天地劫 - xp1024.com
《天地劫》


楔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卫国北地寒风猎猎,长禺关外呼声、喊声、杀声震天。

一颗环睁着怒目的头颅砰然落地,眼中的不甘与仇恨如那颈腔中冲天而起的热血一般即使身死也要迸溅在敌人的身上,随后那浓重的血腥味随风而走,久久也消逝不了这抹仇恨与不甘。

一股凄风呼啸而来,那弥漫的血气与隐隐未消的哀嚎狠狠地轰击在城墙顶一身穿虎贲甲胄的身躯之上,却若轻风吹拂在山岗一般,令后者纹丝不动。身后一众将领的目中倒映出此人身影,这身着戎装的伟岸,纵使面上沟壑已深、略有浑浊的虎目中透着难以抑制的疲惫,却当真如山岳一般在他们眼中岿然屹立。

便是此虎贲之将适才提着手中血迹未泯的长剑纵往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手起剑落,将那先锋骑将斩于马下,随后召集三将,父子四人于万千乱军中无一合之敌,最终全身而退!

眼前之人便是名震遐迩的英雄——忠国公!

忠国公本名凌天承,乃是卫国朝廷当朝一品,爵封大公,更是两朝元老,于卫国有救国护君之恩。

“报——”一声军报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喜悦打断了身后众将的思绪,随后便见得一员斥候快步奔至忠国公身后,俯身一跪迫不及待地道:“禀大将军!西北方向敌军三十万溃败!”这小斥候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得忠国公,神情中的激动化为声音中的颤抖,眼中兀自放着光华。

“三十万敌军溃败?”众将心中一突,没来由的大喜,随后一抹惊诧直涌心头,他们并非眼前的忠国公麾下忠国军中的将领,对于数十年前忠国公救驾昭京,收复卫国山河的英雄事迹虽早已如雷贯耳,但未亲眼所见自然体会不到其中的震撼。而就在刚才,眼前的卫国英雄竟以数万之军尽折延军右翼,其用兵如神,挥斥方遒,足见一斑!

凌天承听闻并未作声,仅是缓缓点了点头,鹰隼般的双眼似乎洞穿了前方山石直到适才战事发生的修罗战场。不用多想,此地定然早已塌陷而下,山石滚落犹若老天震怒引发山崩地裂。

此计乃是数日前凌天承父子四人所谋,以炸药引发山崩,借此歼敌,所以刚才便有了凌天承父子四人敌军中斩将,又以凌剑、凌云率军诱敌深入,凌傲与凌天承于此牵制剩下的敌军。然而……

想到此处,那巍然虎躯在众人眼中微不可察的一颤,嘴里已然溢出被钢牙咬出的缕缕血丝,他在压制,压制着那体内即将喷涌的火山与怒涛。那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攥在腰间的一柄长剑上,手上的青筋绷露如弓,双目如利剑一般远远落在那浩浩荡荡的延军之中,面上的平静逐渐转变为森然。

他身后的一众兵将蓦然一惊,一股恶寒瞬息爬上他们的背脊,一双双眼瞳满是惊恐地盯视着凌天承的背影,脚下忍不住的朝后退去。

那滔天的杀气令得他们直欲崩溃!

一丝丝血红的雾气自凌天承手中的长剑内散发而出,如九幽魔气,闻者丧胆,剑未出鞘,已欲饮血,这一方天地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杀啊——”一声齐喝自前方传来,延国的士兵浩浩荡荡地冲涌而至,如此数量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滚滚喊杀声直如海潮席卷,一波强过一波。

卫国军队纷纷架起盾牌拼死抵挡。

“禀将军,延军主力来袭,前方不支!”

那骑在马上的一名卫国先锋面色沉凝,前方目极所在尽皆延国兵甲,这般数量岂是他卫军区区数万人所能抵挡?

“将军,后方传令!”

这将领闻声扭头朝后一望,只见城墙之上一名斥候挥舞着一面赤红小旗,烟尘迷蒙下竟也显得这般醒目,他面上登时一喜,大喝一声:“全军听令!撤后,收缩战线!”

卫国先锋将领一声令下,前方军队朝后齐退,退至城墙下方。,

延国士兵踏着重重的步伐迅速朝前推进,一时间这步伐声如喧天的擂鼓,震荡在每一名卫国兵将的心口。

然则此时,天空之中一阵异响破空而来,尖锐的呼啸一瞬间划破了延军步伐的节奏。

众人纷纷仰头上望,只见一道四尺来长的血色光芒自高耸的城墙上冲天而起,似若一颗冉冉而升的血阳,漫天烟尘之中竟是这般耀目。

延军之中,一名中年偏将见得此幕,双眼细细一望,隐隐见着血芒内的一道狭长阴影,霎时间他瞳孔一缩,面色登时惨变,一策马头同时失声惊吼:“那是忠国公的妖剑,快退!”

面对这血红色的光芒,这些年轻的延国士兵显然不知“妖剑”是为何物,纷纷立于原地。忠国公他们知道,乃是卫国的镇国大将军,亦是此关的镇守者。而这妖剑似乎有些陌生,但他们又好像隐隐记得在哪里听过,好像是来自从前村里曾当过兵的老人口中说出的故事,似乎这柄剑因为杀了太多的人才有了如此血一样的颜色,似乎这剑不应该是凡人所有,而是妖魔才有的妖剑,普通人只要一沾到上面的血光便会死去!

正是此剑,四十年前伴随忠国公于卫国京城惊鸿一现,杀入延军十万兵将,最终护得卫国皇帝安然返京!更于日后数十载,饮血延兵无数!

“这是妖剑啊……”

终于,他们意识到这道血光便是那来自九幽黄泉的夺命妖剑,延国的军队中传来一阵阵惊叫,士兵们发了疯地朝后退去。

然而,他们此时动作,已然晚矣!

那道刺目血光如一颗陨石一般从天而降,落入延国的军队之中,只见那剑上血光一涨竟如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一蓬血潮席卷,但凡触及者皆是浑身震颤,七窍、毛孔出血不止。涟漪波及近一里之广,一时间阵阵濒死的惨嚎回荡半空。延国侥幸逃离的士兵望着此前还一起上阵杀敌的同伴这般惨死,纷纷目瞪口呆,脚下不住地朝后退去。

“莫要慌乱!忠国公的血剑十七年只能使用一次!现在正是我们为同伴报仇的最好时机!全军听令!攻下长禺关!”延军之后一员大将纵马而来,长剑一扬真气鼓荡,如洪钟般的声音传出老远。

然而,这些士兵都被刚才一幕所震慑,此时如何还能服从军令?纷纷望着那静静插在地上,夺取了数万延兵性命的血剑而不敢上前一步。

遥遥望去,那柄血剑已然褪去了血光,露出真身,近眼一看竟是一柄满是裂纹、缺口即将破碎的长剑!就是如此残剑以一剑之威夺取了数万延兵性命,令得这方圆一里之地如一方血水浸满的水洼?

一时间整个战场百万来人,竟然全都静了下来。

“三位仙师,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就在此时,延军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大喝,紧接着其后方三道长虹贯天而起,直朝城墙之上的凌天承轰击而来。

后者周身煞气腾腾,一团肉眼可见的血色雾气环绕在身。凌天承目透寒芒,抬手一招,那落于敌方阵地的残剑一声轻吟,霎时间化作一道血光折返而回,比之三道长虹快逾数筹。随即探手一握,残剑落于其手,剑刃如血,轻颤不止。

凌天承抬头一望那三道虹芒,脚下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迎着三道虹芒一剑劈下,血光滔天如浪如涛轰击在虹芒之上。

但听一声凄鸣,其上虹芒涣散露出三柄仅有尺长的奇形短剑,凌天承目中一惊,手中力道再次加大,血光长剑径直劈砍在三柄短剑上。

碎响连连,三剑竟然崩碎在半空之中。

下方延国将领顿时如见鬼怪,扯开凄厉的嗓音大吼道:“退兵!快快退兵……”

…………………

“长禺关大捷——延国八十万大军南下,被忠国公全歼三十余万延兵!延军将领胆怯班师回朝了!……长禺关大捷!”昭京这个冰寒压抑的冬天终于在伴随着北门口的一声“捷报”开始了消弭。而随后那骑马长驱的报捷小兵,声嘶力竭地呼喊,那堪称破锣的声音如急速荡开的涟漪一般,令整座京城一瞬间活了过来。人们争相奔走在大街之上,此时似乎都忘记了什么贫富贵贱,人们纷纷手舞足蹈、相拥相泣,这整冬的阴霾已然被长禺关大捷的喜悦所替代……,

“夫人……少夫人……”张叔,忠国公府的管家似如喝醉了酒一般,没有丝毫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形象,一路跌跌撞撞直奔金和殿。

“什么事?一大早的就这般吵闹!”殿堂之上,一年近五旬的美妇,冷眉一竖,厉声喝道。此妇人赫然便是凌天承的发妻,当年曾随夫出征的巾帼将军——屈飞燕。

“大……大……大捷!”张叔气喘不止,“大”了片刻这才死命咬出一个“捷”字,而这个捷字也被他歪曲了字音。

“什么大姐?张叔,你慢点说,不急。”一阵悦耳轻吟缓缓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身披紫狐华裘,身怀六甲的美丽女子由一丫鬟搀扶自偏殿中缓步行来。

一眼望去此女脖颈雪白修长,肌肤更是欺霜赛雪,吹弹可破,娇柔之躯亭亭而立,婉约静谧。她便是凌天承三子凌云之妻——慕云舒,她本是燕国镇南王之女,因其倾国容颜曾被誉为南国明珠,奈何拥倾城之美,却生娇花之体,如今身怀六甲,更是显的虚弱无俦。

“云舒,今日天寒风冷的,你怎么来了?快快回房歇息去!”屈飞燕担心地望了望那与慕云舒的憔悴娇颜迥异而不衬的圆挺腹部,眉头皱成了“川”字。

“母亲大人,云舒给您问安了。云舒在屋中觉得气闷,怕闷着腹中的孩子,所以才想出来走走,倒是让母亲大人担心了。”慕云舒裣衽一礼,一抹莞尔画在唇间,这一笑似乎整片的沉寂一瞬间都活了过来。

而此时张叔似乎也缓了过来,一口道出:“长禺关,大捷了!老爷率领着忠国军歼灭了延兵三十万,剩下的五十万军队不战而逃!”说罢他便大声的哭号起来。

“这场仗终究是打完了,这让老身可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屈飞燕听闻,面上顿然一喜,稳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忍不住一阵激动。

慕云舒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连日来苍白的脸之上,此刻也终于浮上一抹红霞,那惊人的美态正如冬日里盛开的牡丹,惊艳不可方物。

闻见张叔的号哭,屈飞燕的喜悦却是没来由的一滞,颇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哭?你家老爷打了胜仗你还跟哭丧似的?”

张叔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肿如桃,当真伤心之至,却听他一边哽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夫人……少夫人……报捷斥候说……说二少爷……战死,三少爷……下落不明啊……”说罢再也止不住,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屈飞燕倏然起身,手掌下那坚实的楠木四方桌登时崩散开来,一对丹凤目杀气如刀死死瞪住张叔。虽然她年逾四十,但因自小修行祖传真诀,如今已然跃身武林一流高手,张叔的那几句话虽说的絮絮叨叨,她听来却无异于雷声入耳,轰然作鸣。

“你是说云哥……他……”

屈飞燕面色大变,她循声一望,只见慕云舒道出短短几字,面上血色已如潮水般褪去,说到最后一字竟已是声若蚊吟,双靥浮上一抹异样的潮红,继而脚下一软,晕倒了过去,幸好翠儿就在一旁,虽也泣不成声,但也在屈飞燕闪身而至后及时扶住了慕云舒。

…………………

长禺关外,战场之上。

“大将军,把左将军交给我们吧……您已经站在这里一天了啊!”

“是啊大将军,人死不能复生……”

对于身后一众将领的好言相劝,凌天承充耳未闻,布满血丝的双眼从四周血腥的战场上木然地转到面前怀中凌剑的脸上。此时,自己如小时候那般将他抱着,如今的他也正似一个睡着了的孩子,只不过,他再也不能睁开眼叫自己一声“爹爹”。

凌天承的耳畔似乎依稀响起前夜凌云的声音:“父亲请放心,我与二哥定然能平安归来!届时我们父子四人再在战场之上以敌将头颅为凳,坐饮天明!”

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地面凹陷、山石崩塌,他自是明白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生还?,

凌天承直觉自己的心如同被剜去了一半,坚强如山的虎躯已是禁不住地颤抖起来,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位骁勇善战的镇国大将军,仅仅是一个痛失了骨肉的父亲。

“你们回去吧,我在此处继续搜寻云儿的下落……”

……………………

忠国公府,栖鸾轩。

“王太医,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府上还有一支千年老参,难道此物也保不住她娘儿俩?”

王太医全然不敢直视眼前的国泰夫人,因为那焦急炽热的目光足以将他洞穿,但奈何这所医之人本就身体孱弱,且又身怀六甲临盆在即,哪知竟闻听如此噩耗,心力交瘁之下焉能保命?

“唉!”屈飞燕的连番追问最终换来王太医重重地摇头一叹.

奈何啊!忠国公父子一门忠烈,长子多年前受创再无生育,二子、三子如今双双战亡,到头来竟落得这般凄凉,连三子凌云之妻如今也……

屈飞燕登时怔在当场,那一叹无异于将慕云舒打入牢底判了死刑……她不忍地望向床上那面若白纸,双眼木然的云舒,似如心中被插了无数把尖刀,滴血不止。而这气若游丝的人儿口中依旧轻轻地唤着:“云哥……”

……………………

昭京之上的天空此时显得有些阴沉,阴沉到让人觉得压抑,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昭京北门,人山人海,百姓手中几乎都端着一碗碗的酒水和糕点,朝着北门外翘首以盼。

过了一会,在一阵喧嚣的锣鼓声后,早已在这里排起长龙的百姓一声欢呼,纷纷自发的朝两方让开,随后一匹枣红的骏马跨门而入。马上之人甚是魁伟,一身血迹斑斑的虎贲金铠,背后大氅早已破损多处,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上饱经风霜之色,沟壑如刀印一般纵横其上估摸此人年近六旬,但其顾盼之际,比之寻常悲歌慷慨之士更有威势。不过他眼中疲色浓重,神色间又有几分焦急,连带身下马儿似乎也知晓主人心意,踏蹄的频率不禁快了几分。

“忠国公大人!”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两旁百姓顿时如沸水般喧哗而起,呼喊震天,那由衷的喜悦令得凌天承心口如堵住了大石,直觉自己此时此刻在这里是那么多余。

“老夫有要事,需先行一步!”后方偏将耳畔传来一声沉喝,却不知此地喧闹如此,这声音是如何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而他再朝前望时,那镇国大将军已是纵马而去,话到嘴边便只能再咽进肚中。他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行来的金黄龙纹大轿,竟是当朝皇上亲自来迎,这偏将立时苦笑一声,慌忙思索应对之法……

就在此时,原本如一潭静水的一方天空似乎被投进了一块巨石,竟是荡起了片片涟漪,涟漪之中属于天空的蓝色渐渐分化成一白一紫两色,在这涟漪内不断地纠缠起伏,变幻万千。

城中百姓显然发现了这一异样,不知是道了一声老天爷显灵,当即无数人朝地上跪去,顶礼膜拜,就是那金黄龙轿内的皇帝也是巍巍出轿跪地拜天。

这些人看不见的却是那一片天空中一道银光自白紫相接处突然出现,如同破开了天空一般,飞射而下,看其落下的方向竟是忠国公府内!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寂静的忠国公府外响起。

凌天承下了马来,却未想忠国公府外冷冷清清,他眉头一皱推门而入,入眼竟是一片麻衣纸花,他心中更是紧了几分。

“老爷……夫人她……她正在栖鸾轩等着您呢!”张叔红肿的双眼望见凌天承回来,更是泣不成声。

栖鸾轩,凌天承自然清楚,是属于凌云与慕云舒夫妻俩的别院,然而眼看府中此景,莫非……凌天承心如蚁噬,不觉运起身法,如利剑一般直奔栖鸾轩而去。

“吱呀”一声,好似尘封已久的木门被打了开来,入眼便是一座灵堂,凌天承的身子毫无征兆地晃了晃,如同一迟暮老者蹒跚跨入了厅堂内。,

“云舒本想撑到腹中孩子出世的……”屈飞燕静静地坐在墙边椅上,幽幽的语气里充斥了道不清的复杂。

凌天承缓缓的朝前走着,他想转过头去说点什么,但他却胆怯了……那手持宝剑睥睨四方的忠国公在这一刻没有了丝毫的勇气去望向这相伴四十年的伉俪,虽然他知晓外刚内柔的妻子会谅解他。

而他此刻唯一的想法是亲眼看看那刺目的“奠”字后是否真的是自己温婉贤淑的儿媳妇。

十来步的距离此刻如同天涯海角。

凌天承望着崭新的棺材内被白绸盖着的躯体,那显眼的凸起本是凌家即将出世的唯一子嗣……而如今,香火已断。

“煞气!”凌天承身子一紧,这熟悉的感觉绝对没有错,是煞气!而且是极为强烈的煞气!

自从突破到祖传的《剑诀三篇》第三篇之后,凌天承便能清晰的锁定常人无法察觉的杀伐之气。

不过,此时此刻此景,还有谁敢在此地一掳虎须?!

凌天承心神放开,欲锁定煞气所在,然而房厅之外却是空无一人,难道在屋内?那此人将是何等高手竟然能在他凌天承的眼皮底下近身却毫无察觉……

“天承,你在干什么?!”屈飞燕似乎也察觉到丈夫的那丝警觉,这才起身绕到屏风后,哪知转眼竟望见凌天承一双虎目圆睁,紧紧盯住已故媳妇高隆的肚皮,眼中说不出的是惊还是喜,腰间那柄血光残剑亦是不知何故竟在剧烈地颤动,剑鞘内腾涌而出的煞气于半空变幻,似乎在与什么交流着。

一时间栖鸾轩外方圆数百丈内由凌家圈养的兽禽纷纷发出惊恐的吼叫,于角落瑟瑟发抖。

这一刻,凌天承已经察觉不了四周的动静,他缓缓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也顾不得什么伦理常纲,将之贴在云舒的腹部上。屈飞燕也未出声,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无故做出这等事。

蓦地,凌天承目中亮起两道精芒,望着白绸下的人儿痛声沉沉:“云舒,我们凌家欠你一份天大的恩情!”话音甫落,只见他右手竖起剑指,一道淡淡的剑华凝聚指尖,在屈飞燕还未来得及出声之际,毫不犹豫地划下。

“哇——”一声响亮的婴孩哭喊突然响起,一双颤抖的大手缓缓探出,将这血淋淋的婴孩抱住,那冰寒刚毅的脸上终于绽放出难以自抑的畅怀大笑。

白绸之下,慕云舒早已冰冷多时的倾城容颜上,轻轻滑下了一滴泪珠。

“孩子,我们凌家的殇痛因你的到来而断绝,爷爷给你取个名字,叫……断殇!”

第一章 单元

“啪!”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昭京繁华的街头上,一名身形肥硕,身着华服的少年正捂着自己的左脸颊,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如同要喷出火来。

而他身前正站着一个身形瘦弱,同样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看后者缓缓放下的手臂,很难想象,刚才是这瘦弱的少年,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比他身形宽了足足两倍的人的脸上。

闻听着肥硕少年杀猪般的怒嚎,四周逐渐聚满了好事的围观者,同时指指点点,不过因为这两名少年身旁有不少护卫在,都不敢围得太拢。

“我就知道又是承平伯!”

“那被打的好像是当朝宰辅的四公子吧?啧啧!也只有承平伯敢下这么重的手!”

“凌家与苟家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两个纨绔子弟斗殴,有何可看的?”一名书生模样的人,望了一眼人群中的两名少年,恨恨道。

身旁一长脸男子顿时将那书生的袖口一拉,小心翼翼道:“这位兄台赶紧收声,若是被承平伯听到了,你就完蛋了!”

哪知那书生袍袖一甩,脖颈一挺,指目望天:“我读书之人,敢作敢当,他不过仗着忠国公大人的庇护,在我昭京作威作福,有什么不敢说的?”

“兄台,我昭京有句俗话叫‘宁跳黄沙河,不惹承平伯!’,兄台莫要……”此人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又被一声惨嚎吓得收了声。

“凌家的废物!今日我苟无疾和你拼了!”那肥硕少年一手又捂住右边脸颊,喷吐着唾沫星子直朝那瘦弱少年扑去。

两人身后都有几名护卫,但那苟无疾出手了,他身后的一众大汉却是定定望着瘦弱少年身后那站如老松的三人,不敢上前一步。

面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身影,瘦弱少年站定原地,看背影没有丁点儿的惊惶,仅是淡淡吐出三个字:“给我打!”

话音落下,他身后三名身着武者衣袍的护卫一个箭步冲出,其中两人朝那苟无疾身侧一跃,双拳对砸,凶狠的气焰顿时便将苟家的那七八名护卫吓得连连退后。

苟无疾正要一膀子甩出,好报两巴掌的仇怨,奈何那满是肥肉的手臂刚刚抬起便被一一只大手擒住,任他如何挣扎都难以脱身,继而他另一只手也被擒住,整个人如同待剐的肉狗,被吊了起来。

“公子,请!”那缚住苟无疾的护卫,嘿嘿一笑道,看他熟门熟路的模样,显然身为承平伯的护卫,这事早已炉火纯青了。

“凌家的废物!等皇庭猎武时,我三哥回来定然会狠狠地教训你!”苟无疾依旧在兀自喊叫着。

瘦弱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那苟无疾一咧嘴,恍惚间那嘴角深深地弯至耳垂。

“你要干什么?你……啊!住手!住手!……救命啊……”围观的人群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回荡在昭京上空,浓重的怨气久久难消。

“兄台,刚才我还没说完,承平……”人群之中,那长脸男子好似不忍目睹这般惨状,回头正待继续劝说那书生,哪知身旁早已没了人影,转身一望,那书生正以堪比马车的速度逃逸中。

“公子!公子!”突然间一声惊呼传来,就见得那瘦弱少年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众人望去,那少年面色铁青,原本清澈的眼瞳中竟隐隐透着两缕红芒。

“凌威!凌武!”那护卫朝身后喊道,招呼另外两人赶紧过来,“公子又发病了,我们快带他回去!”

“靠!”瘦弱少年只来得及在心头怒骂一声,便双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

忠国公府,栖鸾轩内。

“殇儿,可感觉好些了?”凌断殇缓缓睁开的眼来,前方一张布满了担忧之色的慈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而他的脑袋内依然还充斥着煞气消敛后的混乱。

意识到是自己的奶奶,凌断殇仍显苍白的脸上微微笑了笑,道:“已经好多了,奶奶不用太担心了。对了!老头子呢?”以前每次自己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基本上都是老头子,今儿个怎么连鬼影都没见着?,

眼前已经年过五旬的屈飞燕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爷爷他正在房外和王太医谈论你的病情。来,殇儿,快将这药喝了!”说罢,又将一碗黑糊糊的汤药端到凌断殇的面前。

凌断殇并没因为汤药不断散发的恶心气味而推拒,将碗一端,便咕咚咕咚地喝进了肚里。

“殇儿,你好好休息一下,要做什么你叫一声便可。”屈飞燕又为凌断殇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眉眼间却是多了几分担忧之色。

静静躺在床上的凌断殇,耳边渐渐闻听到来一个粗豪的嗓音,不用多想这声音必然是他的爷爷——忠国公,凌天承。

“王太医,我孙子这病……”

“凌忠公,老朽无能啊!这孩子的病着实古怪,老朽根本无从下手,虽然这汤药暂且能缓解他的痛苦,但却是治不了根本,若是再这么折腾几次,恐怕……”

门外久久无声,过了片刻才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王太医,你先回去吧。”

“天承,殇儿他……”不过数息功夫,门外又传来屈飞燕的声音。

凌天承并没有说话,门外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才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

“这倒霉孩子!”凌断殇坐在后花园的一处小山之上,望着下方一汪清湖,面上写满了苦涩,不住地腹诽着,“我怎么这么倒霉投到这该死的身体内?”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是凌断殇体内,那具多出的前世名为凌晓峰的魂魄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凌晓峰清楚的记得,他来自科技水平已经高度发达的二十九世纪的地球。这个时代,地球文明早已突破到星际文明,整个银河系遍布地球人的影子。但为何凌晓峰会突然来到如今这个世界呢?

对于此事,他只能归咎在一个名为“单元”的东西上。

上一世的凌晓峰是一名星际勘探员,简单的说,就是地球人在宇宙中发现了某些环境系数可以作殖民使用的星球之后,派出一批到这个星球勘察的人员。

对于前世的一切记忆,由于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太过暴力,凌晓峰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不过他仍然清楚的记得当时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形。就是因为当初他勘察的那颗代号为C01K95R60的星球之上一处神秘的遗迹内,他用手取下遗迹核心一样物件之后才发生了这一切,而这个物件便是‘单元’。

就在那取下单元的瞬间,一股奇异的能量直接将他与几名同伴的身体震碎成了虚无,就算身上穿着当今科技最为先进的光甲,也不能阻挡那道能量分毫。而凌晓峰的魂魄就在那个时候被他取出的单元包裹着来到了这个时空,这个世界。

至于为何凌晓峰会知道‘单元’这个名字,那就是后来依附进入这具身躯的主人——凌断殇之后的事了。

凌晓峰很清楚,这具身躯的主人不简单。当初他的魂魄进入这具身体时,看到的那一幕,直到此时都仿如昨日,不过那些古怪的东西依旧被单元压制着,令得凌晓峰的魂魄主导了这具身躯,然而却留下了一个令他烦恼至今的后遗症,那就是这一身难以根除的煞气。

这东西时不时会爆发一次,无论时间、地点,也就是说凌晓峰在茅厕时,这煞气也会毫无征兆的爆发,而后以爆发的强度判定会不会让他整个大脑死机重启。

更令他苦恼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煞气的爆发也是越来越强烈,凌晓峰昏死过去的几率也逐渐变大,就如同昨日,他正在教训那苟无疾,自己却突然昏死了过去。

幸得凌晓峰天性乐观,即使前世工作在那种危险的岗位上,也每日乐此不疲。只可惜前世的他马上就要和相恋五年的女友结婚了,却因为那一次的事故,憧憬的幸福转瞬破灭。突遭的厄运这也令得凌晓峰在初来这个世界时表现的极为沮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晓峰开始逐渐的振作起来,了解这个世界,因为他有了一个目的,那便是解开单元的秘密想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

第二章 强殖装甲

对于这个世界以凌断殇如今的所知,并不能充分详细地了解,他只能通过书籍以及旁人所述,知道了所处的这片土地名为东陆,而自己出生的卫国不过是这块陆地上的一个小国,整个东陆诸国都还处在冷兵器时代,不过也有一些火药之类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文明有些类似于十多世纪的古代,一块大陆上群雄割据同样的,民风尚武,而这里的武,凌晓峰认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功,至少他曾见过老头子,也就是凌断殇的爷爷一根手指就能将一柄精铁所铸的长剑劈成两段,飞檐走壁都只是小儿科,这老人家还能脚踩虚空借力

这等武艺用凌晓峰家乡的语言来说,那就是“老牛叉了”

对于身处科技文明高度发达,平日吃穿住行都依赖科技产品的凌晓峰来说,自然是惊为天人,不过才一两岁就想将凌家家传下来的《剑诀三篇》这门功法学会但哪知道,还是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太过暴力的原因,那困扰他的煞气每每爆发之后都会将他脆弱不堪的经脉,以及丹田内存储的名为真气的东西给搅得一塌糊涂,以至于他如今都快十三岁了,还是真气全无

这种情况相对于他如今的年龄用这个世界土著的话翻译过来,那就是“废物”,还是标准的废物

整个昭京乃至整个卫国都知道,绝顶武者忠国公的独孙——凌断殇是个废物

也就是说全国人民都在给他白眼和鄙视当然鄙视的是凌断殇,不是他凌晓峰因为他即使不用修行,只需仗着忠国公独孙的身份便足以逍遥卫国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这十三年来,以他两世为人足有三十多岁的年龄洞察到了许多东西,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足以威胁到他自身安全的人——当今宰辅,苟梓骅

宰辅苟梓骅与凌天承的恩怨可谓是明争暗斗,明面上一文一武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摄于凌天承这些年对卫国的贡献,明面上的苟梓骅是要矮凌天承一大截不过暗中,这位权倾朝野的宰辅却是无时无刻不想将凌天承以及整个凌家连根拔除但奈何凌天承的武功实在太高,一个站在武林顶端的人物,除非苟梓骅派出整个昭京的军队将凌家重重包围困死,否则想伤凌天承一根汗毛,那几乎不可能

所以,这位居心叵测的宰辅将主意大多打在了凌家的独苗身上,这使得凌断殇不过十三岁的幼龄就已经遭到了足有十次的暗杀其中至少有两次,若非前世是职业所需保持警惕几乎已成了本能,那么如今凌家的香火早已断了

且不说以前,而今凌天承年事已高,对凌断殇的庇护终有断绝之日,那个时候,若无生存能力,一个不过靠祖上余荫加封的小小的承平伯必然被宰辅如捏死臭虫一般弄死

所以,凌断殇,也就是前世的凌晓峰,每日清晨都要来这后山修炼家传的《剑诀三篇》,以期能提升实力不过才闭目打坐一个时辰的功夫,体内积蓄的真气便被一缕突然冲涌而至的煞气给击散了

“草”凌断殇睁开眼来,愤愤地骂了一句,想到从还不能走路就修行这《剑诀三篇》如此多年来都未能见到起色,顿时怒火中烧

“武装”就在这时,他瞳目深处一缕亮芒一闪,低喝一声的同时那原本修长的手指上瞬间凝聚出一层陶瓷般白润的指套他右手一扬,朝下方的湖面一指,一道指头粗细的白光激射而出,落在湖面上顿时无声无息地炸开了一方凹陷

如此一幕,若有武者此时路经这里,肯定会骇然,以凌断殇这般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能真气外放的绝顶高手了

这块陆地上判定武者战力的标准便是真气,当今武者分为天武三阶,地武三阶以及人武三阶,凌天承则是越天武境能够达到真气外放的绝顶至境,一身武艺足以问鼎东陆,而凌断殇……以真气判定实际的武力勉勉强强跨入人武初阶

这是何种的水准呢?大概只是比大街上的平民要强那么一丁点儿,如果对方天生身强力壮,那凌断殇一个武者或许还打不赢对方

而前一世凌断殇还是一名业余的拳击手二十九世纪的拳击手法早已衍变成由科技全程辅助的精妙格斗,每一拳都是前人的经验与科学算法的完美结合,直接而高效,但前提依然是需要一副健壮的身体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如今的凌断殇习武不成,身体是常年因煞气的破坏而弱不禁风,若不是凌天承随身为他安排了三名地武高阶的亲卫,或许昨日被打的惨嚎的便是他了

那以凌断殇如今这脆弱的连真气都不能聚集的小身板如何能达到真气外放的程度呢?这就只能归功于那名为“单元”的不明之物了

单元此物,乃是当初凌晓峰在那颗刚发现不久的星球上探察的文明遗迹所留,在他残损的魂魄进入凌断殇的肉身之后,这原本有成人拳头大小的东西也就跟着融入了身体内

而后在凌断殇三岁时,一次煞气爆发之后,单元便登台亮相了它以纯粹的意识交流,让凌断殇知道自己叫‘单元’,当然单元是没有自主意识的,这是凌断殇花了两年时间日夜呼唤询问为何将自己带来这里而无果后的判断不过凌断殇却知道了一点东西,那便是关于这单元的到底有什么作用

单元,实际上是一种比二十九世纪的地球文明还要发达不知多少倍的外星文明遗留下的科学产物,其实凌断殇也不感完全肯定,这仅是他根据当时勘察情况的猜测

一是能够运用身体能量发挥出越肉身极限的能力,身体能量则是指肉身之内产生的所有能量物质,例如食物中的能量、练武之人产生的真气等等刚才那击开湖面的一击便是通过这根覆盖了强殖装甲的手指凝聚身体能量所发,这一击,便将凌断殇刚才积聚了一个时辰的真气悉数消耗了以如今凌断殇的身体能量,一天大概能这么点他个一两下而他也曾尝试过凝聚那些煞气再从指尖射出,但这煞气显然并非身体能量的一种,最终他也只能作罢

第二个便是形成释放身体能量且兼具防御能力的强殖装甲,而这装甲的催化也是靠着凌断殇的身体能量不过以凌断殇如今的肉身,也仅仅只能将一根手指覆盖上强殖装甲,而单单这一根手指的防御能力,怕是就算凌天承全力一击都不一定能击碎,但不排除暴力之下会将这根手指从手掌上直接弄下来

自从能够让强殖装甲覆盖手指之后,凌断殇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解决掉了煞气的困扰,再修行这个世界的武功,当真气达到足够浑厚的程度,自己将能凝聚出覆盖全身的装甲届时或许能寻找出回到自己那个时空的方法所以,即使花费了十三年的时日都无果,固执的他依然每日坚持不懈的来此打坐修行

……

看了看时辰该是午餐时间了,凌断殇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便朝忠国公府的南面行去

这忠国公府很大,内有门脸五间,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后寝七间,左右各有配殿,殿后是有一座亭台楼榭、诗阁廊画的后花园以至于他每次从这后花园走到前殿都会累的不行

入得前殿转角,凌断殇双耳轻轻颤了颤,听到殿内传来一阵声音

“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老夫在卫国与邻国都发布了悬赏,赏金是一年比一年高,但来为殇儿看病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江湖骗子就是别有图谋,甚至还有几个想要殇儿性命的人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将殇儿的病寄托在悬赏之上了”凌天承的声音明显多了些许沉重

“那王太医所说殇儿活不过今年生辰……天承,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殇儿可是我们凌家唯一的独苗苗啊”屈飞燕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过了片刻凌天承的声音传来,似乎负着一座山:“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当真是老天无眼注定我凌家香火断绝,我凌天承不过凡夫俗子也只能大叹无奈……”

“殇儿……”屈飞燕嘤嘤的哭声徐徐传来

殿门之外,凌断殇如遭雷击,他本是将希望寄托在凌天承的身上,认为他这堂堂忠国公定能找到医治的办法,但如今一声长叹已经将他打入死牢,身死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问题要知道他离十三岁的生日也只有七十来天的时间

凌断殇苦笑一声,历经这么多年忍受了如此多次煞气蚀心的痛苦,到头来不过白忙一场凌断殇一时间万念俱灰,本想振作起来回到自己的时空,哪知道这一世的人生不过短短十三载,这让他如何去争?

“啊……”一声怒啸自凌断殇口中喝出,旋即便见他朝远处奔去

殿内,凌天承与屈飞燕两人闻声,顿时明白是自己孙儿偷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屈飞燕想去追,但却被凌天承拦下

“让他静一静,殇儿不是寻常的孩子,或许让他早些知道也是对他好”

第三章 穷途末路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东门处响起,只见一锦衣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朝门外疾驰,一路行人避让。守城军瞧见马上之人皆是面色一变,纷纷让开,任由此人挥鞭离去。

入冬的风已然透着刺骨之寒,马背之上,那俊美的容颜并无丝毫的不适,自顾自地任由凛冽的寒风透体,刺骨、入髓。

心已冷,小小冰寒,权当享受罢了!

一路疾驰,凌断殇已经离昭京有数里之遥,马蹄踏在官道上,四周清净,蹄声传出老远。

就在这万物寂静之时,前方路中央缓步走来一衣衫邋遢、胡子花白的束髻老道,凌断殇面色清冷也不愿让路,便朝前喝道:“让开!”

然而那老道却是不偏不移,手拿一壶酒,一边酌着,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凌断殇走来,一脸的熏熏然,似是悠然自得,全然看不见那即将近身的沙场战马。

凌断殇神色微变,这老道士年纪一大把,看他一身老肉也没几斤几两,自己身下的这匹马乃是忠国公府培养的战马,身高力壮,一撞之下绝对会让这老道一命呜呼。他自然是不愿胡乱伤人,一扯缰绳就要从一旁绕过去。

但哪知这匹马似乎被困在马厩太久,如今难得放出竟是野性复苏,不顾凌断殇这技艺不精的骑手,径直朝老道冲去。

“快让开!”凌断殇面色一变,惊喝出口,但那战马与老道已然近在咫尺,事似无力回天!

间不容发之际,老道略微开阖的浑浊眼珠猛地爆出一蓬精芒,就在马蹄踏来一瞬竟如穿花蝴蝶一般飘然而过,旋即转过头来,望向还未来得及停下的一人一马,淡淡道:“撞了人还想走?”话音甫落,这老道一只手探进怀中,两指捻出一张黄色符箓,冲着远处道路一指,口中同时念道:“涨!”

只见那符箓如箭般激射而出,瞬间赶超惊魂未定的凌断殇落在前方道路上,继而符箓上的符文一亮,一道丈高火墙升腾而起,炽烈扑面。

那匹战马虽狂野,但兽类毕竟天性畏火,嘶鸣一声急停下来。

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浪袭面,猛地抱住马脖子的凌断殇这才醒转,脑中猛地忆起之前老道所为,登时一惊,哪知此时,体内的煞气突然翻涌而起。

“好重的煞气!”察觉到这忽然出现的阴寒,那老道士瞳目透亮,再看凌断殇的衣着、面相不凡,眼珠子咕噜一转,“他定然就是那忠国公的孙子——凌断殇了!”

受到煞气的影响,下方马匹顿时噤若寒蝉,颤抖着马身猛地跪伏在地。幸好这煞气还未大爆发,凌断殇暂时还能压抑的住,不过面上泛青,却是痛苦不已。

就在此时,那煞气猛地一涨,他周身都显出一蓬淡淡的血气,凌断殇一口鲜血径直喷了出来,内腑已然受到重创。这一次煞气的爆发明显超出了凌断殇肉身的承受,体内经脉竟然在那一瞬崩裂,这种内伤足以令他这不过十三岁的身体当场毙命!

那一口鲜血喷出,煞气顿时消敛了不少,但他的生命气息却是迅速的衰弱下去。

凌断殇脚下一软就要栽倒在地,但脑袋却突然撞到一张温暖的大手上,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家伙保持清醒!”却是刚才那老道士。

凌断殇虽然不知这老道士来历,但看他刚才露的几手,已经知道自己怕是遇到传说中的高人了。当即一咬牙,努力让自己不昏死过去,紧接着背心处传来一阵温热之感。

凌断殇很清楚这股温热并非凌天承平日以真气助自己抵御煞气的那种感觉,这温热直如一道暖流从背心大穴透进体内

随着这股暖流的涌入,神志已经恍惚的凌断殇略微清醒了些许,但体内传来的剧痛却让他不敢动弹分毫,似乎自己只需稍稍动动手指,整个身体都会如玻璃娃娃一般崩碎。不过他能却察觉到这温热的感觉正在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深处传来。这种感觉在凌天承每一次以真气助他渡过煞气爆发时都会出现,不过这一次却是非常强烈。很明显,这股暖流是比真气还要高等的一种身体能量。,

而此刻能利用这种身体能量的,便只有自己体内的“单元”了。事实确实如此,随着暖流的入体,有了这股暖流为动力,凌断殇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迅速活跃起来,神经丝在互相传递着一个讯号,那就是“修复”,破损的细胞开始迅速的死亡,死亡后转换成原料被另外的细胞吸收,然后这些细胞又开始分裂,在足够的能量下,极速增殖的细胞以比癌细胞的恶性增殖快上万倍速度分裂出新的细胞,凌断殇体内被煞气破坏的器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若是此时凌断殇能够看到,以他前世的认知定然会认出这是细胞的“非调控状态”。人体细胞本身有一定的生存周期,细胞在正常状态下的分裂次数也是有一定的限度,这也正是为何人会有生老病死的原因。

但二十九世纪的科学却已经打破了这一点,他们将癌细胞的无限增殖化应用在实验的良性细胞上,能让这些细胞处在高度的活性状态,只要提供足够的原料和能量,这些活性细胞将处在如癌细胞一般的增殖状态,也就是“非调控状态”。

不过这一项科技并不成熟,细胞的永久活性并未解决,如今仅是初步应用于一些抗衰老的药物之中,能让普通人的寿命延长到数百年,但若是达到完全的也就是凌断殇体内这种“非调控状态”,以地球二十九世纪的科技根本不可能,即使再往后推几十个世纪,也只能叹为观止,一切存在于理论当中。

而凌断殇体内的细胞能有这种能力,怕是也只有远超地球科技的星外文明能够达成。

肉身内的伤势已经复原了,但是魂魄被煞气侵蚀的痛苦却是难以愈合,凌断殇忍受着这种浑身如蚁噬一般的痛楚,直觉魂魄都要崩溃了,不知不觉间他昏睡了过去。

此时,他的身后,那灰袍老道士的双眼却是透着骇人的精光,虽然他的额前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中已经满是疲态,但红润的脸上却古怪地透着一抹欣喜。

感受着凌断殇的气息渐渐平稳,这老道士轻轻收回了手,将他平放在地。而此时,后方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第四章 贫道太上子

“仙长,殇儿这病可当真能救?”凌天承的声音透着万分的欣喜与急切。

“贫道千里迢迢来此为的就是救治这孩子的煞气,凌忠公大可放心交给贫道吧!”

“若是能救回殇儿,不管仙长提什么条件,我凌家一定尽力满足!”屈飞燕更是喜极而泣。

此时,这两老全然没了之前因为凌断殇命不久矣的沮丧,原因就是眼前这衣着邋遢自称道号太上子的老道士将煞气爆发的凌断殇救了回来,那画符为火,指天落雷,诸多手段,分明就是神仙人物,对于凌断殇体内煞气的问题,更是信誓旦旦,胸脯拍得砰砰直响。两老自然认为孙儿若是有他救治,定然没有丝毫的问题。

头好痛,凌断殇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当先入眼的却是一张带着几分醉态,面现酡红的老脸。

是路上偶遇的老道士!凌断殇警醒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前辈!”

太上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小家伙,可感觉好些了?”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断殇感激不尽!”虽然脑袋还是痛得很,但凌断殇却已经习以为常,这点后痛比起煞气爆发时已经要舒服太多了。

“无妨,贫道千里迢迢而来,就是来此救治你的病症。不瞒你说,这煞气的病症,当今还只有贫道能救。”太上子道。

凌断殇两世为人,如何听不出来这老道士是话中有话,当即也不出声,小脸上挤出他这个年龄特有的纯真笑容,望着太上子。

望着少年一脸的纯真,太上子喷着酒气,嘿嘿一笑道:“你可愿做我的徒儿?”

……

凌断殇不知道自己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还是落入了什么阴谋当中,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被判了死刑,正在心灰意冷,准备等死的时候,上天怎么突然就派了一个老神仙来拯救自己呢,而且是主动要收自己为徒弟?难道真是古语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是天下当真有这么好运的事让自己撞上了?

“鬼才知道!总之就是让我撞上了!”不过想不通的事,凌断殇不会多想,对于太上子主动收他为徒弟的事,他便稀里糊涂地欣然应允了,而后也知道了原来这老道士太上子竟然是传说中的修仙者。

然而,第三天的时间,这位看似良师的太上子师尊便已显露其独妙之处,说要带着凌断殇去修行,并且语重心长的说修行需至凡尘最污浊之地,而这最污浊之地又是何处?边讲边说间便带着徒弟殇来到了全昭京最大的烟花之地——寻花楼。

用太上子的话来讲这最污浊的地方便是能销金蚀骨,每日有红粉骷髅勾人心魄的烟花之地。

但为何两人要在寻花楼此处修行呢?凌断殇也曾有此问,太上子的回答则是:“徒儿,我等修仙之人最讲尘世历练,这所谓的历练便是练的道心,唯有一颗坚定不移一心求仙的道心方才能达大乘至境!尘世浊浪滚滚,方为炼心熔炉,而红尘相思最难割舍,只有斩却相思才明道心,所以为师来这寻花楼是以身饲虎,教导徒儿你如何斩却相思红粉!”

凌断殇此时却是显露了少年的天真:“可是,师尊,请恕徒儿愚鲁,徒儿对这些烟花女子一点都不感兴趣,那徒儿是不是已经斩却了相思?那师尊你也不用饲虎而毁了修行吧!”

“呃……这个……咳!徒儿你错了!这些红粉骷髅的真正害人之处你还未曾见到,所以为师要让你亲眼见到方才能为你日后的修行指明正道啊……”

闻听了此话,两世为人的凌断殇如何还不懂?但为了自己的病症哄得这便宜师尊开始也只能懂装不懂。

“徒儿明了!师尊以身饲虎之恩徒儿也只有忍痛成全了!……莫娘,你这寻花楼不是有几名刚从西域招来的金发娘吗?全都给本伯叫来!”

“我的好徒儿,你真是善解人意啊,这西域之虎比之咱东陆的要更胜三分,为师需以三成修为方能应付……诺!这是一枚凝气丹,还有几张火焰符,服下它可让你半个时辰内产生些许真气发挥出符箓的威力,去玩吧!为师要以身饲虎了!”,

就这样,凌断殇出于对修仙一道符箓之术的好奇便当真去玩了,初使还真是不亦乐乎。

不过服用这些聚气丹施展一些符箓之术终归是止于戏耍罢了,以凌断殇的心性肯定不会耽误了正事。但太上子这师尊似乎久未经历如此艰苦的修行,一入虎穴便如深陷泥潭难以自拔,足足施展了十成功力将寻花楼群虎一一降伏之后,这才带着凌断殇离开了昭京,一路向南去寻找一处天地间灵气充沛之所治疗他的病症。

……………

戌元山,位于卫、庆、燕三国之中,山脉占地极广,仅在卫国的部分便占据其西部国土的十之二三。而这片山脉也是以凶险著称。

据进过山内的人传言,山中栖息着无数的妖兽,身在山外时常都会听到山内传出的凄厉吼叫,而进入戌元山脉的人,十有八九都难以生还。不过山中多有一些常人服之能延年益寿的奇花异草,若是带出山外的足以令采摘之人跻身上层。所以戌元山虽凶险如斯,但入山寻宝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而太上子带着凌断殇就是来到了这戌元山。这一路上的闲聊,凌断殇却是在试探着打听太上子的来历,不过太上子对于这些问题总是缄口不言,从昭京到此足足月余的时间,关于这便宜师尊的身份,凌断殇恁是没有抠出丝毫,所以,从头到尾,凌断殇依旧对这老道士抱着几分戒心,如果不是当初这老道曾救过他一命,或许凌断殇这一次还不会跟着来。

戌元山此处人迹罕至,上山的路途极为崎岖。太上子身为修仙之人,身手自然了得,这山路在他走来如履平地。但却苦了凌断殇,为了跟在太上子的身后,他是拼尽了全力手脚并用,方才没有跟丢。对于此,凌断殇没有半分怨言,因为太上子早已说过,修仙之人要有一颗坚毅的心,这只是修仙路途上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

就这样又行了近半天的功夫,在前方传来哗哗水声之后,太上子终于停下了脚步。

半刻的功夫后,凌断殇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阵气喘吁吁:“师尊,这一关算我过了吧?”

太上子诧异地扫了一眼脸上略显疲惫的凌断殇,缓缓点了点头,凌断殇并没有修行过任何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但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能有这等体力明显远超了普通的孩子。

凌断殇心中一喜,这才将目光落向前方不远处。入眼便是一道足有四五丈高的瀑布轰轰直下,溅起玉珠颗颗,彩雾阵阵。此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洒下,更有一弯彩虹挂在半空。

瀑布一旁是一处用木头搭建的小屋,屋前有一方园子,长满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不过看那木屋颇有些岁月,想必它的前主人已不在许多年了。

“这是为师早年出山后寻到的一处隐居之地,当初在这里足足清修了十年岁月,没想到这屋子都还在。”太上子缓缓踏前几步,面上总是带着的一抹熏熏然已然消失,目中透着复杂。

凌断殇却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处世外之地竟然是太上子的故居。

太上子环顾一眼四周,又从怀中捻出一叠符箓,只见他低念一声真言,又将手中符箓一抛,半空之中化作八道黄芒分射向八个方向,做完这一切又转过头来道:“记住别走出方圆五十丈的距离!”

凌断殇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些符箓应该是隐藏或是防护用的,避免山中的妖兽发现这里。

随后师徒两人便将这小木屋打整了一下,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他们将在此地渡过。

第五章 破煞三关

草草地吃了一些干粮,太上子便与凌断殇来到瀑布旁。

“徒儿,这煞气本是天地间的杀伐之气,对凡人之躯伤害极大,更是世间中正浩然元气的克星。煞气稀则虚,浓则实,你体内的煞气仅是从窍穴内逸散而出的就已经化作了实体,更遑论体内深处那煞气之源了。”太上子望着凌断殇,平日里面上的平和已经敛去,“不过为师早年曾经得到了一本残卷,卷中记载着一门功法,却能治疗你的病症。但想要修行这功法,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你需闯过三关!”

“如果能消除煞气的问题,就算再苛刻,弟子也要一试!”从当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太上子做他徒弟,凌断殇便已经打定主意,无论何种艰险都要将这煞气的问题根除。

太上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煞气随了你十三年,能忍受到如今,足见你心志坚毅,这第一关便过了,不过第二关却是要考验你的肉身。”

太上子从袍袖内取出一支瓷瓶,交给了凌断殇,也没说话。

凌断殇正在等待,却见太上子自怀中捻出一张符箓,凌断殇认得此符,乃是土行的石墙符,符箓之力能御使土石形成一面坚硬的石墙。

太上子抖手一抛,符箓飞至瀑布下,再一点,那符箓上符文一亮,瀑布后的山石顿时延伸出来,在瀑布下形成一方石台,这石台大部分都被瀑布冲刷,只有最前端一处仅供一人盘坐的大小露在瀑布之外。落下的水流轰隆直响,似乎要将这石台砸碎。

“坐在瀑布下,实在坚持不了便到前端去服下一颗瓶中的丹药,然后再到瀑布下,如此循环,知道了吗?当然,如果在瀑布下坚持的越久,这丹药的效果将会越好。”

凌断殇目光望去,四丈多高的瀑布,这水流下落的力道将会有多大?就算一个壮汉在下面呆久了都会重伤吧。不过一小会儿,自己这小身板还不会皮开肉绽?但这便宜师尊应该不会变态到折磨自己,问题便出在这丹药上。凌断殇一握手中的瓷瓶,重重一颔首。又将这瓷瓶绑在腰带上,脱掉上身衣物,便朝瀑布下的深潭行去。

对于凌断殇表现出来的毅力,太上子颇有赞赏,眼前的少年虽然出身贵胄,但并无丝毫相对于这等出身的娇弱,反倒是颇为坚强,与传闻中的纨绔、废物两词全然两样。

如今正值冬日,这不知沉积了多少年月的深潭却更是冰寒,甚至是刺骨。凌断殇用脚略微感受了一下水温,眉宇间并无什么抗拒之意,前世的他经常进入一些极端的环境中作业,这点寒冷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当即他深吸了一口气,跃入潭中。这潭虽深,但却不大,不过十来丈方圆,凌断殇很快便游到了瀑布下。不过这里的水流立时湍急了起来,但在这纷乱的水流中,凌断殇却每每能借助水流的动能朝着石台边靠近。

这并非是他运气好,而是单元的作用下令他的神经非常敏感,皮肤在水流的冲击下便能察觉到这股力道的走向,从而改变身体的姿势,利用这股力道。若非水中阻力不小,他这小小身躯的力量又不大,否则还不用花费这么多的气力。

略一思索凌断殇抬头望了一眼那石台所在,略微计算了距离,立时深吸一口气,一头潜进了潭中。

不过十息的功夫,凌断殇的脑袋已经在石台边钻了出来。

“聪明的小子!”见得此幕太上子不禁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石台可不是如此好上的。”

此时瀑布就在脑袋顶上,下落的水流令得凌断殇的双眼都很难睁开,只能靠着眼前模糊的视线将手抓在石台上。

不过这石台常年在这般潮湿的环境下,早已长满了青苔,虽然被瀑布的强流冲刷了不少,但仍有厚厚的滑腻腻的一层长在上面,莫说是爬上去了,就算凌断殇想用手来抓牢都要废不小的劲力。,

这石台不仅极滑,还有近一尺高下,水中又不好借力,怕是有些难上。

不过凌断殇并不打算认输,也不打算浪费太多的时间与力气,他浮在水中,双手都抓在石台上,开始积蓄气力。

“武装!”心中低吼一声,凌断殇那隐藏在石台后的左手关节处顿时覆盖上一层白瓷般的装甲。虽然凌断殇还不能扩大强殖装甲覆盖的范围,但好在能够以意识控制装甲出现的部位。

力道凝而不散,凌断殇左手腕部猛地发力,顿时整个人顶着狂砸而下的水流冲上了石台,又迅速盘坐下来。

一瞬间,一股重压如巨石一般砸在他的身上,他不禁背脊一弯,下半身一滑,整个人险险跌落潭中,若不是他双手猛地抓在身下石台上,这么长时间的工夫就白费了。

此时他的脑子里全是轰隆隆的水流砸落的声音,砸在背上直如擂鼓一般,浑身的骨头在这重压下也发出吱吱怪响。他努力让自己的身子坐正,又将背脊稍稍挺直,不过这水流的力道太强,挺直已是不太可能。

望见这一幕,太上子双眼微微一虚,暗道:“这小子身怀煞气,肉身果真有些不同……”又扫了一眼在瀑布下艰难挺身的凌断殇,太上子转身朝小木屋行去。

凌断殇起初并未觉得水流落下的力道击打在身上有太大的痛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背上的皮肤与肌肉开始传来丝丝疼痛,甚至骨头上都传来不堪重负的挤压感。但他未吭一声,双目死死的睁着,迸射出惊人的火花……

时间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凌断殇依然端坐在瀑布之下,然而,一丝丝鲜血自背脊上的伤口渗出,瞬间又被水流带走。他的皮肤终不堪重负,已然被撕裂!

深潭旁,太上子望着瀑布中那柔弱似草的稚嫩身影,不知怎的,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百年前,一个小小的少年,带着他一心修仙的决心与倔强在一条绵延难尽的石阶上艰难地爬着。双脚上的布鞋早已磨难,双手之上已经血迹斑斑,但他咬着牙,皱着小小的眉头,一声不吭地朝上爬着……

一阵阵强烈的痛楚自背上传来,骨头支撑不住的声音充斥了双耳,凌断殇目中已然金星直冒,直欲晕厥。但他为了能早日修行到那残卷内的功法却是依旧咬牙坚持着,一秒又一秒地冲击着自己的极限。

过了片刻,凌断殇双眼一睁,起身冲出了瀑布,随即打开瓷瓶取出一枚蕴含着奇怪香味的丹药服下。迸溅的水花不时落在那满是伤口的后背,直令得他一阵呲牙咧嘴。刚才那一瞬,他脑袋里传来一个声音,若是自己在这般坚持下去将会造成脊骨的重创,知道这是单元的声音,他便没再犹豫,又才冲了出来。

丹药入口凌断殇正待咀嚼,这丹药竟是化作一股液体从喉间滑下,不过却是一蓬火热混杂着辛辣直冲口鼻,顿时令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见到此幕,太上子面现怪笑,低声道:“真是对不住了我的徒儿,为师这手炼丹的功夫实在低微,这丹药不好吃就暂且忍忍吧。”

第六章 无名残卷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凌断殇忍不住一阵腹诽,不过那股药液已经下肚,进入肠胃后顿时分解,化作一道道热流朝着四肢百骸而去,不过这热流却是有些太过炽烈了点,如同一只只蚂蚁在体内啃噬。幸好凌断殇忍受了十来年的煞气之苦,这点小痛对他来说不过挠痒罢了。

不过片刻功夫,凌断殇开始感受到这股药力带来的效用,周身的痛楚开始消减,转而是一股股轻微的麻痒感从全身上下传来。如果他能看见,便能发现浑身每一个细胞在这药力下都在不断的强化着。不过单凭太上子那不入流的炼丹之法炼制的丹药还不能达到这般惊人的药力,却是那单元在每一个细胞上合理的分配着药力,同时排除了丹药中的杂质与副作用,令得这些细胞快速的变化着。

约莫过了近一个时辰,凌断殇一脸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在丹药与单元的作用下,他背部的伤势早已复原,这一点太上子在当初救下凌断殇时便已经预料到,不然也不会说出在瀑布下坚持的越久越好这番话了。

感受着体内的劲力,凌断殇又钻进了瀑布下磨炼起来。

就这般,在往后的十天时间里凌断殇除了睡觉与吃饭都是呆在瀑布之下,而太上子则是每日外出一段时间寻一些奇花异草为凌断殇炼制每日服食的丹药,同时不知又从哪里搬来一只足能装进两个人的木桶,摆放在瀑布旁。

第十一天,凌断殇结束了瀑布下的修行,与太上子同站在深潭边。不过十日的功夫,如今凌断殇的身体明显强壮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显得寒碜了。

太上子审视一般地望着凌断殇,缓缓道:“身子骨是好了,比为师预期的还要好一些。接下来就是这第三关。”只见他一直背负在后的左手探了出来,手中正拿着一本小书册。

“这本是印记在玉简内的一本无名残卷,为师将它手抄了一份,现在交给你。”

“师尊,不是还有第三关吗?”接过书册,凌断殇有些奇怪。

太上子点了点头道:“这就是第三关,这功法颇为奇异,至少为师不能修炼,而你虽身怀煞气,但也不一定能得到功法的认可,所以能够修炼,便是这第三关!”

太上子一指这木桶又道:“这桶里我已经放入了能够助你修炼的一些天材地宝,你先将书册中的功法通览一遍,了然于心之后,再开始修炼。”说罢他又进了木屋之内,而凌断殇则捧着书册,开始研习起来。

“徒儿,不是为师欺你,这本残卷功法怕是来头不小,因为与它同时寻到的竟然还有那些东西。但为师修炼以来却是没有任何效用,倘若能成,势必非凡,倘若不成,你那煞气恐怕便再无救治之法了!”太上子盘坐在木屋内的蒲团上,一阵喃喃低念。

其实,当初他收凌断殇为徒并非出于什么修仙良材之类,而是以偶然所得的这本残卷来尝试将凌断殇煞气医治了,若能成,日后便能靠着凌家的声势在世俗混迹而锦衣玉食,若不成,他大可在这深山之内将凌断殇一丢,再去他国逍遥。

太上子对于师门尊崇无比,出于门规,他实则并未收凌断殇为徒,连正统的拜师之礼都未行过,至于外传修仙之术更是门派之大忌,他断然不会传授凌断殇这便宜徒弟。

成与不成对于凌断殇来说在此一行,对他太上子来说亦是如此,两人都出于不同的目的期盼着最终能成功。

……

“这篇功法总纲所说,该法决分为六层,又名为三转,是为以煞气为引再以气炼体,不过这上面所说的气有点玄乎,分为生之气、死之气、阴之气、阳之气、血之气与净之气。”凌断殇将总纲细致地看了一遍,若有所思道,“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先贤古籍来解,天地万物因天地元气而生,生之气理应是就是这种气;死之气应是坟墓鬼物才有的死气;阴之气,自古月为阴,是为太阴,这阴之气便是太阴之气;阳之气那便是太阳之气;而血之气与净之气……这啥玩意儿?”,

“若照这残卷所讲,这六种气息两两分别相辅相成,仅吸收一种气息至盈满,而相对的那种气息相差太多的话,生之气倒还没什么,其他的气息定然会对肉身造成极大的伤害,也就是所谓的反噬。”

“六种气息又不分先后,若是一种盈满便是修炼完一层。而每一层又分三步,第一步乃是凝气成圆,第二步是炼气为水,第三步则是化水合丹,形成丹后便是盈满,不过照残卷上说,这盈满又并非大成的意思,这一点我又搞不懂了。”

“若两种相辅相成的气息盈满,便会招来一次劫难,渡过此劫难之后便为一转,渡过三劫则是三转六层。而每一层皆会让肉身强大,仅是第一层凝结生之丹便能力负万斤,刀剑难伤,不知到时老头子的化剑指能否刺得破我的皮肤?啧啧!我这身体一旦强大了,单凭一身的强殖装甲,老头子这等人物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了!再看看后面几转炼成了有何逆天……”

想到此处凌断殇朝后略微翻了翻,却是发现并没有净之气与阳之气的炼化法决,当即眉头一皱:“难怪老道士说这是残卷,不过前两种气息的炼化之法都有,照功法所说,应该能抑制住煞气的爆发。来日方长,先将眼前的危机解决了再说!”想到此处,凌断殇当即翻开生之气的炼化之法,仔细的研读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合上书册,在确认自己完全一字不漏的将整本书册牢牢记在心中之后他便盘坐在深潭边上,开始思索起生之气的炼化之法。

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凌断殇又才睁开眼来,看他舒展开的眉头,那生之气的炼化之法已经了然于胸。当即他欣喜地朝小屋中喊道:“师尊,可以了!”

太上子推门而出,面上带着一抹惊异:“你已经将生之气的炼化之法弄懂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目中透着自信。

略一停顿,太上子又才缓缓道:“既然如此,徒儿,进入这木桶内吧。”

木桶之内,凌断殇盘坐其中,太上子抖手抛出一张符箓,符文大亮间,潭中清水便被引向了桶内,直到漫过了凌断殇的脖颈才停下。

“我的便宜徒儿,为师能帮的就只能帮到这里,接下来就是要看你自己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希望你能活下来吧!”太上子在心底说完这番话又转身进入了小屋内。

凌断殇的心神缓缓沉静下来,渐渐的,耳边瀑布的轰鸣声开始变小,四周的鸟叫虫鸣更是完全消失,又过了片刻,连那瀑布的声音都完全消失了,自此他才进入了抱元守一的境界。

按理说,凌断殇从未接触过修仙的炼气之法,更是没有修仙的正统心法作基础,光是能理解这晦涩难懂的法决怕都是极为困难,更何况他还未询问过太上子,而后者料想这徒弟研习此法即使有他从旁讲解也至少需数天的时间方能理解六七成。

不过太上子哪里知道凌断殇乃是两世为人,前世更是二十九世纪的地球人,那个年代的人早已将脑域开发了不少,智商极高,而这一世的凌断殇也非平庸,母亲慕云舒蕙质兰心,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父亲凌云更是军中智将,挥斥方遒。尚还年幼的时候凌天承便将家传的《剑诀三篇》教习给他,更是教授了相关修行的经脉、运气等等知识。虽然因为煞气的原因不能修行《剑诀三篇》,但牢实的基础打在那里,这一来二去,生之气的炼化之法便被他前后印证推敲弄通了,这才着手修炼起来。

凌断殇按法决所言,全身松弛下来,心神尽皆凝聚在中丹田——檀中穴内,不过片刻,一股奇异的冰凉之感出现了,他知晓,这便是感应到了檀中。

但他不知道,若非这十天来每日服食太上子炼制的丹药,令肉身强化,不然如何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感应的到檀中?若是换作常人,没个十天半月根本不行。

凌断殇很清晰的感应到这空空如也的檀中,于是他又以此穴为引,将意识散发到周身,感应起四周的生之气,也就是天地元气。渐渐地,原本黑暗的四周开始显出一颗颗小小的光点,这光点呈青色,看似颇为灵动,在凌断殇的周身不住地晃动着,充满了生之朝气。

按常理,普通人要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存在需要师门长辈以自身元气为其洗涤心灵,但凌断殇不知何因竟然如此亲和天地元气,不过片刻就已经感应到了。

接下来便是要以煞气为引,将天地元气纳入体内了,这一步几乎就是太上子所说第三关的全部,若是不成,凌断殇便只能断了修行这残卷功法的念头,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在下一次煞气爆发时死去。

不过煞气未出现前,凌断殇只有静静地等待,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他体内的煞气已经出现了即将爆发的征兆,他知道等不了多久了。

第七章 过剩防卫

天近黄昏,戌元山内这座小山头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一声奇异的兽鸣将这寂静打破片刻。

凌断殇面色平静地端坐在木桶内,清冷的水面漂浮着些许奇花异草。

“嘎!”远处林中蓦然传来一声怪叫,霎时间方圆数里内沸腾起来,只见一只只鸟兽或飞或跳,纷纷逃离,其中甚至还有几只黄牛般大小的白狼妖兽,这几头妖兽奔逃的同时转头回望,看它们的视角,竟是对着凌断殇与太上子所在的那座山头。

“开始了!”小屋之内,太上子面色凝重,虽然他曾经为修行过这残卷上的功法而呆过煞气浓厚的杀场,但与此刻小山头上开始逸散的煞气相比竟是远远不及。

连太上子自己也禁不住感叹:“如此浓厚的煞气,那小子难道是什么绝世凶兽?”

凌断殇死死握着拳头,紧紧咬着牙,额前的青筋激越地跳动着,一抹涨红涌上脸颊。他在忍,忍受着煞气爆发时带来的剧烈痛楚。

这一次煞气的爆发显然已经超过了上一次,单单这前奏释放的煞气量就已经将方圆两三里内的鸟兽惊走了。

“引气入体……引气入体……”沉浸在痛苦中的凌断殇一字一顿地念着,心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引导着四周的已经陷入暴乱的天地元气进入经脉,然而剧烈的痛楚令他的意识时断时续,太阳穴处如充斥了气体一般鼓胀着。

“啊……”一声痛苦的嘶吼,凌断殇猛地抱住脑袋,朝着木桶冲撞着。这木桶所用的木材明显不差,凌断殇这一撞没有损毁丝毫却将自己的额头撞破,一缕鲜血滑落,顿时便将桶中的清水染红。

“轰!”一声轻微的爆响,一蓬血红之气冲天而起,径直涌上半空,霎时间,方圆十数里内惊叫一片,一只只妖兽如遇天敌一般惊恐地逃跑着,对于它们来说那远在十数里外的山头上此时如同矗立着一尊参天巨魔。

“失败了吗?”木屋之中,太上子猛然抬头,那属于凌断殇的生命气息似乎已经消失了。此时太上子周身十数张金色的符箓环绕,但在那煞气的波及下依然令他面色发白。

木桶之内声息消敛,却是弥漫着浓重的腥气,这是血的味道!

凌断殇已然在刚才煞气爆发的一瞬被破碎了经脉!如今只余一缕生气昏死在内,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凌断殇徒余的一丝力气微微睁着双眼,眼中的留恋与希望在迅速的黯淡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归于黑暗。

“我要死了吗……真是可惜啊!连最后不能再见到小雪……”

“身体机能低于临界点,启动过剩防卫!”就在此时,一个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与此同时,凌断殇双眼猛地一睁,但那代表着神志的光芒已然敛去,如今仅仅只剩麻木。

只见他胸前突然出现一块掌心大小的星形晶石,一蓬白光自晶石**出,如同扫描一般在周身一扫而过。

顿时,那木桶内的奇花异草如同被火烤一般瞬间枯萎,一缕缕代表着生之气息的青气自木桶内升腾而起,混杂着半空中依旧未散的血色煞气涌入晶石之内,

随着这些气息的涌入,凌断殇体内破损的地方开始自行修补起来,而这晶石也没入了他的身体内。

“这是……”太上子惊咦一声,猛地冲出了木屋,瞬息行到木桶旁,见得凌断殇已然坐正了身子,四周属于那些花草的青气、天地元气与煞气正迅速朝他胸前涌去。

过了近一个时辰,随着体内伤势的好转,凌断殇的意识开始清醒了,忍受着魂魄上撕裂般的痛楚,他察觉到体内突然多出的几种气息,顾不得惊诧,当即以生之气的炼化路线将这些气息引导向一段特殊的经脉。

气息运转在这段经脉之内,沿路皆被吸收,而后一丝丝青气自经脉内流转而出,汇集于胸前檀中穴,形成一团淡淡的青色气团。随着凌断殇不断的吸收天地元气在经脉内凝炼,越来越多的青气汇集向气团……,

天空之上,一团淡淡的云彩被朝阳的金芒撕扯开来,洒落而下,点缀在这座小小的山头上。

瀑布的流水依旧哗哗直响,深潭上升腾着一蓬雾气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细碎的彩芒,深潭一旁的木桶之中,少年一脸平静地端坐在内,周身缭绕着一蓬淡淡的青气,四周更是有着些许光点不断地汇聚向青气。

少年缓缓地、深深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那青气都会少上些许,进入少年的身体在檀中穴内凝聚。

青气如轻纱薄雾缭绕,在少年不知疲倦地吸收之下逐渐变得稀薄。

“十天了!”太上子立身木屋门外,远望着那木桶上越渐稀薄的青气,目中的惊色难以掩饰。自十天前煞气爆发至今,凌断殇都还未睁开眼,吃过东西,按理说他一介世俗之人,怎么都会饥饿吧,但十天都过去了,他恁是没有啃一声,自顾自地吸收着周身天材地宝所化的灵气。

就算如此太上子也不敢去打扰,修行之人最忌行功时被扰,指不定来个走火入魔就糟糕了,幸好凌断殇的生命气息正常,更是在逐渐的变强,太上子才按耐住心绪没出手叫醒他。

日夜转换,很快又过去了十天。

太上子一脸焦急地望着深潭边的那方木桶,念叨着:“二十天了,那些灵气几乎已经被吸收殆尽,这小家伙也该醒了吧!”

凌断殇依旧闭目静坐,经过二十天的修炼明显已经出现了惊人的蜕变,原本看似羸弱的身躯已经略微看得出些许肌肉,更是在皮肤之下隐隐有淡青色的光泽流转。

不过他似乎没打算就这般醒来,看他略微紧蹙的眉头,似乎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檀中之内,已然充斥了血红的煞气,在这满是煞气的世界里,正孕育着一团青色的气息。这团青气极为浓稠,一涨一缩犹如有着生命,而随着不停地吸收外界炼化而来的生之气,青气涨缩的频率在迅速的变快。

就在生之气的炼化中断之时,这青气团的涨缩亦是同时停止,整个中丹田——檀中穴内顿时陷入沉寂。

凌断殇眉头紧蹙,脑海中现出生之气第二步炼气为水的法决。只见他双手由向天转而一合,意识沟通檀中穴内的青气团,口中默念法决,那青色气团的中心顿时出现一道漩涡,整个气团迅速缩小。

“凝!”一声沉喝低吐,檀中之内,青气团骤然收缩,凝结成了一滴青翠如玉般的水滴……

第八章 生之水

“成了!”凌断殇面色一喜,双眼睁开的同时猛地从那木桶内一跃而出,这一跃足足跳起半丈高下,径直出了木桶。

见得不远处的太上子,凌断殇眼中透着感激,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随后拜倒在地:“多谢师尊赐下功法,让弟子重获新生!”这一句话是凌断殇发自肺腑的,他其实知道关键时刻是单元救了他一命,不过,若无太上子这门功法,就算有单元在,等待他的依旧是无奈的死亡。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他扶了起来,凌断殇略一抬头,对上的是太上子慈和的面容。

“呵呵!小家伙,若不是你自己努力,光有功法如何能成?为师不过是你的引路之人,真正的成就还要看你自己啊!不过很显然,你适合修行这门功法,如今已经达到什么程度了?”

“弟子已经凝炼出一滴生之水了!”凌断殇面上的欣喜久久难散,这一滴生之水的凝结已经让他察觉到身体的强化,而更重要的是,煞气如今受功法效用,凝聚在檀中穴内,精纯的煞气不仅能让几种气息的炼化事半功倍,更是一解他多年的沉疴,避免了煞气爆发的威胁。如今的他,没了煞气的压抑,就是心情都没了往日的阴霾,当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为师也没能修行过这门功法,而正统的修仙法门与这功法又是迥异,不过生之水以九滴可凝成生之丹,二十天时间便能炼化一滴,足见你的修炼速度不慢。”太上子略一颔首道,“但这生死二气相辅相成,若无死之气,这生之气的炼化速度将会逐渐减慢。不过生之气不会造成反噬,待到你的生之气不能炼化时便可尝试炼化死之气。”

凌断殇点了点头,如今的他因为尝到甜头,对太上子可是恭敬的很。

“以你如今一滴生之水的程度,差不多能达到达到一层万斤之力的皮毛,普通的一拳应该比武者中的人武高阶要强上些许。当然,前提是这人武境的武者没有施展什么极厉害的武技。”

“比人武高阶的武者要强,那我全力一拳应该有500斤以上的力量。”凌断殇心中略一转换。前世作为二十九世纪的地球人,对于数字是相当敏感的,所以凌断殇曾经让凌天承对于这个世界武者实力的划分以重量单位诠释。最后经过凌断殇的统计得出一般普通人的全力一击约在200斤左右,而人武境高阶的武者则是在500斤左右,若是达到地武初阶则能发挥一千斤的力量。

不过这也仅是在正常范围内的实力发挥,若是有些武者身怀不凡的武技,那么全力一击之下,瞬间的爆发力足可翻上几番。譬如凌家家传的《剑诀三篇》中有些高阶武技足以将原本的实力发挥出百分之几百。

想到此处,凌断殇走到不远处的一根足有碗口粗细的树旁,只见他手臂一扬,猛地一拳砸在树干上,收手时一道寸深的破口出现在刚才击中的地方,而凌断殇并未感觉拳面上有丝毫的疼痛,显然炼化生之气不仅提升了力量,同时令他的肉身强度也提高了不少。

要知道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仅凭一拳便将一棵树砸开一道口,换作凌断殇的前世这将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凌断殇却不仅仅于此,如今肉身强化到这种程度,强殖装甲应该也能增长,若是一拳之下有这装甲的增幅……

“啧啧!”凌断殇的眼中闪烁着万分的激动。

见识了残卷功法的厉害,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到第一层,届时力负万斤的实力,一拳之下足以砸开一块巨石!

“咕……”空城计的声音从腹中传来,凌断殇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二十来天没吃东西了。

太上子自然听到这个声音,当即嘿嘿笑了一声,道:“知道饿了吧?为师给你做了一顿药膳,快进去尝尝!正巧,今日也是你的十三岁生辰!”由于王太医曾经断言凌断殇活不过十三岁生辰,所以对于这一天,屈飞燕也曾多次提醒过太上子。,

“多谢师尊!”凌断殇面色一喜,一阵风般地冲进了小屋内。

…………………………

对于残卷功法取得的效果,凌断殇自然迫切异常地想将之修行到至境,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却突然发现对于生之气的炼化减慢了不少。

按太上子说的,如果不是身处这天地元气浓郁的戌元山,这炼化的速度还要慢上不少,当然也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如二十天前,吸收一堆奇花灵草内蕴含的灵气。不过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连太上子这修仙之人都说难寻。

随后的一段时日,在凌断殇的执意下,太上子妥协了再在这山中待上一段时间,凌断殇则趁着这个机会努力的吸收炼化天地元气。

戌元山此地遍布妖兽,是一处绝对的险地,不过这座小山头上被太上子施以符箓之术防止了气息外泄,外带一点小小的迷惑效果,在这外围之地自然不会被这些低阶的妖兽察觉。

就这般,再次过了两个月。自从凌断殇凝炼出第一颗生之水后,这残卷功法的修炼速度顿时减弱,两月的时日,在太上子偶尔寻来一些奇花灵草的效用下,他才仅仅炼化出一小团青气,离第二滴生之水的凝炼还差了一半,按照他的估计若是凝炼出第二滴生之水便足以令他以肉身强横跻身地武初阶的行列。不过似乎还需要数月的功夫才能成功。

以凌断殇迫切完全化强殖装甲的急切来说,这点速度自然会让他越来越不满,长此以往要想达成生之气盈满将到何年何月去了?

想到太上子拿给他的一些天材地宝,那服食之后飙升般的修炼效果,凌断殇忍不住一阵心痒。当即放弃了修炼,进到木屋内。

近段时日太上子几乎都没有外出,说是最近风紧,附近山头有些怪异,平日里有不少低阶的妖兽在附近猎食,最近却连妖兽的鬼影都没看到一只,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还是呆在小山头上静修为妙。

见到正在闭目静修的太上子,凌断殇眼珠子一转,搓着双手,笑嘻嘻道:“师……师尊!徒儿有事相问。”

“哦。有什么就说吧……”

“师尊,我们师门是什么样的门派啊?”

闻听此话,太上子仰天哈哈一笑:“你看为师行到哪里只需虎躯一震,一身浩然正气平荡四方,宵小之辈纳头便拜,各家美女趋之若……咳!总之我等师门自然是这东陆之地赫赫有名的名门正道,这是毋庸置疑的!”

“那您老人家有没有那种吃一颗就可以让徒儿快速凝成九滴生之水的仙果?”

“没有!”

“那您有没有吃一颗就能够抵得过十数年苦修的灵丹?”

“没有!”

“那您有没有……”

“没有!坚决没有!”

“这样没有,那样没有,那我们师门算什么名门正派?师尊……”凌断殇的目光充满了质疑。

太上子一阵错愕,又才语重心长地道:“徒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修行一事需循序渐进,潜心修炼以悟心法之真谛、天地之玄机。若是倒行逆施,大逆天心,是会遭天遣的!所以,要想将功法修至达成,你还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来吧。”

“弟子明白。”凌断殇有些不情愿道,“不过师尊,弟子也想同你一路前去采药。”话到此处,已是目光炯炯。

太上子自然知晓凌断殇修行的急切,不过这戌元山内危险重重,虽然是外围,以如今凌断殇不过人武境高阶的实力如何能够生存?当即一口回绝了:“不行!你这一身实力出去只会找死!”

“可是师尊,你忘了?我还有煞气,一般的妖兽谁敢碰我一根汗毛?”以凌断殇如今的身体强度,的确可以释放些许煞气震慑敌人,一般的妖兽根本不敢近身。

听到凌断殇这么一说,太上子心头一动,前几日他在百多里外的一处山谷内发现了一株绛珠树,但此物却被一妖蛇看护着。他也曾与这妖蛇斗了几回合,一人一蛇几乎旗鼓相当,他到是能够牵制住这妖蛇,但缺了一人去采绛珠果,如今这便宜徒儿修炼了残卷功法又有煞气护体,说不定是一人选。虽然最近气氛有些不对,但就在山脚附近应该没有大碍,权当考验罢了。

当即他从怀中敛出两张符箓与两枚聚气丹递给了凌断殇,道:“这是匿形符和千里符,若是遇到危险便用真气祭符,不过,你小子别太过指望这符箓的威力,妖兽一般靠的是嗅觉和灵觉,你的煞气的确可以令妖兽的灵觉混乱,但是味道却隐藏不了。注意不要走的太远!不然会遇到厉害的妖兽,到时为师都救不了你!”

“多谢师尊!”凌断殇一把抢过符箓与丹药便出了木屋,太上子的话皆被他搁在脑后。他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是他的实力有强殖装甲的增幅,二是煞气足以震慑住寻常的妖兽。

戌元山因为灵气充沛,所以此处的景致颇为不错,花繁锦翠,四季如春。凌断殇循着上山时的路径朝山下行去,他所在的山头实在不高,约莫百来丈,不过片刻就下了山去。

“咦?血腥味?”刚下山不久凌断殇便闻到了一股腥气,味道还很新鲜,想必上风处不远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当即他一脸兴奋地朝着血腥传来的方向行去。

第九章 煞气震慑

此次下山,凌断殇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天材地宝,不过他并未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附近的好东西肯定早就被太上子收去了,第二便是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如今的凌断殇并未修炼任何武技,也不是他不想修炼,但他询问太上子时,却得到这样的打发:“修仙与凡人武学有极大的区别,修仙之人多用的是法宝符箓,所谓武技也多出在飞剑的御剑之术上,况且以你刚刚习会残卷功法的程度,根基更是不牢,学武技还为时尚早。”

太上子说的也有理,凌断殇便没反驳,他也将注意打到凌家的《剑诀三篇》上,这门功法的内容早已被他烂熟于心,不过因为《剑诀三篇》要以功法相应的修行出的真气为基,而凌断殇体内仅有生之气,两者不相通也只有作罢。

此时随着前方血腥气越渐浓重,一头灰狼出现在了凌断殇的视野内。

“啧啧!这戌元山果真不凡,连狼都长得到牛犊大小。”望着那头正在撕咬斑鹿尸体的灰狼,凌断殇啧啧道。

他又握了握拳头,眼中的兴奋已然大亮,脚下一动便要冲上前去。

“吼!”突然一阵腥风刮来,凌断殇面色一寒,就见一旁茂密的树林中猛地掠出一只斑斓猛虎,血口大张,虎目贪婪,竟是朝自己扑来,看它硕大的体型,显然比那灰狼要厉害上不少。

戌元山内果真是步步惊心,稍不注意就会碰上危险。

以凌断殇前一世的见识,比这危险千百倍的事情都碰到过,如今这猛虎的凶煞在他看来不亚于一只小猫咪撒着欢地扑来。

“不过这味道还真是要人命。”凌断殇转过头来的同时,一股腥臭险险将他熏得晕过去,按照他前一世的经验,寻常600斤左右的老虎高速一扑足以让一头一千多斤的动物瞬间毙命,而他如今一拳不过700多斤的力量自然不会眼巴巴的让这头看起来明显超过一千斤的猛虎扑上。

强化后的肉身令得凌断殇的反应很迅速,而有单元的辅助,神经信号传播的速度更是迅速,凌断殇左脚一蹬便闪了过去。

而那猛虎落地之后,顿时又反扑了回来,不过凌断殇已经闪躲在一棵大树后,自然不会被扑上。

“这家伙的实力堪比一般地武境初阶的武者了。”望着身前被虎爪拍断树干,凌断殇心道,“我现在不过700多斤的拳力,如果唤出强殖装甲应该能增幅不少,一拳砸晕这大猫倒是没问题,不过,这就没意思了。如今正好试试这个……”凌断殇再次闪躲开,望着那不住低咆的猛虎,心念电转。

凌断殇的闪躲灵活,一时半会根本拿之不下,但这猛虎明显不会死心,一双前爪一曲便又要扑来。哪知此时它望见对面那没长毛的猿猴嘴角一弯,霎时间,一股直令它惊惧的气息猛扑而来。

“呜呜……”这猛虎似乎见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当即哀叫着,逃命一般地奔走了。

凌断殇默运残卷功法中的煞气吸收之法,将外放的煞气收敛入体,又才摇了摇头,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对于自己煞气的威力他很是清楚,记得八岁那年,卫国皇帝从戌元山中弄了一头浑身白毛,足有寻常牛高的狼回来,凌天承自然带着好奇心爆棚的他去观看,哪知当时正值煞气爆发,那白毛狼妖兽竟直接被骇的胆裂而死。

如今煞气有残卷功法的制衡,便能由他自己来操控,他自然开始尝试着利用煞气的威慑之力,虽然因为身体的问题仅能释放些许煞气,但惊走这只猛虎却是轻而易举,不过按他的意愿,却是想用煞气将这猛虎吓得不敢动弹,自己再好出手打虎。事与愿违,凌断殇只能寻找下一只猛兽来尝试操控煞气。

第二只猛兽,是凌断殇走了盏茶功夫才遇到的一头黄狼,这头狼比刚才的灰狼体型略小,凌断殇正好拿来试手。

就在他一顿老拳招呼之后,这只黄狼明显被打断了几根骨头,但畜生的凶性却是被激发了起来,趁此机会,凌断殇释放出煞气。很满意的,这只黄狼如遭雷击,随后只敢趴在地上呜呜哀鸣,浑身抖若筛糠却不敢挪动丝毫。凌断殇又才微笑着拍了拍这头黄狼的脑袋,去祸害下一个目标了。,

“这个臭小子……”远在数百丈外的一棵树顶的枝桠上,太上子望着凌断殇的举动,捋着胡须笑了笑。凌断殇下山寻药,他却是不怎么放心,几个月的相处令这本性不坏的老道士对这便宜徒弟产生了些许好感。这段时日附近的确不怎么太平,太上子怀疑是否有高阶妖兽出没,所以一路跟随着凌断殇,生怕这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颇为听话实则个性极强、性子执拗的徒弟跑太远了。

一天的时间,凌断殇当真很是听话就在这小山头的附近转悠着,用自己的拳头教训了一头又一头的猛兽,饿了就寻点野果吃,而太上子也在太阳快要落山之际先行返回了山头。

一整天的工夫,让凌断殇勉强能够控制煞气释放的程度,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并未寻到一只妖兽,果真如太上子所说,这些有点智慧的畜生都绝迹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的正在发挥着最后的一点余热,如果再不回去,天色一暗怕是连路都难寻。

凌断殇从身下匍匐的一只白虎身上站起,看也未看那一直委屈地呜咽直叫的家伙,径直朝山上走去。煞气的威势虽然不小,但此时凌断殇的脑袋已经传来一阵阵痛楚,显然他还是支撑不了长时间释放煞气。

“噢呜——”远处的山边一声狼嚎突兀地响起,已显幽暗的林间猛地刮起一阵寒风。

凌断殇脚下一停,转头望去,他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盯着他。因为身怀煞气,所以他对这些无形的杀伐之气异常敏感,就在刚才他分明察觉到有数股煞气,而这些煞气笼罩的方向却都是自己与太上子所住的那座小山头。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野兽!”凌断殇目光有些凝重,他能感觉释放出煞气的这些东西正在朝这边靠近。

第十章 妖兽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断殇服下一颗聚气丹,又将千里符朝自己腿上一拍,真气祭符,顿时脚下一踏便朝山上冲去。

“嘭!”太上子正在木屋内烹煮着今天的晚饭,却见得门被突然打开,凌断殇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师尊,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将几只妖兽的老窝给端了?”

太上子眉头微皱,当真细细回想起来,边想还边念叨着:“嗯……一个月前去了一只逐风狼妖的洞穴,将它老窝一扫光,二十七日前又将一只金臂猿的木灵果给抢了,它的猴儿酒也抢了不少,二十五日前去了一趟黑风虎妖窝,将……”

闻听此话,凌断殇一愣,这哪里是什么修仙之人,纯粹是一强盗土匪,不过抢了这么多好处竟然不多分点给他这徒弟,当即慢慢逼近太上子那老脸道:“好啊师尊!你抢了这么多宝贝竟然只给我分了几个,其中有一颗灵果还被啃了一半!这该怎么说……”

凌断殇话还未说完,山下再次传来一蓬煞气,当即又道:“现在你那些联合仇家找上门来了!”

“呵呵!今天天气真不错……哈哈……”太上子本来还打着哈哈,闻听此话顿时惊道,“我道是这几天风声不对,原来是这些个妖兽寻到了这里。”说罢又转头望向一脸鄙视的徒弟,笑道:“嘿嘿!我的乖徒儿,你放心,明日贫道带你去个地方,届时保证有你的好处!”

听到有好处,凌断殇的神色变脸似的堆上了一抹微笑,搓着手道:“嘿嘿,还是师尊大量!不过眼下这些仇家寻上门了,我们师徒可是要……”

哪知太上子哈哈一笑,径直推门而出,头也未回地道:“不过几只小猫小狗而已,徒儿,你在屋中呆着便是,看为师今日将这群孽畜收了!”

太上子到底有几斤几两凌断殇并不知道,不过暗地里却有些质疑这平日里看起来邋里邋遢、稀里糊涂的老道士,当即凌断殇跟着太上子出了门去,站在离后者十数丈的距离观望着。

此时,夕阳已去,天色暗沉,整座山头一片寂静,偶尔一阵阴风刮来,林间窸窸窣窣倒有几分肃杀之意。

“来了!”凌断殇低喝一声,察觉到有四股煞气冲上了山头。紧接着四道黑影冲天而起,裹挟着阵阵腥风扑向山头空地上的太上子。

后者面色平静,似若未闻,缓缓捻出四张符箓,临空一抛,抬手一指,那四张符箓焚化的同时,四道惊雷凭空显化,怒劈而下。当即劈的四道黑影齐齐惨嚎一声,扑来的身形明显一滞,不过依旧朝下而来。

看太上子那单薄的身子若是被砸中铁定吐血当场。但他明显并不惊慌,老眼一扫四道黑影,左手食指迅速在右手掌心一阵疾画,也不见他右掌多出了什么,继而手掌微抬陡然击出,竟是欲以肉掌对上四道黑影!

黑影之中传来咆哮阵阵,显然不屑于太上子的肉掌,连一旁观战的凌断殇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一只手掌与四只体型明显不小的妖兽相拼,有可比性吗?

“掌心雷!”就在此时,太上子一声低吼,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掌竟轰然响起风雷之声,一蓬电光乍现,将当先一道黑影照的透亮。

凌断殇清楚的看见那是一只青毛狼,体型并不大,但却是流线型,想必就是太上子刚才所说的逐风狼妖。

下一刻,掌爪相对,一股沛然大力狂涌而出,伴随着阵阵噼啪声响,那狼妖浑身焦黑如破布口袋一般被抛飞了出去。

太上子借着这股劲力朝后一退避过另外三道黑影的狂扑。

“原来老道士这么强!”望着那栽倒在地只能呜呜哀叫的逐风狼妖,凌断殇不禁一声惊叹,老道士在他心中的强者地位一瞬间上升到了与凌天承齐高的地步。

一人三兽遥遥相对,都没有开口,但三兽狰狞的表情与显露的爪牙表明了它们的意思,定要将这修仙之人碎尸万段!,

凌断殇望向那三只妖兽,晦暗的天色下依稀能辨的清一只是有人高,手臂粗壮长满黄毛的猿猴,应该是金臂猿;一只是一只四蹄长着黑毛的猛虎,看模样大概是黑风虎妖;还有一只眼瞳碧绿,浑身毛发金灿灿只有寻常豹子大小的猫妖,这猫妖毛色颇为好看,若不是呲牙咧嘴的估计相当的讨喜。

“几头不开窍的畜生!”太上子凝视着三只妖兽,依旧一脸的风轻云淡,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在怀中捻出了五张符箓,凌空一抛,五张符箓分作五个方位浮在半空。随着他口中真言念出,那五张符箓分别亮起金青蓝赤褐五光。

五色光芒渐渐炽盛,显然这三只妖兽认得此光,且非常忌惮,不住地低吼着朝后退去。那原本瘫在地上的逐风狼妖亦是惊恐地挪动着身子朝后退却。

远远望着的凌断殇双目透亮,很明显的,那五张符箓应该是某种威力强大的术法。

终于,这三只妖兽摄于太上子所施展的术法,转身朝山下奔去。

那金色的猫妖正欲转身而逃,哪知突然间一道骇人的气息如重锤一般砸下,令得此妖身形一滞,慌忙回头望去,却是望见那人类少年正望着自己,那小小的身体内竟然散发着只有吐纳期妖兽才拥有的煞气,这是人吗?当即,这猫妖挣扎了起来。

世俗之人一般将妖兽分成了四阶,分别对应武者的四个阶层,不过这也只是普通人眼界狭隘而已,实则在修真界,一般将妖兽分成了十个境界。这猫妖便是一阶蛰伏期的妖兽,而他口中的吐纳期则是指二阶的妖兽了。

见到猫妖的动作,凌断殇不禁一皱眉,他已经将肉身所能承受的煞气量释放了约莫七成,却仅仅只能让这猫妖目露胆怯地回头来望他一眼,还能不住的挣扎,要知道那些寻常的猛兽他只需两成煞气便能将之完全震慑住。

“砧板鱼肉,还敢挣扎?”凌断殇面色一厉,眼中透出一丝血红,周身煞气顿时冲涌而出笼罩向那只金色猫妖。

“喵——”一声刺耳的惨叫,那猫妖如遭雷击,顿时趴在地上不敢再动弹,满眼惊惧望着地面,丝毫不敢望向凌断殇一眼,在它眼中,凌断殇分明化作了一只足以将它生吞的强大妖兽。

“吐纳后期的煞气!”太上子望着凌断殇,双目放出两道精芒,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凌断殇一个肉体凡胎的世俗之人体内会潜藏着如此惊人的煞气,但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也只有凌断殇一身的煞气方才能修行那残卷之上的功法。

这残卷是太上子早年在戌元山内被妖兽追杀时逃到一处地穴内发现的,同时还有一本名为《天符宝箓》的符箓之书,太上子的符箓一道便是从这书册中所得。两者想必定有什么关联,所以对于这残卷功法,太上子也是颇为重视,奈何自己多年修炼终究无果,最终才寻到了凌断殇。

就在太上子思索之间,凌断殇却是身子一软,突然坐倒在地,那猫妖没了煞气的震慑,立时如遭大赦,拔腿就跑。

“魂魄的承受达到最大程度,不行了!”凌断殇仰头躺倒在地,低估了一声。

第十一章 绛珠果

这一躺就是足足一整天的时间,第二天黄昏,凌断殇这才睁开了眼睛,但脑袋依然有些昏沉,似乎魂魄深处在隐隐作痛,凌断殇并未太过担心,以为这不过是自己还未完全恢复。随后狼吞虎咽地吃了些东西后便在太上子的催促下朝山下行去。

凌断殇有些不明白为何偏偏要夜晚赶路。晚上的时候正是这些妖兽最为活跃的时候,难道这老道士昨日被那四头妖兽伤了脑袋?

凌断殇有些疑惑地望向奔行在前方的太上子,此时两人的身上都施展了千里符与匿形符,寻常妖兽并不能发现两人。

“徒儿?看什么呢?师尊我头顶上开花了?”太上子头也未回地道。

“不是,徒儿只是回想昨晚师尊一人力敌四妖兽的威武场景,一时间惊为神人,看看师尊你脑带上是否有个圈圈。”

太上子自然不知道这个脑袋上面有圈圈是什么东西,但凌断殇前面那番话已经很让他受用了,又道:“不过一些符箓之术的小道而已,登不得台面。”

“师尊,那符箓之术什么时候才能传给弟子呢?”昨晚上太上子以五张符箓震慑四肢妖兽的场面,凌断殇至今在目,如此厉害的术法他自然是极想学到手。

“不急,日后为师自会传与你。”太上子打了个哈哈,符箓之术且需真气或是真元催动,若要炼制符箓更是需要真元,若是凌断殇知晓自己修炼出的生之气只能强身健体,修仙之人的诸多妙用皆不能学,现在还不把他这做师尊的胡子给拔光了?

随着两人开始深入戌元山内,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黑暗深处更是有一只只发亮的兽瞳不时盯来,凌断殇也噤了声,紧紧跟在太上子身后马不停蹄地赶着路。

由于戌元山地势险峻,路上危险颇多,太上子身后又有凌断殇这个拖油瓶,所以两人行得并不快,历经数个时辰终于在天要蒙蒙亮的时候赶到了百里外的一处小山谷。

凌断殇放眼一望,此时两人立身一处山坳外,借着些许光亮望见了前方一片绿气蒸腾。

“师尊,这东西有毒吧?”凌断殇的前一世到过不少星球,这种青绿色的有毒气体自然见过不少,他一眼便能判断出来。

“这绿气是丹毒混合了瘴气,是那妖兽喷吐出来的东西,普通人吸一口便会染上瘟病,若不及时救治必然毒气攻心而死!”太上子点了点头道,有些满意凌断殇的见识。

“那妖兽?师尊,现在你该说说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好处了吧?”凌断殇眼角一瞥,笑道。

“这山坳内有一棵绛珠树,能结出一种名为绛珠果的灵物,武者若是服食了便能凭空增长二十年的功力。为师算过,这绛珠树会在今日成熟。不过这绛珠树被一条妖丹后期的碧睛蛇妖看守着,而为师也只能牵制住这条蛇妖,所以到时取果便只能靠你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

随后太上子又将如何收取绛珠果告诉了凌断殇。

“开始了!”太上子仰头望了望天色,敛出两张符箓,只见他抬手一抛,一指,符箓之上符文一亮,两道青色龙卷凭空显化,不过眨眼工夫便将前方的瘴气尽数散去。

瘴气一消,前方顿时有了动静,一阵急促的簌簌声自山坳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裹挟着劲风行至。

“呔!妖孽哪里走!”太上子大喝一声,解开了匿形符,现出身形迎上那道碧睛蛇妖所化的黑影。

“修为不咋样,口号喊得挺响亮。”凌断殇嘀咕了一声,仗着匿形符的功效沿着山壁缓缓朝山坳内行去。

瘴气消散的小山坳内是一片似锦繁花,不过此时阳光未现,多为待放花苞,但小小花苞上露水晶莹,五彩缤纷,看起来也颇具美态。这山坳不大,仅有两三里方圆,由于此时天色稍暗,看不太远,凌断殇更是并未见着什么奇特的树,只有继续朝前走着。,

寻了一炷香的功夫,凌断殇终于在一处石壁旁发现了一棵两丈高的小树。却见得此树所生周围数丈皆无草木,这树上看起来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仅在其中一根最粗壮的树枝上上挂着两颗微微发红的果子,这果子仅有指头大小,若不细看怕是还察觉不了。

“绛珠果!”凌断殇双眼一亮,那两颗发红的果子分明与太上子形容的一模一样,不是那绛珠果又是什么?

“这第二滴生之水终于有着落了……”凌断殇兴奋地搓着手,静等初阳时收果。太上子说了,这绛珠果要成熟需要吸取初阳之时的那一点阳光,只有等到那时才能摘果,若不然此时摘下,不比两颗泡茶的山楂强多少。

“咦?好多鳞甲!”凌断殇目光下望,当即发现绛珠树下堆满了一片一片的蛇鳞,要知道蛇蜕时脱得是整张皮,一般都不会脱鳞甲,见着这一地的甲片,凌断殇不禁叹道,“果然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妖兽,蛇蜕时都蜕得这么有性格。不过他此时的兴趣大多都放在绛珠果上,这每片足有巴掌大的鳞甲只看了几眼便移了目光。

渐渐的,天青色开始隐去,半边天空漫延起一抹火红。一缕晨辉撒进了这片小山坳内,包裹着绛珠树上那两颗微红的果子。

凌断殇缓缓起身,抬头仰望,那两颗绛珠果在阳光的照射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过数息之后,竟透发出一抹宝石般的红光,煞是好看。

“成了!”凌断殇惊呼一声,朝绛珠树的主干行去,两丈来高的距离,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还跳不了那么高。

“咔嚓!”一声脆响,凌断殇抬脚踩碎了一片鳞甲,他丝毫未在意,一步跃上树干便树朝顶上爬去。

“咝咝……”碧睛蛇妖吐着猩红的信子,一对碧玉般的兽瞳紧紧盯视着眼前的修仙者,瞳中却是人性化地现出一抹不屑,它这个境界的妖兽非那些低等的妖兽可比,已经产生出了不凡的灵智,虽然与人类相比依旧显得颇为愚钝,但鄙视他人这点心眼还是能做到的。在它看来这修仙者从发现绛珠果到现在已经来过三次,每一次都是与它一番打斗,最终无可奈何地离去,如今再来,结果依然如此。

“叱!”太上子真言低吐,并指一点,半空之中一道火流落下席卷向喷涌而至的丹毒之气,火毒相交顿时传来嗞嗞声响。随即他瞟了一眼天色,一缕阳光已经洒进了山坳内。太上子望着那傻了吧唧只知道喷毒不让自己靠近的蛇妖,心中嘿笑道:“嘿嘿!这条蠢蛇只知道阻挡我进山,哪知道贫道那乖徒儿此刻正在开心地摘果子呐!”

碧睛蛇妖避过刺来的一道金光,血口一张,便要咬向太上子,就在此时,这蛇妖突然如触电一般弹了一下,紧接着硕大的舌头回转向山坳深处,铜铃般的巨眼内迸射出怒极的火焰。

第十二章 碧睛蛇妖

“不好!被发现了!”眼见此幕,太上子正要上弯的嘴角一瘪,暗道了一声糟糕。

下一瞬,碧睛蛇妖硬抗了一记太上子的火流符,粗壮如浴桶般的蛇身一个回转便弹射向山坳内,速度极快,四周的草木纷纷被那巨力卷倒。

这巨蛇肉身极强,太上子虽是修仙者但这般身躯如何阻止的了这蛇妖?当即按照凌断殇强烈要求下谋划的第三方案,他捻起一张符箓抛上半空后化作一道明亮的火焰,继而脚尖一点直奔山坳深处。

凌断殇与太上子哪里知道,那绛珠树下的蛇鳞乃是碧睛蛇妖故意脱下的,若是有人碰触了它的蛇鳞,必然会被发现。

……

凌断殇立身在一条分开的枝桠上,仰头望了一眼上方鲜红欲滴的两颗绛珠果,双脚一曲,整个人弹射而起,便要伸手抓去。

“咻……轰!”只见一溜火球冲上半空,随后传来一声轰响爆开一团明亮的烟火。与此同时,身在高处的凌断殇一眼便瞧见远处一条巨型的大蟒正风卷残云般朝自己这个方向冲来,那犀利的瞳目迸射出惊人的怒气,远在两里外的凌断殇都能清晰地看见,不是那碧睛蛇妖又是什么?

“糟了!果然不该相信那老道士!”凌断殇心念电转,但一只手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将两颗绛珠果摘了下来,又迅速地放进了一只布袋内,再贴身放好,旋即一跃而下便朝山坳的另一边狂奔而去。

碧睛蛇妖妖丹期的妖兽,速度极快,凌断殇就算再长两条腿都跑不赢,不过十息的功夫这蛇妖便已经缀在了他的身后。

“师尊!师尊!”凌断殇回头一望,正瞧见那大到足够吞下一头牛的蛇口朝下滴着涎水,那黑幽幽的喉头如同深洞一般,当即惊得他大喊着太上子。

“贫道在……为师在这儿呢!”蛇尾的后方传来太上子的声音,同时他脚下一踏,向前加速的同时捻起三张符箓贴在蛇妖的鳞甲上。

只见符文一亮,下方土石翻卷而起,纷纷朝蛇妖的身上裹去,受此一阻,蛇妖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这本是土行的石墙符,此时太上子用来阻止碧睛蛇妖正当合适,而凌断殇同时躲过了那猛然吞来的血口。

“师尊!”凌断殇站在太上子背后,而太上子则从怀中捻出五张符箓一抛,分作五方悬在半空,金青蓝赤褐无色光华耀眼大放。

看护了近一年的绛珠果被盗,这蛇妖如何还能压抑的了怒火,巨口一张一道浓郁的绿气自那喉头深处中喷吐而出,直冲凌断殇两人而来。

太上子抬手一点,五张悬空的符箓中,那张闪烁着金芒的符箓瞬间大亮,盖过其余四符,化作一道金光闪闪的巨盾,那毒气冲在巨盾上顿时便被消敛了去。

毒气过后,蛇妖那巨大的头颅一摆,直如一柄重锤一般狠狠砸来,声势极为惊人,那巨盾顿时被砸的一声脆响,裂出道道龟纹。

太上子合指一点,另一张赤色符文燃烧起炽烈火焰,凝成一柄火焰巨枪狠狠砸在蛇头之上,继而枪身一扭,竟将那蛇妖缠住以熊熊火势烧灼起来。

一阵“嗞嗞”脆响,火焰之中那整个蛇身竟然焦黑起来,浓重的焦臭扑鼻。

“师尊好厉害!”凌断殇不禁一声大赞。

“恐怕不妙了!这碧睛蛇妖要发飙了!”哪知太上子眉头紧皱,语气有些凝重。

凌断殇正要询问身子被烧焦了还有命,就在此时,那火焰散尽,一道青白花纹相间的巨大蛇身便腾空而起,径直冲破了焦黑的躯壳。

“蛇蜕?”凌断殇此时才知道,那焦灼的不过是一层蛇皮罢了。

半空之中碧睛蛇妖那巨大的身躯形成一片广阔的阴影覆盖而下,呼呼风压直将下方两人的衣衫翻飞。这蛇妖竟想以自身重量将下方两人压扁!

“走!”太上子抬手一抓凌断殇的衣领,手中同时亮起一张符箓,符文一亮,两人顿时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身在一里之外。,

土属性的遁形符,凌断殇知晓刚才太上子定是施展了此符,两人刚刚一现身便飞快地朝山拗口逃去,但这蛇妖明显铁了心的不会放过师徒两人,落身之时,猛地一弹,偌大一条蛇身竟似箭矢一般射出,落向山拗口,蛇身一盘便将这唯一的出口挡住。

两人刚刚行到出口,却见一道阴影从上空一飞而过,再望前时,山坳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师徒俩不得不停下身形,思忖逃跑之法。

“师尊,你有没有法子宰了这畜生?”凌断殇突然沉声问道,小脸上是一直没有过的认真。

对于凌断殇的询问太上子略感诧异,但还是回道:“那蛇妖的脖颈上七尺处,有一道略微显灰的鳞甲,那里便是它妖丹所在,且是最脆弱的地方。若是为师以五轮兵甲符中的金兵符直接刺中那片鳞甲,或许能令它毙命。不过你看这畜生总是将那一处地方保护着,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妖丹所在?”凌断殇双目一亮,道:“师尊,那蛇头就交给我了,待会你只管施展符箓便是!”

“你?”太上子一脸讶异,没想到这便宜徒弟最后居然冒出这番话来,对于这个徒弟的能耐他如何不知?不过身怀吐纳期妖兽的煞气,以及一滴半的生之水,真正的实力还不如一只吐纳期的妖兽,要知道碧睛蛇妖乃是妖丹期,凌断殇去,当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师尊,我不是傻子,自己有多大本事又不是不知道,您老有底牌,就不允许我有底牌么?”凌断殇嘿嘿笑了笑,太上子有底牌他绝对是知道了,从头到尾都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想必这条小蛇还难不住他。

闻听此话,太上子一怔,旋即老脸之上缓缓划出一抹坏笑:“原来你小子……嘿嘿!”

凌断殇也嘿嘿笑了笑,没有回话,太上子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收敛,抬手一抛,那五轮兵甲符再次浮现在半空中,金青蓝赤赭五光或耀眼、或沉稳、或内敛,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徒儿,找机会!”太上子轻喝一声,抬手一指,水属性兵甲符蓝芒大亮,迸射出一根根冰刺如落雨一般射向碧睛蛇妖,不过这点伤害对拥有鳞甲的蛇妖还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凌断殇同时跃身而起,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第十三章 五轮兵甲符

“木兵!”太上子老眼蕴电,手中印决变幻,那木属性兵甲符射出一缕臂粗的青光至地面上,太上子的面色也同时一白,显然这一招费了他不少真元。一息之后只见那蛇妖身下的土地如同地龙翻滚,破开的地面迸射出数根大腿粗细的长藤,这些长藤似乎长了眼,纷纷朝那蛇妖的身体上绕去。碧睛蛇妖本是盘着的身躯,瞬息间就被缠了个紧实。

这长藤本就柔韧不受力,那蛇妖摆动着身子如何也击不断这些长藤,巨大的脑袋晃动着,却是挣断了一根长藤的缠绕。

“武装!”一声低喝传来,一道灰影突然出现在蛇头旁,速度之快,令那蛇妖也是瞬间错愕。

“这小家伙不简单啊!”太上子立身一旁,如何没看清凌断殇的动作?他此时的目光正定定望在后者那右脚处一层陶瓷般的甲胄上,就是这层铠甲令凌断殇瞬间爆发出接近天武境武者的速度。

“武装!”凌断殇心中再次命令,那脚上的装甲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覆盖在他的右拳之上。如今的强殖装甲竟然能将凌断殇的整只右手全部覆盖!

凌断殇嘴角一弯,右掌直如穿云射日裹挟着全身的劲力猛然一推。

见得此幕,太上子不禁讶异道:“这种距离,这小子想干什……”

就在他心中念头迸发的瞬间,凌断殇的一掌已然张开,一蓬白光自那掌心中激射而出,狠狠轰在妖蛇刚刚才略微大张的眼球上,同时他借着反作用力朝后倒射而去。这一掌所发挥的力量,已然远超他这肉体本身的极限。

虽然它是妖丹期的妖兽,肉身之力强横,一身防御更是非凡,但眼球却是最脆弱的地方,凌断殇那被强殖装甲强化了的一掌如同一根尖刺狠狠刺在那颗比铜铃还大的眼球上。只听得一声痛叫,那蛇妖顿时痛的朝后一仰。

就是这个机会!

“金兵!”太上子身前五轮兵甲符,金兵符如冉冉耀阳刺目,金光之中化作一支两丈来长的尖矛,矛尖之上金芒璀璨,锋锐之气摄人心魄。太上子印决掐落的同时,面色骤然惨白,显然这金矛需要的真元量极大。

“嘶——”一声凄厉的尖鸣,那蛇妖高扬的脖颈之上一支金光所铸的长矛正正插了进去,矛柄足足没入了半丈!

碧睛蛇妖乏力地摆动了几下身躯,最终无力地砸倒在地,颈上的金矛没了真元的支持顿时消散,一缕缕鲜血如同喷射一般自伤口处流出,很快便流了一地。

“哎呀!暴殄天物啊!”就在凌断殇长舒一口气时,太上子突然如触电一般奔向蛇尸,又以怀中日月之术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将喷出的蛇血装了进去。

由于刚才那一拳,凌断殇几乎耗尽体内的身体能量,此时基本上很难再站起身来。

太上子将那一堆的瓶子全部灌满之后这才停止了动作,又探手在那蛇尸的伤口内一阵掏摸,片刻之后他双眼一亮,老脸上现出喜意,收手时手中已经多了几块如同碎裂的玉珠一般的东西,此物便是这碧睛蛇妖的内丹!

太上子在手中掂了掂,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死猪一般的凌断殇,又将一块内丹的碎片拿到凌断殇面前,道:“徒儿,别说师尊小气,诺!这东西是这蛇妖体内最贵重的内丹,你快将它服下补充体力。”

凌断殇接过这内丹的碎块,一眼便看出这大概仅仅是整个圆球的十分之一大小,也不说什么,将那碎块一口吞下。

东西虽小,但其内蕴含了精纯的妖元之力,也蕴含了这碧睛蛇妖的强大生气。甫一入肚顿时散开,凌断殇一瞬间便觉得一股饱胀感自腹中传来,当即运转生之气炼化之法,连同单元控制细胞吸收补充身体消耗。

这一炼化便足足持续了三天两夜,方才停止,凌断殇醒转过来时,体内那青色气团再次膨胀了一圈,浑身劲力已是充沛无比。,

凌断殇鼻子嗅了嗅,一股脂肪烤熟的香味扑鼻而来,虽然身体能量充足,但口舌之欲却难以满足,当即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一望,正见太上子用一根树枝穿着靠着一块肉,略微辨别,凌断殇知晓这应该是那妖蛇的肉。

凌断殇几步跑了过去,径直将太上子手中的蛇肉抢了过来,道:“师尊,你这烤肉的技术太差劲了!还是让徒弟我来烤吧。”

太上子并不擅长弄这些东西,他修为本已达到不用吃喝的辟谷之境,但看到有这现成的蛇肉摆在这里,不吃也太糟蹋了。“不过凌断殇这小子竟然主动做起厨子,这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他已经知道我将那绛珠果拿走了?”

“说贫道的技术差,那就看你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官宦子弟如何烤出上等的蛇肉来吧?”太上子嘿嘿笑了笑,立身一旁落得清闲。

但他哪里知道,凌断殇前世乃是星际勘探员,常年在一些外星球勘察,又在野外作业,虽然随同配备的有营养胶囊,但这东西没味儿,时常便自己烤东西吃,这一手的烤肉技术早已是炉火纯青。再加上是先知道要在野外修行,他便在忠国公府带足了作料。凌断殇让太上子用怀中日月的术法将他存放的包袱取了出来,又从包袱中取出一瓶瓶作料均匀的洒在蛇肉上。

不过片刻,一股浓郁的烤肉香便扑鼻而至,太上子略微一嗅,顿时忍不住吞了吞唾液,对凌断殇的看法一下提高了几个层次。

“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有这么一手,这烤出的东西足以称得上品!”

凌断殇如何没瞟见太上子的表情,暗地里嘴角一弯,又将这蛇肉翻了翻,拿起包袱内的小刀切了一块盛给了太上子。

这老道士一辈子清修,常年待在深山老林吃尽了水果,何时又曾尝过这等美味?头一次吃到凌断殇烤出的蛇肉,他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真是不错!徒儿,好手艺!”太上子不顾形象的大口嚼着着手中的蛇肉,口中又囫囵地称赞道。

“师尊喜欢吃,日后徒儿时常烤给你吃就是了。”凌断殇嘿嘿笑道,笑声却是显得有几分阴谋得逞的意思。

闻听那阵笑声,太上子不觉自己的背脊一寒,一口吞下蛇肉,嘿笑道:“还是徒儿知晓为师的心意。放心,那绛珠果,师尊给你保管着,待会就拿给你。呵呵……”

“师尊,我们再在这戌元山带上些时日吧?这里妖兽的肉质肥美,用来烤肉那是上等食材,同时吗,徒儿还能和师尊一起去找找不开眼的妖兽,弄点天材地宝好提升提升修为。是不,师尊?”凌断殇双眼一眯,笑道,“您只给了徒儿十分之一的内丹,这个问题,徒儿也就不多问了,也当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太上子何等心智,稍微一听便知晓了凌断殇的意思,感情是把他这师尊当作免费的打手兼探察天材地宝。当即双眼一翻:“你这个不孝之徒,竟然将注意打到师尊的身上了……说吧,几几分!丑话说在前面,少了可打动不了为师的!”

凌断殇正待筹划下一句说辞,哪知这老道士径直将此事扯到了结果上,当即将他噎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五五分吧,白天咱们要去寻找天材地宝,闲时还要给您烤肉,没有苦劳也有辛劳,是不师尊?”

太上子嘴一咧:“只能二八!这是为师的底线!”

“四六!”

“二八!”

“三七!”

“好!就三七!”

“……成交!”凌断殇一阵咬牙。左手里不停地烤着蛇肉,那右手上的小刀却是狠狠的划着,嘴里同时嘀咕着,“三七……三七!小心被撑死!”

得了便宜,太上子自然不会理会他,面含微笑地接过一盘被切得稀烂的烤肉细细品了起来。

第十四章 与虎谋皮

戌元山的景致并未因外界的春寒而受影响,花红柳绿一派明艳,然而在这美丽之下却是潜藏着弱肉强食的杀机。

一处山脚下,一只通体乌黑的虎妖正疯狂地朝前奔走着,后方一头毛色金黄的巨猿双目迸火地追赶。不过这虎妖显然极善于逃命,四爪生风,如一道乌光,不过片刻便将那巨猿远远地甩开。

虎妖回头望了望,发现没了动静,一双瞳目内透出人性化的欣喜,有才低下头颅,血口微张,一朵银色奇花落了下来。

此花通体银亮,花瓣之上更是流转着一抹淡淡毫光,显然并非凡物。

那虎妖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又要将这银花叼起。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打此过……哼哼!留下买路财!”就在此时一个略显张狂的声音响了起来。那虎妖神色一紧,循声一望,只见前方一棵大树后一瘦不拉几的糟老头正颇为嚣张地望着自己。

“这满是排骨的身子还不够我打打牙祭,竟然敢拦你虎爷爷的路,找死!”虎妖目中凶光一闪,大嘴一张,咆哮了一声。它此时并不想多此一举,它只想快快返回自己的老巢,好将这株银花吞下修炼。“有了此花,自己的修为定然能达到吐纳期!”想到此处,这虎妖已经按耐不住,当即便要叼起银花离开。

然而就在它低头的瞬息,一股雄浑浓厚的煞气如狂风一般席卷而至,惊得这虎妖一怔,猛地抬头望去,只见那老头的身后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又钻了出来,那浓重的煞气便是从这小娃娃的身上释放出来。

见到此幕,那虎妖顿时后退了一步,它想到了一个近日流传在这戌元山外围的传说:一个老头模样的杀星带着一头已经能化为人形的妖兽,四处杀伤抢掠。下至普通未开化的野兽,上至妖丹期的妖兽,无数的同胞一夕之间窝巢被端,奋斗多年的家产被抢,一家几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听话更是都被他们拖走,先用熊熊大火烧死,这还不解恨,这两个煞星还要将烧死的尸体吃进肚里!特别是那老头,吃的最多,最狠,也最享受。而那人形妖兽负责烧火,每次都狰狞着脸将这些同胞们的尸体戳的千疮百孔再交给老头吃掉。当真是死无全尸,惨不忍睹,惨无兽道啊!

想到此处那虎妖的头皮已经发麻,后背发凉,当即头颅一低,呜咽着朝后退去,眼中满是惊惧和驯服。如今管它什么花,能保得性命才是王道。朝后缓缓退了一段距离,这虎妖顿时激发体内妖元,爪下生风以来时数倍的速度逃走了。

“咦?我还没释放足够的煞气,这虎妖怎么就吓跑了?”那虎妖眼中的人形妖兽正是凌断殇,见着此幕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不过释放了些许吐纳初期的煞气,他正要加码时,那虎妖竟然逃走了。

“嘿嘿!管它呢,这银桑花到手便是!”凶恶的杀星太上子老道眉开眼笑地捡起地上的银色奇花,摸了摸,闻了闻,一脸守财奴的模样。

“师尊,这宝物该给我多分点吧?可是徒儿用煞气震慑了这虎妖的哦!”一旁,凌断殇双目紧盯着那朵银桑花,笑道。

太上子眼咕噜一转,不露痕迹的将此花收回怀中,嘿嘿一笑道:“如果不是顾及这虎妖拼个鱼死网破一口将这花吞了,为师何须要你出手。三七,这可是我们老早就约定好的!”

“四六吧,师尊!您老修为高深还和自己的穷徒弟计较什么?不就是一朵银桑花嘛,我这第三滴生之水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凝炼出呢!”凌断殇面现可怜,一双明亮清澈又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般眼巴巴地盯住太上子,这般表情加上他本身颇为可爱的小脸,若是换作前一世,当真能萌翻无数人。

不过,太上子这般深度的修仙之人显然不会为他所动,轻轻撇撇了嘴,蹦出一句话来,顿时将凌断殇气个半死:“三七就三七,不然为师这就返回昭京去了,你看着办!”,

自从服食了绛珠果将第二滴生之水凝炼之后,这生之气的炼化速度顿时又慢了不少,若非这段时日师徒两人四处打劫寻宝,要想凝炼出第三滴生之水恐怕还要等上年许时日,这般快速的修行之法凌断殇如何会舍弃?当即他满面哀怨的一点头,算是妥协了。不过今晚上不知又是哪一只被烤熟的妖兽要被虐尸了。

太上子嘿嘿一笑,一拍凌断殇的肩膀,道:“乖徒儿,我们走!”

这两月以来师徒两人就这般在戌元山脉外围,祸害了数不清妖兽,遇到弱的直接以武力镇压,遇到强的,师徒两人便同心协力一番痛打后抢夺宝物,但若是遇到更强的,则施展调虎离山,由凌断殇前去取宝,为此他还从太上子合理敲诈了一套基础身法,这套身法是单纯的靠着肉身之力,而非以真元为根基,也是修仙门派那些刚入门的弟子所修习的身法,名曰七星步。

七星步又分东南西北,四方七星,但要想登堂入室习会两方七星至少也需大半年工夫。因为此身法不消耗真气与真元,所以修习者需有过人的体力与柔韧。不过凌断殇的肉身之力早已非常,如今只需将步法要诀记熟,勤加练习便可,凭着他的聪慧,不过一月,这七星步的四方七星便已被他融会贯通,逃命盗宝再配合强殖装甲的能力增幅,那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啊!

不过就在今日,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逃走的虎妖将会给他们带来多么大的劫难。这虎妖侥幸没被师徒两人烤了吃了,但丢失了一株自己搏命抢到的银桑花却是让它又气又恨。果断的,它朝戌元山内跑去,那里正有一群寻找并控诉那两个煞星的妖兽……

妖兽单论个体本就强大,若是联合在一起那更是强大无比。而此时,太上子与凌断殇师徒两人便是碰到了这么一群联合在一起的妖兽。

“师尊,现在怎么办?”凌断殇脚贴千里符与太上子并行着朝前奔跑着,他们身后是一群红着眼的妖兽。

“我怎么知道?跑啊!”太上子说罢便掏出一张遁形符,同时将凌断殇一抓,符文一亮,两人顿时钻入土中,再现身时已是一里之外,不过此法他们已经用过三次,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又势必会被某些嗅觉灵敏的妖兽发现。而凌断殇更是释放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煞气,但在如此多妖兽的疯狂追逐下,那不过接近妖丹期的煞气不比放了一个屁响多少。

“师尊,都怪你!昨日硬要枪那虎妖的银桑花!现在好了,被这些畜生包饺子了。”师徒两人藏在一棵巨树下,凌断殇不禁小声嘀咕道。

太上子闻声顿时跳起脚骂道:“你个不肖弟子!要不是为了你的修行,为师会千辛万苦呆在这深山老林内每日打劫畜生?为师早就回寻花……嗯昭京去了!”

凌断殇松了耸肩,问道:“那么师尊,我们现在又往哪里逃?”

太上子眉头微皱,此时他们正在一座山峰的腹地,抬眼望去倒能看到十几里外的地方,太上子举目四望,突然双眼一亮,那一座青山之后竟在升腾着袅袅炊烟,要知道这戌元山乃是妖兽遍布之地,而如今他们师徒两人也都快接近山脉深处,此处更是危险无比,此地能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生火,怕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第十五章 邪道

见到那缕炊烟,太上子面色一喜,一扯凌断殇道:“跟为师走!”话音落下,太上子斜眼一瞟距离越来越近的那群妖兽,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箓洒向半空。

一时间五行之力纷乱无比,此处如同烟花乱炸,片刻间满目疮痍。师徒两人便趁此机会朝着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逃去。

两人在千里符的辅助下,全力施为逃跑的速度极快,但不过片刻之后,数只妖兽冲了出来。闻听身后的动静,太上子回头一望,却见是一群黑毛的妖兽,短腿长臂,花脸猪嘴,四根獠牙醒目地撑在嘴外,涎水自嘴角徐徐滴落。

“山魈?”太上子自然认得此妖兽,当即惊道。山魈乃是群居的妖兽,最擅长群体配合战,单这一只山魈的力量便是极大,一身实力足有吐纳后期,如今更是有一群,若是被围困住,怕是很难生还了!

当即,太上子将凌断殇环腰一揽,体内真元运转间,以比之前快了两倍的速度奔向远处。

这群山魈的腿虽短,但明显速度不慢,手脚同用之下就这般吊在太上子身后,甩也甩不开。

行到青山下,太上子推手一送,凌断殇稳稳着地,站在身后。太上子目光泛冷,抬手一抛,五轮兵甲符再度被祭起,在半空之中光华冉冉。

那一群山魈足有六只之多,不过四息功夫便来到太上子面前,没有丝毫的停留张嘴便朝他咬来。

“火兵!”真言一吐,火行兵甲符大亮,熊熊火光化作一柄火焰巨枪,当头砸向一只山魈,还未及身那炽烈的火焰已经将那群山魈迫得停了下来。

“徒儿,这六只畜生由为师拦着!你快上山去寻人救援!”太上子手印紧握,头也不回地道。

凌断殇闻声一点头,脚下一踏七星步便朝山顶上奔去,但他脚下刚一迈出,那山腰处却再次现出几道黑影,凌断殇朝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这几道黑影分明就是几只山魈,却是不知这几头畜生何时跑到山腰去了?

“师尊,我看还是将你的底牌亮出来吧,不然今日我们师徒两人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喂畜生了!”凌断殇紧盯着那几只缓缓跃下的山魈道。

太上子环视一周,心念电转:“此时身上的遁形符已经耗光,还有一张中品的御风符,不过如今带着凌断殇要想靠此符逃遁怕是无法。若是这五轮兵甲符我能施展出三轮,相生之下必然威力大涨,不过……这都是废话,看来只有用底牌了!”想到此处太上子一脸的肉痛,那东西可是用一次少一次啊!当即他朝怀中掏去,而四周的山魈低咆一声便要扑来,凌断殇心头一动,便要唤出强殖装甲好为太上子争取机会。

就在此时,太上子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猛地双眼一睁,却是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师徒两人纷纷停止了动作,因为他看见四周追击而来的山魈也停了下来,似乎那站立在两方中间的颀长身影是能令他们胆怯的山洪猛兽。

“滚!”一声沉喝蓦然响起,如天边云层内翻滚的闷雷,低沉却又持续,四周草木的剧颤肉眼足以辨析。这一声直震的这些山魈胸口如坠石,眼前冒金星。当中一只山魈立时惊呼一声,抢先朝后方逃去,剩下的几只回过神来也无丁点犹豫的仓皇逃走,模样狼狈至极。

太上子心下惊骇,这是何等的修为?仅仅一喝之下便让这群吐纳期的妖兽狼狈逃窜,这绝对是某个隐世的前辈高人。

“多谢前辈出手一助!”太上子回过神来当即合手一揖。

那人转过身来,一袭浅蓝长袍,看模样颇为年轻,不过而立,些许胡茬不羁的点在如冠玉般的清瘦面颊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却是如此的落寞与沧桑,那如古井般的神情似乎天崩地塌也无关于他,随意披肩的长发更是显得气度不凡犹若谪仙。

“这样的男人在我们那里绝对是无数少女追捧的对象!”凌断殇惊叹一声,虽然二十九世纪的地球容貌已经足以达到随意改变的地步,但气度却是模仿不来的。这个男人,单单那忧郁的眼神,足以秒杀无数少女。,

这男子朝太上子微微一颔首,目光落在后者那一身破旧的灰袍上,道:“你是二清观的弟子?”

哪知太上子闻声却是面色一变,他这身道袍早就面目全非,因为心中不舍才没扔掉,没想到却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当即太上子那原本风轻云淡的气势顿时变得唯唯诺诺,片刻之后,又才道:“前辈英明,晚辈正是二清观的弟子,不过晚辈已是……已……”

那男子晃了晃手,似乎显示了他的不耐。目光又才转向凌断殇。适才他一声沉喝虽然威慑之力并未囊括这一老一少,但依旧声势不凡,这二清观的弟子尚且气血翻涌,神情呆滞,而这少年却至始至终保持这番平静,而更重要的是他从这少年的身上察觉到一股浓郁的煞气,这煞气并非长时间的杀伐所积累,这股煞气却是……天生!

凌断殇却有些不自在了,对方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瞳定定地望着自己,恍惚间似乎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看的他心底发毛,突然忆起前一世那个社会有不少大叔喜欢同长相清秀的小男孩玩,看这男子的表情,难道……

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面色微变,有些厌恶地道:“看够了没有?”

“徒儿,不得无礼!”太上子面色一变,这小子怎么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眼前之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绝对是修为高深的耆老,一个小小的后辈怎能对长辈这般无礼?当即他面带歉意朝男子拱了拱手,“贫道教育无方,孩子童言无忌,还望前辈莫怪!”

听闻眼前的少年竟以这般语气呵斥自己,男子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嘿嘿一声冷笑道:“莫非是萧某久不来东陆,如今世上的娃娃都比我蛮横。不要以为我会救你就不会拿你怎样,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换作过往我早就剥了你这张人皮!”说到最后那男子面色陡然一厉,周身气势更是狂涨。

“久不来东陆?”闻听此话太上子面色大变,脑海中突然忆起百年前那一场惨烈的正邪之战,当时他正是其师尊身前的一名小童,那一战惊天动地,其师尊便是被邪道一名修为高绝的魔头一掌毙命,鲜血溅了他一身,他的师尊就这般死在了他的面前,那等惨状就是如今也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他当时也清楚的记得邪道中有一绝世魔头正是姓萧。

“你是邪道中人?”

第十六章 条件

太上子的话显然不能引起这萧姓男子的在意,依旧望着凌断殇,周身气势如浪如涛。

“休要伤我徒儿!”太上子大喝一声,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此物竟是一张金纸,纸上书写着一些奇形的银色符文,丝丝天地元气的波动自那金符上传来。那萧姓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太上子的异动,当即回转头来,却见他双目中黑芒一闪,整个瞳目尽皆化作幽暗,太上子与其目光相接顿时变得双眼呆滞。

凌断殇面色泛白,他直觉眼前的萧姓男子如同掀天的巨浪,而自己不过是一叶小舟,那巨浪即将倾覆而下要将他吞没。但一股源自魂魄的傲气却让他并不想低头,当即双拳一捏,任这傲气冲涌由心,不觉一声长啸,体内的煞气随之翻涌而出,一蓬血色气息高涨,直如熊熊红火,煞气一现,他周身压力顿时一轻。

与此同时,山顶之上突然涌来一缕青气,所过之处竟然凝结点冰渣。只见那青气在凌断殇周身一绕,那高涨的煞气随之消敛了下去。

察觉到煞气如春阳融雪一般消失,凌断殇顿时目露惊诧地望向山顶。

而此刻,萧姓男子周身的气势也悄无声息的退去。

太上子一个激灵,醒转过来,却见他双目蕴火,手持那银文金纸的符箓,将凌断殇护在身后。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断殇目中平静,望着萧姓男子问道,以这男子如此高深的修为却并没有取了他们师徒两人的性命,反而做了这些在他看来不知所谓的事,明显有什么目的。

“徒儿,邪道之人都是奸邪恶毒之辈,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将我们师徒两人戏耍致死!”太上子似乎对邪道之人深恶痛疾。

“师尊,我们快走!”闻听此话凌断殇心头一跳,当即悄声道。

“小子,以凡人肉身与魂魄驱使如此煞气,虽然萧某不明白你肉身为何无事,但你若想一年之后暴毙……那尽管走吧。”萧姓男子望着凌断殇淡淡道,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太上子,“小道士,正邪之分不过是你等五大修仙派的一面之词,萧某无意与你多说。”

“你有办法?”闻听此话凌断殇面色急变,如今他关心的还是这煞气的问题,虽然体内的散出的煞气被封禁在檀中穴内,但魂魄内不时传来的异样痛楚却让他隐隐察觉煞气的威胁并没有就此完结。

“刚才你不是都感受到了么?”萧姓男子眼角一瞥,嗤笑一声道。

“那是极寒青气,乃是天下间杀伐之气的克星,修真之人有一缕极寒青气护体,便能杜绝心魔入体。”太上子在一旁解释道,但他的面色依然透着冷厉。

“没错,只需此物在手萧某便能治愈你体内所受煞气的侵蚀。”

“条件呢?你要帮我该会让我交换什么吧?”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小凌断殇就很明白这个道理。

“爹爹!”就在这时,一旁的小丘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随即绕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近前一看是一名八九岁的小女孩,头梳两个羊角辫,一身淡黄色衣裙,脚踩白皮靴,小脸如粉雕玉琢般,煞是可爱,不过此时却是张着一对明晃晃的大眼睛不满地瞅着那男子,“爹爹又在吓唬人了!”

面对自己乖女儿的质问,萧姓男子的眼中顿时露出只有对于至亲才有的温柔,他也不解释,仅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了之。

小女孩目光流转,望向面色有些难看的太上子以及身旁的凌断殇,道:“爹,这位小哥哥和老爷爷来这里做什么?”

“乖女儿,这两人是……是你爹爹的老朋友,来这里看爹爹的。”萧姓男子不知为何向这小女孩撒起了谎。说罢还传音向凌断殇两人,“小道士,若还想萧某救你的徒弟,就别绷着那张老脸!还有这小家伙,配合点!”

闻听传音,太上子心念电转,虽然邪道着实可恨,但自己徒弟若能有救暂时放下这段恩怨又如何?以太上子这般年纪,这变脸一招自然早已炉火纯青,老脸一展,顿时又变作平日里的风轻云淡。,

“呵呵!没错,我师尊是你爹爹的朋友。”凌断殇瞬间便猜到了萧姓男子的意思,立时望着小女孩笑道。

“那老爷爷、小哥哥,快请吧,爹爹带了我们西域的香茶,可好喝了!”自从五年前小女孩与萧姓男子为找奇花——七蕊并蒂莲,来到此地后就再没有离开过。平日里都是一些窥觑奇花的人来到这里想要盗花,都是被萧姓男子以雷霆手段打发走,而今难得有自称为朋友的人来此一叙,更难得的是还有一年龄相仿的孩子。小孩心性,这小女孩自然极是高兴。

太上子两人又望向萧姓男子。

“两位请吧!”萧姓男子一颔首,同时又传音道:“你们先随我来,至于交换的条件,萧某待会自会给你们说。”最后还忍不住嘱咐道:“我乖女儿在此,你们两个可别给我露馅了!”

见着这萧姓男子在自己女儿出现时前后完全不同的表现,凌断殇不禁有些莞尔。随即师徒两人便在萧姓父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这座小山顶上……

“小子,萧某要你交换的条件其实很简单。能治愈你体内煞气的便是一株名为七蕊并蒂莲的奇花,你只需在花开之时将此花摘下便可。”一座精巧的草庐内,萧姓男子轻嘬了一口杯中香茗看似在喝茶,实际已经用上了传音之术。

“萧老魔你修为高深,摘朵小花不过轻而易举罢了,还要我徒儿一个孩子去摘?别把我们当三岁小孩了!”太上子品了一口杯中茶水,一脸的享受,同时传音回道,

“哼!”萧姓男子传音冷哼一声,但见着自己女儿正望来,那粉嫩小脸上的开心更是不用言表,他立时挤出笑脸来。也亏了他是活了数百年的人物,否则这表里不一的情绪如何做的这般真切。

“若非这七蕊并蒂莲自有灵智,我等修为高深之辈前去摘取必然会瞬间凋谢,而这小子年龄尚幼,又身怀极为深厚的煞气,恰能与极寒青气水火相消。否则以萧某素来的脾性如何会出手医治这小子?”其实萧姓男子原本的打算只能让自己的女儿前去采花,虽然他也知道成功的几率并不高,但为了这奇花,说不得如何他也要一试,不过如今有了煞气在身的凌断殇,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人选。

“七蕊并蒂莲的手段便只有极寒青气,以这小子的煞气再在花开时极寒青气最弱之际摘花,萧某当保他无恙!”这萧姓男子说话的语气便能看出,绝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能说出这番低姿态的话实属不易。

但太上子对邪道之人存在极大的偏见显然不会这般轻易地相信萧姓男子,目光间却满是怀疑。

第十七章 七蕊并蒂莲

“小道士,若你信不过萧某,大可带着你的徒弟就此离开!萧某绝不阻拦!”萧姓男子冷哼一声传音道,眼中的神光已然泛冷,若非他的确需要这七蕊并蒂莲,以他的身份如何会这般低姿态地相询这小小的修仙者。

闻听此话,凌断殇目光落向太上子,点点头。以他现在的情况,也只有相信这萧姓男子,而且以凌断殇两世为人的意识,他发觉此人并非在掩饰什么。

“好吧,既然我徒儿自己愿意,贫道这做师尊的也不会勉强。不过,贫道修为虽然低微,但你若有他意,贫道就算拼的神形俱灭也不会让你得逞!”

对于太上子的狠话,萧姓男子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仅是淡淡一点头,转头又望向凌断殇,道:“小子,既然来了我的庐舍,那么就要陪我的女儿好好玩耍!”

闻听萧姓男子的话,凌断殇心里虽然有些许不爽,但也未多说什么朝着萧姓男子点了点头。

这姓萧的虽然有些可恶,但他这女儿可当真乖巧,一声声“小哥哥”“小哥哥”的叫着,凌断殇那已经三十好几的意识知道这颇为可爱的小萝莉竟在这里呆了足有五年,对她倒产生了几分怜惜之意,当即攀谈起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凌断殇的长相也颇为不凡,母亲慕云舒乃是当年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父亲凌云亦是气势不凡仪表堂堂。而今他虽然才不过十三岁,但那稚嫩的模样明显承袭了母亲的绝美,那晶亮如星的杏目,挺翘的鼻梁,略带几分桀骜的淡红薄唇,直教任何女子见了都想将他揽入怀中一番亲昵。

小女孩自然对长相很讨人喜欢的凌断殇有着好感,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却是带着几分歉意道:“对不起啊小哥哥,爹爹不让我将名字告诉别人。”

闻听此话,萧姓男子不禁眉头一皱,显然问询他女儿的名字对他来说是个禁忌。

小女孩如何没有察觉自己爹爹的异样,当即轻声道:“小哥哥我们去屋外玩吧?”

凌断殇点了点头,便拉着小女孩出了草庐。方圆百里内有着萧姓男子坐镇,戌元山内的妖兽根本不敢靠近,两人自然也放心两小出去玩耍。

有同龄人来玩,小女孩显得颇为欣喜,便亲自做起了向导,带着凌断殇在这山坳内游览。这山坳虽小,但花红柳绿,鸟叫虫鸣,在这妖兽遍布的戌元山倒也是一方难得的净土。

两小绕过草庐,穿过一小片林地,一方碧绿的水潭登时出现在了凌断殇的眼前。碧水幽幽,水潭周围满是冰霜,水面却是并未结冰,丝丝寒气缭绕其上。水潭正中一株奇异的莲花傲立水面含苞待放,周身竟是罩着一层氤氲青气,一看便知极是不凡。比起以前他与太上子两人找到的天材地宝不知要珍贵多少倍,若是能将此花完全炼化,又不知自己的生之水能够凝结几滴呢?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双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草庐方向。

“怎么样?小哥哥,这朵七蕊并蒂莲虽然还没有完全绽放,但已经很美丽了!”望着水潭中的奇花,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神采。

凌断殇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出生不凡,没少看到奇珍异宝,前一世更是因为职业特殊,见过不少宇宙中的罕见物种,但今日却是头一次看到这生长在寒冰中的莲花并且还是双花并蒂,那股出尘之美直沁人心。

小女孩蹲了下来,一双小手枕着满是期待的脸蛋,喃喃道:“爹爹说了,有了这朵花才能治好娘亲的病,到时娘亲好了,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原来这姓萧的在这里守候,是为了救治自己的妻子,倒是一个难得的痴情男子。”凌断殇想到自己因外星文明遗迹而来到这里,那相恋五年的女友会不会这般苦苦地等候着自己,再看那萧姓男子的痴情,不禁有些惺惺相惜。,

“小哥哥,小哥哥?”小女孩见凌断殇一边朝前走一边还在发愣,当即大喊了一声,这才惊醒了凌断殇,“不能再往前走了,我爹爹说了,这莲花的寒气会伤人的。”

果然,一蓬寒气扑来,激的凌断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才退了回来,不禁心道,这奇花的寒气果真厉害,我现在才在外围就已经冷到了这种程度,希望在花开时能如那姓萧的所说寒气衰弱。

……

一老一小,就在这山坳内呆了足足半月时日。出于对小女孩的怜惜,凌断殇几乎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玩耍,给她讲了前一世自己去过的星球,看过的稀罕事。虽然小女孩觉得这个小哥哥在讲一个个奇怪的故事,但自生下来她就没有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过,萧姓男子也从未给她讲过故事。凌断殇的故事让她觉得很开心,很有趣。

半月的时日,足以让这颇为懂事的小女孩对凌断殇产生一种依恋之情。萧姓男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发觉女儿比起过往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也不觉对凌断殇与太上子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在太上子的心中正邪之别明显已经根深蒂固,半月时日恁是没有与那萧姓男子多说半句话。然而以凌断殇的思想,并无什么正邪之见,对于这个颇为懂事却又有些可怜的小女孩更是有着几分怜惜之情。

凌断殇望着身旁这熟睡的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那不时喃喃低念一声娘亲的可爱小脸上,对于取莲的事,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了那么几分努力的意愿。

……

第十七日,天刚破晓,四人已然立身在了七蕊并蒂莲的寒潭旁。

七蕊并蒂莲乃天地灵物,通常生于苦寒北地,但此处颇为特殊,竟是一口极寒之潭,而这戌元山脉深处灵气充足,这奇莲更易生长。七蕊并蒂莲生于极寒,却是自极寒之中衍生一缕初阳,除去莲花本身能清心明志、抑制心魔,便是这缕初阳之火能保阴魂返阳,重聚生魂,这莲花足可谓是天地奇珍。

寒潭之中,氤氲之气云蒸霞蔚,清冽冰寒的碧水亦是腾起缕缕雾气,阳光之下五彩纷纭,一时间方圆数丈内如梦如幻。

而那正中生长的七蕊并蒂莲却依然含苞如羞,迟迟不肯绽开,急的萧姓小女孩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口中不禁喃喃为这奇莲加油:“莲儿快快开,莲儿快快开……”

凌断殇也是面色肃然,凝望着含苞待放的莲花。

萧姓男子眼见两小如此,不禁莞尔道:“别急,马上就开了!”

就在此时,那巴掌大的莲花花苞之上青气凝聚,与此同时,四周毫无征兆的一暗,仿如方圆数里内的阳光聚焦此处,一道丈粗的炫目光华自天际落下,中心正是七蕊并蒂莲。

第十八章 佛怒明王

金光笼罩,那朵周身萦绕极寒青气的莲苞之内一丝金黄的星火冉冉间隐约可见,随着那束阳光的转淡,金黄之火越发的蓬勃,即使身在数丈之外,那丝丝浩然阳气也令得众人周身一阵舒爽。

“花要开了!”萧姓男子浑厚的声音荡响在凌断殇耳畔,将他从这奇景中惊醒。同时萧姓男子一抖袍袖,一张足有八九尺方圆的青叶飞向寒潭,飘落在内。

凌断殇点了点头,望着那明显冰寒的青气,不禁吞了吞口水,心下一横,手中一握萧姓男子给他的木刀便朝前迈了开去。

花开之时初阳之火现身,那极寒青气的冰寒之力被压制在最低,凌断殇踏出几步之后才感觉到一股寒意迎面。

此时这青气明显弱了不少,受青气一激,凌断殇体内的煞气顿时涌了出来,一蓬血色雾气笼罩与奇莲的青气相抗衡。不过血气明显不敌青气,刚一涌出便开始消散。

凌断殇倒也看准了时机,趁着煞气之威忍着浑身的痛楚迅速朝前奔去,不过极寒青气的威力还是被他低估了。他越是朝潭边靠近,浑身越是发寒,步伐也越是沉重,短短数丈的距离恁是步履蹒跚,周身煞气几乎要收敛入体时,离潭边还有一丈距离。

寒潭之中,那七蕊并蒂莲上的金火开始减弱了,而四周的极寒青气失去了压制,却是越发的强盛。

“小哥哥快点啊!……”萧姓小女孩在后方不停地为凌断殇鼓劲,不过,后者明显已经减慢了速度。

萧姓男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凌断殇,只是眼中透着的两缕急颤的精芒。突然察觉到身旁急剧波动的天地元气,他不禁瞟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太上子。

袖袍之下,太上子双手紧攥,右手之上捏着那张金纸银文的符箓,若是凌断殇有危险,他会立刻使出这最后的底牌。

“娘的!”凌断殇嗫嚅着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骂了一句,心道,“这该死的煞气关键时刻竟然放水,折磨自己时却是不遗余力!真是欺软怕硬!”此时此刻凌断殇的身体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青色的寒冰,而他的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遇不可抗阻力,基因码检索中……”一个辨不清男女的声音突然自凌断殇脑海深处响起,“检索完毕,达到启动最低绝对领域条件,是否启动……”

凌断殇完全不明白这货在说些什么,他的脑子此刻都已经冻得麻木了,仅仅辨认出了这应该是单元的声音。

“是否启动绝对领域?”

“是否启动绝对领域……”

随着凌断殇意识的减弱,这声音询问的频率却是越来越高,但处于麻木状态的他却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启动绝对领域!”

纯粹是下意识地声音,与此同时,凌断殇已经殖装化的手背上现出一颗眼球大小的星型晶体,晶体出现的瞬间,凌断殇周身一轻,身上同时一暖。他眼中的神光再次显现,数息之后竟然完全清醒,凌断殇一惊,双眼一瞪,顿时左看右看,却发现自己手臂前方一道无形的力场将极寒青气挡在了外面。

“绝对领域?”望着这看不见的一层防护,凌断殇第一时间判定出这应该是类似于前一世自己乘坐过的那种大型飞船才拥有的能量防护罩,不过这所谓的“绝对领域”显然比那种防护罩要先进多了。

四周都被初阳之火的金光覆盖,再加上凌断殇周身煞气与极寒青气两色缭绕,身后众人自然没有察觉凌断殇周身的异样,只能看到他周身煞气升腾,再次迈开了步伐。

见到此幕太上子长长舒了口气,那萧姓男子的目光也渐渐平静下来,略微绷得发青的唇角微微划出一弯弧线。

只有那小女孩自始至终都不停的为凌断殇鼓着气……

“善哉!善哉!七蕊并蒂莲竟在此处现世了!”就在此时,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颇为惊喜的佛号。

太上子闻声抬头望去,却是见得半空之中三名身着金色袈裟的僧人正踏空行来,顿时惊道:“法正寺的三大明王……定是这奇莲出世搅动了一方天地元气让这三僧察觉到了。”,

“三个秃驴,萧某之物凭你们也敢乱打主意?”一声沉喝缓缓响起,声如闷雷直震的四周草木一阵乱颤。

那三僧目光望去,却是不知何时,半空之中已然傲立着一道桀骜身影。

“萧老魔?”一声惊呼出自三僧之中一直双眼紧闭的中年和尚之口,即使萧姓男子现身,他那双紧闭的眼睛也依然未睁一丝,不过他的惊呼显然昭示了众人他的惊骇。

“原来这奇莲是萧施主先发现的,不过天地之宝乃有德者居之,老衲取此莲将会救治苍生。而萧施主身处魔道,奇莲若落在施主手中,不知天下生灵又有多少会荼毒于魔道之手!善哉!善哉!”三僧中当先那名慈眉善目的老僧神色悲天悯人,似乎眼前的男子当真如那十恶不赦见人就杀的魔头一般。

“狗屁!这奇莲在我手中救人便不是救人,在你们手中才是救人?那我等同道性命就贱如草芥?”萧姓男子一声冷喝如雷炸响,面色已然不善,“滚!不要以为萧某修身养性数十年,便会好说话了!”

和善老僧面色一正,宽大的袈裟竟如充了气般鼓荡而起:“佛前众生人人平等,倘若尔等魔道放下屠刀,性命自会金贵!萧施主,这奇莲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到你的手中。既然施主不肯回头,当不得,老衲师兄弟三人得罪了!”

萧姓男子冷笑一声,旋即朝太上子传音道:“小道士,萧某的女儿便要托你照顾了!你们到草庐内别出来!”

“那我徒儿怎么办?”太上子眉头一皱同样传音道。

“有萧某在此,这小子不过一人难道还怕有失?”

太上子望了一眼依然在缓步前进的凌断殇。此时此刻正在七蕊并蒂莲花开之时,凌断殇一走势必会前功尽弃。无论如何,这魔头肯定会保住他安然无事。当即他拉着小女孩朝屋内走去。

正要进门,小女孩忽地转过头来,凝望着半空中那道傲然身影,又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三个老和尚,脆生生地道:“爹爹,不要忘了娘亲说过的话。”

萧姓男子闻言一怔,转过头来,嘴角带着一抹柔和的微笑,朝小女孩微一颔首。

一老一小这才进入茅庐关上房门。

随后便见萧姓男子手掌一翻,一柄水色小伞出现在手中,他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一抛,那柄小伞迎风即涨,飘于茅庐之上,缓缓旋转间洒下一道柔和光幕将下方小屋尽数囊括其中。

“水禹伞……”当先那秉诚老僧和善的面皮一颤,认得那件非凡之宝,有此宝相护,那两人定然无忧了,不过下方那孩子,秉诚目光一跳,识得凌断殇那周身浓郁的煞气,大喝道:“原来还有一个魔头!”

倒霉的凌断殇一直人畜无害地挣扎在极寒青气中未吭一声,哪知道却已经被人定性为了魔头。

萧姓男子眉头一扬,一股睥睨之势龙卷而出,眼中冷色如刀:“法正寺五大明王,倘若秉正、秉心那两个老和尚在,或许能让萧某忌惮三分,但只有你们这三个秃驴,萧某奉劝一句……不想死便尽早离去!”

“阿弥陀佛!”那面若重枣的秉能老僧一直未吭声,此时高喧一声佛号,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如老天凭空打响的四道惊雷,四周山林竟如地震一般剧颤而起,就是那寒潭内的水面亦是一阵翻腾,远处山林内群鸟急飞,显然受到惊吓。这一声俨然用上了明王怒吼,方圆十数里之内皆受这吼声影响,这秉能老僧的修为已然非凡!

双目紧闭的秉性冷笑一声对于萧姓男子的劝退却认为是在胆怯,颇为不忿地道:“萧老魔,你是怕了吗?百年前你可没有如此多的话!”

萧姓男子默然不语,双目盯视着秉性,右手缓缓探出,置于胸前,五指徐徐一握,霎那间,一股滔天之势陡然攀升,形成一蓬风压将那三个老和尚的袈裟、胡须直吹地向后飘摇。

紧绷的唇线微微弯出一抹森然:“你说呢?”

第十九章 天劫

凌断殇面泛苦涩,那半空中的三人修为高绝,个个霸气侧漏,稍稍泄一点便搅得下方狂风呼啸,极寒青气中的凌断殇本就站立不稳,被这纷乱的气流一搅顿时更是东倒西歪,令他忍不住连连问候这三个老僧的母亲。

凌断殇拼着全力朝前迈进着,这离潭边不过一尺,离七蕊并蒂莲也仅有五尺,不过即使有强殖装甲形成的绝对领域,他每一步迈出都要耗费不少的气力,而更让他腹诽的是想要接近这七蕊并蒂莲并非萧姓男子说的那般简单,若是没有绝对领域,他老早就冻僵在了半道上,这莲花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货!

半空之中,萧姓男子负手而立,环视周身,他却是被三名老僧围在了中间。却见那三僧周身略显狼狈,而他们背后三尊巨大的明王法相若隐若现。

“明王忿化身,也不过如此!”萧姓男子双眼落在秉诚老僧的身上,眼中写满了轻蔑。

“魔头,休要猖狂!”秉能双手合十长须飞扬,张嘴的同时,身后那虚幻的明王法相同时张开嘴,霎时间阵阵梵唱如天雷贯地,轰隆作响。

萧姓男子冷冷一笑,一声长笑随之出口,音若海潮连绵不绝,与梵唱共鸣,半空之中天地元气如水面一般荡起阵阵涟漪。两音相对,秉诚与秉性两僧皆是双手一合,身后明王法相护在身前抵挡。

这可苦了下面的凌断殇,虽然半空中散下的音浪很少,但下方土地却依然如地震了一般震颤个不停。

“终于到了水边上!”凌断殇朝前一迈,这一步跨到寒潭边,感受着更加冰寒的温度,凌断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此时绝对领域的防护明显弱了不少,刚才的前行已经令他体内的身体能量消耗了太多,就是生之气也消耗了大半。

“还有四尺!”凌断殇向前一望,再次朝前跨出一步,落脚在那巨大的叶子上。

“不要让那魔头靠近!”半空之中一声炸喝传来,显然那三个老僧注意到了凌断殇。

“魔头?”凌断殇闻声顿觉古怪,抬头一望,却见一巨大狰狞的金色虚影直朝他扑来。但那虚影还未落下,他前方的空气突然一阵扭曲,将那虚影硬生生地崩碎了开来。

秉能老僧回头一望,本已通红的脸上更是红的如同要滴血。

萧姓男子一双眼瞳幽黑如深洞,不带丝毫感情,冷冷道:“想在萧某眼皮底下伤人,你这秃驴是否也太自大了吧?”

“轰隆——”高空之中一声滚滚雷鸣,原本朗朗晴空中,一蓬黑云突兀的出现,阻挡在太阳之前,将阳光遮了大半。

“劫云?”空中四人纷纷一声惊喝,继而将目光落在那已然消敛了声息如同死寂一般的七蕊并蒂莲上。

“原来这七蕊并蒂莲已有千年寿命!竟然引动了天劫!”萧姓男子喃喃低语,一时间竟然失神了,“千年的七蕊并蒂莲,若有那孕育千年的初阳之火,珑儿定然能够魂返复生!”

这一方天地间突然阴沉了下来,半空之中一团翻滚的黑云如铅墨般厚重,黑云深处缕缕红光升腾,空气迅速的干燥起来,就是那极寒青气,也开始衰弱了下去。

凌断殇如何没有发现这异样的天象?他缓缓抬起头来,望见那似乎离自己不过十来丈的黑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头一次直面天劫的他顿时傻眼了,喃喃道:“这个世界,真是疯狂!”

“是天火劫!”秉诚老僧仰头合十,目中倒映着那升腾的火光。

“师兄,我们……”望着下方那千年奇莲,秉能目含精芒传音询问道。

“千年的七蕊并蒂莲,已是天地奇珍!为了天下苍生,即使拼得奇莲破灭,万不能落在萧老魔的手中!”秉诚老僧高宣一声佛号,并未传音,而是高声出口,显然他也是在向萧姓男子表明自己的决意。

萧姓男子缓缓扬起头来,那一直沉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已然亮起了骇人精芒,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却是充斥着森冷寒意:“既然如此,萧某也不再藏拙!逆转邪眼已有百年未曾见血,今日,便让你等三个秃驴形灭于此!”却见他手中印决变幻,那已然幽黑的双眼深处竟缓缓亮起一道血芒,一刹那,一股暴虐的气息自那萧姓男子的周身迸发溢散,与他此前冷傲的气质全然不同,似乎,一只洪荒猛兽正在苏醒。,

“小子!赶快进入潭水中,不要出来!”一声明显压抑着的低喝突然在凌断殇耳边响起,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这潭水冷的要死,他凌断殇一个个小小的凡人断然不敢面对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劫,还有那怪异的萧姓男子,当即一跃,落进了潭中。体内有着生之气循环不息,憋个半天的气对凌断殇来说倒没什么问题。

不过入水的一瞬,这刺骨的极寒令得他险些叫出声来。紧接着,泛蓝的水面上方一片红光压下,半空之中更传来阵阵轰轰爆响,凌断殇直觉这方天地就要崩塌了一般。

……

“善哉!善哉!多谢萧施主手下留情!”秉诚老僧打出一道金光将那喷血而退的秉能接住,见得后者并未身死,当即眉头略展朝萧姓男子合十一礼。

“师兄!”秉性面色阴沉,喝了一声,却见他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丝,两道金芒自眼缝间迸射三尺,而他身后那明王法相上,同时微微开眼,竟然有五只眼睛!

“师弟,住手!”秉诚大喝一声,却是用上了明王怒吼,顿时将秉性喝止,旋即他朝萧姓男子道:“萧施主修为深厚,老衲三人甘拜下风!”

半空之中,从背后看,萧姓男子周身黑气滔天,他所处的一方天地似乎都黯淡无光,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正自他周身溢散,却听他一声冷哼:“滚吧!”

那秉性显然恼怒于前者的语气,却是在秉诚老僧的呵斥下,三僧退走了。

随后便见得萧姓男子周身的黑气消敛了下去,再次恢复了那傲然桀骜的气质,他抬头一望,半空之中那团天火所凝的乌云已然降下,乌云正中一道漩涡不断地旋转着,深处一团火红骇人心魄。

似乎感受到了天劫的威慑,七蕊并蒂莲上青芒吞吐,下方寒潭之水竟然如沸水一般沸腾起来。

“不好!”见得此幕,萧姓男子面色一变,大喝一声:“小子,快出来!”

第二十章 天火

凌断殇如何没有听到萧姓男子的声音?但他此时被这纷乱的水流给包围着,如何脱得了身?

漩涡中的天火轰然落下,而在此时,那寒潭中的水裹挟着极寒青气同时冲涌而起,迎向天火化作的火龙。

萧姓男子沉哼一声,周身的天地元气猛地一扭曲,一蓬阴暗黑气散发出来,整个人如一道光影射向火龙。

“开!”萧姓男子面对着那条火龙一声沉喝,却见那火龙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起来,一瞬之间似乎要将之挤得碎裂。

但萧姓男子显然低估了这天火之力,下一息火龙一冲而过,萧姓男子身形一颤,便要径直冲进去堵住火龙。

极寒青气与天火瞬间便撞在了一起,那极寒与极炎交融的刹那爆发出轰然巨响,一蓬沛然之力席卷而出将萧姓男子阻隔在外。

“那孩子……”萧姓男子一怔,停下了动作,那寒炎交融之力一波又一波的涌来,衣袂翻飞。他很清楚,虽然这种千年灵物出世的天劫威力极弱,但也并非一个普通的孩子能够承受得了的,那一瞬就算是他若无充分的准备怕是都会被寒炎侵体,造成些许伤害。

如今再做什么,怕都是徒劳。

水火本不相容,如今一个是极寒之水一个是极炎之火更是难以相容。水火之中,凌断殇这倒霉孩子被卷进了里面,一时间一极热一极寒在他周身包裹,难受之极。

强殖装甲早已被他召唤出来,那绝对领域却是被寒热一冲,瞬间破灭。凌断殇的不过两滴生之水强化的肉身又如何能受得了这地狱般的痛苦?皮肤已然龟裂起来,来不及惨叫,这两股极端的力道直将他冲击地就要昏死过去……

“发现可用资源。”脑海之中一个神秘的声音突然响起,凌断殇猛地一惊,却见他胸前一块掌心大小的星形晶石凭空出现,一蓬白光自晶石内放射而出,在他周身一扫,旋即,那红色的天火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竟然涌向了那块晶石。

“单元!”凌断殇心念电转,他很明白只要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定然就是单元在作怪。

天火之力迅速被那块晶石吸收了,原本无色的晶石开始显出火红的色泽,当最后一缕天火消尽,晶石也是如来时再次凭空消失。极寒青气中的凌断殇顿时察觉体内传来一股温暖的热流,原本受创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他右手之上的强殖装甲竟然也如晶石一般染上了一层火红色。

天空之中那团劫云开始消散了,七蕊并蒂莲似乎察觉到威胁的消失,半空中那团极寒青气也随之散去。

萧姓男子目光如电,猛地冲了过去,将消散的寒炎内一道下坠的人影接住,落地之时,那沉凝的面色上不禁现出一抹自责:“可怜的小家伙……萧某失约,负了你与你师尊,萧某必定想法偿还!”

说罢他神色再次一黯,缓缓念叨着:“莫非这一次当真要萧某女儿前去取莲?”

“如果萧大叔你良心实在过意不去,就把你那乖女儿嫁给我吧!”原本双眼紧闭的凌断殇嘴角一弯,笑嘻嘻地道。

萧姓男子面容本是带着一丝哀愁与自责,闻听此话,顿时一怔,下一息猛地将凌断殇一扔,骂道:“小子,胆子不小啊!敢跟萧某开玩笑?”话音落下,嘴角已然弯起一抹微笑。

他萧某人何等人物,若是连一个小孩都保护不了,他还如何立足于修真界?更何况这一次事故本是因为他不察这七蕊并蒂莲乃是千年之龄,才引发这一连串的事拖累了凌断殇。本来他已是愧疚无比,更是带着几分自责,如今凌断殇并没有事,他如何不高兴?

凌断殇只觉自己突然被一股大力抛起,就要落地之时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又才缓缓地落在地上,他站了起来,望向萧姓男子道:“呵呵!一个小小的善意的玩笑,萧大叔莫怪。不过那极寒青气厉害的很,你如果舍得小妹妹去摘,我可不舍得!”,

闻听此话萧姓男子双目微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柔和。他没有说话,一步跨到凌断殇身前,手指一点其额前,片刻之后面色一展:“极寒青气与天火之下都能够活下来,你这小家伙当真福缘不薄啊!”

对于单元的事凌断殇自然不会多说,萧姓男子的感叹,他仅是嘿嘿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又大叹一声活着真好,将这装傻一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萧姓男子收了水禹伞,小女孩与太上子又才出了草庐,见得凌断殇与萧姓男子都无大碍之后方才定下心来。

“爹爹!”小女孩雀跃而起,跑到萧姓男子身前径直扑到他身上,“爹爹,那三个和尚呢?”

萧姓男子轻轻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笑骂道:“就知道你这鬼丫头要代你娘亲监督我,放心吧!那三个老秃驴平平安安地走了。”

小女孩精致的瑶鼻一皱,欢呼道:“爹爹真是大好人!娘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见到此幕,凌断殇心中却是想到,眼前的萧姓男子分明并非那三个老僧与师尊所说的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如今的萧姓男子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宠溺着女儿的普通父亲罢了。

萧姓男子将小女孩放了下来,望向凌断殇与太上子:“天劫之后七蕊并蒂莲便要盛开了,小家伙,待会还需你助萧某一臂之力啊!”

凌断殇点了点头,四人再次行到寒潭边。

此刻的寒潭已经没有了寒冰,那强盛的极寒青气与初阳金火尽数收敛,如同从没有出现过,那朵七蕊并蒂莲似乎也沉入了死寂,只余天地间一束刺目的阳光罩在其上。

望见这般场景,小女孩顿时担忧道:“爹爹,莲儿怎么了?”

萧姓男子轻笑一声道:“莫要急,这奇莲刚渡过天劫,正在积蓄元力等待开花。很快就能看到真正的花开了。”

四人,八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奇莲,四周亦是陷入沉寂,方圆数里落针可闻。

待那束灼眼阳光悉数消敛,酝酿良久之后,那并蒂奇莲终于在四人的眼前羞涩地绽开了紧裹的花瓣。

形如普通莲花,但花瓣却是如冰晶一般透明,缕缕青气于花瓣之中游走;花开两朵,却如连体一般,两朵花相接的之处并无花瓣,中心花蕊呈众星拱月之势,六根合围一根,花蕊之上金光如星,一簇拇指大小的金火飘摇。这便是天地奇花——七蕊并蒂莲。

萧姓男子目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悦,朝凌断殇道:“小家伙,奇莲虽开,但萧某依然不能接近,这次就看你的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从衣襟内取出那柄短小的木刀便朝七蕊并蒂莲行去。走到潭边时,那奇莲显然察觉到有人接近,莲花周围的极寒青气再次笼罩而来,凌断殇双目微瞪,周身煞气冲涌而出,与那极寒青气相抗,但煞气依然不是这青气的对手,不过片刻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但就在青气与凌断殇接触的一瞬,一蓬火红自他周身升腾而起。

第二十一章 寒青玉珠

“这是……”太上子与萧姓男子一个双目圆睁一个目光微虚,皆是发现凌断殇周身的异样。

“竟然是天火,这小家伙竟然将天火收为己用!”萧姓男子沉声道,“这小子!当真是福缘不薄!”

“似乎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此前太上子与小女孩在草庐之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这方土地的上空汇聚,不过从未见过天劫的他并不知晓刚才自己这仅仅普通人的便宜徒弟已经经历过了一场天劫,还险险毙命。

再看那极寒青气,此时可是失了刚才的威风,一触及那火红的气息登时消退,凌断殇如同寻常散步一般丝毫无阻的便行到了莲花一旁,用手中木刀在那花茎处一绕,这朵巴掌大小的七蕊并蒂莲便落在了他的掌心,四周的极寒青气顿时收敛入花中。

萧姓男子抬手一招,那木刀便托着七蕊并蒂莲飞到了他的身前,那一直沉静的脸上终于荡开了一抹笑容。

萧姓男子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缓缓行来的凌断殇,却见得自己的女儿跑了上去,小脸之上满是担心地询问着他是否有事。

萧姓男子嘴角一弯,手指一点,木刀再次围着其中一片花瓣一绕,翻手间又拿出一只精制的木盒,将奇莲盛放在内。

“小家伙,这片花瓣便给你了!”话音落下,那片青光莹莹的花瓣变飞到了凌断殇面前。

这一幕顿时看得太上子一惊,这可是七蕊并蒂莲的花瓣啊!这萧老魔难道转性了,竟然这么大方?

“萧大叔,这花瓣有什么用?”凌断殇接过花瓣,感受着上面的清凉,缓缓道。

“傻小子,若是极寒青气能够护住你的魂魄不被煞气侵蚀,那么这能够源源不断产生极寒青气的莲瓣便是能够永远都能保护的你魂魄!还能抗拒心魔,修炼时再无心魔入体的顾及!”太上子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口舌,道。

“原来有这么好!”凌断殇捧着这片莲瓣顿时一喜,“那萧大叔,就多谢了!”

“哈哈……”一声长笑传来,萧姓男子得此奇花自然高兴无比,“你这小家伙总算礼貌了一点,不过,多谢谢我女儿吧。”

“小哥哥,不用谢我,能治好你的病,我就高兴啦!”小女孩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纯真。

两人一前一后开口,态度语气截然不同,看上去哪像父女?

萧姓男子突然开口道:“小家伙你同我进入草庐内,萧某助你炼化此花!”

闻听此话,太上子的面色更加有些古怪,这萧老魔不仅赠了一片奇莲的花瓣给自己的徒弟,如今还要帮他炼化,以他的身份如何会这般对一个无亲无故的世俗之人?莫非是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眼见着凌断殇与萧姓男子进入草庐,太上子并未作任何组织,在他看来,这萧老魔的脑袋是否被三大明王给打懵了,让自己的徒儿白白占了这么大两个便宜。

……

时过第二日,凌断殇精神熠熠地自草庐内推门而出,却见他双眼开阖竟有点点青灵之色,竟是灵气透体的表象。不过短短一天一夜,在萧姓男子以这七蕊并蒂莲的莲瓣为材炼制了一枚寒青玉珠法宝融入了凌断殇的魂魄之内,有极寒青气的防护,煞气便不会再伤到魂魄,而花瓣中蕴藏了千年之久的灵气更是被凌断殇炼化,短短一日内便在檀中穴凝练出了第三滴生之水,修为更是大有长进。

……

凌断殇既然已经完全解决了煞气的问题,并且修为进步了太多,再加上此前戌元山外围的妖兽视师徒两人为眼中钉的举动,太上子与凌断殇便打算就此直接回昭京。

草庐前,凌断殇一抱拳道:“萧大叔,这一次多谢了!如今我们在戌元山待了不少时日也该走了。”

萧姓男子没有多话轻轻点了点头,他本就是一个讨厌繁文缛节的人,过多的话和礼数他都懒得去做。,

不管萧姓男子出手救了他们师徒两人,还是最后赠宝,助凌断殇炼化,这都是对师徒两人的恩情,虽然正邪不两立的思想已经在太上子的心中根深蒂固,但出于自己的徒弟,他还是朝萧姓男子略微一揖,以示感谢。

似乎知晓凌断殇要走,小女孩拉着凌断殇的一双小手似乎攥的更紧了,一双大眼睛内泛出了莹莹泪光:“小哥哥,你要走了吗?”小女孩多年未见生人,如今有这般年纪相差不大的小哥哥陪她玩耍自然依依不舍,更何况眼前凌断殇对她很是不错。

凌断殇望了一眼太上子,这萧姓父女待自己不薄,而这可爱懂事的小女孩他早已视作了妹妹,他也想留下多陪陪这小女孩,但眼下这奇莲已开萧姓男子也要走了,他只能出声安慰:“小妹妹,没关系的,等以后我会来找你玩的!”说完,他从衣襟内拿出一物,却是一枚精工细琢的极品美玉,他拿给了小女孩,“小妹妹这块玉给你,希望你的娘亲能早点好起来。”

这块玉佩是慕云舒留给凌断殇的,虽然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并无太多的感情,但这玉却依然代表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眷念,凌断殇将此玉给了这小女孩,已是将他视作了妹妹。

接过玉佩,小女孩粉嫩的小脸上强自露出一抹微笑,又伸出手,一只小指弯曲着:“小哥哥,我们来拉钩!”

两根纤小的手指紧紧地钩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伴随着一阵稚嫩天真的歌谣,一段誓言便这般在一众耆老的面前被印证了。

临别之际,小女孩挽着萧姓男子摇手相望凌断殇的身影逐渐远去,后者转头望着女儿那纯真的眼眸中明显的依依不舍,桀骜的唇角微微一弯。

“小子!给萧某听好了!他日若是你能来我逆天城,今日你说过的话,萧某便应了你!”崎岖的山路如今在凌断殇的脚下平坦了不少,蓦然间一阵朗朗之音传到耳边,他略微一怔,不禁一声苦笑。

第二十二章 苟无邪

自离家后历时大半年,凌断殇与太上子终于平安返回了昭京,凌家上下一片喜庆。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不再因煞气而有性命之忧,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同时对于太上子更是感恩戴德。

比起刚离昭京时,凌断殇的身子明显要强壮了不少,虽然他并未向两老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但仅是他的平安就已经令得两老很是满意。

返回昭京后不久,师徒两人便堂而皇之的去了寻花楼,出于太上子要求的保密,凌断殇并未让旁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他每次去寻花楼都是独自一人前去。

回京后的第三天,天空略有阴云,虽阴郁的直教人沮丧,但昭京匆忙而行的青石道路上那繁华的火热盖过了一切。

“让开!让开!让开!……前面摆摊的,说你呢!你这是占道经营!”一声声气焰嚣张的呵斥自三名虬髯大汉的口中传出,路边行人纷纷如躲瘟神一般让了开去。

见得前方道路通畅了,正中那名红衣大汉凶神般的表情顿时如变脸一般消融开来,变作一脸的谄媚,同时身子向旁边一让,长臂一摆,颇为恭敬地道:“大人,您请!”

继而,两声急促的咆哮当先而至,音似犬吠但颇为洪亮,更是夹杂着暴虐和疯狂。众人纷纷侧目望去,竟是两条狮子般大小的北寒獒犬,浑身皮毛油亮,四只狗眼炯炯有神,行走间昂首翘尾,说不出的威风凛凛。这种獒犬一般生自柳国北方这等苦寒之地,身形庞大,单单一只便有撕狼裂豹之力,两只更是能吞虎驱狮,端的生猛无比!但这柳国凶犬为何会在昭京出现?

“原来是他……”“忠国公大人的孙子回来了!唉!”“承平伯来了!大家快逃啊……”那牵着獒犬身着华服,一只手托着一口金丝鸟笼的俊美少年正是凌断殇。

其实凌断殇并非纨绔子弟,对于这些狗和鸟只是出于他前一世对稀罕事物的好奇罢了。而年纪尚小的他早在两年前便以自己的智慧将昭京的一众官员子弟整合,并且严禁这些官二代骚扰百姓,不过,一些有心人却在民间放出了关于凌断殇的谣言,正所谓人云亦云,搞得如今人人都在念叨着“宁跳黄沙河,不惹承平伯。”

而这一次他的回京,发现自己的名声不仅更臭了,而且手底下的官二代组织内属于自己的权力更是被架空了。不过他并没有任何的怒意,以前的他是因为煞气在身不能修炼只能凭着头脑做些闲情逸致,如今煞气的威胁一去,那迫切想返回自己时空的欲望很快便将他全部的想法掩盖。此刻他想做的也只有修行!

凌断殇双眼直视斜上方,对于周围百姓小声的言论并不以为忤,牵着两条大獒直奔不远处的寻花楼而去。

“咦?这不是承平伯大人吗?”凌断殇刚一转过一条回廊,迎面便撞上一人,此人长相颇为俊朗,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锦衣华服,身后跟了几名身形壮硕的仆从,想必也是哪家权贵的公子。

那人将凌断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淡笑一声又道:“啧啧!凌家之人果然非凡!没想到承平伯小小年纪已经是食髓知味,不知这寻花楼的那位姑娘能得大人临幸呢?”此人话音落下,身后一众仆从却是传来笑声一片。

是个傻子也听得出这话语里浓浓地讥讽之意,凌断殇从没见过这个人,也不愿和这些小屁孩玩一些打打闹闹的游戏,当即沉声道:“本伯有什么事还用不着你这厮多嘴,让开!”

那两只獒犬似乎也明了主人心思,齐齐朝着前方那人吠叫。

那锦衣少年身后一步行出一名仆从,便要抬脚踢向那两只獒犬,却被那少年一伸手拦了下来,他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微微一笑道:“不过几只乱吠的畜生而已,不用出手。”

“大胆!竟敢辱骂承平伯!”那紧随着凌断殇的几名护卫一声怒喝,纷纷便要朝那锦衣少年出手。,

凌断殇抬手一扬,制止了身后几人,面无表情道:“畜生之间吵架,你们也听得明白?由它们去吧!”

“原来如此,小的们实在眼拙。还是大人慧眼,一眼便看穿了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顿时,凌断殇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那锦衣少年闻听竟也不恼,似乎并未瞧见他身旁铁青着脸的仆从与凌断殇身后不断讥笑的侍卫,目光平静地望向凌断殇,略一拱手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本人姓苟名无邪,当朝苟宰辅便是乃父,苟某自小随着师傅在外,如今才回昭京,不过承平伯盛名,苟某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常人!”

“苟无邪?”凌断殇眉头一挑,他记得半年前那被打成猪头的苟无疾曾经扬言他三哥会来找他报仇,看来这苟家三子应该就是这苟无邪了,这小子果然与那得了肥胖症的小子不一样,成熟内敛不少,至少那杀气没有醒目地释放出来。

“原来是苟家三公子,难怪与本伯的两只獒犬这般熟络。不好意思,本伯今日有事就不扰苟三公子雅兴了。”话音落下,凌断殇径直朝前行去。

那苟无邪虽然依旧一脸的微笑,但也并未开口,让出一条道任由凌断殇扬长而去。

三名随从立时低声道:“公子,此人侮辱公子再三!我等……”

苟无邪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三人龙行虎步,太阳穴高高凸起,怕都是接近天武境高手!你认为仅凭你们就能力敌凌家的护卫?”

话到此处苟无邪嘴角的一抹微笑已然敛去,手掌微抬间,似乎膨大了一圈,没想到这苟无邪不过十四岁竟然已是地武境的高手!

“凌家之人,我苟家必然要除!凌断殇,你这废物,皇庭猎武在即,这一次,你们凌家……哼!”

……

绕过一处回廊,便是一方数亩大小的湖,凌断殇来到正中最大的那座轩馆内,还未进去已听到一阵莺莺燕燕的逗笑声。凌断殇吩咐了一下护卫,又将獒犬与鸟笼留下便独自推门而入。

望着门缝露出的点点春光,凌武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低声道:“大哥,这老道士好生厉害!我乍眼一看里面至少有五六个!”

一旁凌威的脸色有些难看:“大哥,这老家伙有什么本事?分明就是个淫棍,我们家公子跟着他不会也……”

“你们两个给我收声!”凌海低喝了一声,道,“太上子仙师可是救了我们家公子一命的,是我们凌家的大恩人。身为忠国军怎么能在背后诋毁他人?若说别人没本事,至少……至少一次五六个西域的金发娘,你们这两个家伙能行么?”

“果然不愧是大哥,功力深厚啊!一眼看去竟然能看出都是西域之人,佩服!佩服!”

“就是不知大哥,一次能……咳……”

……

“师尊,徒儿来了!”凌断殇望了一眼宽大的卧榻之上衣衫不整的太上子恭敬道。

“玛丽,手上的力道再重几分……小露丝啊,贫道腰有点酸,快给锤锤……哎哟,你看你这双小手手……”太上子似乎正疲于应付凶恶的红粉骷髅。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

“师……师尊!”凌断殇的音调拔高了几分。

“哦……徒儿啊,你来了!”太上子微微泛红的老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笑意。

“师尊,今日是否该……”凌断殇眼神一厉瞪了那几名女子一眼,示意她们出去。

承平伯的凶名,这些烟花女子何曾没有听过?当即收敛了一番,便不顾太上子不断揩油的老手匆匆出了门去。

第二十三章 千斤符

眼见这些金发少女都被撵了,太上子顿时愤然:“你这个不孝徒弟,为师才回来几日就又要开始修行?就为了给你小子抢天材地宝,为师这腰至今都还是酸的……”太上子缓缓直起身来故意揉了揉那不堪重负的小腰杆。想他堂堂修仙之人,怎么会出现腰酸背痛之类的毛病。

凌断殇看了一眼如何会不知?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几步行至太上子身前,低声道:“师尊,其实呢,我们卫国有一种时下最流行的玩法,不知你听没听说过?”

“什么玩法?”一见凌断殇这般动作,太上子顿时来神。师徒两人呆一起大半年了,每一次自己这一肚子坏水的徒弟这般表情,那便代表他又想到了什么歪主意,记得当初他们师徒两人在戌元山的时候,就是这小子使计阴了不少的妖兽。

见这老道士上钩,凌断殇那原本俊美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坏笑:“‘制服诱惑’!不知师尊您是否听说过……既然师尊不知,那就请听徒儿给您娓娓道来,如此……这般……”

这一讲当真是透露了前世凌断殇的学识,绘声绘色之下听得老道士那是双眼放光直呼叫好,关键时刻更是脸红心跳,收声低语,往往几句话便令得这做师尊的受益无穷。

当然,讲到最后关键之处,凌断殇终以一句落下帷幕:“至于这重点要领呢,那就请师尊您且听下回分解了。若是您老这几天让徒儿修为有长足进步,下一回徒儿可以友情多分享您一点。”

闻听此话,太上子的脸上顿时抽了抽,感情这小子是来骗修行之法的,却见他嘴角一弯,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箓,道:“乖徒儿,想修行是吧?”

凌断殇乖巧地点了点头。

太上子笑了笑,却见他将那两张符箓朝凌断殇两个肩膀一贴,口吐真言道:“敕令!”

凌断殇正在疑惑间,哪知两个肩膀上两股大力如同山岳压下,如果不是他已经凝练了三滴生之水,这瞬间的力道足以将他压得趴在地上。

“师尊……”凌断殇背负着两股大力,一脸涨红地望着太上子。

“这是千斤符,顾名思义,每一张符箓都有一千斤重,两张便是两千斤,你白天便背负这千斤符,夜晚则服食你小金库里的天材地宝炼化生之气。”太上子一捻胡须笑道。

本来凌断殇还想从太上子这里骗到几根奇花异草的,但这老道士径直道出他暗藏的小金库,这主意顿时便打歪了。

似乎猜到了凌断殇的想法,太上子又道:“此法可是为师所能想到最快的修行之法了,徒儿你要尽心修炼,切莫偷奸耍滑啊!”说罢太上子便起身出了门去,嘴里还不断念叨着“给小露丝带个猫耳朵……嗯!玛丽可爱些,最好扮成兔女郎……嘿嘿……”看来这个老淫棍准备去实践凌断殇交给他的最新玩法了。

如今凌断殇凝炼出了三滴生之水,所能发挥出的力量约莫两千斤左右,而这两张符箓的重量恰好是他的极限,当然,背负两千斤的重量短时间内对凌断殇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要背负一整天,这可当真是苦了他了。

不过一天下来,凌断殇将从戌元山与虎谋皮,千辛万苦省下的灵花灵果服下修行,果真如太上子所说,生之气的炼化速度顿时快了足有两倍。凌断殇此时才知道,原来太上子并非眼见的整日在花天酒地。

就这般,凌断殇整日如太上子所说的方法修行,体内的生之气再次开始壮大起来,不过事情并非他想的这般单纯,这无名残卷功法,生死本为一转,生死之气相辅相成,若无死之气便难成一转,生之气的炼化速度将会随着生之水的数量而减慢,直至不能炼化。

两月的时日很快过去,随着秋意渐浓,整个昭京却是升起了一股火热,昭京城内更是多了不少从全国各地而来的年轻人,这些人来此的原因无他,因为皇庭猎武大会要开始了!,

皇庭猎武大会在整片东陆都极为盛行,每隔三年各国都会举行一次。这个世界本就不太平,不仅国家与国家之间时常有战争爆发,人与妖兽之间更是水火不容,为了从某种意义上表明人永远比妖兽强大,东陆之上的七国便在各自的国土上圈了一片土地,安置了众多的妖兽,每三年让本国的少年子弟们进入此山中狩猎。

不过狩猎妖兽仅是代表了皇庭猎物的“猎”字,“武”则是在狩猎之后进行的一场规模的比武大会,从无数的年轻人中甄选出武艺超群者,将会由本国的皇帝亲自授予奖励。

这也是全国各地的贫苦少年们唯一能脱颖而出摆脱卑微身份的方式,因为皇庭猎武比赛没有太大的限制,只要你是十三至十六岁的年轻人便可参加,当然,为了不会造成国家的下一代精英因比赛大减,一般符合年龄条件的年轻人还需进行一场资格测试,自身真气程度需达到人武境中阶方才有资格进入“猎”“武”两赛。

凌断殇依旧整日与太上子呆在寻花楼内,以他的心性自然是没那闲工夫陪这么一群小屁孩玩打怪兽的游戏,他全然自顾自地修行着无名残卷功法,以期最大限度地炼化生之气。

不过这种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随着昭京的人越来越多,这住宿与玩乐的地方显然有些超员了,就是太上子若不是凌断殇的凶名,恐怕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金发娘服侍着。

清早,凌断殇从修行中醒来,舒展了一下身子骨,便精神抖擞地出了栖鸾轩,还未至前殿便已经听到了些许吵杂的声音。

“看来今天我们家也来了客人了。”凌断殇扫了一眼门口堆着的一些显然不是北方产的食材。在昭京生活了这么多年,老头子几乎鲜有客人造访,这一次,到是不知是客人还是登门拉关系的。心想着凌断殇已经行到了银霜殿门口。

第二十四章 紫阳

这银霜殿颇为宽广,一般是凌家设宴款待贵客用的。此时殿内有着不少人,依然显得有些空旷,毕竟如今凌家的人丁太少了。

殿内最上坐的是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两人右下方则是四位面孔生疏的客人。

四人中最靠近凌天承的乃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老者一身淡紫长袍,面容慈和,神色矍铄,略显凹陷的眼中开阖之间偶有精芒闪逝,一身功力怕是不俗。看凌天承与他言词间和善随意,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必还算友好。

老者身旁坐着一女两男三个年轻人,三人身上皆是一袭淡紫长袍。这两个男子约莫十五岁,容貌却是一丑一俊,俊的一脸的春风和煦,看着让人心生亲近之意,丑的本就黝黑的面色森冷,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两名年轻人显然对于凌天承这等传说中的人物有着不少的崇敬之意,双眼每每望向凌天承时,都是带着几分敬畏。

两人一旁还有一名少女,这少女看年龄要比凌断殇大上些许,令人惊叹的却是这小小年纪竟已出落的这般美态,清澈如碧湖般的美目中隐隐带着几分轻灵,这等清丽姿色绝非寻花楼内那些胭脂俗粉可比。

那少女轻轻一抚耳边滑下的一缕青丝,一颦一笑间透着一抹傲娇,少女显然发现了凌断殇的目光,臻首微转间冷冷扫来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透出一股厌恶与不屑。

“恐怕又是哪里的大小姐吧?”凌断殇心中冷笑道,双目微阖间已经将这少女从头到尾瞄了个遍,即使那已经有些发育,透着青春气息的小胸脯也没在他的目光中落下,更是大睁着眼睛,将那方禁地狠狠地肆虐了几遍。当然这仅仅是凌断殇率性而为的恶趣味罢了,这少女的目光让他丝毫动不起半点怒意。如今的他脑子里除了离开这个世界,更多的东西受于这小身板激素不足,还没有工夫去考虑。

这般赤裸裸地丝毫未加掩饰的灼热目光,显然令得这少女受不了,雪白光洁的额头一皱,叱道:“看什么看?”

她这一声怒叱顿时让所有人注意到了凌断殇的到来,纷纷将目光望来,有些错愕。

“呵呵!殇儿,快过来!”凌天承见着自己的孙子来了,当即打了个哈哈,朝他一挥手道。

凌断殇微微一笑,径直无视那仿如被亵渎了一般的少女,行到凌天承一旁。

而众人从错愕中醒来,也都直接揭过了这段不快。

“呵呵!这小家伙想必就是你这老家伙的孙子吧?”慈和老者的目光望来,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凌天承笑着点了点头,朝凌断殇道:“殇儿,来!爷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可是爷爷的老朋友,紫阳派的大长老欧风桥老先生,你叫声欧爷爷便可。”

“呵呵!小家伙,你叫你爷爷老头子是吧,为了公平起见你叫我欧老爷子便可以了。”欧风桥朝凌断殇眨了眨眼笑道,“免得这老家伙嫉妒!”

“欧老爷子!”凌断殇乖乖地叫道。

闻听此话,凌天承低喝了一声:“殇儿,不得无礼!”

“好!老夫就喜欢你这脾性!老家伙,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欧风桥哈哈一笑,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递给了凌断殇,道,“来,这东西给你。”

凌断殇没有丝毫的生分,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却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淡紫的丹药。

“紫阳丹!”凌天承轻呼一声,继而便是一阵大笑,“哈哈……老夫就知道你这老家伙此次要来,少不了会损失这么一枚紫阳丹。”

欧风桥一捋胡须笑了笑,对于凌天承的话丝毫没有在意,倒是那三个年轻人目中的炽热有些难以掩饰。

紫阳丹何物?那可是紫阳派秘炼丹药。紫阳派乃是卫燕庆三国都颇有名气的大派,每年此派招收门人时,要想拜入山门的多如过江之鲫,若是门中弟子外出历练报上师门名号,江湖帮派莫不给几分薄面,足可见这紫阳派势力广大。而这紫阳丹,寻常武者服食一枚,足可抵得上一年苦修,若是放到江湖上,为了此丹杀人掠货的绝对不在少数!,

不过,对于见过七蕊并蒂莲这等天地奇珍的凌断殇来说,这凡俗界炼制的丹药丝毫还入不了他的法眼。一股药香扑鼻而至,凌断殇轻轻一嗅,察觉这丹药中蕴含了不少有些年份的药材,若是炼化后应该还不错。当即他点头谢道:“多谢欧老爷子了!”

“我和你爷爷相交多年,这点小东西算得了什么?”欧风桥朝凌断殇罢了罢手。

“殇儿,这三位青年才俊都是这老家伙门中的弟子,你们多亲近亲近。”凌天承又道。

“杨晋,见过承平伯。”那面相俊朗的少年起身朝凌断殇一抱拳道。

“胡俨。”那黝黑面容的少年抱拳道。

那少女见到凌断殇目光望来,仅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言,但目中的不屑依旧醒目。

欧风桥干咳了一声,朝凌断殇笑道:“呵呵!她是老夫的孙女梓萱。”话落欧风桥不禁暗自自责,当初要来这忠国公府便不该将这凌断殇的事告诉这三人,自己的宝贝孙女听闻后对于凌断殇这废物一般的二世祖那可是表现出了强烈的讥讽与不屑。

“殇儿,带着他们三个小家伙去游览一下我们昭京吧,我与你欧爷爷还有些话要谈。”凌天承当即打破了尴尬,一挥手道。

凌断殇微微一颔首,便朝三人一引,道:“三位请随我来!”

那欧梓萱显然不会这般听话,但在自己爷爷板着脸呵斥了几声后,俏脸之上蕴着一抹怒意地跟着凌断殇出了殿门。

……

一行四名年轻人,包括身后的三名凌家护卫,走在车水马龙的昭京城内。

一路上的交谈,凌断殇已经知道他们这次来昭京也是为参加皇庭猎武大会而来,对于三人的实力,凌断殇并不清楚,但很明显,三人既然出自紫阳派,那就皆非庸手。

“凌兄弟,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去什么地方?”杨晋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脸微笑地询问道,不知这家伙在这般凉爽的天气为何还会扇着凉。

两人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胡俨与怒意未消的欧梓萱。

凌断殇没有多话,仅是淡淡一笑,而这笑意落下之后,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这名为寻花楼的屋宇的门槛内。

此时还是早晨,这烟花之地自然是没什么客人,门前倒是有不少的摊贩。

“寻花楼……”杨晋手中未停过的折扇一顿,喃喃念道,过了半晌他又才双眼一亮,一合折扇道,“好名字!好地方!”便要跟着凌断殇进去,那胡俨在看到这三个字后,那黝黑面上顿时涌上一抹涨红,连呼吸都急喘了很多。

凌断殇如何未发觉?扫了一眼这胡俨后收回目光,低声给了评价:“闷骚货!”

“杨师兄,你若敢进这……这里面,我定然会告诉爷爷!”欧梓萱俏脸生寒,望着那凌断殇的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了,“还有胡师兄!”

他这一句话顿时止住了杨晋与胡俨两人就要迈出去的脚步。

“放心,我们到这里并非是来寻花问柳,仅仅是找人罢了。”凌断殇淡淡笑了笑道。

欧梓萱闻听此话又见得凌断殇的表情,顿时再也抑制不住怒火,道:“烟花之地寻人?凌断殇,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早知道名震江湖的凌忠公的孙子是一个废物,如今一看,果真是连废物都不如!至少废物不会祸害他人,你不过是一个仗着先辈余荫而肆意妄为的淫邪之徒罢了!”

“清者自清,信不信由你。”对于这美丽女孩的辱骂,凌断殇并没有什么怒意,眼中的神光依旧如同一名旁观者一般淡定。

少女愤怒的声音显然激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昭京的百姓可没见过除了苟家的人还有谁敢这般骂凌家的承平伯,当即在远处围观起来。

也许是周围的目光太多了,欧梓萱忍受不了这般被他人看戏,更是见得杨、胡两人没有反应,当即一跺莲足,怒嗔一声,便转身欲走。

哪知刚一转身,一个身影已站在她身后,以欧梓萱这般实力怎么会撞到,不过正在气头上的她却是见得有人挡路,素手一挥便要将此人荡开。

一道劲风刮来,那粉嫩的玉臂突然被截停在了半空,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张大手正紧紧抓在欧梓萱的手臂上。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传来一个呼吸沉重的声音:“好水嫩的小手……姑娘说的没错,那凌断殇还就是一淫邪之徒,不如随哥哥去玩玩吧!”

第二十五章 皇庭猎武

“找死”突然遭人轻薄,欧梓萱一怔,待到那人话音落下方才醒悟过来,顿时美目生煞,另一只手运气抬掌便朝那人拍去,掌中劲力吞吐,分明蕴含了十分真气

欧梓萱乃是欧风桥的孙女,一身武艺自然不凡,这一掌虽然毫无花哨,但那人影显然不敢易于,空着的手掌一抬,同是满含劲力的一掌对击而来

“淫贼放手”见到自己的小师妹被人轻薄,杨晋与胡俨两人自然不会含糊,收起了嬉笑,一步迈出,纷纷抬掌砸向那人

哪知一旁再次跃出两道身影,将杨、胡二人拦下

“嘭”欧梓萱那方双掌相击,竟是爆出一声沉响,继而劲力涌荡直将两人震了开来欧梓萱冷笑一声,美目寒光一闪扫了一眼那被她击飞的年轻人,道:“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在本小姐面前耍弄?”

那年轻人一抹嘴角流下的一缕鲜血,目中掠过一抹冷厉,一抬掌便要再上……

“白京鸿”蓦然间一声冷喝传来,闻听这熟悉的声音,那年轻人面色微变,身形一颤之下停下手来,循声望向那寻花楼前一身锦袍的少年看着那平静如潭水般的目光,他不禁眉头皱了皱,眼瞳深处掠过的一丝怯懦,显然对于这少年心怀着忌惮,他张了张口,道:“大……承平伯”

另外出手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目中皆是带着些许忌惮

开口之人正是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凌断殇,只见他缓缓上前,面无表情地道:“本伯走了大半年了,你们几个终于知道来看我了?”话音落下,他的扫了一眼白京鸿身旁那几张熟面孔这些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卫国当朝官员的子弟,大半年前皆是被凌断殇整合在麾下的官二代

“师妹,你没事?”杨晋与胡俨行到欧梓萱身旁,一脸殷切地询问道

欧梓萱白了两人一眼,道:“别在那里献殷勤,今日你们两人步入烟花之地,不管不顾我这个做师妹的被人轻薄,此事我一定会告给我爷爷让他重重地罚你们”

闻听此话,两人顿时哭丧了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欧梓萱

“走开别挡着我看这淫邪之徒教训那个凌家的废物”欧梓萱显然不吃他们这一套

“不好意思了,承平伯大人,今天我们可不是来看你的”白京鸿冷声一笑道

凌断殇自然也看出几人来者不善,而且他早就知道他那大哥的位置已经易主了当即嘴角一弯道:“有屁就快放早知道你们几个对本伯是口服心不服,有此一举,不过是迟早的事别耽误了本伯款待客人”说罢他的目光已经落在白京鸿身后的人群内

“承平伯大人请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就在此刻,白京鸿身后走出一人来,此人约莫十五岁,面若冠玉,鼻如悬胆,相貌清雅,一袭锦衣着身显得颇为英挺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苟宰辅家的三公子,难怪这几个表里不一的东西敢这般对本伯说话”

苟无邪缓缓走近,目光在欧梓萱的身上扫了一眼,一抹炽热却是在瞳仁深处亮起,毫不掩饰

“没想到承平伯一大早便有这么好的雅兴,带着如此美丽的姑娘来这烟火之地……啧啧佩服”

“你哪知狗眼看到本小姐跟着这淫邪之徒进到里面去了?”这句话显然让欧梓萱受了刺激,当即美目一瞪,抬掌便要打人

闻听此话苟无邪淡淡一笑,但那目中却是亮起两道沁人寒芒,这一眼明显动了杀意,杨胡两人面色一变跃身挡在欧梓萱身前

对于这三人苟梓骅显然不愿多说,转过头去目中含笑地望向凌断殇,道:“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放”凌断殇目光微抬,淡淡道

大庭广众之下,那苟无邪被他这般侮辱却并没有丝毫怒意,和声道:“这一次前来,苟某是亲自邀请承平伯你参加皇庭猎武大会的”

“本伯不感兴趣”凌断殇径直回道,似乎是早已想好了,说话间没有丝毫的犹豫

“谅你也不敢参加如果不是你身后那三名护卫,本公子一根小手指都能把你废了”白京鸿身旁,刑部尚书的三子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意

不过这等劣质的激将法如何会让凌断殇动怒?目光落向不远处欧梓萱身上,朝她笑了笑,顿时气得正想看他出丑的此女双目喷火

“嘭”一声震响从身前传来,四周的围观的百姓中顿时传来阵阵惊叫

“公子”凌断殇身后三名护卫迅冲上前来,护在他身前

凌断殇一扬手制止了三人,同时收回视线,却是见得那苟无邪一掌击在身前一方空处,而那空处的下方则是一堆木桌的碎片

凌断殇眼中掠过一缕精芒,这一掌怕是足有近两千斤的重量了,这苟无邪果真有几分嚣张的本事

“凌断殇,你父亲凌云,二伯凌剑,大伯凌傲当年都曾参加过皇庭猎武大会,你不会做那缩头乌龟,丢了你凌家的脸面?”苟无邪目中泛光,唇齿间满是戏谑之意

凌断殇并未说话,仅是望着苟无邪,目中始终平静如一,过了片刻,他才嘴皮子一绷,道:“不参加”

面对如此油盐不进,连自己家族的脸面都可不管的人,这苟无邪显然已经黔驴技穷,怔了半晌,才道:“凌断殇,如果你来参加皇庭猎武大会,我苟无邪定要让你跪地求饶,将你凌家的脸面丢尽令你这凌家的废物无脸出来见人当然,若是无胆大可抛却你凌家脸面龟缩在这三名护卫的身后,无能一辈子”话音落下,苟无邪大袖一挥,带着一众人大笑着离去

“凌兄弟,你没事?”杨晋的目中带着几分佩服,这凌断殇当真是忍得,若是换了他,那苟无邪敢这般对他说话,他早就提上两把大刀砍了他全家

“没事”凌断殇摇了摇头微笑道

“果真是个废物那苟无邪那般辱骂你都能忍住,作为男人,你当真是无能”欧梓萱一通冷嘲热讽

“无能?”凌断殇的面色有些古怪,在前一世,这无能一词可不是随便说的,是不能对一个男人随便说,当即他眼中再次迸出炽热在欧梓萱那青涩的娇躯上来回扫荡,直将后者激的就要抬掌拍来方才收回目光

对于凌断殇来说,这个世界,只要不是威胁到他的生命或者相关于他能够回到自己的时空,其他的事几乎都不能引动他的情绪,毕竟他骨子里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认为自己与这个世界有分毫瓜葛对于这里,他不过是一个过客,只想匆匆离去,本不属于他的名和利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凌断殇的激怒终使得欧梓萱恼羞成怒,若不是杨、胡两人阻拦,这少女愤怒的一掌势必要将他打个半死才能解恨结果欧梓萱一番威胁之下,带着颇为不舍的杨胡二人先行返回了忠国公府……

第二十六章 灵药

寻花楼,龙吟轩内,太上子一脸熏熏然地望着眼前的徒弟,笑道:“徒儿啊,为师最近听到了一件事,对你的修行很有帮助。”

凌断殇此时依旧身负两张千斤符,在一旁憋红了脸蹲着马步,闻听此话原本平静的眸子一亮,眼巴巴地望着太上子。

“你不准备参加这一次的皇庭猎武吧?”

凌断殇点了点头。

太上子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脸随意地道:“据说这一次的猎武大会,夺得魁首者能得到一颗朱果。啧啧!这东西可是你们世俗之人传说的仙果,虽然对于我们修仙之人来说不过才四品灵药。”

“四品?那七蕊并蒂莲算是几品?”如今这生之气的炼化速度极慢,对于迫切想召唤出全部强殖装甲的凌断殇来说,可能唯有能加快炼化的灵药能够让他动心。

太上子吐出葡萄籽又道:“在修真界,将这些天材地宝分为凡药九品、灵药九品、以及仙药九品,如你们忠国府保存的那棵千年老参,就勉强算是二品灵药,你在戌元山修行时服用的那些奇花异草也勉强算作二品灵药,绛珠果则能迈入三品之列,至于七蕊并蒂莲这等珍宝,师尊与它不熟,目测判定至少是六品以上的灵药,不过它仅仅一片花瓣,只能算作四品灵药。”

“朱果!那不就是又一片七蕊并蒂莲花瓣了?”闻听此话凌断殇目光炯亮,一片七蕊并蒂莲的花瓣便能让他凝炼出一滴生之水,若是再得一片,再配合自己珍藏的灵药,再凝结出一滴也应该不是难事。要知道他为了那一片花瓣可是历经万难,更是险险丢了性命。

“如今就有一颗摆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不用面对该死的极寒青气,不用面对可恶的老和尚,更不用面对他娘的天劫!那群小屁孩不是想让我参加吗?”凌断殇嘴角缓缓弯起一道弧,“既然你们把脸伸到我手边来,老子何乐而不为呢?”

……

“苟梓骅那厮,竟敢小看我凌家!真是气煞我也!”忠国公府内蓦然传来一声怒喝,听那中气十足直将那屋上瓦片震得哗哗作响的声音,便知是凌天承又在发怒了,殿外仆从纷纷摇头叹了口气,又拿着器物做起了自己的事。

屈飞燕一望那在屋中走个不停的凌天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老头子,怎么越活越小孩脾气了,他不过就挤兑了你几句,有什么值得动怒的?幸好那欧老先生已经走了,否则,我看你这老脸往哪儿搁?”

凌天承闻声猛地一停步,转头望向自己的妻子,道:“是你不知道,三日之后便是我卫国三年一次的皇庭猎武大会,那将是大臣们的后辈子嗣与皇子们的一场比武盛事。如今殇儿已过了十三岁,便有这个资格参加,但你看他那身本事,如何能与那些孩子同台相较?他可是在整个昭京甚至卫国都是出了名的无所作为的纨绔子弟!”原来这苟家是两方施压,不仅让苟无邪针对凌断殇,那苟梓骅更是在午后的一次皇帝召见下刺激凌天承。

屈飞燕嘬了一口香茶,温婉一笑道:“只要殇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老身便心满意足了。不就一个小小的比武吗?何必弄得跟延国又打来了似的?”

“唉!跟你说不通!”凌天承叹了口气道,“想我凌天承一身武艺足以冠绝凡俗,膝下三子凌傲、凌云、凌剑哪一个又不是力压群雄之辈?当年皇庭猎武大会,我凌家可有落下头筹的一届?如今倒好,到了殇儿这一代,却是轮到要遭他人嘲笑。唉!你说我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搁啊?”

闻听丈夫所言屈飞燕如何不知事关凌家颜面,但一想到凌断殇文不成武不就的现状,不禁愁道:“不过那苟梓骅一介文臣,膝下四子除了第四子苟无疾外,另三子武功造诣倒是颇为不俗。我们家殇儿随着太上子仙长也未习过武,基本上都是炼气养道,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凌天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叹了口气道:“苟家三子的师傅是龙蛇帮的客卿长老乌贤,此人曾经在昭京刺杀过老夫,不过却被我断了一只手,据说多年以前便已超脱了天武境,跃身绝顶高手之列,一手翻云掌下少有能活命者。苟梓骅那大儿子当年比武曾与云儿论定魁首,虽然最后被云儿破了招式,但也稳稳落得榜眼之位,但后来的皇庭猎武大会他的二子便是凭着一式翻云掌连得两届状元。如今这三子虽然因年龄未能参加上一届的比武,但这一届,那苟梓骅怕是对魁首之位势在必得。可惜我凌家现在连参赛都不敢了,何谈问鼎三甲?……唉!”

说到最后,凌天承嗟叹连连,就是今晨在早朝时,皇上都还询问过他承平伯是否会参加皇庭猎武大会,弄得此老是一脸青红不知作何回答,要知道他凌家可是得了足足六届魁首之位!

“放心,这皇庭猎武大会我会参加!”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两老一惊,循声一望,正见那嘴角噙着一抹桀骜的少年。

“殇儿,你……”屈飞燕虽然惊诧于凌断殇的应战,但一想到孙儿的情况,立时由惊诧转为担心。

“算了吧,你小子参加比武还不让我们给担心死?”凌天承语气中带着几分喜色,虽然自己孙儿力有不逮,但仅是这一句应战的话便能让他欣慰不少,“这一届大会就不参加了,三年之后你再给我们凌家争个脸面便可以啦!”

凌断殇肩膀一耸笑道:“你们两老就放心吧!我可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凌天承的眼中再次泛出些许惊异,对于凌断殇与太上子两师徒的行踪他一直没有过问,而凌断殇到底做了何等的修行他更是丝毫不知。当即他将目光落在门外太上子的身上,见得后者捋须一笑,朝他略一颔首,凌天承目中登时闪过一抹喜意。

他的目光再次望向凌断殇已然笃定,道:“好,殇儿,这一届的皇庭猎武,你可要为我们凌家,你的爹爹、二伯争口气!”

第二十七章 盛事

当天晚上,凌断殇盘膝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支锦盒,这锦盒内盛装的便是今天早上那欧老爷子给他的紫阳丹。

用千斤符修行了一整天,凌断殇此时浑身的细胞都处在极度疲劳的状态,若是有能量补充,将会发挥最大的吸收能力。他将那龙眼大小的紫色丹药服下,便开始闭目打坐。

这凡俗的丹药并无修仙之人炼制的那般奇特,还要让它在口中慢慢化去,不过幸好,这紫阳丹的味道比起太上子炼制的丹药要好上太多了。伴随着紫阳丹的融化,一股股混杂了灵药精华的液体滚下了喉头。

生之气的炼化法决在体内流转着,将那些液体内的灵气不断剥离融入经脉之内。

“老道士都说了这丹药的效果应该还不错,足以抵得上品质不错的二品灵药。”感受着檀中穴内缓缓壮大的生之气气团,凌断殇心道。

但随着口中紫阳丹融化的加剧,凌断殇却是发现一滴略带香甜的液体从丹心内破出流进了腹内。

这滴液体并不能被炼化,进入腹中却是渗入血管内,然后朝心脏流去。

“这东西是……”凌断殇眉头一皱,生之气的炼化法决能炼化各种灵药,当然除了毒药,而这滴液体竟然不能被炼化?凌断殇眉头一皱,顿时驱动生之气进入心脉之中堵截那滴液体。然而两相一遇,这滴液体竟然将探来的生之气腐蚀了一部分。

“果真是毒药!”凌断殇冷笑一声,这毒药显然并非是那种入口毙命的类型,而是慢性毒药,看它渗入心脏的速度怕是在十来天后便会发作,而那个时候恰好是皇庭猎武的狩猎结束,比武开始后的一段时间。当即他用生之气将那滴毒液包裹着从口中逼了出来。

“紫阳丹有毒,这欧风桥到底是知还是不知呢?”凌断殇闭眼思索,若非自己有生之气这种修仙功法,到时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还不知道,不过这欧风桥与凌天承两人的关系匪浅,他有何种理由会对这多年老友的孙子下毒手呢?

既然毒药发作是在十数天后,凌断殇决定将此事先埋在心底,待他察明之后在做计较。

……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段时间凌断殇也曾向太上子请教过一些武技,但苦于生之气的特殊,太上子也以此为原因没教他什么,按此老的说法:“和一群小孩子打架而已,你小子只需用七星步躲开对方的刀剑,再用你那拳头一砸,就已经差不多了。”

第四天的清晨,稍稍吃过些许东西,凌断殇便在凌天承与太上子两老的陪同下骑马朝西门而去。

一路上车马熙攘,奔行间随处可见一名名身着劲装的年轻子弟在长辈的陪同下朝着西方疾驰。

昭京西门口,凌家一行与欧风桥一行汇合了,此次狩猎本最多可四人一组,在欧风桥的建议下,凌断殇便加入了紫阳派三人中,虽然欧梓萱极不乐意,但在自己爷爷的相劝下勉强答应了。

凌断殇那日带她去妓院的事,看杨胡两人略显黯然的面色,显然欧梓萱告给了欧风桥,不过这老爷子并未多说什么,与凌家相见后更是只字未提。

望着眼前慈和的老人,凌断殇下马一拱手道:“欧老爷子赐给殇儿的那颗紫阳丹当真神效,短短三日,殇儿自觉如脱胎换骨一般。殇儿在此多谢了!”

欧风桥哈哈一笑:“你这小家伙可是凌老头的宝贝孙子,我这颗紫阳丹对你大有裨益,那老家伙可是该感谢我的很啊!”

闻听此话,凌天承淡淡笑了笑。

凌断殇面含微笑,又道:“倒是不知这丹心中最后一滴水液是什么?味道很是香甜啊。”

“水液?”欧风桥闻声略感讶异,略一停顿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笑道,“怕是小家伙你嫌这药苦,自己弄了一勺蜂蜜混着吃吧,哈哈……放心,我们紫阳派的丹药乃是混融了各种上佳的药材所炼,味美清香,比起寻常肉食可要好吃多了!”,

闻言凌断殇笑了笑,就未说话,而后在凌天承的招呼下一行人上了马朝西方行去。

一路疾驰,过大约半个时辰众人在一处军营外停了下来,此处早已停满了车马,更是人满为患,挤得有些水泄不通了。

“看来这皇庭猎武大会挺吸引人的。”凌断殇扫了一眼前方攒动的人头,感叹道。

“废话!皇庭比武乃是我卫国的一大盛事,更是没有什么门槛,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想借此摆脱身世带来的境遇,全卫国有多少年轻人,你想想便知道了!”欧梓萱轻笑一声道,语气里明显针对凌断殇。

“见过大将军!”不远处一众身着铠甲的士兵见得凌天承等人,当即舍了其他前来此地的参赛者齐齐高呼一声,紧接着便有几人上前来为凌断殇一行牵马。这些士兵不比驻守在昭京内的守卫军,一个个周身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杀气,行动之间更是颇有气势。

“他们是驻扎在风林山脉的禁卫军。”凌天承朝前方兵将一颔首又朝众人道。

凌天承在卫国就是一代传奇,只要是军队系统内的人无人不对他敬仰万分,这些常年驻扎在此的士兵何曾亲眼见过凌天承,当下纷纷满含嫉妒地暗骂那些圆滑的士兵抢先赶来给镇国大将军牵马。

那一众士兵的高呼顿时引来了周围大部分人的注意,一众目光望来纷纷带着惊异。

“咦?忠国公大人也来了!难道是那个人也来参加狩猎了?”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忠国公大人的孙子承平伯啊!”

“承平伯不是个游手好……那样的人么?他怎么可能来参加狩猎?”

“他不会带着他的三名护卫来猎杀妖兽吧?”这句话顿时引得周围人群一阵大笑。虽然因为凌天承在此,这些人已经压制了音量,但几乎上千人的笑声如何能掩饰的住?

马匹上,凌天承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龙蛇帮

“原来……”欧梓萱正要趁机嘲讽一下凌断殇,但却被杨晋及时拉住了。

“老头子……我们继续走吧!”凌断殇显然看到了自己爷爷的脸色,平常他一人出去时,这种场景没少遇到,但他极少与凌天承一起出去,除了去城外落尘寺祭奠爹娘与二伯时才一家人同去,不过那也是坐在马车内。

“这一次怕是第一次与老头子骑马同行吧。”凌断殇望着凌天承那已显苍老的背影与微微颤抖的双拳,不禁叹道。

就在此时,凌天承突然转过身来,目光望来,凌断殇并未发现原本意料中的铁青面庞,那沧桑的满是沟壑的面庞上却是温和与慈祥。

“没事的,殇儿,爷爷相信你!”厚实而温暖的大手突然拍在凌断殇的肩膀上,令得他一怔。

一名将士模样的人大步流星赶来,抱拳恭敬道:“末将见过大将军!”

凌天承转过身去,朝那将士略一点头。

此人一扫凌天承身后几名年轻人,又道:“大将军请随末将来!”

当即凌天承朝众人一招手,便跟随着那名将士向军营内行去。

这一次参加狩猎的人数不少,所以将狩猎前的资格测试分成了两组,一组是平民百姓的资格测试,第二组便是这些朝廷官员或是有名的帮派势力的测试。

一行进入军营内,这里面也早已站满了人,凌断殇放眼一扫,这里面怕是足有三百来人,而且都是衣着与气势不凡的贵胄子弟。

“几位参加狩猎的公子、小姐们便在此刻稍等,两位大人便随末将前去营帐内休息吧。”那将士朝众人道。

凌天承与欧风桥两人点了点头,又给四小嘱咐了几句便随着那名将士而去。

“好多人啊!”杨晋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面对如此多的竞争对手,他那脸上的微笑依旧不减,不过凌断殇发现,他摇晃的这柄扇子并非来时所见的那柄,这柄扇子似乎分量不小,更是泛着金属光芒,这应该是他的武器。

那胡俨依旧一脸的冷色,不过凌断殇知道,这小子就是一闷骚货,面上拒人千里,实则内心有着不少小九九,只看他不时扫向几名姿色不错的女孩那隐隐发绿的目光便能断定。

“凌断殇,这一次看在你爷爷与我爷爷是至交的份上,本小姐许了你跟在我们后面。”欧梓萱目光望来,满是傲色的美目落在凌断殇的脸上。

“嗯!”凌断殇淡淡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四处游移,连语气都是这般的漫不经心。

自己本是大度不计较之前,有意要照顾他,但他竟然敢丝毫不把自己放进眼里,欧梓萱顿时气极,喝道:“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感谢吗?”

“师妹,马上就要开始狩猎比赛了,还是莫要……影响了我们这个小队的和睦。”杨晋慌忙陪笑道,大赛在即,若是此刻因为一些原因影响了团队合作,那结果将是累及小队中的所有人。

“我影响了吗?要不是爷爷让我多多关照他,我还懒得理他呢!这一次皇庭猎武我可是要夺得魁首的,如今有这家伙在,怕是连探花都没有机会了!”欧梓萱得理不饶人,目光再次一扫丝毫没有望来的凌断殇,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他恐怕连这资格测试都过不了吧!”

“这些人当中据我所知有一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武功,怕是想借助着招揽来的帮手获得好名次吧。”欧梓萱的话凌断殇自然不会多理,他一直在四处打量着,这些官宦子弟大多是游手好闲之徒,能够让他重视的怕也只有苟无邪那个小队以及一些大帮派中的精英弟子了。

“凌兄弟,这一次来参加大会的高手不少啊!”杨晋低声说道。

闻听此话,凌断殇顿时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这杨晋出自大派,自然比他知晓的信息多得多,前世身为二十九世纪的地球人,凌断殇深知信息的多寡足以决定一件事情的成败。,

见到凌断殇这般表情,杨晋笑了笑道:“除开三日前遇到的苟无邪那一队,还有……”

“紫阳派让你们几人来参加皇庭猎武,是想来送死的么?”就在此时,一声冷笑伴随着三名身着褐色劲装的年轻人的出现而传来,满是嘲讽的音调顿时打断了杨晋接下来想说的话。

“送死?”欧梓萱闻听此话,柳眉倒竖,转头望去,略微一扫却是笑道:“本小姐当是谁,原来是龙蛇帮的几条小泥鳅啊!这里山高林密的,可不是泥鳅该来的地方!”

欧梓萱伶牙俐齿,更是口无遮拦,这四名年轻人显然是触到了眉头上。当先一名面容娇好,眼角有一颗红痣的少女缓步行出,目光在欧梓萱身后一扫,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承平伯吧?若是你想寻求队伍保护可是选错了人了,不如到我们龙蛇帮的队伍来,狩猎一赛必然能夺得魁首!”

“白洛冰,凌公子早就选择了我们紫阳小队!就凭你们那什么泥鳅剑法就想夺得魁首?真是笑话!”欧梓萱哼了一声。

“欧梓萱,本姑娘可是问的承平伯,你在一旁叫唤个什么劲儿?”那龙蛇帮的少女白洛冰顿时白了欧梓萱一眼。

“你……”后者俏脸含煞,猛地踏前一步就要拔剑相向,却被杨晋与胡俨两人赶紧拦了下来。欧梓萱美目一剜,瞪向凌断殇,道:“凌断殇,你自己给她说!”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那名为白洛冰的少女约莫十五岁,小小年纪却是已经生的妖娆媚态。不知是不是打小就喝多了牛奶,胸前的一对足以堪称丰满,当真是个惹人垂涎的主儿。见到凌断殇的目光,这白洛冰却是没有丝毫的羞涩,浅浅一笑,百媚忽生,盈盈一握的腰肢轻摇,那对丰满在这小小劲装的包裹下颤动着惊人的弧度。

一旁围观的一众年轻男子顿时双眼放光,径直盯来。就是那杨晋与胡俨两人也是吞咽着口水,双目一瞬不瞬地盯在那不断颤动的诱惑上。

凌断殇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笑容。

欧梓萱见得凌断殇没有开口,那白洛冰却是这般表现,顿时眸子喷火,心道:“好啊!凌断殇,你果真是个淫邪之徒,你跟着那白洛冰好了!她白洛冰有什么好的?本小姐难道比她差了?不就是多了两团累赘嘛!亏了爷爷还让我对你好生照拂!当真是个白眼……”

第二十九章 狩猎资格

欧梓萱心中的话还未说完,凌断殇却是唇线一绷吐出两字:“不用!”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有力加不屑一顾。

那白洛冰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转而盈盈美目涌上两缕阴寒。

她白洛冰有意展示自己的姿色引他过来,没想到竟然没能成功?这一幕让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像白痴一般。

见到白洛冰的表情与凌断殇的回答,欧梓萱原本拉长的脸顿时涌现喜意,对于凌断殇的厌恶似乎也消了不少。

“哈哈……”不远处传来一声大笑,就在此时,一旁的营帐后行出四人,凌断殇目光望去,那当先一人不是一脸微笑的苟无邪又是何人?

“白姑娘这般美人相邀,承平伯,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苟无邪行到凌断殇身旁,冷冷一笑,又转身朝那白洛冰行去,“不过也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如何懂得呢?本公子说的可对,白姑娘?”

见到苟无邪前来,白洛冰眼中的冰寒瞬间即消,美目一转,盈盈一礼,“原来是宰辅大人的三公子,洛冰有礼了。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洛冰便将这邀请收回吧。”

“哈哈……”苟无邪朗声一笑,望向白洛冰的目光炯炯:“不知苟某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白姑娘一谈呢?”

“家师乃是我龙蛇帮客卿长老,公子与我本属同门,同门一叙有何不可呢?”白洛冰浅浅一笑,含情美目轻飘飘地落在苟无邪的身上。

“既然如此,白姑娘,这边请!”苟无邪颔首微笑,虚手一引。

与此同时他转头望向一脸淡笑的凌断殇,以极低的声音道:“凌断殇,没想到你这个废物当真敢来!不过奉劝你一句,这风林山脉妖兽的数量可是不少,小心点,别被什么妖兽给吃了,那可是连骨头都不会剩的!”说罢竟是环腰一握那白洛冰的芊芊蜂腰朝远处行去。

不是没有动心,凌断殇两世为人都已经三十好几的大叔了,又不是残障的无能人士,对于这般童颜巨峰还故意发骚的萝莉如何无爱?

“可惜啊!可惜!”但冷静与理智却是让他极为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被她看中呢?老头子多年前就已经被架空了势力,“镇国大将军”,除了长禺关的数十万忠国军雄兵外,在昭京不过徒有虚名而已,那条龙蛇帮的小美人蛇邀请自己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况,这不过十三岁的小身板还能做什么呢?

“哼!男盗女娼!”欧梓萱低骂了一声,她在这两人的手下都吃过瘪,在两人走时自然不会忘了不积口德。

“唉!好菜都让猪拱了!”杨、胡二人眼馋地望着那白洛冰渐行渐远的妩媚腰肢,相视一眼恨恨地道。

“你们两个说什么?”欧梓萱回头一望,柳眉再次竖了起来。

“没!我是说如今这两个小队蛇鼠一窝,我们怕是有难了!”杨晋慌忙道。胡俨也在一旁点头应是,看那涨红的脸色明显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凌断殇,看到了吧?还是本小姐讲义气,不会一脚将你踢了。”欧梓萱的目光落在身旁凌断殇的身上,俏脸上满是你该感谢我的意思。

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凌断殇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过了半晌他才转身朝杨晋问道:“杨兄你刚才的话还未说完,请继续吧。”

“其实我要说的,就是这龙蛇帮的小队。龙蛇帮乃是卫国与我紫阳派并称两大帮派之一的南方帮派,帮主任天翔早年曾是暗杀流派的绝顶高手,整个龙蛇帮最负盛名的便是龙蛇剑法,施展起来诡异无比!而此次参加皇庭猎武的小队,领头之人很可能并非白洛冰!据我所知龙蛇帮年轻一辈的高手还有一个名为任勿非的人,他是龙蛇帮帮主任天翔的独子,此人不过十四岁一身武艺早已达到地武境中阶,如今极可能已经达到地武境高阶!一身暗杀手法更是诡异莫测,若是有他来参加此次比赛,必然是最为可能夺得魁首之位的人选!”,

“地武境高阶?”凌断殇心道,“这个境界的武者灌注真气的肉身力量能够发挥到三千斤,再配合非凡的武技的确不容小觑!”

“任勿非算什么?若不是三师兄正在闭关冲击天武境,此次我紫阳派必然一举夺得头筹!”欧梓萱哼了一声,道。

闻听这三师兄的名讳,杨晋与胡俨两人顿时面露敬色。

“小师妹说的是!三师兄如今刚过十五岁,但一身功力早已达到地武境高阶,如果不是突破在即,在师门中闭关,此次皇庭猎武必然会来!”

“原来紫阳派年轻一辈还有这么一号人才。”凌断殇啧啧感叹,如果那三师兄当真能够突破,那么十五岁的天武境高手,卫国怕是也没有几个吧!不过天武境……不知道如今的自己配合强殖装甲是否能够战胜,要知道天武境初阶的高手单纯的真气灌注肉体发挥的力量就能达到六千斤以上,还不提施展武技。

“诸位——”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传到每一个参赛者的耳中,“皇庭猎武大会,资格测试即将开始,请诸位前往较武场!”

……

参赛的贵胄子弟们陆陆续续朝军营内行去,这风林山脉的禁卫军军营更似一座要塞,门口虽小,但内里却是海量。走了约莫一刻钟,众人眼前顿时开阔起来。只见前方一片开阔,约莫有五六里方圆,这便是较武场,场中已经有立着六处帐篷,想必就是资格测试所在,而在较武场的最西面便是高耸达七八丈的城墙,下方是两道丈高的石门,城墙则成一字形朝南北两方延伸而去。

军营的方位是面朝东,背朝西,也就是说这高墙之后便是此次的狩猎场风林山脉了!

众人的前方此时立着一身着骁骑营铠甲的人,此人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眼角却是微微下垂。看到此人,凌断殇冷笑一声,他记得此人名叫胡国栋,曾经还因为升官之事拜见过凌天承,后来却被后者一脚踢出了府外,也不是哪里的好鸟。

“诸位参赛的年轻才俊们,本将姓胡,乃是骁骑营指挥使,忝为此次皇庭猎武大会的主持者!”胡国栋一脸微笑,眼前的这一众人个个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人,其长辈与自己大多都是同朝为官,没必要如同对外面那些平民子弟一般板着脸。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所以此次大会之前要进行资格测试,按照往年的规矩,自身实力需达到人武境中阶以上方才能参加狩猎!”胡国栋继续道,“接下来,帐篷内传来谁的名字便进入帐篷内。”

第三十章 不合格

“苟无邪!”“刘袪!”“胡敖!”“白京鸿!”“李翃!”“陆琛!”

帐篷内陆续传来六个人的名字,随后被念着名字的人进入帐篷内,冰冷的声音让不少没有真材实料的人心怀惴惴。

“合格!”苟无邪进入的帐篷内首先传来一个声音,随后便见那苟无邪一脸微笑地出了帐篷,又在胡国栋的引领下进入一旁零时搭建的看台边休息。因为资格测试与狩猎比赛为了防止有些参赛者的长辈作弊,例如威胁、利诱测试人员,所以并未让不相关的人到场观看。

不知道帐篷内的测试人员是用何种方式,测试的进展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在场还未测试的便仅有包括凌断殇在内的十数人而已。

望着一个个因真气未达标而被宣判不合格的参赛者垂头丧气的模样,凌断殇一直面无表情。

不知是故意还是随机抽取的,凌断殇却是被安排在了最后,欧梓萱等人都已经测试完毕坐到看台上等待了。

“不知道这凌断殇到底通不通的过?”看台之上,欧梓萱目光投来,望着那静静坐在一张木凳上的凌断殇嘀咕道,“虽然这废材很讨人厌,但再怎么说爷爷也是让我们关照他,不过他如果连参加狩猎的资格都没有,那就是真是太丢脸了!”

“不好说呐!”一直不怎么开口的胡俨说话了,“据不少人说,这凌兄弟一直不能修习武功是因为身体有问题,而且从小游手好闲,倒是昭京最有名的纨绔子弟!”

“胡师兄说得没错,我也曾试探过凌兄弟,却并未在他体内发现真气的存在,恐怕……”杨晋眉头微皱,点头道。

“我想凌忠公应该已经买通了那些测试的人了吧?看他送凌断殇时那般有信心的模样。”欧梓萱轻声道,似乎有些没有底气。

杨晋摇了摇头道:“以凌忠公的脾性,不可能会做这等下乘的事!”

“那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胡俨目光望去,缓缓道,“不过还好,龙蛇帮似乎就只有那三个人,我们也不用担心任勿非了。”

“凌断殇!”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帐篷内传来。

“终于该我了!”凌断殇站起身来,双目中透出一抹神光,迈脚朝左手第一个帐篷内行去。

“该他了。”白洛冰美目望去,淡淡道。

“人武境中阶,这个界限很低,不过这废物不久前可是连初阶都差了些许!”白京鸿笑了笑道,语气里满是嘲意。

“不会。”苟无邪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身旁美人的纤细小腰,目中透出一丝精芒,“按照这废物的性子,应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不管用什么方法,至少他能合格!如果本公子猜错了,也没关系,待会给那胡指挥使招呼一声,让他合格就行了!”

“大哥英明!”一旁一众贵胄子弟顿时拍来马屁。

“不过接下来只能希望那紫阳派的人能够有几分能耐通过狩猎一赛,不然可是辜负了洛冰的一番好意了!”苟无邪目光缓缓转来,望着身旁妖娆的美人,那握着蜂腰的一只手突然朝下一探,继而肆无忌惮地揉捏着,顿时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那小美人蛇发出阵阵娇喘。但苟无邪的瞳目深处却是透着与此时场景迥异的森冷寒光。

承平伯凌断殇的大名在场的贵胄子弟们尽皆知晓,见得凌断殇起身,四周顿时传来阵阵嘲笑与低声的谩骂。凌断殇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自顾自地进入了帐篷内。

这里面不大,正前方坐着一名身着铠甲的人,看此人抬眼间不经意流露的精芒便知应是禁卫军中的高手!此人身旁是一排兵器,前方还有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

“承平伯,请坐!”那将士朝凌断殇一扬手道。

凌断殇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

“请将一只手臂放在桌面上。”那将士又道,声音平淡,似乎没有丝毫的感情。

在凌断殇将右手放到桌子上时,那将士探出手臂握住其腕部,一缕真气自后者手指间传出,探进了凌断殇的体内……,

“咦?怎么会这么久?”欧梓萱望着凌断殇进入的那座帐篷,面带讶色。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测试完毕,唯有凌断殇一人还未出来。

此时在场的参赛者几乎都察觉到了凌断殇所在帐篷的异样,绝大多数人的视线开始转移到那座帐篷上,因为凌断殇在里面待得时间实在太久了,比其他人多了足足三倍!

“怎么回事?这张梁一个地武境高阶竟然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想给那废物作假?”胡国栋面色一沉,便要朝那帐篷行去,对于凌家,他胡国栋心头岂一个“恨”字了得,当年因为一个官职调遣而到忠国府求凌天承,哪知却被对方大骂了一通,又被一脚给踢了出来,他胡国栋的脸面顿时丢了个干净,若非最后傍上了苟梓骅,恐怕如今的他还不过一名禁卫军的头领。

“不合……”就在此时帐篷内突然传来一声沉喝,但那个“格”字还未出口,那里面再次传来一声闷响,沉喝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里面再次传来动静。

凌断殇掀帘而出,依旧一脸的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随着他的行出,沉静许久的帐篷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喝:“合格!”

……“他竟然都合格了?”“连这种人都能合格?”“明显是有问题!他一个游手好闲从没习过武的人竟然都能合格!不可能!”……

看台之上与那群不合格的参赛者同时沸腾了起来,看来对于凌断殇通过了资格测试,这些贵胄子弟们怨气不小啊!

“看来不用我出面了。”望着凌断殇的身影,苟无邪淡笑一声道。

“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出过手,他怎么可能凭自己的本事通过测试嘛?”白京鸿冷笑道。

“肯定是凌天承早就疏通了关系,不然这废物怎么会通过?”一旁一名身形壮硕的少年道,看着少年的眉目与胡国栋有些相像。

苟无邪略一思索,道:“等胡敖的老子进去问问那个测试的人就知道了。”

……

“那狗日的在搞什么鬼?”胡国栋见着凌断殇行出顿时眉头一皱,当即冲进了帐篷内,一瞪那测试的将士道,“那废物到底合不合格?”

这名将士显然还未从惊讶中恢复,半晌之后他才一指一旁兵器架上道:“指挥使请看!”

第三十一章 奖励

胡国栋目光望去,却见一柄精铁长枪的枪柄已然凹了进去,要知道这枪柄可是精铁所铸,就算人武境高阶的武者都不一定能损伤丝毫。

“末将适才以真气探察那小子的体内,发觉并无真气的存在,丹田内更是空空如也,末将便再次仔细探察了一次,依然无果后,便宣布他不合格。但是那小子突然问,狩猎是否只需要人武境中阶以上的实力便可以了。因为这是众所周知的规则,所以末将就回答是,然后那小子一拳就砸在了这柄长枪上……”那将士解释道。

“没有真气?却能将这长枪砸弯?”胡国栋双眉微蹙,目中精芒连闪,“凌天承,隐藏的很深啊!”

这个世界并没有外功一说,武者都是体内产生真气再以真气制敌,而凌断殇这种体内并没有丝毫真气存在却能发挥出如此力量,自然会让人惊诧不已。

……

校场之上皆是质疑之声,但凌断殇并无回应,更是有不少不合格者要来挑战凌断殇,但凌断殇身旁站着的杨晋与胡敖两人,地武境的气势一放便将这些人骇住了。

随后对于欧梓萱几人的询问,凌断殇却是随意道了句“运气好而已”便敷衍了过去。直恨得那想追根究底的欧梓萱一阵牙痒。

“凌断殇,我不相信你能合格!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有本事咱俩单挑!”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凌断殇目光望去,说话的是一名身材壮硕的少年,不过凌断殇可没有这个闲心来做这些无谓的事,径直坐上看台休息。

有了这个少年的挑战,顿时四周一片鸣不平的声音,凌断殇干脆双目一闭,养起神来。

“殇儿通过测试了?”远处一座府邸之内,凌天承望着眼前前来报信的将士,老眼中透着一抹欣慰。要知道半年前自己这孙子连人武境初阶都差了一点,如今竟然能通过皇庭猎武的资格测试,就算半年仅仅上升了一阶,他这做爷爷的也心满意足了。

“凌老头,那孩子能够通过测试,早在老夫意料之中了!”欧风桥一捋胡须哈哈一笑道。

“呵呵……凌忠公大人,恭喜了啊!”一个略带几分尖锐的笑声突然传到凌天承的耳中,却是一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迈步而来。

此人年逾四十,相貌堂堂,唇上胡须两撇,望着凌天承的眼中颇有谦色,似乎对于后者的崇敬早已多年,“凌忠公武功卓绝,想必承平伯一身武艺也是非凡,此届比武定是夺魁不二人选啊!犬子也早想与他切磋一下,眼前倒有这机会,实乃万幸啊!”

而此人就是当今宰辅苟梓骅。实则,苟梓骅此人城府极深,又心胸狭隘,他与凌天承素来政见不和,更是于数月前相关长禺关兵马之事多有唇舌争辩,日积月累之下,对于凌家早已积怨颇深。

对于此人的表面谦恭,凌天承显然没有信以为真,淡淡望了此人一眼,笑道:“宰辅谬赞了。劣孙不才,要说武艺没有,贪玩好耍倒是一流,今次来此不过是长长见识而已。要说夺魁人选,宰辅的三子无邪倒是颇为有望。”

“哪里哪里……”闻听此话苟梓骅摇手笑了笑,那眼中的谦恭却是丝毫不减。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带着几分奇异。

“哈哈……”一声轻笑打破了两人间隐晦的沉凝,却是一身金黄龙袍的当今卫皇——文华帝,他望了一眼两人,又将目光落在远处校场之上笑道:“凌忠公,苟宰辅两人莫要自谦了,两位皆是我卫国栋梁,后辈子嗣也都是少年英雄,卫国能有你们实乃我朝幸事!”

当即一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聚集在那一群即将出发狩猎的少年人身上。

……

四周不断传来的鄙视与挑战的声音在胡国栋出来后逐渐弱了下去,不合格者随之也被遣送出了军营,整个较武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参赛者,恭喜你们通过了测试,如今你们有资格参加皇庭猎武大会的狩猎一项!”胡国栋鼓足了真气朝看台上一众修行的少年道,“此次狩猎的规则本将再说一次,待会在山脉的入口处,会逐个放行每个最多四人一组的小队,每一个小队的队长会得到一份此次狩猎的清单,你们只需将清单上指定的妖兽部位上交便能通过。清单上会有一些厉害的妖兽的名单,不过不会强制性要求你们去猎杀,当然,若是你有能力猎杀,且上交了指定的妖兽部位,那么整个小队将会获得一份不错的奖励!再重复一次狩猎通过的条件是,五日之内活着返回这里,并且上交清单上指定的妖兽部位!”,

“注意!风林山脉中不允许你们自相残杀!若是最终被他人举报且有相应的证据,那么动手之人将会杀人偿命!”

“那么,待会与军营外的通过者汇合了,你们便可以准备进入风林山脉了!”

“指挥使,我有一个问题!”胡国栋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未曾想提问之人却是凌断殇。

胡国栋面含微笑道:“承平伯有什么尽管问便是。”

“狩猎最丰厚的奖励是什么?”凌断殇脱口而出。

“真是自不量力!”“他能活下来都要感谢老天了!”“这废物!待会进入狩猎场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闻听凌断殇的询问,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嗤笑。

胡国栋稍一沉吟回道:“本将并不知晓皇上设下的奖励,不过历届皇庭猎武,狩猎与比武同样重要,所以最后的奖励本将猜想应该不会比最终那枚朱果差!”

闻听此话,在场众人顿时双眼一亮,他们来参加皇庭猎武本身便有着两个目的,一是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更好点的便是拿个名次,第二个便是冲着那枚朱果而来!

凡举武者无人不想提升自己的功力,但越往后功力的提升便只有日积月累了,如此一来,灵药便发挥了它的效用,其内精纯的灵气便能减少武者功力的累积时间,能够让其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境界的桎梏。所以,大多数的武者都不惜花再大代价也要买下一株灵药。这也是为何戌元山内妖兽横行依然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药的缘故。

世间一般流通的都是些高品的凡药,一品、二品的灵药都是非常稀罕的,若是遇到三品的灵药,各方势力必然会大打出手。而四品以上的灵药更是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足以见得,此次若非是卫国国君赐赏,这段时间的卫国将会陷入多么混乱的局面!

随后在众人等待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军营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这群贵胄子弟有不少好事地转头望去,见得一拨约莫百来个衣着平凡甚至破烂的少年朝这边行来。

第三十二章 妖兽清单

“来了两三千的人,结果只有一百多个合格,庶民就是庶民!”

“不知道这些平民来此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给这些妖兽做口粮的?”

“这些瘦的像猴子的家伙,老子一拳能打死十个!”

……

一声声嘲讽自看台上毫无遮掩地传来,一瞬间一众贵胄子弟将针对凌断殇的矛头指向了下方这群平民少年。

“哥哥,我们还是不要参加狩猎了吧。这些人好可怕!”人群之中两名面容有些相似的少年手挽着手进入校场之中,其中一名年纪稍小脸上为污垢所遮的少年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怯懦,显然看台上贵公子们的高谈阔论让他产生了恐惧。

闻听弟弟罗林的声音,罗森没有多言,冰冷的眸子在那看台上一个个满是嘲弄的嘴脸上一扫而过,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弟弟一步未停地朝前走着,半晌之后罗林的耳边才传来一个声音:“小林,你忘了来之前我们说过的话了吗?这两年来我们兄弟两人几乎每日都带伤而回,每日那般刻苦的修行,不就是为了今天么?为了完成爹爹临终前的心愿,你愿意在此放弃了吗?”

耳中是罗森坚定不移的声音,罗林原本已经黯淡的目光再次迸发出一蓬光华,被麻布裹缠的手掌猛地一握:“我们的武馆被那两个王八蛋强占,爹爹被打成重伤郁郁而终,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夺得魁首,皇上赐官以后我一定要将那个畜生与那个昏官正法!”

“好重的戾气!”凌断殇原本闭合的双眼轻轻一挑,身俱煞气的他对天地间的杀伐之气极为敏感,而他便在这群平民少年中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戾气,这分明是长期杀伐积累而成的。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落在下方人群中一名衣着有些破烂,面容却被杂乱的长发遮住了的少年身上。

这一眼,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望,一双阴翳的眼瞳透过层层乱发迸射出两道寒芒,不过凌断殇已经收回了目光,那少年并未找寻到目标。

……

日上三竿,禁卫军营较武场处那紧闭的两道石门终于缓缓洞开,露出风林山脉的那一角葱郁。一阵肃杀之气混杂着淡淡的腥气破门而入,随之又传来声声奇怪的兽吼,由于之前被高墙所挡,众人并不能发现什么,此时一见,这些年纪尚小的参赛者们不禁面色一凛,更甚者手脚发软,身子忍不住颤栗起来。

顿时一些人骇然之下举手退出了,此刻所有参赛者还剩下约莫两百多人。

“不错嘛,凌断殇,竟然没有被吓着。”欧梓萱目光望来,见着凌断殇依旧一脸的古井不波,不禁出言笑道,却是不知是赞赏还是讥讽。

凌断殇没有回话,仅是笑了笑,这小小山脉,与那巍巍戌元山脉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初上戌元山他都没怕过,在这里又何谈害怕?

一众参赛的少年,或四人一组、或两三人一组,甚至独行,纷纷在石门处领到清单后便朝着风林山脉内急步行去。

……

“好了!就这里!”欧梓萱抬手一挥,急行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她又略带诧异地望了一眼身旁脸不红心不跳,连大气都未喘一下的凌断殇,道,“现在可以看看清单了!”

凌断殇一行刚从军营出来便施展了身法迅速朝前奔去,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人又朝南而去,直至能透过树林望见那排高耸的城墙方才停下了脚步。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遭到某些有心人的围剿。

见着欧梓萱打开一支卷轴,众人的目光纷纷望来。

这由锦帛所制的清单之上附着一张比较详致的地图,从地图上可以得知这片山脉足有百里之广,锦帛的下方则是几行排列整齐的小字。

“食火鼠左耳一只,一阶中级妖兽;嬴鱼额心彩鳞四片,一阶下级妖兽;蛊雕独角一根,一阶上级妖兽。”欧梓萱轻声读着,读到后面却是眉头微皱。,

“据我所知,这一阶妖兽的战力便相当于我们寻常的地武境武者,而这食火鼠与嬴鱼还好说是一阶中级和下级的妖兽,也就相当于地武境中阶和初阶,但这蛊雕却是一阶上级的妖兽。而我们几个功力最高的梓萱师妹也才地武境中阶,要想取下蛊雕的独角,怎么都要杀了这妖兽……此事恐怕要好生合计一番了!”杨晋面色一正,凝望了几人一眼道。

胡俨点了点头道:“虽然这食火鼠与嬴鱼也才一阶中级和下级,但这两种妖兽一者是速度极快,二者则是生活在水中并且数量不少,所以我们四人要想依靠自己的武力将这两种妖兽的部位弄下,最好现在估算一下我们的战力,到时候好依次行事!”

胡俨的话音落下,一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凌断殇望来。

“看着我干什么?”凌断殇扫了一眼周身的目光道。

欧梓萱白了他一眼道:“我们三个都师出一门,自然各自都明白对方的实力。你这家伙这一路跟来脸不红心不跳,原来是深藏不露,老实告诉本小姐吧,你到底有多高的功力?”

望着三人不把杀过打破问到底不罢休的模样,凌断殇笑了笑道:“就当我是人武境高阶,只是擅长逃命而已。”

闻听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欧梓萱娇躯一挺,一双玉臂一叉腰间,喝道:“什么叫‘就当做’?告诉你,本小姐可是队长!你今天不老实交代,我……”

“师妹!凌兄弟体内并无真气,能有人武境高阶的实力已属不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商议一下狩猎的路线吧。”对于欧梓萱的泼辣在师门本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一身习武的资质又是极好,小小年纪都已经是地武境中阶的武者,所以门中除了她的娘亲,其他人几乎都拿她没有办法。

杨晋并没有打算自己一句话就能将欧梓萱劝服,只是无奈之下的办法,哪知就在此时,欧梓萱原本叉腰的右手,一抬,却是蕴着一股劲力击向凌断殇,她竟是想试一试凌断殇的实力。

但那欧风桥他凌断殇都未搞清楚善恶,如何会在这些紫阳派的后辈面前展露真实战力?当即,他脚下一踏七星步,瞬间躲过了那劈来的一掌。

一掌不中,欧梓萱哼了一声,就要再度出手,但又被杨晋两人给拦了下来。她也看出来了,倘若凌断殇不站在这里当活靶子给她打,怕是轻易之下她也很难将后者击中,无奈之下欧梓萱瞪了凌断殇一眼便退回杨晋身旁,众人又才开始商议狩猎的路线。

片刻之后,四人略作收拾,开始朝西南方向行去,他们第一个目标乃是食火鼠……

第三十三章 乌手帮

按照杨晋所言,这食火鼠并非以火为食,而是能吞吐火焰,这妖兽身形小巧,约莫普通的野兔大小,浑身皮毛火红,奔行起来快若疾风,一双手爪上更是能凝聚火焰,破坏力惊人,所以对付这种妖兽,千万别让它抓中。

……

“这一片地方都是岩石,果真如地图上所述,寸草不生啊!”杨晋指着手上的锦帛,目光落向远处一片光秃秃的山石,“大家小心一些,食火鼠虽然并非群居,但大多是一雌一雄同穴而居,所以见到其中一只势必要防范另一只!”

这里就是食火鼠的活动范围,一片山石寸草不生,与周边郁郁葱葱的林木倒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风林山脉并非戌元山那般处处都能遇到凶兽,连妖兽都能时常看到,这风林山脉因为是人为的圈养妖兽,所以这里妖兽的数量或许会略有不如,品种也较稀少。

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荒芜与葱郁间的那片林木前行着,目光望向荒山,搜寻着那一两只火红的身影。

“等等!”欧梓萱一抬手阻止了众人的脚步,随后低声道,“前方有打斗声!”

当即四人小心前行,走了约莫半里路程,在一处光秃秃的山壁前发现了一群人。

“是乌手帮的人!”杨晋一眼望见那四人所戴的乌黑手套,眉头微微一皱,“乌手帮是北方的一个不小的帮派,这个帮派的人善用毒物,那双手套上的乌黑便是淬炼后的毒物所染,寻常人稍一碰触,那被手套碰到的地方便是废了!”

“那两只小东西就是食火鼠吧?”凌断殇一指远处那几人身前两团不断跳动的火红身影问道。

“看来是撞上了!”胡俨低声道,“恐怕这几名乌手帮的人也是要猎杀食火鼠!”虽然这风林山脉内的妖兽不少,但也难保不会有些人要猎杀的妖兽是相同的种类。不过若是那种妖兽仅有一只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其中一个小队的人会被淘汰。

“不能让他们抢先了!上!”眼见如此,欧梓萱撂下一句便欲冲上去,哪知却被杨晋一把拉住。幸好队伍内有杨晋这种机智的人,否则让这队长欧梓萱一意孤行,还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篓子。

“师妹且慢,现在战况胶着,乌手帮的人不一定能将那食火鼠抓住,我们再等等!”

虽然欧梓萱性子急,但不代表愚蠢,乌手帮的毒术向来不凡,贸然相对恐怕会阴沟里翻船,所以坐收渔翁之利自然是极好的。若是食火鼠被擒待会抢来便是!

那乌手帮的四人虽然用毒擅长,但这些毒粉毒雾明显对付不了食火鼠,后者张嘴喷出火焰便能将那些毒物烧尽,丝毫近不了身。但那四人有三人都是地武境初阶的高手,显然不想就这般放弃,所以战况就一直胶着着。

“咝咝!”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细响,凌断殇转头一看,却见一条显眼花鳞的毒蛇正朝众人扑来,那大张的蛇口,泛着绿芒的毒牙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被咬中后的痛苦。

凌断殇拍了拍身旁胡俨的肩膀,示意他出手解决,却见此人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窄刀,刀光一闪便将这毒蛇斩作两断。顿时,一阵尖锐的蛇鸣传了出来。

“乌手帮的毒术对付人倒不错,但对付妖兽明显差了不少。”见到那四人逐渐败退,杨晋缓缓道。

不过片刻,乌手帮中当先那名少年吼了一声,又朝前方撒了一片毒粉便与另外三人闪身离去,或许他们知道短时间内不能将这两只食火鼠拿下,还需从长计议吧。

乌手帮的人走后,凌断殇四人并未贸然起身,而是待在原地静静观望,以防遭了他人的阴谋。

由于毒粉的阻拦,这两只食火鼠也没有追击。就在此时,山壁上传来一阵吱吱吱的鸣叫,下方两鼠闻声顿时化作两道红影朝山壁上掠去。

“走!”杨晋低喝了一声,众人运起身法跟着那两只食火鼠朝山上行去。在四人刚走了不久,远处一块巨石后行出四人,阴冷的目光望着凌断殇等人消失的方向,这几人赫然便是那四名乌手帮的少年。,

“幸好大哥在四周布下了蛇阵,否则这几人在一旁伺机等候我等还发现不了。”其中一名瘦高的少年谄笑道……

凌断殇一行远远跟着那两只食火鼠上了半山腰,又在一处石洞前停了下来,看洞旁遗留的兽骨与红色的绒毛,那两只食火鼠应该是进了洞内。

“引它们出来!”杨晋低声道,旋即从一旁捡起一段兽骨,朝凌断殇三人使了个眼色后用力将兽骨朝洞内掷去。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山洞,伴随着兽骨碰撞的声响,再度热闹起来。一阵“吱吱”鸣响昭示着食火鼠的愤怒。

两道红影袭来,凌断殇几人朝一旁一闪,避了过去,四周的空气开始干燥起来。

与妖兽的对战没有任何的前奏,两只食火鼠一扑落空,瞬间再次扑来,那利爪上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红色轨迹。如此迅疾的攻势令得欧梓萱、杨晋与胡俨三人几乎只能全神应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两只食火鼠由这三人应付,凌断殇则在一旁看风景,不过看他目光四处游移,但停留最多得还是来时的那个方向以及更远处的一个方向,因为那两方有两股杀气。

“吱吱……”一阵声响突然至山洞内传来,声音响起,那两只食火鼠却是急了,都想冲到洞内。

“难道还有几只食火鼠?”欧梓萱几人不免都这般想着,这两只鼠妖都够他们吃一壶的,如果再来几只,那今天就只能逃命了。

就在此时洞口处探出了几只小小的脑袋,胖乎乎的,浅浅的粉红色绒毛,两只明亮的眼睛睁得老大,粉嫩的鼻头耸动着,似乎在嗅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原来是几只小鼠崽。”瞟眼看清了洞口的东西,一众人又才松了口气。

见得自己的孩子出来,两只食火鼠更是焦急了,行动间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但始终被欧梓萱三人缠着根本就脱不了身,只有急促地吱吱叫着,催促着自己的孩子快回洞中。

凌断殇俯身而下,顿时便将一只巴掌大小的幼鼠托在掌中,小鼠的鼻头轻轻颤着,在凌断殇的手掌上使劲地嗅着。

这一幕一瞬间令那两只食火鼠疯狂了,其中一只喉头一鼓,张嘴喷出一大团火焰将三人逼到一旁,另一只则是身形一窜,冲了过去,却是被胡俨抬手一掌拍中,砸向洞口。

这只食火鼠刚一落地便朝凌断殇扑咬而来,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显然是想救下凌断殇手中的幼鼠。

但后者如何会让它抓住,当即脚下一踏七星步躲闪开来,要知道他在戌元山脉时使这七星步时常躲避一阶、二阶妖兽的袭击,这小小的食火鼠又如能将他抓住。

就在食火鼠一次扑咬落空之后,第二击却被欧梓萱挡了下来。除开凌断殇,这里面唯一能和食火鼠正面相抗的也就只有欧梓萱了。

凌断殇站在三人之中,手上托着那只小鼠,他目光落去,望在那汇合在一起的两只食火鼠,淡淡道:“作为妖兽,你们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

声音落出,两只原本准备行动的食火鼠停下身形,望着凌断殇迟疑了一眼,又才点了点头。

凌断殇嘴角一弯,另一只抚摸了一下小食火鼠的皮毛,道:“那就好办了。一只左耳,这幼鼠便还给你们!”

第三十四章 交易

凌断殇的声音落下,两只食火鼠却是定在原地,望着前者手中的那只幼鼠,大眼中有些迟疑,似乎担心凌断殇会食言,毕竟在它们的印象中人都是狡猾不可信的。

“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世界本是弱肉强食,遇上我们算你们的运气,我们只要你一只左耳,若是刚才那些人,恐怕就只能从你们的尸体上割下耳朵了。”凌断殇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凌断殇,你不会真的要把这小家伙给……”欧梓萱眉头一皱,转头望向凌断殇手中那使劲嗅着的小食火鼠,小声问道。

食火鼠本就因为体型娇小、面相可爱而著称,这幼鼠明显满月不久,模样更是可爱无比,欧梓萱这小女孩如何对它有免疫力?若非此时与两鼠对峙,便早就从凌断殇手中抢过去一番亲昵了。

凌断殇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那两只食火鼠。

就在此时,其中一只吱吱叫了几声,另外一只迟疑了一下,身形一窜而起,再落地时嘴里已经多了一只毛茸茸的耳朵,它又缓缓行近凌断殇四人,将这还滴着血的耳朵放了下来。

胡俨上前几步,将那只左耳拾了起来,用一张布包好放进了口袋里。

两只食火鼠双目紧紧盯着凌断殇,后者淡淡笑了笑,便要放下手中的幼鼠,哪知欧梓萱抬手将那幼鼠夺了过去,摸了又摸又才俯下身子,将幼鼠放回地上。

小家伙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望向四周,小鼻头再次耸动着。身前一道红影一闪而过,却是一只食火鼠将那幼鼠叼了回去。

“小心身后!”然而就在此时,凌断殇一声低喝,众人纷纷回头一望,却是见得一片飞针无声无息地刺来,欧梓萱三人手中兵刃挥舞,一阵叮当乱响,落下满地细针。

众人目光下望,针尖在阳光下泛着丝丝幽蓝,竟是喂了毒的!飞针本就无声无息,若非凌断殇提醒,只怕此时一行人已经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些毒针之下了。

“什么人?滚出来!”杨晋眉头紧皱,一展手中铁扇喝道,就算他脾气再好此刻也禁不住火冒三丈!

“哈哈……几位真是好功夫!连在下的飞影针都能发现!”山石一侧缓缓行出几道身影,一身蓝袍,手戴乌黑手套,不是那乌手帮几人又是何人?

“四个人……那另一股杀气是谁?”见得前方来人,凌断殇顿时望向那并未现身的杀气传来的方向,疑道。

“小小乌手帮敢惹我们紫阳派,你们几人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见得这四人,欧梓萱俏脸生寒,踏前一步,地武境中阶的真气鼓荡,杀气凛然,显然是动了真怒。

“你们不是没死么?”乌手帮四人中那名高瘦的少年桀桀怪笑道。

“找死!”如此狡辩当真是一遍又一遍刺激着欧梓萱这暴躁女的底线,眼看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师妹,不要出手!”杨晋在身旁一扯,小声道,“这乌手帮出手狠辣,阴招不少,此时不宜和这种敌人交手啊!”

闻听此话,欧梓萱秀眉一蹙,的确,乌手帮的人浑身是毒,纠缠起来确实有些棘手,而凌断殇这家伙树敌不少,动静大了再被人一偷袭,自己这几人铁定遭殃!虽然暗箭伤人着实可恶,但好歹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见到欧梓萱犹豫,那乌手帮领头的少年,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刚才就是一场误会了。”

这人目光一扫三人身后的凌断殇,眼中登时涌上一抹嘲意:“如今几位也已经得到了一只左耳,又带着这个废物,劝你们一句还是早些离去吧!”

“至于剩下的这些畜生,就由我们来处理了!”话虽说的缓慢,但语气里却是透着森冷的杀意,那一对如毒蛇般的眼瞳紧紧盯着受惊的几只食火鼠,似乎就要张开那满是毒牙的血口。

“嘿嘿!大哥,听说食火鼠的皮毛值不少钱,这里有五只,我们这次可发了!”高瘦少年双眼发亮。,

三只幼鼠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紧紧蜷缩在洞口,吱吱的轻声叫着,两只成年食火鼠如临大敌。如今被这些人寻到了老巢,又有这三只幼鼠的拖累,怕是这食火鼠一家子今日难逃厄难了。

“不好意思,这几只小家伙,凌某已经答应了不会取它们性命。”就在此时,凌断殇从欧梓萱几人身后行出,目光落在当先那名少年的脸上。

“凌兄弟!”杨晋眉头一皱,喊了一声,如今这个时候强出头怕是有些不妙。

“凌家的废物,小心风大闪了舌头!”高瘦少年如同看到什么颇为好笑的事情,登时大笑道,“你在昭京耀武扬威那是因为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祖父!如今在这深山里,可没人给你依仗!”

“你们四个混蛋快滚!本小姐可是舍不得你们对这三个可爱的小家伙动手!”就在那高瘦少年的话音落下,一旁的欧梓萱却是突然喝道。

“唉!”杨晋与胡俨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小师妹爱心泛滥之下这场恶斗怕是难以收场了,当即一扬手中兵器防住另外几人。

乌手帮领头的少年目光一寒,身后三人同时手握喂毒兵刃,两方的气势顿时凝固起来。

“小家伙们,快跑吧!再去找一处家!”欧梓萱突然转身,朝那几只食火鼠喊道。

这些鼠妖虽然不过蛰伏期,但也是有些灵智,闻听此话当即也不再迟疑,叼着自己的幼崽便朝山壁的另一个方向奔去。

“想跑!”乌手帮众人面色一变,抬手便是几枚暗器打了出去。

杨晋手中铁扇一拍,便将那些暗器拍落,没有办法,没达绝顶之境真气不能外放伤敌,乌手帮的四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只食火鼠消失在了岩壁的拐角处。食火鼠速度极快,这稍一耽搁更不容易再找到了。

“可恶!”高瘦少年双目喷火,望着凌断殇等人目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我要杀了你们!”另外两人同样目露凶光,唯有那领头的少年显得有些冷静,他望着杨晋道:“如果我们两方人斗起来,你应该知道后果如何!但是你们放跑了我们的猎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们想怎样?”杨晋的确不想和他们打斗,一来是乌手帮的凶名,二来便是自己这方还有凌断殇拖着,虽然自己这一方实力上胜了一筹,可一旦斗起来,那可不是受伤这般简单了。若是稍有差池此次想通过狩猎比赛都会成为不可能!

“不如我们来比斗一场,一方各出一人,胜者,便得那只食火鼠的左耳!”为首的少年略一抬头道,“当然实力需在地武境中阶以下。”

欧梓萱正欲上前迎战,却被此人的一句话打住了,但却无法回驳,因为这里面唯有她是地武境中阶。当即悻悻地嘀咕了一句冷冷望向乌手帮的人。

“既然……”杨晋眉头略皱开口道,但他话还未说完,却被一人抢了去。

“既然这事因凌某而起,那么这一方便由凌某来领教了!”凌断殇自三人中行出,淡笑一声道。

第三十五章 拳法

凌断殇并非想出手,但心中早已思量再三。乌手帮那方必然是这领头的少年上场,而自己这一方怕是除了欧梓萱能够力抗不败,杨晋与胡俨两人都定然都不是对手。若是输了,便只有再去弄一只食火鼠的左耳,但如今食火鼠已经挪窝,且不谈根本找不到,就算近在眼前,凌断殇也不愿再去伤害这些鼠妖,适才那两只成年食火鼠的舔犊情深已然触及了他心底的那根弦。虽然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十数年,但前一世近三十年的意识依旧对他影响极深,但凡有智慧的生命,他都会多一分尊重,这也是凌断殇为何在戌元山时都没有亲手杀死一只妖兽的缘故。

“你?”这一声几乎同时从身后三人口中道出。

但凌断殇并未回答,再次踏前的一步已经表达了他的决意。

凌断殇的执意让两方都再没有出手阻止,因为他们知道这传言中的纨绔子弟之首也不是蠢货,不会眼睁睁地来送死。

“那好!”乌手帮为首的少年面色一正,道,“承平伯,在下林嗥!虽然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可别死在我的手上了!”话音一落,这名为林嗥的少年抬手一挥,身后三人朝后退去,为两人留下比斗的场地。

“凌断殇,你……”欧梓萱一双美目望来,带着几分忧虑,毕竟眼前这家伙确确实实身无半分真气,更是出了名的废材,虽然此时那似乎天塌下来都不关他事的脸上依然有些欠揍,但刚才他率先出手护下了食火鼠,这番举动却是让自己对他少了那么几分讨厌。

就在此时,那背对着她的略显消瘦的身影,缓缓探出一只手臂,竟然比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大拇指。欧梓萱顿时错愕,虽从未见过,但那指间表达的嚣张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便也再不说话,与杨、胡两人朝后退去。

凌断殇这是第一次亲身与他人比斗,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但内心却不是那么风平浪静,他目光盯着林嗥的双手,乌手帮的人最可怕的就是这两只施毒的手,虽然因为生之气的强大,如今他的肉身也算是抗毒性极强,不过还远未达到百毒不侵的地步。生性谨慎的他,阴沟里翻船的事肯定不会做的。

凌断殇将背后的包袱解下,在身后三人好奇的目光下拿出一对精钢所铸的手套。这手套是他此前在昭京找了一名手艺极好的师傅所制,设计图是由他自己所画,更是全程辅助,手套上倒是有不少独特的机关。此时用来正好可以隔绝毒物。

穿上两只手套,凌断殇双手手腕一撞,只听得两声轻响,原本还显臃肿的手套竟然朝内一收,近乎贴合在手掌上。

活动了一下双手,凌断殇抬手一扬,道:“来吧!”

“小心!”欧梓萱突然惊呼一声,没想到那林嗥突然张嘴一喷,一缕泛着淡淡蓝芒的水液喷涌而出。

这一招凌断殇如何未察?脚下朝左方一迈,便躲了过去,毒液落地顿时便腾起一蓬蓝雾。

仗着七星步的精妙,凌断殇身子一矮俯冲而上,左手一记直拳击向林嗥面门。由于并未学过武功招式,他只能用上前一世作为一名业余拳击手的实力。

二十九世纪的高效拳击手法,此时有这般强大的肉身支持倒也有不弱的威力,以他全力两千斤的力量,这一拳带来的速度足能振幅一半的力量,达到三千斤左右。

一拳击来,劲风袭面,林嗥面色一变,这一拳如何会是一名纨绔子弟能够施展的?分明是足有地武境中阶的拳劲!当即他双掌重叠,体内真气奔腾间全力抵挡。

“嘭!”只听得一声闷响,林嗥身子猛地一退卸力,足足退了近两丈方才稳住身形,但一双手臂已是血脉瘀滞,疼痛无比。

杨晋等人正要惊呼于凌断殇如此大胆,敢正面相对一名地武境初阶的高手,哪知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却让得他们涌出喉咙一半的声音戛然而止。,

欧梓萱的俏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一双美目紧紧盯着那双拳紧握,脚下不断轻轻弹跳的消瘦身影,喃喃道:“原来这讨厌的家伙果真隐藏了实力!”

一拳建功,深谙痛打落水狗道理的凌断殇脚下一踏,前冲而上,右拳提于腰侧蓄力隐而不发,左拳置前随时应对。

眼见凌断殇不给喘息的机会,林嗥眼皮一跳,扬手挥出一片喂毒飞针。凌断殇脚下迅速变换步伐,轻松躲过飞针。

林嗥从腰侧抽出一柄短刀,刀刃之上绿光幽幽,映照得他的面色也泛着一层绿。他双手持刀,刀光如影,却是江湖中有名的乱披风刀法,以林嗥全力施展来顿时刀风霍霍。

“找死!”凌断殇冷笑一声,老头子曾经给他说过,这类刀法看似威势不凡,将全身要害都挡住了,但实则力道分散,攻其一点必然被破,以凌天承的武功造诣讲来,决然不会错。当即他一提右臂再次挥出一道直拳,拳风劲猛直如穿云裂石。

本以为施展此刀法能将对方吓退,哪知道凌断殇眼界老道,竟是不管不问直接一拳砸来,逼到此处,林嗥无法只得双臂尽力,一刀劈下。

“吭”的一声接下,林嗥只觉得对方拳上传来一股沛然猛力,虽无真气之威,但单纯的力道直迫得他体内真气倒转,反噬丹田,脚下更是如无根之浮萍连连踉跄而退,站稳时双手虎口已是开裂,鲜血直流。

“大哥小心!”乌手帮的几名少年齐齐一声惊呼,因为凌断殇再次挺身而上,那林嗥手臂却是又麻又痛,难以抬起。

一步近身,凌断殇腰、肩同时右转,左手平勾一拳砸在林嗥右肩,直将他砸的失了重心,左拳一收,右拳闪电般接踵而至,如矛尖点在林嗥的脸上。只见得一蓬血水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后者顿时如破布口袋一般翻倒而出。凌断殇并不打算取了此人性命,这两拳却也足以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大哥!”乌手帮三人惊呼一声,顿时冲向林嗥,却见他鼻梁塌陷,口鼻鲜血直流,眼泪更是如流水般哗哗直下,整个人就这般栽倒在地半天吭不了一声。

“胜负已分!”凌断殇望着那不能言语的林嗥,冷声道。

第三十六章 妖女

林嗥的惨败顿时让另外三人愤恨不已,但这林嗥却是颇有理智,拦下三人之后,狠狠地望了一眼凌断殇,一行人便迅速离开了。

凌断殇的得胜归来自然是让杨晋三人又惊又喜,但很默契地没有过多的询问。不过欧梓萱却是对凌断殇的拳击手法批判有加,斥责他若非蛮力不小,输的定然是他自己。凌断殇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很清楚其实以林嗥的实力本不会输的这般迅速,但奈何他的身法非凡,乃是太上子所传,而这拳击手法更是脱于寻常武学之道,令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配合自己堪比地武境中阶的力量自然将林嗥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惨败。若是下次遇到,对方有了准备,恐怕就是一场鏖战了。

清单上第一只妖兽的材料获取都是这般不易,众人知道接下来的两种将更是困难……

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行人在翻上第二座山时,就在山腰找了一处岩洞休整,但凌断殇却是察探到有两股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在远处传来,其中一股怕是想伺机报复的乌手帮几人,而另一股阴寒之气却是自始至终都未现身,被不明之人牵挂着,凌断殇不免多了几分心。

由于怕引得有心人偷袭,众人并未生火,只是草草吃了些干粮便进入洞中休息,凌断殇则主动提议由他守夜。

……

乌云被风撕去,一轮圆月投下银辉洒满山林。

风林山脉的夜晚凉风习习,甚至是有些刺骨,凌断殇体内生之气循环倒也不用担心环境的影响。

“嗷呜——”远处的山头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狼嚎,凌断殇盘膝坐在山洞口,一对精钢拳套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突然间他双眼睁了开来,眉头一皱望向远方,在他的察觉下那股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突然间膨胀起来。那一片山林中本已安睡的鸟儿顿时被惊,夜色之下四处飞逃。

“这股气息,有些像煞气,但更多了几分阴寒。”凌断殇心中思忖道,“若是单论气息强度,足以达到二阶吐纳期妖兽的气息。但这附近应该没有二阶的妖兽啊!”

不知怎的,凌断殇想起白天在较武场看到的那名披头散发的少年,那人体内同样蕴藏着惊人的戾气。

就在此时,那片山林内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凄厉惨叫,与此同时,其中一股杀气消失了。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主意?”凌断殇面上一惊,立身而起,迅速朝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两方离的并不算太远,凌断殇全力奔行之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附近,还未离近他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凌断殇眼神一寒,小心翼翼地朝那股气息靠近着,身怀太上子交给他的符箓,再以强殖装甲护体,他有这个自信能在普通的三阶妖兽的口中逃生,而整个风林山脉并无超过二阶上品的妖兽,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随着血腥越加的浓重,凌断殇借着月光已经看到了些许抛飞的残肢和衣服碎片,从一只乌黑的手套上他可以判定被杀的应该就是那乌手帮的人。

一阵呻吟传来,凌断殇循声望去,却见一人在地上缓慢地爬着,月光之下,那鲜血滴落的脸上凌断殇认出此人就是那林嗥,而不远处的一片血淋淋的残尸应该就是另外三人的。

突然,一道劲风自一处阴暗的角落激射而至,紧接着一蓬红影在那林嗥的身前一晃而过,随后鲜血喷涌,原地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凌断殇目现惊色,那红影连他都未看清,不过一股阴寒的杀伐之气却是一晃而过,凌断殇很清楚,这就是那股一直未现身的杀气!

顺着阴寒之气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是一片漆黑,紧接着这阴暗之处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天空之中的圆月逐渐被飘来的乌云遮盖,缕缕月华洒下。

凌断殇双眼圆睁,瞪视着那片阴暗的地方,他并没有害怕,身怀煞气的他从未体会过害怕一词的含义,他有的仅仅是惊诧。,

缓缓地,就在这气氛再次沉寂之时,一阵轻微的脚踩草地的沙沙声自阴暗中传来,越来越近。

一块乌云被掀去,月华落下,却是显出一具少女的胴体……

浑身赤裸,体态修长,肤色莹莹如玉,胸前一对已初具规模的青涩在银辉下轻轻地随着呼吸而颤动着。面对如此令人喷血的诱惑,凌断殇的目光忍不住向下望去,移过平坦光滑的腹部,一团火红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凌断殇双眼一瞪,那团火红分明就是一条蓬松的尾巴,正遮挡在那令人遐想万分之处。

“妖兽!”凌断殇心头一跳,这少女分明就是一只妖兽所化!

“咯咯……”一声如叮咚泉水般的轻笑蓦然响起,打破四周近乎凝固的气氛,在凌断殇所望之处,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柔荑玉手慵懒地抬起,同时那动人心魄的声音再次传来,“公子,奴家的身子可好看吗?”

玉足轻移而出,月华之下,那一步乍泄的春光足以摄人心魄。

凌断殇双眉紧皱,那女子终于露出了面容,果真如他所想,那惊人的美艳上是能诱惑任何男子的妖媚。

此女望着凌断殇巧笑倩兮,樱唇轻启间粉嫩的丁香小舌微微吐露,在那沾血的如削葱根的玉指上缓缓地自下而上地吸允着,一双桃花媚眼就这般侧望着凌断殇,静静地勾人心魄。

“咕咚!”凌断殇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液,强忍着收回有些发绿的目光,心道:“萝莉!赤身!勾引!真是比那龙蛇帮的小蛇女还要人命啊!”

“你是白天那个人?”凌断殇强定下心神,问道。他所指的自然便是那脸上为乱发所遮,衣服上多有破损的少年。除了他,凌断殇不知道谁那还有那般惊人的戾气。

“咯咯……”这狐尾少女娇笑一声,道,“公子果真慧眼。”

凌断殇目中掠过一抹惊诧,如果妖兽能化身为人,那它怕是已经达到了老道士所说的化形期,那可是六阶妖兽啊!

但凌断殇仔细一端详,发觉它的气息又远远不及,当即他一脸狐疑地道:“你身为妖为何会来参加我等世俗之人的大赛?”说话间他已经全神戒备,能够像杀鸡一般杀死乌手帮四人,这妖最差都已经拥有媲美绝顶武者的实力。

第三十七章 妖狐

“公子,奴家可有说过自己是妖么?”少女纤指一扬,那条火红的狐尾略一摆动,泄露点点春光,直令得凌断殇喉咙一阵发干。少女轻笑一声,又道,“你看奴家像妖么?”

说话的同时少女一脸无辜地原地缓缓转了一圈,那凹凸有致的娇躯顿时展露在凌断殇的眼前。一股香风迎面,凌断殇直觉有些飘飘然、熏熏然。

就在此时,少女眼中掠过一缕冷厉,杀气狂涨间合身一跃,化作一道红光竟是向凌断殇扑来,原本纤细的手指上迅速长出锋利如刀的指甲,指间直指后者天灵!

就在凌断殇恍惚之际,一股沁心的冰寒传来,瞬息将他激醒,视野再度清晰的同时体内生之气悉数激涌,一对钢拳交叉迅速护在身前。

“吭!”一声金铁交鸣如荡开的涟漪般传出老远,凌断殇整个人顿时如同炮弹一般狠狠地倒射而去,径直撞在一棵大树上,直撞的七荤八素。

此时的凌断殇依旧清醒得很,即使眼冒金星,双臂如断裂般的剧痛,但他很清楚如果就这么昏死过去,那自己的下场不会比那林嗥好多少。

凌断殇努力睁开双眼,落地的瞬间施展七星步逃离原地,体内生之气同时运转不息,迅速恢复着剧痛的双臂。

闻听着身后树木倒塌的声音,凌断殇头也未回。那妖狐速度极快,他也只有不断高频率地改变自己所站的方位,才能避开攻击,这般连续不断的扑击,他连吞服聚气丹的时间都没有。幸得生之气最大的能力便是治愈和持久,在七星步与对杀气洞悉的支撑下,凌断殇险险避过几次扑击后,那妖狐方才停下身形。

凌断殇跑了几步立身在一棵大树旁,目光森寒地望着那狐尾少女道:“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

“没想到公子不仅能在奴家的诱惑下保持本心,逃命的身法竟也是不俗。在这狭小的地方奴家当真可是一时半会拿你没办法啊!”敛了杀气的狐尾少女再次恢复了那小鸟依人的魅惑姿态,这一颦一笑却是瞬息让人忘却了刚才那血腥残忍的一面。

“说吧,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凌断殇冷声道。

天空之上乌云被风吹走,皎洁的圆月再次露出面容,远处声声狼嚎凄厉悠长。

狐尾少女臻首微抬,杏目遥望半空明月,幽幽寒声缓缓传来:“这圆月真是令人讨厌呢,奴家又不能保持人身了!那几个色鬼看到这丑陋的身子,奴家可不得不将他们杀了……”少女低下头来,望着凌断殇,那双原本充满魅惑的美目之中赫然现出两道狭长的兽瞳:“公子,你看到了奴家的真身,可也是得死呢!”

话音落下那少女轻轻朝后退去,黑暗的阴影之中蓦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那月华落下的明亮处一只芊芊细手以惊人的视觉冲击迅速暴涨出健壮的肌肉,整只手瞬间膨胀,长出火红的长毛,锋利的指甲,仅仅五息,一只兽爪完全暴露在凌断殇的眼前。

一股强烈的阴寒戾气升腾而起,原本月圆之夜正是妖兽活跃之时的整个风林山脉开始寂静了下来。

“果真是妖丹期的妖兽……不过,这气息似乎比那碧睛蛇妖要弱上不少!”凌断殇双眼略微一瞪,那黑暗中两道冰寒的兽瞳此时正将他紧紧盯着,如视猎物。而他已经脱去拳套的左手中原本紧攥的聚气丹与遁形符不露痕迹地收了起来。

阴影之内缓缓行出一条火红的身影,这是一头具有红色皮毛的妖狐,整个身躯足有两丈多长,更是有一人高下,一对摇曳着火芒的兽瞳中却是充斥着如人般的狡诈。身后三根狐尾摆动,划出呼呼风声。

妖狐缓缓行来,血口微张,一条猩红的舌头轻轻舔着唇齿,眼角透出一抹玩味,似乎在它眼中,凌断殇就是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公子可要小心,奴家这具身体可不是刚才那点点力气了!”,

“想要凌某的命,那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凌断殇冷笑一声,月华之下的周身空间陡然扭曲,那早已被妖狐的戾气引动而狂涨的煞气再没压抑,瞬间释放……

霎时间一蓬异常狂猛的气息呼啸而起,精纯的煞气在凌断殇周身腾起一蓬血色气焰,方圆数里内的鸟兽纷纷惊叫着逃走。如今身怀三滴生之水的凌断殇,肉身强度已然能够承受妖丹初期的妖兽所能释放的煞气。

一人一妖两目相对,妖的眼中却是惊骇:“怎么可能?你分明是人,怎么会有如此浓厚的煞气?”妖狐清楚地察觉到眼前的少年释放出了何等的煞气,而他体内更是如同一道深渊蕴藏着浓厚至极的煞气,这也只有妖兽才能察觉得到。虽然两种气息的精纯度有着天差地别,但妖狐修为远超凌断殇却是硬抗下那股煞气,并未受到太大的压制。

凌断殇并未说话,眼中带着一抹揶揄望着那妖狐。只要确定了这妖狐没超过三阶,虽然铁定是打不过,但逃跑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发过誓,谁看见了我的真身,我都会将他杀死!无论是谁!即使是我的父母!”妖狐一声低咆,张口喷出一道粉色火焰,看似火焰出口之时方圆十丈之内如堕冰窖,却是冰焰!

“武装!”瞳目深处一缕亮芒一闪即逝,凌断殇左手之上突然现出一蓬红焰,将他整只左手手肘以下悉数包裹。

“天火!”妖狐目中骇色连连,见到那一蓬红焰直如见到天敌一般,慌忙间它全力催动妖丹,喷出的那道粉红冰焰再次粗了一圈。

冰焰所过之处尽数被冰封,旋即粉碎,但涌至凌断殇身前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是绝对领域!

自从戌元山下来之后,凌断殇每次唤出强殖装甲时,便是一团红焰先行出现,继而消敛化作了此刻手上的红色装甲。

强殖装甲一现,凌断殇周身上下一片温暖,原本冰焰的刺骨之寒顿时消失。那冰焰更是未能攻破绝对领域的防护。

冰焰一消,凌断殇望着那如临大敌的妖狐冷笑一声,覆盖着强殖装甲的左手紧紧一握,一蓬火焰陡然一涨,顺着手臂冲天而起,一时间,凌断殇的整只手臂都包裹在了火焰之中。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原本纤细的手臂上已然肌肉坟起,在那紧攥的手心张开的同时朝妖狐凌空一推,积聚了身体能量与天火之力的一掌顿时化作一道红光脱手而出。

第三十八章 半妖

这一掌凝聚的能量具体能将他现在的力量振幅多少倍凌断殇并不知道,他只清楚三阶的妖兽相当于绝顶武者的战力,而对付绝顶武者至少需要两万斤以上的力量,以他如今不过两千斤的实力,这一掌再振幅对妖狐来说大概不过隔靴搔痒吧。

当然这看似威猛无俦的一掌,不过是凌断殇的幌子,刚才那般无比嚣张的装逼也只是为了达到震慑妖狐的目的,而他真实的计划则是在确定妖狐的实力之后就迅速闪人。

正当他将手中聚气丹放进嘴里准备嗑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惨叫传了过来,凌断殇循声一望,却见那妖狐身上一片红焰,分明就是天火,嗞嗞白烟升腾而起,这妖狐的身形却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竟如同冰在融化一般。

此时天空的圆月已经深藏进了云雾之中,那团燃烧的红焰在阴暗下显得极为惹眼。

“好机会!”凌断殇不管不顾,聚气丹一下肚便要祭符离去,哪知道前脚一迈,一个酥麻娇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公子,别走——”

闻听此声,凌断殇一个激灵,这一声饱含着三分凄楚,三分柔弱,外加四分娇嗔,当即令得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迈出去的脚步,回头望去,却见那方哪里有什么妖狐,分明是一名赤身如玉,我见犹怜的清丽少女,此时那玉肩上正遭受着烈火的炙烤。

“当真是暴殄天物啊!”凌断殇不觉心中叹道,但转瞬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只妖狐。当即横眉一拧,便要再次转身离去。

“公子,救救奴家吧……”少女轻声地呼唤着,俏脸之上梨花带雨,此时并无丝毫魅惑之意,却变得个清丽无双。这句话再次令得凌断殇止住了脚步。

“公子,奴家本名玥灵儿并非是妖,奴家只是一个半妖!还望公子垂怜奴家身世可怜,将这天火收去,奴家愿为公子为奴为婢,甘做牛马……”

少女的声音里充满了诚意,凌断殇轻叹一声,其实此女变化妖狐时道出的那番话他已然察觉到异样,毕竟即是妖为何还要杀看到自己真身的父母?

此时看来,此女还真是一只半妖,倒也可怜。凌断殇本就心软,不愿伤了她的性命,便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他倒是不怕这名为玥灵儿的半妖反悔,如果她胆敢犯上,下一掌便能让她烧个干净。只不过,他是对这句为奴为婢产生了兴趣,要知道收一只妖丹期的妖兽作奴,而且还是这般要人命的小妖精,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男人,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玥灵儿的脸上满是痛苦,体内的妖元似乎都要沸腾了一般,这天火之力正好将她妖身克制,若是再不得救结果只有被烧尽妖元而亡,当下她不再犹豫,檀口一张,一滴透着丝丝粉光的鲜血飞了出来悬在凌断殇面前。

“这是奴婢的本命精血,公子将这精血收下,只需一个念头,奴婢定会魂消而亡!”

“有这么神奇?”凌断殇双眼一亮,在戌元山时他本想收几只妖兽时太上子也说过,收妖兽还需收妖丹期以上的妖兽,因为这个境界的妖兽才能分离出一滴本命精血。当即他探出手朝这滴精血一抓,血液顿时没入他的手心。

“果真如此!”略一感受,凌断殇明白了其中奥妙,当即眉开眼笑的走到玥灵儿身旁,将覆盖着装甲的手掌探到那团燃烧的红焰上,眼见着这缕天火被手背上的星形晶石吸了进去。

感受到体内妖元的平静,玥灵儿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才起身朝着凌断殇盈盈一拜:“奴婢灵儿见过公子!”

这一拜当真是不胜娇羞,凌断殇嘿嘿笑了笑,故作沉稳的从包袱内拿出一件衣服给玥灵儿披上,收手时还不忘在那如凝脂般白嫩的玉肩上一抹而过。

哪知这玥灵儿刚刚披上衣服,却是俏脸煞白的歪倒下去,凌断殇慌忙将她扶住,触手香软间不免想到一句话:萝莉有三好,轻音、柔体、易推倒。当真是这般容易推倒啊……,

“公子,奴婢刚才被天火伤了元气,如今需要疗伤,还望公子能照顾一二。”玥灵儿抬起臻首,凝望着凌断殇轻声道,看似已经虚弱无比。说罢还未待凌断殇出声,这少女双眼一闭,整个人如同融化了一般迅速变小,转瞬化作了一只一尺来长的小狐。

“咦?你在这里做什么?”凌断殇正在呆楞间,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呼,他回头一望,却是那欧梓萱三人。

未等凌断殇回答,三人已经发现了此处的一片狼藉,杨晋面色一变道:“凌兄弟,这些人……”

“不是我杀的!”凌断殇叹了口气道,“我来时他们已经被一只妖兽给杀死了!”

见到地上的残尸杨晋与胡俨两人倒还能扛得住,但欧梓萱一个女孩子,如何受得了这般血腥?当即跑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我知道肯定不是凌兄弟你杀的,这些人的伤口一看便知道是厉害的兽类撕咬的。”杨晋缓缓吐出一口气平稳了心绪道,“凌兄弟,刚才我们在山上察觉到这一方的异动,所以就赶了过来,不过我们在洞口没有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如今见到你没事那就好了!”

“这些似乎是乌手帮的那几人。这些人阴险狠毒,倒是死不足惜!”胡俨扫了一眼近前一只乌黑的手套,轻叹了一声道。

“咦?这是什么?”欧梓萱惊呼一声,因为她看见凌断殇身前一件衣服下有什么东西在动,当即一拔腰间细剑便要去试探,却被凌断殇拦了下来。

“别碰!”凌断殇一声呵斥下,俯身将玥灵儿所化的小狐抱了起来。

“哇……”再次传来一声惊呼,欧梓萱望着凌断殇怀中酣睡的小家伙,顿时美目一亮,不由分说的将其抢了过来一通抚摸。

就在众人感叹这只小狐外表乖巧时,不远处的林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一众人警惕望向声响传来的方向。

片刻之后,在月光明亮之时,前方的林木间出现了一群人影。

“果然是什么东西来了!”欧梓萱面色一冷,这一群人约莫有十六七人,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那苟无邪与白洛冰两人。

“承平伯,真是巧啊,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遇见。”抬首望来,苟无邪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笑道。这笑容极为的和煦,配合着他的身份与实力,便是让身后这一群人自愿成为他的打手。

第三十九章 邀请

凌断殇扫了一眼苟无邪等人,面无表情并未开口。

“这苟无邪带了好多人!如果他来找碴的话,我们怕是很难活着离开了!”望着苟无邪身后一众面色不善的人,胡俨不禁缩了缩脖子道。这里面对凌断殇有敌意的人很是不少。

“静观其变!”杨晋低声道了一句,如今这种情况的确有些超出他们的应对范围。

似乎看到了杨晋等人的脸色,苟无邪面上的笑容再次变得和煦了些许,道:“诸位请放心,苟某来此并无恶意,仅是察觉到这里突发的动静,所以才来此,同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朋友。既然承平伯你们无事,那苟某也就安心了。只可惜……”

苟无邪叹了一声,目光又落在那乌手帮四人的残尸上,眼中充满了怜悯:“只可惜乌手帮的这几位朋友惨死在了妖兽的利齿下。”

“大哥……”“苟公子……”……身后顿时传来些许感动的劝慰声。

“我真想作呕!”欧梓萱略一回头朝凌断殇低声道,语气里满是鄙夷,“你说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厚的脸皮呢?”

“如果不是我们早就知道此人的嘴脸,说不定也会被他给蒙骗。”杨晋一摇折扇,低笑一声道。

“不过幸好,这姓苟的没找我们麻烦!”胡俨一脸的阴恻恻,“倒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放弃这般绝好的机会!”

“承平伯以及紫阳派的诸位。”就在此时苟无邪再次望来,颇有诚意地道:“明日此次参加狩猎赛的诸位将至寒纱湖猎取嬴鱼,届时我等同心协力,还望四位前来。”

“多谢苟三公子告知,此事我们四人还需商议后再决定。”杨晋踏前一步朝苟无邪略一抱拳道。

随后那苟无邪深深地望了一眼凌断殇,一脸的似笑非笑,朝四人略一抱拳后便领吩咐手下几人将乌手帮四人的尸体带走掩埋,又才率领着众人离去。

“这苟无邪当真是深得他老子的能耐,玩弄权术很有一套!”在苟无邪等人走后,凌断殇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杨晋三人不禁略带惊诧地望向他来。

“苟无邪此次的野心极大,他拉拢这帮人怕是为了那几只二阶的妖兽!”

欧梓萱恍然大悟道:“他也明白仅凭他那几个人不过地武境的实力想要对付二阶的妖兽基本是痴心妄想,所以才会拉拢了这么一批打手!”

“看来你也不笨嘛!”凌断殇笑了笑,目光望来。

欧梓萱美目一瞪,粉嫩的小拳头朝凌断殇舞了舞。

而杨晋与胡俨两人却是目现惊色地望着他,他们也都仅仅是想到苟无邪找了这些人来是因为嬴鱼的棘手,毕竟这嬴鱼虽不过一阶下级的妖兽,但数量却是极多,还能在空中短时间内滑翔,若是数不清的嬴鱼发起飙来,恐怕能将一只二阶上级的妖兽给活活啃死。但凌断殇比他们都小两岁,却能看得更远更深,能有这等眼界,很显然这传说中的纨绔子弟绝对是一个懂得隐忍的智者。这不仅体现在他的眼界,还有平日流露出的淡漠与旁观。

但两人却是不知,凌断殇两世为人加起来都近四十了,平日里在宇宙中闯荡,那是何等的浩瀚广博,所见所闻定然比他们这群小屁孩要强得多。而且凌断殇自始至终都未将自己当作这个世界的人,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事态,自然看得更清,也更淡定。

这一晚的风波就这般结束了,凌断殇一行再次返回了那处岩洞,至于玥灵儿所化小狐的来历,凌断殇以随手捡的为由搪塞了过去,不过这只一直沉睡的小狐狸却是让欧梓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若非凌断殇担心灵儿醒来后将此女给拍死,怕是这小狐一直都会在欧梓萱的手中。

……

月兔下沉,金乌东升。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朝着东边行去,经过一夜的沉睡,玥灵儿依旧没有醒来,凌断殇只有将她抱在怀中。对于这个累赘杨胡两人多有异议,但凌断殇没有多话依然将这小狐带着。,

寒纱湖距离此处约有二十多里路程,虽然在这崎岖的深山内不易行动,但对凌断殇一行人来说二十多里的路程不过一个时辰得工夫。

……

“爬上这座山后就应该能够看到寒纱湖了。”杨晋用手指了指前方一座陡峭的山峰道。

此时众人前方都是高山,若是绕行的话会花不少时间,所以便选择了直接翻山而过。行了片刻,走在最前的欧梓萱一挥手,众人当即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似乎有打斗声!”

凌断殇侧耳倾听,的确如此,一声声细微的兽吼从前方林中传来,应该是妖兽之间的打斗。

凌断殇道:“这附近都是一阶的妖兽,我们倒不用惧怕。”依据他在戌元山时的经验,这种情况要么是一只妖兽不小心闯到另一只妖兽的地盘去了,要么便是为了什么天材地宝而争斗。但妖兽都是有一定智慧的,不小心这种事一般很少发生,所以为了宝物而争斗的可能性最大。

众人略一合计最终并未选择绕行,原因便是因为眼前这条路怕是这座山峰唯一能走通的路了。只需要朝远处望一下,便能发现几乎都是不能落脚的崖壁。

四人小心翼翼地行到那片打斗之地,却见得此处早已是一片狼藉,就连两人合抱的大树都倒了几棵,更是压倒了不少的花花草草,足见这两只妖兽打斗的激烈。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阵阵暴怒的巨吼。凌断殇循声望去,只见一只浑身金色毛发的猿类妖兽正挥舞着巨大的拳头砸向一只头生独角的豹子模样的妖兽。

“金身猿和独角猞!”杨晋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这两头畜生都是一阶妖兽中的佼佼者,发起狂来可不比一只二阶妖兽差多少!”

“我看我们还是绕道走吧!”胡俨缩了缩脖子道,这闷骚的黑小子却是太过谨慎胆小了。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欧梓萱眉目望向不远处一棵树上,惊咦一声。

众人抬眼望去,那里却是一棵长着蓝色叶子的小树,树叶并不茂盛,但依稀可辨叶下结着几颗蓝色的果子。

显然这里没有人认识那种果子,毕竟这个世界的天材地宝不少,像这种低品的灵果更是品种极多。

不过很显然,既然连这两只妖兽都在争夺,这果子肯定就是宝物!

众人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

第四十章 罗氏兄弟

“先等这两头畜生打完了我们再行事!”杨晋朝众人道,若是此时冲上去必然会引起两头妖兽的愤怒。

“似乎这里不止我们四人啊!”欧梓萱目光所及,却是在另外几处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倒也聪明,所选的位置都是下风处。

“看来窥觑这灵药的人还真不少!”一双小眼睛四处一望,胡俨又撇了撇嘴道。

“是他们!”“原来是拖着废材的队伍来了!”“他们运气还真不错,有这么一个累赘都能赶到这里来!”显然这些人也发现了欧梓萱一行,当看清凌断殇时,纷纷讥笑起来。

……

“哥哥……你等着,我去找灵药给你治伤!我们一定会通过狩猎赛!放心……”罗林在这片山中疾奔着,他在四处寻找灵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哥哥罗森。此前兄弟两人在猎杀一头清单上的妖兽时却被人暗中以飞针偷袭,兄弟两人虽然成功取走了妖兽的部位,但哪知那针上有毒,罗森替弟弟挡下了飞针,此刻却因毒气攻心而危在旦夕。罗林不得不四处寻找灵药,以灵药的功效来替罗森解毒。

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兽吼,没有丝毫的犹豫,罗林朝那个方奔去,一般有妖兽的地方就有一些灵药,这是大家的共识,越是厉害的妖兽,守护的灵药就越是高品。

一只金毛猿与一只独角的豹子在疯狂的厮杀着,四周是被撞断的树木。那大猿血口一张,一声怒咆出口,虽然隔得有百丈之远但罗林依然觉得自己的双耳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罗林吞了口唾液,心中有些胆怯,但一想到自己哥哥此时受剧毒折磨而痛苦的模样,他双拳紧紧一攥,便顺着一棵树爬了上去,放眼一望,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棵低矮的长着蓝色叶子的树上,那几颗蓝色的果子令他双眼瞬间一亮。

没有太多的犹豫,罗林轻轻下了树,又猫着腰在树林内行进着,以期不引起两妖的注意而靠近那棵长着灵药的树……

“有人来了!”欧梓萱低声道,不过旋即秀眉紧皱,眼中透出一抹古怪,“那人是个傻子么?竟然就想这样摘取灵药?”

众人目光所及,那片树林的稀疏处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正趴在草丛内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看他的目标,赫然便是那棵长着蓝色叶子的小树。不过此树四周都是一片空地,无物遮挡,就这么去摘灵药,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没有怜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杨晋三人几乎都没有太多的同情,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在他们看来罗林为自己带来的性命之忧本就是因为他的鲁莽与贪婪,不值得同情与救助。

罗林目中蕴着坚定,他尽可能的压低着自己的身子朝前爬动着,略一抬头,那棵蓝叶树就在眼前!

“轰隆!”不远处一棵十丈高的大树被独角猞一撞断裂,树干轰然倒下,地面都是震了一震,掀起一片尘土。

趁着这个机会,罗林双手一撑,从地上弹了起来,身法一展直朝蓝叶树奔去,不过两息便穿过了一片空地。

然而此处空旷之地,毫无遮拦,一阵山风从罗林身旁呼啸而过。

就在此时,那两只妖兽停了下来,那独角猞瞪着鲜血直流的双眼朝身后望来,那金身猿同时放下抱着的树干,凶厉的面容涌上一蓬怒红。

罗林整个人暴露在了两兽的面前……

“那小子没命了!”胡俨随意道。

杨晋略一点头:“贪婪酿成大错。”

欧梓萱与凌断殇并未开口,仅是默默地看着。

“救命!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声声低喃从罗林的口中传来,面对两只如此凶猛的妖兽,本就怯懦的他已然忘却了所有的坚定,心中只余恐惧。

“罗林!”一声焦急的喊声突然传来,罗林侧目一望,一道身影疾奔而来,一扯他的手便朝远离妖兽的方向奔去。,

“哥哥?”罗林心中一喜,一声惊呼,但见到此人那已然泛黑的面颊时,顿时心头一凉,这分明是中毒已深的表象。

“哥哥!”罗林再次喊了一声,但语气里却是痛心,哥哥明显是不放心自己,一路跟随而来,即使身中剧毒也担心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中毒后本该休息,然而此时这罗森全力奔行,血液循环加快,毒素更是随着血液在体内循环,若非是他真气深厚,中此剧毒早该一命呜呼了。

“那两人应该是兄弟吧,长的好像。似乎那个年长一些的面色不对,肯定中了剧毒!”

“我当这小子怎么这般莽撞想要摘取灵药,怕是想用这灵药替自己哥哥解毒。啧啧!当真是兄弟情深,中了剧毒都赶来救自己的弟弟……”对于罗氏兄弟的感情,显然在这群狩猎的少年心中引起了一些波动。不过却没人出手,为了两个不相干的还是竞争对手的人让自己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这是相当不理智的一个行为。

前方的两只妖兽显然正杀红了眼,此刻见着罗林,顿时明白此人的用意,两头畜生高涨的怒火瞬间涌向罗林与罗森两人,狂吼一声双双奔向两人。

而罗氏兄弟奔逃的方向却正是凌断殇四人所在的地方。

引火烧身的事杨晋等人自然不会傻到这般承受,当即便欲离去。

“杨师兄、胡师兄,我想帮这两个人!”杨胡两人刚一迈脚,却被一个声音阻了下来,两人相对而视,却都在对方的眼中见到一丝无奈与苦笑,只要自己的小师妹发话了一般都很难阻止。不过,他们两人并未选择一口回绝反倒是拔出了武器。

“咦?凌兄弟呢?”杨晋面色一惊,因为此刻他才发现凌断殇竟然消失了。

“在那儿!”胡俨抬手一指,面含惊色。前方那奔向两兄弟的消瘦少年,不是那凌断殇又是何人?

欧梓萱俏脸一变,道:“那个讨厌的家伙!竟敢先本小姐一步!”而不知何时连小狐都已经到了自己的怀里。

话虽带怒,但眼中实则显露一抹欣赏之意,话音落下,欧梓萱脚尖一点,便朝前方奔去,杨胡两人紧随而上。

第四十一章 兄妹

“紫阳派的三个傻子还有那个废物竟然敢去救那两个人?当真是嫌命长了!”

“那金身猿与独角猞虽然只是一阶上级的妖兽,但发起狂来任何一个都不比二阶下级的妖兽弱!若是这几人单单要救下那两兄弟的话可能要受些伤才行!”

“不如我们趁这些傻子与那两只妖兽拼命时,去摘取灵药!”……

就在凌断殇一行前去救人时,这些窥觑灵药的人却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罗林,你快跑!我来将他们拦下来!”罗森眼见身后两妖越来越近,当即面色一厉道。

罗林闻声顿觉眼前发黑,哥哥一人如何能挡住这两只妖兽?自小都是与哥哥在一起,自从娘亲与爹爹先后去世,两兄弟更是相依为命,如今若是没了罗森,他罗林一人如何生存?

当即一摇头道:“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罗森轻叹一声道:“罗林,听话!哥哥如今已经身中剧毒,想要救治却是极难,如今能救你,哥哥就满足了!你快走吧!”话音出口已是绝决。

但哪里知道,那独角猞发飙了,头颅一低,竟是一跃而上,两丈来长的身躯瞬间越过罗氏兄弟两人,将两人逃路堵住,张口便朝罗林吞来。

“罗林!”罗森面色大变,下意识地将罗林撞开,用自己的身躯迎向独角猞的血口。

“哥哥——”一声撕心裂肺地悲呼,倒地的罗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哥哥被妖兽杀死。

就在罗林几乎彻底绝望间,一道人影蓦然出现在两人的前方,速度极快,更是极为突然,甚至于还没人反应过来。兄弟两人都是一愣。

“糟了!那讨厌鬼想找死吗?”欧梓萱此时离那独角猞还有十余丈距离,见到那道人影,顿时俏脸色变,那人正是凌断殇!

“那可是堪比天武境武者的妖兽啊!”杨胡两人同是面色大变。

见到凌断殇送死,四周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独角猞见得身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在他看来,眼前这人更加的瘦小,一口之下也仅仅只能打打牙祭罢了。它这一口略一停顿继续吞咬而下……

对于四周的惊呼凌断殇没有丝毫的在意,原本低垂的头颅迎着那腥风压下的血口猛然一抬,平静的瞳目深处两缕红芒如鬼眼一般乍亮,与此同时周身腾起一蓬血红气焰。紧绷的唇线缓缓咧开。

“滚!”

没有震天的惊响,没有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仅仅是一个音节自凌断殇口中迸出,然后一字落下,那原本吞来的独角猞与金身猿如遭雷击,愣在当场。下一息,两兽如遇天敌,纷纷惊叫一声,那属于一阶上级妖兽的凶焰瞬间消散,如受惊的羔羊一般哀鸣着逃走了。

“一记吼声竟然将两头妖兽吓走了!”四周观看的人双眼圆瞪,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一个在众人心目中还是废物的少年,此刻竟然仅凭一个字就让两头堪比天武境武者的妖兽狼狈而逃……到底谁才是妖兽?

欧梓萱三人的脚步早已停下,一双美目紧紧盯视住那略显瘦弱的少年,心中一阵喃喃低语:“爷爷说过凌老爷子武艺极高,就是我们紫阳派的掌门都不是其对手,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般不凡!”

罗林的目中有些胆怯,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就在刚才,眼前这明显比他还小的少年低喝的瞬间,一股气息直让他如堕冰窖,胆寒不已,那是何等的气息啊,似乎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名瘦小的少年,而是一只绝世凶兽!

“没事了!”就在罗林思绪混乱的瞬间,一个平淡的声音传进耳中将他惊醒,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多谢承平伯救命之恩!”罗森面色有些古怪,显然没料到来救他们两人的竟然是卫国最有名的纨绔子弟,依靠忠国公名义而肆意妄为的承平伯。但话音刚落,罗森突觉腹内一阵绞痛,旋即张口一喷,一蓬黑血喷了出来。,

“哥哥!”罗林一声惊叫,一把扶住罗森,“哥哥,你怎么样了?”

罗森望着眼前急得眼泪直涌的罗林,虚弱地笑了笑,道:“没事,哥哥没事。别哭!”

“你骗我!你骗我!你总是说自己没事!……”罗森如此模样,他如何会觉得是没事?想到哥哥为了自己几乎丧命,夺眶的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泪水滑下,却是将罗林脸上的污垢洗去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他穿的衣服本就宽大,此时趴着却是将领口开着,一抹雪白顿时露了出来。凌断殇眉头一皱,斜眼望去,那雪白之下赫然是两团香喷喷的“白面馒头”。

霎时间一抹潮红涌上了脸,就连呼吸也沉重了起来:“难怪我觉得这家伙的声音有些不正常,就连喉结也没有,原来是女扮男装!倒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与我这身体差不多大,那两只竟然都与那条小美人蛇差不多大了!要不再看一眼……”

“凌断殇!”就在凌断殇贼着眼略微踮着脚想要偷窥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罗林时,一声轻喝突然在耳边传来,这对于他无异于一声炸喝。若不是近四十年厚度的老脸皮,刚才那一声已然令他出了洋相。

当即他回转头去,望向那不知好歹扰人好事的暴躁女,双眼不由自主得瞄向此女胸前,不觉心道:“似乎我知道的女孩当中,只有这暴躁女是搓衣板。”

眼见凌断殇的目光不善,更是再次盯着自己那里看,心中原本对他产生的一丁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淫贼!”欧梓萱大喝一声,便要上前动粗,但目光瞟向远处时却瞬间忆起正事,玉手一指道:“你看那些人!”

凌断殇收回目光,朝四周望去,却见得原本藏身在远处的那些人此刻已然现出了身形,一个个目光贪婪地注视着那棵蓝叶树,显然起了歹意。

如今没了那两只妖兽的震慑,这些人如何还会乖乖地待在远处?就算凌断殇刚才一吼吓退两妖,但在这些人看来却是难以相信,而且凌断殇并未展现出哪怕一丝战力,再加上灵药的诱惑,他们断然不会相信凌断殇是靠自己赶跑了两只妖兽。

第四十二章 必杀

当即凌断殇四人行到蓝叶树旁,杨晋冷眼一扫道:“各位,这些灵药乃是承平伯所得,还望各位就此退去!我紫阳派将会记得各位的大度!”

杨晋很聪明,他知道光凭凌断殇刚才所为并不能震慑住这些人,就算是他若不是当初亲眼所见那林嗥被凌断殇击败,此刻断然不会相信后者有这等能耐。所以他直接抬出了自己的师门,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杨兄,你们紫阳派的金字招牌在这深山老林里可不管用!黄某还是劝你快快退去,莫要多管闲事惹得引火烧身了!”一名身着黄色劲装却面相显老的少年望向杨晋道,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没错!天材地宝见者有份,你们几个人难道就想将这些灵药占为己有了?”另一方一名少年叫嚣道。

……

这些人显然不会理会杨晋所言,因为他们此时满脑子都被能提升功力的灵药占据了。在场的约有四支小队,每一支几乎都有一名地武境初阶以上的武者,再加上其余几人,他们自然不认为论实力会输给眼前的四个人。

“厚颜无耻!当时两头妖兽还在时,你们怎么不出来嚷嚷?”眼见这些人的贪婪无耻,欧梓萱黛眉一拧,怒斥道。

这些人自然不会因为欧梓萱的一句话便放弃了灵药,一声冷笑传来,这十数人的包围圈再次缩小了不少。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杨晋等人不禁握紧了兵刃。

“你!你!你!还有你!”凌断殇突然一指刚才说话的几人,一脸淡然地道,“你们三个给我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见得自己莫名其妙被点名,那黄衣少年下意识的一顿,惊问道。

“干什么?自然是本伯陪你四人玩玩!别以为仗着人多就想明抢!”凌断殇冷哼一声,一脸的风轻云淡,同时捏了捏手腕,面上缓缓现出一抹狰狞,“想要灵药,那便怀着必死的决心来!”

此刻凌断殇一改往日沉默,不仅目中精芒熠熠,更是将全身关节捏得嘎嘎直响,似乎眼前的四人还不够他一人揍。凌断殇很清楚,眼前的情形最有效的便是杀鸡儆猴,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四个叫的最凶的且是实力最强的人,凌断殇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他并非真想单挑这四人,以他如今的实力除非唤出强殖装甲,否则挨揍的只能是他自己。但强殖装甲这最大的底牌绝对不能在这些人的眼前暴露了,所以凌断殇只能施展出从太上子那里学来的必杀技——装逼!

凌断殇装逼一道显然深谙其韵,这一装顿时便让众人回想起适才就是眼前的少年以一人之力震退了两头妖兽。如今他扬言以一敌四,而这四人还都是地武境的高手,顿时将这些想要抢药的少年慑在了原地,那黄衣少年更是冷汗直流,目中现出一丝退意。另外几人亦是没有开口,望着凌断殇的目中已然现出些许犹豫。因为没有人能够判断眼前之人的真正实力。

见得此幕,凌断殇冷笑一声,略一回首道:“杨兄,劳烦你去将灵药摘下。”

杨晋扫了一眼不敢动弹的一众人,当即点了点头便朝蓝叶树行去,短短几步恁是没有人敢踏前一步。

杨晋看了一眼稀疏的蓝色叶子内,共有七颗果子,当即抬手将这些果子摘了下来。

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这些人显然有些按捺不住,一双双眼睛都要红的喷出火来。

而凌断殇却在最前方,漫不经心地从包袱内取出那双精钢手套,又一脸风轻云淡地套在手上,手腕一撞,咔咔几声,手套贴合在了手上。轻轻握了握双拳,凌断殇目光望去,体内煞气缓缓升腾而起,整个人气势一变如同凶兽盯着猎物一般将这些盯住。

“咕咚!”这些少年吞了一口唾液,停下就要迈出的脚步。

不过这等煞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能产生如同对付妖兽一般的威慑效果,仅仅只会改变气势而已。所以这些人除了产生些许胆怯和敬畏之意外,再无其他。但凌断殇的震慑显然有效,这些明面上同仇敌忾,暗地里却是各自打着算盘的人见到灵药到了手凌断殇等人的手中,已然是彻底死了心,只能愤懑地低骂几句便散了开来。,

凌断殇满意的笑了笑,又朝杨晋道:“杨兄,给这位中毒的兄弟服下一颗灵果。”

这些灵果可谓是凌断殇一人所得,杨晋等人虽然眼馋但并未有太多的贪念,当即拿出一颗蓝色的果子喂给了还有些许意识的罗森。

而罗林不住朝众人道着谢谢之外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哥哥,满心期盼着这灵药能有效,因为不是每种灵药都具有提气保命的功效。

过了片刻,罗森脸上的黑灰色开始退去,随后开始吐出毒血,很幸运的,这种灵果显然还具有驱毒的效用,再加上其内精纯的灵气,罗森体内的剧毒开始缓缓地消退。

“里面还有六颗灵果。”杨晋将那装着灵果的锦帛递给了凌断殇。

凌断殇拿起锦帛,略微感受了一下其内的灵气,发现不过是一品灵药,稍稍有些失望,本以为被两只堪比天武境的妖兽争抢的灵药可能不凡,但实则此处穷乡僻壤,并非戌元山那种灵气充沛之地,所蕴的灵物自然很少。

凌断殇从锦帛中捻了两颗灵果,又将锦帛递给了杨晋,让他将灵果分给了在场几人,包括那险些丢了性命的罗林都在凌断殇的示意下得到了一颗。

这种大度起初自是让众人颇为惊诧,因为灵药对于一个武者有何等的效用,作为武者应该极为清楚才是,但凌断殇竟然分下了这些灵果,很显然,他是真心将众人当作了朋友。杨晋等人顿时对他多了几分交心之意。

过了半个时辰,罗森又才醒转过来,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很明显,剧毒已被遏制。

“罗林!”罗森站起身来示意了一下,顿时兄妹两人朝凌断殇拜下。

“多谢承平伯救命之恩!日后若有所用,我兄弟两人定然为承平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言语虽然朴质简单,但任谁都能听出话语里的感激与诚意。

面对罗氏兄妹两人满脸的认真,凌断殇也只有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期望两人能有所回报,他出手救人仅仅是遵照本心而已,不过时候发现还是英雄救美,他更是没有半点后悔。

凌断殇笑了笑,探手将罗森与罗林扶了起来。

他又将欧梓萱怀中的小狐抱了过来,趁着众人对那罗氏兄妹两人询问,将那两颗灵果喂给了玥灵儿所化的小狐,灵果入口即化作汁液入喉,倒不需要这沉睡中的小狐多做什么。如今这玥灵儿拥有三阶妖兽的实力,早些恢复便能成为凌断殇一大臂助。

略作休整罗氏兄妹两人与凌断殇一行便启程向寒纱湖而去。

第四十三章 嬴鱼

站在山顶之上,远处一片蒙蒙雾气,不少蚂蚁大小的人影在湖岸活动,这就是风林山脉中的寒纱湖。之所以名为寒纱湖,就是因为这湖水颇为冰寒,四周皆是融融春色,但湖面却能眼见着些许冰渣甚至薄冰,更是常年升腾着薄纱一般的雾气。

下了山峰再次行了十数里的路程,一行六人终于来到寒纱湖畔。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都是离那湖边约莫百丈之距。

凌断殇一行的到来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些参赛者纷纷将目光望来,大多数眼中带着审视与不可思议。

凌断殇眉头皱了皱,很明显,刚才他在山上以煞气惊退两妖的一幕被这些人传开了。

一股清风吹来,扬起凌断殇头发。

“腥气!”闻到风中的气味,他朝湖边望去,却见得几滩醒目的鲜血与残肢横七竖八地分布在褐色的土地上,还有一条两尺来长浑身遍布银色鳞甲的鱼尸躺在那里,额前已经被剜了一个血洞。

“这应该就是嬴鱼了!”杨晋开口道,“这畜生能滑翔,想必刚才不少人在湖边遭到了偷袭。”

“杨兄说的没错!”罗森点了点头道,额前的两道粗眉同时拧了起来,“这嬴鱼虽然目力天生不好,但耳力却是惊人,他们能够在水中辨听岸上生灵发出的声音,若是察觉湖边有动静,便会成群结队的从湖中飞出来然后一窝蜂地将猎物血肉咬下,或是齐力将猎物拖入水中吞吃。”

他又一指那死掉的嬴鱼尸体:“你们看这畜生!它的鳞甲非常坚硬,不亚于一般铁匠所铸的刀剑。而它们的牙齿也是锋利异常,就是一柄长刀都能被它一口咬穿几个洞!”

“罗兄真是博学多广,杨某都还是看它额前明显被人故意剜开的血洞才判定就是嬴鱼。”

罗森罢了罢手笑道:“杨兄倒是说笑了,我们两兄弟都是出自怒澜江边的一座小镖局,何谈博学?不过是曾经有几条嬴鱼游到江下祸害百姓,家父带着我们镖局师兄弟将之擒下后罗某有幸多看了几眼罢了。”

“难怪你们镖局叫做翻江镖局,能将这些畜生擒下,贵馆的水下功夫当真一流!”胡俨赞叹道。

……

远处一片树林内。

“大哥,那废物来了!”白京鸿一脸谄笑地望着那怀抱美人的苟无邪,心中好不羡慕。

后者略一颔首,道:“刻意等了他们一个时辰,总算是来了!”

“不过……”白京鸿深深瞅了一眼那白洛冰略微敞开的衣襟,舔了舔嘴唇道,“大哥,据那几个座山帮的弟子所言,那废物刚才凭一人之力将一只金身猿与独角猞惊跑了……”话还未说完,白京鸿嘿嘿笑了一声,“我想怎么可能?就凭那个废物能将这两头接近二阶的妖兽惊走?怕是那几人傻了吧!哈哈……”

苟无邪将白洛冰朝身旁一推,双目微微一虚,道:“胡国栋说过那小子能一拳将精铁所铸的枪柄砸弯,这个本公子能信!”

“大半年前,据王太医说那凌断殇可能活不过十三岁!但如今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更是功力猛增!本公子怀疑,这跟他一直在一起的老道士有关!”

“但是大哥,那废物与那道士一直都在寻花楼,我看他的命想必是那道士有什么偏方将他治好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罢了!”白京鸿接口道。

苟无邪并未说话,因为就他苟家暗中调查的,那老道士一直在寻花楼内花天酒地,看起来如何也不像一个有道之士,至于他能教习凌断殇什么武艺,他更是难以相信。想到此处,苟无邪猛地站起身来,朝白京鸿道:“既然如此,那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若是他还有一些人超出了预计,本公子可不介意将计划提前实施!”

白京鸿又从背后的包袱取出两支竹筒,递给了苟无邪:“大哥,这是你要得东西!”,

后者接过竹筒,给了白洛冰一支,便欲将竹筒上的塞子打开,哪知白京鸿面色一变,顿时抬手将苟无邪的手臂擒住道:“我爹说了这东西见不得光,见光会变成剧毒的!”

苟无邪似是没有丝毫的惊讶,缓缓放下手臂,又在白京鸿的肩上拍了拍,笑道:“本公子何尝不知,不过是逗逗你罢了!哈哈……”

“逗我?若是我不出手阻止,恐怕你根本不会使用这竹筒内的东西吧!”白京鸿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道。

……

“哥哥,是他们!”就在一众人谈论间,罗林突然惊声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罗森面色一沉,抬眼望去,却见远处一片树林内行出三人,这三人皆是一身黑衣,目光四望间透着丝丝阴冷。

“这几人是一个名为封血楼的小帮派的弟子,若杨某记得没错,这封血楼似乎与你们翻江镖局所在的览江城相隔不远。”杨晋见得罗森与罗林两人的面色,缓缓道:“难道罗兄与他们有仇怨?”

“岂止是仇怨!”罗林银牙紧咬,低垂的手臂上粉拳紧紧一攥,娇躯却是在不断地颤抖着:“我们翻江镖局就是因为他们而被迫关闭,爹爹更是被封血楼的大当家所伤,最后郁郁而终。就在今晨我们还被他们以毒针偷袭,若不是哥哥挺身相救,怕是现在我已经含恨而去了!幸好我和哥哥乔装了一番没让他们认出真实身份,否则他们不会仅仅是偷袭这么简单了!”

“这仇怨还真不小。”凌断殇心道。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他很清楚这个道理,这个世界的资源并不丰富,法制更不健全,若想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只有下狠手打压竞争对手。

远处的那三人显然已经发现了罗师兄妹两人,虽然惊讶于罗森没有毒发身亡,但并未多言,毕竟有紫阳派的三位高手在这里,而且看情况与这两人走的还挺近。

“是苟公子来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凌断殇循声望去,正好看到那苟无邪与身后一众人从树林内行了出来,一脸的和煦在阳光下显得极为灿烂,似乎不分尊卑的对每一个人都是那般和善。

第四十四章 巨剑屠邙

苟无邪的到来顿时令得在场众人安静了下来。显然,这一段时间来,他在几乎所有参赛者心中的威望上升到一个不低的地位。

“是苟三公子啊!”罗林低呼一声,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跳动着异彩。

罗森的面色也平和下来。

闻听罗林的声音,欧梓萱却是坐不住了,低骂一声:“衣冠禽兽!”

“梓萱姑娘对苟三公子可有什么仇怨么?”罗林转头望来,惊问道。

“你们这些人啊,都被这家伙给蒙骗了!这家伙是明面上给你笑脸,暗地里却是指使手下行凶,阴得很!”欧梓萱似乎还未忘记几天前的一幕,银牙一咬恨恨道。

罗林美目微讶,缓缓道:“但是据我们所知,昭京城内的百姓都说苟家的三公子宽厚爱民,体恤下属……倒是承平伯他……”说到此处罗林偷偷望了一眼凌断殇,面上有些羞愧,显然这般说自己的恩公实在是太恩将仇报了一点。

“仗着自己爷爷是忠国公就无恶不作,在昭京是最有名的纨绔子弟是吧?”哪知欧梓萱杏目一弯,笑嘻嘻地接过话道。

凌断殇的嘴角不禁抽了抽,双目望着远处的风景只装作没听见。

“不!不……”罗林却是急了,慌忙摇着手道。

“我们来到昭京时,确实有许多人都这样说,不过如今看来,怕是那些百姓受某些人唆使或者以讹传讹故意破坏承平伯大人的名声吧。”罗森突然开口道,“至少如今在罗某看来承平伯大人乃是有勇有谋,侠义心肠之人!”

欧梓萱望了一眼凌断殇一直望天的背影,嘴角一撇道:“小心别把某人捧上天了!”

而此时,苟无邪跃上一方巨石,讲了一番蛊惑人心的话之后,目光落在远处凌断殇一行的身上,又道:“此次获取嬴鱼彩鳞,还需我等同心协力。对此,苟某与几位朋友多番商议想到了一法,不知诸位高见。”

“苟公子但说无妨!”“凭公子才智,此计定然建功!”……

下方顿时传来一阵恭维的声音。

苟无邪笑了笑,道:“寒纱湖中嬴鱼众多,我等虽然人数不少,也有武艺高强者,但比起这些畜生依然是太少,所以苟某想出此法,那便是以饵诱鱼,再分集众人之力杀鱼!”

这句话道出,下方顿时没了声音,因为谁都知道这饵怕是在场的某个人,而此人作饵必然要冒着绝大的危险!

见到下方众人面面相觑,苟无邪嘴角一弯,缓缓道:“大家勿需太过担心,只要苟某在此,就绝对不会让诸位去白白送死!如今在场大约有两百三十多位狩猎者,据苟某所知地武境中阶以上的高手约有五位。苟某希望这四位高手能够出手与在下一起……作饵!”

苟无邪的话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场下另外三名地武境中阶的高手纷纷皱起了眉头。

“苟无邪,你想去送死没人阻拦你!但不要将我们也拖下水!”一声蕴着几分怒火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欧梓萱一双美目含煞,怒瞪向苟无邪,她正是这五人之一。

“苟公子,此事的危险性大家都明白,就凭你这一句话你便想让我们几人前去送死吗?”巨石下,一名面容坚毅颇有棱角的少年开口道。不过他与欧梓萱都并未一口拒绝此事,面对在场两百多人的目光,直接拒绝定然会犯了众怒,苟无邪这招的确够狠!

“梓萱姑娘,刘袪公子。苟某与龙蛇帮的白姑娘都会与两位一同前往,两位难道还怕在下使诈不成?”苟无邪目光望来,眼中并无想象中的愤怒,“当然,还有一位……”话到此处苟无邪目光一转,落向前方一偏僻处静静坐着的一名少年,此人一身衣衫破旧,身披斗篷看不清容貌,宽实的后背依靠着一柄足有近尺宽的大剑。

凌断殇眉头一挑,按理说此人身负如此大剑应该很是醒目才对,为何当初在较武场上却并未注意到此人?,

“这位朋友身负当年巨剑屠邙的配兵,想必是屠前辈的嫡传之人吧?不知苟某这个提议在兄台看来如何?”

那人并未开口,就这般静静地坐着,似乎苟无邪在他眼中就是空气。

“小子,苟公子问你话呢!”见到此人不开口,一名苟无邪的拥护者却是火了。

“你哑巴了?”近前一面相凶狠的少年行到那身披斗篷的少年身前,冷喝了一声,见到后者还不开口,便探手去抓那巨剑剑柄。

然而这手臂刚一探出,前者却是突然觉得臂上一痛,紧接着一蓬鲜血飞溅,一只手掌抛飞而起,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落在了草地上,失去生机的手指兀自颤了几颤。

“不想死就滚!”一声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蓦然传来,与此同时那微抬的斗篷下露出一只眼睛。

那手臂被斩断的少年顾不得断腕剧痛,满是扭曲的脸上一阵骇然,慌乱间朝后奔去。

“好强的杀气!”凌断殇心道,这少年杀气之浓已然不输于常年在战场上杀伐的将士,不过这杀气很干脆,很纯净,并无阴冷,却是一个杀伐快意之人。

“屠邙的传人,难怪……”望着那散发冰冷杀气的健硕身躯,杨晋喃喃一声道。

“屠邙……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欧梓萱美目中满是疑问地望来。

“师妹没听过很正常,杨某都是偶然听师门一位前辈提起过。那屠邙是几十年前的成名人物了!据说当年不过二十五岁就突破成为绝顶武者,是四十年前江湖中最耀眼的几大新人之一!曾手持一柄巨剑战了不少当时成名已久的前辈人物,据说都是绝顶高手!而他不过三十来岁竟然就将这些前辈一一挑翻!”

“有这么厉害?”欧梓萱秀眉微扬,俏脸上写满了惊诧,要知道绝顶武者何等武力,那可是能真气外放,单凭一只手便能砸开巨石的强者!而这类强者的真气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提升,所以一般都是越老越厉害。试想一个三十多岁的武者竟然能将长他数十岁的武者击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这强到离谱的巨剑屠邙最后还是败在了一个人的手中!而这个人的年龄比他还小那么几岁!”就在此时杨晋再次爆出了一句令众人惊诧的话。

第四十五章 作饵

“这个人是谁?”包括罗氏兄妹、欧梓萱、胡俨与凌断殇皆是望来。

而杨晋的目中却是透着一抹古怪,这古怪的目光正是冲着凌断殇,就如同看怪物一般,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那个人就是……忠国公!”

闻听此话,欧梓萱等人顿时释然,忠国公天资卓著,更是一生传奇。之前对于凌断殇实力的惊异顿时也大有消减,能有这般长辈,作孙儿的如此太正常不过了,众人甚至觉得比起凌天承的名气,凌断殇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还远远不能匹配他的身份。

在听到这个人竟是自己的爷爷时,凌断殇没有说什么,但心底下却是多了几分惊诧,平日里的凌天承就是一个并不显山露水却脾气火爆的老头子,虽然曾经为教习凌断殇祖传剑诀展露了些许实力,但在凌断殇看来似乎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绝顶武者,如今听来没想到他还有那等威震武林的事迹。

见到众人面色,杨晋继续道:“当年屠邙败在凌忠公手下之后从此归隐山林,十年之后当众人已经将曾经的巨剑屠邙遗忘之时,哪知此人又突然出现在了江湖中。而后他又至长禺关挑战凌忠公,但当时后者正率领忠国军与延军征战,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挑战……但哪知这屠邙就在当晚擒着手中巨剑一人杀进了延军军营!”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一人一剑便只身杀入足有数十万之众的延国军营,不说别的,光这份胆气就值得佩服。

“第二天,他返回了长禺关,浑身上下已经满是伤口,却是将一颗头颅抛给了凌忠公!而这头颅正是此次延军南征大将军的头颅!”

“哗……”众人一阵哗然,包括一旁听闻杨晋说话的人都是纷纷咋舌不已,皆是以为这屠邙实力如斯,万军丛中群上将首级,这一次与忠国公一战必然能胜。

“那他们可有再打一场?”欧梓萱再次问道。

杨晋点了点头道:“最终凌忠公给了屠邙一次机会,而且是在他恢复之后。不过……潜修十年的屠邙依然不是凌忠公的对手!”

的直结果,众人顿时噤声,但眼中却是透着极度的不可思议,若是如此,那忠国公的武艺该有何等之高?

“而自从这一次挑战后屠邙便消失了,不过没想到,三十多年后,他的传人又出现了……”说罢众人的目光同时望向远处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壮硕少年。长辈能有如此武艺,这做晚辈地决然不差。

而同时,凌断殇也迎上了一道杀意如刀的目光,正是那屠邙传人。

这少年径直无视了苟无邪,直朝凌断殇行来,抬手一转,将那柄巨剑放在了背后。看那剑刃的厚度,竟然也有两指来宽,如此巨刃,若非生怀巨力如何能够挥动?这少年,单凭这手巨力便足以傲视在场众人。

巨石之上,苟无邪难得的目光沉凝,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刘袪、以及这屠邙传人,神色越渐发寒。

“看来这一次棘手的人不少,三公子,我们可是要……”白洛冰美目顾盼,眼中柔柔秋水微漾,却是自瞳仁深处迸出一丝杀意,如吐信的毒蛇一般,令人退避三舍。

苟无邪并未回答,目光反而收敛了,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和煦,淡淡一笑道:“先看看再说。”

身负巨剑的少年行至凌断殇的面前,略一抬头露出了一张刀削斧劈般的脸庞,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少年的脸颊,因为这张脸上布满了伤痕。

少年缓缓开口道:“凌天承的孙子——凌断殇?”

“有何指教?”凌断殇嘴角微微一弯和善道。

“记住我的名字……屠行!”少年的目中迸出两道实质般的杀气,“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凌断殇眼中血芒一闪即逝,这股无形杀气被他轻易化解,望向屠行面色丝毫不改:“不好意思,一般只有别人记住本伯的名字,没有本伯记别人的名字!”,

就在此时,凌断殇的身形突然微微颤了颤,不过这一颤并没有人发现。

“还有,和你屠家有仇的人不是我,是那老头子。别什么父债子还,血债血偿!有本事你去找我家老头子去!”他现在可没空和这小屁孩玩什么父债子还的游戏。

说罢,凌断殇抬手轻轻一抚怀中小狐光滑的皮毛,而后者竟然颇为舒服地哼哼了一声,竟是已经醒来!也不等屠行说话,凌断殇抬眼一望道:“石头上的那个谁!要行动就少他妈废话!本伯替欧梓萱入湖!”

凌断殇有些心急了,因为就在刚才,玥灵儿在灵果的些许灵力下暂时醒了过来,而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湖底下有宝贝。能被一只三阶的半妖说成宝贝的,凌断殇自然不会认为是如同刚才那蓝玉果般的低级货。

不过凌断殇的话显然令众人感到错愕,没想到这纨绔出名的承平伯不仅主动提出了下湖作饵,并且连最基本的孝道都没有,这番话顿时将他在众人心目中的糟糕形象再次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而那屠行之前牛逼哄哄一副天下舍我其谁,要为师父报仇的样子,如今却如同被人在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啪的一声响那种。

顿时,一抹怒极的潮红在其脸上涌现出来,周身的杀气更是高涨,不过如此多年的韬光养晦这屠行显然也不是随便发疯的人,只见他剧颤的身子缓缓平静下来,数息之后他冷笑一声,再度回到起身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欧梓萱一双美目满含惊讶地落在凌断殇的身上,显然没有料到后者竟然提出要替她进入危险的寒纱湖,天性使然开口嗔道:“谁要你这讨厌的家伙替本小姐了?”话音出口却是带着几分轻柔,不过这绵软之音很低,怕是也没人能够听见。

眼见这一幕苟无邪目中掠过一抹精芒,他也未曾想过凌断殇竟然会主动提出下湖,当下笑道:“屠兄能暂时放下恩怨,如此大义苟某佩服!苟某本意是以诸位高手分数个方向下湖引诱嬴鱼,成功之后上岸,再连同余下的参赛者将离开湖面的嬴鱼擒获!所以,地武境中阶以上的高手是越多越好!既然承平伯有这般自信的主动提出,那么苟某自然也不会阻止。但为了在场的诸位,那么梓萱姑娘,苟某代眼下众多的朋友恳请你也出手!”

第四十六章 湖底宝光

苟无邪这番话自然是博得了下方众人的支持,不过欧梓萱却是面色冰冷了下来,正要开口之际,凌断殇回头来轻声道:“苟无邪还不敢针对你们紫阳派,你不会有事的!”对于苟无邪的计策,凌断殇也是经过了计算,的确,嬴鱼这种妖兽乃是群起而攻之,若是吸引了一只嬴鱼,那么便会被一窝蜂的嬴鱼围攻,若是下湖引鱼的人足够多,那么众多数量的嬴鱼将会被分散,数量上的优势也将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削弱。

另外两人细细一想之后也明白了这个计策的优势所在,毕竟是地武境中阶以上的武力,屠行与刘袪两人还是有那么一些自信,更何况连废材到人尽皆知的凌断殇都主动请缨,他们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花费了一点时间安排,随后五名地武境中阶的武者与凌断殇便分立于寒纱湖的六个方向。为了不提前引起嬴鱼的聚集,六人脚下皆裹着厚厚的布,小心翼翼地朝着湖边行去……

“扑通!扑通!扑通!……”接连六声落水的声音,六人甫一钻进湖中便朝下游去。

不过片刻,湖中心便出现了动静,整片寒纱湖上银芒点点。

“是嬴鱼!”岸上不少人面色发寒,低声喃喃,对于嬴鱼的可怕他们是深有体会。就在刚才一众人不明所以行到湖边引起了动静,湖中顿时腾起了一片银光,紧接着不少人都眼见着身边的同伴瞬间被肢解、吞咬,那种无助与血腥的场面一度骇人至极。

随着湖中六个方向不断传来水花的震动声,中心那一片银光顿时分作六道朝这六个方向游去。

“它们来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这句话顿时成为一个契机,不少人纷纷惊叫着朝后方逃去,他们不想当真作了鱼饵。

不过也有不少胆大的,有血性的,这些人当即将武器一拔,横在后方将前面逃回来的人挡了回去。

六道银光的速度极快,迅速靠近那六人。下一息,湖中传来一阵声响,便见六人从水中钻出,又都朝岸边游来。

不过就在此刻,刘袪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惊吼,却是不知何时几条嬴鱼已经近到了身前,而与此同时,另外五个方向也都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不少嬴鱼。

所幸的是数量不是太多,众人也都应付的过来,不过要想短时间内回到岸上却是不可能了。

众人顿时意识到,他们是小看了这些一阶的畜生。

数息之后,有两个方向同时传来奇怪的反应,那白洛冰所在的方向一条条嬴鱼如同疯了一般竟然撕咬起自己的同类,而另一处方向,那些嬴鱼似乎被什么所惊,竟然远远地逃离开来,根本不敢靠近。

当然这些场景因为是发生在水里,岸上的人基本上很难看见,水中不断传来的声响却是让他们知道下水的六人中有四人都被缠住了。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靠近岸边,猛地一跃而起,看那湿漉的薄衣沾身,一对丰满若隐若现的模样,便知是那白洛冰。她刚上岸不久,水中再次跃起数道银光,等待的众人当即一冲而出,将那几道银光擒下。不过后面的跟来的一条由嬴鱼汇集的银色长流却是止住了游动,似乎发现猎物消失了,整条银流开始朝离得近的屠行的方向游去。

“白姑娘,你上来的太早了,那些嬴鱼都散了!”白洛冰身后一人突然道。

白洛冰的脾性本就不好,苟无邪让其下水的决定更是让她很是不满,此刻险险从水中逃离费了力还不讨好顿时让这龙蛇帮的美女蛇心生怒火,美目透冷瞪向那说话之人。

“那你就下去吧!”一声清叱,白洛冰纤手一抓那人衣领,旋即真气运转便将他抛进了湖水中。

“啊——”一声惊叫,那人早已胆寒,发了疯般朝岸边游来。这一扑水,顿时吸引了嬴鱼的注意,那条银流再次急速涌来。

另外五个方向,凌断殇那方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而原本被数条嬴鱼纠缠着的欧梓萱突然发现那几条嬴鱼逃走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惊讶,身后那条银流已然近在眼前,真气运转间,欧梓萱全力朝岸边游去……,

“公子何必要费神救那女子呢?”寒纱湖内,一条火红的小狐如鱼得水一般在这水中穿梭着,在凌断殇身旁游来荡去。

凌断殇周身散发出盈盈红芒,这沁人的冰水如何也难以近身,惊诧于玥灵儿在水中的自由,笑了笑道:“不忍心她被这些畜生糟蹋了而已。”

“灵儿跟了这般怜香惜玉的公子当真是灵儿的福分呢!”玥灵儿轻声笑道,不过以她这般狐身却是发出如此腻人的声音,凌断殇的嘴角抽了抽努力幻想起初遇时见到的那个绝世尤物。

一人一狐就这般朝着湖底深处游去,那一大群的嬴鱼游到此处,自然发现了凌断殇的动静,不过那玥灵儿周身散发的妖丹期妖兽的气息却是让这些嬴鱼不敢上前。若是一头吐纳期的妖兽,这些嬴鱼还能仗着数量硬上,但此刻却是面对玥灵儿,三阶妖兽的气息足以让它们胆寒。

这寒纱湖表面上看并不是太大,仅有三里方圆而已,但湖底下却是不浅,此刻凌断殇两人估摸着已经下潜了百丈,但依旧还未触碰到底。而今一片漆黑,四周更是沁寒无比,若非凌断殇有天火护体,而玥灵儿更是玄魅阴狐,越是寒冷便对她越有益处,换了他人莫说这百丈水压,光是这温度便足以被冻成冰渣。

“若是灵儿估计的不错,这所谓的寒纱湖并非是天然就这般寒冷。”玥灵儿周身皮毛透出明亮红光,凌断殇靠着这团红光才能看清周围两三丈内的事物。不过此处除了水还是水,就是游鱼都没有一条,怕是都被那些嬴鱼给吃光了。

“咦?那个东西在移动!”玥灵儿突然惊呼一声,在这死寂的湖底中顿时惊了凌断殇一跳。

第四十七章 妖丹后期

“什么东西?”凌断殇询问道。

“是那件宝贝……”玥灵儿回道,若非凌断殇游动的速度太慢,她早就朝那宝贝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了。

“公子,你体内有灵儿的本命魂血,应该能感应到我的所在。灵儿担心这宝贝可能会消失,不如就先让灵儿前去一探。”

略一分神感应,果然如玥灵儿所说,凌断殇当即一点头,便见玥灵儿化作一道红光快若游鱼一般朝前飞射而去,相比于凌断殇如今强化后的肉身游动的速度,实在是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四周很快陷入了黑暗。

感应着玥灵儿的位置,凌断殇继续用他的自由式朝前缓慢前行着,黑暗之中他回想起此前玥灵儿道出的关于她的身世。

当真说来,这半妖女孩确实可怜,她并不知晓自己的生父母是何人。自懂事起她就跟着自己的养父母,这两人已经收养了一大群的孤儿,但他们似乎并非那种善人,养着的这帮孩子不知怎的,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失踪,问及时,却是被告知卖给了他人。

而玥灵儿可能因为从小便颇为丽质,自小便得到了比之其他孩子要更好的优待,但却难免遭到这群同病相怜之人的妒忌与排斥。

然而,就在她达到含苞待放的年岁时,她养父母也是如同此前的那些小孩一般要将她带到一处地方。而她也以为自己要被卖给他人,哪知就在当晚,月圆之夜,这可怜的小姑娘却是突然觉醒了妖狐之身,嗜血的兽性瞬间占据了全部理智,将自己的养父母与四周能看到的人尽数杀死。玥灵儿本性善良,知晓养育之恩大于天,而后恢复了真身的她便是痛悔不已,最后为了逃避武者的追杀躲进了深山之中。

自此以后她就本性大变,凡是遇到见着自己真身的人必然要将其残杀。

原本,寻常的妖兽在六阶化形期以前是不可能化作人身的,但玥灵儿大概因为有一半人族的血统,便能在妖狐与人之间自由变化。历经数年之后,她已经能初步控制妖狐真身之后的理智,但每每圆月之时她都必然会恢复真身,这让玥灵儿很是苦恼不已。幸得她发现了自己修为境界越是深厚,就越能控制住妖身,若是达到灵智期应该就能完全控制住。

所以在闻听皇庭猎武会有四品灵药作奖品之后,玥灵儿便选择了来到昭京。她本想潜入皇宫直接盗取灵药,但皇宫之中高手众多,即使身负三阶妖丹期妖兽的实力她也不敢乱闯,故而她便退而求其次选择来参加皇庭猎武大会,夺得魁首便能得到四品灵药——朱果。

凭她的实力,在这些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之中便是当之无愧的魁首。然而哪知前一日月圆之夜,她正值真身变化却被那准备偷袭凌断殇的乌手帮四人发现,在杀了那四人之后没想到又遇到了身怀天火的凌断殇。这类天火本就至刚至阳,火性极烈,恰好克制了它不成熟的玄魅阴狐之体,这才导致它一个堪比绝顶武者的妖丹期妖兽被凌断殇拿下。

想到此处,凌断殇嘿嘿笑了笑,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既遇到了太上子这等修仙之人,又收了这般厉害的半妖作奴,而且还是如此绝色的尤物,当真是老天开眼啊!

……

“杨师兄,你们没看到凌断殇么?”寒纱湖畔,欧梓萱蕴着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

望着这发梢兀自挂着水滴,一双美目中却噙着担心的小师妹杨晋不禁叹了一声,刚才他便是在凌断殇所在的那方队伍,他亲眼看见几条嬴鱼张着满是利齿的血口游向了凌断殇,而后者不过片刻便沉入了湖中不见踪影。

虽然相处才不过寥寥数日,但杨晋与胡俨对这个沉默寡言实则脾性有些相投的家伙却是颇有好感。

“凌兄弟落水时并没有见血,想必此刻正在湖底吧。”胡俨勉强笑了笑,道。

欧梓萱目视着雾气蒸腾的寒纱湖,心中惴惴,任谁都听得出胡俨的话不过是在安慰大家。,

“那个臭家伙,没有这个能耐为何想要替我下水呢?不是自己找死么?”

……

此刻众人已经在收割着嬴鱼额头的彩鳞,就在刚才这两百多人付出了死亡三十三人,重伤十九人的代价将引上岸的嬴鱼尽数斩杀,所获的彩鳞也足够这两百来人分。

幸得欧梓萱被凌断殇所救,那另外两人,刘袪与屠行都受到了些许伤势,那刘袪的背上更是被咬掉了几块皮肉。而苟无邪与白洛冰皆是完好无伤,虽然三人有些怀疑,但没有足够的证据,却只能作罢。

对于凌断殇的失踪这些人没有多说什么,除了罗林的痛哭与罗森的默哀之外,其余参赛者都只是在庆贺自己能够活着获得彩鳞。而苟无邪因为是牵头者,更是在一众参赛者中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带领着两百来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徒留下欧梓萱与罗林几人,在寒纱湖边等待着凌断殇的归来。

若是此刻还在湖中游着泳的凌断殇知道岸上有两位女孩在对自己翘首以盼,不知将会作何感想。不过他却是顾不得多想什么,因为前方一片盈盈蓝光之处,一道火红的身影正在不停地游走,而一波又一波强劲的水流激射而至,令得凌断殇不得不拼着吃奶的劲儿朝前划动着。

终于游到近前,凌断殇看清了蓝光内的情形。

一道火红的身影正如游鱼一般在一方巨大的散发出蓝色光芒的石头旁游走,而那石头中间的一道裂缝内不时喷出一道道蓝光射向火红。

“这湖中的冰寒肯定就是这石头散发出来的!”眼见这一幕,凌断殇心道。此刻越是靠近那石头温度便是越低,凌断殇不得不召出强殖装甲,释放绝对领域来抵住这高压下的冰寒。

“公子!”一声焦急的轻呼陡然传来,却见那火红的身影如箭般疾射而来,正是玥灵儿。而那蓝色的石头突然间蓝光一敛,似乎沉入死寂,但凌断殇分明察觉到四周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

见到玥灵儿前来,凌断殇将她护在了身旁,与此同时,那半圆的石头内一蓬蓝光环射而出,如同冲击波一般在水底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尽皆冰封,不过瞬息,整个湖底几乎都变成了一团巨大的冰块。

“呼……”一方近丈方圆的空间之中,凌断殇长长舒了一口气,这蓝色石头好生厉害,竟然能够冰封这么宽广的范围,若非他的绝对领域内融合了天火之力,刚才那一招必然会被封死在内,成为冰雕。

“灵儿,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凌断殇转头望向身旁的玥灵儿道。

“那并非什么石头,而是一只寿命近千年的蚌精!”后者的目中透出一抹凝重。

“千年!”凌断殇嘴角猛地一抽,半晌过后再蹦出四个字,“什么境界?”

“妖丹后期!”

第四十八章 寒漓珠

“走吧,我们回去!”没有多余的想法,凌断殇径直打起了退堂鼓。妖丹后期……那可是和碧睛蛇妖一个能耐的妖兽!连他师尊太上子都仅仅能打成平手,现在就靠他一个实际实力只有地武境中阶的凡人与一只受了重伤的半妖如何会是对手?

“公子,那蚌精蕴育了一颗寒漓珠,若是灵儿能够炼化这颗珠子不仅伤势能够短时间内尽复,一年之内更能突破至妖丹后期,届时再以此珠封禁之力怕是能初步控制住妖身的变化,不会在满月时恢复妖身了!”小狐转过头来,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凌断殇道,“公子身怀天火之力便是这等阴寒之体的妖兽克星,若是此刻与灵儿协力必然能取到寒漓珠!公子……”

凌断殇打了一个冷颤,这小妖精最后一声当真是又酥又麻,直接酥到了他的骨子里,他这四十岁的大叔如何拒绝的了?当即没好气的点头答应了。不过他也有他的算盘,毕竟玥灵儿现在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就是满月会恢复真身,若是能早点解决那对他来说必然是件好事!

见得凌断殇答应,玥灵儿顿时喜道:“公子,这冰融混了那蚌精的妖元,公子还需用天火将这些寒冰化开。”

凌断殇点了点头,那覆盖着强殖装甲的右手上一蓬红焰燃烧了起来。红焰一现四周的温度顿时攀升,玥灵儿更是觉得颇为难受,躲到了后面的冰层中。

就这般,凌断殇一手置前,身前一片红光,那泛着诡异蓝芒的寒冰在天火之力下顿时消融开来。几乎没有太大的阻力,凌断殇就这般用天火打通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公子小心!”前面的冰层越来越薄,玥灵儿不禁在身后提醒道。

凌断殇没有出声,定定地望着那散发着蓝芒的寒冰尽头。

“啪!”一声脆响,前方冰层彻底洞穿,与此同时一道漆黑的巨口裹挟着一股腥气猛扑而来……

“偷袭?”凌断殇面色一变,低喝一声,周身煞气狂涌而出,妖丹期的精纯煞气如狂蟒出洞罩向前方那突然扑来的蚌精。

受这煞气一激,蚌精的动作顿时一滞,凌断殇右手一握,天火一敛,旋即抬臂一掌推出,一蓬红光顿时射向那蚌精。

红光之中蕴藏天火之力,所过之处蓝冰尽皆熔化,那蚌精见此如何不惊,却见那幽幽黑洞之处,一颗蓝色的圆珠乍然一亮,一缕幽幽的蓝芒喷吐而出。红光及近竟是被蓝芒所阻,发出嗞嗞声响。

妖丹后期果真不一般,竟然连天火都拿它没有办法!凌断殇低喘着气,刚才一掌消耗的不仅有天火之力更有他的身体能量,以他如今的肉身,也仅仅能施展刚才那一掌四五次而已。这一掌除了天火对这蚌精能形成伤害之外,凌断殇那点身体能量连隔靴搔痒的资格都没有。

“公子!再来一掌!”就在此时,凌断殇身后传来玥灵儿的声音。

没有太多的犹豫,凌断殇那被强殖装甲覆盖的手腕一震,其上天火一涨,整个空间再次炽热起来。

见得凌断殇再度出手,那蚌精似乎也是急了,这天火之力极为炽烈,正好将它克制,若非那颗寒漓珠内的阴寒之气,刚才那一掌便足以将它重伤。当即那两片蚌壳深处的蓝色冰珠毫光大亮,将那蕴含天火的红光迅速消融着。

“再给你加把火!”凌断殇咧嘴一笑,极尽全力击出一掌,掌心一道臂粗的红光顿时激射而出落在那此前的红光上,霎时间红芒炽盛,与那蓝光分庭抗礼。一掌击出,凌断殇顿时倒坐在在地,气喘吁吁。虽然他一天能打出五掌,但连续两掌足以让他短时间内脱力。

面对如此火力,那蚌精浑身一颤,寒漓珠蓝光催发至极致这才将那团红光阻下。不过就在它庆幸间,一团火红的身影突然而至。

“是那该死的半妖!”

玥灵儿目中精芒一闪,小巧的狐身凌空一跃竟是跃进了蚌精张开的两片蚌壳内。,

“糟了!”那蚌精顿时大急,但身前一团天火却是将它制住不能动弹,它一身防御本是不弱,若是蚌壳一合,就算四阶灵智期的妖兽都不一定能将它怎么样,但蚌壳内却是极为脆弱,被人钻进里面,除非合上蚌壳催动妖元灭敌,否则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玥灵儿窜进了蚌壳内,没有丝毫的停留,四爪一点,便朝那寒漓珠奔去。

就在此刻,那寒漓珠上一缕蓝色的雾气射了出来,在玥灵儿身上一绕,瞬间便将这小小的狐身给冰封在了里面。

“竟然想抢寒漓珠……找死!”蚌精心中一喜,当即全力催动寒漓珠消融天火。

但就在它凝神之际,那原本冰封住玥灵儿的冰块诡异地升腾起一蓬粉红色的雾气,不过一息之间这冰块便消融开来。那小狐水汪汪的大眼中掠过一抹狡黠,再次化作一道红光扑向深处的寒漓珠。

“那娘们竟然是至阴的半妖!”蚌精心头一跳,此前它见玥灵儿不住躲闪玄冰流,以为她惧怕这阴寒气息,如今一时大意,寒漓珠已然被那玥灵儿咬在了口中。

没有太多的纠缠,后者叼着这颗寒漓珠便窜出了蚌壳,与此同时没了寒漓珠的阻止那团天火猛地轰在了蚌精身上。

一阵凄厉的怪异声响顿时在这巨大的冰块中回荡着,没了几乎凝集全身妖元的寒漓珠,这蚌精如何承受得了天火的烧灼,不出片刻便没了声响。

玥灵儿飞奔到凌断殇身旁,急道:“公子,快将天火收回来!那千年的蚌壳可是宝贝!”她已经将寒漓珠吞下了肚,不过并不打算就此炼化。

凌断殇闻听是宝贝,顿时顾不得力竭,跳了起来,便朝下方跌落在地的蚌精奔去,那可是宝贝!

抚摸着这足有一丈方圆的蚌壳,凌断殇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用天火烧了这么久竟然都还没有损坏,当真是一件宝贝。他又将两片蚌壳撑了起来,这蚌精已死,自然没了力气,凌断殇很轻易地便将这壳打了开来。

第四十九章 九转

“好香!”甫一打开蚌壳,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凌断殇双眼一亮,口中唾液开始不停的分泌出来,原来这蚌精的肉已然被天火给烤熟了。

“公子,这千年蚌精的肉可是不错的哦!吃一口足以抵得上你一天的苦修!”玥灵儿落下身来,朝凌断殇道。此刻这一人半妖所处是一片冰的世界,那蚌精此前将四周都冰封了,方圆数十丈内的湖水全部都成了冰块,此处又被天火熔化开一方空间,水流顺着斜坡流向了下方。

闻听此话,凌断殇食指大动,也顾不得刚才险些被这老蚌吞进肚里,抬手便抓了一块烧熟的蚌肉塞进了口中,肉质鲜嫩,入口即化,更是一股天然的香味直通鼻口。

“不错!”凌断殇竖了一个大拇指,又招呼玥灵儿来尝一尝。

吃了几顿干粮的凌断殇又耗了不少身体能量,此刻正是饿极,不过片刻,这蚌精的肉便被他吃了个精光。而玥灵儿不过才浅尝了几口,虽然此时化为狐身,此女依然颇为矜持,浅浅几口之后便望着凌断殇,眸中噙笑静静地望着。

“咯!”凌断殇坐在冰块上,不雅地打了一个饱嗝,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的满足。然而就在这口气刚吐完,一股鼓胀的感觉骤然传来,这股感觉极为突然也极为迅速,不过瞬息,凌断殇就见得自己的肚子如皮球一般鼓了起来,当即他面色一变。

见得凌断殇这般窘样,玥灵儿轻笑一声道:“公子莫急,这蚌精的血肉蕴含了太多的灵气,你只需按照自己的功法来运转吸收便可以了。”

“原来如此。”二话不说,凌断殇便盘膝打坐,开始用生之气炼化之法吸收这蚌精肉内的灵气。

……

此刻已至傍晚,寒纱湖畔一行五人坐在一堆篝火旁,等待着。

“承平伯大人……”美目中雾气腾腾,眼波流转间却是心伤,对于凌断殇的失踪,罗林的心里非常难受。虽然来到昭京时曾闻听过凌断殇的种种不是,但如今见来,这传说中的纨绔公子并非世人所说一般,他分明是一个好人。然而世人并不能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他,如何又了解他?但她罗林却能从他的背影中看到那丝寂寞与孤独。

“师妹,就这般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凌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如我们先去狩猎清单上剩余的妖兽吧。”杨晋目中带着几分哀伤,此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旁人如何会相信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就算是天武境的武者在水下最长也待不过一个时辰,而此时距离凌断殇落水已经足足三个多时辰,他如何还能生还?

欧梓萱此刻的心底带着些许怅然若失,虽然凌断殇对她来说并非挚友更非亲人,甚至此前她还对他带着几分厌恶。

“但那家伙最后为什么要说出替我下湖呢?”就是那句话让这情窦初开的女孩青涩的心底产生了几分异样,而且更让她思索的却是,在湖中自己被突如其来的几只嬴鱼缠住危机时,这些畜生又落荒而逃的场景,“没有谁能这般做,唯有他!”这让她想起凌断殇震退两只妖兽时的场景。对于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家伙她更是耿耿于怀,她欧梓萱,紫阳派大长老唯一的孙女,不愿欠他人的情。

“你到底在哪里?是否真的还活着?”一声轻叹夹杂着少女的苦涩与期盼随着夜晚的凉风飘荡在已经失去雾气的寒纱湖上。

而此刻的凌断殇正盘坐在寒纱湖底,那高耸的肚皮已经变小了很多,一丝丝青气在他周身环绕。

玥灵儿所化的小狐并未开始炼化那枚寒漓珠,她一双美目此刻噙满了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凌断殇,那一丝丝环绕的青气令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这想到的东西足以令她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凌断殇的修炼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翌日的午时方才睁开眼来。

“这千年蚌精的肉真是大补啊!”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凌断殇便是一声大叹。这一次炼化生之气虽然并未达到足以凝炼出第四滴的程度,但却也相去不远,而且这蚌精血肉更有焠体之效,再加上单元的合理吸收与分配,这一次修炼令得凌断殇的肉身强化了不少。,

凌断殇猛地站起身来,眼中两道青芒一亮,却见他左臂之上肌肉块块坟起,一层如玉青光在臂间流转。手掌一握,凌断殇咧嘴一笑的同时一记直拳砸在前方的冰壁上。

只听得一阵咔咔脆响,那方冰壁龟裂开来。

“公子的这一拳怕是有接近四千斤的力道吧!”玥灵儿跃身而来,望着那裂开的冰壁缓缓道。

“直拳的力量振幅约莫是一半,这一次我的力量应该提升到了两千五百斤左右。”凌断殇满意地点了点头。

望着凌断殇目中的喜意,玥灵儿犹豫了一下,终究开口问道:“公子,请赎灵儿多嘴,不知公子所修功法可有名字?”

对于这个已经成为自己奴仆的半妖,凌断殇并无太多的顾虑,径直回道:“这门功法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过却是我师尊太上子从一处密地偶然所得。整篇功法分为三转六层,我不过才凝炼出三滴生之水而已,连一层也远未达到。”

“三转六层……生之水……”玥灵儿喃喃念叨着,越念那双大眼之中却越是凝重,“我记得那篇功法是九转,难道不是……”

“灵儿,你怎么了?”见得玥灵儿眼中不断闪烁的光彩,凌断殇不禁疑道。

“没什么,应该是灵儿多虑了……”玥灵儿轻笑一声道。

“糟了!”蓦地,凌断殇抬脚一跳,惊道:“我修炼多久了?”

见得他这般焦急,玥灵儿不禁又笑道:“公子莫急,才一天一夜而已。”

闻听此话,凌断殇长舒一口气,以前他炼化生之气一般都需要短则数日多则月余的时间,但如今身处狩猎,只有五天为限,若是超过了时日,那他只能遥望着朱果而兴叹了。

第五十章 土龙

已经花费了一天时日,凌断殇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当即将强殖装甲召唤出来,利用天火一路朝湖面而去。

如今的寒纱湖若是被人看见,定然会惊诧不已,这湖面上原本因冷热相遇而产生的雾气已经消失,放眼是一片干净的湖水在阳光下荡开耀眼的银鳞。

湖岸四周已经没了人影,凌断殇四下一望,知道欧梓萱等人应该不会在此地多做停留,因为他们还有蛊雕的角没取到。狩猎的五日如今已经过了一半有余,凌断殇当即望了一眼记忆中蛊雕所在的云翳峰方向迈步而去,身旁跟着依然是狐身的玥灵儿。

如今的她伤势并未复原,天火之力极烈,虽然凌断殇收取的天火照玥灵儿来说不过是最次等的赤天火,但对于玥灵儿这极阴妖身依然伤害极大,如果没有寒漓珠,怕是都要一年半载方能痊愈。

而那寒漓珠她并未选择立刻炼化,毕竟此珠蕴藏了千年蚌精的大部分阴寒的妖元,若要炼化需花费不少时日,而且以她如今的情况需在沉睡中炼化,所以她将寒漓珠与千年蚌壳都以收纳之术放好。这收纳之术乃是术法,是自她能妖化之后潜藏在记忆中的东西,与流传在修真界的怀中日月、袖里乾坤、须弥纳芥子等收纳术法相似。

凌断殇此行并不打算直接去云翳峰找欧梓萱等人,他的选择是去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山谷内狩猎那清单上的二阶下级妖兽——地龙。

地龙此妖名字虽带了一个龙字,但与真龙那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更是丝毫的真龙血脉也没有。按玥灵儿的话来说,这地龙就是地里钻的蚯蚓,只是个头不小罢了。不过这二阶下级的妖兽,实力已经与天武境初阶的武者相当,虽然是蚯蚓但实力却是非凡。

行了约有一个时辰,仗着玥灵儿妖身的灵觉,主仆二人在一处小山顶上停了下来。

站在山顶上,凌断殇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热气蒸腾的泥沼,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奇怪的生物从中钻出来探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会潜进泥中,而泥沼外围,累累白骨堆积,一只只蝇虫形成的黑色团状物在上方盘绕不停。

“真恶心!”一声低估传来,却是一旁的玥灵儿。

闻听此话,凌断殇不禁一个白眼,暗地里道,幸好你这小妖精已经记不得了,如果你知道那晚的碎尸案现场有何等的血腥,怕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公子可要小心了,这泥沼能容下地龙那般巨大的身躯怕是很深的,而且据灵儿所知,这地龙在数十年里都几乎无人敢去打扰,如今应该有不少的小地龙了。”玥灵儿此前来参加狩猎,可是积累了不少的情报,“公子,普通人的行动力在泥泞中会受阻,所以这地龙在泥沼内实力会提升不少。”

“呵呵,没关系。我又不与它正面为敌,只要那家伙敢现身,保管它动都不敢动任我宰割!”凌断殇咧嘴一笑,他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与那大家伙在泥地里打滚,定然是直接以煞气震慑。

“公子体内的煞气的确不凡,能够震慑妖兽,如今这些低阶的妖兽对于公子来说丝毫构不成威胁……”玥灵儿明亮的眼瞳内光彩熠熠,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这一介肉体凡胎的世俗之人会拥有煞气与天火两物,但以如今凌断殇体内的煞气却足以达到她记忆里那种大妖的煞气精纯度!

只要这些妖兽自身等阶低于凌断殇所能释放煞气的等级,其实力必然会被影响,低阶的妖兽会直接失去抵抗的信心而臣服。等阶稍高的,例如吐纳中后期的则会产生影响,实力大减。而妖丹期的妖兽便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凌断殇如今只能释放出妖丹初期左右的煞气。

不过……看玥灵儿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还有些话想说,但见着前方不断翻滚的泥泞,她略一思忖,闭口不言。

立身在泥沼不远处,阵阵泥土气息混杂着一种腐烂发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凌断殇微微皱着眉头朝泥沼行去,而玥灵儿实在受不了这味道,死活都不肯前来,对于这古灵精怪的小妖精,凌断殇却是没有多大的办法,这肮脏只有他独自一人承受。,

不过此刻,这地龙还藏身在泥沼之内,想要引它出来还要费些功夫。

一边前行,凌断殇解下挎在腰间的两只精钢手套,一一穿戴,就在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之时,那泥沼边缘有了动静。

原本平静的稀泥突然冒出几个气泡,紧接着那方泥土突然爆裂,一条碗口粗的长形物猛扑而来。那被泥土掩盖的脑袋自中间绽开,一张如同盛开的菊花般的口器张了开来,狰狞的放射状獠牙上还滴着黏液。这便是那土龙的后代,一些还未成熟的小土龙。

“吭!”一声脆响,一双手套收拢覆在掌上,与此同时凌断殇臂间一探,一记上勾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那小土龙的下颚。泥水滴落,小土龙无力的从凌断殇的拳头上滑落,不知死活。

不过这些还未修炼出智商的畜生显然不知恐惧为何物,在那小土龙刚刚落地之后,这一片泥沼顿时沸腾起来。

“一、二、三、……六!”凌断殇抬眼一扫,确定了那即将窜出来的六个冒泡的地方,料想这些畜生也不懂什么配合。

果不其然,六条小土龙先后从六个方向窜了出来,张开恶心的口器吞了过来。

凌断殇就在这松软的土地上,脚下踏着七星步,双拳一握,护在身前,紧接着,连续六拳,每一拳带起足有三千斤的力量准确地砸在这些土龙脆弱的口器附近,直打的朵朵菊花盛开。

这些小土龙不过都是寻常的一阶中级以下的妖兽,更因为先天弱势,导致智力极低,除了本能的掠食之外便无其他,丝毫不能对凌断殇造成影响。

而就在此时,那泥沼中心处传来些许震动,紧接着这震动愈演愈烈,整个泥沼如同煮沸了一般冒出连串的水泡,缕缕热气更是升腾而起,混杂着腐烂味与腥臭味,直熏的凌断殇面色泛白……

第五十一章 煞气之能

“公子……必胜哦!”就在此时,身后远处传来玥灵儿的声音。

凌断殇回头一望,却见那小狐站着身子,正朝他挥着一只前爪,凌断殇淡淡一笑,转过身去,抬手朝后方比了一个大拇指。

“轰……”前方的泥沼内,突然传来阵阵轰响,当中一方泥土猛地拱了起来,旋即一条巨大的足有两丈粗细的长形身子立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将凌断殇周身的阳光都遮蔽了起来。

“这就是土龙?”凌断殇眉头一挑,“好大的家伙!”

这土龙显然是震怒于凌断殇伤了它的子孙,那肥硕的脑袋探下,自中间裂了开来。

凌断殇抬起头来,望着那绽开的巨大口器不禁大叹一声:“好大的菊花!”

“嘶——”一阵尖啸混杂着浓烈的腐臭突然喷来。凌断殇面皮一颤,没想到这土龙丝毫不给他释放煞气的机会,说打就打,而这股气息内竟然裹挟着强烈的腐蚀性酸雾。

一阵粉雾缭绕,一片冰壁突然出现在凌断殇身前将那酸雾挡了下来,他回头一望,却见到玥灵儿双目之中粉光闪烁。

“公子,请小心!”

凌断殇点了点头,他此时才明白,对付这些妖兽需以雷霆手段,否则遭殃的便是自己。当即他目中血芒跳动,一蓬血气自周身升腾而起,整个人的气息顿时变得凶厉如妖。

那土龙已有吐纳期初期的境界,虽然蠢笨但也有些智慧,见着下方那凡人面前出现的冰壁正要一脑袋砸碎,哪知后者身上突然传来一股极为骇人的气息,面对此人,一股来自魂魄深处的颤栗瞬间席卷了土龙全身每一个细胞,当即停下了动作,巨大的身躯俯下,再不敢动弹丝毫。

“将你下颚的那根黑色尖刺给我!”这里极其恶劣的环境让凌断殇不想说太多的话,此刻他连呼吸都是停止了,因为这泥沼内沉积了不知多久的毒气开始冒了出来。

这土龙不过吐纳初期,面对凌断殇的话如何敢忤逆?当即俯下身来,将下颚暴露在他的面前。

凌断殇一按手套上的一处机关,自手套背面弹出一片刀刃,就着那根不足尺长的尖刺根部砍去。

一阵激烈的剧颤,那土龙强忍着剧痛却是丝毫不敢反抗。

掂了掂手中这根黑色的尖刺,凌断殇满意地用一张锦帛裹着扔进了包袱内,一颗二品灵药便到手了。

随后主仆两人便继续朝着西边行去。

……

一路上遇到不少妖兽,凌断殇并没有浪费时间与这些妖兽相搏,径直以煞气震慑,所见妖兽无一敢反抗。

“公子的煞气震慑当真不一般呢……”望着前方那头匍匐在地浑身抖若筛糠的逐风狼妖,玥灵儿突然道。

凌断殇一挥手,那逐风狼妖顿时惊叫着逃走了,他又才转过头来望向玥灵儿,若有所思地道:“灵儿,似乎你有话要说啊。”

“公子慧眼。”玥灵儿轻轻一笑道,“本来煞气这种气息只有妖兽才拥有,而境界越高的妖兽煞气便会越精纯。灵儿不明白为何公子乃是凡人会身怀煞气,但灵儿还是要劝公子一句,煞气乃是天地间的杀伐之气,妖兽之所以嗜血好杀便是因为煞气的缘故,若是公子被煞气蚀心,日后堕入杀劫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话到最后玥灵儿的语气凝重起来。

“原来是这样。”对于玥灵儿的担忧,凌断殇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的魂魄可是有七蕊并蒂莲的极寒青气保护着,这点煞气还不能将本公子怎么样。”

七蕊并蒂莲此物在玥灵儿的记忆里有些印象,她顿时感叹一声她这主人际遇的确非凡,连这等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灵物都拥有。

“不过公子,灵儿身为半妖能察觉到你体内的煞气并非寻常妖兽那般量少且质杂,公子每次释放煞气让灵儿感觉似乎就像无底洞一般。若是这些煞气全部爆发,恐怕就算是七蕊并蒂莲这等奇花都不能压制!”,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一皱,虽然他不敢肯定玥灵儿说的百分百准确,但当初他被单元包裹着来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那两团光彩之一,那惊天的煞气确实令他胆寒,而自己此刻释放的数量恐怕仅仅是那煞气量的沧海一滴!

望见凌断殇目中的愁色,玥灵儿又道:“公子现在可以不必太过担心了,以公子如今的情况,这些煞气还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据灵儿所知,一些大妖具有控制煞气的功法,不仅能消除煞气蚀心的隐患,还能将这些煞气尽数纳为己用。譬如公子现在用煞气镇住这些妖兽便是其中的震慑一法,而煞气还有两大用法,便是化为兵刃与产生幻觉。公子现在所用震慑一法仅是全靠煞气本身的精纯与浓厚,若是学到真正的震慑之法,以公子的煞气,同级之中将不会再有敌手!”

“有这么厉害?”凌断殇双眼一亮,不过略一思忖却是迅速黯淡了下去,眼珠子一斜,嗫嚅道,“那这大妖是什么妖?恐怕境界不低吧……”

见得凌断殇这般表情,玥灵儿不禁咯咯一笑,道:“妖兽便是修妖者,其境界与修仙者一样分为十个阶段,不过名称却是不同,分别是蛰伏,吐纳,妖丹,灵智,成婴,化形,炼神,空冥,渡劫与大乘,而大妖则是对化形期以上修妖者的称谓。”

“化形……六阶,妖兽的实力能对抗比自身高一个境界的修真之人,要想从它们口中得到煞气的三大功法,无异于找死!”凌断殇喃喃念道,化形期的妖兽,对他现在来说不啻于只能在梦中偶尔幻想一下的程度。

“灵儿,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一直孤单修行,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

“灵儿也不知道,灵儿一半的血脉乃是玄魅阴狐,每每境界提升便会有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里,所以就知道这些了……”玥灵儿人立而起,一双玲珑小爪一摊,颇有些无奈地道,乖巧的模样直教任何女子都想将之抱起一番亲昵。

凌断殇同样一摊手,表示自己的不知。不过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想办法弄到那些能利用煞气的功法,如此不仅能根绝后患,更能提升战力。

一人一狐朝着西南方向而去,终在傍晚时分赶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附近。猎取了地龙的黑刺之后,凌断殇依然没有选择与欧梓萱她们汇合,按照他的想法,便是要将清单上那些高等的妖兽部位获取之后才会去寻找欧梓萱等人。所以,这第二个目的地便是这二阶中级妖兽——熊蛮的所在地。

第五十二章 熊蛮

玥灵儿轻巧地跃上一块高石,闻听着前方传来的窸窣声响,回头道:“公子,前方有不少人呢!”

“这帮人应该是苟无邪那厮蛊惑来的!”前方一片火光点点,凌断殇如何没看见,“看来,这苟家的三公子野心不小啊!”苟无邪带了这么多人来此分明就是想猎杀熊蛮,不过他的选择倒是正确的。

三种高等妖兽之一的土龙,虽然实力仅是二阶低级,但无须交配便能繁衍出众多子孙,更是身处泥沼之地,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另一种独角银蟒乃是二阶上级,一身银甲能力抗刚晋身为绝顶武者的全力一击,极难对付。而这熊蛮,随是二阶中级,但孑然一身,仅是以力大而闻名,在二阶妖兽中还算普通,所以也算是最好对付的妖兽。

“公子,不如我们看场好戏?”玥灵儿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只前爪轻轻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毛发,奔波了一天了,对她这重伤未愈的女孩家来说却是有些疲惫了。

“如果熊蛮被他们杀了,我的四品灵药不就泡汤了?狩猎大赛的魁首奖励可是需要这三种妖兽的部位才行!”凌断殇一口回道。

“就凭这些人想要将熊蛮拿下?恐怕他们还不知道熊蛮发起狂来有何等厉害吧!”玥灵儿嗤笑一声,语气里丝毫不认为苟无邪等人能够杀死熊蛮。

玥灵儿的话对于凌断殇来说,还是有着不少信任,毕竟如今才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近十四年的他实在只能算是孤陋寡闻。当即他点了点头,一人一狐便朝另一座更高的山峰上奔去。

……

“这里的味道好臭!”白洛冰望着四周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与兽骸,不禁秀眉紧皱,抱怨道。

就在白洛冰再想抱怨之际,一只手突然自她身旁探出,将她细软蛇腰环腰一搂,旋即一扯,那对汹涌的丰满顿时紧紧靠在一张火热的胸膛上。一旁白京鸿等人双眼圆凸,生怕这对香软被那胸膛给挤碎了去,不过这般暴殄天物的事虽没发生,却也在众人的眼中变幻着夸张的形状。

苟无邪的嘴角微微弯了弯,嘴唇凑到白洛冰娇嫩的耳朵前,缓缓道:“待会让你看到那个东西你就不会叫臭了……”

火热的气息喷吐在耳畔,带来一阵酥麻的异样感,一抹潮红顿时涌上面颊。闻听苟无邪所说,白洛冰的眸中顿时跃出一抹喜意。樱唇同样轻轻靠向苟无邪的耳边,吐气如兰:“若是那东西真如公子所说,那洛冰便是公子的人了……”

“现在不是么?”苟无邪一声邪笑,那搂着白洛冰腰间的手上突然朝上一挪,就要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攀上那高耸的玉女峰时,一声突至的低吼却是打破了这般令人窒息的旖旎。

“是熊蛮!”苟无邪面色一沉,目光似乎穿过前方怪石落在一头浑身黑毛的凶兽身上。

“吼……”一声兽吼传来,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踏地声。

“大家注意!那畜生来了!”苟无邪回首大喝一声,旋即便见他身后数人取出一条粗大的铁链,又闪身藏到一旁的大石后,那条铁链便被随意的放在地上,夜色之下,这铁链上又涂抹了墨汁,却是极难看清。

“你们几个跟我来!”苟无邪朝身旁几人道,这些人都是地武境初阶以上的高手。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前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气声,众人抬眼望去,一头足有三丈来高,浑身长满黑毛的妖兽冲了过来,那粗壮的四肢每迈出一步,地面似乎都震了一震,没人怀疑若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身上定然就是一滩肉泥。

“咕咚!”一声声轻微的吞咽唾液的声音传出,不少人都朝后退了数步。

“火攻!”苟无邪抬手一扬,大石之后顿时窜出十数名手拿木矛的人,而木矛的一头正燃烧着火焰。就在熊蛮离此处还有十丈之距时,这些人运足了真气将长矛投了出去。

灌注了真气的长矛在半空划出阵阵尖锐的声响,纷纷准确无误地刺在那熊蛮的脑袋与胸前。,

然而,那黑毛却似坚硬的铠甲一般,十数名武者的全力一击如清风吹拂,全然不能伤其一毫。

不过那木矛明显浸润了易燃的油脂,却是将那熊蛮的毛给点燃了,而且还有越烧越熊之势。

“熊蛮怕火,这姓苟的倒是有备而来……”山峰之上,玥灵儿望着下方燃烧的火势,目光炯炯道,旋即她的目光有落向远处,那个方向,她却是嗅到些许怪异的腥气,这并不同于普通的腥气,其中却是混杂着丝丝怨气与灵气。片刻之后,玥灵儿目中一亮,望向凌断殇道,“公子,不如我们去这熊蛮的老窝看看,灵儿似乎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呢!”

“有趣的东西?”凌断殇摸了摸下巴,目光望向玥灵儿,嘿嘿笑道,“可能又是什么宝贝吧?”这是凌断殇在戌元山时洞察到可能有宝贝时形成的习惯。对于这些已经有些智慧的妖兽,一般都会将老巢筑在某些灵物的旁边,高等妖兽的老巢更是几乎百分百有着或多或少的灵物。

“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即主仆二人便朝山下行去。

那熊蛮体表长毛被烧,顿时惊吼着在地上打滚,欲将火势扑灭,不过那长矛上的油脂显然是苟无邪特别制作的,并不是那般容易就能被扑灭。

“铁索!”苟无邪再次一挥手,躲藏在巨石后的两方人马当即一扯那粗大的铁链便朝熊蛮身上绕去。

这熊蛮极为怕火,此时满心想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周围放生的事却是丝毫顾及不到,那手臂粗细的铁链顿时在它身上绕了起来,不过一会功夫便将它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这铁链乃是苟无邪托人打造,熔进了不少品质不错的金属,质地极为坚韧,至少武者之中就是天武境高阶的武者都难以将它弄断!

见到熊蛮被缚,苟无邪目中现出一抹迫不及待,当即他招呼一众人看好这妖兽,便与白洛冰两人朝前方奔去。

……

“这是……”凌断殇绕过一方巨石,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但眼前的情形却是让他眉头一皱。

第五十三章 万血铸体

只见那山洞前的一方空地之上,一只只妖兽的尸体几乎围成了一圈,鲜血汨汨,从尸体的伤口处流淌而下,汇集到中心一处小池中,池水已成一汪。

凌断殇目光微虚,前方不远处一排在寻常野兽中都算玲珑的身体躺在那里,五具尸身已然血肉模糊,那红色的皮毛却是有些熟悉,当先一只妖兽的仅有一只耳朵……这五具尸身分明就是那五只食火鼠。

“没想到离开了家的你们刚出虎穴,却又至狼窝,终究没能逃过厄劫啊……”凌断殇轻叹一声,“终究是因为太过弱小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语气里却是带有几分责怪的意味。

“公子……”玥灵儿略感诧异地抬起头来,她虽然知道凌断殇放过了那食火鼠一家,但却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这话音落下,他的眼神分明多了几分冷意。

“灵儿。”正在玥灵儿思索间,凌断殇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可知道这熊蛮为何会弄这么多妖兽的尸体在这里?”

“公子可知道当年那巨剑屠邙的事?”玥灵儿回首望来。

“又是屠邙,我只知道他是屠行的爹或者师父,以及杨晋所说的那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凌断殇眉头微皱,不知此事与那屠邙何干,不过他却有些佩服那屠邙,竟然为了能与老头子一战而只身杀入延军,当真是一个武痴。

“据灵儿所知,那屠邙当年之所以天赋那般厉害,便是因为得到了一种名为万血铸体的术法!”

“万血铸体?”凌断殇眼皮一跳,这术法听起来就极为血腥,但他更惊诧于玥灵儿对于这些屠邙的了解。

“公子不必怀疑,当年灵儿的养父母就是那屠邙的手下,而那些失踪的孩子都是被屠邙抓去,用万血铸体之法给活活耗尽鲜血而死的!”玥灵儿的语气突然间变得有些幽幽的,失去了往日的俏皮,那目光望去倒映着一抹血色,“现在公子看到的这血池内汇集的妖兽之血,怕是与那万血铸体有异曲同工之用!不过,这血池定然非那熊蛮所能想到的。”

“灵儿……”凌断殇本就是心细之人,立马就察觉到玥灵儿的不对劲,不过他却是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什么。

“灵儿当年虽然被排斥,但却承蒙一位姐姐多番照顾,不过她却在灵儿十一岁时失踪了,所以灵儿逃出后才会去查探那屠邙。只可惜灵儿实力太弱,远非那屠邙的对手……”话到此处,玥灵儿目中的血色一转,一丝冰冷的杀意透了出来。

这丝杀气真真切切,蕴满了仇恨与哀伤,并非凌断殇初遇她时那麻木的只知晓杀戮的冰冷戾气。

就在此时,一股杀气突然自不远处传来,与此同时,一道褐色人影如灵蛇一般欺身而上。

凌断殇如何没察觉到这股杀气?当即回转身来,探手间一记摆拳准确地砸向那刺来的一根娥眉刺。幸得他为了避免潜伏着的其它妖兽,来到此地时就已经将精钢手套戴上,否则看那娥眉刺上淬毒的幽绿,显然有些棘手。

这一拳并非仓促,力道更是不小,那娥眉刺顿时变向,然而那道褐色人影身形一变,整个人如同一条蛇一般,朝一旁一倾,竟是再次欺身而上。

显然没有料到此人身法如此了得,凌断殇双眼一睁,迅速收拳回身,左手刺拳利如鹰钩,直击那身影手臂处,右手振拳同时挡向另一根刺来的娥眉刺。

就在凌断殇左拳碰触对方手臂的同时,那褐衣人影竟然手臂一扭,直如无骨一般从凌断殇拳面一侧窜了上去,娥眉刺厉芒闪烁,刃尖直指后者喉头,幽绿入怀怕是要见血封喉!

凌断殇眉头一皱,运转檀中,瞳目深处两点青芒大亮,整只左臂蓦然膨胀一圈,抖手一震,一蓬沛然大力荡涌而出,那褐衣人影闷哼一声,顿时闪身急退,不过数步便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线下。,

“公子,这里妖气与血腥味太重,灵儿不能查探到对方所在,只有靠公子自己辨识了!”玥灵儿朝一旁退了一步,乖乖地坐在地上,说话间再次恢复了那俏皮玩味的语气,目中却是没有丝毫担心,在它看来,这些人是不可能伤到凌断殇的。

不过若论招式,实则凌断殇刚才已经输了一招,若非生之气赋予他的瞬间爆发力,刚才那根娥眉刺怕是已经刺进了他的喉头。

凌断殇点了点头,又转头望向那杀气传来的方向,冷声道:“白姑娘果然不愧为龙蛇帮中年轻一辈的精英,本伯可是险险遭了你的道啊!”

那黑暗之处突然传来一声朗笑:“呵呵……承平伯当真是说笑了,以大人深藏的这身武艺,仅凭白姑娘如何能伤到你?”

“苟三公子,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头露尾了,否则你还真对得起你那个姓氏!”凌断殇淡笑一声道,他如何不知那是苟无邪。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寂静中传来,凌断殇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现出身形的一男一女,看白洛冰略显苍白的面色,刚才偷袭自己地果然就是此女。

“终于见识到了龙蛇帮的龙蛇步法,而且是由白姑娘亲自展示,本伯当真是荣幸之至啊!”

白洛冰抿嘴一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慵懒姿态,看这模样如何能与刚才杀伐狠辣的毒蛇女联系起来?虽然看起来一脸平静,但白洛冰那望向凌断殇的目中却多了些许谨慎,若论震惊却是要属她,她如何也没想到眼前这卫国境内声名赫赫的纨绔无能竟然会有如此实力!刚刚那一震,若非她天生身体柔软,仅凭那股沛然的力道,便足以令她手臂断折。

苟无邪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凌断殇身后的血池,旋即一拱手缓缓道:“承平伯落入寒纱湖中,苟某可是担心的紧啊!如今见得大人无事,在下也可放下心了!”

“苟公子,既然这里四下没人就别在本伯面前装腔作势了!”见得苟无邪那一脸与其父差不多的表情,凌断殇不禁一声冷哼,“本伯问你一句,你可知万血铸体之术?”

第五十四章 灵兵

闻听凌断殇所说,那苟无邪猛地面色一变,双眼之中迸出两道灼灼杀意,但此刻天色已晚,四周的昏暗很好地遮住了他的脸。似乎在思忖,片刻之后才回道:“什么叫万血铸体?苟某可没听说过!”

凌断殇笑了笑,顺手捡起一块石子扔进了血池内,他没有说话,那苟无邪身上突然高涨的杀气丝毫瞒不过他的洞察,不过他也不必多话了,远处一蓬更强的杀气已经涌来。

当即凌断殇一揽身旁的玥灵儿,将她抱在怀中便朝后方退去,但未走远,仅是退到了血池的后方,一脸平静地望向开始热闹的远处。

“吼……”一声怒吼划破有些微妙的气氛。

而苟无邪见着凌断殇退去,原本涌上火热的双目却是突然化作了惊色,这声音他很熟悉,分明就是那妖兽熊蛮!这吼声中所蕴的怒意足以焚烧一切,似乎带着难以言明的疯狂。

“不好!那熊蛮脱困了!”苟无邪面色沉凝,低喝了一声。

白洛冰的面色同样难看起来,而与此同时,远处一片喧哗,更是发出阵阵惊吼、惨叫,伴随着惊天的怒吼,足以见得那原本困住熊蛮的地方此刻正发生着何等惨烈的事情。不过这一切也只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踏地声开始由远及近地传来。

“那血池……”白洛冰转头一望,目中透着一抹焦急。

“先将那畜生收拾了!”苟无邪回头望了一眼那如同在看戏般的凌断殇,朝白洛冰道。

后者闻声,俏脸一变,正想要说什么。

苟无邪转头往来,目中陡然迸出一抹寒意:“不要多说!我自有分寸!”

面对那般眼神,白洛冰只有噤声,袍袖之下的纤手微微一抖,两根娥眉刺出现在了手中,这一次却是换上了一抹红色的毒液,倒是不知此女什么时候喂得毒。

“彭!”一声闷响,前方一块巨石猛然裂了开来,一块块数尺方圆的石头四处飞射。

苟无邪双目微虚,低垂的手掌一震,衣袍顿时猎猎作响,只见他迎着飞射而来的石块一掌拍出,沉响过后那足有两尺方圆的石块顿时爆成了碎渣。

烟尘之后,熊蛮那巨大的身躯出现在两人前方。

苟、白两人相对而视,前者略一点头,后者顿时洒出一蓬淡黄色的粉末,继而朝一旁跃去,消失在了四周的阴影之下。

“他们准备的还挺周全,竟然连这石木粉都准备好了。”玥灵儿轻轻皱了皱鼻头,似乎那味道很不好闻。见着凌断殇并未说话,她又开口道,“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凌断殇略一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平静的山林,旋即嘴唇一绷轻轻吐出两个字:“看戏。”

随后主仆两人目光望去,落在那即将溅血的战场上。

面对熊蛮那杀气腾腾的模样,苟无邪面色凝重的朝腰间一拔,一柄长刀铿然出鞘,刀身亮泽如水,出鞘依然清鸣回荡,当真是一柄好刀!不过此刀造型古怪,似剑但刀身有弧度,似刀却太过狭长,倒有几分凌断殇前世所见的太刀模样。

没有任何多言,那熊蛮不仅被一群人烧了不少长毛,更是被人侵入了它的领地最隐秘之处,这些人绝不能留!熊蛮鼻中喷出两道白气,四蹄一着地便朝苟无邪怒撞而来,沿途山石震响,地面更是轰轰直颤,这一撞若是撞实,后者必然骨肉粉碎!

苟无邪目光如炬,就这般死死凝视着熊蛮,周身上下更是衣袍翻飞,体内真气已然运转到了极致。

熊蛮的速度极快,不过三息,两者相距仅余数丈之距,剧烈的风压裹挟着浓烈的恶臭拍打在苟无邪的身前。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跃来,看那玲珑的身形正是白洛冰。此女身法一展,竟是跃上了熊蛮背脊,同时一对娥眉刺就着熊蛮的脖颈插去。

不过这妖兽以皮糙肉厚而著称,仅凭白洛冰地武境中阶两千多斤的力气自然是不能伤它分毫,即使这娥眉刺锋利无比。,

熊蛮自然也不喜欢有人踩在它的背上,当即一阵蹦跳,欲将白洛冰摔下来。此女却是五指一扣,紧紧抓住熊蛮的长毛,又迅速从腰间掏出一团布包,猛地朝熊蛮脑袋砸去。

一瞬间,一蓬黄色的粉末散了开来,大部分都落在了熊蛮的头上。

这石木粉对低阶妖兽的刺激还真不是一般强,这熊蛮顿时朝一边倒去,嚎叫的同时一双前爪更是不住地拍着脑袋,妄图将这些石木粉拍落。

白洛冰轻巧一跃,便从熊蛮的身上落下,而就在她脚尖点地的瞬间,苟无邪跃身而起,手中狭长刀刃高举,以力劈华山之势猛然斩向熊蛮脑袋。

这妖兽显然发现了前者的举动,当即一举前爪便将这一刀挡了下来。

一刀被阻,苟无邪并没有丝毫色变,却见他目中精芒一逝,低喝一声:“斩!”

只见他握刀的手上猛地一抽,那长刀之上透出一蓬白光,白光一现竟是锋利无比,那熊蛮被斩的手掌瞬间迸出一道血箭,继而鲜血直流。

明月初上,那涌出的血流在月华下泛着一抹妖异的猩红。

“苟梓骅那厮真是位高权重啊……”凌断殇意味深长地道,那望着那苟无邪手中长刀的目中同时现出一抹贪色。

“这就是世俗武林传说中的灵兵狩妖?”玥灵儿突然开口道,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惊诧。

“你也知道狩妖?”对于前者的话凌断殇略感诧异,这种灵兵他都还是从老头子那里偶尔提起才知道的,据说全天下除了一些顶尖的武者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世俗间还有这种灵兵。本来他以为凭着苟无邪两人根本不能将这熊蛮怎么样,但如今有了狩妖这等灵兵,那便难说了。

“那屠邙的巨剑就是一把灵兵,公子不知道么?”玥灵儿抬眼望向凌断殇道。

凌断殇摇了摇头,不过屠邙能有一柄灵兵他也没有太多的惊诧,毕竟巨剑屠邙被人叫了几十年,如今他的后人依旧背着那柄巨剑,能有这等品质的,却也只有灵兵了。

他知道的是这种所谓的灵兵不仅材质不凡,而且还能大大增幅使用者的实力。譬如这苟无邪仅以地武境的实力便能用狩妖凝聚真气化作利刃,足以达到天武境高阶的破坏力。不过当然,这种攻击方式极耗真气,毕竟天武境高手的真气质量比起地武境那是强出了太多,要想达到相同的破坏力,就只能以量取胜。

果然,苟无邪收刀退身时,已经是脚步略显虚浮了,显然真气耗了不少。

那熊蛮被人砍伤,而且是被眼前在它看来不过猎物的家伙砍伤自然是气愤至极,忍着石木粉足以令它疯狂的味道,双掌一抬便要拍向苟无邪。

蓦然间,白洛冰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熊蛮身后,只见莲足一踏,一点,玉手一扯,跃上半空,手中娥眉刺精准地刺在熊蛮巨掌高抬的伤口上。

第五十五章 独角银蟒

痛上加痛,熊蛮已然双目喷火,周身毛发瞬间立了起来,原本庞大的身躯更是涨大了一圈,一股骇人的凶气瞬间扩散开来。

“熊蛮发狂了!”玥灵儿开口道。

“只可惜凶不到什么时候了。”凌断殇撇了撇嘴,淡淡道。

只见那熊蛮怒吼一声,一对巨掌猛地朝地上一砸,如此巨力那池中的血水都是涌了起来,不过这还没完。那熊蛮身前土石翻滚,霎时间一根根石刺突然长了出来。

“快退!”苟无邪大喝一声,猛地跃了起来,下方石刺却是一路高涨,直向他刺来。而另一方白洛冰身法极快,在一根根的石刺间迅速穿绕,毫发无伤。

面对突然刺来的石刺苟无邪面色泛寒,当即真气一催,悉数灌进手中狩妖长刀内,一蓬白芒再度现出,猛然斩在石刺之上,一声铿响,石刺顿时碎开。但熊蛮显然不会就此收手,双掌一拍,那已经长成一串的石刺再次高涨……

见到此幕苟梓骅已然面色大变,狩妖刚刚施展了两次,体内真气一度疲软,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次施展,这一刺当真会要了他的命!

一根石刺猛然刺来,苟无邪双眼圆睁,那锋利的刺尖迅速在他瞳目中放大,但就在此时,这些迅速长出的石刺突然停了下来,旋即下方传来一阵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轰响。

苟无邪面色一喜,落下地的同时额间一滴早已渗出的冷汗终才缓缓滴落。

“这熊蛮真是差劲,连这点小毒都会中!”眼见那躺在地上不住喘息却已失去知觉的熊蛮,玥灵儿不禁一声叹道。

“那白洛冰出身龙蛇帮,专司暗杀一道,用毒之术上极为不凡,他们此次专挑这妖兽熊蛮,肯定准备周详,能毒倒熊蛮也不难想。”凌断殇略作沉思,目光落在前方那一汪血池上,“不过这万血铸体与那屠邙的关系却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熊蛮一除再无威胁,苟无邪目光望向凌断殇,手中狩妖刀上依旧血色斑斑。白洛冰同时行来,两支娥眉刺在手指上轻巧的旋转着,一双春水难收的眸子中透着一抹戏谑。

“承平伯……”

“苟三公子可有事?”凌断殇目光望去,一脸似笑非笑。

随着真气的恢复,苟无邪脸上的煞白开始缓缓消退,望着前者的目中掠过一缕神光:“万血铸体一术,承平伯是从哪里听说的?”

“原来苟三公子也是知道万血铸体……”凌断殇笑了笑道,“那你又是从何处知道此术的呢?”

苟无邪双眼微虚,淡淡一笑道:“难道忠国公大人没教过你在询问他人之前要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吗?凌断殇!”此时那脸上的和煦却是遮掩不住他目中的杀意,对于凌断殇知晓此术,不难猜想出其他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他苟家可不愿意这般早的就将之公之于众!

“苟公子,那熊蛮妖身不凡,九草鸩毒坚持不了太多时间了!”白洛冰跃身苟无邪身旁,附耳言道。

“我知道!”苟无邪冷声道,周身杀意再次高涨,望向凌断殇的目光已然没有丝毫的掩饰,“本公子本不愿取你性命,但你既然这般冥顽不灵,那就别怪苟某断了你们凌家的香火!”

苟无邪踏前一步,离那血池仅有一丈之距,紧握的狩妖长刀在月华之下反射出沁寒的刀光。他知道凌断殇隐藏了不少实力,所以出手便会动用狩妖,以绝对力量将凌断殇瞬间斩杀。与此同时,白洛冰侧身一跃,便朝凌断殇冲来。

不过后者并无惊慌,似乎在他的眼中,苟、白两人都是人畜无害的幼童一般。

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众人抬头望去,却是见到一道不小的黑影自远处抛射而来。

苟无邪与白洛冰两人当即止住身形,见着那黑影落地砸的一声嘭响,细目一望,竟是一只个头不小的猪妖,漆黑如针般的毛下两道骇人的伤口冒出汨汨鲜血,泉涌般汇入中间那方血池。,

白洛冰眉头一皱,闪身避过淌来的血流,目光停留在苟无邪的脸上,后者双眼高望,那瞳目已然透着几分凝重与几分骇然。

与此同时,那方密林深处鸟兽惊逃,一株株七八丈高下的大树纷纷倒下,一阵山风混杂着浓重的腥臭呼啸而来。

“是它!”苟无邪惊呼一声,目中的凝重尽数化作了骇然,目光缓缓上移,定定望在一道高高探出的银白色巨大头颅上。

“果然如此,我道是这熊蛮怎会聪明到积聚这些妖兽的鲜血,原来背后有独角银蟒在指使。”玥灵儿目光望去,那道巨大的头颅约有一丈方圆,一根尺长的红色尖角醒目地竖在其上,在月华的映照下透着森冷,没人会怀疑那根尖角的破坏力。

蟒头落下,一对灯塔般的红色兽瞳注视向下方的三人一狐。前方的树木缓缓倒下,一条足有近丈粗细的蛇身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倒地不起的熊蛮被独角银蟒一眼看到,苟无邪等人的打算自然被其发现,只见那足以吞下一头象的蛇口一张,便朝离得最近的苟无邪两人吞来。

独角银蟒早已是二阶上品的妖兽,实力比之寻常的天武境高阶的武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动作自然声势不凡,骇的苟、白两人那是亡魂皆冒,慌忙施展起身法朝后逃窜,幸好人与蟒之间相差不少距离,独角银蟒的血口没有将两人碰到。

不过这蟒妖显然不会让在场的人逃掉,张口喷出一团烈火将前方道路挡下,它也并不打算就此将两人烧死,因为两名地武境武者的鲜血也是不错的材料。

“屠兄,还不出手!难道要替苟某收尸吗?”感受着前方的熊熊火势,苟无邪神色一变,当即一声大喝出口。

就在此时那独角银蟒俯身冲来,血盆大口再次吞来,看那獠牙上火焰滴落,这一口之下苟无邪绝不会有全尸!

突然间,一旁乱石堆砌的小山头上一道人影跃下,及身蟒头的同时,那人影从身后一扯,抽出一柄足有尺宽、人高的巨剑以力劈之势一划而下,巨剑之上黄芒吞吐,竟也是一柄灵兵!

第五十六章 不甘

“当!”一声金鸣足以裂石,旋即便见那独角银蟒如遭重锤,整个蟒头猛地朝下砸去。

另一方,人影落下,却是鲜血滴落,那双手虎口已然在之前的一剑之下崩裂开来。

“这屠行果然不愧是屠邙的后人,单凭刚刚那一剑就比苟无邪强上一筹!”眼见那独角银蟒将地面砸出一道不浅的大坑,凌断殇不禁一声赞道。

的确,虽有灵兵之威,但以屠行不过地武境中阶以上的实力却是能将堪比天武境顶峰的独角银蟒击伤已然不凡!

见得前方依旧不减的熊熊火势,那屠行道了一声:“还请两位蹲下身子!”

如此关头,苟无邪两人自然不会多问,当即蹲下。却见那屠行紧紧一握巨剑,没有过多的等待,脚下一动,持着巨剑原地一转,劲力喷涌的同时反手一挥。一道狂风骤起顿时便将那前方火焰吹得灭了下去。

“快走!”屠行当即低喝一声,与苟无邪、白洛冰两人朝前方奔去。

那独角银蟒受此一击如何甘心?顿时从地上冲了起来,蛇尾一摆,刮起排山狂风横扫向前方奔逃的三人。

苟无邪一众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脚尖一点施展轻身之法朝树上跃去,哪知就在此时,地面土破石出,一根根石刺突然长了出来,当先一根便朝着苟无邪的胸口刺来,若被刺中必然一穿两洞,身死当场!

千钧一发间,苟无邪眼神一厉,左掌一抬猛地击向身旁毫无防备的白洛冰。

“你……”只来得及吐出一字,白洛冰便被这一掌中所蕴大力砸的朝下落去,同时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而苟无邪则是借着这一掌之力身子猛然拔高,头也未回地踩着树枝朝远处掠去。

“苟……无……邪!!”白洛冰落身在乱石之上,樱唇溢血,厉声如鬼,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此时却充斥了不甘与愤怒。她前前后后为苟无邪甘做牛马,更是险险失身于他,到如今竟然为保命反将她置于死地。如此绝情,如此不仁不义,她白洛冰如何不怒?

就在她目望苍天,心若滴血时,一道巨大的身影及近身前,却是那苏醒过来的熊蛮,刚才就是这畜生在醒来之后施展了术法欲将众人拦下。熊蛮俯身下来,将白洛冰一只手抓着提了起来,便朝血池旁行去。

而那独角银蟒显然很是忌惮屠行手中的巨剑,在两人逃走之后并未去追,返身而回,一对喷火凶目瞪视向凌断殇。

后者此刻的目光正落在如被如拎小鸡般的白洛冰身上,此女落地时原本就单薄的衣衫已然被划开了不少口子,此刻如脂的嫩白暴露在破口外,倒是泄了不少春光。不过凌断殇目光平静,显然并非是精虫上脑。

“公子又生怜悯之心了吧?”玥灵儿灵动的双目微微一亮,巧笑道。

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逻辑,这种敌人的女人如今遭此情况自己没补一刀都算好的,应该让其自生自灭,但凌断殇这个二十九世纪的地球人所处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如何会忍心一个活生生的同类在自己眼前被妖兽虐杀?

不过凌断殇并未开口,却是不知他要作何打算。

白洛冰被熊蛮粗暴地提着,这一动作牵动了伤势,顿时让她清醒过来,目光望去,却见得凌断殇一个人木讷地站在不远处,而那条独角银蟒正血口大张着朝他而去。

“你功力虽高但如何会是这两头妖兽的对手?还好……虽然是死,但有这忠国公的独孙陪着,也算不枉。只可惜……苟无邪,这衣冠禽兽!就算是死,我白洛冰也要化作厉鬼去找这禽兽报仇!”声声愤懑在胸口回荡着,一缕缕泪水自眼眸间不自禁地滑下,她不甘啊……多少年都没有流过泪,没想到今日泪水涌出却是为了祭奠香消。

独角银蟒与凌断殇之间本就没距离多远,不过转身这蟒妖便朝凌断殇吞去,那幽幽喉间同时涌动着一团火红,显然,它已经失去了耐心。,

“唉!”一滴泪珠滑落,同时一声轻叹缓缓出口,白洛冰虽然耳闻但却并不清楚这声音从何而来。

“公子果真是太过善良了呢!”玥灵儿朝后退了几步,望着凌断殇的背影道,在她看来虽然凌断殇曾经因为心软而放过自己一命,但她却不太赞同这种心软,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受伤的总是善良心软的人。

“轰——”一团火焰自半空落下,不过一瞬,凌断殇所站之处方圆数丈范围便被这火焰悉数包裹。

然而,火焰之中一蓬红色突现,四周原本高涨的火势顿时如羔羊见着野狼,竟然如有灵智般散了开来,露出那火焰之中一脸平静的凌断殇。

“他竟然没事?”白洛冰双目圆瞪,丝毫不敢相信,在那般炽烈的火势下,凌断殇竟然会没有事。

那独角银蟒显然也不相信,满是惊愕的兽瞳中再度涌出两道怒火,血口一张便欲朝凌断殇吞去。身至半空,独角银蟒那巨大的蛇头突然停了下来,旋即定定望着下方那道身影,瞳中涌出惊惧,再不敢上前一步。虽是如此瘦弱的凡人,但它分明从这身体内察觉到一股不弱于妖丹期妖兽的气息,这让它如何还敢下口?

那熊蛮更是不济,径直丢下白洛冰,身子跪伏在地低声呜呜地叫着,这股气息已然让它胆寒!

凌断殇缓步上前,那独角银蟒便不住地朝后退去,似乎眼前的身影并非是一名凡人少年,而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猛妖兽。

白洛冰美目圆睁,她分明在这两只妖兽的眼中看到了惧怕,甚至这熊蛮已经臣服……

“咳!咳!”内腑一阵剧烈的痛楚将白洛冰惊醒,她目光再次前望时,却是发现这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已经行到自己身前。

“实在看不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在本伯面前被一头畜生给糟蹋了!”一个颇为无奈的声音传到白洛冰的耳边,而她面前,这个少年俯下了身子将她抱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炼血

少年那滚烫的手掌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烈火的温度,让白洛冰原本冰寒的心口暖和的同时一窒,她不敢相信,刚才明明自己还要为了那个禽兽杀他,为何现在这个被自己杀的人反而要出手救自己?

她想开口,但却不知该怎么问,就这般任由凌断殇抱着,朝着前方行去,一路上贴着她背心的那只手掌上还不住地传来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堪比金丹妙药,不过短短一段路程,白洛冰直觉自己的伤势都好了不少。她本是中了苟无邪的截心掌劲,虽然伤势不重,但短时间内会造成心脉气血瘀滞,真气难以运转,所以几乎便是丧失了出手的能力,而今体内淤血被凌断殇辅以生之气化开自然好了不少。

望着怀中的美人蛇逐渐恢复了红润的面色,凌断殇将她放了下来,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朝回走去。他救人并非出于别人的哀求与报答,他仅仅是遵照自己的本心。

当然如果对方提出什么以身报答,为奴为马之类的,他也不会勉强的。

不过显然,白洛冰这龙蛇帮的小美人蛇并非那类人。

“凌公子,今日救命之恩洛冰铭刻在心,他日必然回报!提醒公子一句,苟无邪本是想派我龙蛇帮助你通过此次狩猎比赛!而他早已伙同了屠行等人,还请公子小心!”

软语入耳,凌断殇脚下一停,点了点头,又回转头来缓缓道:“多谢白姑娘告知,不过凌某也要提醒姑娘一句,要找苟无邪报仇还要三思!”说罢便转身扬长而去。

其实他早就通过玥灵儿所述的只言片语猜到了苟无邪定然与屠家有关,而刚才一直就有一丝杀气隐藏在远处,这气息分明就是屠行的。不过他却是不明白为何苟无邪想让他通过这狩猎赛,难道当真是如他所说想在全国大臣的眼皮底下狠狠地羞辱自己,借此侮辱凌家?不过这也太过大费周章了。凌断殇搔了搔头皮,继续朝来的路走着,“难道这与那枚含有慢性毒液的紫阳丹有关?”

望着凌断殇的背影,白洛冰盈盈一礼,转身而去的同时,那双美目中已然充斥了冰寒,她白洛冰身为龙蛇帮之人自然非那婆婆妈妈的一类人,凌断殇的恩她承了,日后必然会还,苟无邪这怨她结了,他日也必定要报!

……

“公子,那白姑娘走了吧?”见着凌断殇回来,玥灵儿几步上前问道。

凌断殇点了点头,目光有朝那两只不敢动弹的妖兽望去。

“这样好么?”玥灵儿突然道。

凌断殇不用问自然知道玥灵儿问的是什么,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好的。”

“公子就不怕她以怨报德吗?”

“我只是想救人,我也只管遵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至于她要如何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凌断殇扭过头,望向双眼定定望着自己的玥灵儿,“就像当初我救了你一样,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人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换做以前,我会做噩梦的!”

当然,玥灵儿肯定不知道凌断殇说的以前是他的前一世,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这些我们就不提了。现在,你们这些家伙,你!把你那根尖牙给我!你!把你胸前的逆鳞给我一片!”转过身,凌断殇用手一指眼前两只妖兽,面色一沉厉喝道。

此前他便能释放出妖丹初期近乎中期的煞气,在将那千年蚌精的血肉吃下后,他肉身又有些许强化,如今所释放的煞气已然初步达到了妖丹中期的程度,对这两只吐纳中期与后期的妖兽威慑力强了不少,自然不敢反抗。

只见那熊蛮将自己的獠牙一扳,又在独角银蟒的示意下将它胸前的逆鳞扯下一片,便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了凌断殇。

后者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要与玥灵儿离去,在经过那血池时,他的目光又瞟到那惨死的食火鼠一家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灵儿,这妖血对你可有用?”,

玥灵儿点了点头道:“有,不过灵儿可不愿意钻进这些妖兽的血中。”说罢还满眼的厌恶。

凌断殇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四周一片狼藉的妖兽尸身。

“武装!”一声低喝,一团血焰出现在他的左手上,眼见这般火焰,那熊蛮与独角银蟒顿时睁圆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火,但火中炽烈的炎力却是让它们产生了畏惧感。

却见凌断殇抬手一挥,一蓬天火脱手而出落进了那方血池内。紧接着那血池开始冒出阵阵黑烟裹挟着一声声凄厉的尖嚎直上半空,清冷的月华之下,此处如同鬼蜮。

天火之力本就阳刚炽烈,不过片刻,这汪血池便是化作黑烟消散,直看得那两只妖兽一脸的心痛,但摄于凌断殇的煞气,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咦?”一声轻咦从身旁传来,却是玥灵儿,“公子,快将天火收回吧!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凌断殇几步上前,将左手探进了天火之中,就在这些血焰尽数被收走之后,一颗如水晶般指头大小的血珠落了下来。

凌断殇一把将血珠抓住,细细端详。

望着凌断殇手中的血珠,玥灵儿目中一亮,道:“看来应该是公子的天火之力将妖兽血液中的杂质炼化后形成的,这血珠中中蕴含了妖兽的血脉精华,比起用万血铸体之术吸收血脉之力要精纯很多!若是公子将之炼化,肉身定然还能强化不少!”

闻听此话,凌断殇面上一喜,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将这血珠收好后便又带着玥灵儿朝北方行去……

熊蛮巢穴外,那原本铺满了妖兽尸体的乱石堆前此刻却是一片焦灼的灰烬,此处一片静谧,想必那熊蛮已经挪窝。

那原本注满了妖兽精血的血池,此刻正站着一群人,当先一人赫然便是那死里逃生的苟无邪,而他身旁则是身背巨剑的屠行。

苟无邪一脸铁青地望着那早已空无一物的血池,目中迸射出咄咄杀意,一只手上却是紧紧攥着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

第五十八章 蛊雕

“这一切都是凌断殇那小杂种!如果不是他,本公子早就用这炼火符将妖兽精血炼化成丹了!”

“大哥莫要生气了,那废物都已经被两只妖兽给吃了,大哥何必与一死人较劲呢?”白京鸿从后方钻了出来,望着苟无邪一阵谄笑道。

闻听此话,后者眉头一皱,转头望来,目中透出寒芒阵阵:“那凌断殇能够从寒纱湖内出来,并且毫发无伤,那他大有可能从这两只妖兽的口下逃脱!”

说罢他又朝身后数人道:“你们仔细给我搜,看看附近有没有那小杂种留下的兵器,那对精钢所铸的手套!若是没有,那么他凌断殇定然又是安然无恙!”

他话音落下,这些人便在附近寻找起来。

“屠兄,这事你怎么看?”苟无邪目光望来,落在屠行的身上,已是柔和了太多,他深知,自己所知的万血铸体与手中的炼火符都是出自此人之手,这等玄而又玄的术法在数天之前他都还以为只有在故事里才有,如今见来自是对这屠行颇为敬服。

“这血池内有烧灼的痕迹!”屠行定定地望着这已经焦黑的石坑,“这火分明就是纯阳之火,那独角银蟒的妖火屠某见过,远不及这火焰之力!”

“那屠兄的意思是……”苟无邪双目微虚,沉声问道。

屠行突然一脚踏下,这坑洞边缘的土壤却并不是太过干燥,当即他目中精芒一亮,道:“果真并非凡火与妖火,这种纯阳之火对阴寒之力颇有克制之效,但对这些普通凡物的烧灼却并无太大的作用……”

“大哥,找遍了,没发现手套!”“大哥,我那个方向也没有!”“这里也没有!”“找遍了也没发现一样铁制的东西!”……

就在此时,这些人纷纷回来禀报,都是没有发现凌断殇的那对精钢手套。

屠行的目光转来,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妖兽精血要想炼化需要不少时日,距离狩猎截止还有不足两日,他绝对不可能就此炼化!所以……”

“凌断殇!”苟无邪面上泛寒,凌断殇三个字却是一字一顿,“小杂种,你竟敢抢我苟无邪的东西,本公子定然让你十倍吐出来!”

……

翌日,也就是狩猎时限的第四天,凌断殇从一棵大树上醒来后便与玥灵儿朝着蛊雕所在的云翳峰方向行去。按照凌断殇的估计,那蛊雕虽然仅是一阶上级的妖兽,实力相当于武者的地武境高阶,但它们却是群体生活,以欧梓萱一行即使加上罗姓兄妹的帮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能飞的妖兽拿下。毕竟只要存心逃跑,欧梓萱他们是如何也拦不住蛊雕的,所以要想获得蛊雕之角便只有布局以待

……

“杨师兄小心!”欧梓萱惊呼一声,就在那巨大的黑影带起狂风自半空落下之时,她猛地一跃,自背后拔出一柄细剑,纤手一抬、一探,锋锐的剑尖直指那黑影脑袋。

“吭——”一声嘹亮的鹰鸣乍响,那黑影下坠的速度更是快了几分,看其足有两丈来长的漆黑羽身,额头上更是透出一只尖角,此妖兽不是那蛊雕又是何物?

这蛊雕自恃身形巨大,在欧梓萱一剑刺来之际双翅一展,那坚硬的羽毛顿时传来阵阵铿响,突然而至的狂风直将欧梓萱的身形掀的朝下坠去。

“师妹!”胡俨小眼一瞪,身法一展,就在欧梓萱落地之际,闪身将她接住。

而那蛊雕平飞而起,一双利爪便朝杨晋脑袋抓去,那尖指如勾,每一根都不下于众人手中所握的兵刃,若被抓实,脑袋铁定会像被砸的西瓜一般爆开!

杨晋立身原地,目中精芒熠熠,看似笃定从容,但实则一只手紧紧握住一柄铁扇,浑身肌肉更是绷紧如石。

这是他们来到云翳峰的第二天,第一天的抓捕以罗森重伤而告终,众人意识到这些蛊雕的强大,只能各个击破,当晚便细心筹谋后,终于在第二天的此时才引到了这一只蛊雕。,

时间已经不多,还要算上返回军营的时间,所以机会实在不多,这一次一定不能失败!

就在那利爪离杨晋的脑袋仅有数丈之时,一声大喝从后者的口中传了出来,几乎与此同时,一张藤蔓所织的大网从那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撒了下来。

那蛊雕仓促间躲闪不及顿时便被这张网给罩住,众人慌忙间将那藤网扯住,防止蛊雕脱网而逃。

不过这蛊雕双翅一展足有五丈来长,力量更是不小,一对巨翅拼命扇动的同时,还用尖喙撕咬着藤条。

“师妹!”杨晋双手拖着藤条,朝欧梓萱大喝一声。

话音甫落,欧梓萱脚下一蹬,跃上藤网,再次一点窜上了雕背,此刻蛊雕被制,却是不用担心它会扭头啄来。

欧梓萱美目望去,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施展起轻身之法,跃向雕头,落身之际,手中细剑一晃而出,艳阳之下如同一道流光自天际落下,剑光所指正是蛊雕圆睁的眼睛。

“贯日!”一声轻喝同时出口。

虽是一阶上级的妖兽,但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欧梓萱这一剑“贯日”乃是紫阳派有名的武技,更是用上了十成真气,可谓是又快又狠。只听得那蛊雕一声凄鸣,一双巨大的翅膀无力地扇了几扇,便这般一头栽了下来,再看其眼处,那柄细剑只余一数寸长的剑柄在外,整整近两尺的剑刃尽数没进了那只眼瞳内!

众人坐在地上尽皆喘着粗气,这妖兽之力本就强大,刚才除去斩妖的欧梓萱,剩下的四人包括昨日受伤的罗森在最后都出手拖住藤网将蛊雕困住,为此众人是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此刻一松,便再无劲力只能坐倒在地不住喘息。不过却也值了,将这蛊雕成功斩杀!

欧梓萱一张俏脸上满是欣喜,当即行到蛊雕身旁将那柄细剑抽了出来,目光落在蛊雕的那根尖角上。这角与头骨相连,非常坚硬,如果要弄下来,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欧梓萱紧紧一攥剑柄,体内真气尽数涌出,手中细剑一抖,猛然斩在那尖角根部。

第五十九章 陷阱

“吭!”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欧梓萱持剑退了一步,玉手之上已然渗出些许血迹,竟是被震裂了虎口。

而那蛊雕的尖角却仅仅磕出了一道小小的缺口。

“这畜生的角好硬!”欧梓萱不禁眉头一皱,嗔道,“以我地武境中阶的实力全力之下都不能将这角斩断,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望着欧梓萱那虎口处渗出的鲜血,杨晋同样眉头紧皱:“狩猎妖兽所需的部位,朝廷应该早有预计,这蛊雕的角如此坚硬,他们也应该会想到以我们的实力短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将其弄下,这种乌龙不应发生。不过如今却发生了,怕是有人故意这般刁难我们!”

“我们紫阳派与人并无仇怨,怕是因为凌兄弟了。”胡俨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

“那个臭家伙!”闻听此话,欧梓萱不由得轻叹一声,众人闻声面色顿时黯下。

罗林此刻依旧是那身男儿装扮,见着气氛不对,她展颜一笑道:“承平伯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我们此刻正在云翳峰狩猎蛊雕,梓萱姑娘,说不定承平伯他此刻正在朝这里赶来呢!”

见着众人并未说话,罗林不禁又碰了一下自己的哥哥。

罗森如何不知她的意思,当即笑道:“对啊!承平伯大人并无短命相,他能将那两只妖兽惊走救下我们,就定然能从寒纱湖中生还!”

“你们猜得没错,那小杂种还真的没死!”就在此时,一旁的山林内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旋即一群人自林中阴暗处走了出来。

欧梓萱细目一看,低喝道:“苟无邪!”

胡俨一扫以苟无邪为首的那一群人,当他看到那身负巨剑的魁梧年轻人时,面色猛地一沉,道:“那屠行怎么和苟无邪走在了一起?”

“不知苟公子突然造访,可有要事?”杨晋深吸了一口气立起身来,朝着苟无邪一礼道。

此刻的苟无邪早已没了平时的和煦,目光望去充满了狰狞,他扫了一眼众人,随后视线落在那俏脸如玉的少女身上。

“梓萱姑娘,凌断殇似乎对你有些意思啊,那日在寒纱湖畔竟愿意替你下湖作饵!”

本就一直纠结此事,欧梓萱闻听此话,白皙的双颊上顿时涌起两道绯红,耀阳之下却是颇具美态,她冷眼望向苟无邪问道:“你怎么知道凌断殇没有事?”

欧梓萱面色的变化苟无邪如何没有看出来,当即冷声道:“等你见到他再听他解释吧!”说罢他朝身后一招手。那一众人顿时蜂拥而上,将欧梓萱五人围在了中间。

“苟公子!你这么做可是想和我们紫阳派结怨?”杨晋一抖手中的铁扇,一脸警觉地望向苟无邪道。

后者冷哼一声,道:“紫阳派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小辈开口!……给我将他们擒下,其他人反抗者杀,将那欧梓萱生擒便可!”

“你敢!”闻听此话,欧梓萱美目十寒,一声冷喝,便是一抖细剑将当先奔来的一人逼地退了回去。

“苟兄,这欧姑娘有些棘手,那凌断殇想必正朝此处赶来,还是速战速决吧!”屠行目光一扫前方五人,淡淡道。

“屠兄说的极是!”苟无邪略一颔首,嘴角划起一弯阴冷的弧,只见他右手一握腰间刀柄,一声清脆的铿响蓦然传出。

“灵兵……狩妖?”眼见那如秋水般泛着异样光芒的刀刃,杨晋面色大变。

……

凌断殇不疾不徐地朝着云翳峰的方向行去,他的心情还算不错,这次来参加狩猎大会收获最丰的便独属他一人了,不仅获得几种灵物,又将能换取四品灵药的妖兽部位收集齐全,更是收了一个花容月貌的三阶半妖为奴,当真是财色双收。不过,凌断殇面上的喜意开始迅速地收敛了。

“公子,似乎远处有不少人呢。”玥灵儿身为半妖,自然有着妖兽对于气味与声音的敏锐。而那十数道满含杀意的气息,凌断殇也早已查探到。,

“灵儿!”凌断殇低喝了一声,玥灵儿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化作一道红芒窜进了一旁的林木内。

云翳峰下,凌断殇抬头望去,此山却是不低,山顶处更是如探进了云霭之中,一眼望不到顶。凌断殇没有做任何的停留,步伐再次快了些许,脚下七星步身法施展,朝着山上掠去。

“啊——”就在此时,一声惊叫突然传来。

凌断殇眉头一皱,他已经辨认出了,这是罗林的声音。没有过多的犹豫,脚下的步伐更是急了些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穿过重重林木,眼前的草木逐渐稀少起来,而上方罗林的声音却是每隔一会便会传来,想必是那些人以此给他的指引,闻听着这越来越凄惨的叫声,凌断殇的面色已然冷了下来。

片刻之后,拐过一方崖壁,凌断殇的脚步停了下来。

“大人!”一声带着嘶哑与欣喜的惊呼突然传来,凌断殇的目光望去,却见的前方一棵大树上正吊着一个人,此人面目被灰土所掩,辨不清容貌,但如此姿势,却是一眼便知那是名少女,因为那胸前的丰满被高举的双臂凸显了出来。此刻,少女的衣衫已经破损,羊脂般的嫩肤自破损处暴露,肌肤上一道道醒目而狰狞的伤口渗出一缕缕的鲜血滴落而下。

“罗林……”凌断殇目中一冷,便要上前将她救下。

眼见前者靠前,罗林顿时尖叫道:“大人别过来!是陷阱……”然而,她话音未落,一道剑光自树上落下,径直在罗林的背脊上一划,顿时鲜血直流。这可怜的女孩却是哼了一声,硬咬着牙没有让自己痛叫出口。不过那紧咬而渗出鲜血的苍白嘴唇却是暴露了她的痛楚。

双拳猛地一攥,拳面上青筋激越,凌断殇双目微阖周身煞气止不住的升腾而起,罗林被人作饵更是受此重创,已然令他动了真怒。那树上的几道杀气他如何不知?然而,他并无丝毫顾忌,脚下猛地一蹬窜向那棵大树。

罗林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见到凌断殇不惧身死地前来救自己,却是泪如雨下不住地摇着头低声喃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第六十章 瓮中捉鳖

凌断殇充耳未闻,及近树前,手臂一抬,生之气充盈臂间经脉,肌肉坟起的瞬间猛然一拳轰在树上。这一击力道极大,更是以点击面,这足有两人合抱的树干顿时裂了开来,与此同时,树上跃下两道人影,手中利刃一抬直朝凌断殇当头劈下。

后者一脸冷意,身形朝后一退,避开刀剑,左手一抬,却见他食指、中指与小指同时一曲,那手套背面上的尖刃竟然弹射而出,准确地射在吊着罗林的绳索上。

“啪!”绳索一断,罗林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从树上掉了下来。而那杀来两人已然落地,手中的利刃正朝凌断殇胸前刺来。

此时单元赋予他更强的反射神经体现出了效果,就在那一刀一剑刺来的同时,凌断殇双拳一前一后挥出,巨大的力量顿时便将那两人手中的兵刃击飞,就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凌断殇合身一撞,这两人不过地武境初阶,如何挡得下这般劲力?当即被撞得吐血而退。

一声惊呼,便是软香入怀,凌断殇抬手将罗林接住。此女失血颇多,此刻已经昏迷了过去,凌断殇当即渡了一道生之气从罗林后背穴道进入体内,以助她稳定伤势。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拍掌声蓦然传来。凌断殇抬头望去,前方山石之后行出了一伙人,当先一人正是苟无邪。

“凌断殇,没想到你还身怀如此武艺……当真是苟某眼拙了!”

“不过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苟三公子手持灵兵相比?”凌断殇不置可否地道。

苟无邪冷哼一声,显然没有什么闲工夫与凌断殇斗嘴,他抬手一挥,那山石之后再次行出数人。

凌断殇眼神透冷,这之中被押着的四人正是欧梓萱、杨晋他们,四人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伤势,显然此前经历了一番恶斗。

“凌断殇!”“凌兄弟,你真的没事!”……四人见着凌断殇,以及他怀中的罗林顿时面露喜色。

“大家,都还好吧?”凌断殇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臂间鲜血直流的胡俨身上。

“我们都还好,伤势不重,只是胡师弟与罗兄的情况不太妙!”杨晋收敛了笑容,沉声回道。

“实在抱歉,打扰了你们叙旧!”苟无邪见着凌断殇的表情,嘿嘿一声低笑,探出手来朝欧梓萱那略带污渍的小脸上摸去,“梓萱小姐的皮肤真是不错……苟某此刻见得都不舍得辣手摧花了啊!”

凌断殇眉头一皱,道:“说出你的条件!”

“好!够爽快!”苟无邪放下捏着欧梓萱脸蛋的手,声音略沉道,“将那些妖兽的精血交出来!”

凌断殇眼皮一跳,心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将妖兽精血炼化了?”凌断殇目光游移,落在苟无邪身后一个散发着淡淡杀气的人身上,“屠行!”

那人淡笑一声,踏前一步,露出真容,果真就是那屠行:“凌断殇,劝你一句,最好照着苟兄的话来,否则,你这几位队友丢了性命,你就只有到地府同他们愧疚吧!”

凌断殇没有动作,似乎在思考,实则他感应到玥灵儿的气息,不知为何她在前方山林内停下了行动。

“梓萱姑娘、杨兄,这般薄情寡义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你们的生死啊!”苟无邪目光游移在四人脸上,神色间满是同情,但他一只手从旁人手中拿过一柄短刀,在欧梓萱的脸上与脖颈间来回划动着,“梓萱姑娘,若是你这般脸蛋破了相,那当真可是暴殄天物了……”

“苟无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欧梓萱怒目圆瞪,厉声道。

“你对女人下手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冲着杨某来!”杨晋早已失了平日的儒雅,目中怒火喷涌似要将苟无邪熔化。

而后者却并未答话,那手中的短刀却从欧梓萱的脖颈缓缓下移,朝着那已含苞待放的胸脯前划去,嘴里同时传出阵阵猥亵的笑声。

虽然嘴上很硬,但欧梓萱何等的身份,自小本就没吃过丁点苦,受过一点委屈,如今却受人这般凌辱,少女心性,顿时两行清泪自目间滑下。,

“你说的是此物吧?”就在此时,凌断殇的声音再次传来。

苟无邪望着他手中的一枚血色丹丸,目光顿时大亮。这血珠便是蕴含了妖兽精血的宝物!这万血铸体之术的功效照屠行讲来那是非比寻常,炼化这些血脉精华之后不仅能强化筋骨,单凭肉身之力便能达到地武境的程度,更是能减弱突破至绝顶武者的桎梏。对他苟无邪来说,早日突破至绝顶武者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诱惑,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枚血珠抢来。

“对!就是它!快将这血珠给我!”

“放人!”凌断殇将手中之物一收,冷冷道。

“好!既然你爽快,苟某自然不会扭捏!这是本公子给你拿出血珠的诚意!”苟无邪目中掠过一抹喜意,朝身后众人道,“将这三人放了!”在他看来只要这血珠到手,凭着他与屠行两人手中的灵兵,眼前之人不过是瓮中之鳖,砧板鱼肉罢了。

杨晋、胡俨与罗森被缚着的手脚很快便被解开,三人回头看了一眼欧梓萱,在后者的示意下他们蹒跚着下了土坡,行到凌断殇身前。

罗森将罗林从凌断殇怀中接过,朝凌断殇点了点头又向后方找了一处地坐下,他与胡俨两人都受了重伤,体力更是消耗巨大,而伤势较轻的的杨晋便站在凌断殇身旁。

“凌断殇,你的诚意呢?”苟无邪仰首俯视着凌断殇道。

凌断殇轻轻攥了攥手中的血珠,此物对他来说并非不重要,但若是看到欧梓萱在自己眼前被杀死,他却是做不到。这女孩平日虽与他多有口角,但实则心性善良率真,敢爱敢恨,自寒纱湖后再次的相遇,这女孩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由衷的欣喜与关切。

想到此处,凌断殇嘴角微微一弯,便要将手中血珠抛出。

哪知就在苟无邪一众目光尽皆集中到前者手中的血珠之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至一旁的山壁后出现,无声无息,如同鬼魅,手中一根泛着幽幽绿芒的尖刺直朝那苟无邪颈后刺去,出手极快极狠,不留丝毫余地。

而这时机也选的不可谓不妙,是在凌断殇正做出抛丹动作,一众人的目光与注意力尽数集中在那血色丹丸的瞬间……

第六十一章 兵行险招

然而,在这一众心无旁骛之人中却是有一人眉头微微一皱,而此人正是屠行,只见他突然抬手一抓,这一手精准无误地抓在那刺杀之人的手腕之上。

“是你?”屠行沉声喝道,他的手上正抓着一只皓白的玉臂,而这玉臂的主人却是美目含煞,面色冰冷,目中的怨毒如吐信的毒蛇,不是那龙蛇帮的美女蛇——白洛冰又是何人?

后者并未开口,怨毒的眼色足以表明她此刻想说的一切。却见她被抓的手臂一抖,竟如蛇身一般柔软光滑,顿时便从屠行的手中脱出,与此同时再次刺向苟无邪。

不过,后者已然在屠行的那一声沉喝中转移了注意力,一柄弯刀斜斜一划便将娥眉刺挡下。

而此刻一旁苟无邪的手下也是反应过来,便要提刃杀来。

白洛冰心知刺杀失败,目中厉芒一闪,那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突然探到身前,纤手上正攥着一方形铁盒。

“蝎尾针!”苟无邪一见此物面色猛地一变,惊喝出口。这蝎尾针乃是龙蛇帮中排得上号的暗器,那铁盒虽然不过三指来宽,但盒内全是一根根淬毒细针,盒中更有机关弹射,细针射出的速度又是极快,若是中了两三根当真就只有一命呜呼了!

“死吧!”没有丝毫的犹豫,白洛冰按下了机关。

“叮!叮!叮!叮!……”阵阵脆响如细雨绵绵。

白洛冰面色一变,她手中的铁盒前竟然被一把巨剑挡住,所有的细针尽数射在了剑刃之上。她怨毒目光顺着巨剑望去,正是那屠行突然出剑将这些蝎尾针挡了下来。

就是这一望的工夫,一柄弯刀架在了她的脖颈间。而她手中的娥眉刺亦被一旁的龙蛇帮的师兄给夺了去,随后手臂一紧,被两人一左一右架住。

“你个贱女人!竟敢伙同他人来刺杀本公子?”苟无邪面色狰狞,手中弯刀锋利的刃口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口,一缕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似乎并不解恨,苟无邪收了弯刀,却是猛地一巴掌打在白洛冰的脸上,这一掌他运足了劲力,后者顿时喷出一蓬血雨,原本玉嫩的脸蛋更是红肿而起。

就在刚才白洛冰现身之际,凌断殇便将那枚血珠收回,但他一直没有出手,因为那屠行将他紧紧地盯着,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而白洛冰出现的时机,在他看来也是极为准确,但可惜的是不知为何竟被屠行给发现了,不禁令他一阵扼腕而叹,双目再次注视向前方寻找机会。

而杨晋等人也是面露古怪,不知这与苟无邪关系密切的白洛冰为何会突然反目成仇,难道此前这美人蛇与凌断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苟无邪,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白洛冰双眼一虚,声音尖利含恨,目中杀意如刀。她侧过头去,朝着另外两名龙蛇帮的弟子道:“两位师兄,这苟无邪当初为保性命竟将师妹我置于死地,还请两位师兄助我杀了此贼!”

“两位,你们也看到了,是这贱人出手来刺杀苟某的,本公子可没有对她怎么样!”苟无邪哈哈一笑,一脸无辜地道。

“的确,苟公子宅心仁厚,待我等不薄!师妹,我看你是被某人迷了心,以怨报德吧!”那龙蛇帮的弟子却是嗤笑一声,看那表情便明白他们知道白洛冰说的是真的,但他们依然不会出手帮这同门的师妹,很显然,这两人已经被苟无邪彻底的收买了。

“你们……”白洛冰柳眉倒竖,心中激愤不已,望着两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望着前者这般表情,苟无邪冷笑一声,再次回转身来,朝着凌断殇道:“不好意思,我们之间的交易被这贱人给打扰了,好了,现在继续吧!”

“我看不用了,苟公子。”哪知凌断殇却是淡然一笑,似乎一切都已引刃而解。

“凌兄弟!”杨晋三人面色一变,几乎齐喊一声。

闻听此话苟无邪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在乎这欧梓萱的死活了?”说话的同时他将弯刀朝欧梓萱脖颈上一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四周的温度不知为何突然降了下来,天空中开始飘落一层粉色的冰霜,苟无邪惊诧地发现他的动作竟然变慢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麻木与酥软。

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从一旁掠出,红光一过,那原本抓着欧梓萱的龙蛇帮弟子突然发现自己脑袋飞起来了,他看到下方逐渐结起的一层粉色冰霜,以及一只有着火红皮毛的狐狸,旋即眼前一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欧梓萱正在愣神中,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快跑!”她瞬间清醒过来,朝着凌断殇奔去。

“是那只妖兽作怪!”苟无邪显然也看到了玥灵儿所化的妖狐,顿时惊喝出口,不过他只是能正常的说话,全身的动作却是依旧迟缓。

“给我开!”就在此时那屠行周身亮起一蓬黄芒,周身衣袍鼓荡,话音落下已然恢复正常,他目光一瞟那才跑了约莫一丈的欧梓萱,一声狞笑间从背后拔出巨剑,脚下一踏,巨剑之上亮起一道厚实的黄芒,就这般朝着欧梓萱后背斩来。

一道火红突现,玥灵儿出现在屠行面前,只见她小口一张,一蓬粉色火焰顿时出口,罩向那灵兵巨剑。

屠行显然看出这粉焰的不凡,真气灌注间,将那巨剑猛地一插,如盾牌一般挡在身前,粉焰射至,其上黄芒喷薄,两物随即消融。

玥灵儿此时重伤未愈,刚才更是大耗妖元施展术法,此时这股粉焰被消却是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她并不想靠此伤敌,四爪一蹬消失在了屠行的眼前。

而那巨剑拔起时,欧梓萱也已远远逃开。

没了玥灵儿妖元的支持,苟无邪等人随之恢复了正常,目光望去怒火如潮。

“小杂种,好计谋啊!”

苟无邪此刻的面色已是狰狞的可怕,本来就要到手的血珠却被人接二连三的阻碍,到最后更是被一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妖兽所阻,他的肺险些就要气炸了。

“哈哈……苟无邪,不该你得的东西就不是你的!不要妄想了!”白洛冰见着他这般愤怒当即冷笑一声道。

苟无邪目中凶光连闪,抬手一掌击在白洛冰额前,将她拍昏过去,此女如今主动现身了,他并不想就这般要了她的性命,毕竟她与龙蛇帮帮主有些血缘关系,若是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杀了,日后可不好向任天翔交代。将昏死过去的白洛冰扔给后方一人,苟无邪的目光再度转了过来。

“凌断殇,既然你不想做这买卖,那本公子就只有在你尸体上将血珠夺回了!”

第六十二章 符纸慑敌

话音掷地,苟无邪抛开弯刀,单手从腰间一拔,那灵兵狩妖的雪亮刀身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屠行的面色也不好看,手臂一探,灵兵巨剑挥动间刮起一蓬劲风,剑尖一指凌断殇,道:“屠某本想在皇宫之前斩下你的头颅,但此刻为了苟兄,屠某也只有将这一幕提前了!”

两人都抽出了兵器,身后一众近十人亦是刀剑霍霍,直向凌断殇等人行来。

此时此刻情况万分危急,凌断殇一扫身后,罗森、胡俨、罗林已经倒下,怕是再无战力,而欧梓萱与杨晋都身负不轻的伤势,玥灵儿此刻也是眼中神光黯淡,怕是强弩之末。

而反观苟无邪一方,由两名足有地武境高阶的人引领,更是手握两把灵兵,身后还有九名地武境低阶左右的高手。若是相斗,凌断殇一方必然溃如山倒。

“凌兄!大不了与他们拼了!”胡俨喘息了一口气,杵着一柄长刀站起身来。

罗氏兄妹两人也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凌断殇,没有说话,但眼中的神光已经代表了他们的决意。

“谢谢你!”身旁站着的欧梓萱突然开口道。

转头望向这略显狼狈的女孩,凌断殇淡笑一声摇了摇头,继而双目前望,目中精芒如炬。却见他面对前方虎视眈眈的众人并无惊惶,探手在胸襟内拿出一叠黄底红字的符箓。

“等等!”眼见凌断殇手中之物,那屠行如遭雷击,顿时低喝一声,让众人停下脚步。

“屠兄?”苟无邪面色一寒,转头望向他,语气里却是带着几分不快。

“那是符箓!”屠行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么多的符箓他都还是第二次看到,第一次却是在自己的义父屠邙手中看到。由于符箓的珍贵,这一次他来参加皇庭狩猎也仅仅带了五张符箓,其中有一张炼火符他给了苟无邪用作万血铸体时使用,刚才因为白洛冰的刺杀又用掉一张用来警戒的符箓,而为了破掉那妖兽的术法,他又用了一张符箓,如今身上都不过仅剩下两张。

对于符箓的威力如何屠行是非常的清楚,而此刻,眼前之人竟然……竟然拿出了一叠,怕是足有近二十张!连他义父屠邙对这符箓都是珍惜不已,因为是用一张便少一张,而眼前竟然出现了如此多,难道他以为这都是草纸吗?倘若这近二十张的符箓齐齐施展,今日就算他身怀灵兵怕是都会受重伤!

不过这屠行哪里会知道,凌断殇背后有太上子这等能炼制符箓的修仙者,只要有他在,凌断殇的符箓便能源源不断,不过十来张的低品符箓与几张中品符箓而已,凌断殇倒真有一次用来作擦屁股的草纸用了。

望见屠行的表情,凌断殇目光一顿,心念电转间一抹喜色一闪即逝。这些符箓除了有几张中品的威力不凡,其余的皆是低品,他本是想做烟雾弹掩护众人逃跑,但哪里知道那屠行见到这一叠黄纸竟然露出那般苦逼加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顿时意识到,后者显然高看了他手中符箓的威力。当即嘴角一咧,嘿嘿笑着朝身后几人道:“各位,这些东西叫作符箓,是能释放法术的东西,现在你们一人三张,待会当前面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靠近时,你们各自催动真气注入这符箓中,然后一只手点向这些人中任何一个,接着就……”

“嘭!”凌断殇夸张地比了一个动作,“那个人就会化成灰,或者爆成渣,也可能冻成冰,明白了吗?”

欧梓萱一众人显然不知这符箓之术是何物,但见着凌断殇的表情与口吻,他们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凌断殇的这番话实际上是说给屠行的,在场的怕是也只有屠行清楚符箓的威力,所以,也只有他能够相信凌断殇手中这叠黄纸有如此威力。

“凌断殇,你就这点伎俩吗?”苟无邪显然不太明白凌断殇所说的话,仅是嗤笑一声,脚下一点便要上前动手。,

“苟兄,暂且住手!”屠行再次将苟无邪喝止,在后者面现愠怒之前,他附耳说了什么,便见那苟无邪双眼圆瞪,目光定定落在凌断殇手中的符箓上,旋即满脸不甘地与屠行说了几句。

“公子,此人说公子手中的符箓可能威力莫大,若是强行抢夺,在场除了他与那苟无邪,其他人必然会死,而他们两人也可能重伤呢。”玥灵儿此时已经跃上凌断殇的怀里,嘴唇轻动间,传音笑道。

凌断殇笑了笑,没有回话,仅是好整以暇地朝身后几人派发符箓,他知道,他已经成功镇住了这群人。

“凌断殇!”一声暴喝猛然传来,凌断殇回头一望,说话之人不是那双眼泛红的苟无邪又是何人?

“怎么?苟三公子难道怕了吗?”凌断殇嘴角一撇,笑问道。

“凌断殇,没想到你手中竟然还有此物……不过今日事苟某将铭记于心,血珠被夺,他日定要你凌家百倍奉还!”苟无邪面色阴沉,一番话说的很慢但却字字含恨。他为这血珠可是费尽心机与手段,不仅差点身死,还将白洛冰赔了进去自此以后必然反目,到头来血珠此宝还得拱手让人,他如何不怒不气?若非他心机深沉如其父,此刻早就不顾一切冲去抢丹了!

说罢他也没做过多地停留,领着一群人离开了。

屠行临走之前,目光望来,却是在凌断殇怀中的玥灵儿身上略作停留,继而深深地望了凌断殇一眼扬长而去。

“呼——”见得苟无邪的离去,一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纷纷坐倒在地,这一次众人可都是挂了彩,更是险险丧命在此,若非凌断殇拿出了这一叠的符箓,最后绝对是一场恶战。

虽然发生这些事本是源于凌断殇,但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弱者若是被波及便只能忍受甚至灭亡,而凌断殇本可以放手不管众人的死活,但直至最后都不离不弃,将他们救下,足以见得凌断殇的仁义。

略作调息之后,胡俨突然询问道:“凌兄弟,恕胡某多嘴,这两日你既然从寒纱湖内出来,为何不直接与我们汇合呢?”

“有一些小事需要去处理一下,所以花了些工夫。”凌断殇并未直接回答。不过他不愿细说,胡俨也不宜多问。

而随着众人从调息中醒来,都是将目光放到了凌断殇怀中的玥灵儿身上,毕竟这小狐刚才大展神威将欧梓萱救下,众人分明是看在了眼中,纷纷惊诧于这般乖巧的模样发起威来竟是不输于那些厉害的妖兽。

第六十三章 勘破

见到众人望来的目光,凌断殇也只有无奈地解释道:“她是那晚我在一处树洞内偶然发现的,看这小家伙可怜便将她带了回来,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妖兽,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闻听凌断殇把责任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怀中的玥灵儿不禁一个白眼。

不过在发现了玥灵儿的身份之后,众人对她多了一分忌惮,毕竟人类的历史便是一部战争史,其中一半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而另一半则是人与妖兽之间的战争。妖兽天生就比人类强,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后者对于前者心底总是会多一分排斥、厌恶与惧怕。

玥灵儿自然是发现了这些人眼神的变化,从小她没少受到同伴们的排斥,觉醒之后更是人人喊杀,受尽了鄙夷与厌恶,到如今她已经习惯了。然而这些人的眼神依旧让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冷笑,刚才自己拼着重伤之躯将他们救下,此刻却是换来如此目光,当即玥灵儿双目一阖在凌断殇怀中修养起来。

“对了!那蛊雕的角,我们还没取下来呢!”就在此时,罗林的声音传来。

“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免得那具尸体又被什么妖兽拖走,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闻听此话杨晋一点头道。

一行人绕过前方的崖壁,在那早已冰冷多时的蛊雕尸体前停了下来。

“这蛊雕的角极为坚硬,就算小师妹全力之下都不能将其砍下,想要取角却是有些头疼啊!”杨晋转过头来朝凌断殇道。

后者望着那角上一道小小的缺口,思索着,以欧梓萱地武境中阶的实力,全力一剑绝对在两千斤以上,若是算上高等武技的增幅,就算发挥出多一倍的力量都可能,然而却没能将这尖角砍下,足见其坚硬。

“哼!这些人当真是愚蠢,若是他们摸一下那尖角的下方便能发现有一排小孔,这蛊雕呼吸便是通过那些小孔,此处是它头骨上最脆弱的地方,若是用兵器全力劈砍那排小孔,只需地武境中阶的普通力量便能将这角砍下。”见得凌断殇思索,玥灵儿不禁嘲道,当然她的嘲笑并非是针对着凌断殇,而是嘲笑欧梓萱他们。

凌断殇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刚才那一声冷笑他就听在耳中,此时再听到玥灵儿的语气,便知这小妖精已经生气了,当即笑着摸了摸她的皮毛,回头朝杨晋道:“杨兄,给我一把兵刃,我来试试。”

杨晋没有多说什么,示意胡俨将他的长刀给凌断殇。

后者接过长刀,掂了掂,略一颔首,右手一握刀柄,便是一刀猛地斩下,只听得一声脆响,这蛊雕的尖角顿时断裂开来。

众人一阵诧异,凌断殇只得将玥灵儿的话重复了一遍,他们又才释然。

收取了这根尖角之后,众人决定就在这云翳峰休息一晚。由于明日傍晚才是最后的时限,而罗森罗林两兄妹所需的妖兽部位早在日前便在欧梓萱三人的帮助下取到了,再加上众人身上都有些不轻的伤势,所以这一晚的休整确实需要。

……

夜已深,一处山洞内徐徐燃烧的篝火不时发出啪啪声,夜色很暗,今晚的月亮一直深藏在云雾中。凌断殇盘膝端坐在洞口处,这里面就他没受伤,所以今晚守夜的依然是他。

就在这万籁俱静之时,远处一方山林内突然惊飞几只夜枭,凌断殇紧闭的双眼霍然一睁,目光望去,一缕精芒一闪即逝。

他看了一眼洞中熟睡的众人,目光又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瞳。

“公子要去么?”玥灵儿轻声问道,她显然也是察觉到那一方的动静。

凌断殇点了点头,道:“你留在这里。”他的意思自然是要玥灵儿留在此处,守护洞中一行人。

玥灵儿虽不情愿,但短短数日她已经有些了解自家公子的脾性,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趴在凌断殇为她扑着的一张锦帛上。,

又望了一眼远处幽暗的山林,凌断殇脚下一点,运起身法便朝山下行去。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凌断殇脚下一停站在一方小丘上朝下望去。

“屠行,本伯都到此了,你还不现身么?”

“果然如此……”一声低笑自一棵大树后突然传来,旋即一身灰色劲装,后背巨剑,身材颇为魁梧的屠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义父说的果真不假,凌天承能够清晰地察觉到杀气,你身为他的孙儿必然也会有这能力!”

小丘之上,凌断殇面无表情道:“大老远的你找本伯来此,该不会就说说咱们长辈的事借此叙旧吧?”

“哈哈……”屠行长笑一声,“放心,苟无邪这厮,已经被屠某支走了,而且经过我的劝诫,至少在回到军营之前他是不会再向你们动手。不过……凌断殇,你当真是很幽默,白天那出戏演得不错,屠某险险就上了你的当!”

“你知道?”凌断殇眉毛一掀,有些讶异。

“你这符想必就是你师父太上子那老道士炼制的吧?”屠行并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一句。

“师父?”闻听此话,凌断殇顿时将此前的猜测打破,当初玥灵儿道出屠邙与万血铸体之术的关系时,他便怀疑那屠邙可能是修魔者,但如今听这屠行的一句“师父”,他已然明了。修真界拜师,皆是以“师尊”相称,“师父”一词仅是在凡俗中才这般称谓。

那屠邙的万血铸体与符箓一道怕是偶然之下机缘所得,并非当真有修魔功法,否则当年就不会两次都败在老头子手下了。不过太上子是修仙者的事,凌断殇自然不会去随口乱说,毕竟还有一个欧风桥不知底细呢。

见得凌断殇并未回答,屠行也不气恼,又道:“今夜这般晚来叨扰,的确不是来与你叙旧。符箓一事,虽然屠某见识浅薄,但一些符文还是能够辨认的……所以,就让屠某来与你说说正事吧!”

“洗耳恭听!”虽然屠行此人凌断殇并不喜欢,但白天一事若不是他,自己这一方怕是都会死个两三人。

“屠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义父从小便告诫我,杀人一定要光明正大的打败他,再杀死他!所以,凌断殇,在皇庭比武你与我同台之前,屠某并不想你死!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剑下!”

第六十四章 天武境

“那就不用屠兄操心了,凌某的命可是硬得很,寻常人还取不了!”凌断殇嘴角一弯道,这屠行倒与其义父一般是一个武痴。

“哈哈……那就好!”一声大笑传来,旋即戛然而止,屠行目中精芒乍亮,“两日前,屠某初见你对你大失所望,本来以为你堂堂忠国公之孙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不值得屠某出剑。没想到……你不仅能摆脱嬴鱼的围攻,更是在两只妖兽的血口下存活!屠某如今很高兴!很高兴凌天承的孙子值得我杀!”

“这家伙的消息当真是很不灵通哎。想我承平伯一名早就在卫国大江南北传遍,他竟然在见到我之后才失望。”凌断殇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过,凌断殇,你可要当心了!当心十数日后的皇庭比武在你爷爷的眼皮下死在我的手上!”屠行桀桀一声沉笑,与此同时,他周身衣袍鼓荡,一蓬浑厚的气劲四溢而出,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双拳一握,两蓬厚实的黄芒在拳面上涌动,而他还未动用背后的灵兵。

“天武境!”凌断殇双目一瞪,没想到这屠行一直藏拙,竟然早已是天武境的高手!

武者只要修行到天武境,体内真气便会产生五行属性的变化,而这屠行的真气便显露了土属性真气的浑厚,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实力,他在整个卫国的年轻一辈来说已当得翘楚之一!

“没错,天武境!”屠行缓缓道,但语气里却是透着一丝旁人难察的酸楚,“就在义父走的那个晚上,我终于如他所愿,在十五岁前突破到了天武境!”

“巨剑屠邙死了?”凌断殇眉头微皱道,对于这个武痴凌断殇谈不上恨,虽然他用童男童女的血来修炼,着实歹毒了,但他却也为了能与老头子一战而孤身杀入延国军营。若是凌天承是卫国百姓心目中地英雄,那屠邙这等为人物便只能用枭雄来诠释。

屠邙点了点头道:“我义父已经西去,就让你身边那只小狐妖不要再‘牵挂’了。”

这屠邙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接连几番话都出乎凌断殇的意料,没想到玥灵儿的身份他也知道。

屠行哼了一声道:“那小狐妖为了给她姐妹报仇,多次潜进我义父隐居之处,若非我义父无意杀她,她早就身死,如何还会找到你?”

“屠行,我能否问你一句?”凌断殇面色一肃,问道。

屠行冷笑一声道:“屠某知道你想问什么。苟无邪此人太过阴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屠某本不想与其为伍。但奈何屠某的这柄灵兵‘巨门’太过惹眼,被那厮认了出来。而他知晓我义父当年与凌天承的仇隙,所以想拉拢我。而屠某也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东西!凌断殇,苟家此次与卫国的两大帮派都有密切的联系,而且,那苟梓骅还想通过屠某拉拢我义父!”

话到此处屠行斜眼望来,眼中透着一抹冰冷的杀意,“为了完成我义父的遗愿,你凌家,凌断殇你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凌天承则是第二个!所以!你们凌家别在屠某杀死你们之前死在苟家的手下!”

“努力修行吧!屠某的剑可不想沾弱者的血!”说罢屠行也不停留,转身径直消失在阴暗中。

望着那消失的背影,凌断殇笑着摇了摇头,旋即面露一丝愁意:“不过天武境啊!刚刚屠行展示出的实力似乎并非他的全部,以天武境的真气再配合灵兵‘巨门’,的确不是如今的我能够匹敌的!”说罢,凌断殇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朝云翳峰上行去。

……

狩猎大赛的第五日,风林山脉外的军营之内已是再度热闹起来,进入山脉的大门口处,不少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立身此处,目光望向风林山脉翘首以盼。

这些人自然就是那些狩猎少年的长辈亲人。

第五日乃是清单上妖兽部位的交接之日,也是皇庭猎武大会狩猎一项的完结日。这些少年能否凭借此项进入最终的比武盛会,就只有看今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清寂的风林山脉内传来些许响动,却是见得一名名少年或成群结队,或一人独行出现在军营大门处,上交狩猎清单上的妖兽部位之后,迎接他们的自然是自己的亲人。

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在管家张叔与凌断殇的奶娘翠姑的陪同下立于不远处,望着这一个个或欣喜,或沮丧的少年返回营地,心头开始涌起一抹难以自抑的激动。

即使久经沙场的凌天承,此刻也是目光微颤,深邃的目光似乎洞穿了那连绵群山落在那身形消瘦的少年身上。

“天承,有不少孩子似乎受伤挺重的,我们殇儿……”屈飞燕的面色有些泛白,略显忧色的目光落在那些带伤而归的少年身上。

听见发妻的担忧,凌天承的面色明显也难看了些许,半晌之后,只听他哼了一声道:“风林山脉内本就危险重重,想当年傲儿、云儿、剑儿参加狩猎,哪一个最终不是带伤而归?如果没有受伤,那么定然是龟缩在什么安全的地方等待这狩猎五日的结束!我凌家可不会出这等懦夫!”

闻听凌天承所说,屈飞燕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些,深知丈夫脾性的她如何不明白此刻他不过是嘴硬而已,数十年前,那三个孩子才加狩猎大赛,哪一次他不是提前几天就为他们配好金疮药,待这些孩子回来后便亲自给他们敷药?作为一个父亲,这老头子只是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这份爱而已。

“夫人、老爷,放心吧!老奴曾偷偷问过太上子仙长,他说了小公子肯定会安全回来的!”张叔的目光同样遥望着那幽暗的山林深处,相比于两老的舔犊之情,他对凌断殇同样有一份不浅的感情。当年凌天承与屈飞燕在长禺关征战,无暇顾及孩子,凌断殇的父亲凌云几乎就是他一手带大,十多年的感情,凌云被他视作亲子,凌断殇对他来说更如亲孙。

“是啊……公子一定会没事的!”想到凌断殇有可能受了重伤,翠姑目中已是泛起一层水雾。她便是当年慕云舒的贴身丫鬟翠儿,自十四年前慕云舒香消,她几乎就成了凌断殇的半个娘。对于慕云舒的情谊翠姑更多的是寄托在凌断殇身上,从小对于后者的照顾便是无微不至。而凌断殇要去参加狩猎大会,她更是担心不已,四天时间茶饭难思,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又才向凌天承两老请示,一同来此等待凌断殇的狩猎归来。

“是苟家的那个孩子!”就在此时,屈飞燕望见那越来越近的几个人影道。在她看来,苟家与凌家本就仇隙不浅,这一次狩猎大赛苟无邪必然会对凌断殇出手,所以苟无邪的提前返回自然是让她心头惴惴不安。

第六十五章 震惊

“殇儿身边有紫阳派那几个小家伙,特别是那小姑娘,乃是地武境中阶的高手,寻常狩猎者很难对殇儿造成威胁,你就安心等殇儿回来吧!”凌天承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阴郁的苟无邪,淡淡道。

“老身现在只盼殇儿能平安回来就是了,这狩猎大赛通不通过都只是其次……”屈飞燕的担心显然不会仅凭凌天承的一句话便打消,心头默默的向老天祈求道。

见得自己的妻子这般模样,凌天承只是哼了一声,目光依旧定定地望在风林山脉深处。

……

“无邪,你可查的仔细了?那凌家的废物当真有那等实力?”风林山脉军营中一处营帐之内,苟梓骅那满是震惊的声音陡然传来,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了,但这声音依然不小。

“那废物不仅能在两大二阶妖兽的包围下逃生,而且还身怀符箓!这些那屠行也是看得清楚!”苟无邪面色阴沉无比,“可惜那妖兽血珠,被那小杂种抢去了!不然这十天之内我必然能突破至天武境!”

苟梓骅闭目沉思,一阵沉吟之后突然道:“要想从那两只二阶妖兽的口中逃生,最起码都要天武境高阶的实力,真气还需风属性,那凌断殇大半年前还是个要死的废物,就算天资再高也不可能达到天武境高阶以上的程度!老夫猜想,应该是那些符箓的作用!”

苟无邪点了点头道:“屠行的义父乃是巨剑屠邙,他身怀符箓这事不难理解,想当年那屠邙年纪轻轻就晋身绝顶高手,怕是与屠行所说的屠邙早年在一山中机缘所得有关。不过那凌家废物的师父却是那个邋遢好色的老道士,如何看他也不像什么得道之士……”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老道士怕是真人不露相!”苟梓骅眼中精光一逝,沉声道,“那老道士与凌家无亲无故,怕也是有目的而来,到时老夫派人试探一番,我苟家的权势财力可比凌家要强多了!”

对于自家的实力苟无邪可是自信的很,当即嘿嘿一笑,又道:“爹,你不是说二哥传来消息了吗?他现在在何处?”

“你二哥……”苟梓骅眉头微微皱了皱,眼中透出一丝莫名,略一沉吟又才道,“他托人带信也仅是只言片语,老夫也不清楚他现在在何处,他只是说了与你大哥从延国回来,却困在了一处山中,后来被人带了出来,似乎那人武功很不一般,他与你大哥决心要拜此人为师,就没了后文了,这口信都还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那传信之人在山中困了许久最终才回到卫国。”

“那也就是说大哥二哥已经拜在了高人门下了?”苟无邪惊道,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不解,“这世间难道有比我师父功力还高的人?连大哥二哥都情愿舍弃卫国的荣华富贵拜那山野之人为师?”

闻听此话,苟梓骅嘿笑了一声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据一些史册记载,曾经还有那等能御剑飞天的神仙存在,若是你大哥二哥能够遇到那等人物,那当真就是我苟家上辈子积来的福了。”

“你师父乌贤虽然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是绝顶高手,自从被凌天承断了一臂之后隐姓埋名修行,一身功力的确非凡,但此人自视甚高,炼成翻云手第九重之后便以为天下无敌了。以老夫看来,当今武林第一怕还是非那凌天承莫属!”

“那老家伙都快作古,有那么厉害?”苟无邪眉头一皱,惊问道。

“只是你不知而已……所以,这一次老夫邀请了那些人,不过可惜那屠行小儿言辞推拒……”苟梓骅声音有些低沉,目中却是凶光连连,“凌天承武艺虽然极高,但双拳难敌四手,你这几日一定要在那屠行的身上多费些功夫,届时只要那屠邙肯出手,我苟家……”

“宰辅大人,胡指挥使求见!”突然,帐篷外传来一个声音,将苟梓骅的后话打断。,

“那姓胡的此时来找爹做什么?想邀功么?”苟无邪冷笑一声,讥诮道。

“无邪!”苟梓骅一声冷喝,却是让苟无邪一惊,“对胡指挥使礼貌一些,再怎么他也是一位绝顶高手!此次我苟家的大计可有他的一份!”说罢他朝帐篷外喝道,“让胡指挥使进来吧!”

数息之后,那脸上依然带着几分惊愕的胡国栋进了帐篷内。

“宰辅大人!”胡国栋拱手一礼道。

“看胡指挥使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事啊。”苟梓骅高坐太师椅上一抿手中香茗,淡淡一笑道。

“末将的确有要事禀报。”胡国栋当即回道,“大人,适才末将派人至风林山脉内查探妖兽的情况,却发现……那三只清单上的二阶妖兽都被人取下清单上的部位!”

“什么?”苟梓骅猛地站起身来,面色顿时阴沉下去。据他所知这一次苟无邪笼络了不少人马,虽然没有杀死那二阶中级的熊蛮,但至少以苟无邪这般强大的实力都不能将熊蛮斩杀,那还有谁能够猎取这些妖兽的部位呢?

清单上的特殊妖兽部位本就是一种象征性的东西,从卫国举办皇庭猎武到现在,除了当年凌天承猎取了两只妖兽的部位以后便再无人能打那些二阶妖兽的主意,因为这些二阶妖兽最厉害的可是堪比绝顶高手的战力,而受年龄限制,参加皇庭猎武的少年绝不可能在十六岁之前便成为绝顶高手,就算他凌天承也是在二十岁以后才突破这等实力。

“难道是那凌家的废物?”苟无邪眼皮一跳,受这想法他险些惊得一跳,但旋即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再怎么离谱,那凌断殇大半年前都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甚至是将死之人,仅凭他如今不过十四虚岁的年纪如何能猎取独角银蟒的逆鳞?那到底是谁?”

“此人可回到了军营?”苟梓骅嘭的一声放下手中茶杯,问道。

“似乎还没有……”胡国栋看了一眼苟梓骅的面色旋即头一低,回道,“若是返回了,他将会在清单回收处将那些妖兽部位上缴,到时我们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第六十六章 返回

天色已经逐渐黯淡,黄昏就要及近。此时的风林山脉军营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因为该返回军营的狩猎者大多已经回来,此刻没有出现在名单上的狩猎者多半都已葬身在了风林山脉内。

“天承,我们殇儿他是不是……”眼见这天时已晚,屈飞燕潜藏在心中担心终于爆发了出来,心怀惴惴地望向凌天承问道。

但后者也未开口,如今都快要及近狩猎最后截止的时间,凌断殇都还未现身,他心中如何不会担心?他们凌家如今可就只剩这一根独苗苗了……

“你是说那凌断殇还没回来?”苟梓骅望向下方报信的将士,一脸的淡然。

下方跪伏的将士再次抬起头来,一脸的小心翼翼道:“宰辅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禀报!”

“说!”

“禀大人,那猎取了高等妖兽的部位之人也未现身!”

“什么?”苟梓骅双眼一瞪,惊道。

眼见苟梓骅的惊怒,这名将士只得硬着头皮再次道:“那……那猎取了高等妖兽部位的人也还未现身!”

苟梓骅双拳一握,脸上阴晴不定:“难道这猎取妖兽部位的人当真就是那几人中的某一个?还未返回军营的人仍有不少,老夫就不信了,凭凌家那废物如何会有那等本事!”

军营大门外的幽暗之处,数道人影不疾不徐地前行着,不过此时天色已暗,夕阳那仅剩的一点光辉并不能透过茂密的枝叶照亮那些身影。

突然凌天承瞳目一亮,两道电光迸出直涨三尺,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舒展开来。

“是殇儿!那肯定是他……”屈飞燕低呼一声,虽然相隔甚远,但祖孙两人朝夕相处十数年,她凭着自己的直觉知道,那一定就是凌断殇!

夕阳的余晖拉出一道长长的斜线,一行六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风林禁卫军军营那透着丝丝冰寒的大门外。因为此次胡俨等人受创不轻,所以一路上多有耽搁,不过总算赶在最后的时间回到了军营。

“殇儿!”见得自己的孙儿并没有事,周身上下更是几乎没有丝毫的狼狈,屈飞燕终是放下心口悬着的大石。

听闻这老人语气中满含的关切之意,凌断殇目光望去,微笑着朝她一颔首。

凌天承见着如此却是面色微变,在他看来,凌断殇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损伤,那定然就是躲在了某处。而他看到自己孙子之后的欧梓萱等人皆是带伤,而且伤得还不轻,老脸之上顿时噌的一下涌起一抹怒红。

一旁的屈飞燕如何没看到自己丈夫的表情,数十年的伉俪之情,她一眼就知道这老头子怕是又要发怒了,当即出手一拉后者的衣袖,道:“殇儿能够平安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又为了顾及自己一张老脸迁怒于他!”

“这混小子,真是丢我们凌家的脸面!倒是苦了那老家伙的几个徒孙了!”凌天承怒哼一声,不过好在有屈飞燕的劝说,他的面色稍稍好了些许,“等这小子将东西上交了,老夫再找他算账!”

“凌家的废物总算回来了!”苟梓骅此时也已出了营帐,在苟无邪与屠行的陪同下立于远处观望着。

“爹,这小杂种当初在独角银蟒与熊蛮的围攻下逃得性命,且丝毫无恙,孩儿怀疑那猎取三妖部位的怕就是他了!”苟无邪眉头深拧,眼中透着缕缕杀意,对于凌断殇抢他血珠一事,他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此时立刻将之挫骨扬灰。

“要想从那三只二阶妖兽的身上取下所需之物,若论实力,至少都要天武境顶峰的实力!”一个略显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众人转头望去,说话的却是那屠行,“我与凌断殇近距离接触过,他的体内并不存在天武境那五行真气转化的气息!”

“此话当真?”苟无邪闻声一喜,当即惊问道。

屠行目光转来,显然不满苟无邪对自己的质疑,哼了一声道:“难道屠某还会骗你不成?”,

苟梓骅当即哈哈一笑道:“屠贤侄多虑了,小儿不过是出于惊讶罢了!冒犯之处,还望屠贤侄海涵!”

“屠兄莫怪,苟某只是太过急切而已。”苟无邪当即一拱手笑道,但目中却是掠过一丝不为人察的杀意,“若非我苟家需借你义父之力,你不过小小的地武境武者,如何能入得苟某之眼?”

屠行点了点头,面色稍缓又道:“不过屠某不能完全肯定这凌断殇并非没有天武境顶峰的战力。若是他实力达绝顶武者,真气收放自如之境时,其体内真气的五行气息也不可能察觉的到!”

“绝顶武者?”闻听此话苟梓骅捋须一笑,“不过十四岁便达到绝顶武者的实力,怕是整片东陆的年轻一辈都不可能出此一人吧!”

“屠兄多虑了!”苟无邪摇头笑道。

“屠某也知道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但屠某担心的是他手中的符箓!”屠行淡淡道,“若是皇庭比武之上,凌断殇借助符箓之力,这胜负一事可就难说了!”

“屠贤侄大可放心,比武一事,无论他实力如何,老夫自有安排!”苟梓骅捋须一笑道,“至于他背后的道士太上子,老夫也有打算!”

……

“将你们狩猎清单上的妖兽部位上交!”胡国栋目光一抬扫了一眼身前有些狼狈的五人,又将目光落在当先衣着整洁更无一丝伤势的凌断殇身上,心中不禁一阵自嘲,“这小子毫发无伤,定然是一直躲在这五人的身后坐享其成,如何会是那获取三只二阶妖兽部位的人?”

“提醒你们一句,清单上妖兽部位的完好将会决定你们是否通过这场狩猎赛!”

“这是我们兄弟需要猎取的妖兽部位。”罗森将身后包袱解下,放在胡国栋身前的桌面上。

略一清点,胡国栋点了点头,将两块刻着罗师兄妹两人名字的令牌交给了罗森道:“十日之后,皇庭比武,凭此令牌进入皇宫!”

“谢大人!”罗森将令牌收好,略一点头道,便与罗林退在了一旁。

胡国栋的目光又落在凌断殇的身上。

“这是我们四个人的!”欧梓萱将身后的包袱取下放在那张桌上。

在一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胡国栋一一将这些妖兽部位清点之后,笑了笑道:“东西齐全完整,可以通过了。”碍于苟梓骅的吩咐,原本对于凌天承有不少恨意的胡国栋并未为难他们,所以四人就这般迅速地通过了。

说罢胡国栋又取出四块令牌递给了欧梓萱,道:“十日之后凭此令牌进入皇宫!”

“谢大人!”欧梓萱接过令牌,美目中终于现出一抹欣喜,这四块令牌得来的当真极为不易,众人更是险险经历了生死。她将三块令牌分给了众人,笑道,“诸位,我们回去吧!”

然而就在此时,凌断殇将一只包袱放在了胡国栋的身前,淡淡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算?”

望着这只包袱,胡国栋眼皮一跳,一脸惊诧地望向凌断殇。

第六十七章 服众

“凌断殇,你在做什么?”欧梓萱三人显然不明白凌断殇的举动,纷纷目露疑惑地望来。

“咦?殇儿在干什么?”远处的屈飞燕等人自然也是看到凌断殇奇怪的举动,眉头微皱间,讶道。

“难道他……”眼见此幕,凌天承目中精芒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旋即摇头自嘲道,“怎么可能,那臭小子半年多以前还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就算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也不可能有那等能耐吧!”

而另一方,苟梓骅等人的面色此刻已是分外难看,凌天承因为并无眼线,所以不知道在风林山脉内发生的一切,但他苟梓骅却是不同,凌断殇在狩猎时表现的种种怪异他都了如指掌。

“小杂种!”苟无邪双目喷火,面上的和煦早已不复存在,对于他来说,他的和煦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优越感上,如今凌断殇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打破了他的优越感,令他隐藏在内的嫉妒与扭曲暴露了出来。

“怎么?胡大人,这包还要本伯亲自打开么?”望着胡国栋眼中的惊色,凌断殇轻笑一声道。

后者顿时又才惊醒过来,阴沉着脸将那包裹打开……

目视着桌上三样东西,胡国栋即使早就知道包裹中会出现什么东西,但他目中的惊异依然不是一星半点,那望向凌断殇的目中蕴满了惊诧与质疑。

“这些是……”

凌断殇点了点头,淡笑道:“既然大人不记得了,那本伯也不介意一一为大人描述一遍……这些都是清单之上要求猎取的二阶妖兽的部位,这是土龙的黑刺,这是熊蛮的一颗犬齿,这个吗就是独角银蟒胸前的逆鳞。大人,可有听明白?”

凌断殇话音落下,所有观望之人顿时噤声一片,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可能?那些可都是二阶的妖兽!实力比之寻常的天武境高手都还强上一筹!他竟然……”杨晋目露骇色,虽然他已经知道凌断殇定然隐藏了实力,但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隐藏的这般深,这般不可思议。

“嘿嘿……”胡俨一阵憨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真是忠国公的孙子!”罗森不禁一阵摇头惊叹。

欧梓萱与罗林两女几乎不约而同地用手捂着小嘴,美目圆睁的同时,说不出话来。

“咔嚓!”

一声脆响,凌天承手中原本握着的金疮药药瓶不觉间被他一握成了碎末,混合着浓烈的药液顺着手指滴落而下,但他似乎并无所知。

“他竟然……这小子竟然能将独角银蟒的逆鳞拿下?”语气中饱含了难以置信,当然更多的却是欣慰。

想当年那一场狩猎大赛,他凌天承惊才绝艳横空出世,仅凭一人便将两只二阶妖兽的部位猎取,但最后一只也是这二阶上级的独角银蟒,最终却是因为其坚韧的鳞甲未能将之拿下,反倒是受了不轻的伤势。而没想到的是,如今时隔近五十年,他的孙子竟然也选择面对那条独角银蟒,而后者却是能将这他都不能拿下的妖蟒逆鳞拿下,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后者浑身上下毫发无伤的模样。

屈飞燕等人更是惊诧到难以出声,当年她也曾参加过狩猎比赛,很是清楚其中的难度,莫说要猎取高等妖兽的部位,就是要完成这些普通的目标都是不易。

“可恶!”苟无邪一声怒喝,径直一掌击在身旁的帐篷上,狂猛的劲力直将这帐篷砸的倒了下去,“不可能!那小杂种怎么可能有那等实力?绝对不可能!”

“天武境的实力么?屠某可是不会相信!”望着不远处那静立着的略显消瘦的身影,屠行的目中精芒连连,他很清楚凌断殇不可能有那般恐怖的战力,若是有,当初在云翳峰上,他决然不会用符箓来震慑众人。当然他更不会相信的是,一个年龄比他还小近两岁的人会成为天武境顶峰的高手。

苟梓骅目中显露着阴翳,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脸上沉凝的面色却是告知他人他的怒火。,

“堪比朱果的四品灵药绝对不能让他得到!”苟梓骅深知,无论凌断殇是否实力非凡,若是让他获得了四品灵药,那将无异于为虎添翼,将会让他的计划全盘皆乱,苟梓骅双眼一虚,又朝身后一名将士道:“你过来,将我的话传达给胡指挥使!”

……

胡国栋此时的脸色很是精彩,他很明白,他背后的那位宰辅大人定然不会想让这凌家的子孙得到狩猎比赛的奖励。但眼下令他无奈的是,凌断殇上交的这三样妖兽部位分明就是那三样东西。

胡国栋的目光有些艰难地瞟了一眼一排木桩后站着的凌天承,旋即又将目光盯在身前的三样妖兽部位上。若是凌天承没在此处他倒能仗着身份将凌断殇敷衍过去,不过前者的目光此刻分明望着此处,他又如何去敷衍呢?

凌天承的脾气他很是了解,当初就是他一句求提拔的话径直被前者一脚踢出了忠国府,此刻若再是当着其的眼皮底下搞什么猫腻,他胡国栋今日怕是会死在前者的督国尚方剑之下。虽然同为绝顶武者,但胡国栋若是独自面对凌天承那可是提不起丝毫的信心,因为这名为忠国公的男子就是整个卫国的传奇!

就在胡国栋怔然间,一名将士自身后赶来,胡国栋顿时如遭大赦,与那将士行至不远处一通低语。

片刻之后胡国栋再次返回,目中已是笃定。

凌断殇望着他,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承平伯,经过本将的鉴定这三样妖兽的部位的确不假,但你……”胡国栋的目光在凌断殇身上一阵游移,却是话说一半。

“对本伯的实力有所怀疑,是吧?”凌断殇眉头一皱,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看来承平伯也明白,此事的确就是如此!”胡国栋笑着点了点头道,“二阶妖兽的实力,人尽皆知,那独角银蟒更是堪比初晋绝顶的武者,而承平伯不过十四岁……不是本将不相信大人以此幼龄能有力压独角银蟒的实力,只是若这般被承平伯你领去了当年凌忠公大人都没能得到的狩猎奖励,本将怕有些难以服众啊!”

闻听此话,在场众人一阵默然。的确如此,无论如何想象,以凌断殇纨绔到闻名整个卫国的名声,能够获取三只二阶妖兽的所需部位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胡国栋,老夫孙儿将这三样东西都放到你面前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吗?”就在此时,一声怒喝陡然传来,胡国栋身子一颤,颇有忌惮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六十八章 战绝顶

“大将军,狩猎有规定,非狩猎相关者不能离近此处五十丈范围,还请大将军……”胡国栋当即道。

“狗屁!”

说话之人正是凌天承,他见着此处久久没有动静,便以为这胡国栋故意刁难自己孙子,当即冲开阻拦直接行到了此处。

见着凌断殇的目光望来,凌天承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那熟悉的温热与力道重重地传达在凌断殇的身上。

“壮实了!”凌天承那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凌断殇笑了笑,点点头。

“大将军!”胡国栋起身一执军礼道,“末将忝为本次皇庭猎武的主持者,行事作则需以公平公正为准,否则如此多的狩猎者,甚至面对因狩猎而死去的孩子们,胡某如何服众?”

“老夫问你一句,狩猎规定相关二阶妖兽部位上交可有说过需要验证上交者的实力?”凌天承双目一瞪道,“你单凭一句服众,这种说辞倒是如何让老夫心服?”

“原来这老头子也不是只知道吹胡子瞪眼嘛……”望见胡国栋有些气鄢,凌断殇不禁暗笑道。

“凌忠公大人,这规定也没有不准验证上交者实力一说啊!”就在此时,一个略带几分揶揄的声音响起。却是那宰辅苟梓骅带着一群人走来,其中不少都是参与这次狩猎的少年。

“原来是苟宰辅。”凌天承略一颔首,目光又在苟梓骅身后的一众少年身上扫过,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嗣。

“凌忠公勿怪,胡指挥使其实也是好意,令孙的在此之前的实力众人皆知,如今突然猎取了连天武境高阶的高手都不一定能得到的妖兽部位,这般变化着实有些难以令人信服啊!”苟梓骅一脸忧心忡忡,似乎是为凌断殇着想一般,他又朝身后一众少年道,“你们可服?”

“不服!”白京鸿率先喝道。

“我也不信!”吏部尚书的三子也开口了。

“不拿出让人信服的实力,本公子也不敢相信啊!”苟无邪目光望来,嘿笑道。

“忠国公大人,你可是我们卫国的英雄,你的公正我们都清楚。但如今换作是你的孙子,我们也理解……”一时间众说纷纭。

“的确有些难以置信,除非承平伯大人能够施展出与猎取这些妖兽部位相符的实力,否则,这些同为狩猎者的孩子们恐怕都不会罢休啊!”苟梓骅朝一边一让,将这些少年的不满完全展露在凌天承的面前。

这个局面的确有些令凌天承皱眉,苟梓骅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如今面对这些与自己孙子同岁的少年,他这个忠国公却是有些为难了。

“那不知苟宰辅需要本伯如何做,才能证明这三物都是本伯亲自取得?”

四周的嘈杂顿时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凌天承身旁那有些瘦弱却显得孤寒的少年身上。

“殇儿……”凌天承眉头略皱,以他的脾性并非是一味的袒护凌断殇,不过此事显然是苟梓骅在背后指使。狩猎规定分明就没有所谓的验证实力一说,只需上交三样妖兽部位,这狩猎奖励便能得手,而今出了如此一幕,他凌天承必然不想自己的孙子遭遇不公。

凌断殇目光望来,眼中却是示意前者不必担心。

见着凌断殇如此冷静,苟梓骅目中不禁冷色连连,呵呵一笑道:“当真是少年出英雄,承平伯如此年纪若真有这般实力,那当真是我卫国之福。”

“不过,既然承平伯都如此说了,胡指挥使,你是主事者,如何服众不用老夫多说了吧?”

胡国栋闻声连连道是,朝着凌断殇道:“这独角银蟒乃是二阶上级妖兽,实力堪比初踏绝顶的武者,而本将晋身绝顶也有数年时日,你只需接下本将三招,便能证明这三样妖兽部位都是承平伯你亲手所得!”

“好!”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径直点头应允。这般干脆到是让那苟梓骅眉间略皱。,

“一个绝顶武者的三招?”屠行眼中精芒一闪即逝,绝顶武者仅是寻常一拳便足有两万斤以上的力量,若是辅以武技将更是骇人,更不提真气外放的优势。想到此处屠行那望着凌断殇的目中升腾起一蓬战意,“他是否能接下那胡国栋的三招呢?”

“胡国栋,独角银蟒乃是妖兽不懂武技,更无真气外放,你这三招是不是有些欺负我家殇儿了?”一声冷笑传来,却是屈飞燕带着凌家一众行到此处。

“国泰夫人过虑了,老夫相信胡指挥使身为这次皇庭猎武的主事者,自然会公平对待此事的!”苟无邪目光移来,略微一礼道。

“飞燕将军大可放心,末将定然不会倚绝顶之威以长击短的!”胡国栋回道。

“不过,胡指挥使,本伯自始至终可没说过猎取这三妖之物乃本伯一人之力,若要接你三招,本伯这小狐可也要出手襄助!”凌断殇淡淡一笑,将怀中的玥灵儿放了下来。

这小狐有何能耐,胡国栋如何不知?凭苟梓骅这方人的猜想都以为这小狐不过一阶的妖兽,因为一般妖兽体型越大就代表了其实力越强,如此小的一只狐妖,一阶上级妖兽已经顶天了。但他们如何也想不到这小狐未受伤前却是足以力抗绝顶武者的三阶妖丹期妖兽。

胡国栋没有拒绝,因为凭他的实力足以斩杀独角银蟒,这一少年一小狐,他丝毫就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这小狐与凌断殇一直在一起乃是有目共睹的。

而欧梓萱等人见过这小狐的实力,略一向凌天承等人提及后,凌天承便没有再说什么,组织人群散开,为凌断殇与胡国栋让开一方足有十丈方圆的空地。

此时夕阳已落,军营四周已是点上了火把与火堆,照映的此处如同白昼。

一人、一狐静立原地,凌断殇目光平静,玥灵儿却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这场几乎是压倒性的战斗。

“承平伯,小心了!”胡国栋轻喝一声,周身上下劲气翻腾,不远处的一排火把更是火焰飘摇。

第六十九章 三阶

凌断殇神情一凛,绝顶高手的确不凡,仅是这气势就足以令他全力以赴,当然,他不想就这般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强殖装甲,否则皇庭比武之上,就无底牌可掀了,所以他才让玥灵儿前来帮忙。

“第一招!”胡国栋一声低叱,脚下一踏,绝顶高手的武艺顿时显露而出,整个人如同一道拉长的灰影直射向凌断殇,看其周身裹挟的劲风,这胡国栋并未留手!

“灵儿!”凌断殇低喊一声。只见身旁玥灵儿一窜而出,小小狐身顿时带起一溜粉雾,扑向胡国栋。

“竟想与绝顶武者硬碰硬?”苟无邪一声冷嘲,在他看来,这小小妖狐纯粹是找死。

“好个狠辣的小子,妄想让这妖兽挡下本将第一招!不过,你认为以本将的实力会被这等妖兽所阻?”胡国栋目中精芒一闪即逝,脚下一点身形再度一快,瞬间便从玥灵儿身旁越过,直朝凌断殇而来。

然则此时,玥灵儿爪下现出一方粉冰,四只小爪在这冰上一踏借力,顿时自侧后方射向胡国栋。

见到此幕,后者这才明白,这小小的妖狐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弱小,慌忙间侧身砸出一拳,绝顶武者拳力极强,胡国栋这一拳临时变招都有近三万斤的力量,就算不刻意催动真气外放,仅是带起的拳风都足以让一名人武境的武者受伤。

玥灵儿虽是半妖,但却是有着货真价实的妖丹初期境界,妖修肉身本就强大,妖丹期却是丝毫不输于绝顶武者。

拳爪相碰,一人一狐顿时闪身而退,这一击竟是不相上下。

“三阶妖兽!”凌天承双眼一亮,没想到这小小妖狐竟然是一只三阶的妖兽,而且还是为自己孙儿所用,他目光落在场中那一脸平淡的少年身上,不禁感叹道,“这臭小子当真是福缘不薄,能收服这只三阶妖兽,难怪能将那三样妖兽部位猎取到而毫发无伤!”不过凌天承又哪里知道,这三样妖兽部位还真就是凌断殇亲自取得,不过这方法就太过简单了一些。

“那竟然是三阶的妖兽!”苟无邪等人面色泛冷,显然没料到凌断殇竟有这般好运,能够收服一头三阶妖兽。

“三阶妖兽么……”屠行双目微虚喃喃念道,“没想到这小狐狸几年未见竟然都已经达到三阶了。不过,凌断殇……擂台之上可没有他人帮你!”

“胡指挥使,如何?莫说三招,就是百招本伯也照接不误!”凌断殇淡淡一笑,抬手一招,玥灵儿当即化作一道红光扑进他怀中。

“公子,这姓胡的好生厉害,灵儿牵动了伤势怕是也只能接下他这一招了!”凌断殇表面上洋洋得意,但实际上玥灵儿已然传音告急。

胡国栋的目光落在凌断殇怀中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狐身上,面色却是不好看:“这妖狐能接下本将一拳必然是三阶妖兽,那凌断殇有此妖兽相助,就算全力之下三招之内都不可能拿下!”

“胡指挥使,承平伯自有天佑,能收此妖兽要想拿下那三只二阶的妖兽易如翻掌,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依老夫看,就不必再验了。”就在那胡国栋寻思办法时,苟梓骅轻咳一声道。

胡国栋略一沉吟,又才一收手,缓缓道:“宰辅大人说的极是,承平伯请恕本将眼拙。这三样妖兽部位现已上交,承平伯当获得此次狩猎的奖励。”

闻听此话,凌断殇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若是这胡国栋再来纠缠,他怕是当真就要拼命了。

“还有一事须告知承平伯!”胡国栋继续道,“因为自国开国以来,承平伯还是第一个获得这奖励,所以此事还需皇上过目,至于这灵药的奖励怕是要在皇庭比武之后由皇上亲自恩赐了!”

凌断殇眉头一皱,点了点头,但也没多说什么,此前他也料想不会这般轻易地获取那堪比朱果的奖励,所以也只得作罢。

最终狩猎赛以六十三人完成比赛而告终,这六十三人将在十日后的皇庭比武大会上角逐最后的魁首。,

……

寻花楼,龙吟轩内。一阵阵旖旎的歌舞声自内里传来,同时伴随着一阵阵怪笑。却见得这轩馆内一身着残破道袍的的老道士正目露色迷迷地望着身前几名装扮奇怪的女子。

若是凌断殇在这里定然能够认出,那头戴兔耳的女子穿着的是用黑色丝绸所制的高叉泳衣,腿上穿着网状的丝袜,而另一女子头戴猫耳,面罩蝴蝶状眼罩,一身紧身的皮衣勾勒出丰满的身形,还有一女算比较正常,不过却是女伴男装的打扮,身上穿的是书院学生的衣袍。

那老道士一手抓着酒壶,一手在身前乱挥,时不时在一女子的敏感部位揩几下油,弄得整座龙吟轩莺莺燕燕,春光漫漫。

“几位大人,这龙吟轩可是承平伯包下的,还请几位大人……”老鸨莫娘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紧接着啪的一声响,那第一道梨花木门似乎被什么人给一掌推开了。但这道内门他们却是并没有打开。

“里面可是太上子仙师?”一个男子略显中正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太上子哈哈一笑,醉醺醺地回道:“正是贫道!”

“在下有要事与仙师商议,不知仙师可有空暇?”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进来吧!”

太上子说罢便见正前方那两道木门被推了开来,一身着青袍面相普通的男子自门外进来,随后又有四名壮汉分别挑着两口大箱子进到轩馆内。

“太上子仙师!”那青袍男子淡淡一笑,颇为儒雅持礼。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别耽误了贫道修炼!”太上子嘿嘿笑了笑,脸上两团酡红,明显已经饮了不少美酒,他又在身边那兔女郎丰腴的臀上拍了拍,笑道,“小露丝啊,你可真是天生为这衣服而生的啊!”说罢他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改天让那白眼狼的臭小子教教为师什么……水手服,还有女王、萝莉……”

那青袍男子见着太上子如此模样不禁眉头皱了皱,轻轻咳了一声,随后便见门外那明显惊魂未定的老鸨朝三名女子一招手,三女迅速出了轩馆。

第七十章 引诱

青袍男子转身关了木门,一脸的笑意朝着前方高坐的太上子道:“仙师,在下刘清,乃是当今宰辅门下之徒,此次前来是奉家师之命,邀仙师前去我宰辅府上一叙。”

“哦?”太上子放下唇边的酒壶,略显浑浊的老眼目视而来。

“这两箱之物也是家师带给仙师的见面礼,还请仙师过目!”见着太上子如此神情,刘清嘴角一弯道,同时一拍手。

只见其中一名大汉将身前的一口大箱子打开,这一开可是不得了,一蓬浓郁的灵气瞬间逸散而出,整个轩馆顿时沐浴在灵药的香气中。

“这箱中有一品灵药五十株,二品灵药十株,三品灵药两株……”刘清虚手一引,嘴角含笑为太上子介绍道。

后者的目光凝望向那箱中之物散发着淡淡光华。

要知道随便将这箱中之物拿出一株,都将足以让寻常人家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而不愁吃喝,更遑论这里面还有两株足以让整个江湖掀起腥风血雨的三品灵药了。

紧接着刘清又一拍手,另一名大汉又将第二口箱子打开。

箱口一开,一缕香风扑面而至,整个轩馆似乎瞬间沉浸在一种婆娑曼妙之中,那四名大汉与刘清的脸上似乎为什么所动,一抹潮红浮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随着四周香气的越发浓郁,那箱中缓缓立身起一道人影。

见得此人,太上子双眼一亮,而那四名大汉更是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皆是带着一脸满足惬意的笑容昏倒了过去。

一只赤裸的莲足轻轻跨出,那小麦色的肌肤如脂如玉般嫩滑,单单这一脚就足以让在场的男子为之动情,而那一身难以蔽体的纱衣下那丰满而匀称的肉体若隐若现,正散发出如同珍馐一般的诱惑。此女面容虽被一抹红纱所掩,但那颇具异国风情的眼眸却是将那十足的野性展露无余。

“仙师,这是家师特意为你挑的蛇女,蛇女来自海外一座小岛,据说此女身体天生柔软,无论何等困难复杂的姿势都是轻而易举,其身体三处更是能散发一种能诱发我男子本能的香味,当然,意志力弱者便会如这四人一般昏厥,但若是仙师这般仍能保持清醒的人,这香味将有极大的好处!”刘清的脸上已经有些难以保持那般儒雅的笑容,显然这蛇女的香味对他的影响也是不小。

“咕咚!”太上子狠狠吞了一口唾沫,双眼中的光芒却是更加炽盛了些许,这等上佳的货色,他一得道高人又何曾遇到过?见到此女,太上子脑海中那些什么露丝、翠花之类的尽皆抛却到九霄云外。

蛇女迈着轻软的步伐行到太上子的身前,那柔软的娇躯就这般在后者身前晃动着。

“太上子仙师,这些还仅是赠予仙师的见面礼,若是仙师到我宰辅府,成为家师座上供奉,灵药与美女……仙师将会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刘清嘿嘿笑道,受这蛇女体味的影响,他这笑容如何看都带着一种猥亵之意。

“唉!”哪知太上子却是一声轻叹,叹声中饱含了无尽的怨念,随后便听他喃喃念叨着:“徒儿啊,你可知为师为你牺牲有多大啊!你看这姑娘,着身子,多软啊!贫道这小心肝啊……唉!……”

“仙师?不知仙师意下如何?”刘清面露古怪地望着太上子道,不过在他看来,天下间能抵挡这种诱惑的人绝对万中仅一,至少眼前这色迷迷的老道士不会是这万中之一。

“小家伙,回去告诉你家师苟宰辅,若是他几个儿子能管贫道叫一声爹,那么贫道再考虑此事!”说罢太上子一挥袍袖,下了逐客令,但他一双老眼却是迸射万道精芒定定停留在那蛇女身上,不能挪眼。

刘清眉头一皱,他显然没料到这老道士竟然能抵挡这般诱惑,当即又道:“家师诚意拳拳,难道仙师不再考虑一下吗?”,

“是你自己走,还是本伯将你身上某样东西留下后再滚?”一声冷喝突然自门口传来,却是不知何时那两扇木门已经打开,凌断殇那一脸冷笑地出现在了这里。

“凌断殇?”刘清面色一变,也顾不得什么,当即给了那四名大汉一人一脚,四人醒后又才抬着灵药与蛇女灰溜溜地走了。

“师尊!”望着软椅上一脸颇为不舍的太上子,凌断殇轻喝了一声。

后者又才嘿嘿一笑,目光望来道:“我的乖徒儿,这狩猎可是结束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又道:“弟子刚从风林山脉回来,便来找师尊了!不过这里还有一道杀气存在,那人似乎在窥视着我们师徒俩呢……”话音落下,凌断殇抬眼朝轩馆外望去,目中透着一抹嘲意,敢来窥视太上子这等修仙之人,此人分明就是找死!

“看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太上子大笑一声,却见他袍袖一抖,一张符箓电射而出。

旋即抬手一点指,一道惊雷凭空落下猛地劈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

只听得一声沉哼,电光乍亮间,一蓬劲力轰然而至,裹挟的劲风狂卷如浪似乎要将这龙吟轩整个给掀开。

“好胆!敢在贫道面前出手!”太上子一声低喝,身形顿时从躺椅上直射而出,落于轩馆门外,就着那股劲力一挥袍袖,看似排山倒海而来的力道,却在太上子一挥之后消于无形。

没有丝毫的犹豫,那树后之人身法一展,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这家伙身手还不错。”见得那人消失太上子又才一脸醉醺醺地转身走进轩馆之内。

“是个绝顶高手!”凌断殇点头道,脸上却是露出一抹苦涩。

见得凌断殇的表情,太上子嘿嘿一笑道:“徒儿,为师又没死,你干嘛露出这副死了爹妈一样的表情?难道是狩猎赛没有通过?不会吧?你不是一直自诩英明神武,实力不凡吗?”

凌断殇并没有理他,却是一声轻叹出口:“这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够抛却多年的友情呢?目光望来,又缓缓恢复了平静。

第七十一章 夜行

“人的贪婪可是无穷无尽的,若是诱惑足够大,哪怕是伉俪之情,血脉之亲都会反目。”太上子收敛了笑容,喃喃道着,却是不知是说给凌断殇还是自己。此前那两大箱子的灵药与美女当真是诱人之极,若非他一修仙之人心性较常人更加坚定,恐怕都已经迷失了自我。当然正如太上子所说,他并非圣人,他之所以没有动心,乃是诱惑不足以抗衡他对凌断殇的师徒之情而已。

随后凌断殇将狩猎所遇给太上子大致讲述了一遍。

在与胡国栋一战之后,凌断殇便与凌天承等人返回了忠国公府,欧梓萱等人却是并未见着欧风桥,据凌天承所说是因为紫阳派发生了一些事,他先行回去了。当然,凌断殇能够猎取三大二阶妖兽部位的事众人没有再问,因为玥灵儿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一众人包括凌天承都坚信不疑的这一切全都归功于凌断殇的好运,收服了这只厉害的狐妖。稍稍吃过饭后,凌断殇便告了一声带着再度陷入沉睡的玥灵儿前往寻花楼找他师尊太上子,这才见到了刚才的一幕。

太上子目光望来,落在凌断殇怀中玥灵儿的身上,这小狐此刻正在沉睡中,显然此前与胡国栋一战牵动了伤势。

“啧啧!这小家伙不简单啊,极阴之身的妖兽贫道这一辈子可没看到多少,而她还有传承记忆……这小姑娘的娘亲怕是有些不凡!也亏了你小子身怀赤天火,火中凝聚了阳极之力,否则去招惹妖丹期的妖兽,你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望着这玥灵儿,太上子不住赞道,当然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这老道士自问自己常年混迹于戌元山外围那等危险之地,怎么就没收到一只半妖女做奴?

此刻又闻听着凌断殇不断给他形容着玥灵儿恢复人身后有多么多么美,太上子一张老脸上的怨气足以将这一脸欠揍的徒弟熔化,只可惜魂血之誓是不能易主的。

对于凌断殇在风林山脉内的所遇太上子多有惊叹,他这徒弟的福缘当真是不薄,不仅能收这妖丹期的半妖为奴,更是搞定了一只妖丹后期的蚌精,得到了不少好东西,最后还好运到随意用火烧,烧出一枚蕴藏了妖兽精血的血珠来。

在得知凌断殇还将那蚌精的壳都弄了回来,太上子自然大为欣喜,抬手在玥灵儿身前一抹,那巨大的蚌壳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望着凌断殇眼中的星星,太上子一脸淡然地回道:“这小姑娘的收纳术法太差了。”

“师尊,这千年蚌精的壳您老能否弄出什么法宝来?”凌断殇询问道,面上带着一丝谄笑。

太上子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道:“法宝到是没问题……不过徒儿啊,法宝这东西呢要真元力才能施展,你现在修为不足,体内还没有真元,看你现在也用不着,不如就让为师先给你收着吧。”

闻听此话,凌断殇满是笑意的脸上顿时一耷:“师尊,这可是徒儿拼了命才得到的宝贝,您老就这么抢去了?”

太上子顿时双目一瞪,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什么叫抢?都是自家人,为师不过在你能用之前替你保管,只是保管而已!”

“这还不是抢?”凌断殇一阵小声嘀咕,“怕是这辈子我都用不上了吧?”

太上子闻声顿时暴跳而起,指着凌断殇道:“你这不尊师重道的臭小子,你可知道刚才为师为了你放弃了成山的灵药和成群的美女?不就一对破烂蚌壳吗?告诉你,贫道还不要了!”说罢太上子便将那对蚌壳朝凌断殇手上一扔,双眼望天。

见得太上子这般表情,凌断殇顿时一阵无奈,挥了挥手道:“算了,不要保管了,师尊想要……哦不!理当是徒儿孝敬您的!”

“嘿嘿……”一阵得逞的笑声缓缓传来,太上子一把将凌断殇手中的蚌壳拿过,抚摸着壳上密集的纹路一脸满意地道,“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嘛,不枉为师当初在戌元山上舍命替你治病。”,

凌断殇眼睛一斜,他如何不知道这老道士刚才所为是故意装的,当初在戌元山上,这一幕可是没少上演,其演技神乎其神,足以堪称凌断殇前一世所在世界的影帝之名。

宝贝到手太上子自是喜笑颜开,抬手将那蚌壳一抹便消失在了眼前。

凌断殇的目光在玥灵儿的身上略作停留之后,突然望向太上子道:“师尊,灵儿乃是极阴妖体,若是徒儿将那残卷中的阴之气炼化之法传给她,如何?”

闻听此话,太上子目光望来,凝望着玥灵儿片刻之后正色道:“这小姑娘的修炼若有太阴之气这等阴寒之气必然事半功倍……身为半妖天生便有煞气,阴之气炼化之法的修炼条件倒是满足,若是对她有益,那便是她的福气。”

说到此处太上子目视向凌断殇:“既然她已经将魂血交予你,为师也不藏私,你就此修炼之法传给她吧!”

“多谢师尊!”凌断殇欣喜道。其实他早有这个打算,当初在得知玥灵儿乃是玄魅阴狐且喜欢阴寒之气后,便考虑到是否能将阴之气的炼化之法传给她,毕竟玥灵儿的实力提升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不过眼下还有一问题,凌断殇当即又将玥灵儿在月圆之夜会恢复妖身的同时要丧失意识的事道了出来。

“化为人身本是化形期妖兽的能力,但这小姑娘却是人、狐交合而诞的半妖,天生以人身为躯壳,月圆之夜本是太阴之力正盛之时,天地间阴气极重,此时却能激发她的极阴妖身,化身为妖狐,当然此时修炼对于她来说将会事半功倍。但问题也就在这里,她仅仅妖丹期如何能驾驭这妖狐之体?所以当化为极阴妖身时,妖兽的兽性便会侵占全部神志,将属于人的部分取而代之……此事说来简单,只需修行至灵智期,妖狐之身拥有了人的灵智自然便能压制兽性,但以她现在不过妖丹初期,想要迅速突破到灵智期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这……”

此事对太上子来说却是有些棘手,看这老道士拧成“川”字的眉头便知,随后他让凌断殇先返回忠国公府,此事暂时就没了下文。

……

夜深,今夜却是个无月之夜,宰辅府上一处偏殿内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别院之内一片寂静,不时有一队守卫巡逻而过。

一个人影如灵猫一般突然自半空跃下,落地悄无声息,这身轻身之术已是非凡。此人一落地,便向四处一望,在确定无人之后脚下一点便朝那偏殿奔去。

“什么人?”一声惊喝蓦然出口,紧接着一队巡逻的守卫冲了出来,手中长刀纷纷指向那人影。

火光之下,此人一身被黑衣包裹,只留了两只眼睛出来,见得自己被包围,他显得并不慌张,却是朝着那偏殿喊道:“师公,徒孙已到!”

第七十二章 惊变

此声一落,那偏殿房门顿时打了开来,殿中行出一人,面上若春风和煦,眼中却是闪动着一缕精芒,这容貌,不是那苟无邪又是何人?

“你们都退去吧!”苟无邪朝那队守卫喝道,旋即朝那黑衣男子虚手一引,道了声“请”。

两人进入偏殿内,此刻殿中已经坐着数人。

殿内上座自然是那苟梓骅,他左方一人乃是一名老者,此人身材瘦小,一袭黑袍,原本就有些冷厉的面上满是疤痕,配合那不是掠过阴翳的目光倒是有几分狰狞。

苟梓骅右手边,也是一老,一身紫袍,面目和蔼,说话间颇有令人亲近之意,此人竟然就是那紫阳派的大长老,同是凌天承的挚友——欧风桥!

两老之下便是胡国栋与屠行等人。

见得那黑衣男子入内,欧风桥点头笑道,“已经等你多时,还不快过来见过苟宰辅与乌贤前辈!”

黑衣男子顿时躬身一礼道:“晚辈见过苟宰辅大人,见过乌贤前辈、胡大人!”

“这位是……”胡国栋眉头一皱,此人既是欧风桥的弟子为何不将面巾取下露出真容。

“还请诸位海涵,晚辈刚回忠国公府,便被两位同门商量比武之事,不容脱身,直到夜深才以疲累为借口出了忠国公府。”黑衣男子一拱手道。

“你来时可发现有被人跟踪?”欧风桥问道。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道:“我们三人所居距离凌家三人有不少距离,而且弟子已遵照师公所说从未对他们显露出杀心,今晚来时更是在昭京城内徘徊多时,应该不会被人窥探到。”

“忠国公府?你就是那两个参加狩猎的紫阳派男弟子之一?”胡国栋面色微动。当初在见到紫阳派那几名弟子时,看起来与凌断殇颇为亲近,没想到却是欧风桥安插在内的一名眼线。不过此人运功改变了嗓音,却是不知到底是胡俨还是那杨晋。

望着那黑衣下的双目,屠行目中不着痕迹地掠过一丝精芒。

“此事胡指挥使就不必多问了,欧长老这般做自有他的想法。”苟梓骅淡淡一笑道,目光望去,朝那黑衣男子道,“苟某此次找贤侄来此便是要了解关于风林山脉内发生在凌断殇身上的事,还有相关于他师傅太上子的一些东西。”

黑衣男子略一沉吟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风林山脉内那凌断殇一直很谨慎,在我们三人面前并未显露太多,就是实力看似仅仅达到了地武境中阶,至于他师父,在下就更不了解了,原本那日要去见太上子一面,只可惜最后被梓萱师妹所阻。”

闻听此话苟梓骅面色有些变化,思忖片刻后又问道:“凌断殇怀中的妖狐你可知?”

“那妖狐是在第一晚遇到苟三公子时发现的,当时凌断殇用一件衣服将它盖着,最后还是被梓萱师妹发现的,现场还有乌手帮四人,不过这四人已经惨死在了什么猛兽的爪牙下。”

“凌断殇从沉入寒纱湖到现身,之间发生的事可有向你们提起过?”

“他仅仅是几句话就带过了,所说皆是无关痛痒。”

说到此处,众人也知道此人确实并不知道太多的东西。

在苟梓骅的示意下,欧风桥朝那黑衣男子一点头道:“你先回去吧,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了!”

“是!”黑衣男子一点头抱拳一礼后便出了门去。

“乌先生,此事你怎么看?”片刻之后,苟梓骅目光转来,望着那瘦小阴沉的老者。却是没想到这般瘦小身形的老者竟然是就是名动天下的翻云手——乌贤。

乌贤目中冷厉连闪,缓缓开口道:“那妖兽与胡国栋曾正面相对,是三阶妖兽不假,这个层次的妖兽还能施展不弱的妖术,手法更是多端,对我们有不小的威胁!”

“至于那太上子,欧兄刚才与他交过一次手,若照他所说,此人实力也是不凡,怕是不下于一名绝顶高手!那么如今凌家便有三名绝顶高手,而我们这一方也只有三名,势均力敌之下怕是不易取胜!”,

欧风桥点了点头道,瞳目中厉色如锋:“那凌断殇已经服下了龙蛇帮的血中蜜,十数日后只需乌先生操控必然毒发。老夫明日便回忠国公府,届时伺机下手,将那妖狐与太上子解决了!”

“欧长老此计太过冒险,极易打草惊蛇,需谨慎而为。”苟梓骅眉头一皱道,继而目光又盯向屠行,和煦道,“没想到凌家竟然又多出了两名绝顶高手。若是此次有屠邙先生出手,那凌天承的首级将势在必得!屠贤侄……”

屠行声音一沉,面色有些不快:“苟宰辅,我义父现已无意出手江湖之事,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

见得屠行这般表情,苟梓骅显然有些怒意。

见到自己父亲的面色,苟无邪如何不知他已动怒,当即怒喝一声:“屠行!我苟家诚意待你,你莫不知趣!不过叫你告诉我们你义父所在,我苟家登门拜访。你不过是他义子,如何又知道他不愿出手?”

“屠某的话便代表我义父,他老人家早已闲云野鹤有心归隐,江湖纷争就不必再扰他老人家清静了!”屠行转首一望,冷声道。

乌贤那阴冷的目光突然望来,桀桀一笑道:“小家伙,老夫当年与你义父也有一面之缘,虽未深交,但他对武道的痴迷却是深得老夫敬重。老夫也相信,未将凌天承击败,他巨剑屠邙绝不会放下手中灵兵!”

“屠贤侄,事已至此,苟某不得不借助你义父之力了!”苟梓骅突然一起身,望向屠行,目中已是噙着冷厉,“屠贤侄,苟某再问你一句,你义父屠邙的下落,你是说还是不说?”

“怎么?苟宰辅终于藏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一声冷笑传来,屠行亦是立身而起,“你就不怕我义父知道你威胁我更不会出手吗?”

“哼!”苟梓骅冷哼一声,嘴角弯出一道冷弧,“屠邙能将灵兵巨门交给屠贤侄,足见他对你的重视!若是有屠贤侄在手,苟某却也不用担心你义父不会出手了!”

第七十三章 刺客

“了”字掷地,胡国栋猛地行到偏殿门前挡在此处,一脸戏谑地望着屠行。

而乌贤与欧风桥两人却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如看戏一般望着屠行。

“本将曾听闻巨剑屠邙当年凭借天武境中阶便将一名新晋绝顶的武者击杀……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不知他的后人如今可有这份能耐?”胡国栋一脸笑意地望着屠行,缓缓道。

后者眉头一皱,朝身后一望,却是见得苟梓骅等人并无出手的打算。他转过身来,将背后灵兵巨门取下,沉声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胡国栋淡笑一声,没有开口径直迈步朝屠行走去。

后者双手一握巨剑,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胡国栋可是货真价实的绝顶武者,虽然实力并没有乌贤这些人厉害,但也不是寻常的天武境武者所能抗衡的。

就在屠行严阵以待间,胡国栋双手一抬,周身衣袍鼓荡,便是一掌拍出。绝顶武者真气外放,这一掌掌劲凝实直朝屠行胸前砸来。

“斩!”一声厉喝,屠行脚下一动,身子原地一转,借着这一转之力挥动手中巨剑猛地横斩在这掌劲之上。

两相触及顿时抵消,不过后者一剑刚落,一道人影已然跃至身前,五指成爪直向他握剑的手掌抓来,端的快如闪电。

屠行虽天生气力不小,但这巨门灵兵本就极重,挥动起来速度便是慢上不少,如今这一爪极快,再度挥剑已是不能。当下,他气沉丹田,双臂间一蓬黄芒乍亮,浑厚凝实。

“天武境!”苟无邪面色一变,惊喝道,“这屠行藏得好生,当初在寒纱湖时宁愿被嬴鱼咬掉一块肉也不愿暴露天武境的实力!”

“破山!”一声低喝,屠行双腿呈半蹲,端坐如钟,右手一拳饱蕴土属性真气直如巨锤一般迎向胡国栋的鹰爪。

这“破山”一式本是屠邙所创剑招,取自凌家《剑诀三篇》中基础剑法的“负山”一式,屠邙与凌天承几乎相争了一辈子,他所创的剑招皆是针对《剑诀三篇》。

你若负山,我即破山。

如今屠行施展来以拳作剑,破山一拳刚猛正气,直来直往,深得“破”字一意,再加上屠行一声土属性真气,一拳之下当有开山之势。

半空之中,拳爪相交,一声沉响,屠行顿时止不住朝后退去,又才猛地一剑插地止住了身形,不过他那只拳面上五道深深的爪印已经见骨,面上更是潮红一片,体内气血翻腾。

胡国栋跃身而下,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刚才接了屠行一拳,此时他那只手掌上却是传来些许疼痛。要知道刚才一爪他虽未施展武技,但也足有三万斤的力道,而屠行不过天武境,武技振幅之下竟然能令他受到些许伤害,足见后者一身武艺非凡。

两招之下未能将一小辈擒下,他胡国栋自然是丢了脸面,当即双目一虚,手掌之上泛起一抹青色。

“屠贤侄真是好武艺!”一阵拍手声传来,却是出自那苟梓骅,与此同时他扬手示意胡国栋停下。

“苟宰辅,屠某多谢你连日来的款待,不过既然你今日相逼,这宰辅府屠某也是呆不下去了!”屠行目光泛冷盯视着苟梓骅道。

“屠贤侄,没寻到巨剑屠邙,老夫可是不会这般就放你走的!”苟梓骅淡淡一笑道。

屠行冷笑一声并未开口,却见他藏于巨剑后的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攥着一张符箓,真气灌注之下,符箓上符文大亮。

“小心!他要使用符箓!”一声惊喝蓦然传来,却是那苟无邪,他所立角度正好能看到那符文闪烁着的亮芒。

闻听此话,欧风桥双目一瞪,手掌之上一团火芒轰然而起,一掌猛然拍向屠行,火芒脱手顿时化作一方火团,泛出淡淡紫色,却是紫阳派绝学——“紫阳掌”。

“叱!”眼见火团扑面,屠行当即一声低叱,符文大亮的同时,那火团却是陡然加速,在屠行遁入土中的同时猛地爆了开来。,

火光消散,原地已是空无一物。

苟梓骅神色瞬间寒厉,朝门外大喝一声:“来人啊!”

“苟宰辅莫急!”欧风桥扫了一眼屠行消失的地方,见着地上一滩鲜血,当即老眼一亮道,“那屠行中了老夫的紫阳掌,必然受到了重创!火毒入体焚烧筋脉的滋味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

……

昭京城内此刻早已宵禁,城中道路上空无一人,就在一小巷的拐角处一蓬黄光消散后,一道人影蓦然出现。

“噗!”一口鲜血喷出,血水落地却是散发出大量水汽。屠行双目陡然圆睁,一手捂住胸前早已破损焦黑的衣物,不住地咳嗽着,每咳一声皆是一蓬紫气喷出。

“紫阳掌……当真不负盛名!”抑制住剧烈的咳嗽,屠行猛地坐倒在地,那欧风桥的实力比起胡国栋可是强了太多,若非他紧要关头成功催动遁形符,刚刚那一掌必然会让他重伤濒死!

就在屠行刚刚喘息了片刻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你们去这里……你们去那边……你们一队去前方!其他的人跟我来!”一声沉喝传来,继而马蹄声纷乱起来。

屠行眉头一皱,此刻他身中紫阳掌火毒,内腑经脉直如烧灼般剧痛,那追来的人显然不少,若是强行动武,势必伤上加伤,他回头一望,见得一面丈高围墙……

“禀报校尉!没有发现!”

“禀报校尉!没有发现!”

大道之上一名身着铠甲的将士望着身前两队回报的斥候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左方的一条小巷,怪道:“那群废物怎么还没回来?”

“抓住他!他就是刺杀宰辅大人的刺客!”一声大喝陡然响起,旋即自那小巷中冲出一骑马之人,此人胸前衣着破损,背后背着一柄尺宽的大剑,不是刺客又是何人?

那将士面色一变,便要上前阻止,然而,他胯下的马匹突然嘶鸣一声,顿时栽倒在地。

那刺客骑着马迅速从他身旁冲过,这些士兵根本来不及阻止。

“抓住刺客!”一声大喝同时传来,却见一名士兵紧随着那名刺客骑马从小巷中冲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月圆

“好样的!追上刺客,赏你千夫长一职!”倒地的校尉双眼一亮,顿时朝那士兵高喊一声,继而又转向前方有些呆楞的士兵喝道,“一群废物,愣在这儿干什么?追啊!”

屠行出现的地方离昭京的西门仅有数里路程,不过片刻便到达了西门外。但他身后此时却是跟了一大批人马,紧追不舍。

“射他!他是刺客!”一名将士朝驻守西门的士兵喊道,顿时一排弓箭指了过来。

然而屠行似乎并没看见,依旧纵马疾驰。

“放!”一声低喝之后十数道镝鸣声乍然响起。

这昭京的将士不可谓不神勇,十数支羽箭皆是准确的命中了那骑马之人。

旋即那受了惊的马匹在城门旁停了下来。

“死了?”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上前,又用手中铁剑在那身上插了十数支羽箭的人身上戳了戳。

“真是死了!”另外一名士兵用刀在那尸身上劈砍了两刀,笑道。

与此同时,那从小巷内一直追着屠行的士兵也骑着马冲了过来。

一名士兵将屠行的斗篷取了下来,略一端详,惊道:“咦?这不是骁骑营的张大人吗?他怎么成了刺客?”

然而就在一众士兵目光望来的同时,他们只见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旋即双眼一黑。

“抓住他!他才是刺客!”一声大喝陡然炸响,千夫所指却是那紧跟着屠行的士兵,只见此人纵马而上,一手在那屠行的尸体上一抓,那并巨剑顿时到了手中,继而朝那一众士兵一挥,数个人头便飞了起来。

“城门已关,抓住他!”身后追来的将士见着那厚重的城门紧闭当即一喜,大喝一声。

然而,在喝声落下的同时,却见那手持巨剑的士兵一声沉喝,一蓬黄芒自那巨剑之上亮起,此人就这般骑在马上,手臂一收,一刺,力如开山。

“破山!”

剑、门相交,一阵刺耳的声音骤然大响,那厚重的城门竟然被破开一方大洞,在一众士兵惊骇的目光中,那人一甩缰绳朝门外冲去。

……

狩猎大赛与皇庭比武之间的相隔的时日迅速过去了九日,凌断殇与欧梓萱三人在这段时间内都没闲着,都是在努力修行着,以期十日内做出最大的突破。欧风桥也在屠行出事的第二天返回了忠国公府,不过此人回来后倒也安生,仅仅是专心指导欧梓萱三人的武艺,并没有做出什么事。

九日的时间,足以让凌断殇将那颗血珠炼化,其内的妖兽精血令得他的肉身强化了不少,不过离那第四滴生之水的凝炼成功却依然差了些许。如今生之水的炼化速度已是极为缓慢,因为并无死之气的辅助。据太上子估计,怕是凝炼出第五滴便是极限,而第五滴之后凌断殇必须要开始炼化死之气。但此气息的炼化之法虽有,但并无死气之源,却是一个让凌断殇颇为头疼的问题。

玥灵儿在这九日的时间内也在开始炼化寒漓珠,短短一段时间她的伤势却是好了不少,不过这第十日凌家却是出现一抹异样的气氛。凌断殇午后便结束了修行,随后又带着玥灵儿至寻花楼去找太上子,师徒二人见面之后,便骑着马出了昭京城,一路上神色有些凝重,因为今晚便是月圆之夜,而玥灵儿将会在这月圆之夜时恢复妖身。

苟梓骅自然也得知了凌断殇带着妖狐与其师父出了昭京,如此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当即派了一队人马尾随。

不过凌断殇显然也防着这一茬,太上子在马身上贴了两张千里符后便将那群尾随的人马远远甩开。师徒二人朝着北方足足行了三百多里路后才在一处山前停了下来

……

小山之上是一片平坦的空地。

望着眼前放置的一圈符箓,凌断殇曾研习了太上子的符箓一道自然知道这些都是火属性的符箓。他知道玥灵儿乃是极阴妖身,最是怕火,太上子应该是想以阳克阴镇住玥灵儿的妖身变化。,

一切布置完毕,太上子抬头望了望天色,此刻傍晚已过,夕阳早已落去,一轮并不太圆的月亮已经在天边升起,今夜晴朗无云,点点繁星也开始初露星芒。

“还有些许时间,你们先听为师说。”太上子目光落向凌断殇怀中的玥灵儿道,“运气还不错,今晚这天地间的阳气很是充足。这符阵乃是为师参照聚阳阵所布,待会徒儿你便将这小姑娘放入阵中,为师便会祭符起阵,你再在此处将天火融入阵中即可。”

见到玥灵儿眼中的担心,太上子淡淡一笑道:“放心,符阵的威力在外,只会将失去神志的你震慑住而已,届时你神志虽失但本能的惧怕阳火的意识仍在,所以只会待在阵中直至月圆之后。”

凌断殇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灵儿,你不会有事的!”

“嗯。”玥灵儿轻轻点了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歉疚,“那就有劳公子与仙师了!”

“好了!徒儿,将她放入阵中吧!”太上子一颔首道。

天空中的月亮越来越圆,银盘也似地洒下一片光亮。

“嗷呜——”一声狼嚎在远处的山头上响起,打破了孤寂,惊醒了山头之人。

“公子!”一声颇为压抑的轻喝突然传来,却见那符阵中原本伏着的玥灵儿猛地立了起来,那双清澈如水的圆目已是充斥着痛苦,旋即那圆形的瞳孔开始化为竖形的兽瞳,一丝嗜血冰寒的戾气自玥灵儿周身释放出来。

太上子双目一睁,瞳目之中精芒如炬,只见他双手一扣,印决变换间真言低吐,振振有词。

“四方阳极,太上借法,神兵火急如律令!”

话音甫落抬手一点,那符阵之上顿时大亮,一蓬红芒形成一道牢笼将阵中的玥灵儿困在了里面。

就在这符阵开启的一瞬,一声兽咆传来,阵中那原本身形玲珑的小狐瞬间膨胀,周身皮毛疯涨,整只狐身在五息之内涨成两丈来长,一人高下,只余杀伐的兽瞳朝四周一扫,目光锁定在太上子的身上……

第七十五章 窥觑

妖狐一喘粗气,一道粉色的气息喷吐而出,所过之处空气尽皆冻出细碎的冰渣,但这气息碰触到符箓释放的红芒时又消于无形。

妖狐虽然仅余兽性,但却依然很聪明,知道这红光不好惹,便四处环顾,在这符阵中不断徘徊着寻找突破口。

“师尊布置的阵法果真厉害,看来我这天火都要省了。”见到此幕凌断殇点了点头赞道。

“厉害个屁!”太上子回转头来却是一脸的哭丧像,“五张中品宝符啊!这可是五张中品的宝符啊!这得耗费贫道多少时日才制的出来啊!你这不省事的不肖弟子!”

“呃……”见得太上子这般模样凌断殇顿时哑然,又眼巴巴地道,“师尊,刚才您随意一挥就是五张符箓,眼皮都不眨一下,那豪气干云的模样一度让弟子以为师尊最近功力大涨,达到五张中品宝符都是毛毛雨,一夜就是十虎都能降伏的高深境界……”

太上子被这一吹捧,顿时熏熏然,脱口道:“刚才有小姑娘在一旁看着,为师怎么能表现的小家子气……”说到此处太上子顿时醒悟,当即老脸一红怒瞪向凌断殇。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师尊放心弟子什么都没听见!”凌断殇将耳朵一按笑着道。

闻听此话太上子顿时一顿翻白眼,他知道,这不肖弟子日后定然又要时不时拿这话出来说事了……

此时天气极好,满天星辰颇为玄妙。北边的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青色的光芒划破黑夜吐露出锋芒。

青光之上一名年轻男子负手而立,虽面容普通,但却是双眼蕴光气度不凡,而他竟然脚踩青光御空,再看这青光,赫然是一柄长剑。

御剑行空,却是修真之人!

这男子略一望去,淡淡道:“照这速度,约莫半个时辰后便能到达,师弟,可急了?”

“谢师兄哪里的话,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凡俗?师弟此次返回俗世老家只是向家中老父道别罢了,倒是多番劳烦师兄,师弟多有愧疚。届时定让爹爹奉上灵药,答谢师兄照顾之恩。”青年身后还有一人,此人一身同样色泽的长袍,却是面容俊秀,唇眼含笑,看起来颇为和煦。

“哈哈……”谢姓之人一声朗笑,道,“有师弟此话,谢某这这两年对你的照顾也是值了!只可惜师弟的胞兄未能通过师门试炼而饮恨上阙峰,若是此次带你二人返家,你家老父可享天伦之乐啊!”

闻听此话,那俊秀男子面色一黯叹道:“可怜我大哥,为了让我能够通过试炼入得师门,却是故意失足,但他又哪知那下面是万丈深渊啊……”

“人死不能复生,师弟节哀吧!你胞兄知道你能被师门收为门下弟子,定然会含笑九泉的。”谢姓男子轻声道,但实则心中冷笑连连,“你当谢某是傻子?当日你与你大哥竞争入门的资格却是在最后施计将你大哥推下悬崖!当真是够狠啊!若非你资质还算不错,两年时间就修至心动期,当真以为谢某会不辞万里送你返家告慰?”

飞剑之上两人谈笑间各怀鬼胎,不过片刻却也到了昭京外三百里处。

“这附近有天地元气的波动!”谢姓男子突然轻喝一声,举目朝下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只妖狐正趴在地上,周身上下涌动着极寒妖元,这股阴寒之力就是周身的聚阳符阵都抑制不了。

“妖丹期的极阴妖狐!”谢姓男子双目一亮,喜道,“若是取得此妖的极阴妖丹,必然能在师尊那里换取一瓶玉真丹!有了此丹,我的修为定能超过周师兄!”想到此处谢姓男子已然遏制不了杀妖取丹的诱惑,当即御剑而下直朝那妖狐所在的山头飞去。

凌断殇与太上子这师徒二人此刻正好整以暇地谈论明天的皇庭比武,就在此时太上子眼瞳一颤,他察觉到一股破空之声,而这声音却是只有一物你能够发出,那就是——飞剑!,

太上子回头一望,见得半空之中一道青色剑光飞速落下,看那剑光所指竟是阵法之中的玥灵儿。太上子知晓像玥灵儿这种极阴妖修必然会引来修真之人的窥觑,因为这类妖修的妖丹蕴含了精纯的极阴之气对于炼制一些特别的丹药以及阴寒属性的法宝将有奇效。

“小心!有修仙之人!”太上子当即喝了一声,与此同时,他抬手朝怀中一捻,取出一叠符箓,抛上半空,五轮兵甲符凌空分作五方,五色光芒顿时大亮,四周天地元气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道友还请住手!”太上子大喝一声。

谢姓男子眉头一皱,那五道符箓当空而立他如何没有看到,当即止住飞落之势循着声音俯视而下,却见一白发老道手掐印决瞪视着自己。

见得下方老道衣着破烂却也不像名门弟子,谢姓男子开口便问道:“敢问道友师出何门?”

太上子闻声略一犹豫,缓缓道:“贫道无门无派,一介散修而已。此妖乃是贫道徒儿所收,妖性未泯所以才在此处镇压,并非无主的山野妖兽,所以还请道友退去罢。”

“散修?”谢姓男子嗤笑一声,修真界中散修乃是最下等的修真之人,一般以家族或是没落的修真门派为传承,修为境界都偏弱,所以最是好欺辱。今日又难得见到如此阴气淳厚的妖兽,谢姓男子定然不会这般轻易退去。

“这位道友,此妖分明就是一只无主的妖兽,怕是道友修为不足要以此阵聚集阳气消磨其阴寒妖元吧?”

闻听此话,太上子顿时眉心紧锁,他如何不知此人已经心生贪念。

也就在此时,那阵中的妖狐见到太上子被人牵制,顿时再生逃脱之意,猛地从地上暴起便朝符阵外闯来,来势汹汹,阵前红芒被撞的一阵闪动。

“你看,这般凶性如何会是被收服的妖兽?”谢姓男子背后传来一声嗤笑,显然不耻于太上子的谎言。

不过如今遇到玥灵儿这种情况的确没法证明她与凌断殇已经是主仆之约,当然除了凌断殇破灭那滴魂血。

“既然此妖无主,那谢某可就不客气了!”谢姓男子冷声一笑,从怀中掏出三支青色小旗。

第七十六章 皇庭比武

凌断殇立于太上子身后,一脸的冷峻,他并未开口说什么,看太上子的面色他早已明白此时是谁的实力强谁就有说话的权力,他不过连天武境都未达到的普通凡人,却是无丝毫的话语权。不过他双拳紧握,自是随时准备唤出强殖装甲。

“至于道友信与不信,贫道无法证明,但这妖狐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道友带走!”眼见此人动手,太上子大喝一声,手指一点,五轮兵甲符中金符一亮,化作一柄数丈之长的金矛横立当空,金矛之上金光刺目声势颇为不凡。

那谢姓男子眉头一跳,已然察觉到这五轮兵甲符品级不凡,那三支小旗一抛迎风见涨,化作三面大旗环绕周身放出盈盈青光。

“道友可当真是要出手?”太上子老眼蕴电,抬手再次一点指,火符再度一亮,化作一柄火焰高涨的巨刀,火势升腾炽热袭面。

一刀一矛杀气腾腾遥指谢姓男子。

“谢师兄,依我看来,我们还是暂且退却从长计议吧!”面对气势不凡的刀与矛,那俊秀男子面露忌惮,小声在谢姓男子身后道。

后者显然也不是太过鲁莽的人,眼神泛寒瞪视向下方太上子,沉沉道:“既然道友这般执意,谢某便也不夺君子所好!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必向道友讨教一二!”说罢他一声冷哼,收了周身青旗,法诀一掐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天边。

“师尊……”凌断殇的声音缓缓响起。

太上子这才收了上方五轮兵甲符,一阵默然。

凌断殇知道太上子肯定是有师门的,但却不知为何他直言自己乃是散修,不过他也聪明没有过问,毕竟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愿告诉他人的秘密。

“不好!”太上子目光回望却是见到阵法四周红光乱颤,已然薄弱了许多,当即朝凌断殇喝道,“徒儿,天火!”

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召出强殖装甲,一蓬天火融进阵法之中,霎时间红光大放,那炽烈的炎力直令阵中妖狐丝毫不敢靠近。

……

一道丈长青光划破了漆黑的夜空落下昭京城。

“爹!”一声轻喝蓦然自宰辅府内响起,声音聚而不散径直朝向府内深处。

“啪!”一声大响,苟梓骅推门而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得半空之中一身着青衫的年男子脚踩一柄青芒吞吐的长剑,苟梓骅猛然一惊,目中尽是骇然,细细一望又发现此人身后正立着一人,面容俊秀,目中含笑不是他久无音讯的二子——苟无忌又是何人?

一番引荐之后,苟梓骅顿时便将这谢姓男子奉为座上贵宾,又将乌贤等人一一引见。谢姓男子的到来无疑是给苟梓骅打了一剂强心针,整个宰辅府连夜热闹起来……

……

在卫国举行皇庭猎武的这段时间来,整个卫国都是因此而震动,昭京皇城更是热闹无比,不提卫国各大帮派的强者,就是周边国家都有强者赶赴于此,想一睹卫国年轻才俊的风采天资。

皇庭猎武,若论狩猎比赛,仅是角逐皇庭比武的资格赛,最终这一场皇庭比武才是各大强者想一观的盛事。

因为谁都知道,皇庭比武中脱颖而出的年轻强者不仅是近几年一国年轻人中的第一人,更是数年之后将会成为叱咤一国的风云人物。对这些参赛的少年来说,最重要的则是得魁首者将能得到那枚四品灵药——朱果。

今日乃是皇庭比武大会的第一天,整个昭京已然沸腾,皇宫大门外早已是人山人海,能有资格参加比赛的少年自然是获得了万众的瞩目,这些来送他们进入皇宫参赛的亲人一个个也是倍感有面子,脸上皆是洋溢着自豪与喜意。当然这类人都是少数,毕竟有资格参加皇庭比武的最终不过只有六十三人,更多的人都是来此想目睹一眼全国最厉害的这些少年们。

天还尚早,皇宫大门已然打开,用于比武的足有数千丈方圆的皇宫校场之上更是搭起了四座百丈左右的高台,高台外围便是一圈看台,文武百官与一众各方贵宾此时已是纷纷入座。虽然这看台座位不少,足有近万位之多,但依然是人满为患。一众大臣来宾皆是守礼之人,自然不会如市井之徒一般高声喧哗,但此处比武场地还是充斥着一股火热,万千声音相汇,声势却也不输于皇宫之外的人山人海。,

用作比武的四座高台之上锦旗飘舞,分别为今日比武的甲乙丙丁四组,参赛的子弟将会如往届比武以抓阄的形式分配至四组,而通过武力获取该组魁首者方能角逐前四。

此次参赛的六十来人纷纷立身在四座高台中间的空地上,人头攒动。要面对看台上那无数道目光,其中更是有不少强者与位极人臣者,对于这些少年来说却是有着不小的压力。

凌断殇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摩拳擦掌的少年,目光在四周游移着,他此次来皇宫乃是随同凌天承而来,欧梓萱等人却是早早跟随着欧风桥来此,所以,此刻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承平伯大人!”一声略带几分欣喜的声音传来,凌断殇循声望去,嘴角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是罗森与罗林两兄妹,如今的罗林已经洗去了脸上的污垢,换上了一身女用的劲装,俏丽可爱的容貌配上哪甜甜的笑容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胸前那对规模不小,就算这宽松的劲装也难完全遮掩的丰满。

“还是这般打扮适合你一些。”望着这可爱的少女,凌断殇微笑道。

“啊?原来承平伯大人早知道了啊?”闻听此话,罗林的小脸上顿时红霞飞舞,娇羞一片。

“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你这没脑子的小丫头早被别人占尽便宜了!”罗森嘴角一抽,心道,但脸上却是含着笑意,朝凌断殇拱手问候道。

而此刻欧梓萱等人也已到场与众人相聚。

“你们可有看到屠行?”一番谈笑后凌断殇开口问道。

第七十七章 轮空

闻听凌断殇的问话,回答他的却都是摇头。

凌断殇眉头一皱,目光落在远处,那苟无邪等人都已到了,此人见他望来却是一脸的戏谑,他身旁白京鸿等人也跟随着,纷纷满脸幸灾乐祸地望着他,但惟独就是没有看到屠行的身影。

凌断殇有些疑惑,他从凌天承那里得知了一件事,便是几天前的晚上苟家在追捕一人,据说此人是刺杀苟梓骅的刺客,不过凌断殇却是怀疑那人就是屠行。对于此人他并不无太大的反感,此人与其义父几乎就是一个模子般的人物,据他在凌天承那里所了解的屠邙此人,更是对其多了几分佩服,所以这次皇庭比武凌断殇还有几分意愿想和这武痴一战高下,只可惜,似乎不能如愿了。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远处看台之上的一众人。正中一人身着金黄龙袍,便是当今文华帝,他左旁还坐着一人,皓首如雪,一身浅色衣衫,正是凌天承,两人下方右侧,分别是苟梓骅等一众官员,由于离得不近,所以看不清容貌。

“忠国公大人,承平伯此次能一举获得三头二阶妖兽的部位想必这比武大会的魁首之位也非他莫属了!”苟梓骅转首望来,一脸的和煦谦卑。

凌天承自然不会以为这老狐狸是当真在恭贺自己,淡淡道:“苟宰辅说笑了。狩猎比赛劣孙不过是侥幸,哪能与宰辅的三公子相提并论?”

苟梓骅眼角含笑,也未多话,但瞳仁深处那抹厉色却是一闪而逝:“凌天承,此次比武老夫已经谋划许久,到时必定给你一个惊喜!”

……

辰时一过,在文华帝致辞之后,开赛仪式紧接着结束,这一届皇庭比武大会也意味着正式开始了,主持此次比武大会的依然是骁骑营指挥使——胡国栋。

“六十三名参赛者可有到齐?”胡国栋一扫下方一个个情绪高涨的少年,问向身旁的将士。

“禀大人,六十三名参赛者如今已至六十二人,还有一人未到,此人名叫屠行!”

胡国栋略一点头,他怎么不知道那屠行早已逃出了昭京,此刻如何还敢来参加这皇庭比武?当即又回道:“就当此人弃权了!”

“是!”那将是一拱手道。

然而就在此人话音落下之时,不过一息,远处较武场入口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万千目光循声望去,却见一道身影在一群武将地追逐下飞速地朝这方奔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擅闯比武大会?”胡国栋双目一瞪大喝道。

“什么人?胡大人,你不会老眼昏花到连本次比武大会的参赛者之一的屠行都不认识了吧?”凌断殇面上一喜,望向胡国栋嗤笑一声道。

在场少年都是实力不凡,目力自然极好,纷纷认出那道身影就是身负巨剑的屠行。

“大人,那人真是屠行!”胡国栋身旁的将士自然也将屠行认了出来,下意识地开口道。

按照苟梓骅的嘱咐,屠行自然已是被剔除了比赛,不过如今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胡国栋如何胆敢公开取消屠行的比武资格?

胡国栋面色泛红,朝那将士骂道:“老子没长眼睛么?一看就知道他是屠行!”

“屠行?”苟无邪目光望去,冷笑一声,“没想到这莽夫还真敢来!不过今日便让你与那废物知道我苟家可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

望着面含冷色的屠行,凌断殇嘴角一弯朝着前者点了点头。

“既然人已到齐,那么比武大会便开始了!”胡国栋的声音有些低沉,但绝顶武者的功力依旧令他的声音如重低音一般在每个参赛者的耳膜上震响。

“此次皇庭比武大会按照往届规矩,分为甲乙丙丁四组,依本届六十三位人数,抽签完毕之后,则以数字进行比武,例如甲一对甲十六,甲二对甲十五,依此类推。因为此次以四二之数少了一人,故此,将在丁组少分配一人。而多出的一人呢,这木箱之内有一签为“空”字,若此人抽到此签便可免去第一轮的比武!第二轮将被分到丁组!”胡国栋一指身前的一个木头箱子,朗声道。,

话音一落,下方中少年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起来,但更多的却是祈求上天让自己抽到这空字签。

“现在请诸位到此抽签!”

六十三个人挨次经过胡国栋身前,将手探进木箱之上的开口,抓出一根竹签便退到后方。

“我是甲九,谁是甲八啊?”

“丙三在此,丙十四何在?”

……

抽到签的少年纷纷高呼起来,四处寻找自己的对手。

看台之上的文武百官亦是紧张起来,目光都盯着自己的子嗣,一心盼着他们抽个好签,若是抽到那“空”字签,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在最后一人抽了签过了半晌之后,依然无人道出抽到了空字签。

胡国栋扫了一眼下方众人,轻咳一声,道:“不知是哪位抽到了空字签?”

一众少年的声音顿时落了下去,纷纷四望,就在众人目光火热地寻找那个幸运儿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签,在本伯手中!”

闻听此声,看台上下一片哗然。

凌天承哈哈一声朗笑,道:“这小子武艺不咋样,没想到运气却是不差!”

苟梓骅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对于凌断殇抽到空字签似乎并不在意。他望向胡国栋所在,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那胡国栋似有所知,目光一落凌断殇身上,道:“那么,承平伯便免除第一轮比武。”

欧梓萱等人对了一下各自抽中的签,虽然都没有在首战比武就上场的,但杨晋却是与罗森在丙组碰到了一起,若是两人没有被淘汰便会遇上。而罗林、欧梓萱与胡俨都单独在一组,不过胡俨有些倒霉,被分在了丁组,也就是说第一轮他若没被淘汰便可能会与凌断殇一战。

凌断殇眉头微微皱了皱,当时他将手探进木箱时,不知怎的那签如同自己跳进了他的手中,不过他也觉得无碍,径直拿了此签,没想到竟抽到的是空字签。

第七十八章 好运

凌断殇身旁,杨晋等人一脸古怪地望向他,似乎在说:“狩猎大赛上,你随便一抱就抱了个三阶的妖狐回来我们就忍了,比武大会,唯一的一个空签都被你抽中了,你让我们这些苦命拼搏的孩子情何以堪啊?”

眼见五人这般表情,凌断殇只能双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承平伯大人,运气不错啊!”正在此时,那苟无邪与白京鸿一行走了过来,一脸揶揄地望着凌断殇道。

凌断殇淡淡扫了一眼前方几人,没有说什么,回头朝众人道:“我去看台给你们鼓劲!”

“希望下一轮你的运气依旧这般好!”对于凌断殇的无视,那苟无邪嘴角一弯道,身后顿时传来一众人的大笑。

“无邪大哥,那废物的运气当真不错,若是我也抽到空字签,就不会第一轮便与钦天监的孙子比武了!真是可惜!”凌断殇走后,那吏部尚书的儿子一脸颓丧地道,而他话中所说那钦天监的四子自然就是曾经与凌断殇等人一同下寒纱湖作饵的刘袪。

苟无邪回头瞟了一眼前者,冷笑道:“你以为那废物当真便有这般好的运气抽到空字签?”

此话一出,白京鸿几人登时面色一变,旋即似乎猜到了什么,惊道:“无邪大哥的意思是……”

苟无邪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他会赢,直到与本公子一同站在这擂台之上……”

……

胡国栋站立在四座高台正中的一处方台上,身前是一座丈高的铜钟,他身后共有十数名骁骑营的将领,一个个神情肃穆,他们便是此次皇庭比武大会的裁判。

胡国栋转身望向文华帝所在的看台,见得后者一扬手,他躬身之后,转过头来,朝着下方一名名年轻人,运足了真气高呼道:“比赛开始!”话音落下,又一掌击在身前铜钟上,洪亮的钟鼎之声顿时响彻在校场上空,一时间场上的少年们热血高涨起来,禁不住一阵跃跃欲试。

一轮比武就此开始,六十二个人分作四座高台比武,要淘汰一半的对手再进入下一轮,然后再按号数进行第二轮比武,直至该组第一脱颖而出,淘汰赛便就此结束。

比武所用的兵刃都是由朝廷提供,或是使用材质相当的自配兵刃,凌断殇的精钢手套因为朝廷并无此种类似的兵器便特别准许他使用,不过在一众机关大师与铸造大师合力将这手套中的机关去除后,这手套对于凌断殇来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手套了,不过坚硬了一些罢了。

在场参赛者几乎没有一个庸手,因为都是通过了狩猎大赛的人。在见识到狩猎大赛的血腥与残酷之后,这些人明显对于下狠手没有了顾及,纷纷将自己的所学以最狠辣的方式展现出来,将对手击败。

首战四场前后不一的结束了,因为每个比武高台都是一场结束紧跟着便进行第二场,所以各座高台的比武进度都不一样。

凌断殇一人坐于休息台上,居高临下望向四座比武高台,总得来说第一轮的比武进行的很快,除了极个别实力相当的对手耗费了些许时间外,一般都是在一刻的功夫也就是凌断殇前一世的十五分钟左右结束了比武。

而此时丁组高台上已经轮到第七场比武,却是那白京鸿与一面容娇好的少女站立台上。

那白京鸿平日里看起来浑浑噩噩,就是狩猎时也未显露多少实力,未曾想他一身武学造诣也是不俗,手上的武器是与杨晋一般的铁扇,面对着那名少女的凌厉剑法上下翻飞,不时寻到破绽一扇拍下,迫得那少女慌忙应付。因为其他擂台几乎毫无太多悬念,一时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看台之上。

“白爱卿,这孩子是你们家的吧?”看台之上,文华帝的声音缓缓传来。

下方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官员当即起身面色泛喜,恭敬道:“回皇上,正是微臣犬子。”,

“嗯……不错!”文华帝面带赞意点了点头道。

十来招后,白京鸿不再留手,招式顿时转为凌厉,顷刻之间那少女的攻势被瓦解,不过数招已然无再战之力,只能认输。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从甲组高台之上传来……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正见一道人影喷吐着血雨自高台上飞下,即将落地之时,被一名裁判飞身接住,再看时已经失去了意识。而高台上,苟无邪一脸的冷漠,一拂衣袖,又将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凌断殇,嘴角缓缓一弯,眼中满是嘲意。

文华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这孩子杀心好重!”

苟梓骅匆忙回身一揖道:“皇上,臣该死,身为人父未教导好这孽子,纵容此子伤了李大人的公子。臣这就将那孽子抓来问罪……”

苟梓骅话还未说完,下方立时又起一人,此人面色颇为难看,又有几分犹豫,但望着前者的目中却是闪过一抹忌惮,慌忙急道:“皇上,这比武一事刀剑无眼,宰辅大人也无需自责,不过小伤而已,犬子自小身子骨壮实,回去养个一两周便好了!”

文华帝点了点头又道:“难得李爱卿这般胸怀,也罢,朕也只是说说,不过狩猎对待妖兽可以不留手,但比武,点到即止便可!”

苟梓骅淡淡一笑,回转过身,望着那李大人又微一颔首,后者这才按松了一口气回身坐好。

“一招便将地武境初阶的高手击败么?”凌断殇目中掠过一丝诧异,这苟无邪的功力比起十天前可是强了不少,难怪这么嚣张。

第一轮迅速结束,似乎欧梓萱等人遇到的对手都不太厉害,杨晋、胡俨、欧梓萱与罗氏兄妹都是无一折损而晋级第二轮。

第一轮淘汰赛伴随着胡国栋一掌击在铜钟上结束了。

由于消耗不大,在众人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第二轮开始了。

凌断殇被分配在丁组,重新为他排序为丁八。丁组第二轮第一场比武便是凌断殇与刑部尚书的三子比武。

第七十九章 还是好运

两人立于台上,凌断殇一脸平静地望着这曾经的麾下小弟,道:“第二轮便遇上我,算你造化不错。放心,看在你这小子曾经为本伯背过黑锅的份上,我只打断你一根肋骨就可以了。”

此人嘿嘿一笑,却是道:“承平伯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想与你一较高下,以报当年辱骂之仇,不过,你感谢自己的好运吧!”话音落下,此人当即便朝那裁判道:“我认输!”

凌断殇还未反应过来,后者已然认输了,当即他眉头一皱,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台下的苟无邪,却见此人目中含笑,显然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凌断殇也未多话,径直走下台去。第二轮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赢了。

“承平伯这孩子,福运当真不错!真是天佑于他啊!”文华帝的目光落在丁组高台的凌断殇身上,一阵哈哈大笑,在他看来凌断殇赢得这一轮比武实在太过好运了一些,竟然碰上对方直接认输。

闻听此话,凌天承老脸一红,干笑了一声道:“这孩子的运气是有些太好了,恐怕是他父母在泉下护佑吧。”作为镇国大将军,自己的孙子竟然胜在对方主动认输,实在是有些丢脸。

第二轮的比武,欧梓萱等人中却是有人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休息台上,凌断殇目光落在乙组高台上,罗林此时正与一人缠斗,此人面容坚毅颇有棱角,面色平静似如闲庭静步,望着罗林的目中却有几分……异色,此人赫然便是那刘袪。

罗林此时手中所用的一对双环便是由朝廷提供的兵刃,环外乃是一圈利刃,由罗林挥舞起来倒是颇有一番威势。

不过由于本身实力相差悬殊,罗林自身真气才不过人武境高阶,任他手中双环翻飞如蝶,也难丝毫近身刘袪,后者却是面含微笑,身法飘逸。

罗林自然认为此人是在戏弄自己,却见她倏然转身,身子原地一旋,手中一环顿时脱手而出,直朝刘袪砸来。

如此直冲冲的招数如何能击中对方?刘袪脚下轻挪顿时便躲了过去,不过也在此时罗林手中的另一只钢环脱手,却是以比之前快了近乎一倍的速度飞射而来,利刃切割空气产生了一阵呜呜声,不过刘袪依然脚尖轻点,穿花绕柳般避了过去,依旧一脸笑意盈盈地望着罗林。

“分飞燕!”兰气轻吐,罗林双目之中精芒熠熠,却见那原本飞射而出的双环却在此时突然撞在了一起,那只最先飞出的钢环竟在后一只环的力道下沿原路倒射而回。

“好精妙的招式!”凌断殇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翻江镖局也非寻常,这一招可是需要非常精准的力度与计算才能成功。

飞环倒射,那刘袪却似不察,罗林原本浅笑的俏脸上顿时花容失色,这钢环颇为锋利,若是切割在人的身上径直没入其中都大有可能,她可不愿这般伤了无辜之人,当即一声提醒:“小心!”

然而就在那钢环就要及身之际,刘袪面色从容地迈步轻移,那钢环顿时从他身侧划过,却是直朝罗林射去。

钢环速度极快,又是这般突然,罗林丝毫来不及闪躲,就在她迈出半步朝后一退之际,那钢环骤然停顿在她面前,却是一只宽厚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抓在那钢环的空处,将之截停。

“姑娘,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到了罗林耳中将她惊醒,她目光望去对上刘袪那含着几分关心之意的目光,顿时俏脸一红,轻轻一摇臻首。

随后这场比武便在双方毫发无伤,罗林主动认输下结束了,不过下了高台,刘袪却是随着罗林一起坐上休息台,攀谈起来。

凌断殇一切看在眼中,轻轻笑了笑,他知道一段比武台上的情缘已经产生了,“倒是便宜了那刘袪!”

第二轮比武又在近一个时辰之后结束了,第三轮将定在午后进行。欧梓萱五人,除了罗林输了以外,四人皆是晋级第三轮,当然还包括好运的凌断殇。,

虽然凌断殇第二轮赢得有些古怪,但总归是过了第二轮比武,就算不知晓孙儿的真正实力,但凌天承依然觉得很是欣慰,至少他对的起九泉下的凌云与慕云舒了。

……

吃了午饭,又过了一个时辰,第三轮比武继续开始,凌断殇的序号排在末尾,所以仍旧是第一个上场。

“白京鸿,很早之前本伯就知你武艺不凡,今日可是你与本伯第一次交手,可别让我失望了。”高台之上,凌断殇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之人的脸上,缓缓道。

白京鸿手中的铁扇轻轻一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副翩翩公子之态:“可惜!真是可惜!本打算好生教训你一顿,奈何暂时不能对你出手,不然,本公子定会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噢?这是为何?”凌断殇面色微讶道。

白京鸿嘿笑一声,道:“等到了苟无邪那里,你自会明白!”

闻听此话凌断殇如何不知这一切都是苟无邪在背后指使,不过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便遂了这些人的愿。凌断殇面若古井不波,目光扫了扫不远处休息台上六部尚书的子弟,突然道:“苟无邪这般做最后是不是想置本伯于死地?”

这句话又轻又淡,如同寻常友人间的交谈。但落在白京鸿耳中不啻于晴天霹雳,既然凌断殇能道出这番话,那定是寻到了什么证据,当即面色神色略显迟疑,道:“你说什么置于死地?本公子不……”

话还未落完,那白惜花突然发觉一粒石子激射而至,径直击在他的脖颈一侧。

这一击力道不小,白京鸿顿时吃痛,向后一退,再抬头时,一只拳头已经迎面而来,拳未至那带起的劲风直刮的脸上生疼。白京鸿心口发闷,慌忙朝那骁骑营的将领喊认输,但哪知他一张嘴却是出不了声,这才知那个才那颗石子击在了自己的哑穴上。

“既然你想找死,那便让你死的痛快!”见得如此,那白京鸿登时目露凶芒,手上铁扇一扬,径直砸向那颗拳头。

第八十章 七星杀步

但闻一声嘭响,那白京鸿面色大变,手中精铁所制的铁扇竟然被这一拳砸出一道凹陷,旋即脱手而出,那一拳之力未消,再次朝他胸口砸来,他顿时才明白凌断殇的实力远超于他。

不过这白京鸿倒也有几分真材实料,双目凝视着那越来越大的拳头,脚下迅速一退,施展开身法逃了出去。

凌断殇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早已知晓这白京鸿定然会认输,所以此前他道出那句话便是要令之分神,再趁着这个机会用早已准备好的石子击其哑穴,令其不能喊出认输两字。

脚下七星步变幻,凌断殇一对看似白嫩的拳头蕴藏了惊人的力量,但那白京鸿身法飘然,存心想躲,凌断殇发觉自己短时间内竟然追不上?

以往都是他利用七星步闪躲,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师尊所授的身法用于追敌不知怎的有些别扭,用尽了气力也难以追上。但靠着自身的聪慧,凌断殇不断纠正自己的步伐,开始缓缓地靠近白京鸿。

面对前者的追击,白京鸿此时已然镇静下来,寻了一个空挡,迅速抬手一点哑穴,大吼一声:“我认输!”

“轰!”他只觉耳畔一阵轰响,同时一蓬劲风直将他的脑袋吹得向后退去,一颗钵体大的拳头硬生生地停在他脸前三寸之处。

“白京鸿认输,凌断殇胜出!”坐镇的将领高声宣布道。

面前的拳头缓缓落下,露出凌断殇一脸淡然的面色,因为那将领的一只手已然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拳不得不终止。

“本想打断你三根肋骨,看来只有等下次了!”话音落下,凌断殇转身下了高台,徒余白京鸿一脸的惊骇半天回不过神来……

第三轮的比武乃是每一组的四选二,显然要比上午的两场含金量高得多,每一组每一场几乎都是一场鏖战。

最终在丁组胡俨与胡国栋之子胡敖的高台之战,以前者落败的结果下结束了第三轮比武。今日的皇庭比武便就此告一段落,随后将在明日决胜甲、乙、丙、丁四组的小组魁首。

这四个小组的胜出者分别是:甲组的苟无邪与欧梓萱,乙组的屠行与刘袪,丙组的杨晋与罗森,丁组的胡敖与凌断殇。

……

傍晚,凌断殇与凌天承等人返回了忠国公府,稍稍吃过一些东西后,凌天承将他叫到了后花园一处小山坡上。

凌天承望着一脸疑惑的孙子问道:“殇儿,第三轮比赛,你用的是什么身法?”

“七星步,我师尊教的。”凌断殇径直回道。

凌天承点了点头,手上猛地一动便朝他抓来。

凌断殇顿时下意识般,步伐一变,右脚南一星,左脚西二星,不过两步已然脱离凌天承的一抓,绕至他身侧。

凌断殇眉头一挑,道:“老头子,你偷袭?”

凌天承哈哈一笑,摇头道:“太上子仙师果真只教了你避敌之步,未教你攻敌之步。若论杀敌,我凌家傲剑九步是为一绝……老夫知道你不会学,就算你想学,以你现在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没资格。”

见得凌断殇闻言将头一扭,一脸的无视,凌天承又笑道:“这七星步倒也非凡,上谙七星变幻之道,太上子仙师一心为善不忍杀生,所以只教了你避敌之步。不过明日一战,你若只会此步,必输!

“不忍杀生?”凌断殇翻了个白眼,那老道士手中造的孽还少了吗?下了他肚子的妖兽都不知有几万斤了!

见到凌断殇这般表情,凌天承视而未见声音一沉,道:“七星步法,老夫虽未修行过,但看你施展也略有体悟。看好了!若是追敌,步法可这般变化!”话音落下凌天承也不管他看没看,整个人气势一变,脚下朝前一踏,北一星甫一落脚,立时变作北四星,两步皆是直来直往,凌天承整个人顿时化作一柄利剑,直刺前方,似乎只攻不守,只杀不御,端的气势凌人,但第三步顿时又作北五星,避敌防后破招,北五星之步落脚又作东五星,横刀立马对手避之不及……,

凌断殇目光望去,只见得凌天承身法变幻气势腾腾,步法更是变幻莫测,不知不觉间目光便被全部吸引了过去,不出片刻,这攻敌之步的一整套变化便被他熟记于心,蓦然心头一动,隐隐约约似抓住了什么关键。

凌天承停下脚步,嘴角浮现一抹微笑,目光已落在凌断殇一脸的沉思上,他显然看出自己孙子定然是沉浸在了身法的变换之中,当即也不打扰,奕奕然下了小山。

“这套七星步虽然是我修仙界的基础身法,但也不凡,凌忠公能领悟杀敌之步果真人杰!”凌天承此时正站立在一凉亭内,身后蓦然传来太上子的声音。

凌天承当即回身拱手笑道:“呵呵!仙师谬赞了,不过一些心得体悟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太上子捋须一笑,旋即面色略正道:“贫道没有传他杀敌之步凌忠公想必也是了解,殇儿他毕竟受煞气影响虽然如今杀心未现,但难保怕他在比武之上下手难留情,误伤了他人性命。”

凌天承点了点头,笑道:“不过老夫更相信他能够压制自己的杀心!”

太上子闻声一怔,视线定格在凌天承那如炬的目光中。

“原来如此,看来是贫道多心了。”

凌断殇立身小山之上,凉风之中身形如松而立,看似静,但心中早已波涛翻涌。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太上子施展的七星步,突然画面一转又变作凌天承脚踏七星,身形直如杀敌之剑,渐渐的,两道身影在他脑中重合,脚下四方七星步不住变幻,身形退则如风如雾,令人摸不着形迹,进则如剑如刀,以攻为守,万夫莫敌。

蓦地,他双眼一睁,左脚踏出第一步,乃是北一星,右脚又踏南一星,左脚再落西一星……就这般一步一踏,开始有些生疏,似踏出一步要做颇多算计,行步间多有犹豫,但随着步伐越踏越快,凌断殇的身法越来越熟稔。

一个时辰之后,夕阳半落,只见他身形变幻似兔起鹘落,脚下急点如雨打梨花,周身劲风四溢变换间若风卷残云,一套七星步法羚羊挂角,一气呵成,妙至巅毫。

第八十一章 紫阳掌VS翻云掌

翌日,天清气朗,秋日的寒风丝毫不能影响昭京已经火热的气氛。

皇宫校场之内早已沸沸扬扬,因为今日乃是皇庭比武大会的小组决赛。文武百官、各大帮派势力、各国权贵纷纷入座,静观这等盛事。

一声震天的钟鼎之音大鸣,皇庭比武大会决赛正式开始。

甲、乙、丙、丁四组,将会依次进行魁首的角逐,以确保将卫国少年精英的武力完全展现在观者的面前。

第一场比武,自然便是甲组的苟无邪与欧梓萱两人。

高台之上欧梓萱手持一柄轻灵细剑与双手负背而立的苟无邪冷目相对。

后者淡淡一笑,虚手一引:“梓萱姑娘,请!”

欧梓萱显然对此人再三欺辱甚至险险要了自己命的人没有太多的言语,美目含煞,玉臂一扬,手中细剑已如鹤尖一般直点苟无邪咽喉。

苟无邪嘿嘿一笑,道:“梓萱姑娘这般急切,可是想和苟某亲近亲近?不过这亲近用小嘴儿就是,用剑嘛苟某可不敢当!”他脚下连连急点,侧身避过细剑锋芒,抬臂一探就要揽向欧梓萱细腰。

闻听他如此放肆的言语,欧梓萱小脸泛红,银牙一咬却是又羞又怒,就着那探来的手臂凌空一划一剑斩落,又快又狠,丝毫不留余地。

“莫急莫急!”苟无邪桀桀淫笑,倏然收手,另一只手寻到空挡朝前一抹,却是在欧梓萱那细滑嫩玉手上一抹而过。

看台之上,欧风桥眉头微皱,虽然他知道那苟无邪对自己的孙女有那么些意思,他也有意结这门秦晋之好,但此人光天化日之下公开调戏自己孙女却是让他有些窝火。

“淫贼!”遭人轻薄欧梓萱终究忍无可忍,一声清叱,右足点地娇小的身躯翩然飞旋,手里的细剑化作一片碧霞卷下。

“好一招‘日落碧霞生’!”凌断殇身旁,杨晋一声叫好,众人皆是看的目前一亮。

“梓萱姑娘的皮肤果真够味!哈哈……”苟无邪继续放肆道,脚下一动,拾掌一抬,避开与欧梓萱这招“日落碧霞生”正面交锋,反补一掌拍向后者肩侧。

不过他显然小看了这一招的厉害,细剑所化碧霞在欧梓萱手上一转再次卷来,兵刃之利没拿出武器的苟无邪自然不愿掠其锋芒,顺着那细剑划落的方向一踏,再次避了开来。

眼见自己数招不中,欧梓萱面色已然涌上惊诧,这苟无邪的实力比起十日前却是强了太多,无论身法与眼光似乎都有一个质的提升,自己的细剑如何都难碰到他丝毫。

“梓萱姑娘,苟某可不愿辣手摧花,我看你还是主动认输吧。当然事后可要以身相许答谢本公子啊!”见到欧梓萱凝眉思索,苟无邪再次邪笑道。欧梓萱此女在他看来颇有性格,对于这种越是难以征服的女子,他苟无邪越是有兴趣。不过更重要的却是他以为凌断殇对欧梓萱暗生情愫,而他便是要将对方喜欢的女人抢来蹂躏一番方才一解心中的愤怒与扭曲。

“淫贼找死!”欧梓萱美目迸怒,抬手一掌劈下,周身衣袍猎猎作响,却已是真气高涨,掌心之中一团紫色火球盈盈而生,俏脸却是随着这火球的涨大而煞白。

“紫阳掌?”苟无邪面色一正,紫阳派绝学紫阳掌他如何不知?当日欧风桥一掌劈下,那掌力炽烈至今还历历在目,不过他苟无邪也已非当日吴下阿蒙。

却见他瞳目一亮,一掌翻出,掌面之上已然通红一片,更是膨胀一圈有余。

“翻云掌?”凌断殇低念了一声,苟家三子皆是师承乌贤,那一手翻云掌自然极有名气。

“不完全是。”一旁的杨晋摇头道,“传言翻云掌分三式,他这恐怕才是第一式。”

高台之上,两人皆是施展所习绝学,临阵相对没有丝毫留手,

一声沉响,双掌相击,紫阳掌所凝劲力顿时爆开,炽烈的劲力冲荡,却是一道纤细的人影倒飞而出落于一丈开外,旋即小口一张,似有鲜血涌出,但殴梓萱何等傲气,美目一厉,却是硬生生将这口淤血吞下,俏脸上顿时煞白一片。,

苟无邪放下手臂,那膨大的手掌已然恢复正常,他拍了拍双手,如同拍灰一般风轻云淡。

“紫阳掌?或许该叫柴火掌更贴切一些!”苟无邪淡笑一声,抬脚迈向依旧半躺倒在地的欧梓萱。

“怎么?梓萱姑娘不起身,可是要苟某亲自出手将你抱起来?”

欧梓萱冷笑一声,并未开口,但脸上的怒容已是炽盛,就在那苟梓骅快要及身之际,她一攥手中细剑,剑刃瞬间一闪。

“贯日!”一声低喝出口,欧梓萱同时跃身而起,细剑已化作一道精芒刺向苟无邪脖颈。

然而,就在此时,两根手指凭空而现,指间一抹金光闪逝竟是直接将这蓄势已久的一剑截停半空。

“你……”欧梓萱面色已然大变,刚才那苟无邪手上的金光显然被她瞧得一清二楚,这分明是天武境真气显露五行变化的表象!

“梓萱姑娘,你可是下得狠手啊!”双指一甩,将细剑抛开,露出苟无邪已然泛红的双眼,刚才欧梓萱那一剑威力极大,他本以为紫阳掌就是此女的最后杀招,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一招剑法,若非他已然晋身天武境,刚才一剑指不定就已经将他颈侧划破,重伤当场。

“你这表里不一的淫贼!杀了你都不为过!”欧梓萱脖颈一扬,面对苟无邪已是怒极的面孔没有丝毫要低头的意思。

“好!”如今,苟无邪已是邪由心生,手掌一抬,便要一掌拍下。

“住手!”一声猛喝骤然传来,却见那方贵宾看台之上欧风桥已然立身而起,老眼欲眦,这一声显然出自他口。

被这一吼,苟无邪又才清醒,目光朝那方一望,嘴角一弯缓缓收了手掌,话也未说便下了高台。胡国栋当即宣布他获胜。

皇庭比武有规定,若是哪一方长辈干扰,无论是出手还是出声,都会判定另一方获胜,所以,欧梓萱直接落败。

……

第八十二章 藏拙

第二场比武乃是屠行与刘袪。

看着不远处看台上罗林一脸的担忧,凌断殇知道,这小姑娘怕是已经被那刘袪给迷住了。不过凌断殇倒也没其他意思,据他从凌天承那里了解,这刘袪乃是前一任钦天监的孙子,钦天监此人为人正派、刚直不阿,就是因为苟梓骅此人数年前被排挤出了朝廷,不过其下弟子众多,遍及各国,虽与凌天承一般没少坏苟梓骅的好事但后者也没敢当真对那老爷子下狠手。钦天监如此,其孙子自然也不会太差,罗森通过凌断殇知道这些之后便也没有再阻止罗林。

高台上,屠行一如既往的冰冷,他那灵兵巨门显然不能使用,所以他来之前便寻了铁匠用精钢参照巨门大剑铸造了一柄符合比武规定但又趁手的重剑。如今将那重剑在手随意一挥,呼啸阵阵,倒也声势非凡。

刘袪手中也是拿了一根铁棍,怕是想以长博短,毕竟面对屠行这般强劲的对手,不仅需要武力,还需要智慧。

“那莽夫中了一记紫阳掌,没想到今日一见却还是如此生猛,巨剑屠邙的手段果真不一般!”苟无邪凝目望向高台上那挥剑如扇扇子一般轻易的高大身影,心道,他却是以为屠行看似并无大碍乃是他义父屠邙之功。

“凌兄弟,你说那两人谁会胜出?”罗森目光望去,见得那两道身影一个舞棍舞得泼水不进,一个挥剑挥得大巧不工,毕竟那刘袪是自己妹妹心系之人,自然就对他多了几分担心之意。

没有一点停顿,凌断殇开口道:“刘袪必输。”

“何以见得?”杨晋淡笑一声开口道。

在场也只有凌断殇知道屠行乃是天武境的高手,而着其他人都还以为屠行与那刘袪相差不大,而他又没有灵兵在手,这一场胜负却是难料。当然,凌断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淡淡道一句:“往下看就知道了!”

罗森与杨晋两人顿时“切”了一声,白痴都知道往下看必然是一输一赢的局面。

下午的第三场便是杨晋与罗森两人之间的比武,但如今看这两人却是并无什么隔阂,依旧谈笑风生。

刘袪的棍法虽然厉害,但依旧抵不住屠行的巨力与看似随意实则刁钻的剑法。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刘袪明显力竭,屠行原地一旋一记横斩,顿时便将那铁棍砸飞,武器脱手刘袪更是不敌,当即拱手认输。这一战却最是平和,但也只有个中高手才能看得出屠行根本没有尽全力便将全力而为的刘袪挡下,足见其实力之强横。

上午的两场比武就此结束,皇宫大门口,欧梓萱、胡俨与罗林三人迎面而来。

“刘公子,你没事吧?”刚一见面,罗林便是对着刘袪虚寒问短,看得罗森直叹气,自己这妹妹终究是别家的人了。

而欧梓萱的面色却是有些难看,杨晋显然看了出来,问道:“师妹,你怎么了?可是那苟无邪伤了你?”

欧梓萱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凌断殇,美目中却是噙着一抹担忧:“凌断殇,你可要小心那苟无邪……”

“怎么了?”凌断殇笑问道。

“那苟无邪恐怕已经是天武境的高手了!”欧梓萱秀眉一蹙,顿时道出一番足以惊诧众人的话,“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不过他能单凭两根手指便能接下我‘贯日’一剑,就算不是天武境他的实力也是极强!”

闻听此话,众人的面色顿时忧虑起来,如今他们这群人中,还有杨晋、罗森与凌断殇三人没有被淘汰,不过除了刘袪众人都是明白,这里面最有可能进入最终一轮比武的怕也只有凌断殇了,所以众人大多都是将担忧的目光望向凌断殇。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他却是双手一摊,笑了笑便朝凌天承那方行了过去。

远处,苟无邪、白京鸿等人也是出了皇宫。

“无邪大哥,那凌断殇实力不凡,我看还是提前试探一下的好!”白京鸿望着苟无邪面上惊疑不定,见着后者转过头来满是疑问地望向他,当即又道,“那废物怕是从凌天承身上习得什么高深的武功,如今我恐怕连他一拳都接不下。”,

半晌之后,苟无邪这才冷笑一声道:“这般短的时日他又能习得什么样的武功?就算是绝世神功怕也不过是一些皮毛。十日前看他出手应该有地武境中阶的实力,不过那废物的确是深藏不露,这一点我早就察觉到了。”说罢他一转头朝身旁一名壮硕的身影道:“下午那一场比武,你不要再留手了!当然,若是那小杂种不敌,你再收手便是。”

“是!”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狰狞,“我会代我爹好好教训教训那凌家的废物!”

……

午后,原本平静的校场再次火热起来,望着高台上刀剑相向的两人,欧梓萱一众的情绪更是充斥着紧张,因为罗森与杨晋两人实力都是处在地武境初阶的程度,孰胜孰败却是难知。

面对杨晋施展的剑法,罗森却是面色平静,手中短刀一斩便将那长剑劈开,继而跃身一旁,笑道:“杨兄,若是你近来实力没有提升的话,很可能会输给罗某。”

“噢?此话怎讲?”杨晋深深喘了几口气似乎体力有些不支。

罗森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自信:“那日承蒙承平伯赐药,罗某终于在数日前突破到了地武境中阶。杨兄,此番比武对罗某意义甚大……得罪了!”

话音落下,罗森周身衣袍翻飞,整个人气势一变,手中短刀所向已是犀利非常。

“罗兄的速度似乎提升了许多!”远处看台上,刘袪突然开口道。

“其实,哥哥早在三日前就已经突破到地武境中阶了……”随后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传来,却是罗林有些面带愧疚地望向众人。

“地武境中阶?”胡俨眉头一皱,据他所知,杨晋虽然这十日时间实力也是略作提升,但达成地武境中阶还有些许距离,若是罗森有此实力,杨晋大有可能会败下阵来。

第八十三章 出场

“嗯!”罗林又一点头,满是歉意地道:“我不是不想告诉大家,是哥哥说了这个要保密,最后还可以出奇制胜!所以……所以我……”

“没关系的。”欧梓萱望着这比自己小了近一岁的单纯女孩,笑了笑,“你哥哥说得对,你做得也没错。”

而此时,高台上情势骤转,罗森手中的短刀直将杨晋劈的朝后连连退步,后者面色凝重,长剑挥动地更是越来越沉重,似乎岌岌可危。

但罗森却是越打越心惊,此刻他已使用上了地武境中阶的全部实力,但杨晋虽看上去下一息都极可能不支,但就是如此动作一直保持了一段时间始终不落败。

罗森又从身后取出一柄短刀,双手迅速变换握柄的位置,两柄一尺多的短刀顿时如两把匕首一般被他反握在手中。

“金钩!”一声低喝,罗森长臂一展,左手刀自上而落划下,右手刀同时侧身一划,两刀在手中当真如鱼钩一般不断划向杨晋。速度与角度皆是非凡,真气催动下短刀之上更是如蕴巨力,频频数刀险险将杨晋肩膀斩伤,饶是他躲了开去,周身衣物上已是开了几道口子,颇显狼狈。

“日落碧霞生!”杨晋目中凶芒一闪,猛地跃身而起,长剑急舞,化作一片碧霞卷下,“叮叮!”数声直将那划来金钩荡开。

这片碧霞光华凝实,却是比欧梓萱施展来更具几分威势,罗森的武技金钩却是如何也破不开那片霞光。

见到此幕欧梓萱与胡俨已是震惊,《紫阳落霞剑》需以极强的真气才能催动,而杨晋能舞出这般凝实的霞光更是将地武境中阶的罗森挡下,便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提升了,而且是飞一般的提升!

“能将‘日落碧霞生’施展出如此威力怕是只有地武境高阶的真气才能支撑!”欧梓萱目光落去,美目中满是诧异,显然她也并不知晓杨晋会有如此实力。

“十天之内从地武境初阶提升到高阶……”胡俨喃喃低语,一双小眼睁得滚圆。

“实在抱歉了,罗兄!这比武对杨某也是极为重要!”杨晋手起剑落,身前长剑所化霞光流转顿时将罗森困在了里面。

“戮蛟!”一声大喝突然自霞光中传出,却见一道身影前刀光耀目,一瞬之间竟从霞光中冲了出来,不过那身上却是被急速挥动的剑刃割开了不少血口。

刀光未尽,继续朝杨晋身前刺来,两道亮芒如两颗獠牙一般落向后者两肩,看来罗森并不想将杨晋重创。

然则此时,一道剑光如铡刀一般当空落下,正从罗森右臂前一斩而下。

“‘抽刀断水’!”欧梓萱面色一变,这一剑看似缓慢且重,但实则劲力沉敛,快慢由心,乃是紫阳派的上乘武学,本是刀法却被杨晋以剑施展,倒多了几分迅疾之感。不过这一剑正是斩在罗森的手臂上,众人皆是看在眼中,不过他们知晓,凭着杨晋与罗森的关系,这一剑当是点到即止。

“果真是他!”一声低叹出口,却是出自凌断殇的口中,他的目光正正瞪视在杨晋的身上,此刻他分明看到杨晋目中的杀意,不过这杀意一闪即逝,那斩向罗森右臂的长剑猛然变转,顺着手臂向上停留在罗森的咽喉前。

“哥哥!”一声尖叫同时传来,看台之上的罗林已是花容失色。

不过杨晋这一剑并未再度深入,而罗森自然察觉到脖颈前的冰凉,当即停下了动作,眼中却是不甘。

“罗兄,承让!”杨晋一收长剑,面上再次涌起平日里的微笑,气息悠长,丝毫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斗。

“多谢杨兄手下留情!”罗森略一抱拳,苦笑了一声,就这般与杨晋同下了台去。

高台上胡国栋高声宣布第三场丙组魁首为杨晋。

“杨兄,好功夫!”一脸微笑的杨晋返回休息台,迎面碰上了凌断殇。

“呵呵!侥幸!这还多亏了凌兄弟那日所赠的灵药呢!”杨晋呵呵笑了笑道。,

凌断殇双目微虚,却是不置可否地点头一笑,旋即便朝下方行去,下一场,便是他与那胡敖的一战。

见得凌断殇这般表情,杨晋转过头的面上笑容戛然而止,目中透过一丝惊诧,他始终难以看透凌断殇,却是不知那一笑到底是何意。

随着一声钟鼎的洪鸣,第四场丁组魁首的争夺正式开始。

“凌忠公大人,不知这一场比武,输赢在谁?”苟梓骅眼角含笑,转头朝凌天承望来。

“呵呵!朕觉得,承平伯说不定运气再起,赢了这胡敖也说不定啊!”凌天承还未开口,文华帝却是哈哈一笑道。在他看来,凌断殇会不会再次好运才是这一场比武的看点。

凌天承笑了笑,道:“托皇上金口,就是不知老夫这劣孙有没有这个运气,能够在下一场与宰辅家的公子一会了!”

高台之上,凌断殇目光平静的对视着前方两丈处的少年,后者今年不过十六,但早已身高八尺,身形魁梧,成年壮汉与之相较都多有不如。

凌断殇这一轮的对手便是这骁骑营指挥使胡国栋的二子。此人名为胡敖,一身武艺颇为不俗,尽得其父胡国栋的真传。胡国栋此人在凌断殇眼中人品虽不怎么样,但一身武功却是极高,入得骁骑营不过年许便由皇帝亲赐为指挥使,缘由便是此人在剿灭反军的一战之中单枪匹马将那反军头领擒获,足见其武艺之高。

不过胡国栋属苟梓骅一派,这胡敖会不会直接认输,凌断殇却是不知了,毕竟前几场他所遇到的都是张口就认输的对手。

似乎看出了凌断殇心中所想,胡敖大嘴一咧,瓮声瓮气地道:“放心,这一战我不会认输!无邪大哥要我好好陪你玩玩!”

“素闻承平伯乃深藏不露的高手,今日就让胡某会一会!”胡敖嘎嘎一笑,道,“承平伯大人,若是害怕了,可以求饶,说不定胡某会好心放过你!”

凌断殇双眼平视,听得此人一说自己不会认输,他眼中的战意登时高涨,正好可以磨炼一下这套七星杀步。当即嘴角一咧,道:“本伯奉陪!”

第八十四章 通臂拳

这一场比武两人都未选择用武器,而凌断殇也是将那双精钢手套交给了坐镇的将领,若是需要使用,只需招呼一声那将领便会将武器抛来。

“请!”胡敖拱手一礼,大嘴一直咧着一抹笑容。

而凌断殇却没这个心思执礼,脚下一踏径直便朝那胡敖奔去。

“速度挺快啊!”胡敖嘿笑一声,粗壮的手臂一抬,钵体大的拳头便径直朝着凌断殇面门砸去,声势不小,力道惊人。这胡敖看起来胸无城府,实则心思细密,这一拳用了他六分气力,余下四分留待应变。

果然,那一拳砸下,凌断殇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他眼前。

“右边!”胡敖嘴角一撇,出拳的右臂一弯,以手肘之力径直砸向出现在他身侧的凌断殇。

但这一肘砸出,凌断殇的身形又消失在了原地。

胡敖嘴角的笑容缓缓消敛,虽然才两招而已,显然他已经看出凌断殇身法的不凡,当即合身一跃,朝后一脚踢出,强猛的力道竟是发出“啪”的一声响。

不过这一脚依旧是踢到了空处。

胡敖面色一厉,身子凌空一横,径直砸向一旁,他已然看到凌断殇再次出现的身影。

“轰!”这一砸似如泰山压顶,竟是将这高台砸的微微一颤,然而,依旧没有擦着凌断殇分毫,他就这般被后者戏耍着,数招之后,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沾到。

“男子汉大丈夫,你难道就想靠着身法打赢这一场?有本事与胡某硬碰硬!这才对得起你的身份!”数次未能挨着对手,胡敖已然动怒,指着前方出先的凌断殇的鼻子喝道。

看台之上,凌天承却是哑然失笑,他已看出凌断殇纯粹是在戏耍对方。

“凌忠公教授的身法果然厉害,这‘逃’字一诀可是被令孙发挥的淋漓尽致啊!”望着不远处的高台,苟梓骅一脸似笑非笑道。

闻听此话,凌天承低哼一声,并未回答,但看他丝毫不变的面色,便是知晓他对凌断殇抱有不小的信心。

“硬碰硬?”凌天承淡笑一声,“怕是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劝你一句,不拿出真本事来,怕是会很受伤的!”

“你说什么?”胡敖闻言面皮一红,盛怒出口,只听他一声沉喝,周身气势一涨,双臂一抖、一开,径直一拳轰出。这一拳已然用上他十成真气,看其裹挟的劲风若是被砸中怕是不好消受。

一拳迎面,凌断殇眼神平静,七星步横跨而出,轻松躲过,不过他身形刚一脱出胡敖的一拳,其另一拳竟是长眼一般横砸而来。

凌断殇脚下不停,连连走步,那胡敖的拳头竟也如暴风骤雨般接踵而至,毫不停歇。

“这套通臂拳打的倒是不错!”凌天承望着高台上疾走的两人,略一点头。

一顿乱花迷眼的近身肉搏,直看得四周看台之上一众宾客频频点头道好。那胡敖打的卖力,击的精彩,看似凌断殇逃遁不及,每每似乎都是险险避过,但却不知他打了四十来拳,拳拳透力,气息已有衰竭之象,若不是一口气憋在胸前,他早已退开稍作歇息。

而反观凌断殇,从头到尾,脚步轻盈,没有丝毫疲累之感,却是他檀中穴内那生之气运转不息,令得他气力充沛,越战越勇。

打了近八十拳,胡敖的面色已然开始泛白,他慌忙寻了个空挡脱身一跃,落地之时,双脚竟然些许发软。正待他站稳之际,一道身影却是鬼魅一般离近身前,就在他旧力未复,新力难及之时,凌断殇脚下一挡,拾掌一推,霎时间,胡敖直觉天旋地转当眼前的景物再度静止时,他已经重重地砸倒在地。

而在一众看客的眼中,却是见得凌断殇就像小孩子开玩笑一般,一探脚将那胡敖一勾,然后用力一推,对方顿时便如地滚葫芦一般摔倒在地。

这一幕颇为戏剧性,就是那胡敖的老子,胡国栋看来也是面色铁青,一名习武者竟然摔得这般狼狈,而且还是他这个指挥使的儿子,当真是丢了他老大的脸。,

话音落下,看台之上顿时传来阵阵大笑,议论纷纷。

“凌家的公子,运气就是好啊!”

“哈哈……你看那指挥使的儿子摔得,不就是传说中的狗吃屎吗?”

“承平伯这一战,当真让我们开了眼界啊!”……

凌天承望着台上孙儿的身影,目中却是隐有思索之色,在他看来,以凌断殇的力量即使那胡敖再气力枯竭,那一身重量还摆在那里,再者,此子习得是通臂拳,下盘极稳,也不易这般被推倒,分明是这小子故意藏拙,未拿出真功夫,不过凭此实力能将这展露出地武境中阶实力的胡敖打成这样,怕这小子已经有了地武境高阶的实力了!

“胡敖,歇够了没有?若是歇够了,便拿出真实实力吧!”凌断殇俯视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弹的胡敖,淡淡道。

“呵呵……”一阵瓮声瓮气的笑声传来,声音中气十足如何像是刚才气衰力竭的样子?胡敖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抬头望来的目中精芒熠熠,“无邪大哥说的没错,你藏得很深,值得我胡敖全力以赴!”

“噢?那我就等着你出全力!”凌断殇的面色依旧平静,望向胡敖的目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目光让胡敖突然心生了一股怒气,因为他从这目光中看到了轻蔑。

一声冷笑出口,胡敖霍然一拳砸来,拳势刚猛,比起之前快了足有两倍。

苟梓骅目光转向一旁的凌天承,淡淡道:“看来胡指挥使的公子也是藏拙,承平伯或许有些麻烦了!”

凌天承闻声并未开口,在他看来,胡敖的实力是从地武境中阶猛地窜上了高阶,正与凌断殇相当,胜负却是个未知数。

“躲吧!”胡敖嗤笑一声,手臂一抖,那一拳顿时分作三影罩向凌断殇,他知道,凌断殇肯定不会和他硬碰硬,定然又要仗着身法闪躲……

第八十五章 动态捕捉

“嘭!”一声拳到肉的声音,胡敖面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嘴角,因为他那钵体大的拳头此刻正砸在凌断殇的手掌上,但那般巨大的劲力却是分毫没能将面前之人轰得倒退一步,直如砸在一方巨石上。

“分影拳?”略微将那足有凌断殇大腿粗的胳膊朝一边一挪,露出那依旧平静的眸子,“很是一般啊!”

刚刚胡敖那一拳的确不凡,凌断殇周身的衣物头发都被拳风吹得向后飘去。他估算了一下,这一拳差不多能将胡敖的拳劲振幅一倍,地武境高阶的实力是单臂三千斤以上,再加上分影拳的振幅便是足有六千斤的劲力。而凌断殇虽然未能凝结第四滴生之水,但炼化那血珠与千年蚌精肉之后,单臂力量也达到了足有近四千斤的力量,而生之气的爆发力赋予了他瞬间振幅一倍的力量。

当然,光有力量却是不够,自从炼化血珠之后,在单元的作用下凌断殇通过视觉神经准确的进行动态捕捉,达到了家传的《剑诀三篇》第三篇对杀伐之气动向准确判断的境界。不过当然没有第三篇境界那般精准,若是修成第三篇,即使双眼不能视物也能通过洞悉杀气的方向来躲避和杀敌。如今的凌断殇仅是能捕捉一些速度并非很快的动作,譬如力量达到一万斤以上的天武境高阶的武者便很难捕捉到其攻击的动向,不过随着凌断殇肉身的强化,这种能力将会越加强大。

凌断殇能够接下这一拳显然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们皆是以为凌断殇不过身法厉害,即使他狩猎赛上猎取了三只二阶妖兽,但也归为那妖狐之功,凌断殇在他们看来依旧是那昭京出了名的纨绔公子,能够进入这一轮的比武便已经够他烧高香还愿了,不过遇到了胡敖,便是他好运到头了。

但眼下这一幕,看台上顿时传来阵阵吸气声。

凌断殇淡淡扫了一眼看台上一个个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贵胄宾客们,依旧面无表情。转过头来,手上一松,胡敖顿时一喜匆忙收拳回身,一脸忌惮地望着凌断殇。

就这般对峙着,胡敖丝毫不敢异动,而看台之上也是一片安静。

就在此时胡敖朝后退了几步,朝台外的坐镇的将领道:“使用兵器!”

随后便见那将领将身前一把长柄的大刀抛来。

胡敖凌空一跃,双手接刀,一握大刀便是猛地一挥,一蓬劲气呼啸,他的目中再次透出满满自信。

那将领转过头来望向凌断殇道:“承平伯是否需要兵器?”

凌断殇一摇头道:“不需要。”

胡敖一双虎目圆瞪,怒道:“凌断殇,你敢小看我?”话音落下,他一舞大刀猛然劈来。

凌断殇双拳一握护前,脚下一踏俯冲而上,仗着七星步身法猛然近身,与此同时胡敖双手执刀劲气灌注,一刀挥出竟是化作五道刀影,沁寒刀刃五面包抄直向凌断殇当头劈下。

“蠢货!”凌断殇冷笑一声,低俯的身子霍然一起,一记上勾拳饱含沛然之力冲击而出。

一声闷响,那近身的四道刀影应声消失,仅余的一道却已是软绵绵的无力,凌断殇这一记勾拳正正击在胡敖的下巴上。分影拳与分影刀皆是一个原理,凌断殇在那大刀分影的瞬间便已经捕捉到了真身所在。

这一拳凌断殇并未用上生之气的爆发能力,但在单元的辅助下凌断殇能将上勾拳的发力达到最强振幅,足能多出一倍的力道,这一拳带起七千余斤的力道顿时便将胡敖轰的飞了起来。

凌断殇脚下一点,随之跃起,半空之中再次挥出数拳,虽然力道并不强,但皆是朝人体几处脆弱的地方招呼,那胡敖顿时被打的鲜血狂喷,落地之时已然昏了过去。

“这是什么拳法?”看台之上各大高手皆是惊诧,包括凌天承都从未见过这等奇怪的拳法,简单却直接,毫无花哨而有力,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套路,甚至与之相似的拳法都没有。,

而就是这种拳法将深得胡国栋真传的胡敖击败了。

不过如凌天承等绝顶高手却是很容易便能看出来,这拳法并非威力巨大,莫说胡敖的分影拳,就是通臂拳这等基础拳法都能克制,然而凌断殇的反应与眼力却是非凡,每每能克制的招式却能被他轻巧躲过直击要害。这便是因为单元的功效,而拳击的技巧就在于反应和速度。只要反应够快躲过敌人的招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打击对手弱处,这就是拳击。凌断殇深谙其道。

“第四场比武,凌断殇获胜,晋身丁组魁首之位!”随着胡国栋的高声宣布,四周看台之上顿时爆发出惊人的高呼与掌声,全卫国的人民包括卫国周边国家的人如何会想到,这鼎鼎大名的纨绔公子竟然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地武境高阶的高手。

凌天承耳畔顿时传来阵阵道贺之声,就是文华帝在从惊诧中醒转后也是大赞凌断殇韬光养晦瞒天过海。凌天承这张原本紧绷的老脸上自然是大放光彩,他的孙儿当真是没给他凌家丢脸。

随着凌断殇的获胜,第三日的皇庭比武结束,随后在胡国栋的宣布下,告知了第四日比武的对手,苟无邪与屠行一组,凌断殇则与杨晋一组,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当日下午便可能会决出此次皇庭比武的魁首。

今日比武让众人最为诧异的还属杨晋,欧梓萱与胡俨两人自认为对这个杨师兄已经很是了解,没想到,比武时实力竟然连窜两级,不过杨晋面对众人的质疑却是全都推在了凌断殇赠予众人的灵药上,人各有隐私,众人也不好多问。

……

宰辅府上。

苟梓骅一众人聚于偏殿,静谧的气氛中充斥着一抹阴寒。

“无忌,你可将此事给谢仙师说了?”殿中,正座之上,苟梓骅双目望向苟无忌道,眼中却是跳动着一缕莫名的精芒。

苟无忌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道:“谢师兄已经答应明日出手,不过他要加一株四品的灵药!”

第八十六章 除患

正在此时苟无忌又道:“谢师兄还说了,今日他去忠国公府查探了一番,发现那三阶的妖狐伤了元气,如今正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恢复伤势。明日,这妖狐怕是不可能出战,所以我们是少了一大患!”

“四品灵药?”苟无邪闻声一跳脚,骂道,“怎么不叫他去抢?”苟家这么多年都没能弄到一株四品灵药,如今苟无邪参加皇庭比武最终获胜才能得到一枚朱果,这姓谢的人虽然赐给了他一颗能够提升实力的灵丹,但这也是他苟家也是以众多的灵药交换的,说白了就是互不相欠。

四品灵药,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众人闻声皆是眉头一皱,虽然妖狐受了重伤的确是一喜讯,但四品灵药对他们这些武者来说实在太过珍贵了,随意拱手让人,这让绝大多数的人都做不出来。

半晌之后,却见那苟梓骅目中泛起一抹狞色,瞪视向苟无忌的同时沉声道:“如今凌家少了一名绝顶,还有一个太上子是为大患!只要他能拦下那太上子,四品灵药便给他!”

闻听苟梓骅如此决断,其他人却是再未吭声。

半晌之后,苟无忌面色有些凝重地道:“爹,我看那屠行实力不凡,若是明日让三弟与他正面对决,我怕……”

“屠行的实力的确极高,如果无邪明日败在了他的手上,我们的计划怕是就会有些阻碍了。”苟梓骅点了点头道。

“老夫倒是不那么认为!”而一旁端坐的欧风桥突然开口道,“恐怕那屠行并未在那十天时间返回他义父那里,因为他体内紫阳掌的劲力老夫尚还能察觉些许,他所受那一掌乃是老夫倾力而为,虽未能将其留下,但绝对能让他重伤!老夫可以断定,他所受伤势定然还未痊愈!”

“无邪的实力在谢仙师的灵丹下已经提升到了天武境,与不能使用灵兵的屠行相比胜之不难,不过老夫不喜做没有完全把握的事。屠行此人……哼!”苟梓骅一声冷笑,目中杀意如毒。

……

昭京城内,东街之上。天已渐暗,路上行人已是稀少。

屠行依然身背着巨剑,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了些许,一丝丝灼人的火热随着呼吸不断刺痛着他的肺腑,这是紫阳掌所蕴的火劲,十数天时间的疗伤,至今未能痊愈,今天与刘袪一战,屠行再次牵动了伤势,令得这些残余的火劲再度深入内腑。

突然,屠行眼瞳一颤,他察觉到身后一阵急促且轻微的脚步声。这个时候,这些人,这般急促……

目视着身前数十名全身罩在夜行衣中的身影,屠行眉头微皱,一只手不禁放在了背后的剑柄上,这些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苟梓骅就只派了你们这些人来送死么?”屠行冷笑一声,右手一拔,巨门灵兵一抽而出,裹挟着一蓬劲风直将前方几名黑衣人的衣袍掀得乱飞。

旋即一蓬黄芒自宽大的剑刃上盈盈而生,浑厚凝重,令得那些包围着的黑衣人纷纷不禁退了一步,显然这些人也是极为清楚灵兵之威的。

“上!”其中一人喝了一声,顿时这近三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十数柄长刀当先劈来。

屠行一扬巨剑凌空画圆,灵兵之威的确不凡,只这一剑便抵住了那十数柄长刀的斩势。

不过这十数人都是好手,合力之下劲力不小,却听一声铿响,屠行脚下大片青石顿时开裂,双脚嵌入石中。

一蓬尘土被这股大力掀起荡开一圈,另外十数人自周围杀来,冲破灰圈十数柄长刀齐齐戮来。

屠行目中寒芒已作针尖,双手一握巨门便要劈斩而下,哪知一蓬炽烈突然自丹田内涌出直上百会,体内真气顿时一滞,握剑的手上同时一重,屠行一剑矗地。

眼看十数柄长刀劈来,屠行面色终变,此时此刻他已是难以聚力抵挡。

半空之中突然洒下一片白浪,浪潮叠起连绵不绝,恰巧形成一圈将屠行护在正中,四周的黑衣人被浪潮扫中顿时喷血而退。,

“叠浪?”屠行神情一变,这一招分明就是凌家《剑诀三篇》中的叠浪一式,那浪潮离地足有两丈来高,更是如此精准无虚,自己离这些人不过一尺之距却是毫发无伤。能有这等实力者惟有他了!

屠行仰头一望,目光望去却是见得半空之中一名身形魁梧的华发老者左手负背,右手呈剑指,指间凭生一道剑华,老者便是挥动着这道剑华激涌下连绵的剑浪。

此人赫然便是义父屠邙抱憾终生的对手忠国公——凌天承!

下方人影倒了一片,却是一阵呻吟,并无一人死在剑浪之下。凌天承跃身而下,环目一扫,抬手一点指,一缕剑气脱指而出,近到其中一人身前顿时迸射开,将那人面上的黑巾绞碎。

“骁骑营马校尉,果然是你!”凌天承神色泛冷,凝望着这匆忙起身一执军礼继而冷汗涔涔的黑衣人。

“大将军,是……是末将!”这马校尉见得竟是凌天承亲至顿时噤若寒蝉,浑身上下接连发抖,显然是惧怕不已。

见得此人凌天承顿时明了,当即冷喝一声:“一群败类,扼杀国之栋梁!全都给老夫滚回去!告诉那苟梓骅,若是再出此事,老夫定然携上先皇御赐督国尚方剑寻他问罪!”

一众黑衣人闻声如遭大赦,纷纷顾不得形象爬摸滚打扬长而去。

屠行的目光落在那魁梧却又显得有几分苍老萧索的背影上,一缕杀意不由自主地从魂魄深处升起。

“殇儿告诉了老夫一切,所以老夫知道今晚上苟家的人会来杀你。”感受着背后涌起的杀气,凌天承叹了一声缓缓道,“放心,老夫救你并没有其他打算。”话毕凌天承转过身来,炯炯目光落在这面色潮红的少年身上。

屠行手握巨门不吭一声,但如今这般近距离的面对自己誓言要杀的仇人,那紧握剑柄的手上不断地颤抖着,已然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见到这如自己孙儿般倔强的少年,凌天承颇为无奈地苦笑一声,猛地抬手一点,只见一缕毫光闪过,却是让这少年不能动弹,目光又惊又怒地望着凌天承,也开不了口。

第八十七章 往事

“孩子,老夫这般做也并非是想让你放下心中杀念,这一切都是原本老夫欠那老家伙的。”说罢凌天承就这般双掌贴在他背后。

屠行此刻内腑遭火毒烧灼痛苦不已,只觉背上一暖,一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大椎穴上,接着一道浑厚如海的真气,源源注入了自己的体内。内腑中肆虐的火毒顿时便被真气消解,逐渐恢复顺畅。

片刻过后,屠行嘴一张,一蓬混杂着火毒的淤血喷吐而出,至此火毒尽数祛除。

凌天承又才收掌在屠行的穴道上一点,后者这才恢复了行动,略一感受,不仅火毒尽祛,伤势更是全好,不过屠行的面色依旧不好看,看来他对凌天承的恨,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的。

没等他说话,凌天承也只是摇了摇头道了句:“明日一战不会容易,好生休养!”说罢脚尖一点,身形如利剑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中。

夜黑月冷,街道空寂无人,一声冷笑传来,屠行背负着那柄巨剑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一座屋顶上,凌断殇望着那消失的背影,面无表情。

“不知那老家伙走得时候可有痛苦?”一声轻叹从一旁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凌断殇目光望去,却见得凌天承的脸上带着几分惆怅,他笑了笑道:“问问他不就好了?”

凌天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悠远似如自几十年前而来:“当年那老家伙一路找到长禺关,要寻老夫一战……”

“当时延兵大军犯境老夫身为军中之将,大敌当前如何会应战?但那老家伙坐在老夫卧房外就这般等待着,出于无奈老夫只能回答他只要延国退兵,老夫便应战。但哪知他这执拗脾气竟然就在当晚只身杀进延军兵营,就拿着他那灵兵一晚斩杀了足有上万延国兵将,最后将那主将人头拿下。”

“当第二天破晓时,这老家伙提着那只人头就出现在了长禺关的城墙之上!”说到这里凌天承叹着气摇了摇头,“那老家伙浑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延国是因为他退兵了,但他也因此而重伤,足足躺了半年,老夫也在长禺关等了他半年。等他伤好以后的一战,不过这老家伙受伤太重,这一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了!”

“那一战他的实力还不如十年前,十年潜修却是落得如此下场,老夫本想让他赢了这场比武,但他却看了出来,斥责老夫辱没他。老夫无奈之下只有罢战,而他自己却承认输了比武便离开了长禺关。没想到如今听到他的消息却已是噩耗”

“那老家伙的身子骨壮实的很,不可能那般早死,定然就是因为那一晚杀入延军兵营落下了沉疴……”凌天承一番话说完却是唏嘘不已,想来失去了屠邙这般对手是他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的确如此,能有这种为与自己一战而不惜杀入数十万的大军的对手,这般气魄与毅力当真值得人赞叹与惋惜。想到此处,凌断殇摇了摇头与凌天承一起返回了忠国公府。

入得门庭后,凌断殇径直去了后花园,在那里一处隐秘的地方,玥灵儿正在吸收炼化寒漓珠。玥灵儿本就身受重伤,近段时日凌断殇便将她安置在后花园一处阴气较重的地方以助她恢复伤势。不过……

凌断殇面色有些森寒,那日月圆之夜他就在怀疑那谢姓修仙者身后之人的身份,因为那人的相貌与苟无邪实在太像。而后他询问了凌天承苟家大子、二子的情况,却是得知两人在延国失踪了。那晚一见,怕是此人就是苟家二十来岁的二子——苟无忌,在延国寻到了修仙者成功拜入师门。

那修仙者带着苟无忌返回昭京,苟梓骅势必会借那谢姓修仙者之力,明日一战怕是危矣!虽然老头子再三给他打包票,但凌断殇依然有些怀疑,自己这几乎从未显山露水的爷爷到底有几分本事,敢夸下那般海口。不过有太上子这得道高人在,凌断殇便可高枕无忧了。,

然而,现在又多了谢姓修仙者这一大变数,事情却是麻烦起来,所以他只有尽可能的改变苟家的计划以打破现在被动的局面,这才有了他告诉凌天承屠行的事,而后者又出手救人。

转过回廊一角,凌断殇目光望去,却是见得一道倩影立于他常去的那座小山包上,凌断殇嘴角一弯,突然闻听到另一个方向的脚步声,当即朝后退了一步。藏身于回廊的另一面。

“杨师兄!”一声饱含了焦急却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传到凌断殇的耳中,是欧梓萱。

“师妹这么晚找师兄我,可有什么事?”又是一道身影从另一条回廊行出,跃上了小山上,凌断殇知道,这是杨晋的声音。

闻听此话欧梓萱美目一瞪,埋怨道,“杨师兄,你还笑得出来啊!”

杨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一扇他手中的折扇道:“师妹怕是有急事吧,说吧,师兄洗耳恭听着呢。”

听到杨晋这么说了,少女又才低下头来,一双杏目凝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汪小湖,缓缓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错了……”话到此处却是停了下来。

杨晋也并未打岔,眼神更是显得异常平静。

蓦地,少女抬目一望,目中却是噙着些许晶莹:“下午的比武结束,爷爷并没有来接我们,但是……我无意间看到爷爷的身影,便对两位师兄撒了个慌独自追了上去,竟然看到爷爷进到了……进到了苟宰辅的府上!”

说罢她凝视着杨晋又连道:“爷爷不是与凌忠公是生死之交么?怎么他会去苟宰辅那里?而且我还看到是苟无邪亲自迎接爷爷的!苟宰辅与凌忠公乃是仇敌,杨师兄,你说他们是不是想做什么害凌断殇与凌忠公他们的事啊?”

闻听欧梓萱连串的话,杨晋淡淡一笑道:“怎么会呢?师公他绝不会做出危害凌忠公的事的。师妹,恐怕是你看错了吧?对了,你为何只找了师兄我,不将胡师弟也叫来呢?”

听到杨晋这带着肯定之意的话语欧梓萱似乎心情也好了一点,又道:“胡师兄他最听爷爷的话了,所以我没敢告诉他,才找了杨师兄你。”

……

第八十八章 青梅竹马

“原来是这样……”杨晋笑着点了点头,“师妹,是不是你今日被苟无邪所伤,有些眼花了,不如先回房调息一下。”

欧梓萱突然面现痛苦地摇了摇头,道:“应该没错的,我可是亲眼看到苟无邪迎接他的啊!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师妹……”杨晋笑着喊道,“你想想,师公乃是绝顶高手,你不过地武境想要跟踪他怎么可能不会被他发现?若是有什么事他难道还故意进入宰辅府做给你看?怕是那人只不过是形貌与师公相似而已。师妹别想太多了!”

“我知道爷爷他厉害,所以我一路保持了极远的距离,更是施展了龟息功,所以才没被他发现。”欧梓萱目光望来,这般傲娇的少女,此时却是满脸的愁色与矛盾,“杨师兄,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给凌断殇说一下。”

“不行!”一声低吼骤然响起,却是出自杨晋之后,这一瞬他面色也有些变化。

这一吼顿时让欧梓萱俏脸色变,目光望来自是有些诧异,轻声道:“杨师兄……”

杨晋一怔,脸上又才露出一抹微笑,不得不佩服他变脸的技艺,此时和煦的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刚才的失态。

“梓萱师妹,对不住了,是师兄反应太大了,毕竟此事相关师公的脸面以及他与凌忠公的关系,明日就是角逐魁首的时候,师妹暂且别将此事说出来,待到明之日后我们再寻个机会找师公问明缘由。”

“明天,我只怕明天……他们会对凌断殇不利啊!”欧梓萱无不担心地道。

杨晋闻听此话突的笑容尽敛,一抹怒意直在目中燃烧:“凌断殇,又是凌断殇!师妹怕是喜欢上那小子了吧?”欧梓萱一提起凌断殇便是那小儿女姿态,让他如何不气?

欧梓萱雪白的玉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嗔怒道:“你胡说!我哪里喜欢他了……”

杨晋叹了口气又道:“你瞒不过我的,蒙师公收留,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对你的脾气性格我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欧梓萱闻声却是莫不着声,一双粉雕玉琢的纤手轻轻拨弄着山石旁的青草,明眸中透着一丝迷茫。

见到她如此表情,杨晋顿时止不住地大叫道:“果真如此!我杨晋除了家世有哪一点不如他,你却毫不在意我们十多年来青梅竹马,偏偏喜欢上那个废物!”他脸上赤红,青筋爆起,模样十分骇人。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回廊之后凌断殇眉头一皱,心道。

欧梓萱似被他的怒吼从沉思里惊醒,见他面容,秀眉微蹙道:“杨师兄,我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姑娘了,你对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从来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兄长一般,绝没有其他的念头,我希望你也不要想歪了。”

杨晋听呆了,好像一下子无法接受,他楞了许久才艰难地道:“师妹,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

欧梓萱点点头道:“而且今后也不可能,有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呢?”

不晓得为什么,听到这里,凌断殇忽然想起那个一直叫着“小哥哥”的小女孩,现在她一定和自己的娘亲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吧。

“当真如此!”杨晋冷笑道,“看来我与师公是做对了!那凌断殇要死!姓凌的人都要死!”杨晋目光望来,瞳目中凶光阵阵,“明日我定要将那凌断殇斩杀,看你还如何喜欢他!”

“杨师兄……你……你竟然和爷爷他……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凌忠公他们?”欧梓萱美目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她的确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爷爷去了苟梓骅那里,但她一直都不会相信欧风桥会与苟梓骅密谋什么伤害凌家的事,但如今有这杨晋亲口说来,而且是说得这般狰狞,一个平日里慈祥可亲的爷爷,一个如亲哥哥般疼她的师兄,这让她如何能够相信这是事实?,

杨晋没有开口,却是将那折扇一合,电光火石般侧击在欧梓萱的脖颈,顿时将她击昏了过去。

“师公说过,只要助他完成此事,日后回到紫阳派必然亲口为你我做媒,师妹,对不住了!”杨晋怀抱昏过去的欧梓萱,口中低声嗫嚅着。

“杨兄,强扭的瓜应该不会太甜吧?”就在此时,一声轻叹突然传到杨晋的耳中,旋即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缓步行来。

杨晋闻声眼瞳一缩,偏头望来,笑了笑道:“凌兄弟,你来的正好!白天那一场比武梓萱师妹应该是遭苟无邪伤了内腑,刚刚晕倒了过去,我们快将她送回房中吧!”说罢便抱着欧梓萱朝他行来。

“杨兄,将梓萱放下,你走吧!”凌断殇脚下一停,突然道。

“你全都听到了?”杨晋也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泛寒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

此时两人相隔不足三丈。

凌断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杨晋此人其实并不算坏,不过却是为情所困,一厢情愿地喜欢着欧梓萱,而欧风桥怕也是因为这一点又才利用了他,成为自己的眼线。不过很可惜,这个眼线在凌断殇谨慎下并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

一蓬杀意在杨晋的身上涌动着,悉数罩向凌断殇,既然后者已经知道,那他也只有杀人灭口了。

“你应该明白,你在这里想杀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不如就按你说的,明日比武台上,我们再分胜负。”凌断殇淡淡道,目光始终望着杨晋,“正好凌某对那四品朱果很感兴趣,所以明日一战绝不会逃!”说了这么多,并且主动要放杨晋逃走,凌断殇的缘由却是不想他狗急跳墙伤了无辜。

杨晋没有开口,但看他目中不断闪动的精光却是知晓他在思考。他杨晋也不是傻子,连他师公都曾说过自己不是凌天承的对手,他自然不想在此处就与凌断殇刀剑相向。

杨晋缓缓退了两步,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欧梓萱后抬头望来道:“凌断殇,希望你能信守诺言!梓萱师妹暂托你照顾,你若趁人之危,杨某定然会将你千刀万剐!”说罢,他运起轻身之法朝着忠国公府的后花园飞奔而去。

第八十九章 拉拢

“趁人之危?”凌断殇嘴角牵动,“你未免太低看本伯的人品了……”就这般说着凌断殇目光游移,落在欧梓萱的身上。

不得不说此女现在躺在地上的姿势太诱人了一些,因为这里是一座小山丘,地势起伏不平,那杨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这般让自己喜欢的人以一个双腿分开,下半部分身体又略高于上半部分身体的姿势呈现在情敌面前。欧梓萱的身材本就极好,虽然象征女人本钱的那部分略输于玥灵儿与白洛冰这等妖孽,但此女本就是傲娇娘,让男人更能产生一种征服感,所以这种躺在地上任人索取的姿势给能激起男人的本能。

“这不是赤果果的诱惑吗?”凌断殇低声咕哝了一句,又吞了一口唾液,毕竟意识已经是接近四十岁的正常男人,虽然生理上略有制衡,但也不影响凌断殇心头的那股冲动。

缓缓靠近欧梓萱,凌断殇的目光上移,就在那眼中略放绿光的当儿,那下方少女的双目却是一下睁了开来。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有些沉寂旖旎的气氛,欧梓萱双手抱胸,一对纤纤细腿蜷缩着,一脸惊惧地望着凌断殇,此时此刻此景像极了怪蜀黍在请小妹妹吃完棒棒糖之后要露出狐狸尾巴时的场景。

不过对于刚从昏迷中惊醒的少女来说这仅仅是一个极为正常的反应,在看清楚对面之人的形貌后,欧梓萱却是像孩子一般哇的一声大哭直朝凌断殇抱来。

后者当即一阵愕然,直觉软香入怀之后凌断殇这才诞着脸探出手在这误入狼口的小萝莉背后轻轻地拍着,轻轻道:“不哭,不哭啊!蜀黍请你吃棒……”话一出口这才知道说漏了嘴,不过此刻的欧梓萱似乎处于一种极为伤心的情况中,兀自哭泣着,也没在意凌断殇说着什么。过了半晌之后欧梓萱这才从凌断殇怀中脱出身来,小脸通红地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小声啜泣着。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看着眼前的少女梨花带雨,凌断殇摇了摇头缓缓道。

在情绪释放之后眼前的少女恢复了平静,目光望来正想说话,却是被凌断殇抢去了话头。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毕竟欧老爷子是你的爷爷,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放心吧,虽然事已至此,但不管是你还是胡兄甚至杨兄,我们曾都生死与共,你爷爷与我家老头子更是曾经的至交。所以即使是老头子都不会对他们下杀手的。”一番话下来,凌断殇一直保持着微笑,虽然他深刻地明白其中的利益争斗与凶险,但对于轻易取他人性命的事,至少如今的他还难以做出来。

欧梓萱闻声沉默了,目中满是复杂。爷爷从小到大都教导自己忠义礼孝,但如今面临这种情况却是让她两难了,帮助凌家便是失了孝道,帮助爷爷则是失了仁义,如今她只有两不相帮。凌断殇与凌忠公两人的脾性她都知晓,就算最终当真刀剑相向,爷爷与杨师兄两人应当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

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

欧梓萱的目光望来,却是担忧,他不想自己的亲人丢了性命,同样也不愿凌忠公与凌断殇他们为此伤亡。

不过这份担心欧梓萱并未说出口,毕竟凌断殇既然知道明日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都还这般不慌不急,定然是有几分底气。况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有些话却是不好多问。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欧梓萱便告了声退,离开了后花园。

在她走后,凌断殇面色才微微沉凝了些许,继续朝着园林深处走去。

……

翌日,秋风习习,整个昭京城开始笼上一层刺骨的寒意。

阵阵钟鼎之鸣开始回荡在昭京北方的上空,同时混淆着一股莫名的肃杀。

皇宫校场正中,四座高台被拼接在了一起,一座足有四百丈方圆的大型擂台置于正中。

“皇庭比武魁首战,第一轮,第一场!甲组魁首苟无邪对战乙组魁首屠行!”随着胡国栋一声高喝,台下东西两方各走上两道身影。,

一人面容和煦,目中含笑,眼瞳深处却是杀意凛然,正是苟无邪。一人高大魁梧,颇有棱角的面庞上冷厉如刀,赫然便是屠行。

“屠兄,别来无恙?”苟无邪眉眼一弯笑道。

“托你们苟家的福,屠某好得很!”屠行破天荒地淡笑一声回道,不过看那依旧冰寒的目光却是知道这笑容的温度怕也不高。

哪知苟无邪突然拱手一礼道:“屠兄,当日所为苟某代家父向你赔罪,不过你我两家本就目的相同,若是联手必然能取那废物与凌天承的项上人头!屠兄,不如你我言和,这胜者苟某让与你又何妨?”事到如今苟无邪都还不忘能将屠行拉入阵营。

毕竟如今一举虽有那谢姓修仙者相助,但凌家一除,他与苟无忌两人一去,苟家将又会面对屠邙这等堪比凌天承的强敌。若是此刻能让屠行回头是岸,少了一大敌自然是最好了。

不过苟无邪显然也小看了屠行的气节。

“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你我两家目的的确一样。不过……屠某与我义父虽都称不上英雄,但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要杀凌断殇屠某自然会在打败你之后去杀,屠某可不耻与你等小人为伍!”屠行仰天长笑,目中尽是鄙夷之色。

“好!”遭人如此辱骂苟无邪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一声好字道出,瞳目深处的杀意已然迸发而出,“好一句‘不耻’!那苟某便要看看你有何等本事能口出狂言!”

说罢苟无邪头也不回地朝胡国栋喊了一声:“胡指挥使!”

胡国栋冷笑连连,一掌拍击在钟鼎之上,洪响长鸣。

苟无邪双眼一虚,将身前插在地板上的长剑一拔便朝屠行掠来。

后者目中冷芒一闪,反手一拔背后大剑,抬手便朝苟无邪直劈而下,这一剑速度不慢,力道更是极大,一剑斩落一声割裂空气的声音顿时传来……

第九十章 水中月

“吭!”两剑相交爆起一蓬火花,看台上一众看客惊奇地发现苟无邪仅凭手中仅有三指宽的长剑却将屠行那柄尺宽的巨剑挡了下来。

“天武境?”

屠行面色微微动容,虽然早在昨日他已经发现苟无邪接下欧梓萱那一剑的异样,但却没想到短短十日的工夫,后者竟然有了这等实力!能接下他一剑的实力分明就是天武境!

“没想到吧,屠兄,苟某能在你走后的十天工夫内达到这种程度,而且还没靠万血铸体之术,如今连苟某都不敢相信呢!哈哈……”两剑相抵,苟无邪一脸的狂意,十数日前在屠行展露了他天武境的真实实力之后他曾一度恐慌,毕竟他的实力仅仅不过地武境高阶,若是当真与屠行对上,输的绝对是他自己。但却没想到在一度焦虑的数天之后,他的二哥却带着一名仙人回来了!虽然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苟无邪的实力却在短短两天之内从地武境高阶达到如今这等能与屠行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的程度!

屠行没有说话,空着的另一只手猛地一拳砸出,与苟无邪几乎同时击出的一掌相对,两力相交两人顿时退开了丈余。

“屠兄,若是你不拿出全力,这一场比武的胜者,苟某可就却之不恭了!”苟无邪一剑一剑点地,脸上轻松写意,但他却是知晓,这屠行并不是不想使出全力,而是因为紫阳掌的火毒,若是真气全力运行,势必将造成火毒进入经脉,还未伤敌已是自伤,他便是知晓这一点才如此的肆无忌惮。虽然他知道昨晚凌天承救了屠行一命,但他断然没想到,后者会浪费真气去为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治伤。

面对苟无邪的张狂,屠行丝毫没有打算奚落的意思,得志的小人只有用绝对的实力将之溃败,才能够令其明白自己的行径是多么的可笑。

屠行将手中大剑猛地朝地上一插,双手展掌,掌心朝上,缓缓朝上一提,双掌之上顿时透出一蓬凝实的黄芒。

“天武境!”看台之上顿时传来阵阵惊呼,因为这场皇庭比武到这一场比赛为止都还未出现一名天武境的高手,而这些参加比武的少年的年龄更是限定了他们万中难出一名天武境。此时屠行全力运转真气展露出这个阶段运功的表象,以他如此年龄如何不让在场的众人惊诧不已?

随着双手之上大亮的土属性真气,屠行周身的气势顿时一变,变得浑厚坚实,以他魁梧的身躯施展出来,更是如磐石一般。苟无邪眼见如此,面上的笑容却是依旧,不过看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显然那笑容也只是表象,实则他已经严阵以待,不敢托大。

屠行双瞳泛光,一声低喝出口,与此同时双手一握剑柄就此一拔,下方铺着一层石板的擂台顿时传来阵阵异响,一块足有近丈方圆的石板竟是被他掀了起来砸向苟无邪。

这般巨力再次令得看台上传来阵阵惊呼。

苟无邪笑容一敛,右脚迅速朝后一退,他并未避开,反而是要正面相对那块足有数千斤重更是蕴藏了那一剑之力的石板。

一声脆响蓦然传来,足足盖住苟无邪全身的巨大石板一瞬之间竟是自中间一分两开,轰然坠地。露出后者那持剑下劈的身形,以及那已然泛出犀利金芒的剑身。

“又是天武境?”看台上再度传来阵阵惊呼,显然苟无邪的天武境实力再次掀起了惊潮。若是换作往届皇庭比武,莫说出现天武境实力的比武者,就算是地武境高阶的人都少之又少,而如今竟然同台冒出两名天武境的少年,这等大事足以震惊整个卫国。

一众大臣所在之处,那宰辅苟梓骅的耳边尽皆传来道贺之声,就是文华帝也是大赞苟无邪的根骨,直令得苟梓骅满脸的笑意就从没有消失过。

而此刻凌天承的目光却是凝重了起来,心中心念电转:“这苟无邪竟然已经达到了天武境,虽然不过初阶,但一身实力绝对是远超地武境高阶。殇儿遇上他如何能够得胜?”,

擂台之上,苟无邪缓缓放下手中长剑,一脸挑衅地望向屠行,两人相视而望却是未吭一声,一缕无形的战火却在两人之间升腾着。

屠行踏前一步,脚下一点,魁梧的身子同时一转,手中大剑如同风车一般横斩而下,力道惊人。

一道黄芒及体就要将苟无邪拦腰斩断。

后者合身一跃,身至半空,一剑寒光刺目直指屠行额心。苟无邪一身武艺本就强在拳掌之上,剑法却是并不精通,只是因为偶得了灵兵狩妖才修行了几招剑法,若要与浸淫剑法十余年的屠行相斗却是要差上不少。

一剑刺来,屠行身随剑走,瞬间避过,如风车般的剑身顺势斜挑便要反斩在苟无邪腿上,若这一剑斩中,苟无邪必然腿断。

就在那巨剑及身之时,一道泛红的巨掌凌空落下,掌上劲力顿时便将那剑身拍的一坠,苟无邪当即躲过这削腿一剑,同时腿脚一绷,脚尖如同一柄枪尖直朝屠行脑后点来。

“破山!”

一颗包裹着厚重黄芒的拳头怒砸而出,开碑裂石的一拳轰击在那刺来的一脚之上。

半空之中,苟无邪顿时一声闷哼,借着这一拳之力施展轻身之术落向远处,落地之时脚下一软却是踉跄了一步,屠行那一拳饱含了劲力,他明显吃了一记暗亏。

甫一落地,苟无邪突然发觉身前一暗,却是一面石板再次砸来,慌忙间抬手一剑将石板劈碎,但半空之中一道身影呈劈山之势一剑落下,厚重的大剑直如铡刀一般凶猛有力。

苟无邪一剑劈落招式用老,此刻如何挡那当头一剑?

“秘术,水中月!”

苟无邪抬目望去,目中迸射火光的同时口中低念一声,紧接着那劈山一剑自他头顶一划而下……

全场瞬间传来阵阵惊吼!

然而惊吼出口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因为在那致命一剑下苟无邪被斩成了两半,但却并无鲜血,那裂作两半的身躯却是如同水汽一般消散了开来。

第九十一章 秘术

“这就是老头子说过的秘术?”休息台上,凌断殇双目放光,望着苟无邪那裂开两半又消散的身躯不禁想起凌天承曾经给他说过的有关武技中秘术的事。据说当今武林中一些底蕴颇久的门派与传承极久的家族都会有一些被命为秘术的武技,这种武技相比于寻常武技却是匪夷所思,威力不仅奇大而且打破了世间常理,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耗真气,甚至会伴有一些不好的后果,所以非危机之时武者一般不会将其施展出来。

说到秘术,凌家的一门名为《傲剑九步》的身法便可归于此类,还有几种剑法秘术亦是威力不凡,极耗真气。

不过后来凌断殇询问过太上子相关秘术的事,却是得知所谓秘术其实与修真界的术法脱不了干系。秘术乃是一些高人将修真术法做了些许改动,令之可以用真气施展出来。

“可惜了,这么厉害的东西我不能使用。”凌断殇叹了口气,因为体内的气息乃是生之气,与这需要真气或是真元才能催动的秘术又是无缘。

在那苟无邪消失的瞬间,凌断殇的双眼瞳孔一阵缩放,却是察觉到了些许蛛丝马迹,目光不由地落向另一个方向。

“翻云手乌贤的秘术?”一剑劈下却是毫不着力,屠行知道到这一剑绝对没有斩中苟无邪,再看眼前的变化他顿时忆起屠邙曾经给他说过的当今武林有名的几大秘术,其中就有乌贤的保命秘术——水中月,当年此人便是仗着此术从凌天承的手下逃脱,而仅仅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

不过要施展水中月这等秘术需要水属性的真气,苟无邪分明就是金属性的真气,却能施展此术,想必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屠行双目直视远处,见得一道人影随着一片水汽现出身形,正是那苟无邪。他脸色却无丝毫变化,似乎并没有任何消耗一般,望着屠行神色颇为阴冷,目中更是怒火中烧。

“果然!”屠行一声冷笑,苟无邪以金属性真气却能施展水中月这等秘术定是用了乌贤暗藏在其体内的真气。众所皆知绝顶高手能够真气外放,远距离攻敌是一种用法,输进他人体内亦是一种用法,而苟无邪便是用了后者。

不过若想存储绝顶高手的真气可并非易事,天武境与绝顶武者虽只有一境之差,但却相隔如鸿沟,绝顶武者之所以会被称为绝顶,便是因为此境乃是武之终极,这个境界武者的真气已非此前那般内敛与平静,而是更多了一分灵动与变化,绝顶以下的武者若不炼化将会难以承受。

所以苟无邪想要将乌贤的真气藏入自己的经脉,且能随心意运转使用,怕是需要数日功夫方能达成。而刚才那一招秘术的施展便耗费了这数日的苦功,更是赖以保命的一招,也难怪苟无邪目中的愤怒足以将屠行焚化。

“没想到你的伤已经被那老匹夫治好了!那老家伙当真是大度,连仇家的后人都肯出手!不过,苟某可不能再与你浪费真气了!”苟无邪嘴角突然一弯,提剑而上,剑身之上金芒亮闪,径直一剑劈下。

屠行举剑一挡,黄芒流转间与那长剑碰出一蓬火花,苟无邪剑上的力道却是并不太重,屠行轻易便将那股劲力化去。然而就在此时,苟无邪另一只手一开,一枚青色的丹丸脱手而出。

屠行目光望来,那青色丹丸身至半空已然冒出淡淡青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爬上了屠行的头皮。没有丝毫犹豫,屠行拼着肩膀硬挨了苟无邪一掌,挥动手中大剑劈斩在青色丹丸之上。

“叱!”

剑、丹相交的瞬间,一声低喝从苟无邪口中传来,霎时间一蓬狂风骤起,一道青光风刃自爆裂的丹丸中激射而出斩向屠行脖颈……

皇宫之外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之内,一名身着青袍的男子正静静地坐在空无一人的茶楼二层内,看其形貌赫然便是那谢姓修仙之人。那原本普通的双眸中蓦地掠过一丝青光,轻飘飘地抬眼朝皇宫校场的方向望去,淡淡道:“这么快就将风青丸用了么?真是浪费啊!这东西就算谢某也是花了十日工夫才以自身真元炼制出一颗……”,

“道友当真是大方,这等东西都能赐给一名小辈!”一个略显凝重的声音突然自楼梯处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并没有将那谢姓修仙者惊动,依旧好整以暇地嘬了一口杯中香茗,又才将茶杯缓缓放下。

“道友不也是给你那凡俗的徒弟不少符箓么?”

“那些符箓皆是下品,威力连培元期的修仙者都伤不了!道友那炼制了术法的东西却是太过危险了吧!”二层楼口,一名华发老道现出身形,却是一脸正色的太上子。

……

皇宫校场,高台之上,屠行一剑触地,面色惨白,胸前一道足有尺长的血口喷出缕缕鲜血,伤口深处足可见得些许骨白。

这风刃威力极强,丝毫未察的屠行只能做到微微侧身,避免了脆弱的颈部被风刃斩到,虽然没有瞬间毙命,但这一招几乎已经让屠行失去了行动力。若不是他从小受万血铸体之术强化了肉身,刚刚那一刃之下必然被斩成两段。

“真是命大!”苟无邪缓缓及近屠行身前,嗤笑一声道,“没想到如此近的距离被击中竟然还没死!”

屠行闻声抬起头来,嘴唇颤动间却是自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更是说不出话来,那一记风刃已是击伤了肺部。

休息台上,凌断殇眉头一皱,低念了一声:“认输吧!”

然而屠行却是狠狠一咬牙,一抬手中大剑竟是要朝苟无邪的身上劈去,不过这平日里并不算重的兵器,此刻却重逾千斤,他直觉自己的气力都从胸前的那道血口处流淌了出去,令自己都要握不住这剑柄了。

“这副德行竟然还想朝本公子动手?”苟无邪狞笑一声,猛地一脚踢在屠行的脑袋上,这一脚力道不轻怕是足有六千多斤,顿时便将已无还手之力的屠行踢得飞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矛盾

不过数息,那躺下的身影却是动了动手臂想要起身,不过似乎受伤太重,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支撑起那沉重的身躯。

“胡指挥使!”苟无邪瞟了一眼那不断想站起来的身影,朝着胡国栋一喝道,他并不想将屠行斩杀,刚才一举却是迫于无奈,如今他侥幸逃得性命自然最好。

胡国栋当即宣布屠行已无战力,苟无邪获得本场比武的胜利。

胡国栋的声音落下,那倒在地上的少年却是猛然发出一声嘶吼,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这场比武已是不公,那苟无邪竟然用上了这些伎俩将他重伤,如此行径如何能让他服输?但又有何人能够为他作证?那风刃光芒极淡,更是被苟无邪藏得极好,就算凌天承这等人物都未能察觉。

屠行最后被抬去了皇宫的医馆救治,本次比武以苟无邪完胜而结束。

擂台之上,苟无邪转头望去,那带着几分玩味的目光正正盯在凌断殇的身上,手中长剑朝着他轻描淡写的一划,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远处一道杀气蓦然袭来,凌断殇目光一转,却是见得对面那座休息台上一个身着劲装的身影正凝目望向自己,丝丝杀气激涌却是越来越强,此人不是杨晋又是何人?

凌断殇轻轻一叹,虽然他一直不喜与他人争斗,但奈何身份如此,只能在无形之中树立一个又一个的敌人,眼下更是危机重重。

他紧紧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不断高涨的劲力,他的目光瞬间又平静化为坚毅。

为了活下去,为了回去,凌断殇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

在擂台略作修补之后,第二场比武在四周已然如火如荼的气氛中开始了。

没有太多的言语,杨晋与凌断殇两人都是心灵通透之人,杨晋更是承过凌断殇的人情,太多的狠话难以说出来,干脆就缄口不言。而凌断殇自然也不是那种多话之人,他如今唯一的目的便是夺得那枚朱果。所以,这一场比武的开头是在沉默中开始的。

钟鼎一响之后,凌断殇脚便要准备动手,但对面那杨晋却是矗立原地,似乎并无打算动手的意思。

凌断殇眉头微皱,他却是察觉到了对方体内的杀气正在逐渐减弱,目光望去道:“为何不出手?”

杨晋凝望着他不吭一声,目中的杀意咄咄,但却是透出矛盾之意。半晌之后他才低喝道:“我很想杀了你!为了告诉梓萱师妹我杨晋比你强!我要将你在她的心中抹去!”

声声咬牙切齿,凌断殇很清楚其中的恨意,他没有开口,就这般静静地听着。

一声无奈的低咆蓦然传来:“但是这一轮比武我只能……”

“杨晋!”一声低喝紧接而至,将杨晋后面的话喝止,却是那胡国栋。

“比武已经开始了!”

凌断殇望了他一眼淡笑一声道:“胡指挥使何必那么焦急,不如让我将杨兄要说的话听完再打也不迟啊!”

胡国栋目中掠过一抹冷芒,他没有再开口,仅是用狠厉的目光又瞪了一眼杨晋,这是在警告。

杨晋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凌断殇将他自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的心抢去了,他已是动了杀心。杨晋此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和煦,但凌断殇却是知晓,这类人如同苟梓骅一般,笑仅是掩饰,他们藏匿在内心的东西不在必要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暴露出来。

不过杨晋自然不能同苟梓骅这等野心极大的人相比,他待人的确和善,但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关于欧梓萱的事,这便是他的逆鳞,若是他人碰触,他这头善良温和的狼犬便会彻底暴露出自己尖锐的爪牙,化身为狼。

然而在昨晚杨晋暴露形迹之后,欧风桥自然察觉到这个从小到大几乎由他养大的徒孙的异样,今日之计筹谋已久,他自然不会让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徒孙坏了大事。

虽有师命在身,但杨晋依然抵不住在比武台上,在如此多人的见证下将凌断殇击败,以向小师妹证明自己比他强。,

杨晋紧紧咬着牙,死死攥着剑柄的手上剧颤着。

凌断殇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不战而胜自然更好,他就这般静等着,等那杨晋开口认输。

而此刻,看台之上却是议论起来,显然比起之前那一场苟无邪与屠行的精彩对决,凌断殇与杨晋两人的静立不动让他们产生了不满。

然而就在开台比擂台还热闹的时候,那杨晋却是突然动了,只见他双目通红,陡然转身望向远处欧风桥所在的看台,一抱拳喊道:“师公,请赎徒孙不孝!为了梓萱师妹,今日我必要将凌断殇亲手击败!”

话音落下,杨晋丝毫不顾看台上面色阴沉的欧风桥,转身瞪视向凌断殇。手中长剑一抖,周身劲气激荡,俨然是全力而发。

“这杨晋的实力竟是不弱,怕是踏入地武境高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察觉到那股沛然的真气,凌断殇心道,杨晋的实力比起胡敖可是强了不少。

心意已决,杨晋便也不再等待,脚下一踏,运起轻身之法一跃而起。

紫阳派剑法不凡,凌断殇自然不会像对付胡敖那般轻敌,手掌之上双腕一碰,一双精钢手套已是完全覆盖在手掌上。

“日落碧霞生!”一声低喝,半空之中一蓬霞光急落便是罩向凌断殇。想来杨晋也知道凌断殇身法不凡,一出手便是这等大范围的招数封尽后者的退路,令其只能与自己狭路相逢。

不过他也太过小看了后者。

凌断殇抬目上望,一双清澈的眼瞳一阵收缩,半空中那剑招的变化已是了然于胸。双足一点地,整个身躯竟如翩然飘飞的蝴蝶,轻盈地游走剑锋之外,将那碧霞之中暗运的锋刃一一让过。

杨晋目中一厉,剑势猛然一收,那空着的左手突然弹指一点,出手直如拈花.

凌断殇此时正避过最后一道锋刃,一缕杀气突至如何没有察觉到?顿时展掌一抓,一缕银毫落入掌中,却是一枚寸长的银针。

第九十三章 拳击VS紫阳掌

皇庭比武之上本不能携带暗器伤人,但这小针实在太过细小,又被那剑锋所化碧霞遮蔽,就是胡国栋这等绝顶高手在这般近的距离也不能察。

落地一瞬,凌断殇将手中银针顺着裤腿丢落在地。

杨晋脚尖点地丝毫没有懈怠,身形一纵却是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剑光迫向凌断殇,端的又急又快,时机更是把握的极好。

“紫阳剑法中的‘射日’一式!此子倒是把握住了其中要义!”凌天承眼见此剑法施来颔首道,紧接着目光又盯在凌断殇的身上,“倒是不知殇儿该如何应对这一剑?”

杀气及身,这一剑正好直击凌断殇侧面,当即他也不回头,脚下连连踏出四方七星,一个急转顺势避过剑锋,身子同时一矮再次闪躲后继的削顶一剑。

杨晋的身子便从身旁一冲而过,就在此时凌断殇双腿一绷,一记上勾拳带起穿金破石之威猛然轰向杨晋的腰侧,这一拳出手时机拿捏的极准,正是那一剑划下后继无力之时。

四千斤的力道灌注在上勾拳内,再次振幅了一倍有余,足有八千斤的一拳已是堪比天武境初阶武者的随意一击。

这一拳之威杨晋如何未察?不过他的眼光也算毒辣,原本护在身前的左手一展化掌猛地一拍,砸在凌断殇拳面的一侧上,顿时便见他眉头一皱,左手手掌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偏向手臂一侧,显然已经受创,他忍痛借力朝前一冲避过了这一拳。

落地之时那盯着凌断殇目光已是极为谨慎,显然杨晋没能预料到后者的那一拳潜藏着如此巨力。

凌断殇能够打败胡敖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自忖比起胡敖他强出了太多,凌断殇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但眼下,前者表现出的实力却是一次比一次强,刚刚那一拳若是正面相对杨晋也难以保证能够完全接下来。

凌断殇一脸平静地望着他,淡淡道:“你大可收回刚才对你师公说得话,因为凌某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

杨晋瞳孔一缩,凌断殇话中之意竟是如此自信,一瞬间让他产生了一股敬畏感。自初识,他本以为凌断殇不过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曾还一度有些轻视他,但在食火鼠一战时对方表现出的实力却是让他有些惊诧,当然也仅此而已,因为不过地武境的实力还不能够威胁到他。但后来,当他见到凌断殇从寒纱湖中脱身又将他们救下之后,他突然发觉对方有些高深莫测,而这股高深莫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直到此时达到了顶峰,让他产生了这股敬畏以及不想与之为敌的感觉。

这股感觉让他觉得凌断殇的实力增长似乎没有止境,更是从未露底,就算当初在云翳峰面对苟无邪面对屠行,他依旧那般从容。之前能够打败胡敖,现在面对他也能够打败他,就算面对任何人它能够将之击败。

“师妹!师妹……”杨晋双眼圆睁,突然像发了疯一般低声嗫嚅着“师妹”一词,继而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他口中的师妹,当然这个师妹自然就是欧梓萱,不过此女在得知真实情况后便已经与胡俨两人连夜朝紫阳派赶回。

杨晋此时的神情令得凌断殇有些诧异,此刻对方无疑浑身都是破绽,当然凌断殇不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对于杨晋这种痴情的人他还没有仇视到这般地步。

寻了半晌杨晋并未见着欧梓萱的身影,却是回转身来,眼珠子上如同充血一般布满了血丝,一抹狰狞显露出来。

“是你将师妹骗走了!就是你!还我师妹来!”一声怒嚎,杨晋猛地提剑而上,但一剑剑砍来却是毫无章法,如同一名醉汉在舞弄一般。

而看台之上的欧风桥却是面色铁青,他知道,这一年来杨晋强行提升功力,体内早已暗藏了不少的痼疾,此刻被凌断殇的仇恨一引怕是已经全部爆发了出来。

凌断殇皱着眉头,脚下踩着七星步轻松躲过杨晋劈砍来的长剑。,

就在此时,杨晋一剑刺来,凌断殇单手一抓,前者又猛地一拳砸来,却是将那手掌砸开,长剑竟是陡然加速刺向凌断殇脖颈,这一剑分明就是紫阳派的“贯日”。

凌断殇双眼一虚,两缕精芒透出,蓦地冷笑一声道:“你要对付凌某当真是方法用尽啊!”

凌断殇本是在怀疑对方是不是突然发疯了,但一丝深掩的杀气却是出卖了他。这杨晋也算聪慧之人,自知不敌凌断殇却是剑走偏锋故意装疯卖傻,欲趁凌断殇不察时出手,但却漏算了杀气。杨晋虽然知道凌天承能够探察杀气,但那是因为修行了凌家祖传的《剑诀三篇》,他却是丝毫不知凌断殇天生就能洞悉杀伐之气,而那丝杀气在刚才凌断殇故意挺身而上时瞬间暴涨,径直出卖了他疯癫的动作。

凌断殇双目瞳孔缩放,猛地一记右拳平勾击在杨晋的手腕上将那贯日一剑砸的偏离开来,旋即欺身而上,右肘荡开杨晋劈来的左掌,一记左手腹拳狠狠砸在他的腹部,直令得对方双眼一鼓,猛地后退。

被杨晋装疯卖傻激怒的凌断殇怎么可能放过这等机会,双手接连快拳将对方的剑与掌砸开,继而一脚狠狠地踹在杨晋的腿上令其身形一个踉跄,疲于应对。暗藏蓄力的右手重拳便趁此机会直朝杨晋胸前轰去。

然而此时,杨晋不顾力量不及,同是右手一掌拍来,与凌断殇的重拳狠狠交击在一起,他的右掌顿时骨折,不过他另一只手上一团泛着紫气的火团已然透出威势,竟是紫阳掌!

这一掌比之欧梓萱施展来却是强了太多,那掌心的火团足有拳头大小。

“死吧!”杨晋一声狞笑,拾掌便朝凌断殇脑袋轰去,全然不顾胸腹间的空门,竟是打着以命搏命的想法。

凌断殇如何会如他所愿?左拳收回的同时,手臂一震,体内生之气鼓荡而出,整只左臂顿时肌肉坟起,同时腰上用力一转,一记摆拳瞬间带起一阵轰响狠狠砸向杨晋的紫阳掌。

第九十四章 山雨欲来

生之气的爆发力振幅一倍力量,再加上摆拳的振幅一倍,此时凌断殇的这一拳力足有一万多斤的巨力。比之天武境高阶武者的一拳还高出一半,这等劲力即使紫阳派绝学紫阳掌能够振幅杨晋接近两倍的力量也是难以比拟。

顿时,杨晋手中的火团如摧枯拉朽般被巨力挤压成最基本的天地元气,继而略减的巨力如同发了疯的巨兽一般猛然撞在他身上。

没有任何悬念,杨晋倒飞出五丈,落地之时已然昏厥。这还是凌断殇的临时一震手臂,展拳为掌将绝大多数的力道化为推力,杨晋才没有吐血。否则恁是被那般拳力砸中,必然肋骨碎裂重伤当场!

这一幕对决在众人眼中无异于一声惊雷,显然没有多少人能够预料到凌断殇能将展露出地武境高阶实力的杨晋击败,而这最后的拳掌相对更是让人震惊,全力施展紫阳掌的杨晋竟然被凌断殇毫无花哨的一拳砸昏,当真已经逾越了众多人心中所想。

看台之上,凌天承望来的目光带着一抹微笑,在他看来即使凌断殇输给了杨晋都没什么,毕竟若真算起习武的时间,自己孙儿才不过只有一年,仅仅一年能达到小组魁首的地步,即使当年的凌天承自己都不敢保证。不过如今凌断殇能够胜过杨晋,正等惊人之举自然令得凌天承欣慰不已,嘴角的微笑逐渐化为老怀大慰的朗笑。

胡国栋检查了一下杨晋的伤势,又略带惊异地望了凌断殇一眼后宣布了本场比武的胜者。随后,苟无邪再次上了台来。

两名少年立于擂台之上,胡国栋询问道:“皇庭比武大会最终一轮比武定在今日午后申时,两位可有异议?”

苟无邪凝望着凌断殇,淡淡一笑道:“苟某没有异议。”此人嘴上带笑,但眼中却是两缕寒光如刀。

胡国栋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凌断殇。

后者仅是吐出两字:“没有。”

就这般最终一轮比武定在了下午申时,这将是皇庭比武大会以来最为精彩也最令人期待的一场比武。苟无邪的实力毋庸置疑,乃是天武境,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实力足以笑傲同辈中人。凌断殇从一个众人皆知的纨绔子弟走到今天这一步,更是屡屡创造颠覆所有人思想的奇迹,虽然所有人已经认同了他的实力,但接下来几乎都不会认为凌断殇能够打败苟无邪。因为天武境与地武境两境之间的差别可不是仅仅用鸿沟能够诠释的。

……

皇宫的一处偏殿内,苟无邪、苟梓骅与龙蛇帮客卿长老乌贤秘密聚集在此。

“爹爹、师傅,两位大可放心,无邪早知那废物身怀绝技,不过他习武尚短,如何能与我相较?申时之后凌家必然将在卫国除名!”

见到苟无邪这般自信,苟梓骅点了点头道:“凌天承的武艺如何,你该知晓!虽然那凌断殇并未表现出太强的实力,但也难保前者不会在短时间内令他武功大进!老夫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此前他还未将自己的实力尽数展露。无邪,你还需小心啊!”

苟无邪闻言哈哈一笑,眼中精芒熠熠:“他凌断殇深藏不露,难道我苟无邪此前便将全部实力展露了吗?”

“无邪,骄兵必败,这道理为师恐怕没少教你吧?”就在此时,乌贤开口了,阴兀的面色上已是肃然。

苟无邪心头一颤,慌忙一躬身道:“师傅所言,徒儿时刻铭记在心!”

乌贤满意的一颔首,又从怀中掏出一枚被腊封住的药丸,递给了苟无邪道:“为师的真气短时间内已经不能被你炼化用作秘术。这是一粒虎力丹,一旦服下能在短时间内令你的气力大增,若是接下来的比武发生了什么异况,你便趁机将此丹服下!”

苟无邪闻声面色一喜,道:“多谢师傅!”

乌贤罢了罢手,又道:“此丹药效一过,会有一些后遗症。不过你放心,按照我与苟大人的计划,届时为师混在骁骑营的将领之内,适时便会出手!”,

闻听此话,苟梓骅颔首一笑,当即又朝乌贤一拱手道:“我苟家子弟能拜入乌先生门下当真是三生有幸,苟某代吾儿拜谢先生!”

“苟大人言重了!”乌贤一罢手回道,目中竟是掠过一抹厉色,“那凌天承早年曾断我一臂,此断臂之仇,我乌贤可是等了二十年了!今日能有苟大人相助趁此良机必要让他一并奉还!”厉声出口,乌贤周身已然杀气狂涨。

如此杀意倒是令苟梓骅面色微变,但他显然知晓此事,当然乌贤的杀气越重越是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利,思到此处苟梓骅展颜一笑,道:“乌先生请放心,此计老夫已是筹谋多时,今日不仅苟某全家,还有欧长老、胡指挥使以及谢仙师,我等同心协力必将那老匹夫斩杀当场!”

……

皇宫之外,那间茶楼之上。

太上子与那谢姓修仙者依然相对而坐,后者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天边,神情闲淡,不时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一嘬香茗。

太上子却是不知为何,见到这谢姓修仙者便失了平日得道高人的模样,一脸的正色凝望向此人。

“这些世俗之人的最后一场比武就要开始了……”谢姓修仙者微微一笑道,目中却是透出一抹戏谑,似乎这卫国的比武盛事在他眼中就不过是蝼蚁间的打架,不值一提。

“谢道友,贫道劝你一句,可别小看了世俗的武者!”太上子眉头一皱道。

谢姓修仙者放下手中茶杯,目光望来:“若不修天道,世人皆为刍狗,我等修仙之人乃是人上之人,于凡人眼中便是仙。人可敢与仙斗?”

“天之道又如何?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我等修士依然逃不脱生死轮回,命理常纲……”闻听此话太上子却是神色一黯,缓缓摇了摇头道。

谢姓修仙者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太上子轻蔑道:“真是愚腐!只要我等手持仙兵,更有灵丹异宝相助,长生大道何愁不可期?”

“天道无常,天心难测。我等顺应天心却逆天而行,道友想得太简单了!”太上子长叹一声便缄口不言,目光依旧炯炯地望着谢姓修仙者,防范他发难。

第九十五章 风满楼

似乎看出太上子的谨慎,谢姓男子嗤笑一声道:“道友当真以为谢某会受那些凡人所使?谢某不过收了他们一些灵药,替他们挡住道友而已。当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是道友与谢某就此品茶论道,谢某倒也懒得浪费真元。”

太上子心头一动,凌断殇却也说过只需让他拦住谢姓修仙者便可,并未让自己与其相斗,皇宫之内的事倒也不必他出手。既然此人也是这般想的,太上子自然不会傻到抢先出手。

两名修仙者就这般对坐而视,四周的气氛显得很是静谧却带着几分怪异。

……

“当!”一声钟鼎长鸣昭告皇庭比武最终一轮的魁首定夺一战拉开帷幕。

“有请比武者入擂台!”

凌断殇与苟无邪两人分别从东西两方走出,离近高台。只见那苟无邪笑若春风,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顿如鹞鹰一般,一跃而起,落于近丈高的擂台之上,身形飘然如风当真潇洒。凌断殇却是淡淡扫了一眼台上趾高气扬的前者,缓缓地从木梯登上了台。

看台之上,文华帝一扫擂台,目光又落在凌天承与苟梓骅两人的身上,笑道:“此轮是两位爱卿的子嗣比武,朕可是很期待那两个孩子的表现啊!”

苟梓骅躬身一礼道:“犬子习武不精,此战如何能敌得过韬光养晦的承平伯,倒是让皇上笑话了。”说罢目光又望向一脸平静的凌天承。

后者一捋胡须,望着苟梓骅似笑非笑道:“苟宰辅太过谦虚了,不过殇儿这孩子有其父母庇佑,若是此战胜了,苟宰辅可不要着急啊!”

苟梓骅脸上笑容一滞,又才道:“希望如此吧!”

文华帝闻言哈哈一笑,道:“两位爱卿不说了。看这两个孩子的表现吧!”

高台之上,苟无邪面含微笑,和煦直若春风拂面,反观凌断殇一脸平静,一双清澈的眼瞳平视前方,那苟无邪在他眼中直若无物。

“凌断殇,好手段!不仅胡敖被你轻描淡写地打败了,就是那杨晋全力之下都不是你对手!当真是深藏不露,欺瞒了整个卫国啊!”苟无邪冷笑连连,目中的讥讽没有丝毫的掩饰,在他看来,凌断殇虽然隐藏了实力但绝对不可能是他天武境实力的对手,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的行径罢了。

“深藏不露?有吗?是那小子笨,怨不得我。”凌断殇一摊手,一脸无辜地道,旋即冷笑一声,又道,“不过苟无邪,你当真以为本伯和你一样蠢?这些年你们四处散播谣言借此诋毁我凌家在卫国的声誉,欺瞒卫国上下不都是你苟家的拿手好戏么?只可惜你们实在太蠢,老头子这几十年为卫国所做的,我凌家上下作出的牺牲,并非是你等奸邪小人三言两语就能污蔑得了的!”

凌断殇一番犀利的言辞直将苟无邪反驳的面色阴沉,无话可说,这些年也的确是苟家在四处破坏凌家的声誉,不过似乎百姓们都不买他们的帐,唯一成功的也就只有凌断殇的纨绔无能是出了名,不过今次一战,且不论输赢,凌断殇的实力也必然会在整个卫国甚至相邻的几国扬名。

“不过,他们凌家也得有这个性命留下来扬名!”苟无邪桀桀冷笑,朝着胡国栋喝了一声:“开始吧!”

台下的几名将领顿时一击铜钟,高声喊道:“皇庭比武大会,魁首争夺比武开始——”

闻听钟鼎之声,苟无邪的面容逐渐冷了下来,他望着凌断殇嘿嘿一笑道:“凌断殇,不要以为你在那老道士那里学了些奇门异术就有资格狂妄!本公子今日便让你看看我们两个之间的差距!”说罢,他极有修养的一执礼道,“请!”

哪知请字一落,前方顿时传来两声踏步之声,旋即他眼前一黑,一颗拳头已然近在咫尺。

“你偷袭?”苟无邪面色一变,怒道,同时身法一展避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这人从不懂得客气!”凌断殇淡淡回道,脚下步伐再变,紧随着苟无邪而去。,

“这臭小子!”看台之上,凌天承见着自己孙儿说打就打毫无世家子弟的风范,当即老脸一红,低声骂了一句。

这一场比武两人都未选择使用兵刃,皆是想徒手肉搏,拳拳到肉倒是相当解恨。

凌断殇的身法有七星步,脚下一踏而起,左移右挪倒也有些看头,但他攻敌却无招式,完全凭着那一对拳头挥舞着干净利落的拳击术。

此时他脚踩四方七星步,手挥老拳,追向苟无邪,全然没有丝毫武者的风范。

反观那苟无邪,脚尖轻轻着地,一点,整个人飘然而起,蓦然回身,右手化爪,直抓向凌断殇的拳头,一招一式,挥洒写意,再加上他笑若春风,身形飘然,无处不透着侠士风范。

“啪!”只听得一声闷响,苟无邪眼皮一跳,他一手正抓在凌断殇的拳面上,但这拳头上透出的劲力却是沛然如山,当即他沉喝一声,体内真气破掌而出,将那股劲力硬生生抵住了。

“好大的力气!”

那一拳凌断殇乃是以摆拳挥出,振幅一倍的力量足有八千斤的力道,比起普通的天武境初阶武者的随意一击都还要强,苟无邪竟如此托大还将真气收敛了三分,若不是凌断殇估计苟无邪招式生变未施展出生之气的爆发力,刚才那一拳定然让苟无邪受些伤。

凌断殇冷笑一声,又是一脚踹出,这一脚可是劲力不小,带起一股劲风直刮的苟无邪周身衣衫猎猎作响。后者面色微讶,曲臂一推,又朝后方跃去,这才避过一脚踹怀之痛。

凌断殇紧随而上,在那苟无邪还未落身之际右臂朝后一弓,一记重拳挥出直如裂石穿云,带起风声霍霍。

身在半空,苟无邪双目微虚,双掌一叠,自上而下迅猛一按,正正按在凌断殇的拳面上方,他又借着这一拳之力高高跃起。

身在半空苟无邪气运丹田,身子突然如重千斤,猛地下落,单脚同时朝下一点,脚尖直射凌断殇的天灵。这一招“投石问路”当真用的是灵巧。

哪知凌断殇丝毫没有避让,猛地一记上勾拳朝天,周身风声咆哮。

眼见这毫无花哨的一拳,威力着实有些不凡,苟无邪落下的一脚蓦然变化,身子一轻,那一脚竟在拳脚相较之际轻轻一点,一跃便至凌断殇脑后。

第九十六章 力量

凌断殇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武功招式,一拳一脚全靠前世学来的简单的拳击术,那苟无邪师承乌贤,招式凌厉,眼光毒辣,实力更是天武境,凌断殇一时间也难奈何的了。

落身地面,苟无邪笑容已敛,那接触到凌断殇一拳的脚掌更是一阵轻颤,想必那一脚虽卸去不少力道,但余力透进,依旧令其吃了些小痛,虽然他早从胡敖那里了解到凌断殇力气不小,但他却不以为然,毕竟未至天武境的武者就算力气再大难道会有他这个真正的天武境力气大?

苟无邪望来的目光中那几分凝重缓缓消失,开口道:“没想到你的力气竟然不小,不过仅凭如此,本公子在此断言,你天真的愿望将很快被破灭!”

闻听苟无邪所言,凌断殇心念电转,也未抢身追击,那苟无邪招式凌厉,又懂借力用力的巧劲,他明白凭自己一拳一脚的这般打法怕是奈何不了对方,当即立身原地一面谨防对方,一面思索起攻敌之计,同时淡笑一声道:“实力使用双手来证明的而不是用嘴说的!”言下之意自然是讥讽苟无邪外强中干。

“好!好!”见得凌断殇如此视他于无物,苟无邪连道了两个“好”字,话到此处,已然目燃火芒,声音低沉:“既然你这般傲气,那本公子也不藏私!就让你看看我说出的话,是如何来证明的!”

“的”字掷地,苟无邪周身真气鼓荡,双眼精芒咄咄逼人,双臂之上已是金芒熠熠,显然天武境的实力已是催发了出来,但听他一声低吼:“翻云!”便见其右手一探,猛然膨胀一圈,一团气劲随掌而出,击出呼呼风响。转眼他翻掌一拍,同时爆响传来,下方青石所垒的高台竟然被他一掌砸出一道数尺方圆的凹陷,凹陷之中的石块已然化作碎石。

这一掌的确非凡,看台之上顿时传来阵阵惊呼。苟梓骅脸上更是放光,嘴角一抹淡笑难以掩饰。

“苟爱卿,你这孩子当真是少年英杰,一身武艺颇为不俗啊!”文华帝啧啧赞道。

苟梓骅连忙起身连道惭愧,但面上的欣喜却是遮也遮不住。

再看凌天承,却是眉头一皱,以他那一身超凡武艺自然知晓这翻云掌虽是第一式,单以苟无邪天武境的全力施展威力却是颇为不俗,如今的凌断殇与其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比武之上拳脚无眼,丢脸是小,孙儿的性命安危才是首要。

当即凌天承嘴唇微动,以聚音成束的秘法朝凌断殇传音道:“殇儿,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快认输吧!这比武我们凌家不要那魁首了!”

凌断殇正在计算这一式翻云掌所蕴劲力,哪知耳畔忽地传来老头子的声音,他淡淡一笑,并未对凌天承的话有任何回应,双眼中瞳孔缩放定定望着前方那处凹陷:“翻云掌第一式,据老头子所说,应该是振幅有一倍半,苟无邪乃是天武境初阶的武者,随意一击足有六千多斤的力道,施展这翻云掌一式便是一万五千斤还有余的力量。啧啧!这还是第一式……”

“如何?承平伯大人,是不是被本公子这一掌吓得出不了声了?怎么样?趁此机会赶快跪地求饶,或许本公子会看在你可怜的份上饶了你的小命!”苟无邪见到凌断殇一脸的冷意,又不开口说话,当即目露嘲意地道。

“殇儿!”凌天承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已然满含着急切,脚下更是劲力暗运,随时出手救援,虽然昨晚凌断殇已经表明了他对此次比武的魁首之位势在必得,那份自信足以感染到他,但凌天承却是极为清楚,天武境与地武境的差别。

先不说真气产生五行变化带来的能力,单单是两个境界的武者所能运用的力量便是相差极大,要知道地武境高阶的单臂力量最高值乃是三千斤,一旦突破天武境便能翻上一番足有六千斤,境界越高便能修行越厉害的武技,振幅的效果更是远高于低境界的武者,所以如今的凌断殇若是没有极为厉害的武技,要与苟无邪相抗衡无疑是找死。,

然而,高台之上的气氛骤然转变,当四周看台上的众人皆以为凌断殇要退缩之时,一个颇为平静的声音却在此刻响起。

“想让本伯认输,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惊诧的目光顿时望向说话的凌断殇,却是不知这看似神秘的少年还隐藏着何等底牌。

四周的目光在凌断殇看来似若未见,却听他喉间传来一阵低喝,一只手臂之上突然青筋蠕动,原本圆润的手臂,坟起一块块肌肉,他缓缓抬起头来,目中带着两缕青芒,体内生之气的运转已然达到极限。

“不就一万五的力量么?”桀骜的唇角淡淡一弯,凌断殇同时一拳砸地。

只见这高台猛地一颤,伴随着一阵裂响,地面上竟然被再次轰开了一道足有六尺方圆的凹陷,比起苟无邪一掌砸出的凹陷也不惶多让。

“啪!”凌天承手中的茶杯蓦地碎裂,茶水洒落一地,他却兀自不知,只是口中喃喃念叨:“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眼见此幕一众看客无不噤声,纷纷瞠目结舌地望着凌断殇,不知那小小的身躯何来这般巨大的力量?

“原来连朕都看走眼了!”文华帝收敛目中的惊色,望着凌断殇不住颔首赞道。

这是单纯的以肉体力量发出的一拳,凌断殇以如今三滴生之水全力而为瞬间爆发出超越肉身一倍的力量,再以能振幅一倍力量的重拳砸地,也就是说凌断殇原本接近四千斤的力量在振幅一次的同时又振幅了第二次,一瞬间发挥出了接近一万六的力量,差不多与苟无邪全力施展翻云掌一式相当。

高台上,那苟无邪的面色已然变的有些难看,他本想以十成真气的翻云掌震慑对方,哪知对方一拳之下却是反将他镇住了。然而片刻之后,苟无邪的眼中却是涌上一抹笑意。

“凌断殇,你这般全力施展真气,就不怕毒随气走,毒气攻心吗?”

第九十七章 虎力丹

凌断殇收拳回身,眼皮一掀回道:“你是说当初欧老爷子赠给本伯的那枚紫阳丹?”

苟无邪眉头一跳,见着凌断殇眼中的戏谑,却是察觉到一丝不妙,对于后者的询问他也没有立即回答。

“真不好意思,那丹药的确不错,倒是让本伯增长了不少功力,但那龙蛇帮的剧毒之物——血中甜却是不知被本伯扔到哪个茅厕去了。”凌断殇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

“爹说的果然没错!是我小看了凌家!”闻听此话,苟无邪已然明了,凌家之人怕是早就知晓了许多事,毕竟那紫阳丹可是十来天前凌断殇服下的,而他一路参加皇庭狩猎却是故作不知,显然是在放长线钓大鱼,钓出他们苟家。

“不过事已至此,虽然爹爹已经留有后路,但今日之计对我苟无邪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思到此处,苟无邪双瞳中厉芒高涨,踏前一跃,双手之上膨胀了一圈,翻云掌之威如狂涛怒海罩向凌断殇。

“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便亲自收了你的性命!”

凌断殇眼瞳中青芒跳动,迎着那气势如虹的纷乱掌影却是丝毫不退,双臂之上肌肉块块坟起,丝丝生之青气更是缭绕纠缠,拳面之上裹挟破风声响势如裂山的一拳轰在掌影之中。

“蓬!”一声空气爆裂般的闷响,苟无邪身前掌影已然停滞,只有一掌抵在凌断殇的拳头上。

见着对方惊愕的表情,凌断殇冷笑一声,已然不想再拖延比赛,当即脚踩北一星,一步之下近身苟无邪。

“还有一拳!”此时他的左手手臂看起来坚实如岩,一拳之下呼啸阵阵,饱含沛然之力的一拳猛地砸向苟无邪的胸腹。这一拳若是击实,以苟无邪的实力必然重伤!

“嘭!”只听得一声沉响,凌断殇这一拳当真是砸中了苟无邪,只不过被后者以左手手臂抵住,与此同时他另一只右手微动,一枚表面红润的药丸自袖口中掉落下来,被他两指夹住。

“开!”凌断殇一声低喝,臂上再次用力一顶,拳上力道爆发,那苟无邪径直跌落了出去,重重砸倒在地,地上顿时多出了一道喷吐的血迹。

望着那背对着自己躺倒在地的苟无邪,凌断殇缓步行到其身前,冷声道:“认不认输?”

后者的手臂动了动,并未出声。

知晓对方没有昏过去,凌断殇便也无意多说,探手便要朝苟无邪衣襟抓去。

哪知就在此时,后者陡然一侧身,脸上竟然浮现一抹异样的潮红,他望着凌断殇狰狞一笑:“去死吧!”

与此同时,他单掌一翻,猛地朝凌断殇拍来,其上劲力吞吐,掌面大如蒲扇,竟是翻云掌!不过这一掌比之此前何止强了一筹!

面对如此掌力,凌断殇目光一厉,那苟无邪刚才被击中明显是故意为之,此番偷袭也被他所料,那一直紧握成拳的左手蓄势待发,裹挟着风雷之势猛地砸向迎面而来的翻云掌。

“嘭!”拳掌相交爆出一声轻微的轰响,凌断殇的手臂猛地一震,顿时眉头紧皱,脚踩七星步朝后退去。

“哈哈……凌断殇,你的骨头很痛吧?”苟无邪缓缓起身,望着左臂微微颤抖的凌断殇冷笑连连。不过他此时浑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透着一抹潮红,令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这是什么秘法……”凌天承目现惊色,望着那苟无邪的变化却是一阵拧眉深思,但半晌也不得解。这也难怪,这虎力丹乃是乌贤于深山中采集的几位奇药所制,仅他一人独有,至今除了苟无邪服用,还无人尝试过。不过此药的药效当真是极强,他这一掌之力足有此前两掌合一之威!

只见那苟无邪喘声沉沉,目中已然泛红,这虎力丹药效时间有限,他不想浪费,也不废话,一声厉啸之下拾掌冲向凌断殇。

后者见他这般气势汹汹而来,竟也不闪不避,生之气运转不息,涌至双臂间,凌断殇眼神笃定,瞳目深处青芒闪烁。迎着苟无邪击来的一掌,右臂如龙直捣而出。,

拳掌相交,凌断殇周身猛地一颤,一咬牙,左臂握拳再次砸下,苟无邪冷笑一声,翻云掌一现,抵住这迅猛的一拳。

高台之上,轰声阵阵,两人就这般一拳一掌,你来我往,如此以硬碰硬,凌断殇直觉双臂震颤欲裂,但他牙关紧咬,硬是将这痛楚忍下,继续挥拳相击。

苟无邪却是越打越心惊,那凌断殇双臂如钢铁所铸,任他如何击打都不能令对方后退哪怕一步,而那虎力丹的药效却是在缓缓消退。他脸上的潮红开始缓缓褪下,一抹无力的苍白徐徐浮现。

他哪里知道,凌断殇所习无名残卷乃是炼体之法,炼化了生之气之后,恢复能力非同常人,更是先后服食多种灵药、灵物,他如今的肉身更是极为抗打,而他也正是知晓这一点这才与苟无邪打起了消耗战。

虽然此刻双臂的骨头疼痛欲裂,但凌断殇依然能咬牙坚持下来,事实上他完全可以召出强殖装甲,利用单元的强大能力瞬间秒杀苟无邪,但他却不得不提防着一人。

此人就在下方骁骑营将领之中,身着铠甲却依然看得出身形瘦小,脸颊被宽大的头盔遮了大部分只能看到些许花白的胡茬,但一双阴兀的眼神却是能透过头盔的边缘将人洞穿,丝丝杀气一开始收敛的极好,但在苟无邪再度起身之后却是释放了出来,阴冷的杀气让凌断殇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令他的神经一直紧绷而不敢松弛。

“不好!无邪要败了!”苟梓骅面色难看,他已然望见苟无邪脸上那抹异样的苍白。

果然,凌断殇一拳砸出,苟无邪那一掌已然力竭,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手臂竟然被硬生生地打折了,而另一拳裹挟着劲风再次朝着后者的面门上击来。

面对这一拳再加上虎力丹退去的虚弱感,苟无邪一时间竟忘了喊认输。不过凌断殇也不会给他机会,因为他这一拳是为苟梓骅准备的。

“小子尔敢!”就在此时,高台之下传来一声暴喝,却是那身着骁骑营将领衣饰的人陡然跃起,抬掌直朝凌断殇脑门拍下。

这一击掌面周围波纹阵阵,气劲充盈之下,化作一数尺之大的巨掌,威势极为惊人,这一掌之下,纵使凌断殇已凝炼出近四滴的生之水,怕也要落得个头颅碎裂暴毙而亡的凄惨下场!

第九十八掌 绝顶!

“翻云掌?”看台之上,凌天承瞠目怒视,那一掌之威当今武林惟有苟家三子的师傅——乌贤能施展出来。而此人早于多年前便已达真气外放的绝顶之境,一身武艺足以惊世骇俗,以凌断殇的实力如何是他一合之敌?

“伤我孙儿者,死!!”

怒吼出口,凌天承周身气势狂涨,浑身上下杀意滔天,只见他合身一跃,整个人龙腾而出,凌空一踏,傲剑九步脚踩虚空,不过此时凌天承所在与擂台上凌断殇相差足有百来丈距离,纵使傲剑九步威力不凡,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而那乌贤与凌断殇相距不过十数丈,对绝顶高手来说仅是数息的功夫。

看台上也有不少的武林中人认出那一手翻云掌的功夫,一时间乌贤的名字在这一方在座的看客中掀起了风浪。

而苟梓骅此刻望了一眼飞身而去的凌天承的背影,脸上却是阴沉的可怕,他未曾想凌断殇竟然厉害如斯,将服下了虎力丹的苟无邪都击败了,乌贤无法也只得出手相救,事到如今计划便也只有提前实施了。

……

这才是正牌的翻云掌,那激涌的劲力在手掌前汇集了浓浓一团,相隔了十来丈那掀起的劲风几乎都能感觉到。

那软到在地的苟无邪见得此幕,苍白的脸上顷刻间涌起红光,得意的狂笑道:“凌断殇,你还是死!你最终还是要死!哈哈……”

一丝掌风袭来,吹起凌断殇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露出的一双清冷黑瞳中一缕火红升腾而起。

“武装!”

一声低喝蓦地自心头响起,霎时间一蓬炽热自高台之上环射而出,一蓬红焰顺着凌断殇的左手轰然高涨,一瞬之间便包裹住他整只左手手肘。

“天武境!”感受着自凌断殇手臂上传出的炽热,苟无邪双眼圆睁地望着他,真气显露五行变化,不是天武境又是什么?他心中霍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他也是天武境,难怪我会输给他!好个凌断殇,好个凌天承!凌家当真是藏龙卧虎!”

“这废物竟然也是天武境?”乌贤心中的诧异一闪即逝,不过也仅此而已,哪怕凌断殇是天武境顶峰在他这一掌下也不过是一个字——“死”!

面对那巨大的掌影,凌断殇并没有慌张,凌家的血脉与两世为人的智慧赋予了他遇险而冷静的头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凌断殇在爆发出天武境实力之后并未选择迅速逃走,反而如老松一般矗立原地,迅速抬起依然在燃烧的左臂,五指一展,整只手臂上肌肉高高坟起,缕缕青气萦绕,这是生之气全力爆发的表象。

望着自己孙儿面对那早已名成武林的绝顶高手乌贤不避反战,半空中的凌天承已是又急又恨,忍不住咆哮一声:“快走!”

他不能逃,面对绝顶高手,他若转身势必身死!

为求一生,他只有倾单元之力,背水一搏!

“八千!”凌断殇沉声低念,这是他本身的气劲在生之气爆发后振幅的力量。而此时,他那展开的手掌之中一蓬红光已然绽放。

“一万六千!”手中红光已经包裹了五指指根,而乌贤离他还有八丈。

“三万二千!”红光涨至第一指节,乌贤距离他五丈。

“六万四千!”红光已至第二指节,乌贤置前的翻云掌影撕裂出阵阵劲风直将他的脸上刮得生疼。

“十万!!”

在这红光即将覆满手掌的之时,那巨大的掌影已然及身,一声低沉的咆哮自凌断殇口中吼出,那道红光应声脱手而出,在全场所有人以及凌天承那不忍而略微闭合的双眼下与翻云掌掌影在半空中轰然相对。

“咚!”

光、掌相交,这一瞬似乎令得凌断殇与乌贤两人的身形在短时间内凝滞在了原地,下一息,光与掌的接触点爆发出一蓬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凌断殇直如被炮轰一般猛然朝后砸去,远远跌落,沿路喷吐出一蓬血雨。但所有人都没看到在凌断殇被那劲力推得倒飞时,身前一蓬无形的防护将大多数力道挡了下来。,

红光爆发。

乌贤,这龙蛇帮的名誉长老,二十年前便已经是名动整个东陆武林的绝顶高手,此刻双眼猛地圆睁,发出一声闷哼,同时禁不住朝后退了一小步,竟是受了些许伤!不过这天火之威乃是克制阴寒之物,用作伤人却是效果有限,仅是红光中蕴含的劲力起了不少作用将他击伤。

寂静!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皆如同惊呆了一般定定望着高台上那倒飞出七八丈的少年。

堂堂绝顶高手,翻云手乌贤竟然被击退了,而击退他的人不过一名才十四岁的少年!

“绝!顶!”一字一顿,似乎每念出一字便背负一座雄山,苟无邪此刻的面色已然煞白如纸,望着凌断殇的目中充满了惧意。这是何等的修行速度,短短一年的时间,一个病怏垂死的人竟然从人武境跨入绝顶境,甚至是能将在绝顶高手中都鲜有敌手的乌贤击退。想到此处,苟无邪已是升不起丝毫能够与之抗衡的想法,径直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好!好!”乌贤退后一步,连念两个好字,原本一双阴兀的老眼望向凌断殇时却已是烙铁般通红炽烈,他乌贤竟然被一个小娃娃击退,而且不为人知的更是他受了些许轻伤!虽然这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没忍住退后的一步,却无疑是让他这龙蛇帮的长老,天下皆知的翻云手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被凌断殇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儿狠狠打了一巴掌,还是打在脸上颇响的那种。

乌贤心中的火气一瞬之间便冲上头顶,浑厚夯实的真气顿时便将身上厚厚的骁骑营铠甲震得四散开来,砸落在地。

“第二式,云落!”一声厉咆出口,乌贤踏步奔向凌断殇,仅剩的一只手掌之上似如裹挟着云霭,白气升腾,如天边云涛,风起幻变。

身外数丈范围之内风压如山,凌断殇周身衣袍被这狂怒的劲风撕扯着,虽然此前与乌贤对了一掌的劲力被绝对领域挡下了不少,但那股冲击依然不是仅仅只有地武境高阶的凌断殇能够承受的,此时的他浑身剧痛,呼吸更是沉重异常……

第九十九章 当年情

此前那一道红色的光束以及抵挡冲击的绝对领域可以说是发挥出了极致,两次的连续使用,顿时便将凌断殇的身体能量耗费的几乎一空。

面对乌贤的翻云手第二式“云落掌”,此时此刻的他如何也逃脱不了。不过凌断殇已经没有丝毫的惊惶,俊美的脸上更是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乌贤!”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原本暴怒的乌贤闻声顿时一惊,眼中的赤红瞬息化作凝重,没有丝毫的犹豫周身真气敛于手掌,全力朝身后拍去。

半空之中,凌天承再次凌空一踏,一步即至,剑指一探,剑气如虹,《剑诀三篇》秘术——化剑指瞬息透指而出,涨作三尺之威一剑刺向乌贤的云落掌。

指掌相交,劲气如龙卷掀浪,凌断殇与苟无邪顿时便被这四溢的劲气冲的飞了出去,落于台外。

高台之上,凌天承如一柄出鞘之剑,剑指直指前方,却见那乌贤受凌天承一剑之威,落身数丈外,脚下踉跄数步这才稳住身形,那骁骑营的铁盔已然被散出的剑气撕碎露出其苍老阴兀的面容。

“有刺客!”就在此时,看台上传来一声高喊,却是那苟梓骅立身而起一声大喊,“快快护送皇上回宫!”

他这一喊,整个看台顿时混乱起来,文武百官纷纷逃离看台。绝顶高手之间的战斗,若是一个不小心大有可能会丢了性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谁也不想死于非命,不过这逃走的步伐似乎也太整齐了一些。

只有一些自恃武艺不凡的帮派宾客才安坐看台之上,欲隔岸观火。苟梓骅又吩咐一众护卫将有些受惊的文华帝护送离开,随后朝赶来的一众心腹手下吩咐了几声,便见这些人施展开轻身之法,跃向看台上还未离去的一些人。

苟梓骅又立身原地望向高台上剑拔弩张的两道身影。正巧那胡国栋的目光望向他来,苟梓骅眼珠子一斜,朝着胡国栋比了一个隐晦的杀意。后者顿时明了,脚下轻移,缓缓朝凌天承一侧行去。而另一方欧风桥显然也已会意,朝身后一众明显实力不弱的武者一挥手,一众人顿时跃身台下,直朝比武的高台而去。

“凌天承,如今有三名绝顶高手围攻,哪怕你武功再高,今日也休想安然离去!还有那凌家的小畜生,没想到你天赋如此之高,不过实在可惜,今日你还是要陪着那老匹夫上路!”苟梓骅双目微虚,望着台上台下的爷孙两人,心头冷笑连连。

“凌天承,你可还记得老夫?”乌贤仰头而望,目中杀意如刀。

凌天承冷目而视,道:“断你一臂不够,今日还想送上性命?”

“凌天承老匹夫,今日老夫必取你全家性命!”旧日伤疤被揭,连同二十年的积怨,乌贤的一腔邪火再难遏止。

身后脚步声簌簌,欧风桥率领一众武者而来,行至台下,他一招手,那五名武者止下脚步,这等境界的杀伐,就算是天武境高阶也是参不了手,这些人要做的,却是清理那些有可能出现的反抗者。

“老家伙,我自忖视你为平生知己,如今你反过来对付我,这是何意?”凌天承目光望去,沧桑的瞳目中透着一抹凄凉,他平生交友并不多,但个个都足以称作生死之交,不过这些朋友大多已经在当年与延国一战时牺牲,如今也只余这欧风桥,没想到这唯一的至交此刻竟然会对他兵戈相向。老年话凄凉,这让凌天承这伏枥老骥如何不觉哀伤?

“凌天承!”欧风桥慈善的面容上已经涌上了一抹愠怒,眼中的恨意却是如血一般的猩红,“五十四年!这五十四年你可知老夫是如何过来的?”

凌天承眉头一皱,目中透着疑惑,欧风桥所说的话,他并不明白,只是五十四年前,乃是他与屈飞燕成婚的那一年,“难道……”满是诧异的目光望向欧风桥。,

“没错!”欧风桥冷笑一声,缓缓道,“老夫当年早与表妹指腹为婚,自小更是青梅竹马!哪曾想那一届狩猎却是遇到了你,自此表妹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甚至苦苦哀求我让我爹解除婚约……”

“原来如此,果真是这样……当年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没来参加我的婚宴,更是自此销声匿迹三十年,原来却是这样!”凌天承一怔,顿时摇着头连声叹道。

欧风桥似乎并未听到凌天承的话,依旧喃喃说着:“我竟然真的答应了她,我让爹解除了婚约,成全了你和表妹!而我自己,自此孑然一人!我浑浑噩噩茫然不知,直到你们婚宴的喜帖送到我的面前,那大红的纸帛才让我知道已经失去了所有……五十四年,老夫一直未曾婚娶,表妹的身影在老夫心中如梦魇般难以醒来,因为一旦醒来,老夫就会明白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话音落下欧风桥圆睁的怒目瞪视向凌天承,如视有血海深仇的仇人。

欧风桥当年与凌天承的认识还是在数十年前他参加皇庭猎武时,当年凌天承还是一无名小子,更是孤身一人,身上无一分盘缠,来到昭京时的形貌不比凌断殇初见玥灵儿时好多少。不过就在那时,凌天承便认识了同在一个小队参加狩猎的屈飞燕与欧风桥,两人乃是表兄妹,当时屈飞燕的父亲乃是当朝骠骑大将军,欧风桥的父亲也是朝中一品大员,虽然身份相差悬殊,但三人在风林山脉中的一番偶然相遇,便是生死与共,三人之间自此结成了深厚的情谊。

“你自己没本事你还怪老头子?”就在此时一声嗤笑传来,众人的目光顿时转望向凌天承的身后高台下,那艰难起身的少年身上。

说话之人赫然便是凌断殇。

“黄口小儿,找死!”欧风桥此时正值暴怒,怎么容得了他人职责,更何况指责的人乃是一个年龄仅能做他孙子的少年,当即抬手便要朝凌断殇拍来。

此刻的凌断殇伤势未愈,再接这一掌怕是多半就要立刻昏死。不过凌天承显然不会让人伤害自己的孙儿,魁梧的身子朝一旁一踏,便将欧风桥的前路封死……

第一百章 情债

就在此刻,凌断殇的话再次传来:“我难道有说错吗?身为紫阳派大长老,堂堂名门大派,不仅向我这小孩暗中下毒,甚至以自己孙女的感情为手段威逼利诱门下弟子,还勾结奸臣陷害忠良!这都源于你的一己之私!口口声声喜欢自己的表妹,又是青梅竹马,那你有问过对方喜不喜欢你?”

“两情相悦那是两个人的事,你这第三者如何插足?别说的好像是你大度将我奶奶拱手让给了老头子,他们两人的感情管你屁事?就算你爹不解除婚约,凭老头子的武艺,大不了带上心爱之人远走高飞。到头来整个卫国沦落延国铁蹄之下,你等卫国贵胄尽皆变作奴隶死人,你还有这个命在此怨天尤人?”

这一席话如同连珠炮一般,轰得欧风桥是哑口无言,一张老脸上更是青红交接,满脸的皱纹似乎都要被涌上脑门心的怒火胀得平整,不过凌断殇的话当真就是字字珠玑,句句说到了节骨眼上,更是将这些人本就不宜见人的目的转移到凌天承当初为国征战救国于危难上。虽然他也清楚,对这些筹谋今日之事已久的人不可能造成什么心理上的愧疚,但再怎么也要将这些人堂而皇之的理由变成小人行径!更何况,他这番话大多都是说给凌天承听的。

此刻,原本心中颇有愧疚的凌天承,在闻听凌断殇的一席之言后却是凝眉深思,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婚姻也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凌断殇的话却是一时间不敢苟同,但这话细细想来却颇有道理,他心中原本对欧风桥的愧疚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一股盎然的战意再次从凌天承周身迸发出来。

眼见如此,乌贤一声大喝道:“欧兄,莫要听信那黄口小儿妖言惑众,待我等齐心将这老匹夫斩杀,再让那小畜生尝尝筋脉寸断的痛苦!”此前他与凌天承一战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此刻出手必要将欧风桥拉上。

凌天承目光望去,没有多话,不过双手之上盈盈透出的两缕锋芒已是将他决意传达。

“凌天承,这五十四年的痛苦今日边偿还给老夫吧!”欧风桥双掌一展,两团带着紫气的火光已然迸发,乌贤抬手一探,一蓬白气在膨大的手上云吞雾吐。

霎时间,比武台上涌起一片肃杀之意。

“今日便拿你凌家全家性命祭老夫断臂之痛!”

正在此时,却见乌贤那仅剩的一只手朝嘴上一拍,三枚虎力丹落于口中,不过两息,此人周身通红如血,周身气势如潮狂涌。

乌贤低吼如兽,脚下一踏,那坚硬的青石竟被他踏碎一片,双掌凌空画圆,搅动风声厉啸轰向凌天承,竟是一片掌影重重。

“二十年了,你的武艺也仅止于此!”望着这般声势的一击,凌天承语气平淡,如视无物。

欧风桥立身一旁,双掌徐徐抬起,紫阳掌掌劲在手中发出嗞嗞怪响,一双手掌抬至胸前,两团紫红火球已然涨至人头大小,却见他双眼精芒吐露,双掌猛地一合,两团火球融为一体,一股骇人的炽烈之力在这足有两尺大的火球内升腾着。

半空之中,乌贤怒火狂涨,浑身真气开闸而出,汇于双手之上,万千掌影幻作一道近丈方圆的巨掌如山崩一般砸下。

“老头子!”高台之下,凌断殇亦被这声势惊人的一击骇住,禁不住一声惊呼。

凌天承迎风而立,呼啸的劲风之下,他如一方山岳岿然不动。

不远处,胡国栋双目凝视着台上身影,一手握住腰间刀柄,浑身肌肉紧绷,他在等,在等那道身影露出破绽的一瞬,他的刀便能出鞘!

掌影近前,凌天承身形一动,迎着掌风左闪右避,那密密麻麻的掌影竟然无一能击中!就在那巨掌临近前,他目中精芒暴涨,抬手霍然一指,剑指之上竟然隐隐约约显出一道奇形剑影,锋锐的剑气之下,那掌影登时撕裂,与此同时,凌天承合身一跃,一指点在落身而下的乌贤额前。,

“秘术,水中月!”一声低喝从四面八方传来,半空中那原本该被洞穿额头的乌贤顿时化作泡影,消散,继而凌天承四周出现六道身影,这六人皆是乌贤的模样。

“老匹夫,这二十年来老夫已将这秘术练至六影,今日便看你如何来破!”六道人影同时发出一个声音。

凌断殇听得真真切切,这分明就是六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而他从乌贤施展秘术开始便仔细探察,但任凭他一双眼瞳急速收缩却依然不能找出哪一个才是乌贤的真身。

凌天承立身六人之中,双目微阖,手中剑华吞吐,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凌断殇正在探察乌贤真身释放的杀气,突然间却是十道杀气涌向他来,他抬头一望,是此前欧风桥带领的五名武者。这五人的真气已显露五行变化,皆是天武境的高手,以凌断殇此刻的状态来说,就算其中一人也够他一壶喝的了。

凌天承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孙子被人鱼肉,当即便欲舍了乌贤赶来救援。

“老头子,不要过来!这些人我还不会放在眼里!”凌断殇一声大喝却是打住了凌天承的脚步。

“紫阳落!”

然而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传来一阵轰响,凌天承抬头一望,却是不知何时欧风桥已然跃至半空,手中火焰耀目正是那骇人的紫阳掌火劲。

“凌天承,先顾及自己的生死吧!”欧风桥咧嘴大笑,抬手一掌猛拍而下,手中硕大的火球直如一轮紫阳带着炽烈的火热飞速落下。

凌天承霍然抬头,指尖三尺剑芒一震,一缕略微泛红的剑影现出轮廓,此剑一出四周顿时突起劲风,风中杀气腾腾,吹拂的凌天承衣袍白发翻飞。

面对呈左右包围之势的五名天武境高手,凌断殇并未退却一步,他左手负背,右手自然垂下,蓦地右掌一开,一蓬火芒再次升腾而起包裹住他整只右肘以下,火光腾腾,四周的空气都荡开一蓬火热,这股火力比之欧风桥的紫阳掌分明还要强上不少!

第一百零一章 火阳子

那五人见得顿时面色一变,适才凌断殇一掌击退乌贤的一幕再次展现在脑海中,纷纷躇足离他足有四五丈的地方,不敢再前。

凌断殇嘴角一弯,眼中露出一抹戏谑,那垂下的右手一翻,虚握至胸前,意念一催,天火雄浑的火势顿时高涨,释放出更加骇人的热力。这一幕看似凶猛,实则却是让他苦不堪言,身体能量所剩不多的凌断殇也只有靠惊人的视觉作秀来镇住这群人,好叫凌天承不要分心。不过他并非没有后招,他脑海中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迅速靠近战场。

原本这群少年用来比武的高台此刻已成了三名绝世高手一分生死的战场,半空之中凌天承身形如风,看似飘渺无害,实则杀气内敛,待到积聚到顶点时便会全部爆发。这剑式赫然便是凌家基础剑法中的第七式——“回风”,以傲剑九步为基础的极速剑式。

胡国栋与一众骁骑营的将领立于高台之下,望着前方激战的众人严阵以待。

“指挥使大人……”一名将领颇为凝重的声音在胡国栋背后响起。

“再等等!”胡国栋眉头一皱,沉喝了一声。他胡国栋并不是傻子,虽然当年凌天承将他从忠国公府踢出来,让他曾一度想将之杀死雪耻,苟梓骅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将他笼络到了身边,不过这也不证明他就蠢到能被苟梓骅当枪使。凌天承的实力有多强,苟梓骅这个丝毫不懂武艺的人自然不会太过清楚,但胡国栋却是很清楚,因为当年他还与凌天承交过手,当然是惨败,仅仅一脚就被踢了出来,而那时的他已经是绝顶高手了!

苟梓骅虽然没有将此次谋划的全部告诉胡国栋,但后者却是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揣摩出了一些东西。

胡国栋眼角微斜,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远处看台上的苟梓骅,心中冷笑连连:“好个老狐狸……”之所以到现在他都还未出手,便是因为他也同苟梓骅一样,在等,在等凌天承必败的时候。

随着身体能量的枯竭,凌断殇手中的天火渐渐消敛了下去,这也使得包围而来的五名天武境高手再次迈出了脚步。

这个时候凌断殇干脆径直收了天火与强殖装甲负手而立,眼中透着一抹笃定。就在那五人以为他要束手待毙时,一道火红娇小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

紧接着一蓬粉红的火焰当空洒下,沁骨的温度直让众人没来由的一颤,不禁再次停下脚步,如临大敌一般地盯视着那落入凌断殇怀中的火红。

却是一只拥有着鲜亮皮毛的小狐。

“三阶妖狐?”这些人显然也有耳闻凌断殇收服了一只堪比绝顶高手的三阶妖兽,本以为是如欧风桥所说重伤未愈,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公子,灵儿赶来的可是时候?”怀中玥灵儿水灵灵的眸子上望,轻声笑道。

凌断殇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目中始终噙着一抹笑意扫向那五人。

在他们看来,凌断殇虽如乌贤传音所说已是强弩之末,但也是有着绝顶的实力,而如今又多了一只相当于绝顶的妖狐,虽然也是有伤,然而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这一人一妖临死反扑,他们五人必然会付出惨烈的代价,所以这五人谁也不想先出手做这倒霉鬼。

很自然的,高台之下,凌断殇抱着的确有些虚弱的玥灵儿与那五名武者就这般人畜无害地望着比武台上激烈的战事。

凌天承不可谓不厉害,以一人之力独斗乌贤与欧风桥两名绝顶高手而丝毫不落下风,那团“紫阳落”火劲早已被他以回风剑式抽丝剥茧一般斩去,而这之间乌贤却是并未见缝插针地出手,并非他不想,而是刚才凌天承那一剑已是将他斩伤。

当然,凌天承也明白,因为触手时那极短暂的感觉以及手指上的鲜血,都证明了乌贤受伤了。乌贤的秘术看似乃保命绝技很是厉害,但实际上凌天承当年就寻到了破解之法,那就是“快”,不过乌贤自然也明白当初自己是为什么丢了一条手臂,所以这秘术也被他一番苦练之后加强了不少,这才只是落了个受伤的局面,但凌天承那一指中所蕴的劲力依然让他用真气化解了片刻,方才能够出手。,

而此时,虎力丹的效用却是到了最后的关头。

乌贤面上的潮红已经可以见着开始消退,他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六道秘术所化的身影如水汽般消散,仅余一道斜刺里冲了出来。

“欧兄助我!”一声大喝喊出的同时,乌贤手上一抬,掌心朝天,周身真气悉数涌向手掌,整只手掌顿时如充血一般通红一片。

欧风桥此时身在两人五丈外,见得乌贤发飙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抬手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紫黑色的小丸,紫阳真气一催,这近十枚的小丸顿时燃烧起来,透出一抹诡异的紫色火焰。

“火阳子!”凌断殇身前一名武者突然惊喝了一声,显然是震惊于欧风桥拿出的此物。

“火阳子”此物凌断殇是知道的,是紫阳派炼丹时产生的副产物,有点像是前一世的一种古老的化学炸弹,不过这火阳子在注入了火属性真气之后却是能够产生极为不俗的威力,一颗便相当于一名普通绝顶高手的全力一击。眼下足有十颗,这等威力顿时让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在之前他不是没想过欧风桥会有这种紫阳派的大杀器,但却没想到这老家伙对老头子的恨有如此之深,一拿竟然拿出十枚。要知道炼出五粒紫阳丹才会弄出一枚这种东西,足可以说明这火阳子比起拿到武林中人人都会争夺的紫阳丹更加珍贵。十枚!当真是暴殄天物!

“老头子如果受伤,你就去帮他!”玥灵儿的耳边突然传来凌断殇的声音。

“那公子你……”玥灵儿的确还处在虚弱的阶段,不过并不代表她没有战力,若有危机的情况,她便能拼着破碎寒漓珠,在短时间内恢复巅峰的战力,当然,付出的后果却是不菲。不过她这一走,凌断殇势必陷入危险的境地。

第一百零二章 紫阳焚身大法

凌断殇没有再开口,玥灵儿了解他的脾性,也没再问。

面对两面攻来的狂猛招数,凌天承亦是眉头微皱,径直舍了乌贤,目光望向欧风桥叹道:“老家伙,你就此退去罢,老夫不会为难你!”

没想到这个时候看似被逼上绝路的凌天承会说这句话,不过欧风桥自然不会蠢到认为凌天承是在示弱,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凌天承还没有认输过一次。

“放心吧,我会亲自将你的尸骨交给飞燕!”

欧风桥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对于这一次的谋划,他是绝不可能退缩,更何况此刻再怎么看他们这一方都处在即将胜利的那一步。

话音落下,欧风桥扬手拍出数团紫阳掌力,而那十枚火阳子也被他隐藏在火团之中,六道火团以六个角度轰向凌天承。

“凌天承,你的死期便是今日!”半空之中传来一声叫嚣,却是那乌贤抬手一掌朝凌天承劈下,那一掌已然化作红色,手外一层掌影足有一丈方圆,丝丝雾气自掌影上射出,落在地上竟是腐蚀出道道坑洼。

“翻云……云灭!”一声厉喝,乌贤猛然一掌压下。

然而此时,凌天承冷哼一声,脚下踏起了颇为奇异的步伐,瞬间踏出两步,两步之后,整个人如同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原地,而他落脚之处却是一处破碎的大坑,一粒被巨力激起的石子正在弹向半空……

乌贤目透惊异,因为他发现凌天承消失的瞬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而这时他那一掌才刚刚拍下,他正欲催动真气让这一掌落在对方的身上,可是……晚了!

乌贤只见得眼前一花,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出现在心中,这一瞬令得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前的景物慢了下来,他看到那粒跳动的石子,看到了凌天承的衣袍,看到了他目中的寒芒,以及点在自己额前的手指。

“嘭!”乌贤仅仅来得及张大了嘴,连声音都未出喉,顿时如破布口袋一般砸落在地,一动不动。那双眼大睁欲眦,前额正中一道寸长的伤口渗出丝丝鲜血,伤口虽浅,但其内已然被纷乱的剑气绞碎。不过一息,缕缕鲜血自他七窍之内汨汨流出。

那粒石子同时落地,不过它的落地宣告了一代绝顶高手的陨落。

“他竟然一剑便将那乌贤斩了?”看台上,苟梓骅面色泛白,他知晓凌天承武艺惊人,未曾想竟然厉害到这等地步,那绝顶高手的乌贤即使服下三枚虎力丹都非他一合之敌!

半空之中,凌天承脚下一踏,踩在虚空之中,然而,脚下的空气竟是扭曲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旋即他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灰影闪掠而出,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响,一圈圈空气震动的波纹席卷而出,高台下凌断殇与五名天武境的高手皆被这一阵冲击推得向后退了数步。

欧风桥被火阳子爆开的风压冲击的须发皆飞,不过身为绝顶高手的他却是并未退后一步,他望着半空跃下的那道身影,陡然间双掌一拍胸口。

“秘术,焚阳火!”

只见那欧风桥喉头高高鼓起,旋即一张口,一蓬紫气顿时激射而出,一遇空气瞬间化作一蓬泛着紫色的火焰罩向凌天承。

“好厉害的秘术!”玥灵儿低喃一声,能被她这妖丹期的妖兽称赞的秘术,显然这欧风桥的“焚阳火”威力颇为不凡。

“叠浪!”半空之中洒下一叠剑光所化的浪潮,与那紫火相遇,两物相交顿时传来水火交融般的嗞嗞声响,然而弹指之后,剑光明显更胜一筹,所化浪潮将这火势悉数笼罩,叠浪之威将之消于无形。

一道人影落下,欧风桥只觉脖颈一凉,一只泛着金铁般森冷寒意的手指已经抵在了他的颈侧,他没有丝毫怀疑,这一指只需一动,自己这颗怀了五十四年恨意的脑袋便会与这活了七十六年的身体分家。,

“为什么不杀了我?凌天承,用你的化剑指啊!”欧风桥怒目瞪向前方那道魁梧而沧桑的身影,吼道。

凌天承没有开口,只是那紧紧逼在欧风桥脖颈的手指略微颤了颤,紧接着,却是放下了手臂,叹道:“你走吧!”自己终究是觉得亏欠于他,哪怕是他对自己的杀意真真切切,无论如何,这一剑也落不下去。

“哈哈……”一阵大笑蓦然传来,欧风桥仰着头,望着天,笑声似不甘、似自嘲,“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没想到老夫沉寂紫阳派如此多年,到头来也还不是你的对手!”欧风桥目光落下,定定盯视住凌天承,那双瞳目中满是复杂,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

其实这一次谋划铲除凌家的计策乃是欧风桥寻到苟梓骅后提出的。一人身怀夺妻之仇,一人野心勃勃,两人当即一拍即合,更是邀来对凌天承心怀恨意的乌贤与胡国栋,最后还有一名修仙者襄助。本以为今日凌天承必死,哪知晓怀恨数十年,筹谋良久的计策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

欧风桥的眼珠子在眼眶中左右移动,突然定格在凌断殇的身上,那状若疯癫的老脸上突然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霎时间他周身真气竟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浑身上下的毛孔竟是升腾起缕缕白烟。

“紫阳焚身大法?”凌天承双目圆瞪猛喝一声,哪知他话音一落,欧风桥脚下一点,整个人竟似如同一缕火焰冲向他身后。耳边同时传来一阵桀桀笑声:“老夫就算是死也要你痛不欲生!”

凌断殇心头狂跳,眼前一团狂猛的杀气如同疯狂的妖兽一般直朝自己冲来,那速度快到他根本看不清楚,只能凭借天生对杀伐之气的敏感洞察到那股难以言明的杀气。

“紫阳焚身大法”是紫阳派的禁法,只有真气是火属性的武者方能施展,乃是真气逆流**,短时间内获取强大力量的秘术,欧风桥此时的实力比起之前足足翻了三番,当然施展这等秘术最终的结果必然是经脉承受不住**的炽热而断裂,武者自身若是大命不死,也将众生瘫痪沦为彻彻底底的废人。

实力瞬间拔升的欧风桥自然不是凌天承能够在短时间内拦下的,前者从他身旁一晃而过便朝凌断殇冲去……

第一百零三章 嘱托

此刻的凌断殇也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唯有实力相近的玥灵儿在此刻反应了过来,顿时跃下凌断殇怀抱,四爪一蹬,小口一张,一股儿臂粗细的粉红火焰喷射出口,迎风一涨瞬息化作尺粗,冰寒的气息卷荡四周。

玥灵儿的眼光毒辣,这一喷正好喷在迎面而来的欧风桥身上,冰焰及身顿时便如水火相遇,激发出一蓬白气,旋即冰焰之中亮起一蓬紫色的火芒,却是一团紫色的火球。

这凡俗之火自然不比凌断殇的天火,玥灵儿的冰焰便能与这火球分庭抗礼,连同欧风桥的速度也瞬间慢了下来。

劲风逼近,凌天承的化剑指已是一剑刺向欧风桥的背心,但后者却如丝毫未察,不闪不避,化剑指力顿时朝背脊深处没去,这一剑当即穿透了心脉。

欧风桥的身子软倒在地,目中的神光因为周身真气的燃烧依旧灼灼。

“老家伙!”凌天承显然没想到杀意滔天的欧风桥竟然当真不避,而他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至交,面色一变,双手一前一后死死按住欧风桥的胸口与背心的两个血口,真气如不要钱一般疯狂地朝欧风桥体内涌去,然而化剑指何等锋锐,这一剑切断了欧风桥的心脉,已是绝了生机。

“凌天承,我说过会让你痛不欲生……”欧风桥咳出一口血来,他自忖即使施展了“紫阳焚身大法”都不会是凌天承的对手,便故意以凌断殇为饵。他虽然察觉到凌断殇并非绝顶高手,但能瞬间爆发出绝顶高手的实力却是不假,而他身前更是抱着一只三阶的妖狐,相隔如此之远,他又如何能真的对凌断殇造成伤害?但他依然出了手,面对凌天承的一剑更是不闪不避,他要做的便是让凌天承杀了自己。凌天承这个人他很了解,重情重义,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卫国的百姓更能牺牲自己的全家。

“不要说话!”凌天承怒吼了一声,语气里满含着怒火与自责。

“亲手杀死自己的至交,这感觉不错吧?”欧风桥一阵大笑,或许是牵动了伤势,那紧掩着胸前属于凌天承的指缝间再次喷出一缕鲜血。

“老东西,你就这么甘心去死么?”凌天承怒骂着,虎目充血。

“老夫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既然杀不了你,死又有何足惜?”

“你的孙女,梓萱!你就这么撇下她不管吗?”凌断殇一步踏前冷声叱道,“梓萱无父无母,紫阳派中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若去了她该怎么办?亏了昨晚她还哀求我不要为难你,如今看来当真是她瞎了眼了!”

“梓萱……”闻听此话欧风桥念了一声,蓦地哀叹道,“当初老夫修行时偶遇一小村落被强盗屠戮一空,却是在一小井口听闻婴儿哭泣,拉起木桶一看,却是一女婴躺在桶中,老夫一时心软便将她抱回了紫阳派抚养至今……”

话毕欧风桥目光望来,落在凌断殇的身上,原本阴厉仇恨的目中却是涌上了往日的慈和,缓缓道:“凌小子,老夫知道梓萱对你有意,老夫走后,她便托你照顾了!”

闻听此话,凌断殇轻叹了一声,并未开口。

“凌小子,你过来!”欧风桥突然抬起手朝凌断殇招了一招。

凌断殇目露狐疑地望着他,一时间生怕这老家伙有诈不愿上前。

“有凌老头在这里,你还怕老夫对你不利?”欧风桥强忍着经脉灼烧的痛苦讥笑道。

见着凌天承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凌断殇皱着眉头走近了欧风桥。

“哈哈……”一阵虚弱的大笑自欧风桥口中传出,旋即又道,“小子,你果真有当年凌老头不怕死的个性。放心,当年他夺走我的表妹,我就夺走他的至交好友,我们两人已经扯平了!但是拜托你照顾梓萱的事,却是老夫欠你的,老夫平生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不会欠你小子的!”说罢他一抬掌,将凌断殇翻了个身,又一掌拍在他的背心上,凌断殇并没躲,凌天承也未阻止,因为两人都未察觉到杀气。,

顿时,一股火热的真气从欧风桥的手掌上传来,与此同时,凌断殇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凌小子,你与老夫一样乃是火属性的真气,不过老夫知道你并未达到绝顶之境!反正老夫就要死了,这一身的功力留着也进不了棺材,就当你日后替老夫照顾梓萱的报酬!记住,不要负了梓萱,否则老夫即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足足持续了五十息的时间,欧风桥的真气就这般源源不断地涌进凌断殇的体内,盘踞在他的丹田中。

五十息一过,欧风桥手掌落下。就在此时,他的整个身体竟然腾起一蓬紫色的火焰,不过瞬息便将他全身包裹,凌天承虎目泛红,不顾火焰的灼烧就这般保持着扶住他的姿势,身前一蓬如化剑指剑芒一般的光华却是将这些火焰隔绝在外。

“老家伙,走好!”

不出片刻,欧风桥整个人便被这略带紫色的火焰烧成灰烬。

欧风桥的死让在场心怀不轨的人彻底失去了希望,那五名天武境的武者见势不妙迅速离开了,而胡国栋却是不敢移动一步,因为他察觉到一股冰寒的杀意正将他锁定住,似乎自己只要后退一步便会遭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尽管冷汗涔涔依旧没敢动弹丝毫。

“发现可用资源。”正在凌断殇心底透出一股莫名的哀伤时,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一个神秘的声音,他猛地一惊,这是单元的声音!

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单元发出这个声音时是在戌元山自己被极寒青气与天火包裹之时,而在这之后,自己在召唤强殖装甲时便能动用天火之力,如今再次发生便表明强殖装甲将会又一次发生变化。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得凌断殇一惊,朝后退了几步,正好踩在一人的身上,他并未多看,脑中全是关于单元的东西。

“可用资源扫描完毕。”

“殖装体信息扫描中……”

“扫描完毕。身体强度达到武器载体可承载阶段。”

“载体武器类别确认,二型。是否启动载体武器形成?”

“武器形成须获得许可权限,请授权!”

“殖装体无应答。扫描,机能活动良好,意识接驳良好。判断结果殖装体知识匮乏,授权方式改为诱导模式!”

“……”

第一百零四章 绝杀

凌断殇脑中的声音不断鸣响着,而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单元从未出现过这些问题。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脚旁一个身影猛地动了一下。

“不要!”一声尖叫突然在凌断殇耳畔传来,伴随着胸口的一阵剧痛将他从脑海中惊醒。凌断殇用手一抹胸前,却是一手的鲜血,背心传来一股沁凉,分明是利器刺进心脏的感觉。

“凌断殇,纵使你有绝顶的实力,最后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闻听着背后的桀桀冷笑,凌断殇忍着剧痛艰难地回头一望,那手持利刃一脸狰狞的人不是那苟无邪又是何人?紧接着凌断殇双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殇儿!”“公子!”闭目前,耳边只充斥着凌天承与玥灵儿的惊呼。

“死了!哈哈……终于死了!”苟无邪手持尖刀哈哈狂笑着,而远处苟梓骅却是看得心惊,忍不住大骂一声:“蠢货!”便发了疯一般朝高台奔来,口中兀自喊叫着,“拦下他!快拦下他!”

苟无邪的笑声戛然而止,全场骤然安静的可怕,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极为有力的如同老虎钳一般的手掌一抓,旋即用力一扯,紧接着自己便飞到半空。霎时间下方传来阵阵利器破空的声音,而他自己却只觉得浑身上下如同被千万利刃切割一般,不过瞬息便失去了知觉。

刚失去了至交的凌天承已然处在极度的愤怒,然而也就在此时,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儿子却是将一把尖刀插进了自己孙子的胸口上……

一瞬之间,凌天承周身血气涌动,却是这数十年来他积累的煞气,这一刻悉数涌出,此刻的他顾不得任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步之间他来到苟无邪身前抬手一抓钳住其肩膀,大力之下将之抛向空中。

凌天承双手掐剑诀,两手剑指之上,两缕淡红色的剑光乍然而生,他双目上望,如视猎物一般紧盯着半空中开始下落的苟无邪,下一息双手连连急点,竟是一道道淡红的剑气凭空而生切割在苟无邪的身上……

腥风骤起,血雨洒落,半空之中一具几乎辨不出形状的肉团坠落而下,落在满地的鲜血之上。

凌天承剧烈地喘息着,目中的红色渐渐消退,他略一转头,杀意未消的双眼冷冷一扫呆立原地的胡国栋,登时迫的后者连退了三步。

“胡指挥使,刺客已除,你别愣在那里!快将承平伯他们带到偏殿诊治!”就在此时,传来苟梓骅的喝声。

苟梓骅此人当真是一枭雄,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被人虐杀他此刻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只是那铁青的面孔与沉重的呼吸却是昭示着他心底的怒火,他恨恨地盯视住凌天承,没有开口,也不敢开口,自始至终他都置身刺杀的事件之外令凌天承抓不住他的把柄,除了苟无邪刺杀凌断殇,但前者此刻已经被暴怒的凌天承杀死,一命抵了一命。

此刻,对于凌天承来说,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苟梓骅在背后谋使,但却无证据指明他就是主使者。

闻听此话,胡国栋顿时一惊,如遭大赦,慌忙点头应声,便朝凌断殇奔去。

“滚!”凌天承一声低喝便将他喝了回去,剑锋般的双目冷望了一眼苟梓骅顿时转身将凌断殇抱在怀中。凝望着怀中鲜血直流的孙儿,没有开口,他紧紧一咬钢牙,脚下一踏,整个人顿时消失在了原地,凌空连点间竟是抱着凌断殇跃上半空直朝皇宫之外而去。

“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一声冷叱传来打破了沉寂,却是玥灵儿瞪视向苟梓骅等人。那清澈的双目已然化作两缕狭长的兽瞳,瞳仁深处的戾气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小口轻动,声声寒音出口。

“若是我家公子出事,你等头颅……他日我必然来取!”

话音落下玥灵儿化作一道红光朝远处奔去。

“凌天承——”片刻之后一声厉吼传来,声音凄厉无比。,

……

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鸟鸣,声音颇有几分独特。

谢姓修仙者扫了一眼远处皇宫门口涌出的人群,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朝太上子一揖道:“道友,看来那比武已经结束了,既然如此谢某就先行离开了!”话音落下他脚下一点,整个人轻灵地跃出茶楼,将要下落之时却是一道剑光飞来,托着他直上天空。

身至半空,谢姓修仙者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皇宫校场的方向,却是见得一道黑影自远处飞射而来,竟是凌空而行!

“凡人竟然能够御空?”

那原本淡漠的眼中顿时迸出惊色,谢姓修仙者御剑停在空中,却是等待着那道黑影前来。

凌天承怀抱着已然昏死的凌断殇,脚下傲剑九步连踏虚空,整个人如同射出去的箭矢一般御空而行。然而此时他却望见半空中一道身影脚踩一柄青光吞吐的长剑虚空而立,凌天承自然知晓此人应该就是凌断殇曾提到过的苟家的修仙者。也不多言径直从此人身旁一闪而过,奔向太上子所在的那座茶楼。

“他就是凌天承?”谢姓修仙者收回目光,瞳目中却是迸射出一缕精芒,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太上子说过的话“谢道友,贫道劝你一句,可别小看了世俗的武者!”

“哼!世俗之人终究是世俗之人,即使蝼蚁会飞也依然是一只蝼蚁!”

……

“太上子仙师!”半空之中传来凌天承的大喝,旋即一道人影跃进了茶楼内。

“仙师,快救殇儿!”

太上子双目一凝,一眼便望见凌天承怀中的凌断殇,当即将他胸口已然浸血的衣衫撕开,却是见得胸口正中一道血口,不过这血口周围肉芽翻动,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着。

太上子当即长吐一口气,望向凌天承道:“凌忠公大可将殇儿放下,已经没事了。”

凌天承自然也是看到凌断殇胸口快速愈合的伤口,紧绷的面上顿时一松,将凌断殇放在面前的方桌上。

“仙师,刚才那个人……”凌天承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太上子道。

太上子摇了摇头,道:“那人便是宰辅府请来的修仙者,不过此人自视甚高,不屑与世俗之人为伍,至少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对于凌家他还不会有敌意。”

“如此甚好!”凌天承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对于神秘莫测的修仙者,出于自古的敬畏,他也不愿意与这些具有非凡手段的修炼者为敌。

而此时,凌断殇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不过脑中单元的声音持续鸣响着。

“殖装体无应答。扫描……”

“扫描结果,殖装体肉身处于破损状态,意识尚未完全接驳,殖装体无法应答。”

“应急处理,以殖装体生命存活为首要。”

“资源使用,修复肉身开始。”

……

第一百零五章 四篇

凌断殇醒来之后时值深夜,周身上下已是全然无碍,他将衣服扯开露出白皙的皮肤,记忆中自己的胸口被刺穿了,似乎连心脏都被重创,但此时看来却是光滑到连一丝伤口的印痕都没有。

“单元……”凌断殇心头一动,这一幕曾经在戌元山上也发生过。下午在皇宫校场上,单元提到了相关武器的事,凌断殇此刻再次尝试着呼唤单元,但脑海里的声音并无应答,本以为强殖装甲能够再次进化出什么厉害的武器,但此时没了声息,他也只得作罢。

凌断殇此刻精神正好,也是睡不着,便穿上衣服下床到后花园去。

因为已是初冬,寒冷的气候让得鸟虫都绝了迹,此时的忠国公府内显得一片宁静。凌断殇出了栖鸾轩,突然抬目望向远处的银霜殿所在,那里他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杀气,这杀气四溢,时而内敛时而外放,吞吐不定,却是显得极为古怪。

“老头子到底想干什么?”凌断殇面露讶异,他知道这股杀气属于凌天承的,不过此时正值深夜,为何凌天承会在银霜殿的位置释放杀气?

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略一思索间他已经知晓了大概,老头子此刻的古怪想必是因为他亲手杀死了欧风桥这个生死之交。

身处这种社会的人并不如凌断殇前世所处世界的开放与先进,凌天承本就自觉欠了欧风桥不小的人情,而对方又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这份愧疚并不是旁人能够深深体会的。就是屈飞燕在得知实情后劝说了凌天承一晚都让他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凌断殇摇了摇头,脚下换了个方向,直朝银霜殿行去。

银霜殿后不远处的东苑厢房处,木门突然洞开,一身灰衣矍铄、仙风道骨的太上子翩然现身,只见他一抚长须,藏于背后的手上符箓一亮,一蓬青岚凭空而生,托起他飘飘然跃身银霜殿顶,直如那翩翩云中之客。

银霜殿顶,两只小猫正依偎在一起,相互温存着,哪知月华一黯,一道人影凭空而至,将两猫吓得嘶叫一声慌忙跃下了房顶。

“凌忠公,如此美夜,独自喝着闷酒可是煞了风景?可愿与贫道以武赏月?”朗朗之音划破寂寥夜空,却见那翩然的身影身子一转,目中精芒直取殿门外一道独坐在地兀自酌酒的壮硕身影上。

那身影明显一怔,片刻之后才传来声响。

“老夫此番模样的确是煞了夜景,这便陪仙师一同赏月!”一声泛着些许苦涩的长笑回荡忠国公府半空,却见下方那道身影将酒壶一扔,一起身,那伟岸的身躯,豪气干云的气势不是凌天承又是何人!

凌天承脚下一点,整个人拔地而起,跃上银霜殿顶,与太上子相隔三丈而立,一缕战火自瞳中而生,也不多话,径直一抱拳:“仙师,请!”

“请!”太上子捋须一笑徐徐一揖,目中精芒熠熠。

银霜殿下方,凌断殇与屈飞燕等人已经聚来。周围仆从更是仰头而望,或是激动不语,或是小声议论。凌天承已有十来年未曾亲自出过手,对于老爷的盛名他们何曾不知,而太上子此人的仙号也在凌断殇这几日的口中传诵,据说有画符为火,点指落雷之能。

此番一战莫不是龙虎相争,颇有看头!

屈飞燕虽不知今晚会有一战,但凌天承此刻暂时祛了颓丧之色,一蓬战意勃发,以两人近五十四年的伉俪之情她何曾不晓?望着殿顶那战火激扬的背影,她不禁一声苦笑,嗔怪道:“这老头子,十来年的静养也还是改不了这好战的脾性!”

言似有责,实则赏焉。

凌断殇立身在旁,一直没有开口,仅是默默望着殿顶之上气势愈涨的两人,他很清楚太上子的用意,必然是想以比武来解开老头子的心结。

凌天承的武艺在皇宫较武场上他已经看到了,那施展化剑指时透出的奇异剑影让他想到了家传的《剑诀三篇》,不过其并非这三篇,而是一直未曾显露的第四篇。,

这凌家祖传《剑诀三篇》虽名为三篇,但实则还有一篇传承而下,是为四篇!只不过这一篇异常神秘,藏匿在凌天承的父亲传下的一物之中。数十年来,凌家之人都未能将之解开而获取第四篇的修炼之法。

《剑诀三篇》的秘术指法,凌断殇很是清楚,分为化剑、通明、破玉三指,三指秘术外显的异象他都曾见过,而凌天承施展的那道剑影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单凭那一剑便有如此威力,除了那一直深藏的第四篇,却是再无其他解释了。

就在此时,两股气势涨到极致,众人直觉周围的空气都将要凝固之时,两人脚下几乎同时一动。

凌天承单手置前,手中剑指一起,一道足有三尺长的剑华跃然于上。太上子手掌一翻,再现之时五张符箓已然夹在指间,只见他抖手一抛,两道烈火符化作两道火光,两道石枪符没入殿顶砖瓦之中,一道道尖锥浮现,还余一道落雷符直射半空,符箓上电芒攒动,酝酿着一道雷霆。

太上子知晓眼前之人虽然只是凡俗武林中人,但一身武艺之高,要想轻易胜之绝非易与,出手便是五道符箓。

见着前方当先扑来的两蓬人高烈火,凌天承眼神笃定,却见他手中剑华一涨,手肘处同时一抖,半只手臂直若无骨一般划出一道弧形,一股奇异的力道顺着这弧形涌向手中剑华,顿时,那剑华一震,原本两指粗细的大小竟然向上一掀,一波剑光直如浪潮一般汹涌而出,迎上两蓬烈火。

“好精妙的招式!”太上子眼中一亮,语气之中颇有赞意。

两蓬烈火被这浪潮一拍,顿时消解开来,与此同时一道道石枪如落雨一般激射而出,恰巧穿过了浪潮一波接一波的间隙,直射凌天承面门,半空之中雷声爆响,一道雷霆随之劈下。这太上子的符箓一术控制的不可谓不精妙,算准了时机适时出手,若是换了他人仅这石枪便能令之败下阵来。

“好!”凌天承一声低喝,脚下却是一扭,一曲,一踏,周身衣袍一掀,整个人竟如一柄利剑腾空而起,速度激增数倍有余,一瞬便消失在了太上子的眼前。

第一百零六章 真元

眼见凌天承的凭空消失,太上子的目中顿时掠过一抹惊色,但他并未惊慌,却是单指在右掌上疾画,继而沉喝一声,抖手朝上方一掌拍出,掌上电蛇嘶鸣,雷声隆隆,赫然正是那掌心雷!

这一掌拍出,太上子似早有所知,正正拍在凌天承劈下的化剑指之下。

一瞬之间,电光、剑光交织,光芒之中凌天承目中精芒一逝,似有所断。旋即便见他指间一点,整个身子竟借着这一点之力一跃而回,落身一只高昂的宝顶上。

“太上子仙师果真神仙手段!老夫佩服!”凌天承一抱拳,笑道。虽然仅是数招,但太上子的实力足见一斑。虽然今夜心境颇乱,但凌天承却是有意与太上子一战,毕竟那谢姓修仙者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提前知晓敌人的信息却是凌天承一贯的风格。

“凌忠公谬赞了,若是凌忠公身俱真元之力,刚才数招之下,贫道定然溃败!”太上子捋须一笑道。

“真元?”凌天承眉头一皱,虽然他知晓如云游仙之流体内流转的定非真气,但这真元一词他还尚是第一次听到。

太上子闻言略一颔首道:“真元乃是我修仙之士体内元力,修仙之人与普通武者不同就在于前者能够御使真元。而这最初形成的真元便是真气与天地之间的元气、灵气融和炼化而成。以元力的本质来说,真元比之真气要精炼不少,所以修仙者能施展武者所不能的术法与神通。”

“炼化真气与天地之气……”凌天承喃喃念道,旋即目中清亮,他一声朗笑道:“仙师点化之意老夫心领了,多谢!”

太上子淡淡一笑道:“并非贫道之功,凌忠公本就是豪爽大义之人,只是一时被心结所惑迷失本心罢了。”

见着凌天承的恢复,凌断殇便没有再停留,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行去。

穿过一片略显阴郁的树林,凌断殇在一处乱石之后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去,却是见得玥灵儿的狐身正蜷缩在一块巨石上,小口微微开阖间一缕缕深蓝色的气息被她吸进体内。这便是阴之气的炼化之法。

大多数妖兽修行都须吸收太阴之气,而寻常的太阴之气乃是蕴含精纯的天地元气与阴寒之气,对于玥灵儿这等极阴妖身来说效果并不是太好,如今学会了阴之气的炼化之法,效率一下提高了数倍,对她来说比吃任何的灵丹妙药都要强出太多。毕竟灵药仅是暂时的,随着修为境界的高深,灵药的用处也将会越来越少,而这阴之气的炼化之法却是能永久提高她吸收阴寒之气的效率。

凌断殇并未打扰玥灵儿的修炼,仅是看了一眼,发现她并无大碍后便起身离开了。

……

皇庭比武大会由于临时出了乌贤这一出戏,故此延后了不少时日,待到凌断殇获取大会奖励时已是七日之后。国家举办的比武大会上出了这档子事本来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但行刺的首要人物已经伏诛再加上苟梓骅寻了不少人充当替死鬼,更重要的是连他这个当今宰辅的亲子都丧命在比武台上,这件事就这般草草结束了。

当然所得的另一个结果自然是苟梓骅对凌家的忌惮与避让,曾经的野心让得这名宰辅大人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但在凌天承的利剑下有清醒了过来,深深意识到这位卫国传奇人物的可怕。不过最主要的让苟梓骅死心的却是谢姓修仙者对于他漠视,即使拿出不少的宝物以及苟家的哀求,这名修仙者依然不为所动,反而让苟无忌尽早了结在世俗的牵挂随他一起返回师门。对于苟梓骅来说,单单一个凌天承就足以抗衡数个绝顶高手,而他背后还有一名连谢姓修仙者都有些忌惮的太上子,这两人自然让他彻底的绝望了。

至于皇庭比武魁首的奖励果不出所料,是那枚四品的朱果,而狩猎大赛的奖励竟然是一颗丹药,据说此丹乃是一名曾经出生在卫国的神仙所留,具体效用却是不知了。,

凌断殇自然拿着这枚丹药去找太上子鉴定,得知这枚丹药的确是修仙者炼制的,不过由于放置的时间太过久远,这些世俗之人保存不当,以前或许有四品灵药的功效,但如今最多不过二品罢了,纯属纪念意义。

听闻此话后的凌断殇顿时眼透煞气,虽然那三只妖兽的部位对他来说得来的实在太过容易,但好歹也是他花费了一番辛苦所得,哪知到头来却得了这注水的货,却是有些得不尝试了,当即扔进了嘴里如嚼糖豆一般几口下肚。随后便又返回了忠国公府开始炼化那枚朱果的大计了。

……

东陆浩土上有四大强国,每一国的领土皆比卫国这等小国要大出数倍之多,而紧邻卫国的延国便是其中之一。此国占地极广,大片国土居于东陆中央,民风更是好战喜功,于此前的数十年内征战不断,即使受到其他大国的联合压制,终也是难以收住这匹野马的缰绳。幸得十四年前的停战协议,否则这延国周边的两个小国势必还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

延国中部是一片莽莽群山,此处多有鸟兽虫豸,奇花异木。而在这群山边缘一处常年被雾气包裹的险峰之中,一道道身影脚踏三尺长剑御空而行,纷纷聚集向山巅处一座大殿上空。

不消片刻,殿前那足有两三亩大小的广场上便站立了百来人众。

“近来东陆五大修仙派可有动向?”就在此时,黑洞洞的大殿之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人群之中当即行出一人,此人是一名老者,一袭青衣,面相和善,但眼中不时掠过的阴兀却是令人望之心生寒意,他一执礼道:“回宗主,据老夫门下徒弟回禀,这五大派依旧还有一些弟子在延国与柳国附近查探,不过比之此前十来年少了十之八九。”

“这五大派当真还不死心!当年我宗助那延国征战,却是惹出这般多的事。不过……这倒也值!”半晌之后殿内再次传来声音,语气之中却是透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再等一段时间!等那五大派彻底平息此事之后……嘿嘿……”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如冤魂哭喊缓缓飘荡而来。

“宗主,前段时日两名弟子曾离开宗门,其中一人乃是新入宗的弟子,另一人则是老夫门下的,据说此人在世俗的家乡便是当年那个人所在的卫国。”那老者继续道。

“好!很好!此人的后人如今在卫国赫赫有名,更是曾阻挡延国大军南下,便是靠了那妖剑之能。陆长老,稍过一段时日你便派遣门下弟子前去一探!”

“是,宗主!”

“凌绝!当年之仇本宗已等了这近百年,如今你虽身死,但那件宝物,还有你子孙的魂魄,本宗将一并要还!”

声音落下,殿外百数人周身杀气狂涨,深殿之中阵阵阴郁寒气喷薄,整座山巅顿时肃杀一片。

第一百零七章 炼道心

大半年的时间就在凌断殇每日打坐不坠的功夫下一晃而过,距凌断殇拜太上子为师已近两年。

如今十四岁过了一大半的凌断殇已然长高了不少,那太上子虽瘦,也有六尺多高,而凌断殇却比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原本俊美的脸蛋上开始现出些许男性的棱角,更添了几分英武。身子也壮实了不少,变得更加修长匀称。

那枚朱果被炼化之后,凌断殇更是夜以继日地炼化生之气,不断的强化着肉身。随后各类灵药都被他服食了不少,在这短短半年内他终于将那第四滴生之水凝炼了出来,如今的凌断殇,普通的一拳之下足有五千斤的力气,而生之水的强身功效也开始显露头角,如今他肉身之强虽不说能完全承受一般地武境高手的一剑之力而不受伤,但一般人武境的武者一刀劈下却只能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过随着生之气的浑厚,死之气的炼化在屡次尝试后又无果,生之气的炼化速度已是在第四滴生之水凝炼后再次下降。然而凌断殇并未死心,依旧每日不缀地炼化着天地元气。

由于凌断殇不能修行真元,所以太上子在全心教导他修行无名残卷的同时,又将自己所学旁门的符箓之术倾囊相授。在相处的这些时日来,凌断殇凭着自身的聪颖,终是尽得真传,将这符箓一道摸得个七七八八了,不过碍于修为所限,一切的成就还只是展现在理论上。

这期间凌断殇也曾随凌天承去了一次紫阳派,虽然受到紫阳派掌门的隆重接待,但却被欧梓萱拒之门外,凌断殇又才从胡俨那里得知了欧梓萱如今打算一心留在门派修行。

凌断殇明白欧梓萱对于自己的恨意并不是这般容易就能消去的,毕竟欧梓萱虽然是被欧风桥捡来的,但他对欧梓萱却是极好,如待亲生孙女一般。

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对欧梓萱这般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来说无异于是天都塌下来了,即使她对凌断殇心怀情意,但这份恨与爱依旧如同梦魇一般每日纠缠着她,令她难以心安。唯一的法子便是不再见和想凌断殇,在这无人打扰的紫阳群山中独自静修。

……

天刚刚亮,屋外传来声声高亢嘹亮的鸡鸣。

栖鸾轩内却是充斥着一丝丝的旖旎。

凌断殇的双眼轻轻地闭合着,睡意正酣,突然间一团软香抵在了他的胸前。由于前一世的习惯,凌断殇睡觉并不喜欢穿着贴身的衣物,所以除了下身那条经过他精心设计的三角裤之外,浑身上下皆是赤裸,而那团软香仅着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就这般压在他赤条条的胸膛上,就是那软香上的两粒蓓蕾都是如此清晰可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着呼吸在凌断殇的胸前触动着,一缕潮红渐渐在后者的脖颈上涌了起来。

一只禄山大爪探出,徐徐一落,便顺着那仅着薄纱的娇躯一路滑下,拂过如瀑般的三千青丝,抚过光滑如脂玉般的背脊,掠过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最后一把握在那弹性十足柔嫩如丝的丰臀上。

“啪!”那只禄山之爪竟然猛地拍击在那玉臀之上。

“啊……”一声轻呼似嗔似叫,似乎蕴着几分痛楚又若带着些许慵懒,整个屋中的旖旎顿时因这一声而变得更加迷醉。

“小妖精,大清早的你还要不要人活了?”凌断殇闭合的双眼一下睁了开来,望着趴在自己身边那带着惊人魅惑的少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灵儿,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你这般做会让我这个正常的男人浑身上下充血而死的……我师尊说过,我练的那什么该死功法要保持童子之身,切莫泄了阳精之气……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了,把你那两团要人命的东西从我的胸膛上拿开行么?”

凌断殇一脸的苦涩,望着眼前这具极具诱惑力又似能任君采摘的娇花却是不能下手,当真是比练功岔气还难受千百倍。,

“灵儿,公子我求求你,把衣服穿好吧……肚兜……给!什么?你的亵裤呢?不知道?哎哟我的妈哎!将就吧,先把裤子穿上……”

玥灵儿这小妖精似乎也在故意刁难她家公子,媚眼如丝,玉手轻缓地穿着衣物,时不时朝凌断殇娇笑两声直弄得后者如打了鸡血一般满脸涨红。

眼见着凌断殇似乎要处在暴走的边缘,玥灵儿赶忙狡黠的做了个鬼脸,丁香小舌在樱口中轻轻一吞吐,迅速将衣物穿戴整齐。又才一脸无辜地娇笑道:“公子,你可不能怪灵儿的。这也是太上子仙师嘱咐过的,要让灵儿凝炼你的道心,因为他发现你对女色的定力太差,日后的修行容易心魔入侵的。”话到此处,玥灵儿清澈的美目中眼波流转,春水荡漾间已经落在了凌断殇胯间那高昂的东西上,哧哧一声娇笑道,“不过……若是公子愿意,灵儿伺候公子也是心甘的呢!”

闻听此话,凌断殇望着眼前那犹如羔羊般柔弱的绝美少女,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一时失神却是想抬手将之抱住。

然而就在此时,玥灵儿掩面一笑,莲足轻移,避过了凌断殇的熊抱,樱口一张一缕粉色的雾气迎面吹在了他的脸上。

受这寒气一激,凌断殇顿时醒转过来,望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玥灵儿一阵愕然。

“公子,你的定力不够哦!所以明早灵儿还要来考验你哦!”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凌断殇猛地朝后一倒,清醒起自己的神志。

玥灵儿本在前一段时日以重伤之躯屡战绝顶武者,已是伤上加伤,但在寒漓珠与阴之气的炼化之法下,伤势在两月之后便尽数恢复。虽然距离灵智期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修为却是比以前高出了不少,不过每每月圆之夜,玥灵儿化为妖狐之后却是更加棘手了。幸好凌断殇的天火还能克制住她,至少近来还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第一百零八章 暗涌

“徒儿,走!随为师修行去!”栖鸾轩外突然传来太上子的声音,凌断殇双眼一睁,又应了一声,在玥灵儿的服侍下一番洗漱后便出了门去。

玥灵儿朝着太上子盈盈一礼,婀娜姿态令得这老道士喉咙一阵发干,却见前者朝他微微一点头,太上子的老脸上微微一凛后,玥灵儿便朝凌断殇告了一声退,朝着后花园的方向离去,似乎是去修行。

凌断殇眉头略皱,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多问,只是目送着玥灵儿离去。

“师尊,今日你要去找寻花楼的芳菲,还是问柳阁的语嫣啊?”凌断殇转过头来嘿嘿一笑道,太上子的那点心思早已被他摸透,这般一脸坏笑的询问却是他难得寻到机会报一报每天一早的那番炼心之恨。

毕竟都快十五岁的人了,凌断殇又天生早慧,太上子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欺负他年幼无知。被凌断殇这般一问,他那颇有仙风的老脸上就那么微微一红,四下扫了一眼,确定没发现其他人之后,这才眼睛一瞪,胡子一吹:“你个不肖弟子,有这么诽谤自己师尊的吗?为师教你的一条门规是什么?……尊师重道,明白了吧?”望着凌断殇那眉目间难掩的笑意,老道士哼哼了几声又才道,“今日我们不去那些烟花之地!”

凌断殇双眼一亮,奇道:“难道是师尊又寻到哪方有更好的‘以身饲虎’之地?”

“臭小子!咳咳……”太上子立马被他这一句‘以身饲虎’呛个半死,惊得凌断殇急忙为此老抚胸舒气,老半天后才老脸通红的回过气来,“臭小子,你可是要将为师气死,落个大逆不道之名方才高兴?”

凌断殇却是一阵讪笑,“弟子哪有那个虎胆?弟子日后修行还要仰仗您老慧眼指明方向呢!”

“太上子仙长,您要的马匹已经备好了。”就在此时,栖鸾轩外的园子入口传来管家张叔的声音。

“嗯,知道了。”回答之时,太上子面色已如变脸般恢复正常,神色更是如往日般风轻云淡,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似是觉得自己的表情变化太快,太上子轻咳一声,又才望向凌断殇,缓缓道,“今日为师带你去采集炼制凝气丹的药材!”

“采药也算是修行?”凌断殇听闻心有不满,嘀咕一声,“还不如去寻花楼以身饲虎……”

“不要再提‘以身饲虎’这个词,从此这就是禁词!”太上子何等耳力,立时跳了起来,丝毫不顾形象地道,“你小子懂个屁,修仙者仅是一味修仙,大道难成!要博闻强记,炼丹、炼器样样精通,方能克敌制胜!”

“原来如此……师尊,消消气,我们快走吧!”

师徒两人就这般纵马疾驰,直奔城南一座深山而去,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太上子时而的怒吼大骂。

出得城外十数里,眼见越行越远凌断殇不由得询问道:“师尊,我们要去哪座山?离昭京不会太远吧?”

太上子没好气地道:“你懂个屁!修仙者炼丹所需药材乃天材地宝,这些早被那凡夫俗子踏平了的小山头如何会有此等灵草?”

此时正值初阳东升,凌断殇又要开口,却是发觉马头上有一道阴影,心中一动,偏头瞥了一眼天空,只见一只白色的鸟儿翱翔天际,正飞在他俩的斜后方,此鸟颇为奇异,竟是通体雪白,若不是凌断殇发现了马上的影子,还不一定能发现此鸟的踪迹。

“师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鸟儿?若是我能逮着一只,倒是颇为不错!”

太上子头也不回,只是低低哼了一声:“只怕你小子消受不起!”

两人越行越远,那只鸟儿竟也一路跟随,在太上子低喝之下两人的速度再快了几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后,那鸟儿羽翅一展,却是向反方向飞去,速度极快,不消数息便已没了影。

“停下!”就于此时,凌断殇耳边传来太上子的一声沉喝,当即一拉缰绳,两人停下马来。,

“师尊,可是终于到了?”凌断殇有些惊诧,因为他发现太上子的面色有些凝重。

只见后者也不回答,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箓,凌断殇一眼便认出此符乃是神行符,太上子低吐一声“疾!”同时将这两张符箓贴在两人坐下马匹上,继而又道:“路上为师再给你解释,现在跟着我,朝北!”说罢一摆缰绳,策马朝来的路而去。

这两匹马乃是忠国公自战场上带回的汗血战马的后代,日行千里,速度极快,如今再施以神行符,瞬间便是快如疾风,令人望尘莫及。

望着太上子浑浊的目中那不同以往的认真,凌断殇乖巧地未和师尊抬杠,低喝一声,策马跟随……

一路上,太上子这才娓娓道来,原来就在数日前,玥灵儿以玄魅阴狐天生的机警发现了昭京城内突然多出了一股妖兽的气息,而这妖兽的境界不低,至少不比她这妖丹中期的玄魅阴狐弱,她自然准备将此事告知凌断殇与太上子,然而那妖兽却是已经探到了她的存在,便寻到玥灵儿的所在,不过它并未动手,反而离得极远。但玥灵儿却是知晓,自己已经在这妖兽的监视之下。

于是,她寻了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将这妖兽的事告知了太上子。

当晚,太上子早早结束了与凌断殇的修行,于自己房中施展了遁形符,隐去了身形朝宰辅府而去,一番探察之下果真在此处发现了两名修仙者,而其中一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谢姓修仙者,而另一人着装打扮却是一副道人模样,言谈举止似乎比那谢姓修仙者要厉害不少。

幸得他的符箓之术有些造诣,这遁形符品级也不低,那两名修仙者并未发现他的行踪。虽不知此人来这宰辅府到底有何目的,太上子便抱着不惹是非缠身的心态欲返回忠国公府,却在此时,宰辅苟梓骅进入那修仙者所在的静室,一番言谈之下竟是密谋要在三日后皇帝与一众大臣前去狩猎的之时擒下凌天承,而忠国府早于数日前便已经被这修仙者利用驯化的妖兽灵禽所监视着……

第一百零九章 猎虎

太上子心惊之下返回了忠国公府,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不愿与这些修仙正道为敌,但毕竟师出名门心存仁义,想到这些年受凌天承一家诸多恩惠,太上子纠结之下终究决定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便在今日皇帝御驾与一众大臣于城北御用猎场狩猎之际,带着凌断殇以采药为由朝城南而去,此时折返北方则是因那一直监视着他的白鸟灵禽的离开,想必那修仙者监视良久已然认为两人当真是去南方深山寻药。其中太上子良心不安之类自然未提。

凌断殇听完太上子所说,眉头当即紧皱,即使是他也是不愿与修仙者这类人为敌,但且不说旁人已经惹来,若是凌天承出了什么事,他必会遭受殃及池鱼之灾,更何况这十多年来的相处,已经让他这前世无亲无故的心对凌天承产生了一分割舍不了的亲情。

如今凌天承深处危地,他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太上子本欲将凌断殇留在此处,但担心宰辅府上可能会暗算凌断殇,索性便将他带上。玥灵儿则在他早先的示意下便守候在忠国公府以免有人趁乱偷袭。然而他心里却存着一份侥幸,料想这修仙者并非恶徒,不过是心魔所扰迷失本心罢了,

两人也不多说,驭马疾驰,直奔北方御用猎场。

……

“咻——”一只羽箭破空而至,尖利的箭簇瞬间撕裂开柔弱的皮肉,将这只正寻觅着嫩果的灰色兔子钉死在灌木丛中。

随后羽箭射来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的欢呼,显然是在庆贺这一箭命中了目标。

“皇上神勇!这一箭之下竟然能射中二十丈外的野兔,真是令得微臣汗颜啊!”说话之人年逾四十,面白狭长,唇上两撇胡须,身着一身红色劲装,手握煅金犀角弓,胯下高头黄马,威风凛凛,此人正是那宰辅苟梓骅。

自皇庭比武之后,苟梓骅一众亲眼得见凌天承的一身武艺早已心生忌惮,一时间倒是收敛了不少,平日在朝廷上也不敢太过惹怒了凌天承。

眼前,他所恭维之人自然便是文华帝。后者目极前方灌木,笑了笑道:“苟爱卿妄自菲薄了,你乃当朝文臣之首,能将这五石之弓拉至圆满已属不易了!”

“既得皇上金口,微臣深感惶恐。”苟梓骅慌忙低头称是,言辞间诚恳无比,继而,他一扬脖颈瞟向文华帝左侧,只见一人身披玄色薄毡大氅,里面玄色劲装勾勒的魁梧身躯更显雄伟。胯下战马高头长腿,通体黑毛油亮,一打响鼻,两道白气如狂风卷出。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一人一马傲立于此,却如千军万马列队于此,声势熊熊。如此虎贲之将不是那凌天承又是何人?

“如此狩猎,想必凌忠公颇难适从吧?”文华帝望向身旁的凌天承和煦道,神色间竟带着一抹崇敬。

“哈哈……”凌天承飒然一笑,道,“无妨!老将多年未同皇上来此狩猎,难得如此惬意,怎能说难以适从?唉!遥想上次来这里还是陪着先皇……”

凌天承语气爽直,一众大臣纷纷皱眉,但文华帝却是面色依旧,神色间甚至更添了一分敬慕。二十多年前,忠国公收复江山不久,卫国方才安定,先皇长乐帝便驾崩归天,临危之时将不过垂髫的文华帝托于忠国公,自此后者一心护君,排除朝廷内有野心之人,更是亲率忠国军讨伐南方叛军,一举稳固了文华帝今日皇位,功劳不可谓不大,足可直言凌天承便是文华帝的半个老子!

“凌忠公所言极是,据先皇所说,当日遇到一只白纹虎妖,若不是您出手,恐怕那日先皇便要受惊马之忧了!”

“老将不过应尽护主之职,皇上不提也罢。”

听闻两人言谈颇亲,苟梓骅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突然间他察觉耳边有声音传来,微微一惊,旋即朝后望去,面上竟是带着一抹惶恐和恭敬。,

文华帝与凌天承两人正言谈往日,耳边却是响起苟梓骅的声音:“皇上,微臣早就听闻凌忠公天生神力,十岁便能生撕虎豹,如今微臣恰有一仆从亦是神力惊人,崇仰凌忠公已久……刚才微臣的仆从来报,说是在远处发现了一只猛虎。不如就让凌忠公与微臣那仆从比比,看谁先将这猛虎的脑袋提回……”说罢,苟梓骅身后行出一名貌不惊人,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看他身材纤瘦,却是不似身负神力之人,不过那神色间犹若俯视蝼蚁般,让人看着很是碍眼。

此人朝凌天承微微一抱拳,淡淡道:“不知忠国公可否赐教?”

文华帝眼见来人这般无礼,神色一变,喝道:“大胆仆从,目无尊上!岂有这般对凌忠公不敬?来人……”

“皇上息怒……”哪知凌天承下得马来,朝文华帝道,“老将也久未出手,这把骨头虽老,但也想和如今的年轻人比一比,看看我这镇国大将军之位是否该另找人接替了!”

文华帝扫了一眼两人也觉这狩猎只射狐猎兔的也颇为无趣,既然有人主动请缨,他也乐得看戏,当即便道:“如此也罢,既然凌忠公亲言,便如苟爱卿所说,何人先猎得虎头,便是胜者。如此,朕再添一彩头,胜者赐朕亲藏美酒一壶,败者……”文华帝淡淡地扫了一眼一脸恭敬的宰辅,笑道,“败者面染虎血而归!”

“皇上英明!”宰辅慌忙一躬身道。

“年轻人,老夫不能以大欺小,你先请吧!”凌天承扫了一眼宰辅的这名仆从,此人相貌平凡,气息如常,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不过他知晓,正是因为这看不出的特异,此人又如此有恃无恐,定然有异!

“如此可好?”那仆从冷冷一笑,目中渐渐闪烁起一抹如锋精芒,“忠国公乃是前辈耆老,让我占得如此便宜,我可是担心有人会事后悔之不及啊!”

凌天承眉头一皱,此子说话实在狂傲,若在当年,他早就一大耳刮子过去了。

“既然如此,两位不如不分先后,一同前去,以作公平。”凌天承正要开口,苟梓骅的声音从后方传了来。

第一百一十章 杀虎

凌天承听闻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在乎输赢,也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但更不想最终满面涂了虎血回去见孙子。

“我无所谓。”那年轻仆从依旧一脸淡然,好似眼前与之比试的并非成名已久的忠国公,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而已。

“如此甚好!两位,开始吧!”苟梓骅冷望向凌天承的背影,眼中亮起一抹戏谑。

话音落下,凌天承与那仆从同时脚下一点,转瞬化作两道灰影飞射而出,竟是不分先后。

文华帝眼前一亮,望着那仆从的身影略一颔首,道:“苟爱卿,你这仆从好俊的身手,竟能与凌忠公分庭抗礼。”

“皇上金口,臣下惶恐。微臣这仆从不过荒野蛮夫,脚程厉害些罢了,上不得台面,哪能与凌忠公这等老英雄相提并论?”

“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爱卿该高兴才是,莫要妄自菲薄。”

“微臣谨记皇上教诲!”……

凌天承虽未施展傲剑九步这等身法,但却是施展了五成真气,未曾想身旁此子竟有这等功力,与之保持并肩,看他气息平稳似有余力未尽,奔驰之际竟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天承哼了一声,真气一运,整个人如被一只手一提,凭空跃起,如鹞鹰一般直扑在前,这瞬间一跃顿时跃出了近十丈。

“凌忠公这一步跨得还真是远啊!”凌天承正待寻找那仆从的踪迹,耳边蓦地响起那狂傲的声音。

转头一望,那仆从不知何时竟已至身前,依旧与他齐肩而行。

“嗷——”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声虎啸,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行到那猛虎所在之地。

两人此时也顾不得比拼身法,双双全力施为,化作灰影循声而去。

那猛虎尚在密林之中,正捕到一头獐子准备享用,哪知警兆突生,却是看到有两个人冲它而来。百兽之王正在用膳,此刻竟敢来一掳虎须,这不是找死还是做什么?

只见这畜生低吼一声,腚子一撅,直朝正面而来的凌天承猛扑去。

凌天承面色平淡,展指并掌毫无花哨的直击猛虎脑袋。

这一掌还未及身,便已掀起一阵狂猛掌风,那畜生只觉迎面突来的掌风直刮的面上生疼,但兽性大发之下哪还顾得了什么,直欲将眼前之人扑倒之后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凌天承这一掌蕴了两分力道,仅这两分力莫说这畜生的脑袋,纵使石头脑袋都一掌即碎,毕竟他也不愿提着一团用虎皮包裹的碎肉去交差。更何况还有那宰辅的仆从虎视眈眈。

果然,一掌即将拍实之际,那仆从自猛虎后方一拳砸来,这一拳哪是击向猛虎,分明是直冲着他而来。凌天承眼神一冷,不敢托大,真气运转,脚下猛的一踢。这一脚之力足以断金裂石,那猛虎脑袋如何承受的了?只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虎头之上鲜血迸开,整头虎尸如破布口袋一般倒飞而出挡下那仆从的一拳,随后四分五裂的抛向两方,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凌天承如苍松一般矗立原地,一双虎目冷芒沁人,直直逼视着那仆从充满戏谑的双目。

“为何要杀老夫,报上真名!老夫剑下从不出无名之鬼!”

后者脖颈微扬,目中再现那俯视蝼蚁般的眼神:“一介凡夫……你还没有资格知晓我的名字!”

凌天承深吸了一口气,真气如潮狂涨,衣袂无风翻飞,眼中精芒阵阵,气势凛然如山。

“既然如此,老夫便将你这逆贼擒下,押至你主人面前问罪!”

那仆从傲然的面色顿时一收,心中却如擂槌撞击:“这老家伙不过一介凡人,为何竟令我萌生了退缩之意?”凌天承在他眼前此时无亚于一方巍峨雄山,顶天立地。如此气势之下,他只能运起全身修为,以绝对的实力打破这精神上的压迫。便在此时,此人低喝一声,滚滚闷音如浪潮一般荡向远方。,

凌天承面色陡然一变,这股压力之强,甫一出现便已将他周身真气激的向后而去。凌天承望着前方那人鼓荡的衣袍,沉声道:“修仙者?”

“算你还有几分眼光!”那修仙者冷哼一声,手掌在自己脸上一抹,露出真容。

“是你?”凌天承虎目一瞪,喝了一声,看此人真容赫然便是那谢姓修仙者。

后者一脸戏谑地望着凌天承仅是冷冷一笑,却不回答。

“此人毫不避讳地露出真容,其目的已然不言而喻,看来那苟梓骅不惜一切代价请动此人欲除掉老夫,好自此把持朝政,或许还将……苟梓骅,好大的野心!”凌天承面色阴沉,心念电转间已然笃定,“卫国江山不能毁于这奸臣之手!今日纵使老夫拼得身死亦要将那奸臣的狼子野心昭著于世!”

“放心,今日你不会死,你的命还需留着,自有用处!倘若你就此乖乖地跟我走,或许不会让你太过痛苦!”谢姓修仙者眼见凌天承如此面色,当即一声嗤笑,此时他真元盈体心中的压力已去,凌天承在他眼前似乎已经化作了蝼蚁,只需稍稍一动手指,便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闻听如此,凌天承面色微讶,却是迅速收敛,目光直视那修仙者,道:“老夫朽命一条,当不得阁下大用,不如就此收去,老夫还乐得解脱!”

“嘿嘿!不问得那件东西的下落,我可不敢杀你!”谢姓修仙者显然料定凌天承已如砧板鱼肉,纵使知道了再多秘辛也无处泄露,所以才如此直言。

“东西?”凌天承奇道,虽然不明所以但明白此人不敢对自己妄下杀手便足以,“虽然不知你所谓何物,但老夫也不是任谁捏拿之人!老夫未必能将你如何,但你若想拦住老夫,怕是也不那么容易!”

谢姓修仙者却是丝毫不急,目光淡然地落在凌天承的脸上:“只要你闯得出此阵,我便任你离去!”话音甫落,他双手一动,掐出奇异印决,只见得方圆十数丈外亮起一蓬淡淡的青芒,如倒扣的碗一般将两人罩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虎杀

凌天承面色冷寒,不知何时此人竟在此地布下阵法,虽然他不知道阵法为何物,但修仙者之力通天彻地,此人如此自信这阵法威势,自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应付的,如此他只能目光游移,观察四处的破绽,脚下同时缓缓朝后退去。

“修仙者的神通,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妄断?不如就此束手就擒,谢某也懒得费一番手脚……”谢姓修仙者亦步亦趋,面上的戏谑如同在看被戏耍的猎物。

触及身后如山壁般坚实的青芒,凌天承自然明白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当即自腰间抽出佩剑,真气灌注之下,静等谢姓修仙者靠近。那一晚与太上子一战,出于对修仙者体内真元的顾忌,凌天承没有十足把握不会以化剑指所化剑华对敌。

“真是冥顽不灵!”谢姓修仙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凌天承身侧,紧接着一只被青芒覆盖的手掌探出,直取凌天承的脖颈,速度已然快若惊电。

对于这来自身侧的攻势,凌天承早已探察杀气的轨迹,身子一矮,手中长剑灌注雷霆之势猛刺而出。

“吭!”金铁交鸣,急刺的长剑骤然停下,已然被另外一只青芒手掌所擒。

饮血万千的破敌之剑岂能受人桎梏?

凌天承真气灌注间,长剑之上陡然迸发一蓬足以洞穿金石的剑气,那为青芒所裹的手掌立时承受了所有的剑气,其上青光竟如暴风中的小树一般飘摇颤栗,一道道细小的血口出现在手掌之上。

谢姓修仙者面色一变,猛地放手,避开接踵而至的道道剑气侧身让过,向后狂退。

“好强的剑气!竟然能破开谢某的护体真元!”

这一剑虽然威力极大,但消耗同样不小,凌天承的气息稍显急促,旋即他深吸一口气,伟岸的身躯再次挺起,冷视前方。

“看来你这老匹夫果然有可取之处,要想啃掉你这老骨头,谢某还需费些精力!”谢姓修仙者沉哼一声,张口一喷,一根绣花针喷出口外,甫一出口迎风便涨,离得此人两尺来处时已然涨至尺长,俨然是一柄小剑,此剑竟是无物所依,凭空而立。剑身狭长如叶,亮晃如镜,刃口寒芒沁心。凌天承平生识剑无数,一眼便知此剑锋利无比,自己手中宝剑与之相拼,不足百回必然断折!

“逼我祭出飞剑者,凡人中你是第一人!”谢姓修仙者眼中寒芒如同他身前飞剑的锋刃,话落便抬手朝凌天承一点指。

凌天承眉头轻皱,一股凛冽的杀气直逼而来,不用多想,他脚下连点,数步之间变幻数次方位。而他每一步踏出之后都察觉一道寒光直割的他皮肤生疼。

“这是什么剑?竟如跗骨之蛆一般!”凌天承心下惊骇,若不是他能提前感知杀气,并及时施展出傲剑九步,说不定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洞穿了身躯。

谢姓修仙者眼看凌天承如此躲闪,面上虽然并无多少变化,但心底却是掀起滔天巨浪,这凌天承身法奇异,竟能如此轻松地躲过飞剑穿身,当真了得。倘若今日擒他不下,自己又主动请缨,那脸面可就丢大了!

谢姓修仙者手中又起印决,只见那口飞剑嗡鸣一声,再次化作一道寒光射向凌天承。

杀气再现,凌天承眼角瞥见那数丈外的修仙者,长剑一提,脚踏傲剑九步再次躲闪,与谢姓修仙者越来越近。

弹指间,飞剑或劈、或砍、或刺、或削接连数招竟是拿凌天承没有丝毫办法,反而被他欺近身来。

凌天承也不多话,真气全力施为,一抖剑身,幻出三朵剑花罩向修仙者。此时他双眼已然笃定,这修仙者虽然修为不凡,但若论见识与实力比之太上子却是差了不少!

如此反躲为攻,谢姓修仙者反而神色一松,倘若凌天承一味躲闪他还真拿前者没有办法,如今主动上前,自然是省去了他的追击之苦。

谢姓修仙者一指飞剑,那道寒光洞穿凌天承的三朵剑花,直刺向他天灵而来。,

纵横沙场数十年,凌天承是越遇到危险便越是冷静。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他双眼骤然巨睁,持剑的右手朝身前一收,一震,三朵剑花合一,竟化作一蓬七瓣剑莲罩住那口飞剑,顷刻间如玉珠落盘、雨弹芭蕉,直捣黄龙的飞剑连连击在剑莲之上,凌天承只觉虎口发麻,挽剑的速度不禁一缓,与此同时他猛的一提真气,持剑右手一震,化作一股沛然之力激荡而出。

“开!”凌天承怒喝一声,音震山林,数十次连续的猛击之后那飞剑终究力竭,缓缓停顿,便在此时他双手持剑猛地一砸,竟是将那飞剑砸的直向远处射去,而他手中长剑同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碎裂了开来。

谢姓修仙者面色一变,如何能接受自己的飞剑被他视作蝼蚁的凌天承砸飞?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那飞剑剑身蓦然罩上一层血雾,凌空一颤,以刚才一倍的速度飞射而回。

“晚了!”一声低喝如九幽冥风刮在那谢姓修仙者耳畔,他不觉浑身一颤,自修仙到如今第一次产生了性命不保的预感,他微一侧头,凌天承已然及近身前,双手间却是空无一物,那柄断剑也已不在,眼见如此他才忆起凌天承的佩剑已然断裂,当即大喜:“凡夫蝼蚁,竟想徒手破我真元护体,可笑……”

话还未说完,他脸上的笑容已然凝固,就这般兀自挂在嘴边,双眼间满是惊骇,因为他看见凌天承一指间破开了他周身青光,在他衣衫下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口。他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听苟梓骅为他细说凌天承的武功招式了。

凌天承冷笑一声,左右双手同时剑指一并,旋即便如狂风骤雨般连连点在这修仙者的身上,那护体的青光不过三指便破碎开来,两息之后此人已然衣衫褴褛,体无完肤,周身上下尽数是被纷乱的剑气割开的血口,整个人化作了血人。

凌天承眼中杀意如刀,剑指之上陡然腾起一道三尺长的锋芒,便要刺向谢姓修仙者的脖颈,此人周身护体真元已散,留下的依然是肉体凡胎,这一剑指下去,必然是头颅滚落,血溅五步。

“手下留人!”就在此时,一声急切的高呼传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收手

凌天承眉头一皱,扭头一望,却是见得前方不远处的空气中一道波纹晃动,随后现出太上子与凌断殇两人的身影,那高呼声显然出自太上子之口。

谢姓修仙者受伤颇重已无站立之力,听闻有人喊住手,当即心头一松,身子一歪,朝地上滑去。

凌天承猿臂一探,一只手如捉鸡一般捏着他的脖颈,另一只手上化剑指紧逼,防范此人突起发难。

那阵法如今没人主持,自然是已经消散开来,太上子近到凌天承身前,一扫这周身无一处完好的谢姓修仙者,朝凌天承问道:“凌忠公,此人莫非是修仙者?”因为此人满面血污辨不清容貌,所以太上子也只能通过此处还未消失的天地元气的波动来断定此人就是修仙者。

凌天承冷着脸一颔首道:“此人就是苟梓骅请来的谢姓之人,他乔装成那奸臣的仆从,随他狩猎而来,此前以比试猎虎为名将老夫引到这里,竟然想出手将我擒住,说是要找什么东西的下落……不知仙长叫我住手,又是何意?”

感受到周围天地元气的波动,太上子心下惊骇,望向凌天承的目中不禁多了几分忌惮。后者手上那名如今被提死狗一般提着的谢姓修仙者足有着灵寂中期的境界,而如此修为在凡俗中堪称无敌的修仙者刚才竟被一名凡夫俗子击败,而且还落得如此狼狈!

而他作为修仙者自然知晓灵寂期的修仙者与凡俗武者到底有何不同,前者体内已由真气转化为真元,后者却依旧是真气。两种元力虽仅有一字之差,但却是云泥之别!真元之力乃是积聚真气与天地元气融合而生的独有修真之人才会拥有的元力,修真者便是靠着真元施展出移山填海之能。可以说,修真者就是凡人眼中的仙神!但此刻,一个凡人若不是他的阻止竟是险险弑仙!

“凌忠公,此人既是修仙者,那就杀不得!”太上子面上带着一抹凝重。

“有何杀不得?”凌天承虎目一寒,冷声道,“此人杀老夫有理,老夫杀他却是不行,难道我等凡人皆是贱如蝼蚁,任你等修仙者杀伐快意?”凌天承显然气上心头,矛头所指竟是将太上子也囊括在内。

“师尊,你不是说过修仙之人不能杀生,特别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因为怕日后会有天劫。但眼前这家伙怎么就敢逆天而行,要杀老头子呢?”想起以前太上子曾提过修仙之人不能滥杀,否则天劫降下会遭厄难,凌断殇不禁皱眉问道。

太上子老脸一红,望了凌断殇一眼目光又落在凌天承发寒的脸上,徐徐道:“凌忠公有所不知,东陆修仙者多为门派修士,此人随宰辅前来,形迹已经被许多人知晓,倘若凌忠公就此将他了结,倒是快意,但贫道担心的是他身后师门如果听闻,到时前来要人,却是难以推脱。所以贫道恳请凌忠公胸襟大展,饶他一命!”

凌天承一把年纪如何不知晓这层关系,但此人为他所伤早已起了必杀之心,如若将他放回,不啻于放虎归山。倘若他日再来寻仇,自己倒是不怕,但殇儿与飞燕却是……想到这里凌天承眼中杀意不禁再起几分,指尖剑芒离这昏迷的修仙者仅有一丝微距!

太上子眼见如此更是大急,他欲救这修仙者其一便是之前所述,唯恐其身后师门寻仇,但还有其二,便是对“修仙之人以顺应天心而为,不可倒行逆施而行,杀伐凡人更是不可”的铁则的笃信,这话乃是百年前,他师尊亲口所述,这百年来他一直坚信于心,从未做过杀生凡人之事,虽然流转尘世数十年,就是他的飞剑都被几名修仙者抢了去,但每次思及师尊所言,皆是以德报怨,一笑而过。此次,他依然坚信,修仙之人中并无恶人,皆是一时为心魔所侵,迷失了本我罢了,如果引回正途,自会重新秉持道心!

“凌忠公,将此人交给贫道吧,贫道有办法让他不再心生仇恨!”,

太上子目光如炬,那坚定的信念令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正气凛然,凌天承神色不由得一滞,如果能有两全的解决之法,他肯定是欣然应允。当即凌天承收敛杀心,将手中那瘫软的谢姓修仙者交给了太上子,一抱拳,道:“那便有劳仙师了!”

太上子淡淡一笑,又道:“凌忠公,你先带着殇儿避讳一下,贫道待会便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他抬掌贴至谢姓修仙者背后,渡了一缕真元。

凌天承扫了一眼那狼狈无比的修仙者,带着凌断殇出了林去。

“咦?我没死?……是你?”修仙之人受天地元气涤身,祛除后天杂质固本培元,只要未伤及本源,便无大碍。不过渡了一股真元,这修仙者数息之后便醒转过来,一察觉自己没死,竟是喜不胜收,虽然他明白太上子是忠国公府那一边的人,但他也不是蠢人,稍稍一猜便知道定是太上子顾及他身后师门才救他一命:“道友救命之恩,莫不敢忘!日后谢钏必来谢恩!”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太上子一罢手,面上现出一抹凛然,“不过贫道还有要事相问……不知道友日后可要来此寻凌忠公报仇?”

听闻此话,谢钏面现狰狞,说话间咬牙切齿:“不瞒道友,身为修仙之人竟败于一凡人之手,实乃惭愧!但此人乃是谢某我师门所寻之人,此次谢某功败垂成,他日必定会再来缉拿此人!以报今日之仇!”

这谢钏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但实则是他极为自大视凡人如蝼蚁,又度量狭小,颇为记仇,太上子如何不知这点。

当即太上子无奈一叹,为了根绝谢钏的杀心,自衣襟内拿出一物,缓缓道:“不知道友可否看在此物的面上就此了结这桩恩怨……”

那谢钏眼见此物,面色陡然一变,看了看太上子的脸又看了看他手持之物,面色阴晴骤转……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疑心

“仙长,那人他……”凌天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望见太上子一脸的微笑,已是明白这棘手的事即使不用问也都解决了。

“幸不辱命,那位谢钏道友已然释怀,凌忠公尽管放心!”太上子含笑道。

凌断殇也没多问什么,作为他的师尊,太上子的能力他还是有些信服。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文华帝携一众大臣来此,一眼便看到凌天承,匆忙下马,扫了一眼四周,询问道:“凌忠公,不知那猛虎可伏诛?”

见到皇帝来此,凌天承与凌断殇两人一躬身,太上子则是一揖。

“皇上来的正好,那猛虎并非凡虎,乃是一得道妖虎,老将与宰辅的那位仆从一番恶战才将此虎妖伏诛。奈何妖虎之威非凡力所及,幸得老将府上供奉太上子仙长及时赶到,这才将那妖虎诛杀,不过……”凌天承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地望着一脸冷汗直下的苟梓骅,道,“宰辅大人的那位随从,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于此,所以老将托仙长将他送回了宰辅府上。”

文华帝听闻,面上立时涌起一抹愠怒,望向苟梓骅,道:“苟爱卿,念在凌忠公无甚大碍,你那仆从又因伏虎受伤,此事朕暂且不问罪于你!”这一句虽说的不急不躁,但苟梓骅却是早已失了心神,望着凌天承那隐带冰寒的目光险些坐倒在地。

这文华帝乃凡人帝君,自然不知,但他与那谢钏相处近月的时日,却是知晓这修仙之人何等神通,上天入地不过须臾,一口飞剑转瞬数十里,端的仙神手段!但那等人物竟然被凌天承重伤,那他如何还有依靠?虽然不知那谢上仙到底是否真的如凌天承所说受伤颇重垂死,但以那等人物的性子此时还未现身,恐怕十有八九已成定局!

随后,这猎虎比试便由此不了了之,在以身受轻伤为由推辞了文华帝的邀请之后,凌天承三人便朝府上返回。

……

“你说什么!”宰辅府内传来一声暴喝,那静室之中四面都是坚实的砖石,但依旧被这一喝震得簌簌颤抖,缕缕石渣自缝隙内洒落。

却是见得一名身着褐衣,体型颀长,白面长髯的中年道人,此人怒目环瞪着面前三尺处一衣着褴褛几乎犹若布条的男子。看后者满身疮痍,遍体血迹,受创深处更是还未结痂,渗出丝丝鲜血。

这男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面前的中年道人,目中忌惮之色不用言表。看其模样,赫然正是被凌天承险些斩杀的谢钏。

谢钏刚一抬起头,对上那冰寒的双目登时心下发寒,不敢再望,低头惶恐道:“此战失利,还请师兄责罚!”

那道人冷哼一声道:“责罚?你身为修仙者竟然输给了一个凡夫俗子……师门真是要以你这蠢货弟子为傲了!若是传出,你让师门有何颜面面对天下同道?”

谢钏闻听更是颤了一颤,本就失血过多,如此险些栽倒在地。

眼见他这般耷像,那长髯道人更是邪火直冒,眼中寒芒似要化作利剑疾射:“走!随贫道去那忠国公府,贫道倒是要看看,他一介凡夫到底是长了三头还是生了六臂!今日定要将其擒回!”

谢钏面色猛地一变,慌忙阻止道:“师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随后他便将当时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身为那个门派之人,如此年纪却只有灵寂期的修为?难道是此人故意隐藏了修为?”听闻谢钏所说,长髯道人面色稍缓,但左想右想却是有些东西想不明白,旋即目中精光闪掠咄咄逼视向谢钏,“你可看清他手中的令牌确实是真的?”

“师兄道行高深,此事又是宗主亲自所授,师弟万万不敢欺瞒!当时师弟虽然身受重伤,但并没有伤及根本,所以依旧耳清目明,那老道士的模样包括他手中的东西,我都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令牌材质非凡,在师门典籍中记载无二,更有禁制之力流转其内,绝非作假!”,

望着谢钏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长髯道人的眉头愈渐紧皱,“如果那老家伙真的是那个门派的人,我们也只有暂且罢休。但是师门之命……那宝物与凌家子孙生魂必然要擒回!若非五大派如今依然对这东陆偏地多有留意,师门必然不会仅仅派出我们两人前来……”思到此处,那长髯道人忆起他师尊将此事交予自己时的面色,他紧皱的眉头已是化作了一个“川”字。只见他掏出一片青白二色相间、两寸来长的镂纹玉片交给谢钏,又道:“将那老家伙的模样与那东西细致地印记在这玉简之中,待贫道从师门返回后再作打算!”

待得谢钏将玉简交还之后,那长髯道人扫了他一眼,目中依旧透出一缕鄙夷之色,冷声道:“谢师弟,好自为之!”言罢便推门而出。

见得自己的师兄出了门去,谢钏的面上依然是一阵青一阵红,直到此刻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堂堂修仙之人竟是败在了一名凡夫俗子的手中,当然更令他气愤的却是那长髯道人的态度,那望着门口的目光中迸射着一抹怨毒……

谢钏所在的门外,苟梓骅一脸恭敬地站在门口,眼见长髯道人出现,他慌忙一躬身,道:“仙师,弟子……”

当初谢钏一口拒绝杀死凌天承的请求后,曾令得苟梓骅彻底绝望,在十数天后谢钏带着苟无忌离去时,苟梓骅只知道日后在卫国自己便只能看着凌天承的脸色行事,自此低人一等。但哪知时过数月,那谢钏竟然又带着一名修仙者来到了卫国,而他们此行的目的竟然就是为了诛杀凌家。苟梓骅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扳倒凌天承只是迟早的事!

那中年道人冷笑一声,淡淡道:“贫道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只要你乖乖按贫道说的做,假以时日,定能达成你的愿望!”话音落下,他似乎也不耐对方说什么,张口喷出一道青色剑芒,合身一踏,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见了。

徒留苟梓骅一脸的惊诧与眼中难抑的贪婪。

“有这些仙人襄助,卫国的山河迟早都要掌握在老夫手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凌家祖宅

时隔数月,整座昭京再次归为平静。那谢钏背后的师门似乎就此销声匿迹,他被凌天承重伤的事也都不了了之,就是苟梓骅也是不再作祟,整个昭京洋溢着一片祥和。

倒是眼看着凌断殇十五岁的生辰即将到来。

这十五岁生辰在普通人家不过还是垂髫少年,没什么可惊之处,但在凌家却是象征着有资格祭祖的年龄。凌天承不知晓为何凌家十五岁方能祭祖,但这条规矩却是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所定,凌家子孙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月需至祖宅祠堂祭拜凌家先祖,凌断殇为凌家现今唯一的子嗣自然需按祖训为事。

凌家的祖宅位于卫国的东部临海之地,一处小渔村之中。虽说是当今忠国公的祖宅,但此处依然不过是一方普通的瓦房。这村子来历颇久,但村民中多姓洪,而凌姓之人却只有凌天承一家。

据一些颇为年老的村民所述,凌天承的父亲当年的确是此村的一名打渔郎,但却是后来才迁入村中,不过在这男人的身上经常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譬如有一次打渔,他竟然在海中捞起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随后他将这珍珠卖给了一名富商,所得的钱财竟然分给了村民,正是有他分出的银两,村民们这才渡过了那一年的灾荒。而且类似于这种事情的还有不少,这自然引得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但那些胆敢将主意打到这男人身上的,几乎多则十天少则翌日,便会遭到报应。

还有一事,便是有一年海啸,海水都将村子淹没了一半,村民们都躲到了临近的山上,哪知这男人却偏要下海打渔,说什么海啸天气更能打到一些平日里难见的大鱼,但海水都淹进村子了,命都快没有了哪还在乎什么大鱼?随后不顾村民们的劝阻这男人驾着一叶小船下了海。

哪知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海中竟然现出了一条大鱼的脊背,这脊背到底有多大呢?那些老人只能形容,他们家房梁都还不及那大鱼背脊的十之一二。在这男人下海不多时,那原本在海浪中翻滚的大鱼消失不见了,海啸竟然也都平息了。而这男子回来后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竟然又捞了起了一颗大珠子。此后,他将这颗珠子卖了,换回了成山的银两,他照例又分给了村民,自此这东海的小渔村才有了如今还算富庶的模样……

“而这男人,便用这剩下的银子修了这栋祖宅,又娶了一位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当时他娶亲时可是选了几天几夜,我们村与其他几个村子都被他寻遍了,最终才在我们村吕老秀才家发现了你那曾祖母,于是这才有了你的爷爷——凌忠公啊……只可惜如此好的一个大善人竟然英年早逝……咳咳!当初村里的村民还都想一瞻遗容的,可惜啊……老朽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那老天爷似乎都发怒了,一道道闪电都好像在我们耳根子旁边响,我们连脚都不敢迈出家门。随后第二天才晓得,你爷爷在那天晚上出世了,而你的曾祖却在第二天离的世……可惜啊!可惜啊!村民们一个个哭的,都跟泪人儿差不多了!咳咳……”

凌断殇望着眼前头发胡须早已皓白的老者,听着自他口中流传的关于自己曾祖的故事,兴趣盎然的同时在眉宇间充斥着一道道疑惑……

一老一小行走在村边开阔的沙道上,远处是一片浩瀚的海洋,海面上波光粼粼,时不时数只鸥燕长鸣而过,整个小渔村显得颇为祥和与宁静。

“那大鱼应该就是一只妖兽,那海啸想必就是那大鱼在离渔村不远的近海处兴风作浪所为,而那大珠子定然就是妖兽的内丹了。”太上子的声音传来,释开了凌断殇心中的疑惑。

“那也就是说,我的曾祖很可能也是一名修仙者了?”凌断殇眉头一挑望向太上子问道。

太上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三天前凌天承便携着屈飞燕、凌断殇以及数名仆从至此,太上子闲来无事自然也在祭祖的随行之列,玥灵儿则因为是妖物在凌天承的强硬之下需要留下来,好在祭祖花不了多少时间,而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也并无月圆之夜,在凌断殇的安慰下,玥灵儿就这般乖乖留在忠国公府继续修行了。

来到这小小渔村,凌断殇也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这栋祖宅,不过一座一亩大小的院子,其内也仅有四座瓦房,呈四方之势分布,西北方是祠堂其余三房便是厢房、厨房之类,整座祖宅四四方方颇为严谨。

四座瓦房,只有祠堂看起来颇为堂皇,没有题匾,但有两根红色石柱,两柄奇形石剑替了石狮守在门口,那朱漆大门被一张金黄封纸所封,只有开堂祭祖或是特别的时日方才能打开。

太上子在看到这院落之时却是面上现出一抹古怪,更是四处转悠一番四处细察,不过最终只得摇了摇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他之所以没有当面回答凌断殇的问题,便是因为有所顾忌。在他看来若是自己徒儿的曾祖乃是修仙者,那么为何凌天承的一身武艺煞气极重,而凌断殇本身更是煞根深种,再加上这祖宅之内总有一股凶煞之气在,太上子便有些怀疑凌断殇的这位曾祖可能是一名修魔者。

回到这小渔村后,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便颇为虔诚的住在其中一座房屋中,也不四处走动,说是诚心向凌家列祖列宗祈福。而凌天承与太上子两人自然便在村中四处闲逛,此地村民颇为热情,对于凌断殇的身份也无过多的顾忌,凌断殇走到哪家皆受到热情的招呼,这才在一阵闲聊中得知了曾祖的故事。

就这般过了四日,今日便是凌家祭祖之时。

刚至破晓,凌断殇便被凌天承叫了起来,望着他睡眼迷蒙的模样,凌天承吩咐仆从备来木桶、清水,让凌断殇沐浴更衣,一番磨蹭之后凌断殇换上一身白衣,来到了祠堂门前。

一缕晨辉正于此时洒下,为凌家祠堂镶了一层金边,但这金边之下却异样的泛着一层血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祭祖

凌天承扫了一眼穿戴整齐的孙子,以及空无一人的院落,一脸凝重的行至朱漆大门前,缓缓抬手将那张黄纸撕下。

大门幽幽洞开,凌断殇面色略微一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似若咆哮,又似呐喊,带着一丝他所熟悉的煞气,这一刻,他甚至都察觉体内那寒青玉珠所形成的禁制都略一松动,但转瞬一蓬青气流转,将体内即将翻腾而起的煞气压了下去。

“走吧。”正在凌断殇诧异间,凌天承的声音传了来。

祠堂内并无想象中的那般立着数十上百的灵位,偌大一间房屋却仅仅供奉着一个排位,甚至连香炉、贡品都没有,孤独的仅有一座被红绸盖着的牌位矗立正中,这并未让凌断殇觉得萧条与孤零,反而让他想起了“孤傲”一词。

前方有三个蒲团,凌天承当先跪下,而后对凌断殇道:“跪下。”

也没有什么抵触,凌断殇跪在了最右方的蒲团上,静静地打量着那座灵位。

只见凌天承神情肃穆异常,凝视着那灵位低声道:“凌氏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凌天承营碌一生,于尘世无寸德,于凌家无寸功,苟活人间,有负祖上英灵。今,天承携吾孙凌断殇于此祭拜列祖列宗英灵,不求他闻达于世,只求他堂堂正正,无愧天地,则天承亦可告慰祖宗英灵。断殇自小孤苦,还望祖宗在天之灵护佑他平安。”说罢便恭恭敬敬地在地上叩了三叩。

望着这迟暮英雄沧桑的背影,凌断殇忽然察觉这背影中却是深藏着一丝丝悲凉与凄苦,凝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凌天承,凌断殇忽然问道:“失去了两个儿子、一个儿媳,还有一个儿子重伤不能生育,再加上一个不怎么孝顺的孙子……老头子,你可觉得这一切换来的卫国如今……值吗?”

闻听此话,那原本颇为魁梧的背影似突然佝偻了一般,轻轻一颤,随后传来一声叹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值与不值……人都是趋吉避凶的,我也想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但国之不国,如何有家?倘若为了家,而不顾国,卫国浩土之上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

“……莫说是我,殇儿,即使换了你爹、你二伯、你大伯……他们的选择也将如我一般,即使早已知晓今日的结果!”

闻听此话,凌断殇没有再开口,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如此多年,凌天承铮铮虎躯,顶天立地,丧子之痛、孙儿顽疾缠身,他又怪过谁?虽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但也是凡体肉躯,诸般痛楚无人述说也只能扛在肩上,悉数压制在心底的洪渊。

“堂堂正正、无愧天地……老头子便是以此话为诫,宁愿牺牲凌家子嗣的性命也要抵挡延国雄兵,一生都为了卫国的黎民百姓而战。”望着那道背影,凌断殇心中生出阵阵感叹。即使他不以凌天承的孙子身份来看待,即使站在一名素未谋面的外人的角度,都难免会对眼前的老人产生一股敬意。

就在凌断殇遐想间,凌天承起身立于灵位前,正对向凌断殇,一脸的慈爱,道:“殇儿,给列祖列宗们叩拜吧。”

得知了曾祖的过往,凌断殇一直边心怀敬意,没有任何犹豫便是恭恭敬敬地叩了三首。

凌天承欣慰地点了点头,再次朝灵位拜了一拜,伸手间却是将那红绸取了下来。

凌断殇面色微讶,因为那灵位上并未写着什么字,却是铭刻着一柄奇形剑纹,此剑不同于祠堂门前的那两座石剑,这剑剑柄细长,却无剑肩,似乎不像手持的那种长剑。

“殇儿,伸出手来。”凌天承似乎并未看见孙子的惊诧。

凌断殇也不多问,乖乖的将手伸来,却见凌天承食指挺立,轻轻的在他指尖一点,一滴深红的鲜血立时渗出,凌天承将此血珠用真气一裹送至灵位前。

鲜血滴落灵牌之上,也不知那牌位以何材质所铸,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那滴鲜血吸了进去,随即那柄剑纹发出盈盈血芒,继而越来越红,越来越亮,整间祠堂都被这血芒染上一层妖异。,

凌天承的目光随着这血芒的炽亮,猛地透出一道欣喜的精芒,一双手激动地搓着,望着自己的孙子老脸之上尽是喜色:“真是没想到,你父亲和你大伯、二伯三人都未被它承认,而殇儿你竟然与之如此契合……真是先祖护佑啊!”

凌断殇明白自己的曾祖,那位打渔郎定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平凡。望着那道血色剑纹,凌断殇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你口中说的它指的又是什么?”

“此事只有等你成年之后方能知晓,如今你还太小了……殇儿,我们出去吧。”

凌断殇定定地望向凌天承,眉头微微皱了皱。

凌天承无奈地笑了笑,道:“殇儿,以你如今的年龄,更是连家传的《剑诀三篇》都还未修行,过早的知晓此事对你反而百害而无一用。此祭祖只是遵照先祖遗训,我凌家子嗣于十五岁寿辰便来此祖宅祭拜,所要做的便是这些,其他的便不用你多想了,届时自会让你知晓一切的。”

凌断殇自然不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对于凌天承这个爷爷他还是颇为信赖。对于他的解释,凌断殇也仅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爷孙俩便这般出了这座祠堂,一切又归于沉寂……

这一晚,夜已静谧。

高空之上,一团乌云在风的推拉下,终究离开了月儿。一片清冷的月华洒下,整座东海渔村银芒熠熠,如梦如幻。

凌断殇正在厢房的床上酣睡,这间小屋虽然简陋但却整洁,孤零零的只有凌断殇一人。

凌断殇双目轻闭,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继而眼皮下的眼珠滚动,似乎做起了什么令他动容的恶梦。便在此时,他双眼一睁,坐起身来,清澈的眸子在这黑夜中四处张望着,喉头一动,冷喝一声:“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煞气的异动

这原本不大的祠堂如同变成了一方鬼蜮,凌断殇的声音似乎有着回音在整个房间内不断地回荡着,越来越小,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无声。

凌断殇眉头微皱,他分明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煞气在附近徘徊,当即他起身下床,朝门口行去,将门一推,一蓬月华散落在他身上,凌断殇的目光一瞬便落在祠堂的方向,那股气息分明就是从祠堂内传来。

此时的祠堂并非白天祭祖后由凌天承亲自封上的模样,而是两门洞开,内里一片漆黑。

“盗贼?”凌断殇面色一厉,第一时间想到有贼,当即自怀中摸出一粒聚气丹服下,手中捻出两张火球符,便朝祠堂内行去,而脑海中的声音已经消失。

祠堂内一片漆黑,连那几张蒲团与供桌都看不见,幽幽黑屋似如一只巨兽大张的血口。

凌断殇一只脚跨入堂中,眼前冉冉亮起一道剑形红芒,他知晓,这应该是灵位上的血色剑纹。

就在此刻,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轻响,凌断殇心中一动,另一只脚也踏进了屋内,真气迅速注入符中,一道火光在他指尖乍亮,他抖手一丢,火球便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

“吱呀——”一声尖响,身后木门径直关上了,那颗火球同时落下,屋中一亮,却是空无一物。

原本有着一丝月光照进的屋中瞬间归为黑暗,凌断殇冷笑一声,朝身后望去,便要拉开木门。

就在此时他脑中突然轰响,一个奇怪的呼唤声猛然响起,从凌断殇背后幽幽传来……

如此诡异的情形,若非凌断殇天生煞气,不会害怕,换做寻常人,哪怕已是成年,都会吓得不轻。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凌断殇猛一回头,看到那剑纹上的红芒一涨一缩,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正待走近,细细一望,哪知那红芒一缩,一亮,一道血色光华落在他的额头上,凌断殇突觉眼前太过刺眼,不得不闭上了双目……

“轰隆!”一声雷鸣乍响,震得这天都好似都惊了一跳,整座祠堂震颤起来。

凌断殇眉头一皱,刚才还月圆星亮的,怎么突然就打起雷来了?当即睁开眼,却是又一道雷霆划下,强光自门缝间传来,一瞬照亮了屋内,紧接着窗外狂风暴雨,漫天闪雷。

凌断殇正待开门,哪知走到门前三尺处,那两扇木门竟突然打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山岳一般矗立在他眼前。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蓦然传来,同时漆黑的夜空之中一道雷霆划下,振聋发聩。

凌断殇冷眼望向那在电光下露出面容的陌生男子以及他怀中抱着的啼哭婴孩,冷声道:“你是什么人?这凌家的祠堂岂是你能进得?”

然而此人却是并未听闻,连看也未看凌断殇一眼,如剑锋般森寒的目光落在后方的供桌之上,男子也不开口径直迈步上前。

凌断殇正在奇怪,为何祖宅中有人闯入,老头子与师尊却都未察觉,这男子却突然上前,他神色一寒便要挥出一记刺拳,哪知此人竟从他身体上一穿而过。

凌断殇瞳孔一缩,转头望去,电光之下,这男子的背脊虽略显萧索,但却异常清晰真实,如何会从自己身上穿过?

便在此时,不远处的房中传来一阵嘤嘤哭泣,极是悲伤,这哭声传来的方向却是凌天承与屈飞燕住着的屋子,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朝门外奔去,那雨水落在身上亦是一穿而过。

他心下一惊,朝后退了一步,那奇怪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他扭头一望,心中清明,顿时明白这一切怕是那灵位所为。当即返回祠堂内,走到供桌旁,望向那呆立原地的男子。

这般细细端详下,凌断殇发现这男子与老头子还有几分相似,不过此人一身长袍,一头黑发随意披散,身子看似有些消瘦并不如老头子那般魁梧,亦没有那股常年杀场征战的煞气,更似一名举杯诵月的书生。,

此人双目静静盯视着灵位,深邃的眼瞳中透着一抹凄然,但凄然之后的瞳孔深处,铮铮亮芒中竟是深蕴着一股不屈与桀骜,这一眼让凌断殇想起了戌元山上遇到的萧姓男子。

他怀中的婴孩裹在一张小棉被里,微微泛红的脸蛋与响亮的哭声显露着他是一个健康的小家伙。

正在凌断殇的目光细细望向那婴孩时,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

凌断殇身子微微朝后一倾,因为他发觉这男子似乎正望着他,眼中的神色不是如之前望着空气一般。男子的嘴角微微一弯,便收回了目光,面色再次恢复了刚才的冷冽。

只见他一只手怀抱着婴孩,另一只手掐出一个奇异的印决,霍然指天,天空之中一道雷霆轰下直震的房屋簌簌颤抖,似要劈开这祠堂一般。

雷音甫落,一抹血芒自他高扬的指间闪现,一蓬惊人的煞气掀天而起,整个祠堂的空气顿时扭曲起来。

一瞬间,风停了、雨歇了,仅有雷电不时在天空划过,沉沉雷声入耳时却细若蚊吟。若有人从天空俯视而下便能望见方圆数十里内如被一无形帷幕保护,风雨雷电皆难入内!

凌断殇望着那男子手中掐出的印决,他觉得很熟悉,似乎是老头子以前教过他的,但他当时因为身体原因并未修行过,仅是记在了脑中而已,不过此番看来与《剑诀三篇》中第三篇的“破玉指”印决有些相似,但这印决有些许改动。

凌断殇望着那男子手掌的眼中逐渐透出一抹精芒,似如着魔了一般尝试着用左手变换出同样的印决,但这印决看似简单,却颇为繁复,好在当初出于兴趣他在凌天承的悉心教授下将家传的三种指法习会,也见过凌天承手上的印决变幻若想施展第三种指法“破玉指”且需将前两种指法的印决叠加。故此,他左手一阵变幻,将前三种印决掐动,随后一望那男子手掌再次变换为这第四种印决,他体内没有任何真气与真元,前三种印决变幻并无丝毫的感触,但这第四种印决一出,他立时察觉到一股久违的狂暴,那是煞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曾祖?

他体内被寒青玉珠镇压着的煞气竟是因这印决而产生了暴动!凌断殇心中一惊,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本欲再试,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停住了。

男子掌中的血芒此刻越来越亮,他的面上也渐渐煞白,似乎极为痛苦,身子都忍不住轻颤起来。

“铿!”似若宝剑出鞘,那男子手中红芒一涨竟化作一柄三尺长剑。

凌断殇眉头一皱,目中透出诧异。此剑周身血芒流转,但光华下的剑身却满是疮痍,裂纹遍布、缺口如锯齿,似乎轻轻一挥便会碎裂。

这男子的目光落在长剑上似若在凝望着至亲,而那残剑亦是颤颤低吟,似乎知晓即将发生什么。果然,这男子目中闪过一抹狠色,他抖手一抛,手中残剑化作一抹血光飞出祠堂外,迎着天空狂雷竟化作了虚无。

旋即一阵低低呢喃入耳:“你去吧……”男子的目光又落在怀中的婴孩脸上。那婴孩似乎突然见着什么开心的事,止住了哭,闭着双眼竟笑了起来,一双小手朝外抓着,想要抓住什么。

“天承……”男子轻轻唤了一声。

“天承?”凌断殇神色陡然一惊,这不是老头子的名字吗?这婴孩是老头子,那这男子是……

“曾祖?!”

天外雷霆乍亮,大雨狂风再次哗哗落下,电光照亮了凌断殇惊诧的面容。

“天承,承乃承袭之意,望你承袭为父衣钵,做那凌天之人!”男子望着婴孩,目中尽显柔色,“为父寿元将尽,不能再伴你成长……但为父送你一身金肌玉骨,做你道途轻车!”

话音落下,男子的一只手在自己眉心一划,嘴微微一张,便见他七窍之中绽出盈盈白光。他的手指又点在婴孩眉心,立时,这七道白光涌入婴孩的七窍之内。两人身体内同时白光大放。

强光刺目,凌断殇慌忙闭上双眼。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来,那些亮光已经消失,但眼前却变得物是人非!

那男子初见不过而立出头,此时见来竟然如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翁,一脸皱皮白须,皓首如雪,但他眼中的慈祥与深邃却是未变。他有些颤抖的怀中,那婴孩正大张着双眼,静静望着眼前的老者,可爱的小嘴“呵呵”的笑着,那眼中精光熠熠,似若倒映着漫天的星辰,粉嫩的肌肤下更是莹莹玉光,甚是奇异。

望见此幕,老者干皱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他颤颤巍巍地将婴孩放在了蒲团上,那艰难的动作,颤抖的双手令得凌断殇心中不忍,直欲上前帮忙,但手指触及时才恍然醒悟这一切不过是幻象。

随后,老者的手探进怀中,从怀里取出三样东西,放在供桌之上,一物两寸长短,非金非玉,看似由一种血色晶石所制,这形状看来与灵位上刻画的小剑一模一样。第二件东西是一张白绢,绢上洁白,仅有正中“锁妖”两字铁画银钩,傲然脱骨,第三物则是一封书信,信面一片空白。

老者放下三样东西后又朝身旁兀自大张着眼的婴孩望了一眼,凝视着那挥动的小手,似若不舍:“天承,百年来我寻遍东陆都未发现契合之人,如今以我寿元逆天改命,望你日后继承为父之志!”

收回目光之后,老者又缓缓跪了下来,他望着那方灵位,眼中光华颤颤,嘴唇微动,似在默念着什么。

继而,老者身子弯下,朝那灵位叩首。

一,二,三……

……八、九!足足九叩,每一叩在这雷声隆隆下皆可闻音!

最后一叩落下,老者似乎耗尽了浑身的劲力,身子难以挺直,但他似若不甘,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胸背激烈的起伏着,缓缓地积蓄着力量,但这一幕以他这行将就木的身躯却显得这般艰难。就在凌断殇以为他再难起身之时,老者竟然直起身来,如一柄冲天的利剑直直挺身,一只干枯的手再次霍然指天,似要将那遮眼的天破开!,

“天心如魔!天心如魔啊……”一声咆哮自那干涸的喉间涌出,天上雷霆轰鸣,一瞬便盖过了这已然嘶声的咆哮……

凌断殇双眼一睁,猛地惊醒过来,起身四望,四周并无他人,依然是他昨晚入睡的房间。他眼中有些惊诧,慌忙起身便朝屋外跑去,冲到祠堂前,却见那大门被两张黄纸好端端的封着就如昨日他与凌天承走出祠堂时一模一样。

他目中一亮,抬手便要将那黄纸撕下,身旁突然劲风袭来,却是一只大手将他的手臂擒住。

凌天承眉头一皱,问道:“殇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祠堂昨日才封上!”

凌断殇转头望向凌天承,在这张苍老的面容上依稀还能辨认出那可爱婴孩的眉目。

他嘴一张,便欲将昨晚发生的事说出来,但一个声音突然从前方祠堂内传来,话中之意却是让他不可道出昨晚发生的事。

凌断殇眉头一跳,收回目光的同时淡淡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对这几张符纸感兴趣罢了。”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凌断殇虽然感到奇异,但既然那灵位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凌断殇也不会随意说出来。

“这些符纸不过是老夫所画,仅是象征我凌家的图纹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凌天承也知道凌断殇从太上子那里学到了一些符箓之术,对这图案有些奇怪的符纸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便哈哈一笑解释道。

闻听着凌天承的话,凌断殇丝毫不以为然,垂在一边的右手却是印决变换,迅速掐出昨晚所见的那道印决,然而,印决一成浑身上下却无任何异样,就是体内的煞气也没有再出现昨晚那翻腾的迹象。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略一思索,突然抬头望向凌天承,目中却是精芒熠熠。

只见他将右手一抬,随后在凌天承疑惑的目光中迅速变幻着手中印决。

化剑指……

通明指……

破玉指……

在凌天承看来自己孙儿的手法虽然略显生疏,但每一种印决都极为精准,一丝不苟,第三指破玉指之后,却见他手上再次变化。

这是……

凌天承面色一变,这竟然是第四种印决!第四指与第三指“破玉”之间的衔接极为灵动,一看便知并非是凌断殇随意杜撰的。

“殇儿,这是什么指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剑诀三篇》

“这指法印决是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中高人所授。”凌断殇回道,他并没有违反灵位的意志将更多的东西说出来,不过这印决也是他从自己曾祖手中偷学,也的确是得自一高人。

闻听自己孙子所说的话,凌天承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转头望向身旁看起来孤零零的祠堂,目中掠过一抹惊意。

旋即他收回目光,同样右手一探,手中印决变换间三指印决一瞬便成,破玉指印决刚落,他手中五指再次一变,那得自凌断殇梦中的第四指印决迅速在手中成形。

凝望着手中奇异的印决,凌天承的目光透出些许惊异,他分明察觉到自身的真气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运功路线行进着,不过他很快将手中的印决放开,因为体内真气的运行却是让他感觉到一股极为强烈的不适,就如同一名婴孩想要拿起重逾百斤的巨斧一般,吃力且不讨好。

此时此刻,凌天承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指法必然就是凌家的祖先托梦所留,因为自己孙儿血脉的契合所以受到了凌家先祖的庇护与青睐,而凌断殇之所以不能施展却是因为他未能修行家传的剑诀三篇,当即,他是大为欣喜。然而,经过刚才的尝试,凌天承确定了想要施展出这第四指的威力,必然要突破到那隐藏的第四篇方才可行。

眼见到凌天承的面色,凌断殇已是断定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绝非自己的南柯一梦,然而这指法印决仅是其一,那之中所见的“锁妖”二字与曾祖为何会大呼“天心如魔”而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凌断殇在昨晚见识到曾祖那恐怖的实力之后,已经明白后者必然也是一名修真之人,但到底是修的魔还是修的仙却是无从而知了。不过既然《剑诀三篇》都是曾祖所传,那么这三篇功法必然就是修真的功法。如今既然修行无名残卷的死之气炼化之法无果,就这样等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打算返回昭京之后就开始修行《剑诀三篇》的心法。

……

《剑诀三篇》是凌家祖传秘笈,顾名思义,乃是剑之一道。整部秘笈分三篇,即称之为三篇。三篇并非这剑诀终止,据凌天承所说这家传剑诀还有一篇,这一篇极为隐秘,具体所在凌断殇却是并不知道,而此篇便是第四篇!凌天承仅仅初窥了第四篇的一丝门径,便能以一人之力独斗两名绝顶高手的修仙者,更是在与修仙者谢钏一战上险险弑仙,足见这第四篇之威!

这此前的三篇剑诀每一篇有一句总纲,分别是第一篇的“身若磐石聚元空,体若坚金化真龙”;第二篇的“神凝丹田熔炉起,元气凝华破晴空”;以及最后一篇的“抱元守一心似剑,扶风破障灵犀通。”

总决之下便是详细的修行之法,是为心诀。心诀之外附有能御使心诀的剑法。第一篇心诀后便是基础剑法,第二篇后乃是驾驭真气的方法,第三篇则是附有多种厉害的秘法与身法。凌天承曾用过的傲剑九步、化剑指、通明指以及破玉指便是出自第三篇,可以说这第三篇乃是修行《剑诀三篇》的一座分水岭,跨过之后修行了这些秘法便足以跃身顶尖高手,笑傲凡俗武林!而第四篇便已经超脱世俗,足以威胁到修仙之人!

《剑诀三篇》大分为三个境界,每一个境界并未被说明叫什么,于是又被凌天承细分为剑诀九层,每一篇有三层。

第一至三层是为剑诀中的修炼体魄之法,当初凌天承在教授这《剑诀三篇》之时曾说过,万功万法,若想修得大成定然需要夯实的基础,而这基础便是一副强壮的体魄,只有肉体足够的强壮,方能承受修行时带来的痛苦。凌断殇当初听来虽不能修行,至今已有十年之久,但聪慧的头脑却让他将凌天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记忆在了脑中,如今忆来恍如昨日。

第四层至第六层乃是凝气之法,此气便是指的真气,当肉身足够强壮之后方才尽可能的凝炼足够多的真气,通过御使之法更是能令得普通铁剑斩石破坚,无往不利。,

第七层至第九层便是《剑诀三篇》中最为玄奥的一篇,这一篇并非炼体与凝气,乃是炼心!听闻凌天承所说,突破第六层之后,便是能感应世间杀气与煞气这等虚无杀伐之气,修到精深处,更是能察觉这些虚无之气的动向,从而料敌于先机,杀敌于未然。

对于一心想强化肉身的凌断殇来说断然不会将功夫花费在基础剑法上。而以如今凌断殇的肉身炼化了四滴生之水的肉身来说,早已达到凌天承所划分的《剑诀三篇》第六层之境,所以在返回昭京之后的近一月功夫他便已将第一层修行完毕。

虽然凌断殇朝思暮想哪天一早醒来,《剑诀三篇》已达第九层顶峰,但他也知饭是一口一口吃的道理,所以这最基础的前三层他是下足了功夫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在他确认了第一层再无任何问题之后才开始着手修行第二层。

忠国府后花园,一处小山丘上,凌断殇双目轻阖,唇口微张,舌尖上顶,正在作最后的吐纳,四周的天地元气纷纷被他吸入口中再融入经脉循着体内脉络的方向运转流动,最后汇集于丹田。

幸得无名残卷的功法乃是集气于中丹田——檀中,而《剑诀三篇》却是如寻常武功秘笈一般纳气于下丹田——气海,两者并不相冲突,否则生之气与真气一相冲,凌断殇不弄个经脉爆裂就怪了。当然,他的修炼也是经过太上子多方印证后才放心的将《剑诀三篇》修行完第一层,否则就算借给凌断殇十个胆他也不敢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今日便彻底结束了《剑诀三篇》第一层的修行,凌断殇双掌收回,长舒了一口浊气,双眼微微一张望了一眼天色,却是不到正午。

“正好,赶上吃午饭。”说罢,凌断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起身朝前府行去,自从修行这《剑诀三篇》他倒是有二十来天没和老头子他们一起吃饭了,今日突破了第一层,倒是难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月黑

“混账!”忠国公府内蓦然传来一声断喝,却是凌天承一掌拍碎了身前方桌,那环睁的虎目闪烁着咄咄厉芒。

屈飞燕扫了一眼丈夫的怒容,柔声劝慰道:“老头子,你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折腾个什么劲?你管那苟梓骅说什么?倒是我们府上这个月又要换第三张桌子了!”

“你不知道,如今并非只是那苟梓骅针对我,全朝的大臣似乎都被鬼迷了心,竟然一致支持忠国军从长禺关撤兵!”凌天承怒气未泯,吞了一口茶水又道,“虽然七国之间早已达成协议百年内不生战事,但那延国,近年广征兵马,如此强国会就此甘于沉默?何谓百年不战?何谓协议?不过是空口白话形同一张废纸而已!那苟梓骅竟然让忠国军自长禺关班师回朝,偌大一个座雄关要领,不足五万人镇守,那不就等于打开城门让别人长驱直入吗?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说到气处,凌天承又是一掌拍下,却是拍在空处,不禁一声长叹。

眼见自己丈夫如此,屈飞燕也不多话,仅是默守一旁,细细闻听。

“而今日,那奸臣竟然……竟然直言老夫将忠国军屯兵在长禺关,坐拥北地虎视眈眈昭京是为何故!”凌天承蓦然起身,须发飞扬,“老夫为卫国征战近六十年,南征北战,护君救主,收复卫国山河,两子战死沙场!倘若老夫‘是为何故’,今日便不会有卫国之朝,任他这奸臣指鹿为马,乱我朝纲!”

“老夫本欲取了那督国尚方剑,就地将这奸臣斩于殿上,奈何御剑被毁,老夫也只能望着满朝文武拧眉斜眼质问于我……”

“今日,皇上似乎也听信了众臣妄言,对于老夫的提议竟然置若罔闻!唉!先帝啊……老臣愧对于你啊——”念及此处,凌天承不觉心下泛酸,虎目已然泛红。

“天承……”自己丈夫的一番慨叹,令得屈飞燕感同身受,他们凌家在长禺关可谓是洒尽热血,肝脑涂地,思至身亡两子、重伤的长子,昔日的巾帼飞燕不禁幽幽泣下。

“既然如此,为何不卸下大将军一职,告老还乡?也好回祖宅颐养天年,从此天高海阔不念俗务!”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却是凌断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自然之前凌天承所说的东西,他悉数耳闻。见他眉目间难隐的那丝怒气,自然也是不忿。

听闻凌断殇所说,屈飞燕不禁一怔,目光又落在凌天承的脸上,眼中亮起一抹复杂,虽然她知晓凌天承并非贪图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利,但这数十年辛苦收复的山河,他却是不忍就这般抛下,让这些谗臣一步步将之败落。

果然,凌天承的目中现出一番挣扎,近六十年的沙场饮血,卫国的如画江山,凌云、凌剑那一战前让他这个父亲宽心的承诺……一时间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现,蓦地喟然长叹一声,道:“殇儿,待三日后你十五的生辰宴,爷爷给你答复!”

望着凌天承眼中的坚持,凌断殇无奈的一摊手叹了口气,目光游移在前者的身上道:“不过我倒有个好主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他这话一出,屈飞燕与凌天承的目光都望向他来,目中之意不言而喻。

“苟梓骅是个大奸臣这是不可否认的,他做的那些苟且之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甚至皇帝都可能怀疑过他,不过这老狐狸向来做事不露痕迹,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他是奸臣,但却抓不住他的把柄。当然,以老头子你的威信,再加上督国尚方剑的权利大可以一剑就将那已经暴露野心的老狐狸给宰了,但可恨的是御剑已经被谢钏给毁了。”凌断殇拖了一把太师椅过来坐下,又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老头子你若有御剑在肯定会对他出手……何不干脆今晚潜进他宰辅府直截了当的就将那老贼给砍了?凭你的武艺就算那府上还有个谢钏坐镇,那苟梓骅也是在劫难逃!”,

听闻此话,凌天承眉头猛地扭在了一起,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对这奸臣出手以绝后患,若是切了这最大的毒瘤,卫国的朝纲势必能延续下去,可是……

凌天承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无凭无据,光凭老夫一人之口如何能够定夺他的死罪,更何况如今朝廷之上皆是那奸臣的党羽,若是老夫敢出手不管成与不成,必然会被定下陷害忠良,图谋不轨的大罪,杀身是小,可是我凌家的名节,你奶奶和你,还有我忠国公府上下百口人的性命都将不保……”

凌断殇其实还想说的是太上子那里有遁形符,如果再加上凌天承的武艺必然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但他却已经听出了凌天承话中之意,这暗杀的勾当以他堂堂忠国公的名节必然不会去做,所以他便不再开口。

当然凌断殇也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太上子。太上子的一身修为可谓是不凡,虽然并未与凌天承一分胜负,但那一手符箓之术与强力的五轮兵甲符还有那什么最后的底牌,若是全部施展开来先不说与初窥剑诀第四篇的凌天承平分秋色,只是要对付谢钏这类角色却是简单。不过让此老干些偷偷摸摸的事他会昧着良心干,但若是杀人……杀得还是一名世俗之人,老道士必然会跳起脚地说不。

不过对于苟梓骅此人,凌断殇早已经是想除之而后快,虽然他如老道士一般秉承了不杀人,更是不会杀有智慧的生命,但若是对方危险到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使坏,那就算是善良胆小的兔子都会反抗起来咬人。

而且由于前一世的职业素养,凌断殇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苟梓骅此番所为必是有所依仗,而这依仗对于太上子与凌天承老说世俗之力肯定没用,所以他背后的人必然就是谢钏那群修仙者!

虽然不知道为何太上子的告诫对谢钏失去了作用,但凌断殇仍然怀着心中的疑虑寻到了太上子。不过此老闻听之后却是哈哈一声大笑,道出了一番话来,原来整个东陆的修仙者是受五大宗派制衡的,但凡修真之人皆不能对世俗凡人动手。当然林子大了鸟杂,有些极个别的现象,例如谢钏向凌天承动手这类事偶尔发生是难以杜绝的。不过若是一群修真之人出手对付世俗凡人这种事发生了,那必然会惹到五大宗派出手,那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这出手的门派或是家族就不要想在东陆混了,所以大规模的发生这种事除了在正邪大战,资源匮乏的年月,就如今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太上子之所以会主动出手震慑谢钏,就是避免他独自犯罪而游离于五大宗派的法网之外,若是更多的修仙者,那便用不着他出手了。当然若是当日凌天承将谢钏给宰了,那么这事就闹大了,后者背后的门派便有了正当的理由来兴师问罪,五大宗派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世俗之人而放弃整个修仙门派,毕竟如今正邪两道虽然相安无事,但指不定哪天再来一出大战。

不过凌断殇依然有些疑惑,若非修仙者在背后支持,这苟梓骅又是哪里来的胆气?然而他十五岁寿辰在即,几乎整个昭京官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们凌家,毕竟他这个承平伯还是这一届皇庭猎武大会的两大魁首,众目睽睽之下,对付苟梓骅的事,他也只有先放一放了。

……

第一百二十章 风高

一道寒风夹杂着些许苍凉,些许悲怆,更有一丝隐隐的血腥自北方咆哮而来。原本并不如何热闹的昭京蒙上一层禁锢的寒霜,昭京在这个冬季再一次沦为“死城”。

东门,冰冷的青石板上两条绣着剑纹的朱红绸带掩盖了一切,顺着这条直路铺往东方尽头,探进那座带着几许沧桑的巨宅内。

忠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前,站了几名满脸喜气的人,观其服饰,是凌家的仆从。见得这些人张灯结彩,谈笑协作,好不欢快。

“听说这一次少爷的寿辰宴连皇上都要亲临!”一名仆从,压低了声音,那满眼的神采充斥了由衷的艳羡,但这等大事说至“皇上”二字已然声调拔高。

“可不是嘛!咱们少爷可是皇上亲口御封的承平伯,他老人家自然知道我们凌家子嗣的十五寿辰非同一般!”

“咱们少爷还是年仅十五岁的绝顶高手,卫国可没有比他再厉害的年轻人了!”

“什么只是卫国?我看是整个东陆!”

“咱们可要将这门庭弄得漂亮些,莫让那些文武百官小瞧了咱忠国公府!”

“闹什么?你们还有这工夫闲谈啊?晚上寿辰宴开始便要迎接那些文武百官,若不将这门前弄好,你们可还有脸去见老爷?”就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透出管家张叔颇为肃然的沟壑老脸,在看到一众仆从并未因他的呵斥而面露不快之后,张叔如变脸一般,神色一展,笑道:“不过……今晚只要是我们凌家的人都能在后院席上受少爷的宴请!”

这一声立时令得一众仆从欢声不已。

忠国公府,后花园。

“翠姑,你可见着少爷了?”屈飞燕正四处找寻着凌断殇的踪迹,正巧在回廊处撞见朝这方行来的翠姑。

翠姑容貌清秀,看其年龄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当年凌断殇的娘亲慕云舒的贴身丫鬟。自慕云舒香消玉殒之后,她便一直担负起照顾凌断殇的职责,不过当初凌断殇的性子颇为古怪,戌元山一行之时便已断了翠姑的照顾,而后煞气被禁制,又肯了她的照顾。此女因为慕云舒对其恩重如山,对于凌断殇的更是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一直任劳任苦照顾脾气颇为古怪的凌断殇。

翠姑见着是屈飞燕,当即一躬身,道:“翠姑见过老夫人,少爷他现在还在北星亭。今日早晨翠姑随少爷在后花园散心,行至北星亭时,翠姑一时睹物思人感怀起云舒夫人还在的时日,便道出云舒夫人曾在这北星亭久立北望的事,少爷便让翠姑先行返回。此刻,少爷怕是还在北星亭内。”

听闻“北星亭”三个字,屈飞燕忆起就在十五年前那贤淑美丽的儿媳还在这亭子内,漫天寒风中久久北望,当即心中一阵凄然,望见面色同样惆怅万分的翠姑,苦笑一声道:“翠姑,今日天寒,你先回房中吧。随后也不等翠姑告退,便径直朝北星亭而去。

行至回廊转角处,屈飞燕一眼便望见前方静立亭中,仰首北望的挺拔背影,细密的雪花中,这背影透着几许萧索与孤寂,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看到了那挽髻的美丽女子,背对着她,美目朝北,望眼欲穿,那绝美的眼眸中兀自噙着的担忧与疲惫犹若近在昨日。

“殇儿,今日雪大,快快回房歇息着吧,你大伯从北方给你带的银猞猁也已经放进了马厩……”屈飞燕望着风雪中略显单薄的身影不由得道出这番话来。

“奶奶,你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多站会儿。”亭中之人并未回转身来,仅是微微侧过脸来,淡淡道。

看不清凌断殇的表情,但屈飞燕眼中的怜惜之色更甚了几分,她知道孙儿性子有些倔强,越是强扭他便越是执拗,若是好言温语他或许才会妥协。屈飞燕也不退去,走进了北星亭内。

望着凌断殇那已显几分刚毅的侧脸,她才发觉时过境迁,当年那叛逆的小家伙已经长大了,屈飞燕望着孙子的目光内隐隐泛起些许光华,心中默默念道:“云儿、云舒,我和你爹两把老骨头总算未辜负你们,如今的殇儿已经长大了,都已经十五岁了……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应该会欣慰吧……”,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立在北星亭内,久久无话,屈飞燕也不知晓孙子久望北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殇儿,早些回房休息一下,今晚可是你的十五岁寿辰宴。”话毕,屈飞燕望着微微一颔首而不作声的孙儿,轻轻地叹了一声,朝走廊行去。

时值下午,北星亭内,一道人影竟如一尊雕像般站立亭中。不知凌断殇是否着魔,竟是在这风雪之中的北星亭静立至此。不过他肉身早已非凡,这点风雪寒冷倒也冻不着他。

十五年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五年了,凌断殇心头叹了一声,便是十五年前的今天自己的魂魄被单元送到了这里,进入本该胎死腹中的凌断殇体内取而代之。前一世的凌断殇是一个坚强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感性的人。

如今十五岁的生辰却是让他回想起这十五年的匆匆岁月,虽然不过两年的时日他已经如初升的耀阳一般,拥有足以匹敌绝顶高手的实力,但对于想返回属于自己的世界的他来说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想到未来,他却是产生了些许迷茫。然而这些都是其次,不知怎的,从今晨醒来开始,他便产生了一丝压抑的感觉,似乎今日的寿辰宴自己极为不喜,这才挨不住心中的烦躁不安来到这被大雪包围的北星亭求一番清静。

走廊转角处,传来阵阵脚步声,却是凌天承大步流星地赶来,望见亭中那道身影,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透出一抹无奈。

“殇儿,时辰不早,客人们将要来府中参宴,快回房中梳洗一番吧。”

“老头子……”半晌后,凌断殇清冷的声音传了来。

凌天承微微一怔,却是有些错愕,眼前的孙儿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凌断殇不知该不该将自己心中的压抑说出来,但今日乃是自己的十五寿辰对于如今仅有他这一个香火的凌家来说乃是绝对的大事,心念电转间这莫名的感觉终究还是被凌断殇咽了下去。

“殇儿,今天是你的寿辰,想说什么就说吧。”等了半晌却是无声,凌天承当即呵呵笑道。

凌断殇转过身来,望向眼前已然皓首的老人。

虽然他的魂魄并非眼前老人的亲孙,但十五年来的相处,受过的教训、责骂甚至巴掌,无不诠释着眼前老人对自己倾注的浓情。前一世的他无父无母更无任何亲人,这一世虽也无父母之爱,但值得庆幸的却是还有这份珍贵的血浓于水的爷孙情。

凌断殇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忘了想说什么了。”

凌天承没有再多话,只是嘱咐了他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北星亭,时候不早,他这个忠国公府的主人需要去打点一些事宜。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凌断殇使劲晃了晃脑袋,似乎甩开了心中的压抑,径直转身朝银霜殿的方向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圣旨

凌断殇望着一名名官员满面和煦笑容地进入这银霜殿内,不觉生了些许厌烦之心,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那一张张虚伪下的表情,他依旧一脸面无表情的迎接着。不过这些官员也知晓忠国公府上的承平伯性子古怪叛逆,即使他如此,这些久经官场的人也不以为忤,依旧笑脸相迎,进入殿中寻到熟识的人坐下交谈。

眼见着这大殿上逐渐兴起的火热,却依旧未让凌断殇升起丝毫的高兴,反而心头的压抑愈加沉重,沉重到喘不过气来。

“陈公公,到——”张叔的声音蓦地传了来,凌断殇朝门口望去却是一面白无须,身子已然发福的中年宦官进得殿来。

“呵呵!陈公公快里面请!”凌天承望向来人微笑道,此人是文华帝的贴身太监,却是不知他为何会独身至此。

“凌忠公大人。”陈公公面皮微微颤了颤,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在望向凌天承询问的目光时,又才轻道,“这个……皇上偶感微恙,今晚承平伯寿宴怕是不能御驾亲至。所以让老奴带来问候。”

凌天承听闻眉头一皱,文华帝两月前便已亲自提出要来参宴凌断殇的十五寿辰,今日早朝时都还尚好,为何晚上便生了病?不过皇帝乃一国之君,凌断殇虽被亲封为承平伯,但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寿辰晚宴,他不能前来倒也无妨。思至此处,凌天承已然释怀,却是颇为担忧地道:“不知皇上龙体安好?”

“只是普通的风寒,倒是有些头昏发热,凌忠公大人毋庸太过担心了。”

“既然如此,老夫今晚且去探望皇上。陈公公请上坐。”

“老爷,宴请的宾客中尚有宰辅与六部尚书、骁骑营指挥使还有一众侍郎并未前来。”张叔扫了一眼花名册上记载的名字,小声禀报道。

“无妨,那苟梓骅对老夫颇有芥蒂,六部尚书之流趋炎附势自然不会前来。”凌天承扫了一眼在座宾客,淡淡道。其实他也知晓,这些宾客之中真心前来赴宴的并无几人,他本想借此晚宴宣布他告老还乡的决意,既然最重要的人未至,便只有待到明日早朝再说了。“时候不早,可不能误了殇儿的寿辰宴!”

凌天承慈爱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孙儿,这才缓缓地朝下方宾客道:“今日孙儿十五岁寿辰,诸位同僚百忙之中抽空至此,老夫府上蓬荜生辉。我凌家子嗣乃是十五岁束冠,所以今日对于断殇来说是颇为不同的一日,故此无他,只需诸位大人在前见证老夫孙儿断殇的十五岁冠礼,老夫便足以告慰他父母在天之灵!”声音虽缓,但中气涌荡,字字有力,即使下方颇为吵杂,也悉数传进了在座之人的耳中。

听闻凌天承所说,即将束冠的凌断殇眼中有些复杂地望向自己的爷爷。

“凌忠公严重了,今日能再次见得忠国公府上的束冠大礼,也是我等之幸事。”

“是啊!想当年来此见礼时我等都还鲜衣怒马,尚未皓首,如今再次观礼,也是难得!”

“的确难得……”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随后一队身着甲胄的兵将鱼贯而入,顺着门口两边散开,在一众宾客惊诧的目光中将整座银霜殿包围了起来。这些兵将面冷含煞,手中的银亮长枪纷纷指向正座的凌天承。

“恐怕,今日承平伯的束冠大礼要在牢狱之中举行了……”当最后一名士兵将枪尖对准了凌天承之后,一面颊狭长的中年人摸着唇上两撇胡须奕奕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三人,其中两人竟是谢钏和他师兄,另一人身着褐衣,面色冷峻却是不识。

“苟梓骅……”凌天承面色一寒,沉喝一声,“苟宰辅,你带着这些士兵前来围我忠国公府,却是何意?”

那当先之人,赫然便是当今宰辅——苟梓骅!

眼见此景,下方一众官员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太上子也不知何时悄然站立在凌断殇的身后,面容之上带着一抹愠怒,直视向那谢钏,嘴唇微动,似是在传音,但见他嘴唇动的越来越快,面上的神色更是凝重如水。,

“没什么,只是来颁布圣旨罢了……”苟梓骅冷冷一笑,目光丝毫不避讳凌天承那双怒眼,“凌忠公,接旨吧!”

当即在场之人除凌天承外尽皆行跪拜大礼,躬首听旨。凌天承因为身份特殊早在数十年前便被先帝免了跪礼,如今卫国之上除了凌家先祖还无人能够让他下跪行礼。

凌天承昂首盯住苟梓骅,却见后者面带讥笑,缓缓从后方一名仆从的手中双手接过一物。见之凌天承面色微变,只见此物乃玉轴绫锦,金黄祥瑞,两端更是有翻飞的银色巨龙,不是那圣旨诏书又是何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氏忠公屯兵五十万余,北关长禺虎视昭京。今查明谋逆之反,命宰辅苟卿率骁骑内卫擒之。念其年高德劭,功垂千古,殊凌氏全族押至天牢,审之昭告。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此”字一落,全场鸦雀无声,满殿宾客纷纷惊视凌天承。

“放屁!”一声沉喝如野兽咆哮,蓦然响起,却是惊得在场之人浑身一颤,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承平伯面色冷冽,双眼如刀直直瞪视着手持圣旨的苟梓骅。本来以凌断殇的性子大不可能如此失态,但今日整日他都心绪不宁,如今这征兆果然应验,还是出自苟梓骅之手,凌断殇如何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这才怒喝而出。

“大胆逆贼,竟敢出言侮辱皇上!还不将他拿下!”苟梓骅身旁半晌才传来一声惊喝,出声者是那骁骑营指挥使胡国栋。他的命令落下,但四周持枪兵将却皆是眉头紧皱,颤颤巍巍,不愿直前。这些人虽然知道要来忠国公府但却不知今晚目的,此时竟然闻听忠国公造反,他们这些自小便听着凌天承故事长大的人一时之间如何会相信?

难怪原本答应参加自己寿宴的皇帝没有前来,原来今晚之事早有预谋,凌断殇冷笑一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一深呼吸便要反唇相讥,哪知肩上一暖,一张宽大厚实的手掌正轻轻拍在他肩上,却是自己的爷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方戌土阵

凌断殇眉头一皱,肩膀一挣,即使这一挣蕴含了他数千多斤的巨力,那只手掌依然如虎钳一般令他不得动弹,他不禁侧过头去。

凌天承并未望向他,仅是温言道:“殇儿,你且记住,多言必失。”但那双鹰隼利眼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苟梓骅的脸上,直如两柄利剑一般锋芒锐利。

值得一提的是苟梓骅的计策高绝,先不说这圣旨真假,单是将此物拿到凌天承的面前便是已经让后者既会能逃也不会随便出手。凌天承此人虽然武艺极高,但却颇为愚忠,一生之中将忠国府名节看得极为重要,只要苟梓骅圣旨在手,便是掐住了他的要害,令其有力而不能反抗。

不过凌天承浴血沙场数十载,如此威势,他一介文官如何受得了?苟梓骅顿时冷汗涔涔止不住便要后退,哪知背脊一阵发寒,他只觉整个人如被穿了个透心凉,当即回转过头,目光落在那谢钏师兄弟引来的葛衣道人身上,直觉自己如被一只毒蛇盯上一般,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屈飞燕静静地站立在凌天承的背后,目中隐现担忧之色,虽然她未曾开口,但她却是知晓看似平静的丈夫已然如即将喷发的火山……怒极!

苟梓骅两面夹击,心神俱震,兀自强吸了一口气,站定身子朝那些士兵惊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将凌家满门拿下!”

“尔敢!”一声暴喝如雷霆轰响,整座大殿竟是被这一声震得微微一颤,坐下宾客尽皆坐倒。那两队枪兵更是站定原地,噤若寒蝉,怔怔望向殿堂正座那顶天立地的伟岸之躯。

银霜殿内,灯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已,一时间整座殿堂忽明忽暗,影影棹棹,只听得殿外寒风呼啸,犹若鬼哭。

凌天承傲立高台之上,虽已年过七旬,但那魁梧的身躯真如一尊战神一般,无人敢掳其虎须。

那些持枪兵将哪一个不是自小听着忠国公凌天承拯救卫国的故事长大的,眼前的老人便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但此时持着手中银枪面对这位老英雄,他们如何不觉得心口发闷?但军令如山倒,更何况是皇上圣旨。

不过此老积威已久,更是为国百姓心中的保护神,虽然那宰辅一再厉喝,但肯前进几步的人却没有几个。

“一群酒囊饭袋!”苟梓骅面色难看,怒骂一声,蓦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除凌家之人,将这些无关的蝼蚁驱走!”

苟梓骅恭敬地看了一眼身后那白面长髯的道人,旋即便朝堂上道:“不想被当作凌氏乱党抓进天牢的,迅速离去!”

他这一声对于一众宾客来说无异于大赦,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堂上宾客尽数离去,整座大殿之上便只剩凌天承、屈飞燕、凌断殇与太上子,还有始终俏立在凌断殇身后的玥灵儿以及有些颤颤巍巍的管家张叔。

“老张,你也快走,与那些下人一同逃命去吧!”屈飞燕望向身后坐倒在地兀自颤抖着的张叔道,既然苟梓骅已将圣旨拿出,今晚之事必然不会善了。

“夫人……你们对老奴有恩,老奴不能不仁不义就这般离去!”张叔被屈飞燕这么一喊,回过神来,却是面色一正,铿铿道,虽然双腿依然在打着颤,但眼中的坚决,令得屈飞燕心口一暖。

凌天承闻声转过头来,朝张叔吼道:“快走!你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拖累我们!你去将那些仆从带走便是对我们凌家报恩了!”

后者面上一怔,老眼之中当即泪水翻涌,哗哗而下,但他也不是傻子知晓自己在这里只能拖累老爷他们,却是跪下来朝凌家三人磕了三个响头,又朝凌断殇道:“少爷,你快和老奴一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张叔,你还是自己走吧!”凌断殇望向这照顾了自己十五年的老管家,那担忧的眼神又让他忆起孩提时,自己没少捉弄他,但后者总是报以一笑,从未红过脸,虽然这里面有着身份地位的缘由,但这老管家眼中望向自己的慈爱和怜惜却是真的。思到此处,凌断殇眼中神色一厉,“倘若我和你一起走,你便走不了,快走吧!”,

张叔默然片刻,扫了一眼四人,快步朝后门跑去。

“还有你和这些士兵!”苟梓骅的耳中再次传来声音,不容丝毫反抗。修仙之人针对凡人已是大忌,如今借势已成,这些人必然要走,否则到时五大派闻讯必然会通过这些凡人了解到实情。

听罢,苟梓骅面色微变,又朝众人道:“就知道你们这些习武的莽夫不会对这反贼下手,你们……”

“快滚!”一声厉吼传自谢钏之口,此人已然不耐苟梓骅的磨蹭,眉目间现出狰狞之色。

苟梓骅闻声浑身剧颤,颇为慌张地喊道:“除了凌家的所有人都给我快走!三位仙师要施展神通擒下反贼了!”

一众兵将面色变得极是难看,他们也顾不得苟梓骅急促的面若猪肝,竟是一收长枪,齐齐朝凌天承一抱拳,吼声震天:“忠国公大人,保重!”

“诸位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你们退去罢!”凌天承扫了一眼在场兵将,同是一抱拳回道。

“你们……”苟梓骅面露诧异,抬手一指一众兵将喝道,“大胆!你们可是想造反了?”

这一众兵将也不理他,就这般退去了。

那苟梓骅却是三面受气,面若猪肝,已然气极,站在原地,手指着空处半天难以出声。

“大人……我们可要出去?”那胡国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前三名仙师,又望向苟梓骅轻声道。

而谢钏终究没有那个耐心,一左一右提起苟梓骅与指挥使就这般将两人掷了出去,转身朝他师兄,那长髯道人点了点头。

但见后者自怀中掏出四面土色小旗,抬手一抛,那些小旗登时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是‘戌土四方阵’,凌忠公,你们已经被困在这大殿内了!”长髯道人目光落在凌天承的面上,淡淡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人饮血(一)

“谢道友,当日你可应得贫道,不再为难凌忠公,为何出尔反尔?这可不是我东陆正道所为!”太上子面向谢钏,已然面若寒霜,适才他一直传音给对方,对方却是未答,他便隐忍未发,直至此刻才爆发出来。

对于太上子的质问,谢钏报以冷笑:“你这老道,不过是二清观的弃徒,竟想单凭那门派弟子的令牌便让我等投鼠忌器,真是可笑至极!”

太上子面色一变,一张老脸上忽青忽红,显然那谢钏所说多半不假。

而凌断殇自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目中也带着几分诧异地望着这平日吹嘘自己如何了得的师尊,不过这诧异中似乎还有些许早有所料。其实早在当初跟随太上子在戌元山脉中遇上萧姓男子时他便已经有所怀疑。

一心追求大道的人是什么样,在凌断殇的心中还是有一番标准。若说太上子当真是化外高人,他却不顾门规,在昭京时整日花天酒地,为老不尊。若说他并非得道高人,但他修为不凡,更是身着门派弟子旧服而不肯脱下,足以见得师门在其心中的地位。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再结合戌元山上的一幕,凌断殇已然断定他身负什么师门重罪,这才流落凡俗。

凌天承与屈飞燕两人的目光并未望来,眼中兀自盯着下方。

看到自己的徒儿在望着自己,太上子老脸赤红,颇为尴尬地道,“徒儿,为师我……”

太上子正要解释,却是见得凌断殇朝他摇了摇头,继而踏前一步,朝下方三人喝道:“我师尊如何,可不是你们这等三脚猫的角色所能妄论的!纵然师尊出了师门,但心中有道,更不是你们这些四处为恶的修仙败类能比的!”

“徒儿……”太上子神情一滞,望着凌断殇的眼中不禁更多了一抹歉疚。未曾想,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来,第一个维护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被自己一直欺骗的徒弟,这份师徒之情足以令得太上子老怀宽慰。

“这位道友,贫道念在两派渊源颇深的情面上,还请道友速速离去莫管此事!”那长髯道人见得太上子的神色不禁眉头微皱,暗叹一声,“这小子好深的城府,谢钏故意不以传音告知,而这般直言便是想让凌家与那太上子反目成仇,虽然他乃弃徒,但依然是二清观的人,若是我们将之斩杀,若隔墙有耳届时被二清观知晓,恐怕将牵连师门。那凌天承也就罢了,但未想这小子竟然也能按耐得住!”

其实他哪儿又明白,凌断殇道出这番话来虽有让太上子安心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真情所致,他对于太上子的师徒之情早已今非昔比。

太上子望向堂下三人,单手竖掌,沉沉道:“三位道友,不知你们到底所取何物?为何会朝凌忠公这等凡人下手?难道不怕犯我修仙之人的大忌吗?”

“这事可不是你所能知晓的!贫道再问一句,道友是走还是不走?”那长髯道人冷笑一声,已然声色俱厉。

见得自己劝说无效,太上子当即跨前一步,目中的坚定已落在那三人眼中:“凌断殇乃贫道徒弟,诸位可有见过临危之时,作师尊的舍弃徒弟而去的?”话到此处,百年前逍遥谷一战,魔道高人一掌劈向自己而师尊舍身相救的一幕蓦然在眼前闪现,若非自己,当时师尊必然也不会惨死。一时间太上子心中清明,老眼之中电芒深蕴。

“哼!上天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那道友就莫怪我等不念及同道之情了!”长髯道人眼中杀气渐浓,身旁那褐衣道人更是如视猎物一般凝视着太上子。

但后者气势如虹,凛然不惧。

“事已至此,老夫却是有一句话要问!”剑拔弩张之际,凌天承古井不波的声音缓缓传来。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问的?”谢钏讥笑一声,不以为然。

“贫道敬你乃人中豪杰,凌忠公且说!”长髯道人微一颔首,缓缓道。,

“圣旨可是皇上亲笔!”

众人却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凌天承竟还在意这个问题,那长髯道人亦是微微一怔。

“是。”

“擒我凌家满门可是皇上之意?”凌天承眼中精芒咄咄。

“真是老傻了!”谢钏面露讥笑,他却是不知这两个问题所问有何区别。

长髯道人回道:“凌忠公既然知晓,何必再问?”

凌天承闻此却是神色略松,道:“果真如此……本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既非他意,老夫便不能这般束手就擒了!”

长髯道人笑道:“不过尔等瓮中之鳖、砧板鱼肉,可翻得出贫道师兄弟三人的手掌?”

“哈哈……”凌天承仰天一笑,霍然踏前,拔出腰间宝剑,须发皆张,遥指谢钏三人,“你那师弟不过老夫手下败将,倘若再来,老夫定当令之人头落地,血溅五步!即便尔等修仙之人又是如何?老夫一生杀敌无数,饮血如河!今日怒斩仙者躯,渴饮神人血,又何足道哉!”

这一席话豪气干云,英雄肝胆,听得身后三人热血上涌,心中豪气顿生。凌断殇望着眼前老人坚实如山的背影,不禁一握铁拳。

“好……好!”谢钏听闻凌天承再提当日旧疮,不禁七窍生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个“好”字足足念了五遍,方才一字定音,道出下句,“谢某便来看看你一介凡夫如何令我人头落地!”

话音一落,那谢钏一拍脑后,张口祭出飞剑,剑身狂涨之际,单手一执,合身直上,竟是怒极并未施展御剑之术,反以近身拼剑以解心头之恨。而他那师兄两人并未出手阻拦。

“小心!”屈飞燕眸中含忧,虽然她知晓这谢钏曾是丈夫的手下败将,但此次看来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

听闻妻子的声音,凌天承头也不回的一颔首,手中宝剑一扬,施展轻身之术迎向谢钏。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杀人饮血(二)

“吭”一声脆鸣,洞穿金石,那谢钏当先一剑竟是被激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适才一剑乃他含恨击出,配合一身真元与锋锐飞剑足以一剑斩断任何凡兵。但他却是在内息上吃了一记闷亏?

凌天承如今七十有余,虽老骥伏枥,但一身真气修为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盈满,至今每日吐纳凝炼,将真气千锤百炼,内息之浑厚足以冠绝凡俗武林。数十年沙场征战,又习得祖传剑诀,眼光老辣,剑术已是超凡入圣,更是天生异力,仅是如此,便在内息之上不输谢钏

而他手中这柄宝剑亦非寻常之剑,乃是当年征战沙场,偶遇一名为云游仙的高人时由此老为之凝炼,又赐剑名——肝胆。虽是云游仙随手为之,但此老修为不凡,这柄肝胆宝剑已然不输于寻常的修士飞剑,更是在其后数十年陪同凌天承征南荡北,饮血无数,煞气凝结其内,早已非同凡兵凌天承便是因为先皇所赐的督国尚方剑被谢钏损毁,所以才重拾此剑,哪知今日便要与这老友再饮敌血。

一剑荡开谢钏,凌天承华发飞扬,手中肝胆大开大合,似如带着千钧之重,扬起罡风阵阵,呼啸重重。

谢钏本就年纪轻轻,实际年龄与面上相差不大,所学之法乃是御剑之术,与人拼剑全靠修仙之人过人的灵觉,虽然能预见凌天承的剑势,但力之不逮,更是为其气势所摄渐渐落得徒余招架之力。

谢钏早已气血翻涌,双臂发麻,慌忙闪身飞退,却是狼狈无比。

凌天承如何让他逃得,只见他真气鼓荡,周身气势一变,整个人竟如一柄利剑一般直刺而出,一剑刺向谢钏背脊,已是施展了傲剑九步

“叮”一声脆响,一柄青色飞剑抵在了肝胆剑刃之上,止住了凌天承的身形。那谢钏逃得性命,方才暗自长吁,适才一战不过才几个回合他便狼狈而逃,比起上次还要不如,当即是又气又恨,望向凌天承的目光犹若荼毒。

“凌忠公好厉害的身法难怪贫道那不成器的师弟会输在你的手上。”那长髯道人收回飞剑,一捋须髯,眼中精芒闪逝,随后凌空一踏,竟是飘然而至,自是要替下谢钏,由他出手。

“这道人修为不低,怕是已至灵寂巅峰,仅一步便可踏入大道,凝结金丹”太上子面色微变,洞察出此人修为不低,单以境界上来讲已是不输于自己。

谢钏这三人虽然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谜,竟向普通人出手,但幸得他们乃是修仙正派,此番擒敌又是轮番上阵,若是换了随心所欲的邪道之人,早已一哄而上,各施其法将凌天承一众擒下,不过也不知他们是否觉得戌土四方阵已成,凌天承一行已是砧板鱼肉,这才不疾不徐。

“请”长髯道人朝凌天承一揖,也不多话,手中印决一变,那口青色飞剑迎风狂涨,竟是化作一柄数尺来长的大剑,凌空闪耀,锋锐的剑尖直指凌天承,自是他看出凌天承大开大合的剑法,欲以力斗力,折其弑仙杀神的锐气

长髯道人一指那青色大剑,低吐一声:“去”剑身猛地化作一道青光裹挟着凌厉罡风朝凌天承直刺而去。偌大一柄剑,速度竟然丝毫不慢

杀气近前,凌天承面色冷寒,脚下连番变动,晃身闪过这狂猛一击,继而身子向前一探,一剑挺刺直上。忽闻背后强风阵阵,凌天承也不回头,一踏傲剑九步,身子竟如浮光掠影,合身化作剑芒轰然刺来。…,

眼见这一剑来势惊人,那长髯道人也不慌张,伸手朝怀中一掏,再拿出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方石块,此石半尺长宽,呈四方,棱角分明,似被刀削斧劈所致,表面之上褐芒如流波回荡,竟是一件法宝

修真之人但凡有了一定修为,便会四处寻觅天材地宝,其一炼制仙家兵刃克敌,其二便是炼制法宝。修真者,如飞剑一般的兵刃乃锋锐之物,杀敌破坚是为首选,而法宝便是因材制宜,或有防护之效,或有迷惑之能,抑或蕴含乾坤五行,挥手间风雨雷电,克敌护身颇有奇效,可谓是修真者必炼之物

却见长髯道人含笑间将那石块朝天一抛,手中印决变幻,真言急吐,石块之上褐光大放,轰然作响中疯狂涨大。

待到凌天承近身一丈时,那巨石已然涨至三丈方圆。

“落”长髯道人眼中寒芒连闪,迎空大喝一声。

一道阴影自天空降下,风压阵阵,朝来者压顶而来。

凌天承心念电转,察觉后方再次杀到的利剑,他脚下一踏,前冲的身子一瞬间朝斜后方射去,堪堪躲过压下的巨石又与那飞剑擦身而过。

“咚”地面猛地一震,似乎整个银霜殿都在此刻颤了几颤,那方巨石落地,附近地面有如龟纹。

凌天承这一闪身,那大剑一错,并未追击,仅是静止空中。看来那长髯道人也难以同时操控两件法宝。

错身之际,凌天承也不停歇,脚下猛地一踏,身子激射向左,再一点便已经绕过巨石,长剑凌空劈向长髯道人。

“转”却见后者一指身前,那巨石竟似鸿毛,轻飘飘的便已挡在凌天承面前。

“叮”剑石相击,爆起火花连串。那巨石不过掉落些许石渣,这一剑,已是落空。

好个凌天承

一剑劈下受那大力反弹之际,一个借力用力高高跃起,越过了巨石顶,真气下沉,身子立如磐石坠落,再次持剑刺向长髯道人。

巨石操控虽如鸿毛起伏,但上扬之势终受自身重量影响,力度颇弱,怕是难阻凌天承这一剑,但那长髯道人面色如常,嘴角甚至弯起一道冷弧。

一剑下落,凌天承警兆再生,一道隐晦的杀气自身后疾射而来,但他似是并未察觉,手中利剑未收直落长髯道人正中天灵

好莽夫竟想两败俱伤?长髯道人眼露厉芒,沉喝一声:“那便看看,我俩谁的剑快”

修仙之人的飞剑自是极快,凌天承尚是肉体凡胎,这一剑如何能快过那道如电青芒?眼见这一剑之威便要将凌天承洞穿……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通明指

凌天承眼中精芒蓦然暴涨,身子略微一侧,那空着的左手电闪般掐出两道印决,一瞬之间模糊了起来,整个左手似如幻出重重叠叠的幻影,紧接着便见那幻影一顿,重归为一只手,一蓬罡风吹得凌天承的须发皆飞,那只左手再度清晰之时,食指与中指之间已然夹着一道震颤不已的半尺青光,赫然便是那口缩小了的青色飞剑!

“什么?”这一瞬,在场众人无不惊呼!一凡人之躯能将修仙者击败已然是不可思议,但如今竟能将修仙者的飞剑截停半空,这一幕已然超出在场修仙之人的常识,颠覆了他们作为上位者的认知。

“这是‘通明指’!”凌断殇低声道,只此一句,眼中却是闪过一缕异彩。这“通明指”乃是凌家的祖传绝学,记载于《剑诀三篇》的第三篇,是只有将第三篇炼至第八层方才能修行的上乘秘术。不过在看到凌天承面色瞬间泛白之时,凌断殇的心头还是咯噔了一下,虽然凌天承施展通明指将飞剑截住,但显然有些吃力,毕竟他是以肉身来对抗修仙者的兵器。

凌天承面色沉凝如水,那夹着飞剑的双指亦是带着几分颤抖,似乎只需那飞剑轻轻一动便能如游鱼一般从他的手中滑落,这般情况自然不能长久维持。

“开!”凌天承咆哮一声,手上大力运转将那口飞剑抛飞,转而一剑幻出一排剑影直劈长髯道人头颅。剑气凝华,似如形成实质凝在肝胆宝剑之上,这一剑斩下,那长髯道人灵寂巅峰的护体真元怕是也难以护全!

“师兄当心!”便在此时,那一直待在战圈近处的谢钏眼见长髯道人将被重创,面色一沉一声疾呼,同时祭出飞剑斩向凌天承后脑,以围魏救赵之势迫使凌天承弃剑回防。

他也料定凌天承不敢再施展通明指,因为那口被他甩开的青色飞剑亦同时折返而回。

果然,这两人两剑同时袭来,凌天承已然顾不得杀敌,返身一剑荡开谢钏的飞剑,落地之时,脚下连踏傲剑九步,再次闪避开长髯道人的青色飞剑。

从长髯道人祭起飞剑到凌天承施展剑步闪避,期间虽发生一长串事情但宛如兔起鹕落,弹指之间却已结束。说起来未免冗长累赘,可实际上不过电光石火的眨眼功夫。

“两位道友好厉害的手段,以二打一,还是以修仙者之力合斗一介凡人,不知尔等之事若是落在修仙界诸位同道的耳中,会不会流芳千古,贫道拭目以待啊!”两人正要再次祭出飞剑绞杀凌天承,哪知一声淡笑传来,话语中的意思不禁令得两人面色一滞,同时收手。循声望向那捋须冷笑的太上子,手上未免有些顾及。

“如果将你们全都杀了,生魂祭炼成法宝器魂,此事还会传于他耳?”躇足片刻却是那一直未开口的褐衣道人嘿嘿一笑,狰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闻声者莫不浑身一寒,纷纷侧目,此人竟残忍如斯?

“你口中这番话可不是正道之人能做的出来的!”太上子目光冷厉,望着此人大喝一声。

“正道……正又何妨?魔又如何?数百年前正道五大派所造的孽难道会比魔道之人的少?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正……哼!不过是那些伪君子口口声声的自圆其说罢了!今日,尔等三人难逃一死!”话音落下,这褐袍修仙者手中印决一掐,一点,半空之中蓦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

鹰啼一响,一直未开口的玥灵儿却是俏脸一变,目光落向被四方戌土阵包围的银霜殿大门。

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此鸟飞近阵法时,那一层红光顿时一凹便任由它飞掠进来。一入殿内,此鸟再次发出一声高亢的鹰啼,霎时间小小鸟身如吹气一般鼓胀,转瞬化作一只两丈来长的巨鹰扑向凌断殇等人。

哪曾想那褐衣修仙者的一番话语,一语之下竟反驳的太上子怔然无话。数百年前,正邪一战,天下生灵涂炭,正道因剿灭邪道而误杀生灵无数,的确难辞其咎,正道之中也有众多悖道而为的恶徒,自诩为正。但那褐衣道人所说未免以一概全,强词夺理了!思到此处,太上子不禁冷汗涔涔,暗暗自责自己道心不稳,被他人妄语所乱。旋即面色发寒,便要踏前护住身前的凌断殇与屈飞燕两人。,

香风卷荡,一道飘然红影跃身而出,却是玥灵儿抢先一步护在众人身前。

“想伤我家公子,需过了奴家这一关!”

巨鹰双目泛寒,一对鹰爪置前闪烁着森森寒光必是坚於金铁,寻常人稍稍一碰定然皮开骨裂,玥灵儿此刻一身红衣娇颜,任谁都不会认为她能挡住这巨鹰的利爪。

“小小半妖竟然想抵挡我师门灵兽,当真是螳臂当车!”褐衣修仙者一声冷笑,张嘴喷出一口褐色飞剑盘旋在身前,眼中厉芒直透太上子一众人。

面对这如风而行的巨鹰,玥灵儿却是莲足一点,跃身而起,半空之中素手一扬,一蓬粉色雾气缭绕周身,瞬息便将她隐没其中。巨鹰飞近,一双裂石利爪便朝那雾中抓去,哪知一道红影窜出却是将它击的一声哀鸣,慌忙扇动着翅膀飞上殿顶。红影落地之时,化作一只浑身火红的妖狐,却是化作了妖身的玥灵儿,妖狐的口中还叼着一撮白色的羽毛,显然出自那巨鹰的身上。

被一只半妖所伤,巨鹰显然怒不可遏,一双翅膀一扇便是又要朝妖狐扑去。

后者目中透出一抹冷笑,脖颈一甩,将口中叼着的羽毛吐掉,四爪一曲便要蓄势待发。

似乎看出这师门灵兽在这有限制的空间发挥不出战力,那褐衣修仙者嘴唇微微一动,那巨鹰便朝妖狐发出一声短促的啼鸣,似乎是在挑衅一般,旋即双翅一展竟如利箭一般穿透了阵法与殿顶飞上半空。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玉指

“公子,灵儿要去拖住这只被驯化的妖兽,还望公子小心!”妖狐回转头来望向凌断殇,一双清澈的圆目中充斥着一丝复杂。虽然刚刚的交锋她让这巨鹰吃了一记小亏,但玥灵儿却是非常清楚那才那一击不过是自己借助了雾气的隐蔽效果达到的奇袭,若是她与巨鹰正面相敌怕是凶多吉少,因为此妖已然达到了妖丹巅峰,而她不过才妖丹中期。

凌断殇目光望来,朝玥灵儿一颔首,没有多话,但后者那目中的一丝复杂他如何不知,但此时此刻情势如此,凌断殇不得不咬牙点头。

玥灵儿双目一弯,似乎是在微笑,当即也不再留恋,四爪一踏跃上半空,爪下现出四片粉色的冰片又是一踏借力从巨鹰破开的洞口跃了出去,那阵法却是也未将她挡下。

蓦地,凌断殇眼前人影闪动,是凌天承返身而回,站立众人身前。手中肝胆剑一横,傲立冷望前方三名修仙者。

“仙师,片刻之后老夫将会试着打破阵法,若是可行,还劳烦仙长将内人与殇儿带走。”太上子受凌天承一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是凌天承的聚音成束。

太上子面色微变,但见前者那微侧的坚定眼神,只能暗叹一声,传音道:“凌忠公放心,贫道纵使抛颅洒血定当护得他两人周全!”

凌天承微微一颔首,原本恢复了几分气血的面上迅速涌上一抹潮红,继而周身衣袍鼓荡,已然提起了全身真气。

眼见如此,长髯道人面色一凛,提醒道:“小心,此人身法有些古怪!莫遭了他的道!”

“师尊……”一个平静似水的声音在太上子耳边响起,但任谁都听得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着的怒涛。

太上子知道这是自己徒儿的声音,也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但回答他的只是太上子的一声无奈的叹息。面对这与自己修为几乎相当的三人,即使自己当真抛颅洒血也不可能换来一线生机。四方戌土阵之下,太上子仅有的一张土属性遁形符也不能使用,如今唯一的希望便只有寄托在凌天承的身上。

而凌天承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若非这谢钏三人并不想赶尽杀绝,早就三口飞剑齐,在场的众人怕是没有一人能逃得性命,而他便趁着那三人还未彻底动手之时全力打破阵法,让太上子带人逃离。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至少这些人因为需要从凌天承口中得知某样东西还不会对他下杀手。这一点凌断殇如何不知,但眼见着面前的老人要舍命为自己换来逃走的机会,凌断殇如何也难以压下心中的愤怒,他询问太上子,哪怕还有那么一丝的机会可寻,但结果依然是无情的失望。

“天承……”见得自己的丈夫如此,举案齐眉如此多年的屈飞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禁心头一痛。

“燕儿。”屈飞燕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她不禁一怔,这称呼是只有当年新婚之时,这一天到晚见不着笑脸的老头子才对自己嗫嚅出口,未曾想今日再次听闻却是这般场景,“对不起,当年的承诺,恕我食言……殇儿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一起携手,白头到老么?”听闻此话,屈飞燕心下一颤,终究没有说出口,双目凝望着眼前坚定不移的背影,两行浊泪兀自滑下。

“老头子,我的《剑诀三篇》才修炼到第二层……”凌断殇扫了一眼身旁的奶奶屈飞燕,眉头紧锁,“所以,你一定不能死!”言下之意却是要凌天承亲自教导他后面的七层。

听闻孙儿的声音凌天承顿了顿之后,这才淡淡一笑:“放心吧,他们不敢杀我。”

“他们是不敢杀,但你却是敢死!”这句话已经滚到了凌断殇的喉头,但随即却被他咽了回去。

“殇儿,此物你拿好,切记贴身放好!”就在这时,一只手背对着凌断殇探来,手中紧攥着一只朱红锦囊。

凌断殇也不多问,将之接过,但触手之时体内的煞气却是蓦然一阵翻腾随即在寒青玉珠的压制下又消失了,此时此刻凌断殇也顾不得多想径直将锦囊收好。,

话音甫落,凌天承已是面寒如冰,似乎已然绝了所有的感情,他右手剑指一合,左手上印决倏然变换。

每变换一次他的面色便白上几分,周身气息便弱上不少,但那右手两指指尖却是如夹着一枚星辰般闪烁起莹莹亮芒,转眼三道印决一落,凌天承面色已无丝毫血色,气息微弱竟如大病初愈,但那两指间的亮芒已然如明珠般耀目。

“破玉,凝结全身真气化作一点剑芒……剑芒虽微,但星辰之光足以与耀日争辉!破玉一指,足以破碎任何神兵!”凌天承凝视着手中亮芒,唇间微微颤抖着,似是说给身后孙儿,又似喃喃自语,已然浑浊的眼中陡然迸射出两道不输于破玉指光的亮芒!

“一介凡夫,竟敢妄语能破天下神兵?真是井底之蛙,贻笑大方!”褐衣道人冷笑一声,他却是感受不到凌天承手上哪怕一丝的元力波动。

以剑诀第三篇之力或许破不开那防护极强的聚元戌土阵,但是,以初窥第四篇门径之力,那便不得而论了!

“两位师兄,就让我等三人齐施御剑之术将这老东西身后三人斩了,令他后悔今日一概所为!”谢钏笑中含煞,对于凌天承已是恨到极点。

长髯道人与褐衣道人纷纷一颔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三人显然还是有些担心凌天承那看不出的破玉指,只见三人印决齐掐,三口飞剑化作三道光芒便要齐齐斩出。

就在此时,凌天承因施展破玉指而略显佝偻的身躯霍然一挺,周身气势瞬间狂涨,似是千军临城,万马奔腾,一跃之下迅猛如剑光朝身后那空处一指刺出。

伴随着凌天承的怒喝,那指尖的亮芒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如同一柄龙吟的利剑怒啸出匣,带起破灭一切的气势刺向前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银甲天兵

“嗞嗞……”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凌天承指尖亮芒处陡然亮起一蓬浓郁的土色雾气,挡在前方。

“快阻止他!”这一指令得谢钏师兄弟一怔,旋即在看到凌天承破玉一指之威竟能瞬间激发聚元戌土阵的全部威力时清醒过来,慌忙惊吼出口。要知道此阵乃是他师尊亲赐,金丹期以下连撼动阵法的可能都没有。而凌天承单凭一指之力,竟然能激发阵法全部威能!

当真是那个人的后辈!

三口飞剑裹挟着狂猛气势化作三道狂风卷向凌天承,如此威势,怕是凌天承绝难接下。

“尔敢!”太上子面色勃然大变,抖手间抛出一物,乃是一金色符箓,四指来宽半尺来长,其上并非寻常朱砂所写符文,而是一连串泛着银芒的复杂符文,这符文繁复奇异,凌断殇更是从未在那本符箓古籍上见过。

“灵符?”长髯道人双眼一瞪,惊呼一声,那去势如虹的飞剑竟也顿了一顿。

众所周知,修真之人法宝有等阶之分,从低到高依次为法器、灵器与仙器,每一阶也分极上中下四品。而符箓一道亦是有此之分,也分宝符、灵符与仙符。一般灵符以上便是如法宝一般能使用多次,直至符文内所蕴元力消耗殆尽方才化为飞灰。

一般金丹期以下皆是身怀法器级法宝,难觅灵器级别,而符箓一术因年代久远,高级符箓之术早已流失,在东陆之上更是罕有,而眼观太上子所用符箓竟是以金色符纸为底的灵符,自然令得认出此符的长髯道人失声惊呼。

不过他并未胆怯到收回飞剑,毕竟太上子的境界也不过灵寂后期巅峰,即使身怀灵符,以一人之力如何斗得过三名灵寂期修仙者的飞剑之威?当即,长髯道人真元吐纳,那口飞剑速度一涨,合上三口飞剑齐齐斩向金色灵符……

“贫道虽一人,也绝不会让你们伤到凌忠公!”太上子怒喝一声,眼中精芒如电,只见他双手印决一变,一口精纯真元喷吐在身前灵符之上。继而那灵符银芒灿灿,其上银色符文竟如水银般流动起来。

“天地玄金,听我号令,太上借法,银甲天兵!”

太上子一声低喝,隔空一指,那银色符文流转空中,随着他一指化作一身长三丈,着银色铠甲、持金色巨戟的庞大天兵。

这天兵甫一现身,立时银毫大放,罡风四溢,四周天地元气如找到宣泄口般纷纷涌来,声势极为惊人!

这等景象自然令得谢钏三人惊骇无比,不过也只是一瞬即过,那三口飞剑已是近在天兵身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三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全力催动飞剑克敌。

凌天承面上的潮红逐渐褪下,开始透出苍白,身体在这两股大力相交之下震颤不已,指尖亮芒已然璀璨,那蓬土色雾气变得如漩涡一般,化作一股撕扯绞旋之力欲将那破玉指亮芒剥离,不过看其雾气黯淡,怕是已在强弩之末,将之破开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凌断殇注视着凌天承那不断剧颤的后背,心中怒浪一波又一波地掀天而起,虽然他并非凌家之人,但十五年来凌天承、屈飞燕以及多年未见的大伯凌傲无一不对他疼爱有加,而眼前的老人虽然对自己多有呵斥,但神情间那份真情却是不用言表,十五年足以改变很多事,而今的凌断殇已然将自己当做了凌家的一份子……

面对那汹涌四溢的劲风,恍惚间凌断殇竟是看到自己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的景象,而自己只能兀自孤立,束手无策,一时间双拳紧握,心下沉痛。而今他虽然凝炼了四滴生之水,然而这点力量在这些修仙之人的面前不过米粒之光,即使同时施展出生之气的爆发力与强殖装甲的力量增幅,也是难以破开修仙者的护体真元。但凌断殇心中的不甘却是如怒火一般高涨,在怒气的带动下体内的煞气不由自主地翻腾了起来。,

就在此时,凌断殇放置锦囊的地方闪现出一道红芒,如血般鲜红,同时一股灼热感随之而来,但此刻煞气盈体的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体内奔腾怒啸的煞气直欲找一个宣泄口迸发,一时间整个身体似乎都如同胀满一般难受。

凌断殇的双眼逐渐赤红,一道血色的闪电轰隆间在脑海里划过,一道颀长桀骜的身影突然在这一片血色下现出身影,是曾祖!

凌断殇目光集聚落在曾祖的身影上,却见那道身影的右手之上印决变幻,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

凌断殇顿时如着魔一般右手跟着变幻起印决,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

破玉指一落,体内煞气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自经脉凝聚向右手剑指之上……

三口飞剑劲力暗运,太上子以一人之力纵使施展灵符又如何能与其为敌?这一击已然是破釜沉舟,以性命为凌天承破开阵法争取时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血色的锋芒闪烁,却是凌断殇右手之上一缕血色剑华逐渐凝聚,而随着剑华的伸长,他眼中的赤红也逐渐消退,意识清醒的刹那,凌断殇顾不得惊讶,抬手一指如利剑迎敌对着那三口飞剑一刺而出。

剑指一点,那血色剑华脱指而出,无声无息,似乎一切锋芒都凝敛在那血色之中,而四周皆是被银甲天兵与三口飞剑的光芒所掩,更是无人察觉那道剑华。

半空之中,三口飞剑气势如虹,化作三道光华轰然斩来。

银甲天兵双目炽亮,天地元气凝结巨戟之上,迎着三道光华一戟劈下。

下一息,银霜殿如遭地龙翻滚,轰然剧震,四溢的罡风将周围的桌椅绞成碎片荡向阵法边角,激起一片土色雾气飘荡。

便在此时,凌天承只觉指尖一松,察觉那雾气竟是薄了些许,当即沉喝一声,鼓足余劲,破玉指力化作破坚之刃,一指之下竟将那阵法洞穿。

阵法被破,银霜殿上四个角落显化出聚元戌土阵的阵旗,甫一出现便是四声如裂帛般轻响,旗身碎裂开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四指

半空之中,那银甲天兵与血色剑华已然消失,谢钏三人的飞剑亦是光华黯淡,低鸣不已,显是灵性受损。

太上子面若金纸,浑身震颤着掐动印决将那张银色符文变淡了近一半的灵符收回。再看谢钏三人面色同样不好看,但三人以全力斗一人,修为又几乎相当,自然占据了莫大的便宜,其中两人更是并未受什么伤害,仅是气血瘀滞,一时真元运转困难而已,不过那褐衣修仙者却是面色一变,一蓬血雨喷了出来。

半空中那口褐色飞剑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修真之人的飞剑乃是罕见的金石所炼,不仅锋利无比更是极为坚固,未曾想此时竟是被斩出了一道裂痕。不过却是无人知晓,刚才那道血色剑华正好就是劈在了褐色飞剑之上,将之重创,这才使得银甲天兵一戟仅仅劈在了两口飞剑上。不过灵符乃是匆忙间祭出,威力着实有限,却也被这两口全力而发的飞剑劈的天兵消散。

知道这一剑之威的也只有凌断殇自己了,但随后他欲再次施展这一指法印决却是发现再没了动静,当即一阵错愕。

“仙长快走!”太上子强压下涌至喉头的热血,正待施展符箓之术御敌,耳边蓦地传来凌天承焦急的声音。

太上子面色微动,也不作答,朝怀中一探,捻出五张符箓,便是朝前一挥,五张符箓立时光芒大放。

谢钏三人适才被其灵符之威所惊,此刻眼见五张符箓袭来,已是惊弓之鸟,长髯道人嘴唇急动,身后那方巨石如鸿毛般飞速而至挡在身前。

太上子符箓一抛,身形立刻急退,退至凌断殇与屈飞燕身前。

“凌夫人、殇儿,快随贫道离开这里!”

凌断殇明白此刻情势危急,也不多说一拉身旁的屈飞燕便欲朝银霜殿后门奔去。

哪知这一拉,却是如拉动一方磐石,竟是纹丝不动。凌断殇眉头一皱,望向屈飞燕。

“殇儿,你快走吧!”

这一眼望见的却是后者慈祥而又决绝的目光。

屈飞燕目光再投向太上子道:“仙长,今后殇儿便拜托你了!”

太上子望向屈飞燕,想说些什么,但后者那坚持的眼神却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凌天承嘱托他带走屈飞燕与凌断殇两人,太上子自觉如此将会平添诸多危险,毕竟他一次只能带走一人,但此时此景,他如何愿意留下一人?

面对后者这般坚决太上子只能轻叹一声,点了点沉重的皓首,这一刻他似乎再次苍老了许多。

屈飞燕朝后望去,凌天承的目光早已注视而来,那是数十年未曾再现的温柔与怜惜,望着丈夫眼中的复杂,屈飞燕仅是浅浅一笑,微微颔首,凌天承一怔之下,虎目之中不禁蒙上一层水汽,旋即也狠狠一点头。

这是独属于两人之间的心神交流,不需要多想,不需要多说,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一日夫妻百日恩,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虽不能安享白头到老的幸福,但此时此景,伉俪之情共赴生死,至死不渝的情怀又何尝不是一番足以携手含笑的幸福?

凌断殇的心很沉重,这突如其来的厄难沉重的让他难以压制,一丝丝如剜心般的痛楚由心底蔓延开来,顷刻间便达到足以崩溃他心神的地步。眼前已不是这残破的银霜殿,而是蒙蒙水汽之中往昔与二老生活的篇篇画面,这一切一切的画面又如闪电般在他眼前破碎,再次现出这残忍的世界,只有这三个老人在用他们苍老的身躯和镇定慈爱的目光保护着自己!

四十年来,平生第一次,凌断殇品尝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痛楚!

他才了解到,当凌天承面对一片乱石怀抱亡子,悲啸苍天的时候,是何等的心情;而十五年前自己孤身来此,万念俱灰怨天尤人又算得了什么?

前一世他虽是孤儿没有体会过亲情,然而这一世,三老对自己的恩情却是让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亲人。,

“仙长!殇儿!你们快走!”凌断殇耳边蓦然传来凌天承急切的呼喊,心间同时传来一道凉气将那股怒火压下,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眼中的怒红化作了往昔的清亮。

凌断殇很想留下来,但头脑中清晰地明白自己必须要走,只有留得这条性命,日后才能报仇!

凌断殇转头望了一眼凌天承与屈飞燕,目光柔和万分,继而他扫向后方,那一方巨石后的三人,他要将这三人的模样用那仇恨的尖刀深深地刻在心底,直至这三人神形俱灭!

凌断殇倏然转身,屏息无话,也不待两老再说些什么,径直跑了出去,太上子也重重一叹,不忍后望,朝凌断殇追了过去。

“劳烦仙长告诉殇儿……‘爷爷从未夸赞过你,但在爷爷心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得意的好孙儿!’……仙长大恩,老夫铭记于心,若有来世定当效以犬马相报!”太上子离去之时,耳畔再次传来凌天承的传音,他身子一顿,重重一点头,闪身离去。

“竟然是普通的凝光符!”巨石后谢钏暴怒的声音陡然响起,旋即那巨石移开,长髯道人阴沉着脸一拂阔袖,掀起一道劲风将那五张还在发着强光的符箓刮得散了开去。

见得前方三人现出身形,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终是收回远送的目光,落向前方。凌天承适才施展第三指——破玉指,这一指乃是他极尽自己所参悟的《剑诀三篇》第四篇之力,威力固然极大,但以他不过仅是半只脚踏入第四篇的程度却是力有不逮,此时此刻体内的真气已是近乎枯竭,原本魁梧的身躯因力竭而不得不稍稍屈身,更显了几分佝偻。

屈飞燕柳眉倒竖目中含煞,她知晓自己的丈夫已是强弩之末,此刻怕是一地武境的武者都能令其无力应付。屈飞燕一只手握向凌天承持剑的右手,将那紧握住的肝胆宝剑接过手来。

“燕儿,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凌天承轻轻一叹,屈飞燕仅是天武境巅峰,如何会是这些比之寻常绝顶高手还要强上一筹的修仙者的对手?

屈飞燕并未多话,目光略在丈夫的脸上停留一息,持剑的右手猛然一横,肝胆宝剑划出一抹秋水也似的光华横在身前,周身衣发皆飘,一股巾帼气概卷荡而出。

似乎被屈飞燕的气势所摄,长髯道人的目光一扫前方两老,略一停顿后朝身旁两人道:“谢师弟、周师弟,这凌天承已是强弩之末,你们两人留在这里将之擒回,贫道去追那太上子!”

“师兄,那太上子的灵符……”褐衣道人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无妨,那老道为祭符强行伤了本源,贫道料想他不敢再用第二次!”话音落下,长髯道人抬手一招,那口飞剑变作三尺停在他身前,他合身一跃,化作一道剑光朝太上子与凌断殇逃遁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百年

忠国公府半空之中,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一排房顶之上来回穿梭,不时相撞在一起带起一片血雨。

白色的巨鹰双翅一扇,一排肉眼可见的龙卷便咆哮而出卷向下方一身火红皮毛的妖狐。

后者张口一喷,一蓬粉色冰焰冲天而起,将空气中的水汽冻结形成一片冰墙,那龙卷轰来顿时撞破了冰墙,不过余势已微,落在妖狐的身上仅是将那皮毛掀得如荡漾开的波浪。

虽然如此,但玥灵儿眼中的凝重却是依旧不减,此鹰是修仙门派驯化的逐风苍鹰,乃是妖丹后期巅峰的妖兽,战力极为不凡。幸得今晚天寒地冻,本体为玄魅阴狐的玥灵儿便能借天地之势以增强实力,而那逐风苍鹰还未修行至灵智期,又无人指挥便是凭着妖兽的本能在战斗。在智慧上,她也占了些许便宜,可饶是如此两妖相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玥灵儿身上却是多处受创。

就在此时,玥灵儿目中闪过一抹喜色,因为她已经通过那滴魂血查探到凌断殇在迅速的远离昭京,这就表明了后者已经安全。

玥灵儿的目光望向半空中的逐风苍鹰,低声念道:“公子,灵儿这便为你争取逃离的机会!”当即玥灵儿四爪一点,猛地朝前跃去与凌断殇离去的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半空中,那巨鹰见得自己的猎物逃跑,就凭它那一丁点的脑花都明白若是吞吃了这妖狐的内丹必然能令自己修为大增,如何肯放过这即将到手的猎物,当即双翅一展便朝玥灵儿飞去。

……

半空之中一道红色剑光划破了冬日的孤寒,穿梭在如刀割剑刺般的狂风之中,如此冰寒击打在太上子身前,被一层青光阻挡在外,凌断殇一直沉默着站在太上子的身后,眼中只余沉寂,不知在想着什么。

此时距离两人离开昭京已有一炷香的时间,已然逃遁至数百里开外,但两人自御剑之始便都未作声,保持着这份沉默,都不愿去打破,因为碎裂的沉默之后将会是无尽的悲伤。

但太上子察觉身后自己徒儿的呼吸却是有些沉重,过了片刻,凌断殇的声音缓缓传了来。

“师尊,你不是说过修仙之人不可妄杀凡人,否则天劫之时必将化作飞灰吗?你更说过修仙之人为恶,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这声音想努力平静却依然带着几分颤抖,“但为何这些人能如此肆无忌惮?”

半晌之后,太上子的声音才传到凌断殇的耳畔,语气中却是带着一份无奈:“为师原本的道号是明善,乃是二清观的一名外派弟子……”

“百年前正邪之争,逍遥谷一役陨落众多正邪高手,你师祖便是在那时陨落,他是为了救我,但我却是被师门的一名长辈因为躲避追杀而抛向了那名修魔者……你的师祖就这样亲眼死在了我的面前,他的一腔热血就这般喷洒在了我的脸上。我想报仇,当然不是那名修魔者,而是那位师伯,但师尊临死前却告诉我一句话。”

“修仙之人中或许会有一些为恶之人,但他们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太上子语气喃喃,似在回忆。

“结果你放弃了报仇?”凌断殇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虽然他不了解为何师祖会甘心放过那名同门,但如此胸襟却是令他惊叹、惋惜和愤怒。

太上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又继续道:“返回师门之后,为师的修为境界从此再无突破,随着年岁的增长却是被师门赶出了门派做一名外派弟子,可笑的是,那赶我出门的就是当年害死你师祖的人。不过为师没有记恨于他,因为你师祖的话没错,为师心中的仇恨也没错,那个人当年所做的一切同样没有错,只是这三件事却遇到了一起。”

太上子的话让凌断殇有些不明白,眉头却是皱了起来,虽然他的两世年龄相加足有近四十岁,但前一世所在却是一个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如太上子这般的境遇他却从未能体会过。,

“太上老道,休要逃走!”一声怒吼突然间打破周围一成不变的凄凉风声,一道青色剑光如杀神一般破开风雪暴掠而来,剑上赫然站着的便是那须发皆张的长髯道人。

“竟然这般快便追来了!”太上子面色沉下,他早就知道对方不会放任他们师徒俩离开,但未曾想过对方御剑的速度竟然这般迅猛,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追了上来。当即他真元如开闸一般注入脚下飞剑中,整个人的速度再次加快一分,他原本就没几分血色的脸上更是煞白无比,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之前与长髯道人师兄弟一战,以一敌三,虽然施展了灵符之威,但限于强行祭符,他却是被那一瞬间爆发的反震之力击成了重伤。御剑载人已是勉强,更遑论强提真元加快速度。

那长髯道人冷哼一声,手中印决变幻之际,脚下飞剑青芒一涨,紧跟而上,速度已然比之太上子快了近半。

不过十数息,两人之间相距已不及十丈!

长髯道人嘴角挂起一抹狞笑,抖手一抛,却是那方巨石挥出,如一团凭空而生的陨石裹挟着轰鸣直砸而来。

太上子正全力御剑,猛地心下一惊,后望之时发现那巨石庞大的黑影。他自怀中掏出一把符箓,一抖之下化作漫天火、冰、石、雷罩向巨石法宝。

这些符箓都是些低阶品质,虽然有真元催动威力能达到最大,但依然有限,甫一触及巨石登时消散,而那巨石不过略微颤了一颤,继续砸来。

太上子不得不降下飞剑,落在一山头之上,继而御起飞剑射向那巨石。

却听得一声脆响,那飞剑竟是四分五裂,化作碎片落下,巨石亦被这最后的余力弹了开来。

第一百三十章 提议

太上子眼中露出一抹悲凉,这飞剑终究是寿终正寝了。此剑乃是他师尊生前所炼佩剑,早已破损不堪,而他自己的飞剑早在多年前便被一修仙者抢了去,之所以他未在凌断殇面前展露御剑之术,便是因为这飞剑随时可能碎裂。

太上子望向落身而下的长髯道人,怒道:“你们杀害凡人已是犯了修仙之人的大忌,如今更是要赶尽杀绝……若你还有些许良知便速速离去!否则日后天劫降下,化作飞灰再后悔已是迟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都是刍狗,杀他一二又如何?只要手中有仙兵神器,区区天劫又能奈我何?为保贫道师门大计,说不得,今日只能将你等留下!”长髯道人眉头微皱,旋即目中厉芒闪烁、须发皆扬,已是浑然无惧。

“既然如此,贫道只有仗此伤躯,抛颅一战了!”见得此人油盐不进,太上子自知他已是心魔入体病入膏盲,如今之计只有奋起反抗,方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太上子一脸凛然,缓缓深吸一口气,探手间取出五张符箓,真诀一掐抛向半空,五张符箓幻化五行五色悬于半空。

五轮兵甲符甫一祭出,太上子原本就没有太多血色的脸上再次白了几分。

顾不得太多,太上子朝五轮兵甲符连连两点,金兵符、火兵符化作金枪火刀杀气腾腾地指向长髯道人。

后者眉头略皱,虽然他已经从谢钏那里知晓太上子还有这么一套品级不低的法宝,但未曾想这老家伙重伤之身竟然还能催发出法宝的如此威势。

不过长髯道人显然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只见他抬手一翻,三支青色小旗顿时出现在了手中,这赫然便是谢钏的法宝。

只见他抖手一抛,三支小旗顿时浮于头顶形成三才之势遥对向那金枪火刀。

太上子自知伤势不轻,不宜久战,手中印决迅速变幻,金枪顿如出洞巨蟒捣向长髯道人。

后者抬手一点,三支小旗迎风一涨,化作一丈大小掀起一片青光,金枪及近却如堕泥沼,进入青光数尺便难寸进。

太上子又一点火刀,掀起一波火浪汹涌而下,青光顿时消散大半。

眼见如此,长髯道人却是并未焦急,反而冷笑一声,手中印决一掐,那三支青旗顿时一展任由那金枪火刀深入,继而再合围三才之势将金枪火刀困在了里面。

太上子面色一变,手上印决不动如山,然而任那两道五行符兵在青光之后左突右进依然难以脱身。

“武装!”一声低喝蓦然传来,与此同时一蓬炽热升腾而起,却是凌断殇在见着火刀对那青光略有克制之效,当即唤出了强殖装甲。却见他右手天火高涨,就着那半空中难解难分的两样法宝便是一拳轰出,天火之力自然非凡,那青光小旗此刻不仅要困住内里的五行符兵,又要抵御外面的天火,已是疲于应付,只能阵势一开返身而回。

长髯道人变幻印决,那三支小旗洒下一片青光将自己护住,同时挥手一招,那口青色飞剑已然锋芒毕露,森森寒光洒向太上子。

修真之人在灵寂期受限于境界,原本仅能同时催动一样法宝,但此人却能同时催动两样,却是离那金丹大道不远了。

太上子目透凝重,没有丝毫犹豫,右手探进怀中再次将那银文灵符取出。

“灵符!”眼见此符长髯道人面色大变,当即一点,那飞剑便敛了光华,停滞半空,但随即他眼中的骇然又迅速消敛。

长髯道人追击来此时,已然料定太上子不可能再次施展银甲天兵,他也知晓符箓一术与法宝相较,虽然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但其最大的可取之处便是不需要太多的真元驱使,只需以些许真元为引,激发符文所蕴元力便可。所以太上子的真元消耗应该并不是太大,但适才两方激战,对方定然受了不轻的伤势,而强行祭符更是伤了根本,怕是无力再祭出灵符。,

思到此处,长髯道人望见太上子那惨白的面色,立时心下笃定,将自己的巨石法宝招至身前,一脸戏谑地望向太上子。

巨石法宝与青色飞剑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耸立在太上子心头的阴影之上。

“太上子道友,我等同为修仙之人,为何要为这凡夫蝼蚁拼得性命?”就在此时,那长髯道人一捋两髯,望着太上子和声道。

而后者却仅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长髯道人见此也不生怒,反而哈哈一笑道:“道友,贫道倒是有个提议……倘若你将这凌家的独孙交予我,再以心魔立下毒誓,贫道大可看在道友师门面上放你安然离去,不知道友……”

“放屁!”那那长髯道人正在兀自说教着,哪知太上子猛的一声怒喝将他后话打断,“不要将贫道与你这等修仙败类相提并论!今日贫道就算拼得性命也要将殇儿带走!你若不信,大可问问贫道手中的银甲天兵!”太上子知晓对方是顾及自己手中的灵符,所以才会在此刻协商。但他太上子如何会舍下他人以性命相托之事?更遑论是保护自己的徒儿!

一声中气不足的朗笑蓦然传来,太上子目露决断,面上迅速涌起一抹异样的潮红,衣袍鼓荡,印决变幻如飞,那张凌空悬浮的灵符再次绽放出摄人心魄的银光……

“不好!”长髯道人眼见太上子身负如此重伤竟还能发挥出灵符之威,当即骇的面色大变,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知晓倘若太上子将银甲天兵祭出,自己定然是难逃一死,当即他发了疯般催动飞剑,欲先发制人将太上子毙于剑下,青色飞剑裹挟着他的疯狂直刺太上子脖颈。

太上子心口一沉,适才他祭出灵符是以体内精纯真元为引,所以才没有积蓄真元的时间,但此时身受重伤,倘若再喷出一口本命真元,他所受伤势定然全面爆发,就此昏死过去都不无可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魔入体(一)

太上子本想以灵符之威迫使长髯道人逃遁以争取祭符时间,但哪知此人竟悍不畏死欲抢先攻来。

不过已近油尽灯枯之境的太上子也只有此法方才能为凌断殇博得一线生机!

然而此灵符祭起之时,气机相连,却是不能闪避,倘若强行中止,将会受灵符反噬,一切都会功亏一篑!若是以真元护体硬抗一剑,自己若是此刻不死,便能将对方一举重创!当即太上子神色一狠,对于此射来的飞剑不闻不问,兀自蓄积真元。

然而,如此飞剑直取太上子脖颈,这一剑斩落,焉能有命复返?

凌断殇见得此幕,已然看出太上子以命搏命,命在旦夕,然而,他除了一身强殖装甲便没了其他如何来对抗修仙者的飞剑?

青色飞剑无物所挡,转瞬已至太上子近前,凌厉的剑锋透着森森寒光,令得太上子心头一窒,此刻他已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一剑之下怕是难以生还。

“武装!”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身而至,以及为迅猛的速度挡在太上子身前。

“殇儿!”太上子陡然色变,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旋即便见那青光闪烁的飞剑刺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然而这屏障之上顿时荡开一圈规则的六角形涟漪,瞬息之后被飞剑洞穿。

紧接着太上子的眼前被一蓬盈盈青气所遮掩,一蓬寒意如极地玄冰直沁心底。

那长髯道人望见此景已是满面惊诧,他虽离得远,但此前一幕却是看得真切。这一剑眼看便要斩在太上子身上,哪知身旁的凌断殇突然窜了出来,在电光火石间挡下了飞剑。他本不愿伤了凌断殇的性命,毕竟以防万一搜魂之术不能从凌天承魂魄中搜出所需要的讯息,还需靠凌断殇这后者最疼爱的孙子以作要挟。但飞剑已然及身,再是后悔都已无法。但哪知飞剑斩在凌断殇的身上竟是如斩神铁,旋即他身体内透出强猛青芒,更是环射出一道冰寒之气,将那飞剑震了开去。

这一瞬,长髯道人只觉从飞剑之上传来一股沁心寒气,气机牵引之下将他体内真元冻得凝滞起来,那飞剑剑身更是覆上一层厚厚寒霜,径直掉落在地。

“寒青玉珠!”凌断殇只觉胸前一震,旋即一股寒芒透体竟是将那飞剑震飞,这才忆起自己体内的那颗寒青玉珠,想必是自身受生命之危此宝自行护体。

祭符所需的真元已然凝聚!

“天地玄金,听我号令,太上借法……银甲天兵!现!”

只见太上子手中印决变幻,朝那灵符一点,其上银光流转,须臾间再次化作一身着银甲,手持巨戟的庞然天兵。

银光万毫,威势如虹,天兵一扬手中巨戟,四周天地元气如长鲸吸水般汇聚而来,周身银光更是惊人。

“疾!”太上子神色阴沉,抬手直指长髯道人。那天兵当即一挥巨戟飞身前往,速度极快竟是不下于那口青色飞剑!

长髯道人面色惨然,抬手一点那身前三旗,法宝荡出道道青光,然而那银甲天兵周身银光流转,那青光却是不能令其速度慢上丝毫,及近身前,那金戟猛地一劈,三只青旗之上顿时裂出缕缕残痕,长髯道人不得不一挥袍袖将之收了回去。

旋即他又祭起那方巨石法宝挡在身前,银甲天兵却是径直一戟挥下,那原本坚实无俦的巨石猛然一震,其上已是裂开道道网纹,那长髯道人更是因此巨力被砸入了土中,整双小腿都陷了进去,一时心胆俱寒。

那夺命巨戟再次挥下,石屑翻飞,碎石滚滚落下,数戟之后,这方巨石如何再受得了这般大力,当即化作数块碎裂开来,而长髯道人已然是半截身子都在土中。

银甲天兵凌空傲立,犹若战神,巨戟之上金毫如水流转,端的厉害无比,眼看再一戟挥下,碎裂的便是这长髯道人了。

“道兄饶命啊!”狂猛的银浪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呼。,

太上子眉头一皱,一指点出,巨戟高扬的银甲天兵当即停下手来,如傀儡一般静止半空,即使如此,那威势也令得下方长髯道人噤若寒蝉。

此人早已没了先前飘然若仙的形象,却是曲身抱头,面若白纸,抖若筛糠。

“师尊……”凌断殇望向太上子的目中闪过一丝诧异,已是看出他不忍下手,当下忍不住惊道。

“徒儿!”凌断殇后面的话却是被后者打断,“你师祖说过,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这番话说的极慢,甚至有些断断续续,似是对凌断殇说教,又似在说服自己,师尊生前的教诲更是在他脑中不断回响,“他受此性命之危,怕是能幡然醒悟……”

修仙之人耳清目明,两方虽然隔了数丈之远,但那长髯道人依旧听闻了太上子所说,当即面色一正,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道兄说得极是!我等修仙之人受天心教化,皆是善心,贫道也是受心魔所惑这才迷了本心。此番劫难贫道已是了然于心,大彻大悟!贫道自知师门因一己私心牵连凡人,是为背道而驰,道兄,贫道愿以微薄绵力劝说我那师兄弟,救出凌忠公与凌夫人!”

闻听此话,凌断殇径直报以冷笑:“你这些话,留着骗自己吧!”

“此话当真?”哪知太上子面上一喜,原本苍白的面色竟是透出一抹红光。

“师尊,这杂碎人面兽心,他说的话岂能相信?”凌断殇望向太上子放着异彩的双目面色一沉。

“师尊说的不会错!修仙之人本心乃善,绝不会妄自堕入邪道!……”太上子口中喃喃念道,双眼之中显出些许浑浊与迷茫,这几句话却如魔咒一般在他嘴里不停念叨,百年前师尊惨死的一幕再次如梦魇一般在眼前浮现。

蓦地,太上子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体内气息更是不稳,那为他操控的银甲天兵周身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要幻灭。

“心魔入体?”长髯道人神色一变,旋即面露狂喜,竟是狰狞。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魔入体(二)

“哈哈……天助我也!这太上子真是蠢货,竟然听信我随口所说的话,此时更是堕入心魔入体的厄劫!……对,对。就这样过来吧,贫道会助你去寻凌天承的……”

太上子嘴里不停念叨,脚下亦步亦趋,不断靠近长髯道人。此刻,他真气紊乱,更是重伤在身,早年因师尊之死埋下的心魔祸根趁势完全爆发。

往昔师尊的谆谆教诲与他平生所见修仙者恶行,所闻修仙者恶事,所受修仙者的屈辱,更是被长髯道人师兄弟如魔道之人的所为激发。两种信念如两道暴风一般在他脑海中疯狂的破坏着,一遍又一遍终令他道心失衡,堕入心魔入体之境。

凌断殇见得太上子如此模样,虽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发生这般变化,但他已经略微猜到这恐怕就是师尊以前说过的心魔入体。此时的太上子几乎就等于砧板鱼肉,一个普通人便能将他重创,更遑论那并未受太重伤势的长髯道人!

望见那满面狞色的长髯道人,凌断殇心急如焚,他有心去阻止太上子的前行,但刚才寒青玉珠的爆发却是敌我不分,那积攒了千年的极寒青气一时间全部涌出在体内肆虐,毫无防备的凌断殇身体几乎被瞬间冻僵,就是天火一时半会儿也难能压制,此刻只能半坐在地不能移动,就是说话都发不出太大声响。

“师尊!快停下!师尊……”凌断殇鼓足了劲朝太上子吼道,然而后者已然着魔,双眼迷茫更甚,只是就这般朝前走着,嘴里呢喃着旁人难辨的话语。

长髯道人眼角微斜,瞪视着凌断殇冷笑一声,道:“没用的……他已经彻底堕入了心魔,此刻六识几近封闭,五感尽皆消失,纵使天降冰雹怕是也难将他激醒,以你那比蚊虫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如何喊得醒他?嘿嘿……不要急,等贫道将他料理了,这便带你去见你爷爷!”

“冰……”凌断殇双目一亮,旋即朝那长髯道人戏谑一笑:“多谢提醒!”话音落下,他狠狠一咬牙,提起浑身气力将那麻木的右手艰难异常地探进衣襟,掏出三粒褐色丹药服下,立时便有一股暖气自腹间涌出,与此同时强行运转生之气在经脉中翻腾,将手臂的僵硬感都祛了些许,凌断殇再次从腰间锦带中掏出一卷明黄之物,却是几张被卷起的符箓。

“幸好那天被老头子教训了一顿,顾不得用这几张符。”凌断殇心中颇为复杂地苦笑一声,同时将那符箓展开,在那长髯道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将其中一张符箓祭出,立时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啸着砸向缓缓前行的太上子。

凌断殇手中的符箓威力皆是不大,以他那微薄的真气施展出来纵使这种火球也不过会让人略感灼痛。

果然,这颗看似人头大小的火球击在太上子身上,后者不过是身上道袍被灼穿了几个小洞,依旧毫无阻碍的朝前走着。

“再来,这次取你这龟儿子的王八脑袋!”凌断殇喝骂一声,再次一抖符箓,祭出几颗指头大小的石球,这一次并非砸向太上子而是直射长髯道人。

这等力道如何入得了后者法眼?却是袍袖一拂,仅靠挥袖之力荡开了这些石砾。

“再来!我看你这入土半截的畜生挡得了多少?”凌断殇毫不懈怠,瞟了一眼离长髯道人不过三丈的太上子,手上的速度不禁再快了几分,祭出符箓挥出五根筷子粗细的木刺,目标依旧射向长髯道人。

后者再次挥袖挡下,但心中已然被激起了怒火,此人一直高高在上,何时轮到被一介凡人如此戏耍的地步,而且自身还陷在土中,因顾及上方压顶的银甲天兵而不敢动弹。长髯道人怒火炽盛,双眼一瞪,道:“不要以为贫道不能将你怎样?此事过后定要将你魂魄拘下,要你这黄口小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爷爷现在就站在这里,看你这杂毛老狗能奈我何?”凌断殇冷笑一声,再次挥出一蓬水球,“现在就让你变成落水狗!”,

长髯道人闻声怒不可揭,抬手间青光凝聚,挥出一道狂澜摧枯拉朽般打散了水球之后又朝凌断殇击来。

后者见此竟是不闪不避,嘴角划出一道弧线,挺身上前。那道青色狂澜乃是前者含恨击出,威力自是巨大,但也把握了适当分寸,并不想就此一掌毙了凌断殇。

长髯道人冷笑连连,却是突然望见凌断殇嘴角的戏谑,这才察觉自己似乎哪里失算了,当他看到那蓬足以将后者重伤的掌力消散在一道青气寒芒之前时,他已然明了,凌断殇为何会对他说“多谢”。

原来凌断殇之前所做一切便是欲激怒对方攻击自己,再激发那寒青玉珠的冰寒之力,此宝所蕴极寒青气本就是所有心魔幻觉的克星,为太上子清心明志再妙不过。

“小畜生!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一蓬蕴含沁心刺骨之冷的青色寒气自凌断殇周身环射而出,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厉喝自长髯道人的口中咆哮。

后者再也顾不得顶上幻起幻灭的银甲天兵,双掌聚起劲力猛地一拍地面,整个人竟如泥鳅一般自天兵脚下擦着头皮滑了出去,继而一咬舌尖,张口喷出一道精血在右掌之上,印决变幻间,那蓬精血混合着真元化作一支血色刀刃,刃尖直指太上子心口!

太上子正在迷惘间,一蓬寒气蓦地自背心侵入身体,立时直上识海,其内所蕴七蕊并蒂莲的清心神效瞬间激发,压下紊乱作祟的心魔。太上子浑身一颤,双眼一睁,正见那长髯道人持刃刺来,离他不过咫尺!

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性命之危便在眼前,太上子连忙侧身一让,哪知这一动作却牵动体内伤势,身子一顿,登时那刃身直直插进胸前,太上子双眼一鼓,张口间一蓬血雨喷涌而出……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殇

长髯道人仰起头来,满面鲜血竟似血池恶鬼,他面露狂喜,这一剑直中对方要害,定是难逃一死,正喜形于色之际他猛地察觉背后一震,紧接着浑身上下似乎所有力气都被什么给吸走了,竟是浑身无力。他艰难地转过头去,惊愕地发现,一片银芒之下自己的背脊已然被一颗硕大的银色拳头击碎,随后那拳头后的银甲天兵闪了几闪,化作符文被灵符收了回去。

长髯道人周身绵软地滑落在地。

“师尊!”凌断殇大喊一声,陡然色变,挣扎着僵冷的身躯朝太上子挪了过去。

“彭!”一声闷响,太上子无力地跌倒在地,胸前插着的血刃在无真元维系之下消散了,一道血箭紧接着飚射而出,这一剑竟是穿在了心脉之上!

眼见此幕,凌断殇宛如从万丈高楼一步登空,整颗心沉沦到无边的黑暗中,吸入胸腔的每一口空气,也是那样的烈,那样的凉。

顾不得什么,他积聚浑身劲力,终于在太上子脑袋即将偏落在地时将他一把扶住,这一扶令他险些跌倒。

他浑身猛地颤了颤,扶着师尊的手上,那冰冷的体温竟是比他的手还冷!他慌忙正起身子,一只手贴在太上子伤口之上,欲将那依然在汨汨流血的血洞堵住,然而,那喷涌的鲜血却是自他手掌的缝隙间无情地滑下。

望着那止不住的鲜红,凌断殇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滴血,心底似乎有着什么正在涌动着,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正如怒火一般在疯狂的增长、漫延,甚至要将他湮没。

“殇儿……”就在此时,太上子虚弱的声音传了来。

凌断殇一个激灵,望向怀中的师尊。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恐惧与悲哀,只充斥着慈祥的眼神,凝视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弟子,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喘息道:“殇儿,没用的,为师的寿元早在之前第二次施展灵符时已经断绝了……”

凌断殇听闻更是一怔,心中的悲痛霎时化作千丝万缕蔓延至全身每一寸所在,原来师尊早在那时便已决定舍去生命来保护自己!

望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老人,凌断殇的双手紧紧攥拳,手背上的青筋激越地蠕动,彷佛将全身的分量和所有的沉痛都倾压在上,若是此刻体内的生之水能够动用,凌断殇将会毫不犹豫地拿出那仅有的四滴来换得太上子一丝的生的希望。

对于凌断殇的沉默,了解他心性的太上子自是知晓,这沉默就是一座火山,把滚滚灼热的熔岩,深深埋藏在最底,艰难地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与愤怒,却让它们如同鞭子一般,时时刻刻折磨鞭笞着自己。

太上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殇儿,我时间不多了,有些话还想给你说说。”

“师尊,你不管说什么殇儿都会记着,只是……只是你别舍下殇儿……”凌断殇猛地一点头,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干涩,话至最后竟哽咽起来。

“傻孩子,为师如何舍得丢下你?你这身本事还未能出师呢,为师真的不放心啊……只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是来的这般匆忙……为师还没有准备好啊……”

他猛地一阵咳嗽,鲜红喷涌,此时竟是显得这般的刺眼。

太上子继续道,面上却是涌现了几分愧意:“殇儿,其实为师一直骗了你……为师并非什么得道高人……为师不过是二清观的一名弃徒……来这昭京也仅是想傍上一官宦人家从此吃喝富足,逍遥尘世……收你为徒也仅仅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教授你的东西也仅是修仙一道的旁门之术……就是那残卷功法,也不能修成真元……”

凌断殇忆起初遇太上子时的一幕,以及近两年来眼前这位师尊的一言一行,那“以身饲虎”之地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他两世为人,这一世更是心窍通达,如何没有察觉太上子所授不过旁门?修仙心法更是迟迟不肯传授。,

但凌断殇并未点破,他前一世乃是孤儿,这一世出生也是无父无母,回想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眼前之人虽然不过是个骗子,而这个骗子后来竟如待亲生孙子一般待自己,他更是感切至深。

两人皆是玲珑之心,多少事多少情其实早已勿需言语。

“师尊——”

思到此处,凌断殇已是情难自已。

太上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叹一声道:“为师知道你并未怪我,但为师心中有愧,愧对你,凌忠公和凌夫人……为师没有别的,这灵符……”太上子艰难地抬起手来,缓缓朝空中一招,那张金色灵符冉冉飘下轻轻落在他手中,银芒微亮,似乎这灵符也察觉主人的虚弱,不忍将自身那丝重量压在这孱弱之躯上。

太上子轻轻地摩挲着金色灵符,眼神似如望着多年的至交老友,随后他颤颤巍巍地将灵符放在凌断殇的手中,再用力拍了拍道:“殇儿,这灵符是你师祖传下来的,伴随为师快百年了,如今还能使用几次。你要将他收好,若你有缘修得真元,危急之时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又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五轮兵甲符将之一同交给了凌断殇,神色间已是多了几分急迫。

“还有……还有一事,你切记不能说给他人,否则将会引来杀生之祸!为师在那个潭底藏了一物,此物是你研习的符箓残卷的下半卷,待你真正修仙之后可将其寻出……”

凌断殇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灵符与五轮兵甲符收进怀中,与凌天承交给他的锦囊放在一起。他感觉到太上子的气息越来越弱,正如这山头上悲鸣而过的寒风,想要伸手挽留,但无论如何却也留不住它的匆匆而逝。

太上子的眼神已是失神般的浑浊,声音轻到几乎不能听闻,凌断殇却一字字的,将师尊最后的教诲牢牢印刻在心,往后长路漫漫,不再有师尊温暖双手的扶持,也不再有那双狡黠却又慈和的目光鼓舞。

太上子躺在凌断殇的怀中,点了点头,轻声道:“殇儿,‘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这句话是你师祖说给我的,可能你会笑话师尊迂腐古板。但你师祖说过的话,不会错的!所以,为师希望你不要为我报仇,放过那个人吧,恐怕此生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为师也不奢望你放过另外那两人,只是……修仙是好的,坏的只是人心……你天生煞气太重,一旦杀戮便会越陷越深,为师只希望你不要因仇恨而堕入杀劫!”

凌断殇心头像被什么猛地扎了一下,刺痛万分。为何师尊被这些修仙者害死还要自己不要为他报仇?难道他就不恨这些人剥夺了他的所有吗?

这一刻,凌断殇迷惘了,他不知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心中的仇恨之火是如何也熄灭不了的,他绝不愿意就这般放过眼前的罪魁祸首,他直欲将之剥皮抽血,碎尸万段!

“殇儿!”太上子眼中蓦然一亮,面上涌起一抹血色,似是回光返照,眼中竟是噙着强烈的希冀。

“师尊……”凌断殇不忍望向他的双眼,太上子眼中的坚持让他再次想到当时在祖屋祭祖时凌天承说过的那番话。

“人都是趋吉避凶的,我也想儿孙满堂其乐融融……但国之不国,如何有家?倘若为了家,而不顾国,卫国浩土之上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莫说是我,殇儿,即使换了你爹、你二伯、你大伯……他们的选择也将如我一般,即使早已知晓今日的结果!”

这一刻,两人的脸似乎都重叠在了一起,都是同样的苍老,同样的沧桑,以及同样的为自己所不解的胸襟……

“师尊,我答应你……”凌断殇凄然一笑,望着太上子的双眼,缓缓点下了那被天柱支撑的脑袋,两行泪水徐徐滑落……

太上子嘴角噙着欣慰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耗尽最后的力气用衣袖将凌断殇脸庞的泪水擦去,一如当年在戌元山上为他拭去脸上的泥污……,

“殇儿,你爷爷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爷爷从未夸赞过你,但在爷爷心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得意的好孙儿!’”说完太上子的手微微一顿,“为师也想告诉你,无论你是否答应了,你都是为师最得意的好徒儿……”

这一刻,风雪似乎都静止了,太上子的手凝固在凌断殇的脸颊上,随后缓缓滑下,他的嘴角依旧含着那抹欣慰的笑容,但那双仿佛看透人生的眼已然阖上,永远不会再睁开……

凌断殇就这般怀抱着太上子,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话,终仰天悲啸道:“师尊——”话音落时,已是泪水滂沱,洒满霜衣。

凌断殇两世为人心智本就成熟,数十年来都未曾哭过,这一世更是煞气缠身,令得性子倔强偏激,即使遇到再绝望、在痛苦的事他都没有哭过。

而今太上子的离去,此前更有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的舍身相护,一直深深压抑的他,直至此刻终于再难自抑,彻底地爆发这多年来积聚的泪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任由泪水汹涌,决堤!

那是何等的痛啊!如此疯狂、如此肆意地撕剐着心与身,令之一遍又一遍的残破。

“吭!”一声破裂般的脆响自凌断殇体内传出,此时的他如何知晓,在这无比悲愤之下,那寒青玉珠终究不堪重负,裂开了一条缝隙,丝丝煞气自这裂缝之内溢出。

一声又一声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自凌断殇喉间迸发,他猛然扭头望向那已瘫软在地昏迷不醒的长髯道人,一瞬间,心中的怒火混杂着煞气如天崩地裂般冲涌而出,荡彻了他浑身每一寸所在。

这是痛彻心扉的恨啊!为何如老头子、师尊这般的好人,竟会如此短命?而逼害死他们的人,如今依然逍遥自在,堂堂然是东陆正道名门!

“杀了他!杀了他……”凌断殇的心在嘶吼,即使寒青玉珠那沁透骨髓的冰寒都难以换回理智。望着那背后血肉模糊、已然奄奄一息的长髯道人,他恨不得啖其骨、噬其肉、饮其血!

凌断殇缓缓起身,拿起身旁一块巨石法宝的碎块,走向长髯道人。

“殇儿,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迷迷糊糊中,好似老头子又似师尊抑或奶奶正用那熟悉的目光望着自己,在耳畔轻轻地唤着。

凌断殇脚下一顿,目中升起一丝清亮,他缓缓转头,望向安详如睡着般的太上子,他眼中的泪再次不争气地流淌而下,溅落在黄土中,又迅速消逝,一任风去吹干,土去掩埋,却依旧无法倾泄尽满腔的悲愤……

第一百三十四章 问心

悲风如啸,残月似钩。

半空中一道褐色剑光火急火燎地飞驰而来,却是一柄褐光流转的飞剑,剑上之人一身褐衣,面色阴兀,正是那长髯道人的周姓师弟。

此人一脸阴沉,却是因师兄长时间未归而赶来此地搜寻,一路风驰电掣,终于赶到这片天地元气依旧未平静的地域。

“那是……”褐衣道人面色微变,目光落在下方一血肉模糊的身影之上,连忙降下飞剑探身查看。

却见得此地血迹斑斑,狼藉一片,从那散碎的石块以及那人影所穿衣袍上来看,他已经辨认出这就是他的师兄——尘风子。

“师兄!”褐衣道人身形落在尘风子一旁,灵觉一探,发现还有气息当即将他扶起,哪知触手背脊处竟是如烂泥一般瘫软,他猛地一怔,掌中运力,渡出一道精纯真元,将尘风子激醒,慌忙又从怀中掏出一支羊脂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让后者服下。

“师兄,可是那那太上子将你伤成这样的?”褐衣道人见得尘风子睁开眼来,当即问道。

尘风子眼中逐渐明亮,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不远处适才太上子与凌断殇所在的位置,那方早已没了人,只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再次望了一眼凌断殇离开的方向,眼中却是带着一抹复杂。

“师兄?”耳畔再次传来褐衣道人的呼唤,尘风子艰难地转过头来,望向来人:“我没事,不过短时间内怕是站不起来了。”

褐衣道人神色一黯,心道,你这伤势哪里又是短时间内站不起来?倘若没有什么神丹妙药,你这一生怕是都再难起身!思到此处,褐衣道人面色已然狰狞:“那弃徒竟然这般厉害,能将师兄你伤成这样?他们朝哪里逃了,我这便去将之追回,定要拖来师兄面前凌迟!”

尘风子面上有些难看,眼中的复杂更甚,默然数息之后似是有什么决断,朝褐衣道人道:“我刚才昏死了过去,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周师弟,此人修为虽不高,但所怀异宝灵符不少,你一人去怕是不敌,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师兄所言差矣,那弃徒定然已是强弩之末,否则他不会丢下凌天承他们,如今与师兄一战更是达油尽灯枯之境,怕是逃也逃不出多远,师兄,你先留在此地稍等,待我去将他与凌家独孙捉回!”褐衣道人略一寻思却是眼冒星火,铿然有声,显然不愿放过这等为师门立功的大好良机。说罢便要起身。

“周师弟!”风尘子面色微变,声音带着几分厉色,“此事由掌门亲派于我全权决断,如今我命你将我送回昭京,捉拿凌断殇之事再从长计议!”

“师兄!”褐衣道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他似乎察觉出眼前的风尘子有着什么异样,但又说不出异样在哪里,不过此次大事的主导权的确在这风尘子手中,这褐衣道人只有无奈祭起飞剑横抱着他返回昭京……

尘风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时隔两日,在丹药的恢复下背后的痛楚已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似乎现在只剩一颗头颅还存在这世间。

“这便是报应吧……”尘风子苦笑一声,心中并非表面那般平静,早已是风云色变、翻天覆地。他不知为何平日杀伐快意的自己此时竟会这般矛盾,为了一个小小的凡夫俗子,甚至萌生了返回师门至此闭关清修不理俗事的念头……

其实尘风子一直都未失去意识,那银甲天兵的一拳刚猛无俦,将他的背脊彻底粉碎,那刺到骨子里的剧痛令他的意识一直清晰无比,虽然受此重创但却如何也昏死不了。所以,太上子弥留之际所说的一切不止印在了凌断殇的脑海里,同样也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心底。

“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

“我真的是被心魔所使才变得如此么?”尘风子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搜索每一寸记忆寻找反驳太上子的理由,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反复在脑海之中回荡,让自己的迷茫更深。,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尘风子亲眼见着那个人的弟子在最后放过了他这个满手沾满其亲人鲜血的仇人!

银甲天兵那一拳本能将彻底将他斩杀,但结果,那个人依然放过了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

他深知杀一个人容易,但要宽恕一个人,却是需要百倍的勇气!

那这将是何等的胸襟与意志?!

那一刻,尘风子清晰的感受到凌断殇那足以焚山煮海的怒火,凛冽的杀意直欲将他粉碎,他已然在挣扎着等待凌断殇将他杀死!然而最终的生还却让他陷入了迷惘。迷惘自己修仙以来的所为,质疑师门的夙愿。

其徒如此,其师更令人神往!

可惜自己妄下杀手。一片荒岗寒月,孤风冷雪,却成了英雄魂断之所……

“尘风子师兄,师尊来了!”那周师弟的声音打破了尘风子的天人交战,也将他的目光转移至房门前。

“吱呀——”一声轻响,这扇上等梨花木的门被打了开来,门口站着一名身着青衣的老者,皓首如雪,面若婴孩,眼华温润如玉,竟已达精华外放、天地元气随之而动的境界,但那眼中时而闪过一丝阴兀却是破坏了这等神仙耆老的形象,令人望之生畏。

“徒儿见过师尊!”尘风子面色微讶,直欲起身问安,但却不知手在何处,这才忆起自己破损的身躯已是不得动弹。

此老赫然便是尘风子、谢钏三人的师尊——陆武弦。

陆武弦面色阴沉,望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如今却如一条死狗一般瘫在床上,心下阴火升腾,冷哼了一声,随意一步便跨至尘风子床前,也不顾及后者是否疼痛,一掀袍袖便将之翻过身来。

陆武弦望着那破损衣衫下血肉模糊的后背,面色越发的阴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搜魂

“师尊……”尘风子见得陆武弦为自己而怒的面色,忽地忆起凌断殇与太上子天人永隔时的心痛若死,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酸楚,声音脱口时却是带着些许哽咽。

陆武弦哼了一声,略感讶异,这平日里睚眦必报的弟子此时怎会显露这般表情?按他往日脾性应是一脸咬牙切齿地恳求自己替他报仇。思之不解,又想起那二徒弟周德向他诉说的种种怪象,陆武弦双目紧视着尘风子,道:“你难道不恨那个太上子?”

尘风子微微一怔,似乎也感觉惊诧,那太上子将自己重伤如此,难道就不恨他?但这一想,却是心中的愧疚更甚。尘风子沉默半晌,似乎不敢直视自己师尊的目光,低声道:“徒儿这条命乃是捡回来的,已经再不记恨任何人……其实,两日前若不是那太上子与凌断殇亲手放过了我这弑师仇人,恐怕弟子已经无法再见着师尊了!那太上子已经为弟子所杀,屈飞燕也重伤被制,弟子思忖良久,悔不当初,所以恳请师尊放过那孩子的爷爷和奶奶吧!”

“混账!”陆武弦的面色阴沉的可怕,眼中杀气已然腾腾,怒喝道,“你这逆徒,平日师门待你如何?为师待你如何?而今你竟然为了一干凡夫俗子以及一个二清观的弃徒便来忤逆师门,难道你忘了你师祖、以及几位师伯祖是如何死的吗?”

尘风子面含愧疚,但眼中却是亮着一抹莫名的坚定,疲惫却又亮堂的目光对视着陆武弦杀人的凶芒,铮铮道:“弟子知晓如此是为不孝,但逝者已逝,再者当年乃是我等师门起贪念在先,又何必要牵连那人的子孙后代。我们已经将那孩子弄得家破人亡,令凌天承身败名裂,难道要赶尽杀绝才能对得起先人前辈?我等修仙之人本应上体天心,为何不能如那太上子,如那孩子一般放下仇恨……”

“够了!”一声暴喝如凭空惊雷,滚滚音浪之中更是夹杂着陆武弦的精纯修为,这一声登时令得尘风子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立时微弱。

“若不是念在你我数十年的师徒情分上,老夫早就将你这编排师门、质疑先辈的逆徒毙于掌下!”

尘风子受此一吼,已然伤上加伤,如今只余喘息的劲,却是再难言语,只能双目望着陆武弦,满是哀求。

陆武弦转身拂袖,一声冷哼,看也不想看这逆徒一眼,但也不离开,朝外喊了声:“周德!”

“徒儿在!”话音甫落,那周德已然进了房中,脸上带着些许惊恐显然适才陆武弦对待尘风子的那一幕他也听闻,那陆武弦积威已久,对待伺奉左右五十年的尘风子都这般,难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感。虽然尘风子自他入门便待他不薄,但如今这大师兄失宠,周德的眼中更多的却是欣喜,因为他这二徒弟将会更受师尊的器重。

陆武弦淡淡地扫了一眼这谗脸顺眉的二徒弟,道“让那卫国的皇帝发布通缉令,全国通缉凌家的独孙!至于凌天承,将他带到禁制之中,今夜子时,老夫便要施展搜魂之术……”他微微瞟了一眼想要挣扎起身的尘风子,冷哼了一声,狰狞道,“今晚定要从他生魂之中,将那东西的下落寻到!”

……

卫国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冷到人的骨髓里,不过幸得南方的雪已经停了,气温稍稍回暖,似乎春天又离近了几分。

一处荒芜寂静的官道上,一道被残阳拉长的萧索身影匆匆地朝南行着。一身褴褛,满面污秽,却是辨不出他的模样,身后背着的包袱破旧肮脏,看其行走间时高时低,似不愿碰触右脚脚尖,定是脚上受了伤。

“噔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后方赶来,打破了沉寂,也制止了那前行的焦急。

那人脚步放缓,变得更加一瘸一拐。

后方的马蹄声及近,只见五匹棕色大马,马上之人身着官服,腰挎金刀,风尘仆仆,自那人身旁匆匆驰过。,

“等等!”一声急喝伴随拉住缰绳的停马之声传来,五马五人纷纷停了下来。

身后不远处那人的眉头细不可察地微微一皱便继续向前一瘸一拐地行着。

“徐大哥,一个乞丐而已,你这是要做什么?”其中一人望了一眼喝止众人的徐姓大汉面色有些不快。

那身着官服,一脸络腮胡子的徐姓大汉快步行到那在他看来衣衫褴褛、行走困难的乞丐身前,道:“这位朋友,天寒地冻的你可是要行去何处?”

“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如何当得大人问切?小的不过行往那卫国南方寻一处生路罢了!”声音沙哑微弱辨不出老少,却是那乞丐头也不抬地道。

“朋友可知这般上路怕是未走到目的地便已经尸寒荒处了!”那大汉眉头微皱道。

“徐大哥,时候不早了!那凌断殇的通缉令还要我们送至汇阳城!”身后终于有人等不住催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徐某可不愿见着有人成这冻死骨!”徐姓男子头也不回的朗声道。

“又是这忠国军里传下来的铁律。”

“那忠国公都已成了反贼,这小子怎的还如此朽木不雕?”

“他便是忘不了那劳什子忠国军!那他何不跟着那忠国公一齐去天牢蹲着?”

“便是因为他一路帮助这些乞丐浪人,我们的行程才如此拖沓!”

身后传来一阵低声议论,显然对这徐姓男子积怨已久。

“朋友,此路向东南有一处小镇,距离不远,你可至那处歇脚!”徐姓男子扫了一眼乞丐低下的脑袋,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袱甩给了他,便径直转身而去。

“徐大哥,你这一路上可是帮助了不少乞丐,我看你这良心泛滥的有些过头了啊!”徐姓男子返回马匹前,脚下一蹬便上了马身,身旁却有一细眉男子扫了一眼那手拿包袱呆滞原地的乞丐,冷笑一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入戌元

“嘿嘿!徐大哥你这么做可是有什么良苦用心么?”那细眉男子似乎话有所指,面对徐姓男子的沉默,兀自说个不停。

“倘若你认为徐某所作所为别有用心,那便尽管向指挥使大人禀报就是。”徐姓男子面色平静,淡淡地扫了一眼此人便策马而去。

细眉男子阴沉着脸,不再多话,哼了一声,同另外三人紧追而上……

那乞丐依旧躇足原地,手中拿着那稍有分量的包袱似乎在怔怔出神。

“果然,这通缉令已经传到了南方!”乞丐缓缓扬起头来,污秽不堪的面上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

残阳之下那眼中竟是深隐着一抹令人心碎的忧伤。这抹忧伤含着泪、噙着叹、铭着恨,化作漆黑的夜,连阳光都照不进。

这跛脚的乞丐正是乔装之后的凌断殇!

时隔那一夜已有半月,凌断殇在那晚抱着太上子的尸身施展了神行符跑了数百里路后待了数天又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将太上子的尸骨焚烧了。

那时凌断殇才发现师尊的一只手一直探在怀中紧紧攥着一物,却是一枚形似令牌的玉牌,其上篆刻着二清两字,凌断殇这才明白师尊对师门的情愫。

而后他又将焚烧后的骨灰用太上子那身舍不得脱下的道袍包裹好背在了身上,又才一路南行。

凌断殇很清楚,了解凌家的苟梓骅与那群修仙者必然会以为自己将北上长禺关投靠大伯凌傲,如此一来北上之路将会是关卡重重,所以凌断殇反其道而行之,自昭京南下,进入人迹罕至的戌元山中韬光养晦。

长禺关,是凌断殇必去之地,大伯凌傲与整个忠国军便是驻守在此,无论是自己的生存还是为了整个凌家的存亡,长禺关一行势在必行!

接下来的时日凌断殇就这般乔装成乞丐一路南行,于北方一座城市得知了朝廷发布的通缉令,于是为防被认出,他便绕过这些城池,专走僻静小路、人口稀少的村庄。幸得肉身不凡,虽衣着单薄,但是不畏寒冷,饿了就自己打些野味,渴了喝些雪水,困了径直跃上一棵大树便可入睡。

历时半月,凌断殇怀着心中的恨,夜以继日地朝南奔行,在消耗了最后一张神行符之后,终于在朝廷布下天罗地网之前赶到临近戌元山的小村庄外。

凌断殇仰头望向远方一片迷雾蒙蒙,似乎这浓雾也阻挡不了他的目光。

“再朝南是一处小村庄,穿过这小村庄后一直朝西便是师尊的故居!”

………………

两日之后,晌午,凌断殇一路朝西南方向而行,终于到达这一片茫茫的戌元之山外。

凝望着仿佛置身于云起涛生的巍峨群山,那一片林海如潮,凌断殇眼中仿佛又看到两年前的那一天,一位慈和的老人用他那温暖厚实的手掌牵着一个脸上写满疲惫的孩子,一步一步进入这深山中,一大一小两道背影缓缓消失在这片林海前……

“师尊……”凌断殇喃喃念叨,手不知不觉间又放到心口的略微凸起处,隔着衣衫摩挲着那放着灵符的地方。

半晌之后,一道略显萧索却又沉重如山的身影也缓缓消失在了林海前……

近段时日正处于冬春交接之际,凌断殇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是大雪封山,但这戌元山甚是奇异,山外看似霜雪一片,但进入山中却是和风扑面,春晓暖人。

凌断殇轻巧地翻越着山石,如今的他早已非昔日孩童的孱弱,生之气的炼化令得他的体魄早已远超常人,若光论肉身,比之寻常吐纳后期的妖兽也不遑多让。崎岖山路如履平地,矫健的身姿迅速在山林内穿梭。

不过凌断殇的行动有些谨慎,戌元山之内妖兽遍布,并非是他不敢惊动这些妖兽,毕竟这才是外围,寻常妖兽也不过在蛰伏期和吐纳期。如此作为却是因为凌断殇此时已经不敢再动用煞气,自那日察觉到寒青玉珠有些许破裂之后,一旦引动煞气他的脑袋便如同要爆裂一般痛苦,所以如今他也不愿惊动了这些妖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入山已有半日,除了几只大鸟自头顶匆匆掠过之外,凌断殇还未遇到任何凶险,倒是他运气还算不错。

不过再好的运气也终有耗尽之时……

凌断殇起身一跳,跃至一块山石上,望着前方略显光秃的下坡,喘了一口气后继续迈腿而下。

这已经是他翻过的第三个山头了。

远处那被一层雾气罩着的半块夕阳似乎仅剩一口气,静静散发着昏黄的光芒,随时都可能滚落山去。一阵夹杂着山外寒冷的风猛地一刮而过,吹着前方林木簌簌直响,凌断殇不禁缩了缩脖子,通体的暖和似乎都被这风带走了近半。

“呜——”一声狼嚎如催命般自远处而来,原本空寂的山林蓦然被此声打破,近到凌断殇耳畔依然声势不减,就如长嚎出自他身旁。

凌断殇眼角微微一颤,凝神望向远处,躇足不前,细闻之下林间簌簌,声声迭起,阵阵疾驰之音不绝于耳。

凌断殇眉头一皱,这声音来自右方。他脚下轻轻向左迈出了几步,随着那方声响逼近,凌断殇眼色一沉,果断地便朝左方急奔而去。

果然,半盏茶后,他适才所站林间,窜出三道白色兽影。大若水牛,幽目碧绿环视四周,血口张合涎水滴落,一身白色长毛威风凛凛,竟是三头白毛巨狼!

当先一只体型较大的头狼俯下头颅,细细一嗅,却见那湿漉漉的鼻头轻轻一颤,低声吼了一声,三头白狼便朝前方一窜,如同三团银白的火焰飞驰而去。

凌断殇知晓后方应是有妖兽追来,当即也顾不得夕阳落下天色渐暗,四周影影棹棹看不清脚下,四方七星步一踏便朝前狂奔。虽然山路颇为崎岖,天色又昏暗,但以凌断殇如今的实力,倒也构不成太大的阻碍。

不过那追来的白狼妖兽速度颇为不凡,四方七星步也只是适用于小范围内的躲闪,长距离的奔逃自然落了下乘,片刻工夫身后蹄爪声渐近,一阵阵裹挟着腥气的急喘如在耳畔呼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山林

凌断殇面色泛寒,掏出一枚聚气丹服下,也不回头,朝后祭出一张火符。暗夜之下,一道火芒陡亮,化作一蓬明黄火浪朝后方卷去。

此符并非凌断殇用来嬉耍的火球符,而是太上子遗留的中品符箓,威力自是不俗。不过因为凌断殇使用真气催动,自然火势有限,此符一出一瞬间便令他将一枚聚气丹生出的真气悉数耗尽。

火浪袭近,那三头巨狼竟不似普通野物那般天生畏火,后腿一蹬高高跃起,径直跨了过去。

凌断殇见得后方三狼凶劲,目中惊色一闪,脚下兀自不停,再次服下一枚聚气丹,捻起一张土属性的符箓,抖手祭出。

一道黄芒闪烁,脚下土地如地龙翻滚,升起一道丈高土墙,三头畜生躲闪不及径直撞在土墙之上,凌断殇耳畔传来三声哀嚎,显然这些畜生一时不察被撞了个七荤八素。

凌断殇脚下未停,他知晓区区土墙还不能将这些水牛一般大小的畜生怎么样,毕竟泥土太过松软。

果然,不消片刻,土墙后怒吼如潮,再次窜出三条白影,速度竟是比之刚才快了些许,定是这些畜生被凌断殇戏耍气得不轻。

摸到瓷瓶之内仅剩的一颗聚气丹,凌断殇面色有些难看,太上子给他留的聚气丹本就不多,早在这一路上频繁施展神行符便已耗费的七七八八,如今危机临身却仅剩这一颗,若是一个不妙,引来大量的妖兽,今日恐怕得留命在此了!

就在这时,眼前豁然一亮,却是冲出了这片山林。凌断殇望着前方一怔,匆忙停下脚步,定睛一看,一道数丈宽的深谷突兀地横截在面前!

这深谷极长,径直截断了这座山头,似乎生生将此山劈作了两半,深谷口平整,甚至有些光滑,所形成的深谷如“一”字型延伸老远。见着此幕凌断殇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已然怀疑这座山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劈开了的!

“呜——”后方再次传来一阵咆哮,那三头畜生已然及近!

凌断殇眉头略皱,前路已断,此时此刻,只有硬拼再作打算!以他身负四滴生之水的肉身,对付这三头白狼倒也容易,但惊动了更多的妖兽却是麻烦,所以不到最后,凌断殇却是不愿与这些妖兽为敌。

闻听着身后急促的喘气声,凌断殇当机立断,眼瞳透出两道青芒,体内生之气涌动,双臂之上的肌肉块块坟起,迎着三头白狼奔来的方向,一步踏出。

三头白狼速度不减,正待追上凌断殇享受一番久违的人肉餐,哪知前方人影一晃,竟是一道拳头夹杂着风声迎面而来。

“不自量力!”三头白狼虽还未通灵,但已具备些许智慧,眼见这般瘦小的人竟敢与自己正面相碰,当即血口一张,朝着后者咬来。

“嗷——”只听得一声惨叫,最左侧的一头白狼被凌断殇沛然一拳正正砸中鼻嘴相交处,登时砸的鼻嘴流血,夹着尾巴朝后退去。还未行出几步,立时歪倒在地,想必是脑袋被那一拳砸的发昏了。那头白狼翻倒在地,半天都难起身。

凌断殇同时脚踩西三星步伐,避过了另外两头白狼的撕咬。这一拳纯粹是运气,以这三头白狼妖兽的速度与灵活,若非轻敌没有准备,凭它妖兽的直觉如何会被凌断殇正面击中?

余下两头白狼这才明白,眼前的凡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弱小,当即一前一后呈对角之势将凌断殇围住。

凌断殇面色沉凝,身子不停原地转着,一双瞳目之中倒映着两头凶相毕露的狼头,这两头水牛大小的白狼力道亦是不小,看那锋利的牙口,若被咬上虽不足以断裂他的骨头,但被咬下一块皮肉却是在所难免。

“吼!”一声低吼自那头狼口中传出,这便是命令,吼声一落两头白狼血口喷张,猛地便朝凌断殇扑咬而来。

凌断殇眼神笃定,脚下七星步连踩,侧身一让循着两狼之间的一道空隙一跃而出,一记鞭腿猛地朝身前那头白狼抽去。,

不过这些畜生也学聪明了,身子一扭,脑袋一偏,便朝凌断殇的腿咬去。

后者目中一厉,鞭腿临时变招,径直一脚踹在这白狼的臀上。这一脚因变招力道已是弱了几分,但凌断殇单臂四千多斤的力气绝非易与,登时便将那畜生一脚踹的翻滚在地,不过并未伤及筋骨。那头白狼打了一个滚再次立起身来,朝着凌断殇一阵龇牙咧嘴,不过显然心生忌惮,不敢靠前。

这三头白狼似乎知晓眼前之人不好对付,纷纷朝后退了几步,退到那头已然醒转,在不断甩着脑袋的白狼身前。

一阵短促的呜呜声自那头狼的口中传出,似是在命令,顿时,那受伤的白狼缓缓起身,不过看它不断晃动的身体,显然那一拳的余威还未消尽,令它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吼——”凌断殇眼皮一跳,望见前方山林一群飞鸟仓惶飞起,同时一声狂猛虎啸如滚滚闷雷激荡而来,震得附近树林沙沙作响。

那三头白狼更是浑身一颤,那一吼之下险些腿脚一软趴倒在地。

凌断殇暗道一声不妙,这吼声明显属于那类厉害的妖兽,伴随着吼声之后逸散开来的煞气也昭示着这妖兽的不凡。看来这气运已然耗光,果真与这白狼的打斗引出了另外的妖兽。

一股腥风自后方龙卷而来,凌断殇心念电转间眼神一厉,似有决断。一抬手再无丝毫犹豫的将那最后一颗聚气丹服下,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看其符文乃是一张木行巽风属性的符箓。此符凌断殇见太上子施展过,是御风符,可以凭借符文中所蕴的巽风元力令祭符之人短时间内停留在半空之中,不过此符所需元力消耗颇大,若是以真气祭符恐怕是力有不逮。不过生死之时,已无他法,凌断殇自觉即使摔落悬崖粉身碎骨也好过葬身妖兽之口!

没有丝毫迟疑,生死攸关之时凌断殇也未考虑太多,也顾不得那三头仍在瑟瑟发抖的白狼,朝后退了几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狠狠一攥手中符箓,猛地朝前冲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四阶灵智期

远处高山之上,夕阳收敛了最后一丝光芒落下山去,天色顿时阴暗下来,整片山林似乎都陷入了沉寂。

“武装!”

便在此时,一道喝声突起,那逾八丈宽的漆黑深谷之上,蓦然闪过一道身影,一息之后,这身影离对面还有两丈来宽的距离时便已朝下坠去。

“叱!”一声低喝陡然响起,那道身影之中应声亮起一道青光,青光甫现,深谷之上立时刮起一道强风凝聚成一团青色气旋将那身影托在半空,就着这道轨迹继续朝对面落去。

不过,这股强风来的很快但去的也急,坚持了不足两息便消敛了去。凌断殇身在半空,只觉周身一空,身形继续朝下方落去。

“嘭!”一阵沉闷的落地声,凌断殇狠狠的撞击在对面的山壁之上,这一撞又急又狠,直撞的他七荤八素,脑袋发沉,不过还好未伤及筋骨。

凌断殇嘴角紧咬,清亮的眸子精芒一闪,那满是污垢的面上却是涌起一抹笑容,他并未朝深谷内落去,因为他的双手正死死地抓着山壁顶端。

“嗷呜!嗷呜!……”身后传来一阵低咆,却是那头狼挣扎着行至悬崖边,望向逃走的凌断殇,四蹄一阵急踏,显然后者越过悬崖让它也找到了生路。

整个人挂在悬崖边上,凌断殇双臂略一施力,便翻了上去,旋即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身体的负荷并没有这般夸张,但刚才险险落下悬崖,如今又侥幸生还,这般凶险的情况令得他也不得不靠深呼吸来缓解。

就在凌断殇庆幸间,对面猛地传来一声巨吼,他顿时为其所惊,仰头朝前一望,哪知这一望险些惊得眼珠子瞪出来。

好畜生!

那头狼不知哪儿来的胆子,顾不得身后滚滚而来的凶杀腥气,朝后退了一段距离,一声低吼过后竟然朝这方疾驰而来,旋即四爪齐齐施力,起身一跃,八丈之距竟被他瞬息跃过了大半!

月华初上,却是将一道漆黑的影子斜斜地覆在凌断殇身上,阴影及身如同厉鬼扑来!

危急之时,他脑海之中一片清明,只见他低哼一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厉芒渐涨,面上涌起一股狠厉之色。

“武装!”一声怒喝炸响,凌断殇右脚附上一层强殖装甲,整个人的速度猛地一提升,化作一道灰光迎着那巨狼扑来的身形一个猛地撞了上去。

那头狼身形硕大,足有寻常白狼妖兽一个半大小,一身力气绝对不弱。一声闷响,两道身影在悬崖边上以肉碰肉,伴随着一阵清晰的骨骼断裂声,凌断殇如破布口袋一般倒飞了回来,狠狠砸在地上,一蓬血雨喷吐出口,胸前剧痛难忍,却是两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直流。

显然,凌断殇小觑了这妖兽的实力,以凌断殇瞬间爆发出足有近两万斤的力量,而那头狼妖依然狂猛如斯,一个照面便将他的胸前撕开了两道血口。若非凌断殇双眼的动态捕捉躲过了要害,换作一名普通人那一瞬必然被身首异处!不过那白狼也被这股大力一撞,撞断了一截臂骨,更是被这一撞的力道砸得向后倒飞而去,旋即只来得及满眼惊恐地哀嚎一声,径直掉落进深谷中,片刻之后才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

凌断殇忍着浑身骨头散架一般的剧痛,缓缓支起身子,生怕另外两头巨狼也这般越过深谷而来,此刻他已是受伤不轻,砧板鱼肉,若是再来一头白狼妖兽,他的麻烦怕就大了,更何况狼妖之后还有一头更加凶猛的虎妖。

不过那两只白狼妖兽显然没有头狼那般胆大,听闻虎啸早已如遭雷击,双双趴到在地浑身抖若筛糠。

就在此时,四周腥风狂涨,密林内全然消了声息,一股凶煞之气汹涌在这方天地间,那两头畜生当即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更甚。

一股冷风呼啸而过,凌断殇忍不住屏了呼吸,手脚并用间朝后轻轻退去,将身体藏在一片凹陷处,随后谨慎地望向对面。,

空气中的腥气闻之欲吐,伴随着那渐渐响亮,如恶鬼脚步一般踏在他心头的蹄爪之声,越来越是浓烈。

蓦地,阴森的林间亮起了两团幽火,冰冷的寒芒自火中透出,凌断殇心中一紧,山林内慢慢走出一只浑身赤红的异兽。

凌断殇定睛一看,这妖兽乃是一头红毛凶虎,那光鲜的皮毛在月色下泛着妖艳的血芒,长长的布满倒钩的腥舌微微伸着,滴滴涎水滑下,似乎是饿了。这虎妖周身凶煞之气比之玥灵儿都要强上太多,怕是足有四阶灵智期的修为!

幽蓝虎目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两头白毛巨狼,也没什么征兆,径直一口咬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巨狼的颈上。

那幸存的巨狼见到此幕立时向一旁移了移,却是不敢做丝毫的反抗,只能任由自己的同伴在眼前被吞吃,兀自兔死狐悲哀鸣不已。

“适才还将我当作猎物穷追不舍,如今却反倒做了他人的猎物,真是可悲……”见到此景,凌断殇忍不住叹了一声。

便在此时,那红虎似有所察,一对凶厉虎目陡然抬起,直视向凌断殇所在方向,令得后者慌忙低下了脑袋,深埋在凹陷内,这一迅速的动作当即令得他周身剧痛,忍不住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吼——”一声巨吼再次传来,凌断殇面色瞬间煞白,那刮来的一股腥气极重,直令得他一阵干呕,随即狂风呼啸,他直觉自己好似站在了风口浪尖之处,似如数百只拳头在他后背之上狂砸,以他如今的肉身都是一阵剧痛。

“绝对领域!”顾不得腹内空空,身体能量已是不足,凌断殇咬牙将绝对领域施放了出来,顿时,那密集的厉风雨打芭蕉似的在绝对领域那层无形的屏障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每打一下,都让凌断殇的心口紧一下,体内的身体能量更是少上一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线天

很幸运的,那只血色毛皮的虎妖相当自信自己的术法,满以为这看起来不过凡人少年的小子定然已经在这飓风的撕扯下死得不能再死,便将血口一闭,霎时间四周狂风骤止。

没有了妖风的肆虐凌断殇如释重负,然而对面的妖虎显然发现了凌断殇的生还,想它堂堂灵智期的妖兽在一只小狼妖的面前竟然没能将一个小小的凡人一击必杀,当真是丢了老大的脸面,霎时间,这虎妖虎躯一震,整个身体从原来不过与白狼头狼大小霎时狂涨到一座房子般大小,幽幽蓝瞳大若铜铃,一声虎啸震响山林,方圆十数里内的妖兽顿时俯首颤栗,显然这虎妖乃是这戌元山外围的一方妖王。

虎啸之下,凌断殇只觉自己所在的山崖如地震一般剧颤,四周山石滚落。数息之后,一股狂猛的杀意如天塌一般笼罩而下,如此压力直让凌断殇一窒,紧接着,他觉得周身一轻,似乎处在一种无重力的状态下,这个状态才不过存在了瞬息,一股沛然的吸扯力便从前方传来。

凌断殇略一仰头望去,只见对面山崖上那血口大张如洞,四周一片片碎石与草木纷纷朝那洞中涌去,而他的身体也在这莫不能御的力道下飞出了山崖,直奔向虎妖巨口。

没有任何的犹豫,凌断殇目中青芒跳动,一团红火包裹了整条左臂,熊熊红光在掌心中高涨。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身体能量,悉数聚集在这左掌之中。

展掌、前推,两个在普通人看来极为轻松的动作,在此时的凌断殇手中却是艰难异常,因为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了一丝力气。

红光最终轰了出去,在距离那幽幽巨口时爆了开来,天火狂暴的炎力瞬息充斥了虎妖的巨口,令得它吸扯的力道一窒,紧接着双眼外鼓,凄声惨嚎,天火的阳极之力并非寻常妖兽能够承受,即使这虎妖已是灵智期。

没了吸扯之力,凌断殇周身一顿,顿时朝下方落去,而他身下却是那一线天似的的漆黑深谷,耗尽了气力的他双眼一闭,嘴角缓缓浮出一丝微笑,似乎在他看来,虽然会被摔死但总比好过死在妖兽的口中,百转千回后最终化作一坨留“芳”于世……

……

“老头子!”

“师尊!”

“奶奶!”

“你们不要走……不要!”

黑暗之中两只血一般赤红的亮芒乍亮,紧接着红光褪去,一丝青芒一闪即逝,黑暗再次归于沉寂。

四周的空气似乎比铅还要沉重,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在鼻孔的上方压下,压得凌断殇几乎都要透不过起来,转眼间一股剧烈的断骨之痛侵袭全身,令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低沉却又痛苦的声音如幽魂一般永远逃不出这黑暗的枷锁在四周不断的飘荡,一遍又一遍地在凌断殇的耳边徘徊,直至消散……

凌断殇很清楚,自己浑身上下两百多块骨头怕是断了足有一百来块,有裂缝的更不用说了,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单元的作用,原本已经断裂的骨头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大多都还能动弹,但动弹的代价将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凌断殇不怕痛,相比于当年煞气带来的痛楚,这点断骨之痛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浓烈的不知沉淀多少年的古怪气味混杂了浓重的血腥气吸进了干瘪的肺中,又用那几乎呈“M”字型的右手朝身下摸去。

一张柔软皮毛的画面出现在了凌断殇的脑海中,但紧接着,他的手又摸到了一只锋利的兽爪,他顿时明白,自己怕是运气极好地落在那头巨狼妖兽的尸身上。只不过此刻这倒霉的巨狼已是如同一只用毛皮包裹的饺子馅一般瘫软。

当初这巨狼落进深谷之后,凌断殇以落地的声音计算出这一线天约莫五百多丈高下,如此高度,他一个凡人砸落下来竟然还没死透,当真是老天眷顾,还让他好死不死的正巧落在那狼妖的身上,当然若非凌断殇肉身不凡,纵使这深谷之中堆满了狼妖的尸体,落下来也绝对是个死字。,

不过伴随着浑身的剧痛接踵而来的却是空空如也的腹腔发出的“咕咕”声,凌断殇知道,这是胃液与胃中的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同时也代表了饥饿。

凌断殇本想早点赶到目的地,所以一路上风雨兼程,并未吃太多的东西,身体能量早已不足,随后又遇到三头巨狼妖兽与那灵智期的虎妖,一番恶战之后身体能量已是消耗了七七八八,若非他早年受煞气折磨意志力万分坚定,此刻怕是已经饿得一口气背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务之急,便是果腹!

积攒了约莫一盏茶的气力,凌断殇猛地翻转身来,剧烈地喘了足足片刻气后,猛地一口咬在巨狼尸体的伤口上,深深吸了一口尚还温热的狼血,一股剧烈的腥气一瞬间从口鼻直通肺腑,刺激得胃部一阵剧烈地收缩。

凌断殇不是娇气的人,前一世因为职业问题,也曾因身陷困境吃过不少的生肉,生血。不过相隔十多年岁月,再次茹毛饮血的感觉却是如此的不顺畅,足足反呕了三次,凌断殇方才咬着牙将那混杂了妖兽精气的鲜血咽了下去。

混杂了妖元之力的鲜血却是大补,有了身体能量,体内的单元开始运作起来,那断裂的骨头,受损的肌肉、神经开始分裂、生长。感受到身体中一点点泛出的生机,凌断殇再也顾不得胃部的反抗,大口大口地吸食着狼妖的鲜血……

时间再次过去了一天一夜,这是凌断殇通过一线天上方的一丝光亮判断出的。此时,狼妖尸身的鲜血已经被他吸食了干净,就是肉,都被他略作恢复后用天火烤着吃了不少,如此食量,当真是骇人之极,换作寻常大汉,也是近半月的口粮,然而凌断殇却因为体内细胞的增殖需要大量的能量,才如此饕餮贪婪。

经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凌断殇将浑身上下断裂的不成样子的骨骼理顺,又才盘膝坐下,开始运转体内的生之气辅助单元修复身体的伤势。

然而,随着生之气在经脉之中由慢及快的运转,四周原本如铅墨般沉重的空气竟然也开始流转起来伴随着仅存的一丝天地元气向凌断殇聚集……

第一百四十章 大妖

一丝丝灰色的气息出现在了凌断殇的周身,一时间,他察觉到了体内生之气的雀跃与欢呼,似乎是找到了生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那般充满了喜悦与激动,竟然不受凌断殇的控制将那丝丝灰气拉进了经脉之内。

“死之气!”一道灵光如闪电一般在凌断殇的脑海中划过,这气息呈灰色,更是滞重而充斥着沉沉死意,如今又受生之气的吸引,不是死之气又是何物?

凌断殇默运死之气炼化之法,四周沉沉灰气顿时自身体窍穴、毛孔进入经脉随着凌断殇的炼化涌入檀中,形成一团灰色的气团。

似乎是檀中干涸了太久,又似乎是生之气与死之气两者间的吸引太强,死之气的炼化速度竟是比第一次炼化生之气还要快上不少,不过数个时辰,这一片地区的死之气尽皆被凌断殇吸收炼化,察觉到此处死之气的稀薄之后凌断殇睁开双眼来。

黑暗之中他的瞳目中青灰二气流转,目光所向却是这深谷的一方。在山谷之上时凌断殇一眼便能辨别这深谷两头,一个方向是深入戌元山内,另一个方向则是朝向戌元山外。不过如今身处深谷之中,凌断殇也不能辨别他所望的方向到底是朝向戌元山深处还是山外,他只知道,那个方向存在着极为浓郁的死之气。

凌断殇放下心中迫切想去寻找死之气源头的欲望,盘膝而坐全力运转活跃的生之气配合单元恢复体内的伤势。

就这般,再次过了两天两夜,凌断殇醒转过来,体内骨骼断裂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行动间内腑依旧会传来些许刺痛,想必三日前坠谷时断骨伤了内腑。不过有着单元的存在,凌断殇倒是不会有太多的担心。

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将身旁狼妖的尸身上仅剩的肉用天火烤熟,再用狼皮包裹了,凌断殇便背着这足有五十多斤重的干粮朝死之气传来的方向行去。

并非他不知磨刀不误砍柴工,但如今深陷谷底,仅有的粮食便只有这巨狼妖兽,若不抓紧时间,一旦食物耗尽,最终的结果还是逃不开一个死字。

……

眼前是一片漆黑,除了头顶一缕发丝般的亮光,便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耳畔是寂静无声,在四周沉重的气息下,脚步声与呼吸声似乎都被隔阻了,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只有凌断殇偶尔唤出天火照亮一下四周,才让他知晓自己还是活着的,还在呼吸。前方依旧幽幽深邃,似乎通向了九幽的大门。

四周的空气越发的沉重,一股浑浊的如同集结了天地间所有阴秽的气息自前方推涌而下,令得凌断殇的步伐猛地一定。他不能再前,因为前方一股狂猛的气息如同一头疯狂的妖兽正在朝他咆哮着,这股气息比之那灵智期的虎妖还要强上千百倍,那小小虎妖在这股气息面前不啻于一只新生的小猫。若非凌断殇天生煞气,心中并无畏惧一说,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必然会让他心胆俱裂而死!

饶是如此,凌断殇也是瞳孔骤缩,呼吸一窒,不得不倒退三步以缓解这股气息所带来的压力。

一缕赤红的火焰蓦地在黑暗中泛出了一缕亮泽,四周如同万千幽魂突然碰触到了圣洁的光芒,一息之间尽皆朝四周疯退,凌断殇只觉得胸口的沉闷伴随着天火的出现而消退了一大半,这是因为天火中的那丝阳极之力乃是阴秽之物的克星,天火一出,所有阴秽尽数退却。

黑暗之中,天火所化的一簇火焰飘摇,如同风中残烛,但却坚挺不灭,天火之光更是颇具穿透之力,足足能照亮方圆百丈的范围,盈盈血光为四周再次增添了一抹妖异。这深谷之底并非山谷上所见的那般狭窄,愈深入便愈是宽广,如今凌断殇所立之处便是足有近千丈之广。

不过,眼前一物却是硬生生的将天火所照射的范围缩短了整整一半,将凌断殇的目光横截在五十丈之内,仰头上望,超过天火所能照射的范围依然望之不尽,高山仰止,凌断殇心头猛然一跳。,

眼前并非是这深谷的尽头,因为那火光所照之处能够清晰地看到一片极有规则的鳞纹,这是一具爬行动物的尸身,这是凌断殇第一个反应,而第二个反应则是让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这是一具被妖族中称之为‘大妖’的妖兽尸身!”

大妖者,大境界之妖修也,乃是万千妖修对化形期以上妖兽的尊称,这是一个称呼,同样也代表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化形期的妖兽,已是可以由妖身化作人身,寻常的一击便足以毁山掀海,如今的凌断殇,哪怕是凌天承,在大妖的面前斗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翻掌即灭!

这具大妖的尸身周围充斥了浓重的死气,如同深渊中一只只的冤魂在四周徘徊哭泣。凌断殇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前这具尸身显然已经生机了绝了不知多少年月,但它残留的气息依然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那是一种源自魂魄中的敬畏。

察觉到四周并没有危险,凌断殇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踏前一步,这一步迈得极重,极沉,似乎眼前有着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堵在外围,这一步成功踏出,凌断殇没有再犹豫紧接着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仗着肉身的强横凌断殇强行破开四周如凝固了一般的死气向前迈出了足足百步,百步之后的一步却是脚在半空不能下落,前方的压力分明再次强了一筹,这一步仅能踏出一半。

“武装!”一声低喝蓦然震响,凌断殇那迈出的左脚上现出一道赤红的铠甲,这一脚顿时落地,再次踏出一步……

凭借着强殖装甲赋予自己的力量,凌断殇再次迈出两百步后终于停了下来,前方压力绝大,充斥了那大妖生前的狂猛气息,第三百零一步凌断殇是如何也迈不出,似乎耳畔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步迈出,他必然会被前方的压力重创。

第一百四十一章 武器“一型”

凌断殇盘膝坐下,从包袱中拿出数块狼肉吃下后便开始吸收四周浓郁的死之气。

就这般,十天的时间过去了,凌断殇的檀中穴内一滴灰色的死之水在吸收了最后一缕灰气成形了,在煞气之中旋转着,释放出缕缕死之气。

一滴死之水凝炼成功,四周的死气却是满足不了凌断殇的炼化,当即他立身而起,再次前行,这一步迈出果真停在半空,一股沛然的气息如一头疯狂的妖兽直向凌断殇冲撞而来。

就在此时,凌断殇周身现出青灰二气,形成一圈环绕周身,前方压力瞬间消失,那一步径直落下。

“这是……”凌断殇眉梢一挑,一旦炼化相一定程度的生死二气便能形成生死之气相辅相成,流转周身护体,但眼前自己不过凝练了四滴生之水,一滴死之水,如何能够外放护体?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有这生死二气在体外流转不息,四周压力尽皆消失,却是很快行到那大妖的尸身之下,此处死气极为浓郁,凌断殇眸中一喜,当即盘膝坐下开始吸收炼化死之气。

……

这一炼化,时间便迅速过去了近月,当凌断殇再次醒转之后,那包袱中的狼肉已经消耗了精光,炼化死之气本就不比生之气,更何况,他受伤极重,又无纯粹的真气或是真元供应细胞增殖的消耗,所以每每炼化的中途便要因为饥饿而醒转,进食之后又才继续炼化,幸得这段时日连下了几场雨,雨水在深谷内积聚了一滩,省着点喝倒也能够对付。

而这次醒转,仗着生之水已经有四滴的基础,凌断殇再次炼化了两滴死之水,如今檀中之内已经并存了四滴生之水与三滴死之水。

炼化后的死之气,据那残卷上记载,单纯的此气息并无强体之效,但却能加速生之气的吸收炼化,并且具有直接的杀伐手段!

不过此刻凌断殇并无心思来体会死之气的效用,在他将这大妖的死之气尽数吸收炼化之后,却是对于生之气有着更敏感的洞察。体内死之气迅速流转,凌断殇的双眼透出两道灰芒,眼前的黑暗却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蒙蒙的灰色,而他眼前这大妖尸身也呈现出一片深灰之色,然而这死一般色泽的深处却是现出了一团代表了生的气息的青色。

“这妖兽不知死了多久,没想到体内竟还残存着一丝生气,倒是便宜了我!”

大妖留存的生之气息绝对是好东西,凌断殇当即探出手来,将手掌贴合在最近的一片鳞甲上,这是他来到此处第一次碰触这大妖的尸身,触手却是如岩石一般冰冷。

凌断殇眼中灰芒一涨,死之气透过手上的窍穴探出,如同一根根触手一般深入这尸身体内,略一催动,那一团青色的东西顿时如被吸引,分作缕缕青丝连接上死之气所化的触手,开始源源不断地被吸收进凌断殇的体内。

青气入体,凌断殇顿时觉得周身一震,原本因食物的匮乏而有些萎靡的精神顿时消散,腹中更是渐渐出现一种饱胀感。

这生之气息明显比起寻常灵药中所化生之气更胜一筹,不过极为可惜的是,那大妖尸身中的生之气息实在太过稀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凌断殇尽数吸进了体内,凝结成一团。

“发现可用资源。”就在这万籁俱静之时,脑海之中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令得凌断殇猛地一惊,在这幽深黑暗的地方呆了数十天,凌断殇似乎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熟悉了一个人的孤独,但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却是让他明白,原来他也是渴望有人和自己说说话的。

只可惜这个声音出自那机器一般的单元,不能与他交谈。

“可用资源扫描完毕。”

“殖装体信息扫描中……”

“扫描完毕。身体强度达到武器载体可承载阶段。”

“载体武器类别确认,一型。是否启动载体武器形成?”,

“武器形成须获得许可权限,请授权!”

“殖装体无应答。扫描,机能活动良好,意识接驳良好。判断结果殖装体知识匮乏,授权方式改为诱导模式!”

单元久违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凌断殇的愣神,他顿时回忆起当初欧风桥将其一身的功力传给自己时,单元也发出过这样的讯息,只可惜当时自己还在发愣,随后又被苟无邪无耻的偷袭,将那所谓的“可用资源”完全浪费在了修复身体上,自此单元似乎又陷入沉寂了一般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凌断殇当即喝道:“允许!”

“殖装体授权,载体武器——一型构建中!”

话音落下,凌断殇的左臂之上一层赤红色的强殖装甲浮现出来,覆盖在整只手肘以下,旋即便见那手肘部分红光闪烁,随着那团吸收自大妖尸身的青色物质一点点地消散而剧烈地震动着,如同有什么东西要破开来一般……

“吭!”一声轻吟如宝剑出鞘,一根足有凌断殇小臂长短的利刃自小臂骨延伸出来,如同一柄倒握的短剑,即使在这黑暗之中也头发着一股令人惊悸的沁寒。

“这就是一型的武器?”凌断殇定眼望去,目中充斥着一股诧异,“一型是近战型的武器,那么二型大概就是远战型……单元这东西应该能够通过获取资源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种类的武器。”

凌断殇抬起覆盖了强殖装甲的手臂,在空中略一挥舞,利刃无声地划过,在黑暗中勾画出一道道血色的轨迹。

自小生长在忠国公府,因凌天承的喜好,凌断殇也是识剑无数,这强殖装甲形成的利刃在他看来自然是颇为不凡,虽然不清楚材质,但凡宝剑那一抹秋水也似的光亮却是不假,不说削铁如泥,单是配合凌断殇的力量斩断凡兵却是易事。

“咔……”一阵脆响蓦然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暗中极为响亮,凌断殇当即唤出一簇天火在手,照向前方声音传来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深洞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这一望顿时一惊,那原本如山般大小的大妖尸身上竟然崩裂出一道道裂纹。

这也难怪,这大妖不知已经死去了多少年岁,若非肉身非凡,同时靠着体内那一团青色的东西释放出些许生之气息维持肉身不毁,说不定早就风化腐朽了。不过不巧的是碰到刚炼化了死之气的凌断殇,对生之气息极为敏感,又才釜底抽薪一般将那青色物质吸收了。没了生之气息维持,这大妖尸身毕竟并非亘久不灭,自然是随风化土彻底消散了。

望着前方这一片灰土,凌断殇面无表情,一抬脚继续朝前行去,刚才在那大妖崩碎之时,肉身尽皆化作飞灰,却有一块完好的鳞片掉落了下来,长期在太上子身边耳濡目染,凌断殇知晓那东西定然是件宝贝,当即循着鳞片掉落的地方行去。

有着天火这盏长明灯,不过片刻凌断殇便将那鳞片寻到。相比于这大妖身上的其他鳞片,这块鳞片却是显得太过小了一些,不过一尺方圆,颜色也较为不同,呈现出一种苍青色。鳞片的正反很好辨认,因为整个鳞片呈略凹的形状,用手在上面摩挲,朝外的一面颇为光滑,朝内却是显得很是粗糙,熟知生物特性的凌断殇心头一动,将手中的鳞片翻了过来。天火血色的火光之下,鳞片的内面清晰地展现在凌断殇的眼前。

这是一幅看似规则的纹路,又似一种奇怪的符号文字,似刀削斧劈而成,又如浑然天成,但却是不知,还有谁能有如此能力在一头大妖的鳞甲之内刻出如此纹路。出于前一世勘察的习惯,凌断殇的手指在这些纹路上轻轻的摩挲着,随着纹路而刻画。

哪知指尖一阵刺痛,却是不知怎的竟然被这纹路划开了一道血口,要知道凌断殇此时的肉身强度就是人武境的武者拿着一柄尖刀劈砍都不一定能留下印记,未曾想却是被这突起的纹路给轻易划伤。

霎时间鲜血滴落在这鳞甲之上,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这滴鲜血竟如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在这布满纹路的鳞片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中间开始向下凹陷,在最后一圈涟漪消散在鳞片边缘时,那凹陷如拉成满月的弓弦,猛地回弹,一缕青光投射进凌断殇的双眼中。

后者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一片茫茫青天出现在视线中。

“这不是现实!”这是凌断殇一瞬间判断出的情况,因为这一片天地宽广无涯,一片明亮,于此前自己所站立的一片黑暗的深渊全然两样,更重要的是,自己前方不知多少里处,一头青色的巨兽昂立于此。

这巨兽目测之下足有千丈之长,整体模样如同一只巨大的蜥蜴,却见此兽双目一睁,两道红芒电射千尺,瞪视向凌断殇,继而巨口一张,一蓬血气竟在口中盘旋成漩涡,不由分说一股排山倒海的狂猛音浪咆哮而出……

黑暗的深渊不知沉寂了多久,被淹没在其中的少年缓缓睁开眼来,与此同时,那举在手中的鳞甲青光一黯如那大妖的尸身一般化作飞灰洒下。

“暗渊潜龙吼……”凌断殇的目中充斥着一抹惊喜,刚才那鳞甲之上分明就是一道印记,属于那大妖的魂魄印记,而这印记中便承载着一篇煞气运用之法,乃是玥灵儿曾经提到过的煞气三法之一的震慑之法,此法名为“暗渊潜龙吼”。

具体行功之法凌断殇已经在刚才的青色世界学到并亲身体会到了,那以煞气震慑神魂的一幕令得凌断殇此刻依旧莫难忘怀。修妖者大妖留在自己鳞甲内的功法,绝对是好东西,这一点凌断殇是相当的清楚,但可惜的是,运用此法非煞气的精纯度达到灵智期以上不可,再者还需要一种与妖元同质的能量。

先不谈凌断殇的煞气尚未达到灵智期的精纯度,单是如今连煞气都不敢碰便绝了施展这“暗渊潜龙吼”的想法。更何况,除了真元,凌断殇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是与妖元同质的能量了。两者无一达到条件,凌断殇也只有望洋兴叹了。,

一股阴冷的夹带着浓烈血腥气息的风突然自前方刮来,如同万千幽魂骤然扑向自己,凌断殇不禁眉头一皱,朝后退了一步。

在这深谷之中,怎么会有风?而且还是如此阴寒的恶风!

缓缓抬起头来,天火的光芒再次闪现,凌断殇的双目顿时圆睁……一个巨大幽黑的洞口出现在他的眼前。

大妖尸身的所在便是这深谷的终点,凌断殇完全可以从上方的一线天判断出来,因为那一线亮光便是断绝在了此处,然而,这大妖尸身之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不知深浅的巨洞,很显然这巨洞将会通向更加神秘的深处。

出于好奇,凌断殇一只手托着天火,就这般迈步朝洞中行去。

一步,两步……三步!

凌断殇的脚步猛地停在第三步上,再不能前!这并非前方有东西阻挡,而是就在刚才,一丝杀气突然自深洞中传来,一瞬间包裹住了他,如同万千兵刃齐齐斩在身上。

“咚!咚!咚!……”凌断殇连退十步,面色煞白,口角更是溢出鲜血,而他脚下一步比一步深,周身肌肉更是块块坟起,脚下已然覆盖上了强殖装甲,仅仅一道杀气便将他逼的全力施为,最终依旧受了不轻的伤势,凌断殇的双目中已是透着骇然。这并非心理上的害怕,而是在绝对力量下的屈服,没有丝毫的犹豫,大脑已经陷入昏沉的他踉跄着朝深谷的另一方迅速奔离。

而他转身的一刹那,那深洞之中煞气翻腾,在黑暗中也透出不可磨灭的血色,一片妖异……

一路狂奔了一天一夜,凌断殇再次回到掉落下来的地方,那头已经化作白骨的巨狼尸身旁,他又坐下调息,恢复伤势。一天之后他睁开眼来,却已是饥肠辘辘,头昏眼花。未至辟谷的他将要再次为食物而奋斗,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起身便开始朝背离深洞的方向行去。

这深谷的长度显然超出了凌断殇的预计,待他蹒跚着来到深谷的尽头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为虚弱的状态,闻听着谷外传来的阵阵鸟语,凌断殇就此一头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卫南村(一)

“你站住!”

“哈哈……笨蛋,你抓不住我的!”

“快来呀!快来抓我呀!”

一阵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仅有一张床的小屋内,原本静谧沉闷的屋中顿时如春暖花开。

“一群调皮鬼,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个大哥哥生病了吗?你们吵着他怎么办?”大开的房门外传来一声清叱,言语虽厉,但语气中却是颇显温婉,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威慑之力。

果然,其中一个胖嘟嘟的小孩转过身来,朝说话之人扮了一个鬼脸。另外两个孩童依旧嬉笑打闹,似乎连此人的声音都未听到。

“小虎子!快叫你这两个小伙伴出去玩!不然的话……哼哼!以后我可不会再给你拿鼠儿果吃!”那声音带着几分狡黠与笑意,如叮咚的泉水一般悦耳。

说话的是一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微黑,但五官清秀可人,特别是那双眸子,似乎藏着一只在清晨欢快歌唱的鸟儿那般充满活力。一身衣衫虽显破旧,但颇为干净得体,淳朴的气息如是一弯清澈见底的小溪,轻轻流过,显得那般快乐。

名叫小虎子的胖小子似乎特别在意那鼠儿果,当即讪讪笑了笑,硬是用他那胖胖地小手拉着另外两个孩子出了门去,临到门前还望向那少女,一脸可怜巴巴地道:“莺莺姐,我可是听话把他们拉出去了哦,明天还给我摘鼠儿果回来吧?”

名叫莺莺的少女一双眸子完成了两道小弯,在小虎子的脑袋上狠狠地蹂躏了一番才道:“嗯嗯!明天还会给你摘地,小馋猫。快去玩吧,你的小伙伴还等着你呢!”

见着小虎子一脸高兴的跑远了,莺莺这才转过身来望向那张有些破旧的木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望着床上那张俊美的面孔,莺莺不禁一阵胡思乱想:“这人的皮肤好白啊!父母要长成什么样子,才生的出来这么漂亮的人啊?他定是那什么大富人家的公子,路遇盗匪什么的与家人失散了……”

似乎觉得这张脸庞实在好看,莺莺明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落在其上,也不动作也不说话,就这般定定地望着。

“如果日后我的相公能有他这般漂亮,就算让我天天呆在家里做饭洗衣,一步也不出去我也愿意……”莺莺俏皮的唇角微微一扬,低声喃喃道。

“哼……”就在她“愿意”两字落下的一瞬,那俊美的脸蛋上微微一皱,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哎呀!”莺莺俏脸一变,腾上一抹红霞,“糟了!糟了!他莫要听到我刚才那番胡话了!”旋即才意识到对方即将苏醒过来,莺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凌断殇只觉一直在做梦,梦中自己似乎看到了许多人,有师尊、老头子、奶奶、大伯、张叔,甚至连未成见过面的父母都看到了,只不过两人的样子很模糊,只晓得他们在对着自己笑,想要追上他们跟着他们一起走,但他们却又不停向自己招着手一直朝后退去,自己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便在此时前方出现了谢钏、长髯道人与灰袍道人,三人将自己堵了下来,随后便是漫天的飞剑朝自己戳来……

凌断殇一梦惊醒,立时便察觉到周身的痛楚,不禁哼了一声,脑海中的一切又开始了有条不紊地运转。感受到眼皮上的蒙蒙光亮,凌断殇轻轻滚动了一下眼珠,旋即睁开了眼睛。一张略显黝黑的俏丽脸庞逐渐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凌断殇面色微变,强忍住周身的酸痛转动脖颈将四周的景象映在了眼中,“原来是普通的民房。”他心中一松,在感受到胸前锦囊熟悉的重量后,方才吐了一口气,又才躺下……

莺莺的眼中噙着一抹焦急,细细凝望着眼前眉头轻蹙的脸庞:看来他要醒过来了,眼珠子都在动。呀!睁开眼了……这双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但这里面怎么好像有着什么,看起来好忧伤好痛苦……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没看到你面前站着这么大一个活人么?本姑娘又不是透明的!,

凌断殇躺下身来,这才注意窗前站着那名少女,却见她俏脸微红,清亮的眸子中不知为何隐隐含着一丝嗔怪。他哪里会去管这么多,望着少女淡淡道:“这位姑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卫南村。我叫黄莺莺,你不用一口姑娘、姑娘的叫,叫我莺莺就可以了!”见得凌断殇开口,莺莺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病人争什么争,当即盈盈一笑道,“你是被我爹从戌元山上背回来的。不过你怎么会昏倒在那座鬼谷的谷口啊?还是饿昏的,你知不知道,你迷迷糊的时候我还喂你吃了好多碗米粥呢?你可真能吃,竟然都吃了六七碗……”

“卫南村……”凌断殇低声道,似在思索,难怪自己被饿昏,如今醒转来时并不觉得饥饿。而这名为莺莺的少女后面所说一概被他省略了,他只要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即可。

“你怎么了?听到我说话了吗?”莺莺见着眼前的少年一阵发愣,以为他旧疾复发,慌忙急问。

“没什么。多谢莺莺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林谪。”凌断殇随口报出一个假名。

凌断殇发觉自己脑中并无卫南村的印象,想必这村子应是临近戌元山的一处偏僻所在,又才道,“莺莺姑娘,不知我昏迷多久了?”

莺莺思索片刻,又道:“你可别谢我,救你的是我爹!是他将你从山上背回来的,一路上花了近一天的时间,你又在这张床上躺了五日。林小哥,你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了山贼,慌不择路才跑上了戌元山的?而且怎么跑到那鬼谷旁边去了?村里的老爷爷说了,那鬼谷里面可是有一只很大的妖怪,要吃人的!”

“遇到山贼?”凌断殇心头微动,将手探了出来,一眼便瞧见那干净白皙的皮肤,随后又朝脸上一抹,也未留下任何污垢,他心中一紧,斜望向黄莺莺的目光不禁警觉起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卫南村(二)

“嘻嘻,林小哥,你脸上的污垢已经被我洗干净了。”就在这时,莺莺从身旁拿出一面破旧的小铜镜,将之放在凌断殇的面前,“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爹的,是他给你换的,我可没……”说到此处莺莺似乎察觉到什么,轻轻一吐丁香小舌,脸上再次浮上两朵红霞。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凌断殇一对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那俊美的脸庞上透着一抹认真,当即,两朵红霞再次化为两团红晕,径直延伸到耳后,一红到底。

莺莺今年已经十六了,早已略通人事,被凌断殇这么没来由地盯住,顿时心生异样,忍不住又羞又气,嗔道:“你看什么呢?怎么不好好听别人说话呢?”

“莺莺姐姐!莺莺姐姐!黄大伯让我来叫你……”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小童清脆稚嫩的声音,随后一个矮矮胖胖的小男孩跑了进来,他一眼便见着睁开眼的凌断殇,当即又拍手道:“漂亮的大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真是个大懒虫!”

见得是小虎子进来,莺莺顿时如释重负,道:“什么大姐姐?小虎子,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他可是个男的!要叫林哥哥!”

“本来就是大姐姐嘛,大哥哥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小虎子似乎有些不服气,打定了主意称呼凌断殇为大姐姐。

凌断殇淡淡地收回目光,眼神已然笃定,这名为莺莺的女孩眼中很干净,看来由于地处偏远,自己的身份应该还未被察觉。他笑了笑道:“对不住了,恕林某唐突了!”

莺莺这姑娘似乎一点也不记仇,仅是眼角一弯,又将目光望在胖嘟嘟的小虎子身上,一边蹂躏一边道道:“小虎子,你听到林哥哥的声音了吗?他是大姐姐还是大哥哥啊?”

听着那明显的男性嗓音,小虎子面色微讶,旋即嘴角一撇,一副我很聪明不会上当的模样朝凌断殇道:“她就是大姐姐,就算装出了这种声音也还是,我小虎子年纪虽小,但你还是骗不了我的!哼!”

见着这番模样,黄莺莺不禁一阵无奈。

望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小虎子,凌断殇嘴角微微一弯,一丝久违的安宁自心底涌起。

……

在凌断殇醒来之后,经过几天的修复他体内的伤势也好了许多,随后又在床上躺了几天,毕竟此前被深洞内那股杀意重伤,途中又无足够的身体能量恢复,此时却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修复体内受损的地方。

这几日休息的同时,他从那名为黄莺莺的淳朴少女的口中得知了此地的大致情况,这卫南村紧邻戌元山南部,坐落在一处山坳内,从西南方向往前百里地再翻过一两座山头便是燕国之地。离这村子最近的便是大城汇阳,不过两地相隔也有数百里的路程,足见这卫南村的偏僻。

而那深谷之所以被叫做鬼谷,便是因为这谷中时常会发出古怪的声音,无论是野兽与人都不敢靠近。

在见到黄莺莺的父亲这个一脸质朴的中年汉子之后凌断殇才知道,那日他昏倒在了深谷外,是被碰巧经过此处采药的前者所救。

原来那深谷极长,从戌元山西南方向一直通向南边,那出口已经处在了戌元山南部的外围,难怪他途中行了足足十日方才走到深谷尽头,又才在谷口遇到莺莺的父亲,又这般巧的被救。

若非是这中年汉子将他带回了卫南村,说不定他如今已成了某些野兽的腹中美餐了。对于此救命之恩,凌断殇自然对黄莺莺的爹甚是感激,但这憨厚的汉子却是一阵“嘿嘿”直笑,连连摆手便算是应了凌断殇的感激。

……

前十五年,凌断殇是作为一名旁观者而活,他想要做的仅仅是为了自己,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然而那第十六年的伊始,却让他看清了自己,明白自己不仅仅是一名旁观者,十五年岁月的相融,他的魂魄中已是深深烙印下了凌断殇这个名字。,

凌天承与屈飞燕两老被擒,师尊太上子的死,是他这伪旁观者所不能容忍的,卫南村的淳朴和宁静不可能磨灭了凌断殇的仇恨,当他背负上了这份血海深仇,成了一名复仇者,也真正成为了凌断殇。

接下来的日子凌断殇并不打算就此朝北而去,虽然已经时隔两月,但那些修仙者对他的抓捕必然不会松懈多少,所以趁着这段时日凌断殇决意正式修行凌家家传的《剑诀三篇》,包括基础剑法。

如今死之气的制衡问题解决了,生之气便能继续炼化,但大妖尸身这等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实在太过稀少,生之气虽能强化肉身,更能进化强殖装甲,但其炼化终有尽时,更遑论其后两转中缺失的阳之气与净之气炼化之法了。

而这家传的《剑诀三篇》分明便是修真之法,舍近求远的事凌断殇自然不会去做,便打定主意在这段时间内将《剑诀三篇》修行到一定程度,届时那群修仙者必然会松懈下来,北上长禺关便有机可趁了。

……

天近破晓,雄鸡初啼。

第一缕晨辉令得整片天空的深色开始淡了下来,这山坳里早已醒了过来,飘荡起一阵清朗的吆喝声。

“吱呀!”一声轻响,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那扇早已破损的木门内跨出。此人一身陈旧的赭色衣衫,有些不太合身,罩在那不过十五六岁的身躯上显得些许肥大。衣衫之上也打着不少补丁,一看便知是穷人家所穿。身后更是背着一个竹筐,框内躺着一柄刃口有些破损的乌黑柴刀。

此人虽着如此衣衫,但面相俊美,目若星辰,举手投足间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气势,却非寻常人家的子弟。

而他正是凌断殇。如今他的身体已是恢复如初,此番清晨出门却是闻鸡起舞,到小村东边的一座山中修行。

凌断殇行至田边小路,一位四十来岁稍稍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见着他,立时放下了锄头,朝他招呼道:“小伙子,这么早又去山上砍柴了?待会下山来李婶家吧,给你熬一碗姜汤喝,祛祛山中的寒气!”

望着李婶眼中的诚挚,凌断殇报以微笑:“多谢李婶!不过我年轻阳气盛,那点小寒还侵不进身子!”

那方李婶还未开腔,这边一个头发已经掉了不少的中年汉子面色颇严地朝凌断殇道:“小家伙客气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只知道折腾身子,等你老了就知道老寒腿是怎么来的了!晚上来张伯家吧,给你小子弄点驱寒的草药吃!”

凌断殇自然知晓,张伯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凶恶,实则是一位古道热肠的汉子,对于这般厉喝,凌断殇只有讪讪笑了笑,回道:“好……晚上我会来的,那便麻烦张伯了。”

“你这小伙子就是这么客气,我们都是粗人,你这么客气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既然你要去你张伯家,晚上还是要来李婶这里喝碗姜汤!听到没?”

“是……好!”

凌断殇望着两人这般热情,却是慌忙间脚下加快了步子朝山里去了。

来到这卫南村的两月来,村民们的热忱他是深有体会,虽然大家一再猜测他是哪一家的落难公子,但当凌断殇道出自己自小孤苦,乃是流浪至此之后,村民们也未多说什么,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待他如亲人。

久违的温馨令得凌断殇一直以来被仇恨与悲哀充斥的冰冷心境多了分暖意……

行走在幽暗的山林间,凌断殇步履轻伐,山路的崎岖对他来说似乎构不成大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行至临近山顶的一片平坦之地。

此地大概数丈方圆,被坚硬的银杉木所围,地上满是木桩,看断口还未变干,应是近段时间新砍下的,这数丈之地便是凌断殇的修行之所。

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凌断殇平复下略有起伏的胸膛,手中一正拿握之处,便是猛地朝前一刺。这一手又急又快,一声破风轻响,那树枝的前端便已出现在了前方尺处。,

前劲未消,凌断殇手腕一翻,右手陡然高扬,那根树枝似乎承受不了如此大力,立时朝下一弯,划出一道扇形轨迹,带起阵阵呼啸。

凌断殇收起树枝,以他的肉身之力面上竟然浮起些许潮红,胸膛更是略微起伏,但他望着那根树枝的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这两个如此简单的动作,竟会这般费力?其实并非如此,以凌断殇如今一拳之下便有四千来斤的力道,这细小的树枝如何能够承受?他便压制了力气,以普通人的力量挥击。

而这一刺、一挑便是出自《剑诀三篇》中第一篇的基础剑法,虽看似简单,凡举三岁孩童都能舞出这般模样,但这一刺实则劲力内敛,出手之时,凌断殇已然坟起每块肌肉,待到遇敌便能瞬间爆发;那一挑,亦是在对方躲闪或是格挡之时,劲力最薄弱之际趁势而出,一纤一毫都拿捏精准,妙至巅毫!

如今凌断殇施展起来已是有模有样,若是换了一柄长剑,这两招下来,就算以普通人的力气,威力定然也是非凡。

《剑诀三篇》前三层主修肉身,若单论凌断殇的肉身之力,他已是早已达第六层之境。而他在出逃昭京之前便已将剑诀第一篇的第一层修行完毕,第二层也已有小成。虽然他两世为人,心智极高,但也明白基础的重要,每一层的修行皆是循序渐进,而这一月时日也大都花在修行基础剑法的前两招之上。

一月工夫,凌断殇仅将这基础剑法的一刺一挑两招融会贯通,今日来到这山林内便是为修行接下来的两招……

日上三竿,山林中早已活络,一只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啼唱,春风习习,吹得整片林木沙沙作响。

“哈!”一声断喝陡然传来,凌断殇手中的枝条如一柄两尺软剑划出一道灰色弧线迅猛拔高。提至顶点,枝头剧颤,就在这旧力未尽,新力难及之时,凌断殇双目中精芒一闪,双臂肌肉坟起,运力齐施,那枝条如当头一棒伴随着一声厉啸朝下劈落。

“啪!”一声脆响,早已被踩实的土地上现出一道两寸深的印痕。

凌断殇面现喜色,这一劈威猛如斯,这不过拇指粗细的枝条在他手里竟能发挥出利器之威,而他更是仅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倘若换了一柄长剑,这一剑劈下定然能斩断一棵手臂粗细的树干!

望向满地折成两段的枝条,凌断殇随手丢掉手中同样已经自柄处断裂的树枝,拿起柴刀开始劈砍他新的木剑。

“林小哥!”一个脆生生的嗓音突然自下方传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卫南村(三)

听到这个声音,凌断殇顿住脚步,朝下望去,“莺莺姑娘。”语气极是平淡,显然对方的到来早已在他意料之中。

这一月来,凌断殇每日破晓来这山间修行,因为太早并未吃过东西,而每当此时莺莺便从村里赶来,到这山上为他送上一天的饭菜。一月时日,每日如此,纵使天落阴雨,只要凌断殇的身影出现在这山林内,每至此时便会响起莺莺那如林间小鸟般欢快的声音。

这山林中野兽本就颇多,只需用天火一烤再加些佐料即可食用,凌断殇更是不想承他人之情,自然会一番推辞,但莺莺此女并不以为意,依旧每日必到,为凌断殇送来简单却可口的饭菜。

“林小哥,还没吃早饭吧。诺!”一只藤条编成的篮子伸至凌断殇面前,篮子上一只略微黝黑的纤手。

眼前的少女小脸上红潮未褪,额头汗水涔涔,露出一丝疲态,但眼中却饱含着更多的异彩。

“莺莺姑娘,多谢了!”凌断殇接过篮子,暗自苦笑一声又道,“这山路崎岖,你的事情不少,日后便不用来了吧,我在这山间找些野果子倒也能凑合。”

那梳着小辫的臻首轻轻一摇,巧笑道:“不成,你这么大的人了,每日吃野果子怎么行?而且你的伤又刚好,还是我给你带饭吧!反正每天这个时候我也没事可做,我爹又去了戌元山附近寻药。”

望着凌断殇还要劝说,莺莺眸子眨了眨,又道,“放心吧,这小山头的山路算什么?我小时候可是经常随我爹在戌元山外转悠呢!”

望见少女眼中的那抹坚持,凌断殇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林小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莺莺红扑扑的脸蛋噙上一抹赞叹,望着凌断殇的脸上一瞬不瞬,“笑起来多好啊,怎么一天到晚总是愁眉苦脸的?你可以学学我啊,我爹就说了我是从戌元山飞出来的小黄莺,每天总是快乐地唱个不停,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悲伤。”

“好……好。”凌断殇顿了顿,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露出一抹微笑,兀自道着好。

见着凌断殇的笑脸,莺莺似乎更开心了:“这就对了嘛!林小哥,每次你感到伤心的时候,你就看看那林间的鸟儿,听听它们的歌唱,很快你就会忘记烦恼了。真的,这就是我黄莺莺的独门秘法,百试百灵!”

“呀!光顾着说,忘了这么晚你还没吃东西呢,快吃吧!”此时莺莺才记起凌断殇还饿着肚子,一吐丁香小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应该还是热的吧,林小哥,你快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干活的……我帮你把这些砍下的树枝捡起来吧……”

“不用麻烦了……莺莺姑娘……”面对着热忱的少女,凌断殇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就算是找到了理由怕是也拒绝不了,他这话一出口,莺莺却是纤手一扬头也不回的朝后摆了摆,便兀自拾起地上的枝条。

凌断殇如今修行到剑诀的第二层,基础剑法第三招的威力也是不凡,令得这树枝的消耗更是巨大,不过三四个时辰的功夫,地上折断的树枝怕是都有三十来根,零散地丢得满地都是。

望着那道充满活力的背影,凌断殇心中一暖,却是也未阻止,从篮子内拿出一个窝头便咬了起来。没有了过往的锦衣玉食,大鱼大肉,凌断殇并未觉着难以下咽,反倒是以往的美食少了如今口中这股甘香。

“林小哥,你是在练武功么?”凌断殇细细咀嚼着,回味着窝头滋味,莺莺那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了来。

“我父亲是一武教头,他教过我一些粗浅武功。”凌断殇见着被发现,也不矢口否认。

“前段时日我便见着地上有不少断了的枝条,猜想到林小哥会不会在习武,今天更是有三十多支,看来你是将这些枝条当作刀剑在使了?”莺莺拾起最后一根树枝用手掰了掰断裂的部分,转身问道。,

凌断殇点了点头,继续咬着窝头。

莺莺望着他哦了一声微微颔首,又道:“那就这样吧,林小哥,我先回村子了!”

“莺莺姑娘,慢走。”凌断殇微微一笑道。

“你可要早点回来,别在山上呆太久了,可能会有野兽跑来的!”末了,正欲下山的莺莺又扭过头来,朝凌断殇嘱咐道,见着后者点了点头方才又如欢快的鸟儿般,哼着小曲朝山下去了。

凌断殇慢慢吃完一个窝头,又喝了些水便拾起一根枝条再次演练起基础剑法的第三式。

…………

凌断殇练剑的这座山头离村子并不远,出了村南口便有一条用柴刀劈砍出的小路。黄莺莺轻巧地从一处台阶上跃了下来,正要迈步向前走去,哪知迎面走来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年。

黄莺莺定睛一看,当先之人却是村里牛大叔家的二小子,身旁两人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友人。她微微一笑,冲着当先那身子黝黑壮实的青年道:“铁柱,你不帮牛大叔下麦子么?怎么有空跑出来玩?”

牛铁柱也不回答,却是将黄莺莺从上到下望了个遍。

黄莺莺见着这牛铁柱竟似登徒浪子一般望着自己的身子一瞬不瞬的,当即俏脸一红,眸子一厉,嗔道:“铁柱,你这眼睛看什么呢?信不信我给牛大叔说,让你回家吃他的藤条去!”

那牛铁柱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地道:“俺是看你有没有被那小白脸欺负!孤男寡女的竟然在那小山头待了这老半天才下来……”他后面这句话说的有些轻声,但以他这壮实的喉咙滚出来却依然轻不了多少。

黄莺莺如何没听到?当即俏脸一变,怒气冲冲地盯住牛铁柱,音调有些高:“什么孤男寡女?我是给林小哥送饭去了!他在我们村上孤身一人的,平日里没人照顾,我去给他送送饭怎么了?难道还需要你牛家的二小子过问?”

牛铁柱平日里倒也憨实,此前待凌断殇也不错,但此刻却是和黄莺莺来了劲儿,魁梧的身子朝前一挺:“孤身一人就需要你每天每夜的照顾?你又不是他娘!要知道黄大叔可是和俺爹有过婚约的,你就是俺未过门的媳妇,俺怎么不能过问了?”

听闻牛铁柱提及那婚约,黄莺莺气的一跺脚,叱道:“谁说我就要嫁给你了?我可不想整日里面对你这大块头,整天只知道干活、吃、睡。再说那婚约只是小时候我爹口头上说的,只能当做平常话儿,作不得真!我这就回家给我爹说去,让他给牛大叔说说。”说罢,黄莺莺抬脚便要回村子去。

哪知她刚一迈脚,前方却是被一道厚实的身影挡着,她抬起头望去,却是对上一道坚持的目光。

“莺莺,你别去!”强壮的身影中却是传出一个柔和中带着几分请求的声音。

黄莺莺一怔,不禁心下一软,但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庞,那眼中的忧伤与骨子里的铮铮直教她心若磐石。

“铁柱,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们俩不合适!”话语中隐隐带着一丝颤音,更有几分复杂。说罢,这看似柔弱的身影轻轻的从那道厚实的身影旁绕了过去,头也不回……

“铁柱……”

“铁柱,莺莺已经走了……”

铁柱壮实的身子也轻轻地颤抖着,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怒,他猛地抬起头来,毅然朝前方那条上山的小路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卫南村(四)

山风不知怎的突然猛烈了起来,四周的银杉树被刮的“哗哗”作响。凌断殇一心练剑,手中紧握着一根枝条,一刺、一挑、一劈,不断重复着这三式基础剑法,外在的一切浑然未觉。

“林谪!”一声高喊自山下传来,瓮声瓮气的,嗓门不小。

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收起树枝,向下方望去,但此处山林茂密,却是看不到什么。

“林谪,你在哪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

“看来今日这小山头还挺热闹。”凌断殇苦笑一声,黄莺莺刚走不久,立刻便有更多人来找自己,而且听那喊声中竟是带着几分不淡的火药味。

“我在这里!”凌断殇朝下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一旁的树林内钻出三个身影,当先之人正是那面色阴沉的牛铁柱。

“几位找我有事?”凌断殇扫了三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牛铁柱的脸上,因为后者看他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给吃了。

“林谪,请你离开村子!这里不欢迎你!”牛铁柱并未开口,倒是他身旁的陈二狗开口了,就是眼前这小子来到村子后,村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跟傻了似地,随口就是“你看看人家林小哥那俊俏的模样,你再看看你这副德行……”他陈二狗最是见不得这小白脸,瘦瘦弱弱的,一点干活的力气都没有,就靠着那张脸!

凌断殇并未出声,望着几人的眼中古井不波。虽然再过不久他会离开,但至少眼下在未将剑诀第三层突破之前他不会立刻就走。不过他也不想和这些人弄僵了,毕竟他受到村民们的不少照顾,此前牛铁柱这些人对自己也很友善,倒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令得他们突然对自己敌视起来。

“看什么看?你除了这张脸能够吸引姑娘们的眼睛之外,还能做什么?俺们这小山村养不起你这天天吃闲饭的人!”张铁蛋粗黑的眉头扭在一起,望着凌断殇的目光透出不善。

“原来症结便是在这里。”凌断殇嘴角一掀,他已经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些许蛛丝马迹,立时明了原来是自己这张脸成了罪魁祸首。

“林谪。”牛铁柱望向凌断殇的眼中有些复杂,这壮实的青年如他父亲一般憨直,同样也代表着属于他们的笨嘴笨舌,他定定地望着凌断殇却是不知该如何去说,黝黑的脸色憋得酱紫。

“你们不用多心。凌某志不在此,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凌断殇扫了众人眼中的愤恨,笑了笑道。俊美的脸上划起的这道微笑极是美丽,令得众人呼吸一窒。

“乖乖!这一看,这小白脸长的还真是好看,这一笑差点让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陈二狗一怔之下醒转过来,慌忙定了定神,心中一阵惊叹。

“不成!你是无意,俺们知道,但村里的姑娘可经不住你这么一笑,一天有你在,俺们就休想找到媳妇儿!铁柱哥的莺莺也……”

“铁蛋!”一声低喝制止了前者的后话。

“林谪,你还是走吧……”半晌之后牛铁柱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出来,对于凌断殇落难至此他也不愿早早的将其赶出村去,但为了莺莺,他只能做这一回这不仁不义的人了!

见着三人这般坚持,凌断殇也是颇为无奈,其实他并非需要吃喝什么,只需有一处安身之所便可,这卫南村地处偏远,村民和善热忱,正是一处绝佳之地,若仅仅是为了几个小青年胡乱吃醋便要让他卷铺盖走人,他凌断殇虽无傲气但也有傲骨,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目光瞟见地上几根断裂的树枝,凌断殇目中闪过一抹精芒,这三人来此,正好试一试自己的近来所学的剑招。当然,试的是剑招,他依然只会用普通人的力气来施展。

思到此处凌断殇嘴角一弯,道:“要我走,也可以……只要你们三人能将我击倒在地,我林谪绝不二话,立马便走!”,

“你说的是真的?”陈二狗双眼一亮,不知眼前这小白脸可是脑袋遭风吹傻了?就他这骨头架子,俺一根指头都给收拾服帖了!

见着凌断殇竟许下这等承诺,牛铁柱三人目中立时亮起一抹火热同时跃跃欲试起来。

“我林谪堂堂男儿,岂能食言?”凌断殇一抖手中枝条,正色道。

“那好!铁柱哥,就由俺来吧!”张铁蛋踏前一步,主动请缨。

“等等,我说过要你来了吗?”凌断殇淡淡一笑,手中枝条的前端依次朝三人一点,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可徒手,也可用武器!”

他这一点倒是令张铁蛋三人愣了一愣,旋即陈二狗脸上涌起一抹怒意,朝他喝道:“姓林的,你别瞧不起人!就你这身子骨,俺一个人就成了!”

“要么三人,要么不打!”凌断殇也不看他,目光径直望着牛铁柱道。

“好!”牛铁柱一点头,眼中亮起战意。

“输了可别不认账!”见得牛铁柱都答应了,陈二狗与张铁蛋也只能恨恨地冲着凌断殇放下话,当即三人朝三个方向散开,呈合围之势将凌断殇围在中间。

凌断殇持枝而立,虽然三人身子壮实,力气不小,但他眼神笃定,神色全然没有丝毫起伏波动。

见不惯凌断殇那般模样,陈二狗大吼一声抢先上前,一记老拳便朝凌断殇胸口砸来,这一拳他操起了八分气力,在他看来眼前这小子根本经不起他全力而为。

这一拳在凌断殇眼中破绽百出,他就这般静立原地,待那一拳临近,手腕轻巧一动,那根枝条立时贴着陈二狗的手臂直刺空门。

“哎哟!”陈二狗正瞧着自己一拳将凌断殇打个地滚葫芦,哪知腋下猛地一痛,犹如针扎,这只手臂当即使不上劲,又麻又酸,禁不住喊出声来。再望向凌断殇时,他已然收手回身,好似从未动过一般。

“这小白脸果然有些门道,我们一起上!”张铁蛋见着陈二狗出师不利,当即招呼了一声牛铁柱。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卫南村(五)

两声大喝蓦然自前方传来,两道壮实的身影猛地朝凌断殇冲了过来。

“啪!”“啪!”两声连续的脆响,两人纷纷朝后猛退,旋即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肋下或是肩胛,一阵龇牙咧嘴。

“用武器!”不远处,已经缓过来的陈二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三根两指粗的树枝抛给了牛铁柱与张铁蛋两人。

这三根树枝明显比凌断殇手中的那根粗了一倍、长了一半,但后者依旧目光平淡,静望三人。

“一起上!”一声大喝,牛铁柱三人挥舞着木条纷纷从三个方向、三个角度朝凌断殇合围而来。

凌断殇目中清亮,倒映出两根迅速放大的木条,手中树枝猛地朝前一刺,这一刺俨然用上了基础剑法中的刺招,枝条化作一道灰线在那三人恍然未觉之际刺在了陈二狗的手腕上。

一招未尽,二招突变,上挑化作斜挑,树枝立时下弯,划出一道弧线“啪”的一声打在张铁蛋的手背上。

挑势一起,凌断殇眼中精芒闪逝,手腕陡然下压,集全身之力呈下劈之势击在牛铁柱挑起的木条之上。

一声脆响,那木条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从中间裂了开来,而陈二狗与张铁蛋两人还兀自脸红脖粗地搓着被打痛的手背和手腕。

牛铁柱面色通红,望着凌断殇的目中满是不甘,但见后者闲庭信步般背对着自己朝后走去,那份从容与自信,他已经明白纵使自己三人手持真刀真剑,怕是也敌不过对方的一根小枝条,那憨直的面孔无奈地垂了下来。

“我输了!”

………………

夕阳如火,即将耗尽最后的一丝火力,洒下一片红光。夕阳里袅袅炊烟四起,远远传来大人召唤自家顽童的呼喊。

村南口一道略显疲惫的身影背负着装满树枝的背篓缓缓行走在归家的路途上,那个家虽没有亲人的期盼、炊烟的飘摇,如孑然孤立,但至少承载着一处聊以躇足休憩的港湾。

凌断殇一路上走过,听闻着各家的呼喝声,有父母斥责顽童的,也有妻子喝止丈夫酗酒的,更有爷爷奶奶抱着孙儿嬉笑的声音……他们都未察觉,自家门前这匆匆而过或许会闻声停留片刻的孤影过客。

终于望见位于村北这座属于自己的小草房,凌断殇的脚步悄然间加快了几分。

一道身影静静地矗立房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望着这好似突然出现的身影,凌断殇亦是突然一怔。

“还有谁在等待着我么?还有谁在期盼着我早日归来么?”不知怎的,凌断殇直觉心口有些发酸,喉咙内仿佛堵着即将爆发的地火岩浆。

近了。近了!

一道暗红色的倩影俏丽门前,那灵动的眸子噙着发自内心的欢快,轻轻地望着这归家的身影。见着这张清晰的满含疲惫的脸庞,小口微张,似要说些什么。

哪知……哪知这双忧伤的眸子中蓦地爆发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委屈,竟是双臂一张将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感受着这轻颤着却冷寂的身子,小口中涌至唇边的惊呼终究被咽了下去,任由这身子将自己紧紧地拥住,用体内全部的温暖包裹着这颗有些泛寒的心。

夕阳落下,留给了村北的小草房一道余晖和温暖……

“林……林小哥?”

一声有些犹豫的轻呼将凌断殇从迷惘中唤醒。

凌断殇双眼一睁,逐渐清晰起来,感受到鼻中飘进的幽幽处子馨香,他面色一变,朝后退去,再见着对方那即是天暗也能瞧见的通红面颊后,他眼中满是歉意地道:“莺莺姑娘,我……我不是故意地,对不起!”

“没……没关系!”半晌过后,才从莺莺口中传来那略显慌乱的声音。

“不知莺莺姑娘这么晚来可有什么事?”凌断殇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平静,望着夜色中那兀自不敢正视自己的眸子小声问道。

“哦……没事……不不!是有事!”但莺莺显然芳心大乱,说话间有些语无伦次,旋即她背过身去,从后方的门槛上拿起一根三尺来长的东西递到凌断殇的面前。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只能依稀的辨认出此物被两片竹板包裹着,一头被什么东西缠着,恰能一手握住。,

“这个给你吧,看看合不合手。”莺莺扫了一眼手中的物事,这才敢抬起头来,目光又落在凌断殇的眼中,紧紧盯住,似在期盼着什么。

凌断殇接过此物,发觉那被缠着的一头原来是紧密裹着的麻布,感觉竹板与内里的东西有些松动,他一手捏竹板,一手握麻布裹缠的一端,两臂微微一使力。

一阵磨擦的霍霍声响,凌断殇眼前一亮,涌出一抹惊喜,此物竟是一柄铁剑!剑身上生了不少铁锈,但明显经过打磨,刃身已然锋利。

虽然是一柄足以弃用的铁剑,但却是胜过他所用的枝条百倍千倍!

见到凌断殇望着手中的铁剑怔怔出神,莺莺面含喜色,一双柔荑在身后紧紧相扣,眸子都弯成了两道小弯。

“这是周大伯家的剑,他早年曾入过伍,后来便带着这柄铁剑返乡了,反正他这柄剑放着也是放着,我便找他要来了。”

“莺莺姑娘,多谢了!”凌断殇望着莺莺的脸上满是欣喜,如今修行《剑诀三篇》的他实在需要一柄货真价实的剑,莺莺的这番举动无异于雪中送炭。

“没什么的,我只是顺手拿过来而已。”凌断殇如此诚挚的道谢,生性爽朗的莺莺却是突然觉得害羞起来,俏脸之上红潮未褪赤霞再起。一双柔荑一直藏在身后,即使上面传来的阵阵刺痛,此刻感觉起来也是这般甜蜜。

她并未告诉他,为了从周大伯那里要来这柄被他视作命根子的铁剑她费了多大的功夫;更未告诉他,为了将这早已铁锈布满的剑磨得锋利她的一双手不知道被划破了多少道血口。

她没有告诉他任何事,她要的仅仅是对方眼中那丝喜悦……足矣!

“待到明日,我去山上砍几担柴给周大伯背去!”凌断殇似乎并未注意到莺莺的羞态。

“对了!”莺莺突然面色微变,望向凌断殇的目中有些忧虑,“我听说铁柱他们去找过你了……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聊了聊。”凌断殇目光落在那对光华闪烁的眸子上,淡淡一笑。

“哦,那便好了……”莺莺似乎不敢直望向凌断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断殇摩挲着手中铁剑的粗糙的剑身,缓缓道:“我知道我是一个外来人,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我觉得铁柱其实挺不错的,人又老实忠厚……”

“林小哥!”莺莺突然叫住了凌断殇,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尖利。

凌断殇一怔,眼前少女眸中的娇羞已逝,却是透出一抹坚持,这般眼神,一时间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般沉默了片刻,莺莺的声音才轻轻传来:“他和你说了婚约的事?”

“算是吧,不过不是出自他口。”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莺莺眉间微微一皱,语气里带着斩钉截铁,“虽然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黄莺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凌断殇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那夜色里一脸坚持的少女。

两人之间再次插入一段沉默,只余两道目光不时的碰撞在一起,荡起丝丝涟漪。

凌断殇轻叹一声,他在那双眸子中发现了一些东西。

“莺莺姑娘,恐怕再过些时日我便会离开卫南村,所以……”

“我可以陪你一起离开!我们可以走遍天涯海角!”莺莺似乎害怕凌断殇说出后面的话,急切地抢过了后半句。

“你不明白。”一片月华洒下,为凌断殇的身影再次披上孤冷,“外面的世界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美好,外面的人更非卫南村的村民这般淳朴,外面一切充满了你想象不到的残酷!”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就留在村子里吧!”莺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希冀。

“我和你不一样,你有爹有娘,有那么多疼爱你的亲人。而我,所有的亲人在几个月前被一群恶人杀害了!这里再美好,都不是我该久留的地方,更不是我的家!我已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有的只是……仇恨!”,

晚风习习,凌断殇略显宽大的衣衫在冰寒未尽的风中轻轻地飘摇着,喉间发出的声音仿佛也带着沁人的冰寒。

莺莺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黄昏之时的那一幕,似乎肩头都还残留着那淡淡的气息,她想上前将凌断殇再次紧紧的拥住,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包裹住他。

但是,那道身影此刻竟是这般的孑然与冷寂,那隐隐散发的气息如同一只受伤的凶兽随时都会扑向靠近他的人,莺莺的手停了下来,甚至不知不觉间脚下朝后退了一小步。

一步退后,那柔弱的身子轻轻一颤,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目中的那抹坚持再次显现,她坚定地踏前一步,双手缓缓地张开,靠近凌断殇。

“莺莺姑娘,林谪有愧于你,这份情我受不起。只有这卫南村才能让小黄莺一生一世的这般欢快……”凌断殇笑了笑,轻轻地朝后退了一步,清亮的眼神平静地面对着眼前的少女。

模糊,眼前的一切突然间模糊起来,纵然那俊美的深深铭刻在心间的面容在这一刻也模糊起来。鼻子里的酸楚刺得生疼,泪水不争气地流淌而下,心中似乎有着无数的委屈憋着。

莺莺深深吸了一口气,梨花带雨的眸子凄凄地望着凌断殇,直瞪得后者无颜以对,蓦地她身子一转,头也不回地跑了开去,徒留一阵低低的哭泣在凌断殇耳边萦绕着,久久挥之不去。

过了半晌,凌断殇轻叹一声,转身进了草屋内,月光再次清冷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遇灵儿

后半夜,一团乌云遮蔽了月华,整个卫南村突然显得阴森起来,一阵呜呜怪响自远方传来,如同鬼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草屋之内,正盘坐在床上的凌断殇猛地双目一开,眼瞳中青光连闪,却是还未收敛入檀中的生之气。

此刻的他,脸上现出一抹凝重,一股久违的感觉在胸口隐现。

村北的那座显得有些孤零的小草屋突然门开,紧接着一道身影窜了出来,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化作一道黑影直朝村外北方而去,那里正是戌元山的方向。

一路奔行若飞,凌断殇脚下丝毫未停,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越过了两座小山,在一处巨石上停了下来。目光落下,凌断殇顺着胸口传来的那股感觉望去。只见那方远处,一抹火红的身影如影如雾,虽然隔得极远,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却从那身影上传来。

那是玥灵儿!

然而此刻,她却已是失了妖身,仅余一道妖魂裹挟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内丹,而她前方不远处则是虎视眈眈着三条一身白毛的狐妖。

狐类本就比其他妖兽更具智慧,此时见着这比自身血脉高等了不知多少倍的玄魅阴狐,而且还是首创极重仅余内丹与妖魂的玄魅阴狐。三只狐妖,六只兽瞳中充斥着贪婪,若是吞吃炼化了眼前的妖魂与内丹,修为提升还是其次,玄魅阴狐的记忆中相关狐族的修行之法却是能令三狐大受裨益。

“小小白狐妖竟敢打我玄魅阴狐一族的主意?”玥灵儿虽为灵体,但仍是俏脸生寒,若非她与那逐风苍鹰一斗,最终将之斩杀后自己的肉身却被毁坏,如今修为更是一落千丈,如何会惧怕这三只不过吐纳后期的白狐妖?玄魅阴狐修妖一道狐族之中乃是绝对的强者,若换做平时,玥灵儿只需稍稍显露些许血脉之力,这三只狐妖必然俯首颤栗,不敢有违。

玥灵儿这般一说并非无效,其中两只狐妖闻声露出惧意,四爪也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然而那当先一只看起来明显要年老不少的狐妖却是发出阵阵怒鸣,喝止了两只狐妖。三狐再次朝玥灵儿步步紧逼而来。

白狐妖的速度极快,穿行如风,在玥灵儿的身前划出三道雪亮的白影,将之围困在中间,后者秀眉紧蹙,矗立原地一动不动,如今的她因为施展了玄魅阴狐一族的秘法,一身修为早已跌至吐纳后期,如今三只妖狐皆是吐纳后期,她如何能敌得过?

从昭京至此已逾千里,如今眼看就要寻到自家公子那里,但这三狐已是口露狰狞,今日怕是就要香消玉殒在此了。

正待玥灵儿欲自爆妖丹之际,一股万分熟悉的气息骤然间出现在身前。

“滚!”一声怒喝夹杂着冰寒的杀气滚滚而出,一道孤冷的身影如一根标枪一般立身于前。

“公子!”一声充斥了喜悦与难以置信的娇呼猛地从玥灵儿口中传出,饶是如今已剩魂魄,那苍白的俏脸上依旧浮现出一抹嫣红。

凌断殇头也未回地点了点头,冰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前三狐。

玥灵儿当即缄口不言,美目中流转着一抹深隐的忧伤,她已然察觉到眼前的少年已非数月前那凡事风轻云淡般的翩翩公子。过往的他虽然身俱煞气,但这杀伐之气之显露于外却不存于心,而今的凌断殇却是背负着沉甸甸的血海深仇,亲眼见得自己的亲人被抓,自己的师尊被杀,那深藏在体内的煞气已然开向内心侵蚀。

三只白狐妖兽眼见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却是并无丝毫惧怕,甚至颇为惊喜,在它们看来,这凡人就一顿美餐,以往它们也猎杀过不少进山采药的人,这些人见了他们哪一个不是有多快跑多快,如今竟然还有人乖乖地送上门来,再加上这玄魅阴狐的妖魂,三只狐妖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喜意。

“武装!”

凌断殇整只左手手肘以下瞬间燃烧起熊熊血焰,高涨的天火在这黑夜之中格外的醒目,三只狐妖的眼中纷纷透出一抹畏惧的惊惶,虽然它们已经是妖,但这天火并非凡火,对阴邪之力多有克制,就是寻常妖兽也是惧怕不已。,

不过天火转瞬即逝,凌断殇已经看出来了玥灵儿此刻不仅修为大减,更是失去了肉身,必然不能抵抗天火之力,而他也不打算使用天火来对付这三只狐妖。

“吭!”

伴随着如出鞘之剑一般的轻吟,一根足有两尺长短的利刃自凌断殇覆盖着强殖装甲的手肘处弹射而出。

凌断殇同时脚下一动,右臂肌肉鼓胀间一拳砸向当先那只狐妖。

见得天火已去,三只狐妖已经少了忌惮之意,那年长的狐妖径直迎向凌断殇的一拳,而另外两只却是化作两道白光扑向凌断殇的左右两方,速度竟是极快。

凌断殇瞳孔一阵缩放,眼中那三只狐妖的速度顿时慢了不少,右手的一拳角度略微一变,穿云裂石般狠狠砸在这狐妖的双目之间,只听得一声惨嚎,那狐妖顿时倒射而出。

另外两只狐妖速度不减,依旧左右夹攻而来。凌断殇冷笑一声,眼中猛地血芒闪动,体内煞气如煮沸一般翻腾了起来。

没有丝毫的怜悯,凌断殇左臂一划,那锋利的刀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轨迹,完全来不及惨嚎,两只狐妖的脑袋已是滚落在地,脖颈中喷射的鲜血四溅,溅在凌断殇的脸上、身上。

他原本可以唤出绝对领域将这些带着浓浓腥气的鲜血挡下,然而他却没有,任由这鲜血喷射,原本存于心中的厌恶早已无影无踪,此时只觉得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享受,似乎这些鲜血如同天地间的甘霖,落在自己这早已干涸多年的土地上。

不过,还不够,这点点的鲜血还远远不够,凌断殇只觉得自己已经化作了血狱深渊,唯有万千生灵的鲜血方才能将这深渊填满……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昭京秘辛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不远处那只滚落在地犹在呜呜哀嚎的狐妖恰好抬起头来,对上凌断殇的眼瞳。却见这瞳目深处血芒闪动,如同一只绝世凶兽在盯视着它,一股源自魂魄深处,似乎遥存于远古的恐惧一瞬间侵占了狐妖的全身。没有任何的犹豫,狐妖凄嚎一声,飞逃而去。

“公子!”玥灵儿满是担心的声音蓦然间在凌断殇的耳畔响起,他一个激灵,双眼中满是迷离的血色随之褪去,再度现出往日的清澈。这才察觉到自己周身黏稠猩红的狐血,不觉一阵厌恶,甚至恶心,当即唤出天火将周身血迹烧灼个干净。

“灵儿!”凌断殇细细望向眼前的仅剩魂魄的少女,又才深切感受到魂魄中传来的虚弱,不觉一声喟叹出口。

“公子……”玥灵儿飘然近身,目中泪眼婆娑,显然这一路上受了诸般苦难,随后玥灵儿与凌断殇返回了卫南村那临时属于凌断殇的小屋中,又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对凌断殇娓娓道来……

当日昭京一别,玥灵儿将那周姓修仙者所放出来的逐风苍鹰引向了凌断殇与太上子逃出的反方向,昭京西郊,又在此处与那逐风苍鹰一番苦战,最终玥灵儿施展了玄魅阴狐一族的秘法将那逐风苍鹰的妖魂破灭。然而她的修为境界本就比这鹰妖低,肉身又已破损重创,施展秘法之后肉身再不能报,只有放弃了肉身。

但玥灵儿心挂凌断殇一家,毕竟在这一年多的时日中,凌天承的与屈飞燕两老虽然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但却感念她身世凄苦并未有丝毫排斥,反而如对亲生孙女一般待她。凌家对她如此不薄,如今遭此大难玥灵儿自然会倾尽全力报答。当即她以逐风苍鹰妖丹后期巅峰的内丹为引耗费大量妖元将自己魂魄虚化,而后再次潜进了昭京。

返回忠国公府,玥灵儿正见屈飞燕与凌天承两老被周姓修仙者与谢钏带回皇宫,此时两老已经身受重伤,玥灵儿便尾随而上,欲寻到时机救人。然而,这些修仙者极为谨慎,不仅放出了灵兽在空中监视,那谢钏还随时守在关押凌天承的地方,让玥灵儿没有丝毫救人的机会。

随后在第二天,玥灵儿更加不敢前去救人,因为又来了一名修仙者,而此人竟然已经达到了金丹期,如此修为,若是玥灵儿稍稍靠近必然会被他发现,所以也只能远远观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玥灵儿的虚化之术开始失去效果,为了避免被发现,玥灵儿不得不离开昭京。不过在这最后的两天之内,她却发现了一些秘密。

原来这些人想要得到的是一柄剑,而且是一柄残剑据说十五年前卫延两国在长禺关一战时,凌天承便是靠着这柄残剑将前来助阵的三名修仙者斩杀,此剑威力极为不凡,所以这些修仙者便想通过搜魂之术从凌天承的识海中将那柄残剑的下落寻到。

不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金丹期的修仙者亲自出手,竟然也没能从凌天承的识海中获得任何东西,原因便是后者的识海被什么东西保护着。此后这些修仙者手段用尽逼迫凌天承道出残剑的下落,不仅对凌天承软硬兼施,更是对屈飞燕施以酷刑。

当然,这些玥灵儿是几个字便带过,她担心凌断殇会承受不住,然而仅仅是寥寥几字,凌断殇的眼中依旧激越出沁寒的血芒。

玥灵儿继续讲述着。这些修仙者明显低估了两老的毅力,自始至终两老相顾而望,即使再痛苦,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安慰与鼓励。最终无法,那金丹期的修仙者竟然告知了苟梓骅,让他即刻发兵燕国与庆国,依靠战争带来的死亡,凝集万千冤魂之力施以魔道之术来破开保护凌天承识海的力量。如今时过四月,想必燕庆两国已经遭受了极为残酷的屠杀,不过最终这些修仙者的术法成与不成,玥灵儿却是不知了。,

话到此处,凌断殇已是激愤难当,心中颇为牵挂两老的生死。不过玥灵儿再次安慰他,说是那其中一名修仙者,便是那晚追杀凌断殇与太上子的尘风子曾嘱托过谢钏与那周姓修仙者,这两人曾受了尘风子不少恩惠,受托之下将屈飞燕的命保了下来,如今被囚禁在天牢之中。

两世为人的心智令得凌断殇将愤怒压制下,平复了激荡的气血后又望向玥灵儿问道:“灵儿,如今你肉身已失,可有什么办法让你恢复吗?”

玥灵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玄魅阴狐一族本就极为特殊,乃是极阴妖身,而灵儿又是半妖之体更是特殊,就算是极阴之体也会排斥灵儿的魂魄,如今虽然虚弱,但也只是损了本命妖元,幸好公子体内存有一滴灵儿的魂血,我可以暂时栖身这魂血中恢复,待得日后机缘来时,再寻合适的肉身也不迟。”

“不过,公子,你刚才施展的术法很是奇异,那支利刃中灵儿察觉到了一丝极强的气息,似乎这气息并不属于修仙一道。”

闻听此话,凌断殇当即便将那日跌落深谷,炼化死之气同遇大妖尸身的事道了出来,玥灵儿听得美目中是异彩连连,又才告知凌断殇那大妖体内必然蕴着稀薄的真龙之血,而凌断殇吸收了它仅存的那一丝内丹所化的丹液,也沾染上一丝真龙气息。若是凌断殇能解开煞气的束缚,而玥灵儿伤势恢复之后,便能借以她的妖元与凌断殇精纯的煞气相合,可将暗渊潜龙吼的威力施展出一部分。而玥灵儿自身在那滴本命魂血内修行也能受那一丝真龙气息的造化。

在两人谈及那谷中尽头的深洞时,玥灵儿觉得那必是某个修为极高的修妖者的警告,如今两人绝对不能再靠近那深洞附近。

不过这些都还是其次,玥灵儿目中噙着忧色将她的担心道了出来:“公子连遭厄难,体内煞气必然受怒火的影响而威力倍增,那寒青玉珠法宝怕是制不住暴涨的煞气了……”玥灵儿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适才凌断殇斩杀三狐时,心性明显已经受到了煞气的侵蚀。

凌断殇自然也是知道刚才自身出现的异状,那种嗜杀嗜血的欲望一瞬间取代了他的意识,若非并未深陷,又有玥灵儿的呼唤,怕是刚才便已经被煞气所控堕入杀劫。

“公子,灵儿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当初在昭京时,太上子仙师曾嘱咐过灵儿要我多多提醒你,切勿杀人。煞气乃能蒙蔽心智的杀伐之气,我们修妖者便是因为天生煞气所以灵智蒙昧,只知杀伐。所以,如今公子切记不要见血……”

“殇儿……你天生煞气太重,一旦杀戮便会越陷越深,为师只希望你不要因仇恨而堕入杀劫!”

闻听着玥灵儿语气中的担忧,凌断殇的眼瞳不觉颤了颤,一时间太上子临走前的那番话不住的在脑海中回响徘徊……

第一百五十章 杀孽(一)

翌日,天还未亮,凌断殇一如既往的来到那片山林,修行基础剑法。

如今玥灵儿已经在魂血中陷入沉睡,以恢复受损的魂魄之力,却是不知何时能醒转过来。凌断殇经过短暂的相聚,而今再次陷入孤身一人的清寂中。

轻轻抚过那粗糙的剑柄,凌断殇脑中不禁浮现莺莺那凄凄的眸子,当即苦笑一声,继而拾剑而起,锋走龙蛇,须臾之间,刺、挑、劈三招在清幽林间划出阵阵呼啸……

日上三竿,凌断殇收剑立身,疲惫的依靠在一棵银杉树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山林下方那幽暗难见的上山小路,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在此刻响起的那一声呼唤,也不知是哪一次挑剔的味觉已经熟悉了那窝头淡淡的香甜,更是不知是前日还是昨日抑或是一周前,孤寂的心已经接受了那份温馨的欢快,虽然他很清楚那仅是自己出于自私,害怕再回到如前一世那般孤身一人,自己也想被人关怀、被人惦记。

“终归是一个人……”凌断殇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剑身,徐徐咽下心中的酸苦,仰头朝天上望去,他想去寻找在枝头欢快鸣唱的鸟儿……

莺莺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昨晚她一宿未睡,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乱的像是一锅粥,爹娘、凌断殇、牛铁柱以及村里的一众邻里乡亲不断出现在眼前,恁是搅得她睡不着,想着凌断殇傍晚那可恨的笑脸,莺莺暗自发誓,明天再也不理他了,也不给他做饭,既然他喜欢一个人,那就让他一个人从今以后吃野果子吧!

清晨时分,本该继续继续躺床上补觉的,却又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起了来,见着那升到山头的耀眼金阳,莺莺只觉脑子一炸,心中莫名涌起:“林小哥已经在山上习武了,我得赶快给他做饭去,要不然今天要挨肚子饿了!”当即拖着疲惫的身子迷迷糊糊地做着早饭,身子似乎都不由着自己控制一般……

望着面前被好好放置在竹篮内的窝头与饭菜,莺莺的面上挤出一脸难堪,指着自己的右手叱道:“臭手!臭手!随叫你给那铁疙瘩做饭的?他不是喜欢一个人吗?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末了,微微仰头一瞥那上得三杆的耀阳,“呀!再不去就晚了!”莺莺惊呼一声,提起竹篮便迈着欢快的步子朝村南而去,嘴里却是嘟囔着:“这就当最后一次给那铁疙瘩做吧,哼!明天坚决不做了!”……

凌断殇双眼轻阖,侧耳倾听着山林内时而唱起的鸟鸣,心潮渐渐归于平静。

一阵山风刮来,穿过林间,似如裹挟着一只只冤魂,发出声声不甘的厉啸,耀阳之下的天空竟隐隐泛起妖异的血色。

凌断殇眉头一蹙,双眼倏然睁开,两缕精芒自瞳孔深处电射而出,随即仿佛穿透阴暗的树林直落在山下的村庄内。

“这是……血的味道!”

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即使在这山上都能闻到,这将是何等的出血量方能达成?

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俯身一抓斜倚在树根上的铁剑,七星步一踏,急速朝山下奔去。

……

“你们这些畜生,到底想干什么?”中气不足的怒吼带着声嘶力竭的嗓音无奈地咆哮在这个小村庄的中心空地上,但刚刚响起立时便被那滚滚马蹄声盖了过去,徒留下一位花白胡须的老人佝偻着身躯怀抱着一具逐渐冷去的年轻尸体,双目欲眦。

这老人是卫南村的村长,而他怀中的年轻人不过十六七岁,是他的第三个孙儿,前日刚满十六岁,但他那大张着的早已失去神采的瞳仁代表着他永远也不能在爷爷慈祥的目光下过十七岁的生辰。

而这年轻人周身不远处还躺着十余具鲜血喷洒在地的尸体。

一匹匹战马奔腾着,将这数十名村民围困在中间一方不足十丈方圆的空地上,不时一柄长刀自滚滚烟尘中亮出寒芒,鲜血迸溅,带走一名村民的生命。,

“我们都是普通的百姓,许多人一生都没出过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噤若寒蝉的人群之中陡然站起一道身影,褐色的衣衫上早已沾满了污秽,清丽的脸上更是失去了过往的笑颜,只余愤怒与不甘。

“莺莺!不要!”村民之中一个中年女子面色苍白地朝那站立的身影的喊道,但这明显颤抖的声音如何动摇的了那满腔的愤怒?

时值上午,莺莺正提着装满饭菜的竹篮到村南那座小山上为凌断殇送饭,行至村子中心处却是听闻一阵人喊马鸣,回头之际正望见原本在田里耕作的张大叔被一名骑在马上的士兵从背后一刀斩下了头颅,如此血腥,如此残忍,她一天真少女如何受得了,顿时间,满眼血腥化作一阵天旋地转,就此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却已经半躺在了娘亲的怀中,本以为不过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但望向四周却是见着一地血淋淋的尸身,看到四周叫嚣的士兵、怀抱自己孙儿声嘶力竭的老村长、身旁颤颤巍巍坐等受死的无辜村民,莺莺心中的恐惧立时化作满腔的怒火,霍然起身。

“停——”一个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中气十足,似是随意的低喝却径直盖过了这方二十余匹战马的蹄声与士兵的叫嚣。

“停”字一落,阵阵勒马之声乍响,这二十余匹战马呈圆圈状将村民包围在内。

就在一众村民惊恐地四望之际,正北方四匹战马向两侧一分,一匹灰色大马迈蹄踏来。

灰马之上骑着一魁梧大汉,身披校尉战铠,一脸寒霜,目中噙着冷色看不出悲喜,临近正中村民,傲然马上如看死尸一般地俯视着如一棵小银杉树般笔挺站立着的黄莺莺。

“陈副官何在?”那大汉望着莺莺,狰狞一笑,头也不回地喝道。

只见得其中一匹马上迅速下来一个三十余岁的精瘦男子,此人快步跑到大汉马前,躬身道:“末将在,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孽(二)

“本尉已经告诉过你们,来此卫国,本尉已经自免车骑将军一职,如今只是统领你们的一名校尉!‘将军’一词,本将不愿再听第二遍!”马上大汉冷眼一扫,目中竟是精芒电闪,仅是一眼便将那陈副官骇得坐倒在地,如此气势怕是已达绝顶之境!

“是!大人!”陈副官慌忙起身抱拳领命。

“这一路上你斩杀了不少卫国士兵,本尉赏罚分明,这女人便赏给你了!”大汉略一颔首,淡然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似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多谢大人!”那陈副官瘦长的面上一喜,立时现出一抹难以压抑的淫亵,朝那大汉一躬身便向莺莺行去。

“小姑娘,这里的人都快要死了。军爷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倘若你乖乖跟了我,说不定军爷一时高兴还会带你回我大燕,不用在这穷苦之地死无全尸!”陈副官的眼中已然被兽欲所充斥,紧紧盯住莺莺那俏丽而愤恨的面颊一瞬不瞬,似乎眼前的少女已经成了他的掌中禁脔。

莺莺自小生在这淳朴的卫南村,村民都乃和善之人,就算偶有争执在村长的调解下最多不过口角。虽然因村民被杀她挺身而出,但也出于怒气壮胆,而此刻这陈副官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她何曾见过?当即吓的花容失色,惊叫一声。

“不要伤害我女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女儿……”莺莺的娘亲,一名私塾先生的女儿,这名弱质女子刚要扑上来阻止那陈副官,哪知却被后者一巴掌扇的不省人事。

“娘——”莺莺惊呼一声,便要上前扶起娘亲,刚一动作左手臂一紧,却是被陈副官的右手紧紧钳住。

莺莺当即如发了疯般,用手上的竹篮使劲打砸着陈副官。但这轻便之物如何伤的了身着铠甲的陈副官?一抛之下,内里的饭菜立时倒得一地,两个发黄的窝头滚出老远,沾满了灰尘。

“莺莺……”不远处一座院墙之后,凌断殇见得那熟悉的窝头,心口一窒,已是明白如果不是这些燕国士兵的阻挠,这善良的少女即便在昨日被他伤的痛心而回,今日也还会进山为他送上这些可口的饭菜……

适才莺莺起身之时他便已经到了此处,远远望见一片尘土飞扬、人喊马鸣,顿时猜想怕是遇到了马贼,又才迅速躲到这院墙后,远观前方。

凌断殇一眼便从这些人身着的铠甲认出他们是燕国士兵,但这队士兵明显训练有素,将村民紧紧围住,包围圈外又留有数名士兵警戒,外人根本难以靠近,所以他才会静伺此处,欲寻出一良机出奇不意之下救人。

这些普通的士兵对凌断殇来说自然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令他待在此处,莫不敢前的却是那名校尉!

此人一身气势外放,四周的苍蝇都难以及身,双眼开阖间精芒熠熠,这是一名绝顶高手!一名足以让凌断殇忌惮而投鼠忌器的高手!他如何也没想到燕国一名小小的校尉都是绝顶高手,随后听闻之下才知道此人竟然是燕国的车骑将军,却是不知堂堂二品武将为何会来屠杀这小小的村庄?

然而此时此刻,莺莺性命难保,危急至此,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住手!你这畜生!”人群之中忽地人影一动,一只宽实的肩膀猛地撞在陈副官的铠甲下,含恨而发的力道将他撞出老远,那禄山之爪自然放了开来。

“铁柱!”见得起身之人竟是牛铁柱,莺莺面上一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目光落在前方宽厚的背影上,轻叹一声,道,“你为我出头做什么?却是把自己害了。”

“俺虽然不想死,但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这畜生给抓走。再怎么说……你也是……是俺……”铁柱头也未回,但说至最后这坚强憨直的汉子却是支支吾吾,难以出口。

“铁柱……”莺莺叹了一声,不知怎的,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在此时听来竟这般令人心安。,

陈副官被牛铁柱公然之下撞飞,在校尉面前丢这脸面自是恼怒异常,当即瞪着牛铁柱喝道:“既然你想呈英雄,军爷便成全你!”说罢头也不回地吼道:“拿剑来!”

一名士兵立即下马,将其佩剑自马上取下,呈给陈副官。

后者右手一握剑柄,长剑铿然出鞘,面色顿显狰狞。

牛铁柱见得这森然寒芒,仅是回头望了一眼莺莺,目光略作停顿,旋即转过头去毅然踏步从村民之中走了出去。

“铁柱哥!”莺莺面色泛白,眼中的不忍与自责直教人叹息。

“柱子!”一声凄然的呼唤自后方传来,却是一面容五官与牛铁柱相似的中年汉子,他怀中抱着已然昏厥的妻子,沧桑憨直的面孔上满是不舍,“柱子你先走吧,爹娘马上就会下来陪你!”

牛铁柱踏前的步子一顿,肩膀忍不住颤了颤,依然未回过头,泛红的双眼瞪视着陈副官冷冷道:“你们这些滥杀无辜的畜生,迟早都会遭到报应!”

“找死!”陈副官怒叱一声,眼也未眨,手中长剑径直劈向铁柱头颅。

临至后者额前半尺却是骤然停顿,陈副官的目光落在铁柱那丝毫没有骇色的脸上,啐了一口,冷笑道:“嘿嘿!你以为军爷就这般让你干脆的死了?你们这些卫国的贱骨头,军爷定要将你的骨头磨平,让你跪下祈求军爷我杀了你!”话音甫落,也不待铁柱说什么,陈副官一抬手腕,用手中长剑的剑柄一头猛地砸在前者的脑袋上。

一股鲜血流淌而下,滴在铁柱那深蓝色的衣服上、地上,绽开了花,乾坤朗朗下竟是这般扎眼。

身后一众村民惊呼一声,莺莺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她看见那剑柄一端镶着一根不足寸长的尖钉,这一钉钉下,立时便溅起一道血箭。

铁柱低哼一声,捂着额头不禁朝后退了一小步,但他却好似在坚持着什么,脚跟一踏便如树根般扎根在地,未再退后一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杀孽(三)

铁柱的坚强显然激化了陈副官的愤怒,“一块贱骨头而已,我不信你有这般难啃!”陈副官手上施力,那沾着血迹的尖钉再次落下,狠狠砸在铁柱的肩头上。

这一钉直透肉里,将骨头都穿了个孔,如此痛楚,后者面孔当即扭曲,血水自袖间汨汨流下,惨不忍睹。

但铁柱那双脚当真如老树根一般丝毫未动!

鲜红血色之后,一对满是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陈副官,令得后者忍不住咆哮一声,挥舞着长剑再次砸来……

“这群畜生!!”

院墙之后,凌断殇双眼泛红,一只手手紧紧抓着拐角墙面,五道手指印深深地嵌进了其中。望着牛铁柱遭此毒手的一幕,一众村民绝望惨呼的一幕,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将这些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的燕国士兵碎尸万段!

但心中的理智却是阻止了他,令得他焚身的怒火只能深掩在这具躯壳之内。此番前去一旦打草惊蛇,那些燕国士兵只需以村民性命相要挟,自己必然不敢动手,更何况还有一名绝顶高手在场,若是被其牵制住,枉死的可是这些无辜的村民。

怒火在体内翻腾着,但寒青玉珠透出的寒气令得他的理智深深压抑着一切反抗,只能袖手在此,怒眼旁观。

“铁柱哥——”伴随着莺莺那已然嘶声的痛呼,铁柱终究是肉体凡胎,承受了如此伤害,只能倒在满地的鲜血之中。

莺莺哭叫着,奋力地,不顾一切地冲出了人群,奔向铁柱,将他的上半身紧紧揽在怀中。

“莺莺……不哭……”铁柱微弱的声音传来,适才的他用了这一辈子的力气承受了不过短短几分钟的重担……早已力竭。

莺莺望着那满脸鲜血的憨直面庞,泪如泉涌,半晌难以开口说话。

“你是戌元山飞出的小黄莺……哭了……就不好看了。”铁柱苍白的面上挤出一抹微笑,似在安慰这伤心的少女,但此刻任他说笑,那由自内心的悲伤与歉疚如何能封堵的住?

望着莺莺兀自难停的泪,铁柱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抹满足,脸上的痛楚缓缓化开了,成了喜悦,颤抖的厚实嘴唇轻轻翕动着道出囫囵难辨的话语:“林小哥,看来还是俺铁柱赢了……至少……至少俺能为莺莺挺身而出,俺能为她……去死!哈哈……林小哥,你比不过俺吧……”

“铁柱哥,你别说了!”听闻那逐渐微弱的声音,莺莺泣不成声,想摇醒他,又怕牵动他身上的伤口。望着铁柱那带着欣喜的目光,莺莺只觉得心都被融化了,再也顾不得什么。

“铁柱哥……我愿意嫁给你!”

铁柱瞳孔一凝,双眼之中透出两道光华,苍白的脸上更是涌起一抹红润,莺莺揽着的他的臂弯甚至察觉到那轻轻的颤抖。

“死到临前的人还想消受这等美人?嘿嘿……放心吧,军爷会代你好生疼爱她的!”陈副官见得这对亡命鸳鸯临死前还这般互述衷肠,当不得棒打鸳鸯,踏前扬臂便欲一剑刺来。

莺莺望着铁柱,嘴角画出一抹温柔,也不知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来得这般气力,将铁柱身子一挪,自己挺身上前,挡住此剑。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身后一众乡亲都还未反应过来,铁柱也只能努力地张了张嘴,道出一声嘶哑的“不要”……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副官愣了一愣,旋即,一股足以令人崩溃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望着那被齐腕斩断的右臂,那喷出数寸长的血箭,那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冷峻面孔,以及这兀自滴着血的锈剑,禁不住惨呼一声,昏死在地。

“什么人?”一声厉喝自那校尉口中而来,音如擂鼓,直震得身前士兵神情一懵,险些掉下马来。

“林小哥?”那道孤冷的身影之后,传来莺莺惊喜的声音。

那冷峻的面庞回转身去,腊月寒天顿时如春阳融雪化了开,一道温和的笑意噙在那张俊美如妖的面容上。,

“……今,天承携吾孙凌断殇于此祭拜列祖列宗英灵,不求他闻达于世,只求他堂堂正正,无愧天地,则天承亦可告慰祖宗英灵……”凌断殇的脑中兀自还回荡着这番话,凌天承祭祖时那肃然与虔诚的面容依旧历历在目。

正是这番话让他战胜了理智,在一众人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陈副官刺出的一剑之际,凌断殇唤出了强殖装甲同时配合生之气的爆发力,以不输于绝顶高手的速度冲了过来。

虽然他不想逞匹夫之勇,但他更不愿放任这些救他的淳朴村民如此被杀。他凌家之人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师尊,你说过修仙之人不可妄造杀孽,但这天底下该杀之人太多,可怜之人太多!若不杀人如何救人?师尊,弟子愧对于你,弟子宁以杀戮入魔也要杀尽这些天下该杀之人!”

凌断殇的唇低低颤动着,回转头来,眼中已然再次森冷,瞳孔深处红芒隐隐,手中铁剑还滴着血的刃口映射着他狂涨的杀意。

“拿下他!”那校尉冷笑一声,抬手一指,四周骑兵当即纵马疾驰,手中长刀朝凌断殇劈来。

“四个!”凌断殇一扫周身,冷笑一声,铁剑一抖,反身跨前一剑,那自右后方而来的士兵立时便被他这一剑斩在腰上铠甲的缝隙处,只见得一蓬鲜血喷薄而出,那士兵掉落马下,抽搐了几下眼见是活不成了。

另外三人一怔,见得凌断殇一剑之威如此毒辣,当即三马三人合在一处,三柄长刀齐齐斩来。

却见得前方人影脚下一动,便已闪至其中一名士兵的侧旁。这士兵也算反应极快,朝前劈出的一刀瞬息变向,横划而出,哪知一道寒芒亮起,迅及弹指,在长刀划下之前刺在这士兵腰腹间。

血水洒下,又是一人堕马。

凌断殇这基础剑法刺招一出,立时察觉身侧劈来的两刀,也不收剑,腾身一跃,竟是跃起近丈高,避过劈下两刀,当空一剑骤然再刺,这两名普通士兵最多不过人武境中阶,怎能对付如此剑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孽(四)

凌断殇用剑不敢太过用力,因为这般铁剑力气稍大必然折断,但他这一跃却是全力,一跃之力又快又急,一剑刺出又疾又狠,当先一人立时便被这一刺刺中了胸口,连带着踩在身上的凌断殇落下马去。

四人前来如今却仅剩一人,见得凌断殇如此厉害,慌忙策马,不敢再前。

兔起鹘落不过寥寥数招便将三人斩于马下,凌断殇初学剑诀三篇,虽在小山上以树枝教训了牛铁柱三人,但仅止于教训,而牛铁柱之流纯靠蛮力,胜之极易。如今以基础剑法对敌四名经沙场血炼的士兵,能建此奇功不得不归功于凌断殇天赋非凡,头脑清晰。

但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他煞气凝体,丝毫不畏杀人见血,以如此平常之心对待自然会较常人看得更清、更明。

一柄鲜血染满的锈剑缓缓自身下尸体的脖颈上抽出,一股股热血喷薄而出,空气之中顿时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尸体之上,一道浴血魔影冉冉起身,冷冽如锋的眸子似浸在血中的一对孤星,透出那般森冷的寒光与炽烈的杀意。

莺莺原本因凌断殇到来而略显红润的面色再次苍白了下去,望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她头一次感觉这般陌生,这已经不是那每日上山练剑的勤苦少年,不是那吃着自己为他做的窝头而露出微笑的愣小子,更不是那因担心自己受伤害而拒绝的铁疙瘩……

她的眼中如今只有一个孤冷孑然的复仇者!

一缕缕新鲜血液的刺鼻气味窜进凌断殇的鼻腔,如令人迷醉的毒品一般引动着他的欲望,更如一根燃烧着的导火索,不断探向那埋藏着煞气的所在,将之引爆。

“不过寥寥数招,便连损本尉三人……好功夫!”那燕国校尉骑马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目光落在凌断殇眼中满是欣赏,“倘若你入本尉麾下,这副官一职便给你了!如何?”

“那你如今这副官怎么处置?”凌断殇冷笑一声,头也未回,手腕一紧,手中铁剑陡然斜刺而下,径直穿破了身下一人喉咙,为周围再添一股浓重腥气。

那双眼巨睁,死不瞑目之人赫然便是陈副官,只见他左手拿着佩剑,剑尖离凌断殇已是不足寸许。适才他被凌断殇砍下手腕,便是佯装昏倒,欲在对方疏忽之际偷袭,哪知刚才那般小心的动作,那般隐秘的一剑,死的却是自己。

凌断殇望向那校尉,面无表情,猛地抽出铁剑,带起数滴鲜血飞溅向后者。

校尉目光一凝,长臂一抓鞍侧,双脚一蹬,猛地自马上跃起,偌大的身躯如飞鸟般轻巧落地。

“咚!”一声闷响,那校尉将手中长枪朝地面一杵,四周土地低竟是一颤。他抬头一望,大笑道:“既然你已经将他杀了,便算是任你处置吧!不过……”这校尉话锋一转,面上带起一抹狠厉:“你若是不答应,便是杀我燕国副官,本尉会亲自出手,将你斩杀于此!”

凌断殇并未开口,双目静静地盯着那校尉,鼻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瞳孔之中的血芒更甚。耀阳之下,他所处之地尸横遍地,血流汇集,竟如人间杀场一般。

缓缓的,凌断殇回过头去,望向身后之人,双目中竟透着一抹挣扎。

莺莺面上一惊,望着他满身的鲜血,那略显苍白的面色,竟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目光颤颤,却是带着一丝胆怯。

一抹苦笑挂上了嘴角,凌断殇面上再现平静,他努力将那苦笑变为微笑,却哪知眼中的凄然出卖了自己。

“莺莺,快带着铁柱离开这里!”声音嘶哑空洞如自不能出声的魂魄而来,但却是万分急切不容忤逆,“快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话音落下,凌断殇再不言语,眼中的杀意如潮水般狂涨,两道红芒透出,显得恐怖如斯!如凶兽眼瞳般的眸子一扫周围士兵,竟是让那一匹匹经历过战场杀伐的战马纷纷嘶鸣,四蹄不安地踏起来。,

凌断殇低吼一声,也不顾后方虎视眈眈的燕国校尉,提剑便朝前方一众骑马的士兵冲去。

“小子找死!”那校尉见得凌断殇对他不理不问,仅是朝后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要去杀他麾下士兵,当即怒喝一声,提枪追击。

“围杀!”燕国校尉一挥手,余下十五名骑兵纵马围向凌断殇,当先六柄长刀齐齐劈来。

凌断殇双目泛红,犹若兽瞳,迎着六柄长刀竟是不闪不避,直冲而上,临到近前猛地身子一矮一倾,双腿一蹬避过重重刀锋窜至马下,长剑连续挥动间精准无比地将那六匹战马的前蹄韧带挑断。伴随着六声惨厉的马鸣,马上六人纷纷滚落在地。

凌断殇身形再动,尽是专砍马腿不顾刀枪,不消片刻,四周已无再能站立的马匹,倒是这十五名士兵未有人折损,纷纷手握长刀结成包围圈,将凌断殇围在中间。

“不过困兽之斗,看你如何能逃的过本尉的掌心!”那燕国校尉手持长枪,站立在外,冷冷望着包围圈内的凌断殇。

“莺莺,我们快走吧……不要辜负了……林小哥的一番好意!”身后铁柱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声音微弱,吐出几个字便会喘一口气。

声音虽小,但莺莺还是被这熟悉的声音从呆楞中唤醒,她侧过头,眼神极为复杂地望向那人马之中厮杀的孤单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目光落在铁柱那苍白面色上,她的眸子中再次亮起一抹坚定,似有决断。

莺莺收回目光,弯下身子连同赶到的牛大叔将铁柱扶了起来,便要朝村南口奔去。

那燕国校尉冷笑一声,朝围着凌断殇的兵士喝道:“你们过去给我看着这些人,哪一个想跑……格杀勿论!”

这一众士兵立时提刀赶去。

凌断殇面色一变,便要追击,突闻身侧劲风袭来,他侧头避过,却是那校尉一枪斜刺里挑出阻在他身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杀孽(五)

“滚开!”凌断殇一眼望见几名跑在后面的村民被杀,当即一声怒喝,瞪视向燕国校尉。

后者嘿嘿一笑:“想令本尉让开,便先问问我手中这柄长枪!”

话音一落,他手腕一翻长枪横砸而出,凌断殇举剑一挡,枪上大力直震的他虎口一颤。

燕国校尉并未停手,就这般侧着身子,右手握枪,枪身如浪潮拍岸,一波一波不住砸向凌断殇,将他砸的向后退去,剑身上更是传来不堪重负的鸣响,若非凌断殇早已唤出绝对领域挡在前方,这柄铁剑怕是早已成了碎片。

看似凌断殇一路退后,但他却是在卸力。那燕国校尉更是目露惊诧,眼前之人的力气非同小可,在他如此打击之下竟然仅仅退了五步之距,要知道他乃是燕国有名的绝顶高手,随手的力气都有三万斤之巨,能够抵挡住他攻击的人必然也只有绝顶高手。

“你们这些畜生!”声声怒吼传来,见得自己的亲人被杀,几名血性的年亲人立时扬起手中的锄头、镰刀打砸向周围的燕国士兵,但这些靠力气吃饭的普通百姓如何又是那常年沙场杀敌的士兵的对手,几刀落下,这几名年轻人便伏尸在地。

“二狗!”“铁蛋!”莺莺一声惊叫,被杀的年轻人中赫然便有这两人,见着这些惨死的昔日玩伴,顿时泪如雨下。

“莺莺,快放开我,你快逃命去吧!”铁柱紧紧咬着牙,在莺莺的怀中沉声道。

然而后者并未作声,双目紧紧盯视着前方仍在砍杀村民的燕国士兵。

“就是你这小妞刚才害死了我们的副官大人!”便在此时,一声冷喝自莺莺耳边传来,却是那群燕国士兵中走出一人,望着她的目中邪笑连连。

“大人,不要伤害我女儿啊!大人……”莺莺的父亲,那名曾经救过凌断殇的憨直汉子他慌忙起身挡在莺莺身前,望着那走来的士兵不住哀求着。

“找死!”那士兵怒喝一声不由分说,一刀斩下。

眼见此幕,凌断殇眼中血色一涨,手中持剑的右臂猛地腾起一蓬血焰,手中长剑同时大力一劈,与那再次砸来的枪身碰在一起。燕国校尉面色一惊,那剑上传来的劲力竟是这般沛不可当,径直将他握枪的手臂震得麻木,当即他另一只手持枪,鼓足浑身真气,一波劲力再次涌出狠狠砸在铁剑之上,这一瞬,燕国校尉只觉枪上劲力一消,握枪的手上一转。

“铿!”

两股大力相交,一声脆响过后,那早已破烂的铁剑再也不堪重负,立时断作两截。

燕国校尉正待欣喜,手中长枪一震便要直取凌断殇要害,哪知那灼灼血焰之后,一道血光一闪,竟是横出一柄尖刃抵在枪尖上。

登时火花四溅。

燕国校尉面色一变,这弯刃颇为锋利,不过初步交锋,自己这用异金千锤百炼的枪头仅是被斩出了一道缺口。当即他再不敢以硬碰硬,闪身一退,长枪凌空划来,一道半月状的气劲横劈而下。

凌断殇冷笑一声,覆盖强殖装甲的右手朝前一探,五指张开,手心之中一蓬红光膨胀。

如今炼化了死之气,檀中之内生死二气两相循环,生之气的爆发之力再次振幅,加上强殖装甲的瞬间振幅,仅是爆发力上便不会输给这燕国校尉。

“嘭!”

凌断殇的身体略微一颤,那半月气劲便斩在手中,却见他五指发力一握,那气劲顿时崩碎,消弭于无。

眼见此幕,燕国校尉神情凝重,未曾想在这小小的山村里会遇到如此年轻的高手,竟然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凌断殇此时双目泛红,眼中的血丝尤为显眼,凝视着那燕国校尉如同瞪视着猎物一般。不过看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口中喘出阵阵白气,怕是消耗不小。毕竟他的力量都是来单元对自身身体能量的消耗,而那敌人却是真正的绝顶高手,一身真气浑厚悠长,适才数招依旧是面色红润,呼吸平稳。,

而凌断殇刚才接下的那一记半月状气劲怕是足有六七万斤的力道,再算上此前施展绝对领域,消耗绝对不少。

凌断殇的疲惫那燕国校尉如何没有察觉,顿时明白眼前之人怕是并非有着绝顶高手的武力,而是施展了什么秘术在短时间内将真气提升到绝顶之境。

想到此处,那燕国校尉冷冷一笑便欲踏前而来。

哪知凌断殇脚下七星步一踏,却是抢到一名士兵的身前,抬手一把将那士兵的脖颈掐住,后者不过人武境的武力,如何又是他的对手?

凌断殇狞笑一声,眼中灰芒一闪,死之气已是顺着经脉涌上了手臂,那燕国士兵的面色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了下去,竟是体内的生之气息被凌断殇吸了去。

感受着体内缓缓上升的气力,凌断殇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已经面色死灰,状如干尸的士兵一抛,再度转向燕国校尉。

然而后者的脸上并无惊色,却是一抹怒红在高涨,凌断殇的所作所为似乎将他内心的怒火瞬间点燃了。

“就是你这畜生!还我的妻儿来!”

一声如洪钟鸣响般的怒喝传来,燕国校尉长枪一挥,目中火气升腾,周身衣袍无风翻飞,那一身铠甲更是震颤的“哐哐”作响,竟已是施展了全身真气,四周离得近的士兵顿时便被这股气势震得向后退去。

“九蛇!”

燕国校尉凌空一跃,手中长枪骤然落下,臂间青筋鼓动,一蓬青色的真气汇于长枪之上,暴喝一落,那原本直刺而来的长枪竟是如幻想一般一颤,一分,化作九道如九条蟒蛇一般将凌断殇周身尽数罩了进去。

如此武技,凌断殇如何能挡?

却见他双眼圆睁,瞳孔迅速的收缩,寻找那“九蛇”当中的真身,然而虽然他的强殖装甲有了大幅度的进化,但依然对这绝顶高手的招数无用。

无奈之下凌断殇将覆盖强殖装甲的右臂一抬,绝对领域全力抵挡在前。

一瞬间,凌断殇只觉四周如狂风骤雨席卷,那九只蛇头瞬息化作数十上百只,不停地撞击在绝对领域上,不过半息,凌断殇的绝对领域便被破开,随之而来的便是看不清的枪尖刺在身体上。

一时间,血雾喷涌,凌断殇顿时便被染成了血人。

幸得那枪尖在刚才被肘部探出的弯刃斩开一道裂痕,在与绝对领域碰撞的时候便彻底崩碎,而凌断殇的肉身又是不凡,所以这出血量看起来不小,但几乎都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

一息之后,斜上方的枪雨终于停息,然而,一道冰冷的枪尖同时抵在凌断殇的喉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杀孽(六)

受这枪尖一阻,凌断殇的动作一滞,那长枪突然自他喉间一挪再次迅猛地砸在他的胸前,力道极大,锋锐的的枪刃更是将他胸口割开了一条血口,身子不禁朝后一倒,挣扎着起身时那燕国校尉立时将他制住,令他跪伏在地,只能仰着头眼睁睁地望着一名名村民在他眼前被杀。

“爹——”眼前那坚实的背影无力地滑落,莺莺怔住的眼瞳一颤,惊叫一声,面色惨白,正要俯身去扶,一只大手从身前探来将她的手臂一把抓住。

那士兵双眼一亮,便要将黄莺莺拉入怀中:“小娘皮的,看你这般犟,就让爷好生调教调教你!可惜陈副官享不了这福啦!哈哈……”

“你们这些畜生!禽兽不如!我要杀了你们……”铁柱咆哮着,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伤势过重,早已处在休克的边缘,如何起的了身,只能强忍着爬到那士兵身下,一把抓着他的脚,用尽全力砸着,却丝毫无力。

“半死不活,滚一边儿去!”那士兵一脚将他踹到一边,铁柱顿时昏死过去。

“铁柱!”黄莺莺的声音已然嘶哑了,声音刚一出口,另一只手臂又被一只禄山之爪紧紧箍住,淫亵的笑声传至耳边:“陈副官那一份就算我的吧,好歹我也是他的同乡!”

一声冷笑传至凌断殇耳边:“你想英雄救美?你想救这些村民?本尉先不杀你!要让你亲眼目睹这令你一辈子难忘的一幕!让你知道我们的亲人被你们卫国杀害时的痛苦!”燕国校尉话音落下又扭头一吼:“将这些人都杀了!女的赏给你们!”

闻听此令,燕国的士兵没有丝毫手软,将剩下的一众百姓尽皆杀死,不论老幼,这片土地很快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浸染,血泊中是一具具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的无辜村民。

凌断殇的眼中满满倒映着那遍地熟悉的面孔,那扑面的血腥,殷红的鲜血,组成一幕地狱杀场朝他扑面而来。一瞬间他懵住了,那源自魂魄深处的仿佛亘古便存在的一个声音幽幽响了起来:“杀了他们……杀了所有的人……杀——杀——杀!”

一阵阵如玉碎的声音蓦然响起,很轻但很刺耳,那燕国校尉惊疑的目光望来,见得凌断殇静静地跪伏着,丝毫未作声,甚至目中神光尽失只余呆滞,他略微看了看,便又撇过头去。

“啊……”黄莺莺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剧烈挣扎着衣衫已然被撕裂的身躯,但她娇弱纤细的手脚却被那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死死地压着,好似一座山压在她的身上,她如何挣扎如何哭喊也翻不开这不堪的重负。

渐渐地,黄莺莺的身子软了下来,声音也小了,身子轻轻地抽搐着。四周开始静了,唯独这可怜女孩的身后那不断传来的沉重呼吸与****。

随着那一阵裂响,魂魄深处,凌断殇突然感觉那曾经消失了两年的熟悉气息再次传来,一股疯狂的杀意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了他身体的每一处。

仿佛是亘古以来的那一丝戾气,竟是如此桀骜如初!

跪伏在地的凌断殇气喘如牛,原本呆滞的眼神迅速被冰寒所取代,眼中的红芒一涨一缩,犹若心跳,其内杀意已是膨胀到了极致,仅余一点清明凝在瞳心不断遭受红芒的吞噬。

感受到下方突然传来如同凶兽一般的气息,那燕国校尉一惊,下意识般朝一旁跃去,随后惊诧地望向正缓缓起身的年轻人。

凌断殇双目平视,仿佛眼前空无一物,那双目光直直落在燕国校尉的脸上,寂静无声,而后者却是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微微一闪,终被四周的红芒侵占,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后者的心底升腾了起来。

“全军回防!”校尉一声大喝,顿时盖过不远处的喊叫,令得一众士兵一惊,旋即整理衣衫,拿起长刀迅速赶来,只余那似乎早已力竭的少女瘫在地上双目紧闭,泪水已然决堤。,

“吭!”一蓬清脆的爆裂声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不过急行中的士兵并未发觉。

“煞气?”那燕国校尉眉头一皱,征战沙场多年对于这种杀伐之气体会颇深,虽然这股煞气初现,但却是极为浓重,浓重到即使这些普通的士兵也似有察觉,目光同时落向前方凌断殇的身上。

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好似凝固了,风也停了,树也静了,鸟虫的声音都消失了,甚至于阳光都黯淡了下来,天地之间只余一片萧索肃杀。

十六道惊骇的目光也都凝固在了那静立不动似如死寂的身影之上。

毫无征兆的,一股滔天煞气如洪水猛兽狂涌而出,凌断殇周身衣物无风自动,身体在这耀阳之下似乎都堕入了阴暗,在这些人的眼瞳中扭曲起来。

“大人,他不是人!是妖魔!”一名士兵惊叫一声,双腿已是发软打颤,这名杀人如麻的士兵此时望着凌断殇的眼中尽是惊恐。其余十数人虽未这般狼狈,但也已惊骇万分。

“不要慌乱!”那校尉眉头一皱,跨前一步,长枪猛然顿地,鼓足了体内真气怒喝一声,音若洪钟。他倒也积威已久,这些士兵经他这么一吼当即稳住心神,聚拢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望向那道妖魔般的身影。

凌断殇微微闭合,依旧俊美的脸上平静如潭,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但就是那平静之下无形的煞气似若凝成有形,令得他周身看起来有些扭曲,形似身前燃烧着一蓬烈火,将他的身形蠕动鼓胀,看起来怪异无比。

那燕国校尉也是好胆,这般诡异之事并不能令他退却,他迈步而出,穿过一众士兵,不疾不徐,但脚步颇为沉稳地靠近凌断殇。持枪的右手紧握枪身,其上青筋鼓起,肌肉紧绷,前方若有丝毫异变,立时便会拾枪而起洞穿阻拦的一切。

行至三丈……

“前方那人面色平静,双目依旧闭合,并无任何变化,但周身似乎更为扭曲,明显是凡人之躯,怎会发出如此煞气?这哪里是面对一个人,分明是面对伏尸千里的血狱杀场!”

一丈……

“如此近距离,那冰寒的杀意笼罩之下,身体内的温度仿佛逐渐被这冰寒所抽离,竟然想要颤抖。不过若再近两尺,这柄长枪定能在此距离伤到此人!”

九尺……

“他难道真是妖魔吗?为何让我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但他分明闭着双眼……还有半尺!半尺之后本尉必让此人一穿两洞!”

那校尉已然面色发白,如临大敌,似乎前方蹲伏着什么庞然猛兽随时都会扑压而来,原本一步半尺的步伐,此刻只能踏出两三寸。

半尺之距,如若天涯!

终于一步迈出,目中喜色显现,校尉低喝一声,真气鼓荡,右手朝前一送一丢,左手随即猛抓在枪尾上,再次朝前一推,长枪顿如狂蟒出洞,一窜而出,带起尖啸厉嚎,银亮枪尖直戳凌断殇的胸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莺莺

就在此时,原本滔天的煞气瞬息消失,晴空朗朗,虫鸟啼鸣,似是从未发生过什么。

校尉目中瞳孔一缩,却见一只白皙的手如凭空生出径直抓在枪身之上,长枪狂猛之势顿时戛然而止,凝固半空。

未有丝毫犹豫校尉欲收枪回身,但这伴他十载岁月的长枪却如生根,任他全力施为也是纹丝不动。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如灵猴般窜至身前,一柄布满锈迹的半截铁剑直刺而来。

警兆突生,这校尉也算有胆识,慌忙之间放手闪身,身子一扭倾向一侧,一道森冷寒芒自他肩侧一划而过,带起一串血花。

飞溅的血花之中,校尉吃痛的目光向前一望,透过那点点血花,猛地迎上两道幽幽冷芒,当即胸口一窒,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没有感情,没有丝毫的感情!好似魂魄已走只剩躯壳!但那幽幽深处,一丝血芒透出,这一眼似乎令他看到了天地间一片血海炼狱,白骨累累堆积成山,无数冤魂哭喊咆哮……

这竟是煞气三法中的幻觉之法!

“就是这般!你们这些卫国的畜生就是这般将我燕国无辜民众屠戮,那座小城的老少妇孺无一幸免!哈哈……杀啊!”这燕国校尉似若疯狂,竟双目失神大喊大叫起来,“卫国的猪狗!我们不是有罢战盟约吗?我们不是有联姻之谊吗?为何要杀我妻儿?为何要杀我亲人?为何啊……”

“大人!”“大人!”……不远处一众士兵见得校尉突然这般失心疯,而那妖魔仿佛苏醒过来,一个个立时噤若寒蝉不断后退,同时不住地唤着校尉。

他们来此本是因一周前卫国大军无故进入燕国国土竟是将一临近卫国的边陲小城屠戮一空,场面惨不忍睹,城中百姓如被抽干了血液,状若干尸,无论老弱妇孺无一幸免。而这校尉便是出自这座小城,妻儿亲人惨死,他如何平静?实则此人本是燕国一名大将,一身武艺在绝顶高手中都算不俗。而因为燕国朝廷不愿攻打卫国,这才有了他自贬为校尉,组织麾下兵马一路杀到卫南村。此前所过的几个村庄,皆是被他们屠戮一空,每村数十口人家,无一存活!

“哈哈……你们都要死!都要死!再过不久,延国雄兵便会再次兵临城下,弹丸卫土没了忠国公,我看你们如何生还?哈哈……”

声声呼唤传至校尉耳中,但他兀自哭喊嚎叫,置若罔闻。

一众士兵直觉四周一片冰寒,如今已是春风和暖的季节,周围温度却突如寒冬腊月,直教人颤抖不已。

更可怕的是那妖魔竟一丢枪身,舍弃了校尉不杀径直朝他们走来,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一具会移动的尸体,不疾不徐地走来!

“快逃啊!”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当先叫了一声,顿起连锁反应,这些士兵再也忍受不住,纷纷一抛手中兵刃仓皇逃窜。

然而,身后魔影重重,无边的煞气再次如巨浪掀起,扑压向前方众人……

凌断殇手中紧紧握着一柄断剑,一滴滴还未干涸的鲜血自刃锋下滴落,滴在脚下的一滩血水里,荡起一层血色的涟漪,他就这般静静地站在血泊中,沉沉地喘着气,眼瞳中的血色还未消散。一丝丝灰气自那一片狼藉的尸体中飘摇而起,混杂着不知何处而来的血色之气朝凌断殇聚集而来。

“吧嗒!吧嗒!……”一阵脚步声踏进了这片血域中,踩出溅水般的声音,但看那行来的人影却是踉踉跄跄,似如喝醉了酒一般,朝着凌断殇行来,跨过一具又一具辨不清的残尸。

这个身影,是莺莺……

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嗓子已经嘶哑了,面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周身上下褴褛一片,她已经不是那只从戌元山内飞出的小黄莺,她的眼中只余着沉重的麻木。

她缓缓行到呆若木桩的凌断殇身前,同样木然的双眸与那血红的眸子半空相接,凝视半晌,凄然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莺莺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嫣红,一弯微笑在这鲜红的战场中静静盛开,竟是这般美丽,犹如滚滚沙场之中盛开的一朵百合……染血的百合。

苍白干裂的唇轻启,轻轻地、缓缓地,似低喃、似诉说,望着眼前这曾经她喜欢过的人,早已干涸的目中再次涌出两团晶莹的泪光。

“林小哥,莺莺的微笑是能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自此以后……别了!”

凌断殇手中的断剑一沉,那柔弱的背脊亮出一截触目惊心的锋刃……

……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似乎老天也在哭泣,原本安宁祥和的卫南村一片死寂。

半空之中,一团灰气如烟如云,轻飘飘地自卫南村上空疾驰而过。

“咦?”一声轻咦蓦然间自那灰气中传出,竟是带着极为惊诧的女人的声音。同时,那灰气停止了飞驰,朝着那片血池杀场落身而下。

“好重的煞气!”灰气中再次传来那女人的声音,“怨死之魂、精纯煞气、纯阴之体!”那声音中的惊诧越来越强,灰气更是剧烈的变幻起来。

半晌之后,一片死寂之中,阵阵晦涩的真言自那灰气内缓缓传出,直如魔咒一般随风飘荡在整座小山村上空。

……

“卫国的猪狗!你给本尉滚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一声凄厉的嚎叫荡彻在这方山坳的上空。

这死寂的小村庄南口突然奔出一道身影,一手握着一柄沾血长刀,一手提着一颗狰狞头颅,奔跑之间颠来倒去,如喝醉酒一般,一双眼睛圆睁欲眦,时而望着一方空处,胡乱挥刀,口中囫囵吼着“还我的妻儿来……我要杀了你……”却是已然疯狂,不过看他声音嘶哑,举止无力,怕是已经这般呼喊了不少时日。

在他身后远处,一路望去,村子中心,一片残尸,摆满了这方土地,一滩滩血水早已干涸凝结,一只只苍蝇蚊虫成群结队在尸体之上乱飞,腥气扑鼻,恶臭如毒。如此惨景,不忍一睹!

而此人自然便是那燕国校尉,但是不知他为何会毫发未伤的出了村子。

这片血狱杀场的正北方向,一连串血液所凝的暗红脚印延伸而出,随着印记的变淡依稀可以辨认出脚印主人所去的方向是村北的戌元山!

然而,原本黄莺莺尸身所在的血泊之上,此时却无半分人影在,那惨被蹂躏的娇躯竟然不知了去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妖魔

“站住!”一声厉喝自村南小路上传来,却见四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枪将那燕国校尉围在中间。

“卫国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杀啊……”那发疯的校尉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仅是靠着一口疯劲冲过来。

饶是此人乃绝顶高手,此时已是身疲力竭,被其中一名士兵一扬手中长枪,便朝他背上狠狠一砸,这力道丝毫没有留手,当即便将他砸了个恶狗扑食,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大人!”便在此时四名士兵朝后一躬,迎出一名身着劲装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看此人面目赫然便是那日凌断殇流离官道时遇到过的徐姓大汉,却是不知他一京城官员怎的来到卫南村这般穷乡僻壤。

“将他带过来!”徐姓大汉目光落在这燕国校尉的身上,那周身难以除去的腥气直令他眉头紧皱。两日前,汇阳城突然赶来一人,一通哭喊之下说是燕国的军队杀来了,他至卫南村探亲却发现村中的人全都死光了。闻听此讯,徐姓大汉便被太守下令领兵来此,哪知还未进村却是遇到此身着燕国甲胄的疯傻之人。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他架起,那校尉却是双眼微眯,嘴唇翕动,似乎已经耗尽了全身气力。

见着他腰间的燕军令牌,徐姓大汉面色一变,便是拿起随身水囊鲸吞一口,再猛地喷在他脸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炸响,这燕国校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两名士兵的手,朝一边田间的沟壑内钻去,将身子蜷缩在内,一双眼睛布满惊恐,迅速地朝四周扫视着,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两名士兵见着此人竟然在徐大人的面前让其难堪,立时怒喝一声,恶形恶状地奔至那燕国校尉面前扬枪便要打下。

“住手!”徐姓大汉眉头一皱,挥手制止了,跨步行至那人身前,却是蹲下身来,面色变得颇为柔和,正要开口询问,哪知眼前之人双眼甫一对上他的目光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双手猛地一阵乱挥,口中不住惊叫着:“妖魔!快滚!快滚……不要过来!不然本尉将你碎尸万段!妖魔……”

……

戌元山内外交临的一座小山头上,两头白毛狼妖在一处山洞外徘徊不定,不时望上一眼洞内深处,呜呜低吼一声,其皮毛之上的殷殷血迹,显然这两狼不知在何处遭了什么罪,但看它们朝洞中吼叫时的那份不甘与丝丝胆怯,怕是这罪魁祸首便是身在这洞内。

“吼——”一声低沉的咆哮蓦地自洞内传来,随之裹挟着一股狂暴的煞气,如此气息恐怕只有那些隐藏大荒深处的妖魔凶兽才具有。

那两只白毛狼妖身型不小,却是吐纳期的妖兽,但依然在这气息之下如丧家之犬,身子一颤趴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旋即齐齐惊叫一声,夹着尾巴慌忙逃了。

山洞外再次陷入平静,洞内更是如死寂一般。

顺着洞口内望,在些许阳光的照射下见得此洞很是普通,就是一狭长的圆形山洞,以这小山头的大小,怕是也仅有数丈长短。洞口处白骨森森,看模样是山林内的一些小兽骸骨,其上布满了尖锐牙印。

“吼——”寂静之时,洞内再次传来一声怒吼,声音之中似是带着极大的痛苦,洞内满盈的煞气随之时溢时缩,混乱狂暴如海啸掀天,方圆里许,鸟兽飞散,无一敢近。

幽幽深洞,如堕冰窖,阵阵喘气如牛,两道红芒骤现,一开一阖竟如妖魔眼瞳,充斥着嗜血狂意,但其内隐隐有着一丝如水清亮乍现,但很快便又被周围红芒吞噬,其力甚微,如昙花一现。随之吼声再起,痛苦之意不绝于耳,甚至传来一阵阵撞击地面的声响。

便在此时,黑暗之中亮起一道晶亮血芒,模糊之中依稀可辨这血芒乃是一道剑形。也不见它如何,只觉漫天煞气如长鲸吸水般涌向这道血芒,没入其中。,

小小血芒竟如无底之洞,不消片刻,已然溢至方圆里许的煞气尽皆被其吸收,深洞内那两道红芒渐渐淡去,露出一双已然精疲力竭的清澈眸子,微微一闪,旋即双眼一闭,洞内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晨辉斜斜地撒进这山洞口尺许处,深幽的洞内缓缓传出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略有些沉重的步伐幽幽响起。

一道萧索的人影越过那缕晨辉出现在了山洞口。

凌断殇双眼微眯,疲惫地斜倚在洞口,感受着阳光带来的热量,他直觉体内的寒气被祛了不少。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昏迷了多久,也记不清是怎么来到这座山洞的。他脑中的印象仅止于那燕国校尉一声令下后,自己体内的煞气再次爆发,随之那寒青玉珠似乎破碎了,一股滔天的狂暴仿若来自魂魄,就在那一瞬之间侵占了他的全部,令他的意识陷入了沉寂。余下的记忆便是只有漆黑一片。

桀骜的唇角浮现一抹苦笑,凌断殇明白,那颗由萧姓男子炼制的寒青玉珠怕是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所料未错,寒青玉珠此宝本是用来禁制他体内的煞气。不过他体内煞气的狂暴却是远远超出太上子与萧姓男子的预计,两年来煞气之力不断的侵蚀着寒青玉珠,更是早在数月之前,凌断殇仗着此宝之力抵挡了两次尘风子的术法,消耗了其中大量灵力。事到数日前,在他连遭厄难之后激发了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愤怒,终令得寒青玉珠提早耗尽了灵力而被那狂暴的煞气破裂。

凌断殇的目光落向远方的一处山坳,幸得他进入戌元山内不深,细细辨认之下还是能找到卫南村所在的方向。

但凌断殇望了一眼突然如遭雷击,双目一阖低下头来,脑海深处如同针刺一般剧痛。

过了半晌,凌断殇再次抬起头来,但他却是撇过头去不能再看第二眼,不知怎的那里似乎有他极不想看到的东西,极不想忆起的什么,但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起在煞气爆发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愿意想下去。

“殖装体神经接驳不稳定……强行删除记忆!”单元的声音蓦然响起,不由凌断殇这个被寄宿的殖装体做任何决定,已是强制性执行。

“为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断殇抱着脑袋似乎有些痛苦,一幕幕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又破碎开来,关于小山村的一切记忆正被他忘记,那一场惨烈的杀戮被他单元深深地埋在心底,这是对于他自身的保护。

“一人也好,我自出生便没了父母,如今再余我一人不过是一切还于根本而已……”凌断殇望着远方,飒然一笑,哪知笑到最后却是带着丝丝悲凉。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血色晶石

心中空空,凌断殇倚在这洞口,静静地凝望着天空的一处,那曾经一段时间的温馨之地已然被他忘记了所在

良久之后,日上三杆那道如石化般的身影这才轻轻地回过身来,清澈如水的眸中已然带着一抹坚定

凌断殇返回洞内,静静地盘膝坐在黑暗之中,缓缓运起《剑诀三篇》中的天地元气凝聚之法,将外界的元气融入体内,不断的强化着肉身

黑暗之中,蓦然出现些许忽明忽暗的光点,纷纷朝凌断殇聚集而来,融入了他的身体,天地元气本是极为微小之物,普通人的肉眼绝不可见,不过当这类元气凝聚到足够多的数量时,便足以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以凌断殇所修行的《剑诀三篇》来看,这类基础功法是不足以达到这般凝聚程度,即使加上凌断殇修行的无名残卷也是远远难及但此刻竟出现这等奇景,却是有些怪异,但若细望,却是能见着他胸前那道血芒正盈盈闪亮

凌断殇兀自打坐修行,并未察觉异样,仅仅觉得今日的这番修行令得身体一直处于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中,颇为舒服

一天一夜就这般过去,凌断殇从打坐中恢复过来,黑暗之中双眼缓缓睁开,竟是现出一抹元气聚集的清亮,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骼立时发出一阵炒豆般的脆响,一股劲力的充沛感充盈着肉体

直到此时,凌断殇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匆忙间,他凝神感应,这一看却是发现檀中穴内那第三滴死之水旁,一小团灰色的气息在缓缓地转动着

“死之气”凌断殇第一时间想到

压抑住心头的惊诧,凌断殇细细思索起来,但仅凭那一片空白的记忆却是如何也不知晓这死之气是何时吸收炼化的但他明白,死之气越多,自己生之气的炼化度将会再次加快,这对自己来说是没有丝毫的坏处

周围传来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这气息似乎与自己体内的煞气同出一源,但却是死物

凌断殇顺着气息传来的方向伸手摸去,一股熟悉的粗糙感自掌间传来,凌断殇手中一紧,面色陡然一变,却是他情绪变化下,体内的煞气再次翻腾起来,双眼之中两道红芒随之亮起

“嘭”他猛地倒向地上,双拳朝地面一砸,强行压制着煞气的爆发,不过这种痛楚实在是太过难熬,浑身犹如蚁噬,心脏是如憋满了岩浆,剧烈的跳动着随时都可能爆发

“吼……”喉间猛地传来一声低吼,黑暗之中一抹剑形血芒再次亮起,一股有些灼热的触感在凌断殇胸前传来,体内煞气如受召唤竟悉数朝那血芒之内涌去

凌断殇面色一变,拾起身旁之物便朝洞外跑去,将那发热的东西自衣服内掏了出来,定睛一看,此物竟是凌天承交给他的锦囊

此囊一直被他珍若性命,并未将之打开,如今这锦囊竟能吸收煞气,他惊诧之余,将这被一根丝线封着的囊口扯了开来,露出内里一颗血色晶石,炽阳之下散发着一抹奇异的血光

凌断殇将之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此物大概有两寸长短,非金非玉,由一种血色晶石所制,整体形状在他看来与祖屋的那块灵位上刻画的小剑一模一样,想起凌天承当时将锦囊交给自己时的叮嘱,凌断殇料想此物定然非同寻常

“不对这晶石……”凌断殇面色一变,这血色晶石赫然与他回祖屋祭祖时的那一晚,梦中所见的血晶一模一样“那么,那晚的梦当真是曾祖托梦给我的?……那……‘锁妖’二字又是何意?还有那印决?”凌断殇忆起离开昭京的那一晚,自己施展出第四个印决时,化作的那一缕剑华,他沉下心神,右手印决变换,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

第四个印决一成,凌断殇指间竟亮起了一缕红芒,他清晰的察觉周身煞气正朝那红芒凝聚而来,虽然度不快,但一缕红色的锋刃开始在他两指间成形,似如化剑指的剑华,但却无那般长,光泽也迥异

凌断殇眼中喜色一现,这第四指威力极大,如今自己因为煞气的释放能自由施展,却是一大助力

当即他隔空一指,欲尝试这附着红芒的指力威力,一指点出,指间红芒脱指而出,射向洞壁,但在半途之中却消散一空,显然这红芒还未凝实又没了后续的煞气补充而不能聚合成形

这一指之力若是足够便能隔空伤敌,这一招已非寻常高手所能,只有绝顶高手方能如此隔空施力眼见有如此功效,凌断殇面上一喜,当即一掐印决,再次凝结煞气,过了大概十息,一抹凝实的红芒闪现在凌断殇的指间,他猛地朝前一点,这缕红芒登时电射而出,击在石壁上径直没入,随即消散

凌断殇细眼一看,这个洞不足指头大小,却有数寸之深,仅凭这一指足以洞穿寻常铠甲而杀人于无形只不过施展这一指却是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若是用来对敌,只能暗中出手,出奇不意,方能克敌制胜相比于气势宏大的强殖装甲凝聚身体能量外放,第四指的施展加合凌断殇心意

如今有血色晶石能吸收他体内的煞气,便是解决了一大隐患,又有这凝聚煞气化作暗器的印决是如虎添翼,只需再突破《剑诀三篇》第三层达到第二篇之境,他大可放心前往长禺关,就算遇到如谢钏这等修仙者,出奇不意之下也有一斗之力

思到此处,凌断殇心中如火烧,他转身朝后一望,脚下一蹬,跃起丈余之高,登上山头平坦之地,一扬手中已失了半截的铁剑,骄阳之下,身影如龙腾虎跃,修行起基础剑法,他不知晓自己的身边为何会有一柄这般的残剑,但他的手握在那粗糙的由麻布包裹的剑柄时,却感受到一股熟悉和温暖,握着此剑他修行基础剑法时似乎加有劲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二篇

两月时日就这般在凌断殇每日不坠的修行中飞速渡过。

由于天地元气的凝聚速度加快,凌断殇所修剑诀很快便达至闭目凝气能眼见金光的第三层巅峰之境。基础剑法九式中的前五式,也已在他的日夜勤练中修行完毕,剑法虽仅有九式,但每一式变化繁复,妙用无穷,后四式更是以凌断殇如今的程度不能研习。前五式虽不说能举一反三、如臂使之,但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也是易事。

这聚集煞气化作指力的印决被凌断殇命名凝煞指,此指法在他两月不断的修行中将施展的时间缩短至了九息,凝聚煞气的速度他不能提升,他唯一能提升的便是变幻印决的速度。

因为死之气的相辅相成,第五滴生之水更是被他凝炼出来,檀中穴内五滴生之水聚集在一起缓缓地旋转着,如今仅凭肉身之力,凌断殇足以一拳将一头白毛狼妖砸成重伤濒死。不过这第五滴生之水虽然炼化了出来,但死之气的炼化却再次陷入了停滞当中。

对于死之气,凌断殇不是没想过以杀戮来吸收,但如今煞气的束缚已经被解开,而且才刚刚稳定下来,他却是万不敢冒这种风险随意杀生,就是平日里的伙食都大多以山中的果实与野菜为主,肉食也只敢到不远处的溪水中捉些鱼虾。不过解开煞气的束缚之后,凌断殇倒也方便了不少,这附近无一兽类及此敢一掳虎须。

两月的时日,《剑诀三篇》第一篇也水到渠成,达至巅峰了。随后的一晚在察觉肉身不能再吸收天地元气之后,凌断殇便开始参照第二篇起始口诀“神凝丹田熔炉起,元气凝华破晴空”进行第一篇的突破。

山洞之中,凌断殇双眼轻阖,松弛全身,将全部心神凝于丹田之内,缓缓的四周天地元气凝聚而来,在他有意引导之下,纷纷涌入丹田之内,如此迅速的凝聚,没过多久,凌断殇只觉这些天地元气在丹田内凝成一道长形之物,似如头尾相衔,不断回转在内。

“莫非这便是所谓的化真龙?”凌断殇心中一动,忆起凌天承给他说过的突破剑诀第一篇时,凝聚的元气便会化作这般形状在丹田之内自成形成循环,于此时需要心神不乱,运气不坠,不断凝聚天地元气融入这循环之内,将之巩固。

一到此时万不可分神,虽然这元气循环看似微弱,其实凝聚着长期以往自肉身而来的精纯元气,若行功者一旦分神作乱,循环不稳便有崩溃之危。一旦崩溃,元气散开而形成的劲力瞬息便能将其丹田绞碎,毙命当场!

思到此处,凌断殇已觉察到那道循环竟在轻微颤动着,似是不稳,慌忙间他收心回神,全力凝聚天地元气稳固循环,然而这第一篇突破第二篇的困难岂是易与?

凌断殇适才稍稍一分神,立时便令得这道元气循环激烈的震荡起来,一丝丝紊乱的元气流溢而出,飞速的在丹田之内激荡,随着循环震荡的越来越频繁,向外流溢的元气立时增多,丹田之内已然升起丝丝刺痛感,凌断殇暗道一声不妙,却是无法,只得牙关紧咬抵住痛楚尽可能的稳固这元气循环。

如今他一人冲关,无长辈护法指引,便胆大妄为而行,遇到这般境地着实危险无比。他哪知这《剑诀三篇》修行起来颇为奇异又危险无比。

先说这修行之法,剑诀三篇首要之法乃是修行肉体,与其他修行之法首要气凝丹田便是迥异。再说这突破第一篇的要诀却在第二篇之首,旁人若不知者便会始终如一的修行第一篇要诀,未能突破便会归咎于自身不足,而不会想到去修行第二篇。最后更甚的便是这元气循环,乃是凝集肉体吸收天地元气后凝聚的精纯元气再将这元气融进丹田内辅以循环令其生生不息,元气凝聚倒是颇为简单,但要成循环一说世人只知于经脉中的周天循环,而要这元气在丹田内自成循环却是罕有听闻。,

人体有三大丹田,分别为上丹田泥丸宫,中丹田檀中穴,下丹田气海。这下丹田气海所在,乃是积聚真气、元气之所,有海纳百川之意,但要在这空无凭依之处形成一道循环,真是另辟蹊径,难之又难!

这凌家《剑诀三篇》突破之时皆会有长辈护佑在旁,以便在行功者发生意外之时能及时出手解围。纵使凌天承这等已将三篇剑诀修至大乘的高手亦是在出身不久便被乃父以自身之力奠定了第一篇的基础,以婴孩之龄便修至了剑诀第二篇!但如今凌断殇无人护持,这突破第一篇的危险无异于足以毙命!

就在那道元气循环行将崩溃之际,凌断殇胸前再次亮起一蓬血芒,却是那血色晶石不知何因被激发,一道精纯炽热的元力自其内流出从凌断殇胸前檀中穴进入丹田之内。只见得这道元力流转循环之内,竟是突破逆流以循环初使的轨迹盘旋起来。随之,一股吸力出自其内,周围的元气悉数跟来,再次形成一道完美的循环。

功行此处,凌断殇如获新生,虽然胸中憋了一股闷气,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这般不断凝聚着天地元气充盈巩固着这道元气循环……

数个时辰之后,洞外已现破晓晨芒,洞内深处黑暗之中,蓦然传来一阵长长的呼气声,伴随着一声踏地轻响,一道身影如疾风掠出,行至洞外,再一点地,那身影竟如鹞鹰突起,轻轻一跃便至身后的山头之上。

迎着清晨的清爽,凌断殇猛地吸了一口带着一丝冷意的空气,俊美中已然带着几分刚毅的脸庞现出一抹微笑。

他终于突破了剑诀第一篇,在那枚血色晶石的辅助下他已经将修为稳稳地落在《剑诀三篇》第四层之上,单以所修真气而言,如今的凌断殇却是已达地武境初阶。不过以他的战力,仅凭生死二气与强殖装甲便能硬抗一名初踏绝顶之境的强者一击,若是再加上凝煞指的出奇不意与强殖装甲的聚能,又何尝没有一战之力?

今日,便是他踏上北行之路的开始……

第一百六十章 汇阳城

天色将晚,月勾隐现。

汇阳城悄然陷进了夜晚的温柔乡中,大街之上华灯渐起,有名的销金之地逐渐荡起阵阵**之音。

“大人,来啦……这颗葡萄可是奴家尽心为大人剥的,你可先要吃奴家的!”翠屏楼,汇雅阁内,一名只着粉色鸳鸯肚兜的风尘女子,用她的兰花指拈着一颗晶莹的葡萄轻佻地吊在一名身材肥硕的年轻男子嘴边,嗲声不止。

“不嘛大人!奴家这颗荔枝才好吃呢,嫩的好像奴家胸前的这抹肌肤一般,你看,你看!像不像嘛大人……”

“好好……看你们两个这般专情,本大人就先将你们给吃了!”这肥硕男子好似应接不暇,但看其满面的喜形于色,一双肥壮的禄山之爪上下其手便知他时常落驾这等烟花之地。

汇雅阁门外一名络腮胡子的大汉静立此处,闻听着内里的打情骂俏,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看其面容,却是那徐姓汉子。

“徐大人!”前方走廊快步奔来一人,衣饰打扮乃是一军中斥候,近到徐姓大汉身前,他一躬身道:“还请徐大人替下官通报一下,朝廷来函!”

徐姓大汉双目微不可察的一凝,望了一眼此人,道:“你将此函交给本官便可,本官自会交给马大人!”

“大人,那朝廷下来的人告知此函非同小可,需要下官亲自交给马大人!还请徐大人见谅!”

徐姓大汉脸上现出一抹不悦,沉声道:“本官虽来汇阳不久,但深得太守大人与马大人信任,难道你还怕本官丢了此函不成?”

“下官不敢,下官……”那斥候面色一变,慌忙俯首急道,心中却是暗自骂娘,骂起那自京城而来的官员,恁是说此函重要无比,更是提到莫要交给了这徐犷,他虽不知为何如此,但见那官员慎重模样却是只得应允。

“徐犷……”便在此时汇雅阁内传来一个略带几分火气的声音,定是那马大人被人扫了雅兴这才腾起了这几分火气。

“下官在!”徐犷目中厉色闪逝,转身开了阁门,朝其内一躬身道。

“门外是何人啊?敢在本官房前吵闹?若无要事就将他抓进牢中,关个几天!”

“马大人!下官是守城军的斥候,来此送朝廷密函给大人的!”那斥候也算机灵,见得这马大人开口,慌忙抢在徐姓男子之前大声呼道。

“朝廷密函?”这马大人油亮丰满的脸颊抖了一抖,两只绿豆眼咕噜一转,这才坐正了身子,朝门外道:“进来吧。将密函呈上。”随即将两女唤了出去……

“大人,不知此函……”徐犷见这马大人在看了密函之后面色有些微变,当即低声询道。

“徐犷……”哪知这马姓官员绿豆大的眼瞟了瞟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本是自京城而来,进得我汇阳便想留身此处,本官也知京城之地处天子脚下自是繁华无比,但激流暗涌,头上乌纱能保得几日更是难说,更何况你乃是忠国军出身……所以,本官见你武艺不凡,便央求我爹将留你下来,以伴本官左右。但你须知有些事可知,有些事不可知的道理……”

听闻此话,徐犷当即俯身一躬,声音颇为诚恳:“大人提点,铭记在心!大人栽培之恩,徐犷感激不尽,定当效以犬马以报大恩!”

“你知道便好。”马姓官员微微一点头,满意道,“此函中所说之事,本官还需你助一臂之力!所以让你知晓也是迟早。那反贼凌天承之孙——昔日承平伯凌断殇,依然在逃,据朝廷调查,此贼子如今身在我卫国南方,所以此次朝廷于各大要城赐下密函,务必将那凌断殇缉拿归案!”

“此事仅是其一,另有一事乃是鄞都战事告急,长禺关外延国又虎视眈眈,此处兵马只能按兵不动,所以要从我南方汇阳调兵援助鄞都。本官决定告知家父太守大人,由本官披挂上阵,亲帅我汇阳男儿北上援军!所以近段时日由你至军中选拔得力兵将,随本官出征!”,

徐犷当即俯首抱拳,朗声应诺:“是!大人!”但那垂下的虎目之中却是精芒闪逝,不知其心中所想。

……………………

天青云渐淡,暖风拂人醉。

卫国之南的春夏交替便是这般怡人。汇阳街头,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不欢腾。

南门口,一名身着赭衣的年轻男子奕奕然步入城内,只见他身形颀长,高六尺有余,面容清秀不过十六七岁,但观其左脸之上,却是令人一诧,原来此人竟生着一张颇不吉利的阴阳脸,半张左脸、整个额头皆是褐红之色,所过之处人皆避之,好似多看上几眼都会沾染上这般厄运。青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全然不在乎路人的指指点点,兀自背负着一根被麻布包裹的三尺长物同一个看似沉甸甸的包袱好整以暇地行着。

这年轻人正是自戌元山赶来的凌断殇,他脸上的那道红褐色印记乃是取自一戌元山才生长的野花花汁,此物比之用在布料上的寻常染料还要持久,一旦涂抹上,用清水或是浆水却是难以洗掉,必须以盐水涂抹方才能除尽,卫南村的村民便时常用这花汁来浸染器物。

他身后背着的长形物自然便是一柄长剑,此剑并非那铁剑,而是他在戌元山深洞内所发现,属于那死在他剑下的陈副官的佩剑,或许是那日他体内煞气爆发后顺手将此剑拿在手上,便一直随他到了戌元山的深洞内。而那柄铁剑的小半截早已断折,就算剑身也在之前的打斗中近乎破损,终在凌断殇修行基础剑法时彻底破裂。虽然颇有不舍,但凌断殇依然将此剑埋在了戌元山上那山洞之外。

凌断殇此次来这汇阳城,是想探寻关于凌天承的信息,此时便是赶去城中心张贴官府的告示处一看,如果还能见着捉拿自己的通缉令,那么凌天承必然还活得好好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拦马

探察通缉令是为其一,还有一事,凌断殇自达到第二篇之境后体内凝聚了真气,但同时还有一缕不知何处而来的元力,这元力与真气明显本质不同,元力精纯远胜真气。本来以凌断殇的境界,体内是不可能存得住元力,但他肉身早已非凡,硬是将这一缕元力禁在了丹田之内。

太上子传给他的那本记载符箓的古籍,他早已融会贯通,若单论画写符文他已是得心应手,如今只差真元之力。太上子曾言,符箓之术需达灵寂期才能施展,而这一门槛便是因为真元的限制,如今这股元力他虽不知是否达到真元的程度,但符箓一术尚可一试。

所以这第二件事便是去买朱砂、黄纸与上等的毛笔。太上子修行符箓之术本得了一支由灵物所制堪称法宝的笔,但奈何他流落凡俗时被他人抢了去,自此他书写符文也用的是普通毛笔,所以威力难能发挥。若想符箓的威力最大,且成功率极高,朱砂、黄纸与毛笔皆为灵物才行……

“娘亲,你看这大哥哥,他的脸好好笑啊!”凌断殇静静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却是听得一旁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他自然不会多加理会便继续朝前走去。

“囡囡乖,别乱说!这位大哥哥其实很可怜的!”小女孩身旁一名妇人叱了一声,望着凌断殇的身影带了几分怜悯。

身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自然被凌断殇一字不漏的收进了耳中,但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悲喜。

那小女孩倒也乖巧,听闻娘亲所说当即收了脸上笑容,望着凌断殇不再言语,一对晶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前面的人,快闪开!”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声大喝,阵阵马蹄声接踵传来。

凌断殇朝前一望,不远处五人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颇为肥硕,身上的肥肉随着胯下马儿的奔驰上下颠簸着。身后几人身着官服,显然这几人都是官府中人,不过在城中大道上这般肆无忌惮地奔行,定是在汇阳城只手遮天之辈。

凌断殇冷冷地扫了这些人一眼,脚下轻动,朝一旁迈了一步,离开这五匹马的必经之道。

“囡囡,快回来!”一声惊呼蓦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却是那小女孩不知何时竟跑到了道路中央,而那五匹奔马行来,她也并未发现,兀自望着对面做糖人的师傅目不转睛。

“不想被撞死就滚开!”马上之人大声的叫嚣着,全然未见得那已然不足一丈之距的小女孩。

“大人!快停马!前方有人!”便在此时后方传来一声惊吼,却是那徐犷瞟见了前方的小女孩。

然而,那当先策马疾驰的马大人似乎根本不在乎那小女孩的性命,冷哼了一声反而再次一挥马鞭,将胯下的马儿打的一声痛叫,速度不禁再快了几分。

“囡囡!”妇人一声惊呼,面色惨白地瘫倒在地。

喧闹的大街之上,小女孩终于听到了娘亲的声音,正欲回转头来却是眼前一黑,一对高扬的马蹄遮蔽了阳光直踏下来,小女孩立时懵在当场。

那马大人坐在马上,正享受这极速飞奔的快感,哪知身下骤然一停,若不是他骑马有术,及时抱住了马头,恐怕这肥硕之躯都要飞了出去。马大人惊骇之后那是怒火上涌,朝下面一望,却见原本小女孩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道赭色的身影,这道身影背对着自己,一只左手揽在前方,自是将小女孩护在了怀中,另一只手臂弯在肩后,紧紧握在背后一根由麻布包裹的长形物事上,而身下马匹的那两只马蹄正结结实实地踏在此物之上。

“滚!”一声低吼骤然炸响,却是自那赭色身影下传来。

只见那赭衣身影握着背后之物的手臂一震,猛地朝外一拔,身形同时暴涨而起,背后之物拔出的瞬间,那匹马连带着身上的马大人在一脸的惊骇之中竟倒飞了出去。,

徐犷面色一变,双脚一蹬,凌空飞起,一把将那肥硕的身躯接住,而后重重地落在地上,脚下青石板立时便被踩出些许裂纹。

“大人,你没事吧?”徐犷一望瘫坐在地的马大人道。

似乎这马大人受惊不小,面色苍白着坐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如豆渗出,呼吸更是又沉又急,半天难以开口,刚才那一跃,他直觉自己都要飞上天了一般。

而这马大人身后的三名随行官员也都惊骇于刚才一幕,纷纷静坐马上,怔然噤声。

徐犷眉头一皱,望向前方那赭色身影,此人是一生着阴阳脸的年轻人,看其模样却是不过十六七岁,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功力,着实令人惊叹,不过那脸上的色泽……

“小妹妹,快回你娘亲那里去吧。”凌断殇轻轻拍了拍身前一脸惊呆的小女孩,面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未等小女孩说些什么,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搂在怀中,自是这女孩的娘亲,一阵低低的哭泣紧接着传来。

望着这对母女重逢,凌断殇眼中微不可察地亮起一抹欣然。

“大胆狂徒,竟敢阻拦本官!你可知本官是谁?”重逢的温馨转瞬之间便被这声厉喝打破,那妇人闻声慌忙抱着小女孩离去。凌断殇眉头一皱,瞳孔深处闪过一道红芒,转过身来。

说话的自然便是那缓过气来的马大人,只见他立于徐犷身后,掂着肚子,颤着脸皮,一手指着凌断殇声音颇为尖利。

“本官乃是汇阳参事!本城太守就是我爹!你敢阻拦本官?……来人啊!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抓回去……”

凌断殇并未正眼瞧这马大人一眼,若论纨绔,卫国之地上可还有人比得过他?这等伎俩早在他几岁时便已用烂,现在看来全不入他法眼。不过他的目光倒是落在那徐犷的脸上,因为此人面容他还记得,数月前他从昭京南下的途中,便是这大汉赠了钱粮给他。不过如此善人,怎会甘愿屈身在这酒囊饭袋的手下,为虎作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观人

“大人,且慢!”待得这马大人歇气,徐犷这才朝后退了一步,俯身一通耳语。

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这马大人先是一惊,一双肥手不禁一摸自己的脖子,目光望向凌断殇时竟是现出怯意,紧接着又好似听到什么惊喜的事,面上一喜,怒气迅速消去,说至最后已是喜笑颜开,全然忘记了适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掀下马的狼狈。

这马大人朝徐犷点了点头,淡淡道:“徐犷,此事便交给你了。”

“下官尽力而为!”徐犷微一躬身,便朝凌断殇行去。近至身前半丈,一拱手道:“这位少侠,好俊的功夫!在下徐犷,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段剑!”

“段少侠怕是北方人吧?”

“家在长阳。”凌断殇微一颔首,望向徐犷,见得此人目中清亮磊落,想必并非算计着什么计谋。

徐犷眉头微皱,望向凌断殇的目中有些凝重:“长阳离鄞都不远,敢问少侠家中可有亲人?”

“父母早亡,只有一大伯尚在!”

徐犷正要开口再说,哪知其目光一凝,却是落在凌断殇已经放在背后的长形物事上,此物一端的麻布已落,露出其内有些特别的纹饰……

徐犷眼中精芒闪逝,目光再次落在凌断殇的脸上,缓缓道:“段少侠可知近段时日庆国大举进犯,如今边陲鄞都已然告急,一旦此城陷落,庆兵将长驱直入,长阳之城怕是岌岌可危!”

凌断殇面上涌起一抹惊诧,道:“十六年前七国之间不是有百年之内不战之约吗?而那庆国向来与卫国交好,为何会突然起兵攻我鄞都?”

“此中原因复杂,就是徐某也仅知其表,暂且不提。正巧汇阳将援军鄞都,近日来正在四处征兵,徐某观段少侠年少英雄,何不入我军伍,以堂堂之躯共抗敌寇,保家卫国?”

“鄞都……”凌断殇低吟一声,心中暗道,“鄞都与长禺关只相隔了几百里,如果我随军行进,肯定会少去不少的麻烦,不过如今凌断殇这个身份正是敏感的时候,太轻巧的答应了,怕是要引人注意了。”想到这里,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倘若我不答应,那边那位太守之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吧?”

徐犷淡淡一笑,声音稍稍有些低,“段少侠出手虽是救人,但毕竟将马大人摔下马去,若不是徐某出手将他接住,今日定是重伤!段少侠这一手霸王举鼎实在厉害,但眼下身在汇阳,城内兵马众多,其中也不乏好手,少侠怕是也难逃追兵!”

听闻此话,凌断殇的脸上依旧瞧不出什么变化,仅是望向徐犷道了声:“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入伍?”

徐犷抚掌一笑,缓缓道:“段少侠既然问出口来,想必也猜到一些。既然要徐某亲口道出,那我也不推辞。其一,段少侠刚才送小囡,出口乃是北方口音,徐某自小在北方长大,听闻你口音中略带些许长禺之地的乡音,便断定少侠家乡离鄞都不远。”

“其二,段少侠自南门而来,裤腿上又有不少泥点,正巧徐某略知云涌气象之术,瞧得这几日浓云过西南,必有雨潮天,想必少侠应从南方赶来,距离我汇阳之南还有一城也不远,少侠不至此城而甘冒风雨来到汇阳,必是有要事或是欲回北方之地,而汇阳便是在这北去的官道上,我观少侠生性孤僻,亲人又仅余大伯,想必在汇阳无亲无友,大有可能是回北方。”

“其三,段少侠艺高胆大,为人热心热肠,甘冒入狱之险救一素未谋面之人,这等胸怀,定能入我军伍,以慷慨之躯救万民于水火!”

“国难当头,家乡水火,段少侠于心何忍?倘若少侠能入伍,定能在最短时日赶回家乡,且同有一众热血男儿共抗外敌!”话音落下,徐犷双目炯炯望来。

凌断殇眼中掠过一缕精芒,望向徐犷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动容。这徐犷察言观色、目入秋毫,倒是个人物!,

凌天承与屈飞燕早年曾在长禺关生活了十数年,口音自是带了几分当地乡音,府中婢仆管家也都从长禺关而来,凌断殇从小耳濡目染,口音自然相似。两天前,凌断殇从南地赶来,途中也的确遇到落雨,而他来这汇阳一是为了打听消息,二是欲从此地买马北上。此三皆为徐犷所料,不得不令他心有佩服。

忆想数月前南下的路途上遇到徐犷时他的所作所为,联系他随行同僚所言,此人既是出自忠国军,绝对不像是奸恶之人。凌断殇扫了一眼他身后马大人一众,微一颔首:“徐大人所料不差!段某佩服!如果段某再推脱的话便显得矫情了!”

“哈哈……好!徐某最是喜欢段兄弟这般爽快之人!”徐犷飒然一笑,宽厚的手掌一拍凌断殇肩膀,道,“徐某忝为岁长,段兄弟若不嫌弃,便叫我一声徐大哥吧!”

“徐大哥!”徐犷出自忠国军,对于凌断殇来说自然多了一分亲近,既然前者说到如此,他也不想落得矫情,当即叫了一声徐大哥,令得后者一阵欣然长笑。

“段兄弟,那马大人虽然赏识你,但为人心胸狭窄,对你还存芥蒂,你先稍等片刻,待我去给他说说。”言罢,徐犷便返回了马大人那里。

见得徐犷返回,那马大人似乎已瞧出端倪,面上浮着喜色。

徐犷一拱手道:“马大人,事已办妥,那位段少侠已经应允了!”

“好!徐犷,此事你办的很好!这等人才,可留作本官的近身侍卫!”对于凌断殇刚才一招将他连人带马都给掀下来,直到此时他心中还有几分忌惮,若不是徐犷临时提点,恐怕他便会召集军队来捉拿凌断殇。

“大人,下官认为此事有些不妥!”徐犷略一思忖,低声道,见得马大人目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又才附耳轻语道,“此人乃是山野莽夫,不知如何护主之法,且不明是否忠心,如果贸然任命近身侍卫,这个……愚以为,以他如今的才能,任之百夫长既可显大人爱才胸襟,又能令他不会恃才傲物!”

马大人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前方的凌断殇身上,一点头道:“言之有理!徐犷,便按你说的办!将那小子叫过来吧!”

随后凌断殇与这位马大人略一见过面,一行人便启程去了汇阳西南方向的一处军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凝煞指

汇阳城的军营坐落在城的西南方,一处临山的平坦之地上,距离汇阳城仅有两三里路程,凌断殇与徐犷同坐一匹马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行到此处。

军营这种地方,由于凌天承的关系,凌断殇自小没少去,大到忠国军的十万军营,小到禁卫军的百人临时军营他都亲眼见过,所以对于一个严阵以待、军纪严明的军队他从军营便能判断。

眼下这处军营且不说守卫大门的两名士兵衣着不整,睡眼惺忪,便是连四周巡哨的人都没一个。

那马大人似若未觉,也仅有徐犷与凌断殇两人微微皱了皱眉,进到了营内。

见得凌断殇的表情,徐犷仅是一眼瞟过,并不多言。

“此处军营属汇阳守军,是为防范燕国军队而设立,以前的编制是五万人,如今因为卫燕两国交好,编制降为两万人,但常年来因未有战事,又鲜有应征入伍的百姓,所以军中兵士锐减至如今的七千来人。”马大人身边,一名随行官员朝众人介绍道。

他们自然是明白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军饷的问题。每年朝廷拨下来的军饷犒劳皆是在太守那里停留之后便少了不少,所以此番介绍他对于钱粮之事却是绝口不提。

……

凌断殇在当天见过守备军的侯将军之后便被任命为百夫长,不过手下兵马须等到应征够数量之后方才会安排一些新兵。而后他与徐犷同行返回了汇阳城,又告了个假,来到城中心处,果然发现了自己的通缉令,凌断殇方才安下心来。

自己对于那些修仙者本就无甚大用,他们的目的却是想从老头子的身上得知那血剑的下落,所以放过自己也无关紧要。但此番又如此通缉自己,且赏金倍增,极为明显的……老头子人虽老,但骨头太硬,他们自他口中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而如今只有一法,便是抓着老头子最疼爱的自己,以作要挟!

然而,自己的奶奶屈飞燕此时还身在昭京,虽然有那尘风子的照拂,但生死依然难知,寻不到自己再拿屈飞燕开刀也是极有可能的……

虽然早已作了最坏的打算,但此番见得,凌断殇心中的怒火再次升腾,煞气更是如岩浆一般在体内翻滚着,随时都会喷涌而出。幸得他理智未泯,明白要将煞气压制下去。

手中印决迅速变换,凝煞指一现,缩在袍袖下的两指间迅速凝聚出一道殷红锋芒,所费时间不过三息。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在煞气爆发之时凝煞指的威力将会倍增。索性他放开了对煞气的压抑,此时身在闹市,有着血晶的吸收与凝煞指的作用,周围的行人都未发现他的异样。再过数息,他手中锋芒已然涨至尺余。

凌断殇望着布告栏上张贴的的通缉令,冷笑一声,手指一弹,那道殷红剑华脱手而出。

旋即便见着这木制的布告栏整个被一切两段,但那剑华余劲未消,径直斩在布告栏后的石狮子头上,那狮头顿时断裂。

剑华之速已然快若疾风,周围百姓的肉眼如何能见?他们只看到那布告栏突然断裂,紧接着石狮子的脑袋也被劈成了两半,见得此景围观群众纷纷惊叫着跑开。

人群之中,凌断殇面无表情的返身离开……

“老板,你这里可有上等的毛笔?”凌断殇走进一家挂满各种毛笔的小店,望向一名正在打理纸张的中年男子。

此人抬眼一望,眼见凌断殇一身稍显破旧的普通衣衫,便将头埋了下去继续整理纸张,同时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都挂在这架子上了,自己挑!”

凌断殇眉头一皱,问道:“没有更好的?”这些毛笔皆是普通的狼毫或是马尾毫,就算是书香门第的人家都看不上这些毛笔,更遑论他是画符所用。

“更好的?那可贵了。”中年男子脑袋微微一抬,斜眼望着凌断殇,阴阳怪气地道。

“啪!”一锭足有十两大小的金元宝猛地砸在中年男子面前的木桌上,“够不够?”,

那中年男子一怔,望着那金子的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地点头道:“够!绝对够!您这可是找对地方了!小店虽然简陋,但在这方圆千里内那都是首屈一指的毛笔藏家!敢问贵客,您要什么样的笔?”

凌断殇微一颔首,道:“具体何种笔,在下也难以明说,你先将你的藏笔拿出来我看看,至于价钱,只要东西不错,一切好说!”此番前来汇阳的途中他遭到一伙土匪的抢劫,自然,这群想抢劫他的人反被凌断殇连着寨子都给掏空了,数年来的积蓄如今全都在他身后那包袱内。幸得凌断殇强行制止了心中的杀意,否则不仅是整座山寨的财物,就是他们的小命也将被掏空。

那中年男子闻听双眼一亮,立时便撂下一句:“您先稍等,待我去为您拿笔!”话还未说完人已经窜到了内屋。一阵叮叮咚咚的捣鼓声后,那中年男子抱着数个锦盒快步行了出来。

他将盒子朝木桌上一放,便急忙打开一个盒子,一脸颇为得意地一指内里盛放的一支金灿灿的毛笔便欲开口。

“这支不要!”凌断殇喝了一声,径直打断他的后话。

此人也不气恼,反而望着凌断殇谄笑一声:“您真是好眼光,这支金笔虽然好看,但用来书写还差了那么一些。您看看这支笔……”说罢他又打开一只锦盒,拿出一支玉制笔杆的毛笔……

凌断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一家店已经是他在汇阳走过的最后一家毛笔店,如果这里也没有上好的毛笔,他便只能用普通的笔来书写符文,再加上普通的黄纸与朱砂,以他画符的经验,怕是一张成符都难做出!

“客官,难道这支‘云天’也难入您的法眼?这笔可是我们小店的镇店之宝啊!”中年男子面色有些难看,眼前这阴阳脸的小子左挑右挑竟然没有一支笔能看得上眼,这如何能捞到他手中那锭金元宝?看他背后那沉甸甸的包袱,恐怕这元宝还不止一锭吧?那中年男子瞄了一眼凌断殇背后的包袱,喉头有些发干。

便在这时,门外火急火燎地跑进来一人,看似一名身着长衫的书生,但他衣袍破损多有污渍,面上更有淤青,怕是被什么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寻笔

那卖笔的老板见得这狼狈模样的书生,双眼一眯,冷笑道:“张青,你这番前来可是想好了?”

那名为张青的书生目光望来,眼中直欲喷火,却不作声,半晌过后方才道:“刘老板,好手段!我妻子和女儿在哪里?”

刘老板嘿嘿一笑道:“你那支家传的笔在哪里?”

那张青闻声面色一白,眼中的愤怒更甚,一只兀自还流着鲜血的手探进了怀中,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支由绫锦包裹的长条形盒子。

那刘老板见着此物,双眼顿时眯成了两条缝,那透出的喜色已然将他的贪欲昭著,嘴里缓缓念叨着:“就是它了!就是它了!嘿嘿!若不使点手段,你这出了名的‘不折腰’会将这宝贝拿出来?”说罢便要伸手去拿。

张青立时往后退了一步,眼露警惕道:“我要看到我的女儿平安无事!”

刘老板收起了喜色,一点头,也不说话便朝门外走去,那桌上的锦盒也未收去,竟是不怕被偷。

那张青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一直未开口的凌断殇,朝小屋的一角退去。

凌断殇双手抱胸,见这书生这般惨相也不多言,他可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兀自好整以暇地浏览着屋中的字画。

过了盏茶功夫,那刘老板跟着一名看似颇为精干的年轻男子回到小屋,两人身后紧随着两名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

刘老板一指站在屋角的张青道:“黄公子,就是这张青手中的那支笔,小的那日见得惊为神笔,任帮主大寿在即,素闻他好写小篆,若有黄公子送上此笔祝寿,这个……”

“刘老板,本公子相信你的眼光,不过我家伯父所用之笔绝非等闲!这笔,本公子需过目!”那黄公子一拍前者肩膀,颇为赏识地道。

“我的女儿和妻子呢?他们在哪里?我没见着人,你们就算要了我得命,我也不会给!”那张青听闻两人所说,似乎自己已然成了砧板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当即朝两人喝道。

“大胆!你敢对龙蛇帮的黄公子无礼?”刘老板双眼一鼓,指着张清鼻子大喝。

“龙蛇帮?”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怎的一年前那场皇庭猎武时,那一身劲装显得酥胸蛇腰的小美女蛇——白洛冰在他脑海中一闪即过。

“爹爹!”“相公!”两名大汉身后突然传来两个有些颤抖的声音,旋即在黄公子的示意下,跑出来两人,是一妇人与一六七岁的小女孩。

凌断殇定睛一看,这不是今晨遇到的那个名叫“囡囡”的小女孩吗?

却见一女一小跑到张青身前,张青一把将两人揽住。

“既然你一家三口都团聚了,你那支笔拿来吧!”三人还未一温团聚之喜,那黄公子冰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张青闻声一颤,攥着长盒的手中再次一紧。

“爹爹……”囡囡面带惊惶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这满面伤痕的男子,不知他眼中怎么会和自己一样,有着泪珠儿在滚动。

张青望了一眼怀中面色苍白惊魂未定的妻女,眼神一定,他缓缓将那长盒朝前递出。

刘老板面上一喜,一手抓过,将那绫锦扯下,露出内里一个颇为古旧的长盒,他又将盒子打开,拿出一支近尺长的毛笔。

见得此笔,凌断殇眼中瞳孔一缩,此笔果然非凡,整支笔身乃一青竹所制,不知为何这竹身竟如初摘下的细竹,翠色欲滴,笔身之上还用古篆阴刻着“碧初”两字,那一撮笔毫亦是碧色,细腻齐长。一股淡淡草木香扑面而至,闻之令人浑身一爽。

照理说,这笔乃是张青祖传,不知已经使用多少次了,但如今看来却像刚刚才做的,仅凭这般卖相足以让人引为神笔。

众人初见此笔都看得呆滞,那刘老板愣了片刻这才醒神将这碧初毛笔递出:“黄公子,笔……”

那黄公子双眼放光,正要拿笔,哪知眼前一花,再见时那支笔已经失去了踪迹。,

“大胆!”刘老板眼尖,一眼望见碧初毛笔正在刚才那位入店选笔的客人手中把玩着,当即一指,喝道,“这是黄公子要的笔,你也敢抢?”

黄公子眉头一皱,仅凭刚才那一瞬,眼前之人的功力至少都在地武境以上,他目光落在此人身上,微微一笑道:“刘老板,这位是……”

“黄公子,他是入小店买笔的客人。”刘老板见黄公子并未动怒,这才吁了一口气,一哈腰回道。

“这位兄弟,此笔乃是我龙蛇帮所需,还望归还!”黄公子略一颔首,一抱拳道,话语中已然用上龙蛇帮来施压。

凌断殇细细抚摸着笔身,将体内元力分出一丝运至笔中,可能是元力太少,笔上并无太大反应,仅有一股灵气在指间回应。感受着这股灵气,凌断殇面上一喜,看也未看那黄公子一眼,便朝张青道:“先生,这笔可否卖给在下?”

“这……”那张青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他不知此情此景,眼前这阴阳脸的青年难道看不到身边这些凶神恶煞的龙蛇帮之人?

那名两名大汉见得凌断殇这般无视黄公子,双双踏前,肌肉鼓胀,如两座铁塔一般立在后者身前:“你这小子竟敢对黄公子无礼!”话音落下,两个钵体大的拳头直砸凌断殇面门。

黄公子脚下略微朝后退了退,眼中掠过一抹冷芒,一只手在背后朝手下比了一个手势。那人立时默不作声地朝后退去,退到门前便欲离开去召集帮中好手。

哪知那随从正要迈步,腿上突然一疼,登时无力,朝下倒去,却是那膝盖韧带不知何时竟被斩断,鲜血直流,迅速浸满了裤腿。

凌断殇扫了一眼身前惊得目瞪口呆的四人,冷冷道:“下一次,这一指便是脑袋了!”

他这一指早在见到那毛笔时便已开始凝聚,虽然他很轻松便能解决店中数人,但龙蛇帮盘踞卫国南方,能量绝对不小,他宁愿多费周折以凝煞指之威以作震慑。武林中人都明白,能够御使真气隔空伤人的武者,已属站在武林顶端的绝顶高手之列,任何一个帮派都不会为了这等小事而去得罪一名如此高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美女蛇(一)

见得凌断殇出手竟可外放真气,黄公子登时想起早前帮中才得到的情报,说是太守府前的布告栏与石狮被人毁坏,观其现场,应是一绝顶高手以外放的剑气所为,让门中上下近日低调行事,切勿冲撞了这位高手,但如果能见得此人,若将之请回门中作客,当立一大功!

那黄公子倒也是个嘴巧心灵之人,当即一躬身道:“少侠,刚才多有得罪,黄某有眼无珠还请少侠见谅!这笔,黄某该双手奉上。”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也不做声。

那黄公子也不起身,又道:“不知少侠可有闲暇,我龙蛇帮任帮主最喜结交少侠这般少年才俊……”

“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走吧!”凌断殇看也未看他一眼,淡淡道。

后者再不多言,就这般一执礼,呵斥着众人退了出去,包括那刘老板,也被他撵了出去。

见得龙蛇帮的人退去,凌断殇的目光落在张青阴晴不定的脸上:“先生,这笔你大可以卖给在下,在下相信,这些人也不会再找你麻烦。”

后者倒也明白,凌断殇此举帮他绝了后患,日后龙蛇帮的也都知道是这少侠将此笔“强”买了去。张青的面色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道:“此笔已被那龙蛇帮夺了,不属张某之物,如今既然被少侠得去,张青又如何能要价?少侠拿去就快离开吧,那龙蛇帮乃是我卫国南方最大的帮派,帮中高手众多,那黄公子又是帮主的外甥,少侠惹了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啊!”

此时那小女孩似乎从惊吓中走出,望着凌断殇的面相颇为熟悉,仔细一看,自然认了出来:“爹爹,这位大哥哥就是那会救我的大哥哥!”

“原来是恩人!”张青与那妇人闻声便朝凌断殇一拜,“既然是恩人所需,张某更不能要这黄白之物了!”

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一家起害心,张青一家人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那小女孩囡囡还朝凌断殇开心的笑着。

凌断殇笑了笑,道:“价钱的事就先搁着吧,我还有一事想问,就是这笔的来历。”

闻声,张青却是不好意思的一搔头皮,又才道:“不瞒恩人,这支名为‘碧初’的笔的确是我张家祖传之物,乃是我曾祖遗留。其实曾祖早年是一替人驱妖捉鬼的江湖术士,便是靠着这支笔画符请神,据说他的符很灵验,我张家就是靠着曾祖当年这行当赚了些钱,这才供我祖父考取功名,成了如今的书香门第。我家至今都还留有一些符箓,曾祖曾言,家中遇到什么危险便可用此符避灾,但后来被我父亲引为怪力乱神一说,将那些符箓封存了。”

“那在下可否随先生去一趟贵府?在下对这些符箓颇感兴趣。”凌断殇双眼一亮,当即问道。

“如此甚好!张某正想请恩人至寒舍,聊表谢意。”

随后凌断殇便跟随着张青来到了他位于城东的家。这一路上果真碰到一名龙蛇帮的跟踪者,不过在凌断殇以近乎实质的煞气震慑之后,龙蛇帮的人倒也知趣没有再派人来。

张青的家坐落在汇阳城内的一处小湖畔,不过一方小院,家中虽然简陋,但颇为温馨,看来张家在张青这一代手中当真是败落了。

喝了一口杯中的粗茶,凌断殇便见到张青提着一个一尺长宽的箱子出了来,这箱子有些古旧,但保存的很好,还有封蜡,撕去上面的油纸,张青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打开。

里面果然保存着几张符箓,凌断殇一眼便看出这是几张幻象符与遁形符,保命倒是足以,不过张青身无真气,倒是不知如何来激发符文之力。

这几张符箓下还有一叠黄纸,凌断殇捻起一张,一摸、一闻,竟然是太上子所说的那种揉混了灵草的符纸,用来画符不仅能提高制符的成功率,还能提升符文的威力!太上子那几张厉害点的符纸便是由这类符纸所制。倒是不知这张青的曾祖是何等人物,竟能获得这支碧初与这些符纸,不过透过这几张符箓上符文散发出的淡淡元力,凌断殇可以肯定,这张青的曾祖定是一名修真之人。,

然而遗憾的是,凌断殇在这箱子内并未找到朱砂之类的画符所用的材料,他自然是将这些黄纸要了去,张青留着这些东西也没任何用处,欣然答应。最后凌断殇将那包袱打开,不由分说将里面的金银取出一半留给了张青便起身离去。

行走在湖畔的小径上,绿草幽幽,芦苇丛丛,耳畔回荡着不远处湖中水鸟的鸣啼,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不过行了半晌,一缕若有若无的杀气蓦地飘荡而至。

凌断殇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宁静的瞳目中瞬间涌上两点血色。

“你们是谁?我张家与你们无怨无恨,你们怎能平白无故杀人?”张青两只手臂搂着妻女,三人如同受惊的羔羊一般蜷在堂屋的角落里瞪视着面前手持短剑的两名黑衣女子。

“忤逆了龙蛇帮,你以为就能这般简单地脱身了?”当先那名面白的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短剑的寒光映照在囡囡的脸上,顿时将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逆我龙蛇帮者,死!”一声低吟,如若寒冰,自两女的身后传来。透过两名黑衣女子之间的空隙,张青看到了一袭白衣的身影,却是一名少女。

“杀了他们,尸体扔到翠湖里去!”

这少女看面容不过十五六岁,却已是出落的万般妩媚,千般多姿,比之正当风华的女子都要惹人垂涎,更可观的是那盈盈腰肢之上,那一对傲人的峰峦,用凌断殇前一世的话来说,那便是标准的童颜巨峰。如此少女竟然心如蛇毒,那望着张青一家三口的瞳目中并未因囡囡受惊的哭泣而有任何的波动。

若是凌断殇在此,必然一眼便会认出此女,因为她就是龙蛇帮任帮主的义女,江湖早已盛名的美女蛇——白洛冰。

“那笔乃是我义父所看重的,只可惜被人抢先了一步。年纪轻轻便能真气外放,而且所毁之物偏偏是那凌家的通缉令……”白洛冰美目流转,似有似无的朝遥远的北地望去,“这个人,会不会是你呢?”

闻听白洛冰的命令,那两名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走近张青一家,手中明晃晃的短剑一亮,便要朝下斩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美女蛇(二)

“娘亲——”囡囡一声充满惊惧的尖叫,张青夫妻两人只能泪水横流将她圆睁的双目蒙上,以期这个还不能懂事的孩子走得平静一些。张青的一只手同时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那手上已是血色尽失……

一道红芒一闪而逝,只听得那斩落的短剑一声脆响,在众人醒过神来时,却见得剑身齐柄而断,断口光滑显然是被神兵所断。

两女目光抬起时,一道赭色的身影已是挺立在她们与张清三口的中间。

“不想死,就滚!”

“恩人!”眼见那熟悉的背影,张青一声惊呼,旋即面露狂喜。虽然他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世俗传言的能够真气外放的武者有何等强大,他也是极为清楚的,有凌断殇在此,那便表明了他们一家人至少现在性命是保住了。

“原来是公子你……”黑衣两女的后方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白洛冰轻扭着腰肢行到近前,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又道,“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真气外放,如此武艺,洛冰自我黄朗表哥的口中得知后可是神往的紧呢!如今一见,公子果真非常之人!”

眼见这老熟人,凌断殇登时眉头一皱,白洛冰的难缠他如何不知,虽然时隔一年多,但如今见来这萝莉奶牛胸前的一对更是傲人,随腰轻摆直晃得人眼前发花。凌断殇双眼一虚,冷声道:“张家三人与你们无怨无仇,何必赶尽杀绝?更何况还有这般小的孩子!”话到此处,任人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怒意。

“公子可见得他们死了么?”白洛冰娇笑一声道。

“如果在下不来,他们怕是早死在你们龙蛇帮的剑下了吧?”凌断殇眉头一皱,喝道。

哪知白洛冰纤手一摊,再次盈盈一笑道:“但结果不是没死吗?”那流转的眼波间情意绵绵,当真是让人不忍发怒。

“你们三人赶快离开,张家如今由在下保护,若是他们少了一根头发,段某必然寻你等问罪!”凌断殇也不愿与此女胡搅蛮缠,怒目一瞪喝道。其实他也不想这般长久的面对白洛冰,虽然他脸上涂抹了花汁,而且身形与模样同一年多以前有不少变化,但毕竟与此女多次相见,难保不会被她认出来。

“公子,洛冰对你可是仰慕万分,要不到我龙蛇帮,由洛冰作陪好好招待公子一番?”白洛冰轻轻一笑,扭着腰肢再次朝凌断殇走近了几步。

“不用!”凌断殇眉头一皱,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回道。

哪知他这简单明了的一句,白洛冰却似如遭电击,眼瞳微微一颤间定在当场,不过这也仅是一瞬间的事,白洛冰巧笑一声又道:“公子好恨的人啊,竟然这般就将洛冰拒绝了。”那美目在陆地上的脸上停留片刻,徐徐道了一声:“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洛冰便将这邀请收回吧。”

话音落下,白洛冰吩咐了那两女一声,三人便出了张家院落。

白洛冰的变化,凌断殇如何没有看在眼中,不过他并未出手,因为那少女的眼中并无杀意,有的却是一抹复杂。所以,他嘱咐了张青几句之后便选择默默地离开了。

……

当晚凌断殇返回了汇阳守备军营,他手中有着侯将军赐下的军令,虽然显得面生倒是随意出入没有问题,马大人显然觉得他的武艺不错,是可用之才,专门为他备了一间房,与那些整日喝酒赌钱,乌烟瘴气的军营分隔了开来。

推门而入,却是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至,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迅速将房门关上,显然这一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承平伯大人,年许未见,别来无恙?”一声轻呢淡淡响起在凌断殇的耳边。

注视着眼前一身白衣似雪的窈窕少女,凌断殇颇有些无奈地道:“果然还是瞒不过白姑娘的耳目。”

来人赫然便是白洛冰。

“唯有大人才有这般铁石心肠会拒绝洛冰的邀请呢!”,

一声娇笑传来,白洛冰莲步轻移行至凌断殇身前丈许。

“天色已晚,白姑娘独身一人来此,难道就不怕凌某杀人灭口吗?”凌断殇目光望去,嘴角微弯,似乎带上了一丝狰狞。

“大人不会。”白洛冰一口否定道,“当初在风林山内,大人将洛冰救下时,洛冰便知大人定然不是滥杀之人。”

“昭京发生的一切,洛冰也有耳闻,不过以凌忠公的仁义,篡权之事绝不可能会发生在凌家人的身上。遭此变故,大人的身上明显比一年前多了一丝难以隐藏的戾气,不过大人既然救过我,那便不会杀我。”

“更何况,洛冰也不会将大人的身份传于六耳!”话音落下,白洛冰那一双春水含情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凌断殇,默默不言。

面对如此眼神凌断殇不禁退了一小步,这一步刚刚退去,转瞬又想起了什么,登时定下脚步,目光平静地对视向白洛冰,道:“那么,白姑娘这么晚来找凌某,可是有要事?”

“洛冰虽生于龙蛇帮,但也并非是知恩不报之人,一年前,大人将洛冰从独角银蟒的口中救下,洛冰一直铭记于心。今日来此,洛冰是想告知大人,此番随汇阳军北上必是想至长禺关寻凌将军吧。不过我义父独子——任勿非也将参军前往!”

“堂堂龙蛇帮帮主的独子要上阵杀敌?”凌断殇缓缓念道,目光转向注视着自己的白洛冰,又道,“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我龙蛇帮与苟梓骅一党早有结义,任勿非此次随军恐怕就是为了长禺关一事,所以洛冰让大人小心行事。”白洛冰秀眉轻蹙,柔情似水的眸子紧紧盯在凌断殇的身上。

凌断殇两世为人,如何不知道这小萝莉对自己怕是生了情愫,不过美女蛇的威名,凌断殇可不敢轻易一亲芳泽,不然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仅是点了点头,淡淡道:“一年前凌某出手只是出于本心,白姑娘并没欠我什么恩情,所以不必多虑。既然白姑娘已将要事告诉了凌某,那便请回吧,连日赶路凌某已经极为疲乏了。”

闻听凌断殇言语中的送客之意,白洛冰妩媚的脸上现出一缕哀怨……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点将

白洛冰幽怨地离去并未让凌断殇的心底荡起多少涟漪,太上子的死以及整个凌家的倾覆,如今的他心中只有如何救出凌天承以及屈飞燕。

随后的时日,凌断殇并未立刻着手画符,虽然眼前画符所需之物已经备齐了两样,但且不说他的符纸有限,就是他体内的元力也是有限,自然要等到寻到上好的制符朱砂方才动手。

………………

第六日的上午,马大人在徐犷一众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汇阳守备军营,此番前来,军营之中已是大为改变,由于军队中应征了不少年轻人,注入了新鲜血液,这片土地上顿时显得热闹了不少。

一声集结的军鼓擂响,凌断殇自营房内走出,行至校场,与徐犷等人见过面后便静立其身旁。

徐犷此人虽早已非忠国军,但自身军纪严明,信守原则,虽然凌断殇就站在他身旁,但他除了略一点头便再未多话,静等此次军职安排。

凌断殇放眼望向高台之上的三人,这三人分别是侯将军、马大人,以及站在中间的一名身着太守官服的精瘦老人。

“他就是汇阳城的太守——马进!”身旁传来徐犷的身影。声音很小,几乎只有凌断殇与他自己才能听见。

“小弟一直有一事不明,还请徐大哥释惑。”凌断殇双眼望向那马太守,面无表情,嘴唇轻动间话音已经落进了徐犷的耳中。

后者面色略变,此乃聚音成束,乃是武林之中的上乘秘术,将声音凝聚成束,以真气直接送至对方的耳中,这般便确保了所说之话仅有两人能听到。而他适才所用之法仅是将音量尽可能降低,只有身俱相当真气的人方才能听到,是为下乘了。

“段兄弟,请讲。”

“以徐大哥之才为何肯屈身于此?这汇阳虽为南方重镇,但仍属燕雀之巢,岂能容下展翅鸿鹄?”

“人各有志……北方虽广,但官宦相护,人心险恶,贤臣忠良难以栖身,更遑论我这忠国军出身之人?呵呵……”徐犷的声音稍有低沉,但最后的一声低笑,尽显豪迈洒脱之意。

此时高台之上那太守与侯将军已经开始讲话,下方原本喧闹的新兵皆是噤声,满眼的憧憬与羡慕凝望着台上威武的铠甲沉浸在日后沙场建功立业、封侯进爵的遐想之中。但与这场景,格格不入的却是凌断殇与徐犷两人。

“那徐大哥曾身在忠国军,可相信忠国公凌天承是一个叛国弑君的千古罪人?”凌断殇话一出口却是带着一丝颤音。

“叛国弑君?”徐犷的语气里充满了冷笑,“放他娘的屁!凌忠公一生为国,三子便有两子卒于杀场!倘若他想做这卫国皇帝,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做了,何须等到今日以风烛残年之躯成为阶下囚徒?”

凌断殇的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多话,徐犷语气里的暴怒已经令他得到了答案。同时台上的侯将军已经点到了他的名字。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行至台前,单膝跪下领命,这一现身,后方不远处一众新兵见得这般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竟然被任命为百夫长立时沸腾了起来,也顾不得台上站的是本城太守与守备军将军,惊诧、不满的声音如浪似潮而来。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竟然能担任百夫长一职?”

“太守大人,我们可不想拿性命来开玩笑!一个小孩能带领我们打仗?”

“看他那身板,就是我一根指头都能摆平!”……

“段剑,军心不稳是为必败之因,既然你身为百夫长,此事你当作为!”高台之上,马进的目光落在下方那年轻的身影上,淡淡道。

“是,末将领命!”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眼中红芒已然乍现,只见他猛地回转身来,手臂朝后一扬,背后长剑铿然出鞘,雪亮刃尖直指前方喧哗的一众新兵。

凌断殇目似刃寒,面若霜冷,阳光之下颀长的身躯好似罩上了一层冰霜,目光所及,无人敢直视,清朗寒音回荡校场上空。,

“本将段剑!接受挑战!灭尔等不服!”

话一出口,全场噤声,似乎眼前这不过十六七岁的身躯蕴含了惊人的威慑力。

见得下方虽有跃跃欲试者,但却碍于军令无人敢挑战,高台上,马太守的声音再次传来:“沙场之事绝非儿戏!领兵之人强者居之!从此刻起,十夫长、百夫长一职可任由挑战,武功高者继任!被战败者贬为兵卒!为保诸位热忱,本官以继任十夫长者赏银十两,继任百夫长者赏银百两为彩头!”

此言一出,下方立时沸腾,一名名新兵摩拳擦掌,挺身欲试。

徐犷目中闪过一抹怒意,这马太守纯粹将此事当作看戏,何谓军令如山,岂能如这般儿戏,一名夫长竟能任由挑战替换?着实可恶!

“小家伙,我看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你这身子可经不起爷一拳!”凌断殇前方的百人队伍之中,走出一名高大的身影,此人满脸横肉,体型肥硕,立于此处便如一堵墙般厚实。

凌断殇瞟了一眼此人,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移开。

“你朱家爷爷可是这镇上有名的屠夫官人!竟敢无视我?”那朱姓壮汉眼见凌断殇的表情,满是横肉的脸皮上立时涨成了猪肝色。

“莽夫!”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满含讥讽的声音。

那朱姓壮汉浑身肥肉一抖,转过身去,朝众人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刚才在背后说你家朱大官人的坏话?”

“任某不想要命了,你这蠢货可敢来取?”那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朱姓壮汉循声望去,目光猛地一凝,怔在当场,那脸上原本的猪肝色立时褪去,变作煞白,朝那说话之人一阵低头哈腰,谄笑连连:“任公子,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您老,罪该万死!小的掌嘴,掌嘴!”

话音落下这壮汉当真抄起蒲扇大小的巴掌朝自己脸上连连猛扇,力道却是不小,不过几巴掌,就已经双颊红肿,淌下血来,但他依旧未停,似乎那任公子未说停下,他就算将自己扇昏过去都不会停手,脸上兀自还带着那抹谄笑,只是此时看来犹比哭还难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任勿非(一)

“快滚!”那任公子似乎也厌烦此人的自残,一声暴喝之后,这朱姓壮汉立时住手,不住躬身笑道:“多谢任公子!多谢任公子!”

旋即转过身来,刚才在众目睽睽下受此屈辱,此刻那满脸的谄笑已然化作满腔的怒火涌向凌断殇,当即张嘴便骂:“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找死!”

这一句骂的不知是真是假却是有些指桑骂槐的感觉,但他这一骂却是千不该万不该朝向凌断殇。

也不多说,只见那朱姓壮汉双拳一握便如一头疯牛般直撞过来,看似想以体型和力量一举击败凌断殇那瘦小的身子,以解心头之恨。

此人身子虽肥硕,但速度却是不慢,数丈之距片刻即至,双臂一张便是朝凌断殇一个熊抱。

哪知双臂正要合拢,一股翻江倒海的剧痛猛地自腹间传来,一蓬血雨喷出,朱姓壮汉双眼下望,目中透出骇然:“这小子什么时候到了我身侧?”

一只拳头正正地击在那圆滚的上腹部,伴随着一声低喝,这小小的拳头之上涌出一股大力,手臂如弯曲的树枝一般瞬间绷得笔直,猛地将这朱姓壮汉冲向后飞去,落地之时已然身在丈远!

见得如此一幕,围观众人无不哗然,目中惊色连连纷纷落在那颀长的身躯之上,不知这并不强壮的身子为何能将那般壮汉击飞?

要知晓,凌断殇修行了无名残卷与《剑诀三篇》第一篇炼体,天地元气不断融入肉身,一拳之力足有数千斤,莫说这区区人身,就是数日前那马大人与其坐骑都被他一举掀翻,这满身肥肉的屠夫岂能是他一合之敌?

那朱姓壮汉砸在地上,激起灰尘漫天,半天难以爬起来。再次喷出一口血水后,这才颤颤巍巍仰起上半身,望向凌断殇的目中已然透出恐惧。

哪知后者一步步朝他走来,目中竟透着一蓬红芒,阵阵杀气如刀直指。

这分明是杀人的眼神!

“啊——不要!大人!我认输!小的认输了……”这寻常的杀猪匠如何承受的了这般煞气,立时如杀猪般厉嚎起来。

被这等声音一激,凌断殇倒是清醒了过来,停下脚步,眼中红芒缓缓褪去,不禁一阵皱眉。

见得凌断殇停手,那朱姓壮汉这才长吐一口气,旋即便晕了过去,又在几名新兵的搀扶下退走了。

望着凌断殇的身影,徐犷眉头一拧,心下暗道:“这段兄弟杀心竟有这般重,难怪那卫南村……”

凌断殇面无表情,走回自己插在地上的长剑一旁,冷眼望向一众新兵。前方这百号人皆是分配在他麾下的兵卒,如今见得凌断殇这般厉害,人群之中立时再无人叫嚣。

此番凌断殇一拳破敌,其余队伍此时也正酣战连连,但多为新兵队伍内的挑战,一时间校场之上喊杀声震天,不时掀起阵阵沙尘。

“如果上阵杀敌的时候,这些莽夫能有这般卖力那倒好了!”马大人目中显着一抹火热,望向下方的一个个战圈不时评头论足,好不兴奋!

“那个名叫段剑的年轻人倒是不错,如此身手怕是并非寻常山野莽夫。你可将他的背景调查清楚了?”马进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

“此人自南方而来,具体身世我也不知,告知爹爹的也仅有徐犷推断出的那些东西。”

马进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凝视在凌断殇的背影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半晌之后,他眼中精芒连连:“侯将军,你说此子像不像一个人?”

那侯将军年事已高,此次援军鄞都自是不会亲赴,他在这汇阳十数年倒是受了马进不少好处,所以此次为给马进长子马廉一次建立军功的机会便主动让行。此时听闻马进的询问,他已显昏黄的眼珠定定地凝望在其所指之人的身上,沉吟半晌后,方才絮絮道:“这个……请恕老将愚鲁,太守大人所指之人,老将不知……”,

侯将军话音落下,马进并未答话,视线依旧停在凌断殇的身上,过了片刻又似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来我也老了,凌忠公何等人物?当年仅有一面之缘,其伟岸雄姿便让我至今难忘!此子不过一初生牛犊、垂髫后辈,岂能与之比肩?”

凌断殇矗立半晌,见无人前来,便将长剑拔起,欲转身回禀。

“大人且慢!”人群之中缓缓传来一个声音,“不知任某可有这个荣幸,与大人切磋两招?”

“咦?竟然是此人!”马廉轻咦一声,目光落在开口之人的身上,“他为何会来应征?莫非是闲的没事干了?”

“蠢货!”马进头也不回的骂了一句,视野中倒影出那人的身影,又问道,“你去带兵打仗所为何事?”

“自然是建立军功,以便日后能封侯拜将。爹爹问这何故?”

“这龙蛇帮的任勿非自然也是与你一个目的了!”马进叹了口气,自问自己聪明如斯,奈何生个儿子竟是这般蠢笨。

凌断殇回转身来,望向人群中说话之人,见得此人很是年轻,似乎不及弱冠,但面容俊朗,肤色颇为白皙,这种白皙透着一股病态,似乎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致。一身兵卒通制的衣服穿在此人身上却显得倒是英挺,看模样明显是哪家公子少爷,但不知这等人物为何会应征入伍,沙场舍命?

“任何人皆可挑战!”

那名为任勿非的人微微一笑,自人群之中走出,立于凌断殇身前丈处,一拱手道:“在下任勿非。”

这是武林中人相斗的礼数,凌断殇同样一拱手,算是回礼。他同时眉头一挑,多望了这任勿非一眼。

任勿非嘴角一挑,将手探至腰侧,五指扣住一奇形的柄状之物,手臂伸展间,一抹亮芒陡现,竟是一柄两尺余长、两指宽的软剑,阳光之下映射寒光阵阵。

任勿非嘴角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微笑,目光落在凌断殇脸上,道:“大人,请亮剑吧!”

“我的剑一出便要见血!”凌断殇声音清冷,言语之中似是并未将这任勿非放进眼中。

“既然如此,任某只能全力而为,看看能否值得大人出剑了!”任勿非笑容依旧,全无怒意,一抖手中软剑,道:“请!”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任勿非(二)

凌断殇也不推辞,一执手中长剑,将之插进地面沙土中,剑尖触地的瞬息,他动如脱兔,身形如一柄利剑直刺向任勿非,近到身前,食指与中指并成剑指戳向其喉间,此招并非剑诀第三篇中三种指法中的任何一种,更非凝煞一指,而是凌断殇欲以肉身所蕴的刚猛之力破敌。

那任勿非面色一正,未想凌断殇说打就打,身法更是快若疾风,稍一愣神那剑指已离他不过一尺!

一声冷哼,任勿非拾剑而起,细软之剑如若灵蛇吐信划出一道难以捉摸的轨迹刺向凌断殇的手腕。

眼看剑尖便要刺在手腕之上,凌断殇也不焦急,运气化罡,凝于指尖,于电光火石间朝那剑脊上一弹,这剑本就极软,受此大力自是变向。

那任勿非倒也有几分能耐,手腕一抖,浑身真气灌注剑身,一柄软剑顿时被绷得笔直,恍若重剑自下而上朝凌断殇挑来。

“好!”凌断殇不禁一声喝彩,前冲之势倏然一顿,以右脚为轴身子自左朝右一转,避过上挑一剑,左手剑指一并,再次划向任勿非脖颈。

后者脚下一踏,身形朝前一倾疾射而出,堪堪避过这一指,脚下再次一点,整个身体顿时倒转,仰面向后,手中软剑一抖绷作笔直刺向凌断殇腹部。

这一转身刺剑三个动作使来行云流水,毫无拖沓,但哪知任勿非目视之时,凌断殇的身影却是消失在他眼前,紧接着一颗拳头在他眼前放大,不知何时凌断殇已经绕至他脑后。

“好快的动作!”任勿非惊叹一声,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撑,手中软剑同时划向凌断殇,欲以两败俱伤之势逼退凌断殇的迎面一拳。

这一剑划下,后者出拳的动作果真一滞,任勿非顿时借着那一撑之力,身子一斜避了开去,这一斜动作颇为古怪,看似竟如蛇一般无骨,但却颇为巧妙。

身子甫一站定,任勿非立时脚尖一点施展轻身之术跃向半空,凉风吹来,他自觉已是冷汗涔涔:“此人眼光竟有这般毒辣,再斗下去我必输无疑!需速战速决!”心思落下,任勿非身形凌空一转,双臂一展,犹若大鹏。

“下来!”正待他寻找凌断殇的身影时,一身暴喝陡然炸响耳畔,却见眼前一暗,阳光之下一道阴影凌空压下。任勿非慌忙扬剑朝天,挽出一道剑花罩向来人。

便在此时,他忽觉小腿一沉,整个人如瞬间重了千斤,直直向地面落去,突遭此变,他如何料到?立时从半空跌下,一屁股摔在地上,这一摔好不疼痛!但头上阴影再次压下,他神色一变,正要起身躲闪,哪知脖颈间一紧,三根手指不偏不倚正抓在他喉头上,其中力道怕是自己稍有异动,指尖下喉咙便会粉碎!

而那阴影落下,一只手朝前一探、一抓、一收。

任勿非定睛一看,竟是一件外衣?那取衣之人身上并无外衣,一脸冷峻不是那段剑又是谁?

任勿非的脸上立时闪过一抹怒容,也顾不得自己喉间还被钳住,便朝凌断殇喝道:“比武切磋怎能使诈?你既如此,任某绝不服!有种再来比过!”

“兵者,诡道也!沙场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何人与你讲武德?”一声冷喝却若灌耳而过,令得这任勿非面色一白,说不出话。

旋即他感觉喉间一松,再次望去却见凌断殇已然背对向他朝那柄插在地上的剑走去。

见到此景,任勿非眼中闪过一抹诡诈,心道:“这可是你教我的!”心声甫落,他已然起身,脚下连连急点,无声无息,手中软剑再作笔直,竟是一剑朝凌断殇背心刺来。

“嘭!”一声闷响,任勿非的左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身子骤然停下,激的一片尘土飞扬,他目中透着骇然,直望向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身影,那侧过来的半张脸,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那颈前半寸之处赫然停着一柄尚未出鞘的三尺长剑!,

“我输了!”

曾几何时,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有一憨直少年为了一名可爱如黄莺的少女道出了这三个字。

听闻着这万分熟悉的字眼,凌断殇心中微微一颤,原本冰寒的脸上不知怎的竟柔和了下来,他未说一句话,将长剑缓缓放下。

任勿非目露惊诧,呆愣了半晌,才一拱手道:“大人武艺高强,任某输得心服口服!”说完话,他也不作停留便回了队伍中,脑中却是奇怪刚才这段剑的脸上为何会出现那般复杂的表情。

任勿非此人出自龙蛇帮,自是知晓凌断殇便是近日帮中苦恼的那位顶尖高手,但前者自小天资过人,自然不会这般相信这比他还小的凌断殇会是那等高手,有心想比试一番,于是便冲着凌断殇来军营一探,其中自然还有些别的打算。

如今一见,对方虽未使出真气伤敌,但仅凭刚才的抵喉一剑,他已然服输。

“还有谁来一战?”清冷的声音回荡校场半空,似若那道无人可以理解的孑然孤影,无人去猜想去回答。

一战立威,段剑一名在汇阳守备军内传了开来,小小年纪便身负百夫长官职,更是将那龙蛇帮帮主之子任勿非击败,一时间无人敢掠其锋芒。

但凌断殇本人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在当日便将手下百名兵卒进行了一番苦训,让这些新兵知晓了他对这些人唯一的也是绝对的要求……服从!

第二日上午,在马廉与徐犷的带领之下,这三万的汇阳军部队浩浩荡荡出征了,剩余五千人留待军营,以防燕国趁机攻打来。此次行军路线是经汇阳城北的官道一路北上,途经九座大城,三十一座乡镇,预计需二十一日到达离鄞都最近的大城沐阳。随军将携带七日的粮草,而后所需的粮食便从中途穿行的村镇购买征用。

汇阳城离近戌元山脉,这般一路北上乃是直路,到达黄江城之后便需朝东行三日路程,再朝西北方进发,以绕过戌元山。

第一百七十章 妖影(一)

行军的一路上,途中百姓听闻这支军队是去支援鄞都抗敌的,一行兵卒倒是受到不少的犒劳,甚至许多粮食都是老百姓免费提供的。

一路急行军,三万人的队伍终于到达了黄江城。此城向东北方向再行进百里,便是一条浩荡奔腾的江河,江水因泥沙浑浊,水色常年呈土黄,故此名为黄江。

此江并不宽广,仅有七八十丈左右,不过两岸石壁峭立,下方水流湍急,行船难过,方圆千里仅有一座铁索桥可通行。

“报——”一声军报火急火燎的传来,将正在帐篷内啃咬着羊腿的马廉惊得身子一抖,也顾不着满脸的油脂,张口便骂道:“是哪个耷货敢在这个时候扰本将用膳?速速滚进来!”

听得内里的声音,那半跪在帐篷外的瘦小斥候慌忙进了来,好似知晓面前的这位马将军怒火丛生,但前方路情此时又不得不报,这斥候一跪下,也不待这马将军说些什么,便是急道:“禀将军,前方黄江之上的铁索桥不知何故已经断裂,不能通行!”

“不能通行就绕道嘛,本将还不信这黄江之上没有第二处可通行的地方!”马廉用手背一抹嘴,缓缓道。

听闻此话,徐犷眉头一皱,道:“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徐校尉,你可有什么好法子?”此番出征,马太守已经告知了马廉,这徐犷足智多谋,又出自忠国军,可堪大用!行军打仗且多听此人的建议。所以如今马廉对于徐犷已是客气了许多。

徐犷将一张手绘地图展开,摊在手中,将其中一处用朱砂点红的地方指给马廉:“将军请看,此处便是这黄江铁索桥,如今此桥尚不能通行,而这黄江绵延数千里,尽头直入东海,此处索桥已断,便只能再向西行进九百六十余里于璠湖城渡江而过。若如此而行,将会耽误行程六日!鄞都临危,十万火急,届时再至此地,怕是会被扣上个延误军要的大罪!”

一听可能会被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这马廉霍然起身,望向徐犷急道:“这……徐校尉,这可如何是好啊?”

徐犷蹙眉沉思,目光自地图的右方移向左方,跨过了那座断裂的铁索桥,落在黄江的源头——戌元山脉上。

“末将倒有一法,不知可行否?还望将军明示。”

半晌之后,马廉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徐犷的声音,他面上一喜,急道:“徐校尉但说无妨!”

“此黄江源自戌元山内,凡举江河源头皆如汨汨小河,我等不如进入此山,从源头过黄江!不过……戌元山内野兽虫豸无数,危险重重,末将怕万一遇到什么妖魔凶兽……”

那马廉还不待徐犷将话说完,便是一挥肥手喝止了他的后话:“有何可怕?本将麾下有精兵三万,还怕什么妖兽?就算碰上妖兽也好过因延误军要而被贬官杀头的好!”

………………

凌断殇身着轻甲,快步行进在队伍中,身旁却是跟着马廉与徐犷,军中三万人,如今行军以四人为一排也绵延了四百多丈的队伍在这戌元山中延黄江朝上游行进。

进入戌元山之后凌断殇便被马廉安排在队伍的中间,连同徐犷护在他身旁。

如此数量的军队急行了一天,除了路上遇到一些普通的凶兽全做了兵卒们的口粮之外,倒还未遇到什么危险,毕竟这队人马数量极大,等闲凶兽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凌断殇一路神经紧绷,不知怎的,他一直察觉这队人马似乎被什么所监视着,这种感觉时隐时现,他可以肯定,这绝非什么错觉,定是有什么东西潜藏在不远处。凌断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着周围可能会悄然出现的危险。

幸得这黄江边上的树木不是太过茂盛,急行两天一夜终在傍晚时分赶到了黄江的源头附近,此处水流已是大减,再往上便是一处巨大的湖泊,夕阳之下,湖中粼粼波光隔老远便能望见。,

“这黄江应该还有另外几处源头,否则这下游水流不会这般湍急!”徐犷远远眺望而去。

“看来本将此番出行乃是福星高照,并未遇着什么妖魔鬼怪!”马廉高骑马上,目中映着这夕阳美景,喜不自胜,一时间意气风自觉发好似天公作美,天佑于他,放眼一扫这龙长队伍,长笑道:“本将观诸位连日行路也疲乏了,恰逢此地平坦,前方又鱼肥水美,今夜便在此处安营扎帐休整一晚!”

“将军,万万不可!”徐犷面色微变,慌忙道,“戌元山危险重重,末将以为当连夜赶路以期早日出山!留此一夜便多了一夜的危险!”

“戌元山此地,本将也知危险,但两日行来你也瞧见了,这三万人的队伍声势浩荡,哪有什么山精鬼怪敢上前一掳虎须?这些士兵几乎都是新兵,连日赶路早已疲乏,若再不休整恐怕当真会精疲力竭了!”马廉淡淡一笑,全然不以为意,大手一挥,让传讯兵传令下去,全军围成圆形在此地安营扎帐!

此地风轻云淡,绿水润睛,一轮火红夕阳将这静谧美景映衬的如画如诗,当真美不胜收。

这些新兵连日急行军早已哀声载道,听得能在这般美地休整一夜自然欣喜,当即一个个鼓足了余劲安营扎帐、烧火煮饭,好不热闹!

马廉的如此举动,凌断殇并未说什么,毕竟以他如今的官职说什么都是人微言轻,不如一默。

自从傍晚临至这湖边,那若有若无的感觉便已经消失了,凌断殇虽未放下警戒之心,但少了这种压迫的感觉,精神上舒展了不少。

不过凌断殇的帐篷依然被安排在紧邻马廉的帐篷所在,与徐犷一左一右将之护在整个军队的正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月华初上,四周开始响起虫儿的浅唱长鸣。队伍之中燃起了一圈圈的篝火,通明的火势令得寻常野兽不敢靠近。士兵们吃完饭后便早早的入睡了,只余百人懒散地在周围逡巡警戒。

凌断殇双目轻闭,看似平静,但丹田之内的气旋却是疯狂地旋转着,吸纳四周的天地元气,周身渐渐聚起淡淡的光点。虽然奇怪为何察觉不出四周的天地元气,但凌断殇从气旋吸收的速度来看却是发现此处的天地元气极为浓厚,就此打坐了一炷香时间能抵往日大半夜的功夫,感受着气旋的缓缓壮大,凌断殇分毫不坠地吸收着这些天地元气。

“哗啦……”一阵水花翻动的声音荡响耳边,凌断殇双眼猛地一睁,眉头一皱,慌忙出了帐篷循声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妖影(二)

片刻时间来到湖畔,已然见着两道身影立于此处,凌断殇定睛一看,却是徐犷与那任勿非。

“兄弟,想必你也听到刚才的水声了!”徐犷闻听脚步声转过头来,“此湖距离我们营帐还有一里路程,这水声竟能传得如此之远,那翻动湖水的东西个头定然不小!”

凌断殇没有答话,行至湖边,目光落下。清冷的月华如纱,湖面一层波光涌动,透出一抹诡异的苍青色。凌断殇知晓,这看似平静的湖水之下定然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两位大人,以我看来,我们还是禀报了将军而后离开这里!恐怕这水中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任勿非俊朗的面孔上眉头紧皱,一缕不安在众人心底萦绕着。

徐犷一颔首,三人再不做停留,运起身法欲朝营地而去。

“哗——”便在此时,一道巨大的阴影突然自湖中跃出,遮挡了月光,猛地变大,将三人罩在了里面。

三人面色皆是一变,回转头之际,却见一条庞大如小山般的巨鱼正自湖中跃起,身至半空遮挡了月光,那巨大的阴影恰好将三人挡在了下面。

“嘭!”一声落水巨响,凌断殇只觉脚下的土地都是一阵剧颤。那庞然之躯掀起滔天巨浪,一道水墙迎着三人压将而下。

一股凉意迎面而来,凌断殇三人这才醒转,登时运起身法,避开了水墙直奔向营地。

“吼——”一声巨吼突响震彻山林,远处山林之内异响连连,近十丈高下的树木如被风吹的野草般摇晃不止,营地内的篝火在吼声中一阵摇曳,似要熄灭。

如此巨吼,营地之内早已沸腾,一名名兵卒从帐篷内钻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尽皆望向远处那咆哮不止的山林。

吼声传来,湖中的巨鱼似乎也不甘平静,再次跃起,身至半空,月华笼罩之下发出一阵古怪刺耳的鸣叫。

“徐校尉!段剑!徐……”中央的大帐篷内猛地传出马廉惊叫的声音,旋即便见一道肥硕的肉堆从里面冲出来,奔向徐犷所在的帐篷。

“徐犷!!一声带着几分骇然的厉吼响起,却是那马廉未见着徐犷,当即是又怒又怕。

“快……快跑啊——”军营南面,一众巡逻到此的士兵猛地发出阵阵凄厉的惊吼,旋即扔下兵器朝军营东面跑去。

一阵令人闻之欲吐的腥气自南面弥漫开来,一头火红的身影缓缓自林中步出,月华洒下,反射出一团妖异的血红之色。此物竟是一只拥有血红皮毛的巨大妖虎!此虎身大如屋,火红毛皮油亮泛光,一对幽蓝虎目定定地望向远处湖泊内不断腾起的巨鱼,喉间低吼沉沉,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声惊天巨吼。不过对于四周奔逃的士兵它并未多看,仅仅是朝前行走时将挡着路的东西一巴掌拍到数丈外。

徐犷三人赶至此处,见着纷乱的人群慌忙气运丹田一声大喝:“不要慌!全员自由渡江!在对岸五里外汇合!”

如此情形这些原本慌乱的士兵听闻徐犷的声音如握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兵器与衣物,纷纷奔向河中欲渡河而过。

“徐犷!段剑!你们两个混账竟然敢丢下本将逃命!不想要你们的贱命了?!”那马廉见着凌断殇与徐犷前来,满脸的惊恐顿时化作怒火,朝着两人一通咆哮。

任勿非的目光落在这脑满肠肥的身躯上,心头颇为不屑地骂道:“真是蠢货!”

“将军,末将与段剑、任勿非两人是适才闻听湖中异响方才起身查探,哪知竟遇到那如山怪鱼,并非是要舍了将军独自逃命!”徐犷一抱拳道,见得远处巨虎的身影临近又才急道,“将军快走,那妖虎要来了!”

马廉听闻妖虎一词面色瞬间煞白,慌忙朝后一望,骇得一声惊叫,这才忆起此刻情势危急,哪还顾得了迁怒于人,颤动着肥硕的身躯便朝河边奔去。

“我们也走吧!”徐犷面色沉凝,道了一声便朝马廉奔去。,

凌断殇的目光落在那妖虎身上,数月前他孤身前往揽云峰寻找云游仙时险些丧命在一只红色毛皮的妖虎嘴下,不知这两妖是否是同类。心念电转,凌断殇脚尖一点亦朝河边奔去。然而,近到此处,原本渡河的士兵中蓦地传来声声惨叫,凄厉无比,似若被凌迟处死。

紧接着便见那月光下的江水中泛起一波波猩红的血水,一股莫名的恐惧迅速蔓延开来……

见得江中突起异状,一众士兵纷纷朝岸边退了回来,凌断殇赶到江边,定睛一看,已然泛红的江水中不时跃出数只浑身布满青色鳞甲的怪鱼,这些怪鱼大张着布满尖牙的巨口扑咬在水中的士兵身上。

这一口咬下便是会掉落一块血肉!不消片刻,一个活人便被这水中的怪鱼撕咬成了一堆白骨。

见得如此恐怖的情形,士兵们发了疯般的朝岸上奔去,但仍有一些厄运临头的人被群拥而上的怪鱼拖住,堕入水中,成了鱼饵。

如此险地,当真是前有怪鱼,后有妖虎,左有巨鱼,右有峭壁,三万士兵纷纷在心中招呼起了马廉他祖上十八代的女性。

不过所幸那妖虎的目标并非这群惊恐的凡人,只见它迅速朝湖边行去,月华下,那巨大的身影如同一团蠕动的火焰。

一众士兵没了去路,望向南边那黑压压阴森森的树林,这群惊弓之鸟已是惧怕那里面再钻出个什么妖物,三万人皆是选择了呆立江边噤若寒蝉地望着那妖虎背影。

“吼——”虎啸山林,妖虎的咆哮如风暴一般狂卷在湖面之上,立时湖水掀起,巨浪滔天。

一道青色巨影陡然自湖中跃出,硕大的鱼眼之内红芒如炬,獠牙森森的巨口猛地一张,一道丈粗水柱轰然砸下,目标直指妖虎!

却见后者周身红芒升腾,虎目内蓝芒如星,血盆大口一张,一道猩红的狂风呼啸而出,化作无数风刀迎向那道水柱。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妖影(三)

两物交击,碎响阵阵,方圆里许内大雨磅礴,疾风呼啸,浑浊一片。

两大妖物却是势均力敌,狂风与水柱逐渐在半空中消散,再次露出清冷的月华。

如此惊人的威势令得那些立于江畔的兵卒无不双目圆睁,呆望湖上恶斗半天不能言语,回过神时早已冷汗涔涔,浑身颤抖不止。

初次交锋之后,两大妖物并未急着再次恶斗,那巨鱼更是潜回湖中不给妖虎半点可趁之机。

妖虎于湖畔山石上,不时发出阵阵低吼,目中荼毒,凶芒连闪,显然是因巨鱼的诡诈而愤怒。

而湖中不时传来声声古怪刺耳的鸣叫,令人怀疑这两大妖物是否在进行谈话。

“兽类生出了智慧,那便不再是兽而是妖!”徐犷双目凝望前方,口中喃喃,似在追忆。

“徐校尉……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马廉肥硕的身子在徐犷的搀扶下依旧不住地颤抖着,显然被吓得不轻。

徐犷闻言默不作声,目中精芒闪闪似在思索。

半晌之后传来任勿非的一声冷笑:“只有在这儿等死了,还能怎样?”

听闻其言,马廉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望向徐犷的目中已是哀求:“徐校尉,我不会死在这儿吧?……啊?”

湖中猛地爆发出一声轰响,那马廉正静静等待徐犷的回答,哪知突闻此声,立时再也受不了,一声惊叫之后坐倒在地。

众人目光继续凝固在那湖上,只见那巨鱼再次腾身而起,这一次不知它施展了何等妖法,下方湖水随它跃起而攀升,不过瞬息便已超过湖边山石,与那妖虎平行,然而这湖水既未溢出也未回落,端的神奇!

见得巨鱼现身,那妖虎再也按耐不住,血口喷张间再次啸出一蓬猩红龙卷,万千风刀直透巨鱼脑门。

后者不急不慌,浮于水面身子陡然一转,偌大巨身竟如普通游鱼一般灵活,身后那条巨尾之上,青芒一闪,挥出一道排山巨浪砸在龙卷之上,再次腾起漫天风雨。

风雨之中蓦地传来一声透耳尖鸣,似是痛叫。

风雨过后,痛叫接连未止,众人见着那妖虎不知何时已经跃至巨鱼脑门,四只利爪钉穿了那芭蕉叶大小的青鳞,狠狠刺进了肉里,血口之中两对如匕首般的獠牙更是戳进巨鱼脑门,如钢钳一般死死咬住。

道道鲜血在月华之下散发出触目惊心的红芒,自鱼头上汨汨冒出,流入下方湖中。

幸得那巨鱼身形巨大,头骨厚实,那一口虽看似骇人,不过还是小伤,但这疼痛当真是直入骨髓。

巨鱼口中发出一声恼怒的嘶鸣,庞大的身子一歪,猛地朝湖中撞去。妖虎似是知晓一入湖中必定是这巨鱼的天下,当即嘴上一松,粗壮的四肢一踩鱼身,便朝半空跃去。

哪知它身在半空,眼见便要落地,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轰鸣,却是一丈粗的水柱砸来,其后,那巨鱼眼中竟透出一抹颇为人性化的戏谑,原来方才堕入湖中不过是它的缓兵之计,一旦妖虎惧怕选择脱身,便会迎来它的雷霆反击!

面对这般来势汹汹的水柱,那妖虎低咆一声,浑身火红皮毛上腾起一蓬血气,如烟雾将之包裹在内,转瞬便形成了一团红色的球状,那水柱轰在其上如击败革,一声闷响之后,红色雾气包裹着妖虎被砸向远处,力道极大,土石翻飞间竟轰出一方大洞。

不出片刻洞内异响连连,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却是那妖虎自洞内一窜而出,卷起一道红光扑向那青色巨鱼。速度极快,转瞬及至,看来这妖虎已然拼出真火。

红光映水如箭,巨鱼大口一张,故技重施再次喷出一道水柱,然而这水柱之威已落下乘,甫一触及红光便被分开,仅是将妖虎的速度略微一阻。

“轰!”一声巨响,红光狠狠地砸在巨鱼身侧,顿时破开层层青鳞,将那鱼身轰出一道丈大的血洞,一时间鲜血飚射,水浪翻滚,巨鱼轰然跌落水中,一方湖水倾覆而下淹没大片林木。,

这一击得逞,红光迅速黯淡,露出内里的妖虎。众人齐齐一声惊呼,这妖虎竟无适才巨大,此刻好似缩水了一般仅有普通老虎大小,浑身皮毛暗哑,虎口旁还有鲜血滴下,这建功一撞,似乎令得它也不太好受,直落得这般狼狈。

借着反弹之力,妖虎落在岸边,虽显狼狈但虎威不堕,声声咆哮彰显厉色。

妖虎的全力一撞岂非易与,那巨鱼砸落湖面,痛叫连连,眼中怒火如潮,兽性狂发,一声足以洞穿人耳的嘶鸣自它口中吼出,霎时间,整个湖面上青光粼粼,哗哗水声不绝于耳,若是细看,这些青光赫然正是那一只只的食人怪鱼!

这些异种鱼类怕是受到那巨鱼的召唤,不知要做些什么。

“你们快看!水里面的那些鱼!”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惊叫一声,朝江中一指,众人纷纷循着望去,只见江中的食人怪鱼同样受到巨鱼的召唤,皆是朝那湖中回游。

一时间江面水波阵阵,浪花滔滔,不知这水中到底有多少只这种食人怪鱼!

“就趁现在!大家快渡江!”徐犷目中闪过一抹喜色,鼓足了真气一声大喝。

霎时间,三万兵卒纷纷跳到江中开始淌水过江,此处为黄江源头附近,水流已是平静,就算江底也不过一人高下,江对岸离此处也仅有三十来丈。

“将军,段兄弟,我们也快走吧!”徐犷将马廉扶起朝凌断殇望了一眼便朝江边走去。

凌断殇躇足原地,目光落在远处湖面,目中异彩连连,这两大妖兽对决着实难得,倘若有机会便能采集一些妖兽鲜血调入画符的朱砂,尚缺的朱砂便解决了!

湖水之中,万千怪鱼跃上水面,犹若千层青浪一波接着一波在湖面卷荡着,狰狞鱼头纷纷朝向那妖虎。

见着这巨鱼召唤出自己的鱼子鱼孙,妖虎的目中透出一抹凝重,虽然这种鱼满嘴獠牙锋利无比,也难以破开它的皮毛,但是眼前的数量太多,光是适才跃起的数量便是不下万余!

妖虎眼中蓝芒森寒,狰狞虎头一转,竟是望向那群正在水中渡江的凡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妖斗(一)

眼见那妖虎望来,凌断殇立时警觉,他手中印决变幻,凝煞指一出,煞气凝聚指间。

这些士卒见得生还之路,再也顾不得什么,纷纷跃至湖中,三万之数到此刻已有两万余人身在江水之中,不停地朝前方游去,游得快的,都已经身至江中了。

“徐大哥,快回来!”一声惊呼猛然传来,却是那凌断殇的声音。

徐犷闻声脚下一顿,旋即回转过头,便在此时,半空之中一道阴影落下,众人定睛一看,立时骇的心胆俱裂,这跃来的身影赫然是那只妖虎!

只见此虎四爪踏于水面竟是不堕水中,虎目一扫逃离的士兵,猛地一声咆哮吼出,又是那道猩红龙卷,掀起滔天狂澜轰向人群。

这龙卷与巨鱼所发的水柱相交时还不见得如何,此刻卷来,所过之处这些兵卒身躯纷纷碎裂开来,一时间鲜血侵染了整条江水,月华之下满江残尸,血腥遍布。

望着这些残尸,那妖虎眼中透出一抹贪婪,只见它虎口一张,身子朝后一扬做出吸气状。江中立时腾起一蓬血雾,风岚倒卷,悉数涌向那张幽幽血口。

凌断殇面色沉凝,见得这妖虎随着将血雾不断吸入,整个身躯竟开始膨胀起来,不消片刻,便再次恢复到战前大小。身上皮毛光亮依旧,周身血气却是更加浓重,直如化不开的浓血,凌断殇更是在这些血气上察觉到了一股煞气的气息!

似乎觉得这些精血还不够,那妖虎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口中一蓬猩红龙卷便开始酝酿,看它吐出的方向却是徐犷、任勿非等人所在。

以这股妖风的速度,徐犷这等凡人身躯如何能躲得开?

凌断殇目光瞥见湖中的情形,当即不再多想,脚下一动朝前一点,竟是向那妖虎掠去,近到数丈,抖手一射,指间凝聚了尺长的殷红剑华电射而出。

这一剑之威狠狠刺在妖虎的颈下,却被一层血气阻挡。这足以断金裂石的一记剑华在妖虎的皮毛上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不过却打断了它口中的妖风。

妖虎眼中凶芒连闪,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如此渺小的凡人竟敢伤它?妖虎怒咆一声,带起一蓬腥风直朝后者扑来。

凌断殇眼中精芒如炬,一只手臂上肌肉块块坟起,眼中青芒灿灿,浑身真气全力运转,另一只手已然扣着几张符箓,随时挥出。

便在此时,那巨虎凌空跃至,凌断殇低咆一声,脚下猛地一踏,地面龟裂地同时腾空而起,径直越过妖虎双爪,崩山裂石的一拳狠狠轰向此虎腹部,拳未至,狂猛的拳风已然刮起了阵阵呼啸。

“不自量力!”妖虎眼瞳中掠过一抹讥诮,对于凌断殇的一拳丝毫不以为意,径直扑下。

“嘭”凌断殇面色微寒,那妖虎一扑之力极强,怕是有七八万斤之力,那腹部前更是有一蓬血气抵挡。不过凌断殇这一拳本就有一万来斤的力道,再加上这些时日来修炼的《剑诀三篇》以及生之气的爆发,怕是足有六万斤,更何况他未与妖虎正面相击,而是选择了最柔软的腹部。这股大力之下,登时便将那血气砸的散开了不少,不过想要破开却是有些不可能。

凌断殇当即面色一沉,倒地一滚,旋即一起身后脚踏七星步逃了开去。

“好强的肉身!”妖虎心头一惊,望着逃遁向远处的凌断殇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古怪,“难道此人是化了形的妖兽?”虽然那一扑它只用了三分力道,但凌断殇身为凡人的一拳已然令它觉得诧异。

就在此时,后方呼啸大作,一道水柱从那妖虎身后砸来,直将它砸的滚落在地,幸得它刚才吞噬了数千士兵的精血,否则这一砸定要受伤。不过它周身皮毛上的血气却淡了不少。

妖虎站起身子,扭头朝后一望,见着那巨鱼正朝自己瞪来,却是此鱼适才喷出水柱趁机将它砸落。

眼前的巨鱼才是心头大患,区区凡人待得将这巨鱼收拾了,自然难逃虎口,这妖虎心下既定,咆哮一声,四爪如飞,化作一道红芒奔向巨鱼所在,一里之长不过数息便至,临到湖前,妖虎腾身而起,欲要扑向巨鱼。,

却在此时,下方食人怪鱼纷纷跃起,咬向妖虎,密密麻麻直如铺天盖地。

恢复实力后,妖虎也不惧怕,张口朝下方喷出一道龙卷,锐利的风刀顿时便将下方怪鱼切成碎片,但怪鱼数量太多,又是蜂拥而至,死了一片又起一片。

这妖虎倒也厉害,迎着这些怪鱼不闪不避,刚猛虎爪猛地朝下一踏,将当先要咬来的一只怪鱼踩碎的同时身子朝上一拔,竟是借着此力不断跃起。虽有不少怪鱼扑到它身前,但此虎周身毛皮外的一层血气如同厚实的铠甲,这些怪鱼如此锋利的獠牙也是难以破开,被它轻轻一抖便落了下去。

“年轻人,助我将这妖虎斩杀,你可为我青獠一族的上宾,这妖虎的内丹也给你!”正在凌断殇寻思间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他转头一望,正好见得那巨鱼的眼中透着光华凝视着自己,这声音的主人自然便是此鱼了。

果然是妖!

凌断殇略一思忖眉头皱起,显然知晓刚才那凝煞指的一击仅是在虎身上留下一道印记,连它的皮毛都破不开,自己全力一拳更是连那血气都难以破开,如何能杀它?

“这赤血妖虎的弱点在它额头正中,我能将它身体外的护体血煞破开,你可施展刚才那一指,便能将它击伤。若是那一指威力再大一倍定能将它击杀!”巨鱼的传音再次响起。

“一倍?”凌断殇目中掠过一抹精光,先不说那什么内丹,仅是这妖虎的虎血对他都有大用,就算待会失算……他还有一张遁形符!

凌断殇凝望向那巨鱼,略一颔首,便脚下一动,身法展开直朝两妖大战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斗(二)

徐犷见到凌断殇不逃反朝两只妖兽的方向奔去顿时面色一变,惊吼道:“段兄弟,你要干什么?”

“徐大哥,你们快快渡江去!我去斩了那妖虎!”凌断殇一回头,嘴唇微动,一束声音传到了徐犷耳中。

“斩妖虎?”徐犷闻听不禁眼角一跳,还想说些什么,凌断殇却已经远去了,无奈之下他组织全军渡江而去……

凌断殇脚下疾走,手中印决变幻,他竟是在双手掐诀!

只见得他周身煞气涌荡尽皆汇集在左右手剑指之上,不过这双手施展凝煞指他是第一次,这凝聚速度却是极慢,并非他之前所想乃是原来的基础上再翻一番,照这种速度怕是两番都难说!而以他此前印证的结果,这凝煞指单手施展的程度最多便是一尺剑华,更多的,他力不能及了,但照那巨鱼所说刚才的凝煞指之威需翻一倍方能致命,以他凡人之躯,若是给了这妖虎生还机会,反咬一口,接下来死亡的可能就是他了,所以唯有双指齐施方才可能。

他凌断殇要的不是重伤而是一击毙命!

“给我三十息!”近到湖畔,凌断殇聚音成线传到巨鱼耳中,经过行到湖边的这段距离,他双手之上已然凝聚出两道数寸长的剑华,但距离能将妖虎毙命尚差很远,三十息,已是他的底线。

巨鱼的目中倒影着赤血妖虎不断残杀它鱼子鱼孙的一幕,照这般速度,怕是五、六息之后便会临身,而以重伤之躯的它要想以破开它护体血煞为目的,二十息,二十息已是极限!

“二十五息,我只能坚持二十五息!”

“……好!”凌断殇猛一点头,双目中红芒生炽,立于湖畔全力积聚煞气。

五息过后,那妖虎果真突破了食人怪鱼的重重阻挠,跃至巨鱼身前,眼中蓝芒大亮,一股血色狂风凭空卷出,竟将这巨虎托在半空。紧接着它口中血光酝酿,那巨鱼见此,立时唧唧尖叫,它那无数的鱼子鱼孙应声纷纷跃起在它身前组成一数丈厚的鱼身屏障。

妖虎猛地怒咆一声,张口喷出一团旋转的血气风球,此球仅有三尺方圆,甫一出口四周狂风如刀,离得近的怪鱼当即便被这风球四溢的劲力瓦解成碎末消散空中。

见得此威,凌断殇瞳孔一缩,这风球怕是那巨鱼也难挡下,这些鱼身屏障只不过是炮灰而已。

果不其然,那风球甫一触及屏障,立时摧枯拉朽般撕开了一道数丈大小的洞口,径直朝巨鱼轰去。

后者此刻已是重伤在身,适才被妖虎撕裂的伤口上依然在流淌着鲜血,见得如此威势的风球,巨鱼登时一弹鱼尾,跃身而起,黑洞般的巨口一张,一蓬刺目青芒自口中乍亮,转瞬之间一颗尺余大小的青色珠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轰向射来的风球。

两物甫一相交,风球迸射出漫天血色风刀,青色珠子上青芒大亮,青红相交轰声如雷,霎时间照亮了方圆数里,却见那巨鱼周身鳞甲上的淡淡青光眼逐渐黯淡了下去。

直到此时已经过了十五息,尚还有十息!而对于凌断殇来说还有十五息!

“年轻人!”那巨鱼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

凌断殇身前开始跃起一条条的怪鱼。

他没有多说什么,真气运转间,脚尖一点直上一条跃起的怪鱼,借着这一跃之力他再次一点,落身另一条怪鱼之上,不断朝那妖虎靠近着。

十七息!天空之上青芒大亮,却是将那风球破开,不过青色珠子的表面已然是遍布了印痕,同时一蓬血雨自那巨鱼的口中喷出。

十八息!巨鱼一声嘶鸣,下方湖水如被什么吸引,竟然腾起三道水柱跃上半空,交叉盘旋在那青珠周围,继而那环水青珠如一条数丈粗细的水龙裹挟轰隆呼啸扑向凌空而立的妖虎。

后者见此兽瞳生怒,仰天一吼,喉头蠕动间,口中血芒大亮,转瞬,一颗近两尺大小的血色珠子被它喷出口中,顷刻间四周腥气席卷,血珠化作一道血色流光迎向射来的青珠。,

二十息!血青两珠在半空中相撞,青珠上的水柱立时便被血珠带起的狂风轰击成漫天水汽,凌断殇被这四溢的劲气冲的直向后闪避,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两颗珠子便是赤血妖虎与青獠巨鱼两妖的内丹,内丹对于妖修来说乃是本命之宝,珍若性命,更是蕴含了妖修全身大半的元力,危急之时便可用来杀敌,不过一旦内丹受创,妖修本体必然会遭受重创!

那妖虎也是被巨鱼这种搏命的打法逼的没了法子,只得喷出内丹,唯有此法才能与那巨鱼的内丹分庭抗礼。

在两颗内丹的撞击之下,两只妖兽如遭重创,那巨鱼周身鳞甲竟是在那撞击的一瞬张了开来,喷出道道鲜血。而那妖虎也不好受,七窍迸出血水,周身血气顿时消弭。

二十一息!两颗内丹便这般相抵,血、青两色光芒时涨时缩,激起阵阵风浪。

“不够!这煞气还不够!”凌断殇低咆一声,起身踏跃在一条怪鱼的背脊上,双手指间的殷红剑华已然涨至半尺,但仅凭这种程度却是不够!

凝望着那光芒扭曲的内丹大战之处,凌断殇的脑海之中突然闪现祠堂内曾祖一指向天的一幕,那股傲然之气,凌天之势,直如将这天给破开。蓦地他胸前一阵炽热,凌断殇低头一望,却是那剑形血晶放出一抹血光。

恍惚间他好似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嚎,他侧目一望却是那里许外适才妖虎杀伐士兵之处,一蓬蓬红气萦绕飘荡、或聚或散。

“这是……煞气?”凌断殇心下惊呼一声,这些红色之气常人并不能见,却是刚才那含恨死去的数千士兵凝聚的煞气!

就在此时,他胸前血光大亮,远处那一蓬煞气顿时被吸引,化作一道红色长龙滚滚而来。

二十二息!半空中,青红亮芒卷荡之处,蓦然传来一声脆响,竟是那青色内丹上裂开一道缝隙。

巨鱼顿时哀鸣一声,芭蕉叶大小的鳞片簌簌脱落,浑身鲜血迸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妖斗(三)

“青獠,你若想死,我便成全你!看你这内丹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赤血妖虎咆哮一声,眼中似有得意之色,但它的内丹被缠,此时亦是受创不轻,七窍之中鲜血如注流下,周身护体血气早已散尽,它连那庞然虎躯都已缩小了近半,当真也是狼狈不堪。

“今日,就算拼得一死也要拖你入土!”那巨鱼青獠显然被激起了兽类凶性,口中阵阵嘶鸣传出,内丹之上光华如日,竟是不惜消耗内丹精元!

赤血妖虎的眼中顿时透出凝重,内丹上再次涌出浓重的血气。

二十三息!那股煞气在血晶的吸引下极快涌来,凌断殇高高跃起,双指一点,煞气顿如长鲸吸水一般朝他双手凝去,顷刻之间左右两手之上两道一尺长短的剑华透发出骇人煞气,震动着四周的天地元气发出“嗞嗞!”怪声。

凌断殇双眼直望半空中的妖虎,脚下猛地一点,化作一支利箭直飞冲天。

二十四息!凌断殇立于涌起的湖面上,几乎与妖虎持平,一人一虎相距不过近十丈,浓重的腥气直扑凌断殇面门。

妖虎见得突然窜出的人影,全然未将他放在眼里,这等凡人,只需一个巴掌便能拍碎一片。然而它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凌断殇的双手,那两道剑形的红芒,一阵阵凄厉的哭喊突然在它耳边炸响,一股足以威胁到性命的感觉砰然而生。

见得妖虎眼中露出的凝重,凌断殇冷笑一声,脚下再次一点一条跃起的怪鱼,拔高丈余,手臂一展便要将凝煞指施展而出。

就在此时,他突然察觉那妖虎的眼中竟闪过一丝戏谑,旋即,他背后怪风如刀,呼啸大作,匆忙回头一看,竟是那黯淡的血色内丹直朝自己砸来,而这内丹后方紧随着青獠的青色内丹。两丹周围狂涌的劲力风卷残云般直将他穿着的轻甲撕裂了开来,若是近身如何还有命在?

“二十五息!”一声疾吼蓦然炸响耳边,却是那青獠的声音,同时那青色内丹爆发出最后一抹青芒,速度凭空一涨竟赶上血色内丹,将之砸的斜飞了出去,青獠的口中猛地喷出一股鲜血,发出一声惨嚎。那妖虎眼中透出一抹骇然。

生死仅在一念,凌断殇目中血芒乍现,只见他双臂朝前一探,一合,猛地一推,那两道剑华竟合成一道两尺长的凝实剑华,撕裂了空气,洞射向妖虎额头!

那妖虎内丹突然被砸,本体受气机牵引已是躲闪不及,闷哼一声,全身毛孔大张,一蓬血气顿时朝额前涌来,不过这一榨取自身精元的动作已然迟了。

那一剑电射而至,妖虎额间淡淡血气仅是抵挡了半息便被剑华穿透,径直刺进了妖虎的额头内,狂猛的煞气直从妖虎的七窍内喷涌而出。

“灵儿!”

只听得一声大喝,凌断殇胸前光华一闪,却见玥灵儿现出妖魂真身猛地钻了出来,狡黠的瞳目瞪视着那赤血妖虎,小口一张,一股粉雾卷出,便见那妖虎眉心伤口一缕血色虚影升腾而起被玥灵儿一口吞了进去,那竟是赤血妖虎的魂魄,如此厉害的妖兽正是此时玥灵儿的大补之物。

而赤血妖虎还来不及惨叫,登时毙命,身下风卷消散,直朝后落去。血色内丹失了主人的操控也敛去了血光,化作一颗红色的珠子掉落在地。

见着虎尸落地,砸的嘭响,凌断殇倏然一颤,这才醒神,顿时一阵空虚乏力席卷全身,随后也踩着食人怪鱼落下地去。

一人一鱼就这般一个跌坐湖畔,一个呆立湖中,喘息半晌,刚才一幕当真是险之又险,若不是青獠最终不惜碎裂内丹将赤血妖虎的内丹砸飞,凌断殇定然已经尸骨无存,而青獠与它全族也将步后尘。

“年轻人,多谢!”脑中传来青獠已然无力的声音,它缓缓吞下裂开的内丹,湖面也随之回落,满身疮痍的静静浮于水面,黯淡的瞳目中显露着感激。玥灵儿的出现这巨鱼青獠如何没有看见,但它却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凌断殇并未回答,恢复了些许真气,他起身行至妖虎的尸身旁,从背后的包袱中取出一个装水用的水囊,便迫不及待的接取虎血。

“年轻人,这赤血妖虎的血用寻常凡物盛装会失了血中精气,你可以用这玉盒!”青獠的声音淡淡传来,话音落下它从嘴里吐出一道白光,落在凌断殇身前。

他将此物拾起,却是一巴掌大小的玉盒,不禁眉头一皱,问道:“这么小?”

“你可以用此物试试就知道它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小。”

凌断殇打开玉盒,内里涌起一蓬寒气,他将玉盒凑到妖虎额前那道血口上,脚下鼓足了真气朝虎尸的胸口上狠狠一踢,妖虎已死,肉身虽然非凡但也不像生前那般硬实,凌断殇一脚踢下,顿时激的虎尸脑门血箭飞射,弥漫着浓重腥气的鲜血泉涌而出尽皆泻进了玉盒之内。此盒颇为神奇,以这小小盒身本是连半斤鲜血也难盛装,但如今那偌大一只虎躯鲜血狂涌,涌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未停,那小盒似如无底洞,直至此时都仅见得盒底一层血色。

看来这定是一件异宝了,凌断殇不禁想到。过了片刻,鲜血终于只剩汨汨而流,凌断殇自觉足了,便将那玉盒盖上,行至那颗静静落在地上的内丹旁,俯身拾起,略一触摸这满是印痕的珠子,扭头问向青獠:“这内丹有什么用?”

“内丹是我们妖修凝结了全身妖元之物,可谓是珍若性命。这妖虎修为不低,比我都高了两个层次,处在灵智后期,就算是金丹后期的修真之人也能斗上一斗!那内丹中的妖元倘若被炼化足以令我也达到灵智后期!如果修真之人知晓你手中有这等内丹,定会趋之若鹜,杀人夺宝!”话到此处那青獠的眼中不禁露出一抹贪婪,此时它身受重伤,若是有此丹相助定能很快痊愈,修为不仅不会倒退反而能够水涨船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妖斗(四)

修妖者与修仙、修魔两道的境界划分又是不一样,依次分为蛰伏、吐纳、妖丹、灵智、成婴、化形、炼神、空冥、渡劫、大乘十境。以青獠此妖来说,他虽处第四个境界灵智期,但修妖者天生比修魔、修仙之人肉体强悍,以他不过灵智初期的修为便能力抗金丹初期的修仙、修魔者而不落下风,单凭如此,这赤血妖虎的内丹便如青獠所说,但凡修真之人都会生出贪念。

“看来此丹对我无用,送给前辈又何妨?”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蓦地抖手一抛,将那内丹高高抛起落向湖中。那内丹之内蕴藏了浓郁的元力,若是被他以生之气炼化,必然能增长不少,不过,前提是他能炼化,如今死之气太少,生之气的炼化已然停滞,这内丹对他来说便是无用。

青獠被他这突然的举动一惊,愣了一愣,见得那内丹落下之时这才醒转,眼中精芒一闪,一蓬水柱冲天,将那内丹托在半空。

“我青獠说过,你若助我将这妖虎灭杀,你可为我青獠一族的上宾,这妖虎的内丹也给你!年轻人,我青獠虽为妖,但说话从不食言!”青獠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

凌断殇目现冷笑转瞬即消,缓缓道:“这丹是我赠予前辈的,便不算前辈食言。”

“既然如此,年轻人,那我却之不恭了!”这句话的语气中竟是带着赞赏!青獠知晓,自己刚才的话中已然透出了贪意,更隐隐有着一丝杀人夺宝的意思,而眼前这年轻人便是洞察了那丝杀意,果断的放弃了这颗足以为他惹来杀身之祸又对如今的他来说无甚大用的内丹。

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之地,刚才那青獠短短的一句承诺仅是空口无凭而已,凌断殇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宁愿以这不知何用的内丹换来活命的机会。

“年轻人,大恩不言谢!我青獠以族中先祖之名,欢迎你成为我獠鱼一族的上宾!”这一句话乃是青獠肺腑之言,更是以其先祖为誓约,这一切正是缘由凌断殇之前那赠丹的举动!

凌断殇淡淡一笑,收起了扣在指间的遁形符,道:“晚辈凌断殇,与前辈合作也是各取所需罢了,前辈大礼,晚辈愧受!”

“好一句各取所需!年轻人,日后若有襄助之处尽管来找我!你的军队现在北方五里外,快去找他们吧!”青獠许下承诺后便下了逐客令,它受的伤实在太重,此时刚吞了赤血妖虎的内丹,它需要的是立刻炼化,以稳住伤势。

凌断殇一颔首,抱拳道:“那么,晚辈告辞了!”话音一落,他便欲展开身法朝北面行去,临走时却是不经意地瞥过那头妖虎尸身,这一瞥他蓦然顿足,目中掠过一抹惊色,因为他看到一缕缕灰气在那虎尸上升腾而起,便要消散。

“年轻人,为何还不离去?”青獠见得他突然停留,心生疑惑。

凌断殇闻声当即一抱拳道:“请恕晚辈稍作打扰了!”话音落下,他盘膝而坐,死之气的炼化法决随心意而运行。他并不担心那巨鱼会干扰他,先不说那巨鱼是否还有气力,仅是自己帮了它如此大忙,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对自己动手。

果然,那些灰气如同受到召唤,纷纷朝凌断殇聚集而来,融入他经脉内,运转一周天炼化之后汇集于檀中穴。凌断殇面色一喜,这妖虎的死之气极为浓郁,不过在他体内五滴生之水的作用之下,那死之气正迅速被他吸收炼化着。

“炼化死气?”青獠那巨大的兽瞳中透出两道精芒,“刚才此子以肉身力抗赤血妖虎时,眼透青芒,那莫不是生之气?炼气之法唯我妖族才会炼化生死之气,这……此子分明是凡人之身!是了!人族,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如何能修炼我妖族的炼气之法?是我多虑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缕死之气被凌断殇悉数炼化,如此数量若是再多出些许,足够他凝炼出一滴死之水了。再次睁眼时,那青獠已经消失在了湖面上,凌断殇朝那湖中略一抱拳,便展开身法朝青獠所示的方向奔去。,

“公子,那内丹若是被你以生之气炼化之法炼化,怕是足能凝炼出一滴生之水,你为何要让给那条大鱼呢?”路上,玥灵儿的声音在凌断殇的脑海中响了起来,语气里却是透着一丝不甘。

凌断殇淡淡笑了笑道:“的确,如今一滴生之水对我来说非常珍贵,但让一个灵智期的妖兽欠我一个人情将更是珍贵无比。虽然我助它杀了赤血妖虎,保住了它獠鱼一族的性命,但在此时若夺了能够助它疗伤并且增长修为的内丹,以妖族弱肉强食的法则来看,一恩一仇必然相抵。且不说青獠是否会对我动手,但这獠鱼一族的上宾将会沦为空谈,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知道他可是相当于修真者金丹期的妖兽啊……”

玥灵儿如何又不知个中道理,略一思索便也不再多说。她吸收了赤血妖虎的魂魄,必是大补,不过以她跌落至妖丹初期的实力吞噬一个灵智后期的强大魂魄却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来炼化,其实若非凌断殇体内煞气足够的雄浑,她一个小小的半妖又如何敢这般大胆主动吸收赤血妖虎的魂魄?皆是必然会被妖虎夺舍。

行了五里多的路程,他果然在此处看到了汇阳军部队,徐犷正骑在马上朝这边远眺,见得凌断殇的身影,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落地。渡河之后汇阳军便马不停蹄地朝北急行,若不是他力排众议,让全军停顿休整,怕是此刻他们还在前行,更幸得那马廉见到渡江的士兵惨死之后便昏了过去,直到此刻都还未醒转过来。

见得凌断殇平安无事,徐犷自然还是私下询问了之前发生的事。对于此事,关系到自身的秘辛,凌断殇自是随意敷衍了过去。

随后在徐犷的组织下,全军剩下的两万六千余人连夜赶路,朝北进发。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力(一)

马不停蹄,脚不止步。凌断殇一行终在第二日的黄昏走出了戌元山,但军中众兵将依然如行尸走肉般直向前行,行至一山村附近,望见那炊烟袅袅。得见人烟,众兵将心下一松,终在徐犷一声令下后全军停止前行,在此地整顿休息。

由于没有了帐篷,马廉等人便至那山村中借了一间民房。这一休息便是一天两夜,那马将军说什么也不愿立即动身,情愿耽误军要,也要睡个饱足。

凌断殇得了虎血之后,画符的材料都已齐全,但身在军营人多眼杂,他自然不会愚蠢到去练习画符。

翌日清晨,天青色还在等待天明之时,在这小山村的村民夹道欢送下,汇阳城军队终于上路了。

这座山村坐落于戌元山北的外围,距离鄞都仍有六百多里的路程,此番行进为保得麾下兵卒持有充分的精力,将放弃连夜赶路,而是以白日行军,傍晚安营休整的方式。故此,八百里的路程汇阳军花费了近六日方才赶到了鄞都城外数十里处……

行到此地,凌断殇并未见着战场的硝烟弥漫与杀喊之声,更未见着一具尸体,甚至那些徘徊于战场之上为啄食腐尸的鸦雀都未见着一只。近到鄞都,处处透着寂静。

“报——”前方斥候骑马奔来,近到马廉身前一勒缰绳,下马跪地道:“禀将军,前方鄞都无人守卫,城中也没有任何声响,包括西面,也无任何响动!”

鄞都此城坐东朝西,东面即汇阳军这一方,西面则是庆国与卫国的一条分界河,过了此河便是庆国的地界。

“你是在何处查探的情况?”徐犷策马上前,望向那斥候道。

“回大人,小的适才在城外里许处徘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马廉面皮抖了抖,愠怒道:“你为何不进城中查探?”

那斥候听闻面色一下发白,脑袋一低急道:“将军,小的不敢!那城中看起来根本没人,小的害怕又会有什么妖魔鬼怪闯进了城内将里面的人吃光了!”话至最后,这斥候似乎又忆起戌元山中的两妖相斗的场景,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废物!”马廉见得他这般耷货相,低骂了一声,转头望向徐犷道,“徐校尉,这鄞都如此诡异,依本将看来我们干脆留守百里之外等待另一支军队到来再从长计议吧。”

“将军!”徐犷一抱拳道,“我们汇阳军行到此地已经消耗了二十六日,较之计划多行了五日,怕是所有南方军中最晚抵达,再在此地守候他军恐有不妥。依末将愚见,就由末将亲自去鄞都城内一察,我军再作打算!”

哪知那马廉闻言连连摇头:“徐校尉,你可不能去!本将性命安危还需靠你护持,这样吧,本将便派那武艺高强的段剑与任勿非两人临时充作斥候,前往鄞都一探!”马廉出口的语气强硬,已是不让徐犷反驳。

“段剑,任勿非,本将亲令你等二人一探鄞都城!”马廉回转过身,望向身后的两人道。自从经历了戌元山一事,这马廉便将军中好手强人纷纷聚在他身旁,以作随时救援……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策马行至城外里许处,望向那虚掩的鄞都东门内空荡荡的一片,任勿非不禁疑道。

“大人,这城中的确有些诡异!竟然无人守城!”

凌断殇并未言语,双目透过城门的缝隙望向城内,制止了身下马匹的疾驰,改为小跑逐渐靠近城门。当接近百丈处,凌断殇一勒缰绳,一挥手制止了任勿非的前行。

“大人?”任勿非有些不解,问道。

“百丈之距,卫、庆、燕三国长弓最远射程!”凌断殇头也不回地道,双目紧紧盯视着城墙上方,不断从左移到右,又从右移到左,就是不策马靠前。

过了片刻,任勿非耳边传来凌断殇的声音:“再缓缓前进十丈,若无异状,全速行至城门处!”

两人就这般驱使着马匹缓缓前行了十丈,在未发现城中有什么异状后,纷纷低喝一声一夹马肚,朝前疾奔,数十丈距离转瞬便至,直到城门下也未发生任何事。,

任勿非目光落在身前面上平静如古井一般的凌断殇,心头不禁暗叹:“这段剑也非寻常有勇无谋的莽夫,适才一停、一缓、一急,此三步就算一般谋将也未能知晓,倒是不知他是从何处习来!”

一声沉闷的响声,那厚重的城门被凌断殇推了开来,任勿非闻听凌断殇均匀的气息,面上再次泛起一抹惊诧。由于这鄞都位处险要之地,乃是庆国通向卫国的唯一要塞,所以这几面城门皆是做的极为厚实,以生铁内嵌,厚木包裹,铜皮箍边,一般要将此门打开怕是要五名身强力壮的士卒方可,但此刻,这段剑竟单手将门推开且气息平稳,那他体内真气之醇厚怕是已臻高境!

凌断殇将城门缓缓推开之后,两人骑着马进了城内。

入眼是宽广而无遮拦的街道,一眼便能望到到近十里外的西门。为了便于士兵的调动,鄞都的建造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化的城市,两条主道于城中心交错成十字,能并行五匹战马,中间无任何障碍物遮挡,城中只有一座将军府,便是位于城北。

一路行来,城中空寂无人,只有不时的轻风呼啸而过,匆匆卷起些许残渣而走。

“没有我们的军队,没有庆国的军队,更没有一个百姓,甚至连牲畜也未见着!”任勿非目光四望,喃喃念道,“莫非当真如那斥候所说,此地来了什么妖兽将全城的人都给吞了?”眼见此番萧索,甚至连他都不禁这般想到。

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会!此地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更是连血迹都没有,房屋也无损毁……”凌断殇一扫这有些寂静到诡异的鄞都,眉头一皱,道,“去将军府!”

纵马疾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便已来到了将军府,一方牌匾挂于其上,干干净净,似如才打理过不久。凌断殇并未踏足府内,脚下一点,整个人跃起丈高,落在围墙之上朝内望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元力(二)

入眼依旧是一片空旷,凌断殇目露疑色,沉吟半晌,转过身来,朝整座鄞都城望去。

空城!还是空城!整座鄞都似乎人去楼空,根本就没有丝毫人迹。

“我们还是回去吧,虽然不知那庆兵为何退去,但此城根本就没有人。”任勿非拍了拍坐下马颈,朝凌断殇道。

凌断殇并未回答,目光望向远处西、南、北三座城门,他朝下方道:“你去看看另外三面的城门是否已经关上了?”

任勿非闻言也不反驳,一颔首便纵马而去,半炷香的时间后,他返回将军府外,朝凌断殇道:“三面的门都已经关上了……似乎并非从内部关上,而是在门外被重物抵住!”

“果然如此。”凌断殇淡淡道,旋即嘴唇一动却并未出声,显然是用上了聚音成束的秘技。

“我们不要再做停留,装作未发现城中有人而要返回军中禀告。”

听闻此话,任勿非眼中精芒一逝,似有所悟,当即与凌断殇上了马,便朝东门奔去。

就在此时,城内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凌断殇眉头一皱,清朗的声音从嘴中传来:“看来那些庆兵已经退去了,我们快回军营,将之禀告给马大人!”声音不是很响亮,但却在这空城内荡了开去,隐隐有回音传来。

“是啊!我等大着胆子来此一探,此番回去定然立功!哈哈……”任勿非朗声一笑,似是那奖赏就在眼前。

然而,城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近,继而转变为步伐声。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面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狠狠一夹马肚,令得两匹战马全速飞奔向东门。

“擒住他们!”一声急喝自不远处传来,旋即那步伐声越来越近,两队庆国士兵从两旁的巷子中冲出,在凌断殇两人前行的大道前排成两排,将大道堵死,又亮出一面面盾牌,一支支长矛自盾牌间的缝隙中刺了出来。

“冲!”凌断殇低喝一声,反手自背后拔出长剑,明晃晃的剑身映照着他目中的寒光。

任勿非亦从腰间拔出那柄软剑,持剑的一瞬,他面上的笑容敛去,眉头皱了起来,前方庆兵的围堵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破绽,若是任由马匹这般冲撞上去,就算避开了长矛的锋利,也定然会被那两层坚实的盾牌挡下,届时势必人仰马翻,落个乱刀剐身的下场。

“到我身后来!”凌断殇头也未回,朝任勿非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任勿非一怔,虽不知凌断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后者一路下来表现的睿智与武艺,确实令他不由得选择相信。当即他一侧马头,尾随在凌断殇身后。

面对前方锋利的长矛,凌断殇脸上古井不波,真气运转间凝聚在手中长剑之上。

“杀!”前方庆兵一声大喝,一排长矛齐齐刺来,凌断殇神色一凝,手臂肌肉一紧,手中长剑猛地朝前一刺,一股大力自剑中透发而出,立时便将当先一名庆兵身前盾牌与几根刺来的长矛震的碎裂。一刺而出,凌断殇猿臂未停,再次朝右方一划,挥出一股大力将右方刺来的几根长矛斩断。

这一刺一划凝聚了他全身真气,以基础剑法的起手招施展,再配合丹田内气旋凝聚的一丝元力,威力竟是极大!

“他果真有这般功力!隔空施展劲力,这已非寻常高手所能!”任勿非身在凌断殇身后将那两招所发威力看的透彻,心中的惊诧高涨,凌断殇所展现的功力足以在武林之中称雄一方!即使他爹,龙蛇帮的帮主也刚达成这隔空施力的功力不久。而凌断殇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浑厚的内劲,足以惊诧世人!

其实他也不知,凌断殇也不知,这一刺一划的威势全都要归功于他体内气旋内的那一丝元力。而凌天承以及凌云他们这两代人在他这般境界时,体内的气旋并不会产生任何元力。为何会如此?这只能归咎于那日在他突破剑诀三篇第三层时,血晶石内传来的一股元力,但此石伴随着凌天承足有一生,却未出现任何的元力。为何唯独对凌断殇产生反应?这便不得而知了。,

将这些拦路虎击溃,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马不停蹄地朝东门疾驰而去,此刻离那城门已是不足一里!

就在此时,城门口十数名庆国士兵一拥而上,齐齐施力将那厚重的城门朝外推,欲将其关闭。不过这城门实在厚重,即使每扇门有六、七名士兵推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门关上。

凌断殇两人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呐喊,却是数不清的士兵自城中涌出,朝他们两人而来。

这可不妙!倘若那城门被关,凌断殇两人便只能孤身面对这些数不尽的人潮!

两人尚在数十丈外,那城门之间仅剩一马可过的通道。间不容发之际凌断殇面色一厉,手臂一震,却是将手中长剑猛地朝前方掷出!这三尺长剑立时化作一道箭矢,射向城门口的士兵。

“啊——”一声惨叫传来,那十三名士兵正齐力推着城门,哪知身旁一名同伴突然惨叫一声,便见他被一柄不知何处而来的长剑钉在了城门上。

出于本能,一众人当即愣在原地,怔然回头望去。

一道寒芒乍现,一名士兵只觉脖颈一凉,旋即眼皮乏力,倒了下去,而他倒下的同时,又见到身旁同伴的喉间突然被什么划出一道骇人血口,一蓬鲜血自其内喷出,喷到了他的脸上、身上、眼中,眼前一黑,两人一前一后倒地。

凌断殇行至门前,眼角瞟见任勿非一出手便夺了两名士兵的性命,随后侧身一拔钉在门上的长剑,两人就这般头也不回地朝汇阳军那方飞驰而去。

………………

“怎么两人去了这么久都还未回来?”马廉放眼远眺向前方,如今过了都快一个时辰,那两人却还未回来。

徐犷面色阴沉,望向远处的鄞都,一言不发,但眼中透出的焦急却表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正在此时,鄞都方向随风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呐喊声,徐犷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什么,双脚一蹬,施展出轻身之法,整个人跃起近两丈高下,半空之中,徐犷面色大变,落马瞬间,朝身后大吼一声:“敌袭!全军朝东北方向突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引君入瓮

“好一招引君入瓮!”凌断殇自出了城门面色便是阴寒的可怕,此时听那任勿非所说,不禁冷笑一声。

“引君入瓮?”任勿非听闻眉头一皱,略一思索,眼前一亮:“果然是一招引君入瓮,怕是这庆国军早已用此计坑害了此前早到的诸多军队!”

“他们早已料想鄞都周围这般寂静,后援的军队定然会派出斥候查探,但城中诡异,若是那斥候非胆识过人之辈怕只会在城外一探。然而,军中掌权者定然不会因此等尚未查明的情形而甘冒延误军要的大罪离去,定会停军于此再派出艺高胆大之人前去城中一探,就此拖延时间,而藏身于城中或是城外隐蔽处的大军便至两方迂回包抄,将后援军队围剿于此!”

“这鄞都位于江流河沙冲击而成的三角地带,四周皆为平原,除离近庆国一方略有可隐蔽之处,其余皆为平川,庆兵并非早已埋伏于此,也不敢事先埋伏,因为难辨援军自何方而来!只有借这援军探察鄞都情势停军于此的时间以作包围之势!”

话至此处,任勿非目中越显清明:“看来这些人并非冲着我们而去,而是欲围剿整个汇阳援军!”

凌断殇不禁撇头望了一眼那任勿非,此人虽未曾做过行军打仗之事,但只要稍加指引未尝不是一良将,只可惜,若是老头子还在,见到他应该会欣然纳入麾下。

但凌断殇哪知,那任勿非望向他的目光中已然带着一缕忌惮与佩服。难料他如此年纪竟早已察觉庆兵计谋,更是身怀巅峰武艺,如此人杰当为王侯!

凌断殇的确是个异数,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两世为人都近四十了,普天之下怕是也仅他一人。出生之时煞气又极重,这一世更是聪慧,自小虽任意而行,但凌天承在那时便已倾囊教授文韬武略,欲将他培养成凌云三子这般的雄才良将。文武他因兴趣所致,仅是硬记下了家传的《剑诀三篇》,军事谋略上他也兴趣缺缺,碍于凌天承的强硬逼迫,他也仅是将其一生军计谋略所书所载通览一遍,过目不忘。虽是强记,但凌断殇何等慧心,此番用到,细细想来便触类旁通,虽仍显生涩,不过假以时日又何尝不会成为另一个雄才伟略的凌忠公?

两人心窍通达,知晓这左右两方的庆兵不会节外生枝阻拦自己,于是不再顾及,策马疾驰而去……

两人身下马匹皆是良驹,速度快若疾风,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已见着前方军队。

凌断殇自人群中穿过,行至徐犷身旁喊了一声。

“徐大哥!”

“段兄弟!”徐犷紧绷的面上露出一抹由衷的喜意,一扫凌、任两人,道“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幸不辱命,我俩察得敌情侥幸脱身!那城内并非空城,虽不知我卫国军民如今尚在,但城中却是布满了庆兵!而后我们便发现庆兵乃是用计将我军留在原地再行包抄围剿!”说到此处,凌断殇望向前方渐渐隆起的山包,微一皱眉,问道,“不过徐大哥……那庆兵可是在东北方向留下一道缺口?”

“不错,适才我听闻鄞都方向传来些许声音,焦急你俩为何久未归来,便施展轻身之术查探,哪知未见着你们反而看到两队兵马一北一南悄无声息地潜行而来,如今仅有那东北方向尚有一处缺口可突围!”

“东北方向山多路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怕是早有伏兵于此!若不然,南北两军同行为何独有北军速度稍慢?且留一生路通向山地?”凌断殇沉吟片刻,面上浮现一抹凝重。

“段剑,此话当真?你可敢保证?”马廉闻言肥胖的脸上浮起惊色。

凌断殇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兵道诡诈,段某也不敢保证敌人是否计中有计,不过以此至少可以判断此行向东北而去必然遭了他们的道!”

徐犷听闻,略一思索便道:“段兄弟所言极是,东北方向乃是山地,若是进入山中,敌人又埋伏于此,前堵后追之下定会军溃!我们不能冒此险!”,

马廉两颗小眼珠一转,冷笑一声道:“好!既然此法由段剑提出,本将便命令全军改向朝南,若是此番与段剑所言有异,本将将以军法处置他!”

“将军,这……”徐犷听闻眉头一皱,当即便要劝说,哪知凌断殇却道了一声:“好!”徐犷便只能收起后面的话,望向后者眼中隐隐现出的一丝红芒,眉头轻轻一皱便朝身旁斥候道:“传令下去,全军朝南突围!”

整只军队方向一倒转,朝南急行而去……

果不其然,汇阳军朝南行了不过一里,那东北山地之内冲出一队浩浩荡荡的庆军,朝汇阳军追击而来。

汇阳军一路朝南,终与庆国的士兵刀剑相逢。

“全力突围出去!莫要让后来的庆兵围拢了!”徐犷大喝一声,旋即转头朝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道:“你们一左一右做先锋开路!”

话音掷地,徐犷难能顾及那马廉,当先冲上,一提手中长戟劈向一名庆军将领。

凌断殇策马向左,持剑刺向眼前的庆军士兵,任勿非一扬手中软剑,缠向右方一名前将。

徐犷大开大合,力若千钧,凌断殇剑锋生眼,每一招皆会带走一人性命,任勿非软剑如蛇,剑身更能奇异的伸长,往往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敌人斩杀。有此三将开路,南边的军队皆无一合之敌,一路势如破竹。

凌断殇察觉到这些被杀的士兵尸身上也有一丝丝的灰气,不过这灰气极淡,就算将之吸收对凌断殇来说也无什么帮助,不过随着死亡士兵的增多,这些灰气也迅速增多,凌断殇当即一面杀敌一面运转死之气炼化法决,吸收周围溢出的灰气。如今他体内生之气居多,死之气太弱,而两种气息相辅相成,一方必对另一方有吸引之力,所以对于死之气的吸收炼化,凌断殇不用刻意的保持抱元守一的状态,只需默运法决便可。

过了片刻,庆兵人数越来越多,更是源源不断而来,军中也不乏良将,看出凌断殇三人勇猛,便下令士兵避开其锋芒,专挑后方普通兵卒下刀。庆国士兵似乎皆是战场上爬摸滚打多年的老兵,眼光毒辣老道,汇阳军中这些初出茅庐的新兵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虽早已经历过戌元山上血的洗礼,但此时见着这真刀真枪,一刀下去便是人头落地、热血喷洒,许多年轻的士兵皆吓得坐倒在地惊嚎不已。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凌断殇三人之力又如何与这等数量的庆兵相较?更是回身救援不及,此番下来如何还能突出重围?

这般一拖,整支汇阳军立时只能缓慢前行,庆军士兵源源不断的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将汇阳军包围在了里面。

“徐大哥,如今该怎么办?”凌断殇一剑刺穿一名庆兵的脖颈,靠近徐犷身后道。

徐犷也未作答,回身朝后一望,见着马廉坐于马上,被他自汇阳带来的一群护卫围在里面,暂时无碍。

“困守此地迟早只会耗尽气力而亡,但顾忌太多想要突围将寸步难行。如今之计,也只有集军中主力全力突围!”话到此处,徐犷的声音有些沉重。他本以为征集汇阳的年轻人入伍来此能够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太多,毕竟鄞都此次乃是从南方各城征集军队,这些新兵只需镇守城墙与后方再观摩便可。哪知行至此地,鄞都竟已沦陷,还遭此伏击……

凌断殇的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徐犷所说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已经明了,便是舍弃这些新兵,带领军中主力逃离。此举倒是能尽力保存汇阳军的战力,但对于这些才入伍的新兵来说却是太过残忍。不过凌断殇没有去选择甚至反驳,他的脑中冷静地只选择了服从。

随后,两人杀到了队伍之中。那马廉早已噤若寒蝉,见到徐犷前来,他立时如抓救命稻草,朝后者吼道:“徐校尉,听令!速速护着本将冲出去!”

“马将军,只护着你,那这些人怎么办?”任勿非同样进入军中,听闻马廉所说当即冷笑一声道。,

“废话!这些兵卒的性命岂有本将的金贵?”马廉想也未想脱口便道,这话一出口立时引得闻声的新兵面色愤然,马廉肥脸又白了些许,朝着徐犷急吼道,“徐犷!你可是想违抗军令?”

“徐大人,就这般酒囊饭袋也值得你拼死救援?依我看来不如将这肥猪留在此地,我们全力领着这群新兵离去,等他在此处对着这些庆国士兵颐指气使,摆他的官威!”任勿非面上带着一抹戏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廉那肥厚油光的肉脸缓缓道。此人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酒囊饭袋,若非仗着其父乃是汇阳太守,这汇阳军领军一职如何会是他这等废物?

如此情势,那马廉也知晓这任勿非的身份非同一般,也未驳斥,仅哼了一声。

徐犷并未说话,甚至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目光缓缓落在马廉的脸上,他身上的领军铠甲之上……徐犷大手一扬,沉声道:“将军,请随末将来!”话音落下,徐犷狂吼一声,手中长戟横扫,带起道道鲜血飞溅。但那吼声中却夹杂着一股悲怆。

凌断殇自始至终都未发话,默默随着徐犷,跟在其身旁一路杀敌斩将,只是他的剑出手的更加狠辣,更加无情,每一剑都能将一名庆国的士兵斩成两段,但剑中四溢的劲力更是将那死亡士兵身旁的同伴砸的半死。这般惊人的劲力直令得身后马廉面色泛白,虽然他知晓凌断殇武艺超群,但未曾想他竟高强如斯,且狠辣无比,他心中已然暗暗下定决心,日后绝不与他为敌。

凌断殇如此一路向前,好似在发泄着什么,纵使敌人的鲜血溅的他满身满面都是,他也似若未察,只管手起,剑落,手起,剑落……生之气的强盛恢复力更让他不知疲惫,如此机械地挥动着手中长剑,如同一台杀戮机器,只是他瞳孔深处的红芒越来越盛。周身再次隐隐腾出一蓬骇人的煞气,整个人如同一浴血杀神,一时间,凌断殇所到之处身前两丈范围之内皆无庆兵敢上前。

就这般,在徐犷与凌断殇两人的冲锋之下仅顾及很小范围内的安危,这队人马终于冲出了庆军的包围。带领着余下仅三千人的队伍逃离此地,一路直向长阳方向……

急行数个时辰,察觉到后方再无追兵之时,这支汇阳而来的残军终落脚于此整军休息。

在徐犷一声令下之后,全军再无声息,三千士卒跌坐地上,目中茫然,皆是选择了沉默。

四下扫视了一眼,徐犷的目光落向身旁,凌断殇此时满面的血迹,满身刺鼻的腥味几乎无人敢靠近他。徐犷轻轻一叹,拿着一只装满清水的水囊递到凌断殇面前,轻道:“兄弟,清洗一下吧。”

凌断殇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红芒早已消敛,他默默地接过水囊,一拧盖子,就这般迎头淋下,任由这略带冰凉的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透。

马廉此时正坐在地上,目光依然在四处游移,担心那庆军再次追杀而来。便在此时,他的双眼不知怎的,定在了凌断殇那水流下逐渐消去血迹的白皙脸颊之上……

马廉的双眼逐渐放大,只觉心中“咯噔!”一声响,“这张面孔,这张万分熟悉的面孔,他竟然是全国通缉的忠国公独孙——凌断殇!”

第一百八十章 真容(一)

急行数个时辰,察觉到后方再无追兵之时,这支汇阳而来的残军终落脚于此整军休息

在徐犷一声令下之后,全军再无声息,三千士卒跌坐地上,目中茫然,皆是选择了沉默

四下扫视了一眼,徐犷的目光落向身旁,凌断殇此时满面的血迹,满身刺鼻的腥味几乎无人敢靠近他徐犷轻轻一叹,拿着一只装满清水的水囊递到凌断殇面前,轻道:“兄弟,清洗一下”

凌断殇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红芒早已消敛,他默默地接过水囊,一拧盖子,就这般迎头淋下,任由这略带冰凉的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透

马廉此时正坐在地上,目光依然在四处游移,担心那庆军再次追杀而来便在此时,他的双眼不知怎的,定在了凌断殇那水流下逐渐消去血迹的白皙脸颊之上……

马廉的双眼逐渐放大,只觉心中“咯噔”一声响,“这张面孔,这张万分熟悉的面孔,他竟然是全国通缉的忠国公独孙——凌断殇”

马廉原本惊魂未定的脸上再次白了几分,最后那一声“凌断殇”几乎惊吼出口,声音带着几分刺耳的尖利,不过所幸这片平原上忽来强风将马廉的声音禁锢在了一片狭小的范围之内仅有凌断殇、徐犷、任勿非以及围坐在马廉身旁的一众护卫耳闻

众人猛地一怔,皆是双目一睁齐齐望向凌断殇

却见此人肤若象牙白,目如星辰亮,鼻似悬胆挺,嘴角那一抹桀骜跃然面上如此俊美若妖的面容不是那倾国倾城的慕云舒之子——凌断殇,又是何人?

这一刻,徐犷怔在了原地,神情呆滞,但虎目中精芒闪逝,不知在想着什么

但他身后,那马廉苍白肥胖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潮红,那肥硕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一双小眼渐渐绽放出激动的亮芒

“朝廷有令,活捉凌天承之孙——承平伯凌断殇者,封忠君侯,三代世袭,赏金十万两,赏卫国南方良田万亩”马廉嘴里在囫囵地念叨着,此番嘉赏分明是月前朝廷第二次诏下的皇榜通缉

话到此处,马廉目瞪如炬,一指前方凌断殇喝道:“众将听令活捉此人者赏金百两”

他马廉受这般苦痛、挨如此惊吓,莫不是为了那封侯加爵的奖赏?此番只需捉住这凌断殇,前途的坦荡便在眼前

“赏金百两”这非白银,非铜钱,而是货真价实的真金马廉身旁众护卫已然双目泛红,一个个提刀而起,围向那在他们眼中已非肉身而是纯金的凌断殇

他们已然忘记眼前此人在庆兵眼中被视作杀神,那手中长剑早已饮了不知多少鲜血,以他们的实力不过再在剑下妄添几缕冤魂而已

一双冷冽如剑的眸子淡淡一扫而过,那无形的杀意直迫的人胆颤心惊,犹若一桶冰水将这群护卫浇了个透心凉

一个激灵,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涨热的脑袋总算冷静了下来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再不敢前,仅是手提长刀待在原地,甚至连那双眼睛都不敢一望

“一群酒囊饭袋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百两赏金了?”马廉肥胖的身躯在后方蹦跳着,唾沫星子自口中喷出混杂着他骂人的汇阳土话

但前方的一众护卫无人再敢踏前一步

徐犷的身影落在马廉的眼中,他目中一亮,喊道:“徐校尉,本将命你将凌断殇擒下”

然而,回应他的不过是一阵沉默与劲风一过的呼啸

“反了你徐犷难道你想违抗军令?”马廉原本不小的肉脸因盛怒而鼓胀,此时见来如同一只烧红的猪头

“还有那任勿非你乃我汇阳军的十夫长,本将令你将凌断殇拿下定有重赏任天翔叫你参军不就是想让你立军功吗?这便是军功本奖赏你校尉一职……”

“真是愚蠢到家的蠢货”任勿非的眼角满是嘲讽,望向那马廉如视落水狗一句蠢货之后他不再发话,仅是望向凌断殇,心中早已不如他脸上这般平静:“没想到此人就是凌断殇不是说那承平伯在昭京是出了名的纨绔么?自小不学无术,是卫国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为何此番见得竟身负如此武功与卓识?莫非自小以纨绔示以世人,如今遭此厄难欲……不愧是凌家的子孙,这般韬光养晦的城府,何人能及?”

见得无人应声,马廉终于是急了,他指着徐犷,绿豆大的眼珠放出咄咄凶光:“好你个徐犷当初你要落脚汇阳,若不是本将央求着我爹给朝廷王参将起书一封,你这般出身怎会在这富庶南方有一处地安逸之地栖身?如今你竟敢忤逆本将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本将当初是看错你了”

徐犷依旧未开口辩驳什么,虽然他知晓,这马廉所说不过片面之词,他当初的确有落脚汇阳的意思,但马廉看重他的多的是他在昭京禁卫军中的名声与武艺,若非如此,他一汇阳小官如何会这般劳心尽力将他留在此地?而他放弃了在昭京打拼到的一切,甘愿贬谪南方屈身在这酒囊饭袋的二世祖麾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眼前之人,为报凌忠公当年的提携之恩当年想他徐犷不过一马前小卒,若不是得以凌忠公赏识提携,何来这身艺业与京城的官职?说不定早就在哪一场战事中沦为一抔黄土

然而,那一年皇城扩军,他却在继续作为忠国军将领出身入死与入昭京禁卫军供职从此尽享平静富贵中选择了后者当年一时的贪生怕死令得他出了忠国军,虽然见得了凌忠公眼中的挽留但仍听到一句人各有志,对他未曾有丝毫的责怪自此,徐犷才知晓自己踏出的这一步已然令得人生没有了意义,令得自己冠上了自诩的懦夫之名而后的年月里,他多次想重返忠国军随凌忠公上阵杀敌,奈何禁卫军军制与自身的愧疚他总是再退不回那一步

时至十八年,那一晚他听闻了凌忠公因叛国造反之罪被押入了天牢,绝难相信的他如何自抑?险些提着单刀杀上天牢但在理智的万般折磨之下,他最终意识到逞匹夫之勇只会成为被冠以反贼余孽的冤死鬼而已他选择留下这有用之躯,再只身赴南方救凌忠公的独孙凌断殇,即使此人一如过往是一个以纨绔冠绝昭京的二世祖,但只要他身体里有着凌忠公的印记在,他徐犷纵然身死也要将之救回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容(二)

“军令如山,誓死护主……大将军,如今,请赎末将难从将命,违抗军令”嗫嚅低言自徐犷口中传出,只见他蓦然回身,猿臂一张,魁梧的身躯当如山岳般屹立一对清明虎目铮铮望向马廉,道:“将军容身之恩徐犷没齿难忘,但凌忠公为国大义却遭污蔑,徐犷难平心愤,凌忠公于我大恩有若再造,如今得见承平伯,徐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再伤他一根汗毛”

那马廉冷笑一声,对徐犷所说嗤之以鼻:“口口声声凌忠公……那凌天承不过一叛国的反贼,年纪一把还妄想做我卫国皇帝这等逆贼,早就……”话音还未吐完,那马廉神色一滞,顿觉周身如堕冰窖,猛地惊叫一声朝后连连退去,直至后背靠在马腿上方才停步那一双小眼透过人群落在前方一对平静的眸子上,他不禁再次惊叫一声,那眸子中,瞳孔之中,两道如血般的红芒时隐时现,一股令人浑身发寒的气息自那双眼之中透出,不禁心下剧颤

“马将军,既然徐某已经找到了承平伯,便分道扬镳了,你还是走”徐犷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来,话音落下,那双眼中的厉芒好似也退去了几分,令他周身渐渐回暖

到手的荣华富贵岂能就这般放弃?马廉目光阴沉,他缓缓朝后退去,欲下令全军将那逆贼凌断殇捉拿,纵使他武功再高,面对如此多的人也终有力竭被擒之时

哪知此时,一个满含戏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的马将军,您这是吓傻了还是天生就是一蠢货?朝哪个方向走呢?你该离开的方向是这边”马廉浑身一颤,险些未能站稳,朝后一望却是那任勿非不知何时已然立身在他后方,一只手朝南方指着,一只手却摩挲着那血迹还未拭去的软剑剑柄

马廉面色再次泛起苍白,他回过头来,扯着嗓子朝那群护卫一吼:“一群不争气的酒囊饭袋,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快护着本将军离开啊”

随后那马廉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在一众护卫的跟随下骑马朝长阳方向而去

徐犷转过身来,望向前方那名为凌断殇的人,他单膝一跪地,道:“承平伯,末将终于将寻到你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颤动

徐犷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察觉双臂间传来一股大力,抬头一望,是凌断殇扶着他这股力道极大,竟是不容他的反抗他才知晓,眼前这名曾经的纨绔子弟早已身怀了高深的武艺

“徐大哥,不用如此这卫朝皇帝赐予的爵位,不用也罢你还是叫我一声兄弟窝心一些”凌断殇平静的脸上终究被一抹微笑打破,眼前这位汉子所作所为足以当得起他一声大哥

当下,在徐犷的急切询问下,凌断殇才将他这数月来自昭京逃出又辗转入伍之间发生的事淡淡道来,听得后者一阵唏嘘叹息,莫不以凌断殇所经历的危机而动容

当听闻后者自戌元山中而来后,徐犷便询问他是否便是那卫南村中将燕国士兵斩杀之人凌断殇闻听此话却是眉头紧皱,卫南村一词对他来说有些熟悉,不过却总是记不起什么,他只记得他的确斩杀过燕国的士兵,不过具体发生在何处却是已经忘却

徐犷不禁呆了呆,旋即一声苦笑道:“其实当时我们见面之时徐某就已经知晓你是那卫南村斩燕国兵之人……因为你手中的这柄剑剑柄上镂刻有特殊的纹饰,而我们当时在掩埋那些燕国士兵的尸体时,正巧发现一名士兵铠甲上的花纹与这剑柄上的一模一样你脸上这似阴阳脸的印记,当日见来徐某便认出乃是戌元山一花汁所为,因为这种染剂在靠近戌元山的一些村庄很是盛行,而以近来昭京诏下的对你的一番通缉令看来,我有个加大胆的猜测,便是你的真实身份所以当时我才欲将你拉入军伍,因为我知晓,你到汇阳的目的可能是北上长禺关寻你大伯”

“其实,徐大哥,早在数月前的冬日,我南下之时我们便已经见过面了”

“看来我一路南下的那番举动并非没有成效……”徐犷听闻宽怀一笑,“虽是大海捞针,但也终是帮到了凌兄弟你”

“凌兄弟接下来可是要直接去长禺关?”

“正是”对于徐犷所问,凌断殇没有丝毫避讳,“此番前去长禺关,一是将昭京我凌家厄难详尽告知大伯;二是近来延国再次屯兵欲挥军南下攻我卫国,长禺关一行便是欲尽我绵薄之力助大伯抵御延军……倒是不知徐大哥接下来作何打算?”

“徐某南下是为寻你而来,如今见得凌兄弟安然无恙又习得这身艺业,徐某自是欣慰无比如今卫国山河虽好,却也无徐某堂堂之躯容身之所既然凌兄弟要去长禺关灭那延狗的威风,做大哥的岂有临阵脱逃之理?”话至最后,徐犷飒然一笑

却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盖过了风声落将下来

战马之上一道人影跃下,看那面含微笑的俊朗面容正是任勿非,不知何时他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又不知他到了何处?

但见他别在腰侧的那柄软剑上再次染上的鲜血迹,他竟是杀了人

徐犷的面色有些难看,目光久久落在那软剑之上难以挪开,半晌之后他方才开口:“你将马廉杀了?”

任勿非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他都已经逃走了,你为何还要杀他?”徐犷的拳头紧紧攥了攥,“那马廉虽然可恶但如何都是将,军队之中岂有士卒弑将一说?这比违抗军令的罪行重啊”

“逃跑的将军还算将军么?”任勿非似若未见,双手一摊,笑道,“既然徐大人你都放过他一回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是你所难料的而任某,正巧这一路上受了他不少鸟气,此番将之诛杀那是大快人心免得此人再回汇阳去祸害百姓抑或……告知长阳军,凌大人在此,为我等带来无穷后患”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探(一)

凌断殇朝任勿非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而后又望向徐犷道:“徐大哥,我爷爷曾说过,为将者,当做到上识天文下知地利中通人和,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赏必行,罚必信,而首务乃是修德!这马廉无一点能胜任将职,纵使为人也无德!若不是看在徐大哥的情分上,此番出手的便不是任勿非而是我了!”

两人说的都于情于理,但“军令如山,誓死护主”这由凌天承亲言的八个字,徐犷早已铭记于心,此刻他也只能轻叹一声。

令凌断殇与徐犷讶异的是任勿非的决定,知晓凌断殇真实身份的他并未离去,而是欲跟随在两人身边,按他原话所说:“家中老父曾言此番随军出行,若未立得军功便不用再回去了。所以,任某如今也无去处,只有请两位大人收留了。”

虽然凌断殇知晓任勿非此行的目的绝不会这般简单,但一路行来,此人所作所为虽非善类,但也绝非恶徒,所行所言倒也值得一交。凌断殇之所以这般相信他,便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他从任勿非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孤寂,一种如同自己一般的孤寂。

面对任勿非这般,徐犷倒是飒然一笑,一拍其肩膀算是接纳了。凌断殇脸上的痕迹已去,这般面容行到何处都将成为瞩目之人,幸好他早已料到会有突发事件,随身携带了一个用细竹筒盛装的花汁。再次将这花汁涂抹在了脸上,那俊美的面容又化作了令人厌恶的阴阳脸。

而后三人整顿军队,由徐犷告知军中马廉因畏惧庆兵追杀当先逃走。这一路行来几乎都是徐犷代为廉指挥全军,那马廉的愚蠢作为曾使得汇阳军损失惨重,早已失信。徐犷又数次临危下令拯救全军,如今这三千士卒对徐犷极是信任,听他如此说来,几乎都一致责骂那马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继而,徐犷安排大部分兵马行至长阳屯守,以防庆军攻来,并告知后续援军,庆国藏身鄞都的阴谋。他与凌断殇、任勿非三人则带上两百人的小队北上长禺关,将鄞都失守的事告知。

此番安排之后,凌断殇一行便朝北方的长禺关进发。

……………………

卫国整片国土皆是植被茂盛之地,就算这北方寒地也是草木茂盛,翠色喜人。一行两百多人的队伍奔驰在平坦原野之上。

“全军停下!”一声大喝蓦然响起,徐犷当先一勒缰绳,同时朝后高高扬起手中长戟。

“前方似乎有大批人马前行的声音!”凌断殇侧耳细听,闻见远处传来阵阵轻微的隆隆之声。

“徐大哥,我去前方一探!”凌断殇朝徐犷一抱拳便策马朝前方的一处丘陵上奔去。

半晌过后,凌断殇返回,朝徐犷道:“是大批的兵马,看军旗是朝廷派出的军队!”

“据我所知,长禺关应该还是由凌傲将军统辖,难道朝廷此番出军是助凌将军镇守延军?”徐犷听闻眉头一皱,语气中有些讶异。心道朝廷怕是也担心长禺关一旦被破,延军将再无阻拦,可一举南下再现当年攻入昭京围困皇城时的一幕,故此才派出援军。

凌断殇冷笑一声,道:“朝廷才将我昭京凌家灭门,如今派遣军队前来怕是欲取代我大伯将军之位!”

对于凌断殇的说法,徐犷不置可否,目光望向远处,听闻那越来越近的行军声,低声道:“我们先不做结论,只需以鄞都残军的身份进入军中一探便知!”

任勿非点了点头,略一上前几步道:“徐大哥这般妙计,倘若军中将领别有用心,我们将之杀了便是,若是尽心援助长禺关抗敌,我们也可安心加入军队,以尽绵薄之力。”

定下主意,一行人当即驱使身下马匹朝那支朝廷大军而去。

徐犷一行的理由很简单,不过以援助鄞都的残余汇阳军为名谒见了这支足有十六万人军队的大帅。,

徐犷携凌断殇见过那领军将军,哪知凌断殇见到此人却是煞气涌动,眼中透出红芒,只见高马之上是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此人面白无须,看似相貌堂堂,但眼角微微下垂,似有诡诈之芒隐于其内,却是一里外不一之人。而此人正是那日凌断殇束冠之时,连同宰辅苟梓骅夜闯忠国公府的骁骑营指挥使,那日擒下了凌天承,此人想必在与苟梓骅的苟合中分得一杯羹,成为今日的领军大帅!

凌断殇记得此人名叫胡国栋,那皇庭比武大会便是由此人主持。这支军队只要由他统领,那决计不是援助,而是夺权!

凌断殇脸上有花汁掩饰,这胡国栋自然认不出他,仅是一脸面无表情地闻听了徐犷所述鄞都之事后,便将两人打发了,安排进入军中,随大军一同前往长禺关。

一路上凌断殇三人也从这些普通的士兵口中得知这支军队乃是自昭京而来。军中十六万士兵几乎都是经过训练的老兵,虽然大多未亲历过战场杀敌,但军令一下断然不会做出弃甲丢枪的蠢事。这些兵卒也仅知此番行来长禺关的目的乃是为援助关内军队抗击延军的攻打,至于更多的,他们便是不知了。

但凌断殇如何会相信胡国栋没有他意?这般作为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将这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蒙骗了而已。至于真相,他将会亲自探察。

这支浩荡的军队行军速度并不快,似乎延军的兵临城下在他们看来不过儿戏。当晚,在行了近百里之后便停了下来,安营扎寨,整军休息,凌断殇三人被分别安排在了三座帐篷之内……

夜晚,四周已静谧,只有火把偶尔响起的劈啪声以及四周不时传来的虫鸣。一方行军帐篷之内,布帘轻轻地掀了起来,一道黑影如灵猫一般迅速窜出。脚步落下,无丝毫声响,甫一落地便朝前方闪掠,更是快如疾风,此人身法当真了得!

看其前行的方向,竟是军队正中那方仍然亮着灯火的帅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探(二)

透过帐篷,内里人影攒动,围在一堆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帅帐四周皆是燃着八道篝火,将这一方十数丈之地照的犹若白昼。篝火外是一队巡逻的士兵,胸挺背直,踏步逡巡于此,双眼神光熠熠,却是不知为何竟这般精神饱满。

黑影行至一帐篷之后,黑布之间两道晶亮的眸子掠过一抹思忖,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异响,那对眸子落在远处,见得一道身影匆匆行过。

“什么人?!”那在帐外巡逻的士兵一声惊喝,纷纷朝那道身影追去。

帅帐之内的人,不知是坐着睡着了,还是商谈的忘我,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似若未闻。

那黑影正是凌断殇,他本欲前行,却在此时,他凝望着帅帐的眼中浮现一抹狡黠,踏前的步子收了回来,轻轻朝后退去。

他并未继续上前,反而转身折回了自己的帐篷,一夜无事……

第二晚,凌断殇三人依然被分配在了三个不同的帐篷内,三人安然入睡并无作为,整整座军营守备森严,似乎晚上会遇敌奇袭。

第三晚,距离长禺关还有五百多里路程,三人依然未有任何行动,军营内依然守备森严,更有一队士兵严阵以待。

第四晚,军营内那股紧张气氛似乎突然消失了,如同什么事都未发生,原本巡逻的一队士兵仅有寥寥几人,甚至连篝火都烧的不旺,四周显得很是昏暗。

第五晚,军营内似乎更加松散,帅帐外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疲乏的紧了,一个个睡眼惺忪。

第六晚,帅帐外的篝火继续燃着,巡逻的士兵也由睡眼惺忪的三四人变成了一队九人,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凌断殇三人一如既往的安睡着,似乎都忘记了要去探察情报。

…………

第八晚,距离长禺关已然仅余百多里,按照这般行军速度,约在第三日的午时到达目的地。军营内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但正是这般夜晚却迎来了三道别有他意的身影。

再次躲藏在一处帐篷之后,凌断殇头上包裹着一条黑色头巾,仅仅露出两只眼睛,一道篝火倒映在他眼中,目亮若炬。

帅帐内依然灯火通明,只不过此时并非他第一夜来此所见几人围坐在桌前商议,而是一人在帐中不停踱步,似在思忖着什么,另外几人恭敬的站在离近布帘的地方。

帐篷外一队巡逻的士兵行过,并非第一夜那般一直逡巡在帐篷外。

见着这队士兵离去,凌断殇快步急行至帅帐前,落脚无音,及近帐前,只见他身子朝前一倾,匍匐在地,双手朝后一使力竟如游鱼般靠近帐篷,此番举动避免了在火光的映衬下将自己的影子投在帐篷上。

帅帐内,胡国栋面若沉思,缓缓踱着步子,蓦地,他脚下一停,双眼望向那三名心腹偏将,面色不善道:“你们三个随本将这么多年,事到如今,难道都成了酒囊饭袋?连一点计谋都想不出?”

三人闻言,浑身一颤,脑袋一垂,默不作声。

似乎知晓这般沉默也不是办法,站于最左边的一名脸颊瘦长的偏将抬头望向胡国栋讪笑一声,道:“将军英明,我等三人这点墨水在将军麾下不过米粒之光,如何与将军这般雄才伟略相提并论?这个……”

“废物!”胡国栋面色一厉,骂了一声,“此前几日,本将怀疑那徐犷乃是凌傲派来的奸细,便略施计谋引他上钩,也再给了你等三人八日时间计划此事!如今八日已过,你等三人依旧腹内空空……本将也不怪罪你们了,毕竟此事相关凌傲这等大将。本将倒是想到一法,你三人为我参谋参谋……”

“将军妙计!此计一出那丧家之犬定然俯首任诛,将军如此英明,我等跟随将军,封侯进爵指日可待啊!”站于中间的那名偏将闻言一喜,立时一顿溜须拍马。

胡国栋似乎也无意听那偏将的马屁,面色一肃,冷声道:“你等三人附耳过来!”,

帅帐之外,凌断殇眉头一皱,当即从气旋内分出一丝元力聚于双耳,一丝轻微的声音自帅帐之内传了出来……

“这胡国栋倒也有些墨水,想用此计暗度陈仓,栽赃嫁祸!只可惜忠国军并非你所想的这般松散易攻,你这算盘只能是打的一场空!”凌断殇心下一阵冷笑,虽然这胡国栋低估了忠国军,但如此情况,此计倒是最佳,虽不能将忠国军迷惑了,但这十六万的昭京援军却是难说。

“这三名偏将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并非我预料的那般愚蠢,更适合做幕僚,而不是领兵打仗的将才!为虎作伥,不分青红皂白,为将之德早已被你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凌断殇身在帅帐之外,听闻帐中四人一面低声商议着一面窃笑着密谋杀害自己的亲人,他越听双眼越是泛红,心底的那蓬煞气再次盈盈而生,于胸中激荡而起。

“有人夜袭军营!有人夜袭军营!……”正在此时,一声惊喝隐隐传来,顿时,那个方向的军营热闹了起来,一名名士兵冲出了帐篷,纷纷奔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凌断殇心中一惊,煞气消敛,知晓此番行动切莫打草惊蛇了,幸得他元力灌耳,听力过人,帅帐内的人此刻还无反应。

他略一张望,见得并无巡逻的士兵,想必已经被徐犷和任勿非两人料理了,旋即匍匐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身形猛地暴涨,朝自己那座帐篷奔去。

幸好那声音是与他所在帐篷相反的方向传来,正值深夜,这些士兵睡得正熟,无一人闻声惊醒,凌断殇运起身法,数息之后便返回了帐篷内。而徐犷两人按计划应是打晕了那队巡逻兵后便返回帐篷内,那发出惊吼之人想必是见得被打晕的士兵才大吼预警的。

胡国栋面色阴沉,与那三名偏将迅速出了帅帐,拿起手中的号角鼓气一吹,一阵嘹亮的长鸣打破了沉寂的夜晚,十六万人纷纷自帐篷内快步跑出,朝北边的空地奔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背叛(一)

凌断殇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视线不露痕迹的朝周围望去,此处已然点上了火炬与篝火,明亮的火光下能够看到每一名士兵的脸。凌断殇的目光落在前方小丘之上那胡国栋的脸上,却见此人面色森冷,眼角的诡诈已化作阴兀,颇为不善地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旋即他朝身旁偏将一阵耳语之后,又朝下方喝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荡响在十六万士卒的耳畔,这胡国栋的功力足见一斑!

“徐犷、段剑,带着你们的部下与士兵……出来!”

胡国栋面无表情的一扫身前两百余人的队伍,目光落在最前方那身材魁梧的大汉脸上。

“徐校尉,今晚事出有因,为证明你们这队兵马的清白,还需你等在此等待!”

徐犷神色一正,道:“还请将军明察!”

便在此时,九名身着铠甲,头上脸上还兀自挂着水珠的士兵走了过来。

一名偏将急行而至,朝胡国栋一番耳语。

后者眉头微皱,望向当先的一名士兵道:“你等说说,那袭击你们的人有何特征?”

“禀将军,刚才小的们正巡察至北位第三路兵马的军营,不知何时有人从背后偷袭,待小的闻声转过头来时,只是一眼瞟过两道身影,便被他们打晕了。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听闻此话,胡国栋的脸上愈发的阴沉:“你们看看这些人可认识?”

那一众巡逻兵转过身来,望向徐犷与凌断殇一行,半晌过后,他们纷纷摇了摇头。

“那第一个发现这些巡逻兵的人可有带到?”胡国栋扫了一眼身后众将,询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依然是一阵摇头。

见得胡国栋面色阴沉的可怕,眼中更是杀意阵阵,那名脸颊瘦长的偏将突然行至他身边,附耳低声道:“将军,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徐犷等人,又不能判断他们是否真的是凌傲派来的奸细,大战将至……以末将愚见,不如将他们监视起来!倘若这些人并非奸细,便会安分守己,相安无事;倘若真是奸细,必定会想尽办法联系忠国军,到时自会暴露行踪!”

胡国栋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朝徐犷道:“徐校尉,虽然本将不知你等是否与此事相关,但本将需你与你的部下委屈几日!”

听闻这胡国栋几乎将夜袭军营的罪名尽皆扣在这支汇阳军地头上,徐犷身后的一众士卒早已气愤填膺,此刻哪能忍耐,一众两百人便要发作。

似乎感受到身后激荡的怒潮,徐犷单手朝后一扬,制止了众人的喧哗,朝胡国栋一拱手道:“一切全听将军安排!”

胡国栋冷笑一声,点了点头,朗声道:“汇阳残军,安排在南位第一路军中,由第一路军负责看管!汇阳军两百零三人,若无本将手谕,不得踏出第一路军军营半步!违令者……就地格杀!”

“末将听令!”徐犷没有丝毫的犹豫,执军礼受令。

……

“徐大人,我们分明就不是夜袭军营的人,为何你不给那将军解释呢?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处,蒙受这不白之冤,还不知何时才能洗脱这罪名!”帐篷内,一名汇阳军的百夫长面上余怒未消,望向徐犷颇为不忿。

徐犷笑了笑,道:“并非徐某不想解释,而是那胡将军执意认为我等便是那夜袭军营之人,而我又拿不出任何的证据以证明我们的清白。你们可有看出,若不是那偏将劝说,此人怕是会将我等以莫须有的罪名以军法处置了!若是我再辩驳,后果可想而知。”

“如今只能委屈诸位,与徐某同在此处蒙受此冤了!”话音落下,徐犷起身朝一众将士一拱手。

他讲的如此明了,这些士兵自然也能猜出,自是不会再做纠缠。

此事也便就此揭过……

第三日午后,昭京援军浩浩荡荡地行径在一条宽广的官道之上,越过一个山头,一座宏城顿如天堑般矗立在众人眼前。,

长禺关两旁是断崖峭壁,峰峦似剑,两壁对峙如门,当真是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孤风萧索,雄城沧桑。百年来,长禺关内外不知掩埋了多少无名尸骨,凄风呼啸而过,似乎裹挟着无数冤魂的哭喊,方圆百里,肃杀一片!

凌断殇此番已是第三次来到这卫国第一关的长禺关,如今却物是人非。这座城,沉淀着他们凌家两代人的心血,他的父亲与二伯更是葬身在了距离此地不远的一方山丘内。

体内的杀意化解了心中的凄凉,凌断殇一夹马肚,跟随着徐犷缓缓进入了这宏城幽幽洞开的大门。

长禺关南门共有五道大门,进入门内便是一方巨大的校场,容纳这十六万余人是绰绰有余。入眼是远处一方高台,其上端坐着两人,左方之人面白无须、相貌堂堂却是那胡国栋。于他左手旁,一员虎将傲然端坐,虎目如炬,静静扫视着下方兵将,不作一声,静则静,然则周身气势凛然,竟如岿然雄山矗立于此,若动,则千军呼啸、万马奔腾。这股迫人之威直令得身旁的胡国栋隐隐间冷汗涔涔,心神散乱,浑身好不自在。

这便是只有常年沙场饮血的大将方才有的气势!

而此人正是凌断殇的大伯——凌傲!

凌傲此人身为凌天承的长子,早年随父征战沙场,时到如今已有近三十载,而他也是年近五十。自凌断殇父亲与二伯身死之后,凌傲便替代了凌天承一直镇守这长禺关。虽然七国之间达成百年不战之约,但这十五年来,时常会有不少流兵散军于城外抢夺卫国百姓的村庄,皆被他以铁血手段绞杀。三十年征战早已令他的性子如幽幽深潭,波澜不惊,步入中年的他脸上亦是写满了沧桑。

凌断殇遥遥相望,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什么,但他知晓,此时大伯那与爷爷颇为相似的面容上定然是古井不波,然而他的内心,那颗澎湃着凌家热血的心脏却是将刻骨铭心的仇恨与痛苦掩埋在底。

他收回目光,使得自己的心潮也逐渐归于平静。

第一百八十五章 背叛(二)

“凌将军,这些都是我昭京的精兵,最差的都已经训练了两年,上阵杀兵绝无丝毫问题!”胡国栋一扫远处分成五波整齐入关的兵卒,面上浮现一抹笑容。

凌傲也不答话,仅是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才朝胡国栋道:“四日后,延军将会自魍山南下。胡将军,三日后破晓请集军于此,由本将点兵。告辞。”话音落下,凌傲便起身走下台去。

半晌之后,胡国栋面色泛寒,低低骂了一声:“不过一丧家之犬,还敢在本将面前狂吠!他日定将你狗腿打断!”

……………………

夜深,长禺关校场之上,十六万昭京援军的军营内一片沉寂,凌断殇与徐犷三人依然身在南位第一路军军营。数日来,这路兵卒如看管犯人一般将他们禁锢在一片狭小的地域内,几乎没有太多的自由。虽然如此,但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依旧笑脸以对。

关外,夜枭发出一声长鸣,南位军营之内悄悄窜出了三道身影,身法轻灵,落地无声,甫一出现便径直躲过了前方巡逻而过的一队士兵,消失在了前方军营内。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消失不久,那帐篷之内再次窜出一人,此人衣着打扮却是曾挑战过凌断殇的那名朱姓屠夫!

却见此人一脸小心翼翼,硕大的身躯竟能做出如此鬼鬼祟祟的动作,他异常谨慎地朝四处一望,见得周围没有人影,方才迈动着不亚于马廉的肥硕身子朝火炬处奔去。

“什么人?”一声厉吼陡然传来,旋即两道冰寒的锋芒抵在那朱姓大汉的脖颈上,此人当即吓得哀叫一声,慌忙低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来报信的!”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下却不断地打着突,怨声载道,“任公子啊,如果这情报是假,你可是害的我朱大官人要同你赔上性命啰!”

那三道远去的身影赫然便是凌断殇、徐犷与任勿非三人。大战在即,时不能等,三人便是商议今晚夜深定要冒险入得城内,将胡国栋的阴谋告知凌傲。

小心翼翼地越过重重守卫,三人已然行至北位军营,距离出营也不过里许路程。

便在此时,任勿非突然闷哼了一声,前踏的步子猛地停下来俯身在地。

“任兄弟,你怎么了?”徐犷眉头一皱,折转身形望来。

“我的脚被一根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任勿非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按着右脚,此处黑灯瞎火的,只能隐约见着轮廓,其余的根本看不清楚。

“徐大哥,军情要紧!你们先走吧!”任勿非的声音低低传来。

徐犷却是不答,小心翼翼地走到任勿非身前,身子一曲,道:“倘若我们就此离去,那胡国栋发现了我们不在,你这脚伤该如何解释?将你留在这里岂不就是判了你死刑?来!我背你吧!”说着,徐犷身子一转,双手探向任勿非。

黑暗之中,一道寒芒乍现,徐犷警兆突生,脚下朝后一蹬,身子猛地一送,转身之际一脚踢出,踢落一柄短剑,双目猛地一寒,那持剑之人此时站立在原地,但他所立之处分明又是任勿非适才蹲着的地方,此时此处只有他、凌断殇与任勿非三人,凌断殇在他身后,如今只有任勿非在他面前,那这持剑偷袭之人是……任勿非?

“徐大哥!”身后传来凌断殇的低声惊呼,旋即两只略带着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徐犷一手紧紧压着肋间一道鲜血直涌的伤口,忍住痛楚,道:“任兄弟,你这是何意?”

“哈哈……”一声长笑传来,颇为洪亮,徐犷听闻面色再次大变,这声音分明就是任勿非的声音。这一声过后,四周帐篷内立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还有何意?任某今日便是要留你两人于此!”语气里满含着张狂,如何与平日里任勿非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度相合?然而,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他本人!,

“任某曾与你二人说过,我此番入伍要的便是卓著功勋,能封侯进爵的嘉赏!如今有你凌断殇在此,任某何必要舍近求远以性命换取军功呢?”任勿非冷笑一声,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小人奸计得逞的嘴脸,凌断殇是不难想到的。

“任勿非,你想抓我凌断殇回去,你尽管动手,为何要对徐大哥出手?自问徐大哥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后偷袭,我真是错看你了!”凌断殇冷哼一声,声色俱厉,一只手已然握上背后长剑。遇此小人,他的恨,他的剑,直欲饮血!

“任兄弟,徐某知晓你是被权势蒙了眼。倘若你冷静下来,定然会后悔的……只要你现在随我们离去,你还是我徐某的兄弟!”不知是肋间鲜血难止失了气力,抑或是心伤任勿非临阵倒戈为权势所惑,徐犷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

“徐大哥,还同这小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我去将此人斩了!”凌断殇踏前一步,声音铮铮,听似杀意冷冽。

“一群大逆的反贼,任某可没这福气和你称兄道弟!”任勿非讥笑一声,缓缓向后退去,边退边道,“你们今晚是走不了了,我早已派人通知了胡将军!凌断殇,你就跟我乖乖回京城领赏吧!”

“哈哈……说的好!一群丧了家的逆贼而已,何足道哉?”便在此时,任勿非身后涌现熊熊火光,凌、徐两人定睛一看,当先一人不是那胡国栋又是何人!

只见他大步上前,扬手一挥;“围住他们!”

四周顿时涌来众多士兵将凌断殇三人围在了中间,火光之下,刀枪霍霍,当真已是四面楚歌。

那胡国栋近到任勿非身前丈许,扫了一眼徐犷肋间那血流汨汨的伤口以及他苍白的脸色,又望向凌断殇紧盯着任勿非直欲杀人的双眼,他淡淡一笑,再次跨前一步,目光落在任勿非尽显贪婪的眼中。

“任勿非?”

“末将在!”

“此人就是忠国公独孙凌断殇?”

“回将军,此人正是凌断殇!他的阴阳脸是以一种奇花的花汁涂于脸上,从而将面容遮盖,唯有盐水或是血水方能洗掉!”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背叛(三)

“很好!很好……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凌断殇!任勿非,你可是为本将立了一大功啊!很好!”胡国栋目中现出一抹精光,眼前这凌断殇无异于一尊人形的摇钱树,一旦他将此人缉回昭京,下辈子的亨通官运、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

胡国栋抑制住喜意,望向身旁的任勿非,淡淡道:“任勿非听令!将此人给本将擒来!”

任勿非淡笑一声,一执军礼:“末将领命!”话音落下,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凌断殇的面上,眼角的得色已显阴沉。

“汇阳一战,你使诈侥胜,任某至今如鲠在喉。今日一战,任某定要让你俯首求饶!”

“不过一小人尔,与你一战当是凌某之耻!此战定将你斩于剑下!”凌断殇扬剑而起,炬火之下,剑刃寒芒森森。

雄关夜深,风高月黑,校场之内肃杀之气厚重如铅。

胡国栋朝身旁一名偏将嘱咐道:“你带人去校场口守着,若是凌傲派人前来过问,便说军中出了叛徒,本将在此清理门户。此乃昭京军的事,就不用忠国军操心了!”

此人一颔首后便悄然从后方退去,绕向校场与内城的入口处。

“怎么……承平伯大人,你是不敢来了?”任勿非再次在腰侧抽出一柄短剑,双手双剑凌空一划,戏谑道。

凌断殇双眼一凝,也不多话,右臂骤然使力,在任勿非话音落下的一瞬,将手中长剑猛地朝前一掷,如此一柄三尺之剑顿如一支利箭朝任勿非射去。

此招任勿非曾见过凌断殇施展,当时两人尚离鄞都城门还有数十丈之遥,这凌断殇便这般扬手掷剑将城门处的一名士兵钉死,取剑之时,剑尖已是入木三分!

如此威力的一剑,任勿非自然不敢小觑,双目凝视那长剑轨迹,真气鼓胀间手中双剑交叉一划,双臂大力齐施,将这长剑抵住。

但闻任勿非一声沉喝,双臂一开,竟将此剑击落在地。

便在此时,一道劲风袭来,却是那凌断殇不知何时身形已至,身子朝前倾斜,右手垂下,在那长剑即将落地之际,朝前一探,稳稳握住剑柄,眼中厉色一逝,一记基础剑招中的上挑横空出世,目标正指双臂张扬,胸前空门大开的任勿非。

后者见此面色一变,这一剑来的是又急又狠,正值他双臂张开招式用老之际。不过所幸,适才他接剑之时,受着剑上大力推送,身子正朝后退去,此时他脚下猛地一点地,便如顺水推舟般飞跃而出。一道锋锐寒光恰在他身前寸许一划而过,强猛的劲力直将他胸前衣衫划开了一道小口。

任勿非合身落地,一扫胸前直能见肉的破口,额头上不禁冷汗涔涔,适才若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一剑挑上定是开膛破肚!

仅是两招便将自己迫得这般狼狈,任勿非心头之愤如何能平?他抬头一望,凝视着凌断殇的眼神已是寒厉!双剑一扬,一左一右,一狂猛如龙,一灵动如蛇,一刺一划直向后者杀去。

“龙蛇剑法……此子又姓任,想必就是那龙蛇帮帮主任天翔之子!”胡国栋立身后方,望见任勿非突然使出的奇异剑法,略一思索便道出其背景。见这任勿非将一手龙蛇剑法使得有模有样,他也不禁微微颔首,以示赞赏。

凌断殇灵台平静,清澈的眼瞳中倒映出两剑的轨迹,那一刺当先,凌断殇身子一侧,扬剑抵在短剑之上,手上聚力猛地朝下一按,欲以一剑挡下这刺、划两剑。

哪知这龙蛇剑法变化灵动,任勿非这一划乃是虚招尚留力三分,临到近前,这两尺短剑一转,竟由划变刺,避过凌断殇的长剑直刺他胸腹。

凌断殇虽修行这基础剑法时日不多,但自小聪慧无比,时常见识凌天承练剑,虽无心偷学,但依然视之过目不忘,如今见来,眼光自是非凡。这一刺临身,凌断殇双手一握剑柄朝左侧狠狠劈落,一股大力击在短剑之上,刺来轨迹自然变向落空。,

眼见两招落空,任勿非自是不会认为仅凭两招便能将凌断殇拿下。当即双剑一收,提至腰侧,手臂顿如满弓回力,左剑猛地朝前一刺,这一刺未及,右臂一挺,右剑接踵而至。

凌断殇眉头微皱,但见两剑刺来,也不躲闪,手中长剑亦是朝前一刺,他这剑比之任勿非的剑要长上一尺,若是双方都悍不畏死,不变招之下,定是这长剑先一步刺向短剑。但凌断殇料想任勿非也不会这般傻。

果然,双剑之中又有一剑暗蕴变招,当先左剑朝身旁一挡,将凌断殇的一剑抵向一旁,右剑再次刺来。

凌断殇冷哼一声,刺招落下身子主动朝前一送,电光火石间避过刺来右剑,便在此时,径直化为基础剑法第五式,其右臂猛然施力,反手一剑荡出,这一剑力道极大,乃是基础剑法中守中有攻,后发制人的一招,属第五式——“负山”的变招,凌断殇曾经施展过的类似于武林中“霸王举鼎”,一剑便将马廉连同坐骑掀飞。足见此招力道之大!

这一剑砸来,任勿非直觉左手如断裂一般无法施力,抵在凌断殇剑上的左剑当即便被这股大力掀开,旋即又横劈而至,狂猛的劲风直刮的任勿非面上生疼。慌忙间他右剑挺出,架在身前。

“吭!”一声沉闷的交鸣,任勿非迅速收臂置胸前,以全身之力抵挡这一剑,他只觉凌断殇横劈来的这一剑并非是剑,而是一柄重锤,连他手中的这柄短剑剑身都朝内深深凹去。

借着这一剑之力,任勿非不得不朝一旁跃出卸力,这一跃足足跃出数丈之余,落地踉跄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哪知右脚刚一站稳,前方一道寒芒突至,却是凌断殇毫不留手,趁着任勿非气息未定,出招击杀。

这一剑乃是刺招,灌注大力之下,极快、极重!

任勿非面若死灰,只来得及将身子微微一侧,那一剑立时便刺在他锁骨之上,一股鲜血涌出,再入两分他必定殒命当场!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背叛(四)

见得任勿非就要毙命在凌断殇的剑下,徐犷不禁轻叹一声,张口欲阻止凌断殇出手……

凌断殇手上施力,正欲高歌猛进,一剑夺命,哪知一股凛冽寒意自背后袭来。

“凌兄弟小心!”不远处同时传来徐犷的声音。

凌断殇眼透冷芒,身前长剑一收,身后劲风狂乱之下,其臂肋之间陡现一抹锋芒。

这一式乃是当年凌天承于戌元山内施展过,为基础剑法“刺”式的变招——“浪子回头”,此招若是辅以《剑诀三篇》第三篇境界施展,判断偷袭的杀气来向,方能精准的一招出奇不意之下毙敌。

如今凌断殇不过修行到了第二篇,但他天生煞气,对于此类气息亦是敏感,虽不能做到第三篇那般准确的判断出杀气动向,但也能作出些许感应。

这一剑突现,那背后偷袭之人果然临时收手,闪身而过。

凌断殇目光落在前方任勿非一旁,却见后者身旁立着一人将之扶住,正一脸淡笑地望着自己。

“怎么?胡国栋,你二人想联手将我拿下?”凌断殇眉头一挑,长剑一挥,冷笑道,“无妨!不过都是跳梁小丑,凌某接着!”

“胡将军,末将还能再战……”两次折于凌断殇之手,如今还遭人轻视,任勿非当即面现怒色。哪知这话说了一半,却被身旁的胡国栋止住。

“承平伯,年许不见,没想到你这一身武艺精进如斯,一手剑法更是深得凌天承真传!你这般的少年英杰,本将还真不愿扼杀,只可惜,你姓了凌!”

胡国栋朝旁边一挥手:“来人啊,将任勿非扶下去医治!”

从四周的士兵中快步行出两人,将任勿非扶了下去。胡国栋再次望向凌断殇,淡淡道:“本将也不想和你再这般纠缠下去。全军听令!捉拿两人!徐犷不管死活,凌断殇一定要捉活的!”

话音落下四周兵将一亮兵刃纷纷挺身上前。徐犷眉头一皱,也顾不得牵连肋间伤口,拔出腰间长剑与凌断殇汇拢。

胡国栋扫了一眼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的兵卒,道:“凌断殇,你也不用指望你大伯凌傲前来救你,本将早已将出口堵住!劝你一句,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随本将回昭京,免得还要受些皮肉之苦!”

“你以为靠这些士兵便能留下我们?”凌断殇缓缓收起长剑,将手伸进了怀中。

胡国栋目光沉凝,定定望向凌断殇的手,虽不知对方在这千军万马中何来这般自信,但生性谨慎的他是绝不容许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当即一声大喝:“擒住他们!”话音落下,周围士兵蜂拥上前。

然而,胡国栋的视野内,凌断殇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纸,三指宽,不及尺长,其上应是用朱砂撰写着一些难辨的图画与文字,这是一张符箓,如同那些江湖中招摇撞骗的术士所画之物。

凌断殇嘴角扬起一道冷弧,这是一张雾岚符,此时用来正好逃命!也未多话,他手上一抓徐犷的手臂,浑身真气直凝聚在手中的符箓之上,更是自气旋之内分出一道元力随之而去。

一道淡淡的白光陡然亮起在凌断殇上扬的两指之间,只闻一声轻微的爆响,仿如凭空出现,方圆里许转瞬笼罩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之中。

凌断殇已然顾不得惊诧为何这符箓能有这般威力,他一拉徐犷的手臂,朝着之前早已辨认好的方向奔去。

突遭此变,胡国栋一怔,这等能力莫不是当日围剿凌家时,随同宰辅而至的那些仙师所有?这凌断殇何时学会了这些法术?

怔了片刻,胡国栋气运丹田,大喝一声:“守住进城的出口!”这一声乃是他全力而发,甫一出口直若滚雷,荡响四周。那些未笼罩在雾中的士兵闻声纷纷朝校场与内城的入口而去……

眼前一亮,徐犷的眼中现出一道道火光,四周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稍一辨认,他朝跑在前方的凌断殇道:“凌兄弟,我们怎么跑到西位来了?”,

凌断殇头也不回地道:“徐大哥勿需多问,跟着小弟便是!”此时情况紧急,未免被他人听去凌断殇自然不会急着给徐犷解释。

不过他们这一路并未遇着几个士兵,基本上所有的士兵都遵照胡国栋的命令朝北面堵截凌断殇两人去了,殊不知他们竟会背道而驰。

不过盏茶功夫,两人已来到西边的围墙处,此地草木茂盛更有一片葡萄藤架竖立此处爬上了粗糙的围墙,凌断殇走到葡萄架下,将背上长剑取下,不断在地上敲击着,但松软的土壤如何会有声音?

正待徐犷奇怪之时,凌断殇面上涌起一抹喜色,将长剑入鞘放好,身子探下,两只手又在地上摸索着,数息之后找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凌断殇将一根手指深入其中,一扣一按一转,立时他适才用长剑敲击的地方一声沉响,现出一方黑幽幽的洞口。

凌断殇转过头来,朝徐犷道:“徐大哥,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徐犷跟随着凌断殇进入这漆黑的洞口内,凌断殇似乎对此处非常熟悉,在壁上一阵摸索之后,不知又动了什么机关,这方洞口立时便关闭了,闭合严密的连一丝缝隙没有。

凌断殇又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出了一支火把,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一道幽长的隧道出现在了徐犷的面前。

“这是数十年前镇守长禺关的将军修的一条密道,以前我随爷爷来此,大伯为哄我开心告诉了我这条密道所在,后来便背着爷爷走过数次,所以此处我很熟悉。这条密道在这长禺关内还有几处出口,便是在将军府内。”凌断殇的声音徐徐自前方传来,摇曳的火光中似乎有些空寂。

徐犷没有说话,一只手捂着肋间的伤口跟随着凌断殇前行。此处并不怎么安静,除了火把偶尔传来的劈啪声,隧道顶上还不时传来阵阵脚步声。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前方终于出现厚实的土壁,两人便朝着身旁的石阶向上走去。

凌断殇打开了机关,一股新鲜的空气涌来,两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百八十八章 凌傲(一)

此处是将军府中一间丝毫不起眼的柴房,因徐犷有伤在身,凌断殇便叫他现在这房中等着。

凌断殇关上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此时正值战事,将军府内定然守卫森严,防止前来行刺的敌国高手,而凌断殇知晓自己数年未至,忠国军中鲜有认得出自己的人,所以即使身至大伯的府上,他也不得不谨慎前行,以免被人当作了刺客。

………………

长禺关的将军府坐落在关内城中的东面,与校场相隔数里之远,中间还隔着一道高耸的城墙,此时校场那方喧闹震天,但将军府上却是寂静无声,仅有偶尔的几声虫鸣点缀着静夜。

凌断殇瞟了一眼远处偏门前如标杆一般挺立的两名忠国军士兵,脚下轻轻一点,当即身若凭空而起的利箭,跨过身前两丈高的围墙,轻巧的落在地面之上。旋即合身一闪,跃进身旁一簇幽竹之后。

不远处一队巡逻的士兵自偏门中行出,将这方庭院扫视一番后便缓缓行了出去。阴影之后现出凌断殇的身影,幽黑之中,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正落在前方那座厢房的门前,门后便是他大伯凌傲所住之所。这一路他凭借着过人的耳目以及对这将军府的熟悉,躲过了诸多暗哨与守卫,终是有惊无险地进到了这内院中。

若是换了一寻常高手,纵使武功高逾凌断殇数筹,也难保能混过这星罗密布的忠国军耳目!

凌断殇四下扫了一眼,发觉再无人之后,轻步行至门前。

“吱呀!”有些掉漆的旧木门缓缓打了开来,房中一片安静。似如他所料,凌断殇不疾不徐地进入了房中。

其内的摆设一如十年前那般的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一如大伯那孑然一身的孤独。想到如今再能见到这自小便如亲子一般疼爱自己的大伯,凌断殇的眼眶不禁有些湿热。

“延国何时出了你这般的刺客?进到如此距离竟都没有丝毫杀气!”

凌断殇一怔,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椅子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人端坐其上,而之间他却无丝毫的察觉。

这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好似一潭不起涟漪的古井深水。虽然时隔近十年,这声音中早已没了当年那豪爽豁达的气概,但至亲之人那熟悉的声音凌断殇一瞬便听出来了这坐上之人便是大伯。

“大伯……我是殇儿啊!”凌断殇张了张有些颤抖的唇,终究是堵塞不住那喉中的火热,喊了出来。

“殇儿?”一声低吼自凌傲的喉间涌出,似乎这昵称已是一个禁忌,那古井不波的平静顿时被语气中裹挟的愤怒所打破。

凌断殇的眼中,那坐上之人闻声霍然起身,一股狂怒似乎正在酝酿着,咆哮着,他怔住了。

“我凌家两代数十年为卫国征南平北,我三兄弟两人战死沙场,最终却是换来叛国的罪名!昭京凌家满门被抄,我那侄子虽侥幸逃出,但他自小贪玩,手无缚鸡之力,这北关长禺路途艰险,一路朝廷通缉,他如何能至?这将军府有我忠国军精锐守卫,密如铁桶,他如何能闯?”

面对大伯的两问,凌断殇一路经历磨难重重这又如何是一两句话便能说清,就算他回想起来,不过半年时日他一纨绔公子蜕变成如今的执剑浪客,亦是这般不可思议,单单就这两问便令得凌断殇默然当场。

高空之上,那遮挡住皓月的黑云悄然飘散,一蓬清冷的月华洒下,透过半开的窗户落在凌断殇的脸上那轻轻凝视着前方人影的眸中。

“大伯,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我的确是凌断殇。你还记得十年前你给我说的那条密道么?我便是从那密道进来的。”

听闻此话,凌傲一声冷笑,那压抑的怒火悉数喷薄而出:“连这条密道你们都已知晓,看来殇儿已经落在你们手中!”凌傲缓缓地自阴暗中走出,挺拔伟岸的身躯每前进一步皆会透发出一股高涨的气势。,

一张冷峻如冰的脸出现在这道清冷的月华下。

凌断殇望着那满含杀意的目光,正要张口辩解。

“以殇儿之名妄图欺瞒于我已是死罪,当不得,凌某要将你斩于剑下!”一句话掷地有声,凌傲再不多话,周身气势狂猛卷出,剑指一并,一道淡淡的剑华凝于指上,一指点向凌断殇脖颈,其中杀意真真切切!

凌断殇面色一变,未曾想大伯出手便是剑诀第三篇的化剑指,当即他脚下一点地,朝屋外倒跃而出,口中还不停呼喊着:“大伯,我真的是殇儿啊!你可还记得当年……”

哪知他这一说,更是让凌傲联想那苟梓骅何等用心良苦!想到自己那柔弱的侄子在他丑恶的嘴脸下饱受了何等酷刑才将这些当年发生的一幕幕悉数道出。这些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凌傲一指未中,当即脚下一踏,含怒之下,竟是一脚将这厢房地砖踏的粉碎,周身袍袖鼓荡,化剑指暴涨近尺,已是全力而发,意欲将此假冒其侄的恶贼一剑斩死!

眼见这般来势汹汹的一击,凌断殇只得出全力抵御,当即一拔背后长剑,基础剑法中的起手一刺如狂蟒出洞直刺凌傲剑指。

“吭!”

一声金铁交鸣,大力之下凌断殇向后不住退去,闷响一声,后背撞击在院墙之上,直砸的他胸口一滞,这还是他突破剑诀第一篇后第一次被人以正面破招。

闻听院中声响,两队忠国军顿时冲进了院落之中,手中银亮长枪一挥,齐齐将凌断殇困在中间,森寒的枪尖之上透出了一股一往无前势必歼敌的气势。

“你们让开,此人交由本将亲自处置!”凌傲一步跨来,便将两方士兵分开,寒目盯住凌断殇。

适才两招相对,凌傲同样使得是基础剑法的起手刺招,虽然他未曾用剑,以化剑指出手,但以他剑诀第三篇的雄浑真气足以将眼前之人的兵刃破碎,但他未曾料到此人同是一记刺招,虽缺失了凌家家传剑诀的真意,但刺招招式一模一样,之中更是蕴含了一股沛然之力,便是此力抵住了他的化剑指,使得其手中这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剑尖破碎开来,更是令凌傲的手指震的刺痛不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凌傲(二)

“是!”两旁的忠国军听闻凌傲的命令,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迅速出了院落,守在外面。

凌傲缓步上前,没有多言,再次一指刺来,指尖直取凌断殇眉心。

第三篇之力果然非凡,凌傲每一招之内所蕴劲力刚猛至极,又变化多端,若是以硬碰硬,手中长剑必然断折,届时以自己如今的肉身去抵挡定会受伤!

凌断殇眼瞳中倒映出那剑华凝聚的一指,身子猛地一矮,躲了过去。

凌傲一刺而出,刺招未尽倏然一变,锋锐剑指朝下劈来。

这一招速度极快,但凌断殇通习基础剑法早已知晓个中变化,早在那变招之际手中长剑一扬,基础剑法第四式扬剑抵在了凌傲第三式下劈之势上。

两兵相交,再次传来铿然金鸣,一股大力压下,凌断殇眼中神光一闪,基础剑法第五式“负山”横空出世,一股大力运至臂间,伴随他一声沉喝,这一剑陡然反砸而出。

然而,一剑之力才至一半,凌断殇突觉剑势一顿,竟是再难寸进,一望之下,却见那凌傲一指正扣在他剑尖上。

这一指之力好巧不巧正击在这一招的最薄弱之处!

凌傲之力本就不比凌断殇弱,虽然后者占着招式先发制人,能将浑身劲力发挥到最大,但前者一针见血以大力打在蛇之七寸,结果便只能是凌断殇招式被破。

这一剑停滞,凌傲冷望向剑下之人,微微一怔,那生着阴阳脸的青年目中竟是透着一股桀骜与不屈,若为刺客,怎会有这般目光?而他更是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一种熟悉,这种熟悉并非面相,而是源自于至亲血脉的气息。

若非是自己的侄儿乃是生着如他母亲一般的俊美面容!若非那臭小子自小不学无术,以纨绔著称!若非卫国举国之力通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此处又如此艰险!

这股熟悉之下,凌傲早已收剑!

他目中的杀意缓缓褪去一丝,隐隐间多了些许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异色。

便在此时,凌断殇哼了一声,真气运转下,双腿一曲一弹,握着长剑的手腕同时一转,以剑脊对着自己,正待凌傲眼中透出些许讶异之时,凌断殇集全身之力陡然以背部撞击在剑脊之上,这一撞令得凌傲的手指一颤,登时不由自主地松开。

凌断殇跃身半空,朗笑一声:“大伯,小心了!”话音甫落,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抖,气旋中一丝元力激出随着经脉混于运转的真气内,这一抖之下,寒芒吞吐,右臂猛地一震,再朝前一推,那长剑竟一瞬绽开,绽放出一朵一尺方圆的三瓣剑莲。此莲乍现,周身剑风激荡,寒光如潮。

凌傲神色一正,见得如此高深的招数竟在如此年轻的人手中绽放,也禁不住低喝一声“好!”目中却是凝重。

只见他眼中精芒一逝,反手拔出佩剑,同是一抖,臂间一震,亦是朝前一推,三招送出一气呵成,无丝毫拖泥带水,更如信手拈来。他身前瞬间也绽放出一朵剑莲,同是一尺方圆,只不过此莲与凌断殇那朵的不同在于莲开五瓣,剑风收敛并无四溢,剑莲之形更为浑然天成。

此招名为“一怒风莲”乃基础剑法中的一套合招,集刺、挑、劈、划四式于一体,乃是连续挥出四招将之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从而凝聚成剑莲,类似于武林中的乱披风剑法,以迅猛的速度、多变的招式一击克敌!若要施展此招非真气雄浑且熟稔基础招式之人不可!寻常人看似一抖、一震、一推,仅三招这般简单,实则一瞬便早已挥出十数剑乃至数十剑。此招的真意便在一个“一”字上,寓意一气呵成!

两莲相击立时铿响连连,似若雨打芭蕉连绵难止,又如玉珠落盘络绎不绝。

自突破剑诀第一篇以来,凌断殇第一次施展这“一怒风莲”,虽看似绽如水银泻地,但每一招都要控制劲力将之落在痛痒之处,再加上他真气中那一丝元力的作用,直令得凌断殇有种吐血的冲动,一抹潮红逐渐涨至脸上,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随着汗珠的渗出,他脸上的褐红之色竟在迅速的消失……,

凌傲一式剑莲施展的那是挥洒写意,凌断殇每一剑刺来皆能一剑破之,但他亦是叫苦不迭,虽然凌断殇的剑莲每一剑划出总有收力不及,晦涩凝滞之感,但一剑而出竟是蕴藏一股沛然之力,纵使他能以巧破拙,但这股力道却难以抵消,直冲的他手臂震颤,虎口渐麻。

便在此时,凌断殇看准凌傲一剑用老,手中长剑立时高歌猛进一招劈下,斩在后者剑上,凌傲本以为凌断殇趁此良机这一剑还要再进,手臂回收已余三分劲力,哪知凌断殇大力一点,身子竟是借力朝后一跃,跃至围墙之上。

月辉洒下,高墙之上一名少年扬剑而起,一身褐衣随风而动,嘴角冷傲桀骜,面容俊美如妖,似孑然孤星不浊于世。

凌傲仰头望向那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容,身躯不禁一颤,眼眶内涌起一蓬湿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是未到伤心处,如今见得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更是他凌家寄托了全部希望的血脉,凌傲这铮铮虎躯再难自抑,望向那由一纨绔公子成长为如今能与他分庭抗礼的高手,不知这此间承受了诸般的痛苦与艰辛,凌傲那到嘴边的话,竟有些哽咽了。

“殇儿……你果真是殇儿!”

听闻这熟悉的呼唤,凌断殇微微一怔,半晌之后方才重重道出一声“大伯”,这一声里已是蕴着诸多的复杂。

“臭小子,还不给大伯下来,你可要大伯就这般仰视着你?”一声带着几分溺爱的呵斥传到凌断殇的耳中,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轻轻一跃,落下身形。

凝视着眼前早已非过往他所认知的英挺少年,凌傲飒然一笑,道:“好!好!好!果真是我凌家的男儿!你父母、二伯在天有灵倘若知晓,定能宽慰九泉!”

一张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凌断殇的肩上,感受着期间蕴含的温暖亲情,一抹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久违地浮现在凌断殇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章 斩将(一)

长禺关,将军府上。正值丑时。

位于正东的一处厅堂内,此时灯火通明。

“啪!”一声闷响倏然响起,旋即一声怒喝传出:“延国大举来犯,即将兵临城下,如此险情,那胡国栋竟不以大局为重反倒要将我擒下!这等蠢货留有何用?只能败我卫国山河罢了!”

望着那走前走后,一脸怒容的大伯,凌断殇淡淡一笑,老头子的三子之中便是这大伯最与他相似,无论相貌还是脾性皆秉承了老头子的衣钵,只要一怒便是这般暴躁,将身前桌子拍得砰砰直响,然后气急败坏的来回走动。

适才徐犷被他接进了府中,大夫已经为他诊治,又寻了一处安静的院落养伤,他那肋间的剑伤的实在不轻,幸得未伤及脉络筋骨,皆是些皮外之伤,还需疗伤月余方能痊愈。

“虽然我早已洞察此人此番来长禺关旨在擒我回京,但料想他定然也是在大战之后才突起发难。未曾想此贼竟然与延国勾结,欲里应外合将我忠国军拔除!殊不知如此放任延军入境,无疑是引狼入室……啪!”话至此处再次传来一声震响,那张四方茶几终于不堪重负被凌傲一掌击成了碎片。

“这胡国栋乃是苟梓骅的亲信,苟梓骅狼子野心早已昭著于世,如今他身后更是有修仙者撑腰,所图之大,怕是位极人臣非他野心终了。不过那些修仙者的目标是在图谋我凌家之物。那晚,老头子给了我一样东西,不知大伯人不认识?”凌断殇自胸前将那只锦囊掏出,轻轻地将之打开,取出那枚剑形晶石将他递向凌傲。

灯火之下,这枚血色晶石散发出一抹妖异的血芒,凌傲接过晶石,轻轻摩挲了几下,目光凝聚在上,喃喃回忆道:“此物名为血剑令,一直由你爷爷贴身珍藏,乃是我们凌家的祖传之物!据他讲,我们凌家家传的《剑诀三篇》其实还有第四篇,而这第四篇便在此令之中。但是几十年来,你爷爷与我们三兄弟都未能破解此令,以获取其中第四篇的修行之法!”

“不过你曾祖母说过,当年你曾祖父曾留下这枚血剑令与一封遗书,遗书之上仅写着不明所以的‘锁妖’两字。但哪知你曾祖父过世后不久便战事迭起,原本还算富庶的家财被征用,遗书被毁,仅有这枚血剑令被当做贵重之物留存至今。虽然我也不知那些修仙者是否图谋的便是此物,但它是你爷爷临危所托,你定要将之保护好!”说到此处凌傲将血剑令郑重其事地再交还给了凌断殇。

“果真如那梦中一般,倒是这‘锁妖’两字该作何解?为何曾祖他不留下详细的说明,却单单仅留两个字?”凌断殇心念电转,当务之急也不是操心这等无头绪的事,他将血剑令放回锦囊后,又道:“胡国栋之计,大伯可有应对之策?”

凌傲沉吟片刻,微一摇头道:“正如你所说,忠国军铁板一块不会出丝毫问题,但那十六万昭京士兵,若是被胡国栋所蛊惑,届时定然是场两败俱伤的局面,这倒为那延国做了嫁衣。听你所说,那胡国栋对此计颇为自信,主动权又握在他的手中,怕是一时半会我也难以想出什么好计策。”

听闻此话,凌断殇目露狡黠,朝凌傲道:“大伯无须担心,我倒有一妙计……”说罢他凑到凌傲耳边,一阵低声耳语。

…………

长禺关南,校场之上。

位于军营正中的帅帐内,此时亦是灯火通明,内里人影棹棹。

胡国栋双目如炬,面无表情地望向躺坐在椅上,脸上无丝毫血色的任勿非:“任勿非,据说你与那徐犷、凌断殇一路自汇阳行来,可谓是患难之交,你为何会出卖他们?”

凌断殇那一剑刺得不可谓不重,若不是最后被胡国栋以一招围魏救赵所阻,怕是早已横尸当场。然则此人虽是面色惨白,但眼中兀自闪动着的光华昭示着此人那贪婪的内心。,

“嘿嘿……大人,我龙蛇帮虽身处南地,但帮中凶名想必昭京也有耳闻,家父任天翔自小教导,为了利益可不择手段。任某为了功勋连兄弟手足都能出卖,更何况那两人与我不过萍水相逢,怎可谓患难之交?那凌断殇可值黄金十万、沃土万亩,更是能封三代世袭之侯!如此封赏,足教任某抛家弃子,不顾一切!”

听闻此话那胡国栋冷笑一声,他在任勿非的眼中见到了与自己一般的贪婪。龙蛇帮之名他的确早有耳闻,此帮在南方足称大帮,帮主任天翔更是以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著称,所谓虎父无犬子,这任勿非眼中贪婪之色并无丝毫作态,想必也是与其父一类人,更何况,活捉凌断殇的封赏可谓是足以令瞎子都被赏金迷了眼,更遑论这般为了功勋而不顾一切的贪婪之人?

思到此处,胡国栋嘿嘿一笑,凝望着任勿非的眼中却是咄咄:“说得好!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本将还要你睁大了眼,切莫因贪婪而站错了阵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将军乃是王臣,凌断殇之类乃是逆贼,任某就算是三岁孩童定然也知晓该站在将军这一方!”任勿非面露谄色,眼珠子咕噜一转又笑道,“这抓住凌断殇之事若非将军所不能为之,末将不过是领路指认而已,功占末节当不得这般封赏,只是还望将军他日封侯进爵之时,莫要忘了昔日末将的微末功劳……”

胡国栋听闻此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登时展颜一笑,轻轻一拍任勿非的肩膀,道:“你的功劳甚大,本将绝非过河拆桥之人,你且放心便是!”然则他心中早已动了杀念,以任勿非为人,这般墙头草将之留在身边莫不是养虎为患,他已计划在凌傲之事处理之后便将此獠诛杀。

话至此处,胡国栋面上笑容依旧,缓缓问道:“本将还有一事相问,你需如实回答!”

“将军尽管问,末将知无不言!”

“那凌断殇是否已经想到对策?”

“此先倒有一计,便是暗杀,但将军武艺高强,若不恋战只求脱身,纵使我三人也无法将你留下。故此计作废。”任勿非倒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闻此话,胡国栋眼中精芒一逝,望着任勿非似笑非笑道:“那若是偷袭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斩将(二)

任勿非目无斜视,凝望着胡国栋的双眼,缓缓道:“若论偷袭……凌断殇或有五分把握,徐犷不过三分把握,而任某……或许有八分把握!”

“噢?三人之中你武功最低,怎的会有这般大的把握?”胡国栋颇感兴趣地问道。

“徐犷招式出自忠国军军武,气势刚猛雄浑,甫一出手人未至声先来,试问如何偷袭?凌断殇虽武艺高强,但招式凌厉,煞气极重,若偷袭将军这等常年驰骋沙场者,只需起手便会被洞察。而任某,虽武功平平,但家父早年师承暗杀流派,招式虽奇但胜在出奇不意,享誉武林的龙蛇剑法更是脱胎于暗杀一脉的娥眉刺之法,若是偷袭,便能无声无息,一剑封喉!”

胡国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一颔首又道:“那他可有后续之计?”

“如今本还有一计,便是邀将军赴宴,不出一日凌傲定会以商谈抵御延国军要为由邀将军进城。但此计却有个前提,便是凌断殇未暴露形迹,所以此计如今也已作废。若论新计,末将便是不知了。”

“两法皆是良策,此人所言不假,如今他们被拆穿身份,也只有寻求凌傲另觅妙计。”胡国栋满意地点点头,略一思忖目光又落在任勿非的身上,“时候不早,你又重伤在身,且回军营好生休养!”

说罢他转过头来,朝身后偏将道:“你等三人明日后便守在城外,接应送圣旨之人!切勿让凌傲的人劫了圣旨!”

随后的两日时间凌断殇将他梦中得来的第四指凝煞指告知给了凌傲,后者对这指法惊叹不已,但由他施展而来却是并无煞气凝聚,即使佩戴上了血剑令也无用,最终只得作罢。

而后凌断殇选了一处静室,将妖虎之血调入朱砂,开始了他的画符大计。

妖虎之血腥气极重,血中更是有淡淡蓝芒透出,与朱砂调和之后用作画符最好不过!

不过他并不准备使用从张青家得来的符纸,而是先以普通黄纸练手。

凌断殇手持碧初毛笔,按太上子所授,凝神静气,引动体内元力一丝丝的注入进笔中,数息之后,碧初笔毫放出淡淡光华,他又将笔毫放进朱砂内蘸了蘸,待得笔毫上裹满了朱砂,又用毫尖在符纸上一点,待到元力充分透进朱砂之后,凌断殇立时提笔疾画,他的动作极为熟练,不过五息功夫一张火球符便画好了,这种符文他不知早已练过多少遍,即使闭着双眼也能画得像模像样。

凌断殇手持这张符箓,凝神一望,旋即真气注入符中,哪知符文并无反应,倒是符纸化作了飞灰。

对于符箓的成功率凌断殇自然明白,即使太上子这等制符高手,制作这种低级符箓,十张也难保成功一半!

凌断殇也不多想,提笔而起再次画起第二张符箓……

傍晚时分,凌断殇察觉到气旋内元力不多时,便停了手。这近一天的功夫,他终于制成功了四张低级符箓,符文上有着一丝淡淡的光芒流转,这便是符箓成功的表象。感受到气旋内出现的空虚感,凌断殇意识到现在要考虑的问题不是制符的材料,而是元力。

气旋内的元力乃是自血剑令中产生,但凌断殇无论如何摆弄此物都未再一次产生元力。这元力能用来制符,亦能将他的招式发挥出更强的威力,权衡之后,凌断殇只得暂时将制符之事作罢。

……

翌日,天未破晓,校场之上已然站立着黑压压的军队,十六万士兵万人一方队,分站十六队,这校场之上还余大半面积。

便在此时通往内城的大门打了开来,一队人马从内行出,却是仅有十人,皆是高头大马,一袭铠甲,虽只有十人之数,但行动整齐,人无乱眼,马无乱蹄,熊熊之势勃发而出,当如万马千军列队而行。

当先一人正是凌傲,身后跟随着凌断殇与两名偏将。其余六人则是忠国军士兵。,

凌傲四人登上校场的点将台,台上并无胡国栋等人的身影,他们似若未见,也不多言。

俯视下方,十六万人纷纷静立无声,一身冰冷铠甲,手持森寒刀枪,一股无形的气势冲霄而起。

凌傲略带几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后退了去坐在身后的椅上,凌断殇三人便站立他身后。

然而,过了片刻,破晓的第一缕晨辉洒下,那胡国栋竟似消失了一般,仍未出现。而凌傲似乎也打定主意等待胡国栋,便是稳坐高抬,静静等待。

“圣旨到——”便在此时校场大门打开来,同时传来一声高呼,人未到声先至。胡国栋单手紧握一条形锦盒,策马驰向点将台,身后紧随着他的三名偏将以及面上血色未复的任勿非。

眼见胡国栋纵马而来,凌傲面上并无丝毫变化,头也不回地道:“徐犷适才已将那送圣旨的人截住了吧?”

“禀将军,适才飞鸽传信,徐犷已将那传旨官截下,他手中也确有一道圣旨。”凌傲身后一名偏将回道。

“殇儿,果真如你所料,这老狐狸身上还有一份圣旨,而此圣旨才是真的!”凌傲淡淡一笑道。

凌断殇并未回话,仅是望着胡国栋那越来越近的身影,目中寒芒阵阵。

“对不住了凌将军,适才本将听闻皇上圣旨前来,便至城外恭迎。”胡国栋面带几分笑意,望向凌傲道,目光平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传达皇上旨意为首要,胡将军不必自责。”凌傲也不起身,淡淡道。

凌断殇目光落在身后那一脸得色的任勿非脸上,不禁冷哼一声。

“凌将军,跪下接旨吧!”胡国栋也不以凌傲的态度而迁怒,双手将手上锦盒打开,露出一物,玉轴绫锦,金黄祥瑞,两端绣有两条翻飞的银色巨龙,正是一卷圣旨!

再见此物,凌断殇目中杀意连连,半年之前便是此物害的他凌家上下被杀,半年之后再见此物,将又会制裁他身旁亲人,杀意如潮,一点红芒自他眼瞳深处透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斩将(三)

“殇儿!”感受到身后的狂猛煞气,凌傲面色一变,慌忙转身喝道。

凌断殇顿时清醒过来,众人这才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氏忠公屯兵五十万余,北关长禺虎视昭京。已查明谋逆之反,命宰辅苟卿率骁骑内卫擒之。今平北大将军凌傲……”胡国栋体内真气鼓荡,一卷圣旨被他以洪钟之音传荡在整座校场上空,下方兵将听闻无不惊诧,虽然他们早已知晓忠国公因策反之罪入狱,但皇上久久不拿下身在长禺关的凌傲,皆猜不出个中缘由,他们此行出师乃是为援助长禺关抗击延国大军,哪知实情却是拿下此关叛党之首——曾经的平北大将军凌傲!

虽早已猜出圣旨中的大概内容,无外乎是凌家勾结延国,欲颠覆当今卫国皇权取而代之。但如今亲耳闻听,凌傲跪下的虎躯依然忍不住一阵轻颤,双手大力之下竟将下方石台抓出了十道深深的指印。

便在此时,胡国栋身后消失了一人,却是那任勿非,此人身法果真诡异,虽身受凌断殇一剑,但此时依然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消失的,似如凭空蒸发了一般。

唯有胡国栋知晓,他早已命那任勿非在他昭告圣旨,凌傲心有破绽之时出手偷袭,当先将凌傲重伤于剑下。一旦群龙失首,剩下的凌断殇之流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半空之中一道人影如柳絮一般飘落而下,轻灵无声,却是那任勿非双手持剑,一左一右凌空劈下,无人察觉,凌断殇、凌傲等人依然俯首跪地聆听圣旨,那两道森冷刃锋直指凌傲脖颈、背心!

任勿非双剑一刺一划,将那龙蛇剑法发挥到极致,简简单单两个动作蕴含了龙之狂猛,蛇之灵动,刺划间变换由心。

胡国栋嘴中肃然之音一字一顿,真气鼓荡,震响校场,心中却是冷意如冰,目中凝视着跪伏的凌傲,冷笑连连。

杀意,胡国栋已然察觉到那一丝隐匿极深的杀意,这丝杀意自然便是来自任勿非。

而在这杀意透出的一瞬,任勿非双剑劈下,离所杀之人已然不足尺距!

间不容发之际,凌傲霍然抬头,眼中精芒一逝,两指之上暴涨数寸剑华,一指点在那当先刺来的一剑上。

一股沛然大力荡开左剑,再次一划,狠狠砸在右剑剑脊之上。一息之间两指破开必杀两剑,任勿非面色一变,这凌傲果真身负异凛,若想轻易杀之决然不可!思至此处,任勿非不敢停留,借着那化剑指的大力,正欲朝后跃去。

哪知一蓬剑华如影随形,锋锐之气直朝他胸口刺来。

自突破剑诀第二篇,凌傲数年来苦修化剑指,虽不及凌天承已臻化境,随意一指便能破碎凡兵,但他使来威力也是不凡,指间剑华锋锐绝不输于百炼之兵。这一指若是击实,那任勿非定然毙命!

“大胆!”一声大喝突起,却是那胡国栋暴起出剑,将凌傲一指挡下,旋即手握圣旨,剑指后者,声色俱厉道:“凌傲,圣旨之下你竟敢杀人?”

凌傲并未答话,冷视一眼胡国栋之后便转过身去望向已然起身的凌断殇,有些讶异地道:“殇儿!”

凌断殇似若未闻,目光直逼落身在地的任勿非:“任勿非,你——”

“我怎么?我们不是早就决裂了么?今日任某杀的便是这凌傲!”任勿非冷笑一声,抢先答道。

胡国栋目光游移在两人面上,蓦地精芒一逝,长笑一声:“哈哈……凌断殇,真不愧是凌天承的孙子,这一招苦肉计加连环计密云重重,布得那是精妙啊!连本将都险些糟了你的道!不过你却是选错了人了!”

“将军,请赎末将之前隐瞒,未将实情相告,实则末将心中早已归属将军麾下!这凌断殇早前便是施以此计让末将假意归降,实则是伺机暗杀,抑或是今日在背后暗算将军!但寥寥几日将军待末将犹若子侄,末将心有所感,如何能做这忘恩负义之徒?末将赤诚,请将军明鉴!”见得胡国栋识出此计,任勿非当即惶恐跪倒,诉说。,

哪知臂间一暖,却是一双手将他扶起,仰头一望,不是那胡国栋又是何人?

“你等虽计中有计,但毕竟稚嫩,这一点本将早已洞察,那一晚未寻到叫喊夜袭军营的人,本将便怀疑是你们有意为之,接下来定会有一连串的计谋,果不其然接下来就有了你的假意投诚!不过如今你甘冒身死,为本将杀敌,本将如何不信?”

话音落下,胡国栋转过头来,望向凌傲道:“凌傲,圣旨之上已将你的罪状一一罗列,你可还有话说?”

“家父为卫国立下如此功勋,都被尔等诬陷入狱,我凌傲不过一镇北守将还有何话可说?”凌傲目中藏锋,冷笑一声,“不过,凌某堂堂之躯,若要以此诬蔑之罪加身,当不得,纵有刀山火海,凌某也要一雪清白!”

“清白?”胡国栋嘿嘿一笑,一扬圣旨,“你等清白还是面见了宰辅大人后再去澄清吧!”

“全军听令,延国雄兵南下并非侵我卫国!当朝宰辅大人早已与延国达成议和,延军此番南下乃是为助我等擒此逆贼——凌傲!今,拾残肢者,赏银百两!拾人头者,赏金百两!生擒者,赏金五百两!”胡国栋鼓足了真气,赐赏之音滚荡整座校场上空。

闻听如此重赏,一时间下方沸腾而起,比起这上阵杀敌难料生死,只需擒住一人如此封赏足以令他们一辈子安享家中。

回音阵阵,下方人头攒动,纷纷朝这点将台涌来。

“忠国军何在?”一声炸喝犹若晴天霹雳。

胡国栋神色一寒,只见整座校场数道大门纷纷打开,一群高喝顿时如同洪水浪潮滚滚而至,一队队身着忠国军铠甲的士兵自那些门中涌出,手中长剑银亮耀目,肃杀之气卷荡狂猛。

昭京士卒如何见过这等虎狼之军?这些人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与杀意一冲,立时怔立原地,不敢妄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斩将(四)

“凌傲,难道你麾下整支忠国军都想冠上反军之名吗?”胡国栋见得如此,眼中浮现一丝色变。他本见得凌傲孤军来此,便有些惊疑,但料想自己昭京军十六万,只需先将这凌傲擒下便再无难事,哪知这些昭京士兵竟然这般无用,还未刀枪见红便已被忠国军的气势冲得溃不成军。

“反军?自始至终我忠国军就未叛国,何来反军一说?”凌傲大笑一声道,腰间宝剑龙吟而起,“昭京而来的儿郎们?请听我凌傲说几句……我们之间若起战事便是手足相残!忠国军无意与你们为敌,你们只需待在原地,便可!我凌傲,生是卫国之人,死是卫国之魂!绝不会做出叛国逆君之事!”

凌傲一番话,诚意拳拳,思及凌忠公昔日为卫国南征北战,三子如今仅余一子,仍旧驻守在这苦寒北地,这等为国尽忠如何会是叛军?再加上周围享誉整片东陆的忠国军镇压,一时间下方纷纷骚动,再不朝点将台涌来。

高台之上,凌傲也不管这些士兵看不看得见,朝下方一抱拳,旋即宝剑一扬,森寒剑锋直指胡国栋,迫人杀意咄咄逼来:“那苟梓骅勾结延国,背后更有修仙者为其撑腰,狼子野心早已昭著!我卫国山河如何能落在这等奸臣手中?你,身为将领不领兵抗敌,反而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蛊惑军心欲与我忠国军手足相残!胡国栋,你罪加一等,该当军法处置!”

凌傲环眼如炬,凛然之势直如一柄杀敌血剑刺向胡国栋,手中宝剑锋芒森森,寒光阵阵直欲饮血。

那胡国栋眼见下方士兵停步不前,心中已是慌乱,本就心虚又被凌傲这般一问罪,句句点至见血之处,立时浑身一紧,慌忙间再欲朝下方喊去。但话一出口,他突觉背上命门一痛,旋即耳边传来身后一众偏将的惊呼,他只觉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任勿非,你竟敢偷袭将军!”

“原来你和这些逆贼都是一伙的!可恨将军如此信任你!”

“任勿非,你不是要功勋吗?跟着这些逆贼叛党只会步入深渊!”

胡国栋的身躯软软滑落在地,露出任勿非的身影,只见他手上一扬,一道如水寒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轻微的破空声,此兵赫然便是他久未出手的软金剑!他一声不吭地提着胡国栋的后领,将他提到凌断殇身前,“嘭!”的一声一掷在地,一拱手道:“大人,末将幸不辱命,将此乱臣贼子擒下!”

“勿非,辛苦你了!”凌断殇微微一笑,轻轻一拍后者肩膀,只有他才知晓,后者是身负着多重的伤势执行着这般艰巨的任务。

自三日前的那一晚,任勿非与徐犷两人身上的伤势便是不轻,尤其是任勿非锁骨上那道伤口,当真险被凌断殇一穿两洞。他虽受如此重伤,但那胡国栋当真老辣,对三人上演的苦肉计丝毫不以为意,更是对任勿非连番言语相激,若不是后者假痴不癫,以无意对有心,必然会让胡国栋再起疑心。时至今日,就算任勿非的确向凌傲施以杀手,此人依旧不放心,宣读圣旨之时,真气运转,浑身肌肉紧绷,右手更是握在了剑柄之上,想必,只要任勿非稍有异动便会遭来杀身之祸。直至最后,后者再次险些被杀,凌断殇又道出这场计中计时,胡国栋这才放下戒心,令得任勿非终有可趁之机!

任勿非笑了笑,又朝凌傲一拱手道:“凌将军,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哈哈……”凌傲朗笑一声,望着任勿非的目中多有褒扬,“大智大勇,为歼敌甘冒不为,甘受耻辱,如此大义于凌某何来得罪一说?”话音落下,凌傲朝身旁偏将道:“将胡国栋废除丹田,捆缚在帅旗之下!”

“将军,这些人该怎么办?”身后众将目光落在胡国栋的幕僚偏将身上,后者如今失了龙首,立时浑身一颤,噤若寒蝉。,

“擒下,关入大牢,从后发落!”

凌傲冷冷道,话音落下朝前一迈,立于点将台边缘。

适才点将台上发生的一幕幕,下方士兵皆已看到,见得自己的将军突然被凌傲擒住,下方立时再次骚动起来。毕竟胡国栋乃是皇上钦点的昭京援军领军,更是手持圣旨之人,圣旨所写众人听的是真真切切,虽然众人皆为凌家鸣不平,但凌傲所为乃是违抗皇命。

“诸位卫国的儿郎们,还请稍安勿躁!”凌傲气运丹田,沉沉之音鸣响在每个人的耳畔,那些呈包围之势的忠国军更是一声齐喝,一股气势喧天,这些昭京兵卒立时噤声。

见得下方静下来,凌傲朝远处一挥长剑,只见得这些忠国军士兵立时如潮水一般汇拢,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列成一组组方队立于昭京援军一旁。

“圣旨乃是皇上之意,凌某不能违抗,本该由胡国栋将凌某擒下押回昭京。但在此之前,凌某还有一事要做!”

凌傲环视一周,目中精芒连连:“数百年间,延国与卫国之间征战不断。原因何为?延国乃贪婪大国,无一日不想将我等卫、庆、燕三国尽吞。数年前便已在延国边境大举屯兵,饕餮之心早已昭著于世!百万雄兵何来与我卫国议和?”

“哗……”下方再起喧哗,凌傲所说的确有理,卫国,有何资本与那延国议和?

“我凌傲不求以戴罪之身立功,只求我卫国国土不被这群豺狼暴徒所侵!儿郎们,你们都是我卫国之人,卫国就是你们的家!这里有你们的亲人,有你们的朋友,一旦家园被毁,你们的朋友和亲人都只能流离失所,或沦为奴隶,更甚被延兵残杀!想想老一辈给你们讲过的在五十年前,延军攻入卫国那生灵涂炭、浮尸饿殍的情景……我们绝不能再让这些侩子手侵入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亲人!此刻,我们要抛开一切,共赴战场,将这些延国的豺狼赶走!”

“赶走延国狼!赶走延国狼!赶走延国狼!……”一声声齐吼震天响起,却是那忠国军士兵纷纷高扬手中长剑,齐声呐喊,近三十万人齐吼,如此声势直教人热血沸腾,战意高涨。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斩将(五)

“凌将军说的没错,当年我曾祖母险些被延兵杀死,若不是忠国公大人相救,便没有今日的我!我要追随凌将军,共抗延军!”

“不能再让延军伤害我们的亲人了!我们要赶走他们!”

“赶走延国狼!赶走延国狼!赶走延国狼!……”

随着昭京援军中一个个认同的声音响起,整个昭京军队终于沸腾起来,四十六万士兵齐声呐喊,直冲斗牛,一时间方圆十数里内喊声震天,草木簌簌作响。

此时此刻,那胡国栋如何还能昏睡过去,被呐喊一激,他双眼猛地一睁,察觉自己四肢被缚,刚想鼓起真气崩开绳索,却是发觉丹田内空空如也,更是一股股钻心刺痛自其内传来。胡国栋面色惨变,方才察觉自己已经被人废除了丹田气海,沦为废人,这一辈子都休想再习武功!

“凌傲!凌断殇!你们这群大逆不道的反贼!你们这些丧家之犬,朝廷定然会再派大军来此,将你等缉拿,倘若你们识相,或许本将还能在宰辅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你们还能保得狗命,你们……”

他话还未说完,一道三尺寒芒已然抵在他喉间,沁心杀意直教他面色发白,双眼颤颤一望,那持剑之人不是凌断殇又是谁!

此时后者双眼泛红,周身煞气如掀天巨浪,眼看这一剑便要刺下。

“住手!凌断殇,你杀了我,你们凌家就是真个犯了大逆之罪!我可是皇上钦点的昭京军主帅!住手……”那胡国栋虽老辣奸猾,但却是一怕死之徒,这一剑刺来当即扯开破锣嗓子嚎叫起来。

“殇儿,住手!”凌断殇突觉自己臂间一紧,这一剑便如何也刺不下去,回头一望,却是大伯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缓缓的,他眼中的红芒褪了下去,却是扭头质问:

“大伯,此人死不足惜,为何要阻止我?”

凌傲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肩头,却是微微一笑,行至胡国栋身旁。

“嘿嘿……”胡国栋见着凌傲阻止了凌断殇杀自己,面上再次现出一抹得色,“凌将军,如何?可是改变主意了?倘若你将本将放了,宰辅大人那里……”

“嗤——”一阵轻微的撕裂声,一颗头颅如破球一般滚落在地,一蓬鲜血冲起数尺之高直溅在那面迎风高展的“忠”字帅旗之上。

胡国栋的面色永远定格在那抹惊骇中,眼瞳中死死映着凌傲那手中沁心的寒芒,以及比这寒芒更要冷厉的目光……

“报——”一声军报自校场与内城间的入口处传来,一名身着斥候装束的士兵骑着一匹快马疾奔而至,于点将台下翻身下马,半跪在地,“禀将军,前方五十里处查探到大批军队压境!”

凌傲冷眼一扫那帅旗下的无头尸体,缓缓道:“这胡国栋所言不差,延军果然提前一日南下!如此正好,我们将计就计!”话音落下,凌傲转身望向点将台下那黑压压的一片,手中长剑陡然指天:“全军听令!速至北城墙待命,驱逐延狼!”

“驱逐延狼!驱逐延狼!驱逐延狼!……”点将台下一声声咆哮弥天而起,声震云霄。

……………………

长禺关的北城墙极为厚实,由一块块一丈来厚的方石所垒,内外六层足有六七丈宽,城墙上即使并行十匹战马皆是无碍!城墙高有八丈,当今武林即使身怀绝顶轻功者也难一跃而过。整座城墙延伸里许至两边的山崖前,当真是峥嵘而崔嵬。

长禺关北城墙外,是一片幽绿的草原,此处草皮繁茂,怕是长期以来被人血浇灌才有这般长势。幽幽野草之下,更是隐藏着不少森白骸骨。凄风呼啸而过,便会裹挟起这片草地上长久难消的一股腥臭之气,飘至老远。

无人的草原上,显得这般寂静与阴森。

蓦地,一阵莫名的劲风自北向南席卷而至,风中竟是裹挟着阵阵金戈铁马之声。似乎在害怕、在胆怯,草原之上的一切开始震颤起来。,

数十里外,急踏的马蹄声如天际闷雷滚滚卷来,一蓬里许长的黄尘高高扬起,如同狂涌而至的黄色海啸呼啸奔腾。

半晌之后,一名身着延军铠甲的斥候高举着一面刺着“延”字的帅旗当先而至,于长禺关前两里处策马而过,转身又返回军队之中。

一大片黄色铠甲当真如沙浪一般迅速地淹埋了脚下幽幽草原,放眼一望,入眼全是土黄之色!浩浩荡荡,绵延难尽足有百万之数!

延国养精蓄锐十五年,如今大军再次南下,全军气势如虹,杀机盈天,如此饕餮之心如何会以议和罢休?

大军浩荡,行至长禺关前五里处,军中敲击的战鼓一止,全军停下。延国虎狼之师纷纷望向长禺关。

便在此时,城墙处三道城门缓缓打开,从中间的门内行出两人,这两人身着将领铠甲,骑于马上,面上看似镇定,但眼中却是神光颤颤,勒住缰绳的手心满是汗水,这两人正是胡国栋的幕僚偏将。却见两人自身后各取出一面旗帜,旗上绣着一个醒目的“胡”字,两人便在这城门数十尺处挥舞着手中旗帜。

见着此旗,延军一方再次响起阵阵擂鼓之音,百万雄兵缓缓朝关口行去。

那两名偏将就这般不停挥舞着手中旗帜,显然此举定是胡国栋与延军将领早已商量好的,延军对此也极为信任。

三里……

两里……

一里……

那两名偏将见着延兵逐渐靠近,面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是喜,只是麻木地挥动着那两面旗帜,望着那些已然能看清面上贪婪表情的延兵。

便在此时城墙之上亮出一道道锋芒,那是一台台并列的木制机弩,此弩威力极强,射程足在一里之外!而机弩所有箭矢更是纯铁打造,一支箭矢足以瞬间洞穿身着铠甲的士兵近十人!

“咻!咻!咻!咻!咻!……”数十道破空之声几乎同时响起。延国军队依然在前行着,哪知阵阵异响之后,军队之中瞬息便倒下了数百人。

“敌袭!敌袭!撤退——”延国军这才反应过来,匆忙鸣金而退。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歼敌(一)

就在此时,城墙之上突响三声角鸣,旋即一排排箭雨倾覆而下,夹杂着延兵濒死的惨嚎钉落在地。

箭雨洒下两波之后,延兵已然退出射程之外,不过后方兵马太多,甚至连辎重都跟在后方,退路阻碍颇多,导致延兵逃退的速度极慢。

“冲啊——”一声高呼在城墙之后响起,呼声过后,三道城门之内迅速冲出三路骑兵,当先之人竟是凌断殇!

三路军马冲向延军后方,一阵砍杀。此时延军仅是鸣金逃遁,并无抵抗,凌断殇一众刀枪所过之处便能轻而易举地带走不少延兵性命。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擂鼓声突然自延军队伍中传来,前方十数万延军纷纷掉头迎向凌断殇这支先锋军。

然而,后者显然不会与他们硬拼,大约数千来人,在凌断殇大喝一声“撤退”之后纷纷策马朝长禺关西面一处山林奔去。

延军之中当即分出一波十来万人的队伍紧随而去……

“报——”城墙之上传来斥候军报,凌傲转身回望,“禀将军!由凌校尉率领的先锋军将延军十二万军队引到西面十四里处的山林内,我军埋伏在林中的十万人已将延兵全歼!”

“好!”凌傲面色一喜,长笑一声,旋即转过头去,真气鼓荡间喝道:“儿郎们,我军初战告捷,全歼敌军十二万人!”声震长空,直传向下方数里外的延军耳中。

便在此时,延军军队中传来阵阵鸣金之声,紧接着,仅剩八十余万的延军朝北退了回去。

眼见如此,凌傲眉头一皱,这延军为何折损了十多万士兵反而撤退了去?他刚才故意将忠国军初战告捷告知便是让延军心生疑虑对那里有所忌惮,好教凌断殇等人趁势而归,城墙上弓箭手都已备好,随时应援,但并未想过一句话便将延军八十余万人惊退。

见得那一片土黄铠甲越行越远,凌傲放下疑虑让斥候告知凌断殇等人速回……

……………………

翌日,天将破晓,凌傲、凌断殇等人早已立身城墙之上,远望昨日延军退去的方向,昨夜一夜平安无事,今晨延军亦无攻城之意。

“禀将军!延军已退出百里外!全军扎营休整,并无攻来的迹象!”一名斥候自关外返回,带来情报。

“凌将军,延军此行似乎颇为诡异。”徐犷若有所思,缓缓道。

“无妨,我们按兵不动,且看他们如何攻城!”凌傲淡笑一声,转身朝关内走去。

如此一日,延兵皆无动向,安坐营中,似乎连士气都敛了下去……

第三日,延军依然未来攻城,整个关北战场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傍晚时分,长禺关南,一匹快马行至,来人乃是昭京传令官。

“凌将军,这是皇上亲自赐下的金令,要你十日内率领忠国军回朝廷复命!”将军府上,那名传令官呈上一枚巴掌大小的镂纹金令,金令两面,一阳一阴,铭刻着两个“退”字,乃是退兵金令

凌傲面色阴沉,接过此令,看也未看,径直反手拍在身旁方桌上,金令深深地嵌进了桌面内。

那传令官面色微微发白,望着凌傲,颇为小心地道:“凌将军,皇上亲言,若你接令后未返昭京,当以军法处置!”

“皇上?怕是此皇上非彼皇上吧!”凌断殇冷笑一声,周身煞气渐涨,“退兵一事定是那苟梓骅所为!回去告诉你家宰辅大人,要想我忠国军退兵,须将他狗头呈上!”

“凌将军?”那传令官也未敢看凌断殇那直欲杀人的眼,仅是望向凌傲颤颤巍巍地道。

半晌之后,凌傲这才轻叹一声,道:“金令在此,凌某不得不退兵,但凌某一旦退兵,延军势必长驱直入……凌某斩那胡国栋早已违抗军令,此番也不得不再次违抗!他日将这延军驱逐后,定当自提头颅返昭京谢罪!”

未等那传令官再开口,凌傲喝了一声:“来人啊!将这位大人送去别心苑!”这别心苑内早已软禁着胡国栋的多名心腹,今日便又要增加一员了……,

夜已深,长禺关南门口再次奔来一人一马,面见凌傲之后,竟然再次呈上一道退兵金令。

自然,此人又被凌傲送进了别心苑内……

第四日,天色有些昏暗,却并无风动。

长禺关北城墙上,一队队士兵巡逻而过,气氛自昨夜开始便有些紧张。然而今晨,延军那方据探子回报,依然无任何动静。

“看来那苟梓骅早知凌将军你不会退兵,这金令一出便是三道。倘若下次再来,定要斩他一人再说!”任勿非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三道一模一样的退兵金令上,脸色平和,但瞳仁深处却是杀气涌动。

“以苟梓骅的脾性,这些传令官也不过是来送死的,杀了他们又如何?”徐犷缓缓摇了摇头。

凌断殇盯着那三道金令,沉吟片刻道:“有这第一道便来了第二道第三道,说不定午时过后又会再来一道金令,以此金令扰我军心,苟梓骅的计谋真是阴损!”

凌傲微一颔首,目光透向北方:“相比于苟梓骅的阴谋,我更担心延军的动向,自四日前折损十数万人退兵之后便再无动向,延军莫不是想以退为进?但以他百万雄兵的兵力,如此作为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莫不是有什么一直在阻止着他们?但纵使苟梓骅之流也不可能令他们止步百里之外……”

“难道是苟梓骅背后的修仙之人?”听闻至此,凌断殇心头一颤,没来由地蹦出这番话来,眉间已是阴沉。

“报——”哪知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军报。凌傲四人闻声霍然起身。

“禀将军!延军一方有动向了!”

“快说!”

“有一人自延军军营行出,此时正朝我关行来,据此大概还有四五十里的路程!”

“一个人?”凌傲眉头一拧,奇道。

“大伯,我们速去城墙!”凌断殇眉间的阴云更甚,慌忙朝众人道。

一行人策马行至城墙上方,凌断殇朝前方一望,却是一青衣男子看似缓步地走来,据关前不过里许,这哪里又是适才斥候所说的据此还有四五十里?

“修仙者!”三个字一字一顿自凌断殇口中道出,蕴含了千般的恨,万般的痛。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歼敌(二)

“这就是修仙者?”徐犷与任勿非面色微微变了变,数日前两人便听凌断殇提起过修仙者的存在,知晓这种人已是半仙,仅凭一柄尺长小剑便能在须臾间翱翔千里,手指一指,那小剑更能隔空取人头颅直如探囊取物!两人虽有些将信将疑,但回忆起凌断殇早前施展过一张符箓便能凭空生起覆盖里许的浓雾,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也只有用修仙一术来解释了。

不过见得这修仙者,并未生着三头六臂什么的,再加上尚未亲眼见得御剑之术,徐犷与任勿非两人除了讶异之外还略带着一丝质疑。

凌断殇四人定定地盯住那青衣男子,却见此人好整以暇地缓步行着,似若未察,行至离关口百丈处,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来,一脸面无表情地望向城墙上盯视着他的众人。

“在下可不喜欢这般仰视他人!”一个颇为平淡的声音如雷贯耳般炸响众人耳畔,凌傲面色一变退后一步,这声音中竟然蕴含一股伤人之力!

身后徐犷与任勿非两人本就有伤在身,受此一击当即吐血倒退,面若金纸。

凌断殇目中煞气连连,硬是这声音一击扛了下来,未退后一步,只是面色略微发白。他并非功力高于凌傲,而是选择了直接正面相对此人的威慑,倘若他如凌傲那般,退后几步将力道卸去几分便不会受任何伤势。

“年纪轻轻便这般锋芒毕露,可是会早夭的。”那淡然的声音再次传来,众人朝下望去,下方却是没了人影,定睛一看,那青衣男子竟已立身半空,目中满是戏谑地望着众人,脚下青芒吞吐,不是那飞剑又是何物?

“在下长禺关守将凌傲,不知前辈来此所为何事?”凌傲沉下翻腾的气血,踏前一步将凌断殇护在身后,便朝那青衣男子拱手一礼。

“你就是凌天承的长子凌傲?”那青衣男子一声长笑,望着凌傲的目中神光咄咄,“那你便随在下走吧!”话音落下,一只青光大手便朝凌傲抓来。

凌傲正欲再问,哪知那青衣男子突然出手,那青光大手还未近身便是掀起一股沛然劲力,凌傲目中一寒,抱拳的双手同时一并剑指,两道尺长剑华暴涨,化剑指顺势刺向那青色大手。

两指一点,如击金铁,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震痛,凌傲低喝一声,真气全力而发,两道剑华乍亮,指尖大力一轻,却是那青衣男子神色微变地收手而退。

“周师弟所言果然不假,一届凡人竟然还能伤到我修仙之人的肉身!”那青衣男子颇有兴致地望向凌傲,全然不顾他手上还兀自滴着血的伤口,“恐怕这门武学便是出自那人之手。”他一只手青光闪动,朝着受伤的地方缓缓一抹,那两道伤口立时止血结痂。

“放箭!”城墙之上蓦地传来一声低喝,旋即数十支羽箭破空射向青衣男子。

后者看也未看,袍袖一挥,周身现出一蓬盈盈青光,射来羽箭顿时如入泥沼,停在了青光之外。

一声冷哼,青衣男子落身城墙之上,抖手一指那,那飞剑镝鸣一声,化作一道青芒射向不远处一名再次开弓的士兵,青芒一闪即逝,在众人还来不及救援之时,那名士兵胸前已然被洞穿。

而那口飞剑去势不停,青芒一闪再次斩向一名士兵。

“住手!”凌傲怒喝一声,左手一抬,化剑指一指刺出。

那青衣男子虽知晓此招厉害,但并无慌乱,垂下的手掌一翻,一面巴掌大小的精致小盾现于手上,却见他一抛,这面小盾迎风而涨,转眼化作近丈方圆抵在凌傲面前。

凌傲不闪不避,一指刺在盾牌上。然则铿锵声起,这一指仅是爆起一蓬火花,在那盾面上留下一记白痕而已。

一声低哼响起,第二名士兵应声倒地,眉心处一道骇人伤口鲜血喷涌。

“全军撤离城墙!”凌傲当机立断,下达军令。

“斗胆朝在下下杀手的,今日便留在这里吧!”青衣男子冷笑一声,手指一点,那飞剑凌空折转,寒芒吞吐又要杀人。,

“叮!”一声交鸣,凌断殇挥动手中长剑将那飞剑挡下,将那名面上已然惊恐的士兵拖出了鬼门关。

凌断殇慌忙回头喝道:“快走!将徐犷和任勿非带走!”

那飞剑受凌断殇一击重劈,当即被劈出数丈远,但后者亦是虎口震裂,手指刺痛,鲜血迸溅而出。飞剑之上所蕴真元之力绝非易于!凌断殇习剑之日尚短,那种只有日久才能积累的借力施力、巧妙卸力的手法他自是生涩,若是换了凌天承或者凌傲来挡此剑,断然不会硬碰硬而弄得这般狼狈。

见得自己飞剑被阻,那青衣男子望向凌断殇的目中一寒:“既然你想早死,那在下成全你!”话音甫落,他双手结印,那飞剑周身青芒连闪,似如灵性大增,在半空之中划出数道灵动的轨迹刺向凌断殇。

正待青衣男子一指点出之际,他耳畔传来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匆忙回望,却见那凌傲一手执剑,剑尖直挑自己咽喉,而不知此人是何时绕过了重金盾。

青衣男子一指身前盾牌,偌大一物竟如鸿毛般轻盈,瞬息移至身前,盾面猛然砸在凌傲的剑上,此物本是凡俗难觅的重金所炼,自身重量极重,但被修仙者炼成了心灵相通的本命法宝便由心所动,依仗自身重量亦可作为攻击法宝。

受此力一砸,凌傲手中宝剑立时弯折,但此剑亦是觅世间珍铁所铸,虽乃凡俗火炼,但品质亦是不凡,一弯之下没有断折,反被凌傲借此力一闪而过。

而凌断殇那方,飞剑无人主持,停在半空。适才此剑飞转之际,速度极快,凌断殇的肉眼已然难察,仅靠自身对杀气的一丝洞悉来判断,若非凌傲及时出手阻止,怕是难阻此剑一击!

以他如今的肉身,这飞剑之下亦如薄纸一般。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歼敌(三)

这青衣男子修为虽然不凡,比之尘风子怕是不遑多让,但也太过托大,竟以一人独斗凌断殇与凌傲两人。早先他便听闻凌天承虽为普通人,但一身武学造诣早已超凡入圣,就算独斗谢钏与尘风子两人也难落下风,但他自恃修为已至灵寂后期巅峰,凡尘俗人就算再厉害也断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而这凌傲只不过是凌天承的长子,武学造诣定然远逊于后者,便独自前来长禺关,欲将凌傲抓回。但哪知今日一战才觉这凌傲竟是这般难缠,倘若单打独斗他敢扬言能剑斩后者,不过此时又多了一人便是两事了!

凌断殇见得飞剑停下,身后那一众士兵也已纷纷下了城墙,便再无顾及,身法一展,朝那青衣男子冲杀而去。

前有凌断殇阻截飞剑,后有凌傲牵制法宝,青衣男子这一战打的是颇为憋屈,但他趁势而来,来得又那般气势汹汹,如今也不能朝他眼中这些凡夫俗子道一句:“两人打一个,胜之不武!”

青衣男子面色一沉,体内真元随之涌出,以灵寂巅峰的修为瞬间将凌傲推向远处,而他合身一跃,信手一招,那口青色飞剑移至脚下载着他朝半空而去。

哪知他身形才至半空,一道破风之响尖啸而至,竟是一柄长剑裹挟着劲风疾射而来,这一剑速度极快,已难躲闪。他也未惊慌,双手迅速掐诀,体内真元翻腾而出,护体真元在周身形成一道青色屏障。

长剑袭至,蕴含了凌断殇的煞气、元力与肉身之力,三者合一锋锐异常,甫一触及屏障,立时便在其上撕开一道裂口,不过受这屏障内劲力所阻,这柄长剑亦如堕泥沼,速度瞬间慢下,但剑中力道未消,依然朝前方刺去。

青衣男子面色一变,不知这凡铁之剑上何来这般大的劲力,本想以真元覆手击之,但颇有忌惮,只见他朝一旁闪去,那长剑当即从他衣袍旁一划而过,锋锐的劲气直将他肋间衣袍划开一道裂口后朝天空飞去。

“小子好胆!”青衣男子冷笑一声,面色泛寒,也不多言,一指下方重金盾,此盾立时便朝凌断殇砸了过去。

后者倒也知晓此物沉重无比,一砸之力极大,只管脚踏七星步躲闪,不与此盾正面相抗。

见得下方此人游走城墙,就是不与自己的法宝正面相对,青衣男子怒哼一声,便要施展术法,哪知眼角瞟到那凌傲正立身一巨大的机弩之后,弩上长箭锋芒正正对向自己。

这等弩箭便想伤人?青衣男子不屑一笑,双手一掐印决,喷出一道精纯真元覆在下方重金盾上,真言低吐:“涨!涨!涨!”只见得此物光华闪耀,应声暴涨,转瞬便化作一面五丈方圆的巨大盾牌,他朝此盾一点指,城墙之上立时飞沙走石,巨盾夹杂着狂猛风势朝凌断殇压了下去。

见得之前青衣男子阻挡羽箭的一幕,凌傲自知以这机弩定也难伤此人,而他也并非是想以机弩伤人。

只听得一声弓弦剧颤的声音,机弩后凌傲气势一沉,脚下同时一跃,这一跃却是施展了傲剑九步,身子瞬息化作一道灰光朝半空掠去,脚下一落竟是稳稳踏在那刚刚射出的铁箭之上!借着机弩的一射之力凌傲身若利剑直刺青衣男子。

感受到侧方不同寻常的风压,青衣男子转头回望,那巨盾尚未落下,却已是难以落下,只见得凌傲竟如御剑一般飞向自己,而他手中寒芒一闪,持剑的手上一抖,那剑身立时化作一片薄雾,手臂一探而出,那片薄雾竟如波浪一般起伏,连绵不绝的攻势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涌来。

层层相叠,每一道浪潮中锋芒森森,蕴藏了千般杀意,罩向满眼惊诧的青衣男子。

凌断殇眼前一亮,这一剑招赫然便是基础剑法第六式“叠浪”!叠浪一式与一怒风莲不同,并非是单纯的快剑,叠浪比之更多了一层对于劲力的运用,每一剑劈划而出需将暗蕴的劲力震荡至剑尖,若是如凌傲这般习成剑诀第三篇,达至劲力外放之境,便会形成连绵不绝的层层叠浪。,

为防止凌傲偷袭,青衣男子周身的护体真元并未敛去,然而,在“叠浪”罩来的瞬息,传出一阵密密麻麻的裂帛声响,只见他护体真元如风中孤草摇曳不已,随时都可能被强风撕裂。

青衣男子倒也是个人物,果断放弃对巨盾法宝的操控御剑朝后飞去,摆脱了叠浪之力。

却见凌傲冷笑一声,脚下凌空一踏,这一踏似若踏在实地之上,竟在这无物依凭的空中朝前飞跃而去,却是将傲剑九步中的凌空虚渡发挥到了极致,瞬息便追上青衣男子,手中宝剑朝身前一收,连绵不绝的剑势顺势一敛,万千变化转瞬化作一剑。

凌傲低吼一声,手臂猛然朝前一刺,以这基础剑法的起手刺招杀向青衣男子。

适才施展叠浪已令后者的护体真元崩溃在即,疲于逃遁,他尚未来得及恢复真元,这一刺而下立时将之破开,剑芒暴涨,一串血花洒下,青衣男子的肩胛当场洞穿。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猛地自他口中吼出,一股沛然真元接踵喷薄,直震的凌傲脚尖一点,落身而下。

怕是这青衣男子这辈子都未受过如此伤势,那肩胛处的伤口鲜血喷涌,此人目中已然泛红,却见他一声低咆,手掌猛地朝那伤口处一拍,这一击令得他痛得再次惨叫一声,旋即手掌掌心一抽一收,一蓬鲜血自那伤口中涌出汇成一团血球浮于掌上。

“你敢伤我!你竟敢伤我?”那青衣男子似若疯癫,嘴里大声吼着,一指脚下,那飞剑一颤射向那团血球,而他并未御剑竟没有落下地来,却是他仗着体内真元强行御空,不过以他如今的境界此举极耗真元,不出片刻他必然消耗殆尽!

再说那飞剑离近血球,周身青芒闪烁,整团血球竟被它吸了进去,那青芒顿时转为红芒。一股凶戾之气自剑上迸发。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歼敌(四)

此术乃是修真界中的一种御剑秘法,乃是自损精血融入自己的飞剑,短时间内令得飞剑威力暴增,不过此法乃是下乘之术,施展之后会伤及根本,没有年许苦功难以恢复元气!

见得此剑异样,凌傲面色一变,闪身跃至凌断殇身旁,后者手中已经再度握着一柄长剑,此剑自然是那死去士兵的佩剑。

凌傲双目凝视着半空中的青衣男子,嘴唇一动传出一道音束:“殇儿,待会见准时机你就快走!”

“怕是还用不着!”凌断殇的嘴角绷出一道桀骜,冷冷望向半空中的修仙之人,“老头子一人便能斗两个这类角色,我倒不信我们伯侄两人还斗不过他一个修仙者!今日一战绝不退缩!定要让此人重伤而逃!”他也知晓仅凭他与凌傲怕是也留不下此人。

闻听此言,凌傲顿时激起胸中豪气,长笑一声:“好!连殇儿都有如此信心,我这做大伯自然不能落了脸面!今日就让我们伯侄一折这些修仙者的傲气!”

话音落下,半空之中那口飞剑已然红芒充盈,一道淡淡的血气缭绕剑身,端的诡异。

青衣男子脸上再无初至的闲淡,一抹狰狞已然浮现面上,只见他抖手一指凌傲:“给我杀!”

飞剑一声镝鸣,化作一道红芒直朝凌傲射来,沿路留下一道血色轨迹。

其飞行速度极快,已超肉眼所察!

凌傲屏住呼吸,感受到前方的杀气,虎目陡然圆睁,真气盈满宝剑,猛地朝前一劈。

“吭!”一声金鸣足以洞穿双耳,凌傲突觉剑上传来一股大力,手中宝剑更是发出一声破碎般的异响,当即虎口开裂,胸中血气翻涌,连连退后,在城墙地砖上留下六个由深到浅的脚印,最终被凌断殇一掌扶住这才止住退势。

凌傲正要动作,蓦地,一股杀气自身侧袭来,他目中一凝,挥剑再挡。这一剑力道稍小,但其中蕴含的大力依旧,令他胸中气血瘀滞,面色发白,不禁一口鲜血吐出,气力顿时委顿。

然则,一股杀气再次来临,自斜上方刺向他天灵!

“殇儿,我斜上方!”凌傲一声大吼,目光上望,凌断殇闻声踏前一步,一抖长剑,一震、一推,一蓬剑莲盈盈而开。

这一剑抵住,凌断殇才知那飞剑之上到底蕴含了多大的劲力,若不是他肉身早非常人,如今又习至剑诀第二篇,这刚一交兵,手中之剑定然会脱手而出。然而,此番施展剑莲抵挡,依然难以抵住,眼看这蓬剑莲都不成形状,形将崩溃。凌断殇当即一咬牙,自丹田气旋之中分出一缕元力,这缕元力远超之前所用,甫一脱出,那团气旋立时一颤,旋转的速度迅速减缓,怕是再脱出一缕便会消散!

元力进入经脉,更是传来阵阵刺痛,自是凌断殇的经脉难以承受此力,他双唇一合,猛地一咬牙关,一声闷哼出口,那缕元力运至长剑,登时,剑莲之上绽放出一蓬凝实的亮芒……

凌断殇只觉剑上传来的劲力突然变小,当即眼露欣喜,奋起高歌猛进,一怒风莲再次成型,有这缕元力相助,此莲比之过往凝实数倍,莲中每一招所蕴之力皆是狂猛,频频击在飞剑之上,竟是令得后者一顿,彻底静止在半空,旋即缓缓朝后退去。

那青衣男子面色泛白,这强制御空本就极耗真元,适才又施展了御剑秘术更是火上浇油,如今不知下方那人施展何种武技,那凡兵之中竟是蕴有一股沛然之力,每每击在飞剑之上,气机牵引之下便是令得他体内气血翻涌,真元紊乱。

凌断殇目露杀意,手中长剑猛地一顿,朝身前一收,亦是如凌傲一般,一记刺招诠尽基础剑法真意,一股一往无前的煞意横空出世,凝聚在这一剑之上,化作一道凝实剑芒狠狠刺在那血色已淡的飞剑上。

“铿!”这般凡铁所铸的长剑终究难以承受两股大力的交击,于半空之中崩碎了开来,不过及近最后一刻,它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令得那飞剑哀鸣一声,倒射而回。,

半空之中,青衣男子面上扭曲,一抹异样潮红自脖颈浮上,嘴一张,一蓬殷红血雨喷吐而出,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他勉强掐了一个印决,那飞剑及时落在他脚下,将之托住。

似乎伤势不轻,也难以说话,此人狠狠地瞪视了凌断殇与凌傲两人一眼,匆忙御剑而去。方向却是卫国南方。此人本就被凌傲重伤,又负伤强催耗费精血的术法,更是以疲累之身,强行御空,被凌断殇一剑挡下已是强弩之末,重伤而逃也不难猜。

“大伯,你没事吧?”凌断殇久望之下,见得青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之后,这才回过身来望向身后的凌傲。

后者缓缓站直了身子,面上已然透出一抹红润,望向凌断殇,眼中颇有诧异:“我没事,刚才不过受力突然,震动了内腑而已……此人这般退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日必会卷土重来!此战消耗不少,我们先回府上休整一番再从长计议!”

说罢,两人便朝将军府行去,长禺关北的城墙之上再次布满了士兵……

回到将军府,心中稍一松懈,凌断殇立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丹田之内空空如也,慌忙进到房间调息。

屏息凝神,凌断殇这才察觉丹田内那道气旋有些异样,丝丝元气外溢,形状似有不稳,竟是出现突破第二篇时的行将崩溃的情形。

凌断殇面色一变,慌忙吸收天地元气,凝炼之后融入气旋之内助以稳固……

这一调息转瞬便是一日过去,经过这段时间的吸收天地元气,凌断殇察觉到气旋彻底稳固之后这才停止了修行。

感受着檀中穴内传出的气息,随后凌断殇的注意力又放在檀中穴内的生死之气上。却见得那一团死之气灰气翻腾不已,凌断殇知晓这连日来杀死了不少延兵,吸收了大量的死之气,这团炼化的气息早已盈满,当即他不再犹豫,默运炼气为水的法决,那团灰气开始迅速缩小,越小便越是浓郁。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聚仙玉

约莫一天过后,四滴死之水闪烁着灰芒缓缓旋转在那五滴生之水的不远处,一丝丝死之气如烟如雾萦绕在它周身。

凌断殇心头一喜,悠悠睁眼,醒转过来,真气稍一运转,舒缓四肢百脉因长时间静坐而产生的麻木。他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没这般安心修行过了,此番打坐两日顿觉毛孔大开,元气奔涌,身体形骸无一不通泰。

《剑诀三篇》的修行原本一直停滞在第四层的修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死磨砺,不知不觉间已达气随意走之境,又在前两日的调息之后,终于真气盈满,再需一段时间的修行势必能突破四层直达五层。

出得门外,此时已是午后,将军府内一片寂静,一阵腥风呼啸而过,其内裹挟着金鸣马嘶,呐喊哭骂。

凌断殇眉头微皱,运起身法便朝关北城墙而去。

关外喊杀如潮,延兵冒着密集的箭雨靠近城墙,又用那带钩的长梯搭在城墙上,就这般顺着长梯爬上城墙,卫国士兵便用那长枪在这些延国士兵爬上墙头之际一枪刺下毙命。但仍然有不少卫国士兵被下方射来的箭矢夺去性命,抑或是爬上墙头的延兵用长枪刺中了要害,这便使得城墙之上的延国士兵逐渐多起来。

不过卫国一方占据了地利,更是在凌傲的引领下,有条不紊地收割着延国士兵的性命。

见得城墙上逐渐增多的延兵,凌断殇随手从身旁士兵的腰间抽出一柄长剑,便冲进了战团之中,一剑刺出必然夺走一名延兵的性命!

“殇儿,你可终于醒了。”凌傲见得凌断殇的身影,一剑斩杀了前方一名延兵快步行来。

“大伯,我修行多久了?”凌断殇扫了一眼略显疲态的大伯,问道。

“两天一夜。”

“这么长?那些修仙者可曾来过?”凌断殇眼皮一跳,慌忙问道。以修仙者御剑的速度,只需半天便足以从昭京飞到长禺关了!

凌傲摇了摇头道:“修仙者未曾现身,倒是延国兵这两日来已经攻打了三次长禺关。殇儿,此番已经牵动了修仙者,长禺关已经不再安全,大伯劝你还是尽早离开!在厅房中我替你整理了一个包袱,你拿上它便赶快离开吧!”

“离开?天下之大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家。如今又何去何从?”凌断殇听闻苦笑一声,转头望来,“大伯难道不和我一同走么?”

听闻此话,凌傲厚实的嘴唇缓缓浮上一抹微笑,道:“殇儿,我凌家男儿顶天立地,天下何处不为家?大伯不能和你走了,往后你将又是一个人生活……殇儿,江湖凶险,万事且量力而行!”

凌断殇微微一怔,并未说话,手上真气猛涨一剑之威竟将前方三名延国士兵劈出数丈远,落下城墙。

“为什么?”半晌之后了凌断殇的声音这才幽幽传来,却似失去了魂魄一般。

然而,却在此时,延军那方传来鸣金之音,延国士兵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去。

“延军退去的有些匆忙,恐有诈!”凌傲的一名偏将望向前方退去的延国兵沉声道。

“全军听令,退守城墙下!”凌傲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却是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继而,他转过头来,望向凌断殇,低声道:“殇儿,快随我来!”话音落下,他便朝城墙下急行而去。

凌断殇目中煞意透出,自刚才他便觅到了一股熟悉的杀意,这杀意还很远,但他却如何也不能忘记,这杀意的主人是谁!凌断殇体内的煞气急速涌动着,直欲将远处天边那三道若隐若现的剑光吞噬。

“殇儿!”下方再次传来凌傲的声音,凌断殇心中一颤,煞气逐渐消敛,跟着凌傲返回将军府上……

此处厅堂颇为偏僻,但旁边便是那间有密道的柴房。此时房中仅有凌断殇与凌傲两人。

“殇儿,那些修仙者已经追过来了,大伯长话短说。”凌傲将手探进怀中,掏摸了半晌这才拿出,手中已是多了一枚玉璧,他将此物递给凌断殇又才道,“殇儿,还记得当年你为了解决体内煞气而去了趟戌元山脉,又在山中遇到的那位云游仙前辈吗?此玉璧便是半年前他游历于此交给我的。据他所说,此物名为聚仙玉。”,

凌断殇将这枚聚仙玉拿在手中一望,此物通体翠色欲滴,一眼便知是一块极品美玉,壁边光滑圆润,中间有一小孔,孔边左右两侧阴刻着古篆“聚仙”两个字,一缕缕不知何处而来的光华不时会在这两字上流转而过,端的奇妙!

“云游仙前辈所说,得此玉者,需持玉前往东陆极南,李国与庆国交界之处的一片山地内,而后便可按聚仙玉的指引前往一处名为聚仙镇的地方,凡俗之人可在此处寻得仙缘,习得修仙之道!”

“殇儿,你自小便吵闹着要修仙,如今只要有此玉在,你就能达成心愿了。这枚聚仙玉你可要随身放好,待到他日行至聚仙镇,就可习得一身仙术!”

闻听此话,凌断殇苦笑一声:“修仙又如何?”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凄苦,他并未将后话道出,“倘若不修仙,能在亲人的羽翼下做我一辈子的纨绔子弟,我也心甘!”只是以他的脾性,如何会说这种话?

凌傲轻轻一叹,拿起桌上的一个包袱,一把剑递给了凌断殇:“殇儿,这包袱内有一些衣物和银两。而这把剑是大伯曾经偶然所得的一些奇异金铁所炼,极为坚硬,但也正是此因,这柄剑还无人能铸出锋刃来。不过我凌家家传剑诀,只要习到第二篇便能以真气形成锋刃比之寻常刀剑要锋锐数筹。你也不用再顾及这柄剑会承受不了你的力气而断折,大可……”

“凌将军,我等师兄弟摆驾于此,若你不想整个长禺关血流成河,便出关来!”就在此时,一阵巨吼传来,声若洪钟,整座长禺关都可听见,离得近的草木更是被震的簌簌作响。

第二百章 杀仙(一)

凌断殇身子一震,难以压抑的怒火险些让他冲出门去,却被凌傲一手按住。

“殇儿,没有时间了,任勿非与徐犷那里我会保全的,你快走吧!”

“大伯,你真的要留下吗?”凌断殇目光落下,眼中透着最后一丝希冀。

一双温暖的大手缓缓拍在他的肩膀上,徐徐传来凌傲的声音:“殇儿,你长大了,你也看出大伯不会走。这里是你父亲和二伯埋骨的地方,更是我凌家三代人倾注了心血的地方,忠国军的三十万儿郎们都看着你大伯!我身负弑帅之罪,军令如山,如此罪身也不能就这般离去。更何况我们凌家的冤屈得有人来洗脱,大伯会随着他们返回昭京,面见皇上后定将我凌家冤情禀明!”

“没用的,这些修仙者已经把持了朝政。”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力,的确!修仙之人的力量下,他们凌家一届凡夫的反抗却是显得这般的苍白和无力。

“大伯要的清白不是皇权贵胄所谓的一句话,我们凌家要的是卫国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眼中的清白!你爷爷一生为国征战天下,他的一世英名不能就这般毁于一群奸臣之口!倘若我逃走了,那当真是将此罪默认了!”

“凌将军,难道你认为我刚才那句话是儿戏吗?”那声怒吼再次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巨响。

凌傲并未去管,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抹微笑,这微笑只有对自己的亲人才会流露,他望向凌断殇,目中依旧带着那抹宠溺:“殇儿,快走吧!放心,只要你习得仙术就能为我们报仇了!”

凌断殇静静地接过包袱与剑,目中已是漾起水雾。只见他猛地一下跪倒在地,对着凌傲连连磕了三个头。不甘心、不屈服的声音在那低垂的头颅下一字一顿的传来:“我凌家遭此厄难,如今独我凌断殇一人脱身……”凌断殇蓦然抬头,眼中那抹杀意铮然如炬,“大伯,殇儿此番离去,不知是否再有相见之日……殇儿在此以我凌家之姓起誓,此不共戴天之仇,他日必然血偿!”

凌傲并未开口,这铮铮大汉虎目噙泪静静地望着那即将离开的子侄,不作一声,只是那铁拳如攥着一座山,那钢牙如咬着一条龙,那胸口如堵着一汪喷涌的岩浆……

他就这般望着凌断殇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周师兄,我们这般等下去,那凌傲不会逃了吧?”谢钏目现忧色,望向身旁的褐衣道人周德道。

周德嘿嘿一笑,眼中透着一抹阴沉:“凌天承为救他孙子不敢走,这凌傲为了全城的士兵也不敢走!他们凌家都是同样的骨子里的固执!更何况我们还有师尊赐下的那件法宝……不过贫道倒是有些怀疑那挡下向师兄一剑的年轻人到底是何人?”

周德身旁立着一名同样一身褐衣的女子,此女面容平凡,只是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煞气,眼神顾盼间寒芒淡淡,怕也是一心狠手辣之辈:“据向师兄所说,此子所施武技与那凌傲如出一辙,怕是也出自凌家吧,但以向师兄描述他的容貌与年龄来看,我一直在怀疑他恐怕就是凌断殇!”

“待见到那小子再说吧!他来了!”周德目光落在前方城墙上缓缓出现的一道魁梧身影,淡淡道。

“凌傲?”

“正是本将!”凌傲虎目蕴电,声音冷若霜寒。

“哈哈……没错,他就是凌傲,这表情与他老子一般模样!”谢钏冷笑一声道。

听闻谢钏所说,凌傲的身躯轻轻一颤,望向谢钏的目光直欲将之洞穿,他深深吸了一口这雄关外的苍凉寒气,压下体内滔天的杀意。

“你们要本将回昭京,可以!但本将有一要求!”

那褐衣女修立于飞剑之上,俯视着下方那傲然之躯道:“你认为以你如今的境况还有资格提条件?”

凌傲一声长笑:“你们联手,或许凌某反抗不了,但凌某若想一死,你们怕是绝难阻止!”,

“你说!”周德望向凌傲,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交接。

“延国退兵!”一字一顿,未留丝毫可商量的余地。

谢钏面色有些古怪:“就这个?”

凌傲点了点头。

“你们卫国的宰辅大人早就替你说了。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那狗屁昭京,延国的这些人绝对不敢打来!”谢钏目中满是嘲意。

“两天前和你一起的那名年轻人呢?”褐衣女修眉梢一挑,寒声问道。

此时,凌傲这才知晓他们并未认出那年轻人便是凌断殇,他淡淡一笑道,“你们来迟了,他两天前就已经走了!”

“他也是你凌家的人?”周德目中透出一抹厉芒。

凌傲不置可否地道:“无论是与不是,他都已经不在此地。”

谢钏戏谑的目光落在凌傲的身上:“那人若不是你凌家的人如何会使得与你同样的剑法?”

“虽然我们也震惊于凌断殇惊人的成长,但那人恐怕就是凌断殇吧!”周德冷笑一声,朝那褐衣女修一挥手道,“杨师妹,劳烦你用师尊赐下的血光镜查探一下。”

那褐衣女修微一颔首,翻手祭出一面古镜,此镜仅有巴掌大小,呈圆形,背面由铜皮包裹,铭刻有奇形符文,镜面颇为光亮,看着不像铜镜。

此女一咬指尖,挤出一滴精血至那镜面之上,鲜血滴落,顿时融入镜面,荡开一圈血色波纹,一蓬血光莹莹而生。

“此法宝内已经记录了凌天承的鲜血,只需顺着这股血脉气息便可寻到附近的凌家之人!不过我修为有限,仅能寻到数里方圆。”

众人将目光凑上去,果然,一道游移的血团便是在镜面中心处时聚时散,这血团所代表的自然便是站在此地的凌傲。

“这血团代表的便是这凌傲。若出现第二个血团那便表明有凌家之人在这方圆数里之内。”褐衣女修解释道。

凌傲听闻此话心下稍稍一安,至少凌断殇没有执意跟随他而来。

“我先去将军府一查!”褐衣女修话音落下,便御起飞剑朝关内将军府而去。

第二百零一章 杀仙(二)

谢钏一扫前方面色稍显阴沉的凌傲,笑道:“怎么,凌将军,看你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后者的面上再次浮现一抹笑容,淡然道:“适才凌某不过初见这等法宝有些惊诧而已,你可不要曲解了。凌某早已说过,你们要找的人他早已离开,如今你们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徒劳而已!”

凌傲句句掷地有声,随后三人就这般陷入沉默,那谢钏与周德两人御剑半空定定守着凌傲……

褐衣女修一路飞驰,只见得那镜面上代表着凌傲的血团不断向后移去,一路行来并无新的血团出现。

飞至将军府上空,镜面之上已然空空如也,此女似乎也料到如此,御剑再朝西面忠国军军营而去。

飞至此处,血光镜并没有任何反应。褐衣女修目光沉凝,两道精芒流转瞳内,却是她全力运转真元,那血光镜上立时光华大盛,自是被扩大了查探范围,远在六里之外的凌傲顿时出现在血光镜上。褐衣女修脚下一踏,御着飞剑直朝南面的校场而去,一路急行,因为这般的消耗她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她双目如炬紧紧盯视着血光镜上,属于凌傲的血团再次消失……

平静……

平静……

…………

便在这时,此女目中一亮,那血光镜面前方边缘处一个血团开始成形。

校场外三里处是一片乱石堆,此处乱石遍布,数丈方圆大小的巨石都不在少数。乱石堆西面,一方毫不起眼的巨石下,一个人影自那裂口下钻了出来,谁人也想不到这巨石里面另有玄机。

凌断殇缓缓睁开了眼睛,此时已近黄昏,天际洒落的阳光开始变暗,他望着天空辨认了一下方向,旋即便朝南方行去,绕过数块巨石后他看到了那两匹凌傲早已为他备好的马匹。他行到其中一匹马前,望着这只有经过凌家特殊培育才能养出的战马,眼眶不禁有些发热,那战马竟是认得他,打了一个响鼻,转过头来望向他。凌断殇轻轻抚了抚马颈,眼中突然杀意狂涨。

只见他右手迅速握向身后背着的长剑剑柄,猛地一拔,基础剑法第五式转瞬之间由静化动,带起沛然之力呼啸而出。

“叮!”脆响伴随着一串火星突起,细眼一看,竟是一枚三寸长短的细针刺在凌断殇背后的长剑之上。

凌断殇面色冷厉,这一击力道极大,又隐藏颇深,若不是他刚从密道钻出时无意间瞥见半空中的一道身影,又凝神感受到那丝杀气,这一击定然难以躲避。

不过这一根细针所蕴劲力竟也这般狂猛,纵使他施展了基础剑法第五招也迫使他朝前一个踉跄。

凌断殇左脚猛地朝前一踏,一道深深的脚印嵌进了土中,他稳住身形,双手抓在剑柄上,整个人朝后一转的同时,集全身之力一剑劈出,登时将那根细针砸的朝后飞去。

“不愧是能将我向师兄的飞剑迫退之人,我这枚罗喉针输的到不冤枉!你说是吧,凌断殇?”半空之中,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徐徐传来,自是那杨姓的褐衣女修自半空降下,傲立于凌断殇头顶数丈高下。

凌断殇并未多话,右手一挥长剑,剑尖直指此女,杀意高涨,这便是他的回答!

他手中的这柄剑便是凌傲赠予的那柄无锋剑,此剑不知为何许金属打造,剑柄剑身相连,整体呈一种乌黑之色,阳光之下泛出一抹如玉般的光华,剑身很是难看,若说是剑却无一分剑形,但且不说无锋,只看这剑身厚实如棍,剑尖处亦是无尖,呈椭圆。若将此物叫做棍棒倒更合适一些。不过凌傲既然将之称作剑,那便姑且还是叫剑吧,无锋剑。

此剑当真是坚硬,适才褐衣女修的的法宝罗喉针击在剑身上,此番看来除了一略微发白的小点外便再无其它痕迹了。

见着凌断殇直接亮出兵刃,褐衣女修目中煞意一闪,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凌断殇,你大伯都留下了,为何你要选择逃跑?难道你不怕我们将他与全城的士兵都杀掉吗?”,

凌断殇依然未开口,漠然冷视着那褐衣女修。

此女显然是在师门备受宠幸之辈,凌断殇两度选择无视她的问话登时激起她的怒意。

这褐衣女修柳眉倒竖,抬手一扬,罗喉针再次无声无息地射向凌断殇。

一丝微弱的杀气依然被凌断殇洞察,一剑挑起将罗喉针击的偏了出去。

此针虽然擅长暗杀,且威力不小,但缺点便是不如飞剑那般灵活多变,直来直往之下凌断殇并不很难便能将此针击中,凌断殇肉身之力本就极强,比之修行了剑诀第三篇的凌傲更要强上一筹,这针中所蕴大力又被他以巧破拙,故此针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但若是此女一来就施展飞剑,凌断殇断然不会这般轻松,出奇不意下重伤都大有可能,不过,凌断殇何尝不明白这层道理?

受此一击,凌断殇借力朝后一跃,落身马背上,也未回头,一夹马肚,身下马儿立时一冲而出。

凌家培育的铁血战马乃是战场之上一等一的好马,不仅速度快若疾风,耐力极强,日行千里绝非难事,就是那两对马蹄,随便一对一踏之下也足以踢碎一个人的胸骨。

不过这马儿终究是凡间马匹,速度再快也难快过修仙者御剑。

凌断殇不过行出十数丈,那褐衣女修已然御剑赶到,飞至凌断殇前方,素手一扬,那罗喉针电射而来。

凌断殇单手一扯缰绳,另一只手持剑朝侧面一砸,再次将那罗喉针砸偏了出去。

褐衣女修手中印决一变,罗喉针一个凌空倒转反向射来,凌断殇也不抵挡,径直一纵马便躲了过去。

此女瞧见自己平日无往不利的罗喉针竟这般轻易的被眼前这凡夫俗子躲过,脸上顿时涌起两抹怒红。刚才她发现凌断殇时便已经给谢钏两人用秘术相告,不过十数里的距离应该不消盏茶功夫便至,但此时竟还未到,而她如何能拖住这小子?

第二百零二章 杀仙(三)

谢钏与周德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御剑立于半空视线始终落在凌傲的身上。

“两位风尘仆仆赶到此地,在这关外吹着凉风可不好,若不然随凌某至府上小酌几杯?”凌傲淡然的声音突然传了来。

谢钏目光落在后者始终平静的眸子上,道:“凌将军这几杯酒想必并不好喝吧?”

凌傲目中清亮磊落,冷笑道:“我凌家之人向来一言九鼎,我凌傲既然说了要回昭京,那便要回!这几杯酒自然也是我将军府多年的珍藏!”

谢钏正要反唇相讥,周德的声音淡淡落入耳中:“既然凌将军都这般说了,贫道师兄弟也不矫情,就随你一去!”

“师兄!你忘了尘风子师兄了吗?恐怕有诈!”谢钏眉头一皱,急道。

“无妨,太上子早就死了,更何况我们去将军府也好接应杨师妹!”

“请!”凌傲微微一笑,朝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降下飞剑,随凌傲进入关中,朝将军府行去。

不知何故,三人行得很慢,这路才走了一小半,便在此时那褐衣女修的传讯飞剑便飞了过来。

谢钏扬手一招,一道青光打在飞剑上,此剑立时落在他手中。

“是杨师妹,她已经找到那人了!”谢钏面色一喜,也不避讳便朝周德道。

后者眉头一皱,正欲斥责那谢钏心无城府,哪知一道凌厉剑华猛然直刺谢钏。

这一剑来的极快,极猛,正巧在谢钏与周德两人闻讯心喜放松警惕之时。这一剑乃是刺招,更是被凌傲施以傲剑九步,一步之速已然迅若闪电,两丈距离被凌傲一瞬跨过!

洞察此剑的周德也仅仅来得及爆发出真元护体,一蓬青光转瞬而生。

这迅猛一剑直刺在青光之上,剑势顿时受阻,但剑中蕴含凌傲早已蓄势待发的十成劲力,这匆忙爆发的青光如何能尽皆阻下?

只见得凌傲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径直从周德的护体真元一穿而过,一剑之力实实刺在谢钏的胸膛上。而后者此时又才爆出护体真元,将这本欲夺命的一剑阻下几分,长剑顿时刺进肉中。

凌傲面寒若霜,眼中早已只剩勃勃杀意,傲剑九步再次踏出,侧身让过周德刺来的飞剑。

但周德境界已臻灵寂后期,御剑之法早已侵淫多年,实战经验也远非谢钏这等人所能及,这一剑未中立时一点,飞剑动如灵蛇,凌空一转再次劈向凌傲持剑手臂。

凌傲这一剑本欲将谢钏性命留下,但察觉到一旁的杀气,又知晓修仙者御剑密如急雨更如跗骨之蛆,第一剑不中,后面的便再难建功,当即只能一步踏出退开战圈。

“此举已经如我所料将最弱的那名修仙者重伤,接下来只需游走两人之间,便可将之牵制,给殇儿争取逃离的时间!”

“师兄……”谢钏受此一剑,虽将之阻下未将心脉穿透,但那伤口依然鲜血喷涌,他面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

周德目中含煞,扫了一眼远处的凌傲,目光又落在谢钏的身上:“谢师弟,你没事吧?”

“师兄,我受了重伤,快将师尊赐下的玉真丹给我一粒!”谢钏一手捂着胸前伤口,一手朝周德虚抓着。

周德手掌一翻,手中已然多了一支羊脂玉瓶,那谢钏见得此瓶,面上立时扶起一抹欣喜,双眼定定望着自己师兄的手。

凌傲眉头一皱,据凌天承所说,修仙者的丹药具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效。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重伤的修仙者服下丹药!”凌傲目如利剑,盯视着那玉瓶。

蓦地,他一挥长剑,身法一展,再次朝谢钏冲去。

“嘭!”凌傲迈出的脚步骤然停下,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惊诧,定定落在谢钏那突然无力耷下的手上。

周德的眼中透着阴兀。适才便是眼前这位师兄将自己的师弟一剑刺死。后者那死不瞑目的眼中依然望着他手上的那支羊脂玉瓶。,

“凌将军,你想以我师弟的重伤之躯来拖住贫道吧?”周德的目光落在凌傲身上,狰狞的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只可惜你的算盘打错,如今我师弟已经死了!”

“好狠的人!凌某佩服你的果断!”凌傲沉声道,此人心狠手辣,杀伐果断,若是在俗世必是一方枭雄,“不过如今道长这师弟一死,就凭道长一己之力怕是也留不住凌某吧!”

周德嘿嘿一笑:“此番来此本是欲将你活捉回去,哪知那凌断殇竟然也在这里,嘿嘿……凌将军,你的性命相比于凌断殇性命的宝贵来说还差了那么一筹。不过,若是将你也擒回,贫道此举当算大功一件!”

“那凌某便在此静候道长仙术了!”凌傲一挥长剑,一缕无形剑气将三尺之外的地面划出一道深痕。

那周德却不应声,望着谢钏兀自冒着鲜血的尸体怪笑一声:“师弟,你的死师兄真的好痛心啊!不过师兄定然不会让你白死,师兄这就将此人擒住为你报仇!”话音落下,周德一指点向自己眉心,口中呜呜低念,晦涩真言急急道出。

见得此幕,凌傲周身气势一涨,脚下一踏,傲剑九步施展而出,欲以最短时间一击毙敌!

然而,那周德似乎并未瞧见迎面而来的汹汹杀意,兀自低眼念叨着。

凌傲眉头微皱,似乎察觉有诈,临至身前脚尖略微一点,身子立时电转而过,射向一旁,继而脚下再点绕至周德身后便要一剑刺下,这一剑他留了四分力,欲待周德暴起发难之际变招抵挡。

真言一顿,那周德嘴角一弯,一抹阴笑挂起,便在此时,他猛一转身,那置于额头的手指朝身后一点,同时疾吼一声:“叱!”

便在周德转身之际,凌傲已然退身,然而,他这一退已然晚矣,只见那死去谢钏的尸身之上随音腾起一蓬白气,这白气似有灵智,甫一出现便朝凌傲疾射而来,速度极快,比之修仙者御剑还要快过数筹。

第二百零三章 杀仙(四)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充斥了凌傲的心神,未作丝毫的迟疑,凌傲脚下连踏剑步,每一步都朝前横越十来丈之远,更是不断变换前行轨迹,但那白气却如跗骨之蛆,认准了凌傲便未停下,且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急速拉近。

“凌将军,你上当了!倘若适才你第一剑便刺下,贫道或许会被打断施法,但你见贫道无丝毫顾及便唯恐有诈。可惜,如今这‘缚魂’一术已成,你便与我那苦命的谢师弟周旋吧!”周德立身原地,那谢钏流出的鲜血已然将他的道履浸染。

………………

褐衣女修柳眉倒竖,知晓自己这罗喉针也奈何不了对方,当即她狂催飞剑,超出凌断殇十数丈之距后落身而下,印决变幻间,一点指,那飞剑化作一道紫芒直刺凌断殇。

见得此女落身前方,凌断殇知晓她定是要施展飞剑,也不犹豫,他目中精芒一逝,双脚一登马镫,借着这股前冲之力身形化剑,一息之间越过七八丈之远,一剑挑向褐衣女修的飞剑。

两剑相及,那女修目中一闪,拈手一指,飞剑凌空折转,绕至凌断殇身侧再次刺来。

身在半空无物可依,更无法变转方向,不过凌断殇早先多次亲见修仙者御使飞剑,这一变招早有所料,持剑右手一抛,无锋剑立时脱手,左手同时一握剑柄,猛然后甩。这一剑正巧砸在飞剑剑身之上,一蓬火花洒落,凌断殇只觉左手猛地一震,手中长剑险些脱手,修真者乃是真元之力催动飞剑,凌断殇却是以自身力气抵御,自然力不能及,一高一下立时可判。

这一击反震之力极强,凌断殇借力朝前跃去,身子亦是朝后转来,正巧面对那迎面刺来的飞剑。

幸得这褐衣女修修为不高,初至灵寂,此御剑之术又使来生涩,飞剑速度不快,否则凌断殇的身子早就被洞穿了。不过,此飞剑之速依然比凡人出剑快上太多,凌断殇肉眼难辨,几乎是靠对杀气的洞悉方能险之又险地将飞剑挡下。

眼看这迎面一剑难以躲闪,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的自丹田气旋内分出一丝元力运至臂间,手中无锋剑一瞬刺出三剑。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褐衣女修面色一变,气机牵引下,她顿觉一股大力砸在了自己的飞剑上,这一击力道极大竟似不输于她的御剑之威。那口飞剑当即被砸的向后倒飞而出。凌断殇受此力反弹再次朝褐衣女修的方向飞跃而去。左手朝身后一扬,手上印诀迅速变换。

这接连两剑不过电光火石间便一触即落,此时凌断殇依然未落身于地,足见发生时间之短。

凌断殇依旧当先一剑直刺褐衣女修,他虽无傲剑九步,但方才借力之下速度亦是不慢,那女修的飞剑被击退,此时亦是救援不及,那无锋的剑尖离她已然不足三尺,剑未至,刚猛的劲风直迫得她衣发皆扬。

近到身前,凌断殇这才察觉此女唇形不住变动,细细闻听,却是声声不能辨认的言语。

“真言?”凌断殇面色一变,瞧见此女眼眸一张,眼中一抹得色瞪视而来,同时拈指朝他一点。

一蓬紫气自此女指上爆发,这股紫气化做一根较之常人大了十倍的紫色手指朝凌断殇点来。手指一出,褐衣女修面色泛白,呼吸立时沉重,看来此术消耗亦是极大。

不过这一指之威看似不俗,凌断殇已顾不得丹田气旋初愈,自其内分出一缕元力融合全身真气,运转于经脉。

“开!”一声断喝如雷,凌断殇高举长剑运及全力一剑劈下,近四尺长的无锋剑上闪耀一蓬淡淡奇芒,划出一道弯月剑痕狠狠砸在那戳来一指之上。

这一剑力若千钧,但劈在紫气所化手指上却是毫不着力,剑身立时陷入紫气内,凌断殇欲抽剑而出哪知这剑如被缚住,竟难以脱身。

下方褐衣女修冷笑一声,一指远处的飞剑,此剑当即在空中一转,便朝凌断殇背心刺来。,

正当此女以为凌断殇兵刃被缴,无计可施之时,凌断殇竟手上一丢放弃了无锋剑,一直藏于身后的左手径直朝她眉心点来。

此女如何不知凌天承的化剑指与破玉指两大奇招?但这凌断殇一指使来却是亮起一蓬红色剑华与那两种指法迥异,那凌天承施展化剑指一瞬都破不开修仙之人的护体真气,这修为与他天差地别的小子如何能在飞剑刺来的空隙破开这层护体真元?心念电转,此女已然笃定。

凌断殇眼中红芒直如鬼眼,剑指猛地朝前一戳,指上剑华竟未离手而去,而是与那青芒触碰,一声低喝传来,那两根手指间光华再涨,瞬息涨至半尺来长。

此光殷红似血,既无化剑指的剑华那般黯淡亦无破玉指的星芒那般耀眼,乃是凌断殇独有的凝煞指!

凌天承化剑指之威的确不可一指破开修仙之人的护体真元,但凝煞指之力乃是凝结天地间的煞气克敌,正是修仙者正道真元之力的克星!连那灵智后期的妖兽之体都能洞穿,这区区灵寂初期的护体真元又算得了什么?

即使这一指施展至此不过五息时间,但如此近的距离,足矣!

褐衣女修面色惨然,大睁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那两根凝聚着殷红剑华的手指瞬息破开了她的护体真元,旋即迅速放大直朝她眉心戳来。

护体真元都这般被破,她那肉身在这一指之下将会如纸糊的一般一瞬即破。

危机关头,此女运足了全身气力猛地朝后一跃,欲躲过这夺命一指。

集结全力的一击,若不建功凌断殇岂能如她所愿?电光火石间,他气沉丹田,身体立如负重千斤猛然下落,眼看此女便要逃脱,这一指蓦地点在她肋间。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响,那褐衣女修一只手捂在肋间急急退去,却见他指缝间鲜血汨汨流下,难以止住。如此剧痛直令得她面色扭曲,惨白如纸。

第二百零四章 杀仙(五)

这一指之伤似乎也泄了褐衣女修的精气神,那不远处的飞剑一阵摇摇晃晃后跌落在地,紫气所化的手指更是消散全无。此女望着凌断殇不住退去,似乎有些忌惮,但眼中那一蓬蓬高涨的怒意却如火喷出。

凌断殇拾起无锋剑,冷视此女一眼,他本欲挺剑再上,将此女斩杀在此,但他料想此女断然不会一人前来,那另外两名修仙者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赶来,到时就算他武艺强如凌天承怕是也在劫难逃。当即也不再躇足,朝远处战马打了一声唿哨,此马顿时奔来,旋即他翻身上马迅速离去。那褐衣女修受此重伤真元亦消耗不少,更是害怕凌断殇一怒之下将她斩杀,也不敢阻止,便这般任由他离去……

……………………

那缕白气及身,一声声凄厉的咆哮传来,似如临死前的惨嚎又如冤死之鬼的怒嚎,更是尖利如刺直刺人心神。

凌傲闻听此声,双眼猛地一滞,再清醒之时那白气已然近身,他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挥剑而出,但剑刃斩至白气上却是一透而过,转眼间白气缭绕在他周身。

周德嘿嘿一笑,低念一声:“缚魂!”却见那白气中传出一声凄嚎,竟从凌傲的七窍之内钻了进去。

初使凌傲还挣扎不已,但片刻之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却如雕像一般静静地站立原地,双眼紧闭。

周德缓步向前,轻轻拍了拍凌傲的肩膀,嘿道:“凌将军,你便在此给贫道乖乖地呆着吧,等贫道将你那侄子擒来,便一并带你伯侄俩回昭京!”话音落下,周德袍袖一扬,跃身飞剑之上直朝褐衣女修的方向飞去。

两处相距不过十数里,片刻过后周德便赶到此地,入眼一看,却见那褐衣女修衣袍染血正在打坐调息。

“杨师妹!”周德一声惊呼,落身而下。

此女修这才幽幽睁开眼,眼中满是愤然:“周师兄,为何你此时才赶到?那凌断殇将我打伤已经逃了!”

听闻此话周德面上一黯:“不瞒师妹,适才那凌傲暗中偷袭,师兄不察之下竟遭了他的道,令谢师弟命丧在他手中!”

褐衣女修面色一变,煞白的脸上顿时再白了几分,那谢钏别人不知,但她却是知晓,此人与她乃是未声张的道侣,两人更是已珠胎暗结,谢钏一死,她心中怒火顿时转为悲愤,一口血气上涌喷了出来。

那周德见得此女吐血,心中不禁一阵冷笑,他早知两人之间别有情意,此番吐血定是因谢钏身死,不过此女的身份不同于谢钏。思到此处,周德手掌一翻,拿出那支盛放玉真丹的玉瓶,倒出一枚丹药给此女服下。

这丹药之力果然不俗,不出盏茶此女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她双目一睁,两道煞气如火如荼,沉声道:“周师兄,那凌傲人呢?”

“被贫道以缚魂之术将他困住了。”说话之时周德面色似是不忍,甚为痛惜,还未等那女修惊呼出口,又道,“师兄虽然明白缚魂之术会令施术之魂最终神魂俱灭,但那凌傲修为不俗,若不以此术,贫道说不定也会栽在他手里!”

褐衣女修低哼一声,望向周德目中也是杀意顿起:“此事暂缺不论,周师兄,那小子此番骑马而去,我等虽御剑,但他若是行之过早改变了方向,这天大地大再难寻到,事不宜迟,我们快追!”

“杨师妹,你的伤……”

女修双手一攥,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里:“我的伤不要紧,重要的是将凌断殇捉到,以免误了师门大事!这小子竟然能施展一种极厉害的指法一举破开我的护体真元,师兄且需小心!”

周德闻言也不多话一颔首后,两人就这般御剑朝凌断殇离开的方向飞去……

凌断殇一路纵马疾驰,身下马儿似乎也知晓主人的急切,马蹄飞踏,拼尽了全力朝前疾驰。

周德两人也一路追击而来,幸得那褐衣女子受了他一指之伤,真元又消耗不少,而那血光镜仅有她才能操控,这便给了凌断殇绝佳的逃跑机会。,

但周德两人毕竟是御剑,速度极快,每每一个方向错误,便立时折回,此女手中的血光镜此时也仅能探察方圆四五里范围。

不知是否是凌断殇的亲人冥冥中在保护着他,每次他改变方向都恰恰避过了周德两人的追察。

不过凌断殇知晓,那些人绝对不会就这般轻易放弃,而他又何尝不是煞气翻涌欲手刃仇人,想起大伯的慷慨赴死,他心下狠笑连连,看他几经变化后前进的方向竟是那戌元山。

……………………

凌断殇马不停蹄,一路全然不做停歇,更是将体内真气与元力不时注入身下马儿体内,有这股真气的帮助,那马儿竟将速度再提了几筹,风驰电掣行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戌元山脉外围。

见得前方连绵群山,那马儿终究累的一头栽倒在地,只能兀自喘着气,凌断殇眼中现出一抹怜惜,将包袱内的水袋拿出喂了那马儿,又为它再次输入一股精纯真气。他知晓,倘若不这般做,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马儿便会因精疲力竭而死。

做完这一切,凌断殇运起身法便朝山内疾驰而去。

身后天空中,两道剑芒风驰电掣赶至戌元山脉外围,见得这片连绵不绝的深山,两道剑芒顿然停下。

褐衣女修此时伤势稍减,面上已经能看到一丝血色。见得此山,她眉头一皱,侧头问道:“周师兄,这是……戌元山?”

周德面色同样有些凝重,他缓缓点了点头,此山在世俗界凶名昭著,在修真界同样名声在外,山中多有妖兽精怪,如他们这等境界不高的修仙者一般不会入内。

“我们是不是追错了地方?那小子怎么有胆进入这里?”

“不会,你看那里!”周德一指下方,所指之处赫然是那战马所躺之处。

见得此马,褐衣女修目中凶芒再涨,思到自己险些被凌断殇夺命,谢钏更是被他大伯所杀,这份血仇必须得报!当即一指点出,罗喉针化作一道乌芒刺进战马头颅,来不及悲鸣,这马儿径直死去。做完这一切,她脚下剑芒一涨便欲朝前而去。

“周师兄,我们走!”

第二百零五章 杀仙(六)

“师妹等等!”却在此时,那周德将那褐衣女修叫住。

褐衣女修眉毛一挑,嘲道:“周师兄莫不是怕了?倘若师门知晓你……”

周德眉头一皱,沉声道:“贫道并非害怕,而是这戌元山,你师伯曾嘱咐过,若要进入此山切记须低空前行,倘若御空,以我等修为必遭来凶兽击杀!”

“杨毋芝,注意你的语气!若你要将谢师弟的死归咎在贫道身上,咱俩便回师门理论!不过你与那谢钏之间的旧事,当不得,做师兄的也只有盘托而出了!”

听闻此话那褐衣女修杨毋芝立时噤声,望向周德的目中怒火升腾,不过此时自己的把柄被他抓在手中,多说却是无益。

“如今你的真元也应该恢复了不少,这血光镜应该可以扩大范围了吧?”周德扫了此女一眼,对于她面上的表情似若未见。

杨毋芝也未吭声,仅是真元运转,朝手中的血光镜中注入一道精纯的真元。霎时间,此镜光华大亮,一道若有若无的血气开始朝西北方向聚去,但转瞬又消失了。

“果真如此!那凌断殇就在山中!我们快追!”周德见得镜面上有反应,目中精芒一闪,便驱使飞剑朝下方落去。

戌元山中危机重重,内里的妖精山怪也不乏修为高深者,见得炼道修真之士尤为痛恨。因为这些人正道的便常年打着诛魔伏妖的口号滥杀妖修,实则摢取炼器、炼丹之材;魔道者更是干脆,要杀便杀直接扒皮抽筋取丹。

所以修真界中若无一定的实力决然不敢踏足此地。那周德与杨毋芝两人不过灵寂后期与灵寂初期,此番入山已是冒着性命之险,若再不小心行事,小命恐危矣!

两人就这般落下飞剑,施以身法朝凌断殇追去。以真元之力御气自然比真气要迅速的多,但这山路崎岖常有草木山石横栏,而凌断殇又专挑难走的路线,两人速度也难提至巅峰,仅是以微距不断拉近与后者的距离。路上再碰到一些不开眼的凶兽异种的阻拦,一来一去,一天一夜的时日就这般耗去……

一根树枝再次将杨毋芝的衣衫勾起,此女眉宇间煞意沉沉,口中怨声载道:“这小子难道是铁打的身子?就不会停下来休息吃东西?”她的衣衫已然多处破损,身上更是有一道血口,这般狼狈自是拜这崎岖的山路与路途所遇的凶兽所赐。

周德一声未吭,只顾着将身法运到极致,靠着血光镜的指引不断前行,但看他阴沉的面色肯定也是对凌断殇的毅力极为惊诧。此子在马上行了一天一夜,尚未因疲惫饥饿而休整片刻他也就忍了。但下马之后,再次连续赶路一天一夜,莫说他那凡人之躯,就算周德两修仙之人也已感到疲惫。

但这两人却不知凌断殇胸前那枚奇石之能,此石会源源不断地释放一种温暖气息融入凌断殇的身体令他足以辟谷,且不易疲劳,甚至在极端的空气稀薄之地都能令他安然存活。不过凌断殇这连日来的全力赶路消耗之巨已非这奇石所能悉数弥补,一股困乏疲惫的感觉开始在他头脑深处萌生。这感觉刚一出现立时就如狂风暴雨般席卷他的全身,化作一股痛苦不断抓挠着身心。

但凌断殇仅是牙关一咬,继续朝着记忆的方向赶去。他心下狠道,自己的脚步绝不能停,在没有到达那里之前绝对不能停下!

第二日下午,凌断殇拖着满身的疲惫与褴褛终于行到一处三十来丈宽的江河边。见得此水涓涓而流,碧波微漾,两岸青草幽幽,树影婆娑,山风吹过草木清香,林间绿浪波澜重叠,沙沙作响,这般美景足教人忘却凡尘俗世。

但凌断殇却是知晓,此处的美景之下是如何的血腥与危险,当日汇阳军三万人足有四千余人葬身此地,那黄江源头的清冽之下,若是细望便能见得森森白骨沉尸江底,山风呼啸而过,似乎夹杂着阵阵冤死之魂的呐喊号哭,整片美景不禁笼上一层阴森。,

凌断殇略一躇足,立时调转方向朝黄江源头奔去,那里便是一处巨大的湖泊。

盏茶之后他已行至湖边,湖面波光粼粼,耀阳之下隐隐泛着一层青光,甫一及身此处凌断殇便察觉一股暗藏的危机之感自湖中传来,但他于獠鱼一族有恩,自是不惧,当即伸手探进怀中拿出一个薄薄的油皮包袱,将之打开之后却是一叠符箓,凌断殇自其中寻出一张,又将其余的放好收进怀中。他手中这张符箓乃是土行之符,名为玄甲符,属中品。

凌断殇两指捻起此符,未有丝毫犹豫,全身真气涌入其内,符箓开始散发出一蓬亮芒。他知道光是以真气催动符箓威力有限,便再次从气旋之内分出一丝元力注入其中。

这元力是用一点便少一点,当时气旋因缺失元力而产生的不稳定虽然被凌断殇弥补,但这股奇异的元力却是难以恢复,如今他的丹田气旋已非昔日还需元力的引导方能稳定,内里的真气已能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这丝元力凝聚,符箓之上立时光华大作。

“叱!”一声低喝传来,凌断殇手上一挥,玄甲符应声消散,一股符箓之力萦绕周身,只见他脚下土石翻卷,一蓬蓬土石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起,在凌断殇周身一绕形成一团人高的土石球,而凌断殇便置身其中。

本来此符并不是这般使用法,但凌断殇意想如此。却见那石球朝前一滚,但闻扑通一声便沉入了湖中,径直朝湖底落去。

听闻此处传来声响,片刻间从四面八方游来数不清的食人怪鱼,这些怪鱼正要张嘴去咬,却突然受什么约束一般,一摆鱼尾纷纷散了开去。

………………

杨毋芝避过一条树枝,目光再次落向血光镜上,这一望却是见得一道血团止在血光镜的边角处一动不动,盯了半晌她这才面露喜色,道:“那小子停下来了!”

周德闻言朝那血光镜上一望,道:“说不定他被什么妖兽困住了,抑或有诈!我们还是小心一些!”

片刻过后,两人循着血光镜的指引终于行到那座湖边。

第二百零六章 杀仙(七)

“他就在这下面!”杨毋芝一指水下道,话音落下,她便欲跃进湖中。

“慢!”周德眉头微皱喝止了杨毋芝,“小心!这湖有些怪异!”说罢,他从一旁捡起一根树枝扔进了湖中,这树枝还未浮出水面立时从从中探出一张张布满尖牙的血口将这树枝撕咬成碎片。

见得此幕,那杨毋芝面色略微一白,但嘴上仍不服软,冷笑一声道:“血光镜不会显出死人,那凌断殇还活着!他一介凡人都敢进入湖中,我只需施展护体真元,这些凶鱼休想破开!”不过话是如此,她却并未再踏前一步,这湖水深幽广大说不定还有什么厉害的妖物在。

周德也不计较他的口舌之争,淡淡道:“那凌断殇手中定然还有太上子遗留的符箓,那张灵符说不定也在此人身上,能潜进湖中而不死也不为奇。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可惜打错了算盘,他一介凡人定然会浮上水面,届时我们再将他擒住便可!”

杨毋芝静下心来,细细察觉下发现湖中隐隐有一股妖气传来,闻听周德所说她自然只能点头应允。

两人当即盘坐湖边,恢复起连日消耗的真元,同时静候在此等待凌断殇的出现。

…………

月华初上,一片暮色洒下,清辉落于湖面漾起碎碎银绫。

今晚乃是月圆之夜,太阴之力颇为强盛,更是妖修活动最频繁的时刻,方圆数百里内阵阵怪嚎此起彼伏。

湖边两人正在闭目打坐,就在此时,那周德猛地一睁双眼,疾吼一声:“快退!”话音落下他周身袍袖鼓荡,真元迅速运到极致,朝后退去,那杨毋芝虽不明所以但见周德逃得这般快自然也紧跟而上。

便在两人逃出不过十来尺,那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水花炸响,一道苍青色的巨影自湖中跃起,一瞬便遮挡了月光,这巨影自然便是那巨鱼青獠。

周德两人面色泛白,如此巨大的妖兽他们怕还是第一次看到,当即再也顾不得什么,祭起飞剑便朝半空飞去。

青獠巨大的眼瞳中倒映出两人御剑的身影,霎时间两道红芒闪烁,血口一张,一道数丈粗的水柱咆哮着轰向半空两人。

周德面色大变,这水柱来势汹汹,无法躲闪,当即手掌一翻抛出一面水色小旗,此旗悬在两人头顶,洒出一片水色光华,水柱砸在光华之上立时被分开两道。

但水柱之中妖力极盛,那水色光华逐渐暗淡,更是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周德面上血色尽失,这分水旗乃是师尊赐下的法宝,有避水与阻挡水行术法之力,但奈何他修为太低,这施展水柱的妖鱼又远超于他,纵有分水旗也只能阻挡片刻。

“师妹,还不帮忙?”杨毋芝自小便未出过师门,更未见过这般妖兽,如今被这水柱声势所摄半天还未反应过来,却是耳边蓦然传来的周德的大吼将她唤醒。

也不多言,杨毋芝双手贴在周德背后,体内真元全力送出。有此真元相助周德顿觉压力一轻,手中印决一变,分水旗光华渐稳,那水柱也难奈他何。

然而,正在半空两人奋力抵抗之际,下方陡然亮起一道银芒,起初这银芒微弱直如风中残烛,但渐渐的,银芒越来越亮,直至此时连周德两人也注意到了这道银芒的存在。

周德朝下望去,双眼猛的一亮,下方之人浑身浸水,衣角发梢还兀自滴着水珠,不是那凌断殇又是何人?

看他高举的右手两指之间银芒如炬,却是一张半尺来长的金色符箓,那银芒便是其上刻画的银色奇纹所放。

“这是……灵符!!”周德面色大变,认出凌断殇手中符箓乃是曾经太上子祭出银甲天兵的灵符!此刻那摄人的银芒再次亮起,虽不知凌断殇何来的真元激发灵符,但若是银甲天兵再现,今日两人怕都是在劫难逃了!

然而,凌断殇那原本红润的面色正在急剧变化,一袭无力的苍白迅速涌上两靥,这灵符所需元力实在太大,他的真气已然被抽空。,

这般情形周德如何没有看见?他双手掐着印决主持着分水旗,面上却满是狰狞笑意:“真是蠢货!这灵符就算那太上子施展也要抽取近半真元,你这凡夫俗子如何能操控这等宝物?倘若再不停下,怕是你那小命也将被灵符抽走了!哈哈……”

脑中是即将昏厥的轰鸣,那周德的话一字也未落入耳内。凌断殇只管榨干体内的真气,持续不断的注入灵符之中,真气一尽,他更是将气旋之中的最后一缕元力使出,然而,这灵符却如饕餮之口,这点点元力不过也是杯水车薪,他依然在拼着最后的一丝气力搜寻着体内能够用出的气力。

这一刻凌断殇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绝不能就此放弃。当时他躲在湖底,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息之后,恢复了体力与真气。而后便解开了玄甲符,与青獠取得联系,道出此时自己的危机,让它出手。但青獠却告知凌断殇他重伤未愈,只能出手一次便已是极限。于是凌断殇心生了此计,趁着月色在青獠突袭之后便上岸以灵符偷袭。对于灵符,他知道的并不多,也仅见过太上子施展了两次。太上子曾言,符箓一术乃是贮存术法元力于符文之中,符纸便是承载之物,临敌之时只需以少量元力激发符文之力便可,但他哪知这灵符竟然需要这等骇人数量的元力!

见着半空之人的模样,凌断殇已然认出此人便是那一晚前来忠国公府的三名修仙者之一,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再加上近日来大伯再被这些人所擒,那压抑在心底的杀意混杂着怒火霎时便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滔天,一蓬煞气再次自魂魄深处爆发,此时凌断殇全身真气元力皆无,意识陷入混乱,这一瞬便被那股煞气吞噬了全部意识。

“又是这气息!”半空之中,青獠的眼中掠过一抹忌惮,迅速落回湖中,砸出滔天水浪。周德两人身前的水色光幕一闪消失,当即便朝凌断殇飞掠而来。在他看来,此时的后者已然力竭,不过是砧板鱼肉罢了,那灵符更是火光黯淡地化作一缕残芒。

第二百零七章 杀仙(八)

“周师兄,似乎有点不对劲!”杨毋芝紧随周德身后,但见着下方之人头颅低垂颇为平静,她察觉到这四周的气氛有些异样。

两人近到身前数丈,周德这才发现凌断殇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匆忙顿下剑光凝神一望。

却见下方少年一手执剑,一手高扬紧捻灵符,符箓之上银色符文如水流动,一缕毫光颤颤,似若一口气便能吹灭,但任凭周遭劲风呼啸,这毫光却如燎原星火生生难灭。

“杨师妹,你的罗喉针!”周德头也未回,朝后方喝道。

杨毋芝眉头微皱,但也未拒绝,小口一张,喷出一缕三寸幽芒,此女素手一挥,罗喉针无声袭下,这一针直刺凌断殇捻符之手。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这一针无声无息,呆立原地的凌断殇却是轻轻一转手臂,便将此针躲了过去。

而这一针似乎又是一个契机,一直沉默的凌断殇终于动了,只见他周身突然狂风大作,一蓬煞气如怒狮一般冲天涌出。

周德两人面色一变,朝半空退去,避开煞气的冲荡。

“这小子难道是凶兽吗?怎的会有这般煞气?”周德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一脸难以置信地盯住下方少年。

那杨毋芝更是收起了罗喉针躲在后方不敢上前。

便在此时,凌断殇胸前一道血芒大亮,那四溢的煞气如找到宣泄口般纷纷朝血芒涌去。

不消片刻,四周煞气便消失殆尽。煞气消敛,凌断殇却仍未醒转,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仅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眼前的两人!

蓦地,一股精纯的元力自血剑令中涌出,如同数月前自凌断殇的胸前经脉汇入丹田气旋,这股元力直如久旱逢甘露,在气旋中一个盘绕后便再随经脉涌入指间灵符内。

顷刻间,灵符银芒大亮,其上符文如水银流动,流转半空化作一三丈高下、银铠加身、手持巨大金戟的庞然天兵。

银甲天兵甫现,四周天地元气纷纷汇集,周身银铠直如耀阳,罡风四溢间声势颇为惊人。

这等神威,周德两人真元枯竭之下如何能敌?慌忙间朝天空逃去。

然则,银甲天兵抬头上望,也不见它如何便化作一蓬银芒冲天而起,一抹金光乍现,那巨大金戟直劈两人而来。

杨毋芝突觉罡风刺背,不禁后望,这一望立时骇的她一声惊叫,便欲施展秘法逃生而去,哪知胸口突然一震,一蓬大力袭来,她回头一看,是一只青光大掌拍在自己胸前,而掌后竟是那周德面露狰狞地望向自己。

“杨师妹,对不住了!还劳烦你将这银甲天兵阻上一阻。这血光镜也便交与师兄保管吧!”话音落下,周德大手一挥,在杨毋芝袖口一抹,手上已多了一面古镜,自然便是那法宝血光镜。

“周德,你……”杨毋芝目透恨意,张口欲骂,却是一股鲜血喷出,堵住了后话,旋即便觉浑身气力消尽直朝下方落去。

那银甲天兵似无人操控,又无自身的灵智,见得一人下落当即银光一顿便朝落下的杨毋芝追去。

周德神色一松,这才发觉浑身无力,真元枯竭,若不恢复一些真元,定然会被那银甲天兵追上。当即他收起血光镜,将那瓶盛放玉真丹的小瓶取出,抬手便欲倒出一粒。

就在此时,周德手上突然一顿,冷笑一声,手上已然多了一面水色小旗,他执旗朝下一挥,一道光华洒下。

“吭!”一声脆鸣,水色光华挡下了一道三寸幽光,竟是那罗喉针!被这光华一挡,针上幽光仅是一闪一灭便朝下方落去。

“早知你将这罗喉针暗藏在此,只可惜你真元大失,这一招对我没用了!”周德嘿嘿一笑,继而面色猛地一白,刚才御使分水旗将仅余的一点真元耗了大半,若再不恢复怕是也会如杨毋芝那般掉落地上任人宰割了。

他慌忙将玉瓶倾下。

就在此时,下方一直静立的凌断殇蓦然一动,手中竟然早已凝聚了尺长的殷红剑华,只见他霍然一指,那道煞气剑华脱手而出如箭如电直射周德。,

此人真元枯竭,一心正欲吞服丹药恢复,如何察觉的到此剑?

一声裂帛之响,周德护身真元转瞬被破,待他下望之际,一道如血红芒已是冲撞而来。他头皮一麻,全身反应仅能令他略微朝后退了半尺,而正是这半尺令他避免了头颅被一剑切下的厄运。不过他的手可没这么幸运,直接被这锋锐的剑华撕裂了开来,那依然紧握着羊脂玉瓶的手就这般朝下方落去,洒下一道血色的轨迹。

下方同时传来一声惨嚎,自是那杨毋芝被银甲天兵灭杀。

这周德倒也是个人物,如此险境他却是被剧痛止住了恐惧,一望那条鲜血直流的断臂,他目中狞色如毒,朝下方咆哮道:“凌断殇!断臂之仇,他日定然回报!”话音掷地,只见他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至断臂上,口中不知念出何许真言,便见那断臂陡然爆裂,伴随他一声凄厉的惨嚎,一蓬血雾将其包裹,继而血团一缩,缩成三尺方圆朝天空射去,速度极快,数息之间已无踪影。

下方凌断殇呆立片刻,突然脚下一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

那银甲天兵宰鸡似的杀了一人,此刻周身元力充足,飞到凌断殇上方静立于此,守护身旁……

气旋内的元力被吸尽了最后一丝,整个气旋亦是被吸收的仅剩一道小小的漩涡,行将崩溃。一股极度的空虚感自体内传来,周身的气力亦开始消散。

凌断殇双眼缓缓睁开,他的意识终于被这空虚感给惊醒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欲凝聚四周的天地元气来稳住气旋,他已然察觉自己的修为直接跌落谷底,若是气旋一消怕是会再被打回第三层之境。

凌断殇五心向天,气沉丹田,四周天地元气响应纷纷朝他涌来,顺着经脉汇入丹田之内。然而此番凝聚天地元气的速度却是远远跟不上气旋消散的速度。

第二百零八章 生死(一)

凌断殇面色大变,慌忙睁开眼来,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自己一剑斩掉那褐衣修仙者手臂时的一幕,而那名修仙者手中紧握着一支玉瓶,他的手在断落之前是想将瓶中之物吞下。

他不愿就此掉落修为,哪怕一丝希望也要争取!于是拼着全力站起身来,朝记忆中那只断臂掉落的方向望去。此处离近湖边,土壤稀松,地面长的是那种很矮的青草,他这一站立时便发现那羊脂玉瓶的所在,当即迈步前去。

不过短短数丈之距此时却如天涯海角,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凌断殇方才挣扎着行到此处,周身气力已尽,他脚下一软径直朝前倒了下去。

凌断殇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他的手已然抓在瓶上。费了好大的劲他翻过身来,将那瓶塞一拔,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扑面而来,凌断殇精神为之一振,当即也顾不得什么,瓶口朝着嘴里一倒。

这一倒,瓶中盛放的三粒玉真丹一骨碌的全滚到他的嘴里,正待咀嚼,这三枚丹药径直化为三道暖流涌进了喉头。

暖流入腹,盏茶时间便顺着经脉汇入丹田内,那小漩涡状的气旋有这股精纯的元力相助立时便浩浩荡荡地旋转起来,开始朝良好态势发展。

见得此幕,凌断殇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只管心沉丹田引导着玉真丹所化元力融入气旋。

这玉真丹乃是周德的师门长辈所炼,采集各类灵草灵果炼制,其内所蕴元力既可恢复真元又能治愈伤势,仅是一粒便足以恢复周德这等修仙之人的全部真元,杨毋芝即使身受那等重伤也只是服下了一粒。两人尚是修仙之人,所需真元之力比之真气从本质上来说要高出一筹。而凌断殇一次性吞服了三粒玉真丹,其中所蕴元力之醇厚可不是这般好消受的!

果然,数个时辰过后,凌断殇只觉丹田内已然胀满,那道气旋更是疯狂地旋转融入这些元力,但更多的元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汇集而来,一阵阵胀痛感如针刺刀割充斥着浑身经脉。

很快,凌断殇第四层的修为突破至第五层。

感受着丹田的鼓胀,凌断殇心头敞亮,当即便以生之气的炼化法决将这些元力引导炼化,令得这些多余的元力顺着经脉周天运行,而后汇集成生之青气融进檀中穴内。如今凌断殇已经凝炼出了四滴死之水,生之气的炼化短时间内便无阻碍。

虽然这般吸收炼化,但凌断殇毕竟非修真之人,依然难平体内的胀满之感,在不断承受着这股疯狂胀痛的同时,他一息不停的运转两法吸收元力……

就这般,一月时日过去,银甲天兵终于耗尽最后一点元力再次化作银色符文回到符箓上,这些时日来有银甲天兵的守护,一些寻常凶兽也难靠近。更有湖中青獠坐镇,没有任何凶兽敢侵入此地五里范围。

又过了月余,凌断殇体内奔腾的元力也最终平复下来,或是融进丹田气旋,抑或化作生之气汇集于檀中穴内。短短两月,凌断殇的《剑诀三篇》便达到了五层后期,再多些时日的凝炼必能达到巅峰盈满。如今的气旋之中并非流转着真气,而是元力,虽然此元力远逊于血剑令中传出的元力,但比之真气却是精纯了太多,不过此元力亦是有限,用一点少一点。

在玉真丹所蕴元力的帮助下,第六滴生之水也在檀中穴内凝炼而出。原本以这三粒玉真丹的功效,就是第七滴也能凝炼出,只可惜因为死之气的限制,仅能达到这种程度。若想继续炼化生之气,必须令死之水再次炼化一滴方可。

…………

碧水湖畔,一道桀骜身躯静静立在此处,已然长至背脊的乌黑长发被随意地束起,随风扬起。

就在此时,那湖中传来轰轰水响,青獠那巨大的背脊露出水面。

“年轻人,劝你一句,这炼气之法莫要再修行了,这法决对你有害而无益!”,

闻听此话,凌断殇蓦然一惊,当即问道:“前辈可知晓此法诀?”

徐徐半晌,青獠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我猜的没错,这炼气法决是否为生死之气两层化一转?”

“前辈说的没错,这法决的一转乃是炼化生之气与死之气,不过此外还有两转!”凌断殇点了点头,道。

“两转?”青獠的声音陡然拔高,似乎极为吃惊,“这两转是什么?”

见得青獠这般语气,凌断殇的眉头略微一皱,道:“另外两转分别是阴阳之气与血净之气。前辈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三转!未曾想你竟然得到了这等奇宝!不瞒你说这炼气法决乃是我妖族秘法典籍《三转化龙诀》!”话说出口,青獠语气里的那抹贪意却是毫不掩饰。

“三转……化龙?”凌断殇目中惊色连连,“难道我一直修行的是妖族的炼气之法?”

“没错,这《三转化龙诀》顾名思义乃是炼化成龙身,当然,仅凭三转并不可能化作真龙之身,仅会让你部分肢体化作龙体。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以你凡人之体能修炼我妖族典籍,并且还有这等连妖修都不能及的天赋!不过若你这般修行下去,他日三转之劫过后,必然生出妖龙之体。啧啧!人族化龙,我倒是有点期待你到时会变作什么怪样子!”

听到此处,凌断殇沉默了,这炼气之法对他来说帮助极大,若非此法,以他如今不过《剑诀三篇》第五层的实力如何能够斩杀修仙者?

“不过……”就在此时,青獠有些犹豫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过什么?请前辈细说!”凌断殇双眼一亮,当即抱拳道。

“我在你体内察觉到一股令我极为忌惮的气息,或许,你的祖上是某支强大的妖族后裔也说不定。如此……你将你一滴血滴入湖中,我自能辨别!”

凌断殇也不犹豫,一咬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液被他一甩而出,落入湖中,入湖却不散,就这般沉入湖底。

第二百零九章 生死(二)

过了片刻,青獠的脑袋晃了晃,沉沉的声音传来:“这血液分明是凡人之血,不带丝毫妖气!难道是我弄错了?若是这般,你只需修行前两转,生死之转与阴阳之转,放弃那血净之转,尤其是血之气的炼化,你便不用担心会化身成龙了!”

“多谢前辈告知!”闻声凌断殇松了一口气,一点头道,“不瞒前辈,在晚辈手中的此炼气之法也仅是残卷,只有生死之气、阴之气与血之气这四种炼化之法,余下两种却是残缺,就算晚辈执意炼化成龙体,也是无能为力。”

“这倒也是,《三转化龙诀》的修行每一转皆需两种气息相辅相成方能达成盈满,若是仅修其一,必然遭来反噬!不过你所学当真是残卷,我却是很在意啊……”话到此处,整个湖面风波大起,方圆数里之内的空气开始湿润起来。

眼见此幕凌断殇并无丝毫防御的动作,却见他目光坦然笃定,远远凝视着湖面之上那青獠的巨影,缓缓出口:“至于前辈信不信,晚辈也无法扭转。不过此物可以给前辈一览!”话音落下,凌断殇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这小册被一层牛皮包裹,打开牛皮后,赫然便是当初太上子交给他的残卷书册。他将此册一抛,落向湖中,一道清风卷来,裹挟着书册落向青獠眼瞳处。

“若是前辈还不信,晚辈大可以性命起誓。”

那书册在青獠的眼前飞速地翻转着,过了片刻,又被一股清风卷动着飞向凌断殇。

那对硕大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凌断殇半晌,这才徐徐出声。

“年轻人,请恕我此前冲动。这炼气之法乃是我妖族至宝,任何一名妖族看到皆会心生贪念。若不是念在你对我獠鱼一族有恩,刚才你道出此法乃三转之后,我势必将你擒下,搜魂!你切记,日后切莫以此法示人,以免招来杀生之祸!”

“前辈所言,晚辈谨记。”凌断殇嘴角含笑,略一抱拳道,“不过晚辈还有一事……敢问前辈,这血之气与净之气乃是何种气息?”

“这两种气息并非寻常之气,你们人族自然不知,就是我妖族中大部分种族也不知晓。你我有缘,而且还修行了此法决,给你说说倒也无妨。”青獠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乎带着久远的回忆,“其实我獠鱼一族并非寻常鱼种,我等血脉中也是流淌着真龙之血,只不过这真龙之血极为稀薄,稀薄到几乎可以无视。我们种族自然便比不过腾蛇、蛟龙、化蛇等身俱较多真龙之血的强族,只能困守在此。”

“不过但凡血脉中蕴有真龙血脉的妖族便可在修行之后跃身为龙,如你所修的《三转化龙诀》也仅是化龙之法的第一步,其上还有《六转腾龙诀》、《九转天龙诀》,九转之后便当真能一跃为龙,逍遥天地。而修行这些化龙之法的根本,便是真龙血脉,也就是血之气!体内真龙之血越是浓郁,修行此法便越是容易!所以我叫你莫要去尝试炼化血之气,万一真炼成个妖不妖人不人的,怕是妖、人两族都不会容你!”

“而净之气,据说乃是能净化我等妖族体内其他血脉之力的气息,具体所指,我也不知,不过传说佛门的净灭之气便有此威能。”

“原来如此!”凌断殇闻言,凝眉思索良久,方才点头道。

“我所知也仅止于此。年轻人,身为人族还是修行人族仙魔之法的好,好自为之吧!”青獠的话音落下,随即便沉入了湖中……

沉思半晌,凌断殇轻轻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浊气,他自怀中掏出一块翠玉,这枚玉璧中间刻有古篆“聚仙”两字,赫然便是那聚仙玉。凌断殇紧紧一握此玉,目中缓缓透出一抹坚定。

他摆脱了追杀,如今的目的便是至庆李两国寻找聚仙镇,拜入仙门修得一身艺业好为老头子他们报仇。不过此去路途险远,不知何时能到,东陆之地藏龙卧虎,防身之要乃重中之重。,

可惜杨毋芝当时死的时候,凌断殇正在昏迷中,那修仙之人死后产生的死之气亦是不少,若能炼化,凌断殇体内的死之气将又会增长不少。不过他却在杨毋芝的尸身旁找到了两物,一物是一口断裂成两截的飞剑,此物自然不能再用。另一物便是罗喉针,此针如一枚普通的长针,看似只能缝补,但凌断殇知晓即使没有修仙者的祭炼,这罗喉针也是锋芒难掩,若是当作暗器使用,更是无声无息,是为一防身利器,凌断殇将之别在了袖口内。

朝阳初升,晨曦晓露,凌断殇弹了弹身上的露水,迈步踏上了去聚仙镇的路途……

“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声大吼陡然传来,一名黑脸大汉不知从何处跃出,长满汗毛的手上拾掇着一柄三尺来长形似杀猪刀的大刀,刀锋磨得光光亮,那露出壮实胸肌的身子往这里一站,凭这一身行头寻常之人倒还真能被他给唬住。

在他身后又窸窸窣窣地窜出几道身影,皆是袒胸露毛,手持大刀,一脸凶相。

此处乃是一条官道,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落山,这群大汉自山林中窜出,自然是些兀那山贼,欲劫财路人。

而这官道上放眼一望空空荡荡,眼前也并无什么华车骏马,仅有一名身着深紫长袍的青年奕奕然行走在这道路上,背后背着一近四尺长的条形物事,右肩上还挎着一包袱。见得前方道路被人堵住,这青年俊美的脸上掠过些许冷意。

“看什么看?小白脸!”一名大汉尖刀一挥叫嚣着。

“快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就将你这漂亮的脸蛋划花!”

“他奶奶的!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莫非你是一小娘子女扮男装,想蒙骗俺们?”当先那名大汉细眼一看,见着眼前青年竟如此俊美,登时一阵惊诧,不禁感叹男人如何能有这般美貌?想到此处,不知他哪根神经一跳,竟是突发奇想认为眼前的青年其实是一位美女,为防劫色所以女扮男装。

第二百一十章 问玉(一)

几名大汉听闻老大这般说道,齐齐双眼一亮,眼前之人若真是一女扮男装的美女,那今晚哥几个可有得艳福享了。一众面相凶恶的山贼立时收起了凶相,个个面容猥琐,更甚者嘴角已然流出了口水。

这也难怪,眼前的青年相貌太过俊美,纵使天下间的女子见着也无不嫉妒。

那黑脸汉子将手上大刀交给身后之人,随后双手探出,便要朝那青年抱来,嘴里同时嗫嚅着:“小娘子,来,让爷辨辨你是雄是雌……”

哪知此人还未及身,一记老拳便迎面而来,直砸得这大汉眼冒金星,七荤八素,脚下踉跄着退后几步,原地打了一个圈这才被身后四人扶住。

“大……大哥!你没事吧?”那四人并未看清来人是如何出手的,只见着自己的大哥就这般朝后一仰,又像跳舞一般转了一圈。

“哎哟!哎哟……”那黑脸大汉也不回答,兀自捂着鼻子直叫唤,双眼上望时见得那青年冷冷望着自己,面色猛地一变,跳将起来,反手一握身后一人捧着的大刀,指着那青年鼻子叫嚣道,“他奶奶的!你敢打爷?爷今天定要将你衣服扒光,然后绑在这官道上!”

话音落下,他朝后左右一望,又吼道:“小的们,给爷上!”

“滚”一声怒喝直如狮吼,却是不知这等声音如何自那面皮白净,身子修长的青年口中传出?

那五名山贼浑身一颤,当即懵在原地,怔怔地望向面前青年。

“唉呀妈呀!大哥!俺们今天遇到高人了!”一名山贼禁不住朝后退了一步颤颤道。

“妈呀——”那黑脸大汉惨嚎一声,坐倒在地,旋即一骨碌爬起跪在那青年面前,不住磕头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不知爷爷驾临,斗胆冒犯了爷爷神威,还望爷爷不要动怒!”

见得此幕那青年面上的冷色缓缓褪去,沉默了稍许,又自怀中掏出一物悬在那一众山贼眼前,清冷的声音徐徐传来:“你们可认得此物?”

那黑脸大汉正噤若寒蝉地等着眼前青年的处置,哪知此人却是掏出一枚玉片,此玉翠色欲滴,光亮润明,一看便知是一极品美玉。

一众山贼顿时一呆,满眼皆是这在夕阳下散发温润毫光的美玉。

“……仙……这什么仙来着?”当先那大汉望着玉上两字一骚头皮念道。

一名山贼一扫玉上两字一点头道:“俺看是‘聂仙’,俺就姓聂,聂字就是这么写的!”

“啪!”一名年纪稍长与前者面貌有些相似的山贼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呵斥道:“放屁!聂字是这么写的吗?俺们聂家姓氏有这么难看?俺看是个‘餐’字!”

“不过大哥,这玉贼好看了!要是拿去卖不知道能卖多少钱?能不能将渠县城的春花楼整个儿给买下来……”

那黑脸大汉闻听此言,面上蓦然腾起一抹红光,似在喃喃自语地点头道:“是啊!是啊!买下来就好了!”

那青年闻听这些山贼连玉上的字都念不出,面色再次阴沉下来,也不多话,径直收了这块美玉,就要迈步离去。

那黑脸汉子见得青年要走,这时脑袋灵光了,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叫道:“高人,我们山寨的大王早年可是在庆国皇都璒丰城做过武教头,他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青年一步迈出,顿时停下,转头望来,目中冷芒一闪:“此话当真?”

黑脸汉子浑身一抖,望着那双冷冽的眸子,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心头已是凉了半截:“乖乖!这眼珠子,可是要把爷整个儿给生吞了?”

“高人,要不您随我们去山寨看看,我们大王最好认识您这种武功高强的高人,他会好生宴请您的!”

青年也不多话,仅是眼中掠过一抹光华,缓缓一颔首……

一行六人翻过一座山头,终在傍晚时分赶到一座山寨前。这山寨并非寻常山贼营寨以木桩做墙,而是以青石所垒,看似更像缩小版的城墙,大门之上更是高高悬着一块额匾,上书“黄宫”两字题款之人名为“黄天行”。,

青年见此别致山寨也无动容,一脸面无表情地随在那黑脸大汉的身后。

六人进到寨中,入眼却是一排排民房,房上炊烟寥寥,几名妇人正进进出出的招呼在外耕作的男人和玩耍的小孩回家吃饭。这哪里是什么山贼营寨,分明是一山中小城。

“将你们大王请出来吧!”青年扫了一眼小城内的一派祥和,淡淡道。

黑脸大汉闻言立刻屁颠屁颠地朝一座房中跑去,盏茶功夫后,一面容白皙的中年男子与他同行而出。看后者面红耳赤,一脸的委屈,便知他定然没少受一番责骂。

那中年人一身长袍,两缕美髯,看起来更似文人墨客而非这山贼大王,他一见着那青年,面容一展便颇为热情地行到他身前。

“不知少侠贵姓,在下黄天行。”

“免贵姓凌。”青年淡淡开口,目中平静。这凌姓青年正是凌断殇,他自戌元山行出后便来到庆国,时过有月余,一路上也询问过不少庆国之人,其中不乏权贵、江湖之士,但对于聚仙玉皆无印象,更多的却是对这块美玉起了窥觑之意,最后皆被凌断殇以血腥手段夭折。本来他无意与那黑脸大汉来此,但听闻这黄天行来自庆都璒丰城,心中便抱了些许希望。

黄天行一捋长髯,笑道:“原来是凌少侠。黄某闻听凌少侠携一美玉相询,正巧在下曾在庆都做过武官对于一些奇闻异事略有耳闻,说不定能为凌少侠排忧解惑。”

凌断殇也不多言,径直将怀中的聚仙玉拿出,悬在黄天行面前。

此人一见此玉,目中登时聚焦在那“聚仙”两个古篆上,旋即他淡淡一笑,朝凌断殇道:“这天昏月黑的,难以瞧明,不知凌少侠可否让黄某持玉一看?”

凌断殇一颔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此玉递出。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问玉(二)

黄天行小心翼翼接过聚仙玉,将之捧在手中,定眼细望,就这般左瞧右看,盯了半晌,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开始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并非妇孺老幼,而是这小城中的年轻力壮的男子。

凌断殇也不焦急,就这般好整以暇地等着。

又过了片刻,那黄天行终是仰起头来,手上不露痕迹的将那聚仙玉收进了袖口,又朝凌断殇道:“凌少侠,时候不早,黄某备了些薄酒饭食,还请少侠上座。”说罢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断殇立身原地一动未动,问道:“此玉的事你可知晓?”

“玉?”黄天行面露疑色,“什么玉?”

说罢又朝周围的人喝问道:“你们有看到什么玉了?”

众人纷纷摇头。

但一个别样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传了来:“大王,那玉不是被你收起来了吗?怎么大伙都没看到?”

“蠢货!”众人低骂一声,纷纷扭头望去,却见那黑脸大汉手中正抓着一根烧好的玉米棒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脸无害地望向众人,不知何故。

周围的声音凌断殇似若未见,一双眸子仅是望着黄天行说道:“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此玉的事?”

见得凌断殇目中的冷色,那黄天行也再不装傻,嘿嘿一笑道:“凌少侠,本来黄某见你送来如此美玉,便想将你宴请一番,然后安然放你离去,但眼下你既然这般不识抬举,黄某也无话可说,不过你放心,我黄天行虽是山贼,但从不杀人,待会你会晕过去然后被扔出黄宫!”话音落下,黄天行一招手,四周的山贼纷纷手持利刃涌来。

“凌少侠,别怪黄某没劝你,你虽身负武艺,但我黄宫的兄弟人多势众,山莽之人也不懂得待客之道,你若就此离去或许会免受一番皮肉之苦。”黄天行缓缓朝后退去,口中还不住朝凌断殇劝道。

后者的眼中逐渐森冷下来,一蓬杀意在迅速地酝酿。

“黄伯伯!”就在此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传进了凌断殇的耳中,旋即视野之内窜出一个拿着风车的小男孩。

四周气势涌动的人群立时静了下来,纷纷一脸和善地望着那个小男孩。

这小家伙穿着的衣服颇为陈旧,打满了补丁,看起来是一件大人的衣服改成的。小小的脸蛋上沾着些许灰尘,拿着的风车亦是有些破旧。童心无忌,自然看不出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径直跑到黄天行身前,将那风车高高扬起。

“黄伯伯,你说今晚上给我修风车的!”

黄天行哈哈一笑,手掌一探在那小男孩的脑袋上一番蹂躏,随后又将他抱起来,用自己干净的衣袖将小男孩脸上的灰尘拭去。

“小狗子,黄伯伯今晚有大事要做,等做完了就可以给你买好多好多风车,以后我们也能天天有肉吃了!小狗子喜不喜欢吃肉啊?”

“喜欢!”小男孩听见有肉吃,有些黝黑的脸上立时绽开了花。

“那黄伯伯明天给你修风车吧?好不好?”

“好——”

“小狗子真乖,真懂事!快走吧,回你娘亲那里去!”黄天行将小男孩放下,又望着他蹦跳着跑开,脸上满是笑意。

见到这一幕,凌断殇的眼中亮起了一抹异色。原本触碰到背后剑柄的手缓缓放了回去,目光落在黄天行的脸上。

“黄天行,你要用这玉来做什么?”

黄天行转过头来,面上的笑意淡去,回道:“凌少侠,不瞒你说,我这黄宫的百姓需要你这玉来维持生计,所以此玉,黄某恕不奉还!”

“不过此玉对于凌某更有用处,当不得你不还!”却在此时,凌断殇的嘴角划起了一抹笑意,这笑意虽淡,甚至极难察觉,但这笑容却很简单。

话音落下,凌断殇缓缓朝着黄天行而去。

见到他动作,四周的山贼纷纷行动,几根棍棒悉数招呼而来。

凌断殇抖手一抓,便将一根当先而至的木棒抓在手中,就着这些在他看来破绽百出的棍棒下,随意几刺、几点,这些山贼立时滚落一片,但无一人受伤,凌断殇仅是将他们痛处敲打了一下,仅会疼痛难忍而已。,

那黄天行见得如此,面色一变,这青年虽是随意几棒,但每一棒皆是恰到好处,直点软肋,若非他无杀伐之心,此地早已血流成河。

黄天行不禁一吼:“你们退下!”

话音一落他从一旁的武器架子上拔起一柄红缨枪,猛地一杵地面,这一杵非同小可,周围丈许范围的地面皆是一震,看来这黄天行自庆都而来,武艺也是非凡。

“凌少侠好功夫,就让黄某来领教一二!”

凌断殇前行三步,手中长棍朝前一扬:“请!”

四周的山贼纷纷退去,给两人留了一方足有五丈方圆的空地。

黄天行的目光凝重,定定落在凌断殇的脸上,他看不到眼前这青年哪怕一丝的恐惧,他只在那双眼中发现了平静。

“哈!”黄天行猛地大喝一声,手腕一探、一摆,手中红缨枪横扫而出,猎猎风响直荡人心。

凌断殇左手持棍,看也未看径直朝左一挥,枪棍相击,黄天行直觉如打在一方磐石上。当即他身子一个回转,长枪随之而收,左手一丢,右手一握,借着这股大力再朝前猛刺而出。

哪知一根木棒探出,再次一砸,又将这银亮枪头砸的偏了方向。

“好大的力气!”受此两击,黄天行心下惊骇,这年纪轻轻书生模样的小子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劲力?如果说是此人真气浑厚如此,他决然不会相信!

不过他黄天行出自皇城武师,若仅有这点功夫那还真是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只见他再次收枪,双手而握,枪尖斜指长天。

“凌少侠,小心了!”话音甫落,黄天行左手一震,坚硬的枪身顿时如波浪一般一弯,他朝前一送,红缨枪斜斜刺出。

凌断殇眼中精芒一亮,木棍前伸,静观其变。

那枪尖自他棍身尺处朝右刺出,却是并为此向他来,然则此时,那黄天行右手再次一震,却见那枪尖突然如蛇头一般,一转,径直朝凌断殇的肩头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问玉(三)

这一招因是双手而发,力道极大,速度极快,这临敌一变更是令人出奇不意。

再用棍棒已是来不及了,凌断殇右手探出,握拳一砸,只听得一声嘭响,这枪尖顿时被砸的弯了过去。

黄天行面色一变,他这一招“怒蟒吐信”所蕴力道不小,若是寻常武者如何敢以肉拳相抗,哪知眼前的年轻人不仅出拳砸枪,而且这拳中的力道极大,竟将他这一枪砸的弯了出去,红缨枪险些脱手而出!

若他知晓凌断殇直到此时都还未动用真气,仅是以肉身之力对敌,而且还仅用了一半的肉身之力,不知这黄武师该作何想?

不过凌断殇一拳之后已然收起眼中的轻视之意,适才那一砸其实已是他输了一招。他本是仗着近来肉身之力强大了不少,丹田之内又有元力充斥,比之这凡俗中的武者不知强了几何,所以心中起了些许轻视。哪知今日一战,却被一武师直接破了招数,若非仗着自己肉身强悍,这一招已然见红!

“黄先生,好武艺!”凌断殇收棍回身,眼中精芒一逝。

那黄天行闻声却是面上一红,他这一招并未取得任何好处,更是险些丢了武器,凌断殇这句话在他听来无疑是讥讽。他双手一握枪身,喝骂一声:“休要张狂!”

言罢,真气一催,挺枪直上,手腕一震,枪尖顿时化作狂风骤雨罩向后者。

便在此时,凌断殇将那棍棒一刺而出,刺出的瞬间,只见他的手臂好似未生骨头似的,自肩膀处一摆,手臂顿如鞭子一般,呈波浪形朝前荡出,一股劲力瞬间传递到他手中的棍棒之上,这小孩手腕粗细的大棒子竟如细枝条一般弯出一道奇形的弧度,荡出三道棍影击在刺来的枪刃上。

这是……“叠浪”!

这连日来的途中,凌断殇并非一味的行路,而是在不断摸索这基础剑法第六招——叠浪,以他的聪慧头脑理解这一招不难,再加上曾亲眼看过凌傲施展这一招,两相对比之下已有定论。再加上玉真丹炼体,他的修为已然能使用这一招。

凌断殇眼神笃定,忆起那日在长禺关上大伯施展“叠浪”一招的情形,第二波再次挥出,这一荡却是从他的手肘处开始,一波荡去,手中的棍棒弯出一道比之刚才更为夸张的弧度,一股劲力运至棍中,划出六道棍影,再次将黄天行的长枪挡了下来。

“好精妙的招数!”黄天行见此一招不禁一赞,这棍棒分出的六道棍影并非单纯的六道残影,这棍影之中每一道都蕴有一股暗劲,且每一道暗劲因角度不同透发的力道与方向皆是不同,直令得他手中的长枪疲于应付,而难能再进。

但以他习武数十年的经验发现,眼前这青年并未将这一招发挥到巅毫,或许是因为才施展此招,一招一式间太过晦涩凝滞。

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大概是因为棍棒与剑的材质不同,叠浪又是以剑施展,这般效果他并不满意,丝毫没有那日大伯施展来的叠浪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那般的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思到此处,他右手弯至背后一握剑柄,便要拔出无锋剑再次施展。

哪知那黄天行见此,慌忙收枪急道:“不打了!凌少侠,黄某甘拜下风!”这小子光是用一根寻常木棍便能将这一招施展到自己由攻变防,若是他再使用擅长的兵刃,那这一招之下还不要了自己的老命?

凌断殇听闻这话,手才缓缓放下,目光落在黄天行的袖子上。

后者怎么不知他的意思,干笑一声,便从袖口内掏出那枚聚仙玉扔给了他。

凌断殇一把接过,略一摩挲放回了怀中,随后转身便欲离去。

黄天行见着凌断殇离去的背影,不禁顿了顿,这才道:“凌少侠,你可想知道关于这聚仙玉的事?”

凌断殇的步伐急停,转过头来,眼中激越着精光:“你知道?”

黄天行一颔首微笑道:“若少侠信得过黄某,便随我进舍下一谈。”,

………………

明亮的火光下,黄天行略微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却见得后者一双清澈冷冽的眸子正定定望着自己。黄天行轻咳了一声,饮了一口茶水,道:“敢问凌少侠这玉是从哪里来的?”

凌断殇眉头一皱,目光中有些狐疑。

黄天行见此不禁一抚掌,哈哈一笑道:“是黄某唐突了。其实,若是这聚仙玉的第一个获得者,一般都知晓关于此玉的事,而少侠却不知晓,恕黄某直言,少侠这聚仙玉想必也是从某人手中夺来的吧?”

凌断殇并未回答,仅是拿起茶水来啜了一口,他的玉并非是夺来的,而是由云游仙前辈交给凌傲后又转交给他,或许是当时太过仓促紧迫,凌傲并未将详情告知给他。而庆国与李国之间的交界线又颇长,他又不知这聚仙镇收徒结束时间,故此才有寻人问玉这一事。

黄天行见他并未回答,自然也不会追问下去,又说道:“黄某早年在皇城东王麾下做过武师,也曾见得东王手下夺得了此玉献给他以获得嘉赏,所以略有耳闻这聚仙玉的事。据说这玉乃是由一个名为聚仙镇的地方传出来的,所传的第一人皆是所谓的有缘之人,这些有缘人不论富贵权重,从泥脚挑夫到皇室贵胄都有,不过皆是年轻人。而这些获取了聚仙玉的年轻人皆能进入聚仙镇这个地方成为仙人!”

“聚仙玉的效用自从被传出来以后,天下间便因此玉而疯狂了,一些武功高强或是位高权重的人便从那些获得聚仙玉的有缘人手中夺过此玉,以求自己或是自己的子嗣能去聚仙镇求仙缘。”

“要知道凡人能被那些上天入地的仙人收做徒弟,从而习得仙术,这等诱惑我们这些凡俗之人如何能抵挡?所以每一年聚仙玉出世之后,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得到聚仙玉的人莫不藏得隐蔽无比,生怕有人知晓,想要得玉的便如一只只猎狗一般四处打听,一旦嗅到聚仙玉的气味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夺!所以,黄某忠告少侠一句,幸得我们这是偏远小地,离那聚仙镇又远,知晓聚仙玉一事的人少之又少,若是再朝前行,少侠万不能将这聚仙玉拿出来现于众目,虽然你武功不凡,但人心险恶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上钩(一)

凌断殇微微颔首,面色和煦了不少:“不过这聚仙镇到底在什么地方?黄先生可知道?”

“据说是在李国与我庆国交界的一方,靠近南海的一处山谷中,具体的,黄某就不知了,不过少侠可以到庆国边陲的嘉州城去打听一下,此城是离近李国的一座大城,聚仙玉一事最早也是从那座城传开的。”

“靠近南海,那便是庆国的西南角,范围缩小了不少,这就好找多了!”凌断殇点了点头,道:“多谢黄先生告知!时候不早,在下告辞了!”说罢,凌断殇便要起身离去。

“天色已晚,凌少侠不如留在这里,明日再走也不迟啊!”黄天行见此立时劝道。

凌断殇罢了罢手,目光突然落在门外不远处玩耍的一群小孩,那天真无忧的模样,令得凌断殇心中莫名一动,他停下脚步从背后行囊内掏出一叠东陆通用的银票放在桌上,道:“给小狗子他们多买些肉吃吧。”

说罢在黄天行诧异的目光下,行到屋外,在小狗子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便离去了。

以凌断殇如今的肉身完全可以不做任何休息地前行,就这般一路经官道,途中又向路人打听,终行到黄天行所说的那座嘉州城。

此城临近李国,离两国边境不过百里路程,城市规模的确不小,比起卫国的汇阳城也不惶多让。

一路风尘仆仆,凌断殇进了城便找了一间客栈将浑身上下清洗了一遍,又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便吩咐了小厮,不许任何人打扰,遂又进了房间开始制符。

如今他体内元力充沛,这股元力又来自修真者的丹药,用之制符应是最佳。

果不其然,一天一夜下来凌断殇零零碎碎制好了十七张下品五行符箓,甚至中品的神行符与金刚符都被他制成功了三张,这些符箓用纸虽未使用那些揉混了灵草的符纸,但威力也仅次于太上子用来制敌的符箓。不过那些高品的符箓,以凌断殇如今的实力却是如何也制不出来,并不是他元力不够,以他如今的修为,体内元力至少能制作四五张上品符箓,但他的境界却是远远不够!制作低品与中品的符箓只需将元力以符文形式印记在符纸上,而上品符箓却是需足够的境界沟通一方天地元气引入符文。

…………

第二天晌午,凌断殇出了客房,寻到楼下小厮问明了嘉州城最好的酒楼后,便走出门去。

嘉州城因为离近李国,多有李国的客商路经,所以此地倒也繁华热闹。位于城中的四海楼是嘉州城最大也是最热闹的酒楼,楼分三层,每一层所接待的客人皆是不同,一楼多为平民百姓,二楼则是富商权贵,三楼则是不对外开放的专属楼层。楼中多有说书卖唱者,亦有自诩通晓江湖事之人,倒是打听传闻秘事的好去处。

凌断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楼一靠窗的桌前,细细辨听着周围喧闹的交谈中关于聚仙镇的谈言。然而他就这般坐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晚都还未有人提及聚仙一事,凌断殇平静的眼神中渐渐浮现一丝急躁。

“你们可有听说过,那个月剑阁的废物也得了一枚聚仙玉?”离凌断殇不远处,三人围坐在桌旁低声谈论着,看他们竖在桌腿边的刀剑,便知这些人乃是江湖中人。

闻听此声,凌断殇双眼一亮,小酌了一口杯中淡酒后,放下酒杯,双眼落向远处的云蒸霞蔚。

“那月剑阁前几日才被灭门,据说是金刀帮与天狼帮两个大帮高手齐出才将那月剑阁屠戮一空,那一晚杀的是天昏地暗,鬼哭神嚎!血都淌了一条河!不过月剑阁那废物——秦玉阳最后在他爹秦阁主的拼死护持下,才冲了出去。据说就是因为秦玉阳得了一枚聚仙玉!”

“要是我也有这么一枚玉……”

“你得有那个命能拿着玉走到聚仙镇去!”

“嘿嘿!嘿嘿……于兄说的是。小弟还忘了这半年来东陆七大帮派都在这嘉州城南门堵截年轻人,竟做起了这般不要命的白日梦!”,

“这些帮派都是整个东陆七国的帮派之首,帮中掌门人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竟然在整个东陆放话说是我们嘉州城对于聚仙镇最为了解,每次都骗了不少身怀聚仙玉的人来这城中打听,只可惜最后全都送到了这七大帮派的手中!”

“原来如此!”凌断殇目中掠过一抹冷意,“这嘉州城不过是一处钓鱼台而已,而那七大帮派便是钓鱼之人,挂的饵自然是这聚仙镇的事!不过不知为何会在南门堵截?”凌断殇欲继续听下去,哪知这几人谈论了几句之后便兀自喝酒吃菜,全然不再提关于聚仙两字的事。

而他已经在这楼中探听了大半日,此时已近黄昏却也只听得这三人谈论关于聚仙镇的事,若是这几人也缄口不言,那么今日功夫倒是白费了。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那三人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凌断殇眉头一挑,紧随着他们也结了帐,出了酒楼……

凌断殇远远地坠在三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看步伐,他并不急,似乎就如散步一般,也不怕跟丢了那三人。

就这般,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凌断殇缓缓走进了一条小巷中,天已黄昏,四周显得有些阴暗。

三人宽的巷子内仅有几个坏掉的竹筐静静地躺在地上,晚风吹过,响起轻微的呜呜声。

凌断殇目光平静,看不出一丝涟漪,缓缓行至巷子深处,清朗的声音从银白的齿间飘出:“出来吧。”

声音虽轻,但在这空旷无人的巷子内却是掷地有声。

数息之后,一道人影在凌断殇进来的巷子口现出身形,看其样貌竟是那四海楼内适才谈论聚仙玉三人中的于兄,此人阔腰虎背,手提一柄鬼头刀,太阳穴处高高鼓起,一身武艺定然不凡。

于兄嘿嘿一笑,手中刀子将地面划得哐哐直响:“小子,你倒是挺聪明的,识相点就把聚仙玉交出来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上钩(二)

凌断殇眉头一挑,望向他来:“你们怎么知道我手中有一枚聚仙玉?”

“嘿嘿……”一声怪笑自身后传来,凌断殇头也不用回,料想也是与这于兄一桌的另外两人,“寻常江湖中人打探消息一般都是至一城中酒楼,而你小子在这酒楼一坐就是一整天,菜也未吃几口,酒也未喝几杯,再加上你这不及弱冠的年龄,这般行径一点都不难猜,更何况你这容貌想不注意到你还真的挺难。所以哥几个为了那几千两的赏钱便来一试,故意只讲了一半而走,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这般急躁,还当真就引上钩了!”

“原来是这样。”凌断殇淡淡点了点头,又道,“看来我还是不擅长打探消息。”

“乖乖将聚仙玉交出来吧!放心,我们哥三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你将聚仙玉给我们,便会放你一条生路!”说话的这人面相倒是干净,但双眼眼角下垂,一双眼睛却成了吊丧眼,他话虽说的好,语气也柔和,但一只手探至身后不露声色地从背后皮囊中掏出几枚金钱镖,看镖刃口的幽幽绿色,便知此镖早已喂毒,若是被擦破了一点皮,后果可想而知。

这三人倒也清楚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武功定然不凡,独身一人能携着聚仙玉到达嘉州城,足以让三人重视。毕竟每一名得到聚仙玉的人都会有其不凡之处!

凌断殇见得三人凶相,并未答话,反而问道:“你们之前所谈论的有关聚仙镇的事可全是真的?”

于兄闻言微一点头道:“这些事,嘉州内的帮派人皆尽知,我们何必骗你?前路艰险,小兄弟你还不如就将聚仙玉交给我们,自己回家过平凡却性命无忧的生活乐得自在!免得明日一出城门在那几大门派的手中丢了性命,那就枉然了!”

凌断殇扫了一眼此人,又道:“我想知道,为何这七大帮派会在南门聚集人手?难道他们不怕身怀聚仙玉的人绕道而行?抑或是到达聚仙镇仅此一条路?”

“小子,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快将聚仙玉交出来!”那吊丧眼的男子似乎有些急躁,不禁喝道。不过也是,他们三人都是庆国几个江湖帮派中地位不高的人,倘若能取得一枚聚仙玉交予门中,且不说奖赏多少,仅凭此玉定会受到门中执事的另眼相看!不过,此时若被别人发现,引得其他高手插足,他们的前途便就此泡汤了。

那于兄眉头一皱,道:“给你说了也无妨!此去聚仙镇,这嘉州城南边百里外的一座山口便是,只有入得山中才能寻到去聚仙镇的路,但山中迷雾重重,若是绕道而行定会迷失荒野!所以手持聚仙玉的人只有通过城南的山口进山。”

凌断殇点了点头,迈步朝于兄走去,同时道:“看在为我提供讯息的份上,不杀你们。”

“好大的口气!”吊丧眼男子闻声面色一变,冷笑一声,抖手一抛,手中三枚金钱镖悄无声息的便打了来。

三枚暗器声音虽小,但那股杀意真真切切,如何瞒得过凌断殇的洞察,只见他头也未回,暗器袭来之际宛如背后生眼,一拂袍袖,普通的麻布袖子登时坚若金铁,挥出一蓬“猎猎”气浪,那三枚金钱镖悉数被这一袖拂落,竟是以比刚才快於一倍的速度倒射而回,从吊丧眼男子周身穿过,径直嵌在墙内。这一招俨然用上了一丝元力。

这一幕直令得三人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真气外放!”那吊丧眼男子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骇的朝后退了一步。武林中能够真气外放的人已非寻常武者,乃是屹立在武林顶端的高手!“真是可笑,自己三人还妄想夺取他的聚仙玉,刚才一袖若是拂在自己身上,不死也要落成废人!”

凌断殇并非是想浪费这用了便会没有的元力,而是他故意为之,适才他已察觉这巷子周边已经潜伏着多名高手,那隐隐散发出的杀意彰显了这些人的不凡武艺,若是不以此招震慑,怕是刚才挡下三枚金钱镖后便会蜂拥而上将他擒下。虽然他不惧人多,但提前浪费太多的元力,接下来的路怕是很难行走!,

所以,这招杀鸡儆猴不得不用!

果然如凌断殇所料,暗藏的一众高手见得他显露此招,纷纷定下了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这些人难以理解眼前的青年最多不过十六七岁为何怀有如此高深的功力,但一名能够真气外放的高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他们却没少从门中典籍或是长辈口中得知。

凌断殇脚步未停,离近于兄之时,此人早已惊呆,连话也说不出,径直让前者离去。

行了一段距离,凌断殇眉头一皱,后方果然有察觉动静的人追来,当即身法一展迅速朝所住客栈而去,他有几样东西还放在客房内必须去拿。

甩掉身后的一众尾巴后,凌断殇返回了那座客栈,进入房中。他迅速从包袱内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内有一些褐色的粉末,这些粉末是凌断殇在戌元山内收集的染色花汁所制,便于他有需要的时候能够改变容貌。他又将粉末倒了一点出来,而后找来清水调匀。凌断殇拿一张绸布蘸了一点,便朝脸上抹去。

蓦地,他警兆突生,脚下猛地一掀,一旁厚重的木桌立时挡在身前,旋即密密麻麻的羽箭从窗外射进屋中,被那木桌挡了下来,此事并未完结,紧接着一团团人头大小的火药包被扔了进来。

凌断殇面色一变,手中一抓无锋剑,脚下一踏,整个人冲天而起,破开屋顶的瓦片,再次一踏,落在另一座屋顶上。

“轰——”嘉州城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位于城东的一家客栈立时化作了一片残垣断壁。

望着身后冲天的火光,凌断殇眼瞳之中亮起丝丝红芒,他怒了,压抑了月余的煞气再次自体内涌出。还未见着人影这些人便要将他置之于死地,手段之毒辣完全是想令他尸骨无存。如此歹毒,足以令凌断殇怒火中烧。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上钩(三)

凌断殇目光冷冽,目光落在下方阴影处,冷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该有聚仙玉!”一声冷喝自下方传来,一排弓箭手身后走出三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说话的是当先一名面色阴兀,右脸有一道两寸长的狰狞伤疤的男子。

凌断殇冷笑一声,再未出声,经历这一幕他才知晓,自己是低估了这些江湖门派对聚仙玉的贪婪程度。

当先那面带伤疤的男子踏前一步,沉声道:“年轻人,你一身武艺不凡,洪某也自愧不如,但若洪某师兄弟三人出手,要拿下你也非难事!倘若你交出聚仙玉,并乖乖离去,洪某或许会怜惜你这等天资放你一条生路!”语气中没有丝毫可妥协的意思。

“就凭你们三人?”凌断殇冷笑一声,一扬手中无锋剑,剑尖霍然直指三人。

“师兄,这小子冥顽不灵,我们愿放他一条生路他却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们了!”洪姓中年人身后传来一声怪笑,却是一身材瘦小的中年人,目光如盯猎物一般死死盯在凌断殇的身上。

见着上方青年眼中的冰寒,洪姓男子低喝一声:“上!”

话音一落,三人脚下一蹬地,跃至凌断殇周身,呈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中心。

这一幕实在突然,凌断殇并未想到那七大帮派会有这般大的能量,自己都不过才返回客栈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些人竟然就追了来。看来七大帮派中也有不少匿形隐迹的高手,仅凭自身天生对煞气的感应还是远远不能发现这些人的踪迹。

凌断殇目光一扫,眼前三人皆是年过半百,一身真气雄浑不在他之下,只不过他是吸收了修仙者的丹药之力,体内充斥着元力,能够强行达到真气外放的程度,且外放劲力比之普通的顶尖高手还要强横不少。若是换作平常既无元力又无煞气,遇见这类高手,仅是两人便足以与他缠斗多时。

这三人之中,两人身形普通,应是身法正常之辈,但那瘦小的中年人,目光阴狠、身法怪异,定是善于奇袭。

凌断殇持剑平视,静静望向当先洪姓男子,如苍松而立,以不动应万变。

就在此时,立于凌断殇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却是那长着国字脸一直都未开口的中年男子,此人使了一柄两尺长的金刀,却并非大开大合的打法,而是将此刀如暗器一般抛出,刀柄一端连着一条细铁链,刀尖直劈凌断殇背心。

金刀及身,凌断殇挥剑一挡,刀剑相鸣,夜色中爆出一串火花。

凌断殇猛的一侧身,却是另外一柄金色短剑朝他直刺而来,被他侧身躲过,还未站稳,他再次一剑刺出,将一柄流星锤砸的飞了出去,他并未使用元力,而是单凭肉身之力,在还未察觉敌人招式之时,元力不能浪费。但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即使凌傲这等实打实的能够真气外放的顶尖高手都难以企及,只不过在招式上欠缺不少,不过短时间内对付这些人倒也足以。

金刀与流星锤被砸飞之后,却见那两名中年人握着铁链的手上一扯,一股真气灌注,两道兵刃立时转向直朝凌断殇身侧划过。

顿时三根铁链以三角之势将他围在了中间。

凌断殇猛一踏地,跃身而起,下方三人一扯,三柄兵刃紧随而至。却见他凌空转身,上半身朝下,手中无锋剑旋出一蓬剑花将三把兵刃荡开。

刀剑锤落地之际,下方传来三声齐喝,只见三名中年人持着铁链的手臂一抖,那三柄兵刃顿时幻化出一条条残影齐齐扑向凌断殇。

后者此时仍在半空,但倒映着漫天金影的目中已然明了,却见他持着无锋剑的手臂一震,手腕处如无骨一般看似轻轻地一抖,那柄如棍棒般的无锋剑竟如一根柔韧的树枝荡起了层层剑影,凌断殇更是自丹田分出一缕元力,那剑影弹指间化作一波波浪潮迎向漫天劈砍的刀剑锤。,

这一招俨然便是“叠浪”!如今使来并非早先那般生涩,一路上凌断殇多有练习,叠浪一式已然习会,虽不如凌傲那般信手拈来,浪潮不绝,但也初具声势,再加上元力相辅,这叠浪之潮当真如一波海啸扑涌而下。

眼见此招威势,下方三人已然目露凝重,他们此时才知是小看这年轻人,如此年纪不仅功力不凡,就是所学招式也是这般精妙,已然不输当世大家!

三人当即低喝一声,真气全力运转,凝于兵刃之上。但元力与真气从精纯程度上来说乃是质的不同,再辅以凌断殇的肉身之力与叠浪精妙,两相一交兵,那三把兵刃登时溃不成军,道道残影消散仅剩三把实体苦苦支撑。

就在此时,那柄短剑突然一坠,却是那精瘦男子弃了兵刃合身一跃,跃至半空,手中已是握着三颗黑色珠子,抖手一抛直向凌断殇射来,还未近身那三颗珠子便已是噼里啪啦直响。

那精瘦男子料想他施展此招,真气牵引难以脱手,下方有自己师兄弟两人牵制,自己只需偷袭便能令此人疲于应付,再有这霹雳子之威,双面夹击之下,纵使此人功力高强,也要重伤!

望着射来的三枚霹雳子,凌断殇冷笑一声,屈指一弹,一道殷红剑华脱指而出,自是早已凝聚的煞气化作凝煞指剑华,这一招与叠浪不相冲突,仅是需煞气而已,凌断殇只需略一分神将凝煞指射出即可,叠浪之威依旧将下方两人压制的难以脱身。

“不好!”那精瘦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只见前方一道红芒闪过,那三枚霹雳子竟被那道红芒斩的碎裂,在半空爆了开来,而那道半尺来长的红芒兀自穿过,直朝自己而来。

一声闷哼,那精瘦男子捂着仅剩半截的手臂跌落下地,幸好他反应够快,临危施展自己的得意技缩骨功,这才只让一只手臂被斩。

不过遭此重创此人已是再难出手,却见他落身一个踉跄,慌忙几点臂间穴道止住血流,但血液流失太多,又断了一臂,剧烈的疼痛令得他汗如雨下,无力地坐倒在地。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夺玉(一)

没有精瘦男子的相助,另外两人仅能坚持数息时间,数息过后,剩下的金刀与流星锤顿时被狂猛的劲气劈落在地,凌断殇并未留手,手中无锋剑再次一抖,一蓬劲气倾洒而下,整个房顶霎时间被他绞成碎片,下方三人尽数承受了叠浪之威,纷纷吐血重伤落下房顶,被下方的一排弓箭手接住。那精瘦男子本就受了重创再遭此一击,呼吸已然出多进少。

凌断殇落身在一断墙之上,长剑一挥便要跃身而下,定要灭杀下方一众人。但晃眼瞥见远处房顶之上影影棹棹,破风之声缕缕,怕是这些人的援兵赶到。此时此刻走为上策,凌断殇冷冷一扫下方战战兢兢的众人,脚尖一点,身法展开便朝东南方向跃去……

“洪长老!”一声急喝传来,旋即数道人影跃下,当先一名白发白眉,脸色阴沉的老者一步踏来,临近那断了一臂的精瘦男子身前。

却见此人呼吸急促,七窍之内鲜血汨汨而流,已然行将就木。

果不其然,数息过后,此人双腿一蹬,脖子一歪,就这般没了气。

“是谁?”老者面色阴沉如水,扭头问向躺在地上的洪姓男子。

后者深吸一口气,压下浑身剧痛,声音出口却有些无力:“一个年轻人,功力已臻真气外放之境!帮主,洪某该死,未能将此人留下!”

“哼!”老者冷哼一声,望着洪姓男子又道:“你的确该死,若是此人加入了持玉一方,将是一大助力!你竟然不通知帮中,独自行事!届时牵连七大帮派,就算你死上千遍万遍也不足以弥补你的罪过!”

那洪姓男子听闻面色顿时如死灰一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追!”老者朝身后一挥,当先脚尖一点,朝凌断殇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天已全黑,嘉州城的城门已然关上,离近城门口百来丈处,一道身影如灵猫一般跃起,轻轻落在城墙脚下。因为地处边关这墙足有四丈之高,寻常武林高手也是难以逾越。

而这道身影却是身子一弯,黑暗之中亮起两道精芒,脚下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如同一支冲天而起的利箭,一息之后,竟以一踏之力跃上了城墙!

若是一武林中人瞧见,铁定认为这又是哪位隐世不出的绝世高手,突然现身游戏尘世。

但实际上这身影不过一十六岁的年轻人,而此人正是凌断殇,他这一跃使用了元力,再加上非同常人的肉身之力,一跃之下跃起四丈自是轻而易举。

越过城墙之后,凌断殇落身墙顶,脚尖一点,就这般继续朝城外落去,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东城门处,九道身影凌空落下,将正在值守的几名士兵惊得大吼一声,举枪防卫。

在看清来人衣着之后,那守城的将官一惊,立时喝止了一众士兵,踏前一躬身,谄笑道:“不知金刀帮金帮主深夜来此,有何见谕?”

那九道身影中领头的赫然便是那白发白眉的老者,而他正是庆国第一大帮金刀帮的帮主——金云霆。

“刚才可有人出了城去?”

那将官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回金帮主,刚才没人出城。府台大人有令,过了酉时便关城门,除了七大帮派的诸位以及手持府台大人的手令者,其余人等皆不能出城!”

金云霆扫了一眼四周,眉头一皱,沉沉道:“此话当真?”

见得老者这般模样,那将官的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慌忙道:“金帮主,这可是违反军令的大罪!您就是给小的十个虎胆,小的也不敢违令啊!”

“线报的确是说那小子朝东门去了,但此时……难道此人越墙而去?”金云霆仰头一望那高耸的城墙,心沉了下来。

………………

山林之中,凌断殇跃至一棵大树上,略作调息。他此番从东南方出城,便是不想直接与七大帮派的人狭路相逢,他想绕道至城南山口。若是如那于兄所说,身怀聚仙玉的人都会从那里经过,届时人多杂乱,倒不为是一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稍稍思忖了片刻,凌断殇从怀中掏出那染色花汁,在脸上一番涂抹之后便起身朝城南而去……

这嘉州城倒也算土地肥沃,四面山林茂盛,常有野兽咬伤路人,此时夜已深,一轮朗月悬空,不远处的山头上阵阵狼嚎声凄厉刺耳。凌断殇展开身法在茂密的树林间穿梭着,朝南边一处山口而去。

行了数里之远,凌断殇急行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没了风声过耳,四周顿时一片安静,不远处,一阵金铁交鸣的脆响隐隐约约传来。

凌断殇略一辨识了方向,便朝声音传来处行去,他并非是想多管闲事,而是在这非常时机若是能寻到什么机会或许更轻易地便能进入那道山口。

随着凌断殇的临近,那喊杀声、刀剑相拼的声音更加清晰,透过重重树枝,可以看到前方十数丈处的一片空地上,一群身着黄色劲装的人手持明晃晃的短刀正将两名持着长剑浑身颇为狼狈的人围在中间。

一声声谩骂与嘲笑同时传来。

“秦铁,你好歹也是我金刀帮出去的人,这废物你这般拼死护着他做啥?劝你将剑放下,让我们将这小子抓回去,念在往日同门之谊,你也有条生路可走!”

“秦家的废物,快将聚仙玉交出来,否则待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正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个子的显然便是那秦铁,声音出口颇为粗犷:“呸!秦老爷子对秦某有再造之恩,他将公子交给我,秦某岂能做忘恩负义之人?聚仙玉乃是一仙人赠给我家公子,此乃天授!不是你们金刀帮这等俗人能够享受的!”

然而,面对这般生死之境,那被叫做秦家废物的人似乎被吓的不轻,径直瘫坐在了地上。他这一坐,四周再次传来阵阵嘲笑。

“秦铁,既然你想死,那别怪我们师兄弟不念往昔情谊!”金刀帮一众似是不愿就此等待,一声大喝,纷纷持刀砍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夺玉(二)

秦铁手持一柄四尺长的大剑,倒也配他那魁梧身材,一柄大剑挥的密不透雨,将十来柄短刀挡在四尺之外。

但人总有力竭之时,刚才一战,这秦铁已是油尽灯枯,此时也不过全凭一口硬气支撑着,因为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那便是月剑阁的秦老爷子临走前的嘱托:“秦铁,一定要保护好玉阳,他是我秦家唯一的血脉和希望!”

“啊!”一声惊叫在身旁响起,却是那秦玉阳见到一柄刀砍在了秦铁的背脊之上,衣服与皮肉尽皆翻开,鲜血止不住地流淌而下,那秦铁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在地,若不是他及时用大剑撑住,这一倒或许再难爬起来。

生死之时,金刀帮的人如何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十来柄短刀再次劈来。

“吼——”秦铁怒吼一声,中气已然不足,只见他踉跄着步伐,竭力挥动手中大剑,为身旁的秦玉阳挡开了一刀又一刀,而他自己却再难顾及,胸前、背后、臂间足足挨了四刀,鲜血流下,秦铁顿时化作了一个血人。

凌断殇静静立在树林之中,冷冷望着这残杀的一幕,目中看不出丝毫的波动,他自忖自己不是那种好人,这种临危救人的事没有足够的理由,他绝然不会出手,所以这一大一小的生死,与他无丝毫关系,不过是那金刀帮与月剑阁的仇杀而已。他轻轻一迈步子,准备就此离去。

“嘭!”秦铁终究熬不住这般伤势,倒了下来,但他却竭尽最后的力气一剑插在土中,双手紧握剑柄蹲伏下来,他想保持这个姿势,以便秦公子危机之时能再次出手,但他如何还有这气力再挥出哪怕半剑?

“铁叔!”少年惊叫一声,奔上前来,一把扶住了秦铁,目中泪水直流,浑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公子,别怕!”秦铁艰难地转过头来,满是鲜血的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今日秦某就算拼得性命也要将公子带走!”

凌断殇正要迈出的一步猛地停了下来,冰冷的背影罩上一层莫名的悸动。

曾几何时,也有一位老人,为护得一柔弱少年说了这句话,更是为了此话而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杀了他!”金刀门众传出一声厉喝,十数柄短刀再次劈砍而来,蹲伏着的秦铁猛地一声嘶吼,一甩手中大剑砸开前方三人,旋即猿臂一揽,将秦玉阳搂在身侧便朝前方奔去。竟是不知他受了如此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如何还有这般劲力?

但他实在是油尽灯枯了,这一动登时牵动了浑身伤势,过度的消耗令他蹬地的右腿不禁一软,秦铁身子一震,这一脚硬是没有倒下去,反而飞奔而出。

“铁叔,都怪我太没用了,身子太孱弱不能习武,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你不值得为了我这个废物拼上性命!”臂间的秦玉阳泪如雨下,缓缓述说着。但秦铁此时气喘如牛,全凭胸中一口气,嘴里牙关紧咬,如何能开口说话,只能臂间的力道一紧,代替了他的坚持。

血水洒下,落在林间是斑驳的暗红。秦铁受的伤实在太重了,眼前的一切开始飘忽起来,所有的声音逐渐消失,只余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一股钻心的刺痛再次从背后传来,一柄连着铁链的短刀正插在他的背脊上!身后同时飞来十数柄短刀……

“铁叔——”一声凄厉的哭喊在秦铁的怀中陡然传出,秦铁似若未闻,兀自朝前跑着,然而背后射来的短刀远远超过了他越来越慢的速度。

秦铁脚下一软,终于倒了下去,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一柄柄短刀直朝两人射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秦玉阳的身前,只见这身影持着一柄怪剑的手上大力一挥,“轰——”寂静的山林内一蓬狂风袭来,竟是裹挟着那十数柄短刀直朝后方一众金刀帮弟子砸去。

那一挥之力没有丝毫留手,射来的短刀倒射而回,径直夺了三人的性命。,

这道身影似乎是不是人的肉身而是由杀意凝聚所成,竟是这般的冰寒与桀骜。

这是何等的修为?秦玉阳心中惊叹,目中迸出一抹亮芒。蕴着强烈的羡慕,心中不住呐喊道:“如果我也有这武功,爹爹就不会死了!月剑阁就不会被毁!我也不会流落到这荒山野岭!更不会再惧怕任何人……”

“你是什么人?竟敢来管我们金刀帮的事?”前方一众金刀帮弟子被那一挥之力吓得着实不轻,但见着眼前的身影竟是一名不过十六七岁的青年时,又将金刀帮搬了出来,希望对方藉此退去。

这青年正是凌断殇,如此非常的时期,他本不愿意出手,任凭那两人被杀,但不知怎的,他的脚还是动了,剑还是挥出了,丹田内的元力更是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面对前方金刀帮弟子的质问,凌断殇没有开口,眼中的森寒杀意取代了一切。他也未回头去看,无锋剑嗡嗡轻吟……它要饮血!

夜色沉重的山林内,突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嚎,一片狼藉的空地之上,是一棵棵倒下的树木,看其断裂部分平滑的切口,竟是被什么一瞬切开。倒下的树木旁却是一具具同样断裂开的尸体,鲜血浸满了土壤,死状惨不忍睹。

凌断殇轻轻一挥手中的无锋剑,剑尖上一缕鲜血洒落而去。另一只手上却是捏着一名金刀帮弟子的脖颈,这名弟子发了疯一般对着凌断殇拳打脚踢,然而以他的武功如何会对后者的肉身造成丝毫伤害?

就在此时,凌断殇眼中闪烁起两道灰芒,体内死之气急速涌动起来,霎时间,那金刀帮弟子的面容竟然迅速的枯槁下去,整个人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着。而一缕精纯的生之气自那手中经脉缓缓传进了檀中穴内。凌断殇眉头一皱,这死之气的功效果真邪门,竟然能吸收他人生机。思到此处凌断殇略显厌恶的将那金刀帮弟子一丢,便是不管其死活了。

收起了长剑,他又缓缓转过头来望向躺在地上呼吸已是出多进少的秦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夺玉(三)

一张半边脸是褐红色的面容突然出现在秦玉阳的眼中,月色下那杀气还未消散的眸子却是显得这般骇人,秦玉阳不禁缩了缩身子。

凌断殇缓步行到秦铁身前,看也未看他身前的少年,目光径直落在秦铁满身的伤口之上……此人足足中了七刀!

秦铁缓缓张开眼,目中的神光已然涣散,但察觉凌断殇的靠近,他还是勉力睁开了双眼望向来人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秦某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定为少侠牛马!”

“不用了。”凌断殇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你这将死之人还能做什么。”

那秦玉阳听闻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竟是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铁叔不会死的!铁叔一定不会死的!他还要带着我去聚仙镇呢!铁叔……”

凌断殇说的没有错,秦铁如今仅剩一口气在,死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秦铁目光柔和地望着眼前哭啼的少年,缓缓道:“公子,秦铁之命乃是老爷所救,秦铁这条命就是秦家的!你不必为了我这般伤心。”话毕,秦铁的目光再次转向凌断殇,“这位少侠,正如我家公子所说,他身上有一枚聚仙玉,还请你不要伤害他,这玉可以……”

“不用。”他话还未说完,凌断殇便回道,自怀中掏出自己的那枚聚仙玉。

“原来如此……是秦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铁的呼吸越渐沉重,说话时已是难以接上,“公子……秦铁不在,你要……多多保重,作为我月剑阁的少阁主,您不能再……再这般哭泣了!你要如……老爷一般……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铁叔!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能够去聚仙镇?我……”秦玉阳哭喊着,摇晃着秦铁,凌断殇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秦铁见着眼前的少年这般痛哭,眼中亦是带着一抹不舍,他想扬起手来,但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嗫嚅着微若蚊吟的声音,轻道:“公子……请恕秦铁不能再……跟随在你……身边……”话音落下,秦铁的气息迅速弱了下去,旋即消失。

凌断殇本以为这少年会大声痛哭就如当初的自己一般,眼泪决堤,但那秦铁一死,下方反而没了哭泣的声音。

“金刀帮……天狼帮……”六个字,一字一顿的从眼前少年的口中沉沉传来,“我秦玉阳对天发誓,灭门血仇他日定要血债血偿!”

望着这杀意滔天的少年,凌断殇晃眼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跪在太上子的尸身前,直欲杀尽所有该杀之人。

忆起自己同样灭门的遭遇,凌断殇冰冷的面容上又罩上了一层寒霜,淡淡扫了一眼这名为秦玉阳的少年,不想多管闲事的他迈步离去。

哪知走了几步,凌断殇停了下来,目光清冷:“那个人你不将他埋了?”

身后缓缓传来秦玉阳有些哽咽的声音:“人已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有这些金刀帮弟子的血肉埋葬,铁叔他不会怪我的!”

“那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为了能够报仇!你那么厉害,跟着你我一定能够进入聚仙镇,修习仙术!”

“你不怕我杀了你?”凌断殇嘴角划出一弯戏谑。

过了半晌,秦玉阳的声音再次传来,底气很足,显然经过了一番挣扎:“你要杀就杀吧!如果我死了就只能证明我秦玉阳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凌断殇听闻并未再开口,脚下迈出继续朝前行去。

秦玉阳见着这阴阳脸的青年并未开口拒绝,但也未答应,他略一犹豫,怀抱着一柄长剑朝着凌断殇的背影踏出坚定的一步……

一路上凌断殇并未施展身法穿梭树林,但他的步子依然不慢,更是没有丝毫的停歇。为了避免行迹暴露,凌断殇并未选择靠近嘉州城的近路,而是深入城外山中,朝南行进,所以路途不短,道路也颇为崎岖。但以他如今的体质,这点路程对他来说已然如履平地,但那紧跟在后的秦玉阳却是苦不堪言,浑身上下被树枝、尖石划出了一道道伤口,本就与秦铁逃了两日的命,如今再进行这般没有丝毫休息的跋涉,身体又疲又累,腹中空空响若擂鼓,整个人已是处在崩溃的边缘,但他满腔的仇恨与怒火却是令他摒弃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跟着前面那个人!,

站在一座山头上,凌断殇远眺月色下的嘉州城以辨认方向,那南门已然离他不远,正在他举目四望之时,却是发现朝南的更远处隐隐有一道亮光。这亮光并非火光那种色泽,而是一种翠色,似翠玉一般。

“那是……”身后传来一声惊咦。

凌断殇知晓,那秦玉阳终于跟了上来。

“是持玉一方!”秦玉阳虚弱无力的声音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欣喜,似乎见着久违的亲人一般。

凌断殇眉头一皱,轻咦一声道:“持玉?”

“你不知道持玉一方?”秦玉阳面露讶然,没想到眼前这人身怀聚仙玉还厉害无比,竟然不知晓这“持玉一方”。

凌断殇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

“持玉一方,是这一次聚仙镇放出聚仙玉后才形成的一个临时联盟,也就是手持聚仙玉的一众人组成的联盟。”

“因为东陆七大世俗帮派每九年一次的聚仙玉掠杀,已经触怒了聚仙镇中仙人。似乎受到了警告,所以这一次,这七大帮派放出了话,让我们得到聚仙玉一方的年轻人与他们七大帮派的年轻一辈以擂台战的形式决定聚仙玉的归属,这一行为也得到了仙人们的默许。然而这些帮派明面上不敢大肆抢夺杀害持有聚仙玉的人,但私底下却仍在做着这些勾当!这才有了我月剑阁以私人恩怨为名而被灭门的惨案!”

凌断殇闻言点了点头,若是这样,他进入聚仙镇将不会再冒那般巨大的风险,略一思索,他便朝那翠光发出的方向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夺玉(四)

望着凌断殇远去的背影,秦玉阳牙关一咬,拖着无力的身躯再次紧跟而上……

“看来,这所谓的持玉一方依然还是他人的砧板鱼肉,这附近七大帮派的暗哨怕是不少。”凌断殇不露痕迹地瞟了一眼前方高处,心道。但他表面上似乎并未察觉任何有杀意的气息,脚下没有丝毫停歇地朝翠光发出的方向而去,不过速度有些放缓,自始至终与秦玉阳保持了一段距离。

果不出他所料,半空之中突然洒下一片暗器,凌断殇抖手一挥,一缕元力所化的狂风脱袖而出,将这些暗器吹得倒飞而回。

旋即数道黑影自树上落下,落身凌断殇背后,手持刀剑朝他劈砍而来,这些人的武功不过三流,在凌断殇看来不值一提,只见他一抽背后无锋剑,快若疾风地回身朝前一刺、一挥、一挑,这偷袭地五人顿时被砸的飞了出去,仅凭凌断殇的肉身之力,又招招击在要害上,这些人绝难身还!

那秦玉阳蹒跚着前行,忽然听闻前方有打斗声,他心中一紧不禁脚步再次加快了些许。几乎身无武艺的他却是并未察觉自己上方那潜藏的杀意。

一道黑影自半空跃下,手中明晃晃的短剑直朝秦玉阳脑袋劈去,这一剑如果落实了,后者的脑袋定然如西瓜一般,一劈两半。

正待那黑影眼中现出精芒之际,一道红芒一闪即逝,却见此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开。

“嘭!”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秦玉阳慌忙回望,却见一无头尸身抽搐着如破麻袋一般掉落在地,脖颈处是一道平滑的切口,他面色一白,顾不得即将昏过去的身体,迅速朝前跑去,入眼的却是一个个瘫倒在地眼看都活不成的黑衣人,而那一道孤冷的身影静静立在黑暗之中,缓缓将手中的怪剑放回背后……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凌断殇终于看到林木缝隙外透过的一缕缕翠光,秦玉阳紧紧随在身后,望着前方的光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站住!什么人?”一声断喝蓦然响起,有两人从左右两方林木内行出,手中各自持着一柄长剑。

这片林子的树木很是茂盛,凌断殇看不清前方两人,但也知晓,这两人定是如临大敌一般将自己瞪视着。他也不答话,自怀中掏出那枚聚仙玉,悬在身前。

也不知这玉是什么材质,黑暗之中却也流转着淡淡的玉光。

“你也是持玉者?”两人定定扫了一眼这枚聚仙玉后,目光又落在前方走来的一个体型瘦小的身影上。

“我是……我有聚仙玉!”秦玉阳闻声忙不迭地点头,又将挂在衣服内的聚仙玉拿出。

那两人确认之后,这才引领着凌断殇与秦玉阳来到持玉一方的营帐。

说是营帐也不过是七八堆篝火旁围坐的一群群年轻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一方帐篷。

凌断殇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帐篷之上,此处便是放出翠光的所在,他定睛一看,放出此光的是一枚聚仙玉,而玉璧的周围竟是三张黄纸红字的符箓!就是这三张符箓令得聚仙玉的翠光亮若明灯。

正在他惊诧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咦:“这不是月剑阁的废物,秦玉阳,秦少阁主吗?”

“他怎么可能到得了这里?”

“难道是他的哭声感动了上苍?”

“哈哈……”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秦玉阳的双手紧紧抱住怀中那柄长剑,目光死死盯住这些人,升腾的火光倒映在他瞳仁中似如他胸腔中熊熊的怒火。

凌断殇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未看秦玉阳一眼,兀自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怎么?你这废物还想怎么样?想杀了我们?没有了你爹和秦铁,你什么都不是!”人群之中倏地站起一人,身材颇为魁梧,面色黝黑,他便是第一个认出秦玉阳并嘲笑他的人。秦玉阳知道此人名叫墨石龙,乃是黑蛟帮帮主的第三子,这黑蛟帮与他月剑阁一样同为庆国几大帮派之一,倒是没想到他也得到了聚仙玉,而且江湖中竟无人知晓。,

秦玉阳并未望向他,目光直透那人身前的篝火,他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气,因为他明白,至少现在自己的确是一个废物,这里随便一个人一根小指头都能将自己给杀了。所以选择忍受和沉默才是明智之举,令自己不被他们排除在外。

不过,这一切并非如他期望的那样。

“怎么?不说话了?”墨石龙怪笑一声,目光不露痕迹的在凌断殇身上一扫,发现后者双目轻闭,正在凝神休息一般,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丝毫无关。墨石龙也说不清为什么,这阴阳脸的青年给他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因为后者适才出现时,那浑身散发的冰冷甚至令他禁不住一颤。此番见得凌断殇并无在意,墨石龙心下笃定自人群中跨出,走向秦玉阳。

“就你这废物,得到了聚仙玉不仅害死你们秦家满门,连月剑阁都被覆灭。如今你又好运找到了我们这里……告诉你,持玉一方不需要你这种废物!”墨石龙探手一推秦玉阳的肩膀,后者早已浑身乏力,若不是成为众矢之的,恐怕早就已经瘫在地上昏睡不醒,如今被这一推,登时朝后倒了下去。

“果真是废物!”墨石龙冷笑一声,探手一抓,一把扯住秦玉阳的胸襟,手中感受到那枚聚仙玉的形状,他眼中闪现一抹贪婪,朝秦玉阳喝道:“这聚仙玉由你拿着只能是暴殄天物!还不如交出来,由我们分配!”话音落下墨石龙便探手欲抓。

秦玉阳只觉脑中轰鸣作响,双眼满是旋转的篝火,眼看他就要昏过去,但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死死护在脖颈前,竟在墨石龙这般强壮的身躯下挣扎了下来摔倒在地,月华洒下,那清冷的眸子中竟倒映着如此的不屈!

第二百二十章 夺玉(五)

见得连自己口中所称的废物都制服不了,那墨石龙黝黑的脸上顿时涌起几分怒意,粗壮的腿脚直朝身下那倔强的少年猛踢而去。

周围火光映面,却是映出一张张冷漠的脸。

“嘭!”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秦玉阳的腹部,令得他本就羸弱的身躯痛的如大虾一般蜷起来,一口鲜血喷吐而出,险些晕死过去,但骨子里的倔强却让他清醒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流淌而下,但眼中的不屈如炬火一般燃烧着。

那墨石龙显然被这目光激起了凶性,脚下再次踢去。

“你这没爹没娘的小杂种!废物!还敢瞪我!没了你爹的庇护,你还敢嚣张!你这野……”

“住手!”一声冷喝蓦然传来,墨石龙面色一寒迅速回转头来,却是见得一身着白衫的英俊青年正冷眼望着他。

墨石龙并不认得此人,自从进入这持玉一方便未见过此人,他未作过多停留便回转头去,脚下继续踢出。

那声音却是再次传了来:“既然你不听在下的话,那么这一脚踢出,你的小命就没了!”

一缕寒气随着这句话猛地窜上了墨石龙的头皮,直令得他心头一紧,收脚转身。他眼皮突然一跳,头皮更是一麻,却见那刚才一直坐在空地上闭目调息的阴阳脸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一双冷冽如锋的眸子将他瞪视着,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上正闪烁着一抹殷红的亮芒,这亮芒呈刃形,一眼望去似乎有一股令人恐惧的气息凝聚在内。

这分明是真气外放的绝顶高手!如此年纪竟然就已突破天武境晋升天下武林的顶尖强者之列!

墨石龙额前冷汗涔涔,慌忙朝一边退去,露出身后痛的面部扭曲的秦玉阳。他又望向眼前阴阳脸的青年,惊问道:“之前他的死活你不管,现在你却要管,他和你可是一路的?”

凌断殇冷冷望着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有指尖的剑华闪耀出如血的寒芒。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我们都是持玉一方,你难道想看着一个废物拖累整个队伍?”墨石龙目光落在那红芒上,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度,虽然他不知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他隐隐意识到,这一指落下,自己铁定会死!他的目光又朝向那帐篷前的白衣青年,目中满是求助。

“你的行为与那七个帮派有何区别?你若进入聚仙镇,修仙界中定然又添一败类!”凌断殇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了。

刚才秦玉阳被打的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自始至终那少年都未求饶,也未向自己求助,哪怕他被打的泪流满面、吐血晕死都未曾开口。从第一次遇到的胆小无能的废物至如今铁骨铮铮的倔强少年,凌断殇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自己的影子,以及与自己同样孤独倔强的内在,念及于此,对于秦玉阳他已经生出了一丝庇护之意。

更何况,这墨石龙的行为言语已然激起了他的杀意!

秦玉阳望着凌断殇目中星芒闪亮,这目中饱含了诸多的复杂,羡慕、感激、嫉妒、敬仰……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小腹内一股剧痛如刀绞一般传来,疲累和着伤痛令他再也支撑不住,径直昏了过去。

正在此时,那帐篷前的青年不知施展了何等轻功,竟如一缕飘絮,轻飘飘地落在凌断殇身前,朝他一拱手道:“这位兄台,在下黎剑霜,大家都是持玉一方的人,兄台能否看在黎某的脸面上放过墨石龙?”

这名为黎剑霜的英俊青年一脸和煦,嘴角一抹微笑令人如沐春风,顿时便将这凝固的气氛融化开来。

凌断殇望向此人,只见后者目中光华如玉,瞳中深处神光灿灿,思及那帐篷顶上的符箓,凌断殇知晓,此人并非看起来这般简单。如今初来乍到,他还需借助持玉一方的力量进入聚仙镇,也不愿将此事弄成僵局,他略一颔首,凝煞指力便要收回。,

但哪知那墨石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见凌断殇收手,慌忙朝人堆里一跃,竟指着后者一阵大喝:“此人是七大帮派派来的奸细!你们莫要信他!他是奸细!是来暗杀我们的奸细!……”这墨石龙自小生活在黑蛟帮,身为帮主三子,帮中无人不敢对他不敬,心性早已变得飞扬跋扈,容不得他人欺侮,此时想到凌断殇初来持玉一方,便出此一计栽赃嫁祸、挑拨离间,让众人群起而攻之以报欺侮之仇!

“愚蠢!”黎剑霜微微一摇头,低骂一声。

凌断殇目中泛寒,原本敛去的杀意再次一涨,手中凝煞指剑华殷红如血,他冷笑一声,伸指一点,那道剑华顿时脱手而出直射墨石龙脖颈。

黎剑霜笑容一敛,脚下轻轻一动,竟是瞬间出现在墨石龙身前,周身爆发出一蓬青色光罩。

这是……“护体真元”!

但哪知这尺长剑华竟如神兵利器,那护体真元不过略微一阻,便径直透过,黎剑霜神色大变,运转身法瞬息闪离,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嚎,但这惨嚎叫出一瞬便戛然而止。

黎剑霜回望之时却已见得那墨石龙没了脑袋的身子直直朝后跌去,继而一股腥气弥漫开来。

黎剑霜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缓缓起身的凌断殇脸上,他如何查探眼前这阴阳脸的青年都是一名普通的世俗之人,周身并无真元散发,要知道他已是灵寂初期的修仙之人,在凡人眼中便是仙人般的存在,竟也挡不住他一指之力?若不是他身法奇异,刚才说不定死的便是他了!

“你是修仙者?”黎剑霜正在思索间,后者那清冷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黎剑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望着凌断殇目中依然满是忌惮。

四周鸦雀无声,凌断殇适才一指已然震慑了全场,因为这些武者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真气外放者在武林中已近巅峰!

凌断殇闻言眉头一皱,问道:“修仙之人为何还要来参与这些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夺玉(六)

“黎某不过一介散修后裔,虽然修为比之普通人要深厚一些,但在修真界来说与凡俗之人无异,每九年的聚仙玉临世,也有不少前辈会将此玉赠给那些有资质的散修。”黎剑霜的语气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他为人处事一直都比较谦逊,但身为修仙者对于这些凡俗之人骨子里便会有一种上位者的优越,但眼下对凌断殇,他已然是将之视为同等。

而这墨石龙,不过一介凡夫,在这些武林中人来说功夫也是低下,如今死了便是死了,如死了一只猫狗一般。没人敢向凌断殇追究责任,他黎剑霜无意,周围的人更是不敢!

凌断殇闻言没再说话,径直走到秦玉阳身前,火光映照下,这才第一次正眼望向这少年,秦玉阳的面容倒也颇为俊美,看似与还未离开昭京时的自己有几分神似,只不过他此时面无血色,浑身轻轻颤抖着,显然伤的不轻。

凌断殇俯下身子,一只手贴在秦玉阳的背心之上,这才发觉这少年身子骨有多单薄,丹田内一缕元力运转,自手上经脉涌进秦玉阳的背心大穴继而游走全身。这股元力本是修仙者的玉真丹所化,乃是治疗伤势的灵药,此番用在秦玉阳的身上正是恰到好处。

不过片刻,秦玉阳煞白的脸上开始浮上淡淡的血色,轻颤的身子亦是安静下来。

那黎剑霜一直站在不远处观望,嘴唇却在不住颤动,显然与什么人在传音,见得凌断殇收手之后,他便开口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随黎某进帐篷内一叙?”

凌断殇斜眼一望那灯火通明的帐篷,略一思忖后点头道:“正巧,在下也有些事相询。”便随黎剑霜进入到了帐篷内。

入眼是一片空旷,那聚仙玉投下的淡淡翠光将帐篷内照的一片通明,帐篷的正中还盘坐着两人,一年轻男子身着褐衣,身形壮硕高大,面若国字,环眼狮鼻,颇有战场虎将之威。另一人却是一看似羸弱的女子,一袭水色罗裙,虽是盘坐,但身姿婀娜难掩,面遮粉纱,美目轻闭,露出的肌肤如若凝脂,隐隐有淡淡光华流转,虽未尽露真容,但这般姿态倒是更加撩人心魄,让人颇想将她面纱摘下,一睹芳容。

见得凌断殇与黎剑霜进来,帐中两人睁开眼来,徐徐起身。

黎剑霜又为凌断殇引荐道:“这两位与黎某同是世俗散修,路途偶遇共赴于此,一心入得聚仙镇寻求仙缘。”

“彭震虎!”那魁梧青年朝凌断殇一抱拳道,望向后者的目中精芒熠熠,竟是带着几分火热的战意。看来,适才凌断殇在帐篷外的一番出手也被两人察觉了。

那女子美目顾盼间朝凌断殇盈盈一礼,语出如清泉叮咚煞是好听:“晏茹见过公子。”

凌断殇的目光并未在此女的身上多停留一息,亦是朝两人一抱拳道:“凌断殇!”

那彭震虎目中如炬,哈哈一笑道:“凌兄弟好高深的修为,竟然能以一指之力将黎道友的护体真元破去!彭某好生技痒,若不是大战将至,铁定与你战个三百回合,一分高下之后咱再醉饮三日!”

此人直言不讳颇为好爽,与徐犷倒是有些相像,不禁赢得凌断殇的好感,只见他目中同样精芒一亮,笑道:“若有机会定与彭兄酣战一场!”

“好!”彭震虎大喜,望向凌断殇的目中亦是带着几分亲近。

那名为晏茹的女散修见此不禁掩嘴轻笑,顿时整个帐篷之内百媚生。

几句话而已,便将与凌断殇的隔阂冰释了不少,这三名所谓的世俗散修比之那些修仙门派的修仙者的确要善言辞的多。

“明日就是持玉一方与夺玉一方的大战,诸位还是将心思放在如何赢得此战之上吧!”黎剑霜见得此幕不禁摇头笑道。

“黎道友莫急,如今我持玉一方又添凌兄弟一员猛将,那夺玉一方有何可俱?”彭震虎朗笑一声,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凌断殇的肩上道。,

后者并未躲闪,因为他没有察觉到丝毫的杀气。凌断殇一抬眼,开口道:“不过这一战定然不会那般简单。此前的每九年聚仙镇寻求仙缘,想必如诸位这般的散修应是不少,那世俗的七大帮派定然也知晓此事。这一次两方大战也是首次,持玉一方有散修参与,夺玉一方定然早有所料,必会寻求贪图聚仙玉的散修相助,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凌公子说的极是,此战夺玉一方必会派出散修!而之前大战规则已定,夺玉一方要以擂台战形式定论聚仙玉归属,以五五之战断输赢!以这七大帮派的底蕴,请动五名修仙者怕是不难!”晏茹闻言臻首微晗,缓缓道,“而我们这一方却仅有三人乃是散修,加上凌公子这般高手也仅能凑出四人之数,余下一人……若是从帐篷外这些人中甄选,怕是再无凌兄弟这般高手了!”

众人闻声纷纷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帐篷外传来一声惊呼。

“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事,在下出去看一看。”黎剑霜闻声淡淡一笑,朝众人一抱拳便出了帐篷。这黎剑霜比之另外两人要更善交际一些,所以这持玉一方的事大多都是他来出面打理。

随后,帐篷外一阵无声,过了大概盏茶功夫,帐篷的门帘一掀露出黎剑霜略带几分惊色的面容,身后跟进来一人。

只见此人一袭夜行黑衣,颇为苍白的面容上蒙着一张黑巾,看不清相貌,但那双眼却是有些阴沉,隐隐的一丝掩饰不住的杀伐之气在瞳仁深处激荡。但凌断殇望着此人却是觉得有几分熟稔。

正待他细望之时,那黑衣男子眼中的冷厉一怔,转瞬化作柔和,只见他将黑巾一扯,一张俊朗含笑在凌断殇看来万分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望着眼前之人,凌断殇目中一直难掩的一丝冷意终究散去,嘴角划出一道弧线:“勿非!”

“哈哈……”此人赫然便是自长禺关一别的任勿非,他走近凌断殇重重的一拍后者肩膀,朗声一笑:“凌将军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里!”

听闻任勿非提及大伯,凌断殇原本几分欣喜的神色不禁一黯,问道:“我大伯与徐大哥,他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夺玉(七)

闻听凌断殇所说,任勿非的笑容略微一凝,不禁一声苦笑:“你看看我这张臭嘴,咱俩刚才重逢就提到这事。断殇,这些事咱就不提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再次见到你,可惜此处没酒,不然就能和你痛快饮一场了!”

凌断殇笑了笑,隐去了目中的黯然,他自然知晓自己那一问是多余的,大伯是铁了心的要回昭京,至于徐大哥,如今重返忠国军怕是也跟随大伯去了。

“原来凌兄弟与任兄弟认识?那便好了!”黎剑霜见得气氛有些不对,当即笑道,便为另外两人介绍:“这位是任勿非任兄弟,是武林中人,但他与凌兄弟一般,身手不凡!一路行来,都未被七大帮派的暗哨与我们的人发现,径直行到了帐篷前,如果不是他不认识路,最后轻咳了一声,恐怕还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众人这才望见他一袭黑衣竟然无丝毫痕迹与狼狈,能安然行到此地而不被人发现,这任勿非的身手已然不凡!

“哈哈……好!我们持玉一方正缺一人,如今有了任兄弟的加入,凑足五人之数,明日一战定然胜利!”彭震虎哈哈一笑,声音直震的帐篷一阵轻颤。

那晏茹亦是裣衽一礼,倒是令得任勿非看得双眼发直。

“任某这都是下乘,与诸位相比怕是差了不少,这夺玉一战,我也有所耳闻,参战之人还需多加考虑!”任勿非扫了一眼众人,一脸的熏熏然,显然被眼下的美色迷得找不着北。

“诸位,我与勿非有些事要谈一下,请诸位稍等!”凌断殇望着晏茹的目中闪过一抹冷色,旋即一拉任勿非便朝帐篷外行去。

“断殇,有话我们可以就在帐篷内说,你拉我出来干什么?”任勿非有些不明所以。

凌断殇扫了一眼篝火旁,见着秦玉阳正被两人照顾着,便收回目光也不顾任勿非的询问,朝远处行去。

两人就这般走到一处山脚下,凌断殇放开了手,张口询道,但语气中有些冷意:“你来此是做什么?”

任勿非不知为何,望了一眼前者,略微顿了顿,才道:“那日长禺关一别后,我便返回了汇阳,随后我爹拿了一枚叫聚仙玉的玉璧给我,叫我去李国找寻一个名叫聚仙镇的地方求仙。我知道那里,凌将军说过,说你也去了。我一个人在汇阳也百无聊赖,卫国朝廷都那样了,这功名利禄我也无趣,干脆来这聚仙镇玩玩,哪知还真碰到了你,不过你小子的态度可不怎么好,耽误了我欣赏美色!亏了我们从汇阳到长禺关一路出生入死,别忘了,我胸口这一剑还是你刺的。”说到最后,任勿非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道。

“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凌断殇的语气略微平淡了下来,他与任勿非直可谓不打不相识,两人从参军相识,一路北上历经种种,为了他凌断殇一计,任勿非便为他出生入死,这等友情,已非寻常,凌断殇如何不知?

“那黎剑霜三人都是修仙者,你可知?适才那晏茹对你施展了迷魂之术,你可知?明日一战夺玉一方定然也会派出修仙之人,届时一战不论生死你可知?我凌断殇倒无惧,为了能报血仇,纵使明日就是赴死又何妨?而你……”凌断殇清澈的眸子落在任勿非的面上,直看得后者一愣,继而目中铮铮。

“别以为只有你不怕死!我任勿非又何曾怕过?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那小娘子对我施展迷魂术,我更是心知肚明……”话到此处,任勿非却是一扯身上黑衣,将衣服拉至胸前。

凌断殇登时瞳孔一缩,双目盯视着他的身躯半晌未说话,心下却是惊道:“这……他的身体到底遭受了何种的摧残?全身上下竟然没一处完好!累累伤痕触目惊心!不过这些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了,任勿非以前到底经历了何种的修行?”

瞧见凌断殇的眼神,任勿非放下了衣衫,嘿嘿一笑道:“这些都是小时候练武时留下的,那小娘子想迷惑我?恐怕还差了点火候……本公子可是心志坚定的很啊!修仙之人,虽然我没有亲身战过,但想轻易就取我任勿非的人头,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凌断殇收回目中的惊异,面色一正,突然将手朝背后一探,一拔,手中长剑猛地劈向任勿非。

后者嘴角一弯,似早有所察,身子灵巧的一跃,跃至身后阴影中,这一瞬,整个人竟如消失了一般。

凌断殇眉头一挑,目中颇有赞赏,收剑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勿非的身影,甚至连气息都消失了。

“断殇,我任家纵横卫国这般长久,可不是一朝一夕。这暗行一术寻常之人绝难发现!”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辨不清任勿非人在何处。

凌断殇微一颔首,任勿非的暗行术的确有可取之处,不过若是他突破了剑诀第二篇达到第三篇之境,便能精准的洞悉杀伐之气,仅凭此术他是怡然无惧。

“如果换作白天呢?明日一战可是定在午时!”

“暗行术在艳阳之下的确无用,但我还有龙蛇步法与他贴身一战!就算法宝飞剑也难奈何!”话音甫落,凌断殇突然察觉声音是从后方传来,果然,任勿非已然立身在他身后,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都难发现!不过这也是因为任勿非没有杀气,若是有杀气,他早已觉察。

凌断殇手腕一转长剑一翻,如旋风一般斩向任勿非,却见后者脚下一动,身子竟如蛇般柔软,轻轻一转径直绕至他身前。

“这些时日你的进步不小!”凌断殇望着任勿非嘴角一弯,道。

“嘿嘿!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任家以前竟然也是修真之人,不过……是修魔者!当然这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回家之后,我爹给了我聚仙玉,又将老祖宗留下的一枚丹药取了出来,让我服下,这才有了如今的一身功力!”任勿非嘿嘿一笑道,望着凌断殇的目中燃起了几分战意,“你小子如今担心我?你倒不如多担心自己吧!说不定,我现在都比你强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夺玉(八)

凌断殇倒是没想到任勿非的祖上竟是修魔之人,略一讶异,双目却对上了后者那蓬战意。不过明日便是夺玉一战,节外生枝浪费精力的事他是不愿去做的。

“修魔者,我也很好奇,日后我们再战!不过修仙之人的护体真元你可破得开?”

闻声,任勿非略有尴尬:“倒是尚有一法,不知可不可行。”

凌断殇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朝袖口一抹后置于任勿非面前。

后者定睛一看,见得凌断殇手中捻着一物,长约三寸,通体乌黑,月华之下闪现淡淡幽光,却是一枚长针,不过看其形貌,怕是非同寻常。

“此物名为罗喉针,乃是一修仙者的法宝,应该能够破开修仙之人的护体真元,你擅长暗杀,此针算是物尽其用吧!”话毕,凌断殇将这枚得自杨毋芝的罗喉针递给了任勿非。

任勿非拿着此针,略一摩挲,感受着针上的冰凉,抬首问道:“那你呢?”

凌断殇淡淡一笑,并未答话,但整个人的气势一变,似乎都化作一具煞气凝结的身体,令人望而生畏。

任勿非一怔,两人虽然相离不过近三月时日,但如今的凌断殇给他的感觉更是难以看透,不过他能从两名修仙者的追杀中脱身,想必手段也非寻常,当即也不矫情,将罗喉针收了起来。

“走吧,回营帐。休整一夜,待战明日!”

……………………

翌日,清晨。

持玉一方整装待发,朝着南边山口行去。秦玉阳的身体虽然孱弱,又中了墨石龙的一脚受了些许轻伤,但在凌断殇传入的那道元力的治愈下,此时已是痊愈。在队伍的中间默默注视着凌断殇的背影,当他知晓这救过他的恩人竟然将代替整个持玉一方对战夺玉一方时,目中更是异彩连连。

持玉一方的人如今所剩并不多,仅有五十来人,至少有一小半的聚仙玉落在了那些江湖中人的手上,不过七大帮派的胃口不小,夺了如此多的聚仙玉如今竟还妄想以此战摢去全部的玉。然而他们的行为并未受到聚仙镇的制裁,这神秘小镇的态度更似默认一般。

那道山口所在是在嘉州城一条官道的尽头,自从一百多年前聚仙玉开始出现在世俗之后,嘉州城便修砌了这条官道。

如今,这条道路上人山人海,七大帮派以及闻讯而来的江湖中人分立周围,以观今日夺玉之盛事……

步伐停下,凌断殇微一抬头,目光透过前方一石砌的方台落在两座山间。这两山看来并非是两座山,更似一山被人从中间劈作两半。中间便是进入聚仙镇的唯一入口,两座数百丈的高山屹立两旁如两尊门神一般把守于此,半山腰上云蒸霞蔚,雾气涌动,仅有两山之间一处数丈宽的狭口可供通行。

见得凌断殇的目光所望,黎剑霜嘴唇微颤道:“这些雾气中有阵法,即使我们散修御剑,都会迷失在内,不知入阵之法的人仅能从那道山口进入。”

凌断殇收回目光,这才望向四周,只见此地是一处开阔的空地,大约有五六亩地大小,山口前可见着不少帐篷,想必是那七大帮派的营地所在。前方不远处便是刚才那方石台,看成色应是近来修砌,以供今日夺玉一战,方台约十来丈方圆,凡俗武者比斗或许合适,但这点面积对于修仙者的打斗来说却是有些狭小了。

此时正值巳时,但已经来了不少人欲观望此战,倒是七大帮派的重要人物还未见着。

“持玉一方,原地稍作休息!”黎剑霜一扬手,朗朗声音传至后方。

正待众人原地盘坐之时,远处突然腾起三道光华,光华转瞬及至,众人一望,竟是三名修仙者御剑而来。

这些武林中人何时见过这等修仙之士?纷纷仰目惊呼“仙人”,即使持玉一方众人也不禁骇然。黎剑霜三人其实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知这些人,在他们认为,这些人根本没必要知晓他们的身份,所以持玉一方亦如普通武者一般不知修仙者的存在。,

半空三人显然极为享受这般瞻仰,目中得意之色更甚,也不答话,仅是冷冷望向黎剑霜、彭震虎与晏茹三人。

“彭道友,持玉一方就你等三名散修?”半空之中,当先一名身着黄袍,头束道髻的青年目透冷电,扫向下方彭震虎。

后者淡淡道:“三人又何妨?我持玉一方高手如云!彭某倒是未曾想你黄袍子也坐不住来抢夺凡俗之人的聚仙玉!”

黄袍子冷笑一声,目中透出丝丝杀气:“贫道何曾说过要夺这些蝼蚁手中的玉?贫道只要你手中这块聚仙玉!”

“此人名叫黄袍子乃是一道观的散修,祖传的一身土元功在散修之中算是上乘功法,看他的气息,应是早已稳固在了灵寂初期之境!他曾与彭道友有些过节,此番前来更多的怕是冲着这番因果而来。”凌断殇与任勿非耳中同时响起黎剑霜的声音,将这黄袍子的根底交代了一遍,“另外两人也是世俗散修,不过气息不稳,与我等相差不远,都是初至灵寂。不过还有两人未现身,倒是不知境界如何。”

“哼!”彭震虎怒哼一声,张口一喷,一缕白芒出口迎风涨成三尺长短,他踏芒而起,直上青云,停落在黄袍子身前,“彭某之玉浸染鲜血,不知你这小儿敢不敢要?”

见得彭震虎御剑而起,黎剑霜不禁面露苦笑,朝凌断殇道:“彭道友这火爆脾气最是受不得激,凌兄弟、任兄弟你们稍等,我等上去为他助阵!”说罢,他与晏茹相视一眼,一人祭起飞剑,一人脚踩绫纱腾空而起。

持玉一方见得自己这方竟然也有仙人,当即一声高呼,自是欣喜万分。

那黄袍子面露戏谑,也不多说,瞪视着彭震虎的目中战意如火。

“黄道友,不知夺玉一方另外两名道友是谁?”黎剑霜见着越来越烈的气氛,略一拱手笑道。

黄袍子定眼一望说话之人,亦是一揖,道:“原来是玉莲山的黎道友,不知令尊安好?贫道倒是奉劝道友一句,此番一战,持玉一方必输无疑!若是道友碰着贫道,或许会安然无事,但若是不巧与成道友相遇,恐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夺玉(九)

“成道友?”晏茹面色微讶,显然不知黄袍子口中的此人名号。

但黎剑霜却是目露骇然,顿了一顿,问道:“道友口中的成道友可是与我玉莲山相隔六百里,金光山上的成虹子道友?”

“正是!”见得前者眼神,黄袍子面露得意之色。

黎剑霜嘴皮轻颤,将成虹子的事径直道给彭震虎与晏茹两人:“成虹子,乃是金光山上的一介家传散修,祖传驭兽之术,一旦唤出性命相修的本命妖兽,便是以二敌一,寻常修真之人难以匹敌!”

“哈哈……”黄袍子哈哈一笑,道:“怎么?你们可是怕了?”

半空三人一阵沉默,有本命妖兽的修仙者的确颇为厉害,对敌之时相当于两人斗一人,如他们这般仅是散修一介,又无厉害的法宝与术法,几乎是必败无疑!思至此处,三人面色更是难看起来。

见得此幕,彭震虎双目一瞪,便要开口,哪知下方突然传来一个朗朗之声:“身怀驭兽之术的修仙者……就让凌某接下吧!”出口之人正是凌断殇。

闻听凌断殇主动迎战,黎剑霜三人面色一喜,旋即却是一黯,这凌断殇虽然修为怪异,能一指洞穿护体真元,但那驭兽之修战力非凡,他不过一世俗武者,如何能敌?

黎剑霜当即传音道:“凌兄弟,你或许不知那成虹子何等厉害,他如今修为怕是已经稳稳落在灵寂初期,若是本命妖兽厉害非凡,即使灵寂中期怕也难敌!”

凌断殇嘴唇一动,凝成一束音传到黎剑霜耳中:“黎兄,无妨!我凌断殇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灵寂初期,那便是与被银甲天兵杀死的那名女修相当,以我两月前体内仅有少许元力便能胜之,如今斗上定然不惧。而那战力相当的妖兽,若按青獠曾经所说,那本命妖兽的境界定是低于灵智期,比之青獠要弱上不少,以我煞气之力胜之应该不难!倒是要防着那修仙者的飞剑法宝!

黎剑霜的目光透亮,望着凌断殇呆了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他便回过头去,朝彭震虎与晏茹两人传音。

那黄袍子收回目中的怔色,见得凌断殇不过一寻常武夫,登时戏谑道:“蝼蚁之辈妄想战我修仙之人,真是可笑!彭道友,你们持玉一方当真是无人了,还让这些蝼蚁出来送死?”

彭震虎嘿嘿一笑:“凌兄弟已非寻常武者,届时你自会明白!彭某倒是期待,夺玉一战,你莫成了凌兄弟脚下的蝼蚁!”

黄袍子闻声目中厉色连闪,道:“凡人武夫,一只蝼蚁而已,竟……”哪知话还未说完,黄袍子眼角一丝红光乍亮,心中警兆突生,慌忙御剑朝后一退,护体真元瞬间爆发,却见一抹红芒自他脚下一透而过,竟是没有过多阻拦的便穿过了他的护体真元,又从另一方洞穿而出。

半空中的众人,包括持玉一方的三人目中皆透出惊诧之色。

黄袍子双目有些艰难的朝下望去,却见那姓凌的小子左手轻抬,食指与中指并合,指尖正对着自己,刚才红芒竟是出自此人之手?自己的护体真元在那一指之下竟是形同虚设,若是不察,或被暗中偷袭,自己岂不是殒命当场?黄袍子思至此处额前冷汗涔涔。

凌断殇淡淡收手,略一拂袖,沁寒如锋的目光在黄袍子三人身上一扫而过。

“蝼蚁一词,凌某不想再听!”

清冷的声音落在目中满是忌惮的黄袍子耳中,令之微微一颤,身旁两名夺玉一方的修仙者亦是眉头一皱朝后退了一步。

黄袍子冷哼一声,也不多话,扫了一眼下方一众凡人,与身旁两名修仙者御剑离去,背影看来却是有些灰溜溜的。

“原来仙人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仅凭那位凌兄一指便逃跑了!”

“凌兄都如此厉害,那和他一起出战的任兄定然也非寻常之人了!”

“哈哈……有凌兄在,我们持玉一方今日一战是赢定了!”,

见得夺玉一方的三名修仙者离去,凌断殇身后的一众年轻人立时议论起来,望向凌断殇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崇敬与羡慕。

秦玉阳目中的火热更是闪亮如星,心中不住地道着:“如果我有这身武艺,定然杀上金刀帮、天狼帮!为爹爹、娘亲和铁叔报仇!我……”

听闻自己也被提及了,任勿非双眼咕噜一转,嘿嘿一笑,撇下凌断殇便走进那群年轻人中,找寻起他中意的几个小娘子攀谈起来,一番自吹自擂加调侃,顿时引得身旁的一众年轻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黎剑霜三人落下剑光,立于凌断殇身前,后者朝三人略一点头,便盘坐在一旁草地上,闭目调息起来……

黄袍子一行回到了远处一座小山头的临时洞府内,洞口已是立着一人,此人一身黑袍,腰间缠着一圈兽皮,神色颇为倨傲。

黄袍子见这此人目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落下剑光后便朝此一人一拱手道:“罗道友,不知成道友可在洞府内?”

那罗姓修仙者淡淡道:“黄道友此番出行,我堂兄本是让你去震慑持玉一方,没想到你竟这般回来,倒是丢了我夺玉一方的脸面!”

黄袍子本是前来提供信息,哪知却被人点出痛处,当即面色有些难看,声音沉了下来:“罗道友,贫道乃是看在成道友的脸面上才不愿和你计较,你莫要以为贫道在持玉一方吃了瘪,便是如软柿子一般好捏拿!”

那罗姓修仙者也未答话,只见他面色平淡地朝半空一招手,空中顿时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一方数丈宽的阴影自半空盘旋而下,转瞬化作一道黑光落了下来,四周顿时狂风大作。

“黑翎雕?”黄袍子三人面色一变,只见一只两人高下的巨鹰站在罗姓修仙者的身旁,那一身黑铁般的翎羽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芒,一对锋锐的鹰眼直勾勾地盯住黄袍子,如视猎物一般,直看得他面色泛白。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夺玉(十)

这黑翎雕乃是一妖兽,浑身翎羽坚若金铁,就是寻常的飞剑都难一剑刺穿,那鹰钩与鹰爪更是锋锐无比,一爪之下,纵使灵寂期初期的护体真元也难支撑!

“黄道友,进来吧!”就在此时,洞府内传来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但这声音在黄袍子听来,无异于大赦。

那罗姓修仙者也不多话,嘴唇轻轻一颤,原本堵住洞口的那只黑翎雕再次一飞冲天,掀起一蓬狂风,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黄袍子这才迅速进入洞中。

这山洞很浅,不过数丈,内里一片黑暗,但这并不影响修仙之人的视线,借着洞外传来的些许阳光黄袍子三人也大概看清了洞内的情形。三人走近一盘坐在地的人影身旁便停下脚步,朝此人一揖:“见过成道友。”

那盘坐的成虹子静了片刻,这才淡淡道:“黄道友,你想说的事,贫道已经知晓。贫道倒是有一事不明,那姓凌的武者为何会故意施展出自己的得意技?虽然此技颇为厉害,能洞穿我等修仙之人的护体真元,但只要小心防范却是不惧,在贫道看来此技若要对付我等灵觉敏锐的修仙者,偷袭为佳,如今他施展出来无异于告知众人他有一技可伤到修仙者……此人,不知是傻了还是怎的?”

黄袍子闻言思忖片刻,略一点头,道“成道友何等修为,此人虽然古怪,但仍属蝼蚁俗人,如今又是这等愚蠢,还扬言挑战成道友!在贫道看来,此人不足为惧!”

沉默了稍许,成虹子也不回答,径直下了逐客令:“黄道友,还有两位道友,午时快至,你们先去准备一番吧!”

黄袍子三人闻声这才一揖之后退了下去,出了洞府便御剑离开。半空之中,黄袍子早已冷汗涔涔,心中发颤,“莫看那成虹子彬彬有礼,很好说话,实际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更是残忍无比!”思到此处,黄袍子不禁回忆起成虹子初来之时,一名灵寂中期的散修因为言语上的不合,此人竟将那散修斩杀,最后还落得尸首全无。这等手段,他还是少惹为妙,只需将那彭震虎的因果了却,拿了七大帮派承诺的东西便离开。

成虹子的洞府中,那罗姓修仙者走了进来。

“堂兄还是这般小心,不过几名三脚猫功夫的散修而已,还故意派出与持玉一方的彭震虎有仇的黄袍子前去慑敌,实则是探察敌情吧。”

洞府中传来成虹子的笑声:“还是你明白为兄的脾性。不过你可明白,那姓凌的小子这般做的缘由?”

“此人看起来不像愚蠢之辈,关键时刻将那黄袍子惊走,提升持玉一方的士气,这是其一;其二,想必他是告诉堂兄你,他不止这一招能够破开护体真元!”

黑暗之中,猛地闪现两道精芒,成虹子有些戏谑的声音缓缓传来:“贫道所想,此人更多的是以假乱真!以此计穿透黄袍子的护体真元,来掩饰他仅有此技可行,借此令贫道与他对战之时,忌惮他还有其他厉害招数而颇有顾忌,出招束手束脚!”

“聪明的小子,他这一计还真的让我有些顾忌呢……”

……………………

两个时辰迅速过去,天空之上一轮艳阳高照,午时已到。

七大帮派的帮主不知怎的,仅派出了金刀帮的帮主,那晚追杀凌断殇的金云霆来前主持夺玉一战。另外六大帮派的帮主多如江湖中的寻常武者立于远处,遥望方台。

金云霆立身方台之上,一望方台十丈之外围得水泄不通的人海,丹田之内真气一提,朗声道:“老夫金云霆,万幸忝为此大会主事之人……聚仙之玉,乃修仙大道之钥,唯能者居之!今此大会,乃持玉一方与夺玉一方一战,论定玉璧归属。”

“持玉一方可在?”

凌断殇五人自打坐中起身,缓缓行至擂台前。

“夺玉一方可在?”

半空之中五道光华凌空落下,化作五道人影落身方台之上,狂猛的劲风险些将那金云霆震得一个踉跄,若不是他武功着实不凡,一身真气浑厚,方才便已经出丑了。,

金云霆一扫两方十人,顿了顿,又道:“此夺玉大会乃是擂台之战,以五战三胜定夺输赢!”

“五战三胜?”方台之下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一看,却是那持玉一方的人。

而这人正是任勿非,只见他扫了一眼台上夺玉一方的五人,笑道:“若是赢了两局,平了一局,这又怎么算?”

金云霆也不计较他抢话,道:“经过我们七大帮派商议,若出现这位小兄弟说的情况,那便任由两方挑选一人再战,以此战论输赢!”

“为何会是由你们七大帮派商议?可有问过我们这些手中拿着仙人们赐下的聚仙玉本该直接入山的人?”任勿非的声音更加阴阳怪气,这句话却是道出这些年曾身怀聚仙玉而又被七大帮派夺取的众人的心声。四周围看的人中这类人并不少,闻听此话,顿时沸腾起来,一阵阵的质问声如浪潮一般响起。

金云霆面色一变,没想到今日大战,竟碰到这等刺头,还未开战便将七大帮派推到了浪潮之巅,成为众矢之的。

凌断殇四人,嘴角含笑,任勿非这一招极妙,不仅利用围观的人群将七大派竖之为敌,更是令得大战胜利之后,这七大帮派不好事后翻脸,最重要的便是出了持玉一方一众心口的恶气。

持玉一方之中顿时传来不少年轻姑娘的尖叫以及对任勿非的助威,后者立时嘿嘿一笑,回转后方,高扬着脖颈,左右抱拳,看似颇为得意。

就在下方喧闹之际,台上那成虹子突然杨天一啸,啸声顿如惊天霹雳,立时盖过如潮的声音。那罗姓修仙者亦是扬臂一挥,半空之中一道数丈宽的阴影落身而下,在离地面不足十丈的距离盘旋着,骇人的体型与泛着金属光泽的鹰钩、鹰爪直令得众人心中一寒,不少人顿时噤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夺玉(十一)

黑翎雕的震慑的确镇住了不少人,但仍有一些悍不畏死,高声呐喊之辈。却见那罗姓修仙者冷笑一声,那黑翎雕一声鹰啼化作黑光疾射而去,双翅一拍再次冲天而起,鹰爪之上已然抓着一名不断惨叫的武者,只见这妖雕双爪轻轻一撕,半空之中一蓬血雨洒落,妖雕低鸣一声,鹰钩大张又将那两片残尸吞入腹中。

下方顿时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咕咚!”一声轻响,任勿非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目中颇为凝重地落在那罗姓修仙者的面上。

此人目光转来,望向任勿非仅是戏谑一笑,眼神如看蝼蚁一般。

这一眼,却令得后者瞳仁之中一抹幽光电闪而过,丝丝杀气激荡而起。

“夺玉一战,继续!”成虹子周身衣袍鼓胀,声音出口如洪钟震响。

“竟然有两名会驭兽之术的修仙者!”黎剑霜望着那高飞的黑翎雕面色有些难看。

“怕什么?凌兄弟并非修仙者都不惧那成虹子,此人便交给彭某对付!”彭震虎双目一瞪,一声吼出。

“他由我来对付!”哪知任勿非笑了笑,突然道出此话。

彭震虎一怔之下,问道:“任兄弟,你……”

“既然他都这般说了,此人就交给任勿非吧!”凌断殇的目光落在方台之上,声音徐徐传来。

虽然众人知晓任勿非身法不凡,但那驭雕之人与成虹子一般都能驭兽,战力非同一般,就算彭震虎道出自己欲出战都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而且,他都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对方!

“第一轮,请双方各派出一人!”金云霆似乎也明白此事不能再这般拖下去,当即宣布大战的的第一轮开始,这金云霆并未宣读大会规则,但众人都是知晓,若不一死那便是主动认输而对方又肯放过你,才能断定输赢。

夺玉一方成虹子四人缓缓行至台下,台上留下一人,是早前随黄袍子前来的一名修仙者,此人一身青袍,面相普通,目中平静颇有老成之意。

“在下陆运,请诸位赐教!”此人倒也知晓凌断殇这等厉害的人断然不会第一局就出场,他却大为宽心。

“诸位,黎某不才,这第一局便由我前去吧!”黎剑霜踏前一步,朝众人一拱手道,旋即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上。

“黎剑霜,请道友指教!”黎剑霜含笑一礼。

那夺玉一方的陆运显然知晓黎家在散修界中的名声,也是一礼:“黎道友,请!”

“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久未开口的晏茹,这时突然传音道。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有些错愕地望向她来,彭震虎似是早已知晓,双目盯着台上将起的大战,炯炯有神。

“黎道友出自玉莲山黎家,这黎家之人是修真界中众人皆知的不善武力的散修,家中先祖早年曾是普度寺的弟子,后还俗,他们所修多行于境界和感悟,更是奉行佛家不杀生一律。但黎道友身法颇为了得,这场战斗怕是会持续一段时间!”晏茹的声音再次传来。

方台之上,黎剑霜与陆运两人一拱手,那金云霆随后跃身台外。

“陆道友,请!”黎剑霜朝对方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陆运显然不是谦让之辈,张口喷出一道翠色剑光直朝前者劈砍而来。

黎剑霜本以为对方会谦让一二,哪知此人说打就打,当即也顾不得施展身法,同是张口一喷,一口青色飞剑激射而出,看这剑身却如一枚柳叶一般。

半空之中两剑相抵,撞击出一声脆鸣,倒是有些悦耳。

随后便见两人各施印决,操控着两口飞剑上下翻飞,青翠两色本就相近,两剑速度又是极快,看得下方武者几乎辨认不出两剑的形迹,眼前只有一蓬绿光在不住的晃动。

似乎知晓这般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那陆运目中一亮,张口喷出一道真元覆于飞剑之上,那口翠色飞剑登时光华大作,一劈之下将青色飞剑击出老远。,

趁此良机,陆运手掌一翻,一根如枝条一般的长鞭出现在了手上,鞭子一扬,凌空涨作数丈直卷向黎剑霜。

后者目光笃定,他等得也是这个机会,却见他抖手一抛,一支青光小旗迎风一展,没入了方台之内,顿时,整座方台和风骤起,漫天柳絮飘荡。

“黎道友要施展和风拂柳身法了!”晏茹轻声笑道,一对美目盯视着台上一瞬不瞬。

只见黎剑霜脚下轻点,跃身而起,一手招来柳叶飞剑,握持在手,身子轻飘飘的也如这柳絮一般随风而飘,身形飘忽不定。

长鞭激射而至,黎剑霜轻轻一转,便避了开去。这一鞭仅是荡开了团团毫不着力的柳絮。

陆运也不着急,手臂一抬,长鞭立如灵蛇一般回转开,再次朝半空中的黎剑霜卷去,哪知原本醉人的暖风突然如发怒一般,狂卷而起,黎剑霜顿时被直直推出,飘絮般的身形瞬间化作羽箭直向陆运射来,这一鞭自然落空。

陆运此人倒也了得,突遭此变,竟稳如泰山,立身原地手臂一抖,手中法宝长鞭自其手持之处如波浪一般荡向飞来的黎剑霜。

后者迎空一踏,径直踏在长鞭之上,竟再次借着这一踏之力合身而上,手中飞剑已然化作三尺细剑,直取陆运面门。

就在这一剑即将刺中之际,一道翠光陡然射来,却是自半空而来直透黎剑霜天灵。

临身之际,一股和风迎面吹拂,黎剑霜激射的身子一顿,再次化作飘忽的柳絮躲过了刺来的飞剑。

这陆运藏得极深,借法宝牵制黎剑霜,最终的杀手锏却是飞剑。只可惜黎家传下的和风拂柳身法非同一般,乃是承袭普度寺的穿花绕柳步,黎剑霜虽然因修为所限不足以施展出此身法的精意,但有法宝迷风旗相助,避开陆运的攻势倒也足以。

不过黎剑霜避开这一剑后,面色却是逐渐失了血色,他一面要以真元维持迷风旗产生的阵势,一面还要施展身法,这一来二去真元自是消耗了不少,反观陆运,仅是祭出长鞭法宝,又将飞剑藏身半空以逸待劳,真元消耗远远小于黎剑霜。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夺玉(十二)

黎剑霜的真元不济,陆运如何未看出来?他早已知晓黎剑霜不善武斗,故才以守为攻借此克敌。见着黎剑霜身法气息开始不稳,陆运轻笑一声,手臂一挥,却是比之前小幅度的挥动迅猛了太多,立时那长鞭法宝扬威,化作翻天长蛇,劈向半空中的黎剑霜。

见得长鞭之威,黎剑霜身法再起,化作随风柳絮飘荡避过。

哪知长鞭及近,陆运真元狂催,顿时数丈长的一根鞭子化作十数道鞭影将黎剑霜罩在里面。

这一招又急又猛,黎剑霜目中一怔,顾不得真元不济,将和风拂柳身法发挥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缕飘絮在每一道鞭影击来之际随风而动,险险避过。

望着台上一幕,凌断殇心有所动,他记得凌天承曾经说过的第三篇剑诀之威,修行者将会洞悉一切杀伐之气的走向,能迎着杀伐之气的轨迹配合傲剑九步轻松避过一切伤害。而如今黎剑霜施展的和风拂柳身法与此一说颇为相似,他便是靠洞悉每一鞭击来而产生的风动走向,辨识鞭子的轨迹同时躲避开去。这风便如杀伐之气一般,只是风更易捕捉,更易利用罢了。

然而,当兵刃挥击的速度超过自身形成的风速之时,那此和风拂柳身法便无风可依可寻,下场只有被破!

随着黎剑霜的频频躲闪,那陆运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却见他周身衣袍鼓荡而起,迎着迷风旗形成的徐徐和风逆行一蓬劲风,显然是真元全力而发,那鞭子挥击的同时不禁一快。

“啪!”一声脆响,鞭影之中一缕鲜血洒落,黎剑霜闷哼一声,显然受创。

然而鞭影未消,黎剑霜不敢疏忽,寻了一个空挡落身而下,脚踩实地,借此降低真元的消耗。

不过陆运显然不想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长鞭一挥紧随而上,再次化作层层鞭影欲将其包裹在内,他要做的便是将黎剑霜的真元耗尽,如此一来对方自然必输无疑。

但和风拂柳身法脱胎于东陆五大修仙门派之首普度寺的穿花绕柳步,仅有这点程度的话如何对得起普度寺这等正道翘楚的名号?

黎剑霜手中印诀一起,整个方台顿时狂风大作,只见他起身一跃,随风一动,弹指之间竟出现在了数丈开外,陆运面色一变,抬手一点指,半空之中的翠色飞剑如箭射去。

黎剑霜再次脚一点地面,身形变幻间出现在了陆运面前,后者慌忙收鞭回防挡下刺来一剑,旋即手臂一震,长鞭如蛇盘一般欲将黎剑霜缚住,哪知狂风再起,黎剑霜转瞬消失。

“这是什么术法?”陆运面色微变,问道。

“和风拂柳身法,烈风境!”黎剑霜的声音淡淡传来,人已落身远处,直如瞬移一般。

任勿非双目如炬,见得黎剑霜迅疾如斯,不禁赞道:“这身法好厉害!”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彭震虎传音而来,语气却是凝重,“你们看黎道友的面色明显已经是真元透支,这身法虽然厉害,但似乎极毫真元,黎道友既要施展身法又要催动法宝,此时怕已是强弩之末,失败也仅是时间的问题!”

晏茹微一颔首,徐徐道来:“依小女子所见,这风应是黎道友的法宝所生,这身法虽好,但须有风,若是风平浪静,怕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那陆运恐怕也看出了这身法的致命之处!”凌断殇目光落在陆运面上,此人眼神已然笃定。

黎剑霜立身方台边角,不禁一阵气喘,真元近乎枯竭,若是施展烈风身法至多三步,定然灯枯!这三步需小心筹谋!

黎剑霜目光望向那树皮长鞭,又一扫不远处的翠色飞剑,却见他拾步而起,直朝陆运行去。

后者也未多想,长鞭一展,如浪翻卷,就要及身之际,黎剑霜眼中精芒一逝,方台之上狂风再起,他脚下一点,身子融入风中,在漫天柳絮的遮掩之下似乎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股狂风扑面,陆运额前发丝随风向后飘去。

下一息,陆运倏然转身,长鞭回卷身后,却是黎剑霜已然现出身形,若是前者不动,他便是出现在其身后,背后偷袭比之正面更易得手,哪知陆运似乎早就知晓他的动向,持鞭回卷。

黎剑霜面色一变,身法再展,这一步用的是和风之境,却是瞬息绕至陆运身后,这一步速度极快,几乎是黎剑霜本能为之,眼看他这一剑便要刺向陆运背心。

“哗!”下方围观者一声惊呼,纷纷难以置信地望着台上一幕。

却见黎剑霜持剑的手已然静止半空,周身更是被一圈树藤似的东西给捆缚住,而这树藤所出现的位置却是陆运持着长鞭的后半截。

如今一幕,陆运只需一催飞剑,黎剑霜定然人头落地,血溅五步。

“在下认输!”黎剑霜错愕的表情消失之后,嘴角再次噙上一抹微笑,望向陆运道。

“承让!”后者略一点头,掐了个印决,那捆缚在黎剑霜身上的长鞭迅速收了回来,整条鞭子化作半尺来长指头粗细的小绳被他捏在手中。

“原来这‘常青鞭’还有此等妙用……陆道友更是洞悉在下身法轨迹,这一战,黎某输的不冤!”黎剑霜一抱拳道。

“素闻黎家和风拂柳身法乃散修界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陆某取巧,今日输的恐怕不是道友你了!”这陆运倒也有些胸襟,并未妄下杀手。

紧接着两人走下台去,第一轮便就此结束。

与此同时,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爆发出惊天呼喊,修仙者之间的战斗早已非寻常世俗之力可以相抗,如今一战众人观之惊骇之余更多的是开了眼界。

但这般受人观看,作为修仙者心中自然有些不爽,夺玉一方更是隐隐透出杀意。

却见那黄袍子突然闪身而上,跃至高台上空,抖手一抛,四张符箓激射而出落在四方,旋即他立身方台,口吐真言,顿时一蓬土色雾气升腾而起将这方台四周近三十丈的范围包裹在内,外面如潮的声音与看客同时消失,包括那正欲行来的金云霆也被挡在了雾气外。

黄袍子转身朝向持玉一方,目光落在彭震虎面上,寒芒一逝:“如今没有这些凡人的干扰,彭震虎,可敢与贫道一战?”

“有何不敢?”彭震虎仰天一笑,脚下一踏腾空而起,如巨石一般落身方台之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夺玉(十三)

高台之上,却是不知两人有何仇隙,甫一立身台上,两股怒意顿时勃发,于虚空之中冲撞纠缠。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仇?竟然发展到在这里解决?”任勿非望向身旁的黎剑霜问道。

“据传是因为彭道友毁了黄袍子的道观。”

“那便是彭兄的不是了!好好一座道观为何毁了?这不是毁了这黄袍子的老窝吗?”任勿非有些不解,以彭震虎的脾性,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恶事,想必事出有因。

“其他的,在下就不清楚了。”黎剑霜也是道听途说,实情自是不知。

方台之上,黄袍子目中杀气腾腾:“彭震虎,你这莽夫竟敢趁贫道不在将我洞府道观毁去,还将我胞弟打伤,此仇与这聚仙玉,今日一并向你讨还!”

彭震虎踏前一步,冷笑一声道:“你这恶徒真是贼喊捉贼,若不是你那道观强抢民女做炉鼎炼丹,彭某何以会毁你道观伤你胞弟?多行不义必自毙!黄袍子,我等修仙之人,这等大逆天心之事,彭某劝你收手为妙!”

黄袍子面色微变,面上闪过一抹难堪,强抢民女并非他所为,那日他远游采药,哪知道观中一同修行的胞弟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幸得最后被路过道观前来论道的彭震虎阻止。不过他黄袍子极好脸面,又颇为护短,他那胞弟更被一时气愤的彭震虎打成重伤,以他在散修界内的名声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于是便放出话,要将彭震虎缉回道观谢罪。

“彭震虎,休要狡辩!贫道今日定要将你缉回洞府谢罪!”黄袍子也不愿与他多言,张口祭出飞剑,化作一抹黄芒直透彭震虎脑门。

见他说打就打后者并无丝毫慌乱,抖手一抛,一道电光激射而出,瞬息击在黄芒之上,黄色光芒剥去,露出内里一柄厚实如铜制的飞剑。

望见此幕凌断殇目中一亮,他早就发现彭震虎的真元有些怪异,没想到竟然是从未见过的雷属性真元,出手间电芒迸溅,倒是颇有威势。

“彭道友果真是罕见的雷灵根!”黎剑霜啧啧赞道。任勿非奇道:“雷灵根?什么意思?”

黎剑霜淡淡一笑,道:“这是修真之人对自身资质的定义。万事万物皆分五行,这五行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大部分人的资质都局限于这五行之内,拥有五行之中一种或两种先天属性,修真之人谓之灵根!修真便是以灵根强弱来判断是否有修真的资质,因为拥有灵根者更易沟通五行之力。譬如火灵根者,善使火行术法,其余四行术法要么难以施展,要么威力极弱。当然,倘若拥有多种灵根,那便是修真的上上之选!不过世间之人大都没有灵根,所以修真者远远少于世间普通人。而彭道友的雷灵根便是五行灵根的衍变灵根,较之普通灵根更加罕见!”其实他也非庸才,亦是比较罕见的风灵根。

“原来如此……”任勿非与凌断殇两人闻听同时一点头道,心中却是猜想自己到底是哪种灵根。

“雷灵根?”黄袍子惊叫一声,这种罕见灵根的拥有者施展术法的威力常常颇为不凡,适才那黎剑霜便是风灵根,虽然败于拥有极普通的木灵根的陆运之手,但风灵根那令人捉摸不定的速度着实让人头疼。而眼下此人竟是拥有雷灵根,这一战怕是难以善了!

“黄袍子,吃我一记!”彭震虎低喝一声,手中印诀一变,那抹电光与黄芒再次对碰之际,电光之上激越起条条电蛇,这电蛇纷纷射至黄芒之上,霎时间那黄芒在半空之中震颤不已,周身光芒再次敛去露出飞剑真身。

黄袍子面色一白,性命交修的飞剑受此一击,气息牵引之下,他也如遭电击,浑身一阵轻颤。

见他这般狼狈,彭震虎哈哈一笑:“黄袍子,怎么还未与彭某斗上几回合便已害怕的发抖了?”

黄袍子并未作声,眼中怒火高涨,却见他手掌一翻,手中已是多出一叠符箓。,

凌断殇一眼便认得这些都是土行术法的符箓。

彭震虎收起了笑容,抬手一招,那电芒返身护主。

却见黄袍子挥袖一抛,手中六张符箓激射而出,凌空旋转射向彭震虎。

后者不知这六张符箓内的术法隐忍不发却是何意,当即立身原地以静制动。

哪知黄袍子一面操控符箓一面口吐真言,倏地抬手一指,彭震虎直觉自己脚下的地面一阵鼓动,慌忙跃身而起,下望时见得刚才站立之处已是升起数根尖利的石刺。

彭震虎身在半空目光所及,蓦然望见黄袍子眼角的那丝得意,他再环眼一望,却见刚才的六张符箓竟不知何时及近他身前,将他包围在内。

“叱!”黄袍子抬手一指,口中真言一出,那六张符箓应声光华大放,竟是化作六面石墙呈六方将彭震虎包裹在了里面,随后“嘭”的一声落在方台之上,直将下方石面砸出一个大坑。

“好精妙的控符之法!”凌断殇暗赞一句,他自问是远远赶不上黄袍子这般得心应手地操控符箓。不过他将彭震虎困在石盒中,又将如何制敌呢?

但闻石盒之中传来阵阵锤响,彭震虎应是在内欲破壁而出,不过这石墙不知是何种质地,竟然这般坚硬,彭震虎一时间也难逃离。

黄袍子嘴唇急动,再次道出真言,旋即目中狞色乍现,抬手一点指,那石盒六面竟然一阵鼓动。

“这石刺之术融入了贫道大量真元,就算你的护体真元全力而发也难抵挡下来!”

就在黄袍子自信已将彭震虎毙于盒内之际,那石盒竟然再次鼓胀起来,下一息,整个石盒现出道道龟纹,爆裂了开来,整个方台烟尘弥漫。

烟尘之内,阵阵嗞嗞异响,道道电光迸溅,众人瞳孔一缩,目光所及竟是彭震虎丝毫无伤的自烟尘中走了出来。

却见他周身电光缭绕,如一层薄雾一般覆在身上,除了面色略有煞白,浑身上下无一处受伤,甚至连衣服也未划破一丝。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夺玉(十四)

彭震虎深吸一口气,体外那层电雾消敛了去,已然冰寒的目光落在远处黄袍子的脸上:“黄袍子,你还当真想要了彭某的命啊!不过,彭某的人头可不是那般好取的!既然你已动杀心,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话音掷地,彭震虎抬手一抛,双手握印,那道电芒再次闪现,一瞬便刺向黄袍子,速度比之刚才要快了近三倍。

黄袍子并指一点,身前那口土黄飞剑没入土中,转瞬,一面包裹了坚硬土石的剑盾自地面涌起挡住了电芒的一击。

黄袍子神色凝重,正要施展符箓之术,哪知身侧猛地浮现一只钵体大的拳头,拳面之上电光密密麻麻,竟是彭震虎不知何时及近身前。这一拳临面,还未击实已然令得黄袍子体外的护体真元荡起圈圈涟漪。黄袍子面色一变,来不及施展飞剑,登时催动手中暗藏的一张符箓,迎向这击来一拳。

电芒,黄芒相交,彭震虎一拳砸在一支石矛之上,原本锋利的矛尖瞬间破碎。此矛的另一端自黄袍子手中现出,显然是他符箓所化。

彭震虎一声暴喝,拳面上电芒流转,那石矛顿时不堪重负自接触之处崩碎了开来,连续的崩碎,令得整支石矛化成石渣,转瞬之间,这电芒包裹的一拳蕴起沛然之力轰在黄袍子的护体真元上。

却见这层青光一阵忽闪,破碎开来。

彭震虎嘿嘿一笑,再次一拳砸下,这一击黄袍子没了护体真元,若是砸在身上,怕是重伤难免。

临面一拳黄袍子并未闪避,圆睁的双目中透出一抹疯狂,惊见他手指朝地下一点,彭震虎所站立的地面应指黄芒大放,竟是他早已隐藏在地下的术法。

彭震虎目中掠过一道冷色,心念电转,那黄袍子定是想以命搏命!若是自己这一拳砸在他的身上,对方势必重伤,但脚下不知暗藏了何等术法,能让他这般依仗,怕是绝非易与。

不再多想,彭震虎脚下一点,欲腾空而去,哪知这一脚踏下竟如堕泥沼,脚下原本的坚石突然变得绵软而丝毫不着力,似流沙一般将他的左脚陷了进去,紧接着一直踏在地面的右脚也跟着陷进了流沙之中。而那黄袍子合身一跃,跃至身后两丈之远。彭震虎腿上用力朝外拔,但这流沙如钢钳一般将他一双腿脚紧紧钳住,脱不了身。

腿脚受限,彭震虎不敢怠慢,抬手一点指,一抹电芒飞来,落在身前敛去其上电光,众人细眼一看,此物模样并非飞剑外形,而是如一柄锥子一般,不过此锥身上奇纹遍布,时而电芒一闪即逝,一看便知并非凡物。

此锥虽是锥形但实际上是彭震虎的飞剑,名为雷公锥,

彭震虎抬手一握雷公锥后的短柄,便欲借御剑之力将自己的腿脚拔出流沙。

两丈外,黄袍子冷笑连连,只见他手掌一翻,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鼓,此鼓高约半尺,黄皮木身,鼓身之上篆刻着一道道咒文,模样颇为古朴。

黄袍子一手持鼓,一手作槌,目中凝视着彭震虎,单手猛地一砸鼓面。

“咚!”台外众人只觉一股震动之力自脚下传来,旋即心口齐齐一震,似乎这槌并非砸在鼓面上,而是砸在他们的心口一般,一股难受的淤滞感自胸口传来。

彭震虎受此一击更不好受,面色瞬间惨白,猝不及防之下握着锥柄的手都收了回来。

“这是‘震地鼓’,乃是黄袍子的得意法宝,在下也只是久闻其名而不知具体效用,今日一见,此宝怕是一件上品法器!”黎剑霜目露精芒,定定盯住黄袍子手中的法宝震地鼓,朝众人传音道。

见得此宝之威,成虹子身旁的罗姓修仙者已然露出一抹贪色。

“咚!”黄袍子手起鼓响,一蓬黄芒绽出,周身地面竟如扭曲一般震颤,彭震虎直觉一股古怪的劲力自流沙中深陷的脚上传来,旋即狠狠地挤进了胸口,砸在内腑之上,直将他震得一口鲜血喷出。,

“彭震虎?贫道这震地鼓的滋味如何?”黄袍子见着对方吐血,只觉胸中恶气大出,不禁戏谑道。

“呸!”彭震虎扭头吐出口中余血,瞪视着前者哈哈一笑道:“不够啊!这点威力,还不足以为彭某搔痒呢!”

黄袍子见状,冷哼一声:“嘴硬!”当即再次抬手一锤,哪知他身侧电芒一闪,却是彭震虎的雷公锥不知何时疾射而来,锥身之上电蛇激越,显然积聚了相当的真元之力。

见此,黄袍子并无惊慌,他转身朝向雷公锥,抬手猛地一砸鼓面,这一砸未停,他的手指迅速又在鼓面敲了几下,顿时一蓬蕴含黄芒的波纹震荡而出,将雷公锥挡了下来。层层波纹一推而过,那锥身直如扭曲了一般,其上电芒亦是层层剥离,露出雷公锥真身,继而锥子一声哀鸣远远弹开。

“黄袍小贼!”一声断喝陡然炸响,黄袍子目中掠过一抹惊色,他转头一望,却见彭震虎环眼大张,瞪视着自己,一只手上拈着一物,此物乃是一半尺来长的金色符箓,其上并非寻常朱砂所写符文,而是一连串的银芒符文,这符文繁复奇异,在后者的手中光芒大放。

“灵符!”台下三个声音异口同声地道出。凌断殇不露痕迹的一扫,其余两人却是那成虹子与晏茹。

这灵符极为稀有,比之灵器级的法宝都还少见,如今竟然第二次见着此符,凌断殇的目光不禁落在那大亮的银色符文之上。

此符文明显与太上子交给他的灵符符文不同,更是比自己这张符文要黯淡了太多,怕是再用个两三次便会化为飞灰。

“灵符?”黄袍子也算见多识广,他本是擅长制符一术,如今见得灵符自是认得,不过此符颇为破旧,威力怕是有限,更重要的是符纸还缺了一角,符文之力更会降低不少。

“不过一残破灵符,有何可惧?”黄袍子话音出口已然笃定。

第二百三十章 夺玉(十五)

彭震虎也不多话,真元迅速凝聚符箓之上,霎时间,银色符文如流转的水银一般脱符而出,在半空之中“噼啪”声大作,直如一连串的炸雷一般,这符文竟化作一两丈来长的银光雷虎。

此虎甫一现身,虎口大张,周围的天地元气立时汇聚而来,虎身上下电光大放,威势好不惊人!

见得此幕,黄袍子的面色终于大变,这符文之力所凝银虎绝非雷虎,怕是那彭震虎以雷灵根之威将雷行之力注入了银虎身躯令其威势大涨化作雷虎,同时补全了符箓的残缺。

彭震虎此时面若金纸,显然真元已近枯竭,他也顾不得说话,径直朝黄袍子一点。半空之中雷虎大嘴一张,无声的嘶吼出口,化作风雷狂卷。

黄袍子神色凝重,退后数步,一掌猛地拍击在鼓面之上,一拍刚落,他手臂一扬,再次拍下,连续拍出两记之后他已是气喘吁吁,同时一蓬黄色波浪席卷而出,与那风雷撞击在一起双双消弭无形。

那雷虎全身似雷电所凝,凌空一跃,化作一蓬电光扑来,黄袍子抖手一抛,三张符箓并排飞出,符文大亮间下方坚石拱起,形成三道足有尺厚的石墙挡在他身前。

半空之中,雷虎如电而至,临到石墙前,虎爪朝前一抓,当先那道石墙顿时如豆腐做的一般碎了开来,紧接着第二道又迅速化作石渣。

眼见雷虎这般凶猛,黄袍子目中现出一抹惧色,不作多想,他一咬牙,将手中震地鼓抛出,悬在身前,同时他手中印决一掐,整个鼓身黄芒大放,周身衣袍更是膨胀而起。

雷虎一爪抓碎最后一道石墙,眼见黄袍子就在身前当即满是电光的虎口喷张,径直咬下。

却见那黄袍子双手一动竟同时砸在两边鼓面之上,继而双手如雨点落下,震地鼓内传来急促的咚咚声。

彭震虎神色一凛,他直觉整个方台似乎都在剧烈的震颤,胸口原本已经压下去的伤势顿时再次爆发,经脉之内气血翻涌,一口淤血直堵喉头,难以逼出,说不出的难受,眼前更是冒出了点点金星。

而那近在身前的雷虎周身电芒似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直欲熄灭,更是受鼓声黄浪排斥,停滞在半空不得寸进。

震地鼓本是上品法器,以黄袍子灵寂初期的修为催动起来已是不易,如今更是这般连续的擂鼓,他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眼耳口鼻七窍鲜血流出,浑身上下经脉刺痛难忍。

如今一人一虎僵持在此,只看谁坚持到最后谁便是胜利者。

只可惜那黄袍子毕竟是肉身,而雷虎仅是天地元气与符文之力所凝,即使受创也仅是元力消散而已。肉身之痛直入骨髓,不过数息过后那黄袍子已然难以坚持,悬在空中的震地鼓径直砸落在地,而他也是浑身不住颤抖,难以站立。

雷虎周身电光消散,原本银光凝聚的身子如今也仅剩一层黯淡的光华,见得身前阻力消去,雷虎低咆一声,猛地撞在黄袍子身上,直将后者撞得飞了出去,雷虎同时消散化作银色符文返回了符纸之上。

黄袍子仰躺在地,鲜血喷吐,已然受了重伤,浑身真元已是消耗殆尽,更因强催震地鼓经脉受损,这伤怕是没有年许绝难恢复!

彭震虎缓缓行至他身前,望着狼狈无比的黄袍子,沉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那日你胞弟交代你并不知情,彭某念你良心未泯,就不取你性命!望你好自为之!”话音落下,彭震虎转身便朝凌断殇四人行去。

方台之下,陆运眉头一皱,上了台将震地鼓与黄袍子抬了下来,为他治疗。

彭震虎这一战打的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若非那他身俱雷灵根又有灵符在手,怕是绝难胜过手持震地鼓的黄袍子。

“彭兄,没事吧?”黎剑霜见得前者回来,轻声问道。

彭虎咧嘴一笑,摇了摇头头:“小伤而已,休息几日就好了,倒是真元消耗了不少,需要调息一番。”说罢他转身望向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道:“两位,那成虹子两人战力极强,两位可要万分小心!”,

任勿非望向他道:“放心吧,彭兄!我任勿非也不是小脚色,说不定待会将他连人带鹰都给宰了!”语气却是颇为轻松。

凌断殇也仅是望着他点了点头,便又将目光落在方台之上,此战落下,怕是那成虹子或者驭雕的修士将会按耐不住了。

果然,那名随从黄袍子的书生模样的修仙者刚欲上场,却被成虹子一袖拦下,后者朝腰间皮囊一拍,一团五彩的薄雾飘摇而出,落在他脚下,成虹子朝前一踏,那五彩薄雾竟如云彩一般将他托起,凌空立在方台之上。

众人定睛一看,这五彩薄雾并非是雾,而是一只只五彩的小虫,此人的驭兽之术竟然驭的是妖虫!如此数量的狰狞妖虫不禁令围观者浑身一阵发寒。

“两战结束,夺玉一方与持玉一方各胜一场。贫道提议,这第三轮便以四人相斗,贫道与我堂弟罗纣向持玉一方剩下三位道友中的两位讨教!”成虹子语速虽慢,字字珠玑,但语气却是又冷又硬,根本容不得他人不答应,而他的目光径直盯在凌断殇的脸上,这句话,已成战书!

那驭雕的修士罗纣随即跃上方台,头顶上方那只黑翎雕不住盘旋发出声声鹰啼。

罗纣望着下方不动声色的两人,面上带着一抹讥诮:“怎么?持玉一方无人敢应?”

任勿非被他这么一喊,顿时激起胸中怒气,仰头喝道:“你家任爷爷会怕你这孙子?”但凌断殇未动,他却也仅仅骂了一句,站立原地静静瞪视台上。

“此雕名为黑翎雕乃是一妖禽,浑身翎羽坚若金铁,就算是寻常的飞剑都难一剑刺穿,那鹰钩与鹰爪也是锋利无比,我等护体真元都能被其一爪撕开一半。那成虹子驭使的妖虫,在下却是不知,不过看其形体甲壳,怕是虫身坚固难破!”黎剑霜嘴唇轻动,将自己所知的传音告知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夺玉(十六)

成虹子目光一扫,望着凌断殇淡淡一笑道:“黎道友想必在猜测贫道这虫儿到底是何许异种吧?告诉你们也无妨……贫道的虫儿来自南鼎山脉靠近冤魂海之处,这虫儿身体坚硬堪比我堂弟所驭黑翎雕的翎羽,而且它们最喜吞吃一切元力与一切血肉,就是恶鬼孤魂这等无形之体,它们也不介意尝上一尝。”

闻听此话,黎剑霜与晏茹两人目露惊色,目光转向身前两人。这等妖虫竟然连魂魄都能吞吃,更何况身体坚硬如法宝,这成虹子当真是难以对付!此战,怕是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都要殒命于此!

见得下方几人表情,成虹子轻轻一拂袖道:“两位可打算上来喂贫道这虫儿了?”

方台之下,凌断殇未曾开口,他脚下一迈,缓缓走上台。踏上方台的第一步,却见他周身衣袍无风而动,四周天地元气隐隐有些震颤,一丝丝危险的气息开始自其体内透发而出,每行一步,这危险的气息便涨一分,行至成虹子近前时,他整个人直如一头潜伏的凶兽一般,浑身弥漫着令人颤栗的感觉。

那成虹子与罗纣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他们驭使的本命妖兽传来了一个讯息——恐惧!嗜血如黑翎雕这般的凶禽都萌生了似如源自魂魄深处的恐惧!

凌断殇眼皮一张,眼瞳深处一抹红芒盈盈而生,他并未压制体内的气息,这股不知何处而来的煞气在他有意之下将身体包裹住,整个人似乎都如煞气凝聚成的一般。

“这是……煞气?”黎剑霜望着台上那道几乎有些扭曲的背影,怔了怔道。

“这小子就这样,根本就不是人,纯粹就是一只凶兽!”任勿非讪讪一笑,虽然他看不见煞气,但凌断殇体内那股危险感,就算是他都觉得背脊有些发寒,似乎他这修魔者的后裔与眼前之人相比,他不过是一冒牌货而已。见得凌断殇已站立台上,任勿非也硬着头皮走上了方台。

“竟然会有如此浓重的煞气,这凌断殇到底是……”晏茹眼波流转,望着凌断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断殇,你还认得我吧?”任勿非小心翼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凌断殇头也不回地一颔首,这才令前者大舒一口长气,生怕眼前之人待会杀的兴起,径直一刀将自己也给宰了。他可没忘记昔日徐犷曾提到过的一件事,离汇阳不远的一座名叫卫南村的小山村曾经发生的一起惨绝人寰的屠杀,除了当地被杀的村民,那些燕国士兵的尸体基本上很难看出生前投胎的是个人。而始作俑者,便是眼前这浑身煞气的凌断殇。

成虹子与罗纣两人的目光缓缓望来,他们已将自己的本命妖兽安抚下来,同时意识到,眼前这名为凌断殇的世俗之人并非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四人、八眼,两两相望,凌断殇、任勿非,成虹子与罗纣四人就这般静立原地,身前相隔五丈之距。虽仍未动作,但一股肃杀之气已在方台的正中扭曲缠绕,如无形的凶兽朝着台上台下咆哮狂嚎。

台上虽静,但那四人直若风暴中的小船,不住地涌上浪尖又跌落海面,还未出手便已气势狂乱。台下之人亦是屏息凝望,黎剑霜额前渗出一滴汗珠,缓缓自脸颊滑下,双目盯视台上一瞬不瞬。

晏茹目光透亮,定定落在凌断殇藏在袖中的两道红芒之上。

“嗤嗤!”成虹子身前彩雾之中,一只体型最小的妖虫似乎受不了凌断殇身上传来的煞气,翅膀猛地拍了两下,略微朝后退了一段距离。

就在此时,凌断殇眼瞳深处精芒乍现,只见他一挥袍袖,左右两手剑指一点,两道尺长剑华登时脱手而出分射向成虹子与罗纣。

凝煞指力射出的瞬间,他与任勿非两人不约而同脚下一点,呈弧线奔向前方。

见得两道殷红剑华,成虹子自然认出此物乃是当时轻易洞穿了黄袍子护体真元的红芒,当下也不敢怠慢,双手印决一掐,缭绕在周身的妖虫化作一面彩色盾牌护在身前。而那黑翎雕亦是双翅一合挡在罗纣身前。,

却见两道剑华刺在两大妖兽身上,光华迸溅,黑翎雕吃痛的一声凄鸣,翅膀上的翎羽竟被斩断了数根,阻挡剑华之处更是被刺开了一道血口,鲜血不住滴落。

而另一边,这凝煞指力径直斩裂了十数只妖虫这才消弭无形。

这两大妖兽的修为果真不高,若是达到灵智期,妖元与煞气结合形成护体血煞,凌断殇这专破浩然元力的凝煞指力之威定会大打折扣。

剑华消散的同时,两道身影已然临近成虹子与罗纣两人身侧。

任勿非双手一扬,两根娥眉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手上,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分刺罗纣的脖颈与丹田。后者瞳孔一凝,周身护体真元青光大放。任勿非低喝一声,当先一根娥眉刺幽光一亮,猛地刺在青光之上,一点幽黑在耀目的青光下几乎不可眼见,但这幽芒却是凝实如墨,与青光僵持一息之后,在第二根娥眉刺刺下瞬间,竟透入了护体真元之内,任勿非面色一喜,手上力道一增,刺向丹田的那根娥眉刺也探进了护体真元。

凌断殇一手紧握背后无锋剑剑柄,一手低垂变换凝煞指印决,周身元力鼓荡,凝集臂间。近到成虹子身前,他脚下一顿,身子朝前一矮,右手同时一拔背后无锋剑,元力运转,裹挟着狂猛劲气的负山式横空砸出。

剑未至,呼啸已然刺耳!

见得这一剑之威,成虹子眼皮一跳,一指身前虫盾,欲挡下这一剑,但凌断殇这一剑又快又狠,成虹子已是失了先机,沛然一剑直劈在虫盾边角,剑上之力径直冲破这一角,砸在成虹子的护体真元之上。

一圈圈涟漪在这青光之上荡了开去,旋即颤了几颤,青光消散了开来,受这一阻,凌断殇的无锋剑顿了下来,但剑上的劲气飚射而出,直砸在成虹子的身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夺玉(十七)

凌断殇的一剑蕴含了全力,又以力量最大的负山一式施展,若不是成虹子的虫盾着实坚固,挡下了大半劲力,这一击下去,莫说他的护体真元,就是灵寂中期修仙者的护体真元怕是也会落得这般下场,而那剑上的劲气更是隐忍未发,直到剑破青光之后这才施展而出,以成虹子毫无防护的肉身来说,这一剑下去重伤那是难免!

然而,后者受创之处却是白光一闪,一圈白润如玉的圆环出现在他身前,挡下了剑上的劲气,令得他仅仅向后退了一步,身上没有半点伤势。

“你以为,贫道除了这些虫儿就不会防着你的剑气么?”成虹子抬起头来,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也不见他动作,那彩虫立时便朝凌断殇蜂拥而来。凌断殇目中并无惊意,似乎早已料到这几乎必中的一剑会不建寸功。

凌断殇脚下一点,朝后退了去。目光一扫任勿非那方。

却见他两刺刺进罗纣的护体真元,正要高歌猛进,奈何为破开这护体真元费时太久,那黑翎雕反应过来,右翅一扇,夹杂起狂风拍向任勿非。

这小子的反应倒也极快,眼见不妙,立时收了娥眉刺,身子一歪,朝一旁倾斜而去。这一歪着实诡异,身体竟如无骨一般,脚下一蹬便绕在罗纣身后,两根娥眉刺再次插去,因为角度和高度的问题,他这一插竟双双直捅罗纣**。

不过经刚才的偷袭,后者显然已经心有警觉,合身一跃,跃至黑翎雕身上,这妖雕同时双翅一扇,飞天而起。

“身在半空,看你如何伤我?”罗纣望向下方,冷笑一声,但这笑声还未出口,却是发现下方已无任勿非的踪影。

黑翎雕一声急促的鹰啼传来,罗纣转头一望,却见任勿非不知何时已经窜到雕腿上,身子再次诡异的一绕,径直窜上雕背,一对娥眉刺幽光森森一左一右直刺而来。

“这龙蛇步定然是任勿非祖上传下,虽然难看了一些,却是不凡!”凌断殇收回目光,心中一赞,脚下同时一顿迎向蜂拥而至的彩壳妖虫。

此虫甲壳坚实,仅凭十数只便能挡下凌断殇全力凝聚的凝煞指一指足见一斑。眼前这一蓬的数量,约莫六七百只,要想正面破去这些妖虫的防御怕是不可能。

凌断殇将无锋剑放回背后,旋即自怀中一掏,捻出三张符箓,抖手一抛,符纸之上符文大亮当即化作一蓬火浪扑向妖虫。

后者却视若无物,径直穿过火浪,竟无一只虫受伤。

“你的那点五行术法不过是徒劳而已,伤不了贫道的虫儿!还是乖乖给我当你的虫食吧!”成虹子见得凌断殇施展的符箓之术,面上无任何表情,手上却是白光一闪,适才为他挡下一记剑风的白色玉环出现在手中。只见他朝前一抛,这玉环登时旋转着凌断殇飞去,几乎无声无息,凌断殇的视线被妖虫遮掩,更未发觉。

见得符箓无效,凌断殇停下后退的身形,却见他长剑一扬,一缕元力灌注臂间,整只手臂顿如无骨,凌空一划荡出一道大弧,手中无锋剑紧随着这股震动,坚硬的剑身划出数道更大的弧线,那股劲力传至剑尖带起层层剑影,叠浪一式奔腾而出,一波波连绵浪潮呼啸着砸向妖虫。

受此一击,这些妖虫甲壳之上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受力而阻,不能再前。不过叠浪一式虽然强于连绵不绝的攻势,但破敌之威却是有限,仅能暂时将这些妖虫抵挡在外。

一丝隐晦的杀气突然传来,凌断殇目中寒芒一颤,果断收剑,在叠浪的最后一波浪潮将妖虫阻于原地之际,侧身一让,避过自头顶罩来的白玉环,直朝成虹子而去。

修仙者的法宝速度虽比之飞剑略慢,但仍胜过凌断殇奔跑的速度太多。他这一闪,还未跑出几步,那玉环紧随而上旋转着直朝凌断殇砸来。

早已知晓背后的杀气,凌断殇凌空返身,猿臂一扬,无锋长剑挑起一道浑厚剑光狠狠劈砍在玉环之上,直将后者震的飞了出去。成虹子面色一惊,未曾想凌断殇力大如斯,竟能将他的玉罡环砸飞。,

凌断殇却是不知,此环乃是凝炼玉中精髓而成,坚硬无比。驭兽之修本就驭使本命妖兽克敌,无须祭炼太多的法宝,毕竟驱使本命妖兽时会消耗不少真元,若是法宝太多会分乱了心神不说,更是加剧真元的消耗。而这玉罡环既可作防身法宝,又可作破敌坚兵,成虹子自得此宝之后配合着彩壳妖虫,一攻一守,或一攻一偷袭无往不利。

不过今日碰到了凌断殇,却是有些憋屈,那妖虫虽然数量不少,但受制于修为不高,对前者体内散发的煞气颇为惧怕,一身能力发挥不足七成。而那玉罡环欲偷袭,却被凌断殇察觉到一丝杀气,提早发现并躲开,如今正面相碰,凌断殇肉身不凡更是配合丹田元力与颇为坚硬的无锋剑,力道极大,玉罡环那逊于飞剑的速度下也仅能被砸的飞出去。不过这环中真元沛然,力道不凡,凌断殇亦是虎口微震,略感痛麻。

趁此良机,凌断殇脚下未停,一转身,无锋剑直刺而出。

成虹子目中沉凝,又是一拍腰间皮囊,众人眼见着再次飞出一蓬彩壳妖虫挡在他身前。这些妖虫一出,成虹子面上血色渐消,显然同时驭使这等数量的妖虫对他来说真元消耗太过惊人。

与此同时,距离成虹子不远处的任勿非与罗纣两人亦在缠斗之中。

罗纣本欲飞至半空再用法宝克敌,哪知任勿非身法诡异,竟也跃到了雕背上,罗纣便相当于失去了最有利的攻击手段。而且即使他再怎么控制黑翎雕飞行,也难以摆脱后者的纠缠。

此时他驭使着一只鹰爪一般的法宝,上下翻飞欲将任勿非击落,但后者依仗身法径直缠在他周身,这法宝纵使再灵活一时也难以将对方击中。不过罗纣周身护体真元不灭,任勿非一时也难以破开,两人就这般在半空中的雕背上纠缠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夺玉(十八)

任勿非的身法虽耗费真气不多,但却极耗体力,拖到此时他已是面色发白,气喘吁吁,长此以往必然会被罗纣的鹰爪法宝击中!

罗纣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也不着急便与任勿非就此缠斗下去。

另一方,凌断殇已然临近成虹子身前,一剑刺出,成虹子面色凝重,随时警惕着凌断殇一直未出手的右手,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那隐藏在袍袖下的一抹致命殷红。

近到身前,凌断殇目光沁寒,脚下猛地一踏,他刺来的方向倏然一变,竟从成虹子身侧穿了过去,直奔半空恶斗的两人而去,右臂同时朝前一探,指间那抹殷红锋芒毕露,虽无锋刃,但那森寒之意直沁人心。

成虹子面色一变,凌断殇这一指的方向却是罗纣!

剑华无声射出,快若疾风,尺长之芒转瞬及至。

“小心!”成虹子大吼一声,罗纣闻声一惊,略一侧头只见一抹红芒直刺而来,这不是那凌断殇的剑气又是什么?

一抹惊慌还未来得及浮于面上,罗纣身子猛地朝后一弯,身前白光一闪,却是一枚玉牌乍现,那尺长剑华紧随而至径直撕破了护体真元,斩在那枚玉牌之上。

凝煞指力专克浩然元力,这玉牌受此一击登时崩碎,凝煞指力也同时消散。

见得这般有惊无险的一幕,成虹子心下稍定。

然而,黑翎雕猛然传来一声凄鸣,成虹子瞳孔一缩,罗纣竟然就这般朝后倒去,而他的脖颈上正正地插着一枚幽光莹莹的长针!

此针赫然便是凌断殇交给任勿非的罗喉针!

凌断殇这一指并非是想将罗纣毙命,因为他也知晓,成虹子定会提醒他,如此距离以这凝煞指力的速度,也很难将一名警觉的修仙者斩下,他要做的,便是将对方的护体真元抑或护身法宝给破开!而随后,任勿非便能以罗喉针偷袭。

其实凌断殇两人早已知晓,为了应对他的凝煞指,成虹子与罗纣定然会备上护身法宝,以免他随时偷袭,当初将黄袍子的护体真元刺破,便是为此准备的。

不过他们也太小看凝煞指之威了,此类法宝蕴含纯正的天地元力乃是所谓的正派浩然元力,凝结的煞气之力专克此种元力。

任勿非这一针射的极狠,罗纣虽为修仙之人,但却远未修到肉身若亡,元神不灭的境界,这一针穿喉便是直接见了阎王。罗纣死时双眼圆睁,目中的难以置信怕是他临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下方那黑翎雕作为本命妖兽,主人一死,自然不会久存,当即扑棱几下翅膀,径直朝地面栽去。任勿非一踏雕背合身一跃,跃至凌断殇身前。

一举击杀此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颤动,即使这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对于任勿非来说,亦如屠了一只猪狗。他与凌断殇一样,如今要做的便是入得聚仙镇,眼前阻挡的一切,都会被他们无情灭杀!

见得堂弟身亡,成虹子面色并未有太多的悲伤,他也未趁机杀了凌断殇,而是选择召回妖虫朝罗纣殒命的方向退去。

方台之下,这时才传来一声声惊呼。四人相斗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哪知两名修仙之人竟被两名凡人击杀其一,更甚者,这修仙之人还是战力不凡的驭兽之修!

黎剑霜一众目光凝重地望着台上两道静静而立的背影,心中浪潮久难平复。

“成虹子,你那堂弟都死了,我看你一个人就不必挣扎了,乖乖退去,我们持玉一方也好早日进山。”任勿非面露得意,望着面无表情的成虹子侃侃而谈。

“当然,你若想死,你家任爷爷不介意在你的脖子上也留下一刺!”

成虹子并未答话,双目静静望着双目圆睁,已然气绝的罗纣与尚在喘息的黑翎雕,不知作何打算,就是他的本命妖兽,那些彩壳妖虫也仅在他周身如雾缭绕。

“我们上!”凌断殇目光一寒,那成虹子有些古怪,万不能出什么变数!话音掷地,两人几乎同时脚尖一点地朝成虹子奔去。,

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自上台初使,一招一式间便颇为默契。这种默契在黎剑霜等人看来非常人所能及。

的确!这默契乃是两人一起出生入死数回才产生的一种信任。就如长禺关内那一串连环计,若没有任勿非对凌断殇的信任,后者算错一步,任勿非便只有死!而若没有凌断殇对任勿非的信任,最终任勿非临阵倒戈那一计不可能成功!两人虽未过多的交流,但凌断殇的每一句话都会令任勿非相信,同时执行,因为两人把各自的命都交给了对方。

见得两人身影,成虹子不再保持沉默,他面上涌起一蓬潮红,手中印决一阵变幻,周身妖虫立时急促地扇动着翅膀,发出密集的“嗡嗡”之声。这般数量怕是足有千只之多,一千只妖虫狂扇翅膀的声音足以让人发狂。

“罗纣,莫要怪为兄!”成虹子喃喃一念,旋即抬手朝那黑翎雕一指,那一千只妖虫顿时分出大半扑向黑翎雕。

方台之上,一声凄厉的啼叫蓦然响起,如撕心裂肺一般,但叫了一半却戛然而止。众人瞳目一颤,只见那彩色虫雾已将黑翎雕包裹在内,一阵阵刺耳的切割声盖过了所有声音回荡于在场之人的耳边。

凌、任两人眉头一皱,脚下未停,前者当先一剑直刺成虹子面门,后者身法一展,径直绕到后方,两刺一上一下直透脑后与背心。

“吭!”一声脆响,火光迸溅,凌断殇迅猛的一剑被妖虫挡下,那彩色的甲壳组成坚实的盾牌,这一剑仅击碎了三只妖虫便无功而返。随后成虹子朝他一点,妖虫涌来,凌断殇只有退开。

任勿非那两刺仅仅破开了护体真元便被那玉罡环阻挡,再难寸进,正待他拔刺再戳之际,一团妖虫朝他扑来,任勿非低哼了一声,跃身离去。这成虹子并非罗纣,他的本命妖虫可分散开来护住周身,任勿非的身法对此人来说几乎无用。

第二三四章 夺玉(十九)

“分开这些虫!”两人汇合,凌断殇嘴唇一动传音向任勿非。两人立时再次一分,分绕至成虹子两侧。

凌断殇持剑的右手一震,划出一道圆,朝身前一收,寒芒吞吐间一抖,再朝前一送,手中无锋剑顿时绽开一蓬剑莲,将成虹子的整个上半身罩在剑莲之内。

这一招“一怒风莲”并非以往,凌断殇运转了大量元力蕴在剑莲之中,整朵剑莲银芒璀璨,莲开五瓣,劲气几乎收敛在剑莲之内,威力极强!

成虹子自然看出这一招非同一般,将大部分妖虫积聚在身前,抵挡这剑莲。顿时一阵叮叮当当,似若骤雨急下,几乎每一只妖虫数息之间都会承受凌断殇的全力一剑,那虫盾一阵猛颤,遭受如此重击,第一层顿时崩溃。

任勿非依然似绕至身侧,手中两根娥眉刺幽光莹莹,朝那护卫而来的妖虫一点,身子一偏,又绕至无虫的另一方,龙蛇剑法一起便在成虹子的护体真元上一阵狂刺,或许知晓自己的破坏力实在有限,任勿非便仗着身法游走于成虹子一侧,帮助凌断殇吸引部分妖虫。

当先一层虫盾的溃散并未令得成虹子惊惶,只见他指上一点,剥离出两团妖虫朝左右一绕,涌向凌断殇。

后者目中一厉,持剑的右手左右一荡,一怒风莲顿时莲瓣一张,将那两团妖虫囊括在内。

就在此时,成虹子眼中掠过一抹喜色,趁着凌断殇剑莲的攻势外扩,他身子一曲,朝后跃起,落在那被彩雾覆满的黑翎雕身后。

“这成虹子当真是一乌龟,龟壳好硬!这般攻势都破不开!”任勿非收回娥眉刺,立身凌断殇身旁。

凌断殇并未开口,目光却是落在那黑翎雕身上,见得前方一幕直令得他眼皮一跳,那雕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了下去,直如春阳融雪一般,而那蓬彩雾内逐渐弥漫起一股血腥之气。

任勿非似乎也注意到那些妖虫的变化,面色有些难看,望着那一脸冷笑的成虹子道:“成虹子此人还真是毒辣!死了还不给他人留个全尸!”

“你等二人,便去为我堂弟陪葬吧!”成虹子目光徐徐望来,声音冰寒,虽然听不出太多的愤怒,但凌断殇知晓,眼前之人定然与罗纣的关系极好,只不过这成虹子与自己的性格相似不喜将心中感受突显在表面上,而是以这种看似冰冷的面色来压抑心中的怒火。

成虹子阴森森的一笑,右手一探,不远处落在地上的那只鹰爪法宝被他吸到手中,他一手握法宝,一手前探,猛地用那爪尖在手臂上一划,一蓬鲜血顿时自伤口中喷薄而出,被他一点指,落在前方那团吞食了雕身的虫雾之上。

“凌断殇,此前一战,贫道这虫儿与那黑翎雕都是惧怕你体内的煞气,所以发挥不出本身的实力,如今吞食了黑翎雕的血肉与贫道的精血,接下来……它们将会展现自身最嗜血的一面!”成虹子封住喷血的伤口,目光对向凌断殇的双目,缓缓道。

成虹子已然面色煞白,气喘如牛,适才所为怕是已令他油尽灯枯了。

凌断殇并未说话,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镇定无畏的面庞之上。他目光冷冷地望向那一蓬妖虫,只见这些妖虫在吞食了妖雕血肉与成虹子的精血之后,竟然开始膨胀起来。原本不足半寸的虫身,顷刻之间涨作三寸大小,那头前一对大钳狰狞,浑身裹挟着一层血气,彩雾顿时化作一方血雾飘荡而起。原本黑翎雕所躺之处,早已空荡,甚至连一粒残渣都未留下!

“解!”成虹子双手掐诀,低吼一声,竟是解开了他与这些变化后的妖虫之间的束缚。

霎时间方台之上怪声大鸣,那一方血雾分散开来,一只只妖虫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整座方台,将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困在了里面。

“怎么办?”任勿非喉头一抖,有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双眼环视望着这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妖虫。,

如此数量实在有些骇人,而且这些妖虫身上的血气,凌断殇有些熟悉,怕是与那赤血妖虎的护体血煞有些类似,可能不及那血煞,但对于这些妖虫来说无疑是增添了一层保护,刚才凌断殇全力一剑便能斩碎三四只,如今怕是一剑都难斩碎一只!

若是施展灵符,如此数量的妖虫一拥而上,银甲天兵怕都能被吞噬!

如今之计,唯有一个!凌断殇将手探至胸前,将那血剑令握住。

“这么多的虫子,怕是你也无能为力了吧……”就在凌断殇欲将血剑令扯下之际,任勿非的笑声却是传来,他有些讶异地望向后者。

“断殇,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一法能够破开修仙者的护体真元,将他击杀么……我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否能够激发它……”任勿非将手探进了怀中,随后拿出一物,却是一枚黑气腾腾的珠子,似若黑玉,但珠子内黑光灿灿,灰气升腾。凌断殇双目一望,瞳孔一缩,他似乎听到无数的哭喊惊叫从那珠子内传来。

任勿非将珠子朝他一递,道:“如今有你在,合我二人之力应该能成!断殇,用你的真气助我!”

来不及多问,凌断殇抬起左掌贴在珠子之上,与任勿非一左一右将珠子夹在掌中,旋即调转体内元力注入这珠子内,同时右手持剑砸向飞来的妖虫。

这些妖虫没了成虹子的制约竟是四处乱飞,连台下围观的几人都受到牵连,甚至不少妖虫飞至阵法边缘,张开大钳啃起了那道土色雾气。

黄袍子施展的这类阵法隐藏的功效居多,防护不过鸡肋,在这些妖虫几口之下便将阵法破除。外面数不清的看客只觉眼前迷蒙的雾气一消,那座方台再次出现在视野内。

本欲高声大呼,哪知一只只血色大虫飞出直向众人而来,仅是一息一个两寸大小的血洞便出现在这些看客的身上。一些武功不俗的人及时反应过来,手持刀剑朝那些妖虫劈砍,但刀剑斩下却是火星四溅,伤不得妖虫分毫,反倒是被它们趁机钻进了身体内。

第二三五章 夺玉(二十)

霎时间,四周传来阵阵惨嚎,这人山人海的看客如退潮一般匆忙逃离这里,片刻之后只余原地一片残尸。也幸得这些妖虫四散开来,否则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如何应对的了如此数量的妖虫?

望着手中黑珠,凌断殇面色微变,不过数息之间,这珠子已经将他体内的元力吸了一半,而那珠子仅仅涨大了一些,并无其他变化。任勿非却早已委顿在地,一脸古怪地望着紧握珠子的凌断殇。

那成虹子面色阴沉,未曾想解开了束缚的妖虫竟然会不顾他的命令四处散开,而台上两人仅有寥寥数十只围去。他面色一厉,再次拿起鹰爪法宝朝手臂一划,一股鲜血涌出,他虚手一握,将这股鲜血凝成一团血球。成虹子眼前突然一花,脚下一颤似有不稳,他定住身形,狠狠喘了一口气,旋即抬指虚空连划,似乎是一串符文。

“叱!”喝声炸响,成虹子拾掌一拍,那血球顿时激射而出,飞至凌断殇两人头顶数丈之处,旋即爆裂开来,血雨落下竟在两人周身倾洒出一道血圈。

血圈乍现,四周的妖虫顿时闻风而动,纷纷朝凌断殇与任勿非蜂拥而来。

“还没好吗?”凌断殇望向任勿非,右手不断挥剑,他已然察觉周围的妖虫越聚越多,数息之间他已经施展出了一式叠浪与两式一怒风莲,消耗上的加剧令他的元力与体力逐渐跟不上。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任勿非望着那已然涨至拳头大小的珠子,喃喃念叨道,心中同时轻叹:“果然不能迷信自己的实力,若不是有这小子在,就算将爷吸成人干怕是也难将它激发!”

妖虫越聚越多,直至将凌断殇两人围得水泄不通,丝毫不能看到内里的情景,形成了一团虫球。

受到妖虫的攻击,彭震虎也不得不从打坐中醒转,此时见得那团密密麻麻的妖虫心中不禁一寒。

“恐怕凌兄与任兄……唉!”黎剑霜哀叹一声,不愿多说,眼前这些妖虫厉害无比,就算他们五人齐上阵怕是都会葬身虫口,更何况仅有他们两人。

晏茹收起漂浮在身侧的一缕粉纱,目中眼波流转,定定望向那团虫球,她秀眉轻蹙,竟是察觉到一丝丝戾气自那虫球之中透发而出,不仅是戾气,还有一股令人厌恶的阴寒之气!

“他们两人应该都会没事!”晏茹美目一亮,脱口而出。

黎剑霜与彭震虎两人面色微讶正要望向此女询问,哪知那些妖虫包围之处突然爆发出缕缕黑芒,自那虫与虫之间的缝隙透出。同时虫球内似乎有一股大力在膨胀,竟将之鼓胀起来。

众人正在惊诧间,一团幽光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狰狞的虚影。这虚影呈人形,看不清五官,只能见得模糊的身体上满是奇异的咒文似的纹路。

只见它“桀桀”一声怪笑,幽黑的大口一张,一股奇异的吸力自那口中传来,立时,周围离得近的妖虫被它这么一吸统统吸进了口中,稍远一些的妖虫也受吸力所引朝那虚影而来。

不过两息已然被它吸进了一两百只妖虫,这些妖虫甫一进入虚影之口,便没了踪影,而透过这虚影的身体依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它身后的事物,看不见被吞的妖虫,它这口似乎连着九幽!

“我的虫儿……”成虹子双目圆睁,见得自己的妖虫被吸,心痛如绞,也顾不得真元耗尽,大量失血的虚弱直朝那虚影疾奔而去。

这吸力似乎只针对妖虫,下方凌断殇与任勿非两人满身鲜血地蹲坐在地却是丝毫不受吸力影响,甚至连发丝都未被吹动。不过两人受创不浅,周身上下皆有被虫咬的伤口,幸得凌断殇在关键之时凝聚煞气灌注黑球之内将之激发,否则刚才身死的便是他们两人了!

成虹子奔到近前,目中怒火如炬,只见他手掌一翻,那玉罡环出现在手中,他抖手一抛,玉罡环顿时迎风涨作三尺方圆,直直打向那道虚影。,

任勿非冷笑一声,竟是盘坐而起,手中掐出一个奇异的印决,继而遥遥一指:“吞”

那虚影扭头望向砸来的玉罡环,身子朝下一探,那玉罡环顿时变小,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被那虚影吞入口中。

成虹子怔在原地,因为他已经感应不到丝毫玉罡环的存在,似乎此宝当真是堕入了九幽之中。

任勿非目光冷冽,如刀锋一般瞪视向成虹子,只见他一声冷笑,一指后者。

那虚影再次朝下方探来,幽黑大口一张,一蓬吸力裹向成虹子。

后者面色大变,一咬舌尖,喷出一蓬精血,凌空划出一道血光符文疾射向迎来的虚影,却从这虚影的头颅上一穿而过,如若无物。继而,成虹子还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被虚影连同剩余的数十只妖虫吞进了口中。

凌断殇手握黑球,那虚影的下半身便是连着这球身。蓦然间,一阵颤动自那黑球中传来,一条条裂缝同时出现在球面上,紧接着砰地一声响,黑球爆裂开化作一蓬白灰。半空之中那虚影又是一声怪笑,随之消失……

“碎了?”凌断殇望着手中那撮白灰,转头望向任勿非道。

“这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我家老祖宗就只留下了这一个。”任勿非双手一摊,颇为遗憾道。

凌断殇自然听出他的语气,面色一松,一拳砸向他的肩膀,痛的任勿非一阵龇牙咧嘴:“知足吧!你可以拜一拜你那位老祖宗了,如果不是他,今天你恐怕会丢了性命!”

“凌兄、任兄,你们两位没事吧?”两道身影落在两人面前,却是黎剑霜与彭震虎两人。

凌断殇缓缓一摇头,旋即便被彭震虎搀了起来,他淡淡一扫不远处那罗纣孤零零的尸身,随同三人下了方台。

还未入得修仙界,便已经经历了这般残杀,凌断殇心中平静,比起心底滔天的仇恨,这番杀伐又算的了什么?

方台之上一片狼藉,周围原本人山人海的看客都已逃走,只余远处七大帮派的高手立身高处遥望这方。不过适才一番残杀,这些人想必早已心下发寒。

第二三六章 夺玉(二十一)

晏茹扫了一眼方台对面那夺玉一方仅余的三人,脚尖轻轻一点,飘飘然落身台上。

“如今尚余一战,便由小女子在此请夺玉一方的道友赐教!”软语轻落,晏茹纤手一抬,一缕粉纱如雾似岚环绕身侧。

夺玉一方那仅余的一人闻声,却是面色一变,刚才一战才止,方台之上一缕戾气萧杀未泯,那罗纣更是双眼大张,颇为不甘地望向夺玉一方,这般惨烈,此人不禁心下颤颤,未能开口。

陆运见此眉头略皱,怎不知此人还未战便已心生退意,如果这般上场,十有八九会是败局。当下,他轻轻一叹,行至方台之上。冲着晏茹与持玉一方一揖,道:“这夺玉一战本是不论生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彭道友与黎道友皆未下杀手,而那成虹子两人杀心早起,如今死不足惜。持玉一方已连胜三场,五局三胜,持玉一方是为胜者,最后一战不战也罢!不知五位道友意下如何?”

众人目光皆是望向黎剑霜,他便是持玉一方的发言人。后者见此踏前一步,同是一揖道:“既然陆道友都这般说了,那我持玉一方承让了!”

话音落下,彭震虎一行面上顿时露出喜色,虽然这夺玉一战持续了不过几个时辰,但连番的险象环生已令得众人心生疲乏,这些散修本就不甚好战,就这般结束少了些许血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可!”就在此时,远处七道人影几个闪掠间跃身而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七人赫然便是当今俗世七大帮派的帮主!

而说话之人正是金刀帮的帮主金云霆。

只见他冷冷一扫持玉一方,道:“适才成虹子不顾大会规则私自定下两两相斗,此战不合规矩!经由我七大帮派商议,这一轮算作持玉一方胜利一局,余下还有一局,若是此战夺玉一方获胜,便是两方相平,再由各自选出一人参战,论定输赢!”

众人闻声眉头一拧,任勿非更是面色一变,勃然大怒道:“放屁!你们七大帮派连年争抢聚仙玉,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你们帮中门徒修成仙道。如今触怒聚仙镇中的仙人,你们不敢造次便举行这狗屁夺玉大会,我们持玉一方得胜,还想妄加干涉,真是恁的不要脸!”

“老匹夫,有胆你就与你家任爷爷过一招,看看是你金云霆的云中手厉害,还是我任勿非的法宝厉害!”

金云霆闻声面皮一抖,刚才任勿非施展的虚影之威他如何未见?虽然在凡俗来说,他身为金刀帮的帮主,一身武艺已然登峰造极,但那成虹子唤出的妖虫就算是他全力一掌之下也难击碎多少只,修仙之人的术法的确非同小可。

不过眼前这些人,除了那面纱遮脸的少女,其余四人一身狼狈怕是早已无力再战,而他金云霆既然这般说了自然是有所依仗。

便在此时,后方七大帮派的营帐内又涌出不少人,却是七大帮派的帮众围着一群人前来。

凌断殇双目微微一虚,那被围在中间的人竟是持玉一方不知何时失踪的那些年轻人,一脸惊惶的秦玉阳自然也在其中。

这些年轻男女见得凌断殇众人当即如抓救命稻草,纷纷大喊救命。

黎剑霜一直和煦的面上缓缓阴沉了下来:“金帮主,阁下可是想以这些人的性命要挟我等?”

金云霆还未开口,他身旁嘭的一声震响,却是走出一名年逾六十的老妇,此人立身七人之中,自然也是一名帮主。只见她横眉一拧,道:“并非要挟,黎少侠多虑了,老身等人只不过见现场混乱,将这些年轻人保护起来罢了。不过这夺玉大会乃是由我们七大帮派组织,老身觉得诸位还是遵守规定的好!”

彭震虎双目若环瞪向那老妇:“规定?要说规定该是由聚仙镇来定,你们七大帮派不过凡俗帮派,有何资格说规定二字?”

老妇又道:“聚仙镇的仙人们早已不问俗务,这些制定规则的琐事便由我们七大帮派代劳了!”,

“这老虔婆怎么恁的嚣张?竟然连修仙者都敢要挟,难道她不怕散修界出来几位高人将什么七大帮派连锅端了?”任勿非淡淡扫了一眼那老妇,似若随意地道。

那老妇目光扫来,径直落在任勿非的脸上道:“卫国龙蛇帮的任家小子,你就不必在此恐吓老身了。难道你不知晓,修仙者是不可能大规模屠杀我们凡人的?倒是你,要小心你们龙蛇帮才建立一两百年的基业莫要因你一句话而毁于旦夕!……老身倒是忘了,你龙蛇帮早于月前便……”

“老虔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杀了?!”任勿非闻听,似乎这句话触动了他的逆鳞,当即双眼一瞪,原本俊朗的面容立时狰狞起来,双眼之中更是幽光莹莹,径直将这老妇的话打断。

那老妇冷笑一声,手中长杖再次猛一顿地,道:“老身倒也想会一会你任家的龙蛇剑法!不过,任家的小子你现在可还有这个力气?”

任勿非面容一厉,两根娥眉刺现于手上,便要上前,哪知他肩膀却被人一按,一股大力落下令他不得动弹。任勿非猛一扭头,却见凌断殇目光冷寒地落在那老妇身上,左手指间一道殷红剑华吞吐,锋锐的芒尖直指那老妇,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若冰入喉,冷透心脾。

“如果不想死,就闭嘴!”

眼见凌断殇指间红芒,那老妇瞳孔一缩,刚到此地之时他一指洞穿黄袍子护体真元的一幕,他们七大帮派的帮主都已远远望见,这一指之力她自然知晓,当即也不开口,一脸愤然地瞪着凌断殇。

“这位想必就是日前杀我金刀帮一长老的小兄弟吧?”金云霆略一上前,望向凌断殇道。虽然前者此刻面上仍是一张阴阳脸,但从他所用武器以及一指现红芒的武艺来看定是当日那人无假!

凌断殇目光一转,道:“杀他又如何?”

第二三七章 夺玉(二十二)

金云霆闻言一怔,未曾想眼前的小子竟然这般冷傲,不过他这几十年的江湖混迹也不是白活的,当即略一抱拳道:“今日我金刀帮并非是来寻仇,那薛牧人私下打少侠聚仙玉的主意乃是违反了约定,少侠为护玉杀他又何妨?只能怪老夫作为金刀帮的帮主管教不力,纵容了帮中弟子为祸。不过今日这夺玉一会,为的是公正,适才梅帮主言语也是过激了一些,还望少侠勿怪。当然,若是少侠肯离开持玉一方,我等七大帮派定会奉上少侠指定的各种天材地宝,并会让你安然进入那聚仙山口……”

闻听金云霆这般赤裸裸的引诱,凌断殇嘿嘿一声冷笑,此时看来却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金云霆朝后微微退了一步,因为他看见对方手指上那缕红芒愈来愈强,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凌兄弟,不可,若是我们彻底与七大帮派撕破了脸面,届时他们就算群起夺玉也会有理由向聚仙镇解释,以我们此刻的情况来看,最终遭殃的还是我们啊……”便在此时黎剑霜嘴唇一动,传音而来。

“金帮主。”正待这剑拔弩张之际,陆运搀着黄袍子行到众人身前,开口的却是那黄袍子。

金云霆闻声,拂袖一笑道:“黄袍子道长,你身受重伤,不如先到我七大帮派的营帐歇息一二,等待大会结束可好?”

黄袍子面色苍白,至此才醒转过来,显然彭震虎的雷虎一击令他受伤不轻。却见他面色平和,双目一扫七大帮派的七名帮主,缓缓道:“贫道等人既然已经承认黎道友他们此会胜利,那便不会再战!至于七大帮派承诺的东西,贫道等人自会不要!”

凌断殇闻声目光一瞥,缓缓垂下凝聚煞气的左手。

金云霆闻言面色沉下,略一沉吟道:“黄袍子道长,此战还未结束,那些东西我们七大帮派可以在当初承诺的数量上再加一倍,这一战还望道长出手!”说罢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另外两名未曾受伤的陆运等人身上,这句话多是冲着这两人说的。

陆运闻声面色却没有丝毫改变,道:“金帮主,多说无益,陆某与黄道友心思一般,此战既是陆某亲口承认我夺玉一方败下,便不会再对持玉一方出手!”

“一倍?”那最后一战退缩的修仙者听闻金云霆所言,原本胆怯的双目却是渐渐亮了起来,此时他仍身处方台对面,目中的那抹亮芒却是颇为醒目。

“没错,是一倍!先生可感兴趣?”金云霆一捋长须望着这白衣书生打扮的修仙者,笑道。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纵使修仙之人亦是如此。只见此人舔了舔嘴唇,如炬的双目直望向金云霆,道:“如今夺玉一战仅余周某,如果下一战侥幸胜了,还需一人上场,黄道长与陆道友都退出了,这一人你们可有找到?”

“周道友!”陆运见此人模样不禁低喝一声道。但前者却似若未闻,只是凝视着金云霆,待对方答案。

“周先生不用顾虑,那一战即使没人,老夫亲上便是!”金云霆一拂腰间刀柄,笑道。

后者一扫持玉一方浑身狼狈的四人,料想届时再战持玉一方也难派出一名完好的人,就算这金云霆再不济也是世俗界的顶尖高手,虽说兵刃远不及修仙者的飞剑坚硬锋利,但凭着自身修为对付一名残兵自是绰绰有余。

周姓修仙者面上一展,眼中掠过一抹贪色:“那好!不过,既然成虹子、罗纣这些人已死,黄道友与陆道友两人退出,周某一人出战,不如将他们的那一份全都给在下可好?周某不贪心,只要六份即可!”

七大帮派的帮主闻听周姓修仙者所言却是眉头一皱,那梅姓老妇眼中更是迸出一丝杀意。

“无妨!只要先生能胜一局,六份天材地宝我七大帮派定然双手奉上!”金云霆一顿之下面色又转瞬变得和煦起来。

陆运见此人似乎答应出战,正要开口,却被那黄袍子传音劝下,仅是望着此人冷哼一声道:“周莲生,你好自为之!”话毕,他便御起飞剑带着黄袍子就此离开。,

晏茹一直未开口,待到此时,一对清冷的眸子这才淡淡地落在那周姓修仙者的身上,语气已然冷下:“既然如此,小女子在此静候道兄赐教了!”

此时的周莲生一反适才的惧色,脚尖一点落身方台之上,一尘不染的袍袖轻轻一挥,荡起轻风阵阵,倒也像是一名浊世翩翩佳公子,奈何那双眼已然被利益所熏,布满了血丝。

“请!”晏茹玉手轻抬,虚手一引道。

那周莲生也不多话,径直一挥袍袖,身前蓝芒一闪,亮出一支半尺多长的毛笔,此笔笔身湛蓝,浑然如晶,笔毫亦是蓝色,一抹毫光闪现笔尖。

晏茹莲步轻移,那缕粉纱环绕周身,放出淡淡氤氲光霞,粉光云霭,轻纱飘舞,将此女衬托的犹如天外谪仙落尘。

任勿非双眼放光,瞳仁深处绿芒如炬,直勾勾地盯着台上倩影,似乎丢了魂一般。

未曾想两人同是未炼飞剑,所用皆是这等异物法宝。

法宝甫现,周莲生抬手一握,持那蓝光毛笔凌空划出一道波浪,登时,半空之中哗哗水声陡响,却是一道蓝光内蕴的水波凭空而出,奔涌向七丈之外的晏茹。

此女眼眸倩兮,葱根般的手指一指,那缕粉纱绕至身前迎空一涨,化作一面纱盾挡在身前。

“晏茹妹妹这般薄的纱挡得下那道大浪?”任勿非心头一紧,低呼一声,却是不知晏茹在他嘴里何时成了妹妹。

这道波浪似天水涌至,倒卷如蛟,声势非凡,那周莲生竟是出手就这般狠辣,丝毫未曾留手。

但波浪撞击在粉纱之上却如惊涛拍岸,只见浪花四溅,却不见江岸碎裂,那道看似薄薄的粉纱竟然稳稳接住了此浪。

周莲生见此,却是单手一掐印决,口中真言低吐:“爆!”一字出口,波浪之内蓝芒大放,竟瞬间如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旋即水波化汽,形成一蓬气雾直将晏茹包裹在内。

第二三八章 夺玉(二十三)

见得晏茹被困在了气雾内周莲生咧嘴一笑,颇为得意地道:“北海蓝针海胆之毒可以一瞬之间融化一名灵寂初期修仙者的护体真元!晏道友,可别怪周某辣手摧花啊!”

众人闻言目中一惊,此毒竟然有这等毒性?却见晏茹此刻周身皆被一蓬蓝色的雾气包裹,阵阵“嗞嗞!”怪响从雾气内传出,只可惜雾气太浓,仅能望见一道曼妙身影站立原地未曾动弹。

周莲生心中大喜,未曾想第二招便能出奇克敌,那七大帮派承诺的天材地宝大可一揽入怀了!哪知盏茶之后,蓝色雾气中风云卷荡,一丝丝粉色雾气自其中透出。众人眼前的蓝色雾团不消片刻便被这粉色雾气包裹。

待得蓝雾消尽,那蓬粉雾亦是迅速消失,露出雾中人影。周莲生面色大变,却见那晏茹面纱轻掀,露出一粉色红唇,双唇微启,一缕粉色雾气正化作一缕细线似水流一般涌进晏茹口中。

“北海蓝针海胆之毒也不过如此。”

雾气消尽,晏茹眼中神芒灿灿,看上去竟是修为略有精进。

众人面色微讶,此女竟然能吞噬毒物精进修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任勿非见得此幕,更是艰难的一吞唾液,心下颤颤道:“若是他日一亲芳泽,这粉嫩的小唇喷出一缕毒气来,那我不是要死翘翘?”

众人正在惊讶间,黎剑霜突然开口道:“难怪晏道友一直不以真容示人,原来竟是修炼了千紫万毒功法!”

“千紫万毒功法?”任勿非闻言问道,“为什么修炼了这种功法就不能见人了?”语气中颇有急切,怕是此问更多的层面是在于晏茹的面容。

黎剑霜略一思索,回道:“这种功法乃是修真界一种颇为偏门的功法,若说是修仙之法,此功法又需炼化毒物方能快速提升修为,听起来就颇为邪门。但又将之归为修魔一法来说,这千紫万毒功法又是一修仙前辈所创,这前辈乃是我正道一辈高人,当年便是凭此功法斩灭裂土洞一众妖将,为我东陆修仙界立下大功!不过黎某听闻此功法收录在乾坤门,在散修界也仅流传有一部不全的功法,想必晏道友是想进入乾坤门修习这部完整的千紫万毒功法!”

黎剑霜一席侃侃而谈,听得任勿非一阵猴急,见得后者这般模样,黎剑霜又才尴尬一笑,道:“任兄莫怪,这是在下的老毛病。至于晏道友为何不曾以真容示人,却是因为修行此功法后,脸上的脉络会呈现紫色,不过晏道友现在还处在粉色境界,面上的脉络应该都是粉红吧。”

任勿非闻言,心头一颤,不禁面现失落,一只手搭在凌断殇肩上,脑袋一垂,似乎不愿再望向台上。

周莲生定下眼中的惊色,望着晏茹阴沉道:“原来你修习了这等毒功,难怪周某的毒对你无用……”

“那这一招又如何?”周莲生手掌一翻,一个玉盒出现在了手中,盒盖打开,凌断殇一眼认出那是调制好的朱砂,他不禁感到诧异,难道此人要现场制符?

却见那周莲生持笔而起,手中毛笔在那玉盒中一点,旋即凌空一画,这空气再次变作画纸,一条朱红长身双眼透着蓝芒的巨蛇出现在半空,此蛇并非真蛇,而是如纸上墨彩一般看起来极不真实。

“竟然能以画作符文,此术倒是有些玄妙!”凌断殇双眼一亮,见得那飞腾的巨蛇不禁赞道。

黎剑霜乍眼一看,略一颔首道:“这是灵画之术,类似于符箓之术,只不过此术更加偏门一些,修真界早已消失了数百年,没想到散修之中竟然还有人会此术,不过看他画出来的蛇无蛇样,怕也是略懂灵画之术的皮毛而已。”

晏茹见此,依然只是纤指一点,那缕粉纱一卷,亦化作一条粉色长蛇,蛇头高昂与那朱砂墨蛇遥遥相峙。

周莲生持笔一点,那墨蛇血口一张,露出幽蓝獠牙直扑而去,所过之处风声呼啸,当真如一条真蛇一般骇人。,

晏茹身前粉纱轻灵飘舞,毫不着力,在那墨蛇袭来之际凌空一卷,精准无比的将那墨蛇缠住,如扭麻花一般纠缠在一起。

然在此时,那周莲生并无丝毫色变,手中蓝色毛笔再次画出,一只只朱红鹞鹰跃然而出,在他的控制下一飞冲天,继而坠下,如箭矢一般射向晏茹。

后者手中印决一起,那粉纱猛地一紧,立时便将那墨蛇缠的粉碎,此蛇当即化作一道道朱砂墨汁滴落而下。粉纱上光华一闪,所有墨汁尽皆弹落,旋即返回晏茹身前,凌空一展,化作一张大网罩向激射而下的五只鹞鹰。

“我道是此人接连施法,面色为何依然不变,原来那蛇不过是中看不中用。”任勿非见得墨蛇被灭,恍然道。

眼见五只鹞鹰落网,周莲生双手一掐印决,合指一点,五只朱红鹞鹰应指融为一只两丈大小的巨鹰,迎着罩来的粉纱双翅一扇,一股劲风凭空而生,更是有数十滴朱砂自双翅射出,化作一支支尖刃射向粉纱。

半空之中粉纱依然包裹而下,将那数十支朱红尖刀包裹在内,阵阵金铁之声传出,却不见这薄薄地粉纱撕开一道裂口。

而巨鹰借着一扇之力脱出粉纱笼罩的的范围,一对尖利的鹰爪直朝晏茹抓来。

后者臻首微抬,轻轻掀起面纱,露出粉红樱唇,只见那小嘴轻启,一缕粉雾自唇间吹出,在半空化作一团。

粉雾与巨鹰甫一碰触,后者立时便以极快的速度消融开来。待到离近晏茹半丈之处,整个鹰身已然化作一滴滴朱砂,洒落在地。

晏茹放下面纱,目光平静的望向那周莲生,道:“周道友,可还有什么术法么?”

周莲生接连作画,面色已然泛白,那墨蛇的确是他引敌所为,那鹞鹰才是他的杀招,只可惜眼前此女修为虽与他相差无几,但一身功法却偏能将他克制。

周莲生冷笑一声并不回答,手中毛笔却在轻轻颤动。

第二三九章 夺玉(二十四)

就在此时,晏茹目中掠过一抹冷芒,脚下轻点,合身一跃,莲足一踏粉纱,立时腾空而起,就在她跃上粉纱的瞬间,原本脚下的方台竟然化作一方朱红泥潭,若不是她及时御空,定然会陷进泥潭之中。

身在半空,晏茹的目光落在周莲生手中已然空了的玉盒内,未曾想此人竟以一盒朱砂画作陷阱,幸得她刚才施展了毒雾,毒雾之内的天地元气波动都在她的感应之下,否则,这般无声无息的陷阱,此时定然遭了道!

直到此刻周莲生的面色这才难看起来,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术法竟然被前者提早发觉躲过。这一术耗了他大半真元,此术未能建功,之后想要胜过此女怕是会难上加难。

“周道友,真是好手段!”晏茹淡淡道了一声,一双柔荑却是再次置于胸前,“既然周道友已无术法,那便接下小女子这一术如何?”

“何”字一落,只见此女双手成花瓣一般张开,旋即一缕粉红雾气自口中喷吐而出,尽皆聚集在那双手之间。

周莲生见此,目中厉芒熠熠,持着毛笔的右手一扬,竟是在晏茹施术之时将毛笔掷出,笔毫之上蓝芒璀璨,一抹锋芒迅速闪现。

此人不可谓不阴险,此前他施展术法时,晏茹并未偷袭干扰,而是静立原地等待,如今由后者施术,周莲生却出手偷袭,场外众人皆是目露不屑。

晏茹双目生寒,脚下粉纱一端登时一卷,化作一支粉色长枪径直刺向那支毛笔。

但闻一声金鸣,粉纱与毛笔同时一震,晏茹轻轻一颤,一缕鲜血自嘴角滑下,显然刚才临时变招未能尽数挡下周莲生的全力一笔,受了些许轻伤。

周莲生冷笑一声,遥遥一点指,那毛笔凌空一划,画出两道水刃斩向晏茹。

后者脚下粉纱一涨,挡在身前,粉光一亮将那两道水刃破灭。不过就在此刻,一道寒风自晏茹背后传来,却是那支毛笔不知何时窜到了晏茹身后。

半空之中,一声痛哼伴随着一缕鲜红洒下,凌断殇的目光落在晏茹肩侧那支毛笔之上,适才这一笔临身之际,后者果断用粉纱将那笔杆一缠,这才令得此笔刺下的方向改变,仅是擦着手臂而过。

“凝!”粉沙之后晏茹的声音传出,声音已冷,带着一抹杀气。身前粉纱缓缓落下,露出她虚托在前的柔荑上一朵怒放的粉红奇花。此花晶莹剔透,其上波光粼粼,似水所凝,花瓣皆是针般细小,显露森森寒光。

“潇潇雨歇愁未尽……”轻声软语随着那朵奇花的飘出而回荡在方台之上。周莲生望着半空中那朵粉色奇花落下,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与忌惮,他手上一翻,再次拿出一只玉盒,打开盒盖露出内里盛装的朱砂,毛笔被晏茹用粉纱缠住,他便咬破手指一蘸盒中朱砂,凌空画出一道符箓,此符似文又似画,凌断殇却是从未见过,符文竟也凝结半空而不坠,旋即便见周莲生将那一盒朱砂一抛,一蓬朱红之色顿时凝结半空,如一面墙壁挡在他身前。

“花落有意风无情!”粉纱之上一声清叱,那落下的奇花应声一亮,原本绽开的花朵一颤,数不清的花瓣顿时洒下,直如雨落,漫天粉色针雨纷纷射向那道朱砂所凝结的墙。

花瓣内显然蕴含了晏茹体内的奇毒,每一瓣落在朱砂墙上皆会将此墙腐蚀一道坑洞,如此数量的花瓣落下,顿时那面朱砂墙支撑不住,有些地方甚至都被透穿,落下的花瓣又将周莲生的护体真元腐蚀。

周莲生目生惧意,那半空中的花瓣直如连绵细雨,不知何时才会落尽,但他身前的朱砂墙已然满是疮痍,就是护体真元暴露在这般术法之下也难坚持数息时间,一股生死危机感已然自他心底涌现,不过瞬息便蔓延至全身。

“倘若你能将凌空画符之法传授给在下,或许你能保住这条小命。”正在周莲生以为自己即将被杀之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周莲生闻言面色一喜,微微侧头一望,却见持玉一方内,那名叫凌断殇的人朝他微微一颔首。周莲生本是一怕死之徒,如今一战乃是冲着自己的一番侥幸与对那六份天材地宝的贪心这才铤而走险,直到此时,他才开始后悔,不该那般莽撞。当即为保一命,也不管这灵画之术乃是家传秘术,更是顾不得凌断殇能不能救下她一命,他嘴唇轻颤道出一连串的传音传进了凌断殇的耳中。

后者却是眉头一皱,冷笑一声。他通习太上子所传的符箓一术,是真是假自是能够辨别的出,既然此人敷衍,那么就当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在下倒是想救你一命,但周兄既没诚意,那么此事在下也懒得管了!”话毕凌断殇却是目光凝望半空,当真不顾周莲生的死活。

周莲生面色惨变,身前朱砂墙已然仅剩两尺方圆,若那花瓣雨再不停歇,他便当真只能去见阎王了。当即他嘴唇再次颤动,将之前道出的法决中一些纰漏与错误再传音给了凌断殇。

后者闻听眼芒一亮,眼中不经意间扫过七大帮派那几名帮主阴沉的目光,略一思忖再次传音道:“凌某还有一事,需周兄答应。”

“你说!只要能保住在下的命,什么我都答应!”

“此战结束,我持玉一方虽胜,但是……所以凌某还需周兄待会……”

“好!周某答应!周某以心魔起誓!”

凌断殇这才满意的一颔首,目光又落在晏茹身上,传音道:“晏茹姑娘,可否看在凌某的脸面上饶了此人一命?”

“为何?”晏茹闻声面色微讶,反问一句。在她看来,凌断殇此人杀心之重,还让她手下留人,实乃怪事。

“若姑娘信得过凌某,就请住手,这位周兄待会可是我们的一大助力,说不定我们能顺利进入山口还得依仗他!”

第二百四十章 剑拔弩张(一)

晏茹闻听凌断殇所说当即秀眉一挑,眼角划过一抹狡黠,随之手中印决一变,收了那朵奇花,登时,漫天花瓣一消,露出下方一身冷汗,颇为狼狈的周莲生。

晏茹素手一挥,那毛笔法宝落下,漂浮在后者身前。

略一喘息,周莲生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朝半空一抱拳道:“多谢晏道友手下留情,周某自愧不如”

晏茹脚踩轻纱飘飘然落地,巧笑倩兮:“承让”言毕她便走下台去。周莲生也在七大帮派几名高手的搀扶下走到金云霆身后,他却一脸面无表情,未曾开口,连金云霆也未望上一眼。

金云霆见得此战败落仅是冷哼一声,也不开口。

任勿非见得前者未曾说话,嘿嘿一笑,朗声道:“金帮主,如何?此番我持玉一方胜出,你们七大帮派还想怎样?”

金云霆闻声一捋胡须,笑望而来,缓缓道:“我夺玉一方连遭变故,这一局战败也是老夫意料之中,败就败了,我七大帮派不会食言。不过几位少侠身负重伤,不如至我帮派营地稍作休整,由我七人宴请诸位之后,再入聚仙山口也不迟啊。”

任勿非一听,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我看还是免了,倘若到时这饭菜里突然多了些什么能够吃死人的东西,晏姑娘倒是不怕,而我们会不会有那个命看到聚仙镇就难说了……”

“金帮主,你的意思是……”金云霆正要开口,突然神色一动,耳边却是传来一个声音。

他头也不回的一颔首,算是回答了。

“既然这场大会我们已经输了,老身觉得,不如就此放他们离去。若是我们再施计将他们留下,老身担心聚仙镇中的仙人们会闻讯而来,将我们问罪”传音之人赫然便是那梅帮主。

金云霆眉头一皱,扭头以聚音成线传音道:“梅老婆子,你如此说难道就不怕那些大人秋后算账吗?我们七大帮派可是承诺过每一次聚仙玉临世都须将这些手持聚仙玉的年轻人拦下。你要知晓我们七人的长久寿命以及弟子、子嗣日后的光宗耀祖可是如何而来?”

“若是你嫌自己的寿命太长,你大可亲自去找那些大人让他们收回你的寿命但别累及我们六人下水”

见到金云霆一直未开口,黎剑霜望了一眼不远处还被软禁的一众人,道:“金帮主,夺玉一战已经结束,还望你将我们持玉一方的人放了,我等也好去那聚仙镇”

金云霆淡淡一笑,满脸和煦,道:“黎少侠稍安勿躁,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老夫这般盛情拳拳,诸位何不与老夫同去营地略作休整,也好入得聚仙镇求得仙缘。”说话的同时,一只手却在身后一摆,后方六名帮主连同七大帮派一众高手纷纷朝两边行了数步,呈圆弧之势将凌断殇五人围在正中。

彭震虎扫了一眼前方七名老者,沉声问道:“七大帮派的七位帮主,你们也是世俗界拥有赫赫名声的人物,难道出尔反尔,使诈用奸便是尔等令众人敬服的原因?”

哪知金云霆此人却捋须一笑:“非也老夫七人见得诸位受伤颇重,不过是盛情邀请诸位前去营地一叙,何来出尔反尔?这般盛情,别人却不给情面,倒是我七大帮派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此人一句话盖过彭震虎的问题,反将事因引至凌断殇一行不给脸面上,不可谓不老辣。…,

如今是凌断殇一行若不去七大帮派的营地一坐,反倒显得不给这七名帮主脸面了

持玉一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金云霆循声望去,却是凌断殇目中噙着一抹冷笑行出持玉五人之中,临身面对着他。

“金帮主,凌某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执意将我们留下到底是何意?”

金云霆面上微笑不减,道:“老夫有说过要将你们留下么?不过是……”他的话止住一半,因为凌断殇指间一道红芒已然正正对着他的脖颈。

金云霆目光盯视着那抹红芒,又望向凌断殇道:“凌少侠,老夫好意已是仁至义尽,你若执迷不悟那可别怪老夫翻脸。不要以为你这一指能够洞穿修仙者的护体真元,便能拿老夫怎么样”

凌断殇淡淡一笑:“金帮主一身武艺足可问鼎世俗,凌某自然没有这个信心单以此指便能让你给将你杀了。不过……”凌断殇嘴角一弯,缓缓放下手臂。

正在金云霆惊疑之际,突然察觉自己背心一凉,他面色一变,眼神顿时凌厉如刀,头也未回道:“周先生,这是为何?老夫不曾怠慢与你吧”

众人纷纷望去,却是不知何时周德的蓝色毛笔笔尖已经抵在了金云霆的背心,而他身后一众七大帮派看护持玉一方的高手已然被他画出的朱砂灵画兽围住。

周莲生面无表情道:“没办法,周某现在已经和持玉一方绑在一起了。”

金云霆闻声眉头一皱,又道:“周先生,我七大帮派承诺给你的六份天材地宝一毫不差交给先生,还望先生就此离开可好?”

周莲生顿了顿,无奈道:“金帮主,不是周某不想要那天材地宝,而是周某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所以,帮主莫要再说了”话毕他还朝凌断殇投去一个颇为哀怨的眼神。看的任勿非那是一愣一愣的,望向凌断殇的目光都有些古怪。

只有晏茹似乎知晓了什么,望着凌断殇的背影眼波流转。

“金帮主,不知以你的一条命换来我持玉一方不去你七大帮派营地一叙,这份交易的分量够还是不够?”凌断殇似乎并未见着众人的目光,单单望着金云霆问道。

金云霆被人以命胁迫,却是眼神笃定地望着凌断殇道:“凌少侠真是足智多谋,老夫活了几十年却遭了你这离间一计,不得不佩服只可惜,就算老夫愿意保得性命与少侠做这桩买卖,但老夫这六位老友怕是不肯答应”

他话音落下,那六名帮主纷纷亮出兵刃,面无表情地将凌断殇一行围住,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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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一章 剑拔弩张(二)

闻听金云霆所说,持玉一方不禁面色齐变,这些人为何这般死硬,难道当真是为了他们手中这些聚仙玉而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

凌断殇双手缓缓垂下,露出两只手上的殷红剑华,目光落在周莲生的面上道:“既然这场杀伐难免,周兄,那便将金帮主的命收了吧”

原本以为持玉一方迫于压力会协商,哪知凌断殇突然道出此话,金云霆闻登时面色一变,道:“慢着凌少侠,老夫一人之命倒也无妨……有持玉一方数十人陪葬,老夫足可以死而无憾了”

“哈哈哈哈……”一声大笑蓦然传来,“金帮主也太看得起凌某了。不谈素未谋面,我们也见过两次了,金帮主难道会认为凌某是那种善心泛滥之人?”

“所以……”凌断殇嘴唇轻动,蹦出这两个令众人面色一变的字,“这些人死就死吧,聚仙镇内少些人竞争对凌某来说倒也是一大好处”

“你冷血”

“你这侩子手”

“黎大哥救救我们啊”

“彭大哥,我们不想因为这冷血之人而死啊”……

霎时间,因为凌断殇的这句话,那些被软禁的持玉一方的年轻人开始大骂他的冷血无情。就连秦玉阳也因凌断殇这句话怔住了,虽然他知晓凌断殇此人表面上看起来嗜杀冷血,但昨日一行,他却是知晓后者并非众人所想的那般是个冷血的侩子手。

也只有任勿非未曾多想,在他看来,这些无用的人皆是累赘,为了他们还要大费周章的解救,指不定自己五人可能丧命于此,这些人倒不如全被七大帮派的杀了还能省事。

“鲁帮主、黄帮主,劳烦两位在老夫死后,替老夫将这些持玉一方的人杀了陪葬”金云霆嘿嘿一笑,双眼瞥向一旁大喝道。

“金帮主大可放心,老夫两人定会将此事做足,让你走的风光也不枉我等数十年的交情”当即六名帮主之中行出一高一矮两名老者,两人缓缓行至那群被胁迫的持玉者身旁,各自擒下一人便将手中兵刃架在其脖颈上。

这些人本就年纪轻轻,大有不会丝毫武功的文弱书生在,如何见过这等生死场面?登时一阵号啕大哭,大骂凌断殇等人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凌断殇丝毫不以为意,朝周莲生道:“周兄,为何还不动手?”

“凌断殇,你当真不顾这些人的性命了?”周莲生眉头一皱,他这一笔下去虽说仅是杀了一人,但若是七大帮派将持玉一方那数十号人都杀了,那么这笔债也会算在他的头上,怕是到时候天劫降下,自己成为飞灰之时再后悔已来不及了

“一群碍事之人,死了又何妨?”凌断殇声音沉下,眼中杀意如刀。

金云霆一双老眼将凌断殇眼中的杀意望得那是真切,不禁心下忐忑起来。如今的形势本就对他不利,因为对方的性命并未受到要挟,而自己的性命却是当真拿捏在他人手里虽然他明白,凌断殇定然同他一般,在赌赌谁最先忍不住叫停,但他在情势上已经是弱于对方,这场心理战对他极为不利而凌断殇此人所表现的一切皆彰显了他杀伐果断的心性,如今一来,他金云霆可不想这场心理战当真以自己的身死而落下帷幕。

“要杀你来杀周某已经按誓言助你擒住金云霆,其他的便不在周某承诺的范围之内了”正待金云霆欲开口叫停之际,那周莲生却是道出一句话,登时令他冷汗滑落,长长舒了一口气。…,

凌断殇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晏茹那轻柔的声音突然传进耳中。

“周莲生若是将这金云霆杀了,那些人的性命定然会被七大帮派取走,数十条凡人的性命便会算在他的手里,他是怕有朝一日天劫落下,将今日孽债清算,从而神形俱灭。”

“那好周兄将此人交给在下吧由凌某亲自将他了结”凌断殇眉头一展,踏前几步离近金云霆不足半丈,道。

“如此最好”周莲生面色稍霁,便欲收去毛笔。

凌断殇一抬手臂,手中凝煞指力吐露锋芒,就在此时,那金云霆突然一张口呈咆哮状,一阵足以洞穿金石的吼声裹挟着劲力直朝凌断殇扑面涌来。

突遭变故,凌断殇在这一吼之下顿时懵住,不过瞬息,他回转心神,剑指绷直一戳,凝煞指力化作一道红芒直取闪身逃离的金云霆背心。

与此同时,一支龙头拐杖欺身而上,径直朝那红芒砸来。

只听得一声铿响,那龙头拐杖被斩成两截,余下的半尺来长的红芒继续射向金云霆,只可惜凝煞指力受此一阻,给了后者脱身的机会,只见得一串血花洒落,金云霆捂着被洞穿的手臂回身而立,眼中透着一抹戏谑。

那些不明就里的持玉者见得此幕甚至还纷纷叫嚷着,大赞金云霆逃得好,杀了凌断殇那冷血屠夫之类的话。

金云霆冷冷一笑,连同七大帮派的高手将凌断殇一行包括刚投转了阵营的周莲生围在了中间。

“凌少侠,既然你们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老夫等人心狠手辣”

“杀了他们”

金云霆一声令下一众人尽皆围上。如今形势逆转,凌断殇六人已然危矣,这些七大帮派的帮主皆是武林之中武功卓绝之辈,虽差了凌天承不少,但单一人之力若是手中兵刃不凡对付一名灵寂中期的修仙者可不落下风如今凌断殇六人且不说皆是真元消耗几乎殆尽抑或受伤不轻,就算巅峰之时与这七名帮主对抗都颇为不易

“诸位可还能再战?”彭震虎踏前一步,虎目一瞪对上一名手持长剑的老者,朝后方道。

“一**险小人任某今日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拉一两个垫背”任勿非喘了一口气挺身面向那梅姓老妇。

黎剑霜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祭出飞剑。

晏茹素手一扬,那缕粉红薄纱再次如烟如雾缭绕而起。

“凌断殇,周某今日可被你害苦了”周莲生苦着一张脸,持着法宝毛笔迎向一名老者。

凌断殇右手缓缓拔出无锋剑,挥出一道劲风,剑尖一点金云霆与他身旁一名持剑老者,道:“凌某接下你们两人”

霎时间方台之下剑拔弩张,杀意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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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章 聚仙来人

就在这场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一道青光蓦然间自南方而来。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一道身影落身而下,同时袍袖一挥,一股狂猛风暴如龙卷一般呼啸而出,径直将那七大帮派的一众帮主与高手掀的飞了出去。

凌断殇瞳孔一缩,目光落在身前突然出现的一袭青色长袍的人影身上,此人头束道髻,长袍随风而动,看不清正面,但其周身透出的天地元气波动足以让人骇然

“金丹期?”黎剑霜那颇为惊诧的声音传进了众人耳中,那金云霆七人更是骇的面色泛白。

“本想你们世俗帮派受聚仙镇告诫会公平争取聚仙玉,哪知竟然演化到生死相斗幸得贫道从此地经过,否则这一次聚仙镇甄选弟子的资质定然又会平庸至极。”那青衣道士的声音颇为沉稳,扫了一眼前方已经起身的七名帮主,又将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一众持玉者身上,“聚仙镇之所以会将聚仙玉交给这些年轻人,便是因为他们修仙资质上佳,而又让他们历经重重困难进入聚仙镇却是想在择徒之前磨砺他们的心性哪知近年来这聚仙镇择徒一事已然变性,成为你世俗帮派为争夺聚仙玉的聚宝盆”话到最后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金云霆等人的身上,一股莫大的威压席卷而出,令得这些人不得不全力运转真气苦苦支撑。

“这就是金丹期的实力……”凌断殇凝望着那青衣道士的背影,目中精芒熠熠,倘若他日后结成金丹,那谢钏之类的修仙者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自然也能为整个凌家报仇雪恨

同样的,持玉一方的年轻人纷纷目露羡慕,恨不得马上进入聚仙镇内拜师修行仙道。

金云霆一众并非不想解释,但眼下他们所为皆被持玉一方看在眼里,即使解释怕是也无济于事,不过他们知晓,这修仙者定然不会将他们杀死,最多不过略作惩戒罢了。

果然,这青衣道士片刻之后冷哼了一声,周身威压缓缓散去,金云霆一众当即如虚脱一般,险些栽倒在地。

“这只是略作惩戒你们世俗帮派好自为之”青衣道士一拂袖,颇为不耐地道。

“多谢仙长手下留情”金云霆与其余六名帮主勉强站直了身子朝青衣道士一拱手,旋即便灰溜溜地走了。此番有这金丹期的修仙者在,他们所做的一切将是徒劳,留在此地丢人现眼,还不如返回营地另想他法。

“多谢前辈援手之恩”黎剑霜见得金云霆一行离去,这才朝那青衣道士一揖。

后者转过身来,却是一面向极为普通的男子,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但众人知晓此人实际年龄绝对不会如表面上这般年轻。

青衣道士淡淡一笑直如春阳融雪:“无妨,倒是诸位此番持玉而来,险些糟了这些世俗门派的毒手,我五大派多有责任,还望诸位莫要对修仙失了信心。”

众人闻言登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若说他们对修仙失了信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刚才见此青衣道士仅凭气势便能将七个帮派的帮主吓得连嘴都不敢还,反倒是更加坚定了他们修仙的决心。

见得此幕,那青衣道士微一颔首,飘然一跃,一道剑光落于脚下,又朝众人道:“聚仙镇便在这山口之内,需用心神感悟聚仙玉传出的气息,穿过迷雾方可找到。诸位去吧贫道先告辞了”话音落下,但闻一声长笑,剑光转瞬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这御剑之术比起黎剑霜等人那不是快了一星半点…,

“诸位原地稍作休息,我们再进山口吧”黎剑霜朝众人道。

“谁还听你的?当时我们要被那凌断殇害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说句话?”

“诸位兄弟姐妹,我们走早点进入聚仙镇让这些自诩英雄的大能人在此慢慢休息吧”

“我们走”

……

闻听黎剑霜所言,哪知这些刚才被七大帮派胁迫的持玉者纷纷恶言相向,对于他的建议几乎无人听进去,这群人没了七大帮派的威胁已然自成一个团体,此时由一名壮硕的年轻人引领着朝山口进发。

这方台离山口并不远,这些人不知是否太过兴奋认为进了山口便是聚仙镇,行路时几乎用跑,不过盏茶功夫便已经进入了山口内。

六人之中,周莲生并未选择离开,他身上也有一枚聚仙玉,此番见得凌断殇再次被众人谩骂,却是嘿嘿一笑道:“凌断殇,看来你将这些人都得罪完了。”

“只可惜,这些愚人都被胆怯蒙蔽了眼,看不出当时凌公子是在施计救人。”晏茹的轻声软语缓缓传来,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凌断殇无丝毫表情的面庞上。

“早知道便让金云霆那老匹夫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也省得我们还要受他们白眼。”任勿非一屁股坐倒在地,撇了撇嘴道。

闻听晏茹所说,黎剑霜、彭震虎连同那周莲生三人这才醒悟过来,当时那般情势,眼前这阴阳脸的小子竟然还能如此周密连贯地与那金云霆老狐狸斗智斗勇,这般心智与胆识足以令人惊叹。

“你们是说真的么?凌大哥他刚才那样做其实是想救我们?”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轻轻传来,众人的目光移去,却是一怀抱长剑颇为俊美的少年,见得如此多的目光望来那少年抱着长剑的手臂不禁又紧了紧,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

“咦?你这小子不和那些人一同进山,怎么留在这里?我可告诉你,我们几个都是伤员,到时可无暇救你”任勿非望着这少年懒洋洋地道,话毕目光又转向坐在不远处的周莲生,道:“我说,还有那姓周的,你可不是我们一伙的吧,刚才还对晏茹妹妹喊打喊杀的你怎么也赖这儿了?”

任勿非丹田真气早已耗尽,又身受妖虫所伤,血液流了不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对峙此时早已疲惫万分,若不是因服食过先祖留下的丹药修为提升不少,此时怕是只余瘫倒在地喘息的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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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魔影

周莲生正在闭目恢复真元,之前一战他几乎未受什么伤,仅是真元消耗的厉害一些。此时听闻任勿非的话,双眼一睁,又是满脸哀怨地望着凌断殇,道:“没办法,周某现在被某人害的失了信誉,此番只能待在这里随同诸位一起进入聚仙镇了。虽然周某这人是贪心了点,但人不坏任兄弟,好歹我也出手将金云霆老匹夫擒下了吧,算是为我持玉一方出了一点力,也算自己人了吧?不少字”这周莲生的性格与任勿非倒也有些相像,几句话便已经将自己的立场转为持玉一方了。任勿非闻声只能翻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白眼,一阵腹诽周莲生的无耻后继续打坐去了。

少年见得周任两人未开口了,这才道:“我留下来,是因为凌大哥曾经救过我的命,如今他身受重伤,我想帮……帮他而且,我也不相信他是那些人口中说的冷血屠夫”少年的声音依然有些小,但眼中却是颇为坚定。

闻声凌断殇的目光亦是缓缓望来,一眼认出这少年正是月剑阁的秦玉阳,看了一眼他便收回目光,兀自打坐调息。他只不过是看在这少年与以前的自己有些相像才出手帮过几次,说到底仍是萍水相逢而已。

“既然你信任凌兄弟为何还要问我们?”黎剑霜淡淡一笑道。

秦玉阳怔了怔,转瞬想通了这一点,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他望向闭目打坐的凌断殇,知晓对方此时在调息,不易打搅,便在六人周围寻了一处高点的地势,目光不时望向四周,算是尽自己所能为他们作临时的警戒。

他们倒也并不担心七大帮派的人会再次折转对他们不利,因为那青衣道士走时曾传音告知,此地已经被他布置了禁制,若是七大帮派的人再有异动便会被他察觉。

……

翌日,朝阳初升。

凌断殇六人醒转,众人的真元、真气已经盈满,但彭震虎的伤势却未尽复,还需几日调息方能痊愈。

凌断殇双眼睁开之时,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凝重,昨日与成虹子一战,他丹田内的元力消耗了太多,如今仅余盈满时的三成,又无丹药弥补,若是再遇强敌,怕是堪能自保,不过如今也不是担心的时候,首要便是成功到达聚仙镇。

随后,还未辟谷的任勿非与秦玉阳两人吃了些干粮,凌断殇也象征性地吃了一些,一行七人便起身朝那山口而去……

立身山口之外,众人望着其内如同半山腰以上那般一片雾气蒙蒙,躇足商议。

黎剑霜翻手拿出聚仙玉,目光望向山谷内,道:“这里面被布置了阵法,需以聚仙玉作引方能寻到正确的方向。这应该也是聚仙镇择徒考验的方式之一,按照那位前辈所说,需以聚仙玉为引感应聚仙镇的方向,应是考验对天地元气的灵觉感应。黎某猜想进入其内,应该会被分开,所以诸位要多多小心了”

他这番话多是对凌断殇、任勿非与秦玉阳三人所说。如他们这等灵寂期的修仙之人早已对天地元气感应颇深,这般阵法对他们来说若无指引自然极难通过,如今有了聚仙玉便是轻而易举了。他说这番话也预料到一点,既然这是考验,怕是进入山口后众人会被迫分开,若不然只需一人灵觉敏感,其余的人只需跟随便可轻松通过,这等考验还算什么?

听闻他所说,众人纷纷一点头,拿出各自的聚仙玉。…,

黎剑霜笑了笑,扫了一眼众人一抱拳道:“那么黎某先行一步了诸位,聚仙镇见”说罢他奕奕然跨入山谷口,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凌断殇,任兄,你们可要小心了,别被周某抢了先进入聚仙镇。”周莲生嘿嘿一笑,也进入了山谷内。

旋即,彭震虎与晏茹两人也告了辞,进入山谷中。只余下凌断殇、任勿非与秦玉阳三名世俗之人。

任勿非看了一眼凌断殇,朝后者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径直踏入了山口之中。

“凌大哥,我……”秦玉阳见着凌断殇静立在原地,并无进入山谷的意思,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你先走吧。”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

秦玉阳也知晓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很可能还会成为前者的累赘,当即点了点头道:“凌大哥,小心点”说罢,他一咬牙也进到了山口内。

凌断殇此时眉头才皱了起来,虽然他不知晓黎剑霜所说的对天地元气的灵觉感应具体所指,但他至少明白这应是能洞察到天地元气。

他修习的《三转化龙诀》与剑诀三篇皆是吸收天地元气以作修炼,他也曾经历过感应天地元气这一步,但自从寒青玉珠破碎之后凌断殇便从未洞察到天地元气的存在。当然除了两名修仙者斗法,将一方天地元气引动的异常狂暴。

若是需要通过聚仙玉来感应天地元气以判定聚仙镇正确的方向,那这一次的考验或许对凌断殇来说将是极为困难

凌断殇自怀中掏出聚仙玉,紧紧攥在手中,家族的血仇一定要报,他的路不能被这小小的阵法所阻挡

凌断殇抬脚一迈,朝山口中行去,就在一只脚即将跨入山口之际,他的目中掠过一抹冷芒,停下了脚步,头也未回地开口道:“如此强烈的杀意可是隐藏不了的”

一阵沙沙作响,凌断殇身后不远处的树林内缓缓行出两道身影。这两人一年轻一中年,皆是一袭深褐色长袍,相貌平凡,目中精芒内敛,却是透着一抹玉般光华,丝丝戾气自瞳仁深处迸发而出,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如铅墨般凝重。

“小子,好强的灵觉,竟然连我们两人的杀气都能感应到”

凌断殇缓缓转过身来,目中阴沉下来,他洞悉到两股杀气,而杀气的矛头正是指向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之前说话一名年轻男子面上,缓缓道,“你们要杀进入山口的持玉之人?”

两人并未开口,但那膨胀的杀气却是让凌断殇知晓了答案。

凌断殇眉头一皱,缓缓道:“你们不是七大帮派的人”

那两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那年轻人一脸邪笑地望着他,但两人周身散发的危险感觉令得凌断殇如面对昨日见到的青衣道士。七大帮派之中决计没有这等人物

不过两人缄口不答,若不是七大帮派的人,还有何人对聚仙玉感兴趣?凌断殇眉头皱成了“川”字,这些人不像修仙者,即使如成虹子这般的嗜杀之人的气息也能给人一股平和中正的感觉。而这些人甫一出现便是戾气缠身,若非还有影子且敢在大白天出来,倒会以为这两个是哪里来的冤魂厉鬼,不过这两人却是货真价实的修士

思到此处,凌断殇猛地瞳孔一缩,望着前方两人一字一顿道:“修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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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入阵

凌断殇此番道出三个字倒是令得那两人面色一变。

“看你周身并无天地元气,没想到一个世俗之人竟然也知道我等的存在,既然如此,今日只有抽你魂魄,一探究竟了”

凌断殇心头一沉,果然,这两人便是修魔者,虽然不知晓他们为何会想杀持玉之人,不过看七大帮派为夺聚仙玉而那般的不遗余力,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怕是与这两个修魔者脱不了干系

就在此时,那看似年轻的修魔者手中略微一动,一股杀气袭来,凌断殇仰头一望,见得一对齿环如风如电朝他当头打来。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双脚一蹬,整个人倒射而出,没入了山口的雾气之中。

“逃得倒是挺快”那修魔者悻悻一笑,扬手召回齿环。

“五大派的迷仙阵能够隐藏人的气息,此次进去怕是一番好找梁童,事不宜迟,我们两人须进入阵中将那些持玉之人尽皆斩杀了”那中年修魔者冷冷望了一眼雾气蒙蒙的山口,缓缓开口道,“若非那些凡俗帮派的蝼蚁实在无用,此次也用不着我俩出马入得此阵为避免被聚仙镇的修仙者发现,我等还需压制修为方可”

那名为梁童的人嘴角一撇,道:“真是晦气,还要将境界维持在灵寂巅峰不过刚才那小子眼中的煞气浓郁,若是入得我们魔门怕还另有一番造化”

那中年人并未开口,手中掐了数个印决之后,朝山口内走去。那梁童啐了一口也未多说,变幻数个印决之后,身上的气息一敛跟着进了山谷。

……………………

一片灰白的雾气

凌断殇环目四望,这里面的能见范围恐怕仅有一丈左右,再远便是一片蒙蒙雾气了。幸得身后并无杀气传来,应是自己一进到这山口便不知出现在了哪个方位。他又将攥在右手的聚仙玉拿至眼前,缓缓闭上双目,将心神沉入其中。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透过聚仙玉传进了凌断殇的心神中。他面上一喜,虽然不能感应到天地元气,但这聚仙玉至少能帮助他判定出聚仙镇的大体方位。当即,他脚下不停,顺着气息传来的方向迈步走去。

然而不过行了十数丈距离,前方便是一片山壁横在面前,由于可以看见的范围实在太小,凌断殇也不知晓该是朝左还是朝右,最终略一躇足之后他选择了右方,然而走了约莫三刻时间,凌断殇发现自己与那气息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又才朝左行去,走了半晌总算察觉到朝前行了一段距离。不禁喟叹一声,原来黎剑霜所说的灵觉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自己灵觉足够强大,必然能看的更远,或是提前洞悉危险和阻碍,便不会这般浪费时间了。

…………

雾气之中不知时间流逝,凌断殇也只能大概的判断自己行了可能有半天时日,这半天来凌断殇一路磕磕绊绊,虽然走的极为缓慢但也在一点点离近聚仙镇。

而他也颇为幸运的并未察觉到有杀气逼近,或许因为他灵觉最差行的距离也是最短,才未被那两名修魔者寻到,不过其他人或许危险了。

凌断殇缓缓前行着,开始在一处地方嗅到了一丝血腥,顺着这股气味,凌断殇寻到了一具没了头颅的尸体,脖颈处的切口极为平滑,想必应是被什么锋锐之物一瞬切开,极有可能是那两名修魔者所为…,

继续朝前行去,凌断殇跟随着雾气之中时而飘出的血腥气息倒比之前的行进速度快了七八倍有余,一路上竟是已经发现了六具尸身,皆是被一击而死。

前面行去的这些人中,凌断殇倒是没有几个担心的人,虽然不希望黎剑霜等人就这般被修魔者杀死,但倘若真的发生了,他也顶多将对方的尸体掩埋了。要说唯一有些担心的便只有任勿非了,不过后者最擅长暗杀、潜行,这迷雾之内一片昏暗,对任勿非来说或许更是如鱼得水吧。

继续行了一段距离,尸体的数量却是少了不少,凌断殇甚至在最后一具尸身上发现了两处创伤,很明显第一处肩上的伤口被人挡了下来,第二处被一剑穿心才是毙命所在。他判断前方不远处应该出现了能够抵挡这些人的团体。

凌断殇脚下的速度不禁再次加快了一分,不过此地随着血腥味的减淡消失,行了一盏茶的距离之后他不得不再次停下身法,改以最初进入山口的速度,慢慢摸索着前进。

就在此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悄然传到了凌断殇的耳中,他眼瞳一亮,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行去,这雾中虽然能见度极低,但却非常安静,若非是土质的地面,就是落下一根针,百丈之外恐怕都能听到。

穿过了几处山石的阻碍,凌断殇终于摸索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不过行到此处,那声音却是突然停止了。

凌断殇一瞬成了无根之浮萍,不知去向。他不得不立身原地,辨识着哪怕有一点声音传来的地方。

“凌……凌大哥?”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蓦然传到凌断殇耳中,旋即,一道身影迅速跑了过来,及近身前时,凌断殇这才看到此人竟是哭得双眼通红的秦玉阳。

“你看的到我?”凌断殇有些惊讶地道。

“嗯”秦玉阳狠狠点了点头,望着凌断殇的眼中如同看到了自己的亲人,声音之中万分惊喜:“凌大哥,刚才这里来了两个好厉害的人,将我们持玉一方的人杀了好多个,幸好我当时躲在了一处石缝内才没被他们发现你……你看不见么?”

凌断殇缓缓一颔首,又问道:“你能看清多远的距离?”

秦玉阳用衣服将脸上的泪水拭去,想了一想道:“和在外面差不多吧”

闻听此话,凌断殇脸上的惊色顿时再现,没想到眼前这个被称作废物的秦玉阳,他的灵觉竟然如此之强他在此地仅能看到身前丈许范围,而对方竟如平日一般正常视物,或许废物一词,自此不能再用到秦玉阳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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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强硬

凌断殇收回目中的惊色,沉声道:“那两个人长的什么样?是不是一身深褐色的长袍,一个年轻一个中年?”

秦玉阳点了点头道:“那年轻的用的是一对齿环,那齿环从人的脖子上一过,脑袋就掉啦”

看来这两人的灵觉虽强,但在这山谷里亦如普通人一般,否则以他们那等修为,不会发现不了藏在石缝中的秦玉阳。想到此处,凌断殇心下笃定,望向秦玉阳道:“在这里我能看见的距离不过一丈,从现在起你便做我的眼睛,我们快去找任勿非他们”

秦玉阳点了点头,有凌断殇在身边,他已然抛开了恐惧。

凌断殇自怀中掏出一张神行符,贴在前者的腿上,两人就这般迅速的朝前飞奔而去。

一路停歇了四回,两人行了约莫数十里路程,这一路果真是错综复杂,若不是靠着秦玉阳过人的灵觉,凌断殇不知猴年马月才走的过这数十里的路。

“停”蓦地,凌断殇一声低喝。

秦玉阳闻声停下脚步,远眺向前方。

“前面有打斗声传来”凌断殇目中露出一抹凝重,此时若是有打斗声,那么他们便是即将遇上那两名修魔者。

这一路上,凌断殇通过自己的猜想,教授了秦玉阳一法,便是高度集中精神,便能尽可能远地看清前方,这一法果然灵验,如今秦玉阳细细一望,果然见得远处道道光芒闪过,而这距离怕是有近十里远。

“前面十里处有人在打斗”

“我们走脚下尽量不要发出声音”话音落下,两人朝前行去,两人的速度比之刚才至少减了一半。

“凌大哥,果真是那两个人”凝望着一里之外打斗的一群人,秦玉阳低声朝凌断殇道。

“双方打斗了如此长的时间,怕是正在缠斗,那两人如此厉害,竟然会被陷入胶着,难道前方有聚仙镇的人在应战?”凌断殇闻听心道,但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这两名修魔者即使再厉害,也不敢被聚仙镇的人发现,如今正值聚仙镇择徒,镇内修仙一派的高手定然不少,若是被他们发现,这两名修魔者决计不会留在此地缠斗。

“前方都有些什么人?”凌断殇问道。

“有黎大哥、彭大哥、晏姐姐……周大哥……还有夺玉一方的黄袍子以及另外一名使用一根长鞭的人”

凌断殇闻声眉头一皱:“没看到任勿非么?”

秦玉阳定睛细望,半晌之后才道:“有任大哥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在牵制着那两个人……唉呀不好”

“周大哥被打伤了……幸好彭大哥变出了一颗雷球将那中年人的一击挡了下来不然周大哥肯定要被杀死不过看他们的面色,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秦玉阳细看之际,一个冷冷地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秦玉阳,你朝前走”

初闻此话,秦玉阳还有些惊诧,不解地问道:“凌大哥,你说什么?”

“我叫你朝前走朝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凌断殇有些冰寒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玉阳面色一变,这么走去不是叫他去送死吗?他登时愣在了原地,眼中委屈的泪水开始打着转。

凌断殇似乎并未看到他的眼泪,双手间掐起了印决,两道凝煞指力开始凝集在双手指尖。

“你怕死吧?不少字”凌断殇冷冷一笑道。

秦玉阳并未说话,他的确怕死,他不想自己现在死了就没法为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以及铁叔报仇了…,

“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凌断殇抬起右手,剑指上一抹沁寒红芒令得秦玉阳面色惨变,“我救过你,你不是说过要帮助我么?那么现在就是你帮助我的时候,朝前去吧不要啰嗦”凌断殇的声音很冷,混杂着此时从体内迸发的煞气令得秦玉阳浑身开始颤栗起来。

但后者闻听那句话之后,眼中的却开始亮起一抹坚定,他相信凌断殇不会害他,他也想帮助凌断殇。思到此处,秦玉阳泪眼蒙蒙地望着凌断殇点了点头,转过身开始朝着打斗的方向行去。

见着后者离开,凌断殇的眼中不禁掠过一抹欣赏,秦玉阳的那抹坚持与倔强他已然看在了眼里。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后者若是表现的太过平静的话,那两人定然会怀疑

秦玉阳以一步两尺的速度朝前跑着,跑了大约半里之后,眼前的打斗声愈加剧烈,法宝飞剑相斗的气浪阻止不了他的步伐,他胸中憋着一股气,为了这股气他忍受着割面的劲风朝前行着,只不过心底的倔强、委屈与害怕和着泪水流淌而下。

“四十一息”凌断殇心中默默的数着,虽然他看不见远处,但他却能感觉到那一丝杀气……

“七十四息”凌断殇默念一声,面上的凝重加深了几分。秦玉阳此时离近战圈的距离已不足三十丈

……

“八十息”

凌断殇面色陡然一变,一股杀气转瞬之间狂涌而来他很清楚这股杀气来自那年轻的修魔者

“八十息么?”凌断殇心中再次重复一遍,“修魔者,看来你们在这阵法之内受到的影响也是不小不过,秦玉阳,你可别再傻到往前走了啊”话音落下,凌断殇轻轻朝前行去,不时望着下方秦玉阳留下的脚印。

在第八十息后,身为普通人的秦玉阳并未察觉到那股杀气,他依然倔强的朝前走着,丝毫不顾时而擦肩射过的劲气。

“这不是秦玉阳那小子吗?”。周莲生目极此处见得边哭边走的秦玉阳,怪道,“他被吓傻了?”

就在此时,那中年修魔者掐了一个印决,拾掌一按,霎时间一波灰气环射而出。

黎剑霜面色一变,这灰气乃是那修魔者的术法,触及之人会被灰气吸允全身精气而死

众人纷纷跃身逃离灰气波及的范围,但那秦玉阳眼见灰气袭来依然兀自不停地朝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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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修魔者

就在那灰气即将触及秦玉阳身体时,一道人影自他背后跃出,一只手臂将他一揽,同时朝后一跃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灰气环射而过,覆盖了足有二十来丈的范围才消失于虚无。黎剑霜身后,任勿非现出身影,他臂间正揽着一脸惊骇的秦玉阳。

“小子,下次你再这般找死可别怪我不救你”任勿非双眼一瞪,怒骂了一句。

秦玉阳见着周身熟悉的面孔这才从惊吓中醒过神来,慌忙道:“不是我,是……”

“是你被这里的战斗吓傻了吧?不少字你看你,堂堂男子汉竟然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丢不丢人”哪知秦玉阳话还未说完,却被任勿非一口抢过,数落了一遍。

秦玉阳有些委屈,还想开口辩解:“任大哥,我……”

如此关头,任勿非如何会给他机会?立时一顿呵斥:“我什么我?不想死就呆一边去”

秦玉阳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呆了一呆,也不说话,径直走到那早已噤若寒蝉的持玉一方队伍之中。

黎剑霜一行的目光始终未移开那两名修魔者,这两人修为之高,似乎是灵寂巅峰,但寻常灵寂巅峰他们这些人也遇到过,决计没有眼前两人这般举手投足间术法便能信手拈来,更能同时操控飞剑与法宝。黎剑霜已然怀疑这两人怕是金丹期的高手,压制了修为。

若非任勿非的身法实在诡异能够在阴暗中断绝气息,时不时从阴影中遁出偷袭两人,令得他们出手间颇为束手束脚,怕是在场众人早被这两名修魔者斩杀了

两方对峙,相隔不足十丈。黎剑霜立身众人前方,朝两人一拱手道:“两位千里迢迢入我东陆修仙界,难道只是想将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杀了泄恨?以两位的境界来说,只怕是有些以大欺小失了辈分吧”

“你这小子莫要想在我们两人口中套得什么,我们来此便是要将你等斩杀了”那梁童轻轻一抚手中的一对齿环,桀桀笑道。

黎剑霜嘴角一弯,似乎丝毫未被他语气中的杀意所惊,道:“在下一行七人虽然境界低微,但胜在人数不少,短时间内与两位相峙我等还是有此信心。但对于两位来说,在此阵之中多待一息便会多一分危险,以在下看来,两位不如尽早退去的好,以免惊动了聚仙镇内的前辈,从而白白负了这一身修为”

“聒噪小辈,还妄想教训起我们?若非顾及五大派,不能恢复修为,岂能留你在此多嘴”梁童闻声怒眼一睁,一股威压直透而出,竟隐隐有一分要冲破灵寂期桎梏的气息。

“梁童”那中年修魔者一声沉喝,声音沉若闷雷,荡出老远,同时袍袖一拂,一股劲风呼啸而出直将身前一丝丝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粉色雾气吹了开去。

那梁童心神醒转,目中隐隐透着一丝惊骇,若非这洪幽以唤魂术将他惊醒,恐怕他已经冲破灵寂巅峰达到金丹期,这么做的直接后果便是触动阵法,令聚仙镇的人察觉。

见得那梁童醒转,黎剑霜眉头略微一皱,迎向前者怒意如潮的目光:“好个小辈,竟然能以毒术影响我的心神”

原来,黎剑霜在怀疑两名修魔者是压制了修为之后便传音了众人,随后在两方对峙之时,晏茹便藏于黎剑霜一众身后施展了千紫万毒功法中的乱心之毒,而黎剑霜便适时激怒此人,令得他们自己恢复修为,不过那中年修魔者一直面色平静如古井深潭,难起微澜,更是在关键之时将那梁童的心神唤醒,此计便只能以失败告终。…,

梁童的目光又转向黎剑霜身后的晏茹,道:“当不得,梁某就拿你这小辈开刀了”

众人闻声心中一紧,纷纷祭出法宝,护在身前。

只见那梁童将手中齿环一抛,双手瞬息变幻数个印决,抬手一点,那一双齿环顿时绿光大放,众人定睛一看,这绿光乃是一簇簇的火焰,这火没有丝毫的炽热之感,反倒让人觉察到一股阴寒。

转瞬之间两只齿环绿火升腾,在半空之中载浮载沉,方圆数十丈内都透着一股阴冷。

那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撇:“这梁童终于忍不住要祭起修炼了一甲子的尸磷火,不过以他如今压制到灵寂巅峰的修为操控起来怕是有些勉强。”

这尸磷火乃是梁童采自乱葬坟岗冤死尸身诞生的磷火,此火本就能乱人心神,污秽法宝,如今又经过他一个甲子的凝炼,这尸磷火已然能焚烧修真之人的魂魄与肉身,寻常飞剑法宝一旦触碰便只能失去灵性而再不能御使,端的是邪门

“去”梁童狞笑一声,一指黎剑霜七人,那双齿环顿时裹挟着尸磷火化作一道绿芒轰轰砸来。

“这火有古怪,诸位切勿碰触”黎剑霜一声低喝,当即御使和风拂柳身法避了开去。

“诸位让开,贫道来”一声有些中气不足的喝声传来,却是重伤未愈的黄袍子,只见他迈前一步,手上一翻,那震地鼓出现在了手中,他抖手一抛,此鼓登时放大数倍,横在身前。

黄袍子眼中精芒如电,凝视着砸来的两道齿环,右手猛地槌在右方的鼓面上。

“咚”一阵沉闷的鼓响伴随着一道黄色的波纹激荡而出,一槌未尽,黄袍子左掌再次落下,又是一波黄芒紧随第一波冲向一双齿环。

两物甫一相碰,齿环之上的尸磷火一颤,竟是小了些许,前进的速度更是慢了下来,第二道波纹涌至,那齿环渐渐停了下来。

见得此幕,黎剑霜一众不禁面上一喜,而任勿非已然朝后一跃,消失在了四周的阴暗之中。

“这法宝还不错,有些意思”梁童目光落处,盯着那只震地鼓眼中精芒微亮,继而手中掐出一道印决,喷出一口精纯真元覆在齿环之上。

霎时间,只听得一声嗡鸣,那齿环顿时冲出了波纹的束缚迅猛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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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金丹

见到那气势汹汹的齿环,黄袍子面色一变,双手直如雨点一般落于震地鼓面上,一阵揪人心魄的急促鼓声伴随着如浪潮一般的黄色波纹涌向齿环,再次将之困住。

黎剑霜身化柳絮径直施展出烈风之境,一息之间跨出十丈之距手中柳叶长剑直取梁童背心。

哪知一旁一片灰气涌来,却是那中年修魔者洪幽一拂袍袖施展出吸**气的灰气,黎剑霜面色微变,不敢沾上丝毫,借着那一袖之风飘了开去。

黎剑霜甫一离去,梁童与洪幽脚下一阵剧颤,却是两根臂粗青藤破土而出,缠了。两人怎未察觉?当即合身一跃腾上半空,洪幽手中印决一掐,一掌击出,一道灰光斩下将那两根青藤斩断的同时吸取了其内精气,青藤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起来。

远在数丈外的陆运当机立断,抬手抽出探入地下的藤鞭,同时将那两根生长出的青藤断开。

半空之中,晏茹与周莲生一人脚踏粉纱,一人脚踩毛笔,前者轻掀面纱,小口轻启,一蓬粉色毒雾喷吐而出,后者掌心一翻,抖手一抛、一点,一颗幽蓝水球顿时化作一蓬蓝色毒雾,一粉一蓝两雾相融,形成一团数丈方圆的雾团径直裹向梁童与洪幽两人。

“梁道友,看来你那裂风环施以尸磷火也不样嘛?一个小辈便能将之阻下”半空之中那洪幽淡淡一笑道,似乎并未看见那团压顶而来的毒雾。

梁童闻听此话,冷冷一笑洪道友,梁某也懒得跟你扯,不过这融合了千紫万毒功的粉毒与北海蓝针海胆之毒的有些棘手,你若再多看几眼戏,怕是今日我们两人都要败在这些小辈手中了”

那洪幽也不反驳,一扫离身不足丈余的毒雾,猛地一拍腰间一黑色皮囊,顿时一蓬腥风凭空而生,一团血色骷髅头自皮囊之中腾空而起,迎风涨作三尺方圆,张口便吞向那团双色毒雾。

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那骷髅头竟将毒雾吸入了口中,继而浑身一阵粉蓝两色相交,下颚骨“嘎嘎”两声一晃便再次没入洪幽腰间那只黑色皮囊之中。

直到此时,两名修魔者才自半空落下,踩在土地之上。

黄袍子那方,重伤未愈的他如何再堪这般重负,坚持了不过数息七孔之内已然有血丝滑下,双手拍击震地鼓的频率顿时一缓。

梁童见此,目中一亮,猛地一点指,一双裂风环当即冲破束缚狂砸而来,黄袍子同时跌坐在地。

眼见两道齿环裹挟狂猛之威袭至,黄袍子却是无力抵挡,就在此时,一声风雷呼啸,一头电芒猛虎凌空跃来竟是一口便将两只齿环吞入腹中。

黄袍子偏头一望,却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彭震虎立在他身前,旋即将他扶了起来。

突遭此变,梁童一愣,转而嘿嘿一笑梁某的尸磷火可不是这般好吃的”

话音落下,却见那雷虎七窍之内绿火升腾,不过瞬息,整只虎身已然虚幻起来。

彭震虎目光凝重,心念电转间,目露决断,只见他扬起手中那张空白的金色符纸,齿间猛地一阖,张口喷出一蓬舌尖精血于符纸之上,这精血竟如火苗一般,整张金色符纸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金光射向雷虎。

金光落下,此虎顿时有若神助,仰天发出一声风雷隆隆的咆哮,周身原本的银芒竟透出丝丝金芒,七窍之内的尸磷火顿时消敛,那裂风环竟被灵符所化地雷虎压制了下去。

而黄袍子通习符箓之术自是知晓,仅凭彭震虎刚才的舌尖精血便已是损伤极大,再加上燃符一举,将灵符之力悉数激发,待雷虎将符中元力耗尽,这灵符便会消失。

灵符之威本就略逊于金丹期修真者全力催动法宝之威,如今又得燃符之力,虽然梁童的裂风环得尸磷火之助威势不凡,但依然被雷虎困进了体内,短内怕是难以脱身。

梁童手中印决变幻不停却如何也令得裂风环脱不出身,索性放弃。他也不急,知晓这灵符所化雷虎虽厉害但也困不住多时,嘿嘿一声怪笑,目中精芒一闪,望向彭震虎道你叫名字?”,

“在下彭震虎”彭震虎一步踏前,一双虎目透亮,虽然面色苍白如纸,但一番威势犹在。

“好一个彭震虎,竟能将我梁童的法宝困住,你足以自傲了”梁童咧嘴一笑,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可惜……任你们手段使尽,今日都要死在此处”

话音刚落,梁童张口一喷,一口碧色飞剑一晃而出。凌空一颤,竟是化作三口一模一样的飞剑,梁童抬手一点,三口飞剑穿插着射向彭震虎。

“果然是金丹期的高手”彭震虎见得前者一化三剑之术,沉声道。旋即抬手一点,那金色雷虎化作一抹电芒跃至身前,将与黄袍子挡住,同时祭出了雷公锥帮助雷虎抵挡三口飞剑。

“诸位,彭道友已将那梁童困住,我等尽全力将此人斩杀”与此同时,黎剑霜的传音落在众人的耳中。

当即黎剑霜、晏茹、周莲生与陆运四人祭出法宝缠向下方面无表情的洪幽。

“各个击破么?”梁童扫了一眼被困在中间仅凭一柄灰色弯刀便将四人法宝抵挡住的洪幽,面色阴沉道,“只可惜我们虽然境界降低了,但一身真元与术法仍在,你们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彭震虎目中一寒,却见那梁童手中印决一落,继而右手一翻,便要再次祭出法宝。

就在此时,他身后突然窜出一道身影,自然是一直掩藏了气息,伺机而动的任勿非。

任勿非的招数梁童自是知晓,此人虽然身法诡异,但战力微弱,即使拼尽全力也堪能破开他的护体真元形成一道细口便会被反弹开,不过他却一直在提防着此人是否藏有杀招,所以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其牵制。

与此同时,彭震虎瞳孔一缩,手中印决一握,那雷公锥电芒乍亮,速度竟在一瞬之间暴增三倍有余,化作一道白光电芒穿过三口飞剑射向梁童面门,与任勿非形成夹击之势。

第二四八章 谋,杀

梁童面色平淡,目露讥讽之色,右手扣着的一物,却是再次一翻将之收了起来,同时,任勿非手中两根娥眉刺刺在他的护体真元之上。灵寂巅峰的修真者的护体真元远非灵寂初期可比。两根娥眉刺合于一处,方才将这护体真元刺出一个凹陷,紧接着,一股大力至护体真元上传来。任勿非运及浑身真气,娥眉刺上幽光森森,与那护体真元对抗起来。

梁童双手结印,一抹绿火在手掌之上升腾而起,却是那尸磷火,彭震虎的雷公锥同时射至,其上电光激越,直透前者面门。甫一触及梁童的护体真元立时爆出噼啪电光,那真元罩竟被破开一道豁口。就在此时,一只绿火缭绕犹若鬼爪一般的手掌径直抓来,出手又快又准,径直便将那雷公锥抓在手中。

气机牵引之下,彭震虎直觉一股阴冷自锥上传来。

“竟然是罕见的雷灵根,真是可惜啊”梁童嘿嘿一笑,右手尸磷火升腾,手中雷公锥上电光炽盛,与那鬼火抗衡着。幸得雷是万邪克星,虽然梁童在修为上超过彭震虎太多,但也在短时间内将这雷公锥拿之不下。

梁童身后,任勿非已然将他护体真元破开,一道小口出现在了真元罩之上。梁童回头一望,目露不屑:“小小蝼蚁虽然身法不错,但你与我本质上相差太多,这护体真元对你来说无疑是一道天堑,滚吧”话音落下,梁童周身袍袖翻飞,那护体真元之上光华大盛,一股沛然之力冲涌而出。

“开”与此同时,彭震虎目中光华乍亮,手中印决一握,一声沉喝直如闷雷滚滚而来,雷公锥上电芒狂涨,与那尸磷火相触及竟传出“嗞嗞”之声,在梁童鼓荡真元的瞬间差点脱手而出。

拥有雷灵根者破坏之力比寻常修真之人强出数筹,爆发力更是惊人,梁童怎不知晓?他防的更多的便是彭震虎,但他仍是有些托大,毕竟修为突然降至灵寂巅峰,在习惯上来说却是有些不适,认为彭震虎不过灵寂初期,即使爆发力再强也不过还是灵寂初期。

不过他却小觑了彭震虎,这雷公锥爆发的瞬间,梁童反应过来,当即集中真元将手中的锥子压下,这真元骤然急转,原本冲击向任勿非的真元却是一滞,连带着护体真元都是一黯。

便在此时,任勿非不知何时已经丢了娥眉刺的右手,一蜷,自袖口间捻出一张符箓,真气灌注其内,符箓瞬间燃烧起来,霎时间,一道刺目白光自符箓上透出,直将附近数人的眼睛刺得难以睁开。

任勿非闭上双目的同时,脸颊一凹,一缕幽幽寸芒自他口中**而出,不是那罗喉针又是何物此针循着刚才他刺开的那道小口,径直没入,锋锐针尖直透梁童后脑。

强光之下,后者此时双眼紧闭,却是冷冷一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是想以强光符作偷袭的掩护,只可惜我等金丹期的修士即使闭上双目也能察觉到周身情况,偷袭却是妄想”心念电转,他左手急速朝后一探,满是尸磷火的手掌猛地抓在罗喉针上,此针本是取自地底深处的幽铁所炼,本是颇为坚硬,寻常飞剑难以毁伤,更是在杨毋芝师尊的祭炼下已臻中品法器。此时被那尸磷火一烧,整枚罗喉针立时幽光大放,任勿非虽非修仙之人但罗喉针本身灵性仍在,受这外力激发从而激烈地反抗,一时之间幽光与尸磷火胶着起来。…,

恰在此时,强光开始黯淡下来,一缕红芒如自虚空而至,直透梁童身躯。

这红芒赫然便是凌断殇的凝煞指力

后者此时一手抓着雷公锥,一手抓着罗喉针,两样法宝皆在反抗的最鼎盛之时,那道尺长红芒他也察觉到了,但此前双眼紧闭,待他发现之时已然及近身前不足一丈,凌厉的锋芒,内敛的煞气,令得他面色一变。

一声冷哼,梁童顾不得手中两样法宝的反抗,单单以尸磷火之威将两物困住,体内真元狂涌,周身护体真元罩顿时青光大放,犹若实质一般,转瞬之间青光化为火光,却是他将火性真元全力注入护体真元罩之内。任勿非登时被这股大力冲击的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凝煞指力如利剑一般狠狠刺在真元罩之上,只听得一阵咝咝作响,红芒竟是被抵住了梁童的修为虽然被压制在了灵寂巅峰,但他真元精纯比之灵寂期的修士要强出数筹,凝煞指力虽利一时间却难能破开。

不过修魔之人,虽是修魔,一身真元混杂魔性戾气,对于煞气有一定的抵抗之力,但凝煞指之力乃是凝集大量煞气化作克敌剑华,若非相当的阴寒邪力,仍能克之

僵持了不过一息,强光尽数敛去,众人双眼已然睁开,梁童眼见着那道红芒将自己的护体真元穿透,直刺他胸侧。

就是这一息的功夫,虽受两样法宝的牵制,但也让他有了足够的时间避开这道红芒

当即,梁童一声沉哼身法展开身法朝一旁避过半尺之距,凝煞指力径直擦着肋间而过,带起一缕血花。

梁童周身杀气如潮,对于那偷袭之人,他已然起了碎尸万段之心,哪知就在他双眼前望之时,又一道红芒已然从那昏暗的雾气之中疾射而至,而那第一道红芒才刚刚掠过他身后的护体真元

梁童面色大变,这道红芒几乎是接踵而至,与之前那红芒相隔不过数丈之远。那偷袭之人好深的城府竟然早早算好红芒与自己的护体真元必然相抵些许时间,这相隔的距离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第二道红芒径直穿过梁童护体真元的缺口,直直刺向他的胸口,临危之际,梁童如何也顾不得压制修为了,霎时间,一股金丹中期修士的狂猛气息透发而出,体内真元更是如风卷残云一般涌荡,凝煞指力受此力一阻,速度顿时慢了些许,不过依然刺进了梁童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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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章 手段

正待凝煞指力深入之时,梁童一双拳紧攥着两样法宝猛地在胸前对撞,拳上尸磷火狂涨,竟将凝煞指力所化红芒击成了碎片,继而化作无形煞气消散了开来。

“噗——”一口血雨喷吐而出,梁童丢开已是灵性大失的两样法宝,捂着鲜血直流的胸口跃身至一脸阴兀的洪幽身旁,那道红芒虽然在关键之时被他击碎,但他仍然受了不轻的伤,凝煞指力颇为锋利,已然将他胸口附近的脉络脏腑切开了不少伤口。梁童慌忙掏出一支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服下。

洪幽并未开口,他一脸漠然地望着那雾气中缓缓出现的一道身影。眼瞳微微一缩,此人竟然是当初他俩进入山口之时遇到的那名冷傲青年,未曾想此人竟有如此深的城府一直躲藏在最后,在这关键之时偷袭伤敌。

梁童见得伤他之人,顿时双目通红,道道杀意透眼而出,直欲将缓缓行出的凌断殇洞穿,但他知晓,此时自己已然伤的不轻,甚至喉头都是积满了鲜血,连嘴都不能开,为了维持伤势不被加剧,他只能这般瞪视着凌断殇。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凌断殇并非是不想早点与任勿非等人汇合,而是他不能,以他仅能看清周围一丈距离的灵觉,如何跟得上这些资质上佳的人的速度?

其实早在秦玉阳被任勿非救下之时,说的那些话,后者便已经判断出是凌断殇让前者来此。任勿非这才阻止了秦玉阳要说下去的后话,随后在众人围攻两名修魔者之际施展暗行之术朝着秦玉阳来的方向去寻找凌断殇,果然在此地发现了他,这才有了后来的一连串佯攻之计。而凌断殇让秦玉阳向前直走靠近战圈并非是想要他的命,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又无他法,他只有让前者靠着生死之险来判定那两名修魔者灵觉的洞察范围。

凌断殇在此地能见度极低,他只能交给任勿非一张强光符,以此符作为偷袭的信号,而任勿非与彭震虎两人一左一右包括他施展强光符后射出罗喉针都不过是佯攻,为了凌断殇的两道凝煞指力所做的牵制。

不过这其中自然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凌断殇毕竟未斗过金丹期的修士,此人强到在两样法宝的牵制下还能动弹非他所料,不过凌断殇也不知晓会有法宝将之牵制住,他是以过往偷袭黄袍子等人那般,射出第一道凝煞指力之后第二道与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既有前后距离也有左右距离。而他因为看不见对方,更是只有以强光符与杀气的位置来判定梁童的所在,第一道指力便刺偏了位置,仅是在胸侧,幸好在第二道,那梁童闪避的位置加上凝煞指力偏离了一段距离这才几乎正正刺在胸口之上。

凌断殇一脸淡漠的朝前行着,出于对杀气的洞察,他很清楚那两名修魔者所在的位置,不过黎剑霜等人身在何处他却不知,只是面色冷厉地望着洪幽与梁童两人,目光左右游移,让对方不知他灵觉仅有一丈之距。

身前一道人影出现,却是任勿非适时现身,他也聪明,并未直接去扶凌断殇,而是始终与他保持在半丈左右,如同在提防梁童两人偷袭一般,实则引领着他行到黎剑霜等人附近。

见着周围数人都未受到太大的伤害,凌断殇朝他们微微一颔首,背过身去双目凝望向前方近十丈外的两名修魔者。…,

梁童服下了丹药,总算将喉头的鲜血消去,他嘴唇微动,传音道:“洪兄,我内腑经脉受伤不浅,不能再战。既然我已经恢复了修为,聚仙镇的人怕是已经知晓,洪兄若将修为恢复,这几个蝼蚁绝不是你一合之敌”他这话中意思却是想让洪幽替他出手,将凌断殇等人斩杀。

洪幽冷哼一声,扫了一眼梁童胸前依然有鲜血渗出的伤口,嘲道:“梁童,未曾想你还会遭这几个小辈重伤……放心,洪某自会出手将这几人抹去。不过,回去之后你要将你那瓶分灵丹给我”

梁童闻言目中掠过一抹杀意,这分灵丹乃是他用大价钱换来的疗伤灵药,此人竟然以出手之名讹诈勒索他一瓶灵丹……不过此时若不答应,此人回去告他一状,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梁童略一沉吟,点头应允。

洪幽淡淡一笑,手中印决一掐,解开修为的束缚,霎时间一股金丹中期的气息再次汹涌而出。

“金丹中期”黎剑霜瞳孔猛缩,刚才那人已被凌断殇重伤,难以出手不足为虑,但眼前之人也是拥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如此修为比之众人高了何止一筹若是灵寂巅峰,正面相抗之下众人合力倒也能将之困住甚至斩杀,但金丹中期,众人就算是逃,怕也难以逃脱

“嘭”一声爆响,却是那雷虎元力耗尽在尸磷火的灼烧下崩碎开来。

梁童勉力一招,那对裂风环朝他飞了回去,此时他已无御物制敌之力。

洪幽缓缓朝前踏了一步,一众人顿时如临大敌。

前者阴沉的目光一扫凌断殇八人也不再等,手一拍腰侧皮囊,那巨大的骷髅头再次出现,上下颌骨摇晃的嘎嘎作响。洪幽手中印决变幻,抬手一点眉心,七窍之中顿时涌出七道灰气,在半空汇集成一条灰气所凝的巨蛇在半空盘绕。灰蛇甫现,洪幽的气息顿时弱了不少。

“这是……死之气”凌断殇心头一动,一股死之气的气息自前方涌现,而这死之气更是极为浓郁。

这还未完,此人手掌一翻,那柄灰光荧荧的弯刀又出现在了手中。

凌断殇虽然看不见,但前方狂涨的气息确实让他心头一凝,当即他一只手探进怀中,捻出一物反手递给身后众人,诸位,借你们真元一用

“灵符”身后众人心中齐喝,而且还是一张完整的灵符。

一霎那,其中几人心中顿起窥觑之意,不过一息之间,众人又平复了那份窥觑。虽然不知凌断殇一介凡俗之人从何而来的灵符,但此时万分危机,众人也只能收起歹念。

黎剑霜接过灵符,自忖体内真元不少的晏茹与陆运将两根手指放在灵符之上凝聚起了真元。

“周兄”凌断殇传音道,旋即又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只玉盒,将之递给了周莲生,后者打开一看,一股腥气扑鼻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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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画虎

第二百五十章

画虎

“灵智期妖兽的精血”周莲生双目一亮,如获至宝,也不推辞,一手拿过,同时手上一翻,拿出一支小瓶倒出一蓬朱砂,此朱砂非寻常朱砂,乃是他家传之物,配以凌断殇交给他的妖兽精血,定能将灵画之力发挥出极大威能。

就在此时,洪幽手中弯刀灰光大亮,显然此人颇为谨慎,以狮子搏兔之力欲将众人一举擒下,只见他抬手一点指,那骷髅与灰蛇顿时扑向众人。

周莲生望着远处袭来的两物,突然道凌断殇,这精血的主人是何等妖兽?”

闻听此问,凌断殇好似想到了,双眼一亮道赤血妖虎”

“好”周莲生眼中精芒熠熠,道了一声,蓦然将那玉盒一抛,双手间印决掐动,凌空一点,令这玉盒浮于身前,其内混合了朱砂的精血顿时如沸水一般翻腾而起。周莲生手持蓝毫一探玉盒之中,猛地提笔一扬,其内朱砂血随笔而动,涌向半空。

不得不说这周莲生只有作画之时方能显出大家风范,只见他持笔狂挥,或圈或点,铁画银钩之间,一头赤躯獠牙,狰狞威猛的血虎跃然半空。

这灵画之术乃是以妖兽精血和以画符朱砂再融入符文之力凝成实体,如果以朱砂血画作精血所得的妖兽形体,威能将会大增。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一片银光璀璨,银色符文如水波一般流转半空,隐隐就要成形,却见彭震虎一声低喝,抬手一掐印决,张口喷出一道雷光电蛇的真元覆于符文之上。

就在那骷髅与灰蛇扑来之际,银芒电光一涨,一尊银甲金戟的庞然天兵凭空而生,其上电蛇如烟云般缭绕,金戟之上更是雷光电闪,声势好不惊人。甫一出现迎着那两只妖物当头一戟劈下,戟上雷电之力更是大放,直将两物劈的倒飞了出去,痛的嗷嗷直叫。

显然彭震虎的雷灵根之威在银甲天兵的身上发挥到了最大。

见得此幕,凌断殇心头一动,赤血妖虎那防御不凡的护体血煞立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却见他双目凝望向半空就要成形的血虎,双手印决变幻,周身煞气再次狂涌而出,凝煞指力并未凝结在他指间,而是涌向了半空血虎,滔天的煞气扭曲了周围雾气,源源不绝汇于血虎周身。

狰狞猛虎再添煞气,当真是如虎添翼

周莲生收起蓝毫,咬破指间,一缕鲜血如朱砂浮于半空,凌空画出一道奇形符箓,印在血虎额前。随着这一印,周莲生体内真元瞬息被抽空,一脸面若金纸的坐倒在地。

“吼——”一声震天咆哮裹挟骇人威势席卷一方,半空之中,两大妖物再次扑来,一头狰狞血虎蓦然自雾气中扑出,一巴掌将便将那灰气所凝的巨蛇拍落在地。

银甲天兵手持长戟,裹挟风雷之威狠狠砸在骷髅之上,顿时便将后者砸的翻了出去。

半空之中四个庞然大物争斗一方,蒙蒙雾气被那狂风卷荡,一方圆近十丈内一片清明。

洪幽见得半空一天兵一血虎,面色猛地一变,心中惊道这群小辈竟得这般多的异宝?”

紧迫,洪幽也顾不得了,手中印决连连变幻,抬手一点,七窍之内涌出七道精纯真元凝于骷髅与灰蛇之上,两物顿时狂性大增。

却见那灰蛇落地一盘身,待血虎扑来之际一弹而起,半空之中蛇躯一转,竟将血虎如扭麻花一般缠住,霎周身灰气涌荡欲将血虎体内精气吸收。然而此虎周身一蓬血煞包裹,将那灰气抵御在外。一两兽皆无法奈何对方,陷入僵持。

血骷髅原本空洞的的双眼亮起两团红芒,似若有了灵性,银甲天兵长戟劈来一闪而过,变了个方向一口朝天兵手臂咬来。

这一口落下,那手臂上的铠甲竟然被咬去了一块,化作一缕天地元气流转入骷髅口中。第二口紧接着落下,却见银甲天兵周身电光一亮,将血骷髅震了开去。,

就在血骷髅被震开的瞬间,一道弧形灰光疾射而来,目标赫然是凌断殇

后者面色一变,稍稍一退,右手一拔无锋剑,手腕一震,叠浪一推而出,连绵不绝的波浪层层叠叠呼啸拍击,将那道灰光挡在丈外。

然而这道灰光显然不凡,迎击着叠浪剑光逆流而上,与无锋剑剑身交击在一起。

灰光所蕴之力极大,甫一交击,凌断殇浑身一震,持剑的右手之上虎口开裂,无锋剑的挥动骤然一顿,浪潮收敛,灰光同时消失,凌断殇连连退了数步,被陆运一掌抵住方才止住脚步。

“不,竟然能抵住洪某邪影刀的一击不过,你能否接住第二刀呢?”

众人朝前一望,却是那洪幽手中灰色弯刀大亮。只见他望着凌断殇阴沉一笑,略一停顿,邪影刀挥出,一道三尺来长的弧形灰光脱手而出再次劈向凌断殇。

“起”一声低喝传来,却是后方黄袍子不知何时起身,抬手射出五张符箓,化作五道足有数尺厚的坚硬石壁挡在灰光之前。

这石壁曾将彭震虎困在其内,单是一道短内便令他难以脱身,如今五道并列,这灰光竟是一切而过,五道石壁顿时崩碎。

黎剑霜张口喷出柳叶飞剑,化作一道青芒斩向已经黯淡了的灰光。

但听一声哀鸣,那柳叶飞剑斩灭灰光的同时竟倒飞而回,已是灵光黯淡,剑身之上裂纹遍布,看的黎剑霜直心疼八股。

众人这才知晓凌断殇适才抵住的灰光是何等厉害。

“先取你的命”一声低喝蓦然传来,却是那洪幽不知何时已然探身凌断殇近前,手中弯刀灰光荧荧,直斩向后者头颅。在他认为,后者能将梁童击伤已然成了一个未知的因素,势必要将这未知因素当先剔除。

凌断殇面色未变,这股杀气离近他时早已洞察,却见他左手双指绷直一戳,一缕红芒脱手而出。

洪幽冷笑一声,并无丝毫避让的动作,凌断殇见此目中精芒一闪,脚下一点朝前一踏而出,无锋剑至于左方身后,右手紧攥剑柄,臂间肌肉坟起,负山一式蓄势待发……

第二百五十章

画虎

第二百五十章

画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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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攻心

第二五一章

攻心

果然

那凝煞指力在洪幽体外护体真元上停留了瞬息便一刺而进,后者周身黑芒一亮,一件黑色铠甲覆于身上,铠甲初现,道道幽光环身,凝煞指力刺在铠甲上与那幽光僵持了一息顿时湮灭。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与此同时洪幽的弯刀横劈而出,凌断殇双目圆睁,一声怒喝出口,丹田元力全力运转,负山一式同时横砸而出。并非他不想取巧避过弯刀,但这洪幽既然选择近身战显然也是武技非凡,一身术法更是诡异莫测,此时此刻凌断殇不得不选择以硬碰硬。

“吭”只听得一声金鸣,一蓬鲜血喷洒,凌断殇登时倒射而出,体内生之气源源不绝,这才稳住重伤的内腑。然而,他手中的无锋剑之上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纹

洪幽持刀而立,毫发无伤,不过对于凌断殇能接下他全力一斩却是颇为诧异。他一扫前方数人,思忖道当先那唤出雷虎的与画出血虎的两人已经耗尽真元委顿在地,最后那一身黄袍的道士重伤之下又强行施展符箓已然不能再战。那名叫凌断殇的小子接下邪影刀一刀,此时怕是重伤濒死,不足为惧。适才施展飞剑挡下刀光的小子兵器破损亦是难成气候。如今能战之人仅有眼前修行了千紫万毒功法的女子与那持长鞭法宝之人,还有另一个只背后偷袭的小子……咦?人呢?”

洪幽眉头微皱,这任勿非的身法极为诡异,在这雾气之中又难以洞察,他心头一动朝后一望,却见任勿非正立身梁童身后,手中两根娥眉刺直朝后者刺去。

那梁童虽然重伤难行,但一身金丹中期的真元仍在,仅护体真元的青光便将任勿非的娥眉刺挡在身外,丝毫难进。

见得前者无碍,洪幽转过头来,目光一眺聚仙镇方向,心道事不宜迟,需迅速将这些人杀了”话音落下,洪幽弯刀一扬,直朝陆运斩去。

这一刀落下,陆运仅是灵寂初期,杀他当如杀鸡一般简单。就在后者面色惨变之时,一道黑影伴随着霍霍风声闪现,一蓬剑莲径直罩来。

洪幽面色一变,这凌断殇竟然如此顽强,径直吃了他一刀却还能反抗,当即他手中弯刀一转,再次朝凌断殇手中挥出的“一怒风莲”斩来。

他哪知凌断殇此时已然内腑受创,若非日前吞服了玉真丹令得生之气的炼化大进,肉身更强,刚才一刀之下定然手臂断折,吐血昏迷。

任勿非见得梁童一脸淡然的闭目疗伤,顿时灵机一动,边刺边骂你个老乌龟,别以为你缩在乌龟壳里,你家任爷爷就拿你没办法照样把你煮了吃了”

“你这王八壳还真硬啊有本事将你的王八头伸出来让任爷爷砍一砍”

“你个龟不去安心修你的道,千里迢迢竟跑这里来送死,你这一番盛情让你家任爷爷情何以堪啊?……”

任勿非越骂越是上劲,越骂越不堪入耳,卫国之南的骂人土话刚完,那卫国之北长禺一带的骂人方言紧随着又如潮水涌出,比之凌断殇的叠浪一式还连绵,偏又层出不穷,纷纭不绝。

那梁童乃是金丹期的高手,何时受过这等市井小民间的辱骂?这任勿非上将他祖宗十八代说的个个里外不是人且无一善终;下将他子孙十八代咒的男盗女娼,整个两陆他梁家血脉遍布;中间又将他梁童左一只乌龟又一只王八,除了带壳的便不是他物。

他本就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但此时内腑重创,又不能出手,只能兀自忍受着这些谩骂,心中怒意高涨难止,再加上适才凌断殇的偷袭一事,两相一来二去,这梁童登时气的那是怒火冲顶,三尸神暴跳。紧闭的双目在眼皮底下乱颤,原本煞白的面上渐渐浮上一抹怒红,直欲跳将起来将任勿非一掌击毙。

行功疗伤最忌心浮气躁,他这一动怒,当即气血逆行,真气一滞,一道血箭更是自胸口伤处一喷而出,潮红的面色急剧褪下,一张因愤怒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如若金纸,险险心魔入体。,

如此良机任勿非如何会放弃?只见他抖手抛出罗喉针,针上幽光直透梁童的护体真元,旋即他双手上的娥眉刺划拉而下,这遥遥欲坠的护体真元如何能挡?当即应声破裂……

剑莲之力虽然不凡,但洪幽乃是金丹期的高手,那灰色邪影刀亦非凡物,一刀之下剑莲立破,灰色弯刀带着洪幽的狰狞笑声径直劈向凌断殇头颅。

凌断殇双眼通红,一只手已然探进怀中握向血剑令……

“住手”一声大喝陡然传来,“不想你这同伴死就住手”

洪幽眉头一皱,邪影刀顿时止在凌断殇额前尺处,狂猛的刀气直将后者前额割开了一道血口。

洪幽缓缓回头,却见任勿非一支娥眉刺正抵在梁童的后脑,若这一刺下去,后者必会当场毙命。

“真是个蠢货”洪幽低骂一声,狠狠瞪了那梁童一眼,虽然他极不愿收刀,但此番行动若损失一名金丹期的修魔者,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洪幽当即收刀回身望向任勿非,一抹杀气直在目中涌动放了他,我可以不杀你”

任勿非似乎并未看到对方眼中冰寒的杀意,嘿嘿一笑道还有,将你那死不瞑目的祖先骨架收起来,还有那条死蛇”

“你找死”洪幽狰狞道,斜眼一望,却望见凌断殇一只手持着无锋剑,一只手红芒闪烁护在一众人身前。

“那便看看是你的同伴先死,还是你家任爷爷先死了”任勿非嘴角一撇,手上稍一用力娥眉刺登时入得梁童的后脑一丝,一缕鲜血滑下。

洪幽手中印决一掐,那骷髅与灰蛇当即返身而回,前者落于他腰间皮囊,后者身子一缩眼看便要化作七道灰气返回其七窍之中。

哪知此时,那洪幽眼中闪过一抹阴厉,藏在袍袖中的手指一点,那灰蛇顿时化作一道灰电射向凌断殇。这灰蛇本就轻若无物,再以御物之法御之,速度极快,仅这一瞬便已窜到凌断殇的面前。

后者双眼一凝,竟未躲闪,抬手一抓竟是将那灰蛇一把擒在手中

第二五一章

攻心

第二五一章

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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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正魔

第二五二章

正魔

眼见凌断殇竟然将灰蛇擒住,洪幽并未阻止,仅是冷笑一声道擒我法宝,当真是嫌命长了”他这法宝乃是炼化一深谷中淤积不散的死气而成,后被他融入自身真元之中,能吸食生灵精血命元,端的厉害寻常修真之人,就是金丹期也不敢随意碰触,而凌断殇竟然胆大到直接用手去抓,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是?

然而,就在众人惊诧之时,凌断殇手中的灰蛇径直缠上他手臂,顿时,他那只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起来。.CaIHonGWeNXue.

就在此时,凌断殇目中灰芒一亮,那灰蛇竟然剥离出一缕缕灰气自那只手中钻了进去。不出片刻,竟然悉数消失了众人却见凌断殇全身上下并无不适,灰气消失之后,眼中青芒流转,那枯槁的手臂也迅速恢复如初。

“我的法宝”洪幽此时才面色大变,那灰蛇与他之间的感应竟然消失了,也就是说,这些死气全都被眼前的年轻人炼化了

“还我法宝”洪幽一声怒喝,抬手便朝凌断殇抓去。

“住手”一声厉喝盈耳,直将那洪幽阻下。后者面色狰狞,一瞟脑后鲜血如注的梁童,硬生生止下心中杀念,相比于上面的责罚,这灰蛇倒是其次。

当即他转头狠狠一瞪任勿非,道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任勿非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要你等即刻离去”

“……若是洪某说不呢?”闻声洪幽目中只余杀意,道出的声音已然充斥着暴怒,脚下一迈,竟是朝任勿非行去。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让你这同伴早去投胎啊……”任勿非手中那根娥眉刺再次深入一分,竟是透进了脑骨内,若是再进分毫,那梁童必然死亡。

洪幽一拂袖,面上狞色骇人洪某已经不耐你若要杀便杀,你杀了他,我便杀了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的同时,洪幽脚下未停,以一种不疾不徐的速度朝着任勿非行去。

洪幽此人果真老辣,如今所有人几乎都已失了战力,唯有任勿非将那梁童的性命胁迫方才是最大的依仗,若是这最大的依仗失去了,众人无疑会被洪幽尽数杀死

不过洪幽也在赌,赌任勿非不敢下杀手。

但后者当真是这般犹豫之人?

任勿非望着逐渐靠近的洪幽,瞳仁深处戾气激生,只见他哈哈大笑道既然杀也是死,不杀也是死……诸位,对不住了任某今日要将此人斩杀,有一金丹期的高手陪葬,我等死的也不冤”

“冤”字掷地,任勿非当真手上一动,便要一刺刺进梁童脑后。

“小子,你敢”洪幽面色一变,未曾想任勿非根本不怕死,更是经不起激,当即大吼一声,化作一道灰光直向后者而去。

“修魔者”一声大喝猛如山崩陡然响彻在此,直震的四周雾气散了开去,众人凝神一望,却是一身着青袍的中年道人,这道人面相平庸,却不怒自威,目中精芒直如两柄利剑射向下方洪幽。

“金丹巅峰”洪幽抬头一望,蓦然大惊,暗道一声不妙,体内真元开始全力运转。金丹期不比灵寂期,虽是中期与后期巅峰之别,但仅凭那道人之力足以应战他洪幽三人莫说此时仅他一人,就算梁童伤势尽复,也非这道人对手

“这位应该是聚仙镇的前辈。”黎剑霜将凌断殇扶着,望着那中年道人,喃喃道,语气里如长长舒了口气。

“尔敢”便在此时,那道人蓦然大喝,却是抬手一点指,一缕毫光直射而下,目标正是那在众人愣神之际冲向任勿非的洪幽。

金丹中期的修为全面爆发不可谓不强,仅是一瞬,洪幽便已出现在了任勿非身前,在后者还未回神之际一把将那梁童揽住,旋即一蓬血光涌现,竟是施展了血遁之术,洪幽此人谨慎却又果断,知晓普通逃遁之法必然难逃那中年道人掌心,当机立断祭出体内精血施展大损修为的血遁秘术,裹挟着梁童化作一道血光直朝山口之处而去。,

那中年道人一声怒哼,他也知晓这秘术之威,又扫了一眼下方众人,并未选择去追。

与此同时,任勿非朝后踉跄了几步,却是吐出一蓬鲜血。

“任兄”陆运最先,当即提步上前将任勿非扶住,却见他一脸灰气,面容竟眼见着干瘪起来。

“我被那龟孙子打了一掌……”任勿非悻悻一笑,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昏了。

“勿非”凌断殇一声惊喝,那洪幽一掌莫说是任勿非,就算是他这副身体都会立时毙命。

半空之中一道青光落下,却是那中年道人落身而下,此人也不多话,指间青芒一亮,便是在任勿非胸前一阵急点,继而一掌贴在他心脉之处,片刻之后,缕缕灰气自任勿非七窍内涌出,消散于虚无。那道人手掌却未收回,似乎了,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众人皆是望向这道人,不敢出言惊扰,但任勿非体内灰气已除,面色更是恢复如常,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再无其他异样,连呼吸都平稳了下来。幸得仅是死气入体,并非纯粹的金丹中期的掌力,若是后一种情况,以任勿非的实力,此时如何还有生还的可能?

过了数息之后,中年道人这才收回手,扫了一眼周围或惊或喜的目光,开口道这阵法本是考验你们的灵觉,未曾想竟然混入了修魔者。既然如此,这次考验就此作罢,在场之人全部通过。你等随我入镇”

一众人闻声自是欣喜若狂,持玉一方不少人都喜极而泣,这一路上屡遭生死危机,直到此时众人皆已心胆俱寒,甚至萌生了退意,幸得此时,这道人赶至,否则今日一众持玉的年轻人怕是都会夭折此地。

随后凌断殇八人与持玉一方剩下的近四十人在中年道人的护送下朝聚仙镇行去。

……………………

第二五二章

正魔

第二五二章

正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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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聚仙镇

第二五三章

聚仙镇

不远处的前方是一道数丈宽的山口,众人一步迈出了阵法,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柔和的光华洒下,竟无刺目之感。

入眼是一方宽广的山坳,俯视而下是一座古朴的小镇坐落其中,上空云蒸霞蔚,直如沐浴在一片云岚中。

山梁上一道银白的瀑布挥流而下,在小镇北地汇聚成一个碧波荡漾的幽潭。但见水雾升腾,玉珠飞溅,宛如一幅仙境画卷。

镇中洋洋洒洒几处庭院楼宇,一条清溪由西至东穿过小镇,此时正值日东,骄阳高照,映的溪水粼粼波光,直如碎金缎带轻轻飘摇。

此镇聚仙,当真不负其名

一众人惊叹阵阵之后,那中年道人告了一声,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聚仙镇。而众人便顺着下山的清幽小径,朝这世外小镇而去……

聚仙镇北幽潭边的一座石亭内,一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一头长发随意披落,静静望着直流而下的那道银流。水声轰轰,玉珠飞溅,水汽漫天,笼罩在这男子周身,当如谪仙一般翩翩浊世。

“玄心长老,此番你奇仙门倒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啊……”一道流光落下,却是那中年道人现出身形。只见他一步踏入石亭之内,随手一挥,一道清风飘出,水汽水珠尽皆随风而散,石亭之外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随后飘来的水珠挡在外面。

“无名道友,你可毁了在下好不容易才静下的心境啊”这男子闻声回转过身,冠玉般的面容上透着慵懒与不羁,嘴角一抹笑容令人心生好感。

无名道人哈哈一笑玄心长老,此番聚仙甄徒,共有四十七人,资质皆是不凡。贫道这消息可没扰了道友心境吧?”

玄心随意一抚,周身水汽顿时蒸腾,瞬息之间衣衫头发皆干,目中透出一抹喜色没想到此次我奇仙门抢了个头,却当真抢到头彩,其余四派怕是会暗自嫉妒吧”

“不过,此次他们进入迷仙山谷时遇到了修魔者的堵截,而这两名修魔者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噢?”玄心眉头一挑,“金丹中期?还有四十七人进到镇中?在下记得先前一批可是有近四十人,皆是那凡俗帮派所选。但聚仙镇每一次送出聚仙玉仅有九九之数。在两名金丹中期高手的堵截下没有全军覆没反而伤亡不大,这一批弟子倒是有些令人期待”

“不过修魔者将魔爪伸进了我们聚仙镇,此事五大派需多方调查”说到此处,无名道人的声音有些凝重。

玄心略一颔首道怕是以往择徒之时,魔道多有做手脚,此事处理还需慎重”

…………………

凌断殇一行进入聚仙镇后,在一名童子的引领下,入得镇东外一处石壁,石壁上满是石洞,还有石阶上下,他们休憩之所便在此处了,饮食自有童子按时送上。

石洞之内有石床、石凳、石桌,还有一方石门,倒也齐全,只不过石床太硬,怕是那些娇惯子弟今日有些难以入眠。

凌断殇此番受创不轻,被那洪幽接连斩了三刀,每一刀皆伤及内腑,若非是肉身坚实,怕是早已重伤垂死了。如今他盘坐在山洞内打坐调息,体内仅剩的两层元力运转,融于受创之处,玉真丹的疗伤之力顿时发挥出来。

择徒之日被定在三日之后,以凌断殇蕴含疗伤之效的元力来说,足以复原。

随后凌断殇的目光转移到那条被吸收的灰蛇之上……

这条灰蛇乃是一件法宝,此刻盘绕在檀中穴内还未被凌断殇炼化,这灰蛇法宝所蕴的死之气颇为浓郁,据他估计,若是将之完全炼化,怕是能凝炼出至少五滴死之水若是如此,生之气的炼化将能继续前进,而他的肉身也会更加强横。不过死之水的炼化需花费不少时日,这仅有的三日,凌断殇自然不会节外生枝,先一心将体内伤势恢复后再谈。

…………………,

第三日午后,凌断殇从打坐中醒转,治疗伤势再次耗了一成元力,如今他的丹田之内仅有一成元力存在。

过了片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凌断殇打开了石门,却是秦玉阳一脸焦急地望着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凌大哥……你……你快去看看任大哥吧,他被聚仙镇的仙人抓起来了”

凌断殇闻声眉头一皱,当即一背无锋剑便跟着秦玉阳朝聚仙镇方向而去。

一路上,凌断殇问及缘由,秦玉阳又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经过道了出来。

原来秦玉阳本就身无微恙,在凌断殇八人疗伤调息之际便随着持玉一方的几人在聚仙镇附近游走欣赏,哪知却是碰上了七大帮派的子弟,这些人其中就有金刀帮帮主金云霆的两个孙子以及天狼帮帮主的,他们当然认得秦玉阳,在见到持玉一方的人之后,这些人自然知晓了七大帮派阻挡失败,但碍于身在聚仙镇,他们便将秦玉阳连带着那几名持玉一方的年轻人一顿胖揍。

但这还未完,当天晚上,他们更是找了上来,又将秦玉阳揍了一顿,直打的的遍体鳞伤,若不是那聚仙镇的童子送饭前来,这些人怕也不会停手。

随后的两日秦玉阳便在这些人的欺凌中渡过,他本想将事情告之凌断殇等人,但与修魔者一战,后者八人皆是负伤,又在疗伤之中,秦玉阳不忍心打扰,便一个人硬扛了下来。

哪知就在第三日,这些人正在石洞外欺辱秦玉阳,任勿非恰巧在此刻出了山洞,见到这一幕,不由分说上前便将一众七大帮派的子嗣打的片甲不留,若非秦玉阳最后阻止了,怕是他都要下杀手将为首的金戌己与金兀己就地斩杀。

但哪知那金戌己离开之时却叫嚣着他的四叔在奇仙门,此次会来,他定会找四叔为他报仇。随后那一众人便离去了。

而这起冲突并未就此平息,任勿非在那一行人离去之后,待到午后便寻到七大帮派的子嗣所在住处,欲将那金戌己两杀了灭口。这一点倒也符合任勿非的脾性,杀人便要斩草除根。

但正要出手之时,那无名道人却出现了,径直将任勿非带出聚仙镇南门外。

听到此处,凌断殇眉头紧皱身法尽展,将秦玉阳远远落在身后,飞奔到聚仙镇南口……

第二五三章

聚仙镇

第二五三章

聚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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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魔头

第二五四章

魔头

入眼正是任勿非一脸冷厉地盯视着那三日前救了他们的中年道人。

“前辈,那金戌己那般歹毒之人,若非是在聚仙镇,他们早就将秦玉阳杀了我杀了他又如何?”

“你这小辈,杀心恁重,不过口舌之争,你竟然拔刀相向,如此杀心,我聚仙镇不能留你你走吧”无名道人一甩袍袖挥出一记袖风直将任勿非推出老远,便要转身走入镇中。

“前辈留步”正在此时,凌断殇落下身形,朝无名道人一揖,“前辈,任勿非他是一时情急,再加上数日前,因七大帮派的人连连相逼而心生怒火才有今日之事,还望前辈看在我等入镇不易,历经生死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无名道人闻听此话当真落下了步伐,转身望来,只不过他的面色却不知为何竟是涌现出了杀意。

这股杀意真真切切,凌断殇当即面色一变,脚下不由得朝一边行了数步挡在任勿非与无名道人正中。

无名道人目光望来,沉声问道他叫任勿非?”

“是又如何?”任勿非面色同样不好看。

“好一个卫国龙蛇帮的任勿非”无名道人一声冷笑,杀意一涨,凌断殇瞳孔一缩,便要扬剑挡下,哪知身前人影一晃,那无名道人已然落身他后方,拾掌而起,直朝任勿非劈去。人未至,掌风已然裹挟着风雷之声,周遭泥土翻飞,声势好不惊人

任勿非如何敢与他硬抗?幸得脚下便是一片树荫,当即朝后一迈身子融入阴影之中。

“滚出来”无名道人眼中精芒一闪,收掌冷喝,同时袍袖一拂,霎狂风大作,直刮的前方树木哗哗大响,歪来倒去,任勿非更是被刮得现出身形,跌坐在地,嘴角一缕鲜血滑落,显然受了些伤。

见得后者出现,无名道人此刻倒也未急着出手,仅是冷冷望去。

凌断殇又才合身一跃,及近任勿非身旁将他扶了起来,面带怒容地道前辈,我等素未谋面,不知任勿非何时将前辈冒犯,值得前辈如此下杀手?”

闻听质问,无名道人面无表情地道适才一掌,贫道并未打算取他性命,仅是一试。为何贫道要如此,你且问问你这在卫国汇阳做了,便能知晓”

凌断殇眉头一皱,扭头望去,却见任勿非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容,眼中幽光莹莹,如此神情竟是令他觉得有些陌生。

“不用他问,我自会告知不就屠了半个汇阳城而已,有何可遮掩的?”

闻听此话,凌断殇心头一跳,屠戮了半个汇阳城?此事乍听来的确有些残忍,但凌断殇任勿非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等大逆天心有违人德的事。

无名道人双眉一拧,怒道屠戮半城……你说的倒是轻松半个汇阳城的无辜百姓便因你一时贪念而死,此等行径与魔道恶徒有何相异?”

“此前在迷心阵内贫道便你体内气息奇异,灵根更是极为罕见的阴灵根,当时贫道并未太多顾虑,未曾联想到卫国汇阳城的那桩惨案。而今日见你杀心如魔,真名正是龙蛇帮幸存下来的人所说的任勿非,贫道足可以断定你服下了魔道奇药——‘黑玉蚀心丹’”

闻听无名道人直言,任勿非面色微微一变,显然吃惊于无名道人的言语,但他并未回答,半晌之后反而目光转向凌断殇道断殇,你可信我?

凌断殇目露凝重,但望着对方瞳仁中的那抹清亮,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任勿非笑了笑,又道那我身上的伤你可曾见着?”

凌断殇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说,但闻声还是点了点头,那一晚,任勿非撩开的衣衫下那触目惊心的狰狞疤痕他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哈哈……你这些伤是来的么?”任勿非蓦然凄笑一声,眼中却是透着一种麻木,“是他全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

无名道人目光平静地望着任勿非也未出手,只是目中划过的那丝精芒,昭示着他略起的诧异。,

“我从小便被他放在猛兽群里,任由这些猛兽噬咬而不闻不顾;稍稍长大一点又单身入一马贼老巢,与这些凶徒厮杀,浑身上下数十道刀伤,浴血而归,却又得不到他一丝关心的话,反而责怪花费的时日太多,被罚三天三夜不能进食……娘亲偷偷为我送吃的,却被他一通打骂;十五岁时,因一次任务而终于获得了他的赞赏,而那天也是我十五年来最开心的一日,但接下来……却被告知要亲手杀死的娘亲”

凌断殇的心揪了一下,他并未打断任勿非的话,静静地听他诉说着。

任勿非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语气也平缓了他并不想我如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般长大,他想要的是一个顶尖的杀手一个能将龙蛇帮推到巅峰的人其余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重要,哪怕是亲情断殇,其实当初我加入汇阳军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乘机潜入长禺关暗杀凌傲,这是当朝宰辅——苟梓骅那老匹夫交给我龙蛇帮的一个悬赏任务。不过我不会出手,即使没有认识你,我也不会出手……因为当时的我已无他念”

凌断殇面色微微一变,望着任勿非的目中心念电转,未曾想那龙蛇帮竟然早被苟梓骅买通。若非任勿非,怕是那时大伯还会遇到不少危险。

任勿非的声音又徐徐传来,却是带着深到骨子里的仇恨我只想将他杀了十五岁那天,我被他逼着双手沾满娘亲的血时我就想将他杀了,然后自我了断但是他很厉害厉害到我难望其项背我只能忍泣吞声,直到那一天……”

任勿非的脸上划出一抹冷笑他不我在窗外,因为那天我刚练成了龟息之术,我听到他与我二叔在谈论一件,而那件便是我任家祖先传下的秘术与一枚‘黑玉蚀心丹’据他们所说这丹药乃是当年身为修魔者的先祖留下,能够提升修为,当时我便深深记在了心底。就在我最后一次回到汇阳之后,我趁着他不在,将这丹药与秘术偷来,又将此丹服下,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说到此处,任勿非的声音不知怎的停了下来。

第二五四章

魔头

第二五四章

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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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黑玉蚀心丹

第二五五章

黑玉蚀心丹

“此丹便是‘黑玉蚀心丹’乃是千年前西陆,一名为噬心老人的魔道高手炼成的丹药,乃是修魔者梦寐以求的灵丹据说服食此丹之后,修为不会立刻提升太多,更多的药性将潜伏在心脉之内,待到每一次达到境界的瓶颈之时便会爆发,助服食丹药者一举突破若是仅有这等功效倒还不足为奇,最令修魔之人垂涎的便是此丹的另一奇效”一个带着些许情绪波动的声音接过任勿非的话传到两人耳中,却是出自是那无名道人。

无名道人的目光落在任勿非的身上,声音有些低沉这一奇效,便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五行灵根将其衍化为修魔者梦寐以求的阴灵根不过……如此奇丹却有一个坏处,服食之后的三日之内,将会心智全失,只余杀伐魔念更会将周围看得见的活物尽皆杀死三日后心智将会恢复,但这魔性将会日益侵蚀心脉,直至成为一个见人就杀的魔头”

任勿非的手缓缓放上了的心口,一把死死地抓住,似乎要将这心给掏出来黑玉蚀心丹……没想到还有这些功效,我只它会让人短内发疯,以及提升修为。”

片刻后他缓缓放下了手,双拳紧紧地攥着,似乎攥着两柄锋利的兵刃,“不过,我不后悔只要杀了他,杀了那个害死我娘亲的人,就算是化身为魔又如何?哈哈……断殇,你不能体会到当时那种力量充盈全身的感觉。当我醒来睁开双眼之后,看到遍地的尸体与满手的鲜血之时,那种痛快,那种如同全身都得到升华了一般的痛快更是在我看到高堂之上他瞪大了双眼的头颅,这股感觉一瞬间涨到了极致我我终于报仇了”

一声狂笑传来,凌断殇却是清楚地听得,那笑声中不可压抑的苦涩,亲手杀死亲人的痛楚,常人是难以体会的,他凌断殇也是不能但他却是明白当一个人心中满是杀念之时,那难以压制的痛苦

“断殇,我是一个人人憎恨的人,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早在当初生下来时就该被他杀了当时我看到他的头颅时,我也想一剑刺在的胸口上,好去黄泉路上陪伴等我多时的娘亲……但是,我身体里似乎有个声音不让我死他说,如果我死了这世间还有那么多该死的人谁去杀?他的话让我想到了你,想到了徐大哥,想到我们在长禺关,我突然明白我任勿非也不是一个人人憎恶的该死的”任勿非音调有些发颤,但在凌断殇听来莫不是带着难言的酸楚。他认识的任勿非一直都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嘴角总是噙着那抹微笑,而如今,却让他看到了任勿非最真实的一面。

“前辈,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体内的魔念祛除吗?”不跳字。沉默半晌,凌断殇突然抬头望向无名道人,问道。

“孽已造成,如何能解?有因必有果,他欲复仇,却杀孽满身,到头来还要堕入杀劫。莫说这黑玉蚀心丹无解,仅凭此子杀伐如此多人,魔根深种,贫道今日便不能留他”无名道人见得任勿非那般模样,登时冷哼一声,一身青袍无风自动,原本沉寂的真元再次如拍岸的惊涛一般汹涌而起。在他看来,任勿非已造成如此多的杀孽是不争的事实,魔性更是难除,比之修魔者已无异若是今日不将之除去,他日必是修仙界一大患

“要杀便杀满口仁义道德,换作是你,定然不比任某强上多少”任勿非冷笑一声,那两根闪烁着幽光的娥眉刺悄然出现在他手中,那双眼亦如这锋芒森寒的娥眉刺,幽幽发亮。

无名道人也未多话,冷冷一抬手,一缕青光射向任勿非。似乎在他眼里本就没有与之争论的必要,修魔者就是邪恶,所有的邪恶都该被灭杀

半空之中,一道红芒突现,竟是将那青光一斩而碎。

“竟然能破贫道的无影剑气?”无名道人目露惊色,却见那凌断殇一只手呈剑指高举,刚才那道红芒明显是此人所发。,

这无影剑气乃是二清观的独门术法,是为御天地元气合以自身庾金之气化作无形剑气伤敌,与凌断殇的凝煞指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无影剑气分为七层,每一层分别对应黄、青、蓝、赤、紫、金、无,七色,第七层便能将此剑气化作真正的无影,足有穿虹贯日之威。

而凝煞指则是纯粹的凝结煞气,专破天地浩然之力,无名道人虽未全力施展这无影剑气,但仍有第二层之威,凌断殇一指能破碎此青影剑气大是出乎无名道人所料。

“前辈,任勿非服食那黑玉蚀心丹并非本意,完全是出于对娘亲之死而产生的恨意,于情于理也不该取他性命”凌断殇一收手道,但他的右手却一直放在背后无锋剑的剑柄之上,虽然他知晓对眼前这金丹后期巅峰的道人来说不过螳臂当车,但为了任勿非这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他宁愿拔剑

“若今日不杀他,日后魔念蚀心,见人就杀,荼毒生灵,诸般冤魂如何能救?这罪孽如何去赎?”无名道人踏前一步,望着凌断殇怒目圆睁,须发皆飞,一股无形威压如山般压来。

凌断殇身后,任勿非面色顿时一白,在这般威压之下似乎被抽走了精气神,双腿一阵发软。

但凌断殇似乎未察觉到,依然面色如常地凝望着无名道人。

后者本想以此修为上的威压将两人压制,以便动手将任勿非斩杀,当即剑指一并,一缕赤色剑气萦绕指间,四周天地元气凝聚其中,形成一道虚幻的剑刃。

凌断殇见得此幕面色登时一变,这赤色的剑气并非之前那青色剑气可比,此剑一出,单凭凝煞指绝难挡下

当即,他左手印决变幻,周身煞气涌至指间,可惜这凝煞指力凝结的速度远比不上赤影剑气的聚集速度,正待凌断殇心沉之时,一蓬煞气蓦然自任勿非体内传来,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向他的指间。

第二五五章

黑玉蚀心丹

第二五五章

黑玉蚀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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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碧丌丹

第二五七章

碧丌丹

得这位修仙界的耆老,凌断殇目中的冷厉顿时消敛,那深埋心底的凄苦,委屈与激动猛地涌了出来。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

“云游仙前辈”话音出口已然哽咽。

云游仙一捋雪白长须,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在爷爷膝下撒娇的孩童如今已成这般生人勿近的浪客,不禁轻轻一叹道孩子,我明白你想说……虽然老道我也以天承的为人断然不会做出那等谋朝篡位的事,但凡俗官场风云莫测,伴君如伴虎,也非我等修仙之人能够解决的……”

“前辈”云游仙话还未说完,却被一声低吼止住,却见那仰躺在床的重伤青年,一双血迹斑斑的手掌直将那被褥攥的破碎,瞳目深处两道深红竟似隐隐间要突破桎梏冲出来。

“是修仙者这一切都是一群修仙者在背后搞得鬼他们想要图谋我凌家一物,操控了当朝皇帝与宰辅,然后诬陷了老头子,害死了我奶奶、师尊,如今我大伯自长禺关返回昭京也是生死未卜这一切,全是那群修仙者所为”

望着眼前不断嘶吼的青年,云游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半年多前他曾去了一趟昭京,便是为凌断殇送去聚仙玉,但哪知行到忠国公府,却是此处已经成为了当朝宰辅的府邸,他一打听才知晓忠国公凌天承因为谋朝篡位被抄了家,府中上下仅有承平伯凌断殇一人逃出。于是他便行了一趟皇宫,但却并未凌家之人的踪迹,更遑论凌天承了。而他更是以术法迷惑了几名官员,欲问明凌天承所在,却是都不知晓,只得到了关于凌傲依然身在长禺关的消息。对于凡俗之事,身为正道的云游仙不便多管,最后出于无奈他只能就此离去。

但今日再见当年还是粉嫩幼童的凌断殇时,却得知这一切乃是修仙之人所为,看后者神色并非说谎,这般言论顿时令得云游仙惊疑不定。

“断殇,此话可当真?”

凌断殇瞳目一厉,沉声道灭族血仇岂同儿戏以我凌家在卫国朝野的权势,老头子一身万夫莫敌的武艺,若是凡俗人力如何能灭?我凌断殇身为凌家男儿,若有栽赃嫁祸之实,自此凌家除名”

云游仙闻声沉吟半晌之后方才一颔首,道此事我会告知五大派,让他们派出门中执事查询你凌家的事。不过,断殇,修仙界并无专门的除魔卫道之士,若是天承还在世,老道自然会尽力将他救回,而那些修仙之人就……”

一声冷笑淡淡传来看来修仙界与世俗也无异,都是谁的拳头大便听谁的。云游仙前辈,放心,凌某不会让你难做,我凌家之仇当由我凌家之人来报”

闻听此话,云游仙眉头一皱断殇,今日之因必得他日之果,若是修仙所造杀孽太多,日后天劫降下必定化作飞灰那些修仙之人日后也必得恶果……”

凌断殇淡淡一笑道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受教了。凌某更是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不过我伤重未愈有些疲了,聚仙甄选在即,还望前辈给凌某一些疗伤的。”话毕,凌断殇双眼一闭,心沉丹田,缓缓调息起来。

云游仙望着眼前面色平淡的年轻人,轻叹一声,他如何不知这番话说的虽颇有礼教,却不过是后者的逐客令,语气间的冷意已然透出。

云游仙缓缓起身,手掌一翻掏出一支玉瓶放在凌断殇身旁道此丹名为碧丌丹,能让你的伤势在短内恢复,于心魔作乱时更有奇效。断殇,好自为之”说罢云游仙出了门去。

原本全身的疼痛转移了凌断殇的注意力,此时内视丹田才发觉到一股空虚感如同离了肉身的魂魄一般,让人不知所措。

此时的丹田除了原本的气旋在旋转外,再无其他,幸得凌断殇的肉身非凡,凝煞指力又为他挡下了大部分的劲力,这才令得无名道人那一击仅是将他内腑震动,气血瘀滞,经脉略有损伤罢了。在云游仙救他的这几个时辰内又以其精纯真元为他推血行气,瘀滞的气血已然疏通,只余一些需要调理的内伤。,

凌断殇双眼一睁,望向枕边的那支玉瓶,没有丝毫犹豫,他抓起玉瓶将内里的丹药倒出一粒,但见此丹指头大小,周身绿芒莹莹,闻之一股醒神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捻起丹药服下,遂又闭眼调息。

他既然拒绝了云游仙的帮助如今却又服用后者留下的丹药,此举并非是他没有骨气。凌家一族的仇,对他来说是不惜任何代价、任何理由虽然他有些不耻魔道所为,但若是魔道中有人能助他报仇,他也不会犹豫去借助这股力量。哪怕被正道之人辱骂唾弃不过凌断殇仍有一个底线,那便是不入魔道,太上子对魔道的仇恨这两年来对他的影响亦是不小。

而这碧丌丹的功效不可谓不强,比之玉真丹更胜一筹,仅这一粒丹药便是令得凌断殇体内伤势迅速好转,更是有不少多余的元力被他分出涌入丹田,汇集在内。

……………………

第二日清晨,天青色渐渐消淡之时,凌断殇缓缓睁开双眼,瞳仁深处精芒灿灿,一片久违的清澈再次浮现在他眼中。仅那一粒碧丌丹便是令他伤势痊愈,体内元力积满,更是将剑诀三篇的修炼落在了第五层顶峰,只需花费一段的累积必然能突破第五层达到第六层之境。

云游仙这等正道高手出手显然阔绰,这小小一瓶碧丌丹竟然盛放了五粒之多,凌断殇服下一粒,如今尚余四粒。

要知晓云游仙将如此珍贵的丹药赠予凌断殇并非完全是出于歉疚,乃是他用心良苦。碧丌丹并非仅有疗伤之效,他之所以珍贵无比,便是在于对心魔的压制上。修真之人每当突破境界之时必有心魔扰乱心神,稍一大意,定然堕入万劫不复之境倘若此时有法宝或是丹药能够清心明志,突破境界时将会减少极大的风险而云游仙赠予此丹并非是想助凌断殇突破境界,他早已探察到凌断殇体内深蕴着一股煞气,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凌断殇体内的煞气没有爆发以吞噬神志,但后者体内仍然煞气深蕴这是不假,他便是想假以此丹帮助凌断殇在关键之时压下作乱的煞气,以保心智。

倘若凌断殇有不知多少人抢破了头都想获得一粒云游仙亲炼的碧丌丹,而他却有四粒之多该作何想。

片刻之后,一声如洪钟般的啸声自不远处传来所有身怀聚仙玉者入镇中阴阳无极台”

凌断殇推门而出,他此时所在并非是镇外东面的石洞内,而是被云游仙带进了镇内的一处别院中,甫一出门,一蓬浓郁的天地元气扑面而至,凌断殇深深吸了一口气,循着声音朝镇内行去……

第二五七章

碧丌丹

第二五七章

碧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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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云游仙

第二五六章云游仙

“煞气”无名道人冷哼一声,见得任勿非周身煞气涌动,当即杀意一涨,抬手一指,那道赤色剑气登时激射而出,发出一阵尖啸之音。

凌断殇心头一颤,手中凝煞指力紧随着射出,半空之中,一赤一红两道光芒相遇,却见那红芒瞬间碎裂,赤色剑气同时消散了一小半,再次朝任勿非射去。

凝视着那道剑气,凌断殇眼中厉芒一逝,身子朝前一躬,右手陡然拔剑,剑一出鞘,一股狂猛之势裹挟着呼啸之音,化作雷霆之威斜砸在赤影剑气之上。

一瞬间,凌断殇虎口崩裂,直觉如砸在金石之上,手中无锋剑再不能前

“断殇”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惊呼,却是任勿非的声音。

“快跑”一声嘶吼算是凌断殇的回答,他双手握剑,浑身元力真气直如开了闸一般涌向无锋剑,仅余的一成元力,恁是硬生生的将那赤影剑气抵住。

任勿非闻声心头一震,望着身前那道持剑抵挡的背影,喉咙中像是堵着。他不会辜负了眼前这堪称的人用性命换回的机会只见他霍然抬头,一对如荼毒利刃的眸子直视无名道人若断殇有事,他日任某必定血洗你等名门正派”话音落下,任勿非朝后一迈,整个人融入了阴影之内。

“吭”一声脆响,凌断殇一怔,身子同时猛地朝前一冲。片片碎块落下,无锋剑竟是崩碎了开来

“小子休逃”无名道人见着任勿非消失,霍然间冲天而起,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树木,眉头不禁一皱。

只见他双手印决变幻,张口喷出一柄金色小剑,小剑迎风一涨,竟是化作一柄三四丈来长、近五尺之宽的巨剑。

无名道人抬手一指,巨剑应指一挥,轰声隆隆,霎,一排剑气呼啸纵横,将下方百丈方圆的林木如割杂草一般切得粉碎。

似乎并未见得任勿非的身影,无名道人再次一点指,那巨剑又朝另一个方向挥出,又是数百丈方圆的林木化作碎片。

“住手”凌断殇一声暴喝,自怀中捻出数张符箓化作数团火球砸向无名道人。

后者眼神一厉,望向下方手持断剑一脸怒容的凌断殇,一拂袖挥出一蓬气浪风卷残云般砸下,直将凌断殇砸的吐血倒飞。

但他目中生炽,体内生之气流转不息,再次立身而起,望向半空中挥舞着巨剑的无名道人,周身煞气汹涌滔天,铿然之音沉沉出口伤我者,凌某誓必杀之”

话音落下,凌断殇双手掐诀,两指之上煞气迅速凝结,两道尺长的殷红剑华不过五息便已成形。

感受到下方突然锋锐的气息,无名道人低头一望,却见得凌断殇双眼如血,双手之上两道红色剑光透发出骇人的气息。无名道人双眼一凝,目中惊色连连。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断殇双臂一合,两道凝煞剑华合而为一,化作一道血光带着惊人的杀意电射而出。

无名道人心头一震,这一剑之威绝非寻常,其中蕴含的煞气更是凝实到足以影响他人心神的地步。当即他抬手一点,半空之中那柄金光巨剑一声轰鸣,如陨星一般怒砸而下。

金红两色半空相接,奈何凌断殇修为实在太低,那凝煞指力虽强依然被金光破碎,其内蕴含的劲力更是化作一道波纹砸下,直将凌断殇砸的血雨喷吐,面若金纸。

元力耗尽,又受此重创,凌断殇终究再难支撑,一头昏了。

无名道人亦是不好受,面色略微泛白,那煞气专破浩然元力,他那一剑虽凝集了庾金之气,锐不可当,但剑体依然挡不住煞气的侵蚀,气机牵引下令他受了些许小伤。

不过他显然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任勿非,迅速回身操控着那金光巨剑一通乱斩,下方山林顿时一片狼藉,就是那上山的幽径亦是崩碎。

“无名道友,停手罢若再不停,这聚仙镇便毁了”便在此时,一道青色光华闪掠而至,青光敛去,现出那玄心的身影。,

“此人乃是阴灵根,又习会噬心老魔的独门遁影之法,此时怕是已经进了迷仙阵了。”玄心淡然的目光落向远处山上那道山口。

无名道人一点巨剑,再次划出一蓬剑气将山口附近的树木斩碎道玄心道友,你既然知晓,为何不早点现身助贫道斩杀此子?”

“无名道友,并非在下不愿助你,我也不愿此事发生那任勿非本心并非大恶,倒也是个苦命之人,若是善加引导他日莫不是我修仙一脉的栋梁只可惜……”玄心缓缓摇了摇头道。

“只可惜贫道嫉恶如仇,凡是触及修魔两字势必杀之吧?”无名道人回转身来,目中精芒炯炯,“道友难道不知那黑玉蚀心丹服之魔性日益蚀心,最终只能沦为杀伐之器吗?此子若安然离去,无异于放虎归山,他日必成我修仙界心腹大患”

“无名道友,一切皆有因果,若今日无此因,他日必无果。在下也不多说了,此因已起,还望他日不要结下苦果”话毕,玄心扫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凌断殇,拂袖离去。

“贫道今日便将这因果了去”话音出口,无名道人面色已然寒厉,只见他一踏巨剑,化作一道金虹飞向迷仙阵山口。

……………………

一阵痛楚一瞬之间席卷全身。凌断殇双眼猛地一睁,惊道勿非,快走”这一句话刚一出口,体内每一根骨头上再次传来的痛楚令得他沉哼一声,牙关紧咬。

“放心吧,那服下黑玉蚀心丹的小家伙已经安全离开了。”一个慈和的声音带着几分久违的熟悉传进了凌断殇的耳中。

后者闻声面色一变,循声望去,那一身灰衣,皓首如雪,却偏又面若童颜,正笑若煦阳地望着他的老者正是当年他还年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云游仙

当年凌断殇年龄尚小,煞气还未外显时曾在昭京见过此老一面,虽是一面,但凌断殇却是将此老容貌深深印入心底。而他也听凌天承谈起过,在后者年轻时曾偶遇云游仙,当时若非凌天承一心收复卫国山河,如今怕是也已是云游仙膝下弟子了。

第二五六章云游仙

第二五六章云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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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天资(一)

第二五八章

天资(一)

入得聚仙镇的两方人马分别从两个方向进入聚仙镇内,约莫百人之数。.CaiHongWenXue.按常理分析虽然聚仙镇择徒是每九年一次,但每次约百人,这五大派的弟子百年来怕是不少,但实际上百年时日十一次择徒,最终能够觅得仙缘进入五大派者也不过寥寥三十来人。虽然有七大帮派从中作祟的原因在,但一千多人仅三十人有此资格,不得不说,有幸被选中者当真是福缘深厚……

一众近百人站立在镇中心的一方阴阳鱼石台之下,凝视着台上站立着无名道人与玄心等数名修仙者,多是目露激动,浑身忍不住轻颤。今日一选,便是决定他们是成那凡人眼中御剑九天的仙人,还是回头继续做回的凡俗之人,营营碌碌一生最后终老而死。

鲤鱼跃龙门,跃过龙门便化龙,跃不过就依然是一条水中凡鱼。

无名道人扫了一眼下方攒动的人头,肃然森冷的声音缓缓出口,直如洪钟一般荡响众人耳畔今日乃是东陆修仙界普渡寺、二清观、法正寺、乾坤门与奇仙门五大派择徒之**们手持聚仙玉经历了重重磨砺而来,皆有缘成为我五大派的弟子。不过要想拜入仙门还需经历择徒试炼方可”

“此次择徒试炼分为三步,第一步乃是仙缘,凡是手持聚仙玉者便是通过了第一步。第二步的试炼是灵觉,凡是最终通过了迷仙阵者皆为通过了第二步。而这前两步试炼皆被你们通过,眼下便仅余第三步,试炼的乃是你们的灵根修仙之人最重天资,灵根的强弱就是你的天资”说罢,无名道人抖手一抛,一缕五彩华光脱袖而出,落于阴阳无极台的正中,浮于其上。却见此物乃是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珠,黄绿蓝赤赭五色光华环绕周身。

“此物乃是五行分灵石,第三步试炼便是通过此物。待会贫道点到谁的名字,那人便上前来,双手握持此石即可。”无名道人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后他环视了一眼,随口念出一个名字,“陆运”

下方之中快步走出一道身影,正是看似老成持重的陆运。此人面相虽老,但实则不过弱冠,在散修之中,如此年纪能够达到灵寂初期,其天资已算不凡。

陆运面色平静,行至石台之上,朝无名道人与玄心一揖,旋即双手握在五行分灵石上。

不过三息,此石上方一蓬绿芒大亮。

下方一众年轻人见着此幕顿时传出声声惊呼,

“三品木灵根”无名道人面无表情地道,“站在台后”

“黄袍子”

闻听此声,面色依然显得几分苍白的黄袍子走上石台握住五行分灵石。

四息后此石放出一蓬赭色毫光。

“四品土灵根站在台后”

“晏茹”

无名道人的声音落下,人群之中一袭水色罗裙的晏茹轻移着莲步行至台上,朝着前方五人敛衽一礼,一双玉嫩素手轻轻握在分灵石上。

足足过了六息,那五行分灵石上这才盈盈绽放出一蓬绿芒,此芒比之陆运的还要亮上一筹,然而还未结束,绿芒亮至巅峰,一蓬蓝芒乍现,弹指间大亮,直至与绿芒分庭抗礼方才静下。

玄心双目微阖,目中却是透出缕缕精芒。无名道人一直肃然的面色直到此时方才缓和了一些,隐隐有一丝喜意浮现双灵根五品木灵根与五品水灵根站在台后”

虽然下方的年轻人不知晓双灵根是何意,但看台上那几位前辈仙人明显带着惊喜之意的脸色,他们就明白,那蒙着面纱名为晏茹的女孩天资定然不凡。

“彭震虎”

“终于该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凌断殇目光落去,只见彭震虎大步流星地踏上石台,朝着几人一揖之后,一双蒲扇大的巴掌握在分灵石上,直将整个石头都包裹在了里面。

彭震虎此人举止之间都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粗犷与爽朗,其实仅是天性如此,真实年龄同样不及弱冠。,

也是过了六息,那被彭震虎紧紧握住的分灵石上传出了动静,竟是一阵“噼噼啪啪”的雷电之响,紧接着一蓬刺目电光直射而出,映照在无名道人与玄心两人带着一丝诧异的脸上。

“衍化灵根五品雷灵根”

无名道人带着几分满意的话音一落,彭震虎再次爽朗一笑行于台后。

这第三步的灵根试炼,先是散修一众测试灵根,接下来的黎剑霜、周莲生两人亦是不凡,分别是四品衍化灵根风灵根与五品水灵根,引得五名试炼的考官纷纷面露满意之色。

灵根天资分为九品,品级越高者天资自然越好,虽然过往择徒也有不少散修入镇,但明显这一届比之过往都要好出太多。

随后的便是凌断殇一众世俗之人的灵根测试。

无名道人随意点了一人,此人乃是一名面貌平凡的少年,闻听点到的名字,当即面色一白,浑身轻颤地走上石台,似乎也忘了行礼,径直将双手贴在五行分灵石上。

过了近十息,这五行分灵石上也无半分反应,全场鸦雀无声,直至这少年沉重的呼吸传进了众人耳中,无名道人面无表情地道无灵根、回到人群中。”

那少年闻声全身上下直如被抽干了气力,险险瘫倒在地,却被一名修仙者闪身扶起,带回了人群之中。

紧接着便是下一个……

凌断殇目中泛着冷色落在阴阳无极台之上,望着那一个个因天资不足而返回人群的年轻人,他的心底也并非如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早已掀起了轩然大*,近百的人数,不过一炷香的已然淘汰了五十六人,虽然其中大多都是凡俗七大帮派的子弟,但他也怕如同这些人一般限于天资而与修仙无缘。

“金戌己”无名道人有些不耐的沉喝打破了凌断殇的思绪,他记得这个名字,此人乃是金云霆的孙子,他不禁将目光落在此人身上。

第二五八章

天资(一)

第二五八章

天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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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天资(二)

第二五九章

天资(二)

金戌己与金兀己长相一模一样,约莫十六七岁,一身华服,眉目间多有傲色,不过此时见了无名道人正等面色肃冷的前辈高人,他自是收敛神态,一脸的恭敬行至台上,朝五人躬身一礼,便将双手贴在五行分灵石上。

无名道人知晓眼前的年轻人是七大帮派出来的子弟,这群人几乎都是夺取他人的聚仙玉而来,自身天资并未经过派出赠玉的修仙者初步查探,所以一般天资极差,百人之中都难出一个有灵根的。他本已不耐,望着金戌己准备告知后者返回人群,哪知四息过后,一蓬火光乍亮,转瞬竟升腾而起,颇为耀目,连玄心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四品火灵根,站于台后”凡俗子弟中能有这般灵根已经极为难得。

那金戌己闻声,立时喜色一现,脖颈高扬而起,一脸傲色的朝台后行去。

“没想到他竟然会被选中”秦玉阳望着台上趾高气扬的金戌己,眼中隐隐透出一缕压制不住的恨意。

“秦玉阳。”无名道人的声音蓦然传至耳中,秦玉阳正在走神,闻声登时一颤,差点蹦了起来,慌忙道在……在”

虽然看似颇为滑稽,但此时人群之中气氛沉凝,无一人还笑得出来。

秦玉阳依旧一脸的胆怯,一路小跑的上了石台,哪知一脚蹬上,不知是害怕还是怎的,竟然腿脚一软,整个人顺势朝台上摔去。就在此时,一蓬劲力如和风一般呼啸而至,将秦玉阳托了起来,他面色一变,慌忙望去,却见那玄心正一脸微笑地望着。

“多谢前辈”当即他慌忙学着此前的那些人,朝玄心等人一揖,便又颤抖着双手朝那五行分灵石握去。

他这一握,过了八息都无反应,无名道人有些不耐,正欲叫他退下,哪知一蓬火红强光突然大亮。

凌断殇面色微讶,这等火光竟是比之那金戌己的要强了一倍

无名道人双眼一亮,道竟然是六品火灵根不对,还未完……”说罢目光再次落在秦玉阳身前的光芒上。

只见那火光之中一缕金芒乍现,这金芒颇为凝实,直如利刃之形,不过瞬息化作一道刺目金芒与火光分庭抗礼。

“六品的金灵根”无名道人微微一笑道,“金火双灵根已经很是不凡,竟还都是中上之品……”哪知他话还未说完,一缕蓝芒竟在金火之中冉冉升腾,不过一息,那蓝芒直如波涛涌现,光芒之势丝毫不下那金火两色

这一幕令得在场众人无不惊诧,就是那玄心亦是嘴角含笑,不住点头。

“孩子,你叫名字?”半晌之后,但听无名道人一声喜意难掩的问话,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落在秦玉阳那满是喜意的脸上。

“晚辈名叫秦玉阳”

“好好……”无名道人直念了两个好字,遂才让秦玉阳站在离他不远的后方。而那七大帮派的金戌己等人对于秦玉阳竟有这般天资自然是目毒若刀,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秦玉阳站立在离无名道人不远的地方,却见他低垂着头,浑身禁不住地颤抖着,满脑子都回响着无名道人道出的那两个“好”字。

“爹爹、娘亲,孩儿终于能够拜入仙门了孩儿一定要修成仙道,他日定要杀光金刀帮、天狼帮,为你们报仇,雪恨”秦玉阳双拳紧紧地握着,心里狠狠地念着,两道清泪忍不住滑落而下……

对于秦玉阳会出现三种灵根的难得天资,凌断殇并无太多的惊诧,早在那迷仙阵中他便已经知晓,眼前这看似爱哭鼻子的柔弱少年在修仙一途上必然会一鸣惊人。

随后的试炼,原本的持玉一方五十来人,竟有二十人之数通过了灵根测试。七大帮派虽有四十多人却是仅有寥寥两人通过,这两人便是金戌己与他的胞弟金兀己,两人竟都是四品火灵根。而凌断殇,不知怎的被排在了最后。

“凌断殇”闻听到终于出现的这三个字,凌断殇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石台上行去。,

无名道人望向这一指能破他赤影剑气的年轻人,目中蕴着几分冷意,想必凌断殇阻挠他斩杀任勿非一事依然如鲠在喉。

望着缓缓行至台上的俊美青年,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他们此刻才,凌断殇脸上的红色胎记原来是伪装的。如今的他洗掉花汁之后露出白净俊美的面容,不由得引得下方众人一阵惊叹,修为这般高,就是脸蛋也如此好看,当真是老天不公

立于阴阳鱼石台之上,凌断殇扫了一眼面含微笑的玄心与冷眼望着他的无名道人,他朝着两人抱拳一礼,便转身面向那五彩光华已经敛去的五行分灵石。

没有多余的想法,凌断殇一瞬不瞬地盯住这拳头大的石头,眼中精芒灿灿,没有丝毫犹豫的,他双手紧紧握在五行分灵石上。

三息……没有任何的反应,分灵石上一片平静。

众人纷纷屏息凝视,因为眼前之人可以说是这一届聚仙择徒的最强之人,单凭他与任勿非协力斩杀成虹子与罗纣两名驭兽修仙者,便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更遑论他一举重伤金丹中期的修魔者梁童。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他的天资定然也是不凡

六息……依然是平静,甚至平静的有些过分,那五行分灵石当真如一块顽石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看来他的天资也是非凡怕是比那秦玉阳还要胜过一筹”众人无不这般想着,心里已经提前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八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难道这凌断殇的天资当真这般骇人?”那金戌己与金兀己面色已然难看至极,这几日他们没少从持玉一方的人口中探听到关于凌断殇的事,知晓此人实力极强,又颇为狠辣嗜血,是七大帮派的一大患倘若他真有卓群的天资,那日后……

九息……凌断殇的呼吸沉重起来,每个人仅有十息的测试,倘若十息之内还无反应,那么他将被当作没有灵根来处理……

第二五九章

天资(二)

第二五九章

天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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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天资(三)

第二百六十章

天资(三)

原本安静的气氛开始窜出些许小声的嘀咕都已经九息了,这凌断殇不会没有灵根吧?”

“十息了果然他没有灵根”

“可能?他那么厉害竟然没有灵根?”

“哈哈……原来他不过是一个只会使用武力的莽夫而已”金兀己狂笑的声音蓦然传来,这笑声如同起了个头,周围不少人都议论起来。

周围的声音并未让无名道人的脸色有丝毫的变化,他望着兀自紧握着分灵石,垂首不语的凌断殇,淡淡道十息已过,凌断殇无……”

“无名道友”无名道人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被玄心打断,他正要回首询问,眼角却是瞥见凌断殇身前略微绽放的一缕毫光。

这是一缕火光,光芒极为微弱,若不细察绝难。

还未结束,火光之后一缕同样微弱的赭芒现出身影。紧接着,一缕金芒、一道波浪状的蓝芒、丝丝绿芒幻化而出。

“先天五行……”无名道人面色一变,原本冷厉的面孔已然满是惊色,不过这惊色转瞬消失,继而一叹。

“唉”那玄心亦是一声轻叹,眼中的惊色迅速消敛,“只可惜,这五行灵根实在太弱。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虽是先天五行之体,但与普通凡人没有灵根的体质相差不大,连一品灵根都不如”

“凌断殇……吧。”无名道人的声音再次恢复了他的清冷。

凌断殇没有多说,握在五行分灵石上的双手缓缓放了下去,随即迈脚朝下方人群中行去。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能斩修仙者吗?到头来还不是沦为凡夫”

“夺玉一战那会,你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来呀现在我们有资格拜入仙门,你到头来算个?”

……

凌断殇的耳畔是无数的嘲讽与辱骂,但他的心中此时仅仅回荡了一句话我没有灵根”这五个字如一道天门一般矗立在凌断殇的面前,轰轰的声音充斥了他的全身,直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不是的凌大哥当时是想救我们,他并没有想害死我们你们都误解他了”一声与众不同的叫喊声蓦然响起,众人望去,却是那天资最好的秦玉阳满脸愤然地盯着谩骂凌断殇人大声为凌断殇辩驳着。

然而,他一个人的声音如何能够驳的过如此多人的声音,不消片刻,便被那如潮的狂笑与喝骂盖了。

彭震虎、黎剑霜等人冷冷扫了一眼这些辱骂凌断殇的人,他们并未出口,因为他们明白,这些跳梁小丑的声音,凌断殇不会在乎。

一声声狂笑在凌断殇的耳畔回响着,但自始至终他的脸色都如一未变,他的所有都在内心不断的翻滚着,咆哮着。

“第三步试炼通过者留在聚仙镇,稍后可以选择你们期望的门派。”无名道人扫了一眼下方一个个面露悲色的年轻人,冷声道,“余下的人,一个时辰后,自会有人送你们出镇”

这一声无异于将凌断殇打入牢底,永世不得翻身。凌断殇猛地抬头睁眼,他若不拜入修仙门派,日后家族之仇如何去报?他凌断殇将一辈子碌碌无为,心怀着滔天的仇恨却只能无力地舔着的伤口,就此死去。

“等等”一声低吼夹杂着愤怒与不屈蓦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见得凌断殇双眼瞪视着无名道人,目中火光腾腾。一众人不禁都停下脚步,不少人目中带着戏谑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等着后续。

“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仅凭这石头断定灵根有无,天资好坏,便能否定我等修仙的资格?”凌断殇声音低沉,但字字铿锵,闻者声声透耳有力。

无名道人看了他一眼,道修仙之人首重天资,你等天资不足,若论突破境界,寻常灵根者需两三年,你等却需十年**凡胎最多不过百年阳寿,二十年内修真未能登堂入室,这一生便会无望”

闻言,凌断殇冷笑一声道二十年又如何?至少还有两个十年让我修行天资好的人每日修行四个时辰,我就修行十一个时辰长此以往我不信我会比那些天资好的差”,

“说的好”就在此时,玄心长笑一声,踏前一步越过无名道人,一双深邃狭长的眸子盯着凌断殇透出几分赞赏之意。

“在下玄心,师承奇仙门,此次代我门派来此聚仙镇甄选弟子。奇仙门择徒,天资仅是其二,其一乃是毅力”玄心目光环视一周,朗朗之音荡响而起,“聚仙镇的三道试炼结束了,我奇仙门的甄选可还未开始。在场的诸位,若想入我奇仙门者,还需过我奇仙门的试炼方可当然,也包括台前的诸位”

话毕,玄心转头望向无名道人,又道无名道友,既然聚仙镇的试炼已经结束,现在开始便是由我奇仙门开始择徒了吧?”

无名道人闻声略一犹豫,点了点头,虽然不知这玄心葫芦里卖的是药,但他却是知晓,聚仙镇择徒代表的便是五大派,从来还没有单独的门派第二次择徒试炼一说。

闻听玄心所说,那些天资不高的年轻人顿时沸腾了起来,眼中的火热直欲将台上的玄心焚化。

似乎对这些眼神视而不见,玄心嘴角一弯,淡淡道这试炼不难,只需从这聚仙镇西口出发,穿过前方的青竹林,再自北口返回便可”话至此处却是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寒意,“不过,若是路上丢了性命,可别怪在下没提醒诸位”

这一句话顿时令得不少人犹豫了,原本就要迈出的脚步纷纷矗立在原地不动了,望着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第一个吃螃蟹的。

凌断殇没有丝毫的犹豫,返身便欲朝聚仙镇西口行去。

“前辈,晚辈倒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释疑”就在此时,台后那金戌己却是朝着玄心一礼,开口询问道。

“你说。”玄心扫了一眼此人,道。

“前辈所说的丢了性命,怕是那青竹林内有危险的存在吧?”

第二百六十章

天资(三)

第二百六十章

天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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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天资(四)

第二六一章

天资(四)

闻听金戌己的询问,玄心仅是微微一颔首。.CaiHonGWeNXue.

“若是如此,那就是前辈不公了想那凌断殇何等实力,能够以凡俗之人的手段斩杀修仙之人,而我等凡夫俗子又无这等实力,若是以相同的条件进入青竹林,他凌断殇岂不是比我们更多胜算?这对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闻听金戌己道出此话,凌断殇脚步停了下来,冷冷望向前者。而周围的年轻人纷纷应和,直嚷不公。

“在下有说过试炼开始了么?”玄心淡笑一声,却见他嘴唇轻动,想必是在给人传音,随后便见聚仙镇西口落下两道剑光,他目光又落在金戌己的身上,道,“凡愿入我奇仙门者便至西口处,将由我奇仙门的弟子在你们身上施加禁制,禁锢你们的真气或真元之后便可进入青竹林”话音落下,凌断殇依然没有多言便转身朝西口而去。

石台之后,金戌己与金兀己两互望了一眼,脚一蹬地也朝聚仙镇西口行去。

秦玉阳望着凌断殇远去的背影,目中渐渐亮起一抹坚定,他脚下迈出也随着凌断殇去了。

石台后通过了第三步试炼的年轻人便再无一人动身,在他们看来,五大修仙门派不止奇仙门一派可选,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选择此派?而彭震虎等人自然并非怕死,这些散修对于修仙界五大派的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对于门派的选择,他们早已有了的决定。

愿意拜入奇仙门的人中倒是那些天资不高的居多,只见台下六十余人,至少有一大半朝西口迈出了脚步。

行至镇西,一名身着赤色长袍,眼神平和的奇仙门弟子迎了,一扫凌断殇道报上名来”

“凌断殇。”

那人闻声目中猛地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芒,脸上却是堆起了笑容,望着凌断殇点了点头,“现在我要施展禁制,勿需抵抗”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幻,口中真言急念,右掌之上逐渐透出一抹红光,便在此时,这名弟子一探手朝着凌断殇丹田处拍出右掌,那红光顿时没入了后者体内。

初使无恙,不过两息一股无力感顿时传来,凌断殇,丹田内的真气与元力怕是都被禁锢了。不过,仅是如此并不能对他产生致命的影响,如今的他仅凭肉身之力也非寻常武者能够抗衡。

然而,无力感甫一传遍全身,一股沉重感接踵而至。凌断殇直觉整个身子突然变的沉重无比。他面色一变,扭头望向那奇仙门的弟子。

“这是我奇仙门试炼的规则若是不愿,尽管离去便是”这弟子见着凌断殇的目光,当即嘿嘿一声冷笑。

他自然不会放弃,即使身受两重禁制凌断殇也不会放弃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他没有多说,迈着沉重而又坚实的步伐朝着前方一片幽绿的山口行去……

“四叔,那姓凌的……”那名为凌断殇下了禁制的奇仙门弟子旁,金戌己目露恭敬地道,声音压得极低。

未曾想这奇仙门弟子竟然就是金戌己曾提到过的四叔,却见此人面色一变,嘴唇一动传音道噤声你想让其他人知晓我们的关系吗?”不跳字。随后他斜眼一扫四周,见得另一名弟子在为其他人施加禁制后,又才传音道,“放心,那凌断殇已经被我禁制了丹田与肉身,接下来我会对你们两施展禁制,不过这个禁制只有一炷香的,所以……之后的事就看你们如何去做了”

………………

入眼是一片青翠,长约十数丈的青竹参天而立,将阳光悉数遮挡,令得这片名为青竹林的地方幽暗如日出前的黎明。此处亦是出了阴暗同样极为安静,安静到只有辨别那不时传来的沙沙怪响才让人知晓还未失聪。

凌断殇缓缓穿行在青竹之间,不时停下来喘上两口气。不知那奇仙门的弟子到底施展了禁制,他直觉的身体如同被束缚在了土地上,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凭他这般的肉身行动起来都极为不便,甚至连普通的老人都有不如,再加上这青竹林内竹子遍布,道路崎岖,他的体力似乎很快就支撑不了这般速度的行进。,

“凌大哥”一声轻呼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很熟悉,凌断殇知晓,是秦玉阳。

“以你的天资,那些门派抢着要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凌断殇头也未回地道。

“凌大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遇到困难,我不能就这么安然的加入其他门派,我秦玉阳并非忘恩负义之人”秦玉阳快步行到凌断殇身旁,声音有些小,但语气里的坚持却令得凌断殇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懦弱胆小的小子,此时竟然忘记了生死。

“我被封住了丹田,使不出真气,此时与普通人无异,而你认为现在的你能够帮到我么?我现在连自顾都不暇,到时可没有那个能力来救你”

秦玉阳摇了摇头,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道我的实力太弱,他们并没有对我施展禁制,而大多数人都被禁止了,所以,相比于那些武艺高强的人,现在的我比他们要强所以,凌大哥,现在由我来保护你”

“你没被禁制?”凌断殇眼瞳一颤,似乎想到了。

“是的,虽然我武功低微,但体内还是有一些真气,如今我能调用这些真气,便证明他们没封住我的丹田”

“若是路上遇到危险,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后悔”半晌之后,凌断殇依旧头也未回,淡淡的从口中道出这番话来。

见得凌断殇答应了,秦玉阳当即一喜,抱起怀中的长剑便与凌断殇一同朝着北方行去.

因为凌断殇的肉身被下了禁制,两人走得很慢,一路上遇到不少参加奇仙门试炼的人,纷纷从他俩不远处疾奔而过。不论七大帮派还是持玉一方,对于凌断殇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嫉恨,然而此时这些人并未找他们麻烦,虽然知晓凌断殇的丹田被禁制,使不出真气,但此前他冷血杀人的那一番威势仍在,无人敢一掳虎须。

……

第二六一章

天资(四)

第二六一章

天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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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二章 天资(五)

第二六二章

天资(五)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有十多里的路程,但这青竹林似乎占地极广,眼前依旧是一片片幽绿的青竹,没有丝毫能看得到头的预兆。.CaiHonGWeNXue.而一路上除了遇到那些接受试炼的年轻人外便再未碰过到其他能够动的。

“凌大哥,我们休息一会吧”秦玉阳见着凌断殇步履沉重,气喘吁吁,似乎体力早已透支了一般。

“继续走”凌断殇目光冷冽,尽管双腿如灌铅,身形都止不住摇晃起来,但他依旧迈着沉重的步子一刻不停地朝前走着,四周原本静谧的空间开始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姓凌的,我看你还是别走了,就埋在这青竹林吧,依山傍水的,风水还不哈哈……”就在秦玉阳欲出手搀扶时,一阵戏谑的大笑突然自两人身后传来。

“是金戌己”秦玉阳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来了”凌断殇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但转身这般轻而易举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是万分艰难。

“两个禁制的效果还不吧?”前方阴影之中缓步行出五道身影。秦玉阳定睛一看,这五人正是金戌己、金兀己,天狼帮帮主的三子刁狂以及两个依附的小帮派帮主的子嗣。

“你们想干?”想到前几日所遭的拳脚,秦玉阳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但眼角瞥到纹丝不动的凌断殇,他一瞬又定下脚步。

“你说我们想干?秦家的废物……”刁狂缓缓从身后拿出两只爪状的乌夺,面露狰狞道。

“刁狂,你这话可就了,如今的秦可不是废物人家乃是令无名仙长都要另眼相待的天才”金兀己一声怪笑,五人再次踏前数步。

“你们……你们不想死就退”秦玉阳将怀中的长剑一握,直对向那虎视眈眈的五人。

“我说,秦,你是要杀人呢?还是要玩小孩子家的游戏?你这剑不出鞘便能伤人么?”金兀己话音一落,五人齐声大笑,刺耳的声音直令得秦玉阳脸上一阵青红交接。

这剑不是他不拔出鞘,而是他根本拔不出鞘。此剑乃是他祖传而下,至今都无人能够拔剑出鞘。但他爹爹临走之际却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将这柄剑带上,并且以命相护。

“看来那个人就是你们的四叔了”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却是一直未开口的凌断殇。

金戌己略一颔首笑道和聪明人就是简洁,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们也不用多说了凌断殇、秦玉阳,你们两人,我七大帮派是不得不除”话音落下,他的面色已然森寒,朝着身旁两名模样相似的青年道张虎、张豹现在就是你们血衣帮表现立功的时候了”金戌己此人倒也谨慎,关于凌断殇的传闻他没少听过,此人心狠手辣又杀伐果断,连修仙者都不是其对手,对于他暗中是否藏有后招他们也是难以断定。

不过这张虎、张豹两显然被蒙在了鼓里,只知晓凌断殇被下了两层禁制既不能施展真气又不能发挥**力量,形同废人。而他们自身也如金戌己一般仅被下了一炷香的禁制,此时真气鼓荡,体力充沛,杀那凌断殇当如杀鸡一般容易

当即,张氏手持短刀,一个跨步行到凌断殇两人身前,毫无花哨地当头一刀劈下。

秦玉阳虽懦弱无为,但还是有着一身基础武艺,攻击他的张豹更是有些小看了他,那一刀落下,登时被他持剑抵住,然而凌断殇那方……

“凌大哥”秦玉阳只知晓凌断殇此时的身体状况连一普通人都不如,那张虎一刀明显全力而为,这一刀落下,怕是会血溅当场。秦玉阳当即舍了张豹,一剑刺向张虎,然而却是力有不逮,被那张豹一刀死死缠住。

张虎凌空一刀,带起一声尖啸直落凌断殇天灵,怕是欲将后者的脑袋如开西瓜一般斩开。在他看来,一个废人而已,有何可惧?

然而凌断殇的双目一直稳稳落在金戌己的脸上,即使那张虎的一刀近在咫尺他那双眼也未挪开,直看得后者心中发寒。,

那目中都没有,仅仅只是单纯的杀意。

就在众人皆以为凌断殇必死之时,后者竟然动了……

却见此刻,凌断殇右手一弯,一握背上剑柄,迎着那劈下的一刀猛地拔出无锋剑,负山一式猛然斜劈而出。此剑虽已断裂,但仍有近三尺长。

“吭”刀剑相鸣,那张虎双目瞪得如牛眼大,因为他手中的血刀竟被砸的弯折了。然而,凌断殇那一剑力道还未停下,整柄无锋剑直如一根棍子,狠狠地砸在张虎的胸肋间,直将他砸的倒飞而回,鲜血喷吐如雨,身子不住的抽搐着,眼看是活不成了。不过就算到死,他恐怕也难以瞑目,那凌断殇明明身负两层禁制,为何还能一剑便将他斩杀了?

“大哥”张豹一声惊呼,双目欲眦,当即舍了秦玉阳一刀砍向凌断殇。

哪知秦玉阳受凌断殇一剑杀敌的气势所引,胆气大增,手中长剑回身一点,一记月剑阁绝学——举杯邀月发挥出了十二分劲力,真气透过长剑一瞬点在张豹空门大露的背脊之上,登时令得他全身一软,持刀的手上更是无力,血刀一落,整个人就这般吭都来不及吭一声,昏死了。

金戌己三人面色沉凝地望着这一幕,直到张氏一死一昏都未开口,目光纷纷落在凌断殇杵着的无锋剑上。

“凌大哥,原来你没被禁制啊”一声欢喜的惊呼传来,却是秦玉阳满脸惊喜地望着凌断殇。

不过后者却是目光直视金戌己三人,并未开口。

望着凌断殇,金戌己面色的凝重蓦然消失,继而一声大笑哈哈……好手段凌断殇,我们可是险些被你骗了”

凌断殇依然未开口,就这般冷冷地望着,阵阵杀气升腾而起包裹着前方三人。

第二六二章

天资(五)

第二六二章

天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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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 天资(六)

第二六三章

天资(六)

“金大哥,他……他到底真的被禁制没有啊?”刁狂见得此幕,不禁转头低声问道。

“蠢货”金戌己骂了一声,道,“你看他出手的速度,明显比你还慢。那张豹刚才空门大露,他本可以一剑将之击杀,但他为何没有出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他是装的我四叔的禁制绝对不会有假”金兀己握刀的手上一紧,声音低沉,但语气里却是明显带着几分疑虑。

凌断殇冷冷扫了一眼那金兀己,脸上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原本金兀己至少有七成的肯定,被他这么一扫,立时减到四五成,变成半信半疑了。

“是与不是,试一试不就了?”金戌己却是冷笑一声,持刀的手一扬,一声铁链的轻响传来,响声一起,他执刀一丢,手中金刀如飞剑一般射向凌断殇。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足见此人果断大胆。

金戌己此人武功不凡,比之那张氏高出太多,两方离得本就不远,他这一刀落下速度极快,秦玉阳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

一串血花飞溅,秦玉阳仅来得及转过头来,却见凌断殇面色铁青,正朝他这方闪避,而他的右肩正迸溅着鲜血。

见得此幕,金戌己三人双眼已然透亮,面上迅速浮起一抹得逞的狞色。他们猜得没,凌断殇的确身负两层禁制

其实凌断殇早已知晓金戌己五人一直在后方尾随,那五道真真切切的杀气如何逃得过他的洞察?而他行走的吃力几乎也都是为了佯装,他的确受第二层禁制的影响,行动极为吃力,且极耗体力,但别忘了,他胸前还挂着那紫色奇石。此石之内源源不断地放出丝丝暖气,而凌断殇故意放慢了行进速度,令得他的体力消耗与暖气弥补持平,这才有了刚才负山一剑击杀张虎的一幕。不过那一剑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劲力,接下来若不是有秦玉阳将那张豹击昏,恐怕他还要费些功夫才会瞒过金戌己等人的怀疑。

前方三人不再犹豫,纷纷脚下一踏,手持兵刃杀向凌断殇。

“秦玉阳”只听得凌断殇一声低吼,便见秦玉阳从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箓这是凌断殇交给他的雾岚符,按照计划,此符便是要在这种关头施展。

面对前方凶残如兽的三人,秦玉阳不闻不问,浑身真气全力注入手中的符箓。就在那三人及近身前三丈之时,那符箓之上符文一亮,一蓬白雾爆开,直将方圆近十丈的范围覆盖。

“回事?”刁狂只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慌忙大叫道。

“快离开这里”金戌己的声音几乎同时传了来。

刁狂正欲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哪知胸前一痛,全身的精气神顿时顺着那痛楚流失了去,刁狂双眼一黯,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倒落在地,胸前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正疯狂地喷涌着鲜血。

那金戌己、金兀己两本就留了一手,离那刁狂有些距离,眼前刚被白雾遮挡,这两人登时机警的朝后方退去。甫一冲出白雾,便听到刁狂的那声惨叫,继而一缕红芒从那雾中一射而过,直将两人身后青竹斩断了数根这才消失。

“真气外放”金戌己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果然,他没有被四叔封住丹田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早我们会下杀手好一招引君入瓮啊”金兀己双眼圆睁,道出此番话来,话音落下也顾不得的大哥还未说退走,他已然真气运转全力朝后退去。

金戌己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因为凌断殇种种行径太过可疑,若并未被禁制,以他真气外放的武功为何会多费周折,要以雾气掩盖?但那红色的剑气若非真气外放又是?

他满腹的疑问凝视着那滚滚雾气,就在此时,一声惨嚎蓦然响起,却是从他身后传来金戌己面色一变,因为这声音正是出自他的胞弟金兀己之口,他立时转身望去。,

“兀己”金戌己朝着前方喊道,但那幽黑的竹林深处,一片安静,金兀己如同消失了一般,似乎刚才那一声惨叫只是前者的幻听。

雾气之内,凌断殇两人也听到了外面的惨叫,他一把拉住秦玉阳的手,两人就这般缓缓朝后退去。

金戌己双眼紧紧盯视着那幽黑的深处,额头冷汗涔涔,他已然忆怀疑那便是玄心所说的性命之忧出现了正于此时,一道破风之声突然传来,金戌己眼瞳一颤,猛地朝一旁避去,与此同时,一支碗口粗细的青竹擦着他的肩侧射了出去。

……………………

“玄心长老,这奇仙门的试炼怕是道友别出新裁的吧?”聚仙镇内,无名道人扫了一眼青竹林的方向,面无表情地道。

玄心面色和煦,笑而不语,眼中时有精芒闪逝。

“青竹林此地颇为特别,这些年轻人怕是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见得玄心未开口,无名道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目光落了,“虽然贫道知晓道友所修与我正道有些不同,但妄造杀孽,还是有伤天和……”

“不会。”玄心淡淡道,“他们体内都有我奇仙门的禁制在,那些竹精自然不会伤他们性命,最多就戏弄一下。不过……若是有些人的心思太坏,甚至还有邪气,那玄某就难能保证这些能洞察正邪的竹精会手下留情了”

无名道人闻言,双眼一亮,淡笑一声道玄心长老,原来此举旨在此道友手段果真高明不过剩下的这些人……”

“无妨,剩下的四大派为择徒而来的长老也非吃素的,是不是邪道之人由他们来辨别即可。”

……………………

“妖兽”金戌己面色一变,终于看清了那幽暗处的一道身影,竟是一株足有尺粗的竹子准确的说应该是竹精那射向金戌己的青竹便是它的手臂。而它另一只手臂上紧紧箍着一人,此人早已面色白紫,气绝身亡,不是那金兀己又是何人?

金戌己也顾不得的胞弟死不瞑目,就连尸首都还在这妖精手上,他面色一厉,身法一展朝远处奔去。与此同时,四周安静的林间突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

第二六三章

天资(六)

第二六三章

天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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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四章 竹精

第二六四章

竹精

“凌大哥,是不是有来了?”雾气之后,秦玉阳有些胆怯地问道,前方突然没了动静,而此时周围又惨叫迭起,这让他再次害怕起来。

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杀气,但四周突然由安静转变为诡异,让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沙沙……”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四周传来。凌断殇明白,两人恐怕被包围了

“快退”凌断殇轻喝一声,他察觉不到杀气,但并不代表这些不会杀他们,如今只有随便寻一个方向逃走了。

当即,秦玉阳搀扶着凌断殇,两人就这般继续朝着背面快步行去。不过行了数丈距离,却是一根竹枝如长蛇一般卷来。

在秦玉阳的帮助下,凌断殇躲过了那竹枝的一击,这才看清那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一根尺粗的竹子两人立时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不过,这小小的一片范围内,不知有多少竹精闻风而来,凌断殇两人才行了不过几步前方再次传来“沙沙”响声。

“办啊,凌大哥?到处都是这些”秦玉阳掺着凌断殇,面色已然惊惶,妖,他不是没有见过,那成虹子的妖虫与黑翎雕比这竹精要狰狞的多,但此时此刻却被一群竹精包围着,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这等情势足以令他胆怯。

闻听着四周逐渐靠近的沙沙怪响,凌断殇面色沉凝,一双清澈的眼瞳盯视着前方深处,缓缓道放开手。”

秦玉阳闻言,哦了一声,将掺着前者的手放开,耳畔又传来一个声音,竟是带着几分陌生站在我身后无论待会感觉到,不要害怕”

秦玉阳不凌断殇要做,但对于他的话,他一直都深信不疑,当即一点头便站向凌断殇的身后。

就在此时,两人身前现出几道巨大的黑影,秦玉阳面色一变,那些黑影甩动着长长的竹枝,原本的空无一物的竹身之上竟然缓缓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洞。

秦玉阳不知晓凌断殇在做,只是见得他立身原地,丝毫未动,直面那离得不足两丈之距的竹精。

“凌大哥……”秦玉阳一声低呼,但后者却是并无回应。

秦玉阳顿时面色一变,就想碰触凌断殇,哪知,就在他颤巍巍地探手之际,一股阴寒之感猛地从他背脊之下窜了上来

秦玉阳浑身一僵,双眼满是惊骇地望向前方站如老松的凌断殇,他并不这就是煞气。

前方那三只竹精正抡动着身前的竹枝,缓缓靠近两人,那大张的口一般的黑洞似乎要将两人生吞了。哪知此时,凌断殇双目猛的一睁,两道如血红芒自瞳仁深处迸射而出,周身煞气更是如狂风一般咆哮,这煞气涌现的一瞬间,他四周的天地元气都扭曲的虚幻起来。

“沙沙……”三只竹精似如见到了极为惧怕的,黑口之中发出急促的怪声,却见它们周身翠芒闪亮,偌大的身躯竟一瞬缩进了土中,逃之夭夭了。

原本环绕在四周的怪声迅速消失,两人附近再次恢复了安静。

半晌之后,凌断殇胸前红芒一亮,四周的煞气悉数被吸了进去。闻听着身后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凌断殇缓缓转过身来,淡淡地望了一眼早已吓得面色惨白的秦玉阳,道走吧”

一路上,秦玉阳的话更少了,刚才的凌断殇在他眼中分明不是平日外表冷漠但实则有心的凌大哥,那阴寒的气息出现之后,他直觉身前之人化作了一只择人而噬的妖魔,随时都可能将他杀死,令得秦玉阳再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死亡。

不知是凌断殇的煞气将那一众竹精吓破了胆还是怎的,这一路上两人竟然再也没有碰到这群妖物,不过也未参加试炼的弟子的尸首。青竹林此地不知到底有多广大,凌断殇两人走了足有大半日了,也未能看到尽头。

然而,自刚才凌断殇用煞气将那群竹精惊走之后,道道杀气便开始在他附近徘徊。凌断殇一路走得很谨慎,几乎随时将煞气释放在外,令得那些杀气不敢太过靠近。,

“凌大哥,这青竹林内是不是也有阵法?我们总是走不出去?”秦玉阳扫了一眼前方似乎再次出现的一处坑洼,惊道。

“用你的灵觉感应聚仙镇的方向”凌断殇扫了一眼那处坑洼,回道。

秦玉阳点了点头,拿出聚仙玉,双目轻闭感应向聚仙镇的方向。然而,秦玉阳的灵觉探入聚仙玉内,原本该有熟悉的气息传来,哪知却是一片紊乱,丝毫找不到聚仙镇所在。试了数遍,秦玉阳只能放弃,望着凌断殇摇了摇头。

“恐怕,我们被这些竹子迷惑了。”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道,“如果找不到出路,怕是一辈子都出不了这青竹林”

秦玉阳一听登时急道那办?凌大哥,难道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吗?”不跳字。

凌断殇摇了摇头,道如今尚有一法,不过前路难测,怕是极为危险”

“有危险总比一辈子困在这里面强”秦玉阳略一思忖,回道。

凌断殇嘴角一弯,也不多话,周身煞气略微收敛了一些,便朝着他察觉到的其中一处杀气来源的方向行去。果然,随着他的前进,那杀气也在朝着一个方向行去,速度却是不疾不徐。

凌断殇冷笑一声,心道我便看看,你要将我带到地方去?”虽然他身负两重禁制,但凌断殇并不太过担心自身的安危,因为他,体内的煞气对于妖兽的影响极大。更何况,如今也仅有此法能通过这青竹林。

果然,在这道杀气的带领下,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迅速朝青竹林深处行去,一路上再也未看见熟悉的地貌。

走了不过一炷香的,眼前的青竹逐渐的稀疏起来,一丝丝戾气自脚下的泥土内透出。见着此般场景,凌断殇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凝重。

第二六四章

竹精

第二六四章

竹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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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巨竹

第二六五章

巨竹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随着青竹的稀疏,脚下土地内溢出的戾气是越来越盛,一丝丝不安如阴影一般笼罩在秦玉阳的心头,他虽然察觉不出这些戾气,但却受到了戾气的影响。

再次深处,凌断殇周身忍不住轻颤起来,却是这浓郁的戾气令得他体内的煞气开始膨胀,继而影响了心境,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的心思去压制住蠢蠢欲动的煞气。所幸他吞服过云游仙赠予的碧丌丹,丹中清心明智的元力此时受煞气激发,从经脉中透出,帮助凌断殇压制住了煞气。

“这里戾气太重,你留在原地”凌断殇回头一望,朝着秦玉阳道。

后者面色立时一变,却是见得凌断殇双眼如鬼眼一般,红芒闪烁,杀气腾腾,秦玉阳不禁唯唯诺诺地一点头。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因为一股莫名的怒意正在他的心头滋生蔓延着,令得他直欲杀人泄愤。

凌断殇缓缓前行着,那一直追踪的杀气此时的速度也是极为缓慢,只是那蓬杀气已然炽烈无比,想必那竹精也承受不住这般强烈的戾气。蓦地,一股炽热感从凌断殇胸前传来,他立时用手一碰触,知晓是血剑令,与此同时,那些从泥土内透出的戾气竟都开始朝这血色晶石涌来。

顾不得惊诧,凌断殇只觉眼前一亮,前方突然变得开阔明亮了。

“这是……”凌断殇双眼一睁,却见前方不远处一株参天大树耸立在一片百多丈方圆的空旷土地之上,而如此巨树竟然是一根竹子

不过此竹有些怪异,上半根竹身是翠绿色,下半根竹身却是妖异的血红之色。

收起眼中的惊色,凌断殇定下心神,望着那足有数十丈高下的巨竹,道是你将我引到此处的?”

四周安静无比,并无人回答,只有沙沙作响的怪声徘徊在附近。

就在凌断殇双眼微眯之际,那巨大的怪竹竟然动了只见它轻轻颤了颤,那青红交接之处一阵扭曲蠕动,现出了七个黑洞,这些黑洞正如人的七窍一般排布着,但这巨竹的七窍给他的感觉却是极为的痛苦,痛苦到都扭曲了。

“年轻人……帮帮我”凌断殇的脑中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痛苦的声音。他定眼一望,知晓这声音的主人定是这巨竹。

“为要帮你?”望着这根巨大的青竹,凌断殇冷笑一声道,“你们将我两人困在这里面,还险些取了我等的性命,凌某可没理由帮你”

“年轻人,此言差矣”这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只会将体内带着邪气的人带走,若是更有心怀不轨者,或许会丢了性命。而你与那少年,我竹精一脉并非是要取你等性命,他们不过是遵照奇仙门的长老所言,惊吓你们罢了。”

“你们哪些人的体内有邪气?”凌断殇反问一句。

“我们竹精一脉并非天生如此,我等本是一群生长在这竹林内的寻常青竹,不过很早以前,有一滴血掉落在了这里,融入了土中,而我便生长在这土地之上,于是有一天我便醒了,而后又诞生了这些孩子。这些我仅是告知了你们,就算聚仙镇中的那些修仙者都是不知。”巨竹的竹枝轻轻一摆,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四周顿时现出一道道高大的身影,皆是一枝枝用根须矗立在地的青翠长竹。

想到这些竹精无声无息将那金兀己杀死,秦玉阳不禁朝前方缩了缩身子。

“可以说我们竹精一脉便是因为这滴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液而生,不过这滴血液之中蕴含了一种气息,我们竹精都沾染了这股气息,所以便能察觉哪些人体内有邪气。而如今,这血液中的气息愈渐强盛,已经开始侵染我的心神,我不得不将这些气息凝集在我的一根命竹之内,不过此法仅是杯水车薪。用不了多少时日,必然会被这气息吞噬了心神,沦为只知晓杀戮的妖物。”

那巨竹的枝叶一阵晃动,一根竹枝迅速探了下来,凌断殇定睛一看,这竹枝顶端竟是一片血红,如同那巨竹的下半段身子一般,不过这血红尤其浓重,如同鲜血凝结的晶石一般,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凌断殇双眼一亮,望着那巨竹的代表眼睛的两个黑洞道你为何不向聚仙镇内的修仙者求救?反倒让凌某这普通人助你?你就如此我?”

“话到此处,也不瞒你,若是这些修仙之人知晓我身下土地中的,这青竹林必然不复往日安宁,所以年轻人,我会求助于你。我在你的身上察觉到了与这血液极为相似的气息,这些戾气皆向你汇聚而来,虽然不知是何物,但定能将这血液散发的气息尽数吸走。”

“好”凌断殇闻言点头便道,但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要凌某助你,可不是白出手的”

“年轻人,若是你能将这气息除去,我这根命竹便赠予你,此物乃是千百年来我竹精一脉积聚自身精气所化,更有这戾气凝聚在内,比之寻常修仙者的飞剑都要强上不少。”

“那好,你先将这命竹给我”凌断殇点了点头笑道。

“不可,此竹一落,我必然大损精气,你若将这气息除去,我自会给你,决不食言”

“此地你的耳目遍布,难道你还怕我一个普通人抢了你的命竹逃走吗?”不跳字。凌断殇冷笑一声道,“你这气息是为煞气莫说我又能吸取这煞气的在,就单凭凌某本身便能将你体内煞气祛除此竹,凌某势在必得不过你若无诚意,那之前谈的,就当凌某未曾说过”凌断殇此前施展的凝煞指,这巨竹想必也是知晓的。

闻听凌断殇所说,那巨竹登时沉默了,那七个黑洞更是一阵扭曲,半晌之后,这巨竹又才开口好我信你”话音落下,它顶上那根血红色的命竹再次探了下来,只听得一声脆响,这根近三尺长短通体血色的竹枝便掉落下来,稳稳落在凌断殇的手中。

第二六五章

巨竹

第二六五章

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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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六章 精血

第二六六章

精血

这命竹一落,那巨竹顶上的竹叶果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了一片。

“多谢”握着这根命竹,凌断殇一拱手道不过凌某身负禁制,不好施展,若是前辈能将我体内的禁制除去,那便再好不过了”

巨竹也未多话,一缕翠芒自它身上七个洞**出,落在凌断殇的身上,不过一息,一丝元力开始在体内运转,肉身更是一轻,如同踩在棉花之上。凌断殇面色一喜,继而转身,将身后的包袱拿下,交给了秦玉阳,道帮我拿好”

秦玉阳眼瞳微微一颤,耳边却是传来一个声音这些竹精不怀好意,包袱下面有一张遁形符,寻机遁走”话毕,他另一只手从下面探出,将这包袱托住,手上传来符纸的触感。

从刚才那巨竹所言,凌断殇已然知晓这些竹精怕是不怀好意,此刻那巨竹虽是温言求助,但难保不会事后杀人灭口。此竹已经说过,它身下之物若是被人,必然引来窥觑。凌断殇,虽是一普通人,但它定然信之不过。更何况,一缕缕杀气如烟如雾在他周身萦绕,而源头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竹精

凌断殇将这命竹连同无锋剑放在背后,便缓缓朝那巨竹行去。离得越近,他才发觉这巨竹的庞大,能让一枝普普通通的青竹长成这般模样,那滴血液定然非凡与此同时,血剑令上的炽热感随着凌断殇的靠近而愈来愈烈。

“这是……”凌断殇望着身前两尺处的一方坑洞,双眼一颤,这如何是一滴血液,分明是一潭血泉

这巨竹身下竟然是空的,它整个竹身自这坑洞中延伸而出,都浸泡在这血潭之内。

凌断殇细眼一望,这血潭中的血并非单纯的深红色,更是有一缕缕如同火焰一般的血气在跳动着,一蓬极强的煞气冲涌而出,缭绕在他周身徐徐难散,更是勾的他体内煞气似乎要破体而出。

“年轻人,快点动手吧”那巨竹受此气息的侵染明显痛苦至极,见得凌断殇久久矗立在血潭边不禁催促道。

凌断殇的右手缓缓握在胸前,隔着衣服将那血剑令握在了手中,此时那炽热感足以灼穿普通人的手掌,但对于凌断殇如今的肉身来说还不足以伤到。就在此时,那沉寂了许久的血剑令再次散发出那道剑形血芒。

霎,静如死水的血潭猛地一颤,其内血水如被搅动,旋转出一道深深的漩涡,而水位随着这道漩涡不住的下降,若是细看便知并非是下降,而是在凝聚。不出片刻,这一潭血水凝结成拇指大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滴,凌断殇还未回过神来,倏忽间便融进了血剑令中。

“我的神血”一声怒吼陡然传来,顿时,凌断殇头顶之上百十根枝叶满含着巨竹的怒意直插而下。

果然凌断殇面色一变,本以为这巨竹会客套几句,那知还未曾来得及做,这血剑令竟直接将这竹精的老巢给端了,这血潭足可谓是竹精的生命这一端,也难怪这些竹精会提前发飙。没有丝毫犹豫,他手中早已扣着的遁形符一祭,整个人顿时钻进了土中,朝着聚仙镇的方向遁了去。这遁形符本来分为五行遁法,土遁是为最简单的,以凌断殇与太上子的修为也仅能制作出这土行遁形符。

那秦玉阳见势不妙,几乎同时将手中的遁形符往身上一拍,整个人也没入了土中。他手中的遁形符于适才已经被凌断殇注入了不少元力,只需真气一激便可,符箓也足以发挥元力祭出的效果。

“抓住那凡人”一击落空,一声怒吼传来,这片竹林内风声阵阵,杀气掀天,四周影影棹棹,似乎这些青竹全都活了一般。这巨竹本料想以凌断殇区区凡人如何也逃不过竹精一脉的围堵,但哪知他竟然身怀遁形符,更是极为警觉,被他逃走了。

这遁形符不过中品宝符,以元力祭出也仅能遁出十数里远,这也是当初太上子带着凌断殇逃命时并未使用这符箓的原因,毕竟修仙者御剑之术极快,须臾间便是数里之距,祭出此符不过徒劳。然而,在这青竹林内却是妙用,此地遍地青竹皆是竹精耳目,更是被那巨竹布下了阵势,令得寻常人难以找出生路。,

十息过后,凌断殇只觉眼前一亮,人已经遁了出来,此处的经稀少了很多,应该是到了竹林边缘。甫一行出凌断殇便将聚仙玉取出,确定了聚仙镇方向之后便飞奔而去。

“留下神血”一声咆哮蓦然传来,紧随着一股强风刮来,凌断殇眉头一皱,那巨竹追的好快当即一咬牙,体内元力源源不断注入腿部经脉,全力施展开七星步向前逃窜。

然而以他的速度如何会是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巨竹的对手,不出数息,那轰轰的巨响便如在耳边一般,身后更是劲风如刀。

他稍一回头,登时心头一颤,一根参天巨竹正伸展着无数的竹枝朝他倾覆而下,那凛冽的杀意真真切切骇人心胆。

不出三息,必然会被抓住

凌断殇心下一狠,虽然不知能否保得神志,但此时此刻若再不试一试当真是性命难保。当即抬手一握胸前血剑令便欲将此物摘下。

“妖孽,修要伤人”半空之中一声沉喝传来,旋即一道人影自聚仙镇中腾起,转瞬出现在了云端,凌断殇定睛一看,此人赫然便是云游仙。

那巨竹似若未闻,千百竹枝一展继续朝凌断殇抓来,那滴血液乃是能令整个青竹一脉修炼成竹精的天赐之物,更是能令它迅速成长为灵智期妖精的宝物,它如何能让眼前的凡人将之带走?

半空之中一道白光落下,却是一张似白玉所制的屏风,此物一现,登时刮起九道青风,将那近百根如长枪一般射向凌断殇的竹枝挡下。

“跟我走”一声低喝在凌断殇耳畔传来,却是不知何时无名道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旁边,另一只手还揽着一脸惊魂未定的秦玉阳。

第二六六章

精血

第二六六章

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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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聚仙一别

第二六七章

聚仙一别

无名道人猿臂一展,将凌断殇一提,便带着两人朝远处飞去,不消数息功夫,前方一片空地处便出现了数道人影,那奇仙门的玄心与金戌己也在其中。

无名道人将两人一放,便跃上云端,帮助云游仙驱逐这些竹精。

“你们两人,在我身后来。”玄心的淡然的声音传了来。

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当即行到他身后,那金戌己目光阴狠地瞪视这两人,那高涨的杀气凌断殇如何不知,但料想此人也不敢在玄心眼皮底下作祟,便也未多言。他将目光望向远处的青竹林内,只能见得一根根长竹似乎被强风扯动,不住地晃动着,同时传来阵阵轰响,想必是云游仙在同那巨竹战斗,如此高手,光是这战斗的余波便能震死无数个凌断殇这般的人。

“凌大哥,你没事吧?”秦玉阳那压低的声音突然传来。

“没有。秦玉阳,你的表现不”凌断殇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满身狼狈的秦玉阳身上,微微一笑道,眼前这往日的废物,如今早已摆脱了废物一称,无论是心境还是实力,他都可当得一个不这也是凌断殇第一次亲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秦玉阳闻言脸上顿时泛起了难掩的喜意。

就在此时,远处腾起一道青色身影,于此同时万千竹枝如箭矢一般射向那道身影,却被落下的一波*狂风撕裂而下。这青色身影想必便是云游仙了。

那巨竹似乎也知晓普通手段奈何不了那云游仙,只见它将竹枝一收,旋即数根血色的光华又自那密密麻麻的竹枝中探出,如长矛一般射向空中。

“是浸染了煞气的本命竹枝”凌断殇一眼便认出这些血色光华,而他背后的无锋剑包裹之中此时还藏着一根血色命竹,此物本就坚硬无比,堪比上品法宝,如今沾染了煞气,又经那不知何处而来的血液的浸泡威力绝非一般

果然,那数根命竹如血剑一般一瞬穿过那重重狂风,直击被青光包裹的云游仙。

然而后者也非寻常之辈,只见青光之中蓦然洒下一片白丝,丝光如玉,在阳光之下散发出五彩毫光,更是蕴含了森森寒气。万千白丝一出等便将那血色命竹一缠,再不得前进分毫……

“玄心前辈,就是这些竹精将我弟弟他们给杀了若不是晚辈逃得快,定然也难逃这些妖物的魔手”那金戌己见着腾起的竹枝,立时望向玄心一阵哭诉。

而玄心却是难得的眉头紧皱,双目凝望向远处那参天的巨竹,不知在思索,仅是淡淡回了一句玄某早已说过,若要通过试炼需先怀着必死的决心。”

“这竹精一开始并未对普通弟子动杀念,他将那金兀己杀了,又要对金戌己动手,想必这些人如那巨竹所说身怀邪气,就是不知这邪气如何定义。”凌断殇扫了一眼此人,心道。

经金戌己这么一说,不少参加试炼的弟子都开口说着的同伴被杀。这些人大多是七大帮派的子嗣,只有极少数是持玉一方的人。

过了片刻,那纷闹的青竹林逐渐平息了下来,那些聚仙镇的考官们也陆陆续续地将一些吓得早已面色惨白的试炼之人带了出来。半空中一道剑光落下,是无名道人再次御剑而来。

“玄心道友,这竹王好生厉害,怕是快要突破到成婴期了,若不是有云游仙前辈在此坐镇,怕是今日难免一场屠杀”无名道人落身玄心身旁,沉声道。

“倒是玄某疏忽了,不知此地还有如此妖物。无名道友可将死伤弟子的名目统计了?”玄心面色稍霁,点头道。

“这次你奇仙门的试炼足有三十八人参加,之前通过试炼的有六人,被带出来的有二十三人,竹林中约莫有九人身死”无名道人略微一顿,又道,声音平缓,却是听不出有丝毫波动。

“六人?”凌断殇瞳孔一缩,在他与秦玉阳到来之时已经有六个人来到了这里,那不是他未能通过此次试炼?不过若不是他被那巨竹追杀,再给他些许必然能通过青竹林凌断殇并未出声,他双眼定定望在玄心的身上。,

后者闻听无名道人所说点了点头,嘴唇微微一动传音道云游仙前辈可知晓此次竹精暴动的缘由?”

“那竹王一直潜藏在青竹林内,我聚仙镇内从来不知,就是云游仙前辈也是从未察觉,这次暴动也是不知。不过那些竹精智慧低下,怕是在那竹王的控制下才会发狂。”无名道人传声回道。

玄心眉头略皱,再次传音道玄某本想借竹精之力寻出心怀不轨之人,不过此番这些精怪暴动,此番想法只能胎死腹中了……”

“那玄心道友将这些通过了的弟子如何处置?”无名道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玄心却是并未回答,只见他眼神笃定,一扫身前近三十人,朗声道青竹林因为竹精暴动,所以此次试炼就此结束如今已有六人提早通过,三十二人未能成功到达这里所以,这六人可选择拜入我奇仙门下。而至于剩下的一众人……”话到此处玄心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又道“修仙一途,资质上佳者必能道途轻车,但若心志不坚,纵使资质再高,他日成就毕也枉然你等切记”

“此次试炼,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本已身在竹林边缘,但因那竹精暴动,考虑到两人安全,便提前将他们带了。玄某念在两人心志坚毅,特许拜入我奇仙门门下”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闻听此话,秦玉阳原本失望至极的面色顿时一展,满是喜意的连连拜谢,“凌大哥,太好了我们两人都能进奇仙门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唇上笑意盈盈,望着玄心,拱手一拜,低垂的眼眸中缓缓涌上一层雾气,心中不住地喃喃念道老头子,奶奶,师尊,大伯,殇儿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如今殇儿拜入了奇仙门下,他日学成术法,定然返回卫国,为你们报仇雪恨”

闻听凌断殇并未通过试炼却被纳入奇仙门下,这些参选的弟子顿时闹腾起来,纷纷嚷着玄心不公。

哪知玄心大袖一甩,一波沛然之力令得这些人顿时噤声。他也并未多言,对于这些人他没有多余的话。

而在此时,青竹林内的战斗似乎也停止了。

“无名道友,既然我奇仙门甄选弟子完毕,那么玄某也不打扰了”玄心转身朝着无名道人略一拱手道。

无名道人回了一揖,道这些人还需贫道代为处置,恕不远送”

“通过试炼的八名弟子,随我来。”说罢玄心返身朝镇中行去。凌断殇、秦玉阳、金戌己以及另外五个年轻男女紧随而上。

一行人来到镇内一处空地,玄心一挥袍袖,一蓬浓黑如墨的云团落下,转瞬涨至三丈方圆。

“此去东陆北方连翠山,我奇仙一脉山门,你等八人便坐上这黑曜吞云,随玄某一同前往。”

望着这乌云一般的法宝,秦玉阳目光又转向凌断殇道可惜不能和黎大哥他们道别,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拜入仙门了你还舍不得我们?”就在此时,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来,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面色一喜,回头一望,身后半空中不是彭震虎一行又是何人?

“彭大哥黎大哥晏周大哥还有陆大哥与黄袍子道长”秦玉阳面泛喜意,挨个叫道。

凌断殇却是目光微黯,众人都到齐了,只可惜唯独少了任勿非。

这六人微微一颔首,纷纷落下剑光。

“凌,奇仙门乃我东陆五大修仙门派之一,拜入其下实乃幸事恭喜了”黎剑霜望向凌断殇,抱拳笑道。

凌断殇略一点头,道不知几位作何打算?”

彭震虎哈哈一笑道彭某与黄袍子道友准备拜入二清观门下,黎兄与周兄欲拜入普渡寺当和尚,陆兄也是要去当和尚,不过是在法正寺,还有晏姑娘将花落乾坤门门下。”

“凌兄别听他乱说普渡寺与法正寺收徒并非世俗的和尚庙,只需心中有佛,剃度倒是其次。”周莲生瞅了一眼彭震虎,笑道。

秦玉阳闻声,笑道我就是说,若是像黎大哥与周大哥这般英俊之人做了和尚,世间不知有多少姑娘会伤心欲绝啊”

“你小子如今资质非凡,心性也是大为改观,日后成就必然在我等之上,届时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啊”周莲生一拍秦玉阳的肩膀笑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还望诸位保重”凌断殇朝一众人抱拳道。

“保重”当即,晏茹、陆运等人也是一番道别。

随后,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坐上了法宝黑曜吞云,随着玄心等人朝着东陆北地,奇仙门所在而去,凌断殇终于正式踏上了的修仙之路……

第二六七章

聚仙一别

第二六七章

聚仙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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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奇仙

第二六八章

奇仙

连翠山地处东陆之北,此地山势连绵起伏不绝,千里难尽,为东陆之北两大险山之一。

连翠山东部,重重叠叠一片险峰,东陆五大修仙派之一的奇仙门便深掩其中,山门所在便是内里最为险峻的九座相接的山峰。这九峰更是壁立千仞,悬崖陡峭,便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九叠峰。

峰下险峻,渺无人烟,但至峰顶却别有洞天,飞瀑涌泉,苍松翠柏掩映屋宇重重,仿佛人间仙境。

凌断殇一行乘着法宝黑曜吞云,不过短短两日便从东陆极南的聚仙镇来到这九叠峰前。

入眼一片破云奇峰,云蒸霞蔚飘飘渺渺直如仙神之所。顾不得感叹,玄心一指黑曜吞云,便带着众人破开云雾落身一座险峰之上。

此时已近日归,天色开始暗下。凌断殇一行自法宝上跃下,落脚是一片平坦的石板,前方不远是一处大门,老远便见得一方额匾上轻灵脱俗地书写着“落尘苑”三字,殿后是一片回廊屋宇。

“此峰是我奇仙门所在九叠峰的首峰——一叠峰,乃是平日门中会客凡俗之人的地方,今日天时已晚,你们暂且住在此处,明日再带你们去拜见掌门。”玄心挥手间收去黑曜吞云,一扫众人面上疲态道,“去吧我已叫了门中弟子为你们布置了饮食。”

说罢,他又转向随行的几名弟子,道你们几人今日便留在此处,明日一早带他们到八叠峰拜见掌门。”

“是,长老”四名弟子一执礼,那玄心迈步间化作一道光影朝着天际射去。

“凌大哥,我们快进去吧,我早就饿的不行了”秦玉阳见着这般美景倒也没心情欣赏,足有两天没有吃过任何,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当即迫不及待地朝落尘苑内行去。凌断殇扫一眼四周美景,随着秦玉阳而去。

“四叔”金戌己见着凌断殇离去,目中透着一抹阴狠,低声朝身旁族叔道。

后者冷笑一声,传音道莫急这小子资质低微,就算入得奇仙门也翻不出大浪,以你的资质日后成就比他强上百倍,到时还害怕治不了这个废物?”其实此人心性与这金戌己相差不大,皆是睚眦必报,之所以他劝阻了金戌己,便是因为他有些忌惮凌断殇,毕竟后者曾经斩杀过灵寂期的驭兽散修,更是重伤了一名金丹期的修魔者,仅凭这两样战绩足以令他这不过灵寂中期的修为望而却步。

这一叠峰内的弟子皆是一些修为低下,早已绝了修仙念头的人,这些人为凌断殇一行备了一桌山野美味,一众人风卷残云之后便各自挑了一间客房休息了。落尘苑占地不小,其中房屋颇多,这八名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倒是能人手一间客房。虽然那黑曜吞云面积不小,但飞在高空之上却是少有人有这般心性敢安然入睡,两天来一众人精神疲惫却是不假,皆是早早入睡了。

凌断殇盘膝坐在客房的卧榻上,双眼清亮,以他的肉身强度,即使数天不眠不休也是无妨。细耳辨听房外的声响,片刻之后,凌断殇心下稍安,解下背负的无锋剑放在身旁,这才从衣襟处掏出一个锦囊,又从锦囊中拿出一物。此物晶亮如血,呈剑形,正是那血剑令。

凌断殇两指捻着此物,细细望去,血剑令一如往日一般散发出淡淡红芒,却是不知两日前为何会将那血潭内的血水吸收,不过细看之下也并无任何变化。凌断殇心头一动,手中凝煞指一掐,聚集起一缕煞气涌进血剑令内。

却见此物猛地一亮,竟是一缕血气自其内钻了传来,在凌断殇还没反应的瞬间自其七窍之内钻了进去。

凌断殇面色大变,连忙内视,那血气钻进七窍的一瞬竟如消失了一般,没了踪迹,初使无恙,不过数息过后,凌断殇直觉浑身上下迅速炽热起来。这并非周围的温度上升,而是体内温度猛然蹿升,浑身血液竟如燃烧一般。,

一声痛楚的低吼还未冲出喉间,便被凌断殇压了下来,却见他双拳紧握如山,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然赤红。

“这到底是?”凌断殇仅余的一点意识不住的咆哮着,思索着,闪电般寻找着解决之法,若是再不解决陡升的高温,不出片刻他必然血液枯竭而死但此时此刻他已是动弹不得。

凌断殇调动体内的元力与生死两气运转在经脉之内,但无丝毫效果,仅有生之气能暂缓痛楚。

“这血气莫非是那巨竹身下血潭内的血水所化?”思到此处,凌断殇双眼一亮,《三转化龙诀》的血之气炼化之法随之浮现在脑海中。虽然青獠告诫过凌断殇炼化血之气会化成妖身,但化身成妖总比现在就死的好。不过这血之气的炼化之法能否对这血气有效还是两说。

再无犹豫,凌断殇咬牙沉下心神,运转起血之气的炼化之法。当真是天佑此子,法决运转间,沸腾的血液迅速平静下来,一丝丝淡淡的血气自血液中升腾而起,随着运转路线最终于檀中穴内聚集。

然而这血气似乎源源不断,过了半晌也未能断绝,为了压制住血液的燃烧凌断殇也一刻未停不断炼化着这血气。

第二天一早,天未破晓。落尘苑上空蓦然传来一声清朗之音八名新入门的弟子,速至苑门”

不出片刻,一阵窸窸窣窣,一众人穿戴整齐,精神高振的出现在了落尘苑门前空地。

那四名昨日跟随玄心至此的弟子早已立身此处,其中一人目光一扫,眉头微皱道缺了一人?那凌断殇何在?”

“段师兄,怕是此人自觉资质低微,今日要见掌门心生胆怯了吧?”那金戌己的四叔低笑一声道。

“几位前辈,让我去叫他吧”秦玉阳面色中带着几分焦急,凌断殇虽然屡次救过他,他也是一声“凌大哥”“凌大哥”地叫着,然而此人给他的印象最深却是神秘莫测。这拜见掌门一事,他必然知晓,刚才那个声音,就是在睡梦中都被吵醒了,他不可能没听见,莫非是出了事?

第二六八章

奇仙

第二六八章

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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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血之气

第二六九章

血之气

听闻秦玉阳主动请缨,那为首的段姓弟子略一点头,秦玉阳当即飞奔向凌断殇所在的客房。

“凌大哥?凌大哥你在吗?”不跳字。秦玉阳行到客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见到门内并无反应之后,又才加大了力道。然而屋中依然没有丝毫回应。秦玉阳登时就慌了,当即气运丹田,抬手一掌击在门上。

“嘭”这普通的木门如何经得起他全力一击,当即洞开,秦玉阳正要迈步,哪知却是一蓬热气直涌而来,灼热的气息令得他头上被雾气沾染的湿润瞬间干燥。

秦玉阳登时一惊,望着那仍显漆黑的客房心下惴惴……

“那秦玉阳搞?叫个人而已还不?”金戌己不满地嘀咕一声。因为是拜见掌门,一众人早早便起来梳洗准备,无一不是满心期待。未曾想那凌断殇突然出了点事,令得众人都要在此地等他。莫说金戌己,就是其余五人此刻心头都窝了一团火。

“段师兄,让我去瞧一瞧吧”见着凌、秦两人久未现身,金戌己的四叔等得已然不耐,当即道。

“金釜,若有异样赶紧。”那段姓弟子点头嘱咐道。

“是,师兄。”那金戌己的四叔金釜当即脚尖一点地,迅速朝苑内而去,不过片刻便已见得昨晚这帮弟子所住的别院。

凌断殇的那间客房此时门扉洞开,里面看着有些昏暗,金釜停下脚步,朝里面望去,却是一眼见得卧榻上盘膝而坐的凌断殇,以及一旁面色有些焦急的秦玉阳。

“凌断殇难道你不今日要见掌门吗?”不跳字。金釜神色一厉,当即大喝道,抬脚便朝房内跨去,这一跨却是明显察觉房中温度的异样,不觉起了几分疑心。

“前辈,凌大哥他正在修行,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秦玉阳压低了声音道。

“修行?”金釜面色微讶,这小子胆子倒是挺大,这般修行竟然不寻一处静室,却在这客房之内打坐,如果被他人一扰,前功尽弃是小,走火入魔可就完了。

思到此处,金釜眼前一亮,冷笑一声道,“凌断殇啊,凌断殇这真是你自寻死路,未曾想你愚蠢到在此时打坐修行,那就别怪金某出手扰你清修了”心头话音一落,金釜当即运足了真元道,“此时修行?怕是他睡着了吧?马上随我去见掌门”间,已然迅速朝凌断殇行去。

“前辈凌大哥在修行,不能打扰啊”秦玉阳见着金釜所为,当即惊道。虽然他武功低微,但他却深知修行之时最忌讳打扰,轻则内腑受创,重则走火入魔经脉寸断

但那金釜并无丝毫停步的意思,反而抬手一探,便要朝凌断殇抓去。

“住手”秦玉阳眼瞳一颤,当即出手阻止。但以他这般功力,那金釜如何放在眼里,抬手轻轻一挥便将他掀到了一边,同时一把朝凌断殇肩膀抓去……

“别装了给我醒……”金釜话一出口还未说完登时戛然而止,身子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在了卧榻之上,而那只探向凌断殇的手也凝固在了半空。

“金前辈……你这是何意?”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这寂静的客房内响起,缓慢却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寒意。

那金釜闻声,先是一愣,旋即如被针扎了一般瞬间将手收回,一双眼好似见着了洪荒猛兽丝毫不敢与凌断殇相对而视。

“没……没天色不早了……快快收拾到前苑集合”这金釜的话语间竟然结巴了,语速更是极快,话还未说完他已然闪身离去。

“凌……凌大哥”不远处传来秦玉阳的惊呼,见着凌断殇醒转,他几步跨到卧榻前,急道,“凌大哥,你没事吧?”

半晌无声,却见凌断殇双眼再次闭合,胸脯高高起伏,吐出一口火热的气息,旋即便见他周身皮肤上的赤红迅速消去。

缓缓地他睁开眼来,依旧如往日那般清亮,他淡淡扫视了一眼面前带着几分急切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很好,从来没有这般的好”,

………………

“金釜,那两人呢?”段天明眉头一皱,这金釜一脸慌慌张张的模样?难道当真是出了事?当今正魔两道可没有谁敢在我奇仙门的眼皮底下放肆啊

金釜闻声一惊,慌忙应了一声,又才道段师兄,那两人……那凌断殇……”

“那凌断殇了?”段天明有些不耐烦了,本来飞剑传书是今日破晓便至八叠峰拜见掌门,但如今却拖到了这个时候,当即拔高了音调问道。

“晚辈来迟,还请诸位海涵”就在此时一个平淡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向落尘苑大门,却是见得凌断殇立身此处,一脸的面无表情,如何感到歉意?

金釜见得凌断殇到来,登时噤了声音,眼瞳深处透着浓浓的惧意,丝毫不敢望向凌断殇,似乎后者的脸并非一张人脸,而是绝世凶兽的脸。

段天明双眼微瞪,眼前之人不知怎的,却是让他产生了一股陌生感,不似昨日那凌断殇。后者曾经斩杀了灵寂期的驭兽修士,更是重伤一名魔道的金丹期高手,这段天明对他是颇多留意,如今再见,却是略感与往日不同。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又道你是的?难道不知晓今日要去拜见我派掌门吗?赶快”

凌断殇略一颔首,便与身旁的秦玉阳回到了队伍中,自然四周是碎语低骂一片。这几人除了那金戌己皆是持玉一方的人,对于当初凌断殇不顾他们性命而要挟金云霆一事,心中积怨颇深,自然不会给凌断殇好脸色看。

“结阵”段天明低喝一声,抬手抛出一面法盘,其余三名弟子皆是挥袖一抛,四面法盘落身在地将八名入门弟子围在当中,旋即在四人念咒掐诀之后,四面法盘一涨,将众人托起便朝着八叠峰的方向飞去……

第二六九章

血之气

第二六九章

血之气

第二百七十章 刚则易折

第二百七十章

刚则易折

九叠峰果真是重重叠叠,九座险峰相隔不远,几乎排在一条线上,九叠是一叠比一叠高,此时朝阳初升,缕缕金光透过片片云霞洒落而下,山峰高处云雾氤氲,气象万千,透过云雾的薄处可以隐约见着掩藏在万绿中的亭阁楼宇。

凌断殇一行是斜斜的朝半空飞去,那八叠峰比之一叠峰要高出太多。不过盏茶功夫,众人已经穿破了云层,眼前豁然一亮,却见得长空湛蓝如洗,同时也望到了前方的数座险峰。

青山御翠,殿宇雄峙,那次高的山峰之上,一座辉煌殿宇屹立在云雾之中,沐浴在金光之下,时有数只瑞鹤仙雀轻盈飞过,带起长鸣如乐,绕梁不逝。

真个仙家之土,洞天福地

再过了盏茶工夫,众人耳畔阵阵妙音道言随风吟唱,沁人心灵,想必是山中修士早日功课。

凌断殇一行落身八叠峰前,此地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脚下云雾载浮载沉,飘飘然如踏云而行。顾不得心中的惊讶,八名入门弟子开始攀爬起眼前的石阶。

“诸位前辈,为何我们不直接飞上去?”秦玉阳望了一眼高耸的石阶,不禁心头一震发麻,刚才在空中俯视还不觉得,如今望去这石阶当如天梯一般漫长。

“你一个小小的入门弟子便想在这云中殿前御空而行,那些金丹期的长老都没这个胆量”一名奇仙门的弟子笑了笑道,“步行入殿乃是表达我等奇仙门弟子对师门的崇敬,虽然并未强制性的规定,但古往今来除了每一代掌门,当真还无一人敢在这殿前御空而行。”这弟子一番话说来虽然平平,但语气中的傲然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原来是这样。”秦玉阳乍了乍舌,没有再问,迈步直朝大殿而去。

终于过了约莫半柱香的,一行人这才望见了殿门,其上是一块红色额匾,此匾通体晶亮如同一块火焰所铸的玉石,正中篆刻着“云中殿”三个金字。

大殿门扉洞开,朝阳金光正正射入里面,显得极为亮堂。殿中摆设颇为简单,仅是供着一白玉所雕的长袍之人,此人手持一支卷轴,一手负背,双眼平视望来,正巧望向殿外东方朝阳升起之处。凌断殇抬眼望向玉像,却是察觉一股难以明言的气势自这玉像之中散发而出,他环视一望,却见得周身所立的另外七名入门弟子与四名灵寂期的弟子早已跪伏在殿前,七名入门弟子皆是颔首望地,丝毫不敢上望。

“凌断殇,这是我奇仙门祖师神像,快快跪下”段天明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

凌断殇这才知晓,既是祖师之像,当即便欲跪下。

“见我奇仙门祖师神像,为何不跪?”就在此时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自殿中传来,如雷霆一般轰响在凌断殇耳畔。

闻听此声,凌断殇眼中掠过一抹厉芒,一声冷笑之下身子挺得笔直。他性子颇逆,这下跪一事对他来说更非寻常,若是温言相劝或许会听,但这般呵斥立时激起了他的逆骨,就这般笔直地站着,如一棵苍松。

“凌大哥,快跪下吧”秦玉阳见着身前挺直的身影,当即低声劝道。

然而,凌断殇似若未闻,一双铮铮的眸子瞪视着云中殿内,他跪这祖师像可以,但若是别人强迫他跪,他势必反抗

“哼”一声冷哼自殿中传来,音中裹挟着沛然真力,猛然轰在凌断殇的身上,顿时将他激的朝后踏了数步,强猛的力道直将地上的云雾掀的散了开来,露出掩盖的青色玉石。原本跪伏在四周的众人更是纷纷让开,唯恐受到波及。

凌断殇冷笑一声,猛地一脚踏下,这一脚直将那青玉踏的一声裂响,而他也同时停止了后退。

“咦?”殿内之人显然没有料到凌断殇能抵挡住这一声,传来一声轻咦,但不过瞬息后,那声音明显充斥着怒意,再次袭来,“修仙之人竟然不尊师重道,我奇仙门不收你这般的弟子”,

此人说这话却是没,但凌断殇是遇刚则刚,这番话顿时激起了胸中傲气,抬头朗声道你等所谓门中耆老前辈问问我身旁这些弟子,他们哪一个是甘愿跪下的?若不是这玉像的气势,他们会跪的这般狼狈?若不是有人说这玉像是奇仙门祖师,他们恐怕连跪的是人都不尊师重道旨在人心,若不由心而为,光是下跪,何谈尊师重道?”

“若是奇仙门要的尊师重道仅止于此,那我凌断殇不入此派也罢”

这一番话说来顿时如一道晴空惊雷,惊得四周一片安静,半天都再没有声音传来,显然都被他这番话说的愣住了。

四周跪伏的弟子更是骇得目瞪口呆,这凌断殇初来乍到竟敢如此放肆,当真是不要命了。

“哈哈……这位小友,说得好”一声朗笑自殿中缓缓传来,声音中和,闻者心生好感,“你们进来吧”声音落处,秦玉阳顿时察觉那玉像传来的气势瞬间变弱。

“是,尊掌门旨意”那段天明闻声道,说罢便带着这群弟子进了殿内。

入得门内,凌断殇这才看到正中端坐一人,青衣道髻,皓首童颜,虽面相严肃,但望着他的温润双眼中却带着淡淡笑意。想必此老就是奇仙门如今的掌门——天玑真人。

“拜见掌门真人见过各位长老前辈”一众弟子当即执礼。

天玑真人颔首一笑,袍袖一挥一道暖风拂过,便将八人托了起来。

而他身侧还坐着另一人,此人一脸横肉,长的那是凶神恶煞,此时面色肃然,更显凶恶,环睁的双目直直瞪视着凌断殇,眼中两股怒火余势难消,想必就是刚才斥责他的门中长老,不过看他所座位置,必然就是之前玄心所说奇仙门大长老——盛清流了

凌断殇目光一转,又在这大殿看了几人,那玄心也在,望着凌断殇却是颇为赞赏的颔首不语。但凌断殇耳畔却传来一个声音小家伙,刚则易折,若是你不想在奇仙门阻碍重重,那便低下你高昂的脖颈。”

闻听此声,凌断殇目光一转,不知作何想。

第二百七十章

刚则易折

第二百七十章

刚则易折

第二七一章 二叠峰

盛清流此时盯着凌断殇却是心头起火,若非刚才是他掌门师兄出言阻止,他必然将之扫地出门。竟敢在众目睽睽的云中殿内反驳身居奇仙门大长老的他,当真是目无尊长太过放肆了

“想必小友便是凌断殇吧,凌小友刚才所说不,我奇仙门身为仙道五派之一,若是这般强求他人跪拜,与邪魔外道有何相异?”天玑真人望着凌断殇含笑道,“自今日起,贫道将这玉像之气封禁,跪拜之礼废除”说罢,天玑真人挥手间一缕青芒投射在玉像之上,顿时,那外放的气势一敛,这玉像当真化作了一尊精美的雕像。

对于前者这般豁达,凌断殇目中的冷意迅速消散,一派掌门竟然在他一个还是世俗凡人的面前承认误,这般胸襟当真是值得敬仰。

天玑真人略一环视,见着下方八人,目中露出一丝满意,尤其在见着秦玉阳时,那目光如同望着一块璞玉,只需一番雕琢便成惊艳美玉一般。

而这云中殿在坐之人自然皆是奇仙门中修为不凡之辈,在整个东陆修仙界都是正道名宿耆老。此时望着那八人之中资质不凡的弟子,目光如炬。

“玄心,你给他们交代一下入门之事。”天玑真人的目光又落在玄心的身上。

玄心含笑一礼,便起身朝一众入门弟子道待会在你们拜过师门列位前辈英灵之后,便正式成为我奇仙门的弟子了。我奇仙门与他派不同,只有修为达到灵寂期方才能拜入各位长老门下成为亲传弟子。在此之前,你们需在二叠峰与三叠峰上修行,每座山峰上将会有传功弟子代为传授你们我奇仙门的基础修炼心法游仙道经》。”

“若修为达到灵寂期便可至四叠峰上修行。九叠峰分为九叠,每一叠峰所蕴的天地元气皆是不同。所以,只有靠着不断提升修为方才能有更好的修行之所。”

“不过二叠峰与三叠峰所在弟子的功课略有不同,由于天资所限,二叠峰上的弟子需做一些杂务,为两峰还未辟谷的弟子提供日常饮食。不过此杂务并非你们所想那种凡俗事务,对于修行上也是多有益处,届时你们自会知晓。至于更为详细的日常事务,将会由专门的弟子为你们讲解。你们可有明白?”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见得众人明了,玄心便朝天玑真人一礼,返回了的座位。

“掌门师兄,我有一事还望掌门师兄应允。”就在此时,那大长老盛清流一起身朝着天玑真人道。

“师弟但说无妨。”

“秦玉阳这孩子,我今日一见便觉有缘,如今我久未收弟子,方才又起念头,欲收此子做我关门弟子。还望掌门师兄应允。”那盛清流目光落处,望在秦玉阳的脸上一瞬不瞬,看来当真是颇为喜欢。

“如此也好,由素有‘火云剑’一称的盛师弟教导,也不会糟蹋了秦玉阳这孩子如此天资。”天玑真人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秦玉阳的身上,又道,“日后随着大长老修行,切勿恃才而骄,了吗?”不跳字。

秦玉阳突闻此事当即一愣,不过片刻便醒悟,立时一步跨前跪伏在地,朝着盛清流与天玑真人不住叩头,又乖乖地道了一声“师尊”。

闻听这声“师尊”之后,那盛清流一直紧绷的脸上顿时绽出一抹微笑,亲身将那秦玉阳扶起。

那一众长老看在眼里,心下不禁暗恼,为何未抢先一步将这秦玉阳收为弟子,白白便宜了他人。不过这些长老也明白,这盛清流平日里脾气火暴易怒更是不苟言笑,今日能见这般笑脸,想必已是喜极。而他又身为大长老,修为与身份自是极高,想争也是争之不过。

这八人之中余下七人虽然也有天资不凡者,但还未达到众长老心生收徒之意的地步,所以也未再有人破例收徒了。

余下七人,除了凌断殇,那六人皆是心生妒意,虽然他们早已知晓秦玉阳天资非凡,入得仙门便会鲤鱼跃龙门,但未曾想八人同一天入门,他竟然直接被大长老看中还收为关门弟子,这般待遇不得不令他们这些一般资质的人眼红。不过幸好,还有一人垫底,此人自然便是凌断殇。,

他在见着秦玉阳一步登天之后并未多说,双眼平静不知在想些。

随后,又在玄心的引领下,这门弟子行至后堂拜过奇仙门历代前辈灵位之后便算是正式入门成为奇仙门第三十三代弟子。

这八人之中,秦玉阳被大长老盛清流收为弟子,身份瞬间不同,跃身为第三十二代弟子,凌断殇等人还需叫他一声“师叔”。除开凌断殇,另六名弟子中仍有一人天资一般但心性坚毅,他与凌断殇皆被分在了二叠峰,金戌己等人则去了三叠峰。

…………

凌断殇与这王辰在段天明的护送下来到了二叠峰上。三人落在一处殿门前,凌断殇平静地望了一眼那额匾上“锻心殿”三个字,耳畔不住传来那王辰絮絮叨叨的抱怨声,随着段天明入了这座颇为朴素简洁的殿内。

“见过段师兄”那殿中坐在蒲团上的两人见着段天明,当即一跃而起,一执礼道,神色间颇为恭敬,虽然大家都是奇仙门的弟子,但那段天明却是四叠峰上的人,修为更是在灵寂后期,奇仙门虽为修仙门派,但修为实力依然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段天明略一点头道这是门中新来的两位师弟,从今天开始就由你们两人代为传授功法与分配杂物。”

两名弟子扫了一眼一脸面无表情的凌断殇与面色谦恭的王辰,点头道是”

段天明目光转来,落在凌断殇的脸上,道两位师弟,二叠峰虽然在灵气上不如其余七峰,但若是意志坚定,他日未尝不会一鸣惊人我奇仙门从前也是有一些前辈高人从这二叠峰上崛起,此后叱诧修真界,魔道之人闻风丧胆。所以,不要因为被分到了二叠峰便自此灰心丧气”这一番话说来挺振奋人心,但这段天明却是并未明言这些曾经从二叠峰上崛起的前辈高人到底有几人,怕是万中难有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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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 《游仙道经》

第二七二章《游仙道经》

闻听段天明所说之后,凌断殇点了点头便未开口,倒是那王辰一脸的奋发图强,似乎眼前便是仙途大道、光明前程。

段天明满意地扫了一眼两人后便御起飞剑返回复命去了。

“十五年了,我们何时才能修到灵寂期啊……”

“是啊何时才能这般御剑翔于九天啊……”

两个颇为艳羡的声音在凌断殇耳畔回荡,语气中的怨念久久难平。

“你们两个新来的,如今到了这二叠峰便不要多想了,认命吧”半晌之后,一名管事的弟子神色一变,满脸骄横地望向凌断殇与王辰两人。

“能入得奇仙门便是我的福气,为何会说认命呢?”那王辰眼珠子咕噜一转,谄笑着问道。

“哼”另一名管事弟子哼了一声,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断殇又才缓缓道你以为这二叠峰当真如那段天明所说是修仙福地?告诉你们两个,单是天地元气的含量便比那三叠峰差了一大截,那三叠峰的弟子只需稍稍用功修行一日,便抵得过我二叠峰的弟子拼了命的修行两日三叠峰上,时常会有长老或是灵寂期的师兄们到此指导修行,而我二叠峰莫说数月,就是大半年都难能见到这些人的身影”

说到此处,当先那名管事弟子接过话道我们二叠峰上的人早已被奇仙门视作了无药可救的废物、垃圾就是灵寂以下的弟子每年所得提升修为的丹药也仅仅只有三叠峰弟子的一半。灵气稀少、丹药稀少、指导修行的人稀少,这种情况下我二叠峰的弟子如何会有出头之日?”

两名弟子面色怨毒,看来早已是积怨已久。

其实这二叠峰并非两人说的这般差劲。此地天地元气的含量虽不比其余七叠山峰,但九叠峰九峰乃是当年奇仙门祖师以**力移山至此,更是以山峰之势布置了一处夺天地造化的大阵,聚纳了整个连翠山脉的灵气。就是这沦为下乘的二叠峰上其灵气比之寻常山川也要强出太多。

不过由于百数年来人间七大帮派的插手,五大修仙门派所收弟子的资质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的二叠峰上也多是当初收的资质平凡的弟子,而这些弟子实则多是由凡俗七大帮派的子嗣构成吗,这些人多数好恶yin懒,多有江湖气息,所以如今这二叠峰上的风气也大不如前。

但奇仙门将之聚集于此,却是并非放任不管,虽然这些人资质不佳,但仍以杂务磨砺心性。每年丹药也是照发,虽然数目不多,但却特别制定了规则,以修为提升的程度来获取更多数量的丹药。

这两名管事弟子却是以偏概全了。

随后,那名为张师兄的传功弟子将奇仙门的基础修炼心法传给了凌断殇与王辰,又大概说了一些修行要领以及每半年要在此考核修为,所是有提升便可领取一些丹药之类的对修行大有益处的。随后他便未再开口,一脸的生人勿近的模样令得他人不好再问。

而那名为宋师兄的分配杂务的弟子,则是将二叠峰上日常需做的杂务分配了下去。原来,这奇仙门的杂务的确非比寻常。虽然也分为挑水、劈柴等杂务,但这挑水的桶却是被施了禁制的,会根据挑水之人体内真气的浑厚程度,这水桶的重量便会相应增减,而水源所在,则是挨近山腰处的一方寒泉。

这劈的柴更是非普通凡树,而是一类坚比精铁的奇木。这宋师兄更是因凌断殇与王辰新来,却是分配了前三月,每日需挑水二十担或劈柴一捆。若是照这宋师兄所形容的艰难,单就劈柴这一项,寻常入门弟子一天之内绝对不可能完成。

闻听到此,那王辰却是望着两名管事弟子,满脸谄笑两位师兄留步”同时又从一直挎着的包袱之内掏出两支锦盒分别交予两人,“两位师兄辛苦了,这是师弟我祖上偶然所得,赠予师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两人见着王辰表情,也不答话,将两支锦盒一开,见着两支足有巴掌大小的老参之后双眼登时一亮,面露喜色地望着眼前这名眉眼细小的少年道你叫王辰吧,看你们两人初来此峰也是多有疲累,从明日起你们先休息一月,好生熟悉一下《游仙道经》的修炼心法吧”

闻听此话那王辰登时一喜,却是悄然上前,低声道两位师兄,这凌断殇并非与我一路,这……”

王辰回过头来,望着凌断殇一脸的冷笑。试炼之时他本是持玉一方的人,但当初凌断殇以金云霆性命作要挟却是对他们不管不顾,令得这王辰对他也是多有嫉恨,如今既然有这一茬,前者自然是不会放弃这落井下石的机会。

“哦这样啊……”宋师兄嘿嘿笑了笑,似乎听明白了,便道凌断殇,听说你武艺颇为不俗,不过资质却是太差,这修仙可是耽误不得。这样吧,后日起你还是照着此前安排的杂务做事,不得有误至于王师弟,看你面容憔悴,恐怕是此前入门试炼时受了隐伤,便多休息一月吧”

“凌断殇,别说做师兄的不体谅你,已经给了你一天的供你休息了。余下的……便看你表现吧。”

这两名管事弟子一再出尔反尔,却是并无丝毫脸红,怕是此事也做了不少,如今早已是炉火纯青,手到擒来了。

凌断殇略一点头,并未多说,以他如今的肉身,这些杂务如何能难倒他?此时他脑子里满是那《游仙道经》的心法口诀,他唯一想做的便是立马修炼。

见着凌断殇无动于衷,这两人知晓在他身上也捞不到油水,当即便将下了逐客令,仅留王辰一人在此。

…………

虽然功法与杂务上被安排的满满当当,但这住宿却是难得的让他挑选剩下的没人住的房间。

二叠峰上有不少供住宿所用的房子,虽然每九年都有不少新的弟子入门,每年也有不少长老下山择徒,不过这二叠峰还是显得颇为清静。毕竟奇仙门所收弟子,资质差的实在是不多。

凌断殇缓步朝着山后行去,一路上并未遇到人,想必此时这些弟子都在操持杂务或是进入“衍心洞”中修炼《游仙道经》。

凌断殇沿着锻心殿后的一条小路行走着,终于行到一方紧挨着山壁的房屋前才停下脚步,这房门上并未挂着弟子的号牌,凌断殇将属于的一块木质号牌挂在门上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陈设极为简单,仅是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上还有一盏油灯。陈旧,但是干净,几乎没有尘土污垢。凌断殇的目光望去,却见屋中一面墙上贴了一张符箓,看符文乃是避尘符,一种中品宝符,有避尘却邪之效。

这山中颇为寂静,仅有些许鸟儿在不远的枝头上鸣唱,凌断殇关上房门,整个屋中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凌断殇盘坐在床上,将背后的包袱拿了下来,又从无锋剑下将那根命竹取了出来,放在手中仔细端详。昨日因为血剑令的缘故,凌断殇尚未来得及细细查探这巨竹都视为宝物的命竹。

触手并非寻常竹枝那般中空的感觉,这命竹显然更像一根由血色晶石所制的长刺,不过这血色比之血剑令那种浓郁的色泽却是差了太多。

命竹之上一丝丝带着淡淡血腥的煞气萦绕,感受着这股气息,凌断殇察觉到檀中穴内那滴血之水在轻轻地颤动着。

就在今晨,凌断殇方才将侵入体内的血气炼化,在檀中穴内凝结成这一滴血之水。而仅仅这一滴,便是令得凌断殇察觉到自身发生了些许隐晦的变化。在当时凝聚出血之水的一瞬间,凌断殇直觉体内如一头凶龙翻滚,几欲破体而出,而正是在那一刻他睁开了双眼,令得金釜见到了,这才令其看凌断殇的目光如看到绝世凶兽一般。虽然现在看不出血之水有效用,那残卷之中也未提到过,但凌断殇,这精纯的血气所凝绝非一般。,

目光再次落在命竹之上,此物颇为坚韧,更是能破开五行术法,凌断殇在看到巨竹与云游仙一战便,所以这根命竹若是制成兵器将会成为凌断殇的一大助力。

凌断殇将命竹放在了身旁,开始屏息打坐,脑海里流转着《游仙道经》的修炼心法。

按照法决所述,要想达到灵寂期还需经历此前三个境界,分别是筑基、培元和心动。筑基是为铸造身体之基础,令得肉身更适合修行,二叠峰上的杂务便是帮助这些弟子筑基。而培元则是引天地元气入体,巩固元神,滋养神魂。

心动期则是一道小坎,也是修仙的第一个危险阶段,心灵开始出现悸动,乃是感悟天地,上体天心,清心明智之期。

思到此处,凌断殇却是察觉家传的《剑诀三篇》与此三步倒是有些相似之处。摒除杂念,凌断殇五心朝天,便在这小屋中开始体悟起《游仙道经》。

这《游仙道经》虽并非高深心法,乃是给修仙弟子坚实基础所用,但寻常人要看懂此心法却也是艰难无比。按照一般惯例,都应是师尊或是传功弟子先传授了口诀,再仔细解释给弟子知晓,弟子有不明不懂之处再细细询问。但这二叠峰上,那两个势利的管事弟子如何会尽心尽力为丝毫没有进贡的凌断殇讲解?仅是说了些许要领以及要注意的事项便让凌断殇体会。

幸得凌断殇早前有修炼《剑诀三篇》与《三转化龙诀》的先例,这两篇心法,一个是凌家秘传,三篇之力便能斩杀灵寂期的修真者,一篇乃是妖族化龙之法,人族修炼更是晦涩无比,这《游仙道经》若与这两种心法相比自是落了下乘。而两种都被凌断殇弄懂了,其悟性之高,足见一斑。

三篇法决,不过默默体悟了一炷香的,凌断殇便已深得个中三味,当即默运心法,修炼起来。

他却不知,他这般做乃是修仙一大忌,若是寻常弟子此时有人打扰势必会导致真气紊乱,内腑受创,那衍心洞便是专门为修炼心法的弟子准备的,旨在建立一清静无人打扰之所,衍心洞有聚灵阵法相助,修炼起来多能事半功倍,但这些凌断殇并不知晓,那管事弟子也未提起过。不过凌断殇心志坚毅,肉身更非寻常,就算有人打扰也出不了岔子。

………………

第三天的早晨,天微微亮时,凌断殇缓缓睁开眼来,双眼开阖间透出一抹天地元气聚集的清亮。

“这《游仙道经》也不过如此。”凌断殇自言自语道,不过近两天两夜的工夫,他竟然直接修炼到了培元后期巅峰,那筑基期与培元期竟是一晃而过。

他却是不知,有些武者本就武功不凡,体内真气沛然,这修仙前两步皆是打的基础,武者的基础本就牢固,仅是培元会多花些时日,但凌断殇修炼了《三转化龙诀》却是神魂巩固,自然只花了如此短的便达到了培元后期。

看了看天色,凌断殇将无锋剑与命竹收了起来便出了门去,按那宋师兄所言,今日起便要开始做这些杂务,虽然凌断殇并不想在一些琐事上浪费修行的,但他也不愿多惹是非。只求能在最短的内修炼有成,便可返回昭京去救老头子与大伯他们。

山中的早晨是清冷的,但这九叠峰上却是因为阵法而春暖宜人,一年四季皆是草木花香,群鸟争美。凌断殇一路朝着锻心殿而去,他却看不到,那潮湿的雾气露水落于他身上时却是如同被挡住一般弹了开去,而他并未刻意的运转真气元力抵挡。

锻心殿内那宋师兄早已盘坐在一处蒲团上,他闻听声响睁开眼来,见着是凌断殇,淡淡道还算守时。”

当即一指殿中一处,又道三十担水,今日之内必须挑完”

第二七二章《游仙道经》

第二七二章《游仙道经》

第二七四章 修行功课(二)

第二七四章

修行功课(二)

“这柄柴刀你拿着。”宋师兄将手上一直把玩的一柄一尺半长的柴刀抛给了凌断殇,后者看也未看,抬手间便握住柴刀刀柄。

“今**要做的便是到山南去砍三捆铁鳞木的柴,一般一棵树为一捆柴,只需三棵就可以了。”宋师兄望着凌断殇笑了笑道,“忠告你一句,想要砍倒铁鳞木,光是用蛮力是不够的。”

凌断殇点了点头,取了三根麻绳后便出了殿门。

“宋师弟,你也太狠了点吧?竟然给他一柄这种柴刀”张师兄眼角一弯,望着身形消失在蒙蒙雾气中的凌断殇道,“刚来的弟子就算一棵也难砍倒,三棵,恐怕他今晚要在山南树林呆一晚了。”

“嘿嘿……这可不是师弟我能做主的。昨天傍晚那五叠峰上的白慕枫师兄专程来此,要我好好‘关照关照’这凌断殇,要那可是五叠峰灵寂后期巅峰的师兄啊而且他还是柳国巨剑帮帮主的胞弟我小小一个二叠峰的管事弟子如何敢不听?”

闻听此话那张师兄不禁一声惊叹倒是不知这凌断殇惹恼了多少人,竟然连白师兄都亲自来此了……”

………………

眼前是一棵棵碗口粗细、一丈来高,满是鳞片状树皮的怪树。望着这些密密麻麻的铁鳞木,凌断殇缓缓摸了摸柴刀的刃口,这柴刀不知品质如何,却是极为坚韧,比起凡俗所谓的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惶多让,但这宋师兄交给他的这柄柴刀却是没有开刃。

凌断殇手握柴刀,猛地劈在铁鳞木上,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柴刀竟然弹了开来,而那树干上却仅有一道浅浅的豁口。

“果然如此。”凌断殇扫了一眼略有些印记的柴刀,若不是这柴刀未开刃,有一定厚度,刚才那一刀劈下必然刃口翻卷。

未开刃的柴刀对他来说没有,那无锋剑更是如一根棍棒一般,但在凌断殇的手上依然变得锐不可当。

凌断殇意识沉下,自丹田的气旋之内分出一缕元力涌向柴刀,《剑诀三篇》第二篇之力便能令得手中兵刃锋锐无比,更何况这是由气旋内分出的元力。

就在此时,凌断殇眉头一皱,那元力注入柴刀的瞬间竟然消散了。他再试了一遍,得到的结果依然如此,看来这柴刀的材质并不能聚集真气与元力。奇仙门的修行之法,便是要这些弟子实实在在地用体魄坚持不懈的将这铁鳞木砍倒。

不过,这可是三棵,而且还是未开刃的柴刀。凌断殇双目微虚,他并非不想用其他兵刃更甚以凝煞指之威将这铁鳞木劈下,但这般做法却是落了下乘,别人既然能以柴刀砍下铁鳞木,他凌断殇也能即使刀是钝的,即使数量有三棵。

不过以凌断殇如今的力气,要用这柴刀劈断三根铁鳞木唯一的后果便是刀断。

“既然如此……我便不用这刀”凌断殇挥手一抛,将那柴刀抛到一边。但闻他一声低喝,双眼之中顿时青芒灿灿,双臂之上肌肉块块坟起,竟是生之气全力运转的表象。

就在此时,他双手一并剑指,右手一指迅若急电般点在身前铁鳞木的树干之上,一指甫落,左手剑指再起。霎凌断殇两手剑指如雨打芭蕉一般击打在那铁鳞木之上,每一指都精准无比地落在最先一指点在的位置之上。每点一指,整棵铁鳞木便剧烈的颤动一下,数息过后,那一处已然深深的凹陷了进去。见此可行,凌断殇目中厉色闪逝,脚下踏出七星步,双手剑指不断,就这般如一蓬轻烟一般围绕着树干一阵狂点,每一指都是在树干的同一高处不同方向。

足足一刻之后,这棵铁鳞木上已然出现了一圈深陷的凹口。凌断殇脚步一停,双眼紧紧瞪视着那树干凹陷处,却见他铁拳紧攥如若握山,手臂后扬直如满弓长箭,其上青筋蠕动,渐渐浮起一抹赤红,那鳞状纹路隐隐浮现。

“开”一声大喝震响山林,与此同时,凌断殇碎金裂石的一拳狠狠轰击在树干之上,只听得一声沉响,这根坚比精铁的铁鳞木就这般断了开来。,

凌断殇缓缓收拳,平复下急喘的气息,望向这根断裂的铁鳞木,不禁叹道好坚硬的木头,若是做成木剑都比那凡俗精炼的铁剑强多了。幸好不用将它劈成一块一块的柴禾。”想到此处凌断殇也是一阵感慨。殊不知别人要砍一天的铁鳞木他不过短短一刻钟便将之搞定,若是那两名管事弟子知晓了该作何想。

凌断殇这两日来的都比寻常弟子要早近半个时辰,当他背负着三根铁鳞木返回锻心殿之后,还有不少弟子没有领取今天的杂务。

锻心殿内张、宋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三根铁鳞木,半天未出一声,这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他们适才都还在谈论凌断殇到底要或是后天才回出现在这锻心殿,哪知后者竟然背着三根铁鳞木就了

张师兄目光游移,落在那铁鳞木断裂处,却见这裂口凹凸不平,没有一丝切口,并非像被利器砍断的。他眉头一挑,问道凌师弟,你可是用柴刀将这铁鳞木劈下的?”

凌断殇将手中的柴刀放在身前木桌上,淡淡道没有。”

“那你用其他兵刃便是违反门规”宋师兄闻声当即喝道。

凌断殇扫了他一眼,冷冷道这杂务一说,似乎只说了不许用非此柴刀以外的其他兵刃,若是用手,应该不算违规吧”

“用手?”宋师兄嘿嘿一声怪笑,“这铁鳞木比精炼的铜铁都还要硬上三分,你竟然说你用手?你当真以为我们两人的眼睛是窟窿吗?”不跳字。

凌断殇并未多言,一弯腰,将一根铁鳞木拾了起来,此木虽然并不粗壮,但以其坚硬的质地来说也有近千斤之重,在凌断殇的手中却如拾掇着一根干枯的木材一般举重若轻。

只见他双手握住此木两端,喉间一声低沉的喝声出口,衣衫下的双臂顿时变得粗了一圈,双手齐齐施力,却见那根铁鳞木顿时弯折,凌断殇双手力道不停,盏茶之后那铁鳞木便在张、宋两人惊骇的目光下咔嚓一声断作了两截,那飞溅的木屑顿时如暗器一般射向半空,深深地扎进殿顶。

第二七四章

修行功课(二)

第二七四章

修行功课(二)

第二七五章 衍心洞

第二七五章衍心洞

“既然今日的杂务已经做完,师弟便不多打扰了”凌断殇将两根断木朝地上一抛,转身出了门去。徒余身后两人如看妖兽一般望着他的背影。

这略一耽搁,行至锻心殿领取杂务的弟子便多了起来。这通往锻心殿的青石凌断殇因为长相不凡引起不少人的注视,更是因为昨日担水的事被不少人议论。

“这个人就是你们说的一人担两担水,并且在午后便担完三十担的新入门弟子?”一个个小声议论的声音传到凌断殇的耳中。

“我看不像啊看他长得这么秀气,若说手无缚鸡之力倒像。”

“他有可能是在凡俗时横炼的一身外功,那木桶的禁制查探不出罢了,没好吃惊的”

“倒是今日早早做完了功课,好去衍心洞修炼,昨日我终于能进入第二层了那下面的天地元气比之第一层可是强了太多了”

……

“衍心洞有天地元气?”凌断殇心头一动,停下脚步,望向刚才的一名青年男子道,“这位师兄,请问那衍心洞第二层是回事?”

那人一脸好奇地望着凌断殇,道你竟然不衍心洞第二层?”

“怕是那管事的两人没从他身上捞到油水所以故意没告诉他吧。”这名弟子身旁的一名女子轻声说道。

哪知那男子闻声面色一变,慌忙低声道嘘——刘师妹,小声点,若是被那被旁人听见,给那两人作了耳目,明日我们的功课可就要翻番啦”

那刘姓女子顿时噤声,的看了一眼四周,见得并未有人望来这才心下甫定,望着凌断殇道这位师弟,刚才的话就当师姐没说可好?”

凌断殇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刘姓女子展颜一笑,对于长相俊美的凌断殇她心中多有好感,又道其实那衍心洞乃是专供我奇仙门弟子修炼的场所,内里被师门前辈设置了阵法,凝聚了大量的地脉灵气与天地元气,在此地修行对我等弟子是大有裨益。洞中也是不小,又分了多处静室,每间静室皆有禁制,一旦进入其中便能闭合,若是里面的人不打开便无法进入,就算外面的动静再大,里面也极为安静,完全可以不必担心他人打扰。”

“至于第二层,这一层的天地元气浓度比起第一层是强了太多,静室的数量却是少了很多,而且越离近阵法的中心,其灵气便越浓郁,所以竞争的人不少。不过同样比第一层多了个限制,那便是比斗论定静室归属,我身旁这位何师兄便是昨日才挑战了一人赢得那间静室。”刘姓女子虚手一引身旁的男子道。

“那这静室争夺该如何挑战呢?”凌断殇略一思索便道。

闻听此问,何师兄目光望来,如看着一名好学上进的晚辈,道师弟,看你初来乍到,师兄劝你一句,那二层静室的争夺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挑战者若是输了,将会受到惩罚,需替静室的主人承担三日的杂务功课,而其自身每日的杂务也不能断”

“多谢师兄好意,不过那挑战的规则能否告知?”凌断殇点了点头道。

何师兄一指东边那条大路,道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便是我奇仙门弟子平日比试的擂台,在最里面的那座擂台一旁便是一排木牌,木牌上有衍心洞第二层对应的名字与静室所在,只需将那块木牌摘下交到管事的张师兄那里便可。‘天字一号’便是最靠近阵法中心的静室。师弟可以去看一看,那占据了天字一号的乃是我们二叠峰上最厉害的杜飞羽师兄,据说他已经将那‘天字一号’静室占据了足有两年之久,至今无人能抢夺。当然,那‘黄字九号’上的名字便是师兄我了哈哈……不说了,我们两人今日的功课都还未接呢”说罢两人便朝凌断殇略一道别朝着锻心殿的方向行去。

“不知在天地元气浓郁的地方对突破培元期有没有帮助?而且我体内还有那死之气凝炼而成的灰蛇,若是将之炼化,凝炼成死之水,那生之水便又能凝炼了”凌断殇心下合计着,不知不觉间腹中却是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感,他不禁苦笑一声道,“昨日为突破培元期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今天一早砍那铁鳞木也废了不少气力,没想到肚子都饿了。”当即,凌断殇循着昨日听到的膳房的方向行去……,

二叠峰上的膳房并不是那般的阔气,还没有当年忠国公府那群仆从的膳房大,不过二叠峰上也并没有多少人,据凌断殇所知也不过就百十来个弟子,其中年纪最长的都快七十了。

凌断殇步入这膳房内,拿了两个窝头、一碗稀粥、一碟山中小菜便坐在一方无人的偏僻小桌上吃起来。

此时这山房内仍有不少弟子,因为资质所限,这里的弟子并无三叠峰上那般勤苦修行的风气,不少人在散漫地聊着天。

凌断殇分出一丝元力聚于双耳,不少讯息便进入了耳中。他终于二叠峰上原来有两百来个弟子,并非所知的那般少,奇仙门因为此前数十年收的弟子资质太差便收了不少人,期望一些毅力不凡的弟子能从中脱颖而出,只可惜天不遂愿,徒留了这两百来人的“废物”。

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当年武林中的有名人物,不过皆限于资质,一直困守在心动期或是培元期,而那名为杜飞羽的弟子则是心动后期巅峰,来到奇仙门足有十来年,只可惜一直停滞在心动期而不得前,不过此人一身武艺非凡,即使灵寂期能够御使法宝的弟子也不敌于他。凌断殇知晓此人怕是早已达到凡俗武林的绝顶武者之列,不过比之老头子定然差上不少。

“咦?凌断殇”一声略感讶异的惊喝传来,凌断殇抬眼一望,却是见那王辰与一帮弟子入得膳房,正巧望见了。

第二七五章衍心洞

第二七五章衍心洞

第二七六章 事端

第二七六章事端

对于王辰此人,凌断殇并无一丝好感,仅是望了一眼便埋下头继续喝着碗中的稀粥。iHong

“王师弟,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侩子手么?竟然能在金刀帮金云霆的手上讨得便宜,似乎不像啊”王辰身旁一名身形颇为高大的弟子道,他扫了一眼凌断殇,口中传出一声桀桀怪笑。

与王辰一同进来的另一名高瘦的弟子,瞟了一眼王辰,目光又落在凌断殇的身上道王师弟,听你说那凌断殇如何如何,我还以为是三头六臂的汉子,今日一见不过一油头粉面的小子,骗骗不懂事地小姑娘倒还可以。你的话还真是让人怀疑啊”

王辰闻声一颤,慌忙道林师兄、楼师兄,师弟绝对没有骗你们他就是那个凌断殇”这两人可是他昨日好不容易认识的高手,据说两人在衍心洞第二层的静室都是紧靠着阵法中心的,足见两人实力之强。

这王辰倒也头脑奸猾,知晓入得山门便找靠山的道理,不过这两人乃是当年七大帮派的子嗣,据说那楼师兄与金云霆还沾亲带故,他不恨那金云霆以命相要,反倒甘愿拜入其子侄麾下,不知该道他该无奈还是该悲哀。

“凌师弟,看你初来乍到,一个人在这里吃喝,怪孤单的,不介意师兄坐在这里吧?”那高瘦的楼师兄嘿嘿一笑,便坐在了凌断殇一侧的板凳上,那嘴上的询问也不过是废话。

“楼师兄……”王辰面色略变,低声劝道,凌断殇有何厉害,作为一同经历过迷仙阵的他来说最清楚不过了,那可是能将金丹期重创的狠手啊

那楼师兄显然并未将他的话听进耳中,虽然他闻听王辰说过关于凌断殇的事,但他却是嗤笑后者的无知,金丹期何等修为,那可是奇仙门长老这般的人物挥手间便能杀死一片他这样的角色,竟然能被一个小小的凡人重伤?正所谓以讹传讹,子虚乌有,王辰的话全然被他当作了妄语而已。

凌断殇不想惹事,正如玄心说的,刚则易折,他只想安安心心的在这二叠峰上突破到灵寂期。他之所以这般从未反抗,便是不想那些所谓的有背景,有地位的人物将他弄得最后被奇仙门逐出师门,这样,回昭京救老头子也将会化为泡影。

只可惜他想百事勿扰,别人却不会让他安生。

那楼师兄一脸的笑意,但这笑意之下却是狰狞。他双臂轻轻一探,抵在身前的方桌之上,随时准备出手。

凌断殇一口喝干碗中稀粥,站起身来,目光落处,缓缓道两位师兄,敢不敢和我一赌?”

这楼姓之人正欲挑起事端,哪知凌断殇突然问出此话,登时放下双手,扫了一眼后者目光又望向那林师兄。

林师兄淡淡一笑,道赌?”

两人皆是明白人,凌断殇不想惹事,而那楼师兄也知晓他话中之意,虽然私下闹事所受的惩罚他并不以为意,但若是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解决,那何乐而不为呢?

“擂台一战”凌断殇声音略沉,道,“七日之后,在东方擂台之上,你们与我以门中弟子之间比试为由进行一场擂台战你们可以两人一起,也可以三人、四人……凌某全都接下若是你们输了,凌某日后的每日杂务便由你们包了若是凌某输了,你两人日后的杂务,凌某一手接下如何?”

“好大的口气”那楼师兄一声大笑,望着凌断殇目中凶芒连连,“大言不惭不用七天后,今日我便让你兑现承诺”话音一落,他抬掌便朝凌断殇劈来,掌面之上劲气吞吐,掌未至,声音已然隆隆

凌断殇目光如常,掌风落下之际剑指一并,迎着这一掌点出。

“啊”一声惨叫陡然传来,那楼师兄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朝后一跳,另一只手紧握着不断滴血的手掌惨嚎不已。细望之下,那掌心竟然透着一个血窟窿

以凌断殇如今的肉身,单单一拳便足有近万斤,而那楼师兄撑死不过地武境以上,更何况这以点击面的一指呢?,

“林师兄,对于师弟这个提议,你觉得如何?”对于楼师兄那要吃人的目光凌断殇似乎丝毫未见,目光落在林师兄的脸上,嘴角含笑道。

“我要杀了你”受此重创,那楼师兄双眼已然泛红,咆哮之下扑向凌断殇。

“住手”林师兄一声大喝,粗壮的手臂一抬将那姓楼的挡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望着凌断殇,道好我接下这个挑战”

“如此就最好了”凌断殇淡淡一笑,轻轻弹了弹袍袖上的灰尘后转身便朝门口行去。

“站住”就在此时,门前现出两人身影,挡在凌断殇面前。

“原来是张师兄和宋师兄,师弟还有事,便不打扰了。”凌断殇略一拱手,便要从一旁离去,哪知那张师兄一挥手却是将他拦下,他一眼望到两人身后的王辰,看来是此人刚才去通风报信的。

那宋师兄给环眼一扫膳房内众人,见得那楼姓之人不住滴血的手掌,顿时眼前一亮,开口道楼师弟,你那手掌了?”

“是凌断殇是他将我打伤的”楼师兄不顾滴血的手掌,抬手直指凌断殇。

宋师兄目光望来,道凌师弟,在门中出手伤人可是会受到门规处置的”

凌断殇并未开口,因为眼前此景,一众人的矛头都指向他,众口难辨,仅凭他一人如何翻身?

“凌师弟,你为何要将楼师弟打伤?”张师兄面色肃然,望向凌断殇的目光咄咄。

“你问他不就了?”凌断殇面无表情的回道,他,今日不可能善了。

闻听此话,那楼姓之人痛声沉沉张师兄、宋师兄,你可要为师弟我做主啊刚才我正坐在这里喝粥,但那凌断殇到此,便不由分说的出手将我打伤,当真是丧心病狂了”

第二七六章事端

第二七六章事端

第二七七章 杜飞羽

第二七七章杜飞羽

“凌师弟,你可有话要说?”听闻那楼姓弟子所说之后宋师兄目光望来,问道。iHonG.

“事已至此,凌某的话你们可信?”凌断殇冷笑一声道。

“凌师弟,既然如此,自今日起你便在北山暗洞里面壁一月这是对你的惩罚,望你以此为戒,好自为之”宋师兄声音平淡,目中却是闪过一丝喜色。若是照那白慕枫所言,事成之后他定然能得到一粒合心丹,届时突破心动期指日可待了

“暗洞?”凌断殇面色一变,那个地方他是听人提起的,据说暗洞之内不知为何天然便没有天地元气存在,门中长辈也曾探过此洞,亦是没原因。不过,若是没有天地元气,将不能修炼,一月时日将浪费在那洞中

他的是宝贵的,分毫不能浪费

见着眼前这一众人面上的冷笑,凌断殇的眼瞳中缓缓透出一丝红芒……

“宋诚,你这做管事的弟子,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惩罚一名新来弟子,怕是过了吧”就在此时,膳房之内缓缓传来一个声音,落在众人耳边却铿然有力。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见那角落处被一堆杂物遮挡的方桌旁,一身着黑衣,面相冷厉的男子正仰头看来,那眼神竟如尖刀一般犀利,令人望之心颤。

“杜……杜师兄”管事弟子宋诚面色一惊,那桌旁之人赫然便是二叠峰上公认的第一人——杜飞羽,他虽身为管事弟子,但此人并非是他可以招惹的。

虽然这杜飞羽不过心动后期巅峰,且早在两年前便是,但门中玄心长老曾言只要杜飞羽突破到灵寂期,将收他做开山大弟子。要那玄心在门中地位不凡,一手炼丹之术少有人及,每年他们这些弟子领取的丹药便是出自此长老之手。他一个小小的弟子如何敢得罪?更何况,他得有这个能耐,这杜飞羽虽不过心动后期巅峰,就是那五叠峰上的白慕枫师兄都不一定能稳胜他。

这位一开口,在场之人都怔住了,那王辰更是噤若寒蝉。

“他便是杜飞羽?”凌断殇抬眼望去,与那杜飞羽的目光相接,那如刀锋的眼神丝略微一敛,却是并无丝毫波动,继而一转,又望向那楼姓之人。

“好锋利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凌断殇心下一阵惊叹,“此人当初在凡俗必然是声名赫赫之辈”

“楼北光,老老实实的交代吧。”杜飞羽面光如刀,生生落在那楼姓之人的脸上,登时惊得后者朝后退了一步。

“是……是杜师兄”楼北光闻声冷汗涔涔,当即面色惨白地朝向张、宋两人道两位师兄,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冤枉了凌师弟,都是我不好不管凌师弟的事是我先出手的”

“好个楼北光竟敢欺上瞒下,害的凌师弟险些背了黑锅若不是有杜师兄作证,你当真还想黑白颠倒,妄论是非了你”宋诚声色俱厉,直将那楼北光骂的狗血淋头,“北山幽洞,闭关两月即刻前去,不得有误”

“是……师兄”楼北光面上泛苦望着身侧的林师兄满是求助的眼神。但后者似乎如陌生人一般,丝毫不为所动。那楼北光只有无奈的在张师兄的带领下,朝着北山而去。

“杜师兄,这般处置你可满意?”宋诚一脸翼翼地望向杜飞羽谄笑道。

后者淡淡地一点头,那宋诚等人如遭大赦,告了一声退,当即便匆匆离开了膳房。

“林师兄,七日之后,约定不变”凌断殇嘴唇轻动,传出一束声音,那林师兄闻声面色铁青,眼中厉芒闪了两闪便推门而出。

凌断殇的目光又朝那那杜飞羽望去,此人面色如常,动作不疾不徐地喝着碗中的稀粥。

“杜师兄,多谢了”凌断殇略一拱手道,但话是如此,他眼中却是亮着两团星火,能让宋诚那群人这般忌惮的,实力必然非同一般

“该谢我的是他们几人……”哪知那杜飞羽放下手中的粥碗,侧首望来道,“刚才你是动了杀气吧?凭你的那杀气的浓郁……恕杜某多言,那几人怕是会命丧于此”,

凌断殇并未开口,只是望着那杜飞羽锋利如刀的眸子。

“哈哈……”一声朗笑传来,那杜飞羽却是不住地摇着头。

凌断殇眉头略皱,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这人与那玄心很像,一样的潇洒不羁,一样的放浪形骸,还有一样的莫名其妙。

“果然和我很像,连表情都这般像”杜飞羽敛了笑意,缓缓道,“当初也是如此,杜某当年入山时也险险将那管事的弟子给宰了,若不是那玄心长老偶来此地讲道时将我拦下,恐怕今日我都不知会在哪个山村野店喝着酒吃着肉。”

“原来如此。”凌断殇微一颔首。

说罢,杜飞羽淡淡笑了笑,起身便朝膳房外行去,从凌断殇身旁擦身而过。

凌断殇眼瞳乍亮,在与前者临身之际,右手剑指一并,霍然刺去。杜飞羽似有所知,脚下轻轻一踏,身形竟如轻烟一般一飘而过,那刺来一指自然落空。

凌断殇嘴角一弯,半空中的手臂轻轻放下。

“这二叠峰上,还没有一人值得让杜某出刀。”杜飞羽飘然落身,侧头淡笑道。

“是吗?”不跳字。凌断殇手掌一摊,一缕残发轻轻飘下。

杜飞羽双眼微瞪,这才右鬓的一缕头发已经短了一截,想必是刚才凌断殇那一指所为。

“好快的指法”

“杜师兄,你在衍心洞中的静室,十五日之后,师弟必然来取”

“哈哈……好”杜飞羽双眼一亮,一声朗笑,“十五日之后,东方较武场,杜某静候师弟”话音落下,杜飞羽迈步便朝前行去,看他的神情竟是颇为高兴。

凌断殇双拳紧握,眼中战意高涨那杜飞羽果真不简单,适才一指我只想取其衣物一角,哪知没能得手。若非体内元力之效,断然不可能在最后关头取他残发若想凭实力取胜,这十日,当真是要将那灰蛇法宝炼化,再凝炼出一滴生之水”想到此处,凌断殇压制住心中的战意,朝着的房屋行去。

第二七七章杜飞羽

第二七七章杜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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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八章 独斗

第二七八章独斗

盘坐在床,凌断殇默运死之气炼化法决,从那条被禁锢在檀中穴内的灰蛇之上不断地剥离着一丝丝灰色的气息,又在经脉之中绕行一周天,汇聚于檀中穴,形成一团死之气。iHong

周而复始,直到经脉之中出现一丝丝的刺痛感,凌断殇这才停止了炼化。这死之气不比生之气,后者轻柔如丝,流淌于经脉时会带来些许舒适感,就算凌断殇这般一直不停地炼化直至满盈都不会有丝毫不适。但这死之气却是不同,其内糅杂了暴虐与痛苦,在经脉中运行时更会抽丝剥茧一般伤害经脉,唯有靠生之气的修复,方才能维系这般长久的炼化。不过,半天一夜的工夫便将一滴死之水凝炼而出,这等效率已是不凡。

凌断殇双眼睁开,两道诡异的灰芒在瞳仁深处流转。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过了鸡鸣之时……

“那小子还没来?”那传功的弟子张泽双目微虚,似乎透过薄薄的雾气望见远处的身影。

宋诚高坐殿中,双眼轻阖,不疾不徐的声音悠悠传来张师弟莫急,那小子来得越晚,受到的处罚便越重,不过不是现在。待到七日后他与林言等人一战时,再与他做计较”

随后凌断殇的身影按时出现在了锻心殿内,得知今日需做的杂务之后便挑着两只木桶下了山去……

就这样,凌断殇每天花些许做完杂务功课便又返回小屋炼化死之气。第七天的夜里,凌断殇终于将那条灰蛇完全炼化,最终凝练出了两滴死之水,加上此前的四滴,便是六滴,而生之水也刚好六滴。

感受着体内生死两气的流转不息,凌断殇眼中掠过一抹喜意。与林言那一场赌战是他的计划之一,他来这二叠峰第三天,便察觉这些杂务功课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的提升,他迫切需要的是在一处天地元气浓郁之地,心无旁骛地修行,以期早日突破心动期。所以他借此与林言等人赌战,以冠冕堂皇的借口推卸掉每日的杂务,并且以此战震慑那张、宋二人。

…………………

第八天的清晨,二叠峰上迎来了许久未有的热闹,据管事弟子所言,今日乃是新来的一名弟子挑战几名师兄。这新弟子来了不到两日便将《游仙道经》突破到了培元后期,天赋极高,而其挑战的那几名师兄则几乎都是心动中期以上。一个小小的培元后期挑战一群心动中后期的师兄,这等盛事自然惹得整个二叠峰上的弟子前去观战。

而今日一战,那管事的张、宋二人竟然破例让众弟子休息一日,今日杂务功课免除,那东方的较武场上自然聚满了观战的人。

“林师弟,今日一战可有把握?”宋诚扫了一眼林言等人,这八人之中仅有两人是心动中期,虽然修仙之人在前三个阶段的差别并非深如鸿沟,但双拳也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比凌断殇整整高了一个阶段的八人。

“宋师兄大可放心,若凌断殇当真照那王辰所形容的那般厉害,我们八人合阵也无惧”林言咧嘴低笑道,但他那身板纵使笑声再低,也足以传出数丈之远。

宋诚满意的一点头,嘴唇一动,又传音道那真阳珠可点给我用白师兄只给了我一枚此物的威力我就不再多言了,你只要确保此物在凌断殇半丈范围之内激发便可”

闻听此话,那林言满是胡茬的面皮不禁抖了抖,忍不住就要去摸一摸藏在袖中的真阳珠,这可是即将结丹的白师兄赐下的,绝非寻常,到时可要躲远点,免得被波及了。

“他来了”张泽眼角一斜,一眼便瞟见那条石板路上不疾不徐的孑然身影。

“凌师弟,今日一战可有准备好?”宋诚展颜一笑,朗声道。

“多谢宋师兄关心,不过一场比斗而已,凌某还不需要准备。”凌断殇淡淡一笑,目光落向林言一众,“林师兄,不知今日凌某有幸得哪几位师兄赐教呢?”,

见得前者一副怡然无惧的模样,那林言虚手一引身后七人冷笑道,“凌师弟,这赌约可是你提出来的,事到如今,可别后悔”

“放心,凌某从不食言”凌断殇扫了一眼林言身后手持兵刃的七人,淡淡回道。

张泽轻咳一声,缓缓道擂台之上,刀剑无眼,难免会有闪失,各位都明白吧?”

凌断殇与那林言一行纷纷一点头。

“那好,既然九位师弟都没有意见,那么,上擂台吧”张泽一挥手朝着众人道。

九人往那擂台上一战,登时下面的弟子炸开了锅。

“当真是八个打一个?”

“凌断殇,听说很厉害。不过以一斗八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我听说,这一场赌战,又是那两个人促成的凭那林言如何说的动那七个人,定然是宋诚与张泽两人在背后搞的鬼”

“嘘——你小声点当心被那两只黄鼠狼听到”

……

这较武场擂台足有百丈之宽,毕竟修仙之人并非寻常武者需近身肉搏。那张泽站在九人之中,环视一圈后鼓足了劲力道各位师,请安静此次比斗乃是凌师弟与林师弟两人私下约定的比斗,凌师弟欲以一人之力挑战林师弟等八人,虽然我与宋师兄觉得有些不妥,但劝解之下却是无果。”

“所以我与宋师兄此次亲自监督他们之间的比斗,避免过大的伤亡据两人约定,若是林师弟输了,凌师弟日后的每日杂务便由他们接手当然,若是凌师弟输了,便是相反的结果了。两位师弟,你们可有异议?”

凌断殇与林言两人再次一点头。

张泽环视两人一眼,就这般下了擂台。

“林师兄,请”凌断殇单手一引,神色沉静。

那林言冷笑一声,并未多话,身后七人脚下轻动,将凌断殇围在中间。一来便是围攻之势,这林言当真是不知谦让。

“列阵”林言低喝一声,八人身形连连变换,手中刀枪剑戟数柄兵刃如迷眼乱花一般,在凌断殇眼前旋转。

第二七八章独斗

第二七八章独斗

第二百八十章 真阳珠

张泽又跃上擂台将那弟子抬了下去。

“他竟然还是个绝顶高手”台下弟子纷纷惊叹,虽然武林中人在修仙之人的眼中算不了什么,但他们这群人最高不过心动期,论战力却是远远不如一名能够真气外放的绝顶高手。

而这些人也大多是武林中人出身,自然惊叹能见着这么年轻的一位绝顶高手。

台上,林言一众人打的那是相当的憋屈,凌断殇仗着生死二气防护,出手皆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丝毫不顾及自身露出破绽,完全舍命地打法,但又没人能破开他的防护,这等于只能一味的挨打。

不出盏茶时间,八人之中有七人被他重伤,再无战力,如今仅有林言一人,不过他的左手却是已经骨折,此时此刻狼狈不堪。

凌断殇手持无锋剑,闲庭信步一般朝着林言行去。

后者面色阴沉,持剑的右手猛地朝前一掷,那柄长剑如箭矢一般射出,凌断殇看也没看,长剑及身被那生死二气一绞,顿时卸力掉落。

凌断殇一扬无锋剑,断裂的剑尖直指林言:“林师兄,是你自己认输,还是要师弟我将你打出擂台?”两人相隔已然不足丈余。

“妄想”林言冷笑一声,右手微微一动,一枚拇指大小的火红珠子落入手中。

“既然如此,林师兄,可别怪师弟没给你机会”凌断殇面无表情,整个人气势一凛,脚尖一点,无锋剑横拍向林言。

后者双目圆睁,缕缕精光迸射而出,在凌断殇迈出的一瞬间抬手将那颗珠子抛了出来,而他自己则是发了疯一般朝后奔去。

凌断殇双眼一睁,盯着这颗火红的珠子,见得其内火光越来越炽盛,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蓦然萌发。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断殇双脚一点,极尽全身之力朝后跃去,然而那珠子却在离近他半丈的距离猛地爆发开来。

一瞬之间一团金红之色的火球猛地扩张至两丈方圆,将凌断殇包裹在了里面。擂台之下一蓬热浪袭面,一众围观的弟子纷纷忍不住朝后退了数步。

“真阳珠”台下识货的人顿时惊吼出口。

闻听此话,一众二叠峰的弟子顿时沸腾起来:“竟然是真阳珠林言,你想杀人吗?”。

“师兄,真阳珠是什么东西?”当然,还有一些弟子并不知晓这真阳珠是为何物。

“师妹啊,你是不知,这真阳珠乃是我奇仙门的真阳子长老所炼,其内被禁制收纳了精炼的太阳真火,威力极大,就算快要结丹的高手碰上都会化成飞灰那林言当真是想杀人”

闻听此话,不少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那凌断殇不过培元后期,就算是真气外放的高手怕也难以保命”

擂台下的弟子开始哄闹起来,那林言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竟然向同门的师弟下杀手

“怎么回事?那宋诚不是说了这真阳珠只有平常的三分之威吗?为何……”林言站立在离凌断殇足有五丈远的地方,此时此刻,他自觉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他转头望向宋诚,却见后者一脸的淡笑,数息之间,他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好一招借刀杀人”林言目光蕴毒,恨恨地着宋诚,猛地一踏地面,便欲跃下擂台找那宋诚算账。

“同门师弟都敢下毒手,还想逃?”哪知后者先声夺人,一声大喝之下抛出三道毫光,毫光一涨化作三条金索将那林言捆缚住。

“张师弟,随我将这恶贼擒下”宋诚话音落下便与张泽跃上擂台,将宋诚制住。

“宋诚,你想借刀杀人”林言望着宋诚不住的咆哮着,他此时被三根金索缚住动弹不得。

宋诚冷笑一声,一掌拍在林言额间,后者顿时昏死过去,但看他七窍缓缓溢出的血丝,那宋诚的一掌却是不轻。

与此同时擂台之上,那团真阳火依然在燃烧着,金红的色泽令人完全看不清内里的情形。,

“太阳真火?”凌断殇双眼一瞪,这团金红之火并不能挡住外界的声音,“那林言当真是想要了我的命”思到此处,凌断殇周身煞气翻腾,皮肤之上再次现出红色鳞纹。不过转瞬他便被周围火烤一般的炽热冲的清醒过来。

久未流汗的他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转瞬又被蒸干,他直觉体内的水分在那火球爆开的一瞬间便蒸发殆尽,此时口舌干燥,嗓子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幸得他有生死二气护体,否则即使他肉身强横,在那一瞬怕都会被烧成焦炭。

然而,直到此时这太阳真火并无消散的迹象,而凌断殇周身的生死二气却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一阵刺痛蓦然自胸前传来,凌断殇心头一跳,他很清楚那里挂着的是血剑令,不过此时却是顾及不了什么。这刺痛刚刚消去,却是迅速传来一丝酥麻之感,旋即他脑海中轰的一声响,一缕意识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这是……”一篇心法在脑海中突然显现,凌断殇心头大惊,“《三转化龙诀》中阳之气的炼化之法?”

事出必有因,虽然凌断殇并不明白为何这原本残缺的阳之气炼化之法会出现在脑海中,但此时若能保命便不管其他了。

既然此火为太阳真火那便是蕴含了浓郁的阳之气,他当即盘坐而下默运阳之气炼化法决……

“张师弟,你将此人带到锻心殿。”宋诚扫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林言道,旋即目光又落在擂台下的弟子身上,“诸位师兄弟,此人竟敢对同门师弟下杀手,作为管事弟子,我宋诚绝不姑息现由张师弟带回锻心殿,随后便禀报我奇仙门的执法长老只可惜凌师弟……唉”这一叹饱含了诸多复杂,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哪知那叹声落下不过两息,下方一众弟子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宋诚与那张泽回转头去,一眼便见着那团太阳真火在迅速缩小、变淡,而那金红之中一个清晰的人影正盘膝而坐,不动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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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阳之气

肉身没化成飞灰不代表没死,那宋诚与张泽两人吞一口唾液,定定地望着那不断消退的火团一瞬不瞬。

十息过后,太阳真火完全消散,众人却是望见两道金红火焰竟然被那盘坐的凌断殇吸进了口中

见到这一幕,那张、宋二人顿时如见鬼一般,吓了一跳,太阳真火可是比之金丹期高手的金丹之火还要烈上三分,竟然被他吸进了口中,而他周身衣物甚至毛发却无丝毫损伤。

凌断殇蓦地睁开双眼,原本的眸子中已然被两团金红之火所替代。

“好烈的太阳真火”凌断殇张口道,一缕火苗竟从口中窜了出来。他缓缓起身,目光扫来,却是要寻找那林言,哪知看到张宋二人以及早已昏死过去的林言。

凌断殇眉头一皱,问道:“宋师兄,这是为何?”他每说一个字都要喷出一缕火苗,直惊得那张宋二人不住朝后退去,这可是太阳真火

“凌……凌师弟,你没事吧?不少字”张泽面上冷汗涔涔,这凌断殇当真如怪物一般,这太阳真火若是被他碰到铁定烧的连灰都难剩,而后者竟然将整团火都生吞了,这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凌断殇何等聪慧,略一思考便知晓了缘由,不过此时他已然顾不得这些了,他如同火炬一般的双目落在宋诚身上,道:“宋师兄,那这场比斗可是凌某胜出?”

“是……是你胜了”宋诚略带颤音地道。

凌断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便劳烦宋师兄待会将一套衣物送至凌某住所,凌某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话音落下,凌断殇眉头紧皱,顾不得再说什么,慌忙运起身法朝着山南奔去。

却见他奔走之时一丝丝金红之色的火苗自他周身窜出,不过片刻,周身衣物已然灼成褴褛。幸得二叠峰上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在东边的较武场,这一路上并无他人,否则让人看到他这般狼狈模样,以凌断殇的孤傲,那该是何其的情何以堪啊。

适才那太阳真火的确被他以炼化之法悉数吞进了口中,但并非完全炼化,只是被他用生死之气以《三转化龙诀》秘法暂时压制在了檀中之内。

不过此火的狂猛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十数息之后便开始窜出檀中穴,在体内肆虐,他略一寻思,便想到了山南下那口寒泉,这才朝南边奔去。

凌断殇拼了命之下的速度那是极快,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寒泉旁,冰火两力相交,凌断殇体外不断传来嗞嗞的声响,顾不得什么了,他当即纵身跃进寒泉,水面上一蓬蒸发的水汽径直飘荡而起。

甫一跃进水中,一股阴寒之气顿时袭遍凌断殇的全身,然而不过瞬息,体内真火涌出,浑身上下再次炽热。渐渐的那寒泉中的寒气开始侵入筋脉,那太阳真火受寒气之力,开始朝着檀中穴退去。

毕竟这寒泉之中的阴寒之气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而凌断殇体内的太阳真火却仅有一枚真阳珠蕴含的量,如何敌得过这般浓厚的阴寒之气?

靠着这股寒气压制体内的炽热,凌断殇当即运转阳之气炼化之法,将那太阳真火抽丝剥茧一般炼化成阳之气……

二叠峰上,这场同门之间的比斗已经落下帷幕,虽然不少人因为凌断殇挨了一记真阳珠却毫发未伤而津津乐道,但仍有一些人事后背脊发凉。

奇仙门坐落的九叠峰乃是九座高矮不一的山峰,这一叠峰是平日门中之人会客凡俗之人或是还未拜入山门的弟子居所,二叠峰与三叠峰则是初入门的还未突破心动期的弟子,而四叠峰与五叠峰则是门中灵寂期的弟子所在,七叠峰是门中长老的居所,八叠峰则是掌门殿堂,其中六叠峰与九叠峰乃是门中禁地。

二叠峰上的比斗结束没多久,五叠峰的山门便匆匆来了一人,看此人面相,赫然是那宋诚。

九座山峰之间都有道路相同,那宋诚辅以御风符也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功夫才上得这五叠峰,人到此处,早已气喘吁吁。,

“劳烦这位师兄,帮我通报一下白慕枫师兄,就说二叠峰的宋诚有要事。”

过了片刻,一道蓝色的身影自远处飘然而至,宋诚定睛一望,此人细眼长眉,鼻高唇薄,看起来颇有几分刻薄,并非是那白慕枫。

此人近到身前,宋诚略一拱手,道:“这位师兄,请问白师兄……”

此人淡淡扫了一眼宋诚,径直将他的话打断,道:“白师兄前日已去六叠峰,有什么同我说便可”

“六叠峰?”宋诚面色一讶,惊呼道,“莫非白师兄他要突破灵寂期了?”

那面相刻薄的男子略一点头,神色间却是有些不耐:“有什么你便快说。”

宋诚缓缓平下心中的激浪,暗道:“那白慕枫当年与我等一同拜入奇仙门,未曾想天资竟然如此之高,短短十八年竟然突破灵寂期了一旦达到金丹期更能升为门中长老,届时丹药、秘笈任他取用,修为境界提升将更加可怕”

闻听眼前男子的声音,宋诚道:“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你叫我一声江师兄便可。”

宋诚一颔首,随即传音道:“江师兄,白师兄让我除掉的那个人……”

江师兄面色一变,淡淡的眉毛拧成一团:“那凌断殇竟然未被真阳珠烧死?真是奇了莫非他身上有什么水属性的上品法宝?”

“不过此人能将那金丹中期的修魔者重伤,有这种法宝也并非不可能”

闻听此话,那宋诚顿时双眼圆睁,道:“江师兄,你是说那凌断殇将一名金丹期的修魔者重伤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江师兄面带揶揄地道。

“果真如此……”宋诚面色呆滞,朝后退了一步,“此人能将金丹期的高手重伤,我才不过心动期如何是他的对手?”对于此前对凌断殇的种种,那宋诚已是后悔的要死,面对那般抬手就能斩杀他的人,自己竟然三番五次寻他麻烦,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你别太过担心,那凌断殇不过是偷袭,倘若江师兄突破至金丹期,对付此人当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江师兄冷笑一声道,目光又落在宋诚那难看的面色上,“如今你让他逍遥,只需将他平日所作所为记录在案,一旦江师兄破关而出,便是此人的末日”说完此话,江师兄拂袖而去。

只余宋诚呆立原地,凝眉思忖。

…………

足足过了三日,凌断殇才将体内的太阳真火炼化,在丹田之内凝成了一滴阳之水。

感受着檀中穴内多出一股炽热,凌断殇睁开眼来,此刻已是入夜,体内没了太阳真火之力,四周的寒气顿时侵入凌断殇体内,就在此时,那遮挡了圆月的乌云散开,月华洒落而下,

只见一缕银白的月华落下,将这二叠峰的寒泉笼罩在内。

察觉到四周寒气的变化,凌断殇睁眼一看,正见得顶上一片银亮。

“原来这寒泉并非是单纯的冰寒,乃是积聚太阴之气形成的阴寒,难怪能够制住太阳真火。

凌断殇其实并不知晓这寒泉凝聚了太阴之气,更不知道太阳真火遇凡水是不灭的,他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哪知这寒泉水竟是凝聚了太阴之气。

凌断殇心头一动,阳之气若是太多势必照成反噬,当即又运转阴之气炼化之法,将四周浓郁的阴之气引入经脉。

以凌断殇如今的炼化速度比之当初刚修炼这《三转化龙诀》是快了太多,若是将生死之气盈满,渡过生死劫完成一转,那炼化的速度比之如今还要快上数筹,不过这三转是越到后面越难凝炼,三转之劫更是险之又险,不过凌断殇如今的生死之气已是初见苗头,离那生死之劫却也不远了。

寒泉之内的阴之气极为充沛,这寒泉不知为何能吸纳太阴之气,又沉淀了如此多年,如今凌断殇体内已凝炼了一滴阳之水,相辅相成之下,不过两天时日一滴阴之水便成,在檀中之内与阳之水相对而转。,

两滴阴阳之水一成,凌断殇双眼一睁便破水而出,虽然获得了阳之气的炼化之法,但凌断殇也不敢将阴之气炼化太多,毕竟这两种气息极烈,若是一方超出太多,反噬的后果那是不堪设想的。

凌断殇一共在寒泉内耗了五天时日,此时正值夜晚,他周身衣物早已冻成冰凝固在了身上,他运起身法以极快速度奔回了自己所住的小屋,屋中已经摆放了三套衣物。

凌断殇随手拿起一套穿上,心道:“看来那一战已经起效,这宋诚与张泽日后怕是也不会来找我麻烦了。”原来那一场与林言的比斗并非单纯的意气之争,凌断殇就是想借此一展实力,震慑住一些经常找他麻烦的人,并且将身负的杂务抛给他人,好让自己一身轻松只顾修行。其实他的包袱内还有一套衣服,比斗结束时他仅是想以此查探宋诚的态度。

而那宋诚与张泽两人当真是被吓住了,凌断殇过往的战绩与五日前的比斗令得两人心生怯意,已然决定在白慕枫出关之前万不能再惹上他。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些许轻微的声响,凌断殇耳朵微微一动,旋即一道洪朗的声音传来:“凌师弟,杜师兄让我转告你,他近日突破在即,十五日之约只能延期,望你海涵”说罢,再次传来声响,那传话之人已然远去。

“那杜飞羽终于要突破了?”凌断殇心头暗道,不过对于此人因此爽约,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这杜飞羽一旦突破到灵寂期必然会进入四叠峰,这天字一号的静室也还是他的。

凌断殇又从胸前将那包裹着血剑令的锦囊摘下,捻在手中细细观察,此物实在太过奇异,从最初能够加快《剑诀三篇》的修炼到吸收煞气,再到吸收竹林精血,又至如今竟将《三转化龙诀》的心法传给了自己,此物怕不仅仅是家传之宝那般简单凌断殇目中清澈,眼瞳中倒映着血剑令上那淡淡的红芒,他不敢再去用元力甚至煞气去试探。自从血剑令吸收了青竹林内竹王镇压的精血之后,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仅凭一缕血气便差点烧的凌断殇血脉枯竭。

凌断殇并不知晓,随着那血剑令上红芒的一涨一缩,他那瞳仁深处亦是透出丝丝红芒,霎时间他实现内的场景一变,整个人似乎突然置身于一片血色的世界之中,一道庞然的血影在极远之地缓缓蠕动,一瞬间,那血影腾跃而起,落身凌断殇面前,两道被暴戾与杀戮充斥的巨大眼眸出现在血影之上,霎时间,凌断殇直觉自己化作了血海中的一叶孤舟,在这席卷而来的掀天巨*中载浮载沉,那双眼眸似乎要看穿自己一般。然则此时,凌断殇体内煞气激涌而出,化作一道参天巨影扑向那道血影……

静谧的房屋之中,原本静静躺在卧榻上的凌断殇双眼猛地一睁,坐了起来,环眼一望却见得四周熟悉的场景,他眼皮一跳,转头望去,只见血剑令正安静地躺在一边,其上原本的红芒都收敛了去,此时看来如同一块最普通的红水晶。

凌断殇长长吁了一口气,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落在血剑令上,道:“这血剑令果然有古怪,竟让我毫无觉察地睡了过去”虽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惊醒的,但他对血剑令的神秘却是多了一分忌惮。

想到此处,凌断殇又将血剑令放在锦囊之内,挂在脖颈上贴身放好。他看了看天色,窗外已然大亮,眉头略微一皱,似乎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了这般长的时间,当即下了床走出门去。

今日他便要继续修行《游仙道经》,精力放在此法上才是王道,毕竟他的修炼之法都没有一种是完整的,唯有将游仙道经修行到灵寂期便能获得更高境界的修行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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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来客

第二八二章

来客

行了约莫半柱香的,眼前出现了一方山壁,凌断殇停下脚步,抬头一望,“衍心洞”三个字落于眼中,三字之下是一道玉石所铸的拱门,凌断殇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天地元气扑面而至。

每隔三丈一颗明亮的晶石便镶嵌在石壁内,令得眼前亮如白昼。

“在此领了令牌便可在第一层选择一间无人的静室”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凌断殇面色微变,转头一望,却是一名步入耄耋之年的老者,登时心道我竟然没有此人的存在……看来这二叠峰上也并非没有高手。”

“多谢前辈提醒”凌断殇接过老者递来的一枚火红的玉牌,抱拳执礼道,旋即又朝洞中深处行去。

行了片刻,他察觉这第一层并非越深入天地元气便越浓郁,似乎因阵法之效平均分配在每一间静室之内。既然如此,凌断殇便随意推开一道玉门,又将那红色玉牌放置在玉门后的一块凹陷内,旋即便见玉门之上透出莹莹火光,这就表明这间静室的禁制已经启动,外面的一切动静皆被隔绝,外面的人也休想将此门打开。

这间静室不过两丈大小,脚下是方底,壁顶呈圆形,寓意天圆地方,静室之内除了正中有一张蒲团外便无他物了。

端坐在蒲团上,凌断殇将心神悉数沉浸在《游仙道经》之中,如今他已是培元后期巅峰,只需跨出这一步便可达心动期。但这个境界并非这般简单,乃是心灵出现悸动,感悟天地,上体天心,清心明智之期。

这个境界需要摒弃杂念,以无为之心上体天心,然而凌断殇身负血海深仇,更是煞气盈体,要想做到心境无为将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不过凌断殇意志坚定,这些阻碍绝不会断了他的决心。

……………

一月时日便这般了,这一月的时日内,凌断殇挑战了天字二号静室的师兄,轻松获胜,随后便一直呆在这间天地元气比之第一层浓郁近三倍的静室修行。然而即使天地元气如此浓郁,凌断殇的修为依然没有任何的提升,他离那心动期不过隔了一层纱,但总是破不开这一层纱,而他又不敢再修行《剑诀三篇》,担心两种心法在丹田内会互相干扰。所以这一月他除了炼化出第七滴生之水之外便再无进展。

凌断殇打开门,将那枚玉牌放进怀中,只要以挑战获取了衍心洞第二层的静室,直至败给下一名挑战者之前便不用再归还玉牌。

出了衍心洞,凌断殇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心中不住地思索道这便是所谓的天资?以我的灵根当真极难突破这培元期吗……”

“凌师弟”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一声高喊,声音打破了凌断殇的思索,他抬起头来却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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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来客

第二八二章

来客

第二八三章 阴阳二气

第二八三章

阴阳二气

炎心丹乃是由大长老盛清流所炼制的上品丹药,对于金丹期以下的修仙者修行时大有裨益,平日里江连涛这三师兄都难能得到一颗。数天前秦玉阳却是因为突破了培元期又很快达到培元中期,这等修仙资质令得盛清流大悦,这才赐下一瓶炎心丹,要秦玉阳这一月中仅五粒炎心丹便达到了培元中期,虽然因其天资不凡,但他来奇仙门之前可是基础极差,比之寻常凡人仅是略强而已。

这炎心丹之效足见非凡

“没关系的三师兄……如果不是这一路上有凌大哥相救,师弟我如何会得到师尊的青睐,以及诸位师兄的爱护,这小小一瓶炎心丹又怎能报答凌大哥的恩情?”秦玉阳笑了笑道,“还望三师兄不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闻听此话,那江连涛撇头望了一望凌断殇便再未开口。

“玉阳,此丹对我用处不大,如今我是困在一个瓶颈,并非丹药之力能及,这炎心丹不凡,你的天资极高,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凌断殇笑着摇了摇头,将那瓶丹药推了。

哪知秦玉阳却是急了凌大哥,你现在只是暂时处在瓶颈,日后一旦突破定然需要这炎心丹,玉阳说也不会收回了”那目光闪烁间,满是坚持之意。

闻听此话,凌断殇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那玉瓶接过,笑道好了,这丹药我要了,你也别老是提那些救命之恩了”

见得凌断殇接过丹药,秦玉阳的脸上顿时铺开笑容,当即一点头道凌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先了,日后再来看你”

随后,秦玉阳便与那江连涛御剑返回了七叠峰……

偏僻的小屋之中,凌断殇盘坐在卧榻之上,手中捻着一枚火红如龙眼大小的药丸,这就是那炎心丹,此丹触手便是一片灼热,更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奇香,在凌断殇看来此丹比之云游仙给他的碧丌丹差了不少。凌断殇自然辨别不出药效,但光凭碧丌丹散发的药香与毫光就比这炎心丹高了不止一筹。

凌断殇并未向秦玉阳撒谎,他如今这心动期的瓶颈还当真是丹药之力不能破,这乃是他自身心境的问题,旁人却是难能相助,不过,对于突破培元期,凌断殇正如当初试炼甄选时对玄心说的:天资好的人每日修行四个时辰,而他则会修行十一个时辰,长此以往,必能与之比肩

“杀气”凌断殇刚要闭目修炼,忽地双眼一眯,一缕冷芒自眼瞳中透出。他缓缓起身,推门而出,清朗的声音自喉间传向四周江师兄,到凌某寒舍了,也不进来坐坐?”此时已至夜中,凌断殇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清晰,足以传开十数丈的距离。

半晌过后,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一方山石后悄然行出,踏出阴影之后,清冷的月华下露出江连涛那依旧倨傲却带着几分诧异的面色。

“你是我?”

“为了这瓶炎心丹,不是江师兄你又是何人?”凌断殇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红色玉瓶掂了掂。

见到炎心丹,那江连涛目中顿时掠过一抹炽热,对于此丹的珍贵作为迫切需要提升修为的他最清楚不过了。一旦有了那瓶中的四粒炎心丹,他必然能在短内踏足灵寂后期他的目光又转向凌断殇,眼中的炽热早已收敛,透出的一抹和善既然师弟已经知晓,那师兄便明说了。凌师弟,这炎心丹你也说了如今对你无用,不如这样,师兄可以用法宝或者其他和你换,怎样?”

“可以”凌断殇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江连涛闻声面色一喜,心道:既然你如此识时务,那今夜便不为难你

“那师弟你想换?尽管说只要师兄拿得出来的,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我要能突破境界瓶颈的”凌断殇道。

江连涛眉头一皱,道那等宝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据我所知,除了一些品级不凡的丹药之外,便是一些厉害的法宝了,我奇仙门便有一物名为窥天镜,据说此宝能以神魂沟通轮回幻境,以提升境界但此宝就算我师尊大长老都没资格随便使用”…,

“那就算了吧”凌断殇淡淡回道,不过这窥天镜一宝之名却被他深深记在脑海中。

“凌师弟,以你的天资,这炎心丹对你的确并无大用,不如与师兄我交换了,这对你也是大有好处的否则……”江连涛突然听闻凌断殇不换了,当即语气一冷道。

凌断殇回转头来道凌某天资好不好,炎心丹对我有没有用,这便不是江师兄你操心的事了”话音落下,便要朝屋中行去。他凌断殇本就一身傲骨,若是江连涛以软语相求,他说不定会看在同门的情谊以及照顾秦玉阳的情分上给他一粒丹药。但此人不仅危言相逼,更是早在秦玉阳赠丹时便已显露杀气,他凌断殇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如何会给这江连涛好脸色看?

“我江连涛以如此低姿态请你交换,你一个小小的走了狗屎运的二叠峰弟子竟敢如此轻视于我?”江连涛双目凶光连闪,心头心念电转,此时天色已晚,这小子的住处又这般偏僻,我来时也并无人知晓,就算将他杀了,怕是也没人一个小小的二叠峰的弟子死在的住所。思到此处,江连涛周身杀气已是高涨,就在这炎心丹的诱惑下,他猛地一拍后脑,张口喷出一道火光,在这孤月下泛着血腥的红色刺向凌断殇背心。

两人相隔本就仅有两丈之距,修仙之人飞剑又是何等迅疾,不过瞬息已至后者近前。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凌断殇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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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阴阳二气

第二八三章

阴阳二气

第二八四章 金离火

第二八四章

金离火

掌、剑相交,并无任何声响,那江连涛却是双眼圆睁,目中惊色连连,因为他看到凌断殇仅凭一只手掌便将他的飞剑挡了下来

那飞剑剑尖被一红一黑两气旋绕,一股奇异的撕扯之力自两气之中传来,那红气要将飞剑扯向一边,黑气也要将飞剑扯向一边,两股撕扯之力同时作用,竟将这飞剑的力道尽数卸去,甚至于那飞剑欲抽身而回也是不行。

但江连涛并非寻常修身门派的弟子,他能被盛清流收作弟子足见其天资的不凡。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幻,一声低叱道出,那飞剑之上顿时火芒暴涨,化作一团烈火扑向凌断殇。

哪知生死之气的青灰两色一现,这火芒顿时被挡在外面。两道血芒自瞳仁深处盈盈而生,凌断殇低咆一声,手臂之上现出一片淡淡的血色鳞纹,那挡住飞剑的手掌骤然合力一抓,竟将那口飞剑抓在手中。任其如何挣扎都脱不开他的手掌。

徒手擒飞剑,这等手段江连涛并非是没见过,但发生在一个小小二叠峰弟子的身上却是令人匪夷所思。顾不得太多的惊骇,江连涛手掌一翻,托出一支巴掌大小的通红的葫芦,却见他抖手一抛,葫芦悬于半空,又一咬指尖,凌空一点。登时那葫芦嘴喷出一缕明黄色的火焰,迎风一涨罩向凌断殇。

“我师尊炼制的金离火,看你如何抵挡?”

“名门正派的弟子果真难缠”感受着那金离火压顶而来的气势,凌断殇心头一颤,这江连涛比之尘风子、谢钏等人的法宝明显要强出不少,这黄色的火焰竟让他产生了如同万千兵刃杀来的感觉,若是落在身上,这生死二气不一定挡得住。

当即他另一只手探出袍袖,一缕尺长红芒已然凝于指尖,赫然是他早已凝聚的凝煞指

凌断殇剑指一戳,这道煞气所凝的剑华顿时激射而出,那江连涛只见得一道红芒袭来,顿时朝一旁闪去,但这剑华并非朝他,在这奇仙门中凌断殇不想杀人,这一剑所指乃是那支悬空的葫芦。

凝煞指力专破世间浩然之气,这葫芦不过一承载金离火的法宝,被这剑华一斩,断作两截,其内收纳的金离火顿时倾洒而下,而那团扑向凌断殇的火焰失了控制也朝地上扑去。

那江连涛正好在葫芦下面,立时便被涌出的金离火吞噬,他仅仅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嚎,就见那火中的人影瞬间化成了碎末,继而燃烧起来。

眼见此景,凌断殇心头一寒,这金离火的威力竟然如此骇人,若是当真让这团火焰扑上,的生死之气必然挡之不下。

幸得凌断殇选择的这间小屋地处偏远,四周更是树木茂盛,山石遮掩,这场生死打斗至此都无人。

望着眼前熄灭后的金离火留下的两蓬金粉一般的物事,凌断殇面色平静,只见他眼中青灰二色一闪,抬起的左手中出现一道青色的气旋,那金粉之中一道灰气飞腾而出被气旋吸了进去,这便是江连涛死后产生的死之气。

随后,凌断殇在山石一侧挖了一方小坑,又将江连涛化成的灰烬与他的飞剑等物品掩埋在内,随后将之前打斗的痕迹清理干净,又才回到了屋内。

杀了此人,凌断殇的心绪平静的很,那江连涛妄想夺丹最终却因贪念而死,却是死不足惜,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境,因为他的身心随时都沉浸在无尽的杀伐之气中,小小杀戮已经荡不起丝毫涟漪。

就这般,凌断殇静坐在卧榻上,再次修行起《游仙道经》,第二天一早便又去了衍心洞,虽然灵气的多寡对于凌断殇如今的情况没有太大的帮助,但聊胜于无,只要有一丝的机会能突破至心动期,凌断殇便不会放过。

在江连涛失踪近三月之后,整个奇仙门终于震动了。原本以为那江连涛在静室修行,但在大长老盛清流召集一脉众弟子,却唯独前者未见着,众人都意识到这位三师兄失踪了…,

一,在大长老的命令下门中弟子将九叠峰的七座山峰寻了个遍,就是凌断殇的小屋也被来来回回搜查了三次,最终依然未找着江连涛。盛清流此人又极为护短,对于弟子的失踪自然震怒,若非掌门制止,怕是他会率领一众弟子进入六叠峰禁地搜寻。不过他想也没想过,平日里尊师重道的三徒弟会枉死在凌断殇这小小的二叠峰弟子的手中。

由于遍查无果,此事便只能归咎于邪道中人,一奇仙门上下严禁弟子外出自身所在的山峰,就算秦玉阳想去看望凌断殇,也没能得到盛清流的应允。直到半年后,这禁令才解除了。

这半年,凌断殇丝毫没有放松,然而纵使他办法用尽也难能突破这培元期达到心动期。不过他以领悟符箓之术积累的经验在那灵画秘术上深得体悟,最终在将那炎心丹消耗了三粒之后,他终于掌握了虚空画符的方法。而阴阳二气的炼化却是不易,一方面凌断殇要修行《游仙道经》,一方面又要在夜晚与白天分别炼化阴阳二气,故此花了足有半年时日也未能凝炼出第二滴阳之水与阴之水。倒是生之水又在原有的六滴基础上再凝炼出一滴,死之气没了杀戮却是丝毫未涨。

半年的凌断殇也未碰触过强殖装甲,毕竟奇仙门乃是仙道五大派之一,门中高手众多藏龙卧虎,此物非仙非魔又非妖非鬼,如果暴露在这群人的眼皮底下他凌断殇不被弄去研究就怪了而玥灵儿其实早在两月前就苏醒过一次,不过在凌断殇的叮嘱下,她一个修妖者只有深藏在魂血之内而不敢逾雷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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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四章

金离火

第二八四章

金离火

第二八五章 禁令

禁令才解除不久,秦玉阳自然迫不及待地赶到二叠峰来,这一次秦玉阳是一人前来,他到来的时候,竟然是御剑也就是说,不过大半年许的时间,他竟从一普通人修行到如今的灵寂初期。若仅是靠他三道六品灵根绝不会有如此迅速的进展,更难得的是此子在修道一途展露的绝顶悟性也足以让盛清流这等修仙界耆老都惊叹连连,如此资质足可谓千年之才

见得秦玉阳御剑而至,凌断殇并未多说什么,但心中却是多有羡慕对方的资质。秦玉阳此次前来,自然又给凌断殇带了不少丹药,都是盛清流或者掌门天玑真人赐下的,秦玉阳自身修行用了一些,倒有不少给凌断殇留着。不过这一次,凌断殇仅是收下几颗炎心丹,其他的丹药说什么他也不收,最终秦玉阳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凌大哥,其实,这一次我来此,主要是想给你说一件事。”两人坐在小屋前的石凳上,秦玉阳的眼神中带着几许兴奋。

眼前那曾经唯唯诺诺的少年早已不存,不过年许已经成为如今门中上下都为之惊叹的人中龙凤,连他都在不知不觉间只能在背后遥遥望着,望着这背影越行越远。

“凌大哥,自从当初我选择了随你一同进入青竹林参加试炼便已视你为亲人,这奇仙门内,虽然师尊对我极好,诸位师兄对我也是不错,但终究如同隔着一层隔膜。有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秦玉阳丝毫看不出凌断殇正在出神,自顾自地说着,略显成熟的脸庞上已然浮起两团微红,“凌大哥,其实……其实我觉得我喜欢上了我师尊的女儿,那位盛心妍盛长老我……我知道现在说来太早了,我才不过刚突破到灵寂期,而盛长老早已是金丹中期的高手,但据我师母讲,盛长老尚不及桃李之年,与我相差不多。凭我的资质若是早日突破灵寂期,他日未尝不能牵手与她……”

秦玉阳一番话说完却是红霞已消,说至最后不觉声音洪亮,自信满满,不过见得凌断殇久无回音,又道:“凌大哥?凌大哥”

凌断殇闻听“盛心妍”三字时,脑海中已是回忆连连,不知怎的,他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想起了上一世一个身着白衣的俏皮女孩,似乎在他眼前又化作那翩然的鸟儿在飞舞。凌断殇眉头一皱,脑海里的记忆顿时化作了漫天碎片,眼前又再度出现秦玉阳的面容,他不禁一愣。

“凌大哥,我刚才同你说话呢你难道没听么?”秦玉阳见着对方眼中的失神,不觉心头涌起一股怒意,他这番话从未同别人说过,哪知眼前这位被他视作大哥的人竟然充耳未闻?

秦玉阳这大半年来一直在七叠峰上盛清流的身边修行,作为奇仙门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又因为自身天资非凡自是受到门中师兄弟的恭维,以及长老们的爱护。秦玉阳本就生在武林世家,更是为一帮之主的嫡子,当初月剑阁未灭时,每日锦衣玉食,享尽旁人恭维,如今又得这般更甚的境遇,不觉间心中埋藏多日的骄横又显出了些许头角。

“对不住了,玉阳,刚才想起了一些旧事,一时间失了神。”凌断殇笑了笑,略带歉意地道,“不过修为境界虽重要,但那盛长老对你是否有意也是同样重要,毕竟爱恋此说,两情相悦才是首要。”这一世凌断殇虽未谈过这情情爱爱的事,但上一世的记忆却让他深谙这个道理。

听闻此话,秦玉阳目现一丝喜意,道:“当初我被师尊收作弟子时便已见过盛长老,她对我当真不错,修行时有不懂之处,我多是问她。后来我才发现盛长老与那些长老大不一样,她多喜欢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期间她还带我偷偷下过山去呢。”

“没想到一派长老中竟然有这般贪玩的人。”听闻此话,凌断殇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弯,足以见得这名为盛心妍的长老是如何的少女心性。…,

两人就这般聊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乎都是相关盛心妍的,也几乎都是秦玉阳在开口说话,凌断殇仅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随后,秦玉阳便离开了,他告诉凌断殇他获得掌门许可将要去六叠峰的禁地修行一段时间,怕是很长一段时日内都难得再来二叠峰了。

凌断殇极目远送这飞上云端的身影,眼神中涌起些许复杂,在凡俗他是孤独的,在这奇仙门,他同样也是孤独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到那幽黑如兽口般的小屋内。

………………

秦玉阳走后又过了三月,这一天,八叠峰上掌门天玑真人昭告九座山峰,白慕枫突破灵寂期,荣授长老一职,入门不过十八年便已成为金丹期的长老,此人在奇仙门中自然备受瞩目。

而这位白长老出关不久便向掌门请示要去二叠峰上指导门中弟子修行一段时日。二叠峰此地在整个奇仙门来说本就是一处放任自由的地方,修仙之人大多都为了自己的修炼而日夜兼程,偶尔见猎心喜会提点或指导一下看得上眼的后辈,不过对于二叠峰上这群资质本就不好的弟子来说,自然不会有太多闲情逸致的长老之类的人物前来指导修行。

白慕枫的请示立刻便获得了许可,而二叠峰上刚得到消息的宋诚等人自然广为宣传,将锻心殿一旁的一处广场空地布置了一番,好迎接这位新晋的白长老。

这一日天刚破晓,锻心殿外的空地上已然坐满了弟子,皆是才此处等候白慕枫指导修行的。就算凌断殇平日里在衍心洞深居简出的勤苦之人也到了这里,因为据那些同门所说,这等有长老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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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问罪(一)

第二八六章

问罪(一)

五道身影中当先一人面容俊朗,一袭白衣如雪,虽然面容含笑,但目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傲然,气度颇为不凡,下方一众女弟子早已是心中小鹿乱撞,双双美目纷纷聚焦在此人身上。

凌断殇知晓,这白衣男子应该就是那新晋的长老,白慕枫了。

白慕枫身后四名弟子乃是五叠峰之人,四人皆是灵寂后期。五人落下身形,便端坐在身后的蒲团之上。宋诚与张泽两名管事弟子立时迎上前去,向二叠峰众弟子一番介绍。

凌断殇目光望去,哪知那白慕枫也正好望来,凌断殇本欲回避,那目光中竟透出两道剑锋一般的厉芒,凌断殇眉头一皱,这厉芒并非寻常,乃是蕴含了金丹期的些许威势,若是换作心动期的普通弟子必然会当场神志受创。

凌断殇周身煞气一涨,两缕红芒自瞳仁深处迸射而出,与那金丹期的威势虚空相接,凌厉的煞意顿时抵消了这股威势。

两人目光相接本是精神上的相较,自然没有实质上的影响,更是一瞬即逝,二叠峰上的弟子并无一人察觉。

白慕枫嘴角一弯,轻描淡写的收回目光,直接无视了凌断殇的惊怒,朝着下方弟子道诸位同门,白某不才,忝为门中长老,今日借此机会至此……”

凌断殇压下心中惊意,目光一扫白慕枫身旁四名弟子,却见这四人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朝这边望来,目光过处竟是带着一丝杀气。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盘坐在广场上,没有多言,仅是静静地望着那高台上讲授修行心得的白慕枫。他明白,今日这场指导修行不过是白慕枫的借口,后者的目的,怕是在他身上。虽然凌断殇不清楚在地方得罪了这个白慕枫,不过一年前与那林言一战,对方竟然暗中出杀手,既然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凌断殇更在事后得知此物在奇仙门都属不凡,一个二叠峰的弟子如何能够拥有?此事顿时耐人寻味,而今,凌断殇已然猜出一些,这幕后指使者怕就是那白慕枫。

今日讲授修行一事,怕是难以善了。

果然不出片刻,白慕枫身后便有两人中途离去,却是不知去了何处。

而白慕枫显然没有那般好的兴致给这些资质普通的弟子讲解,不过一炷香后,他便打断了众多弟子的询问,目光落向远处,道今日白某来此,本是来讲授修行心得,但至现在,却了一件事,此事是关乎我奇仙门弟子安危”

他这一说,下方众弟子顿时惊诧地望来。

“白某讲授之时一人心绪不宁,便出于好奇细细观察了他,此人眼神之中多有杀戮嗜血之意我奇仙门乃正道翘楚,门中弟子乃是修天道,顺天心,如何会有这种心怀不轨之人?而白某出关之际又恰闻我同门师弟江连涛竟然无故失踪,当时也在询问过,江连涛失踪前曾到这二叠峰来过”话到此处白慕枫目透精芒已然咄咄望去,目光直指凌断殇,这一次他竟是全力施为,金丹初期的威势透眼而出。

此招突然,凌断殇避之不及,体内煞气自然高涨,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如凶厉,双目泛红,当真如杀伐快意的魔道中人一般。

“此人就是他”白慕枫一声大喝,同时跃身而起,脚下同时现出一柄白光如雪的飞剑,不过瞬息便至凌断殇身前半空。而周围其他弟子已然闪躲向远处,那三名随白慕枫而来的灵寂后期弟子也纷纷御剑而至,将凌断殇围在正中。

“白长老,此人名叫凌断殇当初他来我二叠峰时便有古怪,当初江连涛师兄便来见过他,而后就失踪了以师弟看来,定然与此人脱不了干系”那宋诚几步跑来,指着凌断殇道。

凌断殇此时才明白,那白慕枫之前的一眼却是在试探,而如今,已然着了他的道。对于这些人的指证,凌断殇报以冷笑,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煞气的显露如何并不能将样?…,

不过就在此时,一道剑光落下,却是此前中途离去的那名弟子,他御剑行至白慕枫身旁,手掌一翻拿出一物,乃是一口飞剑。

白慕枫将这飞剑拿在手中,细细一望,旋即双眼怒瞪而来好个凌断殇,这口火属性的飞剑分明是属于江连涛的,你作何解?”

飞剑?凌断殇心头一惊,那江连涛的飞剑的确是火属性的,并且在事后被他掩埋了,难道被此人了?他目光望去,见得一口隐隐泛着火光的飞剑被白慕枫捻着,但一看这剑上纹路分明与那一晚江连涛所御飞剑迥异。原来如此,竟然想栽赃嫁祸

不过这被这德高望重的白长老一口咬死是江连涛的飞剑更是在凌断殇的屋中,他一个小小的二叠峰弟子如何去辨别?若是反咬一口白慕枫栽赃嫁祸,在场众人如何会信一个高高在上的长老,会有意陷害他一个二叠峰的劣等弟子?

“这飞剑,是江师兄赠予我的”数息之后,凌断殇心平气和地道。

闻听此话,白慕枫眉梢一挑,冷笑道赠予你?你不过刚来奇仙门,又如何会与江连涛相识?他如何会赠予你一口飞剑?”

凌断殇淡淡一笑,道与我同时拜入奇仙门的秦玉阳,白长老应该知晓吧。”

白慕枫点了点头,秦玉阳与凌断殇的关系,他自然一清二楚,就是凌断殇的大部分招数他都。

“当初未拜进奇仙门时,我曾多次有恩于秦玉阳,而在八个月前,那一日秦玉阳便是在江师兄的带领下来二叠峰与我叙旧。江师兄此人宅心仁厚,待玉阳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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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问罪(一)

第二八六章

问罪(一)

第二八七章 问罪(二)

第二八七章

问罪(二)

望着凌断殇的神情,与那支红玉所制的玉瓶,白慕枫的眉头不露痕迹地皱了皱,心道好个凌断殇,竟然反将我一军,以赠剑之名,让我无话可说,不过今日势必要将你伏罪”

江连涛是何等人,他白慕枫如何不知?妒忌心重、睚眦必报便是此人最好的诠释,可能会将炎心丹这般由大长老亲炼的丹药赠予他人?闻听凌断殇这般一说,白慕枫已是由的栽赃嫁祸转而认为就是凌断殇杀了江连涛。不过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凌断殇也只有这般说辞才能辩驳。

“口说无凭,凌断殇,难道你认为本长老会单凭你一面之词就认定你未杀人吗?”不跳字。

的确,如今以白慕枫这般一说,凌断殇的嫌疑确实最大,毕竟后者的实力是众所周知的。二叠峰之上的弟子中也只有两人足以无声无息地将灵寂中期的江连涛斩杀,不过其中一人便是众人都在闭关突破心动期的杜飞羽,而另一人就只有在擂台之上以一敌八最终依然胜出的凌断殇。

毫无疑问,这事经过白慕枫白长老这般一说,众人的矛头皆是指向了凌断殇。不过白慕枫此刻最欠缺的一张王牌就是凌断殇的杀人动机

“白长老,无凭无据你就胡乱冤枉凌某,如何让众弟子信服?”凌断殇环视一周,目光又落在高高在上的白慕枫的身上。

“白某与你无怨无仇,何来冤枉你?只不过门中师无缘身死,白某身为门中长老为尽职责而已”白慕枫冷眼一视,道,“凌断殇,至于是否冤枉你,到五叠峰上本长老自会慢慢定夺”

话音落下,他周身四名弟子便是御剑而来,脚下飞剑剑光灿灿,显然凌断殇稍有异动便会引来四剑戮身

凌断殇从来都不会将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里,随白慕枫去五叠峰的事他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只见他双目中青灰二色一亮,周身顿时冲起一蓬无形之气。

那四人离近显然感受到凌断殇身前的气息,当即一声冷笑,脚下一点,四柄飞剑便朝凌断殇飞射而来,气势如虹,却是丝毫没有留手

剑中杀意更是真真切切

四剑转瞬即至,凌断殇周身生死二气已然高速流转,四名灵寂后期修仙之人的飞剑怕是并非轻易就能抵挡

半空之中,一道金光倏然而至,竟是如同初升朝阳的第一缕晨辉一般耀目,金光轻灵,迎着那四口飞剑连点四下,四剑顿时哀鸣着倒飞而回。

金光环空一绕,落在一人手中,此人长发披散随风,一袭黑袍如夜,一双冷目若冰。

“杜飞羽”半空之中白慕枫眉头一皱,沉声念道。

“奇仙门乃是堂堂五大派之一,毫无证据便动手抓人可不是我派长老该做的事”杜飞羽抬眼一望,一挥手中的三尺长刀,目光定定落在白慕枫的脸上,声音略沉但却清晰地落在每个弟子的耳中。

“白长老乃我奇仙门新晋长老,岂是你一刚刚突破灵寂的弟子所能质疑的?”那被杜飞羽一刀弹开手中飞剑的四名弟子顿时怒道。不过他们却是不敢再前,刚才前者仅凭一人之力便阻下他们四人,这等战力绝非他们能够匹敌,所以也只能在这里叫嚣罢了。

杜飞羽的实力很明显在这次境界的突破上有着不小的进步,至少凌断殇可以肯定单凭绝不会那般轻松的便将那四名灵寂中后期弟子的飞剑给挡下。

灵寂期算是修真境界中的一个转折点,一旦突破到这个境界,体内的真气便会融合天地元气形成修真之人所独有的真元。修真之人便是靠着真元才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

“白长老”杜飞羽丝毫未将那四个人的话听进耳中,只是单单对视着白慕枫,道,“你可肯定凌断殇就是杀了江连涛的凶手?”

其中一名灵寂期的弟子冷笑一声道凌断殇此人一身杀气,我正道大派如何会有这等弟子……”…,

“杜某可没问你”那只他话还未说完,却是一道寒光扫来,直将他后半句想要说的给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白慕枫眉头一拧,缓缓道杜飞羽,本长老办事怕是还用不着向你这弟子汇报吧?”

杜飞羽闻声淡淡一笑道杜某,我不过一介小小的弟子,人微言轻,如何能够被人放在眼里?不过凌师弟的事杜某今天还就管定了”

“你……”白慕枫手下的弟子显然被杜飞羽这般强词夺理的话给弄得无言以对。

不过以杜飞羽的脾性说出这番话来却是寻常,因为此人当年在二叠峰时便是这般蛮横无理,那些出自七大帮派的弟子皆是被他如此教训过。

杜飞羽的目光并未放在这些弟子的身上,而是一脸淡笑地盯视着白慕枫,似乎在等着后者的回复。

白慕枫原本略皱的眉头缓缓地舒展了开来,望向杜飞羽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战意。

“杜飞羽,看来十年前的事你至今还是耿耿于怀……也罢,今日本长老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让你明白你我始终都是泥云之别”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凌断殇已是明白,杜飞羽此次前来肯定不是为出头这般简单,好不容易突破到了灵寂期,以他的脾性定然会找一个人试刀,而与他之前有仇隙的白慕枫便是最好的试刀石

感受着场中愈加高涨的气势,凌断殇缓缓朝后退去,他没有开口询问,眼下的情形并不是他不想出手帮杜飞羽,而是以后者的桀骜,就算被杀都不会让他出手帮忙。

“你们四个,将那凌断殇给我看好别让他寻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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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问罪(二)

第二八七章

问罪(二)

第二八八章 分光御剑术

第二八八章

分光御剑术

四周的弟子眼见着场中愈发高涨的战意,纷纷朝周边退去,毕竟是金丹期的高手过招,稍一卷入必然会脱层皮

“白长老,十八年前聚仙收徒之期对你们七大帮派来说不过是例行而已,试炼之行上死去的人也不过是一只只蝼蚁,但杜某始终不会忘记那一天。”杜飞羽的语气很平淡,似乎那本该融于血液里的情绪已经被给磨平了。但凌断殇却是敏锐的察觉到,杜飞羽在说出这句话时,一股杀气如苏醒了一般自他体内涌了出来。

前方不远处,那道自骨子里透着冷意的身影一挥手中兵刃,长刀上的金光如同要斩开遥远的天空一般。

“杜飞羽,你刚突破灵寂期,而白某也才凝结金丹,十八年前你能一战胜了白某,不过今日这一战,只会让你明白,这十八年的修行对你这低贱的资质来说不过是一种浪费”白慕枫抬手轻轻一抚身侧已然化作三尺的沁白飞剑,侧目道。

杜飞羽没有再多说,眼中的金光如同利刃一般迸发而出,猿臂一扬,紧紧握住窄刀刀柄,凌空一划一道刀影劈斩而出,刀影虚幻却是与他手中窄刀一般模样。

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刀,白慕枫抚在剑上的手指一并,猛地朝下一挥,手中带起一蓬白气如落地水银一般沉重,甫一接触地面顿时凝结高涨,化作一面厚沉的冰墙挡在身前。

“吭”

刀影劈斩在冰墙之上,两物皆非金戈却是激荡出一阵金铁之声。不过那冰墙显然略胜一筹,刀影不过将其劈开些许便消散于无。

但凌断殇却是看出了一些门道,以杜飞羽手中这细长且薄的窄刀来说并非是以力克敌的兵器,就算对方现在已经修成真元足以御使法宝飞剑,但看他使刀的手法也不像,这一刀应是试探。

果然,一刀之后杜飞羽身子一侧,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掠向前方,这一瞬间的速度怕是足以达到飞剑御空的速度,就算强如金丹期的白慕枫也难能反应,只能低喝一声在周身凝结起一方护体真元。

一息之后,那白蒙蒙的如同雾霭一般的护体真元上传来一阵噼啪声,如同骤雨击打在芭蕉叶上,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一道道刀影劈砍而至,而这些刀影却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饶是以白慕枫金丹期的护体真元也是一阵急颤。

杜飞羽未突破至灵寂期时本就已经是绝顶高手,一身武艺足以力敌灵寂后期的修仙之人,而今一身真气已化作真元,更是能御使飞剑,战力之强怕是足能与当年的凌天承比肩。

修仙本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修至灵寂期时此前体内的真气便尽数与天地元气融合,炼化成更加精纯的真元,而如杜飞羽这等本就是绝顶高手的人,在未达到灵寂时,体内真气就已浑厚,一旦突破境界后,大量的真气便会炼化成真元,比之相同境界的普通修仙者在真元的量与质上都要强出太多,这也是他为何单凭一刀便能将那四名灵寂期弟子的飞剑给弹飞。

遭此一击,白慕枫自然收起了对杜飞羽的轻视,手中印决一掐,身前飞剑顿时一颤化作一道白光在周身环绕游走,逼开了欲贴身一战的杜飞羽。

后者脚下一点,如黄鹤冲天跃至半空,手中窄刀猛然朝下一划,一道弧形刀光顿时脱手而出,迎风涨作一丈大小怒斩直下。

白慕枫冷哼一声,整只右手腾起一片白霜,就着顶上那道丈长刀光一抓,右手真元化作一丈方圆如捉蛇一般将那刀光捏住,只听得一阵“咯咯……”刺耳的声响,那白光大手显然有些承受不住刀光的锋锐。白慕枫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右手用力一握,那白光大手同时一握,刀光顿时散作了星点。

然则刀光一散,一道金芒镝鸣而下,正正穿过了白光大手,点射向白慕枫的天灵。

不过看后者的神色,显然也意料到会有这么一招。白慕枫剑指一并,迎着窄刀所化金光屈指一戳,他身前那柄泛着寒气的长剑一颤分作三道射向顶上金光。…,

“分光御剑,幻化万千”在场有人显然认出了这本门的御剑之术,不过这分光御剑乃是奇仙门的高深御剑之法,这些弟子如今连御物的资格都没有,怕也只是在门中典籍内见过。

“三道都是真身”凌断殇双眼瞳孔一阵缩放,显然已经用上了强殖装甲动态捕捉的能力,强殖装甲是随着凌断殇自身体能的提高而强化,以他如今的肉身,这一动态捕捉的能力倒也能略微放慢初入金丹期修仙者的动作,不过他能判断那飞剑真身却是因为自身对杀气的洞悉。

自杜飞羽跃身而起到白慕枫施展分光御剑不过转瞬,此刻前者依然身在半空,见着那三道白光,杜飞羽显然有些惊诧,当即手中印决变换,喷出一缕真元,那窄刀顿时加速点在其中一道白光之上,旋即又接连点在另外两道白光之上,这赫然便是此前抵御下那四道飞剑的一招。

不过奇仙门的高深御剑之术显然并非普通的御使法宝那般简单,那三道白光只是一阵嗡鸣颤动却并无崩溃的迹象,反倒是将那窄刀所化金光迫在一处狭小的范围内。

望着如同困兽之斗的窄刀,白慕枫一脸的嘲道杜飞羽,和你的飞剑告别吧”话音落下,他再次一点指,三道白光猛地斩击在窄刀之上,然而这刀只是一阵剧颤,却并无损毁的迹象,甚至连一丝印记都没有。

杜飞羽落身而下,低笑一声道白长老,杜某这断金刀可是我师尊亲炼,你以为只有你的白霜剑才是上品的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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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分光御剑术

第二八八章

分光御剑术

第二八九章 老者

第二**章

老者

话音落下白慕枫手掌一翻,右手上已经笼上一层蒙蒙白雾,白雾一现,四周的温度迅速地降了下来,靠近白雾的地方更是出现一粒粒肉眼可见的冰晶。

白慕枫冷哼一声,袖袍一抖,右手便朝前方数丈之远的杜飞羽抓去。

白雾脱手径直凝聚成一只白色雾手,雾手所过之处空气尽皆发出嗞嗞声响,威势已是不凡

从白慕枫翻手到出手不过瞬息,雾手速度更是极快,不过眨眼已到杜飞羽身前,还未及身已是极寒袭体,后者只觉得禁不住一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杜飞羽脚下连点,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朝后飞闪,然而这雾手却是如跗骨之蛆紧随而上。杜飞羽身形一定,猿臂前探,手中窄刀顿时如离弦之箭暴射向白色雾手。

两物相击,窄刀势如破竹,轻易便破开了雾手,但射进其内阻力瞬间增大,去势不禁一顿,眼看就要被雾手吞没。

杜飞羽手中印决一变,双手食指与无名指一合一点,那窄刀之上顿时金光璀璨,整个刀身猛地一旋,化作一道金轮,锋锐的金光顿时便将雾手切了开来。金轮长驱直入直朝白慕枫斩去。

没了法宝的阻碍白慕枫身前已是空无一物,这一刀斩去必然被金轮分作两半。

然而就在此时,那雾手一合,竟是不管不顾金轮径直向杜飞羽抓了

两人都不顾,却是都在同一思定要拼个两败俱伤。

不过很显然雾手的速度要快上一筹

杜飞羽眼中厉色一闪,周身荡起一层青光,已是施展了护体真元,然而以他不过灵寂初期的修为又如何能挡住金丹期高手的一击?但他全然不顾,反而全力催动金轮,眼中已然透出一抹疯狂。

“波”一声轻响,杜飞羽身前的护体真元被雾手冻结成冰,旋即破碎开来。而那金轮已经离白慕枫不过三尺之距。

就在此时,后者嘴角微微一弯,众人分明从他眼中看出了那丝嘲意。白慕枫一直未动的左手剑指一并,蓦地朝那金轮上一点,只见他袍袖中飞出一道白光,赫然正是那飞剑白霜。

半空之中,刀剑相击,发出一声吭响,窄刀后继无力却是哀鸣一声倒飞而回,而此刻杜飞羽已然被那雾手抓在了手中。

“金丹期便能同时驾驭多种法宝,似乎玄心还未来得及告诉你。”白慕枫讥诮道,也不给杜飞羽的机会,手掌一握,杜飞羽整个人便被白雾包裹了。

外面的人也只能看到内里一道青色的人影在不断地反抗着,不过灵寂期的修仙者已是能够达到辟谷,即使没有太多的空气也能存活很久。若是修为达元婴期,将会在体内形成先天胎息,即使没有任何空气与食物也能存活。

凌断殇没有出手,他,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身为长老的白慕枫定然不会对杜飞羽下杀手。

白慕枫的目光望来,如同俯视刍狗一般,缓缓道凌断殇,若是你想反抗本长老,这杜飞羽便是你的下场你还未辟谷吧……对了,本长老望了,你连达到心动期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辟谷?如果被我的冰玄灵掌包裹,短内必然会死”

凌断殇扫了一眼再次逼近的四名弟子,淡然道白长老,如果那江师兄真是我杀的,那么凌某定然束手就擒。当然,若是被人冤枉,那么凌某也是绝不低头”

闻听此话,白慕枫眼中迸出一丝杀意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本长老没有警告你”话毕,白慕枫再次一抖袍袖,挥手间一蓬雾手便朝凌断殇遥遥抓来。

刚才白慕枫一招并未针对他,凌断殇感觉不了,如今亲身体会,且不说那冰寒的雾气,单是这一手带起的天地元气便足以令他慎重对待。

凌断殇朝后略微一退,在朝前一步时左手之上已然现出生死之气,两气之下再有红黑之色旋转。

生死、阴阳四种气息同时施展

这一招凌断殇能够轻易截下江连涛的飞剑,如今面对白慕枫,却是不知这金丹期高手的法宝能否拦下。…,

“这是……”白慕枫见得凌断殇手上的天地元气变化眉梢一拧,却是不知奇仙门中何时记载了这等术法,不过凌断殇以武者身份便能重伤金丹期的修魔者,这等手段白慕枫自然不是傻瓜。当即真元鼓荡,冰玄灵掌再次涨大一圈抓向凌断殇。

哪知就在此时,一道瘦小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两者之前,那灰色的袍袖一抖一只干枯的手掌便探了出来,朝着那只足能将之完全包裹的雾手轻轻一弹。

“啵”如同破开了一个水泡,那威势汹汹的冰玄灵掌竟然在那瘦小身影的一弹之下消于无形。

白慕枫顿时朝后连退三步,一个踉跄,旋即面色一白,抬头一望,在看清那人面容之时他猛地神色大变,当初升为长老时,便被师尊赤松真人告诫过,二叠峰上有一人且不能招惹。虽然不原因,但心窍通透的白慕枫却是在赤松真人的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忌惮。要修真界对于元婴期的修真者都尊以真人之称,赤松真人虽然是近百年才突破至元婴期,但这个境界的修为绝对远非金丹可比能够让赤松都忌惮的人,他白慕枫决计不会招惹,然而他哪这名不能招惹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身灰袍的苍老身影赫然便是看守衍心洞的那名耄耋老者

白慕枫当即一执礼,面容已是万分谦恭前辈,晚辈白慕枫,九日前受本门掌门天玑真人之令忝为长老一职,而今来二叠峰上是要捉拿这杀害同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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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者

第二**章

老者

第二百九十章 见心

第二百九十章

见心

凌断殇眼中红芒一闪即逝,顿时清醒,但浑身已然被冷汗浸湿。

老者的目光收回,再次化作了垂暮之人的昏黄,面无表情地缓缓道见财起意也非奇仙门弟子所为,死就死了吧”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几分沙哑。

闻听此话,一众弟子不禁一愣,却是不知这老者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白慕枫当即又一拱手,询问道敢问前辈,你说的见财起意是何意?”

老者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道一年前死的那个人,的确是这小子杀的”

“?”白慕枫面色一喜,他并未想到凌断殇会杀了江连涛,毕竟两人几乎没交集,但哪现在竟得知江连涛当真是凌断殇所杀,而且说出这一切的人恐怕没有谁会斗胆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有了这位前辈的指认,凌断殇杀害同门的大罪难辞其咎,必然会被执掌刑罚的大长老严惩想想盛清流在修真界内的素以铁面之称的口碑,白慕枫眼中已是浮现一抹笑意。

凌断殇同样没想到会有人突然现身指证,毕竟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极为隐秘,江连涛为得炎心丹更是有备而来,几乎没人知晓他的行踪,而房屋所处的位置与衍心洞足有数里之遥,如何会被这老者?

“天眼通”凌断殇心头一跳,不禁忆起太上子曾经给他提到过修真之人虽然能够洞察到杀伐之气,但对于躲在暗处的敌人依然难能探察,唯有丹破婴成,化生先天元胎的元婴期才能炼就一门天眼之术,方圆之内尽在一念之间。

“多谢前辈告知我想江师弟泉下有知,杀死他的凶手能够绳之于法必定会瞑目的”白慕枫面露感激地朝那老者道,旋即又转向凌断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凌断殇,看你还如何狡辩”

“凌断殇,还不束手就擒随白长老至掌门真人那里领罪”那四名灵寂期的弟子纷纷喝道,四周原本二叠峰上的弟子更是嚷成了一片。

“那江连涛欲夺我灵丹,的确是被凌某手所杀,不过此人出手便想要凌某的命倒是死不足惜”凌断殇双目微虚,目中透出一抹红芒,“如果不是凌某及时出手,恐怕我就是抛尸荒野,今**白长老也不会出来多说一句话吧”

凌断殇话音一出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白慕枫嘿笑一声道凌断殇,江师弟如今已经身死,这缘由随你捏造都行,要狡辩跟本长老至掌门真人那里再说吧”

凌断殇没有回答,反而一扭头目光转向那名老者,执弟子礼道前辈,既然你有天眼之术能够看到晚辈杀江连涛,那么他为何会死前辈想必也是清楚的,还请前辈还晚辈一个清白”

自老者道出凌断殇就是凶手,现在已是一片喧闹,但老者的面色依旧冰冷,闻听凌断殇的话之后这才哼了一声,缓缓道好个小家伙,主意倒是打到我的身上了。”不过这话音一落,老者再次扬起他满是皱纹的脸道我已经说过,见财起意者该死,既然是杀,此事就此作罢”话音落下,老者身子一转,却是如同雾气一般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白慕枫正待吩咐那四名弟子擒住凌断殇,哪知这老者突然又道出这么一句话,他顿时一愣,旋即便欲开口,显然是不满老者的决定,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眉头一皱又才开口道凌断殇,既然你是杀,而且有前辈作证,所以本长老不会追究,不过江连涛毕竟是我奇仙门的弟子,虽入魔障,心生贪念,但轻易取他性命也不该是我修仙之人所为。你先随我去一趟八叠峰,向掌门真人告知实情”

白慕枫这番话说来既规矩又带着几分诚意,当真是滴水不漏。虽然凌断殇是手杀人,而且是江连涛贪图灵丹在先,不过他终究是杀了同门师兄,此事也需向掌门禀报一声。

白慕枫此话一出,那老者却未传声来,前者当即面色一喜,目光再次望向凌断殇。…,

凌断殇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明白,杀江连涛的事既然已经败露,那么他也必须要去八叠峰见一见掌门天玑真人,当即他也点了点头,道禀告掌门真人,弟子应当如此,不过白长老,你该将杜师兄放了吧”

白慕枫淡淡一笑,抬手虚引,那包裹住杜飞羽的雾气便朝他飞了被其吸入掌心之中。

不过此刻杜飞羽受冰玄灵掌的寒劲已是浑身笼上了一层寒冰,体内真气流转欲驱散侵入体内的寒力,对四周的情况却是自顾不暇。

走吧白慕枫再次一挥手,一道白色的剑光出现在凌断殇的脚下,而他的脚下同时现出一道剑光,已是施展了分光御剑。

没有再说,凌断殇一脚踩在飞剑上便与白慕枫等人朝着天空飞去。

“等那杜飞羽醒后,告知他实情即可”管事弟子宋城正在抱怨凌断殇走了狗屎运有那位前辈替他出头,哪知耳边突然传来白慕枫的声音,那语气中却是带着几分杀意。宋城的修为虽然不样,但自小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白慕枫是何意他自然一听就明。当即嘿嘿一声暗笑,便朝杜飞羽走去。

衍心洞内,那一身灰衣、满面皱皮的老者再次盘坐在他平日里一直坐着的那张蒲团上,略微黯淡的光华下,一双昏黄的眼珠缓缓睁了开来。

“以凡人肉身修行《三转化龙诀》,不过刚刚达到四阶初期的煞气竟然能够抵抗我的魇华之术,啧啧这小家伙不简单啊”

一蓬无形的煞气在整个衍心洞内弥散开来,所过之处竟如万妖奔走,狼哭鬼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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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见心

第二百九十章

见心

第二九一章章 第三篇

“小茵……你不要走小茵……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找你你不要离开我”凌断殇依旧在喊叫着,而话中这名为小茵的人则是他上一世时代的女友,未曾想这幻境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直将他尘封了十多年的记忆给挖了出来。

一件件尘封往事在眼前流转,一生中的遗憾与悲痛如同鞭子一般不断鞭笞着凌断殇的心神,又如同利剑一般将他身边的亲人一剑一剑斩开。

凌断殇从最初的怒喊、咆哮,逐渐化作无声的泪水流下。

太上子的死,大伯的义无反顾,奶奶屈飞燕的绝决以及凌天承最后回首望向他的那一眼,甚至是黄莺莺那如血中百合般的凄笑……

“抱元守一心似剑,扶风破障灵犀通……”一个清晰而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似乎自四面八方而来,又如在脑海中回荡,凌断殇辨不清这是谁的声音,但这声音很熟悉,带着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亲切。

而这句话正是《剑诀三篇》第三篇的总纲

“是了,心如剑坚斩开万千束缚,如风般轻柔破开障壁便见灵犀……”凌断殇的口中跟随着那个声音喃喃念着,体内属于家传心法所生的真气随着真言的念动而流转,原本的紊乱不复,就是那透体而出的煞气也在这第三篇的剑诀之下收拢回身,随着真气在百脉中奔流而融入其中。

第三篇便是《剑诀三篇》中的第七层至第九层,乃是其中最为玄奥的一篇,这一篇并非炼体与凝气,乃是炼心突破第六层之后,便能感应世间杀气与煞气这等虚无杀伐之气,修到精深处,更是能察觉这些虚无之气的动向,从而料敌于先机,杀敌于未然。

若想感应杀伐之气,首先边要让自己的心如同挥杀斩敌的利剑一般,煞气凝于内而外于形与外界杀伐之气遥相呼应,用心悟剑,以剑炼心,便能体悟到那虚无缥缈的世间凶戾杀气,看清其流动方向。

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未修行过《剑诀三篇》,但当年凌断殇在聚仙镇时第二篇便已圆满,离第三篇也只隔了一层纸。自三年前昭京一夜,凌断殇经历亲人离散伊始直至今日见心洞中幻境蚀心,这层纸终于破开,令他窥到了第三篇的门径。

“凌断殇?”一个清脆的略带几分惊异的声音蓦然在凌断殇的耳边响起。

原本正在体悟第三篇之境的凌断殇猛地一惊,睁开双目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前方立着一位丰姿卓越的妙龄少女,但看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如画,秀丽绝伦。一身红色裙裳于幻境的光华下飘飘漾漾,宛如随时要临风而起的仙子。

“小……茵?”一声惊喊出口,凌断殇双目圆睁,瞳目之中写满了难以置信,话音未落他已然夺身而上,猿臂一展便将那少女抱在怀中。

“啊——”哪知那少女一声惊呼,显然是未料到眼前安静打坐犹如死寂一般的人竟然会突然出手将自己抱住,是如此的用力,如此的……炽烈,甚至能感觉到这陌生的身躯在止不住地颤栗着,少女一瞬间竟忘了动作。

“凌断殇你在做什么?”一声咆哮出口,却是那少女身后秦玉阳正一脸铁青。

被秦玉阳这般一吼少女很快清醒过来,秀眉一蹙,周身透发出一股沛然巨力,将这胆敢侵犯自己的登徒浪子震得朝后倒射而出,撞击在一处岩壁之上。

“噗”一口血雾喷吐而出,凌断殇只觉得身前一股大力将自己的胸口一撞,随即自己又成了一颗被抛飞的石子狠狠撞击在身后的岩壁上。

秦玉阳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凌断殇,又有些紧张地望向身前少女,道:“盛长老……对不住了,他……”原来这少女便是秦玉阳曾经向凌断殇提到过的盛心妍。

“我没事。”虽然嘴上这般说了,但见盛心妍依旧微蹙的眉头便知她确实不太喜欢这个陌生男人的熊抱。…,

“小茵……小茵……”一声声低喃自前方仰躺在地的人口中嗫嚅而出,少女微蹙的眉头不禁再次拧了几分。

“玉阳,这里有我的焚阳珠护持着,你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盛心妍的确有些担心,毕竟她是来救人而不是来伤人的,不过就在刚才眼前之人那强有力的熊抱却是让她失了分寸,不自觉间将金丹中期的护体真元全力释放了出来。而具她从秦玉阳那里所知,凌断殇不过才培元后期,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一震之力?

秦玉阳闻听眼前的盛长老所说,当即哦了一声,虽然凌断殇刚才的动作让自己很不高兴,此时的胸腔内更是拥堵着一蓬邪火,说不清的是怒还是妒,但毕竟凌断殇是他内心里所认的大哥,此时更是生死未卜,当即上前将他搀了起来。

……

一身白衣的美丽女孩自远处翩然而至,又化作一只雪白的蝴蝶围绕在身前飞舞,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道诡异的裂缝,整个天空崩塌而下,少女在眼前化作了虚无。

“小茵”凌断殇猛然坐起,双眼圆睁,当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时,他已是冷汗涔涔,眼神涣散。

“这个人很重要么?”一个淡淡的声音自小屋的门外传来,旋即门被打开,扑面而至的一股药草香以及一名身着白袍的男子。

“玄心长老?”凌断殇眉头一皱,这才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一座小巧干净的竹屋,细细一闻,一股清新的竹香混合在药草味里,令人心脾一阵舒爽。

玄心微微一颔首,道:“你是被盛长老与秦玉阳送过来的,你受了重伤,肋骨断了三根,内腑也受了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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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凌家后人

那白慕枫见着凌断殇在如此情况下竟然还不知收敛,当即一声嗤笑,面上已是透着“真是个蠢货,今天看你怎么死?”

进到殿中,凌断殇朝着殿上一众长老一执礼,又朝着天玑真人执礼道:“见过诸位长老,掌门真人”

天玑真人朝他略一点头,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中透出几分柔和。

“凌断殇今**是戴罪之身,云中殿上还不跪下?”盛清流怒目圆睁,原本就颇为凶煞的脸上此时更是显得狰狞,如同要将凌断殇一口吞了。毕竟江连涛是他的亲传弟子,凌断殇将他杀死,以盛清流的脾性如何不怒?

若是今日凌断殇不给他一个交代,必然难以踏出这云中殿半步

盛清流说的这番话的确在理,不过若他不以这般强硬的语气或许凌断殇会甘心跪下,但他这么一说,立时激起了凌断殇的傲气。

当下他双眉一拧,便要出口反驳,但目光触及玄心时却见得后者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凌断殇心中冷静下来,不由得惊诧知为何自己的情绪竟然开始不受控制,旋即又收敛了怒容缓缓跪下。

“盛师弟。”天玑真人打破了殿中的沉默,道,“这事你怎么看?”

盛清流一双怒目自凌断殇的身上移开,望向天玑真人道:“此子一身杀伐之气惊人,若非洞察不到杀意,与那修魔邪人又有何异?想我奇仙门乃是东陆五大修仙派之一,将来若是被其余四大派知道我派有这等弑杀同门的弟子,我奇仙门还不会落人笑柄?”盛清流说话时目光却也在一旁的玄心身上瞄了一瞄,言下之意再不过简单了,明显是对玄心上次聚仙镇收徒的事有些不满。

玄心淡淡一笑,一挥袍袖,一股光华腾起将自己与天玑真人、盛清流三人包裹在内,这才朝两人一拱手道:“一年前,我在聚仙镇见到凌断殇时便见他一身煞气惊人。我本以为他是魔道之人混入聚仙镇,但随后却在镇内遇到一位前辈,这位前辈将凌断殇的身世告知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东海渔村凌家的后人而告知此事前辈则是那位云游仙”

“是他……”天玑真人古井不波的双目泛出一道精芒。

盛清流闻言同样是一怔,旋即又道:“玄心,为何现在才将这些事说出来?”

“云游仙前辈嘱咐过我,凌断殇的身世能不说则不说,他不想因为那个人而影响了凌断殇的道途,如今凌断殇因为江连涛的死被牵连,我也不得不将此事道明,以呈他身世清白。还望掌门真人与大长老见谅。”玄心看了一眼盛清流回道。

后者面色一沉,冷道:“即使他是凌家后人,但我奇仙门乃正道名门,素以门规森严为立道根基,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同门师兄,这等罪孽绝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姑息以我看来,就算他无理由杀死江连涛,就凭他长期受杀伐之气的影响,也未免不会一怒之下错手杀人”

“大长老,仅凭白长老一己之见我们也不能妄断事因,不如我们先听听凌断殇他有什么话要说。”玄心道,说罢目光望向了天玑真人。

后者点了点头,玄心便将身前的那道屏障撤掉。

见到天玑真人点头,盛清流也只得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就看看这弑杀同门师兄的逆徒还有何话可说?”

凌断殇此时跪于殿下,略微抬头间也只见得玄心三人嘴唇在动,却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显然这三人掩蔽了众人的听觉。不过其他长老也是眉头微皱,显然对于玄心将他们也排之在外有些不悦。

就在此时,那道光华消失,旋即凌断殇便听到盛清流那一句狠话。

玄心朝凌断殇点了点头,道:“凌断殇,说吧,你为何要取江连涛的性命?”

凌断殇淡笑一声,道:“看来,白长老并没将事情如实禀报给诸位长老与掌门真人啊。”

“凌断殇,我也只是在二叠峰讲道时碰巧发现你杀了江连涛,这事我可不清楚,又如何能给诸位长老与掌门真人说清楚?”白慕枫扭头回道。…,

见到白慕枫一脸的无辜,凌断殇冷笑一声道:“那为何白长老如此清楚凌某的罪责,要将我关进那见心洞第四洞呢?”

闻听此话白慕枫顿时一愣,旋即面色一怒,道:“凌断殇,那日本长老本欲带你至八叠峰向掌门真人禀报,但你在行至五叠峰时突然朝张师弟出手,我等投鼠忌器便只有降下飞剑在五叠峰后山将你擒下,张师弟至今都还重伤在身,当日所为你倒还是忘得挺快的”

“那请问那位张师兄哪里受了伤?到底有多重?凌某改日好去拜访……”

“凌断殇,速速将你为何要杀江连涛的原因道来”一声怒喝传来,打断了凌断殇的后话,大殿之上,盛清流显然不愿听凌断殇与白慕枫在那里胡扯。

“凌断殇,白长老此前也已经将他所了解的说了一遍,现在我们且不管之后发生的事,你先把当时将江连涛杀死的经过陈述一遍即可。”天玑真人淡淡一笑道。

闻听此话,凌断殇朝天玑真人一抱拳道:“谨遵掌门真人法旨”

旋即凌断殇环顾一周,将那一晚秦玉阳走后,江连涛因窥觑前者所赠炎心丹又找上门来,随后硬逼自己交出炎心丹,不果之后施展金离火却被自己以凝煞指力破开盛装金离火的葫芦,火焰洒下径直将他烧成灰烬。当然凝煞指力是被凌断殇隐藏了的,并将其说成是凌家祖传的一门秘术。不过有些令凌断殇惊诧的是,众长老皆是质疑他如何凭凡俗手段便将盛装金离火的法宝葫芦给破开,但惟独天玑真人、玄心以及盛清流三人却是没有丝毫惊讶,就是法宝的炼制者盛清流本人都丝毫没有在自己法宝被破这件事上质疑凌断殇的手段。

在凌断殇将事情娓娓道来之后,在场所有人却是陷入了沉默,显然众人因为像江连涛这种堂堂奇仙门弟子而且还是大长老的亲传弟子竟然会杀人夺宝,杀的还是自己的同门师弟,这种正道名门完全不耻的事而唏嘘不已。

“凌断殇,你说江连涛想要杀了你全是因为你手中的炎心丹?”殿堂之上一位双眉奇长成火红色的老道双目一睁瞪视向凌断殇,他坐在紧靠着盛清流的地方,在奇仙门的地位足见不凡。而他便是白慕枫的师尊——赤松真人,与天玑真人、盛清流等人为同一代弟子。

“的确如此”凌断殇一点头道,旋即目光又转向白慕枫,嘴角略微一掀道,“诸位长老若是不信大可以至二叠峰问问那位在衍心洞内的前辈,当初还是他以天眼之术看到了整件事的始末,而也是他将弟子认出。当时白长老也在场”

闻听凌断殇所说,一众长老顿时面色一变,显然这些明白他话语中意思的人都很清楚那位前辈,当即面面相觑。就是那赤松真人亦是面色难看了几分。

当即赤松真人转过头来朝白慕枫问道:“凌断殇所说可是属实?”

白慕枫面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位前辈的事他如何敢隐瞒?当即将那位前辈说过的话道了出来。

闻听白慕枫所说,玄心面上露出些许微笑。

“哼江连涛那不肖弟子竟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死不足惜”一声冷哼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盛清流涨红着脸,目中多有怒意,而此时却也只有这位素以火爆脾气著称的大长老敢这般出言了。不过盛清流话音落下却猛地起身,面朝天玑真人微微躬身道,“掌门师兄,是我管教不严辱了师门清誉,还请师兄责罚”

虽然江连涛乃是盛清流的亲传弟子,不过此时此地,这位大长老在如此多同门的面前主动承担责任却是敢为敢当。

就是凌断殇此刻对这盛清流也多了几分钦佩。

天玑真人一拂袍袖荡起一股清风将盛清流以及凌断殇扶了起来,缓缓开口道:“修仙之道乃是上体天心却又逆天而行,修仙之人为求道途顺畅,有时也不得不服用一些丹药巩固修为。但上体天心又岂是区区丹药能够为之?逆天而行却道心不稳,便会心魔入体行事邪魅。所以修仙一途唯有以己之身博以天命,以己之心渡以苦舟。贪功冒进,不可取啊……”…,

“弟子谨记掌门真人(师兄)教诲”听闻天玑真人所说箴言,下方一众长老纷纷躬身执礼。

天玑真人微微颔首笑道:“此事的经过想必各位长老已经清楚,孰对孰错大家心中都有定论。大长老盛清流疏于管教,致使弟子江连涛随欲而行,犯下门规,现江连涛逐出奇仙门,鉴于其已道消身死,准许尸骨安葬在一叠峰思悟陵。盛清流则罚面壁一年,思过。至于凌断殇……”天玑真人目光望来,道,“虽是错手杀人,但修仙之人不可滥杀,更遑论同门弟子自相残杀鉴于其身体特殊,现将凌断殇肉身气力封禁,后随玄心长老。”

话音落下,也不待凌断殇反应,天玑真人瞬间移步上前,手心之上已然现出玄奥符印,就这般轻飘飘的一掌拍在凌断殇的胸前。

凌断殇原本正在诧异天玑真人的评判,哪知眼前一花已是一道掌印印在自己胸前,一股奇异的力道透体而入,霎时间他只觉浑身一沉,如同一个普通人瞬间增长了好几百斤的体重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本欲调动生之气却发现意识能够探入檀中穴,但其内的五种气息无论如何都难以出来。而调动真气时也是如此,能够在经脉中运行,却不能施展出来。也就是说凌断殇现在只能修炼真气却不能使用真气。

凌断殇顿时面色一变,便欲张口喝问,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但哪知肩膀上一重,却是玄心的大手落在自己肩上。

耳中听那低沉的声音:“噤口,有话稍后再说”

凌断殇哼了一声,但看其面上的怒容显然有些忍不住,若非他知道玄心对他并无恶意恐怕当真会忍不住。

“凌断殇,贫道知你心中现下定有不服气的地方。贫道送你一句话,你大可细细揣摩……厚积薄发,破而后立”天玑真人目光已是望来,朝着凌断殇略一微笑颔首,便转身朝殿后行去。

……

“厚积薄发,破而后立……”六叠峰,清竹轩内。凌断殇端坐在竹椅上细细揣摩着天玑真人所说的这八个字,他并非傻子,相反还是聪慧之人,天玑真人又是修仙界泰斗,他已是明白后者封禁他肉身气力并不是无的放矢,索性凌断殇便这般任自己如同世俗凡人一般肉身沉重。

“吱呀”前方的竹门打了开来,夕阳的余晖洒入,为这透着淡淡竹香的小屋点缀上一分柔和。

“吃饭吧,你还未辟谷,这里有一些清粥。”玄心抬手一指,一张木盘拖着一海碗清粥以及一盘青翠小菜飞至凌断殇身前的竹桌上。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至,凌断殇顿时觉得腹中空空,这才知自己已是饥肠辘辘。

不过他强忍住端碗的冲动,扭头望向玄心,问道:“玄心长老,掌门真人将我这罪人安排给你,不知是要我做什么?”

“药童”玄心嘴角一弯道,不羁的面容上却是多了几分揶揄。

“药童?”凌断殇眉头一皱,有些错愕这个名词。

“没错。”玄心略一颔首笑道,“封禁你的肉身是掌门真人的决定,不过让你来六叠峰一脉却是玄某的决定。杜飞羽刚刚突破至灵寂期,按照门中的规定,他将进入神农洞闭关一段时间,所以我这里正缺一名打杂的药童。先将这碗清粥吃了吧,明日玄某再告诉你你要做的事”说罢,玄心也不待凌断殇反应便甩手出了门去。

留下一脸愕然的凌断殇……



。,

第二九三章 药童

“咕——”腹中再次传来一阵鸣响,打断了凌断殇的思绪,他端起海碗便是一通大喝。

那粥里煮了不少紫色的小果子,吃在嘴里满口芬芳,他当然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碟子里的小菜,看上去是从山里挖来的野菜,但没有丝毫寻常野菜的苦涩,反而清甜滑爽,甚是安逸。

凌断殇将这一碗粥与碟中小菜统统吃了个精光方才感到腹中饱足,满足地吁了一口气之后,他这才发觉人生美事中还是要有美餐才是王道。他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吃这么饱是什么时候了,自从他逃出昭京之后便一路风餐露宿,很难吃到一顿像样的饱饭,即使后来寻找聚仙镇,也是随时都处在紧张的环境下,今日倒算是好好吃了一顿。

吃完饭后,凌断殇便出了门去,才一打开门一团白蒙蒙的雾气便迎面扑来,夹杂着怡人的药草清香。屋子外此时云雾缭绕,云蒸霞蔚,似如仙境一般。

此时夕阳还未落山,六叠峰顶又处挨近云层的地方,此时如同被笼罩在一层氤氲之中。

凌断殇所住的竹屋外是一大片的苗圃,里面种着各色奇花异草,那药草清香想必便是从这苗圃散发出来的。望着这些奇异的花草,凌断殇不禁猛吸了一口气,不觉间一阵心脾通透,浑身舒爽。

竹屋正对面七八丈开外的地方,是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波小池,池水之中多有一条条金鳞游鱼,见到凌断殇靠近却是不害怕,甚至长大了圆嘴朝他吐了一串泡泡。

小池周围,梅花间竹的林立着大大小小数间竹屋,竹门虚掩,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再远的地方因为雾气太浓,此时又光线不好凌断殇看不真切,依稀辨认出是一片葱郁苍翠的竹林,被一团清气围绕。

一阵清风吹过,带起沁脾竹香,竹涛婆娑,沙沙轻响,一股凉意自背脊爬上了头皮,这种感觉是凌断殇自从凝炼出生之水后便没再体会过,不过如今肉身被封禁他与凡人无异却是有幸能够再尝尝。

凌断殇知道这六叠峰乃是门中一处极为重要的地方,一般优秀的弟子闭关都是在这里的某处,不过他却不知道原来玄心的住所也是在这里,似乎他的地位在奇仙门内有些超然。

凌断殇在附近转悠了片刻,在傍晚时分回到了竹屋内。

屋顶之上的夜明珠此时已经亮了起来,整个屋内一片光明柔和,凌断殇原本放在竹桌上的碗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书册。

“《游仙道经上册》?”望见书册上的名字凌断殇不禁一愣,旋即将书册拿在手中翻开。

这本书册并非是传功弟子给他的那种印刷版,册子上面的字工整挺拔,内敛而含方正之气,想必就是出自玄心的手笔,毕竟这里只有凌断殇与玄心两人。

书册内不仅有灵寂期之前的所有修炼口诀,还有玄心亲笔所写的心得体悟,甚是详细。

柔和的灯光之下,凌断殇盘坐在竹床上,细细研读着书册上的文字,这一看却是如痴如醉。以前他虽通读《游仙道经》前四个境界的口诀,自觉也无太过难懂的地方,如今见着玄心做的注释却才明白自己当初是井底之蛙坐进观天了,全凭自己揣摩根本就没有弄懂口诀中的真意。当即,凌断殇根据注释逐字逐句的推敲印证起来。

……

一缕缕晨辉自竹屋顶上的缝隙间投射而下,凌断殇将书册一合,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经过一晚的细读,他终于将培元期之前的修行之法了然于心。虽然一晚未睡,但依然觉得精神舒爽,这便是昨日那碗清粥与小菜的功效,再加上他弄通了修行要诀,自然是舒爽无比。

“凌断殇,速速出来。”蓦地,门外传来一声轻喝。

凌断殇起身推门而出,竹屋外,玄心一身白袍飒然而立,望向前者的面上略带一分微笑。…,

玄心手掌一翻,便抛出一个东西,凌断殇抬手一接,虽然动作已经变得迟缓,但却不影响他的判断能力。触手是一团温暖,放下手臂一看,一只用竹叶包裹的如饭团一般的东西正躺在他的手心中。

凌断殇将竹叶打开,果真是一个饭团,不过这饭团中添加了一些青翠之物,应该是药草或野菜一类的东西。

“虽然你身上有伤,不过今日便要开始做你药童该做的事。你可以吃边听。”玄心的声音缓缓传来,“不要以为玄某手下的药童便是一份轻松的工作。玄某身为本门负责丹药炼制与分发的长老,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炼制大量的丹药,所以对于灵花、灵草、灵果这些灵药的需求量极大。当然平日里会专门有负责送药的弟子将所需灵药送来,不过为使炼制出来的丹药效果达到最好,玄某便会再添加一些药物,而这些药物有可能是药园中有的,也有可能需要至其他的地方去采集。而你,凌断殇便负责日常灵药的采集事务。平日里还有一些琐碎杂事也会让你去做……”

待玄心将话说完,凌断殇也将手中的饭团吃下,闻听玄心的话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毕竟在看了玄心交给自己的书册之后,凌断殇已经断定前者所作所为对自己都是有益的,索性也不多言。至于他身上的伤,其实在玄心的丹药以及生之气的不断作用下已经好了不少,只要不是真强明剑的大动作倒也无甚大碍。

说罢,玄心便叫凌断殇跟他前去,两人行到一座稍大的竹屋内,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鼻而来,原来这里面全是药草,分别堆放成了三堆,每一堆都有半个人高。

“今**要做的便是将这……”玄心移步药堆旁,随意捻了一根双指宽的药草,望向凌断殇道,“将我手中这根药草捣成汁,盛装在这支玉瓶内。”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微微一皱,一根药草?莫说这一把,只要有合适的工具就是这一堆他一天的功夫也能研磨完毕。但玄心也不是傻子,为何单单说仅研磨这一根呢?

玄心似乎看出了凌断殇的顾虑,他指了指放在竹屋一角的一只石磨,道:“这是专门用来研磨药草的石磨。此磨印刻有阵法,你需要一边运转《游仙道经》功法,一边推动石磨便可。”说罢玄心又一转身出了竹屋,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傍晚之时我来取这瓶中药汁”

凌断殇没有犹豫,行到石磨前,细细看了看,果真发现这石磨并非寻常人家中的磨盘,此磨通体呈红色,接近大半个人高,磨身之上不时有符印的光华闪过。凌断殇试了一下用手推磨,哪知这磨盘竟似浑然一体,丝毫不为所动,要知道凌断殇虽然肉身气力被封禁,但身体的底子在哪里,即使如今浑身力量也约莫抵得上寻常人两个壮劳力,哪知这磨盘竟然纹丝不动。

不过凌断殇也不蠢,单凭力气推磨不行便心神沉下面内真气开始运转《游仙道经》,真气在体内经脉中奔腾,四周的天地元气便被吸纳而入,这六叠峰上的天地元气极其浓郁,比之二叠峰的衍心洞都浓郁了三倍不止。

与此同时,凌断殇动手抓住磨盘的柄便要开始推磨,哪知这一分心,体内真气顿时一乱,再不能维持《游仙道经》的功法。功法不能维持,这石磨自然是不可能推得动了。不过凌断殇并不会轻易放弃,当下双目一阖,再次全神贯注地运转《游仙道经》功法……

午后,耀阳的金光洒下,落在这清竹轩内却是如同透过了一层冰,顿时变得柔和。

竹屋之内,凌断殇双手握持磨柄,一双剑眉深拧,似乎气沉丹田准备发力,然而过了半晌却丝毫没有动静。蓦地,他双眼一睁,瞳目中透着一股沉凝。

“难怪,玄心只让我将那一根药草研磨成汁……如今已经过了四个时辰,我却依然不能运转功法的同时推动石磨……我的心为何总是静不下来?”…,

从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直到此刻午后,足足过了四个时辰,凌断殇丝毫不得要领,若让他仅仅运转《游仙道经》功法是丝毫不在话下,而且经过这四个时辰的磨炼,他只需双目一闭,五息之间便能进入抱元守一之境,然而,一旦他分心两用,欲要推动磨盘,正在默运的功法顿时便会土崩瓦解。

一般修仙之人修行之时都是选择一处静室在完全没有任何打扰的状态下运转功法修行,而如今,却要凌断殇不仅要运转功法同时还要双手施力推动磨盘,这等要求若换做其他人让他去做,凌断殇定然不屑一顾,但玄心让他这般做,凌断殇便相信这般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即使持续试验了四个时辰无果。

不知为何,一旦凌断殇分心两用,内心便会生出一股暴戾的情绪,正是受这情绪的影响,令他丝毫不能集中精神再推动磨盘。

心中涌上几分失落,不过凌断殇依然没有放弃,此刻他双目睁开目光凝视着磨盘洞口的那片药草,《游仙道经》的功法开始运转起来。

真气奔涌不息,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朝凌断殇聚拢,与此同时,他双手握持磨盘的木柄,缓缓施力……就在此时,他感觉自己心头狂跳,一股无法言语的狂暴情绪似乎就要随着心跳加快破体而出。

就是这股情绪一直在纠缠着他,这一年多以来如同梦魇一般将凌断殇困在培元期巅峰而不得突破心动期,如同这一心两用,过往凌断殇每每欲突破心动期便会因为自身的问题而失败。

心动期是修真的第一个危险阶段,心灵出现悸动。乃是感悟天地,上体天心,清心明智之期。然而正是凌断殇内心的暴戾让他与感悟天地,上体天心绝缘。

这一次,凌断殇并未制止心中的暴戾,随着这股情绪的喷涌,他直觉体内的煞气也升腾而出,眼前再次出现一道道过往的幻影。

就在此时,一道灵光在凌断殇心头一闪而过,这一幕不正是当初自己身处见心洞时的场景吗?

“抱元守一心似剑,扶风破障灵犀通……”《剑诀三篇》第三篇的口诀在凌断殇的口中默念,随着口诀的念动,一股如剑般的坚韧与破开一切的意志在他的心中升起,逐渐占据了所有心绪,那股暴戾的情绪随之烟消云散。

凌断殇嘴角微微一掀,与此同时,双手略一施力。

“咵……”石磨转动的声音悄然响起。

竹屋之外,面朝小池逗弄着池中鱼儿的玄心面色一展,轻轻点了点头……

随着石磨的推动,凌断殇只觉得丹田内的真气如同开闸放水一般汹涌而出,尽数被吸进了石磨之中,而四周虽有天地元气不断补充,但炼化的量却终究比不上吸收的量,推动石磨的速度顿时缓慢下来。不过幸得凌断殇已经克服最大的障碍,而这小小一片药草也在推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下化作一股淡青色的液体流进了下方的玉瓶内。

凌断殇长吁一口气,身子如同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力,在木柄上握持了几乎一天的双手终于放了下来,而他整个人也是委顿在地。丹田内的真气几乎全部耗尽,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迅速占据了全身每一个细胞,再也忍不住了,凌断殇就这般依靠在石磨旁沉沉睡去。

就在此时,竹屋的门打了开来,玄心白衣如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先是望了一眼那只玉瓶,目光又落在凌断殇的身上。

“凌家的后人果真如此不凡,短短一天的时日竟能将这策心石磨推动,而且还是在煞气干扰的情况下……”

低低呢喃了几句,玄心将凌断殇横抱起来,就这般将他送回自己的竹屋内。

而此时,凌断殇虽然睡去,但《游仙道经》的功法依然在缓缓运转,四周浓郁的天地元气随着功法进入其体内,炼化成真气……



。,

第二九四章 散功

第二天一早,凌断殇再次被清晨的阳光唤醒,甫一起身他便觉得体内传来一股说不出的舒畅,精神更是极佳,想必是解开心结让他有了在修行上的希望。

此时屋内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以及两碟子小菜,望见这些食物,凌断殇再次感觉到腹中空空,一阵狼吞虎咽之后出了门去。

前方小池旁已是立着一道身影。

“玄心长老,多谢了”凌断殇很少对人说一个谢字,如今对于玄心,他虽然不清楚后者为何会这般对自己,但他对于玄心却是由衷的感激。

玄心转过身来,淡淡道:“这个‘谢’字玄某可不敢当。玄某不过是秉承掌门真人的旨意罢了,至于这期间你能学到些什么都是你自己凭本事所获,与玄某可沾不上边。”

闻听此话,凌断殇也不辩驳,他不是矫情的人,而对于玄心的感激他自己铭记于心就是。

“今**要做的功课依然是推动策心石磨,不过这一次不是研磨一根药草,而是装满那支玉瓶。”玄心面无表情地道,“依然如此,今日傍晚,玄某来取药汁。”

一瓶药汁……凌断殇心头思量,昨日那一根药草顶多能研磨出五滴药汁,而那玉瓶估摸着能盛装一百来滴药汁,也就是说今日自己需要研磨至少二十根药草

昨日凌断殇仅仅研磨一根药草便真气耗尽,精疲力竭,今日却要研磨二十根,这个数字对他来说无疑是难于登天。不过玄心应该不会玩弄自己,既然这般说了便有可能完成。幸好凌断殇昨晚休息的极好,再加上玄心的药膳,真气已经尽皆恢复至全盛。

堆放药草的竹屋之内,凌断殇立身于策心石磨旁,双手握持木柄,石磨上的孔洞中已经摆上了二十根药草,随着石磨的不断转动,第一根药草顺着放药的器皿落进了孔洞内。

这一次凌断殇很快便进入一心两用的状态,石磨推动的速度也比昨日要快了不少,想必是掌握了要诀又精力充沛的缘故。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断殇惊诧的发现不出三个时辰自己已经将九根药草研磨完毕,那玉瓶内的药汁已经盛装了接近半瓶。不过在他将第十一根药草磨成汁之后体内的真气已经完全枯竭。只能等待吸收外界天地元气炼化之后再推动磨盘,不过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推到明天早上也不可能将剩下的九根药草研磨成汁。

凌断殇现在倒还有一法,那便是将《剑诀三篇》第二篇形成的真气气旋给散掉,这样便能形成大概相当于全盛时期一半的真气,不过凌断殇当然不会这般做,真气气旋乃是《剑诀三篇》的立足根本,若是散掉之前的努力尽皆白费。

就在凌断殇思索间,却是突然发现一条经脉之中溢出了一缕真气,这缕真气迅速进入丹田流转一圈之后便被石磨吸收,而磨盘也再次推动起来。

“这是……”凌断殇心头一动,他曾听闻太上子说过,修仙者服下丹药后需要迅速运转功法以最大程度的吸收丹药中的元力,否则这些元力将会逸散到天地中抑或是潜藏在经脉内。而这一缕元力显然就是之前凌断殇服下的丹药未能被炼化吸收而留在了经脉内的。

有了这一缕,那么便意味着可能还会有不少毕竟在这以前凌断殇可是当零嘴都吃了不少的灵草灵药,更是在后来服下了玉真丹、碧丌丹、炎心丹等丹药。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断殇继续默运《游仙道经》功法,因为没有了真气,经脉之中顿时传来阵阵刺痛感,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过随着他运转功法,经脉之中一缕缕元力开始被激发了出来,汇入丹田推动石磨。而有了这般痛苦的锻炼,凌断殇的经脉却在无形之中开始一丝丝地蜕变,变得更加坚韧、宽畅。

……

时值傍晚,凌断殇也终于将那玉瓶装满了药汁,不过那药草并非是二十根,而是二十一根。索性他经脉之中潜藏的元力不少,终于支撑到了最后将玉瓶装满。…,

玄心来取药汁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交给了凌断殇一枚丹药,让他晚上打坐时服下。

吃过晚饭,凌断殇便回到了竹屋内,前一晚上他通过玄心交给他的书册明悟了不少修行上的东西,昨晚又因为太过疲惫而沉沉睡去,白天则是要完成功课,一直没有时间修行。今晚虽也疲惫不已,但凌断殇精神确实异常亢奋,现在的状态就如以前与太上子在山中修行时,在瀑布之下冲刷依靠那股力量来压榨出身体内的潜力。他白天透支了体内真气,晚上丹田内虽然空空如也但这种状态将是最好修行的。

凌断殇也不浪费时间,服下玄心给他的丹药之后便盘坐在床上修行……

时值夜半,在这万籁俱静之时,凌断殇已经将《游仙道经》从头到尾运转了三十六周天,配合那枚丹药,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已经恢复到了全盛之时的程度。此刻精气神皆是俱佳,他便再次起了冲击培元巅峰瓶颈的打算。虽然他心里仍然有些担心失败,毕竟这个经历在过去的一年时间内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令得凌断殇都产生了一丝惧怕。但这两天的修行成果却让他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银白清冷的月华自天际洒下,从竹屋的缝隙间透了进来,凌断殇盘坐于竹床,五心向天。

“念及无为洞天心,自有正气上晴空……”这是培元期突破至心动期的最后一句法决,凌断殇口中喃喃相颂,他熟稔的依照法决,迅速清空脑海中的杂念,以无为之心洞悉四周的一切。

以往就在这个关头,他越是刻意去驱逐脑中杂念,往昔的一幕幕画面便越是在脑海里不断涌现,一股愤怒暴戾的情绪便会自体内每一处纤毫之地激涌而出。

今夜,凌断殇以《剑诀三篇》第三篇心炼之法护持灵台清净,抵御住那股以往无法控制的情绪。

很快,凌断殇的情绪便静了下来,已经触及到无为之心的边缘。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更加强烈的意志自心底爆发,凌断殇周身煞气顿时如同泉涌一般冲天而起,周身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更是显出一块块鳞甲似的纹路,丝丝诡异的红色气息不断在四周环绕。

霎时间四周的天地元气如同在惧怕着他,纷纷朝远处退去。

凌断殇面色一变,双眼顿时圆睁,他已然看到自己手背上那一片片鳞纹。

“这是……血之气?”稍一感应凌断殇察觉到檀中之内那滴血之水正在疯狂的旋转着,一丝丝神秘的力量包裹着自己。而正是这股力量令得自己从无为之心退了出来,令四周的天地元气都排斥在外。体内的气息更是在这一瞬间紊乱起来,檀中穴以及下丹田气海开始传来阵阵刺痛感。

凌断殇顿时一惊,赶忙平下心境欲将这些如野马奔腾一般的气息平复下来。

但如今是檀中与气海同时作乱,这等形式他哪里能控制得住?原本温暖如春水的真气越来越热,渐渐连全身的经脉都产生了灼痛感,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凌断殇只觉背上一暖,一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要穴上,接着一道浑厚圆润的暖流源源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道真气也不拦截凌断殇经脉里乱窜的内息,只是顺着他的上下天地桥两大经脉缓缓游走,不断引导失控的内息顺行。

凌断殇渐渐觉得好受了一些,原本因内息动乱而产生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凌断殇放下心来,就想控制自己的真气回归丹田,可是念头一动,就听见背后一声低喝:“别动”

原来是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在凌断殇气息紊乱之时迅速出手护持。

不过凌断殇周身煞气冲天,体内更是乱成一片,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平复的,以玄心金丹后期的修为也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方才将他的煞气压下,真气回归丹田。

玄心收了掌,凌断殇双眼睁开,此时竹缝间已透着白光,原来修行无岁月,不知不觉里自己竟已坐了一晚。…,

玄心起身站在窗前,目光望来,凌断殇却是从他眼中望到了一丝诧异:“你修行过其他功法?”

凌断殇心头一跳,莫非自己一直修行的《剑诀三篇》被发现了?当即凌断殇也只能一点头。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修行的《三转化龙诀》才是罪魁祸首。

“难怪如此……”玄心一阵唏嘘,“以你如今的真气程度加上磨砺后的心境,要想突破至心动期倒也是水到渠成,不过你早先修行了其他功法,而这功法分明与你体内的煞气是相辅相成的。本门《游仙道经》讲的乃是逍遥无为,而你所修行的功法与之悖逆,所以……”说到这里玄心略一停顿。

“还请长老告知……”凌断殇不禁接口道,其实以他的聪慧已经猜到了一点。

玄心望着他略有苦恼的眼神,缓缓开口道:“修真乃是修仙、修魔、修妖、修冥诸道的统称,但凡四道都不可能一心修二道。我观你功法气息,既然能与杀伐之气相关必然不会是修仙正道,所以,若你想在仙道一途继续走下去,你只有将之前所修功法……散功”

“散功”二字如同一记重锤在凌断殇心头一锤砸下,对他来说,无论是《三转化龙诀》还是《剑诀三篇》都是难以割舍的功法,两者不仅承载了他对传授者的思念对他的帮助也是极大。

“玄某知道,无论是谁,让任何一个人散功对他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打击。你先调息一下吧,一个时辰之后再开始今日的功课”说罢,玄心看了凌断殇一眼便出了门去。

而凌断殇就这般依靠着墙壁,似乎在沉思,毕竟他将要做出的决定是影响自己今后的道路……

一个时辰之后,凌断殇出了房门,玄心已经在此处等待了。

玄心并没有急着让凌断殇作出决定,他只是告诉后者,今日的功课并非是让他继续研磨药汁,而是让他带着一块玉简,将玉简内记录的灵药采回来。至于灵药的所在,则是在六叠峰下,连翠山中。

凌断殇吃完药膳便下了山去,自从经历了昨晚上的事他却是发觉自己的力量增加了不少,或许是因为煞气冲破了些许禁制,下山的崎岖道路不禁变得平坦多了。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凌断殇已经在六叠峰半山腰以下,而就在此时,他肩膀处一块红斑突然亮了起来,霎时间红芒一涨,一道火红的虚影自那突然浮现的红斑内钻了出来。

看那可爱小狐的模样不是玥灵儿又是谁?

“公子……”虽然此时已是如魂魄一般的虚影,但玥灵儿如今的模样依然惹人怜爱。

“灵儿。”望着那飞到身前的小狐,凌断殇的目光不禁柔和了起来,心中的阴霾也是冲淡了不少,“这一年来倒是委屈你了。”

“公子哪里的话,灵儿能够大难不死留存这一身妖魂便已是灵儿的福分了,而且还有公子这般的好主人。”玥灵儿的目中泛起一丝光华,又道,“那位玄心长老所说的话,灵儿也听到了。其实以灵儿所知,公子在突破境界时体内血之水中蕴藏的一丝气息怕就是这罪魁祸首,公子若当真要散去功法,这《三转化龙诀》应是首位”

凌断殇点了点头,他本就心灵通透,略微思索之下倒也察觉到《三转化龙诀》的问题所在,不过这功法乃是当初太上子所授,更是救了他的命,即使这功法残缺了不少,但若要让他散功却是如同要割去心头肉一般。

“灵儿,我们先不说这事了,不如我们说一说以前的事吧……”凌断殇转开话题道。

“好啊”玥灵儿轻声道,“公子要找的灵药,灵儿也能帮忙,灵儿天生对这些灵花灵草极为敏感,能帮公子节约不少时间呢”

……

就这般一人一狐说说笑笑就下了六叠峰,行走在连翠山脉之中,在玥灵儿的帮助下,凌断殇倒是很快就将玉简内记载的灵药找齐了,然而,就在他挖取最后一株三花三叶草时,远处却是传来一声兽吼,音如雷响,就是凌断殇身前的草木都被震得沙沙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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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暗渊潜龙吼

是妖兽

凌断殇与玥灵儿同时心道。

真是奇了,堂堂五大修仙派之一的奇仙门,山门之外居然还有妖兽作乱?

“公子,前方有三股气息”玥灵儿漂浮在凌断殇的身侧低声道,“距离我们有近二十里远。”在灵觉的感知上,玥灵儿具有不凡的天赋优势。

“三股?”凌断殇眉头一皱,按照这种威势来揣测实力,这三股气息怕是都在灵智期以上,甚至有成婴期都不一定。

“其中有一股气息很熟悉”就在此时,玥灵儿再次道,大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我见过的厉害妖兽也只有赤血妖虎和青獠,其中一个已死,青獠是条大鱼不可能会跑到这么远的连翠山来……走我们去看看”说罢,凌断殇脚下施力,在玥灵儿的辅助下朝战斗发生的地方奔去。

如今玥灵儿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潜修,修为已经上涨了不少,更是吸收了一丝真龙之气,魂魄之中产生了些许变化,而凌断殇体内煞气极为精纯,玥灵儿置身魂血之中也受了不少好处。

若要论掩人耳目,隔绝他人探察天下妖兽中玄魅阴狐足以排进前十,拥有玄魅阴狐血脉的玥灵儿自然也擅长此道。

玥灵儿小口一张,一缕粉色雾气洒下将自己与凌断殇罩在其中,一人一狐便迅速靠拢战场。

随着距离的不断接近,前方的战斗更显得激烈,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林,凌断殇见得前方一片开阔地,说开阔却是成片成片的树木被压倒这才形成的一片空地,而再远的地方则是一处瀑布,此时已是水花四溅,漫天水雾,瀑布之上两人、一妖正在隔空对峙。

“是他”凌断殇心头一惊,此人赫然便是那衍心洞的守洞老者,看来玥灵儿所说的熟悉的气息应该就是此人的气息。而另外一人一妖显然是一个阵营的。

“这妖兽是……莫离”玥灵儿突然道,语气里却是透着些许惊诧。

凌断殇目光望来,显然是不知道这莫离究竟为何方神圣。

玥灵儿当即给他解释道:“在我的传承记忆里,莫离是一种很特殊的妖兽。混沌初开时本为地水火风四元,而这四元之后便诞生了四大天妖,这四大天妖分别对应这四灵,莫离这种妖兽便沾有这水灵天妖的一丝血脉,虽然仅有一丝血脉但也比寻常妖兽强出太多,若以修为来衡量,灵智期的莫离便能与成婴期的普通妖兽对抗而不落下风”

那妖兽莫离乃是一身青灰色如狼一般的体貌,不过这青灰长毛远看之下如同青钢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双耳颀长,两根红色长毛自耳尖伸出如同紫金冠的冲天翎羽,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意味。

而另外一人,一袭墨黑衣袍,头上都罩着斗篷看不清形貌,不过他周身却是升腾着一蓬幽幽黑气,阳光之下也难以穿透这蓬黑气。

“沃真,祁某知道仅凭我们两个绝不会是你的对手”那黑袍之中蓦然传来一个声音,音色低沉压抑,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不过单凭声音,凌断殇感觉声音主人的年龄不会太老,至少看上去不会太老。

“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这样那就滚吧,趁老夫还未动真怒之前”那名为沃真的守洞老者负手而立,此刻他的身形再度变得有些佝偻,那面容似乎随时都要踏进棺材一般,不过那周身散发的威压却是如山岳般悍然而立,峥嵘不可犯。

“沃真,你已经老了在你用还灵术治愈伤势之后你就已经提前衰老到这副容貌你那对骄傲的角呢?没有了角你如何能够面对你的族人?哈哈……”那妖兽莫离口吐人言,尖锐的目光中却是透着一分戏谑。

不过它显然太年轻了,这番话一出口,那姓祁的黑袍人已经朝后略退了一步,显然这句话是一个大忌。

果真如此,沃真原本微阖的双目猛地一睁,那原本昏黄的眼珠竟瞬间缩成一条缝,一双透着嗜血之意的兽瞳竟然出现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言语,沃真猛然一抬手,朝着那只妖兽莫离凌空划下,却见那干枯的手掌在高抬之时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枯如干柴的手臂瞬间膨胀,化作十丈大小,现出一片片斗大的青色鳞甲,五指一分,其中两指消失,三指膨胀出粗大的骨节,指尖如利剑出鞘一般长出一根极为锋锐如巨型弯刀一般的利爪。这一幕不过弹指间,那莫离刚想躲避时却已经晚了,那只巨大的兽爪猛地一拍,结结实实地砸在它的身上,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如同击打在金属上的巨响,那莫离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砸落进瀑布下方的深潭内。

“轰”一道高约十数丈的水花高高溅起,下方潭水顿时溢出大半。

“看在莫严的份上,老夫没有取你性命”沃真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与此同时,那巨大的三指之爪再次化作一只干枯的老手被他收于宽大的灰袍之下。

“那是龙爪?”眼见如此一幕,凌断殇这时才反应过来,顿时惊道。

“不是……不过那应该是蛟的手爪这名叫沃真的妖修具有完整的蛟的血脉,并非如灵儿这般是半妖,恐怕它是一只真正的大妖”玥灵儿的目光落在远处沃真的身上,一双晶亮的眼瞳中绽放着异彩。显然,能够见到一只真正的大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妖修十境,大妖者,便是对第六境化形期以上妖修的尊称。要知道妖修的本体实力惊人,通常能够勉强抗衡比自己高一整个境界的其他修真者,也就是说化形期的妖兽便相当于化神期的修仙者。足以见得这老者沃真的实力惊人。

就在凌断殇与玥灵儿两人愣神间,下方深潭的水竟然沸腾起来,紧接着四周的土地如同地震一般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凌断殇顿时立足不稳,险险跌倒在地。此时,他与玥灵儿离那战圈足有五六里的距离,未曾想如此远的距离也会被波及。

“公子,快躲开”玥灵儿一声急喝,便不由分说地扯着凌断殇向后方奔去,这个级别的战斗如何会是他们能够触及的?稍被波及必然便会死于非命

凌断殇与玥灵儿朝后方飞跃、逃窜。半空之中那黑袍人蓦地转过头来,目光却是落在远处凌断殇奔逃的地方。

“桀桀……没想到还有一只小老鼠在这里,倒是不知他以何种方法迷惑了我等耳目?”话音落下,黑袍人袍袖一甩,一道幽黑的匹练飞射而出朝凌断殇追来。

“公子”玥灵儿仅是来得及惊叫一声,却是猛地现出妖魂挡在那道匹练之前,如今凌断殇肉身气力被封,实力远不如前,但对杀气的感应还在,不过就算他此刻拥有全盛时期的实力,怕是也难在这匹练之下挡过一击。

“祁祀,若是你不想死,就将幽魂链收回来”就在此时,一声沉喝乍鸣,那黑袍人周身黑气一颤,与此同时那道飞射而出的匹练一窒却是在距离玥灵儿不足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凌断殇甚至能够听到那匹练之上不断哭号的死魂。

“桀桀不就是奇仙门的一只小老鼠吗?”。黑袍人祁祀略一招手,那黑色匹练顿时飞射而回融入其周身黑气之中。

而在此刻,下方潭水已是沸腾到了极点,那肆掠的水行元力连沃真都略微皱了皱眉。

“连翠山的景色可不能被你们这些混蛋给破坏了”沃真一阵喃喃自语,周身衣袍顿时鼓胀翻飞。下一息,沃真双眼圆睁,昏黄老眼已然化作蛟之兽瞳,其身后更是隐隐约约现出一道狰狞的蛟影。

“魇华之术”祁祀惊喝一声,声音已然色变,却见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自袍袖中探出一双煞白的手掌,双手一握印决,口中真言低吐,周身黑气升腾变幻,旋即猛地一涨涨作一纯黑圆球,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此时下方深潭一阵轰响,潭水一涌而起,化作一头巨大的莫离妖兽扑向半空,巨兽血口大张便要朝老者沃真一口吞下。

“嗡——”一道肉眼可见的波动自空气中席卷而出,那水化莫离刚要阖上巨口,却是在这嗡响之后停滞在了半空,紧接着自巨口处崩散,露出其内那头莫离妖兽。波动的涟漪继续荡开,四周的树木山石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在涟漪下膨胀、收缩,触及那祁祀形成的黑色球体时亦是如此,那球体如水化莫离瞬间崩散。…,

涟漪席卷,凌断殇同时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的杀意卷荡而来,四周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瞬息之间化作一片血色,四周血水如江,尸骨堆积如山,一道道冤魂恶鬼在耳边幽泣哭号。

“灵儿,回魂血”受此刺激,凌断殇双目如同充血,但这些天对心境磨砺让他依然留有一分神志。

玥灵儿略有犹豫,她担心的是凌断殇,但在后者的厉喝下她也只能回到那滴魂血之中。

四周血海如狱,尸体中、冤魂中凌断殇已然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徘徊、哭嚎、泣诉……

“丝——”一蓬血红煞气冲涌而出,在这鲜血遍布的世界里化作一柄长剑劈斩开这一切的虚妄。

蓦地一缕精纯的元力自胸前的血剑令中涌出,注入进凌断殇的檀中穴,继而这股元力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体内经脉中流转,那透出体外的煞气顿时一收,进阶缩回了体内,准确的说是融进了那股元力之内。

就在此时,凌断殇口一张,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猛然在体内凝聚,这股力量当真是不吐不快,急速朝喉头涌来。只见得凌断殇张开的嘴前一团血气盘旋成一道球形的漩涡。

“这是……”沃真面现微讶,一双瞳目凝聚在数里之外的凌断殇身上,在他身后分明望见了一头庞然巨兽正张开恐怖的巨口欲要仰头啸天……

暗渊潜龙吼

“吼——”一蓬已经超脱人类范畴所能发出的怒啸,排山倒海般冲涌而出,音浪所过之处血色的世界尽皆破碎,露出原本晴朗的天空。

“好小子,竟然能破开老夫魇华之术形成的幻境”沃真一声朗笑,音浪及身却是不闪不避,但这狂猛的音浪也是未能掀动他丝毫。

一吼之后凌断殇双目逐渐恢复清亮,不过却是面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暗渊潜龙吼乃是何等高深的杀气震慑之法,以他如今的修为能够勉强施展出来已是奇迹中的奇迹,当然这一切怕是都要归功于变得古怪的血剑令。以他此时的肉身施展出来已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公子”玥灵儿迅速从魂血中飞出将凌断殇扶住。

而与此同时,那祁祀与妖兽莫离却是狼狈至极,一人一妖紧紧靠在一起与沃真遥遥对立。

“沃真,你不要忘了你是属于我们虚海妖族的”妖兽莫离咆哮着,眼中的忌惮之色难以掩饰。

“老夫说过不会取你们性命,赶快滚吧”沃真冷声一笑,面上厉色连闪,显然这一人一妖在考验他最后的耐心。

“沃真,这一次是妖主遣我前来,既然你不听劝,那下一次就不会这般善了了”莫离吼了一声,当即转身离去。

那祁祀却是并未离开,此时他头上的斗篷已经破损,露出一张煞白却年轻的面容,他朝沃真一抱拳道:“前辈,奇仙门乃是修仙大派,并非前辈久留之地,前辈若是到我西陆,妖王与我宗主必然奉前辈为上宾”

“滚”沃真面色一寒,喝道,“不要再让老夫说第四次”

那祁祀面色微变,眼中忌惮之色浓重,不过以他的修为显然并未受过这等侮辱,终究是一甩袍袖道了声“好自为之”便灰溜溜的飞走了。

过了半晌,那沃真依然静静地伫立在虚空中,双眼遥望莫离离去的方向,面色阴沉的可怕,似如一头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凶兽。直至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他才收回了目光,长声一叹。继而又转过头来望向坐倒在地还在调息的凌断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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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凌家凌绝

见到沃真转移过来的目光,玥灵儿顿时一惊,妖魂之身一涨护在凌断殇的身前,虽然她也明白这般做仅是徒劳。

沃真面无表情地飞跃而下,朝着凌断殇与玥灵儿行来。两人相隔足有五六里之远,但他脚下一踏便如越过了重重距离,下方的土地似乎都缩短了不少,不过三步便已到了凌断殇近前。

“你要做什么?不许靠近”玥灵儿鼓起勇气,周身毛发一涨便朝沃真咆哮道。

沃真的目光似乎此时才注意到了玥灵儿的存在,转头望来:“玄魅阴狐?”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惊异。

“东陆这里怎么会有玄魅阴狐这等存在?这个族群不是已经……”话到此处沃真声音一顿,又道,“原来是只半人半妖的小家伙,不过这玄魅阴狐一族的隐匿之术掌握的倒是不错,就算是老夫之前都未能发现。不过可惜,肉身已经被毁了。”

沃真袍袖轻轻一拂,玥灵儿顿时如遭雷击定在当场,旋即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了开去。

沃真的目光再次落在凌断殇的身上,淡淡道:“姓凌的小家伙,老夫劝你一句,将你左手那道煞气凝集的兵刃散掉,我想你也明白,你这煞气化武是破不开老夫防御的。何必徒劳?”

前方,原本闭目调息的凌断殇面上再次一白,那藏于身后的左手印决一散,凝煞指力顿时消散了开来。他双目一睁,望向沃真道:“前辈,你我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老夫可有逼过你吗?”。沃真嘿笑一声道。

凌断殇眉头一皱,声音已经变得低沉:“二叠峰上,前辈以幻境伤我,适才,前辈又以更加高深的幻境险险要了凌某的性命”

沃真一撇嘴道:“小家伙,老夫那一招可不是什么幻境,乃是我蛟之一族的魇华之术”

“魇华之术”玥灵儿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旋即缓缓道,“据说魇华之术乃是一门高深的煞气运用之法,集合了煞气化武与煞气幻境两种运用之法相融合的厉害术法,也只有修妖界中血脉高贵的妖修一脉才会拥有”

“小娃娃,见识不错嘛,看来你有一位了不起的长辈,不仅凭借仅剩的妖魂之身便能瞒过老夫耳目,却是连老夫的魇华之术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啧啧不错不错”此刻不知怎的,这沃真一改二叠峰上生人勿近的模样却是话变得多了不少。

“姓凌的小家伙,你可听明了,魇华之术乃是煞气化武与煞气幻境相融合的术法,老夫接连两次不过只是对你用了煞气衍生幻境的一面而已……”

“公子,灵儿望了说了,魇华之术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煞气衍生的幻境……”玥灵儿突然凑近凌断殇低声道,不过这声音虽小如何能瞒得过沃真这等高人的耳目。

后者当即一声咳嗽继续道:“老夫当初见到你便察觉到你体内蕴藏了煞气,而且极为精纯。老夫本以为你是什么血脉高贵的妖修混入奇仙门,便欲等你露出马尾后将你擒下。不过,在随后的观察之下,你却是让老夫惊了一跳。没想到你竟然是以凡人之躯修炼我妖修一脉的《三转化龙诀》,而且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连血之气的修炼都已经达到鳞甲外显的程度”

“啧啧小家伙,凭你身上那股煞气以及血之气的爆发,你到如今都能保持神志清醒当真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不过这些都是其次”话到此处沃真停了下来,目光望在凌断殇的身上却是现出一抹古怪。

凌断殇却是周身汗毛倒竖,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

过了半晌,沃真才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后来才知道,你竟然是凌家的后人”

“凌家后人……”凌断殇面现诧异,喃喃念道,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曾祖,那位奇人。当即他目光对象沃真,问道:“前辈可认识凌某的曾祖?”

“你的曾祖……按你的年纪推断,你的曾祖应该就是那个人没错,那个曾经将我虚海妖族搅得天翻地覆的血剑——‘凌绝’”闻听凌断殇的询问,沃真的脸上再次现出一抹古怪,神色似在回忆。…,

“血剑……凌绝……果真就是曾祖没错未曾想自己的曾祖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连有沃真这般大妖存在的虚海妖族都奈何不了他”从沃真口中得知曾祖当年的事迹,凌断殇却是一脸的诧异,忆起那一晚曾祖一夜白发,仰天悲呼。如此修为高绝的一个人到底是遇到何等难事只能仰天悲鸣?

不过凌断殇却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当初曾祖将虚海妖族搅得一塌糊涂,那这沃真乃是虚海妖族的人,是否会对自己不利呢?然而细细一想之下,凌断殇否决了这个想法,毕竟沃真若要对自己不利,刚才施展魇华之术时便早就令自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那么他这般对待自己,甚至对当年的事都直言不讳,很可能当初他与曾祖结了善缘。

就在此时,沃真再次开口道:“放心吧,小家伙。老夫早与虚海妖族没有任何瓜葛相反,当年凌绝对老夫有恩,虽然他并不以为然,但对于老夫来说此恩将会铭记于心”

凌断殇眉头扭在了一起,虽然他并认为一位大妖修为的高人会瞒骗自己这个连心动期都达不到的小子,但平白无故出来一个人说当年自己的曾祖对他有恩,这等天上突然掉馅饼的事,凌断殇自始自终都不会相信,更何况这些话出自一个不知何许原因一直赖在水火两立的修仙大派的妖修之口。

莫说一直被太上子深恶痛绝的邪道修士,就是修仙正道之中也有谢钏身后门派之流对曾祖遗留的宝物窥觑已久。

对于沃真的所言,凌断殇没有开口,但他将自己的表情掩饰得很好,目中只有惊讶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不过沃真何等心智,凌断殇若是说一些质疑的话他倒不会多说什么,但后者却是一声不吭,他如何没料到凌断殇心存疑虑。但他沃真堂堂大妖境界的人物,就是五大修仙派掌门,正邪两道宿老都得对他礼让有加,若非凌断殇乃是凌绝后人,他又如何会屈尊多言。当即一拂袍袖,冷声道:“小娃娃,你若不信老夫就算了若非你是凌绝的后人,老夫说半个字都嫌多”

闻听此话,凌断殇起身一揖道:“前辈,并非晚辈不信,只是突然之间冒出前辈这等修为高绝的人还说凌某长辈于你有恩,这等幸事突然降临到晚辈的头上,只要是有些头脑的人怕是都会思索一二吧?不少字”

沃真闻言面色略微缓和,身形缓缓落在地上,又一脸冰寒地道:“哼放心,即使老夫当真对你有心加害,你是奇仙门弟子,在这里那些九叠峰的老家伙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老夫给你说这么多话,一是因你乃是凌绝后人,二是你身怀煞气,所修功法又是我真龙血脉一族秘典,三便是你以煞气震慑之法破开老夫煞气幻境。你以凡人肉身却具有如此修妖的天资,老夫一生未曾收过徒弟,所以有些见猎心喜。不过……你且放心,你已拜入奇仙门,老夫肯定不好跟天玑子这老牛鼻子抢徒弟”

沃真略一思索又道:“这样吧,你现在在玄心的清竹轩修行,老夫就给他招呼一生便可”

沃真身为大妖,自然是霸道无比,不等凌断殇反应却已是将事情敲定。不过凌断殇此刻却在头疼功法相逆的事,三者之中只能选其一,当即他一抱拳将自己的顾虑告知了沃真。

哪知这老蛟一阵嘿嘿怪笑,道:“小家伙,这不更好吗?既然你身怀煞气,不能上体天心不如就将奇仙门的功法散掉,老夫教你我妖族功法,一旦修为有成以人身化蛟……啧啧当真是一奇景”

凌断殇闻言面色一变,正要摇头拒绝,哪知这沃真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略现难看地道:“老夫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忘了蛟族之中的功法不能外传,否则会被五行神雷劈死其他几族功法又太差,凌绝的后人怎能修行那等次货?”沃真老眼一睁,蓦地一脸古怪地望向凌断殇道,“小家伙,凌绝当初何等修为,你不好好修你凌家功法怎的跑到这奇仙门来搞什么?”…,

闻听此话,凌断殇又才苦笑着将《剑诀三篇》只有三篇这等尴尬的事道了出来,同时凌家的遭遇他也略有提及,不过也只是简单提过,并未涉及修仙门派,毕竟他不想假借他人之手替凌家报仇。而且在他离开聚仙镇时,云游仙也告知过他,关于凌家的事五大修仙派会去调查。

而且凌断殇也知修真之人若是随意干涉凡间气运,必然会遭天谴,所以他也不希望沃真为了此事背负上天劫加重的因果。

闻听凌断殇所说,沃真沉吟一声道:“凌绝既然这般做就必然有他的道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不过以你现在的情况,在煞气的影响下《游仙道经》必然难以突破,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奇仙门便有一灵宝名唤窥天镜,此宝能够令使用者窥探前世今生以突破境界。修仙一道讲究的是境界,只要境界达到,突破便不是难事……”

这已经是凌断殇第二次听到窥天镜这等宝物的名字,不过既然沃真都这般推崇想必要想一用来窥探前世今生定然是件极难的事,凌断殇却也没有多想。

就在凌断殇思索间,沃真蓦地道:“小家伙,凌绝的恩老夫必然会偿还今日就此别过”这突然的莫名其妙的话令得凌断殇有些错愕,旋即那沃真身形一动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随后凌断殇调息了片刻便返身朝六叠峰上行去。

……

凌断殇回到六叠峰时已是傍晚,遥遥望见竹屋内灯光明亮,想必是玄心已经将晚膳放到了他所住的小屋,他不禁心中一暖。将所采的灵药放进储药的房间之后凌断殇便返回了住所,吃了饭菜便开始打坐修行。

翌日,凌断殇出门之后却是并未发现玄心,似乎此人早早的就不见了踪影,只是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今日乃是门中发放丹药之时,届时会有各峰弟子前来领取丹药,凌断殇只需将他们领入丹室即可。于是,凌断殇除了等待这些弟子一时间再无事可做,便在清竹轩附近转悠。

凌断殇离近竹林,却是发现竹林被一道道的清气包裹,而自己一旦靠近这些清气便会如堕泥沼,难以进入竹林,他知道这六叠峰乃是奇仙门的一大禁地所在,想必这些清气就是为了保护禁地而存在的。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一道青色的剑光自远处而来。凌断殇远远的便望见了剑光,知道应该是来领取丹药的弟子便朝竹屋的方向行去。

为了不让他人等待,凌断殇的脚程并不算慢,过了盏茶功夫便回到了清竹轩,竹屋前已然立着三道身着青袍的身影。

“凌断殇?”一个略带几分诧异的声音蓦然传来,却是出自其中一人之口。

见得来人形貌,凌断殇却是面无表情地道:“正是凌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凌断殇同入奇仙门的金戌己、其族叔金釜以及一名面生的弟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杀害同门师兄的家伙?真是凑巧啊”金戌己怪笑一声道。不过一年的时间他凭着自己的天资已经达到心动后期巅峰的境界,而凌断殇的修为远不如他,他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凌断殇当初杀死江连涛的事以及被掌门真人彻底封禁了肉身气力的事整个奇仙门都是知晓的。当初在聚仙镇发生的事他至今如鲠在喉,如今冤家路窄,更看到凌断殇落魄如此他却是颇为幸灾乐祸,若非这里乃是玄心长老的清竹轩,说不定金戌己还会干干落井下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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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盛心妍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凌断殇,凌师弟?今日真是长见识了”另外一名面生的弟子嘴角一扯,笑问道。

凌断殇自然无意与他们多话,当即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可是来领取丹药的?”

闻听此话,金釜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即回道:“没错”虽然时隔一年,但那天清晨的所见依然令他心有余悸,望向凌断殇目光始终带着几分不自然。

“那便随凌某来吧”凌断殇淡淡回道。

“凌断殇……”金戌己显然还想再羞辱凌断殇一番,但却被金釜一伸手制止了下来。

一行三人便随着凌断殇进了丹室,按照玄心的安排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第三只葫芦交给了金釜。

“怎么玄心长老不在吗?”。金釜问道。

“你们只是来取丹药的吧?不少字”凌断殇面色泛冷地道。

“凌断殇。”金戌己冷喝一声,“不要忘了,你不过只是二叠峰上一个天资低微的弟子,不要以为能够走了狗屎运在玄心长老手下打杂便可以对我们这些师兄无礼”

“金师弟,我听说这位凌师弟可是能够重伤金丹期的高手啊,是不是有这回事?”那名面生的弟子望向金釜问道。

后者点了点头,而金戌己接过话道:“罗师兄说的没错,这小子曾经在聚仙镇的迷仙阵时的确凭着自己的运气将一名魔道金丹期的高手重伤,不过却是由至少七八个人为他创造条件。”

那罗师兄闻言笑了笑道:“金戌己,你这句话就错了,勿论是不是有人为他创造条件,能够重伤到金丹期的高手这都是他的实力……不过很可惜,现在这身实力却是被掌门真人封禁了”话到最后,罗师兄嘿嘿一声怪笑道。

其实他这一次之所以与金釜、金戌己等人前来主要是因为金釜的关系。金戌己修为增长很快,金釜一是来取四叠峰上弟子修炼所需的丹药,二是顺道替金戌己求得几粒灵丹。不过在三人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曾是凡俗七大帮派的子弟。

所以无论是在白慕枫这位新晋长老的示意下还是他们曾经的身份,对于凌断殇的仇视都是必然的。

“罗师兄说得没错,如今这凌断殇可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罗师兄的这句话自然激起了金戌己的回应,毕竟对于其他人单纯的仇视,凌断殇对于他可是有着间接的杀弟之仇。

罗师兄转过头来,面容上带着几分同情:“金戌己师弟,听说你的胞弟当初死在了聚仙镇的青竹林吧?不少字似乎也是这凌断殇一手造成的……”

“没错”一听得此话,那金戌己顿时冷哼一声,凶厉的目光落向凌断殇道,“看来今日是你的气运不好,撞见了我金戌己也是老天有眼,让我有机会为我胞弟报仇”一缕缕杀气自他心头涌起,不禁朝凌断殇走近了几步,气势已是咄咄逼人。

闻听罗师兄这意味深长的话语,金釜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显然他已经见识到这罗师兄兵不血刃的手段,不过金戌己的胞弟也是他的侄亲,这份恨自是难以抹去,虽然不愿见到罗师兄借刀杀人,但他也未直接阻止金戌己,仅是略作提醒道:“戌己,注意分寸”

金戌己嘿嘿一声狞笑,移步走近凌断殇:“四叔你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彻底失去一些东西而已”

当初金戌己与金戊己两兄弟欲杀自己却反被他杀,这一点凌断殇也懒得反驳,如今自己这般情势,光靠嘴又有何用呢?面对三人显露的杀意,凌断殇仅是报以冷笑,双指一并,凝煞指力已然开始凝聚。

“不要让他施展那一招”金釜显然已经看到凌断殇绽放出血色光芒的手指,当即一声喝道。

金戌己本就不蠢,闻听此话,抬手一张便朝凌断殇脖颈抓来,五指之上泛出五缕火芒,分明是火行术法与武技相结合的招式,甫一出手便是这般狠辣的招式,看来他对凌断殇的仇恨已是水火难容。…,

凌断殇的确是气力被封禁,除了能够调动煞气之外,其它任何气息都不能使用,而他也没有打算与金戌己正面交锋,瞬间躲到一旁装满药草的竹篓后,又朝门外奔去。

金戌己等人自然没想破坏这丹室,便任由凌断殇出了门去,前者紧跟而上,此刻他后者在速度上快出了太多。

凌断殇刚刚出了门,金戌己已然探爪而下直取他的脖颈,凌厉的爪风直刮得凌断殇黑发飞扬。

虽然失了气力,但对于杀气的感知还在,而且在摸到《剑诀三篇》第三篇的门槛之后凌断殇更是能够判定杀气的轨迹。借着这预知在先,凌断殇略一侧身,手中剑指便朝金戌己掌心刺去,竟是打算以命搏命。

对于凌断殇的凝煞指之威金戌己如何不知?他又怎么可能与他不管不顾。

“嘭”一声沉响,凌断殇远远抛飞,却是被金戌己突兀的一脚给踹飞了出去,不过他虽然不能施展生死、阴阳等气,但肉身的强悍却是依然在身,这一脚对他来说并不算重,只是略显狼狈罢了。

“公子”脑海之中玥灵儿的声音蓦地传来,这一次可不比当初江连涛那一幕,当时凌断殇处在全盛时期,莫说只有灵寂中期的江连涛,就是灵寂后期的修仙者他都能勉强一战。而如今凌断殇气力被封,除开煞气便只能一味挨打,玥灵儿不得不担心起来。

“不是叫你不要在奇仙门内现身吗?回去”哪知凌断殇心底一声厉喝,将玥灵儿吼回了魂血之中,旋即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冰寒地注视着步步逼近的金戌己,缓缓道:“金戌己,若是你当真想死大可再进一步”

闻听此话,金戌己眉头一皱,这一句却是让他想起了当初在青竹林时的那一幕,虽然对方被下了禁制,但依然能够出手杀了两人。不过如今凌断殇是被掌门天玑真人亲手封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就算有什么手段,那红色剑芒他已经知晓,只要保持距离便有足够的机会躲闪。思到此处,金戌己一声冷笑:“凌断殇,以你现在的状况,你唬谁呢?”话音落下金戌己便欲朝前跨出一步。

金釜与罗师兄两人也在一旁暗中蓄力,好随时出手救援金戌己。

而与此同时,凌断殇目中泛寒,便要将煞气注入进胸前的血剑令之中……

“你们想干什么?”一阵清喝蓦然传来打断了对峙的两人。

不远处的天空一道火红的剑光迅速飞近,剑光之上一道婀娜的身影迅速在众人的眼前放大。

“见过盛长老”

“见过盛长老”

“见过长老”

见得来人,金釜三人顿时一执礼,场中肆虐的杀气瞬间消散于无。

“是她”望着轻灵落身而下的倩影,凌断殇心头一跳,一时间却是忘了执弟子礼。

而这来人赫然便是曾被凌断殇在见心洞内强行熊抱过的盛心妍。

一眼便瞧见了略有狼狈的凌断殇,见得这张略显熟悉的面孔,盛心妍不禁忆起那日被他莫名抱住的一幕,不禁一怔,先是下意识低下头,双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然后又悄悄抬头飞快地扫了凌断殇一眼。幸得她飞剑未收,红光遮掩之下倒也看不见什么。

盛心妍见得凌断殇身上的尘土,又联想到适才的一幕,不禁俏脸一冷呵斥道:“你们身为奇仙门的弟子,怎么能在这清竹轩私下斗殴?”

众人闻言纷纷面色一白,这位小姑奶奶的身份众人都是知晓的,若是今日发生的事被她告到大长老盛清流那里,以后者执掌门中刑罚的冷面,怕是他们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罗师兄当即踏前一步,一抱拳道:“回禀长老,弟子名叫罗松,早四叠峰上修行。其实刚才凌师弟与金戌己师弟两人并非私下斗殴,而是同门之间互相切磋。金戌己与凌断殇两位师弟都是乃上一年进入我奇仙门的弟子,两人早就相识,今日一见怕是两人技痒,想各自试一下对方这一年来的长进,还请长老明察”…,

盛心妍美目流转,在一众人面前一扫而过,旋即目光又在凌断殇的脸上停留,道:“凌断殇,此事是否真如那罗松所说。你与金戌己两人只是在切磋?”

闻听询问,凌断殇嘴角微微一扬,冷淡的眸子在那三人身上一扫,目光落在罗松的身上时,对方却是朝他一阵微笑。凌断殇嘴角一扯,淡淡道:“既然罗师兄都这般说了,那便如此了。”其实他也并不想将事情捅到盛清流那里,毕竟他与后者实在有些不对付,况且他刚刚因杀害同门而受到门规处罚,这不过几天时间又因私下斗殴被问罪,虽然错不在他,但这当真是显得偌大奇仙门却无他容身之所了。

听闻凌断殇的语气,盛心妍明显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但又找不出丝毫的问题也只有作罢。

见得这位盛长老不再追问,罗松、金釜三人当即如遭大赦,告了一声退,便带着金戌己御剑而去。独留下凌断殇与盛心妍两人。

罗松等人一去,此时这里一安静,气氛却是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盛长老,那一日多谢相救了”凌断殇其实并未多想,只是因为自己心魔入体而辱了盛心妍的冰清之躯却是多有歉意,所以不好开口,不过为了打破沉寂他也硬着头皮先出声了。

“没什么,是玉阳请我救你的,再说是那白慕枫私下用刑犯了门规,我乃门中长老,自当维护门规铁律”盛心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注视向凌断殇道。

虽然盛心妍已贵为奇仙门长老之尊,但实际年龄才不过二八双华,与凌断殇相近,但她身为盛清流之女且自小就天资卓著,更是清丽明艳,身边的护花使者便多如牛毛,其中更不乏其他大派的名门高第,又何时受过一点屈辱?哪知那一日竟被凌断殇熊抱在怀,那种被他人,更是一名陌生男子紧抱如此羞辱只怕是她生平第一次。

不过盛心妍并非是不讲情理的女子,她知晓见心洞中幻境极为厉害,即使是她也需全力抵御,更何况是凌断殇这种连心动期都未达到的新弟子。而最重要的便是凌断殇那抱住自己时眼中的孤寂与那直教人心碎的委屈,自己无法拒绝,那一瞬间自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甚至想要探手轻抱住那轻颤着却冷寂的身子。

虽然最后盛心妍回过神来时将凌断殇重重推离了自己,但那一天那个眼神,那嘴里六神无主地呢喃着的“小茵”这个名字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徘徊,难以散去。就连盛心妍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怜悯上了这个男子,只是她却在心中产生了一点希望,希望了解这个男子与他口中的小茵,这个希望刚一生出,便立时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难以祛除。所以在随后的几天里,盛心妍甚至找过秦玉阳想从他的口中得知凌断殇的过往,但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小茵……是谁?”蓦地,正处在安静中的两人,之间传来一个略显微小的声音,不过这两个字对凌断殇来说却是如雷霆一般在耳边轰鸣。让他一瞬间就呆住了。

“小茵……小茵……”凌断殇喃喃念叨着,似如入魔一般,原本一双冷厉而孑然的眼神瞬间变得六神无主。并非是他不记得了,而是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两个魂魄的冲撞令得前世的记忆都成了碎片,许多人、事、物都已成了在梦魇中才会想起的记忆碎片。不过这个名字显然对凌断殇来说颇为重要,他记不清但却想要努力回想起,但结果却是迷惘。

见得凌断殇的模样,以及那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盛心妍顿时俏脸色变,顿时察觉到凌断殇是心魔入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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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煞气修行

此刻凌断殇虽然在原地站的笔直,但身上衣衫早已湿透,淡淡的水汽不停朝上蒸腾,身躯也下意识的微微震颤着,一张脸更是忽红忽青。

盛心妍目中青芒一闪,手中印决一握,清叱一声:“凌断殇,醒来”

声音初始极轻,但至凌断殇耳畔却是陡然惊响,声音入耳,何啻是一个平地春雷?

凌断殇神志本已迷失,但在盛心妍的一叱之下,心头蓦然一醒。眼前再度清晰时,额前早已是冷汗涔涔。

盛心妍眼见情势危急,顿时施展出奇仙门的“定心真言”,以浑厚真元将凌断殇唤醒,否则一旦心魔入体,煞气紧跟着狂暴,凌断殇怕是会彻底沦为一台杀戮的机器。

心中思量着后果凌断殇不禁面现感激地望向盛心妍,一抱拳道:“多谢盛长老出手相助”

盛心妍臻首轻摇,唇角画出一抹微笑:“似乎你曾经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却是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能够化作心魔影响到你。”

对于盛心妍的脾性其实凌断殇从秦玉阳那里已有耳闻,这盛长老长老的心性其实当真符合她的年龄,不过是少女心性罢了,既喜欢新鲜的事物又富有同情心。正如秦玉阳所说,这位少女长老对门中弟子都是极好。

对于凌断殇的遭遇盛心妍虽然并不清楚,但后者的遭遇甚至化作了入体心魔,自然激起了她的同情。

凌断殇微微笑了笑,道:“往事何须再提,长老是来这里取丹药的吧?不少字”

盛心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随着凌断殇进入丹室取了丹药。

临走之时盛心妍轻轻一咬下唇道:“凌断殇,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你这般痛苦,但是修仙讲的是心境,如果你不能破除心魔,下一次修行之时必然会重蹈覆辙”说罢便御剑直上天际。

目送倩影归去,直到化作一个小点凌断殇才收回目光,对于如盛心妍这般清丽无双的少女,没有丝毫动心那是假的。更何况凌断殇还抱过她,虽然是混不自知的状态,但那等回忆只要略一想起,那便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旖旎。虽然凌断殇已经记不得成为记忆碎片的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但不得不承认盛心妍却是第一个让凌断殇产生了寻回那段回忆与再次拥抱依偎的想法……

时值傍晚,清竹轩内这才出现了玄心的身影。他将凌断殇叫到了小池畔,看他略带疑虑的面上似乎有着什么。

“沃真前辈,你可认识?”

凌断殇心头一跳,恐怕今日发生的事就是与那老蛟沃真相关。不过玄心指名点姓的问他,凌断殇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当即一点头。

玄心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道:“那么他的身份你可知晓?”

“他是修妖者”凌断殇回道,对于更多的东西,很有可能沃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毕竟以他之前表现出的冷淡,似乎清楚他身份的恐怕也只有有限的几人。

“它不仅是与我正道对立的妖修,还是来自东陆之东虚海妖族”玄心沉吟一声道,见他看凌断殇的目光怕是猜到后者有所隐瞒,不过也不点破,“我东陆正道修仙门派有两大敌人,一是东陆以西,天都之外的邪道修真者,其中以立峰山裂土洞、幽刑山宫幽派与西元河的逆天城为首,而东陆以东则是以虚海妖族为首的一群修妖者。不过沃真前辈已经脱出虚海妖族……”

“长老的意思是……”凌断殇知道玄心有话要说,却是径直点明了。

玄心轻叹一声,道:“今日沃真前辈来我八叠峰想掌门真人求一物他来奇仙门数百年,皆未开口开口要求什么,只是为我奇仙门看守二叠峰上的衍心洞。而今,他却径直上到八叠峰,向掌门真人求窥天镜一用”

“窥天镜”凌断殇眼瞳一颤,确实没想到沃真当真去为他求用窥天镜,当即问道,“那他……”

玄心颇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又道:“窥天镜乃是我奇仙门的镇门之宝,莫说非我仙道之人,就是其余四大派想要借取窥天镜都不可能。”…,

闻听此话,凌断殇这才暗舒了一口气,窥天镜的宝贵他如何不知?虽然他也迫切想得到,以提升自己的境界,但若是沃真将此镜拿到他面前,他定然不会使用。

“掌门真人不希望我奇仙门的弟子与他走的太近,无论是什么原因。”蓦地,玄心开口道。

凌断殇目光望来,很平静,因为他并没想过依靠沃真什么。

“适才不久,沃真前辈找过我。”玄心又道,目光再次望来,“他的目的是你。凌断殇,你的煞气太重,因为煞气而影响了修仙一途,所以沃真前辈告诉我,他有方法抑制煞气对于修仙的影响。”

“他和我说过。”凌断殇回道,目中掠过一抹希冀。诚然,以他如今的状况,他既然不愿将三种功法的任何一种散功,便也只有寻求互不干扰一道,而现在似乎也只有身为妖族的沃真有此方法。

玄心点了点头,又道:“虽然掌门真人这般说了,但如今唯有此法才能够解决煞气的问题,所以我并未答应他,不过也未拒绝他,而这件事也只有你我他知道,所以,至于愿不愿意在他手底下修行,凌断殇,这一切边看你自己决定了。”话到最后,玄心淡然一笑。

凌断殇一怔,旋即目中透出一抹感激,道:“玄心长老,多谢了”

“好吧,自明日开始你便至沃真前辈那里去修行吧,当然,隔日便需回清竹轩来磨砺你的心境”玄心摇了摇头,道,“对了,沃真前辈说过,你只需到老地方去见他便可。”说罢,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

翌日,凌断殇天还未亮便起身朝六叠峰下行去,原本准备在沿路采摘一些水果填补腹中饥饿,却是发现一碗热腾腾的清粥已经摆放在了小屋的桌上。

吃过清粥小菜,凌断殇心中充满了希冀朝山下行去,不知是粥里添加了药果的作用,还是自己的迫切,凌断殇花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下了山去,又在玥灵儿的帮助下迅速赶到那一方瀑布旁。

此时早晨的太阳已是洒下了金芒,四周一片敞亮。瀑布落下的水流掀起一片片珠帘玉璧,阳光之下,挂出一道虹桥。

“凌小子,来得挺早啊”一声朗笑蓦然传来,却见瀑布之上,一道人影踏水而立,一缕缕水流似依似偎在那身影周身盘旋飞绕,颇为灵动。

此人赫然便是那沃真

凌断殇拱手抱拳道:“哪有前辈到得早啊?小子今日起便打扰了”

“哈哈……”沃真放声一笑,声音洪亮如涛,似乎显得颇为高兴。

不过凌断殇却是有些疑惑,明明昨日在奇仙门吃了闭门羹,这老蛟为何还这般喜悦?

沃真脚下一踏,整个人顿时如同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了凌断殇的面前,他似乎也看出了后者的疑惑,哼了一声道:“天玑子那老牛鼻子实在不给老夫脸面,不过借用一下他的窥天镜而已,竟然那般吝啬想我沃真难道还会贪了他的东西?”

话到此处沃真面色略缓,又道:“不过,那老牛鼻子也答应了老夫,九个月之后的奇仙门试道大会,在门中比武上获得前四的弟子都有一次使用窥天镜的机会凌小子,老夫听说你还未来奇仙门时就重伤了一个金丹期的修魔者,此事可当真?”

“不过侥幸而已。”凌断殇淡淡道,“还是几位朋友为我制造的机会。”

沃真沉吟一声头道:“那你定然是用的煞气化武”

凌断殇点了点头。

“煞气乃是天下杀伐之气之首,也是我等修妖者天生便能修炼出的能力之一。煞气之能,破尽天下浩然之气,所以修真者中,唯我妖族能够越阶匹敌。”沃真嘿笑一声道,“不过,凌崤,告诉你一件很可不幸的事,天玑子那老牛鼻子禁止你使用煞气这等有违正道,大伤天和的元力”

闻听此话,凌断殇却是眉头一皱,如今他的主要手段便是凝煞指之力,唯有凝煞指能够轻易破除修仙之人的护体真元。这些名门高第皆是各有手段,手上高品阶的法宝更是层出不穷,譬如那一晚面对江连涛,若非凝煞指之力怕是要费极大的功夫才能与他战个平手,更遑论将他斩于剑下。…,

而今他修为难以突破,《游仙道经》便是不可寸进,强殖装甲又轻易不能暴露,若去了凝煞指想要在群英荟萃的试道大会上拔得前四,当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似乎看出了凌断殇的忧虑,沃真桀桀一声怪笑道:“距离奇仙门的试道大会还有半年时日,凌小子,你尽管放心,半年的功夫有老夫在此,届时试道大会必然让你稳坐魁首”

听闻沃真所说,凌断殇并未反驳,以前者大妖只能,半年时日或许当真能让自己战力大增。不过,凌断殇却总有种感觉,似乎自己体内这股煞气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妖修者似乎并不像肉体凡胎的修仙者这般多的繁文缛节。修行开始之前沃真似乎并不想说太多的东西,径直让凌断殇将煞气激发出来。

对于陪伴了自身足有十数年之久的煞气,凌断殇自忖已是如臂使指,却见他目中血芒一亮,周身便腾起一蓬血色煞气,方圆数里内的兽类顿时如遇天敌纷纷朝远处逃散开去。

沃真的目光停留在凌断殇的煞气上,目中却已是惊色连连:“如此精纯的煞气,就是我虚海妖族的妖主似乎也比之不及……只可惜战力太差,不过才四阶而已”

“凌小子,自现在起边保持如此”沃真蓦地喝道,“老夫叫你何时收回体内,你便何时收回”

“保持煞气的爆发?”凌断殇面色一变,若是煞气持续爆发,他的心神将会逐渐陷入杀戮之中,而且煞气的威能将会从内部爆发,逐渐破裂自己的经脉肉身,甚至魂魄肃然他的如今肉身不弱,魂魄之力亦是因为自己是双魂比普通人强出了一倍,但煞气持续爆发的痛苦却并非是坚韧的肉身与魂魄能够抵挡的。

不过以凌断殇的脾性,他并未拒绝,而是照做,就这般盘坐在深潭边周身不断升腾着血色的煞气。

而沃真则是再次跃身于瀑布之上,目光望下,落在凌断殇的身上,却见他一双瞳目蓦然一缩,化作蛟之兽瞳,顿时,凌断殇体内气息运行出现在他的目中,包括檀中穴内的生死之水、阴阳之水与血之水,丹田内的《游仙道经》气脉,不过那代表了《剑诀三篇》的气旋却是一片模糊。沃真眉头略皱,心道:“果真是你的后人啊,当年我的‘蛟灵真目’看不清你的功法,如今却是连你后人的功法也难探明。”

沃真的目光继续望去,却是见得凌断殇胸前一滴透着粉红的血滴,而一只妖狐的魂魄正蜷在其中。在沃真的瞳目下,甚至那妖狐眼中的忧色都一清二楚。

见到此景,沃真的目中不禁透出一丝回忆,面色也柔和了起来,“蛟灵真目”一收,道:“小半妖,若想恢复肉身便到老夫这里来吧”

话音落下,凌断殇分明察觉到那滴玥灵儿的魂血一颤,旋即一个略带激动的声音传来:“公子,灵儿……”

“你去吧。”煞气之下,凌断殇笑了笑道。玥灵儿本是身俱顶尖妖兽玄魅阴狐的血脉,哪知为了自己却是肉身被毁,虽然将她认作奴仆,但凌断殇后来又何时将她视作奴仆?而对于玥灵儿肉身的失去凌断殇更是深有愧疚,心中早就暗暗发誓日后必然要让玥灵儿恢复肉身与自由,而今眼见有希望,他也是颇为欣喜。

得到凌断殇的首肯,玥灵儿顿时一喜,却见前者胸前亮起一团粉光,继而一道妖狐魂影飞掠而出,在凌断殇身旁盘旋一圈之后便朝沃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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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试道大会

凌断殇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在煞气的控制上。不过以他如今的肉身与魂魄,坚持煞气爆发两个时辰就已经是顶天了,而这个时候,他的肉身就会开始出现损伤,魂魄同时产生撕裂一般的痛楚或者整个人被煞气所控制,开始迷失本性。

而这个时候,沃真便会挥出一道罡风将凌断殇径直卷进了一旁的深潭中,其内潭水已经被沃真利用妖族术法降低了温度,更是蕴藏了修补肉身损伤的妖元。凌断殇本身便修行了《三转化龙诀》这种妖族秘典,所以对于妖元并不排斥,反而能够利用。而沃真乃是大妖,体内妖元更是极为精纯,原形又属蛟类,所以他的妖元对于凌断殇肉身的强化具有不弱的功效。

在凌断殇进入深潭中吸收妖元恢复肉身伤势之后,便再次在沃真的催促下继续盘坐在深潭边持续煞气的修行。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般结束了,而这一天的成果便是凌断殇在精力全盛之时,能够将煞气爆发的时间延长半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他前一世的半个时辰。

虽然对于沃真的修行方式有些质疑,但凌断殇并未开口询问。

而沃真显然瞧出了他的疑虑,嗤笑了一声后,才告诉了凌断殇原因。

煞气本是妖兽与一些特殊宝物的专属,而以凌断殇情况来讲,煞气出现在肉体凡胎的世俗之人身上,本就是一件超出常理的事情。

妖族的煞气乃是天生的,且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妖族的煞气也是随时在体内涌动,而不加节制,之所以妖族不会出现凌断殇肉身与魂魄受伤的情况便是妖族天生肉身与魂魄的强大,再加上从不压制煞气,而利用煞气每时每刻磨砺肉身与魂魄,妖族才会在随后的修行越来越强大。

反观凌断殇,所作所为却一直都是在压制煞气,为了不在世俗之人的眼中表现的太过奇特。而如此脆弱的肉体凡胎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了煞气这等杀伐之气?

所幸凌断殇遇到了他命运的改变者——太上子,此老机缘获得的《三转化龙诀》恰好是妖族的功法秘典,而且属于顶尖的那一类,虽然残缺了不少,但凌断殇依然靠着这部功法将肉身强化到足以在短时间承受煞气爆发的程度。

而今沃真要凌断殇做的,便是随时保持煞气的爆发,此举便是想凌断殇提升肉身与魂魄对煞气的适应力,这也是妖族为何随时随地都在煞气的影响下却依然能够保持本心修行的原由。而凌断殇只要做到这一步,将煞气当作如呼吸一般理所当然,那么修行上就自然不会再受到煞气的影响。

闻听此话,凌断殇思索片刻便一颔首称是,他本就聪慧,这些东西是真是假稍一思索便知。

“其实你的曾祖凌绝当年也是身怀煞气,而这煞气决计不比老夫这大妖之身弱。”沃真似是回忆地道。

“曾祖的身上会有煞气?”凌断殇目中显出一抹疑惑,“那为何老头子体内没有煞气?”

看到凌断殇面上的疑惑,沃真笑道:“其实老夫后来才知道,这煞气并非是你曾祖体内的,而是源自于那把剑那把血色的残剑”

“剑上的煞气?”凌断殇的脸上依旧是一脸的疑问,其实他并非故意如此,但为了不产生必要的麻烦,凌断殇不想让他人认为自己知道那把残剑,而他现在也想尽量与那残剑的下落撇清关系,毕竟如那谢钏背后的师门,举门派之力不惜天劫加重也要从老头子这个凡人的身上得到那把残剑。

不过沃真的这句话却是让他陷入了沉思,那便是自己体内煞气的来源,如此便可以排除家族遗传,因为自己的曾祖与祖父乃至父亲体内都无煞气,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初来这个世界时进入凌断殇的体内看到的那两个光团,极有可能那两个光团也是外来之物。不过,如今的凌断殇莫说从那两个光团的身上找到线索,就是想再看一眼那两个光团都是这十七年再未发生过的事。…,

见得凌断殇的表情,沃真也没再多说,便让凌断殇回去,而至于玥灵儿,他告诉凌断殇,她将留下来在他身边修炼。妖族每晚都需吸收太**华,而在他这大妖身边修炼将会事半功倍。这对于玥灵儿来说是件好事,凌断殇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沃真却要求凌断殇在接下来的时间已久保持煞气在身,不过没了前者的护持,便需要他自己费心调节了。

这般做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凌断殇第二天用策心石磨锻炼心境的时候,以前是一边运转《游仙道经》,一边还要推动磨盘,一心两用;而现在则是再加一点,随时运转煞气,一心三用之下凌断殇自然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去适应,以至于半天时间都才研磨了三根药草,所幸已经有了经验,午后凌断殇便逐渐掌握了要诀。

……

山中无岁月,时光又荏苒,很快时间便过去了四个月,凌断殇在煞气的掌握上已经逐渐圆润有余,每日煞气的持续时间已经能够达到半日之久,而在一心三用的情况下,一整日能够使用策心石磨研磨百来根。

煞气持续的越久,变越表明凌断殇肉身以及魂魄的强大,这四月的时间,在沃真的不断磨砺下,配合那股精纯的妖元,凌断殇已经炼化出了第八滴生之水,碍于死之水的数量,第九滴生之水却是难以炼化。根据沃真所言,死之气的吸收的确需要通过杀戮才行,不过如今凌断殇最要紧的是完成煞气的适应,若是再添杀戮怕是会弄巧成拙,所以生死二气的炼化只能停留于此。而阴阳二气在沃真的指导下,仅用了四月时间凌断殇便凝练出了两滴阳之水与两滴阴之水,如今阴阳二水都各有三滴。

至于最邪门的血之水,凌断殇并未修炼,毕竟他并不想炼化成妖身。不过以沃真的精明自然发觉出凌断殇那滴血之水的异样,但这股异样的感觉却是连他也难以说明。沃真自然会问到那滴血之水的来历,毕竟不管是现在的《三转化龙诀》还是之后更加高深的《六转腾龙诀》与《九转天龙诀》,其中最根本的便是血之气的炼化。而若想凝炼出血之水也只有不断吸取各种妖兽身上那丝稀薄的真龙之血,血之水越多,那么吸收炼化其余气息的速度便越快,所能施展功法的威力也越强,不过真龙之血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是如沃真这般蛟族的大妖,都只有靠天生体内所蕴藏的那一丝真龙血脉以及这千年来的不断杀伐而凝炼出了三滴血之水。

若非凌断殇乃是凌绝后人,这老蛟说不定都会起杀人夺血的念头,而他也警告了凌断殇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自己凝炼出了一滴血之水。同时沃真也施展了禁制将凌断殇的檀中穴遮掩住,除非修为境界高于他的人,将不可察。

当然如此宝贵的东西,凌断殇自然不会乱说,而至于自己胸前挂着的那枚血剑令凌断殇更是不会对任何说,包括沃真,若是后者知晓此物能够流出真龙之血,莫说自己是凌绝后人,就是凌绝在世,怕是都会以命相搏将血剑令抢夺过来。幸好这东西在寻常情况下都是看似一枚普通的晶石,就算修真之人仔细去看也难以辨别。

如今凌断殇能够每日用策心石磨研磨百根药草,而且是在一心三用的情况下,这一点玄心也多有夸赞。其实策心石磨有两个效用,一是磨砺心境,玄心告知凌断殇使用此物有个衡量心境标准。一日只能研磨一根药草,心境便是处在培元期;而二十根便是心动期的心境;至于如今的研磨百根,若不论一心三用则已经是灵寂期的心境了。

策心石磨的第二个效用则是凝炼真气与真元,转动策心石磨便是激发身体内潜藏的真气,挖掘更多能够凝炼真气的经脉,日积月累之下能够令真气在量以及精纯度上有着极大的提升。

不过唯一令得凌断殇愤懑的是至今为止《游仙道经》的修炼上都难以突破至心动期,而眼看着试道大会即将到来,若是功法上不能再进一步,势必在大会上拿到前四都有不小的危险。…,

试道大会的参赛资格是整个奇仙门中所有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只要在所在的一脉初选上获得前十的名次,都有资格参加试道大会。在这四个月的时间内,凌断殇已经在心中列举出几个已知的劲敌。其中杜飞羽绝对是为首的,杜飞羽还未突破至灵寂期便已经能够与灵寂后期的修仙者一战,而他突破至灵寂期以后,那日在二叠峰上初战便挫了金丹期的白慕枫的锐气,虽然最后不敌,但其战力之前怕是金丹期以下都无敌手

第二个劲敌自然便是自入奇仙门便表现出了极高天资的秦玉阳,不过一年时间便突破至了灵寂期,如此天资怕是千年都难出一位。正所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此时杜飞羽与秦玉阳两人都在这六叠峰上的门中秘地修行,一旦出关修为何啻暴增?

至于其余几峰上,凌断殇却是陌生不识,不过奇仙门乃五大修仙派之一,门中弟子藏龙卧虎之辈必然不少

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凌断殇却是不得不焦虑突破境界的问题。

不过幸好,这段时间盛心妍都会不时来清竹轩看看凌断殇,起初凌断殇对她颇为拘礼,两人之间保持了不小的距离,但随后的时日,凌断殇却是发觉这位长老果真如秦玉阳所说那般丝毫没有长老的架子,更是喜好新鲜的事物,而凌断殇本就对这位少女长老有几分意思,也难得遇到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朋友,渐渐便和她有说有笑起来。

这一幕自然是瞒不过玄心,不过在后者看来,虽然盛心妍与他同为门中长老,但实则盛心妍在他眼里依旧只是个孩子,与凌断殇的亲近也再正常不过,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两人往来。

凌断殇未出昭京之前本就是卫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对于时下在年轻一代中最盛行的新鲜事物自然是如数家珍、手到拈来,每每听闻凌断殇所讲事物皆是津津有味,听到精彩处更是丝毫没有形象的拍手大笑。

不过两人在一起时也并非光是在玩耍,对于修行上的困惑也多是盛心妍帮他释疑,甚至在听说了凌断殇想要参加门中试道大会时,盛心妍还将盛清流交予自己的一门身法都教给了凌断殇。这门身法名为《逍遥游龙步》乃是奇仙门内一顶级身法,虽然传给凌断殇不过是基础,但也是令他受益无穷。凌断殇本就慧心明智,对于武学功法更是一点就透,他将家传《傲剑九步》与《逍遥游龙步》两种身法相印证,却是在身法一道上明悟了不少。

当然,对于盛心妍这般倾囊相授,却是又加深了凌断殇心中的感激之意。

如今,因为凌断殇修为难以突破的还有一个很是苦恼的人,那便是沃真。此老当初信誓旦旦地告知凌断殇要让他在半年之后的试道大会上夺得魁首,但照如今看来莫说魁首,就是前四都有危险。所以这老蛟整日几乎都在思索如何助凌断殇突破桎梏,不过往往这些手段下来,皆是难以打破他体内煞气形成的枷锁,如何都难以在《游仙道经》上再进一步。

……

时间就这般再次过了近月,凌断殇的修为依旧毫无寸进,除了仍旧能够吸收沃真的妖元强化肉身之外,便再无可提升的了。

而这一日,清竹轩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凌断殇本在竹屋内静修,哪知屋外蓦然传来一声清啸,这声音他颇为熟悉,立时起身推门而出,见得半空之中一道三色剑光飞至,剑上之人一身白袍如雪,面容俊美如玉,嘴角一抹微笑淡淡,赫然便是自六叠峰禁地出关的秦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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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突破

清竹轩南,凉亭之中。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相对而坐,品着杯中香茗。

“凌大哥,半年不见,别来无恙?”秦玉阳微微一笑,笑容和睦如春。

不知怎的,凌断殇总觉得这笑很像白慕枫。他轻放下茶杯,笑道:“多亏了当初玉阳你与盛长老将我从见心洞带出来,否则恐怕现在我都还待在那洞中。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清竹轩磨砺心境,虽然小有进步,不过可惜……心动期依然难以突破”凌断殇话虽说得轻,但语气之中无不透着扼腕而叹。

“凌大哥,就如你当初说的,只要有足够的毅力坚持下去,付出比天资高的人更多的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玉阳的面上透出一抹鼓励。

凌断殇当然知道这只是安慰,但秦玉阳的心意他会领的。

秦玉阳放下茶杯,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洪亮:“凌大哥,你是否知道再过一月门中即将举行的试道大会?”

凌断殇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试道大会将是检验我进入奇仙门这一年多以来的修行成果”秦玉阳的目中似乎燃烧着两团火焰,“我秦玉阳,拜入奇仙门已有一年又九个月零八天,我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少年成长到如今灵寂后期巅峰的境界”

“所有人都知道我天资极佳,乃是千年一出的天才,但他们又何曾知晓我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当初拜入师门,虽然我被大长老看重,但外人又何曾见到我在门中受到的压迫与嫉妒?这一切我秦玉阳都扛过来了他们的侮辱、他们的阴谋没有一个能阻挡我的脚步”

“试道大会,将是我秦玉阳将他们全都踩在脚下的开始”

秦玉阳的话中透着深深的仇恨,那柄他背在背后的长剑都隐隐发出嗜血的轻吟,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见得那长剑的模样,却是当初秦玉阳一直抱着的那柄家传宝剑

闻听秦玉阳所说,凌断殇不觉眉头皱了皱,就是连他都只知道秦玉阳天资极好,在盛清流门下修行,却是不知他所遭遇的一切并非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当初在知晓江连涛这同为盛清流门下弟子的真面目后,凌断殇便察觉到秦玉阳所说有假,但却没想到这些人敢在盛清流的眼皮底下对秦玉阳不利。看来修仙者虽是上体天心悟道,但依旧也逃脱不了食五谷杂粮,生七情六欲的人的范畴

见到秦玉阳那略有扭曲的面容,凌断殇的耳边不知怎的再次响起太上子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话,跟着,他喃喃念道出口:“修仙是好的,坏的只是人心……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

“狗屁”哪知秦玉阳冷笑一声,怒喝出口,“何为修仙?若无足够的丹药、元气又怎能修成大道?而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去抢去掠夺”话到此处,秦玉阳目光对上凌断殇的双目,却见得后者的目中两道红芒一缩一放,秦玉阳忍不住一个寒战,目中的怒火迅速平息下来。

“玉阳,冷静一下。”凌断殇低喝了一声。

秦玉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怔之后望向凌断殇道:“不好意思,凌大哥,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我压抑得太久了。”

凌断殇淡淡笑了笑,秦玉阳这略显羞涩的笑容不正是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凌大哥的少年么?

秦玉阳将杯中茶水鲸吞而下,又道:“我是昨日出关的,我一出关就回去七叠峰找盛长老,我告诉她这次试道大会我将要夺取魁首我希望她能够看到我的成就。我永远记得当初在七叠峰上的那一晚,我被七师兄罚站木桩,最后我忍不住跌了下去,就一直哭,一直哭,最后一只丝绢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晚的她好美好美”

“就是从那时起,我发誓,我秦玉阳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娶心妍为妻”话语之中,秦玉阳已经没再称呼盛心妍为长老,而是直呼其名。…,

不知怎的,凌断殇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不过这段时日他在心境的磨炼上已非往日,这股怒意瞬间便被他平息。不过他却知道,秦玉阳的确有这个本钱说这番话,不过修仙近两年就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凡人达到现在灵寂后期巅峰的程度,虽然其中他付出了不为人知的艰辛,但那天资却是千年难得。

一番摆谈,几乎都是秦玉阳在说,凌断殇在听,两人就这般聊了近两个时辰,夕阳西下之时秦玉阳又才志气满满地回了七叠峰。

黄昏日落,凌断殇依然立身凉亭之中,目光远望,心中却是惆怅。秦玉阳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为了娶到盛心妍而努力奋斗,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给家族报仇,为了救出老头子而拼搏,自己付出的努力难道就比秦玉阳少吗?但为何却依然连小小一个心动期都难以突破?难道这就是跨越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所谓天资的天堑吗?

思索着,愤怒着,心潮一浪接着一浪掀动着那早已脆弱的防线,凌断殇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山下行去,不知不觉间他行到了一汪深潭前,望了望那因沃真的妖元而显得青蓝的潭水,凌断殇跃身跳了下去,整个人没入潭水之中。

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在疲惫与无奈之后一个人沉浸在这有些冰寒刺骨的潭水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如同受伤的动物舔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伤口。

越沉越深,四周的温度越来越冷,依稀的记得沃真对自己说过:“等你修为提升了,便可以进入这寒潭更深处,因为那时,你的煞气便会越加的强盛”可此时,凌断殇却是忘记了一切,任由自己的身躯如沉重的石子堕入水中……

“抱元守一心似剑,扶风破障灵犀通”不知怎的,这句话再次如同魔咒一般在耳畔响起,似幼年老头子拿着一根藤条鞭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忍痛背诵的声音,又似在戌元山时自己端坐木桶之中,师尊在一旁低念。声音一变,似乎天空之中雷霆轰鸣,那一夜曾祖化煞如魔,指天怒吼……

这一刻,凌断殇忘记了,忘记了仇恨,忘记了朋友,忘记了亲人,忘记了《三转化龙诀》,忘记了《游仙道经》,心中的一切唯有一柄剑,又或是自己的心。

就是煞气在这一刻也收敛了它的桀骜,伴随着凌断殇浑身经脉的运转涌进了丹田之中那一直沉寂的气旋。

《剑诀三篇》第二篇形成的真气气旋开始飞速的旋转,随着越来越多的真气与煞气的注入,气旋开始收缩起来……

“咦?”沃真本在距离瀑布不远处的一座岩洞内闭目打坐,哪知外放的一缕神思之中却是察觉到一股熟悉的煞气,他顿时明白是凌断殇,而且这气息明显处在不稳定的状态。当即心中一动,人已经落身在寒潭上空。

沃真俯身一望,却见得原本青蓝的寒潭之中一点红光在一涨一缩地变化。

沃真眉头一皱,他察觉到这股气息处在寒潭的极深处,已经是凌断殇如今修为所能待的警戒位置,当即他瞳目一缩,化作蛟之兽瞳,下方异状顿时出现在眼中。

“原来如此。”见得此景,沃真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他面色一正,咬破左手食指,又在自己右手掌心画动,片刻之后,他一念真言,右掌之上青光大涨猛的朝深潭一拍而下。掌心之中一道符印射入水面,没入其中。

“天玑子那老牛鼻子,竟然用了五气锁元诀,害得老夫也不得不浪费一点精血来破除凌小子身上的禁制”沃真喃喃念道,虽然语气之中颇为不满,但看得出他的面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容。话音落下,沃真飞至瀑布之上,盘膝而坐。

就在那气旋越缩越小,从原本的拳头大小缩到不足一粒灰尘大时,旋转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原本双目紧闭的凌断殇眉头紧锁,他直觉那气旋依然在使劲地吸收着真气,但自己体内的真气却是运转极为缓慢,分明被一种五色光华的禁制封禁着。此时此刻自己的经脉似乎都被吸的干瘪起来,然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自天灵处落下,瞬间化作一条红蛟,将那五色光华一口吞下,继而消散于无。下一息,凌断殇体内真气止不住地朝外喷涌,自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而出,紧接着这些真气又被吸入体内,随着气旋的转动在经脉之中疯狂的运转、咆啸这便是凌断殇压抑了半年之久的真气,破而后立,厚积薄发。…,

仿佛听见耳边“轰——”的一声,凌断殇的眼前一阵红光颤动,只觉得神思在这一瞬间伴随着气旋之中一缕红光而冲出了桎梏,飞入自己的经脉在体内极速运转一个大周天,最后一头涌入心脉,徜徉在浩瀚的真气之中。

这一刻凌断殇已经在这寒潭深处将《剑诀三篇》突破至了第三篇。

不过他毕竟初入第三篇,这感觉又在一瞬间消失。随着真气退潮一般回流,在经脉里跌宕起伏,汹涌澎湃,凌断殇的神思也回到眼前,但他分明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外放的煞气如水流一般在四周激涌的痕迹,此刻他依然闭着双目,但他虽然没用眼睛去“看”,却已将周围数丈的动静尽收眼底。

更玄妙的是,凌断殇察觉出自己的身体从这一刻起,好像与自己的煞气融为一体,连每一口呼吸都可感应到数丈之内产生的细微变化,这种奇妙的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却又那么真实的出现。

“这就是……扶风破障灵犀通么?”凌断殇喃喃自语,这种数丈之内所有事物皆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并非以前自己仅是对杀伐之气的敏感而洞悉那般模糊,“难怪老头子与大伯在修仙者飞剑那般迅速的攻击下也能闪避”

就在此时,一股冰寒传来,凌断殇这才发觉自己身处在这寒潭深处,这种温度显然已经超出如今的自己所能承受的程度。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双手朝下一合,一红一黑两气蓦然出现在掌心之中,开始朝外旋转,一股强猛的喷发力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在他手中冲涌而出,借着这股力道,凌断殇直朝寒潭之上而去。

三滴阴之水与三滴阳之水合力爆发的能力的确远非一滴阴阳之水可比,不过数息功夫凌断殇已经跃出水面,朝后一个空翻,脚尖轻轻一点便落在了潭边,随即阳之水绕体一周,冰冷的潭水瞬间蒸发。

失去了五气锁元诀的封禁,再加上这些时日来凌断殇不断提升的实力,他直觉身体轻盈的就像一片鸿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向空中,而自己浑身每一处肌肉似乎也都能爆发出崩山裂地的力道。

“突破了?”半空之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却是沃真俯视望来。

凌断殇嘴角一弯,朝着沃真遥遥一拜,道:“多谢前辈出手助我突破,小子感激不尽”的确,最后时刻,若非沃真以妖族破禁之法破除天玑真人的封禁之术,恐怕凌断殇此刻已是经脉破损吐血三升了。

沃真嘿笑一声,也不谦虚地点了点头,道:“凌小子,老夫本以为你熟悉煞气之后便会在老牛鼻子的《游仙道经》上有所突破,却未想你突破的竟是家传秘诀不过也好,天玑子只是不允许你使用煞气,又没说不能用家传的秘诀不是么?”

“哈哈……还剩一月的功夫,凌小子,这一月你可要有长进,莫要在这奇仙门堕了你曾祖以及老夫我的脸面”一声朗笑直达天际,蓦然惊起方圆数里内的鸟兽虫鱼。

凌断殇颔首一笑,既然老天不让自己在修仙一途有所突破,那么自己便用这家传《剑诀三篇》在这偌大的奇仙门扬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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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一章 绝锋

接下来的时间凌断殇几乎都花在修行“傲剑九步”以及基础剑法中的“回风”一式。一个月的时间不多,但凌断殇自小便浸yin在家传绝学之中,又有凌天承的悉心指导,对于这些武技早已是滚瓜烂熟。

傲剑九步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正九步,第二部分是反九步,不过傲剑九步毕竟是极为高深的武学,即使凌断殇事先有盛心妍所教的《逍遥游龙步》两种身法相互印证,但进展依然极慢。

而《基础剑法》九式中的第七式回风式,是与傲剑九步相配合的剑式,傲剑九步不成,便难能修行。

眼看着试道大会即将临近,就是盛心妍也再没来六叠峰上,虽然有些失落,但凌断殇却是将全身心投入到了修行之中。

对于凌断殇身上的五气锁元诀被破,似乎在第二天就被玄心知晓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好生准备即将到来的大会。

如今凌断殇在战力上已是在逐步积累,不过在武器上却是陷入了较为尴尬的局面。虽然无锋剑依然能用,但因为断了一截使用起来多有不便,施展招式是势必会大打折扣,而那根得自巨竹精的命竹虽然不凡,但此物却无剑柄,相比于用剑之人习惯握持的剑柄来说显然不美。

凌断殇有想过自己打造一柄称手的武器,不过似乎凡火难以炼制这无锋剑更不用说那根命竹,而若使用凡铁凡铜,修仙之人随意一剑便能令他兵器断折。其实凌断殇本身也炼化了阳极天火,不过此火明显不是用来炼制兵器的,就算能炼,他也没有炼制武器的基础,所以只有作罢。而他也不是没将主意打到玄心与沃真的身上,不过他本就不是脸皮的心理厚度超强之人,再加上这两位对他的帮助的确不小,他却是没准备开口。

怀着这些忧虑,凌断殇在第二天再次来到深潭边修行。不过,细心的玥灵儿似乎已经替他想到了这些问题,而且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凌断殇不过刚到,沃真便已经找上了他,问道:“凌小子,你可有称手的兵器?”

凌断殇在看到一旁玥灵儿一脸笑意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之后,自然是明白了后者的用意,他点了点头道:“晚辈的确有一柄异铁所铸的剑,不过剑身断折了一半。”

沃真又道:“明日记着将这断剑拿来,老夫虽是妖修并不太精通炼制之法,但用紫府婴火将你那断剑精炼一番却是不难。”

闻听此话,凌断殇自是一喜,他的要求不多,只需有一柄能够抵御修仙之人飞剑的剑形兵器即可。

翌日,凌断殇如约将无锋残剑带了过来,同时还将那根命竹一并拿来。

以老蛟沃真的眼界,在看到无锋剑之后自然是嗤之以鼻,不过在见识了命竹的威势后,却是颇为满意。

而凌断殇带命竹来此的目的,便是想沃真将这命竹炼制在无缝剑身之中。

沃真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径直答应了下来。

却见他微微一张嘴,一缕青色的火焰自他口中喷出,火焰甫一出口顿时高涨,炽烈的热浪直逼得凌断殇不断向后退去,这所谓的紫府婴火比起那太阳真火却是强出了太多,而且凌断殇察觉其中带着一股奇异的波动。

沃真将无锋残剑一抛,剑身浮于半空,又朝那团青色火焰一指,此火顿时化作一条火蛟缠住剑身,没有太多的抵御,原本坚硬无比更是能轻易抵住修仙者飞剑的无锋剑便在火蛟之中融化,形成一团黑色的球形液体。随着火蛟的持续裹缠,那球形液体中一丝丝杂质化作各色气体飞离,不过片刻,原本足有一尺方圆的液体便只剩下人头大小,而此刻便再无气体飞出。

沃真又一指凌断殇手中的命竹,这根血色的细竹飞升至半空,那条火蛟如同见着了食物,飞腾而出又将命竹裹缠其中。依旧是不断飞腾而出的气体,原本三尺长短近三指宽的血色命竹在青色火蛟不断的炙烤下开始缓慢的变短变细。…,

这命竹足足炼制了一个时辰方才不再升腾气体,而此时已是化作了两尺来长,一指粗细,整支竹身如同一条流动的鲜血,略显刺目的血芒如有生命一般规律的跳动着,其上煞气升腾变幻,透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它的力量。

“这竹枝……”见得命竹被精炼后现出的异状,甚至连沃真都生出了一丝贪意。他在这命竹之上查探到了一丝气息,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其内蕴含的那丝威压却是不凡。不过碍于凌断殇的身份,以及妖族多以自己肉身为武器的习惯,那丝贪意略一生出便被他硬压了下去,只是有些凝重地道:“凌小子,你身上的宝贝倒是不少,小心哪一天别被人给抢了”

“前辈尽管放心,晚辈一直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而前辈这等人物又与小子曾祖交好,自然不同外人,小子有的这些东西也都是让前辈过目了。”凌断殇这番话却是说得极好,既拉近了与沃真的关系又间接地拍了马屁。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沃真虽然已是大妖境界的妖修,即使五大派的掌门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但毕竟因隐藏了身份,多年也未听过好话,今日听得凌断殇这番马屁,而且拍马之人还是当初救了自己的凌绝的后人,这话听来当真是舒坦。而玥灵儿之所以能说动沃真帮凌断殇炼制兵刃,也是因为这小半妖嘴巴甜,几个马屁便把这老蛟拍上了云里雾里,一个劲儿的大笑点头。

“哈哈……”果真,沃真闻听凌断殇的话之后一声朗笑,道,“你小子说话老夫爱听”说罢,这老蛟口一张,再次突出一道紫府婴火来,两道火蛟便这般绕着球形液体与命竹不断盘绕旋转,直将两物炼制得不能再炼制为止。

接下来,便是铸型了。

只见那根命竹竖立在半空,那球形液体自上而下一路覆盖上去,就这般一根黑色棍棒似的雏形便成形了。旋即,沃真一点指,两条火蛟继续缠绕而上,却见那黑色棍棒迅速变化,逐渐化成一柄长剑的模样。

见得火中长剑,凌断殇的眉头略微一皱,这剑形怎么看起来这般熟悉。

下一息两条火蛟一转身窜进了沃真口中,旋即一道青蓝的气息再次自他口中喷吐而出,包裹了长剑,霎时间一层厚厚的青蓝冰层便覆盖其上。

做完这一切,沃真轻吐了一口浊气,转头朝凌断殇道:“自己来看看吧”

凌断殇点了点头,一只手缓缓朝悬浮在半空的长剑靠近,徐徐触摸在冰层之上。

“吭”一声裂响,眼前的冰层碎成了漫天的冰晶,一柄古朴的长剑展现在三双目光前。

近三尺长的剑身,通体漆黑,不同于过往的漆黑如墨,却是如无月之夜一般幽黑,不过剑身之中,浮出一道足有两尺长的血色,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鲜血。除开这些,这柄剑却是裂纹遍布,刃口上更是布满了缺口,似乎一碰即碎……

“这剑……”凌断殇目中精芒一闪即逝,此剑模样分明就是凌家那柄家传的血色残剑,除了颜色不同,其他皆是一模一样,却是没想到,曾祖的剑被在沃真心底记忆这般深刻。不过凌断殇神色并无变化,就是眼中的精芒也是掩饰的极好。见得沃真望来,凌断殇眉头一皱,问道:“前辈,这剑,似乎被炼坏了啊?这剑身,恐怕用几下就会碎吧?不少字”

“沃老前辈,你可是答应了灵儿给我家公子炼把趁手的兵器啊,这剑可怎么拿出去用啊?”就是连玥灵儿见了也是大呼沃真骗人。

哪知沃真一阵哈哈大笑,又才缓缓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晓得个屁这剑的模样老夫可是仿制了凌小子你曾祖当年那柄残剑别以为此剑看似破烂,这剑身经过老夫紫府婴火炼化早已坚硬无比,就是老夫出手也未必能在数息之间击碎它凌小子,你就尽管拿去用吧别堕了老夫威名才是”话到最后,沃真哼了一声,眼中透出一抹傲然。…,

闻听此话,凌断殇这才一颔首,探手将此剑握在手中,顿时,宝剑一阵轻颤,其上煞气更是高涨,似乎在排斥,凌断殇只有全力爆发煞气方才能将此剑握持手中。

“凌小子,那竹枝并非凡物,经过一番炼制已是通灵,你要将一滴血混合了自己的煞气滴在剑上方可。”沃真笑了笑道。

凌断殇也不多话,当即一掐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剑刃上,一道红光一闪而过,鲜血竟是没入剑中,剑身传来一声轻吟,其上煞气亦是收敛。

“宝剑无名怎可?”沃真又喝了一声道。

凌断殇一抹剑身,感受着剑上传来一丝寒意,略有失神地道:“既然你是无锋剑炼制而来,凌某便为你赐名……绝锋”

话音落下,绝锋剑上红芒大盛,一股清流自握持剑柄的手上传入体内,凌断殇似乎都感应到宝剑认主。

老夫嘿笑一声道:“此剑老夫已经印下了我蛟族的秘禁,他人看来,此剑便是残剑,除非修为高过老夫,否则便见不到剑中的那根竹枝。”

“多谢前辈”凌断殇当即朝沃真一抱拳道。

后者淡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说来惭愧,我妖修一脉通常不善于炼器,因为妖修肉身就已足够强大,所以这绝锋剑老夫完全按照世俗凡人火炼之法弄出来的。一般修仙、修魔者炼器皆会刻印下禁制阵法,你这剑上并无这些东西,除了比普通的飞剑要硬上不少外就只有看你如何发挥那根血竹的威能了。”

“小子受教了”凌断殇一点头道。

“好了,今**便好生修行,老夫有些疲了,去调息一下。”沃真颔首笑道,旋即转身踏入水中,一阵波纹过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蛟族的水遁”玥灵儿大眼中掠过一抹异彩……

离此地百里之外的一处溪水中,蓦然荡开一圈波纹,一道人影自波纹中一跨而出,赫然就是沃真。

此老目光略有沉凝,口中喃喃念道:“难道这凌断殇当真不知那柄血色残剑的下落?”

一阵默然,半晌之后,沃真又才缓缓道:“罢了。罢了凌绝,老夫虽一直窥觑你的血剑,但也不至于在这一小辈的身上磨工夫当年呈你恩情,如今便在你后辈身上一并偿还吧……只可惜,老夫与这东陆五派有约,不能出手救你世俗凌家,不过老夫自有护持之法,等那凌断殇长了手段,便自行去救吧”

……

一月的时日迅速过去,奇仙门终于迎来了九年一次的试道大会。而凌断殇也奉掌门之命回到了二叠峰上,准备试道大会。

这一日,二叠峰上弟子皆是聚集在煅心殿外的广场上,数百弟子皆是目中火热地望向前方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站立的三位长老。今日便是门中试道大会的初试。二叠峰至五叠峰上皆有长老在此选拔弟子。

二叠峰上虽是门中地位最为低位的弟子,但掌门真人秉承人人都有机会的原则,依然让这一脉的弟子参选。

依照原则,凡是在该峰比试排名前十的弟子便获得入选试道大会的资格,对于这种能够在掌门以及各位长老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些二叠峰上的弟子自然不会放过,毕竟若是表现的好,被某位长老看起了,莫说收作入室弟子,就是做个药童或者杂役都比在这二叠峰上强百倍。而当初杜飞羽便是在试道大会上崭露头角,被玄心看中,如今更是鲤鱼跃龙门,成为玄心的弟子。所以这每九年一次的试道大会都是这些弟子最为疯狂的时候。

望着下方攒动的人头,高台之上,一名面上带着几分不耐的年轻长老缓缓开口道:“规则本长老就不多说了,想必各位已经心知肚明,现在我宣布,试道大会二叠峰初次甄选,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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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 晋级资格

长老的话音刚落,台下一众弟子中顿时传来阵阵高呼,声势激昂有力,足见这群人的热情。

而凌断殇此时便背负着绝锋剑,一身赭色的弟子衣袍,不过他的周身一丈范围内皆无人敢靠近,却是在如此多的弟子中颇为显眼。

那年轻长老的目光不禁在凌断殇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眼,随后他又开口道:“鉴于二叠峰上的情况,本长老决定实行挑战制,而这个排名的规则,则是依照衍心洞为准,例如,衍心洞如今的核心静室第十位的拥有者是甲,那么甲则拥有挑战静室第九位的拥有者乙,乙能够挑战静室第八位拥有者丙,依此类推,但不能越级挑战”

闻听这名长老所说,下方不少弟子却是骚动起来,当即便有一名弟子在众多弟子的目光的示意下,朝那名长老执礼问道:“覃长老,那么我们这些没有获取核心静室的弟子就没有资格参加试道大会了?”

覃长老面无表情地道:“至于没有获取衍心洞静室核心十位资格的弟子,你们将有权挑战静室第十位拥有者甲,不过在挑战之前,你们需决出一人能与这第十位拥有者一战。当然,为了公平,当这第十位弟子甲挑战成功第九位弟子乙,那么接下来你们这些挑战弟子甲的失败者便能继续挑战弟子乙。”

“试道大会,能者便有资格现在,衍心洞核心静室前十位的拥有者到这擂台上来”覃长老一指身前高台,朝下方弟子喝道。

不过片刻,便有九道身影上了高台,凌断殇也在其列。

覃长老扫了一眼台上九人,淡淡道:“怎么只有你们九人?还有一人呢?”

下方管事弟子张泽顿时回道:“回禀长老,还有一人乃是当初数月前突破至灵寂期的杜飞羽,此人已经被玄心长老收作弟子,而他所占的核心静室乃是天字一号,其后因为各种原因,这个位置一直被空着,无人挑战。”

覃长老闻声略一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么这第一位天字一号的静室便从你们九人之中选出。”覃长老目光扫向台上九人,眼神在凌断殇的身上略作停留。

“杜飞羽此人,本长老当初也略有耳闻,听说九年前的试道大会,此人是二叠峰一脉唯一进入第二轮比武的弟子。二叠峰上能出这等弟子,本长老也很欣慰,所以这原本属于杜飞羽的天字一号静室,本长老希望获取此位的人能够拥有有绝对的实力,为二叠峰一脉竖立一个榜样与目标”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之中若有人能够以一敌三,便能直接获取这天字一号的静室,以及此次试道大会二叠峰初次甄选的直接晋级名额”覃长老回顾一圈,淡笑一声道。

然而,这一众九人之中,倒有八名弟子皆是眉头一皱,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凌断殇,毕竟当初凌断殇刚来二叠峰上不久便将天字二号,现在的天字三号的黄师兄给一战而胜,随后更是径直斩杀了大长老的入室弟子,灵寂中期的江连涛,如此战力,却是无人敢略其锋芒。如今杜飞羽一离开,这天字一号的静室归属凌断殇,倒也是众望所归。

不过凌断殇显然并不在乎这第一位的名头,在他看来只要早早结束这在眼前的覃长老眼中以及自己的眼中都如同闹剧一般的初次甄选即可。

扫了一眼四周望来的目光,凌断殇嘴角一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凌断殇便来挑战诸位师兄师姐,以期获取这直接入选的资格。”

“好胆色”覃长老望向凌断殇一颔首道,“对于你的勇气,本长老很是欣赏,不过凌断殇,听说你以一己之力将同门的江连涛师兄都斩于剑下,这份实力若是以一敌三是否太过委屈了?”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皱了皱,显然,这位覃长老似乎对自己有不少敌意,现在细细想来,刚才此人所说皆是针对自己一步一步做出的规则制定。他目光望去,并未开口。…,

便在此时,凌断殇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凌断殇,江连涛乃是本长老的师兄,虽然他的资质在我师尊的弟子之中算是最差的,但他好歹也是我的师兄。资质差是差了些,但没想到他却被你这个二叠峰的弟子给宰了,实在丢尽了我们这些师兄弟的脸……你也不要怪本长老公报私仇,随叫你宰了那个蠢材,却丢了我们的脸呢?”

见得那秦师兄目中略带戏谑,想必传音的就是此人了。

“原来如此。”凌断殇心道,“看来这覃长老今日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而已。”

“以一敌八凌断殇,若是你一人能将他们八人打败,那么你就可以直接晋级了”覃长老面上带着笑容,望着凌断殇缓缓道,语气里却是如同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以一敌八?”闻听此话,下方弟子顿时传来一阵议论。

“又是以一敌八,一年前凌断殇与那林言等人相斗也是以一敌八”

“这一次显然不一样那林言虽然厉害,不过只是获得了地字二号的静室,其他七人更是不济,如今他要面对的可是天字三号至地字一号的八名拥有者”

“凌断殇虽然厉害,不过这一次必然没有这个胆量接下”一名弟子肯定地道。

“嘿嘿这可不一定,想当初,杜飞羽师兄可是一人独战他们五人,凌断殇如今的实力比杜师兄要强上不少,以一敌八,大有可能”

就在下方议论纷纷之际,高台之上的气氛同样紧张无比。

那八人虽然对凌断殇并无好感,但对方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以一敌八,若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若是败了更是大丢脸面,这八人却是心头苦恼,怕是暗地里都在努力的问候那覃长老祖上十八代的女性长辈。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上。”覃长老继续道,目光在前方一众人身上游移,“那么本长老也可以考虑取消你进入试道大会的资格”

威胁,赤luo裸的威胁

覃长老身旁两名长老也望着凌断殇戏谑连连。

下方一众弟子中,有不少与凌断殇有着仇隙的弟子纷纷冷笑,他们在庆幸凌断殇不知何时又惹到了一位长老,毕竟,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这规则中的强人所难。

哪知在众人都以为凌断殇要退却之时,后者的面色却是自始至终都未变化,他双目平静地望着覃长老,冷声道:“既然长老这般说了,那便如你所愿”

说罢,凌断殇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面对向那八名弟子。

“好”覃长老双目一亮,喝了一声,转而他望向那八名弟子,笑道,“八位,你们对于本长老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吧?不少字”

覃长老乃是大长老的得意弟子,连处于弱势的凌断殇都没有多说什么,那八名弟子如何会敢逆了前者的意思?当即齐齐一点头道:“谨遵长老法旨”

闻听此话,覃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脚尖轻轻一点,与身旁两名长老跃身半空,三名长老呈三角之势站立在高台上空三处。

“还请两位长老明鉴,若是凌断殇违反掌门真人旨意使用了杀伐之气,那么我们将可以按违反门规处置,并且当即取消他的入选资格”半空之中,覃长老淡淡道,语气虽淡,不过这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弟子的耳中。

两名长老玩味地点了点头,覃长老又朝下喝了一声:“二叠峰初次甄选,第一轮比试,开始”

覃长老话音刚落,下方八名弟子顿时分散开来,将凌断殇围在了擂台正中,显然,这些人也不笨,知道他修仙的境界上虽然不行,但一身武艺极高,不容小觑。

凌断殇站立中央,一脸的平静,双手自然下垂,甚至连背后的剑都未出鞘。

“兰师兄,我们……”三名弟子目光望向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道。

这名兰姓弟子却是如今天字三号静室的拥有者,也是在场实力仅次于凌断殇的弟子,显然,此刻他已经成了其余七名弟子的领头者。…,

“无妨”兰师兄凝视着凌断殇道,“既然他轻视我们连武器都不出,那我们何必讲什么公平?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公平”

“上”一声低喝,八名弟子跃身而上,周身气势如虹,手中兵刃刁钻狠辣,八个方向完全锁死了凌断殇可能闪避的位置。

然而,八柄兵刃还未近身,凌断殇眼中青灰二色一亮,生死二气形成的护盾已经将八兵阻隔在外,那股反震的力道亦是不小,那八人除了修为高深的三人,其余五人尽皆被震地倒退了数步。

不过这些人显然也预料到凌断殇将会施展这种青灰二气的护盾,八兵武器之上瞬间爆发出八道光华,八名弟子已然将五行术法施展在武器之上欲将生死二气破开。

哪知还未及身,那站在中的凌断殇却是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同肯定了什么一般,周身青灰二气顿时一收,与此同时,凌断殇还闭上了双眼。

那八柄含怒而出的兵刃旋即打在了空处,这种全力施为却无处发泄的感觉直叫得八人难受的想吐血,不过好歹他们也是武艺超凡之人,当即凌空变招,八兵再次朝凌断殇劈斩而来。

立身正中,凌断殇依旧双眼微闭,似乎那带着霍霍风声的兵刃并非金铁所铸而是八张草纸一般。然而八兵近前,凌断殇似乎浑身上下布满了眼睛,脚下迅速变换方位将这八兵一一让过。

见到此幕,半空之中的三名长老已是面含惊诧,显然他们还没见识过闭着眼睛也能躲过如此多武器的人。

“那凌断殇半年之前还被掌门真人封禁全身气力,如今解除了禁制却更加厉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不过,看他的境界分明没有提升啊?”覃长老眉头微皱,他虽然知道凌断殇被封禁了气力,甚至还被金釜等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但没想到这却是天玑子为了凌断殇突破境界而思索出的厚积薄发,破而后立的法子。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小看了凌断殇体内煞气对于《游仙道经》修行上的影响,结果却在机缘巧合下成全了凌断殇的《剑诀三篇》。

围攻的八名弟子显然没想到凌断殇能如此轻松地避过他们的联手进攻,至少有三人都是一愣,不过凌断殇却并未抓住这个机会反击,而是任这三人从自己身旁逃离。

很快,这八人折转而回,各施其招再次攻向凌断殇,八道狂猛的真气甚至将高台中间的空气都抽离了几分,立身正中的凌断殇在四周的弟子看来,直如狂风中孤立的小树枝一般,随时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

其实凌断殇并非是轻视这八名弟子,他在刚才的每一波攻击中都是留了第二手以作防备。第一波,凌断殇是想校验自己的生死二气护体,能否挡住这八名高手的同时进攻,显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第二波,凌断殇则想以实践尝试自己对杀意的洞悉的感应,虽然在此之前他会每日让玥灵儿陪他练习,不过玥灵儿自从失了肉身,能够达到的最高强度却是有限,凌断殇基本不会达到自己的极限,而眼前这八人不就是自己最好的陪练对象么?

面对八柄或如雷霆万钧,或如以虚击实,抑或轻柔如风,又或开山裂石的攻击,凌断殇脚下步伐变幻如影,在重重兵风刃网中如游鱼徜徉,将这八兵一一让过,身法着实惊人。此刻凌断殇施展出的步法虽依旧是《七星步》,但其中却结合《逍遥游龙步》的飘逸与《傲剑九步》的凌厉,在这重重攻势之中游刃有余。

当真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八名弟子越打越是惊心,他们如何会相信一人在八人的联手攻势中仅是闪避而不还手,却依然立于不败之地?但眼前发生的却是事实。

“回”就在此时,兰师兄沉喝一声,八人顿时闪身而回……



。,

第三零三章 八叠峰上

周身攻势一停,凌断殇脚下一定,闲庭信步般朝前走了几步,目光再次落在那八人身上。

“看来我们八人今日若不将这凌断殇击败倒是丢大了脸面”兰师兄目光深沉,凝视着凌断殇又朝后方七人道。

“这凌断殇好生了得竟然能硬抗我们八人的攻势”一名中年女子凝眉道。

“他的实力比起一年前已经强出了太多……兰师兄,诸位师兄师姐,不知你们可有修行过我奇仙门的合击之法?”一名看似面容忠厚的弟子蓦然问道。

“合击之法”七人低声喝道。

这所谓的合击之法乃是一门低境界弟子修行的用来合力歼敌的术法,二叠峰上的藏书室便有记载。这八人都是二叠峰上修为排在前列的弟子,且修行时间都不短,对于藏书室中的门中典籍几乎都有涉猎,所以这合击之法八人尽皆知晓。

值得一提的是,此合击之法只适用于灵寂期以下的弟子,灵寂期以上真气转化为真元,一人的经脉却是如何也承受不了多人汇聚而来的真元。

话音落下,八人如有默契,以七星拱月之势将实力最强的兰师兄置身于前。

凌断殇目中一亮,见得这八人所结的阵势他却是不知,毕竟他来二叠峰不久,都是在自己修行,还未去过藏书室。

“凌师弟,小心了”兰师兄目中精芒如炬,望着凌断殇喝了一声。旋即便见那七人手中结印,虽无真言,但七人身前都出现阵阵怪声,显然是集合七人之力搅动了一方天地元气。

见得此幕,凌断殇已是察觉到那方天地元气的变化,显然这八人将会施展什么合力的术法,当即他神色一凛,背负着的一只手放了下来。

兰师兄身后七人手结奇印,随着齐声低喝,七人抬手一指,纷纷点向兰师兄的背脊,霎时间,七道颜色各异的真气化作七注水流一般的形状注入进兰师兄的体内。

“八人合力……虽然这姓兰的弟子所施术法必然不会怎么样,但毕竟都是八人合力的一击,那元气的蕴含量足以达到两个灵寂后期弟子的全力一击了。”半空之中一名长老望着下方光掌,淡淡道。

下一息,兰师兄周身肌肉如同充气一般块块坟起,体表的经络血脉更是如同虫一般蠕动,显然七人的真气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

“哈——”一声难以压制的怒吼陡然爆发,兰师兄双手结印,周身真气尽皆凝聚在双手之上,就这般对着凌断殇一拍,这一招并非是什么术法,而是武者的秘术。一道凝实的褐色光掌顿时脱手而出直拍向凌断殇。

光掌一出,兰师兄与那身后七人顿如脱力一般不觉朝后退了一步。

半空之中,那覃长老俯视而下,双目定定凝视着依旧不动如钟的凌断殇。

光掌裹挟着暴动的天地元气,呼啸而来,速度与飞剑都不遑多让。凌断殇目色一厉,一双手掌一展,一红一黑如同两道火焰在左右两手之上升腾而起,霎时间四周温度一热一寒。

就在那光掌及身之际,凌断殇双手陡然一合,红黑二气相遇,猛然朝外旋转,顿时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击力自那红黑二气的中央爆发出来,与那光掌正面相对。

半空之中蓦地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在场弟子纷纷觉得一阵擂鼓声在自己胸中响起,这种沉闷的感觉令人直欲吐血。旋即便见那道褐色光掌去势一滞,不过下一息又再次狠狠撞击向凌断殇。

“哗”一声惊呼自下方弟子口中传来,其中的惊诧之意不言而喻。众人却是并未见着凌断殇被重击而退,而是一道泛着青灰之色的拳头倏然轰在那光掌之上。

就这般,兰师兄八人的合力一击却是被这一拳砸的消散开来。

整个广场陷入了数息的沉默,过了片刻之后,高台之上的半空中,三位长老落身而下。

“二叠峰初次甄选,第一轮比试,凌断殇胜”覃长老朗声喝道,面上却是并无丝毫的不悦,他目光转向凌断殇,又道,“依照本长老所说,凌断殇,你将直接获取晋级的资格。三日后,本长老在八叠峰上等你。”说罢,覃长老淡淡一笑。…,

自始至终凌断殇都未在覃长老的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杀气,似乎此人对自己仅仅是不满,或是试探一番而已,倒是个愿赌服输之人。

凌断殇朝覃长老一拱手,转身便跃下高台,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

随后的三日时间,凌断殇实在六叠峰上打坐修行度过的。这期间他见到过从六叠峰禁地出关的杜飞羽一眼,无需太多的探察,凌断殇一眼便察觉此人的实力比起半年多以前再次上涨了不少。对于凌断殇的感谢,他也只是略一颔首,一身的气势皆收敛在在心,试道大会时将是他最强的爆发。

九叠峰九座山峰,除开九叠峰、八叠峰、六叠峰与一叠峰,其余五座山峰皆会有金丹期以下的弟子参加这一脉的初次甄选。其中强者最多的自然便是众长老所在的七叠峰,七叠峰上参加初次甄选的皆是这些长老的入室弟子。整个奇仙门资质最好的弟子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所以掌门天玑真人特令七叠峰上甄选时,排名前二十的弟子便可入选,而经过众长老的种子筛选,其门下被点名的最佳弟子便不会在初次甄选时就遭遇到同样为最佳弟子的对手。所以七叠峰的初次甄选下来,排名前二十的弟子几乎都未互相交过手,而杜飞羽与秦玉阳自然就在其列。

……

三日之后,六叠峰清竹轩。

凌断殇在玄心的带领下驾驭着黑曜吞云朝着八叠峰而去。

从清竹轩到八叠峰不过须臾,三人御剑刚到七叠峰上空,就见得周围一道道剑光冲天,或青或红,或蓝或绿,宛如经天的彩虹般将碧空映衬的绚丽斑斓。

在八叠峰前上白玉广场上,三人落下云头,此时这里已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各支弟子熙熙攘攘互找熟识之人寒暄,一排热闹非凡。

除了二叠峰,其他各脉弟子只要能御剑飞行的皆是一早就来此参加大会,即使同样不能御剑的三叠峰弟子,因为该脉弟子天资皆是上佳,而门中皆认为观摩试道大会能够在一定的程度上提升境界,所以早早的便派了不少长老结成阵法带着大批的三叠峰弟子来到此处。

不过二叠峰上初选前十的弟子自然还是能够来参加试道大会,虽然在所有人看来,不过是掌门真人秉承,修道之路人人皆有机会的旨意让这些天资低下的弟子来走个过场。第一场之后便会尽皆淘汰。

望见前方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凌断殇自然是看到了二叠峰上的九名弟子,他向玄心略一告退便朝那九人行去。他属于二叠峰一脉的弟子,自然在参赛时需与这些弟子一路。

还未走近,凌断殇的耳边已经是听到些许不怎么干净的声音。他目光望去,却见得几名弟子正趾高气昂地瞪视着那二叠峰上的九名弟子叫嚣着。

“你们这些浪费我们奇仙门资源的废物,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几个定然都能够参加这次的试道大会真是不知道掌门真人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废物占据了试道名额?而且还是十个”一名瘦高的弟子面带不忿地指着为首的兰师兄的鼻子喝道。显然此人在本脉初次甄选中输得实在不忿,此时见得二叠峰的弟子,便想一泻心头之火。

不过很显然,二叠峰出了名的废物,出了名的拖整个奇仙门后腿,即使在场依然有不少的长老,但没有一人为二叠峰的弟子出头。

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九人皆是保持默然,即使不少人面涌怒红,依然强压着心中的不甘与愤怒,而不开一口。当然,这默然中的原因还有一个,那便是实力上的差距。

不过这九人中却多了两名凌断殇并未见过的生面孔,其中一名面色黝黑的弟子显然忍受不住这种直面的侮辱,禁不住怒目相向。

“说的就是你们怎么?不服吗?”。那瘦高弟子身后蓦然站出一名脸上带着长长疤痕的弟子,怒目一瞪喝道,“你们这群废物即使在你们二叠峰排名前十又怎样?在我们三叠峰还不是最垫底的存在?”…,

那弟子面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一双拳头捏的是咯咯作响。

“洪师弟”正要发作时,只觉得肩膀一沉却是一旁的兰师兄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平静。

无奈之下,这名弟子头一低,一声低叹出口。

显然这九人之中有不少人似乎都是第二次经历试道大会,即使这般侮辱依然能够忍下。

“哈哈……”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大笑,不仅这群三叠峰的弟子,包括四叠峰、五叠峰、七叠峰,甚至某些年轻一点的长老都面带着戏谑。

“看你们这群怂样还是趁早滚回二叠峰不要在这里丢我们奇仙门的脸了”原本略有些压制的嘲笑,此刻的音量明显已经拔高了不少,就是在远处的不少弟子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这里。

“**祖宗”那面色黝黑的洪姓弟子如何也难以忍受,抬起一拳便朝那名疤脸弟子砸去。

面对这含怒一拳,后者目露不屑,抬手一掌便将那一拳拍开,继而朝前一推便要朝对方脸上拍去。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疤脸的三叠峰弟子这一掌显然带着侮辱性质,誓要让二叠峰的弟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

不过此人显然小觑了这名洪姓的弟子,而原本该占据二叠峰初次甄选前十的那名弟子也正是因为对洪姓弟子的轻视,才丢掉了这一次的机会。

面对这迎面拍来的一掌,洪姓弟子本被荡开的手臂一曲,竟是如柔软的蛇身一般曲臂而上,将那疤脸弟子的手臂缠住,继而另一只手攥指成拳,再次如蛇身一般扭出一道奇异的弧度反手一拳砸在那疤脸弟子的脸上。这一拳力道不小,后者顿时斜飞而出,落地之时,一口鲜血喷出,同时喷出几颗带血的牙齿出来。

“士可杀,不可辱”洪姓弟子一拳立威,怒目如铃恶狠狠地瞪视着那趴在地上的疤脸弟子。

“敢伤我三叠峰的人,找死”霎时间在众人回过神来之际,那三叠峰上的一群弟子顿时一拥而上便要对洪姓弟子群起而攻之。

“诸位师兄请住手”哪知那兰师兄一步跨前,朝着那一众弟子一揖,面上带着一抹讪笑道。

“滚”哪知一道青光匹练射来,却是将兰师兄砸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已是受了内伤。

二叠峰上一众顿时面露骇然,凝望向匹练射来的方向。能使用法宝显然已非三叠峰弟子所为,至少都是四叠峰以上那些灵寂期的师兄了,这些人,他们又如何惹得起?

“不过二叠峰上的废物,竟然还敢对三叠峰上的师弟们动手?当真是不知尊卑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带着几分嘲笑以及一众弟子的跟随下行到疤脸弟子身前。却是一名一身青袍,面容俊朗的年轻弟子,不过此人眼角的一颗红痣,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女人味。

兰师兄在洪姓弟子地搀扶下站起身来,顿时面带惶恐地望向那青袍男子,远远便是一揖,这一揖几乎要平行于下方的白玉石板了。

“青师兄,还望赎罪是我二叠峰弟子不懂礼数,青师兄……”

哪知那青师兄冷哼了一声,手指一扬,却是又一道青色匹练飞射而至,两人之间隔了足有丈远,但这青色匹练却是转眼即至,丝毫不容洪姓弟子与兰师兄两人有所反应。

“啪”一阵如同鞭子击打在皮革上的声音陡然响彻在众人耳中。

再待那青色匹练清晰的出现在视线中时,众人却是发现,那匹练已是被一只青灰两色的手掌紧紧攥在其中。与此同时,手掌之后缓缓露出一双冷冽、桀骜如剑锋般的目光。

“凌断殇”



。,

第三零四章 试心之炼

凌断殇的名字显然在奇仙门已经出了名,几乎所有弟子都知道二叠峰上有这么一个废物弟子杀了大长老盛清流的入室弟子。虽然大多数人都未见过凌断殇,但后者容貌本就俊美、桀骜,不见其人但知其性,那青师兄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凌断殇本人。

“正是凌某”凌断殇淡淡回道,四周再次传来一阵哗然。这哗然却是惊诧于他能接住青师兄的得意法宝青云绫,而且如此轻松写意。

“他就是那个凌断殇啊……”

“就是他杀了大长老的弟子江连涛”

“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竟然能将青师兄的法宝拦下”

顿时四周传来阵阵议论声。

而兰师兄等二叠峰上的弟子却是一脸复杂地望着前方略显孤冷的背影,默不作声。

“原来是凌师弟,师兄我真是久仰大名了”青师兄手中施力,却是发觉自己这青云绫似乎不在对方松手之后是根本取不回的,当即淡笑一声道。

“青师兄,你这法宝之下,似乎重了一些吧?不少字”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

闻听此话,青师兄双眼微虚,开口道:“二叠峰的弟子出手伤了三叠峰的弟子,青某比你们早来奇仙门数年,忝为师兄,自然不能放任此事不管”

凌断殇嘴角一弯,道:“我二叠峰乃是奇仙门一脉,那三叠峰的弟子同样也是奇仙门的弟子,他三叠峰敢辱我二叠峰,既然敢骂,那便要有这个实力青师兄,你说师弟我说得可对?”

凌断殇这句话分明带了几分挑衅之意,既是指桑骂桑,又是指桑骂槐,那青师兄闻言顿时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原本就显阴冷的目中,再次迸发出一丝丝寒意。

“杀气……”凌断殇面若不波古井,但显然已经洞察到青师兄身上迸发的那一丝杀气。凌断殇虽然已经压制住自己的暴戾,但这些自视甚高,蔑视二叠峰弟子甚至肆意侮辱打骂的人,若不惩戒一番实在难以平息心底怒意。

“凌师弟,似乎你对师兄我的教导不满啊?”青师兄微微一笑道,不过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冷厉。

凌断殇收起面上的那丝笑容,眼中红芒一闪即逝,与此同时扬手一甩,他手中紧攥的青云绫顿时反射而回,却是不知这柔软的绫锦如何能够如利剑一般飞射。

哪知这青云绫飞射而回,那青师兄却是不闻不问,目中已然透着呆滞。

“青梓云”一声低喝蓦然传来,凌断殇眉头一挑,目光已经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远处一名身着绿袍的男子,此人与玄心等人站在一起,应是门中一长老。

这一声俨然蕴藏了清心明志的真力,青梓云双目一睁,顿时清醒过来,心神一定却是发现自己的法宝青云绫正朝身前砸来,他面色一变,显然已经忘了修真之人炼制的法宝是不会伤到自身的,只见他猛地朝地上一滚,险险躲过飞射而回的青云绫,但他坐倒在地时却已是颇为狼狈。

霎时间,四周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声音虽小,但闻听在青梓云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声平地惊雷。而他此时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凌断殇”一声惊怒混杂着已成尖利的嗓音陡然炸响,青梓云双目欲眦,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令他这个五叠峰上排名前十的精英弟子这般如此出丑,他青梓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却见他手中印决一掐,抬手便朝凌断殇一点,那青云绫立时化作青色长蛇飞天而起,继而冲击向凌断殇。

“接天台前私自斗殴,成何体统?”一声怒喝蓦然传来,声音化作滚滚音浪直扑而下,凌断殇与青梓云两人周围的弟子顿时被这音浪推开,而正中两人却是全然受音浪影响。

只见那青梓云面色惨白,足足朝后退了四步,而凌断殇面色一凛,硬是扛下音浪的冲击未退一步,仅是面色白了白。

两人实力高下立判。…,

台阶之上这才冉冉走下数道人影,为首的赫然便是掌门天玑真人

却见此老袍袖一拂,口中诵道:“天道无量——”他的声音不高,却宛如晨钟暮鼓,柔和而平缓,在每个人的心头一震。

“修仙之人当以正心德体,上谙天心。勿论你等二人因何同门之间拔刀相向……下不为例”天玑真人环顾凌断殇与青梓云二人,目光已是温和,不过此老瞳目之中光华如炬,却是令得凌断殇心头一震,而那青梓云更是不济,已是冷汗涔涔,周身发软了。

天玑真人修为高绝,他如何不知刚才在这接天台上发生的事?只不过,有些事不宜明说而已。

……

日上三竿,盛大的拜天祭祖仪式,在天玑真人的主持下举行。

数百上千的奇仙门弟子聚集在这八叠峰的接天台上,各依所属支系呈扇形井然肃立,远远望去各色锦衣幻如花海,再加上蒸腾卷荡的雾霭,当真是壮观无比。

相形之下,二叠峰这一支最为寒碜,寥寥十名获取资格的弟子再加上稍后赶来的张泽两名管事弟子,也不过十二人,比起其他四脉弟子动则上百的数量当真是人丁稀少。

二叠峰上的弟子基本上都是拜入奇仙门时来过一次八叠峰拜见掌门真人,其后的岁月若无修为上的大的突破必然就只有一辈子呆在二叠峰。平心而论,每九年一次的试道大会,那些二叠峰上的弟子必然都想参加,哪怕是能来八叠峰亲眼目睹都行,只可惜对于二叠峰上的这些弟子没有这般的优待。

凌断殇此刻有心在人丛里找寻盛心妍的身影,可惜当中隔着四叠峰、五叠峰与七叠峰的数百余名弟子,人影绰绰,哪里还能觅得芳踪?

今日乃是七月十九,据说数千年前的今天便是当年奇仙门的开山祖师逍遥散人创建门派之时。那个时候正值东陆正魔大乱,数个门派联合抵抗魔道之人,最终成功将这些妖魔邪道驱赶至了贫瘠的西陆。那一场大战之后,东陆正道损失极其严重,而后逍遥散人等一代高人便创立了各自的门派培养新的弟子。

而这所谓的试道大会并非只有奇仙门一派举行,而是整个东陆五大修仙派皆会在这一天或是近几天内举行,而后,五大派的精英弟子便会被各派掌门安排历练。

所以,试道大会不仅是奇仙门的盛会也是整个东陆正道的盛事。

试道大会,凡举金丹期以下的弟子便可参加,通过各脉的初次甄选之后,每一脉选出修为实力排名前十或前二十的弟子赶赴八叠峰参加大会,而随后的比试便会不论修为,也就是说即使是培元初期的弟子也会在擂台上遇到灵寂后期巅峰的弟子。这也是为什么历届试道大会,二叠峰上的弟子也只能止步于此的缘故。

不过试道大会也单单并非比试武力,修仙之人重在修行,所以在心境上的比试同样重要,试道之前还有一项试心。这一轮比试,比的便是心境,即使修为再高,心境不行依然不能通过。

试道大会的初始照例是由当代掌门率着门下弟子,在接天台前祭拜天地与奇仙门历祖师先人,以示不忘根本。

仪式固然庄严肃穆,可对那些年轻的弟子来说,时间一长未免就有点无聊了。

不过凌断殇静立原地,倒是一直如同木桩一般,一动不动。

此时在接天台旁延伸出来的数座玉台上还站着二三十位皓首如雪、神态各异的前辈长老。他们早不问俗务,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八叠峰等各处洞天福地静修,又或云游四海,如闲云野鹤一般,但每九年一度的试道大会,这些平素罕有露面的长老亦尽数出现,令大会增色不少。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冗长繁复的仪式终于结束了。天玑真人大袖一挥,原本连接云中殿的数座台阶竟是响起一阵隆隆巨响,旋即飞了出来,排列在一众弟子眼前的半空之中。…,

每一块玉台都足有百丈方圆,漂浮在天空之上,在耀阳之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各脉获取大会资格的弟子,上此玉台”天玑真人一指身前的百丈玉台朝下方弟子道。

下方近千名弟子中,应声行出六十人,却见这六十人或是御剑,或是凌空而行,或是施展轻身之法跃上离地丈高的玉台。

见得这些弟子就位,天玑真人略一颔首,便见他身后行出四名皓首白发的长老飞至玉台的四个角。

“第一轮,试心”天玑真人淡淡道,“试心一道,乃是试的炼道之心,修仙无捷路,唯有以心炼道,方成大道这四位长老将会施展幻心阵法,你们以无为之心抵御。试炼成功的规则便是撑过一炷香的时间切记莫要硬抗,若是抵御不了便伸出手臂,自然会有长老将你们带出阵法,不过,这也预示着你们将会失格。”

台上的弟子仔细聆听着天玑真人所说,丝毫不敢放过一个字。

“诸位弟子,盘膝入定,抱元守一”天玑真人低喝一声,真言如沐春风般在台上所有弟子的耳中飘荡。

六十名弟子纷纷盘坐玉台,凝神入定。

五息之后,四位长老翻手掏出四柄火色玉如意,一阵真言之后,四柄如意之中迸射出四道红芒,便将整个玉台笼罩在内。

“嗡——”霎时间玉台之上所有弟子耳畔掠过一阵轰响,紧随而至的便是如疯魔一般的呢喃……

这一幕极为熟悉,半年前凌断殇已经在见心洞内领教过了,而且单凭这点幻境对他照成不了丝毫影响。

到时有两名弟子在幻境及身的瞬间便径直晕了过去,连将手臂抬起的时间都没有。旋即便有一名长老飞至台上将那两名弟子接走。

下得台来,众人原本以为都是二叠峰上的废物,哪知这一望,望见的却是三叠峰上的弟子。

随着时间的推进,玉台上的幻境愈演愈烈,陆续有一些弟子扬起手臂示意自己坚持不了而被长老带下台去。

这些人无一不是眼神涣散,面色泛白,不过待得清醒之后顿时显露一脸的沮丧。

若是论幻镜的厉害,此时已经达到了见心洞第二洞的层次,六十人中已经下台了六人,而一炷香的时间不过才一半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这六人皆是三叠峰上的弟子,二叠峰上的十人却是无一人下台。

另一座玉台之上,一众长老立身其上,望着下方打坐的弟子,不时点一点头。

“这一届的试道大会,这些弟子的心境修行还是不错”一名长老一颔首道,面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

“倒是这些二叠峰的弟子令我刮目相看”又一名长老评道。

玄心一袭白衣飘飘,目光落在下方众弟子的身上,又在二叠峰上的十名弟子身上一扫而过,淡淡一笑道:“二叠峰上,倒是一个磨砺心境的好地方”

天玑真人身前的一炷香已燃烧了大半,此时阵法之中的幻境正在过渡向灵寂期,剩下的五十四人再次下了九人。三叠峰上的弟子还剩三人,二叠峰上的弟子还剩四人,倒是四叠峰上皆是灵寂期的弟子却是下了两人。

不过灵寂期的幻境显然是一道坎,随着玉台上的红光再次一涨,预示着灵寂期幻境的施展,红光之中,顿时便有八名弟子同时抬起手臂。其中甚至还有一名是五叠峰上的弟子。此时参与第一轮试心之炼的弟子还剩余三十七人。

而此刻,二叠峰上还剩两人,其中一人自然便是凌断殇,而另一人却是那与三叠峰疤脸弟子冲突的洪姓弟子,此人心志之坚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三叠峰上此刻也剩两人,却未想那金戌己也在其列,而另一人面容看起来有些显老,却是从未见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玉台上的幻境再次向着灵寂后期强化,玉台之上,不少弟子都开始痛苦的颤栗起来,显然已经达到他们的极限……



。,

第三零五章 试道之炼(一)

天玑真人前方的那炷香飘出一缕青烟,第一轮试心之炼便是结束了。

此时玉台之上只剩下了三十三人,七叠峰剩下的人数最多,足有十七人;五叠峰上也剩下了七人;四叠峰还有五人;至于三叠峰,那金戌己与中年弟子却是坚持到了最后,虽然面容已显枯槁,但依旧成功晋级到下一轮。而二叠峰上的情况最容乐观,那洪姓弟子终究在灵寂后期的的幻境下败下阵来,只有凌断殇一人撑到了一炷香完结。

一炷香的时间结束,望着玉台上的三十三名弟子,天玑真人满意的一颔首,大袖一挥,玉台上的红光顿时消失,旋即又开口道:“你们已经成功通过了试心之炼不过幻境将会继续施展下去,这将是磨砺你们心境的一次机会。若不愿继续尝试者,可以走出玉台。”

天玑真人话音落下,玉台之上顿时陷入一片平静与犹豫。过了约莫十数息的工夫,便有三人下了玉台,这三人分别是四叠峰上的一名弟子,以及三叠峰上仅剩的两人。灵寂后期的幻境已是三人的极限。

不过这一次乃是在众长老面前大大露脸的机会,除了七叠峰的弟子,大多数的弟子都希望自己能被某位长老看重,从而收作入室弟子,这样享受的资源将会更多更好。所以有不少人选择了继续接受试炼。

天玑真人点了点头,再次一挥大袖,那玉台边的四位长老双手印决一变,霎时间整座玉台再次笼罩在浓郁的红光中,而这一次的幻境便是直接从灵寂后期开始。

伴随着红光的炽烈,一缕缕雾气开始在玉台之上升腾,幻境的强度陡然攀升,几乎每个人都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在心头萌生,随之朝心底压了下来。

毕竟此时在玉台上的弟子基本上都处在灵寂期,而幻境已经达到了灵寂后期巅峰,差一丝便会跨越到金丹期。

如此巨大的压力,每一息对这些弟子来说都是煎熬。几乎每过四五息的时间便会有一名弟子抬起手臂示意自己扛不住了。

其实凌断殇此时也已经察觉到了压力,毕竟按照天玑真人的法旨,他在试道大会上是不能使用煞气的。此时他只能仗着《剑诀三篇》第三篇的“心坚如剑”境界来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幻境,任它牛鬼蛇神束缚万千,我心似剑坚斩开一切

凌断殇的心境能有如今的成就还多亏了策心石磨的磨砺,以及煞气爆发的随时保持,令得凌断殇此刻的心当真坚於金铁。

而若凌断殇使用煞气抵抗这幻境必然非常轻松,因为在煞气的成就上,他更是有着长足的进步。用沃真的话来讲,他的煞气已经达到五阶初期,也就是成婴期妖兽的煞气境界,这个境界的妖兽可是比寻常金丹期的修仙者都要厉害不少。这正是为何凌断殇能以煞气平息下秦玉阳的怒火,以及令青梓云受煞气影响处于呆滞状态。

而半年前,凌断殇的煞气还处在四阶初期,不过短短半年就跨越了一阶,足见其在煞气修行的天赋上的不凡。

“哗”下方观看的弟子中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望见不远处那玉台上的红光突然一涨,如同浇了油的火焰一般燃烧起来。

“第四洞的幻境”另一座玉台上,一名长老突然道。

见心洞第四洞的幻境便相当于金丹期的幻境,一般只有修为达到金丹期的修仙之人才能抵抗得了这些幻境。不过,此时的台上却是依然还剩聊聊九人端坐如钟。秦玉阳与杜飞羽赫然也在其中,而且看两人的面色,似乎当前的幻境对他们来说也并无太大的压力。

“盛长老,你这闭门弟子当真了得,以灵寂期的修为竟然能在金丹期的幻境中这般轻松自如啊”一名长老笑着朝盛清流道。

“这名弟子不仅资质极好,就是心境修为也是极高,他日必是我奇仙门的顶梁支柱”又一名长老开口赞道。…,

闻听这些褒赞的话语,盛清流原本满是横肉的脸上此时却是浮上一抹淡笑,以他的脾性,只要带上一丝笑容那便是极为高兴了,他扫了一眼身旁的一众长老,道:“玉阳这孩子乃是金火水三种中上品的灵根,资质足以堪称千年一出,如今能见他有如此高的心境,做师尊的的确很欣慰啊”

“玉阳的心境是高,可惜我观这孩子性子上带着一丝浮躁与戾气,必要多加引导方才能成大才”哪知大长老话音刚落,却是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众长老目光望去,一眼便看到那一身白衣的飒然身影——玄心。

闻听此话,盛清流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并未表现出何等的怒意,他淡淡回道:“那不知玄心长老这次试心之炼看好哪名弟子呢?”

“杜飞羽”玄心嘴角一弯,道。

一众长老顿时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玄心竟然这般直言不讳的偏袒自己的入室弟子,但碍于玄心在门中的地位,这些长老并未直言反驳。

似乎知道这些长老的心中所想,玄心看了一眼下方的弟子,又道:“杜飞羽修仙资质不高,灵根仅是单一的金灵根,而且仅有两品,足可以称资质低劣。但他胜在根基极好,更是当初在二叠峰上磨砺出了极为坚定的心性,他一心追求天道,就算前方竖着一方天堑,他也会坚持不懈地跨过。所以,如果只是当前程度的幻境应该还不足以令他败下阵来。不过……倘若这幻境再强一丝,让这些弟子看到自己的心结,那就难说了。”

火红双眉的赤松真人点了点头,道:“玄心长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若是这些弟子能够勘破心结,就长远来说在修仙一途上便能跨过一道不小的障碍不过,那凌断殇能够坚持到现在却是让我有些惊讶

盛清流望着下方那道盘膝而坐的身影,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虽然资质极差,却未想心境竟然如此之高。”虽然话中看得出盛清流对凌断殇的不喜,但此老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当初虽是凌断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弟子,不过盛清流的铁面在修真界中是出了名的,即使凌断殇不出手,恐怕事后他都会将那江连涛废除修为驱逐出门,这般做对于一个修仙之人来说还不如要了他的性命。所以对于凌断殇盛清流并不记恨,不过不晓得为何,他就是对这个桀骜不驯的后生晚辈始终看不顺眼。

玉台之上的红色火焰开始颤动,内里的气息如孤鬼冤魂一般飘摇呼啸,这预示着幻境的强度再次产生了变化。

“刷”没有太多的犹豫,顿时便有四名弟子举起了手臂,随即这些人便被五名长老接了下去。对于奇仙门来说,不过灵寂期的修为却能在金丹初期的幻境中待如此长的时间,已经是门中难得的人才。

剩余的五人面色已是产生了变化,其中足有三人的脸上开始涌起潮红,周身更是震颤不已,显然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不过这些人也当真了得,竟是丝毫不吭声,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硬是抵御着幻境的侵袭。

不过三息之后,另外三人也禁不住幻境的加强,纷纷举起了手臂。

秦玉阳是被盛清流亲自带下了玉台,不过他修为不凡,最早恢复清醒,他回头望见依然端坐不动的凌断殇,目中却是掠过一抹惊诧以及掩饰得很好的愤怒。自从拜入奇仙门之后,他便自知资质极好,每个长老都想收自己为徒,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月剑阁的时候,不过现在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凌断殇却是超过了自己,秦玉阳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在想到凌断殇对自己的恩情之后,以及自己师尊所说,后者在修仙之路上已经难有进步的事后他又逐渐压制下翻覆的情绪。

而随后,凌断殇的眉头也逐渐紧缩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体内煞气的变化,随着幻境的变强,已经逐渐开始挖掘出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这些记忆对他来说不想去回忆,但又是他的逆鳞,若是碰触,必然会触动情绪,从而激起煞气的反应。没有办法,就在众人的目光皆紧张无比地关注在玉台之上时,凌断殇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不过他并未让长老接他下去,而是自己从容地站了起来,又不疾不徐地跃下台去,面色平静依旧,似乎那玉台之上的不是幻境,而是一片风景。…,

这一幕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惊诧。

盛清流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轻道:“似乎这小子已经压制不了体内的煞气了,倒是便宜了玄心的徒弟。”

而后又过数息,玉台之上仅剩的一人杜飞羽最终再也抵抗不住,艰难地抬起了手臂,被玄心接下了台去。

……

杜飞羽以极低的资质却磨砺出如此的心境,自是获得了天玑真人的褒奖。由于这试心之炼极毫心神,所以今日的试道大会止步于此,正式的比试便定在了明日。

所有人除了二叠峰与三叠峰还不能御剑飞行的两脉弟子,其他人都返回了各自所在的山峰。而二叠峰与三叠峰的弟子便住在了接天台后方的一排小屋内。

三叠峰上的弟子虽然在白天因二叠峰的弟子大丢了脸面,不过如今这群人中多了一个凌断殇,这些人自然不敢暗地里造次,来惹这煞星,这一晚过得倒也平静。只是二叠峰上的弟子明显对凌断殇的态度产生了些许变化,就是晚上吃饭时,那洪师弟与兰师兄更是试图跟凌断殇搭上话,虽然最后十个人并未多说些什么,但气氛却融洽了许多……

翌日,天还蒙蒙亮,便有不少的长老与弟子御剑而至,在雾气升腾的接天台上等待试道大会的开始了。

这一届多了不少原本不怎么看好的黑马,倒是让这些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朝阳跃上了云端,在八叠峰上响起了一阵轻扬的钟鸣之后,天玑真人等一众长老再次来到接天台上。

试道大会,第二轮,试道之炼便自此开始了。

试道之炼乃是以实力修为争高下,如同寻常武林比武,两个弟子在擂台之上分出高下。而如今通过第一轮试心之炼的有三十三人,所以,有一名弟子会轮空,不过在众长老的合议下,这单出的一名弟子便由一名长老出面考验。

而这些弟子的比试顺序依然是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不过仙道一脉的抽签自然不似凡俗那般简陋,此时在接天台前竖着一面丈宽的玉璧,这便是抽签的所在。

紧接着,一众弟子便照天玑真人所说,将自己的一滴鲜血印在玉壁之上,同时默念自己的名字。只见凌断殇手指按下,与此同时玉璧上红光一闪,那血印化作了“凌断殇”三个篆字,继而排列在玉璧的右上角,旋即那血印探出一条红光与另一道名为“李牧之”的血印相接,这便代表了,凌断殇的对手就是此人。

过了片刻功夫,三十三人皆找到了自己的对手,那轮空的一名刘姓弟子则将面对一位长老的考验。

见得下方弟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神情,天玑真人温和一笑,一挥袍袖,四张百丈玉台分落四方悬停在离接天台一丈高的位置。玉台之中掠过道道光华,想必是有阵法保护。

“试道大会,第二轮,试道之炼”天玑真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声音顿时如同提神的灵药,一众弟子纷纷精神一振。

紧接着,便有一名长老落身至一张玉台上,东方玉台的长老朗声道:“天字位擂台。六叠峰杜飞羽七叠峰张云行”

接着下方弟子中便有两道身影行处,当先一人身姿飒然,面容冷冽,却是杜飞羽,只见他脚下一踏,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十数丈距离一跃而过,落身玉台之上,朝那位长老一揖道:“六叠峰玄心长老门下,杜飞羽”

另一方行处一人,乃是一标准的彪形大汉,虎背环眼,熊腰阔嘴,一脸的胡茬,只见他哈哈一声大笑,踏上一柄飞剑便落身台上,说不出的豪爽。

大汉朝那位长老一揖:“七叠峰大长老门下张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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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六章 试道之炼(二)

“地字位擂台。五叠峰卢柳四叠峰周玉环”另一方的玉台上也传来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

“玄字位擂台……”

“黄字位擂台……”

四座玉台之上已是站定了比试者,而这第一场比试,凌断殇认识的也只有杜飞羽了。

“凌断殇”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在凌断殇耳畔响起。

凌断殇嘴角一弯,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他转过头,来人果真就是盛心妍。此时乃是观战的时间,众人都是在自由活动。

“盛长老”凌断殇微一点头,笑道。其实私下里两人皆以名字相称,不过在这公开场合凌断殇却是知道什么东西该隐藏。

“凌大哥”盛心妍身后,秦玉阳嘴角微掀喊了一声,凌断殇朝他点了点头。

“倒是没想到你在试心之炼上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盛心妍目中带着一丝感叹,“看来当初到见心洞救你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凌某当日与今日相比自然远远不如。那日若非盛长老与玉阳你们相救,怎么又会有今天的成就?”

对于凌断殇在试心之炼上比自己坚持的久,秦玉阳心中始终有几分芥蒂,闻听此话却是舒展了许多,他开口道:“凌大哥,你可知那李牧之?”

李牧之自然就是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不过凌断殇对他却是丝毫不知,闻听秦玉阳提起,当即摇了摇头。

“那李牧之乃是赤松长老的入室弟子,一身修为深得赤松长老的真传,如今修为已是到了灵寂中期,虽然他比白慕枫还要晚入门,但他却是赤松长老最喜欢的一名弟子,而且据说资质也是不凡”秦玉阳淡淡道,其实他还有一句话要说,那就是李牧之身上的法宝定然不凡,不过他在想到当初凌断殇连那金丹期的修魔者都能击伤,却是不知怎的又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凌断殇点了点头,笑道:“玉阳,我知道你修为大有长进,但是你毕竟修行时间尚短,这一次你可要小心了”

凌断殇的这句话是没错,而且作为一个大哥,说出这句话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显然,如今的秦玉阳已非昨日那跟屁虫,早已不是那个只能在他身后啜泣的柔弱少年。以凌断殇如今的资质来教训秦玉阳,后者自然有些不满,尽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秦玉阳的情绪变化,凌断殇如何没有察觉?不过他并未多想,一扬脖颈道:“天字位的杜师兄是我旧识,他的实力很强,是此次大会的看点之一,我们不如过去观战吧”

说罢,一行三人朝着天字位玉台而去。

那玉台高於地面一丈,若是想观看到整个擂台却是不易,行到近前,盛心妍云袖一拂,一团火红云雾便自三人脚下生出,就这般浮至半空两丈来高观看起下方比赛。

此时的战斗正处在分外激烈的时候,那张云行修为也是极高,在杜飞羽凌厉的攻势下竟然还撑住了,而且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两人打斗皆是极快极烈,一触及止,两人初始都是放弃了御剑之术,径直手握兵刃近身相对,打的玉台之上金、红两色四处迸溅,倒是博得下方弟子一阵叫好。

“张师兄是六年前师尊出游偶然收下的弟子,据说乃是中上品资质的六品火灵根,如今境界已达灵寂后期。修真界皆知我师尊一身火行术法极为高深,东西两陆都难寻敌手。而张师兄也是火灵根,而且是六品灵根,所以是继承师尊衣钵的不二人选”秦玉阳目光落下,望着台上不断对攻的两人,淡淡道,不过话虽这般说,但他眼中的那丝傲气丝毫未减。显然在他看来,那张师兄的六品火灵根也不过如此。

“凌大哥,我看那位杜师兄情况不妙啊”秦玉阳瞄了一眼凌断殇,目光又落在台上道。

过了片刻,凌断殇方才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场比试,杜师兄赢定了”…,

闻听此话,秦玉阳眉头一皱,显然他对于前者反驳自己的话有些不满,当即道:“凌大哥,那杜师兄此时境界不过才灵寂初期而已,而且似乎法宝也只有他手中那柄金刀,怎么可能敌得过灵寂后期的张师兄?张师兄身怀师尊赐予的‘火云砂’,更何况五行之中,火行克金行”

秦玉阳的这番话至最后却是声调有些激昂,就是盛心妍闻听之后,也是秀眉一蹙,轻喝了一声:“小师弟”

秦玉阳一怔之下,亦是发觉自己的失态,当即闭了嘴,不过他眼中的质疑却是依然不减。

“小师弟,五行相克的确不假,但那也是在五行之数相当的情况下方能实现。以我看来,那杜飞羽气息悠长,且一招一式丝毫不乱,想必是留有较多的余地;而张师弟虽然开合生猛,但显然已是真元尽出。不过张师弟的火云砂与御剑术还未施展,最终鹿死谁手却也难料”盛心妍看了一眼秦玉阳道。

闻听盛心妍的话,凌断殇点了点头,不过前者的见解也只是表面上的东西,不足以说服秦玉阳。他也知道自己若不解释清楚,秦玉阳必然心怀难释。便开口道:“我们世俗将武者的实力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人武境、地武境、天武境与绝顶。如果纯粹以实力来对比修仙者,那便是人武境对应筑基期,地武境对应培元期、天武境对应心动期,绝顶则对应灵寂期”

这些世俗武者的分级秦玉阳是非常清楚的,但对照修仙者的实力,秦玉阳却是不知道,对于凌断殇的话他仔细思索了一下,当初凌断殇便是绝顶高手,的确以一人之力便能战胜灵寂初、中期的修仙者,略一对照,他也肯定的点了点头。

凌断殇继续道:“而杜师兄,在来奇仙门之前便是绝顶高手”

秦玉阳眉头跳了跳,那杜飞羽就算现在看来最多也不过年近四十,而据他所知杜飞羽与白慕枫乃是同一年拜入奇仙门,也就是十九年前,不过十来岁便跃身为绝顶高手,却也和凌断殇相当。

“杜师兄当年便是绝顶高手,而今修为更上一层楼,突破到了灵寂期,那么他一人便相当于两个灵寂期的修仙者”凌断殇道。

“就算是两个灵寂中期可也不是一个灵寂后期的对手啊”秦玉阳回道。

凌断殇摇了摇头,又道:“修仙之人的真元是以真气融合天地元气转化而成的,真气越多,那么真元量便越多,更何况绝顶高手的真气与普通武者的真气有着质上的变化,杜师兄以绝顶高手的真气转化为真元,无论真元的质或者量都远超同境界的修仙者,即使是灵寂后期的对手,也不可能在真元上与之相较”

闻听此话,秦玉阳这才忆起,凡俗武者中,唯有绝顶高手能以真气外放伤敌,这相较于天武境的武者的确是质上的变化。当即他也未再开口,目光望向玉台之上打斗的两人,在他看来,虽然不说那杜飞羽一定会赢,但胜负依然是个未知数。

一金一红两光一触即过,杜飞羽脚下一点,轻巧地落在距离张云行五丈处。

后者双目开阖,眼中精芒闪逝,周身衣袍无风鼓胀,显然已是全力催动真元,却在此时,张云行周身气势一敛,朗笑一声道:“杜师兄功力深厚,师弟佩服之至”

杜飞羽淡淡一笑道:“师弟谬赞了师弟拜入师门不过六年,之前一战杜某才堪堪与你打个平手,当真是羞愧难当”

张云行阔嘴一咧,又道:“与杜师兄一战当真爽快不过如今都是修仙者,不同往昔,这以肉搏肉的架势已经不合适了”说罢张云行结印一抛,那手中大剑顿时悬在半空,红光闪烁间缩至三寸大小。

“杜师兄,小心了”张云行手中印决变幻,一蓬蒙蒙火光成形,笼罩在飞剑之上,顿时,那红色飞剑一涨,化作一团红火悬在空中,环射出阵阵炽热,倒如一轮烈日当空而悬。…,

“九阳御剑诀”盛心妍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显然她没有料到,这位张师弟竟然已经能够施展自己父亲的成名绝技九阳御剑诀,虽然如今不过一阳,而且威势仅仅如此,但仅凭这一点也足以显示出他在火行一道上的天资。

九阳御剑诀一出,张云行面色已是煞白,这一招颇为不凡,但相应的真元消耗亦是不小。

望着半空中的那轮烈日,杜飞羽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潭,只是握着刀柄的手上略微一紧。

“去”张云行抬手一点,那火阳顿时飞射而出,五丈之距不过瞬息及至。

就在此时,杜飞羽将手中窄刀一横,脚下连点数步,窄刀暴射金芒的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刀光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是那一招”见到此幕凌断殇已经意识到杜飞羽的刀法,正是那一日二叠峰上,他以这一招险险破了白慕枫金丹期的护体真元。

下一息,杜飞羽所化刀光已与火阳错身而过,前者身形现出,衣角与发梢却是飘起一股青烟。

“秘术弑虎九刀”

杜飞羽手中窄刀缓缓下落,却见身后那火阳之上,九道金色刀影劈斩而至,刀风重重,刺人眼目。

不过四刀,张云行已是面色大变,当即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火阳顿时一缩,从一人头大小缩到拳头大小,其后五道刀影顿时有三道自火阳一旁一冲而过,飞射向前方的杜飞羽。

三刀来袭杜飞羽如何不知?只见他窄刀朝后一探,自后方划出一道弧线,那三刀刀影立如金铁遇到磁石一般随刀而动,三刀猛然射向前方的张云行。

眼见前方刀影如箭,后者面色一变,手上一翻,一只巴掌大的葫芦出现在掌心。他剑指一点葫芦嘴,朝前一引,霎时间,葫芦通体一红,一蓬火云如烟囱之中的滚滚浓烟暴涌而出,挡在他身前。

三道刀影先后而至,却仅仅斩入了火云之中就没了后文,若是细看,那火云却是一粒粒散发着火红光泽的小颗粒构成的。这足有一丈的火云,不知有多少这种砂砾构成,威势如此不凡。

不过张云行一心两用施展火云砂与九阳御剑诀,却是只能顾及一方,那被斩的有些黯淡的火阳顿时在半空中一缩一涨,似乎就要幻灭。

不过张云行显然不会就这般放弃自己的辛苦催动的御剑术,当即将那葫芦悬在头顶,便不再管,手中印决一变,那火阳朝后飞射,便要砸向杜飞羽。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后者的身法,那火阳却是并未击中。

不过九阳御剑诀既是盛清流的成名绝技,边绝非易与却见那火阳凌空一转,再次靠向杜飞羽,但这一次火阳在及身之际却是猛然膨胀,一蓬沛然炽热自火阳中呼啸而出,瞬间将来不及躲闪的杜飞羽笼罩在内。

“火阳之力,凝结了张师兄的大半真元,更有飞剑在火中辅助,那杜师兄势必要重伤”见得此幕,秦玉阳嘴角一弯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凌断殇,见得后者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视着玉台之上,他也不再开口继续望向那已经化作丈余的火阳。

哪知就在众人以为杜飞羽必输之时,那巨大的火阳中却是传来一声低喝,喝声甫落,那火阳竟然一分,朝着张云行的方向瞬间裂开一张大口,一道弧状刀光竖劈而出,猛然斩在那火云砂之上。

“哗”顷刻间,下方观看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声,显然未料到那杜飞羽在这种绝地之下竟然都能反击。

刀光入砂,顿时受阻,前劈的速度一慢,不过火云砂并不能完全阻下这一刀,毕竟那金丹期的白慕枫半年前面对这一刀都要费些功夫。

张云行此时才是真的慌乱了,杜飞羽能在火阳之中反击一刀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火阳的杀招并非仅是炽热,那其中暗藏的飞剑才是真正的杀招,不过杜飞羽没入其中时,那飞剑却是难以近身,这才被他一刀劈开了火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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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试道之炼(三)

此时此刻,张云行完全放弃了对火阳的操控,却见他舌尖一咬,在右手食指之上一蘸,混着精血便在火云砂后书写起来。

手指如笔,空气如纸,精血便是墨水,霎时间一个奇异的血色符文便在半空之中出现。

凌断殇眼中光华一亮,这一招便如同周莲生教给自己的灵画之术一般,以灵笔御血砂凌空作画,只是这张云行使来却是颇为吃力,分明是以自己强大的修为为基,硬将自己的精血在空中书写出一道符文。这样一来必然伤及根本,加上此前的消耗,即使这一战胜了,接下来怕是也会因伤势难复而输得很惨。

“敕令御灵术”张云行抬手一拍,顿时将这符文打入火云砂中,显然,此刻的张云行已经顾不得考虑接下来的事了,他如今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打败眼前的对手。

“御灵术”见到此幕,盛心妍樱口微张,却是轻轻一声叹息,便未再开口。

张云行与盛心妍所说的这三个字凌断殇自然是从未听说过,不过看前者的表情,似乎这一术法威势不凡,不过看她叹息,想必此术必然会伤了张云行的根基,而盛心妍正是因为不忍自己的师弟为了争个输赢而受此伤势,所以才露出如此表情。

这也让凌断殇明白了眼前的少女却是如此心善。

前方形成砂墙的火云砂融合御灵术之后,顿时如涨了灵性,表面上的砂砾不停的抖动着,形成两道锯齿一般的形状,不断将那夹在正中的刀光磨动着。这火云砂本就是极为坚硬,乃是盛清流从地底熔岩中收集的难以熔化的火砂,再混合了自己的修炼出来的纯阳真火而炼制出的法宝,既有烈火融化万物的炎力,又有地底火砂的坚硬,若非张云行修为不足,单是操控着火云砂将杜飞羽围在其中便够后者喝一壶的了。

随着火云砂的不断磨动,在双重力道下那刀光终究不堪重负破碎成了元力消散开来。

见着自己的全力一刀这般被破,杜飞羽也是眉头一皱,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第一轮竟然就让自己碰到了这等对手,接连施展数种手段都不能败之,当真有些棘手的感觉了。

张云行面色惨白,藏身在火云砂之后,手中印决变幻不定,那火云砂形成的砂幕也随着他手印的变化而变幻着。

五丈之外,杜飞羽冷然而立,手中金色窄刀在耀阳下散发着一抹欲舔鲜血的寒光。蓦地,杜飞羽将窄刀一竖,与自己头顶平行,森寒刀锋对向不远处的张云行。

这一瞬,台下处在张云行那个的方向弟子有不少都是真元一滞,便要扬手挡在自己的身前,以挡住似乎随时都要一刀劈开自己的寒光。

如此气势已然不凡

“我认输”

就在杜飞羽出刀之际,张云行那一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正是张云行的,随着一个“输”字落地,那阻隔在两人面前的火云砂如同流水一般收回了他头顶的葫芦中,露出面上已经露出金纸之色的张云行。继而他抬手一招,那跌落在地的飞剑也倒飞了回来,张云行这才顾不得什么,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头白发的长老已经懒洋洋地道:“天字位,第一场比试,七叠峰张云行认输,六叠峰杜飞羽,胜”

胜字落地,掷地有声,四周围观的人这才醒转过来,诧异地望着台上的杜飞羽,显然这场胜利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似乎胜利对自己来说没有丝毫的喜悦,杜飞羽就这般面无表情地行到玉台边缘,而此时他的目光却已经触及到一道炽热的光华,他侧仰着头一望,对视向目光的主人,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随后杜飞羽朝半空中的玄心一揖便脚尖一点,轻落而下,随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便盘膝而坐,恢复起消耗的真元来。

“那杜飞羽好强的实力”秦玉阳面上带着一抹凝重,若说之前杜飞羽展现出的实力对他来说犹如拂面清风不值一提,那刚刚竖立在身前的一刀便是迎面而来的飓风,即使是他都有几分立足不稳的感觉。想到此处,他目光右望,落在;凌断殇的脸上,此刻他才察觉到自己一直都有些小看了凌断殇,甚至自己对他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当初初入奇仙门的时候。而对方刚刚直视杜飞羽时展露出的那一丝气势,却是也让他也产生出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凛然,那种凛然甚至不亚于刚才杜飞羽未施展出来的一刀。…,

此时此刻,秦玉阳才忆起,眼前的人并非这两年来一直沉默倾听自己说话的那个凌大哥,而是当年怒斩散修,重创金丹期修魔者,一念之间化身夺命煞神的凌断殇

“凌……大哥,你到底有多强?”不过秦玉阳也并非无能之辈,他背后那柄长剑在轻轻地颤动着,随着他逐渐沸腾的鲜血而发出低低的嗡鸣声,似乎随时都要破鞘而出,斩断眼前一切的桎梏。

随着天字位强强相遇的比试结束,其余三座玉台上的第一场比试也迅速进入尾声。第二场比试很快便开始了。

此次参加比试的弟子有三十三人,除开那单出来的一人,还有三十二人,而比试的玉台只有四座,所以第一轮比试,每座玉台都要经历四场方才结束。第一场结束后便是第二场,凌断殇是排在第四场的。而秦玉阳却是在第二场便要上场。

“天字位擂台。五叠峰周明岐七叠峰秦玉阳”依然是那皓首长老念叨了一声,清晰的声音顿时出现在每个弟子的耳中。

这声音一出,身在半空的秦玉阳顿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毕竟他在众人心目中乃是奇仙门上下公认的千年一出的修仙之才,而且又是在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入门不到两年便已经达到灵机后期巅峰的境界,诸多光环在身,这些在场的弟子无不瞩目着秦玉阳,眼中无不充斥着羡慕与嫉妒。

“他就是秦玉阳?”在围观的弟子中那九名二叠峰弟子依然还在,如此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而那洪姓弟子更是颇为幸运,有一名门中长老前来找过他,告诉他如果在十年之内突破到了灵寂期便会将他收作入室弟子,一时间,这名弟子纷纷成为了众人艳羡的对象。不过显然此时在众人将目光转到这位天之骄子的身上时,一旁的那位洪姓弟子顿时便与前者成了星光与阳光的差别。

“没想到他竟然与凌断殇认识”四周的弟子传来一阵惊讶,显然他们也看到秦玉阳身旁站着的凌断殇。

“你不知道吧?不少字他们当时是一起入门的,据说以前凌断殇救过秦玉阳的命,所以两人现在才能站在一起。”

“不过这凌断殇真是好运,能够如此有远见救下了这么一个天资极高的秦玉阳,自己废物不过还在培元后期的修为却能傍上这么粗的大腿……”

而此时,在众人眼中,凌断殇很明显的已经成了秦玉阳一个陪衬。

秦玉阳显然也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场面,朝着四周议论的众人一拱手,又朝着盛心妍道与凌断殇道:“盛师姐,凌大哥,接下来玉阳便要上台了”

见着秦玉阳这般动作,下方再次传来一阵议论:“这秦玉阳当真是知恩图报,如今这地位还对那废物那般敬重……”

“是啊是啊”……

盛心妍与凌断殇两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前者又道:“不要大意”

秦玉阳嘴角一弯,便这般飘然落下了浮云,落身台上,朝那长老一揖道:“七叠峰,大长老门下秦玉阳”

另一个方向,一名身着蓝衣的弟子走上玉台,朝着长老一揖道:“五叠峰,周明岐”

那皓首长老一点头,便退出了玉台,这也示意着比试开始。

周明岐一拱手笑道:“还请秦师弟手下留情”

“周师兄,谬赞了,还请师兄多多指教”秦玉阳淡笑着一拱手道。

随后周明岐也不再多说,一拍脑后,张口祭出飞剑。一柄褐色飞剑划动着沉稳的光芒在他周身飞旋着。见着前方秦玉阳舞动宇宙,周明岐不觉眉头一皱,道:“还请,秦师弟出剑”

秦玉阳淡淡摇了摇头,却是并未开口。见着对方这般表情,周明岐自然以为对方是在轻视自己,虽然这秦玉阳也有这天资将自己踩在脚下,但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无视自己的飞剑,也太过嚣张了。

周明岐当即面色一冷,低喝了一声道:“那秦师弟,小心了!”话毕,他抬手一点指,那口褐色飞剑光华一涨便朝秦玉阳疾射而去。没有任何花哨,单单只是最简单的御剑之法。…,

在凌断殇看来,这周明岐也并非傻子,知道对方厉害,便以这没有多少消耗御剑一刺来试探。

面对这一刺,秦玉阳依然没有出剑,他一身白衣,在清风徐徐中飘摇,脚下是淡淡雾霭,俊美的脸上有着的是不喜不悲,当真如那翩翩云中客般。

飞剑及身,周明岐心中却是猛地涌起一抹古怪,但这想法还未来得及细细思索时,飞剑已然离秦玉阳不足半张,眼看便要一剑刺在胸口。

“吭”就在此时,一抹银光一闪而过,击打在飞剑之上,将那飞剑击飞了出去。

周明岐同时面色一白,脚下禁不住向后迈了半步。那飞剑与他乃是性命相修,飞剑之上传来的攻击在他察觉来却是那般突然与猛烈,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着了道,继而吃了一点小亏。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令在场所有弟子诧异的是,自始至终秦玉阳都未出过手

周明岐自然不会这般就开口认输,毕竟他也是五叠峰上的精英弟子,修为已至灵寂后期,为了今次这个机会他可是刻苦修行了九年,以期早日突破金丹,成为门中长老。

试探已过,虽然并未得知对方的底细,但周明岐已经不会再等。只见他双手五指一握,五道印决瞬息之间叠加,遥遥朝那飞剑一点。下一息,飞剑之上褐光如实,再次飞射向秦玉阳。

不过飞剑及身之际,却是猛地朝下射去,瞬息没入了玉台之中。

“起”周明岐目中光华乍现,大喝一声,与此同时,秦玉阳脚下土地一震,“轰隆”声中,数道巨大而尖锐的岩石窜地而出,岩石之上更是透着一抹玉光,显然这一招吸取了玉台中的玉石之气,令得这岩石愈加尖利。

哪知这岩石及身,秦玉阳周身依旧是银光连闪,那数道岩石顿时破碎开来,那切口平滑,似乎是被什么利器给切了开来。

云端之上,凌断殇双眼瞳孔连闪,那银光渐渐在他眼中放缓,变慢,越来越慢,最终化作了一道道银色的如同利器当空划出而留下的一道道光影。

“剑气”凌断殇心头掠出这个词,随即他的目光落在秦玉阳背后背着的那柄长剑上。

见到自己的术法被破,那周明岐也未焦急,双掌当胸一拍,合指再次一点,口中同时大喝一声:“给我涨”

“哗啦”一瞬间,秦玉阳脚下连连颤动,数不清的岩石利刺在他脚下疯狂的长了出来。

如此巨大的变动,秦玉阳也不得不脚尖一点,跃身空中,以避开密集的岩刺。然而他这一跃,下方的岩石跟着涨高,紧随而至,但只要一靠近秦玉阳周身半丈范围之内顿时便会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银光撕裂成碎块。

见得秦玉阳身至半空,周明岐一直隐匿的笑容在嘴角划了开来,只见他身子一屈,双手五指一张,猛然朝地上一按。

“玄土诀——玉岩剑”

玉台之上,四个方向,四道褐色光华流转如注,下方玉台原本氤氲的玉光似乎都被那褐光吸收,变得黯淡起来。

“轰”阵阵巨响,玉台震颤间,那四道褐光处竟然形成了四柄流转着玉光的褐色巨剑,从四个方向轰然刺向半空中的秦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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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章 试道之炼(四)

第三零八章试道之炼(四)

奇仙门术法皆是以火行术法为首,门中弟子也以火灵根为主,而五行中其余四行术法虽数量不多,但无一不是精深高强之流。这玄土诀便是土行术法其中之一,那周明岐能有这般成就倒也天资不凡,悟性极高。

玉岩剑术法一出,全场震惊,整座玉台之上,天地元气皆化为浑厚沉实的土行元力。面对如此威势,秦玉阳终于动了,不过看他面容平静,动作飒然,却是并未将这四柄巨剑放在眼里。只见他双臂一抬,双手置于胸前,握出一道颇为怪异的法决。旋即他身后长剑轻鸣,竟是连着剑鞘一齐飞了出来,竖在了秦玉阳的身前。

四柄玉岩巨剑齐齐戮来,带起风声阵阵,呼啸重重,下方围观的弟子都被这劲风吹拂的衣袂翻飞。

“斩”秦玉阳双手略微一分,那矗立在他身前的长剑顿时剑、鞘相离,不过这仅仅出鞘了寸许,一圈银光直如金阳射目,修为稍差的弟子皆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咔咔咔咔”只听得四声裂响,那四柄去势汹汹的玉岩剑顿时禁止在了半空,如同定格一般,紧接着,一道道龟纹出现,下一息四柄巨剑纷化作块块岩石碎渣砸落在玉台之上。

周明岐铁青着脸猛然退后,抬手将没入玉台中的飞剑召回,随后一脸谨慎地瞪视着半空中的秦玉阳,一时间不敢再出手。

半空中银光渐敛,众人恢复了视线,却见得那满台的碎石残渣无不惊诧。然而,就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只见秦玉阳双目之中一抹冷色一掠而过,右手一点指,竟是把这柄银色长剑连着鞘都激射了出去,同时左手五指曲伸,法诀紧握,那银色长剑顿时在半空中大放光芒,银芒一涨竟是吞没了这一方巨大玉台,元力升腾,显然绝非凡品

周明岐丝毫不敢怠慢,望着那夺目银光倾覆而来,心下惊异非常的同时对秦玉阳竟然连飞剑也不出鞘,对他的再三轻视已是愤然无比。但他手中印决连连变幻,转眼间身前玉石上褐光流转,一面巨大的岩墙凝在前方,岩墙之上玉光流转,显然周明岐最大限度地运用了脚下的玉石之气,虽然这有些依仗地利,但却并未违反比试规矩。

半空之中,秦玉阳一双明目亮若星辰,黑发衣襟在风涌云动之中飘荡翻飞,英姿傲然,似乎下方的周明岐在他眼中不过蝼蚁。随着他的目光俯下,众人只见得此刻飞在半空中的那柄银毫吞吐的长剑上蓦然一声长吟,似是要出鞘,但却依然困缚在剑鞘之中,长吟一瞬,银光一收,继而狂涨,这一涨方圆十数丈内的所有云雾竟在片刻间全部被逼得消散开来。

就在那狂涨的银毫之中,一抹银色如同流动的水银,那柄长剑似从天际飞来,疾射而至,冲向周明岐,声势之猛,一时无两。

周明岐目中凝重异常,额头上更是汗水涔涔,已然是震惊于秦玉阳这柄银光长剑的莫大威势。

就在那一瞬间,长剑裹挟着漫天银光倏然及身。

“轰咔咔……”

巨大的声势就是另外三方玉台的弟子皆是转过头来凝望向这里,在这一众弟子的目瞪口呆之中,周明岐凝集而出的岩墙竟如豆腐做得一般,被那柄银光长剑视若无物地一冲而过,撞得粉碎。

周明岐面色大变,以他的此时施展“玉岩剑”后所剩的真元,这身前的岩墙已经是所能凝结最厚实的防御,其实他本以为凭这岩墙便已足够,毕竟还有脚下玉台的玉石之气融合,哪知这秦玉阳道行竟是高深如斯,那柄银光飞剑更是厉害无比,显然已经超脱上品法宝的范畴,若说它是灵器都无不可

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际,周明岐强行稳住心神,十指相合一握,他那口褐色飞剑猛地一涨化作一面剑盾,挡在身前。

看看来得及做完这一切,那柄银光长剑已是余势不减,与周明岐的褐色剑盾硬生生撞在一起。

“铮”

一声金铁交鸣撕裂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凄厉而至,肉眼可见的一圈空气波动以这两柄飞剑为中心,迅速向四周环射开去,台下站着的所有弟子顿时只觉得狂风袭面,修为弱一些的整个身子已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修为稍强的却也如风中小树随风摇晃,只有玉台之上的凌空而立的一众长老才若岿然山岳纹丝不动。整个围观的人群圈子,就这般同时向后膨胀了一圈。

强风袭近,盛心妍兰指一点,脚下云雾升腾起一片白气便将那风力挡下,不过她望着下方玉台上的一双美目中却透出一抹赞赏的光彩。

凌断殇眉头略微一皱,他心头已是肯定,秦玉阳的那柄家传宝剑定然是一颇为强大的法宝。不过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却在秦玉阳的目中发现了一丝戾气,虽然这戾气一闪即逝,但其中的狠厉真切,丝毫不能逃过凌断殇的察觉。

台上的一幕令得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震惊于这前所未见的法宝威力。

在一阵惊叹过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玉台之上,只见秦玉阳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台上,那柄带鞘的长剑已是飞回到他的背后,那迫人的银光也已散去,再次化作那古朴的模样。但所有人都发现,周明岐的脸色已如死灰一般。

只见周明岐缓缓抬起头来,指向了秦玉阳,声音不知怎的带着几分嘶哑,嘶声道:“你……”

众人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间异变发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停在周明岐身前的那口褐色飞剑蓦地传来几声脆响,之后,在无数道目光地注视之下,剑身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而后迅速扩大,不过片刻,这口飞剑发出了一声哀鸣,“吭”的一声断为两截,掉落在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哗……”下方弟子顿时传来一阵哗然,显然秦玉阳毁人飞剑的一幕在这些弟子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修炼许久的飞剑对一个修仙之人意味着什么,此时在这八叠峰之的人,没有一个不会不清楚

“哇”台上,周明岐手抚胸口,一口血雾已是喷出,面上一阵红白不定,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下一息,那名长老闪身而至,一手扶起周明岐,另一只手中真元吞吐注入进他的背心大穴以稳定伤势。

见着周明岐吐血,秦玉阳的目中顿时一阵清明,面上猛地现出一抹诧异,不过这诧异被他迅速压了下来,目光不禁朝半空中盛清流所在的玉台上望去。

此时那方玉台也是热闹非凡。

赤松真人面现怒色,冷冷道:“大长老,你这弟子当真是好威风,仗着你赐予的灵宝明明很轻松便能取胜,却偏偏要将周明岐的飞剑毁去,这般作为可非我堂堂奇仙门弟子所为的”

盛清流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这个弟子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作为门中执掌刑罚者,盛清流自然不会包庇自己的弟子,但赤松此人与他颇有芥蒂,在门中一直与他作对,此刻握到他的把柄便趁机发难讥讽,盛清流自然也不会轻易落人口实。当即哼了一声道:“此剑并非是老夫赐予他的,乃是当初他拜入山门时随身而带的家传宝物此剑威力极大,玉阳修为不足掌控不稳也是难免……”

赤松真人闻声冷笑一声,便要再次开口,哪知盛清流目光望来,又道:“刀剑无眼,既为比试就是丢了性命也大有可能,不过秦玉阳此次有意毁坏他人飞剑,待到试道大会之后,本长老自会施以刑罚以儆效尤”

这几句话顿时便将赤松真人即将出口的话塞回了喉中,后者一时间也寻不出盛清流话中的破绽,只是哼了一声道:“那就静候大长老铁面无私地严惩了”

见得自己师尊有些严厉的面色,秦玉阳自然一惊,随后盛清流示意他离开后,秦玉阳便返回了盛心妍所在的云端上。

“小师弟,同门相争你怎么出手毫不留情呢?”盛心妍显然也是不满他所为,俏脸愠怒地道。

秦玉阳此时何复刚才的睥睨,在盛心妍面前直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急道:“师姐,我……我不是有意的”

盛心妍本就颇为喜欢这个小师弟,而且对他也是信任,见得秦玉阳这般表情,她便认为当真是他修为不足难以操控长剑法宝,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周明岐被一名弟子扶了下去,不过他因为飞剑被毁,却是受了不轻的伤势,但大长老又告知将会补偿他,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各方玉台第二场比试很快便结束了,第三场比试也迅速开始。

凌断殇在这一众比试的弟子中发现了不少实力强劲者。的确,奇仙门乃是五大修仙派之一,门中弟子皆是东陆上精挑细选的人中龙凤,可供弟子修行的资源更是丰富无比,这些弟子手中的法宝飞剑也非凡品,自然比起凌断殇以前遇到的那些修仙者要强出太多。

随着时间的推进,天空中的太阳开始西落,此时第四场比试便开始在四方玉台上进行。

黄字位玉台上的长老是一名中年模样的女子,修真界其实多有青春永葆的术法与丹药在,一般男子不会太过注重容貌的变化,却是不知这女长老为何会这般放任自己的容颜呈现衰老的特征。不过可以看出来,这位长老年轻时必然有着绝色之姿。

“黄字位擂台。七叠峰李牧之二叠峰凌断殇”一声轻喝缓缓传来。

白云之上,凌断殇凝目望向黄字位玉台,瞳目之中精芒阵阵。

闻听此声,几乎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聚焦而来落在凌断殇的身上,都想看看这个二叠峰仅剩的弟子能在这试道大会上翻出什么浪来。一时间,倒有不少弟子纷纷朝这黄字位行去。

盛心妍素手一扬,这承载着三人的白云便朝黄字位玉台飞去,临近之时凌断殇轻跃而下。此时台上已是站着一人,此人一身青袍,头戴青冠,面容虽然普通,但却给人一种颇为温和的感觉。见得凌断殇前来,此人朝他微一点头笑道:“七叠峰赤松真人门下,李牧之,还请师弟指教”

凌断殇一抱拳道:“二叠峰弟子,凌断殇,请师兄指教”话音虽平,但字字有力,落在四周弟子的耳中,皆是听出那股自信。

就是远处一直打坐调息,不动如钟的杜飞羽都是张开了双目,一缕精芒闪逝,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黄字位玉台上那道傲然而立的身影。

一时间几乎八成的弟子都将目光转移向了这里。

玉台之上,那女长老目光望来,在凌断殇身上略作停留后一颔首便飞离了玉台。这黄字位擂台的第四场场比试正式开始。

“师弟,请”李牧之面色一正,朝凌断殇示意道,这是他对境界低于自己的弟子的优待。虽然他早先便听说过凌断殇斩杀江连涛的事,但李牧之此人自视极高,即使江连涛此人身为大长老的入室弟子,在他看来也不过跳梁小丑,比起自己来却是相差甚远,所以他不会认为凌断殇这个不过培元后期的弟子能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凌断殇双目平视,却是并未动作,只是淡淡道:“李师兄尽管赐教,师弟在此接着便是”这语气中并无任何挑衅之意,但这话的意思却是向李牧之表明了态度。

而后者这种自视甚高的人却也容易受到话中之意的刺激,不过李牧之的自我克制力极好,对于凌断殇的话仅是嘴角一弯,便不再多说。抬手一拍后脑,一柄青色飞剑,便自口中喷出,在他周身绕了一圈,看似灵性颇为不凡。

李牧之望着凌断殇的目中火光一闪,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那飞剑之上猛地腾起一蓬火焰,不过此火并非单纯的如张云行所施火行术法那般充满了炽烈与威慑性,他这火焰却是时而青色时而红色,更是多了种一呼一吸般充满生气的感觉。

“木、火双灵根”

第三零九章 试道之炼(五)

第三零九章试道之炼(五)

秦玉阳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给凌断殇说过,那便是李牧之的灵根,此人既然被赤松真人看重,那么他的天资不仅极高,更是有其可取之处。这李牧之正是因为他的灵根乃是木、火的双灵根,而且一个四品、一个五品,恰好与其师尊赤松真人的灵根相似,所以才这般受到重视。

凌断殇的话显然让李牧之并不太舒坦,虽然表面上依旧平和若春风,但看来飞剑上不断翻腾的火焰却是让人知晓他此时的情绪并不会太好。

“既然如此,那么,凌师弟小心了”李牧之喝了一声,抬手一点飞剑,那飞剑之上顿时喷出一道青红之火一射而出。

火焰的速度并不快,而且飞去的目标也非直向凌断殇,而是环绕着他不断飞旋着,那火焰便如同一条长绳,在凌断殇周围盘绕了数圈。

“竟然不躲闪当真是大胆”李牧之心头一阵冷笑。见得那火绳盘绕了九圈有余,双手十指紧紧一握,“缚灵”

青红火绳就此一缠,便要将凌断殇裹住,然而就在那火绳一收之际,李牧之却是惊愕地发现原本凌断殇一直静立的地方却是连半分人影都没有

“哗”下方传来一声惊呼,显然大部分弟子都没能看到凌断殇是如何脱出火绳的困缚的。

云端之上,秦玉阳双眼微虚,紧紧盯着那黄字位玉台,他双眉是拧着的,因为就是他也没能看清凌断殇的动作,直到他出现在了玉台的东边才发现,那凌断殇就好似一阵无形的风一般,看不清也摸不着。秦玉阳双目透光,一丝丝银芒在眼瞳中汇聚,而他背后那柄长剑却是一阵颤动。

杜飞羽此时已经立身而起,就在凌断殇消失在那青红火绳的瞬间他已经站了起来,见到此幕,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上却是透着一抹古怪,望着凌断殇的背影,呢喃道:“凌家的傲剑九步么?不过有些不像,但你却是姓凌……”

李牧之显然被凌断殇的身法所惊,面色微变的同时开始注意防护自己身前的安危,青光一闪,真元护体已是施展了出来。继而他手印一变,左右两手一分,五指变动间那飞剑之上竟然再次分出两条火绳飞射向凌断殇,这一次火绳的速度极快,如同三条灵活的触手成三个方向飞射而至。

这一次依然并未直射凌断殇,三条青红火绳分作三方,就在凌断殇身旁游走,编织成一道两丈方圆的球形将之围在其中。

眼见此幕,凌断殇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之所以未主动出手便是想试一试奇仙门弟子的实力,哪知此人的术法颇为奇怪,竟是以飞剑为依凭施展出这种类似于当初进入聚仙镇时遇到的陆运那般以长鞭法宝克敌。术法剑走偏锋不说,还偏偏硬要将他包裹住而不主动伤他,这让凌断殇颇有些无语,看来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深深刺激了对方的傲气。

“凌师弟,如今看你怎么逃?”李牧之唇角一弯,双手十指再次紧紧一握,低喝一声,“缚灵”

顿时,那火绳所围的圆球便要将凌断殇如包粽子一般围困在内。

然而,就在那火绳收缩仅有丈余时,李牧之却是发现他无论如何也难能控制火绳将凌断殇缚住,因为一蓬青灰之气如护体真元一般将后者护在其中,这二气显然比护体真元要坚实不少,至少李牧之就是双手握住汗来,那火绳也再难内缩分毫。

“原来如此”李牧之淡笑一声,望着凌断殇道,“看来我当真是小看了师弟你了”李牧之抬手一挥,那三道火绳顿时一收,便在他周身盘绕回旋。

凌断殇面无表情,依旧是立身原地默不作声,似乎在继续等待着李牧之的后招。

凌断殇的默然很明显再次考验了李牧之的承受能力,后者冷哼一声,道:“凌师弟,你将会为你的傲慢接受教训”李牧之边说脚下同时朝后退去,约莫退了五六丈的距离,便止下脚步。

“战场之上,凌某不喜欢话多的人,希望师兄能拿出全部实力,否则,你在这台上的时间将会迅速缩短”凌断殇冷声回道。

“好”闻听此话,李牧之一怔,却未想对方会说出这番话来,当即只道出了一个好字便不再开口。因为他的精力已经全部放在手中的术法上。

李牧之双手一动,手中印决倏然变幻,却见他周身青红二气升腾,当真已是动了全力,那飞剑更是镝鸣不已,青红之火如浇了油一般高涨而起。

就在此时,他十指一张,一合,双手十指中指同时点向那口飞剑。此剑乃是他师尊赤松真人当年的佩剑,名为燧魄,乃是取奇木燧木枝干所炼,燧木之坚不弱于玄奇金铁,燧木更是吸收地火之精而生长的异木,五行之中乃木生火,此木正好适合木火灵根的修真之人。

燧魄剑猛然一颤,顿时没入了下方的玉石之中,这玉石也奇,数场战斗下来,表面竟是没有丝毫的伤痕,而这些术法也都能在其中施展,甚至能借助玉中灵气。

凌断殇知道不出五息,自己脚下必然会钻出诸如木刺或者火绳之类的东西,当即也不动作就这般站定原地等待李牧之的术法。

不过三息,凌断殇果然察觉到下方玉石的震动。然而这震动并非仅在他脚下,乃是方圆近二十丈都如地龙翻滚一般。

而远处的李牧之那脸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这一术法竟然消耗如此之大

凌断殇不禁眼前一亮,下一息脚下玉石一震,一道青红二色的树枝竟然探了出来,不仅是他脚下,方圆二十丈内足有数十根树枝破玉而出冲飞向天。

“燧木缚灵”李牧之十指一合,那数十根树枝猛地向中间一合将凌断殇包裹在内,不过却被他的生死二气挡住。

“真是不死心啊”凌断殇轻吐了一口气,却未想到那李牧之连出三招,招招都是想将自己困缚住,此人的执着实在让他有些无奈了。

李牧之显然也察觉到燧木之中凌断殇的护体气息,只见他眉头一挑,真言一吐:“爆”

“轰”一声爆响,整个玉台都颤动了起来,那狂猛的力道化作一圈冲击波,将四周的弟子都冲飞了开去,那数十根燧木竟然在这时爆炸了

一时间这一方天地元气都混乱暴动了起来。

“这李牧之城府好深”望着那冷目而视,一脸阴沉的李牧之,杜飞羽不禁心道。此人一开始受凌断殇言语挑衅所表现出的愤怒与压制皆是做戏,让对方以为自己的挑衅获得了成功,而后接连三次仅以束缚之术对敌并非没有理由,他分明就是想以此术迷惑凌断殇,让对方以为他当真是怒不可揭,非将自己困缚起来再施以侮辱方能解恨。

这便是将计就计

紧接着的三次束缚,麻痹了对手之后,隐藏在束缚之术的后招大爆炸,此时便可成功浮出水面,出其不意地建立奇功

这李牧之从一开始就在布局,随后所做的一切行动,所表现的一切情绪皆是为了最后一招爆炸作铺垫。这种心机与智慧足以在这些弟子中脱颖而出。

这道剧烈的爆炸,显然让台下围观的弟子也陷入了惊愕,皆是没有想到三次束缚之后还会出现这等威力巨大的术法。就是玉台之上的许多长老也没想到李牧之会隐藏了这一招。

而当那些弟子清醒之时,目光触及原本凌断殇所立的那二十丈玉石之地,纷纷露出怜悯的眼神,不得不说,如此剧烈的爆炸,就算是灵寂期后期巅峰的弟子若是没有上品的防御法宝都是会遭受到巨大的伤害。在他们看来,凌断殇的重伤已经是在劫难逃

玉台之上,青红之火渺渺,随即迅速散去,然而那巨大的爆炸产生的滚滚白烟却还未消散。

李牧之当然不会以为凌断殇能够在这场大爆炸中完整无缺地走出来,他已是认定自己必然会胜利,当即将目光落在那名女长老的身上。

哪知后者一脸面无表情地道:“比试尚未结束。小家伙,切莫掉以轻心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那白烟之中渐渐透出一道人影,而这个人影正朝着李牧之这个方向行来。

见得此幕,李牧之面色大变,紧紧盯住那白烟之中的人影一瞬不瞬。

一阵轻风吹来,那白烟缓缓散去,露出一道挺拔的身影。此人周身浓郁的青灰二色流转,更有红黑两气如阴阳鱼般在外围转动,一双明眸平静如古井不波,不是凌断殇又是何人?

只是在那等术法之中他也并非丝毫无损,周身的衣袍边角已是多有焦灼,一只袖子更是被炸裂了开来露出精壮的白皙手臂,若是细看,那皮肤之下一层青光如玉泽一般流转不息。虽然衣服稍显狼狈,但凌断殇的肉身却是丝毫无损,甚至连一丝印记都没有。

他这一出场,顿时引得下方看客惊呼,显然这些人也没有料到凌断殇能够这般完好的脱出身来。

云端之上,盛心妍也长舒了一口气,望着凌断殇的目中多了几分欣然。秦玉阳目光平静,不过那紧攥着的拳头却是猛一用力攥得更紧了。远处,杜飞羽嘴角带起一抹弧度,已是重新坐了下来,不过看他眼中略一闪逝的火亮便知一股战意已经燃烧了起来。

玉台之上,一众长老亦是表情各异,正是因为凌断殇表现出的实力让他们感到震惊。刚才那道术法的威力乃是集中了李牧之的大半真元,威力决计不俗,就算是寻常的灵寂后期的弟子也不一定能接下来,这便是因为多灵根能够施展单一灵根所不能的融合术法。

凌断殇能够接下来,那便是因为他身上所施展的防御性术法,这术法的威能甚至强过了燧木爆炸。

“这小子身上有四种气息,不过这术法分明就不是属于我奇仙门的术法”一名面容年轻的长老喝了一声道。

“竟然施展这些术法参加比试,倒是可以取消他比试的资格”又一名一头花白杂发的长老冷声道。

一时间一众观战的长老纷纷议论起来。

而此时,玄心目视着下方玉台,头也未回,却用异常清晰的声音道:“我修仙一道包罗万千,并非我奇仙门的术法又何妨?这些灵寂期的弟子若出生世俗江湖,哪个不会施展一些武技秘术?就是我奇仙门历代先贤,其天纵奇才创立诸多术法才有我奇仙门今日”

“凌断殇的所施展的术法,在玄某看来,乃是以仙家二元一说为根基,青气为生机之气,灰气为沉黯之死气,红气为至阳之气,黑气为至阴之气。以生死二气抵御,阴阳之气卸力,倒是不凡”

玄心这般一说,那一众长老却都缄默不言,毕竟除开玄心,另外两位,赤松真人与大长老都未开口,既有玄心袒护他们又何必多言。

再看玉台之上,李牧之面色已是变得颇为难看,未曾想他步步设局却并未令对方惨败,而是直接以力破之。其实他哪里又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凌断殇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他将计就计,凌断殇又未尝不是以逸待劳。虽然最后那一场爆炸有些出乎凌断殇的预料,不过在即将爆炸的瞬间,凌断殇洞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便以傲剑九步逃离开爆炸的中心点,同时撑开了生死二气与阴阳二气,终于将那股元力产生的剧烈扭曲之力化去。

凌断殇步步逼近,李牧之心头一震,慌忙朝后一跃,合指一点,燧魄剑顿时自玉台中一飞而出自背后刺向凌断殇,剑上火焰升腾,看来那李牧之还有余力。

哪知凌断殇头也未回,就在飞剑刺到身前尺余时,他倏然出手,朝后一抓,竟是将那飞剑抓在手中。

燧魄剑顿时剧烈的挣扎,其上火焰猛烈一涨……

第三一零章 试道之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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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零章

试道之炼(六)

这一抓,凌断殇已然用上了通明指的要诀,虽然他并未修行过此秘术,但其中要诀与经验却是浸yin许久,仗着他对杀伐之气的清晰洞悉以及单元赋予的超强反射神经,要抓住李牧之的飞剑倒也不难。(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至于飞剑之上的青红火焰,凌断殇却是怡然不惧,莫说阴阳二气已将火焰的威力抵消,就是凌断殇一直隐忍未出的天火也能将这火焰之威消于无形。

而一众看客所见,却是那燧魄剑在凌断殇手中燃烧起炽烈的火焰,而火焰之中,凌断殇五指紧握,似乎那火焰就如同幻想一般没有丝毫威力。

“不知李师兄还有何种术法未曾施展,尽管出手吧”凌断殇望了一眼那面色铁青的李牧之,抖手将燧魄剑抛了回去。

李牧之抬手一点,燧魄剑便又在周身旋绕起来。他面色逐渐恢复平静,一双眼中光华灿灿,其实他此刻心底早已是波澜翻涌,惊骇难定。这凌断殇虽然自始至终都未表现出有多强的攻击手段,但他单单一身防御性术法便足以让人头痛无比,至少李牧之自忖以自己的手段是无法破除凌断殇的术法防御。

不过试道之炼的比试规定,一方若想胜利,那么便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对方主动认输,二是对方失去还手的能力,第三则是对方脱离了擂台的范围,也就是说只需要将凌断殇打出玉台的范围,那便可以获取这次比试的胜利。

李牧之紧紧盯着凌断殇,脚下略微退了几步,似要再次全力而为。哪知就在台下众人以为李牧之就要出手之际,却见得后者一张口道了一句:“我认输”

“哗——”此时这黄字位玉台已经围满了弟子,众人都在期盼那李牧之是否再出奇招将凌断殇击败,哪知道此人最终颇为无奈地挤出三个字认了输,下方的哗然顿时便如海潮一般涌了起来。

闻听此话,凌断殇并无丝毫诧异,似乎李牧之的认输早在他预料之中,随后在那位仲裁长老的宣布下,试道之炼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便就此结束。

哪知下方那一众九人的二叠峰弟子中却是传来一个声音:“看到了吧我们二叠峰的弟子可不比你们这些弟子差就算是七叠峰的弟子又如何?一样被我们二叠峰的弟子逼得认输”

众人目光纷纷望去,却见得正是那名洪姓弟子颇为兴奋地高呼着,而他对着的方向正是那三叠峰弟子所在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天的比试之后那金戌己竟然脱颖而出,击败了一名四叠峰上修为足有灵寂期的弟子。

随后凌断殇便跟着玄心返回了六叠峰上。

……

夜色已深,万籁俱静,凌断殇正在竹屋中盘膝打坐,虽然今日他的消耗并不大,但他却在与李牧之战斗时发现了自己的一些短板与不足,此时他正沉浸在白天所见的那些弟子比斗的场景中。(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就在此时,凌断殇眉头一皱,双眼睁开的同时,一双在黑暗中也透射着寒芒的眼瞳望向了竹门处,因为他察觉到一丝杀气这杀气极为犀利,如同一抹刀刃只要将这屋中的一切抹杀。

“凌师弟,杜某有些事想跟你聊聊,不知可有空暇?”蓦地,杜飞羽的声时从门外传来。

凌断殇略微一怔,旋即跃下竹床,推门而出。

天空之上,一轮明月泼洒下一片月华,将前方的小池映照的如同一面明镜,清风徐徐,明镜的镜面破碎开来,漾起一片细碎。

杜飞羽此刻就立身在小池旁,静与冷便是对他此刻的诠释,闻听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所有的一切再次化作一抹飒然,不过,在这飒然中凌断殇却是察觉到了一丝苦涩。

“凌师弟,卫国忠国公凌天承与你什么关系?”

没来由的,凌断殇的耳畔传来杜飞羽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感情,似乎这一刻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木偶。…,

“他是我爷爷”凌断殇回道。

闻听此话,杜飞羽却是浑身猛地一颤,那原本低垂的右手紧握成拳,却是传来一阵“咯咯”的声响,显然是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关节发出的声音。

凌断殇听到一个深深吸气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又才传来杜飞羽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中已经带着一丝冰冷:“延国,前征南大将军杜烈便是乃父”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一挑,杜烈的名号他听过,此人是凌天承口中少有的几个能被他记住的敌将之一。看来自己的运气挺背的,没想到在奇仙门中仅有的几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人中,这个杜飞羽的背后却是与他凌家纠葛颇深。

因为二十多年前,那征南大将军杜烈便是死在了凌天承的剑下

“杜某能够来此奇仙门,忍辱负重二十年便是拜你祖父凌天承所赐”杜飞羽缓缓道,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当年我爹战死,我杜家便在延国的地位骤降,没了我爹,昔日与我杜家颇有仇怨的人便蠢蠢欲动,还好我杜家未雨绸缪,在朝廷之中还有一些耳目,我娘亲为了我杜家香火硬是将我与我妹妹赶出了杜家。我如何不知道杜家高墙岌岌可危,但我又怎么舍得下我杜家上下百来口人?所以娘亲将我与妹妹逐出了家门……随后我与妹妹在延国颠沛流离了月余,最终却听到了我杜家满门一夜被杀的消息”话到此处,杜飞羽目光望来,那圆睁的怒目中在月光之下清晰的浮凸着一丝丝血红。

凌断殇没有开口,他直视着杜飞羽的目光,也不逃避,因为他没有丝毫的愧疚。沙场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更何况二十多年前还是延国侵犯卫国,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凌天承如何不为了卫国百姓拒敌于关外?既然身为士兵,便要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凌断殇相信,他杜飞羽身为将门世家这点道理应该不会不懂吧。

“那时的我才不过与你年纪相仿,可能还要小一些。当时在知道我杜家遭难之后,我第一个想法便是找凌天承报仇如果不是他我杜家就不会有今日,我与妹妹也不会流落在外。于是我便努力修行,在延国拜访名师高手,不断的挑战,终于在两年后我冲破了天武境,达到绝顶高手之列,而且在绝顶高手之中我也当属前列”

“你去找老头子挑战了?”凌断殇脱口问道,虽然凌天承并未向他提起过杜烈的后人找他邀战,但杜飞羽当时所作所为无非就是想取老头子的人头,既然突破至绝顶,必然就会寻老头子的麻烦。不过此人习武的天资当真非凡,不过十来岁便已经达到了世俗武林的巅峰层次,若是长此以往又未尝不会超过凌天承?

杜飞羽一点头道:“没错我到了长禺关去挑战他。但结果是我败了,而且败的很惨我本来想在那关外抹颈,同我爹爹一样战死在此……但是我被小芸拦了下来,我最终选择了活下去,为了我的妹妹然而,当时延、卫、庆三国正在开战,那率兵南下之人正是当年我爹的部下,此人以昔日情谊将我与小芸引到延**营,哪知竟是想来个瓮中捉鳖……”杜飞羽说到此处却是停顿了下来,没再开口。

“是老头子救了你们。”凌断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似乎早有所料。

杜飞羽有些古怪地望了他一眼,再次点头道:“我与小芸拼死抵抗,但奈何我身有伤疾,小芸武艺不高,以我两人之力如何能敌得过延兵的千军万马?最后我们逃到了长禺关外,生死之际,却是凌天承出手救下了我与小芸一个曾经杀死了我父亲的人,一个与我延国抗争了一生的人,竟然出手救了我这个前一天都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当真是可笑之至”

杜飞羽一阵哈哈大笑,但笑声中的苦涩却是愈加的浓郁。而凌断殇很清楚,生活在一起十五年的凌天承是一个何等食古不化的人,同样,又是一个拥有让人头疼的胸襟的人。想到凌天承,想到太上子,想到当初自己亲手放走的那个人,凌断殇却如那杜飞羽一般仰天大笑。…,

不一样的笑声,同样的苦涩……

过了半晌,两人的笑声停了下来。杜飞羽的目光望来,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缓缓道:“你能来到这里,而且身怀如此杀伐之气,我想你们凌家也遭遇到了什么。不过,当初凌天承救我与小芸一命,便是我杜飞羽欠他两条命如今凌天承如何杜某不会管,既然你是他的孙子,这两条命杜某一定会还”

凌断殇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因为他知道自己怎么说,对方都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是,试道大会之上,杜某一定会击败你”就在此时杜飞羽眼神一厉,道,“我会让凌天承知道,虽然我爹败给了他,但我杜飞羽一定会超过他子孙以及他”

说罢,杜飞羽不再言语朝着自己所住的竹屋而去,徒留凌断殇一人望着那微漾的小池,思索着。

“同是天涯沦落人……”凌断殇不禁同情起杜飞羽的遭遇,因为他知道,那个被他寄托了生命的唯一一个亲人小芸已经不在了,怕就是二十年前初入聚仙镇时死在了七大帮派的手上,所以杜飞羽才那般仇恨白慕枫。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云雾时,奇仙门八叠峰上再次聚集了人山人海,掌门天玑真人与数名长老立身于最高的玉台之上,他身旁便是一座巨大的古铜色钟鼎。随着天玑真人一拂袍袖,那钟鼎顿时激荡出一阵洪亮的鸣音,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动朝四周扩散,同样激荡的是下方奇仙门弟子的心潮。

昨日试道之炼,总共三十三名弟子,最终决出十六名弟子,那多出来的一人也在一名长老的考验下败下阵来,所以只有十六人能够参加今日的比试。

天、地、玄、黄四座玉台,十六名弟子只需八场比试,所以安排的不似昨日那般拥挤,上午和下午每座玉台上将会各有一场比试。

“试道大会,第二日比试开始”随着玉台上一名长老的宣布,下方弟子短时哗的一声朝那安排比试的玉璧奔去,都想第一时间看看自己的对手是谁。

凌断殇依旧是与盛心妍、秦玉阳同行,面对如此紧张的时刻,盛心妍似乎比凌断殇两人都还急,操控着云朵便朝那玉璧飞去。

玉壁之上整齐的排列着十六个人的名字,上下各八个,有分别分作了四组。

秦玉阳的对手是一个名叫王振江的人,此人乃是七叠峰上一位长老的大弟子,据说修为很是不错,乃是这次夺得魁首的人选之一。

而凌断殇的对手则是一个老熟人——青梓云。见得此人的名字凌断殇并未觉得如何,而他却察觉到一道如锋般的目光突然扫向了自己,他扭头一望,赫然便见着那青梓云正瞪视着自己,那眼中不知是怒还是忧,看起来颇有几分复杂。显然凌断殇昨日表现出的实力让此人有些忌惮。

望了一眼凌断殇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他望向杜飞羽的对手——侯啕,一个并不知名的人,就是秦玉阳与盛心妍两人都是不知此人是谁。

凌断殇与秦玉阳的比试都排在了下午那一场,而杜飞羽则是在上午。

一行三人自然就选择去看杜飞羽的比试。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钟鼎之声的鸣响,昭示着比试即将开始。

地字位玉台上,杜飞羽如松而立,而他的对面赫然站着的便是与金戌己一齐通过试心之炼的那名中年弟子侯啕,却是未想到此人不过三叠峰的弟子,而且并未修行到灵寂期竟然也能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那金戌己竟然也通过了第一场比试,此时正在玄字位玉台上进行第二场比试。

奇仙门这一届的试道大会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如今十六名弟子中却有三名都未达到灵寂期。

随着玉台上的仲裁长老退出擂台,比试也就此开始……()

第三一一章 试道之炼(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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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一章

试道之炼(七)

杜飞羽的这场比试很快便进入了白热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侯啕的实力出奇的强悍,一时间竟然可以与杜飞羽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而凌断殇也很快看出了门道,此人竟然也是一名武者,而且还是绝顶境的那种高手武者之中,绝顶境高手本就稀少,而这样一名武者通常都能力抗灵寂期的修真之人,虽然绝顶境并未分前中后期,但往往其中差距比起此前的天武境、地武境还要巨大。

就如凌天承,虽然也是属于绝顶高手之列,但以他的实力足以对上七八名普通的绝顶高手,甚至就是灵寂后期的修仙者也能力抗三人。至于昭京凌家之难那一夜,若不是还要顾及凌断殇、屈飞燕他们,凌天承也不至于被那三人抓去,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四方戌土阵的威力。

而此刻,所见的杜飞羽便足有当年凌天承的实力,不过还是稍逊一筹。那侯啕表现出的实力亦是不简单,至少在杜飞羽没有动用全力之前他还能与之对敌,就算奇仙门的灵寂后期的修仙者怕都不是这侯啕的对手。

事情往往都有异数,五大修仙派藏龙卧虎,金丹期以下弟子中也难保不会再出现实力足以达到凌天承这等的人。

当然,凌天承此老,当年刚出生时便被凌绝施以奇术重塑筋骨血脉,若论修仙的资质怕是秦玉阳都比之不及,只可惜他与修仙无缘,一生都为了国家而战,最终也只能在武道上登峰造极。倘若凌天承当年选择了拜入云游仙的门下,那么今日可能走到元婴期这一步也不是难事

玉台之上的战况颇为激烈,期间凌断殇瞟眼望了一下金戌己所在的玉台,却发觉此人竟然拿了一件奇形的兵器,这兵器像剑又不是剑,有着剑身,但剑尖却是如钩子一般弯曲着朝向剑柄的方向,整个剑身更是燃烧着一蓬明黄的火焰。这火焰的威力看似极大,至少那名与之比试的弟子丝毫不敢近身,而不断地奔逃着,显得十分狼狈,但所幸此人已达灵寂期能够御剑而行,不过诡异的是,这名弟子竟然不敢用法宝或者飞剑直接攻击金戌己,而仅仅是不断消耗着真元施展术法。在凌断殇看来,后者落败也将是迟早的事。

目光再回到杜飞羽所在的玉台上,此时两人已经收手,相隔近十丈遥遥相望。

“没想到在这奇仙门竟然能够遇到三十年前名震凡俗江湖的离火金钩——洪啕,而且还成了杜某的同门师兄”杜飞羽嘿笑一声道,“倒是不知道洪师兄,为何能在奇仙门隐忍三十年,直到这一届才出手参加试道大会?”

“离火金钩,洪啕?”凌断殇沉吟一声,这个名字他却是曾经听凌天承提起过,不过此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许多人都猜测他是突然暴毙,哪知道现在竟然出现在了奇仙门,而且隐忍了三十年。洪啕此人据凌天承所说,当年便是绝顶高手中实力高深之辈,名号在整个东陆都传遍了,不过此人当年凶性大发,竟然在一年的时间内在数个国家以极为残忍的手段屠杀了近千人,而且皆是那种身怀不凡武艺的女子,随后便销声匿迹,如今过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想必武艺已是登峰造极。(更新最快最稳定,,

当年,这洪啕的年纪便已经年过花甲,而今三十多年一过,也近百岁,但现在看来他一头黑发,面焕荣光,再怎么看都不过不惑之年,而且凌断殇以死之气探察,他体内的生之气息也保持在正当壮年。却是有些古怪。

闻听此话,那名为侯啕的弟子一怔,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没想到洪某三十年前的名号竟然都还有人记得。若非洪某寿元将近,急于寻找突破境界的方法,也不会参加这试道大会。”

“洪某已经将那离火钩转交给那金戌己,倒是不知杜师弟是如何发现的?”这句话却是洪啕以传音入密的手法道给了杜飞羽。…,

后者冷声一笑,却没用传音之法,径直道:“洪啕,既然当年你敢作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便敢作敢为何必到如今反而藏头露尾,难道你害怕有人认识出你?”

洪啕猛然色变,但依然强忍着传音道:“还望杜师弟收口当年洪某无意中获取一涅生之法,便是以千名身怀阴气的女人的玄牝精血重塑后天玄牝之门,便能让一人返老还童,若是杜师弟对此术感兴趣,师兄我愿意传授还有我那柄离火钩,此物是老夫当年在一火山深处取得的陨铁所炼,坚硬无比,就算修仙者用飞剑斩击都不会留下丝毫印记,这块陨铁更是神奇,用真气催发便能生出足以熔化普通飞剑法宝的离火。若是师弟你喜欢,洪某也当双手相赠”原来此人竟是用如此邪术令自己返老还童,这般大伤天和为正道所不齿的事,一旦被人揭发,莫说逐出师门,就算被奇仙门处以刑罚沦为废人最后再赶出山门都无不可

“放屁”哪知就在此时杜飞羽暴喝一声,竟是没来由地吐出一句秽语,惊得是全场满座一惊。

“玄心长老,看来你这弟子果真与你脾性相投啊”玉台之上,盛清流嗤笑一声,目光转向玄心道。

后者此刻正是望向杜飞羽摇头笑道:“我这徒儿平时虽沉着冷静,若非某事触及他的要害,必然不会这般怒极。”说罢玄心侧头望来一拱手笑道:“倒是大长老过誉了”

擂台上,洪啕双目一寒,显然是被杜飞羽那声喝骂所怒,冷声笑道:“杜师弟,试道大会之上虽然不可伤及同门性命,但刀剑总有无眼之时”

“延国厄京,杜府你可记得?”杜飞羽双眼微虚,略微露出的瞳目中已是透出一丝杀意。

“杜烈?”洪啕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一转,问道。

“杜某两位姑母尚未出嫁便在一夜双双惨死,死状凄厉,杜某至今都还记得”杜飞羽双目一闭,深吸一口气道,似乎当年之事就近在昨日一般,“我大姑当年不过十八,小姑也才双华之年两人惨死,我杜家上下一片哀戚,祖母更是因不受打击第二天便咽气离世”说到此处杜飞羽双目圆睁,瞪视向洪啕,目光犹若荼毒,“而这凶手都是你——离火金钩洪啕”话音甫落,杜飞羽手中窄刀一扬,整个人再次离奇的消失在了原地。

洪啕一生杀人无数,如何又记得到当年那杜家姊妹?但闻听杜飞羽所说,他已知此仇不可调和,当即心中一紧,同时双掌合十,继而一分,一道明黄火墙顿时竖立在他身前。

火焰一现,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便自四周弟子的身上传来。

“刷”杜飞羽身形一现,已然身在半空,继而手中窄刀朝下一劈,霎时间一道道金色刀影飞射而下,如同刀雨砸落在火墙之上。

然而这些刀影却如石沉大海,劈砍到火墙上只是如水般荡开一圈火浪,便消失了。

“大长老,这离火似乎与你炼制的五行离火差别不小啊。”望见那防御极强的火墙,玄心目不转睛地问道。

盛清流一颔首道:“老夫所炼五行离火乃是运用了我奇仙门所传御火之术,当然与这小子的火不同老夫观他火性,带着一丝地煞之气,应该是天生地火,这家伙的机缘不错,竟然能够将那丝地火精华剥离,与自身真气相融,如此火势,你那徒弟怕是有些苦头要尝了”

“那可未必。”玄心淡淡一笑,回道。

玉台之上,杜飞羽当机立断,将手中窄刀一抛,施展起御剑之术,窄刀瞬时在空中飞射,不断变换角度,斩向洪啕。

后者却是丝毫不慌,他之前的对手同样也是灵寂期,当发现洪啕的离火不可克制后,同样也是施展御剑术,不过结果依然是输。

只见那洪啕展指成掌,一股真气逼运至手心要脉,抬手一掌便是一道明黄掌影拍向飞来的窄刀。那道掌劲速度极快,洪啕的眼光也极为老道,竟然在窄刀离身不过尺余时轰在了刀身上。…,

然而窄刀低吟,显然是刀身被那离火所伤,不过刀势难阻,依旧飞射而上。不过洪啕不会闲着,霎时间双掌齐推,道道掌影接连不断地砸在窄刀之上,将之阻挡在两尺之外。

“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法宝能抵御这离火多时?”洪啕冷笑连连丝毫未将这御剑之术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危机感如同突然而至的寒气猛地将他全身罩住,洪啕忍不住浑身一颤,当即仰头上望,却见得杜飞羽怒目圆瞪,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一拳砸下,拳面金芒大放,如同纯金所铸,如此威势正对他天灵而来。

“你怎么可能一心两用?你只不过灵寂期初期怎么可能?”洪啕咆哮道,他不明白,杜飞羽不过初入灵寂期,为何能够施展御剑术的同时又能够出手攻击自己?

与此同时,洪啕右掌一提,猛地朝天空之上轰去,掌心之中一道离火真气奔涌而出。

一团明黄在眼瞳中迅速放大,杜飞羽没有丝毫退缩,迅猛的一拳狠狠砸下。

金、黄两色相交,明黄的离火顿时包裹住金色的拳头,然而拳中劲力凝而不散,本有万千变化却集于一拳,岿然而至,御沛然之力。绝顶之境以真元凝聚拳法,却是以力破尽万般变化。

“轰”一声爆裂之响,那洪啕身子竟是一矮,一双腿脚已然曲了三分。杜飞羽的拳中蕴力极猛,匆忙之下他如何能挡?

“噗”一口鲜血顿时自洪啕口中喷出,再无力抵御杜飞羽的御剑术,那柄窄刀顿时便朝他脖颈戮来

“哗”四周围观之人却是发现杜飞羽的窄刀没有丝毫的停歇,裹挟着千军莫挡之势便要将洪啕的人头斩下。

一时间四方天地元气涌动,若是抬头上望,必然会见到玄心、盛清流等众长老的手中已是聚集起各色光华……

“杜师兄”一声暴喝蓦然传来,顿时如同层层叠浪扑来,一波又一波瞬间侵占了杜飞羽的心神。

“嗡”一阵刀刃震颤的声响自洪啕的左耳透入,又自右耳钻出,此刻他双眼圆凸,紧紧盯视着那柄静止在离自己脖颈不过一寸的刀尖上。那刀中蕴藏的那丝冰寒杀意,是那般真切与决然,他甚至已经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然而,就在那一瞬间,这柄刀却停了下来。剧烈颤抖的刀身似乎都还述说着那难以压抑的杀意。

“我认输”没有丝毫的犹豫,洪啕大喊道,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声音。三十年前他之所以要残忍的杀死近千妇孺,之所以与七大帮派交易最终拜入奇仙门,之所以甘冒被人发现的风险也要参加试道大会,都是因为他不想死。即使苟且,他也会选择偷生。

玉台之上,玄心笑容已敛,望着那静止在空中的窄刀暗吐了一口气,他眼角的余光还不觉朝身旁盛清流的手上扫了一眼。

杜飞羽缓缓落下地来,他一脸的铁青,并没有丝毫胜利的高兴,继而在仲裁长老的宣布下散发着冰冷走下台去。

凌断殇同样也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若不是他以聚音成束的秘法将杜飞羽唤醒,那么接踵而至的必然就是众长老的出手,以及失去接下来比试资格的同时而接受门中的严惩,也幸得杜飞羽心志坚定,本心未被杀戮所迷惑。之所以凌断殇会反应这般快将杜飞羽唤醒,便是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后者身上的那股杀气,而且是愈演愈烈,越来越浓,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凌师弟,多谢了不过那洪啕,杜某必然要杀之而后快”一个颇为冰冷的声音蓦然传进耳中,凌断殇回头一望,却是见得杜飞羽盘膝坐在一块空地上,目光投向他来,眼中透着一丝感激。

凌断殇只是略一颔首,便收回了目光,他相信以杜飞羽的实力,要取那洪啕的命很简单,但若在山门,那还当真不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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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试道之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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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试道之炼(八)

上午的比试很快便结束了,凌断殇等二叠峰、三叠峰这些还未辟谷的弟子便拿出各自带来的干粮吃了起来。(更新最快最稳定,,凌断殇想去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脚下便不停朝前走着,此处是一片高大的树林,生长在八叠峰接天台的边缘。树木约有十数丈高下,皆是凌断殇从未见过的奇树,树干上更是散发出阵阵芬芳,沁人心脾。

凌断殇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略有焦灼的口腔,继而抬头一望,却见得树冠上一颗颗油黑如人头大小的果实,倒是有些像他前一世见过的椰子。一时间见猎心喜,凌断殇脚下轻点,顿时跃出近十丈高,上冲之势一顿,他在一旁的树干上一点,整个人再次拔高数丈,一抬手便将那油黑的果实碰触到,略一用力,此果却是不落。凌断殇略显惊愕,要知道他这稍一用力至少都有一万斤的力道,即使一块花岗岩都会被捏碎,而这果实竟是坚固无比,丝毫没有落下的征兆。

便在此时,凌断殇眼中青气一闪,手掌之上顿时膨胀起一股巨大的力道,就着那颗果实一扯。

依然未落。

凌断殇只觉得诧异无比,脑子里顿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想法,双手齐施将那果实用力一扭,

结果却是无用。

凌断殇并非不想以刀剑或是术法将这果实弄下,但不知怎的,一颗小小果实不能将它摘下却是激起了凌断殇心中的不甘,硬是只用双手施力,不过半晌之后依然徒劳无功,他只有落身而下,仰头望着那颗被他折腾了半天依旧坚挺不坠的油黑果实。

“黑玉果,产于极南蛮荒之地,吸地金之气,纳蛮荒十万大山之灵气,树枝坚硬非常,就算是飞剑都极难毁伤。”就在此时,凌断殇耳畔传来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他回头一望,却见得天玑真人一脸微笑地望着自己。

“见过掌门真人!”凌断殇躬身一揖,心中已是骇然,天玑真人不知修为高深到何种境界,竟然连他都没能察觉,要知道凌断殇自从突破《剑诀三篇》第三篇之后,周身数丈范围之后便在他的掌控之中,足可谓纤毫毕现,但如今一个人欺近身旁丈余他却毫不自知。不过凌断殇却是不知,为何自己在这儿摘果子都会碰到门中掌门这等人物。

天玑真人略一颔首笑道:“凌断殇,你可知天地万物皆有灵?”

凌断殇有些愕然,显然不知这和自己摘果子有什么关系,不过这套理论太上子也曾经对他说过,算是修仙之人上体天心,道法自然的根本,当即就点了头道:“弟子听过。”

凌断殇正在思忖间,哪知天玑真人和声道:“随贫道上来吧!”说罢身形一飘,已然跃上黑玉果树,落在一根婴儿臂膀粗细的树枝颠,那树枝居然连颤也不颤一下。

凌断殇提气跃上,凌空一纵,便在天玑真人身边站稳,树枝却猛烈地摇晃了几下,不过凌断殇的身法乃是融合七星步、傲剑九步以及参详了一些逍遥游龙步的要诀,却是轻易边站稳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天玑真人点了点头,又伸手轻轻一抚一旁枝头上的一颗黑玉果,手指徐徐从果实与树枝的把柄处滑过,道:“那就将这黑玉果摘下来吧。”

凌断殇一愣神,还来不及再问些什么,天玑真人的身影已然一闪,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怎么说了一句话就要让我摘下这果子?”凌断殇咕哝一句,他也知道天玑真人这等人物不会没事消遣他,当即略一思忖后便打量起那颗被天玑真人摸过的黑玉果。

这黑玉果似乎比之前他想摘的那颗还要大一圈,而且其上流转着淡淡青光,看似有些不凡。

凌断殇右手握住果实与树枝连接的那根短柄,一股奇异的如同金铁般的坚硬感顿时传来,如今细细感受,这黑玉果比之二叠峰上的铁鳞木要坚硬上了太多。…,

这黑玉果树的确并非凡品,那漆黑如墨的树根是径直探进了玉石之中,要知道玉石何等坚硬,更何况是这八叠峰上用作地板的玉石?

凌断殇本就不信邪,以力破巧也是他一贯的认为,当即双手一上一下将那黑玉果与树枝握住,继而双臂施力。

孰知这把柄看似纤柔却无比坚韧,凌断殇一拗之下,非但没有被折断,反生出一股强劲的反弹力量,将他的虎口震的生疼。

凌断殇面色平静,松手再次打量这树枝,发现那把柄处丝毫没有异常。他自知是力量用的不够,便再次动用生之气,将力量尽皆用上,那树枝居然还是纹丝不动,连裂纹都没出现一丝。

凌断殇端详竹枝,喃喃道:“这黑玉果树难道当真那般坚硬?”

不过,凌断殇也已知晓如果再凭蛮力怕是今下午的比试结束都不会有结果,于是静下心来回想起方才天玑真人手握黑玉果的情形,灵机一动,缓缓伸手又一次握住了树枝。

这一回他用力极为轻柔,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迫不及待的用力拗折,而是手指顺着树枝的纹理徐徐抚过,心头一片空明。

“天地万物皆有灵……”凌断殇的心头轻声念叨着,同时手指轻抚。

就在此刻,凌断殇心头一震,他似乎渐渐感受到黑玉果上那层金属光泽的流动,宛如清溪自他的指尖涓涓流淌而过。

凌断殇的心头蓦然体会到黑玉果内仿佛有一股生命在悸动,似愤怒,似害怕,似不屈,竟如人一般拥有着感情与思维。

“以前师尊给我说过万物皆有灵根,皆有思绪,若能体悟便可上明天心,以正仙道!当时我煞气在身,莫说感受万物之灵,就是随时压下那杀伐之意都不容易,现在终于能够体悟到了……”

凌断殇心中涌起莫名的欣喜,他感觉自己的心神好像在这一刻已完全融入黑玉果树之中,清晰的体味与沉浸于它的生命脉动中。

过了片刻,凌断殇丹田微微一暖,一道真气沿着他的右手指尖,轻柔的注入树枝之中。顿时树枝微微颤动起来,凌断殇的心中依稀感受到它所发出的欢喜与兴奋,就如同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扉,拥入那道来自凌断殇体内的真气。

至此,人与树枝水乳交融,再无隔阂,凌断殇甚至感觉那树枝便如他的手足一般亲切而血脉相连。

他心中默念道:“原来这树枝与人一般无二,亦有生命与灵性。我粗暴对它,它便竭力反抗;而当我与它融为一体之时,它便会欢欣鼓舞,坦然相迎。只是,掌门真人要我折它下来,若它离开枝干又怎么能够存活?还是算了吧,这黑玉果不要也罢!”念头刚完,就听见“啪”一声,那黑玉果竟然自动从枝干上断裂,落入凌断殇手中。

凌断殇一怔,手抚黑玉果喃喃道:“黑玉果啊,莫非你已通晓我的念头,这才有意成全我?”

就在此时,一道白衣人影出现在凌断殇面前,立身于那枝头上,一脸温和笑意,不是天玑真人又是谁?

“掌门真人,这黑玉果……”凌断殇将那果实朝前一递道,显然他心中起了怜悯之意,不愿这果实就此枯萎。

“无妨!”天玑真人一眼便望见了凌断殇手中的黑玉果,原本温润如玉的双目顿时掠过一道精芒,望着凌断殇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黑玉果树乃是千年前上一代掌门自蛮荒移植而来,千年时日,黑玉果树吸收这九叠山峰的灵气早已通灵。而奇仙门中每一位成为长老之后,贫道便会让他来此摘果。只可惜诸位长老修为虽高,但却难悟天心正道,少有人能摘下果实,反而这黑玉果越累越多,就如你手中这颗果实足以积累了四百年时日,果实之中蕴藏灵气精华,寻常灵寂期弟子服下都足以抵得上在这八叠峰苦修五年。”

“五年苦功?而且还是在八叠峰上!”凌断殇心头一震,没想到这小小果实,看似毫不起眼,却蕴藏有如此浑厚的灵气,不过经过刚才的感受,凌断殇却是并不太愿意将这果实吸收炼化,当即转移话题问道,“不知掌门真人所说那几位摘下果实的长老是谁?”…,

天玑真人淡笑一声道:“玄心长老、大长老以及盛心妍长老,这也只是你认识的一些人,另外还有一些长老贫道就不多言了。”

“大长老?”凌断殇一阵错愕,显然没想到如盛清流这般火爆脾气的人都能对这黑玉果树产生怜悯之心。

“凌断殇,贫道知你不愿炼化这黑玉果,但这黑玉果树既然已经认可了你,赠果于你,大可不必介怀。更何况,你身为凡俗之人却身怀煞气,长此以往终究伤了根本,黑玉果所蕴灵气对你煞气之伤大有裨益。话已至此,看尔取舍了!”说罢天玑真人一缕长须,身形如化入空气中,消失在了眼前。

凌断殇落身而下,略一思忖,随后朝那黑玉果树一拜。

立时,那黑玉果自中间一裂,一团琥珀色的液体在其中散发出沁人芬香。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就这般一吸,以真气带起其中液体进入口中,顺着口舌流入喉头。其中灵气顿时逸散渗入凌断殇四肢百脉,直达方寸灵台。

蓦然凌断殇脑海里“轰——”的一声,诸般杂念无影无踪,心头如一汪清泉般平静清澈,映射出身周十数丈方圆的毫末动静,连那一叶落地也逃不过他的心境。

一时间心头无限清明,遍体通泰,如同新生……

远处玉台之上,天玑真人不知怎的,蓦然颔首一笑。

凌断殇如何知晓,今日一事,皆是天玑真人指引,以黑玉果树印证他的心性,天玑真人本未报太大希望,但哪知凌断殇机缘巧合之下参悟了黑玉灵木的灵性,善念一动之间令其甘心赠果,结果自然令天玑真人大为满意。

“嗡——”一声钟鼎震响打断了凌断殇的沉静,他双眼睁开,知晓是下午的比试即将开始,大步踏向接天玉台。

黑玉果液自然不可能一会儿功夫便炼化,但却存储在了凌断殇的经脉之中,一些灵气蕴藏了黑玉果树的强大生气便渗入他体内深处,缓缓治愈起他体内暗伤。

……

玄字位玉台之上,一位颇为年轻的女长老目光扫了一眼身前所立两人:二叠峰凌断殇,五叠峰青梓云。确认无误之后,她一点头便跃身半空。

“凌师弟,没想到我们这般有缘,竟然在这擂台上相见了!”青梓云脚下后退,一边退口中还缓缓说道,看起面容表情似如与老友叙旧一般。

凌断殇闻声笑道:“青师兄多虑了,擂台之上,兵刃相向何来有缘?倒是青师兄你若是再退一些,走出这玉台范围,师弟我可是会赢得不够光彩了!”

闻听这话中的讥讽之意,青梓云脚下站定,但面上却无丝毫不悦,只见他嘴唇微动,朝着凌断殇传出话来:“凌师弟,此次试道大会,师兄我志在必得,若是师弟能输掉这场比试,师兄必然以宝物相赠!”

“可以!”凌断殇面无表情地回道。

“师弟此话当真?”青梓云顿时面上一喜,却未想这凌断殇实力颇为不凡却这般容易说动。

“不过,师弟我想要的东西不知青师兄你可拿得出手?”凌断殇又传音道。

“师弟尽管明说,师兄我在这奇仙门多年,更是掌管五叠峰上事务,身家积蓄倒也有一些。”此话青梓云道来颇为自信,想必这些年他当真是攒下了不少宝物,而他也料定凌断殇不过二叠峰的弟子,最想要的必然就是提升修为的灵物,这些东西,他那里可是不少。

凌断殇淡笑一声道:“提升境界的宝物!”

青梓云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修仙一道,最易提升的便是修为,只需足够的药物堆叠,轻易便能达到经脉盈满,但若是提升境界的灵物,那便是少之又少。就是他青梓云此次也是想借助窥天镜的威力来提升境界,如果身怀这类宝物,他又何苦来参加这试道大会呢?当即便道:“此类宝物太过稀有,就是师兄我也没有,师弟另提其他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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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试道之炼(九)

见到青梓云色变的面容,凌断殇就如同一年前见到的江连涛那般。(百度搜索.赢Q币,小说网)他冷声回道:“青师兄,有一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凌某以宝物相换你认输的机会,你可愿意?”

青梓云面色一冷,却不答话,只是那眼中掠过的一抹厉芒,代表了他已经明了,此次谈判失败。

两人皆没有再多说什么。青梓云周身飘荡而起的那条青云绫便表明了此次比试的正式开始。

凌断殇此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显然给了青梓云极大的压力,对于前者的静立不动,青梓云明白这是要让自己先攻,而这个机会便是自己唯一能够制胜的机会,一旦自己能够破除对方的防御,此战必然就能胜出!

当即,青梓云用手向前一指,刹那间青霞卷动,疾若闪电,青云绫带起一阵狂风,刮脸生疼,涌向凌断殇。

凌断殇依旧静立原地,无丝毫动作,眼看青云绫眨眼间便冲了过来,却是双眼一闭,似乎眼前的不是青霞大放的骇人法宝,而是一片清爽的和风,令人舒畅。

然而就在此时,凌断殇手中印决一起,却是化剑指!只见他左手剑指之上一道白光一涨,化剑指力顿时顺着食指与中指的指根冲起两尺之余。

凌断殇不过修行《剑诀三篇》才短短数年,体内真气如何会有凌天承与凌傲两人充沛雄浑?只不过他体内有着另外一种力量,元力,再加上这些年来不断进补炼化的天材地宝,体内真气也是不弱。

只见他剑指一点,那道白光立时脱手而出,没错!是径直飞出射向那青云绫!而且是化剑指力!这一招分明只有绝顶武者方能施展,而凌断殇自从突破至《剑诀三篇》第三篇便已经踏足了绝顶高手之列,虽然是初入门槛,但他体内却又充足的元力支撑,真气外放自是简单。

青色霞光与白光在玉台中央撞到一起,只听“砰”的一声,整个玉台似乎都是一颤,而那件青云绫也停顿在了半空中。

“好强的武技!竟然能与青梓云的青云绫不相上下!”台下杜飞羽目中掠过一抹惊色,喃喃道,“这应该是凌天承的化剑指,但他的化剑指何时会有这等威力?”

与此同时,台下五叠峰的弟子呼啦啦齐声喝彩道:“好!”

这上百人的呼喊,的确不同凡响,立刻把本来也在叫好的二叠峰一众人给压了下去,洪姓弟子顿时哼了一声,道:“声音再大又怎样?又不是比嗓门,到头来,那青梓云一样也要输给凌师弟!”

台上,凌断殇眉头略微皱了一下,显然并不满意刚才的化剑指一击,却听他口中喃喃:“这一招用元力施展实在太浪费了,而且还让化剑指力飞射出去就更加费力,刚才一招竟然耗了我储存的一层元力,难怪老头子施展化剑指一直都不让其外放伤敌……”

而就在此时,青梓云隐藏在青云绫下的手掌一翻,七枚蓝色小钉出现在了手中,只见他目若嗜血,抖手一抛,那七枚小钉顿时顺着青云绫的方向射向了凌断殇,这小钉在青云绫的遮蔽下竟然无一人能够发觉。(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小说网)

此时青云绫在凌断殇周身卷荡,直入一道青色龙卷一般,不过显然青梓云在等待下手的机会,青色龙卷是只围不攻。

蓦地,那青云绫一荡,化作一道青色匹练抽向凌断殇脖颈。

凌断殇手中印决再次起,化剑指力化作白光出现在剑指上,迎着那青色匹练一斩。

“吭!”两物相交竟是传来一声金铁交鸣。

一招被挡,青梓云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是嘴角一弯,将那青云绫一扯,霎时间,那法宝下方七道寒光飞射而出,分作七道轨迹钉向凌断殇周身七处要穴。

“七星钉?”下方显然有不少弟子认出了这七颗属于青梓云的得意法宝。这七星钉乃是他采集高山之顶冷铁所炼,其中被印刻了一套合击阵法,七颗小钉一旦催动便能组成一套合击之法,威力却是不凡,而在配合青云绫之后,隐蔽效果更佳,倒是一度成为青梓云制霸五叠峰的利器。…,

此时那青云绫与凌断殇本就相距极近,而那小钉一出顿时只离他不过两尺距离,眼看那七颗小钉便要及体……

凌断殇面色如常,对于周身数丈范围都在掌控之中的他来说,这七颗小钉所蕴的杀气那般清晰,他如何会不知?只见凌断殇略一收回剑指,继而一推、一抖,霎时间一朵白光莲花便在他身前绽开了花瓣。

“一怒风莲!”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那七颗小钉数息之间至少每一颗都被劈斩了五六剑,凌断殇的化剑指中本就蕴含了元力,威力颇为不俗,这七颗小钉顿时便被击的蓝光黯淡落到了地上。

七星钉还未落地,青梓云已是铁青着脸操控起青云绫扑向了凌断殇。

只见那青云绫化作一团青霞,蓦地冲天而起,片刻之后迅若闪电,却是从凌断殇头顶正上方疾打下来,法宝还未及地,便见得凌断殇衣袍飞扬,周围劲风大作,而此时此刻,那七星钉却刚刚落地,发出一阵叮叮脆响。

那青梓云把握的机会不可谓不好,青霞落下,顿时便将凌断殇包裹在内。

“可恶!”青梓云一声低喝,在青云绫落下的下一息,他已经察觉到了凌断殇不知何时消失在了原地。

便在此时,青梓云只觉上方阳光一黯,猛地抬头一望,却见半空之中一道身影如鹞鹰一般朝自己直扑而下,那手中一道白光如剑,不是凌断殇又是何人?

青梓云却不慌张,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左手掐诀一点指,那青云绫顿时一旋而回,继而他抓住飞回身前的青云绫,往头顶一拉、一抖,青霞顿时化作层层浪涛,在头顶处涌起了一片浪涛般的屏障。

与此同时,凌断殇手臂一震,手腕处如无骨一般看似轻轻的一抖,那剑指之上的化剑指力瞬间变得虚幻起来,光影重叠,白光扭曲,荡起了层层剑影,化作一片白色的浪涛涌向下方。

“叠浪!”

霎时间,半空之中,一片白色浪涛与青色浪涛滚滚相激,一波又一波,绵延如海潮,一时间直若硝烟战场万千兵刃相交,金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青梓云也当真了得,凭着青云绫这等法宝便与凌断殇斗了个旗鼓相当,凌断殇接连施展了一怒风莲与叠浪竟然也没令他身处下风。

凌断殇的剑招无功,顿时浪潮收敛为一,朝下一点借力向上跃起,便要朝后落去。而那青梓云显然不会放弃这等机会,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双手十指相合一握,口中真言一吐,青云绫长了十倍有余,同时青光如铁,一改本来柔软模样竟化作一根长长的青棒,笔直横在空中,一端抓握在青梓云手里。

台下看客一片哗然,惊叹声随之迭起。

青梓云毫不迟疑,眼中青芒一闪,周身衣袍更是鼓荡如充气一般,只见他双臂一震、一挥,那青云绫化作的那根巨棒在空中“呜”的一划过,重重向凌断殇当头打去。

面对如此奇招,凌断殇此时身在半空必然无处借力,就算他施展生死二气护体,但这巨棒之中蕴力显然不凡,他必然会被一棒子打飞出去,落在玉台之外。

百转千折,没想到凌断殇会出这么一个错误,一众看客的眼中已是发出一阵叹息,若是凌断殇就在地上,凭借他的防御术法如何会被青梓云这般胜过?显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棒击出,凌断殇必然会输!

然则此时,凌断殇单手置前,手心却是突兀地朝向了青梓云,顿时在所有人的眼中,一红一黑两道气息如同漩涡一般在那手心之中出现,不过这一次并非朝外旋,而是朝内!

这一瞬,青梓云甚至都看到了凌断殇眼中的淡然,竟然是自始至终都未有过变化的眼神,似乎自己刚才那般努力的阻挡与术法在对方眼中都是若天边的浮云一般,连丝毫都不能引起对方的重视。

“但这又怎样?这一场比试的胜者永远都是我,青梓云!”如同遭到最令人愤怒的嘲笑,青梓云一瞬间面色狰狞,心底一声咆哮,那巨棒挥击的速度更是快了一分。…,

就在那巨棒离凌断殇不及三尺之距时,那红黑二气骤然朝内一旋,顿时,一股极大的吸扯之力自那二气之中传来,青梓云直觉自己脚下一轻,身前的空气似乎都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便朝凌断殇飞去,而后者也朝他同时飞来。

受此突兀的力道,青梓云如何还能控制巨棒砸去的方向?顿时一挥落空。

而凌断殇手掌一展,径直抓来。

青梓云已是清醒,周身青光一亮,护体真元已经透体而出挡在了身前,同时印决一起,七颗七星钉便从地上弹起,飞射向凌断殇。

这护体真气显然不会阻挡凌断殇的意愿,那覆盖着阴阳二气的手掌紧抓在那青光之上,青梓云甚至都能看到那五根手指深深地嵌进了青光内,自己的护体真元此时在对方的手中如同一张薄纸一般,只需对方轻轻一扣便会破裂。

凌断殇即使再厉害,此时的他显然不可能仅凭一抓之力便能将这灵寂后期的护体真元给弄破,只见他抓着护体真元的手臂朝后一扬,自己的脸与青梓云的脸几乎相平,继而整只手臂膨胀一圈,将那青梓云连着护体真元猛然朝下一推,同时那阴阳二气反向一旋,化吸为喷……

青梓云原本正愕然地转头望向凌断殇,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下一瞬,他察觉自己背后如同被人猛地一推,甚至整个人都贴在了护体真元上,继而他眼前一花,眼中的凌断殇似乎也被人朝前一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向半空。直到背后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听到自己那护体真元如同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青梓云才意识到不是凌断殇飞离自己,而是他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如一块石头一般狠狠地砸向了玉台。

“嘭!”一声碎响,在台下众人圆瞪的双目中,青梓云连带着护体真元狠狠地撞击在了玉台之上,平时在他们看来坚固异常的护体真元,此时却如纸糊的灯笼一般破碎了开来,继而便是其内那道已然模糊了人影再次与玉台来一个极为亲密的接触,再次传来的一声嘭响,让台下弟子都忍不住一个哆嗦。

修仙之人虽然肉身强劲,不怕摔打,但这般充满暴力的一砸依然不是一个灵寂后期的弟子所能承受的,即使有护体真元减少了冲击力。

不可一世的青梓云顿时如同死狗一般瘫倒在了玉台之上,而此刻,凌断殇的依旧还在半空,那七颗七星钉正停在离他还有半丈的距离处,不过已经不能再进一丝一毫,继而随着青梓云失去意识,没了操控便落了下去。

凌断殇轻盈地落身在玉台上,那仲裁长老扫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青梓云后便朗声宣布道:“玄字位擂台,凌断殇胜!”

这声宣布顿时打破周围的寂静,台下二叠峰弟子处随即传来一阵欢呼,而那些五叠峰的弟子也才从惊骇中清醒过来,纷纷跃上高台将软瘫如泥的青梓云抱下了玉台。

凌断殇目光向天字位玉台望去,此时秦玉阳的比试竟然还未结束,显然那名为王振江的弟子实力颇为不俗竟然能与秦玉阳僵持到这个时候。

不过令凌断殇心安的是,即使台上战况激烈,秦玉阳依然未将那长剑拔出,而王振江也渐渐出现了真元不济的表象,毕竟秦玉阳身怀金、水、火三大灵根,真元量上必然要比寻常弟子浑厚的多。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玉阳便以一剑胜出,自此今日的比试就此结束。

明日,便是决定凌断殇是否能使用窥天镜的时候……

第三一四章 夜哭

丑时,夜黑,风高。(..小说网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似乎今晚野兽的活动要频繁的多,远处的山林内阵阵兽啸传出老远。

清竹轩,凌断殇盘膝而坐,四周天地元气形成肉眼足见的光粒涌向他来。

蓦地,凌断殇双眼一睁,那些天地元气顿时便如惧怕他一般迅速逃离开去,他目光斜望,似乎能够穿透竹墙望见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屋。

凌断殇跃下床去,推门而出,正巧便望见一道黑影自杜飞羽的竹屋内窜了出来,身法极快,直朝六叠峰下而去。凌断殇似有所思,没有多做停留便紧跟着那道身影一同奔下山去。

眼前的景物在飞快的朝后倒退,六叠峰下,两道身影相隔约莫里许朝着山下飞奔,速度极快,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经下了山去。而此时,当先那道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五叠峰的方向而去,最终在三叠峰下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一道火符飞落而下,当先那道身影抬手一招,那火符便落入手中,化作一张黄纸,其上写了一行小字。

“鸟已下山,南口静候”

见到黄纸之上的内容,那身影之中顿时透出一抹冰寒杀意,凌断殇脚下略退,隐藏在身后的阴影之中。

那道身影同样退入了树林隐藏在内。

两人稍等了片刻,顿时那三叠峰上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一道黑影自一块巨石上一跃而下。紧接着,后方再次奔行出一道人影,此人一脚踏落在那块巨石上,顿时只听得咔咔声响,那巨石已是四分五裂。

“洪啕老贼,休走!”一声大喝自那后方人影口中传出,凌断殇眉头微皱,他已然听出那人身份——金戌己!却是不知此人怎么会对洪啕出手,要知道就今日上午的一战,那洪啕还将自己的得意兵器离火钩交予金戌己使用,若非此钩那金戌己又如何能够险胜对手?一个不过心动后期巅峰的弟子竟然能战胜一名灵寂后期的弟子,离火钩所占的重要性功不可没,而今夜,这金戌己竟然要对自己的恩人出手!

“金戌己,你们七大帮派当真是心狠手辣,老夫当年可没少暗中助你们,今日竟然还想赶尽杀绝!”当先那人自然便是洪啕,他似乎怒极,声音当中所蕴的杀意那是真真切切,他脑袋一偏,一只阴厉的眼睛朝后斜望向金戌己,又道,“若非老夫担心那杜飞羽赶来,就凭你这黄口小儿又如何能在老夫手上撑过十个回合?”话虽说得厉害,但洪啕丝毫没有心思管那金戌己在身后叫嚣,脚下不停,疯狂地奔向南边。

毕竟这洪啕乃是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而且还会一些邪术,他与金戌己的距离眼看便是越来越远。

“杜师兄,贼人在此,还不出现么?”金戌己一声大喝出口,瞬时间那洪啕惊得脚下一停,一脸惊疑不定地望向前方,似乎四处草木皆是兵马一般。

便在此时,黑夜里一道金光撕破了静寂,直取那洪啕。

后者右手一动,便自宽大的袍袖之中抽出一柄墨绿的钩状兵刃,右臂拾钩一划,一蓬明黄火焰顿时自钩身之中透出,遥遥朝那金光一松。

“吭!”一声金铁相鸣,金光消散一道人影朝后一跃站定,手中金色窄刀一划,指向前方洪啕:“洪老贼,今日看你往哪儿逃?”声音低沉却洪亮,语气之中蕴着一抹杀之而后快。

“果然来了,杜飞羽!”洪啕嘿嘿一声怪笑,朝斜后方略微退了几步,与金戌己、杜飞羽形成三角对立之势,以免腹背受敌。

“杜某说过,必然要取你狗命!”杜飞羽眼神冷厉,双目紧紧盯视着洪啕似要将之火刮。

“杜师兄,少与这老贼多说,我们一起联手取他项上人头!”金戌己冷笑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柄带着锁链的短刀。

哪知那洪啕此时却是收敛了惊容,一脸淡定地扫了一眼金戌己又望向杜飞羽,道:“杜飞羽,你还当真敢相信金戌己啊?你可知道此人乃是当今金刀帮帮主金云霆嫡子,你就不怕他与老夫联手故意引你来此再将你诛杀吗?嘿嘿嘿……”话到此处,洪啕一阵怪笑。…,

这洪啕果真是老姜一个,又老又辣,面临如此绝境竟然不慌不忙径直将金戌己的身份道出来让杜飞羽心头笼上一层阴影,即使两人当真联手,杜飞羽必然也会防着金戌己,一身实力顶多也只能发挥个七八成。一旦杜飞羽实力有损,洪啕逃出生天的机会必然大增!

不过凌断殇也担心过这件事,那就是金戌己当真与洪啕联手,要对杜飞羽暗下阴手,但现在有他在此,这种事自然就不怕发生了。

“洪老狗,你不要在此胡言乱语!”金戌己扬刀一指,喝道,“当年你在各国杀人无数,我七大帮派如何没有追杀过你?我金戌己既然是金刀帮之人,你这等杀人无数的恶贼,必然是见者诛杀!”说罢金戌己望向杜飞羽,又道:“杜师兄,这老贼会不少邪术,未免迟则生变,我们即可动手将这老贼宰了!”

“金戌己,似乎你比杜飞羽还急啊?老夫当年可是杀了你家什么亲属吗?啧啧!”洪啕嘿笑一声道,望着金戌己的目中带着一抹戏谑。

“你这恶者,人人得而诛之!”哪知那金戌己双目微虚,一抹杀意凛然,话音甫落,便是一抖手中短刀斩向洪啕。

面对射来短刀,洪啕手握金钩,抬手一划,那离火钩便要砸在短刀上,其上明黄离火若是碰触这短刀必然会将后者熔化。

金戌己贴着铁链的小指一弹,那短刀立时变向,朝着洪啕下阴斩去,端的狠辣无比!

与此同时,金戌己大喝一声:“杜师兄,快出手啊!”

杜飞羽眼神漠然,却是手中窄刀一斩,一记刀影飞射,以迅雷之势劈斩在那短刀之上,只听得吭的一声,短刀顿时被弹飞,金戌己一脸错愕。

“金师弟你且休息一下,此人交给杜某便是!”杜飞羽冷声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妥协之意,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只瞪视着洪啕,“洪老贼,即使这是一场阴谋又如何?你一人杜某便杀你一人,两人便杀你两人!今日你必然死在杜某断金刀下!”

闻听此话,金戌己没有多说,径直收刀立身一旁,不过那短刀未曾离手,想必一旦洪啕要逃,便会面临这柄短刀的阻止。

洪啕闻声暗自一喜,他要的便是杜飞羽这句话。

而杜飞羽为避免金戌己的一丝可能的阴手,也只能这般,更何况从一开始他便不会与他人联手对敌。

洪啕一声未吭,转身面对向杜飞羽,后者脚下一踏,跃身至五丈之距,两人遥遥相对,一蓬无形的气息顿时冲飞,四周草木发出阵阵颤栗。

“哗!”一阵山风一刮而过,霎时间两人衣袍翻飞,气势陡然涨到临界点,下一息,杜飞羽手中窄刀金芒大放,一刀横斩而出,丈长刀影卷荡起沛然真元劈来。

洪啕面色一凛,手中明黄火焰一涨朝前一抹,便见得一片火幕垂下。刀影斩在其上顿时一穿而过,不过原本丈长已经化作半丈不到。随着洪啕的一钩划下,那刀影顿时崩散。不过刀中所蕴劲力非凡,洪啕被推得朝后退了一步,一脚蹬在山壁之上方才稳住了身形。

洪啕刚刚站稳,紧接着杜飞羽已然出现在他前方数尺处,窄刀如电,刮起一阵金色罡风便将他身前火幕荡涤无形,继而一刀斜劈直取洪啕右肩。

后者竟不闪避只是肩膀一沉,手心之中已是黄火大涨,便朝杜飞羽腹前按来,却是要拼个两败俱伤。

杜飞羽双眼一厉,那手中窄刀一声镝鸣突兀间脱手而出依然斜劈而至,而他双手一探,径直将洪啕的一双手腕抓住,手上劲力一运,顿时化作一双铁箍。

就在杜飞羽全力操控飞剑之时,却见得洪啕的喉头如同吞咽下一团巨大的食物,瞬间鼓了起来,旋即便见他口一张,一团明黄离火竟是一喷而出,火焰瞬息涌向杜飞羽脸面。若是这一喷喷实,即使杜飞羽有真元护体,必然也会被离火吞没了脑袋顷刻间化作一具无头焦尸。…,

然而,可惜的是杜飞羽抓住洪啕的手腕,就在这离火及身之际,杜飞羽身法运转,身子与刀光合一顿时闪身而退。

不过待他落地之时,他发梢与眉梢皆已打卷烧焦。

洪啕嘿嘿一声怪笑,双手五指开始结出一道道古怪的印决,同时口中真言吐出却若厉鬼哭啸一般刺耳。

霎时间只见他周身黑气涌荡,化作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在他周身尺余徘徊。

杜飞羽面色微变,窄刀一提顿时又劈斩出一串刀影屠戮而上,不过刀影虽利击打在黑气之上却是一透而过,撞击在明黄火幕之上消于无形。

“嘿嘿……”洪啕怪笑连连,此刻他这笑声却是带着几分阴惨惨的味道,“杜飞羽,今日八叠峰一战老夫是输在轻敌,以你不过四十年的修为又如何会是老夫的对手?毕竟是仙门,老夫一些术法不能暴露,而今,反正老夫也要逃出奇仙门,今日便让你等见识一下这等奇术!”

话音甫落,洪啕的面色瞬间发白,猛地一张口,喷出一蓬血雾在身前黑气上,只见得那黑气之中的人脸如见着什么人间珍馐,纷纷大张着嘴吞吸着那飞扬的血雾,随之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给我啃死他!”只听得洪啕一声厉嚎,那幽深黑气应声一散,化作九道身影分射而出,这些身影清一色都是女人,不过显然已经都不是活人。它们的身体随着血雾的变淡而清晰,那身影轻飘飘有如鬼魅,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死气。

那九只女鬼冤魂也不急于朝杜飞羽发动攻击,却在他周围翩翩起舞,呜咽而歌,阵阵音潮直如催眠魂音,令人闻之欲睡。

不过杜飞羽心志极坚,试心之炼上一举夺魁足见一斑,这九鬼魂音如何会令他睡去?

然而杜飞羽眼神一涣散却是察觉那鬼影之中有三张极为熟悉的脸庞。

“大姑、小姑……小芸?!”杜飞羽面色一变,那九鬼之中的三鬼赫然便有他三位至亲之人在内,他甚至看到那三人脸庞上的六道血泪,一直不停的在滴落,似乎在向他倾诉着这些年来的幽怨!

昔日血亲,今日却要兵刃相向,杜飞羽铮铮男儿如何下得去手?

其实这三只鬼魂的确有两只是杜飞羽的两位姑姑的魂魄,而另一只则是洪啕以邪术幻化而出的,当日比试结束他就知道自己必然会被杜飞羽追杀,于是道听途说下打听到了杜飞羽与小芸的事,又寻了二十年前与杜飞羽同时拜入山门的弟子询问,并以意识烙印进玉简将小芸的面貌获知,这才有了此时三鬼迷心一出。

便在这时,那洪啕抓住时机,一点杜飞羽,顿时那九鬼以当先三鬼打头,自杜飞羽胸前一穿而过……

这九只鬼魂乃是当初洪啕杀死千名女子所吸魂魄,他以邪术一直禁锢在体内,为他吸食死气以长生,不过他道行浅薄就是如今也只能御使九鬼。这九只鬼魂无形无影非纯阳浩然之力而不可破,不过九鬼也不能直接伤人,只能钻进生人体内夺取其生气。

只见这九鬼一穿而过,顿时带出丝丝青气,青气一出,杜飞羽的面容便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槁起来。杜飞羽整个人也朝后仰去。

“啊——”一声悲怆的啸声蓦然出口,竟是那般的不甘,那般的凄凉,四周山林传来沙沙声响也似在回应。他杜飞羽能够面对任何敌人,哪怕是元婴期的高手,他也会一怒而拔刀,然而面对至亲,他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只见杜飞羽双臂一张,整个人竟是从后仰的角度重新挺直了身躯,不过他眼中已经失去了斗志,似乎只有眼前的亲人将他体内的生气一点一点夺走,他的心头才会好过一些。

眼见此幕,那金戌己更是早已闻风而逃,直向三叠峰上奔去。

洪啕面带戏谑,望着前方将死之人嘿嘿笑道:“就这样死吧!死吧!只要你一死,老夫便不用再离开奇仙门了……”

话音落下,那九只鬼影再次呜咽着席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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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戮魂

九只女鬼早已失了神志,只要洪啕以精血催动,印诀驱赶,无论是眼前的是谁,它们都必然会去攻击,而此刻,那生前是杜飞羽两位姑姑的女鬼显然也早已不识这子侄,只顾幽口大张冲向杜飞羽。(百度搜索.赢Q币,小说网)

修仙之人体内生气较之世俗凡人要多出不少,寻常凡人只需一只女鬼一次掠夺生之气便会迅速衰竭而死,而杜飞羽修为已至灵寂,理论上的寿命足以达到两百岁,不过生气再多也终有尽时,若是生气大损便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恢复。这九只女鬼已经掠夺过一次,杜飞羽意志极强但也处在力竭的边缘,若是再掠夺第二次,怕是就会伤及根本,一辈子沦为废人!

但眼前的情况,却是那杜飞羽心有死志,丝毫没有反抗,面对女鬼的第二次掠夺恐怕也只有坐以待毙。

然而就在此时,那洪啕骤然色变,修行过邪术的他却是发现,一股比起自己操控的女鬼而更加强烈的死气如凭空而生一般,出现在杜飞羽的身后。

“凌断殇!”洪啕双眼厉芒连闪,显然认出了那发出死气的始作俑者。

却见杜飞羽周身被一蓬灰气所裹,灰气之后一张俊美却又冰冷的面孔显露出来,赫然便是凌断殇。

杜飞羽被死之气包裹住,那九只女鬼如何能够冲破比自身还死气还浓郁的气息?不过它们一眼便看到了凌断殇的存在,当即舍了杜飞羽朝他飞来。

凌断殇右手置前,掌心之中一道道死之气喷涌而出将杜飞羽护住,而见着那九只女鬼袭来,又将左手一探,霎时间一蓬血色火焰便自掌心之中升腾而起,却是天火!

天火之中本就蕴藏极阳之力,虽然破坏力不强,但对阴邪之气颇有克制之效,那九只女鬼道行本就不高,如何敢面对此等天火?更是连天火散发出的炎力都承受不住,只能哀叫着朝洪啕飞去。

右手死气,左手天火,两大极端的能量却存在于一人之身,洪啕面色一变,低吼道:“凌断殇,那杜飞羽都不是老夫的对手,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难道也想阻止老夫?”

凌断殇看也未看他,左右两手同时收回了死之气与天火,目光落在呆滞而立的杜飞羽身上,喝道:“堂堂杜飞羽竟然会栽在施用这等下三滥手段的人渣手上,真是想不到!”

杜飞羽目光无神,闻听凌断殇的话过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小芸,哥哥对不起你!小芸……是哥哥不好,哥哥这就陪你一起上路!去找爹爹……去找娘亲……还有姑姑……”

听闻此话,凌断殇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那洪啕顿时一声哈哈大笑道:“这姓杜的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还不如让老夫吸了他的生气!哈哈……”

“看来杜飞羽的心结还不小。”凌断殇心头道,旋即他朝怀中一探,捻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元力灌注之下,符纸上的符印顿时一亮,“清心符,清心明志!咄!杜飞羽,还不醒来?”

一声大喝直如晴天霹雳在杜飞羽脑中炸响,霎时间他双目一亮,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眼前还处在危险中,正要动作间他却是脚下一软,险险栽倒在地,若非他及时将断金刀撑在地上,说不定还当真会一头栽倒。

不过片刻,他显然意识到了自己为何会这般悲伤,他目光望去落在其中一只哀嚎的女鬼身上,那女鬼赫然有着他妹妹小芸的样貌,就是那临死前的凄楚目光都那般清晰,恍如昨日。

杜飞羽探手虚抓,一脸的悲痛,口中呢喃道:“小芸……”

“那些不过都是早已死去的魂魄!”凌断殇轻叹一口气道,“看来心病还须心药医,即使我将你神志唤醒,你若不自己解开心结,还是会堕入其中,不能自拔!”

话音落下,凌断殇踏前一步,便朝那洪啕行去,此人当年恶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就是凌天承都曾要求凌家子弟若是见到此人必然要出手诛杀。如今莫若是出于其他原因,就是洪啕此人怕是都不会让凌断殇离开。…,

见着凌断殇前来,洪啕嘿嘿怪叫道:“杜飞羽,这小子要杀了你的亲人还有你那妹妹,难道你就这般放任你的亲人被杀而不顾么?”

“凌师弟!”杜飞羽果然中招,面色有些难看地道了一声。若是此刻那九鬼之中只有他两位姑姑,他必然不会这般纠结,毕竟那两女早在他幼年时就身死,感情并不太深,而这九鬼之中却有他的妹妹,两人同甘共苦足有近二十载,更何况当初小芸是为了他才被七大帮派趁机杀死,即使时过境迁,那种兄妹情依旧刻骨铭心,难以释怀,面对小芸,即使是试心之炼第一的杜飞羽也难以下手。

听闻杜飞羽的劝阻,凌断殇脚下一顿,眼前的杜飞羽如何又是当初那个飒然的男子?

“放心!这一切很快便会结束!”凌断殇头也未回地冷声道,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剑锋般的森冷。

“哈哈哈……”洪啕一声狂笑,周身真气透体而出,却是气势暴涨,“老夫今日被这姓杜的侥幸打败,如今却又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敢对老夫说此大话!看来老夫不让尔等尝尝百鬼分尸的痛苦,我洪啕之名当真便只有沦为笑话!”话音甫落,洪啕周身顿时黑气腾腾,高涨的死气化作一张张痛苦嚎叫的人脸,那是他数十年来所杀上千女子的怨念。

如此阴寒的死气,足足占据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似乎下一息便会倾覆而下湮没凌断殇与杜飞羽这两只小小的蝼蚁。

眼见这般气势,杜飞羽顿时色变,道:“看来是我小瞧了这老贼!”当即他便朝凌断殇道:“凌师弟快走,我们不是他对手!”

凌断殇似若未见,脚下依然稳步朝洪啕行去。然而,就在他行走间,一蓬血色自他周身升腾而起,每行一步那血气便暴涨一倍,不过数步,那血气已然铺天盖地直将那幽幽死气掩盖了下去。

“这是……煞气!”洪啕面色大变,他已然察觉到死气之中鬼魂传来的惧怕与退缩。如此浓郁的煞气,其中所蕴藏的无尽杀伐之意,连这些鬼魂都产生了恐惧。

一抹惊诧早在煞气出现时便已经浮现在杜飞羽的脸上,作为绝顶高手他如何会察觉不了这些煞气,而且是已经浓郁到显出实体的煞气。

煞气全面爆发,凌断殇双目已然赤红,他脚下一定,止住了脚步,下一息,却是脚下一动,踩起了颇为奇异的步伐,三步之后,整个人已是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现时已然身在洪啕身前五尺处。

“卫国凌家的傲剑九步!”洪啕面色一变,顾不得多想,双掌之中明黄离火突现,随即在身前一划,一道火幕阻挡在前。

哪知凌断殇似若未见,一手置前竟是朝那火幕一探而入。

“小子好胆!”洪啕面色喜,未曾想此人竟然这般愚蠢,竟然想以肉身来抵抗离火的焚烧,那便让你离火焚身而死!当即他故技重施,喉头高高鼓起,一蓬离火喷涌在火幕之上,四周草木顿时被这高涨的炎力灼焦。

就在此时,那一片明黄之中,一点血色亮起,不过瞬息一只被血焰包裹的手臂便自火幕中一探而出,径直抓向洪啕脖颈。

这一幕令得洪啕这个早已成名的高手瞬间慌乱了,面对这冲破重重离火而来的手掌竟然不知如何应对,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自从数十年前他在一处火山口得到了这离火之精便无人能敌,即使当年七大帮派高手尽出围剿他,即使在这八叠峰上面对灵寂后期的修仙之人也未曾落过下风。而今竟然被人用血肉之躯直接破灭……

其实凌断殇之所以爆发出煞气直接压制住洪啕的死气包括其后以天火破敌便是想速战速决,令洪啕出现心理上的破绽,从而一举制敌。若是洪啕不那么托大一开始就施展邪术要以死气杀敌,而是凭借自身浑厚的真气,那么凌断殇必然不可能这般轻易的便突破他的防线,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洪啕艰难地喘着粗气,一脸涨红地指向凌断殇,另一只手与双脚依然不忘打来。他的脖颈依然被凌断殇单手捏住,巨大的力量直将他气脉封住,真气不能运行,仅能单凭绝顶的肉身用力量反抗。然而凌断殇此时单手臂力早已过了三万斤,若是加上生之气的爆发那将更为恐怖,洪啕的力量也不过两万斤,如何能对肉身极强的凌断殇造成伤害?此刻的他已然成了砧板鱼肉,待宰羔羊。

“杜飞羽!”洪啕鼓足了劲力大声嘶吼着,“若是老夫死了……你的姑姑……与妹妹!一定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哈哈……咳咳!”

凌断殇手上猛一用力,令他一阵剧烈地咳嗽。

杜飞羽面容沉凝如水,看他额头上皱成的那个川字便知他此刻如何的进退维谷,他抬头望去,望向那依然呜咽着的小芸的鬼魂,心头仿如刀割一般,蓦地,他一张口道:“凌……”

“哼!”哪知,凌断殇突然一声冷哼,打断了杜飞羽的话,“杜师兄,你看看这个女鬼是不是你的妹妹?”话毕,他一双瞳目骤然收缩,竟是化作了狭长的兽瞳一般,顿时,那小芸的鬼魂传来一阵厉啸,紧接着一丝丝血气自它身上腾出,继而那张原本与小芸一模一样的面容化作了一名陌生女子的模样。

杜飞羽双目圆瞪,显然怔住了,继而一抹愤怒自心头涌起,顷刻之间满面怒红,瞪视向洪啕道:“洪啕老贼,杜某定然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嘿嘿……”洪啕一声怪笑,布满血丝的双目同样望向杜飞羽道,“它的确不是你的妹妹杜尹芸,不过那两个总是你的亲姑姑吧?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死,你的亲人之魂必然形神俱灭!嘿嘿……”

“闻到这恶心的魂煞味道,老夫我今夜好梦都没了!”便在此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这方天地响起,四周山林顿时一阵剧颤,似乎遭受到什么极大的压力一般。

那洪啕的面色更是瞬间卡白,这股气息之强,这股煞气之浓郁,比起凌断殇都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既然沃前辈来了,那便顺手帮小子一个小忙吧!”闻听此话,凌断殇当即一声朗笑。

旋即,一缕水汽飘荡而来在半空中形成一面水镜,一道人影便从水镜之中一跨而出,一身灰袍,一头华发,不是那沃真又是何人?

“此人是……”杜飞羽与洪啕两人同时一惊,道,“好高深的修为!”

沃真目光落下,定在凌断殇的身上,似乎他手掌上像死狗一般的洪啕以及不远处的杜飞羽都如空气一般。沃真哼了一声道:“凌小子,你在这里乱放煞气干什么?惊扰了我老人家的好梦!”

“小子这煞气不就是为了找前辈你吗?”凌断殇嘿笑一声道,当即将之前发生的事告知了沃真。

“我洪啕要死,必然不会让你们舒坦!”就在此时洪啕一声狞笑,当即双目一红,一双眼珠爆裂开来,继而一声声凄厉的嚎叫便从他周身传出,那九只女鬼顿时便消散了四只。

“姑姑!”杜飞羽顿时面色大变。

“有老夫在此,你的命便归老夫所有!”沃真冷哼一声,一双瞳目顿时化作蛟瞳,霎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洪啕笼罩,后者口一张,双眼上翻便如木头一般不再言语,也没一丝表情。

沃真又转头望向凌断殇道:“凌小子,要知道你这煞气可不只是惊扰了老夫我,奇仙门的那些老家伙可是也都察觉到了……”但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老夫都将他们请了回去。”

连沃真都要说个请字,那他口中这些奇仙门的“老家伙”当是何等人物?凌断殇心中不禁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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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前四

凌断殇释放煞气确实有心惊动沃真前来,不过却未想连奇仙门那些耆老都察觉了,倒是他的失误,而他也非常不喜欢众多的目光转移向自己。(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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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赢Q币)不过他现在肯定不会考虑这些事,将那洪啕制住才是首要。

却见那沃真弹指一挥,一道血气化成的匹练便将那一众女鬼与洪啕分离了开来。

杜飞羽两位姑姑的魂魄得到解脱,似乎在那一刻也重新唤醒了深藏在魂魄中的血脉亲情,围绕着杜飞羽缓缓徘徊片刻,又才一脸欣慰的消失在了空气中。按沃真的说法,稍后自然会有冥界的力量来引导它们进入冥界。

沃真看了一眼那依然陷入,周身却是不断散发腾腾黑气的洪啕道:“凌断殇,此人周身死气不少,可别浪费了。”

凌断殇略一点头,双眼之中青气缭绕,檀中之内生死二气旋转形成吸力,那洪啕体内的死气顿时便潮涌进凌断殇的手心大穴,继而又进入檀中炼化。

待得凌断殇收回气息之后,沃真早已离开,只剩下杜飞羽望着星空怔然出神。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杜飞羽此刻形容枯槁,原本不过三十来岁的面容此时看去却如近五十岁的人,这不仅是生气被夺,也有心中伤疤重新被揭的原因。杜飞羽根基牢实,生气被夺只需月余大可恢复,但心病却是不知何时能够治好。凌断殇轻叹了一声,道:“杜师兄。”

杜飞羽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过头来,望向那瘫软在地的洪啕,他缓缓扬起窄刀,一丝丝杀气自他眸中迸发而出。

“洪啕老贼,杀我亲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凌断殇突然抬手阻止了他,道:“如果你现在杀了他那就是同门相残,违反了门规。”

“这老贼如此对我,难道就让我这般放过他?”杜飞羽面色一狞咆哮道。

“杜师兄,听我一句话,此人邪术已破,寿元将尽,倒不如将他送到大长老处,想必以他曾经所为,师门定然严惩。”凌断殇目光转向洪啕,道,“杀了他,只会脏了你的手!”

“凌断殇说得没错,此人就交给大长老,自会定他罪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两人循声望去,却见得玄心脚踩黒曜吞云而来。

“师尊!”“玄心长老!”杜飞羽与凌断殇纷纷执礼。

玄心略一颔首,目光落在瘫倒在地的洪啕身上,道,“此人所为掌门真人他们想必已经知晓,就由我带他前去八叠峰问罪,你等先回吧!”说完,也不等杜飞羽反驳,便一拂袍袖将洪啕卷起又化作一道幽光飞射向空中。

杜飞羽无奈,也只有跟凌断殇返回了六叠峰。

……

翌日,八叠峰上。天还未亮,此地早已是人山人海,今日便是角逐出前四的时候,众弟子皆是心绪高涨,今日来这八叠峰上的弟子更是多了不少,甚至二叠峰上都来了数十位弟子,倒是不知这些人是如何找到那些能够御剑的师兄师姐们将他们带来。

四座玉台分作四方耸峙在半空之中,下方人头攒动,各色衣衫如同百花齐放。

凌断殇随着玄心与杜飞羽再次来到了八叠峰。杜飞羽虽然眼神看起来恢复了往日的飒然与冷傲,但那脸上的苍白却是难掩身体内的生气衰弱。

凌断殇一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即使不远处的二叠峰弟子纷纷前来祝贺与鼓气,将他簇拥在内。二叠峰的弟子平日里在师门中受尽了欺辱,今日却是难得出现这么一个打进前八的弟子,一干人等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就是与那些其余山峰上的师兄弟说话时底气也是足了几分。而这一切的主导者凌断殇,自然会被他们所拥戴。

过了半晌,一缕晨辉划破了黎明洒落在云中殿内。与此同时,一阵清越的钟鼎之鸣荡响一方……

无独有偶,凌断殇望着那玉璧上,与自己名字相对的那三个字——“金戌己”,脸上浮现一抹玩味。这金戌己论真气不过天武境后期,论境界也才心动后期,却是不知此人如何凭借这等实力,击败奇仙门中一名名灵寂后期的高手进入到前八的位置?而在昨夜,他又为何会帮助杜飞羽追杀洪啕?洪啕的实力明显远胜于他,而且就在昨日比试更是将自己的得意兵器借给了他,坐这班忘恩负义且冒着生命危险的事,却也不像金戌己这等人物能够做出的事。…,

今日能够站在玉台上的都绝非庸手,杜飞羽的对手是盛清流门下的潘龙,此人乃是这次争夺魁首的种子之一,而杜飞羽昨夜失了大量的生气实力必然受到不小的影响,今日对他来说,定是一场苦战。

秦玉阳的对手也是颇为厉害,名为洛昊烨,却是掌门天玑真人门下,据说离成丹也不过半步之遥,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天玑真人门下还有另外两人,这两人却在这一轮比试站在了同一座玉台之上,天玑真人的亲传弟子绝对是万中挑一,据说其中一名弟子刚刚出关,也是天玑真人最为看重的一名弟子,倒是不知是男是女。

凌断殇静立在玉台之上,双手环抱于胸前,一脸的平静,若论对手,今日这一轮他的对手必然是所有人眼中最弱的。不过此时此刻,随着第一声钟鼎之鸣,那金戌己竟然并未出现。

倒是台下二叠峰的一众弟子今日气势非凡,扯开了嗓子为凌断殇呐喊助威,一时间这黄字位玉台倒是门中一大热门之地。

台下,三叠峰弟子的耳中不断响彻着二叠峰弟子的呼喊声,面上却是显得颇为焦急,多数人都回头四处张望。毕竟三叠峰的弟子也就硕果仅存金戌己一人,这也是三叠峰这几十年来最好的成绩,哪知这小子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失去了踪影!这让一干还要仗着金戌己扬眉吐气的三叠峰弟子如何不急?

就在此时,远处快步跑来一个三叠峰弟子,面色焦急,顾不上身边人异样的目光,冲到那名女性仲裁长老身前,低声道了几句话。

那长老眉头一皱,喝问道:“此话当真?”

那弟子一脸愤恨的朝台上望了一眼,终于还是重重一点头。

旋即,那仲裁长老扫了一眼四周,又将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朗声道:“三叠峰弟子金戌己,因昨日比试受伤太重,无法再战,放弃今日比试!”

顿时台上台下,一片安静。

“哈哈……三叠峰的人怕了!”一声大笑打破了沉寂,却是那名二叠峰的洪姓弟子。

他这一声道出,二叠峰弟子处顿时传来一阵混杂了讽刺的笑声。

不过三叠峰却没人敢开口,毕竟那金戌己昨日受没受伤,一众弟子皆是看在了眼中,今日连身都不敢现,不是怕了又是什么?当即一众人灰溜溜地前往别处玉台观战去了。

就这般,凌断殇不战而胜,直接晋级为此次试道大会的前四。

目光望向远处,凌断殇首先看到的是地字位玉台上秦玉阳与洛昊烨的比试。虽然洛昊烨实力非凡距离结丹只差半步,更是罕见的上七品木灵根。不过可惜的是,他这个天才碰上了秦玉阳这等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三大六品灵根令后者的真元量天生就比普通弟子浑厚许多,两人就这般在玉台上以术法对战,不过在凌断殇看来,若无变数,那洛昊烨被击败只是迟早的事。

就在此时,凌断殇的目光突然被一道一晃而过的吸引,未曾想他在奇仙门又看到了这种罕见的衍生灵根,雷灵根。而拥有它的人却是一名女子,一名面带白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此女操控的是一根形如玉钗的飞剑,剑上电光流转,隆隆之声颇为浩大。而她的对手一袭褐衣,面相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却是使得一手土系术法,虽然看起来笨重缓慢,甚至施展的术法都是低品的那种,但此人却每每都在危急时刻化险为夷,而且气息平稳,神情淡定,丝毫没有慌张。长此以往真元的消耗上必然会比那女子少,最终胜得也应该是此人。

“果然不愧是掌门真人的嫡传弟子,没有一个是庸手!”凌断殇心中感叹一声,便将目光尽皆落在杜飞羽所在的玄字玉台上。

果不出他所料,生气被夺的杜飞羽已经陷入了一场苦战,此时的他早已不复当初的凌厉刀势,出刀间多有留手,这留手并非是应变之招,而是余力招架,脚下略显虚浮,显然是力不入脚,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大病初愈的人才表现出来的。不过经过昨晚一事,杜飞羽也比大病初愈的人好不了多少,甚至犹有不如。…,

反观他的对手潘龙,此人高有丈二,豹目环眼,一身弟子服包裹不住那似乎发酵膨胀一般的肌肉,衣服的裂口处都现出了古铜色如同金铁一般的皮肤。此人手持一柄巨锤,锤身亦如他的皮肤一般是古铜色,丑陋的视乎就是一根铁棒插入了一块铜矿中,但这巨锤的模样明显远远不如他的威力那般惹眼,略一挥动就连空气中都会划过一道稍显扭曲的痕迹。此人竟是极为罕见的体修!以肉身作为修炼之基本,不断淬炼,最终令肉身达到足以与法宝相较的程度,挥手投足间天崩地裂。

体修在修仙界中颇为罕见,即使修魔者中都难见,只有天赋异凛的修妖者才能与体修相媲美。体修对于天资要求颇为苛刻,若无强大的根基与超出常人的肉身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体修便被誉为修仙界中的妖兽。

潘龙一挥巨锤,一道褐色的光华一闪而过,似乎空气都要爆开一般,杜飞羽脚下急点,险险避过这一锤,不过却被猛烈的锤风击的失去了重心,落地一个踉跄。潘龙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右手径直一抓便朝杜飞羽的脑袋捏去,他手掌大若蒲扇,其上褐光流转,这一抓又快又狠,很难想象若是被他抓实了这脑袋会变成什么模样。

不过他也小瞧了杜飞羽的刀法,就在那手掌及身之时,一道金光一划而过,却是杜飞羽以手作刀劈斩在潘龙的手腕之上。

杜飞羽面色一变,这一斩竟如同斩在了坚硬无比的玄铁上,倒是将他的手骨都反震得生疼,不过杜飞羽立时变刀为缠,将潘龙的手臂引了开去。他完全不能与之比拼力量,若说杜飞羽此刻的力量足以达到三万斤,招式再振幅一倍也能达六万斤,但这潘龙却是毫不变招一掌抓来力量却已经达到了七万斤以上,杜飞羽也只能用巧力将这一掌引开,继而向后一跃,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潘龙这一掌看似沉重而且缓慢,被杜飞羽引开之后竟是毫不收手整个人反而一弯身,一掌按进了玉台中。

“咔咔……”一阵岩石断裂的声音传来,杜飞羽眉头一皱,他还身在半空,但他落脚的地方却是探出一只巨大的岩石手掌直抓向他来。

杜飞羽脚下一点,一抹金光在脚底闪动,那一点如点实处,整个人顿时改变下落的方向又朝半空飞去。哪知他眼前一暗,却是头顶之上一道阴影伴随着轰轰风声压了下来。

众人抬头上望,只见半空之中一团巨石正朝杜飞羽砸下,仔细一看,那巨石分明就是潘龙,只是他此刻压下的半边身子上附着了一大块巨石,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柄巨大的石锤砸下。

“彭!”毫无悬念,杜飞羽被这一石砸中整个人顿时下落,连同那一并压下的巨大石锤。

“哗!”一声惊呼,下方弟子无不心头一震,这一砸如何会有人在?那杜飞羽即使不死怕也要脱成皮!

潘龙自半空中落下,手中巨锤一挥,大嘴一咧,已经在等待仲裁长老宣布自己的胜利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巨石之中传来一声金铁之鸣,继而一道金光迸溅而出,露出一道高速旋转的金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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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章 决胜

一声震响,那块巨石断作两半,金轮穿破巨石一飞而出,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斩向潘龙。(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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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潘龙倒也了得,千钧一发之际竟闪电般的一提巨锤,挡在了身前。金轮飞旋,两兵相交顿时传出一阵足以洞穿耳膜的厉鸣,更是飞溅出一串高达丈余的火星。

不过潘龙的这柄巨锤显然并非凡品,就算金轮之利也未能将之损毁丝毫,不过其上所蕴力道也是不小,直将那潘龙推得向后不断退去。

凌断殇目光望向分作两半的巨石之中,却见得杜飞羽一身狼狈,额头之上一缕鲜血汨汨而流,脸上混合着尘土与鲜血形成的污渍,表面上看起来情况不太妙。不过凌断殇以生之气探察他的气息却发觉杜飞羽气息还算平稳,看来这些伤也不过是皮面上的而已。不愧为绝顶境加灵寂期的高手,在那等情况下都能规避如此沉重的伤害。

杜飞羽虽然生气衰竭,但他也有一项优势,那便是超过普通弟子的真元量与精纯度,在持久战上必然胜过相同境界的对手。

巨石之中,杜飞羽双手结印不动如山,那金轮就这般裹挟着一往无前之势直将那潘龙不断朝后推去,虽然这玉台足有百丈方圆,但那金轮所蕴劲力极大,不过数息之间已将那潘龙推得离边缘只剩十丈之距,如果再这般下去必然就会落下玉台输掉比试。

便在此时,巨锤之后的潘龙一声厉吼,右脚猛的一踏地面,却见得他一双腿脚顿时长出土石,如同不断膨胀的云雾一般,土石迅速生长,而潘龙的重量也在急剧增加,朝后退去的速度随之慢了下来。

不过若仅仅如此,潘龙最终还是难逃失败的局面,因为两人此刻纯粹比的就是真元量,而潘龙的真元量又如何能与杜飞羽相较?

潘龙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皮肤之下渐渐流转出一抹褐色光华,浑厚如土,坚硬如石。整个身躯如同发酵一般再次膨胀起来。那高涨的肌肉中光是看都令人觉得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啊……”一阵断断续续的呐喊自潘龙口中传出,那极颤的喉头似乎正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开!”一声毫无征兆的暴喝,潘龙骤然发力,双臂一震,直将那金轮砸了开去,继而脚下一踏,整个人朝着杜飞羽冲了过去,高大的身躯似如一座山丘倒塌下来一般,令人惊骇、压抑,难以呼吸。

不过杜飞羽显然不会被潘龙的气势所摄,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幻,那金轮当空静止,不过旋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不少,其上金光更是如耀阳一般刺目。

数十丈的距离在潘龙的狂冲之下不过数息功夫便至,见到眼前的对手没有反抗,潘龙手中巨锤一挥,便朝着下方砸来。

锤未至,那一挥所蕴的力道却是将杜飞羽周身的两块巨石都掀了开去,他身上的衣衫更是紧贴在了周身,若非这些弟子服所用布匹经过特别制作,刚刚那一锤必然会让杜飞羽衣衫尽碎。

“认输吧!”潘龙双目圆瞪,大喝一声,整个人仿如千军万马一般扑涌向杜飞羽,而那柄巨锤自然就是这千军万马集中在一起的神兵利器。

“阳耀!”一声低喝蓦然传来,在这危急之时却是出自杜飞羽之口,继而他印决一握,一道金光擦着潘龙的脸,射到半空之中那道金轮内。

霎时间,高速旋转的金轮一停,便见数十道金色刀影如朝阳初升洒下的万千阳光一般耀目,这数十道刀影瞬息之间便朝潘龙射来。

数十道刀影,数十个不同的角度,若是潘龙不管不顾,这些刀影必然会令潘龙瞬息间化作碎末。

面对如此招数,潘龙自然是顾不得前方的杜飞羽,只见他双手一握巨锤,猛地朝地上一砸,一道道岩墙顿时升起,挡在他的周身,这些金色刀影比之此前的刀影明显强了不少,最前方的一道岩墙瞬间化作碎渣,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轰——”接连七道岩墙尽皆化作碎渣倒塌,而那刀影竟还剩十道,继续朝目标劈斩而去。

就在此刻,潘龙双臂肌肉一鼓,握着巨锤就这般猛地朝上一挥。那剧烈的狂风就将这十道刀影刮的一顿,而那巨锤上却是带起了足有三尺厚的岩石自侧面砸在了那十道刀影上。

“吭!吭!吭!吭!吭!吭!……”刀影纷纷破碎,化作漫天金色元力洒下。

“啊——”一声不甘的嘶吼陡然传出,下方一众弟子似乎都觉得自己的耳膜在打着鼓一般,纷纷惊愕地望向台上,却发现那吼叫之人却是那破碎杜飞羽术法的潘龙,而一只闪动着锋锐毫光的手刀正抵在他的喉间。

只看那犹如凝结成实体的金芒,就没人怀疑那手刀的锋利程度。即使是如潘龙这般的体修也察觉到那手刀刀锋处喷薄的那丝沁人寒意,心中的危机感告知他千万不要去尝试那金光割开喉管的机会。

而那手刀之后,赫然正是一脸冷厉的杜飞羽。

无奈,一阵无奈。潘龙万万没想到在操控如此术法的杜飞羽竟然还能分心将自己制服,这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常识,毕竟就连他师尊都说了修真之人唯有达到金丹期方能一心多用来操控法宝和术法。

然而潘龙不知道却是,杜飞羽的这招“阳耀”并非单纯的金行术法,乃是结合了自身刀法秘术所创。而他身在六叠峰,自然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策心石磨锻炼一心两用磨砺心境,自然非常理所能揣度。

“我输了!”无奈之下潘龙一声大喝,声震全场,就是另外两处玉台边的弟子都将目光望来。

“潘师弟,承让!”杜飞羽轻轻咳了两声,缓缓收回手刀。

仲裁长老顿时便宣布结果。

凌断殇收回目光,他看了出来,相比于前几场的攻势,杜飞羽这一场却是用上了战术,若非他将潘龙推向远处,缓和了尽十息的时间,他在面对后者那连绵不断的强攻下如何又会有机会施展“阳耀”来迅速结束这场比试。

想毕,凌断殇又将目光放到秦玉阳所在的地字位玉台之上。此时两人的比试已经进入尾声,那洛昊烨果然不敌,即使木行灵根天生天生气脉悠长适合长时间战斗,但依然不敌秦玉阳三大灵根的优势,败象已露。不过秦玉阳也聪明,并未急于求胜,反而稳扎稳打,力求不被对手出奇招反败为胜。

而另外一处天字位玉台上,结果已出,倒是出乎凌断殇的预料,那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竟然在最后爆发出极强的爆发力,施展出威力奇大的雷系术法将他的师兄击败。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比试的结果也出来了,这一届试道大会名列前四强的人分别是杜飞羽、秦玉阳、凌断殇以及那名为莫卿的女子。

秦玉阳来就是夺魁的最大热门,杜飞羽这几日里人气更是鼎盛,但莫卿与凌断殇两人进入前四却是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所料之外。

在此之前,莫卿虽也知晓名字但也只知她是掌门一脉的弟子,而且自小就一直在八叠峰修行,之前的试道大会也从未见过,更是在奇仙门丝毫不出名,怕是除了大长老盛清流以及仅有的几位长老见过她之外,就无人知晓了。不过这一次试道大会初出,便以衍生灵根雷灵根震慑全场,而且据玄心观测,此女灵根品级怕是都在七品左右,一手雷行术法之精之妙,年轻一辈怕是无人能及。

而相比之下,凌断殇在这四人当中,却是有些碍眼。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在修为境界上都比他高出不少,而且任何一人都能看出他连心动期都未达到,如此境界竟然能够一路过关斩将,直取前四之名,当真是匪夷所思。而且自始至终,凌断殇都未表现出过强的能力,除了一手在众人看来坚硬如乌龟壳一般的防御术法之外似乎就没什么能够拿出台面了。所以在众弟子中最不看好的,与这四人也是最不相称的便只有凌断殇。但这些人中却也只是仅有的几人知晓凌断殇的实力如何。…,

玉台之上,四名弟子并排而立,掌门天玑真人与大长老盛清流立于众人之前。天玑真人笑若春风,盛清流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倒是不服他铁面长老一称。

台下,近千的奇仙门弟子围在一起,漂浮在半空中的玉台上也站着各位长老。

“当真是没想到,今年竟然有二叠峰的弟子进入了前四。”赤松真人的目光望下,落在凌断殇的身上,淡淡道,“这凌断殇下一场比试必然会败!”

“如果玄某说他一定会赢呢?”玄心淡笑一声,转头望向赤松真人道。

赤松真人笑了笑道:“那么,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凌断殇下一场的比试。”

“真人好雅兴!”玄心轻笑道,“就凭真人这句话,玄某就陪真人一赌又何妨?不过不知真人想要赌什么?”

“清竹合灵丹!”赤松真人缓缓道出五字,“贫道那最小的徒儿即将结丹,若是有玄心长老所炼的清竹合灵丹相助,要过丹劫便能容易许多。当然若是贫道赌输了,一粒燧木结晶便是贫道的赌注!”

“好!”玄心一抚掌道,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么玄某就坐等真人的燧木结晶了!”说罢一声朗笑,却是洒脱不羁。

赤松真人也只是低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玉台上,天玑真人扫了一眼身旁四名弟子,面上一丝笑意不减,继而清越之声又朝台下:“时值今日,试道大会已到最后阶段,而诸位弟子中也脱颖而出了四名弟子!他们天资过人,术法精妙,皆是我奇仙门一脉的栋梁,肩负着日后光大我奇仙一门,镇守我东陆仙道的大任……”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之后,天玑真人不再说话,转而示意一旁的大长老宣布明日的比试。

盛清流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台下,朗声道:“今日试道大会结束,明日比试,由八叠峰莫卿对六叠峰杜飞羽,七叠峰秦玉阳对二叠峰凌断殇!”

话到此处,秦玉阳心头一跳,不知是激动还是担心他直觉自己的心跳几乎都要跳出胸腔,禁不住在台上他的目光就朝凌断殇望去,却见得对方面色平静依旧,丝毫没有因为对手是自己而变化。

对于秦玉阳来说,凌断殇不仅是明天的对手,更是他的大哥以及长久以来想要超过并且要让对方只能望他项背的“敌人”。从当初遇到凌断殇开始,都是他一直在注视着后者的背影,而那背影高大如山,他如何仰着脖颈都望不到头。秦玉阳渴望力量,一直都渴望能够与凌断殇并肩甚至过之的力量,随后他一入奇仙门便是金鳞化龙,而明日更是自己实现心中第一个也是当初看来最不可能的理想。秦玉阳感觉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是为了明日的战斗而奋起,自己血液的奔腾也是为了明日而鼓劲。

秦玉阳目光远望向玉台的一方,那一处似乎阳光更加明媚,似乎充满了芬芳,因为那里盛心妍的目光同样望向他来。秦玉阳双拳紧紧一握,只要明日一胜,在他看来其余之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明日一过他便能够向自己心目中的盛心妍再靠近一步……

六叠峰上,夜深,月朗,风清。

凌断殇与杜飞羽立身小池畔,同时还有一道身影,却是杜飞羽。

而就在此时,一道红霞自远处而来,霞光之上却是一道婆娑倩影、明眸玉睐。

“心妍!”见得来人,凌断殇当即笑道。

盛心妍樱唇含笑,见得凌断殇身旁的杜飞羽却是小口一抿,略显娇羞,不禁对着凌断殇嗔怪一眼,显然对于两人之间的称呼被第六耳听到让她有些错愕。

不过杜飞羽明了地拍了一下凌断殇的肩膀,随后便知趣地返回了竹屋继续打坐修行恢复精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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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八章 融合术法

“心妍,你找我有事?”凌断殇望向款款落下的倩影笑问道,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担心。(百度搜索.d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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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比试,便是你和玉阳两人同一擂台,以玉阳的性子我担心他……”盛心妍秀眉微蹙,凝视着凌断殇道。虽然话未说完,但在凌断殇听来却是有着两种意思,一是担心秦玉阳伤到他,而是担心他伤到了秦玉阳。而盛心妍不好出口的表情看来,只需略一思索,凌断殇便是觉得还是第一种最符合她的缄口不言的后话。

其实在盛心妍看来,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人都被视作好友,而秦玉阳对她来说更多了一丝需要照顾和关心的意味,毕竟后者乃是她的小师弟而且年龄也是颇小。但这个小师弟天资却是极高,修为也是不俗,但受于年龄对这股力量的驾驭有些极端,而且现在在她看来凌断殇显然不是秦玉阳的对手,所以盛心妍更多的是对凌断殇的关心。

盛心妍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不再开口。

凌断殇略一颔首笑道:“心妍,你大可放心,就算打不赢我认输便是。”盛心妍的关心显然让他心头一热,虽然自己有些心动的女子这般怀疑自己的能力是每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但凌断殇两世为人又经历了诸般遭遇,深明能找到一个关心自己,而自己也关心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他自然道出这般说辞也是不忍伤了盛心妍。毕竟对于盛心妍来说,夹在中间,他与秦玉阳两人任何一人遭受重创都是会难受的。

闻听凌断殇所说,盛心妍笑颜逐开,不过秀眉上的一抹忧虑依然未消,她继续道:“其实来之前我已经去找过玉阳,不过他似乎很期待明天的比试,而且他说了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让自己与你有遗憾。所以,明日你一定要小心了。”说罢盛心妍便向凌断殇告辞了,毕竟天时已晚,明日试道大会还要继续举行。

望着少女离去的那抹光芒迅速消逝,凌断殇在心头缓缓叹出一口气,其实如今进入前四的他已是并无所想,因为自己已经拥有使用窥天镜的资格,不过秦玉阳的那句话却是激起他心中的那丝傲气,作为凌家之人,如何又能在战场上退缩?一时间凌断殇静立池边,遥望星空怔然出神。

……

月沉日升,晨曦已露。八叠峰上再次喧闹起来,因为这一届的试道大会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

阵阵钟鼎如暮鼓晨钟敲入人心。

第一场比试因为天玑真人的临时变动,便让秦玉阳与凌断殇先行比试,至于原因自然便是杜飞羽因为洪啕而负伤,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息。

站在玉台之上,初升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凌断殇的身上,缓缓暖和着身子,他静立如松,面对着远处显然不断摩挲着手掌的秦玉阳,他缓缓露出一道微笑。

秦玉阳眉头一皱,眼中掠过一抹厉色:“他还在笑,他面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压力么?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这一次我一定要赢过他!我一定要让他在我面前认输!”秦玉阳的心禁不住在呐喊着,周身的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在他背后,那柄祖传的长剑散发着淡淡的银色的光芒,似乎也昭示着它要吸取对手的鲜血一雪以前的耻辱!

凌断殇感受到那长剑散发出来的一丝杀意,却是眉头微微一皱,秦玉阳对自己并无杀意,而这剑却似乎有着自主的意识一般蕴着一抹渴望杀生嗜血的意志。

此时正式比试的钟鸣还未响起,却是让这台上比试的人尽量调整气息,迅速达到最佳的状态。

接天台之上,如今作为擂台的玉台仅剩一座,另外三座再次上升了一定高度,让那些站在下方的弟子也上了玉台以便更好的观摩这两场比试。

此刻略高于擂台的三座玉台上站满了围观的奇仙门弟子,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议论之声络绎不绝。而一众门众长老依然站立在更高处的玉台上俯视着下方。…,

只是,人群在看到秦玉阳背后长剑逐渐炽盛的银光之后,却开始在讨论凌断殇的乌龟壳是不是能够挡住秦玉阳的剑光,如果挡不住他将会在一息还是一刹之间败北……

玉台之上,二叠峰的一众弟子面色很是难看,纵然凌断殇能够出现到前四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但听到身后的同门如此轻蔑的议论依然让们感到他很不舒服。但他们都不得不隐忍下来,只能在心底不断地问候那些个声音吼的最大之人的十八代女性亲属。

“当!”

钟鼎齐鸣,回荡在八叠峰上。四下里迅速安静了下来,因为众多的弟子都将火热的目光尽数集中在即将出手的两人身上。

秦玉阳的身子迅速挺直,凝视着凌断殇的同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要再胜两场,就两场!就可以实现我的心愿!我秦玉阳绝不会输给任何人!任何胆敢阻挡我的步伐,都会折损在我的银月剑之下!”宝剑银月在他的背后熠熠生辉,回应着自己主人的期望。

“七叠峰大长老门下弟子秦玉阳,请赐教!”

凌断殇轻轻一颔首,同是一抱拳道:“二叠峰凌断殇,请赐教!”

依照两人在门中尽知的关系,此时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亲近的话,这表明两人此战必然会全力以赴,任何的感情都将抛弃!

兰长老,这名此前在黄字位监场凌断殇与青梓云的女性长老颔首示意下便退出了玉台。

比试正式开始!

相比于凌断殇的静候,秦玉阳显然更想迅速地战胜眼前的对手,所以最先出手的自然是他。

只见秦玉阳双手结印,这方天地之中的火元气迅速狂暴起来,这便是灵根强大之人的优势,能够很轻易的便能感应四周的天地元气为即将施展的术法增幅威力。

霎时间两道火焰在秦玉阳的双手上燃烧起来,带着高涨的火焰,他的目光直视向凌断殇,双臂缓缓分开,手掌虚握,似乎握着能够焚灭一切的力量。

“是上品火行法术——擒炎手!”下方已经有弟子道出此术的来历,“没想到这秦玉阳小小年纪竟然都掌握了这等法术,却是不知两年修行到灵寂后期巅峰的他如何会有这么多的时间又来研习法术?”

“秦玉阳可是千年一出的天才,岂是你我这等资质的修行过程所能相比?”另外一名弟子摇头叹道。

的确,面对秦玉阳的这等天资,众多的弟子都表现出了足够的羡慕与嫉妒,当然还有一丝丝的恨天不公。

这也不得不让他们如此艳羡,修真术法分为三种,自低到高分别为法术、灵术与仙术,法术又分为下中上三品,而灵术与仙术则是以九品为段划分。一般要掌握上品法术需要灵寂后期以上的修为,而秦玉阳不仅在短短两年的时间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同时还如此熟稔地掌握了上品法术,这可不仅仅是需要过人的灵根,还需要相当的悟性才行。

玉台之上,秦玉阳双手擒火,周围三丈的空气都在这骇人的温度下膨胀扭曲。却见他眼中精芒一逝,右手同时一扬,一道火浪便打向了凌断殇。

浪高三丈,不过三息便跨过十丈之距而来,凌断殇一动不动,火浪及身却只能在他周身一丈外燃烧,尽皆被他的生死二气阻挡在外。

秦玉阳左手再次一扬,又是一道火浪打出,不过依然难近凌断殇的身。

当然作为上品法术自然不只这一点能耐,只见秦玉阳双手再次一合,那蓬火焰迅速高涨,旋即双手一分一推,火浪化作滔天火海汹涌而出扑向凌断殇。

如此骇人的威力与热力,不禁令得玉台上的弟子纷纷朝后退了数步。

然而擂台上的当事人凌断殇却已被湮没在了火海之中。

不过还未等周围弟子惊呼,那火海之中青灰二色再次闪现,竟是如海岸边的礁石一般屹立不倒,生死二气中的凌断殇依旧毫发无伤。…,

秦玉阳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诧,在他看来,如果凌断殇仅仅是被这么一个上品法术打败的话那就当真是个笑话了。

与此同时,秦玉阳的双手再次一动,变幻出印决。

不过,他这一动,四周的弟子中顿时传来一阵惊诧,因为秦玉阳左右两手竟然掐动的是不同的印决,而灵觉强的人已经感受到四周天地元气中的火元气与水元气都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而远处那曾经与凌断殇交过手的李牧之的脸上更是掠过一抹难看,他虽天资不如秦玉阳,但也是木火双灵根,而那一日最后的燧木爆炸便是木行法术与火行法术的结合,要知道他凭借双灵根的天资修行这双法术合一乃是修行了近十年的功夫才有如今的成就,而秦玉阳却只修行了两年,便如现在这般信手拈来,这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玉台之上,秦玉阳周身红蓝两色依次高涨,左手呈一团火焰,右手呈一团水流,一火一水两种极端的元力出现在一人身上。却见他双手竟是向身前一合,就在众人惊诧间,那水火两元力竟是合二为一,红蓝二色竟然交杂在一起!不过这拳头大小的一团元力在所有人看来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好看,一些长老更是清晰地察觉到那中间蕴藏着的极端不稳定。

水火本就不相容,如今秦玉阳将两大元力相融,便是利用这不相容而形成一种融合术法。就如八卦之中,分为天乾、地坤、水坎、火离、风巽、雷震、泽兑、山艮,五行之力两两相融便能形成这些变化,甚至是制造出唯有衍生灵根才能施放的术法。

水火之球将秦玉阳的脸庞映照出红蓝之色,继而在他双掌渐渐分开之下开始变大,最终化作了三尺方圆,不过看着秦玉阳的呼吸加重,显然这融合术法对他来说有些吃力。

感受着那水火之球中传出的狂暴,凌断殇亦是双手一分,一红一黑两股气息出现在了双手之上,自然便是阴阳二气。

“咄!”秦玉阳目中厉芒大亮,双手结印一指,那水火之球顿时便朝凌断殇砸了过去,所过之处天地元气或是扭曲或是逃离,足以见得这球中元力的混乱与狂暴。

而在四周众人的目光下,凌断殇双手亦是一动,左右画圆,红黑二气顿时便在他身前形成一道足有数尺大小的朝外旋转的屏障,屏障一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瞬间形成,站在凌断殇对立面的弟子都感觉到身前有股力道直将自己向后推去。

而秦玉阳双手握印不动如钟,但看他向后飘飞的衣衫便知他承受的力道是如何巨大。

“轰!”一声震响,水火之球与阴阳屏障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不过显然阴阳屏障上的力道更胜一筹,那水火之球顿时便被推离了开来。

“爆!”哪知秦玉阳大喝一声,那水火之球中猛然传来一阵颤动,继而球体粉碎成微小的元力,这些元力又猛地朝四周飞射开来,瞬间湮没了凌断殇。巨大的力量顿时便超过了阴阳二气的排斥力,将这二气冲击的停顿下来。阴阳二气消散,无数的元力击打在凌断殇的生死二气上。

幸得这护体二气今非昔比,虽然在不断的剧颤,似乎随时都会破裂但依然坚持了下来。

见得这元力爆炸的威力,玉台上方的兰长老没有丝毫犹豫,手掌一翻拿出一颗玉球,手掌一握洒下了一片玉光将整个擂台包裹其中,下一息那些四射的元力便飞溅在玉光上,打出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响,这威力足见一斑。

不过身在元力爆炸中心的凌断殇缺土然察觉到整个玉台都在颤动,自己这脚底下甚至如同震源的中心一般剧烈。

而他听不到的是外面数百弟子的惊呼。

因为一道水流形成的巨大漩涡正将他包裹在了其中,而这水流之中金光点点极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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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回风式

“哗——”全场弟子一声惊呼,双目注视着玉台之上那浩大的水流,整个水流直将凌断殇困在中心,形成一团告诉旋转的涡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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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之中金光点点,竟是蕴满了金行元力。

“合!”秦玉阳双掌并指一合,那涡流顿时收缩,原本最中间有一道足有两丈方圆的无水空间,但随着秦玉阳道出真言,那空间顿时一缩,而且在迅速变小。

就在此时,秦玉阳手中印决再次变换,却见那涡流之中原本闪烁的金色星点光芒高涨,竟是化作一块块边缘锋利的不规则金石,放眼一望,涡流之中全是这种金石,那秦玉阳竟是想以金、水术法相融来破开凌断殇的防御术法。

霎时间涡流中传出阵阵吭吭金鸣,直如万千箭雨射在钢铁所铸的城墙一般,密密麻麻不绝于耳。

涡流之中,凌断殇依然静立,甚至连表情都未有丝毫的变化。但此前他的护体生死二气便因为水火相融的术法而消耗不少,此刻这金、水术法一至便显得有些窘迫了,若是这涡流不停,护体二气被破将是迟早的事情。

果然,随着涡流旋转速度的加快,那生死二气的消耗也急速增加,原本盘旋在周身的青灰二色顿时稀薄起来。

就在此时,那涡流却是一停,继而外围一团火红高涨如同红色的龙卷一般汹涌而至,直将涡流包裹在内。

“他想做什么?”声声惊呼自台下传来,因为这些弟子看到秦玉阳印决一变,竟然再次施展出上品法术“擒炎手”,而一出手变双炎齐出,这咆哮的怒炎瞬间便将那涡流吞没,其内水流顿时以惊人的速度沸腾蒸发,想必身处沸水中的凌断殇一定不会好受吧。

然而这却没完,水分一完,便露出内里的万千金石,那金石一遇烈火便迅速熔化,形成一道流动的金属熔浆将凌断殇包裹在内。

不过短短时间,秦玉阳竟然先后施展了三种融合术法,虽然是最浅薄的五行变化,但这也需要惊人的真元量与卓越的见识。

“大长老,你这弟子当真不凡啊!”就连玄心望着秦玉阳施展的术法都是颔首肯定地道。

盛清流哈哈一笑,声音颇为爽朗,足见他心情大好,老怀宽慰,看来他对秦玉阳的表现已是相当的满意。

“看来那凌断殇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他的防御术法在刚才金水相融时便已经破裂……”赤松真人缓缓开口道,目光转向玄心道,“倒是不知玄心长老你的清竹合灵丹可有准备好?”

玄心淡笑一声道:“不过玄某怎么觉得好戏还在后头呢?”

四周一众长老都觉得凌断殇在这三大融合术法的围攻下必然不能就撑,对于玄心不知哪里来的信心都是表示摇头,甚至连大长老盛清流都已经觉得秦玉阳在这一场赢定了。其实也并非玄心的眼界超过了他们,甚至连赤松真人与盛清流都超过了,而是他对凌断殇的了解却是超过了这些人。

就在那金属熔浆将凌断殇包裹成一颗巨大的金属球时,四周弟子的惊呼已经停顿了下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金属球内的凌断殇必然已输,毕竟就前者不到灵寂期甚至心动期的修为都没有,莫说形成胎息,就是一般的辟谷都不可能,就算在里面没有输,稍稍待长一段时间,必然会因没有空气而失败。

就是云端之上的盛心妍也轻轻叹了一声,一双美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在众弟子看来,甚至是不少的长老看来,金球中的凌断殇必败,但是依然有人不会这么认为,除了玄心、杜飞羽,这个人便是此刻站在擂台上的秦玉阳。

“你会就这般输的!一定不会!”秦玉阳心中在低吼,一双寒目瞪视着那颗悬浮在半空的金球。虽然连续施放了三种融合术法,即使是他也面色苍白,有些力竭,但不知怎的,他心中总是觉得凌断殇不可能就这般输掉。他背后那柄已经与他有些心意相通的银月剑也在剧烈的颤动着,低吟着,告诉他金球之内的人还好好的。…,

就在此时,擂台之上响起一声轻叱,继而银光盛放,秦玉阳身后那柄长剑再次冲天而起,但依然没有出鞘。

台上,秦玉阳面色冷然,双手印决一合,只见在半空中光芒刺目的银月剑忽地转身,疾如电闪,裹挟着开山断海之势便向那金球冲了过去。

“他还要做什么?难道要杀死凌断殇么?”台下弟子顿时惊呼一声,议论起来。

“他不是与凌断殇关系极好吗?怎的出手这般狠辣?”……

“凌大哥,你是第一个逼我银月出鞘的人!高兴吧!”银月剑离近金球,秦玉阳目中厉色一闪,心道。与此同时他双手印决骤然一分,双掌分开足有两尺之宽。

“吭!”这一瞬间,一声长吟乍亮,继而漫天银光收敛,众人的目光之中那柄银月剑终于出鞘,却见那剑身纯粹就是一道银色的水流,在高速的冲击中化作了一道长鞭一般,骤然劈斩在金球之上。

两物相交,竟然没有丝毫声响,那银月剑竟是锋利的不成样子,一剑劈开了金球却丝毫无声,如同轻盈的抚过一汪水面上一般。

“咯喇!”金球顿时裂作两半,然而其内却是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一个人了!

“怎么会……”霎时间,四周的弟子中传来一阵惊叹,就连擂台上的秦玉阳也是眉头一皱。

“在那儿!”随着一名弟子指去,众人的目光一望,却见得一道孑然的身影正立身在金球落下的前方丈远处。

身负长剑,一袭紫衣,不是凌断殇又是何人?

这一刻所有人才知道,眼前这个男子拥有何等的实力。

不远处,秦玉阳的面色有些难看,显然就是连他都没看到凌断殇是如何逃出金球的,而且在自己的银月剑出鞘之下都能毫发无伤,这等实力……“果然不愧是他!”秦玉阳心中不禁这般直道。

秦玉阳挥手一招,银月入鞘飞回,再次背负在他身后。

就在四周弟子以为他们打得有些累了,自己也看得很累了,终于可以歇一口气时……

“轰!”秦玉阳周身衣袍猛然翻飞,就是那一头黑发都飘飞而起,张牙舞爪,秦玉阳的双脚随之离地而起,竟是不御剑也能御空。

而在众人以为他又要施展什么强大的术法时,却见一道银色剑气蓦然出现,径直劈向凌断殇。

不过凌断殇脚下轻移,这一剑顿时斩在空处,飞射向擂台之外,被宝珠投射下的光幕阻挡,但那玉色光幕却是一阵颤动,显然这一剑威力不小。

光幕依然还在颤动,然而下一息,秦玉阳双眼巨睁,两道银光犹若实质自瞳目中暴射而出,继而足足九道丈长剑气自他周身射出,劈斩向凌断殇。

哪知,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凌断殇竟是双眼一闭,做出就要等死般的样子。

就在四周一些女弟子不忍相看,准备闭目惊呼时,凌断殇脚下轻轻朝前一踏,避过劈来的第一剑,旋即朝右一步躲过第二剑,紧跟着一步后落让过第三剑……瞬息之间脚下九步连闪,翩若惊鸿,尽皆将这剑气避过。

四周悄然无声,因为众人的视线、想法甚至呼吸都紧跟着台上的变化,身体都不能自主了一般。

秦玉阳目光沉下,十指陡然一曲,九道剑气竟然再次反折而回,与此同时,他周身悄无声息的又出现了十数道银色剑气,密密麻麻直将凌断殇包裹其中。

玉台之上的一众长老纷纷将目光聚集在秦玉阳的那柄银月剑上,显然这些人对这柄宝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秦玉阳不过灵寂后期竟然能够分心操控如此多的元力,怕是都出自他那柄灵器上!”一名中年男子模样的长老凝视着那满场的剑气道。

“那剑出鞘时并无剑形,想必那剑身皆是剑气所凝,玄某看来,最重要的并非是那剑刃,而是那剑柄,剑柄便是一柄灵器!”玄心淡淡道。

一瞬之间,二十多道剑气齐齐劈斩向凌断殇,整个擂台狂风肆掠。如此多的剑气,倒是不知凌断殇该如何去躲。…,

凌断殇并未躲,反而是脚下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冲向那些剑气,看那去势如虹,竟是没有丝毫要返身的想法。

就在凌断殇与那些剑气即将相撞的瞬间,他脚下再次一点,整个人直如突起的鹞鹰直冲向天,那些剑气自然斩了个空。

眼见此幕,秦玉阳却是冷笑一声,双手印决一握,那些剑气方向一转,却是直追向半空之中的凌断殇。

“输定了!”四周弟子的心中不约而同传出这个声音,在他们看来,凌断殇无法御剑而行,身在半空不能借力必然只有失败。

眼看那一众剑气便要劈斩在凌断殇的身上,他目光一定,脚下倏然一踏,这一踏如同踏在实处,竟是那半空之中的空气都传来一声轻响,继而便见那凌断殇身形如剑一刺,整个人竟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速度之快,已是肉眼难能捕捉。

这自然便是凌家所传——《傲剑九步》。

凌断殇虽然只掌握了正九步中的前三步,本说来还不能凌空虚渡,然而他体内有元力这种连凌天承都没有的东西,自然能够提前做到这一步。

这一踏乃是凌断殇全力所为,速度之快,他本离秦玉阳也才十数丈,不过瞬息便在他身前丈余现出身形。这一现身顿时惊得秦玉阳都是面色一变。

不过秦玉阳早已今非昔比,瞬间定下心来,与此同时身后银月铿然出鞘一半,登时一蓬银光射出,斩向身前的凌断殇。

“吭!”一声断金裂玉,那银光却是一阻,继而断作两半分射向两方。

四周众人一看,却见得凌断殇手中握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剑刃之间一条血色一划而过,透出一股森然寒气。

“绝锋”终于出鞘!

秦玉阳的银月剑虽是灵器,但凌断殇手中这柄绝锋剑乃是大妖沃真所炼,更是有一根奇异的命竹在内,虽无灵,但极为坚硬,要想抵住这一剑倒也不难。不过凌断殇却是有意将剑中煞气收敛,毕竟天玑真人有令,试道大会之上是不允许他施放煞气的。

绝锋出鞘,四周众人再次一惊。试道大会之上凌断殇一路走来,皆如秦玉阳一般背负长剑,却从未出鞘,没想到这一战,虽未分出胜负,但两柄宝剑都已出鞘,此战此时才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便在此时,秦玉阳目中银毫一亮,反手一剑拔出,那银月灵剑再次出鞘,银流一涨四周的剑气顿时便被它吸入剑身,同时一剑斩向凌断殇。

不过他这一斩,依然斩了一个空,凌断殇已是再次消失在他的眼前。

一蓬清风吹来,吹过秦玉阳的脸颊,拂过他的头发,他鬓角的一缕头发蓦地落下,是那般突然,却是来自那风中的一缕杀机。

霎时间一道道清风自四面八方而来,一声声剑随风动,人随剑走的破空之声陡然包裹而来,如同突然出现了一万只蜜蜂在秦玉阳周身嗡鸣。

没有丝毫的犹豫,秦玉阳印决一握,银月剑浮现身前,一道道银光如同有灵一般在他身前游走,每每一道清风吹来,银光便现将那清风斩开,空气之中同时传来一声金鸣。

这便是“回风式”,凌家《基础剑法》第七式!这一式需配合傲剑九步,以此身法化作清风吹拂在敌人的四周,继而风中出剑,杀敌于一拂面。不过傲剑九步速度实在太快,不仅需要浑厚的真气作为支撑,急速踏出傲剑九步,更是需要剑诀第三篇对杀伐之气的感知为依凭,感知敌人继而身形化风,所以施展起来条件极为苛刻,就算是凌天承都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下方的一众弟子便也只能看到半空之中秦玉阳的周身不断浮现银光,而却看不到凌断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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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认输

这是凌断殇第一次施展“回风式”,脚下急速踏出的步伐让他体内的真气开始迅速消耗,因为速度太快,就是他自身都产生了一股眩晕感。()不过三息过后凌断殇逐渐掌握了这股节奏,感受着四周吹拂而过的清风,他逐渐随风放慢了脚步,身形逐渐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快看!是凌断殇!”一名弟子一指,喝道。

其实众人都已看到了他的身影,却是以为凌断殇体力不支,已经逐渐支撑不住了。但是他们哪里又明白,凌断殇其实是渐渐掌握了回风一式中的精义。

半空之中,他甫一出现,身形便如风般一飘,继而再次随风消失,然后再出现,再消失,一息之间竟然出现了三道影迹……

四周弟子皆在为秦玉阳能够轻易挡下凌断殇的术法而惊叹,但他们又哪里知道秦玉阳是有苦难说。一开始凌断殇如同消失一般在四周出剑,都能被自己的银月剑所释放的剑气挡下,而他也是感觉非常轻松,虽然目光不能判断凌断殇所在,但只要对方不能伤到他便足已。但后来,他眼中开始出现凌断殇的身影起,他便察觉到了对方出剑的不同。

若是说一开始凌断殇的出剑是机械式的东一剑、西一剑,如同下雨一般,落下的雨点虽快但有迹可寻;但后来,他的出剑却飘忽不定,剑中逐渐多了一种意境,无形无影无法捕捉的风的意境。

虽然已经能够看到凌断殇身形的出现,但秦玉阳更是无法反击,因为下一瞬,他都不知道凌断殇会出现在哪里,会从什么地方出剑。而他的银月剑施放的剑气亦是无法捕捉到凌断殇出剑的踪迹,甚至有一剑险险刺在了秦玉阳的手臂上,若非剑气所阻,这一剑势必会让他重伤。

“这就是那个人留下的剑式……果然精妙绝伦啊!”玉台之上,盛清流目中精芒闪逝,望着下方激烈的战圈心道,凌断殇的回风式虽然速度极快,但在他这等修仙高手眼中却是纤毫毕现,好似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在他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木剑,不过管中窥豹足见一斑,凌断殇所展示的回风式那种剑意却让盛清流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而那赤松真人的目光却是凝重了几分,显然他也未曾想到凌断殇竟然会如此剑法,能将秦玉阳都逼到这种境地,说不定他与玄心的赌约他就会输,一块燧晶倒算不得什么,但是对赤松真人来说输的最多的却是脸面。

其实这几人之中,也就赤松真人不知道凌断殇乃是当年东海渔村凌绝的后人,所以他在与玄心打赌时,就是盛清流都没有为自己的弟子开口说一句话。不过显然后者的做法是明智的。

数息之后,秦玉阳已经无法靠着剑气避敌,当即印决一掐,那身前银月剑银毫大放,剑刃顿时随风消散,化作一团银色剑气猛地朝四周一涨,似乎整个擂台在这一瞬间都充斥了剑气。

“吭!”一声鸣响,一道人影顿时便被这爆发性的剑气轰了开去。

银光收敛,秦玉阳已是面白如纸,适才爆发剑气之威足足耗费了他一半真元,虽然被轰开的凌断殇一定不会好受,但这一招如今使来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秦玉阳只觉得浑身经脉都传来一阵刺痛,想再聚集真元施展术法都很困难,不过显然凌断殇在这一招下成了惊弓之鸟,暂时没有趁势而上给了秦玉阳喘息的机会。

玉台上,赤松真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但秦玉阳又如何知晓,凭凌断殇那强大如妖兽般的肉身,又岂会在乎这点伤势?他不趁势攻击只是视线中突然望见了不远处那一抹关心的目光。

“心妍她,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玉阳呢……”对上那道清澈而又火热的眸子凌断殇不禁这般想到。

秦玉阳身在半空,目光下望,望着凌断殇那平静如水的面色。他的心中再次产生了一股胆怯,那是曾经遇到凌断殇时,在那绝对强大的实力下的胆怯:“我不甘心啊!我这么努力!这么努力……难道还不是他的对手吗?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我的天资那么高!他不过是废物资质……为什么?为什么啊!?”秦玉阳一手紧紧攥向银月剑的剑柄,是那般用力,甚至整只手都呈现出了失血的表象。…,

“杀气……”凌断殇眉头一皱,他的目光顺着杀气传来的方向望去,那一眼他却望见了眼中满含着痛苦与愤怒的秦玉阳。

“啊——”只听得秦玉阳一声厉吼,那握着银月剑的手上陡然一劈,一道巨大的银光一剑斩下,银光璀璨,瞬息照亮了全场,声势更是惊人非常,狂涨的剑气就是那玉色光幕都是一阵狂颤。

凌断殇面对向那一斩而下的巨大剑光,将手中绝锋朝身侧一扬,继而脚下一点,整个人腾起的瞬间那长剑自左向右一挥而出。这一挥在众人看来挥得极慢,似乎完全不可能在剑光斩来时挡住,又极重,似乎剑上负着重重高山。不过那剑刃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出现一道道波动,似乎连天地元气都在这沉重的一剑之下产生了震荡。

“负山!”

一声低吼如同巨山落地,砸的整个大地都是一声沉响,这似缓实急的一剑竟然超出常理就在那银色剑光劈来之际猛地相击在一起。

两物相击,一股沛然劲力顿时自相击的那一点环射而出,就是肉眼都能看到那一圈空气膨胀又收缩的波动。

半空之中秦玉阳面色一变,他直觉这一剑似乎斩击在重重山脉之上,难以再进,当即双手握住剑柄,鼓足了真元朝下劈去。那银月剑此时已剩剑柄,剑身便是那道巨大的剑光。

凌断殇施展负山式,威能极大,这一剑瞬间便抵住了剑光,不过在四周围观的人看来,剑光与剑却是僵持在了空中,两物都难再进一步。

就在这时,凌断殇握剑的那只手臂蓦地一涨,一道青气流转于皮肤之下,臂上肌肉顿时坟起。

秦玉阳在这一刻慌了,他已然感觉到那剑光上传来的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似乎下一息自己的银月剑就会被一斩而断,一股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就是那眼中都现出了一抹绝望,他似乎又回到当年那个只能远远地跟在凌断殇的身后,无能而又委屈但却想手刃仇敌的废物。

“只要一剑,只要这一剑!只要将他斩下,我就能成功!我一定能赢!我一定会赢!我一定要取得魁首,我要娶心妍……”秦玉阳心中在咆哮着,然而现实却是他即使施尽全力也难能斩下这一剑,反而剑光已在那巨力之下朝后回缩,就是那银月剑剑柄都发出嗡嗡的哀鸣。

难道一切已成定局了吗?

哪知,就在此时,秦玉阳突然觉得下方那巨力消失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元气不足了吗?”

一瞬间,由失落到惊喜,秦玉阳依然没有忘记趁势而击,银月剑毫无犹豫的一挥而下劈斩向凌断殇。

但后者脚下一点,再次施展出那凌空虚渡的奇异身法,躲了过去,就在秦玉阳欲趁势而上之际……

“我认输!”

一个清朗的声音蓦地响起,霎时间四周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便没了声息,四野寂静,唯有阵阵风声。

秦玉阳也是一愣,下挥的银月剑停在了半空中,惊愕地望向凌断殇,这个看似毫发无伤,气息平静的男子。

“凌某真气已尽,就此认输!”凌断殇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玉台上空,打破了寂静。

那位仲裁长老眉头一皱,望了一眼天玑真人,见到这位掌门点了点头,他才朗声道:“二叠峰凌断殇认输,七叠峰秦玉阳……胜!”

霎时间,下方掌声、欢呼声雷动,显然这一场比试令得所有的弟子都看到一场视觉盛宴,无论是谁赢都会赢得他们的掌声,与尊重,这是对强者的尊重。即使凌断殇最终输了比试,但自此他的名声将传遍奇仙门,甚至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奇仙门年轻一辈的弟子中出了他这号人物。

凌断殇略微回头看了一眼秦玉阳,见得对方任然处于惊愕之中,当即淡淡一笑,转身朝玉台下行去,他的心头依然有个声音,那是秦玉阳的声音……

“我是昨日出关的,我一出关就回去七叠峰找盛长老,我告诉她这次试道大会我将要夺取魁首!我希望她能够看到我的成就。”“就是从那时起,我发誓,我秦玉阳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娶心妍为妻!”…,

想到此处他的嘴角划起了一道弧,但这道弧却是……苦笑与自嘲。

直到凌断殇下了擂台,秦玉阳才从惊愕中醒转过来,闻听到长老的宣布,一股难以形容的喜意顿时涌上心头,他的目光不知怎的,跟随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缓缓落在上面,蓦地,那背影却突然间变得那般坚实与高大,似乎自己依然如何仰望都难能望其项背。不过随之而来的喜悦冲走了这股奇怪的想法秦玉阳下了玉台,却是面对着各位师兄弟的拥戴,虽然这并非魁首之争,但秦玉阳所表现的实力已经让这些弟子们所惊叹。

玉台之上,玄心望着凌断殇远去的背影,却是眉头微微一皱,不过旋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飒然一笑,竟是颇为满意的一颔首。

不过这时,赤松真人的声音却突然传来:“玄心长老,既然凌断殇已熟,那清竹合灵丹……”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

玄心淡笑一声道:“玄某岂会食言?”说罢一翻手,掌心现出一支羊脂玉瓶,将之双手捧给了赤松真人,众目睽睽之下,玄心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那般不羁与豁达。

……

凌断殇一路行去,也未见任何人,径直行到离那黑玉果树不远的地方,而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凌师弟!”

“杜师兄,下午便是你的比试,怎么有闲心来找师弟我啊?”凌断殇转身望去,身后之人赫然便是杜飞羽。

杜飞羽的面色有些肃然,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怎么会输?”

“真气不够,再打下去依然也是输。”凌断殇一摊手笑道。

杜飞羽看着他却未开口,目光似乎都要将他看穿一般。

凌断殇一愣,旋即又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掌门真人不让我使用煞气参加试道大会的事吧?所以……就输了!”说罢笑了笑,便转身继续朝着黑玉果树而去。

杜飞羽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摇了摇头,也不再开口,回身朝一处僻静的地方行去,下午即是他的比试,他虽然生气未复,但能抓紧时间回复一些便是一些。

……

凌断殇立身在黑玉果树之中,抬手摩挲着那粗糙的树皮,眼神平静,蓦地他面上阵无奈,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输了这场比赛会有这么多人问?”

果然,下一息,一道身影自远处的天边而来,不过瞬息便飞到凌断殇身前,一身灰袍,一头花白杂发,面容苍老到似乎半只脚都已经迈进了棺材,不过此人身前一蓬血气缭绕翻腾,一双老眼瞪视向凌断殇喝道:“凌小子,快给老夫说清楚,你怎么会输了这场比试?”此人自然便是大妖沃真他老人家。

凌断殇耸了耸肩,淡淡道:“技不如人。”

“放屁!”沃真喝道,原本昏黄的老眼都射出一道怒意,“这奇仙门年轻一辈会有人是你的对手?……”

面对这老蛟的怒火,凌断殇直接选择了笑而不语。

半晌之后沃真又喝道:“你小子输了倒不打紧,老夫这张老脸可是丢尽了!你知道当日老夫上山找那群牛鼻子要窥天镜,他们决定以试道大会前四名的资格来使用时老夫什么表情和语气吗?老夫可是拍着胸脯告诉这些家伙,说你必然会夺得魁首!现在你小子倒好,输了比试!”

闻听此话,凌断殇顿时语塞,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这位赌气的前辈。

扫了凌断殇一眼,沃真叹了口气道:“算了!输了都输了!就让那群牛鼻子得意一段时间吧!不过凌小子,这试道大会之后的事,你可要给老夫争争脸面了!”

“试道大会之后的事?”凌断殇眉头一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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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一章 兽潮

“怎么?你不知道?”沃真双眼一翻问道。(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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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凌断殇摇了摇头。

“其实试道大会并非只是你们奇仙门一门在这段时间举行,包括其余四大修仙门派,以及天都以西的三大邪道都会在这段时间举行一次所谓的试道大会。而各大门派举行试道大会的目的便是从年轻一辈的弟子中甄选出一批精英,奇仙门的精英便是此次试道大会决出的前四名弟子。据老夫所知,接下来你们修仙一脉将会去聚仙镇,在那里聚集后,将会安排后面的事。一般这些事都是在某处历练,譬如地处延国的万妖洞或是离聚仙镇较近的观星岭。”说到这里沃真瞟了一眼凌断殇,又道,“不过这一届可能不一样了。”

半晌之后,沃真又才道:“天玑子那牛鼻子前几年提到过一件事,似乎西陆那边的邪道又要驱使兽潮进攻天都。”

“兽潮?”凌断殇怪道。

“老夫也只是给你提一下,届时你们这批年轻弟子应该会去天都协助镇守,你小子别再丢脸就是了!具体的东西,天玑子那些牛鼻子都会告诉你们的,老夫就不多说了。”说罢,沃真朝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似乎融入到一汪水中继而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这个试道大会有些不简单啊!”望着沃真消失的地方,凌断殇不禁心道,当然仅凭沃真的只言片语他不会揣测出太多的东西,一切都只有到时掌门真人告知了。

下午的比试自然是让整个八叠峰的氛围再次高涨,杜飞羽与那掌门弟子莫卿一战,甫一开始战斗便直接进入了白热化。擂台之上一时间雷光电闪,杜飞羽频频躲闪难以欺身,就算劈出的刀影也会在密密麻麻的电网下消于无形。

雷乃天煞罡力,乃是天下万邪之克星,而在凌断殇看来,杜飞羽乃金行真元,五行之中最易导电,所以对上莫卿当真是一场非常不公平的比试。再加上生气被夺,一身实力最多发挥出十之七八。而莫卿的实力显然远超了寻常弟子,上品的衍生雷灵根配合上品的御雷法术所以,最终比试是以杜飞羽被那名叫莫卿的女弟子击败而告终。

试道大会魁首赛的前一天比试就这般结束了。最终的魁首赛定在了一日之后,这一日便是让秦玉阳与莫卿两人调息恢复的。

与凌断殇那一战,秦玉阳虽然并未受多重的伤势,但一身真元几近耗尽,而且强行驱动银月剑的高阶术法,有些伤了根本。至于莫卿与杜飞羽的一战却算是两败俱伤,毕竟杜飞羽一手刀法与御剑术相结合,再加上能够一心二用,虽然之前连凌断殇都感觉到威胁的一招并未施展,但依然令得莫卿受了一些需要长时间才能恢复的伤势。

本来魁首战原定便是第二天,但因为双方都受了伤所以只能缓和一天,而此次比试也旨在决出试道大会的魁首,所以后三名的比试便直接略去。

……

试道大会的最后一天必然是热闹非凡,几乎整个奇仙门的弟子都会想办法来到八叠峰上观看那魁首之争。所以凌断殇一行到达八叠峰时,那宽广的接天台上几乎都站满了弟子,纷纷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相聚谈笑风生,所谈当然多是今日魁首之争最终获胜之人。

金阳初升,一缕晨辉破开重重雾霭映照在云中殿那方牌匾之上,顿时四射出一片绚烂异彩,光色夺目。

随着掌门天玑真人的宣布,与声声钟鼎相鸣,台下数不清的弟子登上了玉台围观这九年一次的试道大会夺魁之争。

玉台之上,万众瞩目之下,秦玉阳与莫卿两人早已进入抱元守一的心境,两人心中此时也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夺取这魁首之名。

“嗡——”钟鼎之鸣,声震云霄。

擂台之上,两人相隔十丈而立。面对这实力极强的对手,秦玉阳并没有丝毫的慌张,因为那一日将凌断殇战胜之后,可以说他的心境再次有了突破,而且在他看来,奇仙门年轻一辈弟子中,他只需要胜过凌断殇,那便一定能够获取此次试道大会的魁首!…,

莫卿依旧是一抹白纱遮面,一袭白衣随风飘摇,曼妙身姿当真是美若谪仙。不过此女身俱雷灵根,性子看似有些颇急,在凌断殇几次看其比试,都是抢先出手。这一场依然是她第一个出手。

只见那莫卿袍袖一舞,一根玉钗似的飞剑便出现在身前,她玉指一点,又是一根一模一样的玉钗飞出了袍袖与当先那根一合,化作了一柄奇形的玉色飞剑。莫卿双掌一合,印决变化,那飞剑之上顿时电光大亮,雷声隆隆。

一双美目望去,落在依旧气定神闲的秦玉阳身上,素手一点指,飞剑化电一闪便刺向后者身前。

依旧是一道银色剑气一划,将那飞剑挡下,不过其上电光显然并非易于,却是顺着剑气蔓延向秦玉阳来。

秦玉阳印决一掐,真言低吐间,朝前一弹指,一缕水流如线射向电光,顿时便将电光引到一旁。电光消逝,秦玉阳望向莫卿的眼中一亮,双手印决再变,那缕水线一卷消失在了眼前,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百丈擂台上已是弥漫着一层水汽。

众所周知金属与水都导电,若是空气中水汽太多便会分散电流,从而降低雷电的力量。

玉台之上,大长老目光望下,点了点头,对于秦玉阳的临场应变倒是颇为满意。

感受着已经变得潮湿的空气,莫卿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就连刚才秦玉阳以水引电都没看到一般。

便在此时,莫卿素手一扬,那奇形飞剑之上电光大亮,迸溅出一道道电蛇,随即这惊人的雷电之力便被引导进了空气中的水汽内。眼见如此,莫卿依然没有停止,手上印诀一握,飞剑上应之传来一声雷鸣,霎时间电光大作,眼见得一条条电蛇蔓延,数息之间便占满了整个擂台。就是秦玉阳都是以一蓬水流包裹住自己来隔绝雷电。

“她到底想干什么?”围观的一众弟子却是满腹惊疑,“就莫卿这般毫无目标的施展术法,难道就不怕真元的消耗吗?”

秦玉阳目光沉凝,这莫卿绝对不是傻子,不会随便浪费自己的真元,这般做必然有自己的原因。他的目光在周围游移着,发现那些水汽之中逐渐呈现出一抹青色,更是有丝丝电光弥漫。

秦玉阳面色一变,差点惊呼出来:“她是……”

然而话还未出口,那些水汽竟然在电流的引动下朝他聚来,将秦玉阳包裹在了里面。

本来这些水汽是由秦玉阳施展出来的术法,莫卿不能控制,而现在水汽之中被雷电之力所充斥,两两之间产生了吸力,莫卿便操控着这股吸力将这些充满电力的水汽移向秦玉阳,只可惜秦玉阳之前并未阻止,任由莫卿消耗真元施放术法,如今这一片水汽之中蕴满了刚才施放的全部雷电之力,若是击实秦玉阳必然受创!

不过莫卿自然不会给秦玉阳躲避的机会,顷刻之间,一方足有两三丈方圆的雷电水球便将秦玉阳包裹在内。

“叱!”莫卿目中冷色一闪,印决一点,那雷电水球应声爆开,其内雷电之力顿时便涌进了秦玉阳所在的水球之内。一瞬间,整个玉台一亮,满是青色的电光。

“这莫卿好生了得,竟然已经掌握了青雷!”望见此幕,一名年轻长老顿时赞道。

“这雷煞之力分为九重雷煞,没想到这女子已经越过一重凡俗白雷,达到了二重青雷的境界,她那雷灵根怕是根基不薄啊!”另一名长老也是赞道。

“听说她与盛长老同岁,是当年掌门真人外出游历时所收养的一名孤儿,自小便入得山门。”

“那掌门师兄一定对她不薄了!”

修真资质之中,如同这种衍生灵根本就稀少无比,一千个修真者中也难出其一,而这莫卿不仅灵根不凡,更是悟性傲人,小小年纪便在雷行之力上已经修行得如此地步,资质之高怕也是奇仙门年轻一辈中仅次于秦玉阳之下!…,

便在众人的惊叹间,那雷光之中蓦然卷出蓝红二色,却是一汪水流与一片火焰一左一右席卷而出。

电光之中秦玉阳左右两手各握一印诀,却是水火术法齐出欲再施展融合术法。不过看他周身腾起的轻烟以及有些蓬松的头发,却是糟了雷电之力,略显狼狈了。以秦玉阳的实力,这些雷电之力虽强但也重创不了他,但是却被莫卿弄得如此狼狈,倒是动了怒气。

擂台大约百丈,但这水火一出,却是一左一右将整个擂台都瓜分了,旋即一阵呼啸奔涌向莫卿。

不过后者肯定不会在原地坐以待毙,却见她手掐莲指,整个人竟化作一道电光飞射而起,一瞬便越过了水火的包围。

“这是……雷遁?”四周有识货的人顿时认出此术,不过略一细想着莫卿才不过灵寂后期如何可能会掌握只有元婴高手才能施展的雷遁?而且她这挪移之术虽然迅猛但比起传说中的雷遁身化一丝,瞬行千里,差太远了。应该是一种结合雷行术法的身法。

“上一次,我便是糟了她身法的道。”围观玉台的一方,杜飞羽蓦地开口道,“她的身法极快,比起你施展的傲剑九步也差不了多少。我就是施展弑虎九刀也难以阻她一阻!随即她便可以凭借雷电通过断金刀伤到我。”

凌断殇转首望去,他在杜飞羽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赞赏之意,显然这位高手对那个将自己打败的女子颇为欣赏。不过凌断殇却是知道,倘若杜飞羽处在全盛时期,有意施展出那一刀,这莫卿虽然厉害也难以匹敌断金刀的锋芒。

擂台之上,秦玉阳如何会让莫卿逃离?只见他周身衣袍飞扬,一双眼瞳中精芒狂闪,双手印决变幻,那一水一火顿时如有灵般在空中穿梭旋转,奔腾呼啸。而莫卿手中印诀同样不停,总是在水火离近时身化电光飞逝,不过这等身法显然非常耗费体力,莫卿的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秦玉阳趁势而起,水火一散,形成两道光幕顿时便将她困在了里面。

秦玉阳一声冷笑,只要被困在这术法里面,那么即使是强硬如凌断殇的防御术法都会破碎!

然而就在此时,四道电光却是在秦玉阳周身一闪而过。后者顿时面色一变,四下一望,却望见四根玉色如钗般的法宝呈四方之势将他围在了里面,而那四道电光便是自那玉钗上所放。

此物赫然便是之前莫卿的那口奇异飞剑!却是不知何时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秦玉阳的脚下。

顷刻间,一股爆炸般的雷行元力便朝秦玉阳聚拢而来。

“那便看我们两人的术法谁的更高深了!”秦玉阳面色一厉,竟是丝毫不管不顾,手上印诀变化,欲再成水火相融之势。

哪知那水火中的莫卿却是目光一定,罗袖轻扬,一蓬电光顿时笼罩在了身上,继而她朝着那还未融合的水幕一跃,便出了包围圈。

顿时全场一愣,显然没料到秦玉阳的术法竟然这般好破。

越出包围的莫卿并未急着躲闪,手中印决一掐,那四根玉钗之上青电暴闪合作一道臂粗的电光劈向秦玉阳。

秦玉阳倒也狠辣,双手印诀陡然握在一起,水火相合化作一团沸腾的元力球,蓝红二色不断翻腾的同时朝着莫卿轰来。

“噼啪!”

“轰!”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传来,围在四周的弟子顿时忍不住朝后一退,整个包围圈都膨胀了一周,甚至他们脚下的玉台都传来一阵颤动。不过仲裁长老早有防备,一只小镜投射出一圈光幕将那元力的冲击阻挡在了擂台之中。

一众看客双目紧视着擂台,却是不知其中两人如何。

凌断殇眼中掠过一道灰芒,施展了死之气查探混乱的元力中那两人的气息,三息之后缓缓道:“果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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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二章 三重蓝雷

擂台之上,一片扭曲的天地元气,那是水行元力、火行元力与木行元力互相排斥破坏产生的混乱效果,四周修为浅薄的弟子甚至都不能看清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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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断殇借助死之气对万物生气的洞悉,却是发觉内里的两人一个生气削减不多,另一个却是衰竭了至少一半。而那生气削减一半的正是莫卿。

秦玉阳的水火元力相融的术法何等威力,在场恐怕也就凌断殇说的话最有权威了,当时他也是打定了主意用生死二气的防御能力尝试一下承受这种非同一般的术法,但结果却是他的生死二气被破。

若凌断殇以术法的威力来对比,那么刚才秦玉阳施展的术法便达到了当年在迷仙阵时遇到的金丹期修魔者压制修为后术法的威力,也就是金丹以下的最强威力。而莫卿那刚才的术法却是超过了这个程度,隐隐达到了金丹初期的术法威力。

不过为何莫卿受到的创伤比起秦玉阳要重得多?

那便是银月剑,此剑乃是攻防一体,颇为厉害,而且至少属灵器品级,就是秦玉阳三大灵根也只能御使这一种法宝,再不能分神使用其他法宝。

以凌断殇此时肉身强化后带来的动态捕捉能力,却能看到两种术法施展的一瞬间,两人的身上都出现了法宝的光芒,只不过莫卿的是手上的玉镯释放出一道光芒,坚持约莫三息时间便被破了,而秦玉阳却是身前的银月剑剑刃尽皆化开,化作一蓬银色雾气将那青色雷电抵消,只是这一招似乎比较消耗真元,这才使得他的生气有些下降。

“莫卿身上的法宝很厉害!”杜飞羽的声音再次传来,“与她的那一场比试我施展了阳耀刀式,没有被她的术法所阻,但却被她的防御法宝挡下了,且毫发未伤!”语气里杜飞羽的声音颇有些悻悻,显然是这莫卿身上的法宝导致他输了比试有些不甘。

要知道莫卿乃是掌门天玑真人的弟子,且是资质最好的弟子,一身法宝难道会差么?

“难怪那法宝挡不下秦玉阳的融合术法,却是之前用在了杜飞羽的身上。”凌断殇又才恍然大悟。天玑真人作为一派掌门自然不会太过偏袒自己的弟子,这极强的防御法宝其防御能力显然也是具有一定程度的,而这程度一旦用完,天玑真人必然不会再出手恢复,否则这莫卿便是擂台上永远也打不死的噩梦了。

台上的元力迅速消散,露出秦玉阳与颇有些狼狈的莫卿,此刻众人看来莫卿的衣服与面纱多有破损,而她也不顾伤势在周身施展了雷行术法化作的细碎电芒作为衣服与面纱挡在身前,这才没有春光大露。不过不少人都在暗骂秦玉阳不懂得怜香惜玉,出手狠辣了。

“莫师姐,这场比试似乎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吧?”秦玉阳目光扫来,他除了面色有些煞白以及微喘之外倒无大碍。

哪知莫卿目中泛冷,回答秦玉阳的却是她手中已化作三尺来长的玉剑。莫卿喘息了几下,显然刚才那融合术法令她尝了不少苦头。不过她手中的玉剑却是攥得更紧了一些。

面对莫卿的坚持,秦玉阳没有再说话,但眼中那抹傲气却是更甚。只见他双手一握,食指与中指相并,真言急吐。收回背后的银月剑再次铿然出鞘,明晃晃的银色剑刃如同流动的水银一般吸收了阳光反射出刺目银华。

银月剑出鞘便是秦玉阳现在的最强术法,银刃一现当斩尽一切敌人!

莫卿双目微虚,目光之中的森然寒芒如她手中玉剑的锋刃一般冰寒。

莫卿猛地一挥玉剑,一蓬青色电芒四散而出,青色电光映照四方,显然她已是毫无保留地运转了全身真元,就是他周身的细碎电光都在这一刻疯涨了起来,朝四周延伸,顿时她周身如同穿上了一件雷电所织的罗裙。

风,突然停住了即逝的步子,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天地,突然一定,在这个时刻停止了转动。

唯有莫卿单手掐诀,一点蓝芒在她如削葱根的指尖上亮起,瞬息之间,四周青色电芒如同受到了惊吓,竟同时一缩。

蓝芒一现,秦玉阳身前的银月剑骤然一颤,发出一声轻吟,其上银芒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涨,似与那蓝芒相抗衡。

“这是……”四周弟子显然已经发现了台上的异样,纷纷凝目望去,心生惊疑。

而玉台之上的一众长老也多面色一肃,凝视而下。

莫卿双眸深处绽放一抹希冀,似乎连她自己都在期盼着什么。玉剑一横,那指尖的一抹蓝芒就在剑刃上缓缓划过,整柄玉剑顿时透出了蓝色,如同一柄蓝玉所铸的宝剑。继而蓝芒蔓延,那原本青色的电光也都化作蓝色雷电,在空气之中跳跃出一道道轨迹。蓝电所过之处其余四行天地元气尽皆避让,完全不敢掠其锋芒。

就在此时莫卿霍然挥剑,蓝光玉剑朝天一刺。

顿时满场的蓝电一颤,收缩了,仿佛如巨龙吸水一般都被吸到那如那玉石所铸的剑刃之上。莫卿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重力,飘然而起,扶摇而上,翩然如仙。

八叠峰顶,接天台上,一片寂静。

唯有一众长老似乎看出来些什么,面色有些惊诧。

“三重蓝雷!”盛清流缓缓念道,收回了目光,心中大为震动,想不到奇仙门下年轻一辈之中,竟出了如此才俊,不过灵寂后期竟然已经掌握了三重蓝雷元力,雷修一道当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那半空中的莫卿身子微颤,持剑的手都没了丝毫血色,怕是有些力难从心,似乎随时都会从天上摔下来一般。

蓝色雷电一现,似乎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天际突然出现了一片翻涌不止的乌云,墨黑如铅,雷声隆隆,黑云之中不断有电蛇扭动着身躯,咆哮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这种术法竟然已经引动了天地异象……

众弟子纷纷脑袋仰天而望,望着那晴天朗日突然变作了幽冥的通道,漆黑一片深深不可见底的乌云漩涡倒挂在天际。

“这是……灵术!”秦玉阳面色大变,他如何也想不到这看似纤弱的女子竟然已经厉害到能够施展灵术的地步,顿时心头大悔,刚才就应该连施三种融合术法将这莫卿败下阵,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秦玉阳徐徐抚摸过银月剑那如水银般的剑身,蓦地他双眼一厉,一咬舌尖,却是喷出了一口精血自银月剑上。

精血混入剑刃,那刃身顿时化作了血色,一股戾气蓦地腾起在心间,秦玉阳双眼圆睁已是红如兽瞳。一股狂风吹来,黑发披张乱舞顿时化作凶魔一般。

凌断殇眉头微微皱起,他分明从那银月剑中察觉到了一股戾气,而这戾气却是浓郁到足以控制人心。

只见那银月剑一扬,透着一抹妖异血色的剑尖直指半空之中的莫卿,剑身颤动不断嗡鸣,如同凶兽对着敌人咆哮嘶吼,此刻却是不知是秦玉阳在御剑,还是这剑在控人。

半空之中,莫卿一双眸子怒睁,却是不知是痛苦还是愤怒,那眸子深处也透着浓浓的倔强与不屈,似乎要与这天抗争,一双柔荑在此刻已化作了坚钢,一道道印决在手中迅速变换。玉剑之上蓝色雷电也弹跳的更欢了。

“哗啦!”重重乌云中雷电翻滚,随着莫卿的印决凝成,那乌云陡然一阵收缩,旋即一道粗大近尺的蓝色雷电自风云深处蹿动不息。

“轰隆——”

一声惊雷,几乎就贴着云中殿炸响,似乎整个八叠峰都轻轻颤了一颤,一时间人人色变!

“天煞雷罡!”

一声清叱在轰天的雷鸣中迅速被掩盖,那蓝色雷电骤然落下,竟是汇聚在莫卿的那柄玉色长剑上。一时间,那玉剑就如同雷电所铸。

与此同时,下方秦玉阳状如疯魔,双手掐出奇异印诀,浑身真元如不要钱一般疯狂的涌入银月剑身中。…,

这一息,天地万物都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天地间的两人。

玉剑一挥而下,一道惊电如苍茫的蓝色长龙一贯而下。

银月剑凌空挥舞,一道泛着血光的银色圆月裹向半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刺瞎每个人眼睛的光芒,银月与蓝龙半空相遇,那蓝龙一冲而入,没入银月之中,却见那银月如充气一般猛地一阵鼓胀,继而银光一敛,竟如分解一般消逝在了空气之中。

而那半空中那道倩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就这般如断了线的风筝飘落而下,孤零零的,竟是那般无助与绝望。

不知怎的,凌断殇竟然有股冲上去将她接住的冲动,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一小步时,一道白衣身影已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莫卿那飘落的身体下方,将她稳稳接住,身影落下,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瞳望向秦玉阳,那一脸苍白如同血气尽失的秦玉阳这才看到这道身影竟然就是掌门天玑真人。

后者徐徐开口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叹息:“莫卿她已经失去意识,按照大会规矩,此次秦玉阳便是门中试道大会的魁首!”

……

试道大会已经过去了十日,这一次奇仙门千年一出的天才秦玉阳终于如愿以偿获得了魁首,而他也在最终天玑真人宣布以后,大声昭告门派上下,他踏入金丹期的那一刻便是与盛心妍盛长老结成道侣之时!这一句话顿时引得满场沸腾,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不满,因为谁都看到了这位试道大会魁首的天资与实力,突破至金丹期,成为门中长老,甚至超越一众长辈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盛清流似乎也非常高兴,一缕颌下须髯,一声朗笑出口。盛心妍虽然一直保持缄默,但看她双靥的那抹娇羞却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就在这一刻,凌断殇却是发觉自己再次成为了一个孤独的人,孑然一身,他不知道对秦玉阳与盛心妍该是祝福还是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从秦玉阳的那句话开始就变得浑浑噩噩,就是与玄心、杜飞羽两人回到清竹轩都是如此。直到在床上坐了一夜之后,他方才清醒,这才发觉,自己原来一直都是一个人……

休息了十日,一干奇仙门的精英弟子四名便再次来到了八叠峰上。

凌断殇知晓,今日便是使用窥天镜的日子。

凌断殇在门口见到了秦玉阳与莫卿两人,十日的时间,两人似乎服用了不错的丹药,看面色却是恢复如初。

如今的秦玉阳再不复当初那个少年的影子,已经完全变成了符合他试道大会魁首、千年奇才身份的模样,一脸微笑,但眼神却是带着一抹拒人千里,不过对于凌断殇他还是含笑点头,叫了一声凌大哥。凌断殇与杜飞羽也朝两人问了声便进入了云中殿。

八叠峰云中殿,殿堂之中也只有天玑真人、盛清流、赤松真人几位在。四人又一一见礼。

望着进入殿中的四位弟子,一众仙们耆老满意的一颔首。天玑真人便道:“你们四人在试道大会上脱颖而出,便是我奇仙门最为倚重的一代精英。按照当初贫道所言,今日便是对你们使用窥天镜的时候……”

闻听此话,在场四人无不面色一喜,显然对于仙们重宝窥天镜能够提升境界的传言他们皆有耳闻。无论是修仙、修魔、修妖还是修魂,这修真一道最难的便是境界提升,而窥天镜据说能够沟通前世今生一缕魂识,遍览人生以达到感悟天地的目的,然后借此突破境界。

当然最激动的恐怕还是凌断殇,他的修仙一道的境界一直停滞不前,而家传《剑诀三篇》却是已经修到第三篇,后续的功法皆无,他要提升实力也唯有寄希望于修仙一脉。

便在此时,天玑真人袖袍一挥,只见得云中殿上那书生模样的玉像之中,光华大放,继而一只古朴的铜镜自那玉像中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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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窥天镜

云中殿内,一众四名弟子将目光集中在那面古旧的铜镜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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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镜约莫海碗大小,背面呈黄铜色,远远望去能看得见背面的一些奇异花纹。但因为离得远,那纹路又非常之小,所以就连凌断殇都未能看清。镜子的正面并非寻常铜镜那般黄蒙蒙一片,却是如最清澈的水面一般,能够无丝毫差别得将人的面孔反射出来。

人的眼睛集中在上面,却是会逐渐产生一种眩晕感,即使将目光挪开,望向四周那股眩晕感都不会消失,直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会逐渐减弱。

面对如此奇异的情况,四名弟子都纷纷挪开目光不再望去。

“窥天镜,乃是逍遥祖师留下的法宝,此宝并非在宝、灵、仙三阶之内,不能攻敌也不能防御,唯一功效便是窥探那迷蒙中的一丝天机。”天玑真人扫了一眼众弟子温言道,继而又将目光落在秦玉阳的身上,缓缓道,“秦玉阳。”

“弟子在!”秦玉阳点头执礼道。

“到这台前来。”

“是!”

秦玉阳迅速行到殿内中心的那处方台上。

天玑真人一颔首,朝那窥天镜一点指,此镜便飞到秦玉阳头顶上方一尺处。

“抱元守一,灵台清静!”天玑真人喝了一声,旋即左手结出一道奇异印决,打出一道青光射至窥天镜内。

霎时间,镜面如水波一般漾出一圈涟漪,继而透射出一蓬白光将秦玉阳笼罩在了里面。

而秦玉阳便在白光之中缓缓闭上双目,不过数息时间,一缕白气自他的天灵飘摇而出,进入了窥天镜中。

见得此幕,一众长老眼中现出一抹赞赏。

“能够在五息之内进入窥天镜,这秦玉阳的魂识也是不俗啊!”

“秦玉阳修仙资质极高,莫说百年,只需数十年便能成为我正道之中的中流砥柱!”

闻听着这些长老的赞叹,盛清流的脸上也渐渐显出一抹难掩的笑意。对于秦玉阳这关门弟子,他可以说是极为满意,虽然为人张扬了一些,但也不失为他女儿道侣的最佳人选。

须知修炼之人成家娶妻者十不到二三,全因仙道无涯惟恐被家室所连累而坏了根基,即便有娶妻成家的,也多在百岁后待修为有成之时。而盛清流则是在一百八十来岁才与其妻诞下了自己的掌上明珠,所以盛心妍今年才二八芳华。出于对女儿的爱护,以及自己这前车,盛清流倒是希望盛心妍今后能与一人中龙凤之资的人结成道侣。

再看方太之上,那缕白气已是深入窥天镜中,而那镜面如人心跳一般有节奏的释放出一道道白光。秦玉阳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并无异样。

于是众人耐心的等待着,还以为需要很长的时间,哪知不过六十息,那窥天镜白光一收,秦玉阳天灵冒出的那缕白气也收了回来,继而幽幽睁眼。

“五十七息,不错不错!”天玑真人望着秦玉阳一阵含笑点头,显然对于后者能够在窥天镜中坚持如此长的时间颇为满意。这窥天镜乃是窥视前世今生,在镜中坚持的越长,便代表窥视的东西越多,受益也越多。一般的弟子能进入窥天镜中不过三十息便已经不错了,但秦玉阳能够坚持五十七息却是如他资质一般罕见。

秦玉阳朝天玑真人躬身一揖便翻身走回了四人所立处。而众人却是发觉,秦玉阳的气质明显有所变化,若说之前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万丈,此刻却是剑光收敛,徐徐合入剑鞘之中,已是懂得藏锋于鞘。

第二位上那玉台的是莫卿,她坚持了足有四十多息的时间便收敛了魂识。虽然四十多息的时间也是不错,但有之前秦玉阳这等骇人的情况在,莫卿的坚持在无形之中便被削弱了。

不过天玑真人也是颇为满意,眼中透出了一抹温和笑意。

第三位自然便是杜飞羽了,虽然他的资质不怎么样,但心境之坚能在试心之炼上一举夺魁,而今在这窥天镜中也坚持了三十八息,比起寻常弟子也强出了太多。就是玄心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最后,天玑真人望了凌断殇一眼,笑道:“凌断殇,上台来吧。”

凌断殇不疾不徐地走上方太,仰头望了一眼悬在头顶的窥天镜,心底之中莫名地涌起一丝紧张。不知怎的,这窥天镜的功效窥视前世今生,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形。当然他更担心的便是进入窥天镜后依然不能在境界上有所突破,那么自己仙道一途当真只能断绝念想了。

“抱元守一,灵台清静!”依然是这八字箴言,贯耳如雷,凌断殇顿时平静下来,显然这八字中蕴着清心宁神之能。

窥天镜白光投下,一股异样的酥软的感觉自四肢百骸中传来,眼前也逐渐变得朦胧,而这朦胧之中似乎有个人在对自己言语,呢喃如枕边软语,令人沉醉,凌断殇缓缓闭上了双眼。

时过十五息,窥天镜白光依旧,但凌断殇的天灵上却依然没有魂识出现。

“这凌断殇的资质不仅极差,没想到在窥天镜下都不能迅速令魂识出窍!朽木不可雕也……”眼见如此,一名长老摇头叹道。

“修为虽高,但若是境界跟不上,修仙一途遥遥不可期啊!”

当即便又有一些长老面露不喜,显然对于凌断殇这已经无药可救的修仙资质所不齿。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是天玑真人都皱起了眉头,继而右手再打出一道印诀,窥天镜下顿时白光如玉。

而凌断殇的天灵上又才徐徐飞起一道略带血色的魂识涌入那窥天镜中。

如此魂识,一众长老顿时一惊,目光凝望在凌断殇的身上……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如置身于浓重的雾霭中,不可视,就是双手置于眼前也难以看清。凌断殇没有惊惶,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在窥天镜中,他的目光前往,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块块如玻璃一般的碎片自远处而来,密集如雨打在他的身上,又瞬间穿透而过。他的目光迅速聚集在一块碎片上,顿时眼前一暗,整个人便进入了这碎片中。

这是一片生长着巨大植物的地方,视线的整个范围几乎都是高耸的草木。凌断殇记得这是那时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天,自己正在一颗未知的星球上。而前方六公里处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一处如金字塔一般的外星文明遗迹。

眼前的景物在飞速的变换,一片模糊之后,自己已经站立在那处遗迹的核心,而自己面前则是一方祭坛一般的高台,这高台之上放置着的东西就是那块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奇物——单元。

凌断殇缓缓登上了高台,身后是自己的两名勘探队队友,面对这一刻,凌断殇想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而,却无法,也无法说话,甚至无法表达任何情绪,就这般木然地登上了高台,望向那多边形状,如同已经陈放了亿万年的单元。

下一息凌断殇的手缓缓触碰向单元,眼前再次归为白茫茫一片……

望着眼前不断飞逝的碎片,凌断殇心头一片哀默,若是当初自己没有碰到单元,那么现在他或许已经和小茵结婚,膝下也都育有一双儿女了吧。人生就是如此,一个小小的决定便会改变一生,所以往往人们在面对抉择时会犹豫很久。

凌断殇的目光又接着望向另一块碎片,整个人的意识再次沉入其中。

他的眼前是一片林立的高楼,柏油马路上车流、人流川流不息,看那喷着白烟的车尾,似乎这是在古代。而凌断殇自己则是一身笔挺的西服,手上挎了一只公文包,正大步流星的朝着一栋外楼面上写着“城市之心”四个字的大厦而去……

云中殿内,此时离凌断殇进入窥天镜才不过十息,而在此时,那上方悬着的窥天镜已经开始徐徐收回白光了,凌断殇天灵之上那缕血色气息也有了回缩之势。

“十一息……”一名长老淡淡念道。

“如此资质竟然获取了试道大会的前四,当真是有辱师门啊!”一名白发皓首的长老哼了一声道,语气中颇有不满。…,

很显然,凌断殇进入窥天镜时花了二十多息时间,而魂识待在窥天镜内才不过十一息,这等连普通弟子水平都未达到的程度,自然惹得一众长老多有异议。

然而就在此时,凌断殇周身衣袍无风而动,一股凛然气息陡然爆发,就是那上方的窥天镜都是一颤。

“那是什么?”秦玉阳目光望去,当即一声惊呼,旋即众人目光皆是聚集在凌断殇的天灵之上,只见此处原本升腾着一缕淡淡的血色气息,然而就在那天灵之中,再次升腾起一缕紫色的气息,这还没完,一缕乳白的气息也出现了,紫白两气一现,顿时如遇死敌,两气就这般互相纠缠着,甚至与那缕血色气息紧紧缠在了一起,继而三道气息再次进入了窥天镜之中。

见此异样,一众长老皆是面色一变,甚至纷纷从座椅上立了起来,却混不自知。天玑真人亦是眉头一皱,手中印决一掐,便要收回窥天镜,但是此镜却是如同定在了半空中一般,纹丝不动,任他如何掐诀都不挪动丝毫,甚至那上面投下的白光也浓重了许多……

眼前的碎片飞逝,即将到达尽头,凌断殇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出窥天镜了,刚才在这里面他经历了十一个碎片,碎片之中有的是他在另一个时空时发生的片段,有些却是他并未经历过的新的人生,想必应该就是他在另一个时空的前世。两世为人,又逐个将两世再次经历一次,倒是颇多醒悟,一时间凌断殇唏嘘不已,便要退出窥天镜好生感悟一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脑袋里面一阵鼓胀,虽然没有脑袋,但却是自己的魂识如同被打涨了气一般,颇为难受。继而他眼前再次出现了一堆碎片,密密麻麻,而且流逝的极为缓慢,但是这些碎片却一部分是紫色一部分呈乳白色,其内光华闪动,看起来就比自己的那些碎片强多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这种状态下的凌断殇并未多想,他当即集中意识便探向一块如同紫玉一般的碎片中……

耳中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喧闹,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阴影,天地间如同末日一般四处都充斥令人胆裂的杀伐之气。凌断殇一怔之下又才定神仰头一望,却见得自己的面前竟是一个参天的巨人,这巨人高大齐天,壮硕如山,虽是背影,但这巨大的背影足以让凌断殇窒息。他仔细一看,那巨人周身散发着一抹紫光,粗糙的皮肤上一道道古怪的纹路,似符文,又似图案,更似某种图腾,凌断殇的目光不知不觉间便被吸引,便望着那奇纹仔细参详起来。但纹路走向极为晦涩难懂,比之当初的《三转化龙诀》总纲还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凌断殇天生过目不忘,恁是硬生生的将那纹路记忆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巍峨的巨人缓缓转过头来,看不清面孔,上面全是雾霭,但给凌断殇的感觉却是如同面对一头万古凶兽一般。

霎时间他心神收回又立身在那一片白茫茫之中。

没有太多时间惊愕,凌断殇的目光又投入了一块乳白的碎片中……

这里面的场景当真如那乳白色一般,纯净而轻灵,一片如纱如绸的雾气在周天飘飞,远处却是突然出现一道身影,这身影寻常人高下,一袭白袍,头束高冠,黑发如瀑,云涛之中却显得那般随性与不羁,但那周身的气势给凌断殇的感觉却是与那巨人的气势也相差无几,而此人周身五道灵光一张一缩,环绕周身。凌断殇定眼一看,赤、青、金、赭、蓝正是对应天地五行,这五行灵光在那身影周身却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与和谐,似乎他就是这灵光,而这灵光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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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四章 窥天

“喀拉!”一声轻微的裂响蓦然传出,但在一众奇仙门长老的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轰顶而至。

那声音,分明就是从窥天镜上传来的。

就连天玑真人的脸色都是一变,没有丝毫的犹豫,天玑真人身子微微一动,整个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凌断殇身前。

“凌断殇,还不醒来!”一声沉喝如暮鼓晨钟,幽幽震响连绵不绝,霎时间这声音在凌断殇周身环绕,如同千百位天玑真人在他身边沉喝。

其实这般做的后果极为难料,很有可能凌断殇直接被这一喝惊醒,而那缕魂识也就这般困在窥天镜内,自此他便会成为白痴。而也有可能魂识归位不稳,自此便会落下失魂症,若是邪道之人用勾魂术一勾,他的魂魄便会轻易地离体而去。不过也不排除大概率的,凌断殇的魂魄正常回归,只是在一段时间内落下头昏眼花的毛病。但为了窥天镜此等至宝,天玑真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在窥天镜内,凌断殇眼前依旧是那一身白袍的身影,他正在结印施展五行术法,凌断殇双目凝望,也想到了要将那印诀记下。然而就在此时,天玑真人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声震山岳,他直觉眼前的一切开始变花。

不过这一声显然也惊动了那道身影,却见那白袍人怒哼一声,这声怒哼如老天震怒,霎时间便盖过了天玑真人的声音,继而随着这声音传出了窥天镜。

“哼!……哼!……哼!……”一阵阵怒哼响彻整座云中殿,狂猛的气势如风卷残云般不断回荡,经久不衰。

一众弟子甚至不少长老都忍不住捂住双耳,冲出了云中殿。唯有天玑真人与盛清流、赤松真人等一众修为极高的耆老面色铁青地立身原地,不过天玑真人受那一声,也只能飞身而退,看他那已经变白的脸色,另外几人根本不敢靠前。

一时间还呆在云中殿内的几人面面相觑。

盛清流目光转向天玑真人,传音道:“掌门师兄,这难道是凌绝留下的什么禁制?”

天玑真人凝重地摇了摇头,缓缓道:“不会!这声音中包含了五行元力,而且略蕴五行相融的威力。凌绝乃是用剑,与这五行之力并无相联。不过其中元力中正平和,绝非邪道之力……”

天玑真人的眉头略微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师尊当年仙去之时留了一本奇仙纲目给贫道,其上也提到过窥天镜的来历。此镜其实乃是当年逍遥祖师从一散仙处取得,而这窥天镜据说当时已生灵,后来此灵被祖师封禁……”

“唉!天道茫茫,时至今日,恐怕是那镜灵脱出封禁强行将凌断殇的魂识留在了窥天镜中!”

虽然天玑真人话中说得是当年逍遥祖师自一散仙处取得,但实则取之一字盛清流非常清楚,怕是逍遥祖师窥得此宝,而后凭借修为高绝强行夺宝。

修仙者虽然一直标榜上体天心,但实际上修仙与修魔、修妖甚至修魂也毫无区别,不仅需要心境的提升,更是需要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来炼制丹药与法宝,如此才能在修真界立足。只是现在,至少在修仙界有些事并非表现在明面上而已。

“那如今我们该如何?”盛清流与赤松真人同时望向天玑真人。

哪知后者缓缓一摇头,便不再言语。…,

随着那声怒哼的逐渐消逝,一干弟子与长老也再次围在了云中殿外,目光望着那窥天镜下的凌断殇。

窥天镜内,凌断殇的目光再次清晰起来,依然是那清净灵动的白色世界,而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没再发生过一般,那男子也再次施展起印诀操控五行灵光。

不过这天地刚刚稳定下来,整个世界又再次陷入了混乱,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片紫气涌来,顷刻间便占据了半边天,继而那男子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只不过这咆哮没再起到任何作用,而这片乳白的天地一迅速扭曲消失,凌断殇的魂识也被驱逐了了出来,与此同时,四周紫色与白色的碎片开始爆碎,碎成了漫天的粉末。下一息,凌断殇察觉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继而他眼前一黯,便失去了意识。

窥天镜下,凌断殇却是坚持了足足有一百来息时间!

“凌断殇!”

“凌师弟!”“凌大哥!”一个个不同的声音带着些许关切传进了凌断殇的耳中。

此刻,凌断殇依然站立在方台之上,不过他天灵上方的窥天镜已经不在了。只见那方天玑真人的手中紧握着窥天镜,与盛清流、赤松真人面面相觑,因为那原本平滑的镜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缝,虽然缝隙极小,但对一件法宝来说,一丁点的伤害都有可能伤及自身灵性。而这窥天镜乃是逍遥祖师所传,不仅功效不凡,而且意义不同,数千年来都未有损坏丝毫,到如今,却在天玑真人的手上出了问题,他这掌门自然是责无旁贷。

凌断殇双目一睁,有些奇怪地望向四周众人,却看见秦玉阳与杜飞羽两人目中的关切,而那莫卿一双美目望来,却是满含着诧异。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不过你们也不用凑得这么近吧?”

这一笑在杜飞羽看来却是带着一丝和煦与自然,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在经历过窥天镜之后,众人的心性在一定程度上都有些许改变,那是因为回首人生以及经历人生后的那丝感悟。就是凌断殇心中那丝因为这一世的杀戮而产生的阴翳,也在窥天镜中被冲淡了些许,这才流露出那般自然的笑容。

见到凌断殇没事,众人也收回了目光。不过当他们的目光望向天玑真人一众耆老所在时,却察觉到了一丝古怪。不过没人选择说话,就在一旁静候。

过了片刻,天玑真人朝那窥天镜一点,此镜边飞回了那尊玉像中,随后众长老朝那玉像躬身一拜,凌断殇四人也是一拜。

天玑真人转过身来,目光在一众弟子身上扫过,却又是那般和煦温润,不得不说天玑真人心境极高,连窥天镜这等法宝受创也未动怒气。

“你们四人经历过窥天镜,想必已有颇多感悟。”天玑真人温言笑道,见得那四人目中不时掠过的一丝感悟,他慧心一笑,又道,“贫道将会给你们留三日时间感悟,三日之后你们再到这八叠峰来,贫道将会安排你们下山试炼。好了,都回去吧!”说罢,天玑真人一拂袖,便转身走了。

四人一揖之后也各自回了自己所在的一脉山峰,今日窥天镜中感悟颇多,一众四人都顾不得太多纷纷御剑而回,玄心却因天玑真人吩咐并未随同一起回六叠峰,凌断殇便与杜飞羽一齐御剑返回。

……

竹屋之内,凌断殇盘膝打坐,五心向天,但却在自己的意识中回忆起窥天镜中所看到的巨人身上的奇纹。那是一种奇异的纹路,远看呈现出一种紫色,巨人行动时,那奇纹却是如同活着的一般,一股流光在上面涌动………,

“‘流光’!‘涌动’……”这一瞬间凌断殇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点,立时便催动起体内的真气按照那奇纹看起来最少也最简单的手掌纹运转起来。

初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觉得手掌之上经脉极细,真气在里面运行却是颇为缓慢,而且有不少堵塞的地方需要一点一点打通,所以极为艰难,进展非常之慢。但他又哪里知道,自己若不是修行了《三转化龙诀》令周身经脉强韧更是拓宽了许多倍,甚至在当年都能存储运转真元这等元力,那手指中的经脉自然也是较寻常人强了不知多少倍,今日又如何能够这般任由真气甚至丹药化作的元力作为钻头在这手指的经脉中开拓?

不过凌断殇是个持之以恒的人,他知道既然选择了一条路,那么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而他的直觉判断这奇纹必然不是那么简单,这让他想到了当初来到这个世界,进入这个身体时看到的那一紫一白两道光芒。而他现在也实在太缺力量了,他必须尽快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力量,以回到昭京去救老头子他们,所以他没有太多的犹豫,即使那顺着奇纹的手掌经脉再难打通,他也依旧持续不断……

“终于通了一根了!”凌断殇长吁一口气,经过接近六个时辰的奋争,他终于将左手食指经脉打通,而此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凌断殇心神一动,便要睁开眼来,哪知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的,身体之中的某处蓦然升腾起一缕极细极淡的紫色气息,这股气息非常柔弱,似乎一口气就会被吹散,然而这气息之强,就是凌断殇的真气遇到了都会退避三舍。

见到此幕凌断殇顿时一惊,便有意调集了体内的几种气息去尝试,当然血之气他不敢乱动,却见得这些气息皆是不敢靠前,那紫气当真如君王一般,而煞气离近时却似找到了亲人一般依附而上,随即又似在撒娇于紫气旁绕来绕去,久久不肯离去。不过这紫气显然出来不是玩的,只见它顺着经脉朝着凌断殇的左手钻去,继而停留在那根被凌断殇打通了奇纹的食指内,运转不息。这紫气当真有脾气,任由凌断殇如何调动都不肯离去,就盘亘在食指经脉之中。

凌断殇试了试这根手指,却发现并无丝毫变化,不过他并不后悔,单单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紫气便足以令他欣慰了。

休整了一下显得有些疲惫的身子,凌断殇走出了房门,自己弄饭去拯救饥饿的肠胃了……

很快,三日的功夫就这般过去了,凌断殇将这三日时间几乎都消耗在按照奇纹纹路打通手掌经脉上,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没日没夜的修行,便将左手五指经脉尽数打通,而每打通一根手指,便从体内不知什么地方钻出一缕紫气进入那根手指中。

其实凌断殇隐隐猜到了一些东西,根据自己在两块碎片中所看到的情形,若是自己第一次选择的是白色的碎片,那么他将可能学会那白袍身影的五行印决,虽然不知道能够干什么,但看那身影所为必然是与五行术法相关的东西,那么自己定然不会再看到那巨人身上的奇纹,所以即使五指经脉打通,没有任何的异样,凌断殇依然没有舍弃这个机会。

第四日清晨,凌断殇与杜飞羽便在玄心的嘱咐下,收拾了一番行装,玄心有交给了凌断殇一只巴掌大的锦囊,原来这锦囊中布有类似于怀中日月,袖里乾坤这等收纳术法,能够装入不少东西,凌断殇因为没有真元,所以有这锦囊倒也方便,只需将手探入其中即可取放物品。而杜飞羽早早便学了袖里乾坤的术法所以并不需要这锦囊。随后一行三人便再次飞向了八叠峰上。

此时八叠峰却是再度热闹了起来,因为这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不少的弟子,甚至二叠峰上的弟子都来了不少。照杜飞羽所言,每一届试道大会后,一些弟子出去试炼,其他年轻一代的弟子便会来此相送,意为激励自己与鼓励试炼的弟子。

接天台前,凌断殇四人再次站在了一方漂浮的玉台上,天玑真人一身青袍立身于前,一脸,满意地扫了一眼四人。

这三天来,四人的变化都不小,因为窥天镜中的感悟,四人在修行之后眼中更是多了一抹睿智与璞玉般的润而内敛。

天玑真人一颔首道:“今日让你们四人前来,便是要准备下山试炼。修仙一途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红尘炼心也为重要!不过此次并非让你们去红尘中历练。”

闻听此话,除了凌断殇,其余三人的目中露出一丝讶异,显然这天玑真人说的与之前他们所知的大不一样……

第三二五章 孤炎灵灯

略扫了一眼下方弟子的表情,在天玑真人的示意下,大长老盛清流开口道:“众所周知,东陆浩土皆是我正道修仙一脉,而在天都,南鼎山脉与北鼎山脉之西便是邪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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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当今邪道三大势力,修妖一脉裂土洞,修魔一脉逆天城,修魂一脉宫幽派,三大邪道皆是我东陆正道的大敌。而其中裂土洞所在之处名为立峰山,此山之后便是茫茫一片的十万大山,山中多山精妖兽。莫说寻常修真之人,就是裂土洞修妖一脉自身都不敢深入十万大山中!”

“便是此等妖山中,每隔五十年便会有一次妖兽暴动!一般既称为妖,便是有灵智的兽类,然而这些妖兽却是不知何种原因每隔三十年便会从十万大山中冲出,如同丧失了理智一般,随后又在裂土洞修妖者的引导下,这些妖兽便会冲向南北二鼎山脉之中的逍遥谷,以此谷为道从而进入我东陆涂炭生灵!”

闻听此话,下方不少弟子一片哗然,显然这里面有不少人都未曾听说过这等奇事。

盛清流继续道:“此次已值五十年之期,便是这兽潮即将到来之时。尔等四人虽然修为不凡,能在众弟子中拔得头筹,但是可有为我仙道匡扶正义,惩魔除邪之心?”

“有!”下方四人闻听此话,皆是没有丝毫犹豫一声喝出。虽然只有四人,但这四人都是修为不凡之辈,声音洪亮如钟,一时间不仅是他们,就是台下一众奇仙门的弟子皆是热血沸腾。

就他们所知,修仙有两目的,一是勘破天道,飞升成仙,二便是诛杀邪魔外道匡扶巍巍正道,而今便有这上阵杀敌的机会,如何不令他们激动?

盛清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次将会派遣你们四人前方聚仙镇与其余四大派的弟子汇合,汇合之后便会在无名道人的带领下前往斩妖之地——天都!你们所要做的事,便是在无名道人的带领下以天都为依凭,帮助在那里镇守的仙佛二脉道友与世俗之人的军士抗击兽潮的来临,直至将这些没有灵智的畜生赶走!”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略微一皱,这话中之意在他听来,似乎就连盛清流都没有太大的底气。这明显是该喊口号振奋士气的祭旗之言,但是盛清流却嘱咐需以天都为依凭,那么这名为天都的所在地应该是一处颇为险峻的要塞,而抵御兽潮的主力军显然是常驻那里的修仙者与修佛者,甚至连世俗国家的军队都会参上一脚。那么这些妖兽的实力必然不会很强,不过既然名为“兽潮”那么就是数量极多了。而他们这些精英弟子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斩杀兽潮中那些可能会出现的不确定因素。

所谓不确定因素,极有可能是兽潮中一些极厉害的妖兽,不过这兽潮既然是五十年一出,频率极低,还是由裂土洞修妖者故意引导,那么这些西陆邪道也绝对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前来进攻东陆,所以也有可能是邪道中的高手。

既然会出现正邪相斗,那怎么会仅仅只派遣他们这些精英弟子呢?而且五大门派皆有试道大会,且这试道大会皆是在兽潮或是历练之前,这想必也是五大门派商议好的。以兽潮为历练,却不需要门中高手护持,那么很有可能自己这天都此行遇到的敌人便是邪道中的精英弟子!…,

“似乎,正邪两道也是商议了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门下年轻弟子中的精英弄一些出去以此进行和平时期的较量。”凌断殇心头暗道。

随后盛清流再次道:“兽潮之中,你们将会面对邪道中人……而这些人便是邪道中的年轻弟子,你们之间的将会出现生死相斗,所以随时随地不要放松你们的修行,战斗时将你们的全部所学拿出来,将这些邪道之人灭杀!”

果不其然,凌断殇四人将要面对的便是邪道中选出来的精英弟子!

凌断殇倒是没想到,以上体天心为修真根本的修仙一脉却是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来锻炼门中弟子。

杀戮与抗争,便是所谓试炼的主题!

盛清流此人的确不适合作为一个领导者,他并不善于激励手下的人,一番话中倒是将收获与危机并存概括的非常简明但扼要。凌断殇还了解道,他们这四人的历练也并非白白的去杀人、杀妖与送死。若是杀死一定数量的妖兽或是邪道的弟子将会有不错的奖励,而这奖励便是五大修仙派共同拿出的彩头,不仅有上品的宝器、丹药等等,甚至一些罕见的术法、灵丹与灵器,倒是听得一众弟子精神大振。

那些送行的弟子,更是恨不得自己将凌断殇四人取而代之,从而至天都杀妖换宝。

历练一事已经讲完,天玑真人再次走到四人跟前,他环目一扫,随后将目光定在秦玉阳的身上,缓缓道:“秦玉阳。”

后者慌忙执礼道:“弟子在!”

天玑真人一颔首道:“此次,你乃我奇仙门试道大会魁首得主,贫道赐你一样法宝……”说罢,天玑真人袍袖一掀,一盏巴掌大小的红玉古灯,灯座上阴刻着一头吞吐火焰的异兽,古灯之上一根细小若针尖般的灯芯孤立,一缕暗红火焰在灯芯上有规律地跳动着,似乎一吹就会熄灭一般。不过凌断殇双目视之,却察觉如被一头凶兽所盯住,周身更是涌出一股难言的燥热感,似乎是心火上涌,情难自已,此物绝对不止是上品宝器那般简单!

似乎察觉到此宝的不凡,一干弟子目中都透出一抹渴望。

“此宝名唤‘孤炎灯’,乃是一火行下品灵宝,能够施展火行术法困住敌人,或是防御。虽然任何真元都能施展此宝,但若是火行真元则能将此宝威力发挥最大,甚至能施展无形心火。”天玑真人笑道。

一听到是灵宝,秦玉阳自然已经傻眼当场,双目紧盯着这盏“孤炎灯”。

秦玉阳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盛清流已然喜形于色,喝道:“傻小子,还怔着做什么?快跪下谢谢你掌门师伯!”盛清流虽然知道试道大会魁首将会获得一样法宝作为嘉奖,但他没想到的是天玑真人此次竟然会拿出这等灵宝品级的法宝赠给自己的弟子,虽是下品,但修真界中灵宝珍贵无比,甚至许多金丹期的修真者都没有灵宝在身。而自己才不过灵寂后期巅峰的弟子竟然会被赏赐一件灵宝,当真是天玑真人对他另眼相待。当然,其中有不少是因为秦玉阳天资极高,而此次兽潮必然极为危险,天玑真人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天才陨落。

秦玉阳立即醒悟,连忙跪下道:“多谢掌门师伯赐宝!”

天玑真人淡笑一声道:“这是魁首应得之宝何来谢之?起来吧。”说着又向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知道他要传授秦玉阳孤炎灯的印决,便一起下了玉台。

凌断殇扫了一眼杜飞羽,见到他眼中的那丝渴望,笑道:“杜师兄,怎么?羡慕啊?”

杜飞羽嘿笑一声道:“灵宝!恐怕修真界中没人会不羡慕吧?那小子运气真好,上一届的魁首都才得了一件上品法宝,上上届的也不过是一粒上品宝丹。啧啧!资质好果真不一样啊!”似是自己的感悟,杜飞羽的话却多了一些。

“法宝而已,会有的!”凌断殇轻笑一声道。

“天都……”杜飞羽轻声念道,目中燃起两道火光,显然是对那所谓的杀妖兽与邪道弟子换取法宝丹药极感兴趣。旋即他又转过头来,目光望向莫卿,笑道:“莫师妹,你师尊乃是掌门真人,这次历练该是会赐你一件不错的法宝吧?拿出来让我们俩见识见识吧?”

杜飞羽对莫卿这个战胜了自己的少女有些好感,凌断殇是知道的,但这句话明显不符合杜飞羽的性格,他也是明白的。不过他却清楚,杜飞羽实则是在拉近四人之间的关系,毕竟到时候在天都便是分了门派,自己这方四人只有抱成团精诚合作才能活的长久,立下奇功。而眼前这种形同路人般的关系自然不是凌断殇与杜飞羽两人想看到的。

莫卿看了一眼杜飞羽,目光平淡,但还好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那蒙着脸庞的白纱微微一颤,一个颇为好听的女声传来:“师尊赏罚分明,这次我并没有夺得魁首,所以没有宝物赐下。”继而她的目光转向凌断殇道,“凌师弟,此次前去聚仙镇约莫数万里之遥,你修为尚不足灵寂,不知如何前往?”

杜飞羽其实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凌断殇应该是在他与秦玉阳两人之中选一人共同御剑。

闻听莫卿问自己话,凌断殇微一颔首笑道:“片刻之后,莫师姐自然便会知道。”

过了片刻,秦玉阳一脸欣喜难抑的自玉台上下来,朝三人打了个招呼。

随后玉台上再次传出天玑真人的声音:“尔等四人,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

第三二六章 聚首

“恭送四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一声齐喝自下方奇仙门弟子处传来,千百人的混合下直震云霄。(

看小

说网!

.)

闻听此话,凌断殇四人神情一凛。却见四人之中,秦玉阳背后银月剑飞出,便一跃而上,杜飞羽自然是他的断金刀,莫卿乃是一团白色云朵,与盛心妍的飞行法宝有些相似,不过众人却在她这云朵中察觉到一股狂暴的木行元力。

当一众三人唤出法宝飞上半空时,所有弟子与长老的目光皆是集中在凌断殇的身上。却是不知这位连心动期都未达到的精英弟子将如何出发。

就是飞上半空的三人也将目光望来,定定落在凌断殇的身上。

莫卿美目顾盼,她倒是记得凌断殇之前所说。

“凌大哥,要不与我一起吧?”秦玉阳双手负背,立身银月剑上,颇显卓著风姿。

凌断殇淡笑一声回道:“不用了。”话音落下,凌断殇自腰间的锦囊掏出一方玉盒,又拿出一支青色毛笔,却是久未现身的盛装着赤血妖虎精血的玉盒与法宝碧初笔。

凌断殇竟是要施展灵画之术?

果不其然,只见凌断殇双手印决掐动,凌空一点,一股元力涌出将这玉盒浮于身前,其内混合了朱砂的精血顿时如沸水一般翻腾。继而他手持碧初探入玉盒之中,猛地提笔一扬,其内朱砂精血随笔而动,涌向半空,竟是当空形成一片血幕!

凌断殇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与当日迷仙阵中周莲生所为几乎一般无二。他此时打的主意的确是想以灵画之术作出一飞禽,届时便能以飞禽相载,如同修真者御剑一般行至聚仙镇。

这两年的时间,凌断殇凭借自己在符文方面的造诣,早已将这灵画之术摸通,此时用来,除了耗费元力不少,倒也没什么问题。

就在凌断殇提笔作画时,一缕炽热蓦地自胸口的血剑令中传来,直达识海,霎时间一条头生三角,浑身燃烧着血焰的邪龙在脑海中咆哮翻腾,端的声势滔天。

这一瞬,凌断殇如同着魔,只见他原本僵持在半空的手蓦然狂挥,手中毛笔碧初或圈或点,铁画银钩之间,一条足有十数丈长短,狰狞邪异的血龙跃然于半空。

血龙一现,凌断殇双目一亮,清醒过来,望着半空中那条依旧如死物般的血龙怔然出神,哪知此时,一缕血气涌出,却是再次出自他胸口的血剑令……

“这是……”沃真此时身在二叠峰衍心洞内,蓦地双目一睁,本是昏黄的老眼中陡然射出两道精芒,那一双眼瞳更是化作了一条竖形兽瞳。适才他察觉到一股精纯的煞气,这煞气之纯却是丝毫不亚于凌断殇体内的煞气,而这股煞气似乎蕴含着自主意识,给人以狰狞狂傲,灭尽一切的感觉。不过这气息一现即逝,就算是沃真都察觉不了煞气具体传来的方位。

八叠峰上,一片惊呼蓦然传来,千百双眼睛纷纷望向凌断殇所在处的上空,却见得一头血色龙形妖兽在空中盘亘,仰天作无声咆哮状,身形翻转间更是灵活无比,那一双赤红双瞳中透着一抹灵动。

“这是散修周氏一族的灵画之术吧?”赤松真人面上带着一丝惊愕,“这凌断殇怎么会这术法?”

“重要的并非是这灵画之术,而是所画之物!”一名颇为年老的长老眉头一皱,双目凝视着那飞行在半空的血龙道,“此物绝非寻常灵画之术所能,这血龙颇为灵动,仅是周氏灵画之术绝不可能画出这等神效!”…,

闻听一众长老的议论,玄心嘴角一弯笑道:“凌断殇作为*凡胎的人却身怀煞气,各位都不解释不了,这灵画之术在他手中能发扬光大也无甚稀奇,倒是这条龙似乎玄某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玄心略一思索,无果之后只能飒然一笑。

哪知盛清流怒哼一声道:“我奇仙门仙道弟子竟作出这等邪龙,成何体统?若是被其他四派所见,我奇仙门的脸面将何处搁置?”说罢,他便要跃身而起,显然是要讲那血龙抹去。

“盛师弟。”天玑真人那中正温和的声音蓦然传来,将盛清流迈出的脚步止住,“灵画之术本就以精血为基,乃是以妖兽精血和以画符朱砂再融入符文之力凝成实体,如果以朱砂血画作精血所得的妖兽形体,威能将会大增。此术虽看似邪崇,但实则与符箓一道同根同源,凌断殇能以此等境界施展如此高深的灵画之术,倒是我奇仙之福!”

一番话中之意,自然表明了天玑真人的态度,盛清流只能低哼了一声,便不再多管。

倒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凌断殇却是满面惊愕,因为自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想过画出这血龙,而此时目光望去,与那血龙双目相对,似乎察觉到那眼中的一丝灵动。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好歹也是作画之人,若画师首先被自己的画所骇,那岂不是丢脸丢大了?当即他手中印决一掐,凝煞指一出,一蓬精纯煞气顿时涌向那翻飞的血龙,滔天的煞气直将周围的天地元气都扭曲了。如此狰狞恐怖的煞气,直将这仙道山门衬托犹如妖洞鬼窟一般。

一时间一众奇仙门弟子与长老的脸色都黑了下来,盛清流不禁望了一眼刚才还在给凌断殇说好话的天玑真人,却见此老打了声哈哈便转身飞向了云中殿,身形飘然不疾不徐,当真是视这些煞气为无物。

而凌断殇此时咬破食指指尖,一缕鲜血滴下如朱砂浮于半空,凌空画出一道奇形符纹,印在血龙额前。符文一出,凌断殇却是面色发白,这一记点睛之笔竟是远远超乎他的预料,浑身元力竟在此时被吸纳而空。不过所幸他储存的丹药还有不少,路上在服下恢复便是。

就在此时众人视野中,那血龙双目一亮,煞气收敛于内,周身鳞甲一胀,当真如一条真龙一般威风凛凛。

凌断殇脚下一踏跃身而起,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落脚在龙头之上。与这十数丈的血龙相比,秦玉阳等人脚下的飞剑法宝顿时如若云泥之别,逊色无比。其实凌断殇当真没想搞得这般惹眼,仅仅是想画一只不过两三丈的飞禽用作载具而已,哪知道结果竟弄得这般声势浩大,自己还骑虎难下,为今之计便是朝身后三人招呼一声,当即一拍龙头冲天而起,直向南方……

……

云雾之中一众奇仙门弟子御空而行,凌断殇双手负背,傲然挺立在龙首之上,却也显得洒然不羁,而这血龙的速度竟然也不慢,比之御剑丝毫不让,一旁三人目中却是多有几分羡慕或是惊诧。

随后杜飞羽按耐不住好奇也欲落身在血龙身上,然而此龙却是煞气一涨,面现狰狞,不免弄得众人一阵惊诧。纷纷将目光聚集在凌断殇的身上,毕竟此龙是他所画,操控权理应在他的手上。

凌断殇同样也是一脸的无辜与不解,虽说不出原因但给杜飞羽略一解释,后者也释然,毕竟他对凌断殇时非常信任,相信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伤了同门感情。…,

秦玉阳一路上却是表现得非常冷静,似乎凌断殇这条血龙根本就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倒是莫卿此女显得有些好奇,问了一些关于灵画之术的事,凌断殇也不藏私,径直将此术道了出来,不过奇仙门的弟子很少有在修行之初就修行符箓一道的,所以他这灵画之术对于众人来说却是颇为深奥。

一路上倒是经过了不少的城市,从天空朝下望,下方城市就像一堆巨大的沙土玩具一般,不过修行之人视力极好,却是将城市中那些小若蝼蚁的世俗之人看清了。

杜飞羽是有二十年没下过山了,见到下方城市,顿时勾起了肚中的酒虫,不过碍于另外两人的无视,他也只能悻悻地朝南直飞。

此去聚仙镇直线距离约莫三万里,凌断殇一行即使御空而行也花费了足足五日工夫,想当初玄心带着众人从聚仙镇到奇仙门只用了两日时间,足见玄心的修为深厚。

在接近聚仙镇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自西北方同来的二清观弟子,四人之中凌断殇却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彭震虎。

凌断殇的灵画血龙自是又引得一众二清观弟子的惊诧与羡慕。

这彪形大汉彭震虎依旧是豪爽不减当年,见着凌断殇与秦玉阳两个老熟人登时颇为欣喜。与两人言谈之际才知道,这一次彭震虎运气颇好也杀进了二清观试道大会的前四,不过随后便在短时间内败给了一位师兄。

当然若是光凭当初的资质彭震虎如何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时间便获得如此成绩,他告诉凌断殇,他拜入二清观山门后修行了一段时间,自己的衍生灵根雷灵根却是从五品中等资质变成了六品中上资质,后来他才知道,这是自己此前修行的家族功法而压抑了灵根的天资,如今修行了二清观的上品功法自然将灵根的天资激发了出来。六品衍生灵根比之寻常灵根的天资强出不少,彭震虎自然颇受门中耆老的另眼相待,随后便也成了二清观掌门玉清真人一脉的弟子。

当然,最令彭震虎惊诧的是秦玉阳的成就,竟然成为了此次试道大会的魁首,不过秦玉阳显然也并非当初在聚仙镇时的胆怯少年,彭震虎与他说话却是察觉到一股拒人千里的陌生感,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倒是与凌断殇、杜飞羽打的火热,甚至同为雷灵根的莫卿也能参合几句。

聚仙镇此地美仑依旧,青山绿水、奇花异木共为邻,如同画中桃源一般。

一众八人进入镇中的时候自然是直接从天上,不过凌断殇进入镇子时依然是引起了不必要的慌乱,毕竟这灵画血龙不仅个头不小,而且煞气狰狞,甚至那无名道人都险些对这血龙出手,不过还好,被一众弟子劝阻了下来。不过凌断殇知道,此老的脾气是又臭又硬,而且修为极高,自然不会略其锋芒。

索性这血龙颇有灵性,竟然缩小了身子钻进了一张凌断殇拿出的符箓之中,化为一道张牙舞爪的龙形符文,又被他收进了怀中。

进入聚仙镇后,凌断殇在此又见到了普渡寺一行四人,其中就有黎剑霜,四人中除了黎剑霜与一面向看似颇为稳重的弟子,一身青袍、一头长发之外,另外两人则是剃度了的僧人装扮,手持禅杖,逢人便喊“善哉”。

黎剑霜亦如彭震虎一般,衍生灵根风灵根的天资激发后竟然也达到了六品之高,如今也拜入了普渡寺三神僧之中的一尘神僧的门下。…,

稍稍聚了一下,凌断殇一行便在镇中院落休息,毕竟接连五天赶路实在有些疲乏了。

随后的数天之内,众人又等来了乾坤门一众弟子,而这些弟子中赫然便有晏茹在其中,两年前此女便美若落凡仙子,如今一见更是气质出尘,身姿婆娑曼妙,依旧是一袭粉烟云罗,一抹桃纱遮面。如此美态倒是与奇仙门的莫卿两美相争。说来也奇,这两女皆是面纱掩靥,一样的身姿曼妙,气质若仙。唯一不同的是,晏茹言语间温软若涓涓细流,酥人筋骨;莫卿若清丽芙蓉,傲于花魁略带几分冷艳。

等待了几日,五大正道,三仙门,二佛门,却是那法正寺众弟子依旧不见人影,最终无法只有施展飞剑传书,至法正寺询问,不过两地相隔也不近,就是飞剑传书一来一回也需两日。

而在这段时间,凌断殇却是再次见到了那位云游仙。此老依然是一头皓首若雪,面带近人温和。他将凌断殇叫到了镇子北边的瀑布边,却是告知了凌断殇,他曾去了一次昭京,并未发现凌天承等一众凌家之人的踪迹,即使用天眼之术也为发现,而后又去了一趟延国,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

第三二七章 萧一龙

云游仙的话让凌断殇心头不禁生出一丝暖意,说老实话此老与他凌家并无太多瓜葛,只是当年看中了凌天承的天资欲收为徒,而后又在云游时给了凌家一块聚仙玉罢了。两年前,凌断殇也只是因为无处发泄的怒意,才对云游仙恶语相向。哪知道这位正道耆老竟然当真去昭京一探,甚至在延国都逗留了一段时间。

凌断殇也不愿隐瞒,当即便将沃真帮助他护住凌天承的事道了出来。闻听此话,云游仙却是沉默不语。凌断殇也知道此事对于云游仙这等一心卫道的修仙耆老来说有些难以认可,毕竟堂堂仙道高手没能查出凌家灭门之案,反倒是要靠一名外族,甚至是海外妖修来维护此事,而且是让这外族质疑了仙道之中的败类,这无疑是在东陆正道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所以凌断殇便知趣地没有多说什么,站在原地默然不语。

凌断殇很清楚,如云游仙这种正道耆老,绝对不会用什么仙道的手段对付世俗之人,若是谢钏那个门派的高手布置下什么隐藏的阵法禁制,云游仙大范围的查探之下必然难以发现。

而沃真就不一样,这老蛟乃是大妖,意识里面根本就没什么正邪之分,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他必然会通过什么搜魂、奴役、蛊惑之类的术法将那些世俗之人控制住,再得知凌家之人所在。若非此处为东陆正道所在,那沃真说不定会直接捣了皇宫,杀上谢钏师门。

毕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陆正道是不会相信他这个虚海妖修的。

哪知就在此时,云游仙眉头微皱,目光望向了西北方向当初凌断殇一行到来时的迷仙阵入口处,沉声道:“迷仙阵如今阵势全开,怎么会有人前来?”

哪知这时候凌断殇鬼使神差地冒了句:“云游仙前辈,不如让晚辈去看看吧?”可能是与云游仙此时相处的气氛太过尴尬。

云游仙自然也知道凌断殇的一些能耐,便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句:“你去吧。”

凌断殇一颔首,脚下一动便施展身法朝着迷仙阵入口的方向而去……

望着眼前这熟悉的景色,凌断殇心中一叹而过,当年在此与任勿非分开后便不知道后者的下落,如今此处被无名道人斩断的树木早已长出了新枝,那上迷仙阵的石道也被修葺一新。

物虽是,人已非。

目光上望,凌断殇的眼中灰气森森,霎时间眼前万物之上蒙了一层灰气,一道道青色的气息涌动,便代表了一物的生机,凌断殇则是通过此生机察探。其实这一能力是凌断殇在上一世回忆中一台生物探测机上学来的,只不过他这种是利用死之气探察生气,与那生物探测机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片刻,凌断殇的目中现出一道飞速挪移的青色生气,这股生气非常雄浑,怕也是一修仙之人。凌断殇脚下一动便朝那生气移动的方向跃去,随后死之气一收,却见得一身着劲装的少年正在前方飞奔着,一缕寒气自他周身传出。看其脚步虚浮,面色泛白,却是身负伤势。

凌断殇脚下施力,整个人速度一增一个折转便拦在了那少年面前。

眼见这少年容貌,凌断殇却是一怔,因为这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模样实在俊美,若非脸上抹了泥沙稍显狼狈,脸色更是苍白若纸,那当真是纵然穿作女装也无人认为他是男儿身。不过凌断殇又如何知道自己在那些同门的眼中同样也是这般着想,只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曲折,凌断殇的俊美之中多了一股阳刚与沧桑,再加上年龄不小已达十七,男性特征突显,俊美已作了俊朗。…,

那俊美少年的眼中同样掠过一抹惊诧,显然没想到突然蹦出这么一个男子,还是如此俊朗,不过少年很快便定下心神,但仍显慌张地道:“这位哥哥,后面有妖兽追我!”

可能是少年年龄还小,声音略显清脆,凌断殇闻声眉头一皱,道:“妖兽?什么妖兽?”

说罢,少年便将自己来此的事道了出来:“这位哥哥,我名叫萧一龙,乃是曹国越秀山一介散修,此次乃是与我姊姊一同前来聚仙镇寻仙,哪知道误入了一处迷阵,幸得我越秀山萧家祖传了一些奇门遁甲,我与姊姊这才在阵中行了足足十天寻到了这里。哪知道才出来没多久,又误闯了瘴气林,这瘴气之中蕴藏了陈年阴寒之毒,姊姊为了救我寒毒入体,而我也沾染了一些,我俩出来后,姊姊身子虚弱已是不便移动,于是我就准备入镇寻高人替我姊姊解毒。哪知一只妖兽尾随我俩而至,我全力施为才堪堪逃了出来……”这少年一番话说得是颇为凄楚,不仅目中泪花闪烁,一双大眼更是我见尤怜。再加上他的确沾染了一些寒毒,凌断殇倒有几分相信。

最重要的是凌断殇在这少年的身上并未察觉丝毫的杀伐之气。虽然云游仙曾说过迷仙阵阵势全开,但也并不代表就没有人闯不进来,看来这越秀山萧家一脉的奇门遁甲造诣不浅。

闻听少年所说,凌断殇一颔首道:“萧兄弟,你那姊姊在何处?凌某可以带她去镇中求医。”

少年一摇头,面泛苦色道:“我姊姊现在正在一山崖运功逼毒,动弹不动,若是一动势必前功尽弃,寒毒攻心,到时就算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此话说的没有丝毫破绽,凌断殇闻言也是一颔首道:“那好吧,你就随我一起去聚仙镇求医吧。镇中倒有一医仙名叫华严之,他定然能够医治那寒毒。”

哪知少年还是一摇头道:“我还是待在这里吧,那妖兽非常厉害,说不定我一走,它就会去找我姊姊,我得在这里牵制住它!”

凌断殇略一思忖便道:“那好,我便去镇中寻医救你姊姊!”说罢,也不待那萧一龙道谢便脚下一动,迅速跃入林中消失了身影。

哪知行了约莫十数息,凌断殇却是脚下猛地一顿,停了下来,继而一转身,绕了一个大大的曲线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目中掠过一抹精芒。

其实他身怀数种丹药,其中尤以疗伤灵药碧丌丹为首,就算那瘴气寒毒颇烈只要服下这碧丌丹必然药到病除,但他却故意不说。凌断殇并非是珍惜这灵丹,其实对他来说灵丹不过就是储存元力的东西而已,能救人一命自然不会在乎这点丹药。不过他这般做却是将计就计,因为他已然怀疑上了那名少年!

这少年奔行自此虽然表面上慌张无比,更是气喘吁吁,但实际上凌断殇以死之气察探他的生气却发觉此人气息四平八稳,根本不像他表面上做出来的那般体力透支。而且这少年在他再三劝说下都不随他进镇,即使表面上有那么些理由,但细细想来却是有些牵强。凌断殇略一思索自然就是怀疑上了他。

树林之中凌断殇将领悟后的七星步施展到了极致,以颇安静犹如鬼魅般的步伐朝着那少年萧一龙而去。

哪知行了约莫十息,那一方却是陡然传来一蓬狂猛煞气,略一感应,这煞气竟是足足达到了灵智期的程度,这可是相当于修仙者金丹期的高手!那萧一龙的气息也不过灵寂中期如何能够阻挡的了?虽然凌断殇想继续观察一下,但若是稍稍一缓,萧一龙说不定就会死在那妖兽的爪下!…,

当即凌断殇面色一变,脚下急踏,已是不再保持潜行,整个人如同利剑飞刺,跃上半空,这等速度自然是施展了傲剑九步。

半空之中,凌断殇脚下一踏,凌空虚度,正好跃身在那少年上方。只见下方一头足有牛犊大小的深蓝色巨蛙卧在离萧一龙约莫两三丈远处,不过这两三丈显然不是天堑,只见那巨蛙大口一张,一股深蓝寒气喷涌而出的同时,一道暗色匹练一射而出,声势惊人决计不凡!

面对能匹敌金丹期的巨蛙,那萧一龙如何能够反映,见那匹练射来已是愣在当场一动不动,显然是对敌经验不足。

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一道黑电一闪而下,猛地将那匹练刺中深深地没入了土中,而此时才传来“吭”的一声宝剑出鞘的声响。

再看下方,那暗色匹练竟然是一根大腿粗细的舌头,舌头之上满是深蓝色的黏液,落在土地上却是迅速腐蚀出一片枯槁的黑色,继而冻上一层细碎的冰渣。

那巨蛙舌头被钉,顿时传来一声急促的惨鸣,旋即长舌一抬竟是要将那被钉入土中的长舌抬起,不过瞬息那长舌中的漆黑剑柄便现了出来,赫然便是凌断殇的绝锋剑。

“唰!”一道人影落下,脚尖正正点在剑柄之上,顿时那长舌再次被这大力压入了土地中。

“凌哥哥!”一声惊喜的喊声自后方传来,凌断殇不用回头自然知道那是萧一龙的声音。

凌断殇目光平视,望向那巨蛙妖兽喝道:“大蛤蟆,休要伤人,还不赶快离去?”凌断殇之所以这般说,却是并未在这巨蛙的身上查探到一丝杀气,显然它的目的并非是要人性命,毕竟这里是聚仙镇,所有妖兽都不敢有杀人之心。继而凌断殇跃身而下,顺手将绝锋剑从地底拔了起来收回背后鞘中,同时那长舌也已惊人的速度收了回去。

哪知那巨蛙双眼一鼓,咕呱一声怪叫便朝凌断殇张开大嘴,一蓬深蓝色的寒气便扑涌而至。凌断殇似乎并未见到一般,抬手便抓。反倒是萧一龙见此发出了一声惊叫。

实则凌断殇手上已是浮现一蓬红光,却是阳之气,这纯阳之力再辅以天火之力,这等灵智期妖兽的寒气他如何会惧怕,信手一抓便将那寒气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那巨蛙眼中顿时掠过一抹忌惮,显然是察觉到那丝阳极之火的存在,而它这种修行阴寒妖元的妖兽是最惧怕这种元力的,当即不自禁的朝后退了一步。

凌断殇淡笑一声,侧过身来,朝后方的一脸雀跃的萧一龙望了一眼,又向吗巨蛙道:“凌某知你乃是灵智期的妖兽,已生灵智,大可用妖元传音告知我实情,凌某自会为你做主!”

这话听来却是古怪,明明是那巨蛙出手险险要了萧一龙的小命,怎么变成了凌断殇要为它做主了?哪知此话一出,那巨蛙顿时如遭大赦,一双铜铃大的巨眼迅速蒙上一层水气,如果是一个女子恐怕这情形应该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了。不过那萧一龙的脸色却是并无变化,反而浮现一抹盈盈笑意。

“呱呱!小妖是在那月华池修行的一只蓝纹冰蛙,五十年前被云游仙前辈救到聚仙镇便一直在那里潜修,今晨小妖正在那池中吞吐内丹修行妖元,哪知……哪知就突然出现了此贼,竟然将小妖的内丹夺了去!要知道那内丹乃是小妖凝炼了三百年的道行啊,就被这小贼摢去,小妖如何肯甘心?便追着他,欲索回内丹,但这小贼法宝厉害竟然带着小妖在这聚仙镇外围兜着圈子,直到此时……”那蓝纹冰蛙瘪着一张硕大的嘴,发出来的却是一个柔美的女音,声音之中当真是哭得梨花带雨,令得凌断殇一阵汗毛倒竖,说罢,这妖娃还朝前进了两步,似要抱住凌断殇的大腿哭泣,“前辈啊,你得要为小妖做主啊——”

“咯咯……”哪知一声难以抑制的笑声从一旁传来,却是那一脸笑意的萧一龙。

凌断殇眉头一皱,目中掠过一丝忌惮,要知道若这蓝纹冰蛙所说无假,这萧一龙竟然能从这灵智期妖兽口中夺取其内丹,这等实力当真要比能杀死一只灵智期妖兽厉害的多。

凌断殇目光望去,沉声道:“萧一龙,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吧?”

萧一龙轻轻一笑道:“凌哥哥,你怎么不问问这大蛤蟆,我为什么要夺取它的内丹呢?”

闻听此话,那蓝纹冰蛙却是目光闪烁,更是有些畏首畏尾……

第三二八章 水禹伞

凌断殇眉头一皱,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但这萧一龙神色淡定,丝毫不惧的模样,或许有诈。当然,凌断殇是不会忘记将这蓝纹冰蛙也拖下水的。

当即,凌断殇目光一转,望向那蓝纹冰蛙,正准备说话,这妖兽却已是开口了:“小妖在此修炼了几十年,碍于聚仙镇的规矩就吃了这几十年的素,哪知道今晨一只通灵雪狐突然跑到了月华池附近,小妖在它身上并未察觉到此处灵气的气息,便知道此狐必然是从外面来的,所以小妖一时心生侥幸,忍不住口舌之欲便将那雪狐吞吃了。后来这小贼找到小妖说那雪狐是他所养,执意要小妖赔偿。小妖自然不肯便潜进了月华池中,哪知这小贼就……就将我那内丹夺了去……”

“吃我自小便养的通灵雪狐,我不过取你自小便凝炼的内丹,非常之公平合理,不是么?”萧一龙目光望来,笑问道。

原来是这等琐事,凌断殇自然没有闲工夫管这蓝纹冰蛙到底是吃了什么,他的目光转向萧一龙沉沉道:“既然凌某已经知晓了此事,萧一龙,凌某不管你是何人派来,现在需跟我去镇里见一见云游仙前辈!”

凌断殇有些惊异,他在这萧一龙的身上既没有察觉到杀伐之气,也没有察觉到邪道中人的戾气,如今也只有到聚仙镇内让云游仙等人辨别了。

闻听此话,萧一龙摇了摇头笑道:“凌哥哥,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与这大蛤蟆一齐将我制服,不过劝你一句,虽然你的世俗武艺不凡,但境界上实在太低,即使有这大蛤蟆相助,也决计不是我的对手。”

凌断殇眼皮微微一颤,虽然他知道这萧一龙实力必然不凡,但他又何尝不是被小瞧了?当即冷声道:“既然你不愿随凌某入镇,那么就休怪我得罪了!”话音落下,凌断殇单手掐印,化剑指力透指而出,一缕尺长剑华便朝那萧一龙刺去。

后者抬手一翻,一道白光一闪便将化剑指挡了下来,凌断殇定睛一看,却是一支奇形的长笛,通体白色,非金非玉,其上布了十三个孔,此笛一头呈扁圆状,另一头却是如飞剑一般乃是剑形。如此奇特的法宝,凌断殇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化剑指被挡,凌断殇手臂一振,一股巧力传递到剑华之上,顿时分作一片浪潮荡开长笛的同时笼罩向萧一龙的上半身。

萧一龙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丝毫不受力一般朝后飘离开,避过当先的一波剑潮,在第二波剑潮及身之际,他一执长笛,放到嘴边一吹。

剑潮涌至,却是如同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竟是被阻,难能再前。

就在此时,那分涌的浪潮骤然一收,万千剑影化作一道,化剑指如同穿破层层阻碍,划出一道坚实而锋利的轨迹直刺向萧一龙侧肩。

“唫——”一声尖利的鸣响乍现,凌断殇眼见着自己的化剑指在一道无形的音波下被震碎成了一蓬光点,消散在空气中。然而那鸣响未绝,裹挟着巨大压力直朝凌断殇胸前砸来。音未至,他胸前的衣衫已经如同干涸的土地一般裂出一道道细小的纹路。这是何等力道,竟然能够让衣物这种柔软的东西产生裂纹?

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迅速收手,五指一张,一曲挡在身前,其上红黑二气闪现,朝内一旋,一瞬间便将前方的空气抽走,凌断殇知道声音乃是通过振动空气传播,只要形成真空便没法传播了。…,

“咚!”一声闷响如同擂鼓,凌断殇面色一变,朝后退了几步,手掌之上却是一片麻木。

很显然他之前的做法并不能在这个世界中生效,因为这萧一龙吹奏笛子的声波是靠天地元气来传播的!

幸得凌断殇肉身强悍,反应及时,在那鸣响破开阴阳二气时已经将生死二气施展出来,不过这鸣响威力不凡,只将生死二气形成的屏障撞了一道凹陷方才消散。而凌断殇也不过是手掌发麻有些疼痛而已。

“没想到堂堂五大正道的弟子竟然也修行了妖族秘典,当真是让我打开眼界呢!”前方突然传来萧一龙的笑声。

凌断殇顿时一惊,心中不禁喝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连盛清流这些人都认不出自己的《三转化龙诀》,这看似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竟然识得,而且一语道破。

“妖族秘典又如何?只要用来斩奸除恶便是正道!”凌断殇冷喝了一声,身子陡然朝前一窜,临近萧一龙时一道黑光破开层层桎梏如同负着一座沉重的雄山,裹挟着无可阻挡的声势狠狠砸了过来。

赫然正是绝锋出鞘,径直以负山剑式克敌,这一剑蕴满了他爆发而出的气力,莫说灵寂期后期巅峰的护体真元,就是金丹期的护体真元也不一定能够扛下来。很明显凌断殇不再藏拙,当以雷霆之势制服敌人。

萧一龙眼瞳一缩,显然瞧出这一剑的不凡,纤薄的身子微微一仰,十指同时一扣长笛十孔,深吸一气吹奏出一串笛音。

这音调极为古怪,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这一串笛音足足蕴了十道声音,音调错杂,就是四周三丈范围内的草木都如遭击打,化为碎末。

而凌断殇的负山一式就在这一瞬横砸而来。

绝锋剑周围震荡着一圈肉眼可见的波动,萧一龙的笛音亦是化作一蓬波纹,两物相交,一有形,一无形,却如两柄利兵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连续劈斩了十次。

当先崩碎的自然是绝锋周身的元气波纹,继而剑身与笛音相撞,凌断殇整只手臂在这瞬间都是一颤,似乎随时都会握不住剑柄。但绝锋剑内蕴力不散,凌断殇右手更是如金箍一般紧紧箍在剑柄上,一剑砸出,那十道音波径直粉碎,四散开来,分射四周,撞击在任何阻挡物上都直接将其粉碎后才消失。

笛音的威力竟然已经比一般的术法都还厉害,这萧一龙的修为怕是不比莫卿这些人差。

负山一式砸开笛音之后也是强弩之末,凌断殇果断收剑,一直隐忍的左手却同时探了出去,化剑指直点而出。

那萧一龙的对敌经验却是不足,这一剑乃是上撩,萧一龙却是没有反应,待得剑华及身方才醒悟,他也了得,身子如同无骨一般陡然后弯,同时朝前刺出手中的长笛点向凌断殇的手腕。

长笛一出,竟是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这声音并无杀伤力,但是却有惑心扰敌之效,不过凌断殇心性何等坚定,仅是眉头略皱,剑指上撩之势一止剑华同时一敛,紧接着朝下一点,狂猛的力道顿时化作柔劲巧力在那刺来的长笛上一啄。

“吭!”竟是一声金铁交鸣,这一啄的瞬间,指尖内敛的力道骤然爆发,那萧一龙顿时察觉长笛上传来一股沛然之力。凌断殇的气力极大,足以和灵智期的寻常妖兽相交,萧一龙不过**凡胎如何能抵得过?那握住长笛的手根本拿捏不稳,长笛就此脱手朝地上砸去。…,

而凌断殇右臂一挥,泛着幽光的绝锋剑便要落在萧一龙白皙的脖颈上。

“哼!”凌断殇一声冷哼,脚下一动,整个人瞬间后退,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从身前自下而上一划而过,继而颇为灵动地漂浮在萧一龙的身前。

赫然便是那支长笛。

“凌哥哥,看来我是小瞧你了!”萧一龙略扫了一眼自己的破开一条小口的衣衫,淡淡开口道。

凌断殇身前也是一道口,是被那支长笛划的。这萧一龙一直都没有现出杀气,凌断殇却是不能以杀气动向来判断。

凌断殇面色泛冷,目光落在长笛身后的萧一龙脸上,道:“再次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若再不说凌某可要下杀手了!”

似乎没有察觉到凌断殇的杀意,萧一龙笑道:“我是什么人有这般重要么?好吧,我告诉你,我不过是来聚仙镇看看风景罢了。”

闻声凌断殇扬起的绝锋剑一横,又道:“凌某的剑可不介意一饮邪人之血!”

“我都说了,你不相信么?”萧一龙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

凌断殇干脆话也不说,脚下一踏,接连三步,倏然间整个人消失在了眼前,与此同时一道清风开始吹拂在这一方山林内。

见到此幕,萧一龙总算是面色一正,因为就算是他也没看清凌断殇所在何处。

“呼——”一缕清风吹过了他的面颊,一股凛冽的杀意陡现。萧一龙双眼圆睁,身子猛地一矮,却是一道幽光如软风一般自他头顶一拂而过,飘飘洒洒毫不着力。但看似缓慢实际上速度极快,那道幽光分明是拉长了的影迹,实际上真身早已消失了。

第一道清风吹过,不过瞬息,一道道清风接踵而至。

萧一龙眉头微皱,手中印决一握,那长笛便迅速环绕着周身飞转,同时发出一阵连绵不断的尖鸣,笛音一出,顿时便在他周身形成一圈音盾。清风吹过,那音盾上肉眼可见的音波便被一剑斩中,音波一弹才将那剑光弹开。

“没想到五大正道的弟子中竟然出了你这等实力的弟子,当真是那五派之福!”音盾之中,萧一龙朗声笑道。

不过阵阵清风中却并未有任何凌断殇的回音,唯一回答他的,便是那急速刮起的急风

萧一龙目光扫视着周围,因为凌断殇的身影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不过身影显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一息之间便显出了五道身影,而这五道身影又分布在不同的方位,这种挪移的速度当真是骇人听闻。与这身影相对的便是一道道寒光,在那音盾上飞速的高频率地切割着,很快,那长笛制造音波的速度便跟不上凌断殇出剑的速度。肉眼可见的一道道绝锋剑的幽光刺入了音盾之中。

“好厉害啊!”哪知这即将破碎的音盾之中,萧一龙惊诧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但语气中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生死而担忧。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一抹而过,看似一剑,却足足有五剑在一息之间同时劈斩在了一处,那音盾应时而破。

凌断殇面无表情,剑下再次用力便要深入盾中,哪知此时,一蓬水色光华陡现,凌断殇的一剑顿时如斩玄铁,丝毫不能寸进!

“水禹伞!”聚仙镇北,凉亭之中,云游仙原本温润的双眼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那平静的脸上却是挂上了一道惊愕,而这惊愕便是出现在凌断殇一剑斩在水色光华的瞬间。…,

却是不知何时这萧一龙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柄水色纸伞,伞下一抹薄薄的水色光华,如同天际洒下的一抹净水将萧一龙包裹在内。这伞看似有些古旧,就是做伞的纸都略有些泛黄,然而就是这柄看起来随时都要被撕烂的纸伞就挡住了凌断殇势在必得的一剑。

伞下,萧一龙望向现出身形的凌断殇轻笑一声,道:“今日就到这里,凌哥哥,他日有缘说不定我俩还会相见……”说罢这少年也不停留,脚下一点竟是举着小伞飞天而起,转眼便达高空。

凌断殇面沉如水,显然没想到这萧一龙说不打就不打了,而且身怀诸多宝贝,自己根本就留之不下。他目光远望,直至那水色光华消失在半空在低下头来,心中颇有疑虑,当真是不知此人到底是不是邪道之人,为何会来聚仙镇,而自始至终,他都对自己甚至对那蓝纹冰蛙都无丝毫的杀意,难道是有什么秘法或者法宝能够屏蔽杀气的释放?

一旁巨石之后,突然蹦出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却是蓝纹冰蛙见到萧一龙离开这才现出身形,一脸哀怨地望向半空大叫着“呱!呱!呱呱!”的声音。就算不用翻译凌断殇都知道,这妖蛙是在大叫“还我内丹来!”

哪知,半空之中蓦地落下一颗拳头大小渗着寒气的圆球,那蓝纹冰蛙见此大眼珠里露出狂喜之意,四爪一蹬地,便跃上半空将那圆球吞下,而后看也未看凌断殇一眼便喜滋滋地消失在了山林里。

……

第三二九章 雷元之体

聚仙镇北,瀑布之下,云游仙依然身在此处,凌断殇迈入亭中,略带羞愧地道:“云游仙前辈,我……”

“无妨,那少年去就让他去吧,他也并无恶意。不过你也留不住他。”哪知云游仙却是微笑着打断了凌断殇的话。

那萧一龙手中所拿纸伞确非凡物,凌断殇很清楚纵使自己全力施为也绝对不可能破开那纸伞洒下的光华。

凌断殇眉头略微一皱,反问道:“既然前辈都看在眼里,为何不亲自出手将他留下?”

云游仙闻声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人,就算是贫道都留不得。”

闻听此话,凌断殇的面色更加古怪,不过他知道云游仙必然有后话未说。连他都不能留,那么这萧一龙背后的势力决计不凡,而他在这势力中的地位也是不低。

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告了一段落。不过凌断殇总觉得那萧一龙最后那一笑却显得有些妩媚,不禁一个寒战不再多想。

时间再次过了两天,飞剑传书也飞回了聚仙镇内,众人却是得知东陆之东出现邪道的踪迹,法正寺的弟子途径此地为了清除邪道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这段时间这一众四大派的弟子倒是闲来无事,不少人都因为秦玉阳的天资与年龄,起了比斗之心,一众弟子在镇南处的阴阳无极台上设立了擂台,以挑战制为主,设擂的人便是彭震虎,各大门派的弟子皆有挑战者出现。不过这彭震虎仗着六品的雷灵根与不凡的肉身一一将这些各大派的弟子打下了擂台,为他们二清观挣了不少脸面。当然,擂台赛是有规矩的,基本上是点到即止,所以大消耗与重伤的事完全杜绝,就是轻伤都很少。

阴阳无极台这方逐渐热闹起来,四大门派十六名弟子皆聚集于此或看热闹,或跃跃欲试上台挑战。

就是凌断殇,也被黎剑霜、杜飞羽两人引到了此处,看彭震虎在台上一展雄风。

两年时间未见,彭震虎的修为当真是令凌断殇刮目相看。当年在迷仙阵外与黄袍子一战,若非手上有一残缺的灵符,那一场比试恐怕当真会输。如今的他却早已将黄袍子甩在了身后。

阴阳无极台上,彭震虎手持雷公锥,周身电光四射,当真如雷神下凡一般无人可阻。

前方一名普渡寺的年轻僧人手持禅杖,周身一圈水流中透着刚正辉煌的金色佛光。雷电袭来便是被佛光阻挡不能再前。

不过单单只是阻挡便是落了下乘,一身真元自然会迅速耗光。那僧人当即双眼掠过一抹金光,将那禅杖朝地面一杵,一圈佛光环射竟是将那电光逼退丈余。

“了戒师兄,可不能输给彭兄了啊!”望见台上的激斗,黎剑霜朗笑一声道。

只见那了戒逼退电光后,紧接着将那禅杖朝天空一抛,双手合十朝那遥远的空中一拜,只见那半空之中禅杖飞去的地方金光大放,继而一根足有两丈方圆,五丈大小的金杵自天上落下,风声隆隆,威势极大。

“普渡寺降魔杵!”

下方一众弟子皆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自天际落下,连呼吸都是一窒。

无极台上,彭震虎双眼透亮,仰头望向那落下的巨杵,大嘴一咧,却是全然无惧。手中一握雷公锥,一缕电光便在锥尖凝聚,不过瞬息,一道青色的虚幻剑影便在雷公锥上现形。…,

“二清观无影剑气!”

台下一众围观者都察觉到了四周天地元气在朝那剑气中聚集。彭震虎虽然施展的是二层青影剑气,但那剑气中蕴集了雷电之力,却也威力极大。

那半空中的金杵同样也是虚影,正中便是那根禅杖。了戒师兄口中真言一吐,便见那金杵轰然砸下,与此同时,彭震虎一抛手中雷公锥,自下而上刺向金杵。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一方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力道挤压了出去一般,继而那了戒师兄与彭震虎两人的身子同是晃了两晃,前者面色一白,周身更是现出一抹细碎的电光,继而金色佛光一现便将那电光驱散了。

禅杖飞回,其上佛光早已敛息,了戒师兄面上有些难看地朝彭震虎施了一礼道:“多谢彭师弟手下留情!”

这一句话道出,全场看客便知比斗结果。

彭震虎哈哈一笑道:“了戒师兄佛法高深,降魔杵威力不凡,若非只是比斗,此战输赢当真难料啊!”彭震虎虽然块头不小,性子粗犷,但实则粗中有细,深明做人至理。这句话一出,那了戒师兄的面色也好看了不少。

“那彭震虎不过在试道大会凭运气闯入前四,没想到都是这般厉害,看来二清观乃是我东路仙道执牛耳者却是不假!”不远处一名相貌儒雅的乾坤门弟子低声自语道。但是在场之人皆是有根基的修行之士,他这句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基本上所有人都听进了耳中,普渡寺的一众弟子的面色却是变得更加难看。

明面上,二清观乃是东陆仙道之首,普渡寺则是东陆佛道之首,按理说两大门派比斗应该不相上下,但刚才那了戒师兄乃是普渡寺试道大会的第三,彭震虎不过第四,对外宣称还是极为侥幸才获得,如今一战却是了戒败落,彭震虎给了个台阶下就算了,他普渡寺还算留了几分脸面,但这话被其他门派一说,普渡寺的四名弟子的脸面顿时就挂不住了,那无极台上还未下来的了戒脸上更是一阵青红交加,眼看气氛有些不对劲。

“我佛慈悲!”一声佛号高宣出口,却是普渡寺这方行出一位身着白色僧袍的年轻弟子,此人眉心一点红印,却是佛门慧心已开之证。这位僧人面相平和,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和睦若春,“了戒师弟,名利乃是心奴,胜败自在心中,你认为你胜便是胜,你认为你败则是败。惟有我佛在心方能放下一切业因……下来吧!”

这句话似在给那了戒解惑,又似在给众弟子释疑。那了戒闻言顿时朝那年轻僧人执礼道:“多谢了缘师兄的教诲,师弟谨记!”话音落下,这了戒面色已经恢复正常,就是那气质也都化作了一与世无争的愿与青灯古佛作伴的苦修僧一般。

“这位了缘师兄好生了得,一句佛偈便化解了所有的情绪。”杜飞羽目中带着一丝钦佩道,要知道他乃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就是修为高出他太多的人都无法服他,而今这年轻人僧人了缘仅凭一句话便令他折服,当真是了得。

“了缘师兄乃是我师门试道大会的魁首,不仅慧心已开,就是境界据说都远在同辈弟子之上,此次试道大会恐怕连一半的实力都未拿出来!”凌断殇目光正落在那了缘的身上,耳畔却突然传来黎剑霜的传音。

凌断殇其实也并未多少惊诧,他早已察觉到在场有几人修为的不凡,莫说那了缘,就是乾坤门的一名素衣女子以及那二清观的一名灰衣道人怕是都不逊于了缘,东陆五大派果真是卧虎藏龙,就是年轻一辈的弟子都有这等人物。…,

“凌兄!”一声大喝蓦然传来,打破了已经平静了的气氛,却是出自无极台上。

凌断殇眉头一皱,望向台上,却见彭震虎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凌兄,可否赐教?”

果然如此,凌断殇心道,他明白其实彭震虎早就说过想与自己一战,只可惜当时情势不宜,所以后者便趁此机会邀战。不过凌断殇并不太想出手,一来彭震虎是以疲惫之身应战,胜之不武,二来他也不想在此浪费元力,毕竟他的丹药是用一粒便少一粒。以彭震虎的修为,单纯以真气来战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若是以强对强,便需要用到元力了。而他更不想用的是煞气,毕竟彭震虎并非敌人,甚至可以说是自己的朋友。

见到凌断殇并不想战,彭震虎倒也不怪,只是笑了笑道:“既然凌兄今日不愿,那我们改日再战吧?”说罢他目光扫向下方弟子朗声道:“不知哪位师兄师姐愿意赐教?”

“彭大哥,不知玉阳可否前来讨教?”一声轻笑蓦然传来,笑声中却是带着十足的自信。

众人转目一望,却见得奇仙门一方一名翩翩少年缓步走向无极台来,这少年赫然便是秦玉阳。

几乎没有人注视到他,就算刚才彭震虎邀战也没有想到秦玉阳,似乎在他们看来,秦玉阳依旧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孩。但是后者的自尊心却是并非他们所了解的那样,在凌断殇受邀之际,秦玉阳的心中已是没来由地激起了一股怒火,那是对于自己并不受他人看重的怒火。

“你?”彭震虎讶道,显然没想到秦玉阳回来应战,当即望向他笑道:“玉阳,你可是奇仙门的魁首,你要上场那就得让着点你彭大哥哦!”说罢一阵哈哈大笑,下方不少人同时也被他这句似玩笑般的话语逗乐了,附和着大笑。

不过秦玉阳听来却并非如此,却见他嘴角弯出一抹冷弧,脚下朝前迈出一步,整个人竟是瞬间跃至台上,实力足见一斑。

就连杜飞羽的目中都透出了一抹惊诧,显然自从经历过窥天镜后,秦玉阳的成长速度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见得此幕,下方众人几乎同时噤声,就是彭震虎都是收敛了笑容,显然秦玉阳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

秦玉阳也不多话,目光却是向下方略微一扫,最后定定地落在一人的身上。

凌断殇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因为秦玉阳望向他的目光已经不像往日那般带着些许亲切,这目光当中甚至带着一抹仇恨。这目光让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那日他们离去时,盛心妍却没来送行?而秦玉阳这一路上也不知怎的对自己不冷不淡的。

秦玉阳收回目光,朝着彭震虎淡淡的一抱拳道:“彭大哥,两年不见,还请你不要手下留情!”

这句话的语气显然不对,彭震虎也是眉头一皱,下方众人甚至听出了话中的一丝火药味。

不过彭震虎也未多说什么,亦是单手执礼,便摆开战斗的架势。

秦玉阳突然探出一只手指来,而他的目光也望着这只手指,视线随着这根手指缓缓上移,移至半空与他的双目齐平时,众人却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一弯,目光已经洞穿到彭震虎的身上。

“吭!”一声金鸣,秦玉阳背后银月剑竟是直接出鞘,同时环射出一道银光。…,

彭震虎面色一变,抖手抛出雷公锥,其上雷电之力一跳,一缕电弧击在银光之上,将之抵消。但彭震虎依然如遭重创,朝后退了两步才止住。

“果真不愧是奇仙门的魁首!厉害!”那乾坤门刚才说话的儒雅男子再次开口赞道。

彭震虎受此一击并无慌乱,脚下一踩,双手结印,周身衣物一鼓,一蓬电光突然至浑身毛孔内迸射而出,在衣服上形成一道雷电所铸的铠甲。而彭震虎原本就魁梧的身体更是如同发酵一般膨胀了一圈,当真如同雷公降世威势不凡。

“玉阳,小心了!”彭震虎低喝了一声,整个人脚下一踏,裹挟着风雷之势径直撞向秦玉阳。

“雷元之体!”一个声音颇小的女声突然在凌断殇耳边响起,他扭头一望,却是莫卿。

“莫师妹,敢问这雷元之体是什么意思?”杜飞羽回头问道。

莫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杜师兄,你难道没看出这彭震虎乃是体修么?”

杜飞羽被这实力颇强的少女这么一反问,却是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莫卿又才道:“我与那彭震虎同是雷灵根,但他却是天生雷元之体,便能使用五行属木的雷行真元淬炼肉身,而我则只能凭借灵根施展一切与雷电之力相关的术法,却不能用之淬炼肉身,因为雷电之力极刚极烈,即使我是雷灵根,但肉身却非雷元之体必然不能承受这股力道而受创。所以……”

“所以雷元之体的意思便是不仅天资是雷灵根,而且肉身也是亲和雷行元力的。”杜飞羽嘿笑一声道。

莫卿望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又道:“我们师门其实还有几人也是五行元体,譬如那位与你同台相较过的潘龙,他便是土元之体,所以能够借助土行元力淬炼肉身,形成那等怪力。”

“嘭!”就在此时,无极台上蓦地传来一声震响,再次将几人的目光移回了台上……

第三三零章 天都

随着无极台上的一声震响,众人的目光转回台上,却见一道银色弯月形剑光径直从秦玉阳身前的银月剑上劈斩而下,瞬间涨至丈余迎面撞上直冲而来的彭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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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周身电光一涨,整件雷铠都如同充气一般大了一圈,彭震虎一声沉喝,右肩下沉,竟然仗着雷铠便将那剑光挡了下来。

见得自己的剑光无果,秦玉阳并无丝毫表情,双手结印合指一点身前银月剑,却见那剑身如水随风而散,空气之中再次形成一道丈余剑光斩向彭震虎。

“轰!”彭震虎不得不发出一声略带痛楚的低吼,一道剑光他能承受下,但两道剑光所蕴的力道与元力却使他必须全力以赴方能阻挡。

眼见如此,秦玉阳嘴角的弯起一道冷漠的弧,屈指一弹,那银月剑身一颤,短了些许的同时一道剑光再次劈斩而出,第三道剑光狠狠地斩在彭震虎的身上。

只听得一声嗞嗞低鸣,彭震虎周身的雷电一黯,似乎即将消失,而他也喷出一蓬血雾,血色的雾气附着在身前还未消失的剑光上,整道银色剑光似乎都蒙上一缕血色,冷厉而残忍……

“这是……灵器?”下方传出几声惊叹,很显然,即使在这群精英弟子中,灵器也是非常罕见的法宝。

不过这一幕却是令得不少看客的眉头一皱,那二清观的两名弟子面涌怒红,似乎随时都会冲上台去一般。

“嘭!”雷铠与剑光同时崩碎,彭震虎总算将那第三道剑光挡了下来。略微朝后退了几步,彭震虎仰起头来,哈哈一声朗笑:“痛快!”

闻听此话,不知怎的,秦玉阳目中却是红芒一闪,双手一握剑柄,狰狞道:“那便让你痛快!”话还未说完,银月剑上一道剑光直射而出便要劈斩在彭震虎的胸前。

此时后者已是负伤在身,术法亦是被破,这一剑斩身必然重伤!

“住手!”二清观那方的弟子更是暴喝出口,奈何这一剑乃是秦玉阳含恨而发,速度极快,不过瞬息已至彭震虎面前……

“唰!”无极台上凭空现出一道人影,此人单手置前,陡然戳出,却见那剑指之上一缕暗红在这银光璀璨之中如此显眼。

暗红光华一现,与那剑光相对,那不过一缕一尺来长,两指来宽竟是将那近两丈长的剑光一斩而断。

银、红消散之际,露出其后一张冷寒若霜的脸,赫然便是凌断殇。

“秦玉阳,够了!”

一声冷喝出口,却如一缕倒春寒的冷风一般吹拂在秦玉阳的耳畔,令他一个激灵,幸好是根基深厚,这一颤被他瞬间压制了下来。秦玉阳满是怒意的脸上望向凌断殇道:“这是我与彭震虎的比斗!”后话他并未说,因为不知怎的,这一刻,眼前这个曾经败给自己的男子在他看来却又如当初自己初遇时那般高不可攀,难望其项背。

“同道比试,点到为止!你,过了……”感受着下方一众目光的聚集,凌断殇恢复了面色,轻叹了一声道。

但他哪知下方不少人却是在议论,他是什么时候上到了无极台上。而凌断殇也察觉到就是那一直对这比斗漠不关心的了缘以及另外两大门派的两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秦玉阳没再开口,双目中犹若喷火怒视着凌断殇。…,

“凌兄说得没错,同道之间的比试点到为止即可。”黎剑霜一脸笑容的上到了无极台上,走向秦玉阳,打着圆场道,“玉阳,你刚才出手也略重了一些,彭兄可是连番比斗气力已经不足了……”

哪知他话还未说完,秦玉阳却是怒哼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现场气氛顿时尴尬了几分。

而二清观两位道人也上了无极台朝凌断殇一揖之后便将彭震虎扶了过来,询问是否伤势过重。

彭震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向凌断殇。

“凌兄莫怪,玉阳他天资虽高,但心性难以跟上,难免有些年轻气盛,事后待他单独细想一下自然便能领悟了!”凌断殇的耳边传来彭震虎的传音,他感激地点了点头,知道彭震虎是为了维护奇仙门的颜面才只是传音,毕竟秦玉阳乃是此次奇仙门试道大会的魁首,可以说他便是代表着奇仙门,也是他们这三人的领头者。

彭震虎一声朗笑,朝下方弟子道:“秦师弟不愧为奇仙门魁首,这般实力彭某佩服!”说罢他便走下了台去。

刚才一战显然已经点燃了这群年轻弟子的热血,阴阳无极台上的比斗也并未因一个秦玉阳而结束,反倒是愈演愈烈,就是杜飞羽与莫卿都先后上台应战,唯独凌断殇与另外三派的三名魁首并未出战。

不过这之后,凌断殇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盯着一般,而这暗藏的目光似乎想将自己看透。

时值午后,聚仙镇的东方出现四道光芒,无极台周围的弟子也都察觉到这些光芒,纷纷停下了比斗,行向光芒落下的地方。

不出众人所料,果真是法正寺的四名弟子赶到了。略一询问,众人便得知原来他们早就出了山门,他们为了避过戌元山脉乃是绕道而行,在行到卫国一都城上方时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四人降下身形,发现这座城中竟是空无一人,随后又发现累累尸骨堆积在城外一里处。

他们在此处发现了数量不少的妖兽,这些妖兽皆是狂乱如病,见人就杀,就是其中有一些已生灵智的妖丹期妖兽都是如此,而且丝毫不惧生死。法正寺一众弟子为了避免妖兽再次屠戮其他城镇,便将这些妖兽除尽,不过却发现其中一只竟然会心生胆怯,远远遁走。众人顿时心生疑惑,便放起了长线任这妖兽逃走,继而在一处山洞中发现了几名邪道之人。

一番恶斗下来,这群邪道之人尽皆伏诛,最后才从一邪人口中得知他们竟是从天都以西而来,也就是邪道所在的西陆,四人当机立断将这邪道之人带回了师门,随后又才出发赶往聚仙镇。

闻听是卫国都城,凌断殇自然是心中一惊,便询问此城城名,没想到这座城竟然就是任勿非所在龙蛇帮的总坛,凌断殇曾经在此参军的汇阳城。偌大的一座城市却是无一活口,城中百姓尽作累累尸骨。凌断殇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沉闷,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名女子的模样——白洛冰,曾经龙蛇帮的美人蛇。即使此刻他依然记得那一晚,这名少女冒着生死风险潜进他的住所,告知龙蛇帮的秘情,那一晚也是凌断殇直接拒绝她情意的时候,那少女满含哀怨而离去的眼神,凌断殇此时都还记得。

“唉!”凌断殇心中一声轻叹,其实这白洛冰并非恶人,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又如何会恨得下心肠杀人?一切都不过是龙蛇帮为了利益而培养的棋子,该抛弃的时候便会被抛弃。…,

……

略微休整了一日,第三日一早,无名道人便召集了五大派的弟子,一众十七人便朝东西两陆交汇之地而去,那座东陆最为雄峙的要塞——天都。

天都之城位于曹国西极,再往西便是连绵高耸入云的雄山,一南一北,将整个东陆环抱了三分之一,而正中间却是一条长长的山谷,山谷两边的山峰高度传说已超万仞,山峰之上是由五大派历代高手布置了极强的阵法,修真之人基本不要想从山上御空而过。

按理说南北二鼎山脉正处在最高峰,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一条山谷呢?根据无名道人的话,便是万年前东西二陆还未被分开时,有一只妖兽不知从何处来到了人界,四处兴风作浪,荼毒人间,于是人界各地的高手至此聚众人之力聚集了一只巨鼎,又用这巨鼎将妖兽压在了鼎下,哪知道妖兽力大掀天,竟将这巨鼎掀翻了过来,而后一爪将那巨鼎一分为二,这巨鼎之中的缝隙便是南北二鼎山脉之间的那道山谷——逍遥谷。

天都便是数千年后才建立的,正好处在南鼎山脉与北鼎山脉之间,将逍遥谷的这一头阻断。天都并非是修仙与修佛二道的人建立的,而是在千年前由东陆七国合力所建,至今天都之内守城的都是世俗的军队。修真者只是在此帮助抵抗一些世俗军队不能解决的麻烦,自此演变至今,变成每三十年一次,正魔两道年轻一辈精英弟子的比斗之地,当然,这种比斗便是生死之战,并非试道大会那般点到即止。

每隔三十年当兽潮来临时,那些妖兽便会从逍遥谷内经过,最后汇聚到天都之前,而五大派的弟子便是在这天都帮助世俗军队阻拦妖兽入侵,同时防范邪道之人。

一行十七人飞行了约莫四日时间,自从第三日后所见基本上都是一片荒凉,远远望去便能见到那高耸入云绵延如龙脊的南北二鼎山脉。第四日清晨,便是一片黑压压的雄关,虽然天都极为雄伟,那城墙比起东陆各国的关卡要塞在高度与厚度上都是要翻上几番,但是与那前方如天堑耸立的南北二鼎山脉却是小若蚁穴。

此地依旧是方圆千里不生寸草,据无名道人所说,此处因为千百年来死亡的妖与人太多,导致冤气难消,就是白天都会看到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在天都上方缭绕变幻,细细听去甚至能听到一声声妖兽死前的凄啸,人们死时的惨音。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三百年前,普渡寺与法正寺两大佛派高手齐出以大阵挪移了此地冤气,将之移到南鼎山脉外的一处内海中,从而分担了此地的凶煞。不过那处内海自此变得一片阴暗,被人们称作了冤魂海。

远望雄关天都,凄风凉凉,千百年来的冤气难以消弭。这附近更是不知掩埋了多少英勇战死的无名尸骨,凄风一吹,如鬼啸魂哭,莫说世俗之人,就算一般的修真之人都怕是要被这些声音冤气干扰心智,做出一些诡异的事情。

在无名道人的带领下,一众五派弟子纷纷自云端落下,落脚在城西的一处广场上,进入城中,众人却觉得一股和风扑面,周身都温暖了许多,想必是这天都中有什么阵法禁制庇佑,冤气才不能入内。

天都中依然是一片人烟稀少,其实往年这里倒是一处极为繁华的交通要道,毕竟西陆也并非全是邪道之人,西陆之地也有不少国家,东西两陆世俗之间的经济与文化交流便是通过此处以及逍遥谷。若是往年来这里,此处必然是一片喧哗的叫卖声。只可惜每三十年一次兽潮,所有非军队士兵的世俗之人全都逃往数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不仅有强大的军队守卫,更是有不少的神仙在,但以前也会出现妖兽攻进了内城,最后不得不将这些妖兽围困在城中一一绞灭的事情,所以天都此关四面城墙都是修的一样厚一样高。

“无名道友!”一声朗笑自远处传来,却是几名道人与僧人飘然而至,显然这些人便是无名道人所说的驻扎在天都的仙道高手了。这些高手也不全是五大派的人,也有不少其他门派的人。依据五大派制定的规矩,其他门派的人只要驻扎在天都一定的年份,便能从五大派那里获取一些珍贵的资源与功法、术法,所以在整个东陆正道看来,驻扎天都反而是一件幸事。

“诸位道友,别来无恙!”无名道人面露一丝微笑朝一众高手竖掌见礼。

“见过诸位前辈!”五派弟子也纷纷执晚辈之礼。

一番寒暄之后,无名道人将话转入正题:“不知今年东陆七国派出哪国的军队前来援守?”

当先一名蓝衣道人回道:“今年当属卫国派军,此次来的军队乃是忠*。”

“忠*?”凌断殇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开来,心头蓦然一喜,“若是忠*那么领军之人很有可能会是忠*的将领,说不定便是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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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章 忠国军

第三三一章

忠**

听闻忠**一词,杜飞羽眉头微微一皱,将目光望向了凌断殇,在场之人怕是也只有他知晓凌断殇的真实身份。

“忠**”三个字此时已经化作了三千只蚂蚁,不断地在凌断殇的胸口爬上爬下,令得他恨不得马上找到忠**驻扎地询问大伯的去向。

无名道人似乎也知晓卫国的忠**,闻听此话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此次卫国也知晓守卫需不遗余力,却未想竟然将国之精锐的忠**都派来了。往后九年我正道揽徒倒可以将重心放在卫国国土上。”

片刻之后,无名道人将十六名弟子的住宿所在安排了下去,又告知明日便需展开行动。而后十六人分别离去,明日就要开始试炼,这些弟子还需调息恢复。

凌断殇倒也不急,最后一人留了下来,他追上那六位前辈,询问了忠**所在之后便朝天都的北边行去。

一路急行,十里路程不过数十息工夫便到,若非凌断殇的不想太过显眼必然会以全速而行。因为此刻,这短短十里路程在他看来都远若天边……

眼前是五道铁门,正中最大的门前如松站立着四名士兵,那熟悉的铠甲与颜色,凌断殇一眼便知那四人就是忠**。即使此刻身在如此安全的天都要塞,这四人都是目光森冷、警惕,哪怕一只鸟跃门而过都会引来他们的察探。

见到凌断殇疾步行来,四人纷纷朝前一步,但看到前者身着的奇仙门弟子服,他们收回了手中的长枪,为首一名士兵一执礼道:“此地是卫国忠**驻军军营所在,不知仙长来此有何贵干?”却是不卑不亢。

凌断殇一回礼道:“这位大哥,不知此次忠**领兵将军可是凌家之人?”

四名忠**的士兵眉头微微一皱,他们在来人的语气中明显听出了一丝激动的颤音,那为首士兵面露疑色道:“不知仙长为何……”

“凌兄弟!”一声充满诧异的与欣喜的惊喝蓦地在另一方传来。

凌断殇双眼圆睁,回转头去,却是发现一名身着将铠的魁梧男子正紧紧盯着自己,目中的那抹喜意丝毫不能掩饰。

“徐大哥!”凌断殇嘴角一咧,笑着喊道。这身着将铠的男子赫然便是长禺关一别近三年的徐犷。

“哈哈……”一声颇为开怀的朗笑传来,徐犷大笑着疾步上前,径直一个熊抱便将凌断殇紧紧抱住。

凌断殇同样猿臂一张将徐犷抱住,两人的双手不住的在对方背脊上拍着,似乎此刻那森寒坚硬的铠甲都在相见的欣喜中化为了柔软的布帛。

那四名忠**士兵见此目中亦是露出一丝惊诧,显然不知道眼前这分明是一名仙道中人的男子为何会与徐犷称兄道弟。

“徐大哥,长禺关一别,三年无恙?”凌断殇一声唏嘘道。

哪知闻听此话之后,徐犷的面色却是一肃,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凌兄弟,随我回营再说吧!”

说罢两人便朝铁门行去。

见到那四人依然有些愣神,徐犷笑骂一声道:“你们四个兔崽子,怎么!难道连你们少主都不认识了?”

“少主?”四人一愣,旋即想起眼前之人姓凌,而且这不满弱冠的年纪,惊人容貌以及不凡的气度。略微一怔,四个铮铮男儿的目中竟是同时涌起一抹水雾,当即便朝凌断殇单膝跪地一拜:“见过少主!”…,

凌断殇淡笑一声,袍袖一拂,一股柔风便将四人托起,道:“四位辛苦了!不必多礼!”

忠**乃是凌天承一手创立,军中士兵与将领皆是由凌家之人训练与带兵,凌家治军虽严,但赏罚分明,更是待兵如兄弟手足,数十年下来,忠**早已是铁板一块,对凌家上下可谓是忠心不二。

凌断殇与徐犷两人进入忠**军营,哪知在此处却是看到不少忠**的士兵穿着破烂的铠甲,甚至连武器都是多有损坏的。

凌断殇并未多问,为了避免身份泄露,他也并未向众军士透露自己的身份,便随徐犷进了帅帐。

随后,两人便是一番促膝长谈。

原来在三年前凌断殇离开长禺关之后,凌傲随后便与一名手臂折断的修仙者返回了昭京,他麾下左右将军与徐犷都被留在了长禺关镇守,延军也在三日后便彻底退去。然而徐犷他们直至大半年之后,才接到昭京传令,命令长禺关所有忠**赶到曹国天都支援驻军守关。

天都之险忠**中几乎上下皆知,因为七大国每隔三十年便会派出一部分士兵支援天都,虽不知原因,但这些援兵却尽皆未曾再返回故乡。但那军令却是镇国大将军凌天承亲笔所书,忠**中丝毫不疑,全军便在军令所授领将,原左将军刘奎的带领下朝曹国出发。哪知路途之中刘奎与右将军张盛先后猝死,众人皆不知何因,最后便由众人推举,徐犷做了将军。

忠**历时年许,方才到达天都,而后便驻军于此。一路上却是经历了不少危机,甚至妖兽的袭击都遇到了十数次,到达天都后,原本十七万人的忠**士兵现在只剩了十四万人,而且军备严重缺失,刚才徐犷便是到天都驻军帅将府邸寻求补充铠甲与武器,返回后才碰巧遇到了凌断殇。

闻听此话,凌断殇不禁面色一黯,显然没有得知凌家人的消息让他有些失望。徐犷也未打扰他,前者很清楚他此时的心情。

过了片刻,凌断殇目光望来,落在徐犷的身上,缓缓道:“徐大哥,请恕我多言。适才你去寻求军备补充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一听此话,徐犷当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瞒凌兄弟,适才我去天都帅府寻求军备补充已是第四次了……”

凌断殇双目微虚,一缕寒芒一闪即逝,果然如他所料。刚才进入军营时他便见得忠**兵将缺兵少甲,他料想天都此地有东陆七国做后盾,决计不会缺少军备物资。而徐犷带兵打仗颇为了得,也绝对不会犯下这等愚蠢的错误。那么,堂堂卫朝铁骑忠**会落入如此狼狈的境地就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天都这一方不下发军备物资。

“那驻军大帅可告知原因?”凌断殇眉头一皱,回道。

“自从我忠**初来天都时我与驻军大帅有过一面之缘,自此便再未见过,只与军中军师见过数次,不过每次都是物资还未送到,让我等耐心等候。”徐犷轻叹一声,又道,“不过从我第一次提出补充军备时到如今已近半年,眼看再过几日便是兽潮来临之日,那些仙长也从未过问我等世俗军队的事……”

凌断殇一听便明白,这事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虽是殆误军要,但此地山高皇帝远,说明白点那驻军大帅便相当于这里的皇帝,一句话便掌握天都要塞中的生杀大权。而那些东陆仙佛二道的人又不屑接触这些世俗之人,必然不会过问。所以徐犷在此吃瘪也不无道理。不过兽潮事大,这驻军高层难道就不怕届时城门失守,整个东陆遭殃吗?…,

“此前我本想去找那大帅,哪知大帅依然不见,还是那王军师出面,结果依旧是物资正在运送,让我耐心等候。等了这半年,眼看兽潮即至,徐某自然不能再等,一怒之下便欲动手去找那大帅罗将军……”说到这里徐犷的面色有些难看起来,“哪知那王军师竟然叫了四人出来,这四人竟然都是绝顶高手,徐某不敌便只有……唉!”说到此处,徐犷已是面涌怒红,向他堂堂忠**将领,自从接手凌傲的嘱托后便一心不辜负凌家两代的心血,哪知带兵于此,不仅令忠**损失严重,而且还在这天都被人欺辱……他不甘啊!

就在此时,凌断殇面色一阵阴沉,喝道:“徐大哥,随我去大帅府邸,就让凌某会会那王军师!”

闻听此话,徐犷眉头皱了起来,道:“凌兄弟,此事……”后话却被他吞了下去,并非是徐犷不信凌断殇,虽然他知道后者此时已经贵为仙们弟子,但那王军师毕竟是天都驻军军师,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对其不利恐怕会引起两军矛盾,而且修仙之人根本不会管这些事,凌断殇虽是修仙者,但依然势单力薄,只怕四名绝顶高手那关都难以通过。

“徐大哥,三年不见,你何时变得这等婆婆妈妈?想我爷爷治军、大伯治军,又何时会遇到攻克不了的问题?那王军师不过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我忠**堂堂男儿岂能怕他?”徐犷正要再说,哪知凌断殇目光一横,喝道。

是了,凌家两代大将军,治军数十年又何尝会如他这般作为堂堂忠**将领却还要看他人脸色行事?若是忠国公凌天承在此,早就提剑而上斩了那军师狗头。自己此时竟然还想退缩,当真是辱了忠**三个字。想到此处,徐犷胆气横生,一握腰际剑柄便带上一众将领与凌断殇前往帅府……

天都帅府坐落在要塞正南方,距离忠**所在军营也足足有二十多里路,一行人骑马行了盏茶工夫在一高大气派的铜皮红漆门前停了下来。并非他们想停,而是被前方十名守卫持枪拦下。

一名看似统领模样的男子拨开前方一排架着的长枪行到徐犷一行人面前,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转落在徐犷肃然的脸色上,道:“这不是忠**的徐大将军吗?”他那眼珠子又在凌断殇等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笑道:“刚才看你灰溜溜地就走了,怎的这次来还想带上你们忠**的老弱残兵来找场子吗?”

话音落下,徐犷身后一众忠**将领顿时面色一寒,一只手已经放到了腰间剑柄上,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忠**治军之严,他们即使再愤怒,若没有将军下令,绝然不会做出过激的言行。

徐犷面色虽然难看,但却很明白此行的目的,这吴统领乃是此门的把关老虎,若在此处便吃了闭门羹,那便当真办不成正事了。当即他便朝那统领一拱手道:“吴统领,本将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来见罗将军,还望通禀!”

“不用了!”吴统领冷笑着一挥手道,“王军师已经下令,你等忠**目无军纪以下犯上,明日便会请大将军下令捉拿你徐犷,本统领看你还是乖乖地回你那破烂军营,等待军法处置吧!”

“不用了!今日凌某便来会会他这王军师,看他是长了三头还是六臂,小小军师敢辱我忠**大将!”一声冷喝蓦然传来,声音森寒似刃自那吴统领身前吹过,直令他忍不住一颤。…,

吴统领当即转目望去,却见得说话之人乃是徐犷身后一名身着忠**将铠的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那双眸子却冷的似冰一般,更是有一阵阵杀气涌出,那杀气之浓之厉,就是沙场上几十年的老将都不会有。不过吴统领也是在天都经历过生死的人,从一小兵在尸体里打滚才爬到现在的地位,他瞪视着凌断殇戏谑道:“小小忠**偏将,竟敢大言不惭!就是你们那通敌叛国的大将军凌天承来此,相见我家将军也要本统领点头方可,你算又算个什么东……”

哪知他一个“西”字还未落下,一喷薄着森寒剑气的手指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而他堂堂天武境顶峰的高手竟然都未察觉到对方是何时近到身前的。

“你……你想干什么?”吴统领面色一白,声音有些发颤地道,“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天都,你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必然会被军法处置,就是你们将军徐犷也难逃其……啊——”一声惨叫瞬间划破了周围紧张的气氛,却见一只手掌喷薄着鲜血高高飞了起来,那四射的鲜血飞溅的四处都是。众人又将目光落在面上已无丝毫血色的吴统领身上,那只手掌赫然便是他的。而他一双已然惊骇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身前的少年,不敢挪动。

只见这身着将铠的少年嘴角微微划起一道弧,缓缓道:“我问你答!”

第三三二章 借刀杀人

第三三二章

借刀杀人

统领被制,这些士兵自然是投鼠忌器,而刚才那吴统领手掌被斩,更是令得这些士兵不敢妄动。&*..最快更新**纷纷举起手中长枪将那将铠少年指着。

“你说……你说!”吴统领的脸上已是痛得扭曲,面对这心狠手辣的年轻将领已是不敢再多说半句,但他心头之恨却是料想必在事后寻事,将让这年轻将领与那徐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取你一只手,是为了刚才的那句话!”年轻将领的声音颇冷,丝毫不容忤逆。

“小将知错!小将知错!”感受着那丝丝真切的杀意,吴统领为了保命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而这年轻将领自然便是凌断殇,此时的他并非是以奇仙门弟子的身份,而是堂堂然为卫朝忠**将领来这帅府讨回公道,所以他在出发时便让徐犷给他找了一套锁子铠甲,此时穿来到当真是英武非凡,配合那若隐若现的煞气,确也是一位军中豪杰。

那吴统领口是心非,凌断殇自然心知肚明,但也未点破,径直问道:“这天都驻军大将军,罗令山乃是哪国人?”

“回大人,罗将军乃曹国稆州人士。”

“那王军师又是哪国人?”

闻听此问,吴统领却是略一噤声,目光望见凌断殇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后又才小声道:“王军师乃是……延国京城人士!”

原来如此,徐犷恍然大悟,难怪这王军师数次刁难自己,却未想他乃是延国之人,延国与卫国两国仇怨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而难以道清,而自己这一方又是延国兵将的大敌忠**,这自然又是仇上加仇。至于为何曹国的大将军会以延国的之人为督军军师,想必应是这三十年前延国援兵于此,那王军师也确有能力这才一步一步爬上军师之位。倒是不知此人是用了何种方法迷惑了罗将军的耳目,时值今日,兽潮来临,援军却未得到军备物资,这坐镇大将军竟然丝毫不知。

“我忠**徐将军数次来此拜见罗将军皆被王军师拦下,此事罗将军可知?”凌断殇的询问再次传来。

不过徐犷却是眉头微皱,显然他不认为这小小的吴统领会知道这等机密。

哪知这吴统领闻声更是显得唯唯诺诺,直至凌断殇的化剑指靠近他脖颈时,他才嚎道:“知道!知道!徐将军第一次来此拜见时,罗将军知道此事,不过他是让王军师来见徐将军。后来数次,王军师将通报阻拦下来,罗将军自然就不知了!”

闻听此话,徐犷略微一惊,此时他才看出来,原来凌断殇早就看出了一点,那便是第二个问题时吴统领对王军师的维护,那很显然,此人必然是属于王军师一派,而且一个小小统领对待他徐犷的态度竟这般狂妄,背后也必然会有人撑腰,想必这吴统领便是王军师的心腹。

徐犷望向凌断殇的目中顿时多了几分赞赏。

“大人,放过小将吧!小将已经将最要命的事都告诉你了!”吴统领面现苦色,这几个问题之后,他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断手的痛苦。

哪知凌断殇的化剑指丝毫未松,徐犷却是看见他的目中一缕精芒闪逝。凌断殇冷声道:“我还有一事,你只需将此事如实回答了,自然会放你离去!”

“大人请讲!”吴统领当即点头道。

凌断殇低喝道:“罗将军可曾知晓忠**急需军备之事?”…,

吴统领一怔之下又道:“小将并不清楚,不过小将似乎在罗将军侍从那里听过,罗将军曾在忠**来此时询问过军队的损失与军备情况。”

话音落下,吴统领便察觉到自己的脖颈一松,那逼人的杀气也缓缓消敛,当即他便朝后退去,丝毫不敢靠近凌断殇。

凌断殇收回化剑指,行到徐犷身前,却是在低头思索。

徐犷略感诧异,道了声:“凌兄弟?”

凌断殇缓缓抬起头来,目中冷芒一闪即逝,却是冷笑着道了一声:“好一个罗将军!”

徐犷岂是愚蠢之人,闻听此话之后他一怔之下,又将凌断殇所问,吴统领所答略一回想,顿时明了,原来这一切分明就是那罗将军欲借刀杀人!

那罗将军徐犷曾见过一面,乃是一年近花甲的老将,人虽老但徐犷却一眼便察觉此人身上的那股逼人的气势,当真是伏枥老骥,志在千里。而那王军师虽是智将,但出生延都武将世家,三十年来的生死滚爬,实力早至绝顶,如今也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如此人才,自然如一把锋利且荼毒的匕首,遥遥指着罗将军的背后。天都虽险,但却有足够的油水,而驻军大将军乃是曹国之人,曹国必然在东陆正道的手上捞得不少好处。罗将军又岂肯这般早便将军权交出?但天都要塞多有修真之人耳目,明着他便不好对付王军师,而此次与延国仇隙极深的忠**来此援军,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想到此处,徐犷心头火起,他如何也没想到,这天都的将官竟然争权夺势丝毫不顾东陆百姓的死活,若是忠**一直拿不到军备,兽潮一至怕就会沦为炮灰,而那王军师也会因公报私仇与渎职之罪处以军法。不过徐犷也知晓,王军师绝对不会蠢到将自己也牵连其中,必然会在最后时刻方才将军备送到,但这一延误却是会让忠**的兵将们损失极大。

武器与铠甲便是一个士兵的第二生命,若是大战的前一天才武装在身,丝毫不能适应,沙场之上必然会因此而丧命。

如此一来,一旦天都被攻破,遭殃的便是东陆百姓……

“一群畜生!”徐犷面色一寒,怒喝出口。那几名忠**的将领却是不明所以,以为自家将军在怒斥王军师一伙。

而凌断殇同样面色铁青,朝徐犷望了一眼,道:“徐将军,我们进去吧!”

徐犷一颔首,大手一挥,一众人便朝军营内行去。

那几名守营士兵见这数人来势汹汹,回想刚才凌断殇的狠辣,自然不敢再拦,凌断殇一众就这般骑马行入营中……

越过大门,便是一方宽广的校场,才行了约莫十数步,那前厅两方的营房内便蜂拥而出两路持枪士兵,将凌断殇一行围在了中间。

“徐犷!”一声大喝传来,却是自那前厅之中行出数人,当先一人面白、长目,两道美髯随风而飘,鬓角斜飞,气势敛而入鞘,张而不弛,入眼便是非凡。此人必然就是徐犷所说的王军师了。

耳闻这不善的高喊,徐犷凝目瞪视道:“王军师,今日徐犷再次造访,还望你将这军备派下!”

“徐犷,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强闯帅府!”王军师并未说话,却是他身旁一名将领怒喝出口。

“小小将领,有何资格插嘴?这是我忠**领将与你家军师所谈!”一声冷喝传来,音如寒冰直令那将领一个激灵,目光望来见得说话之人乃是一年轻将领,当即怒红上涌,便要咆哮出口。哪知那年轻将领瞳目中两点血光一亮,一蓬煞气席卷而来,王军师所在一方一时间竟是无人敢出口。…,

这等煞气就算是驰骋沙场数十年的老将都不一定能拥有,哪知却在一年轻将领的身上出现,王军师眉头一皱,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徐犷的脸上。

“徐犷,今日你以下犯上在先,又带人强闯帅府于后,当真是不把王某这天都驻军军师与大将军放在眼里吗?”王军师怒目圆睁冷喝一声。四周持枪的士兵顿时一声齐吼,数百生死场上爬摸滚打的士兵同时掀起一股杀伐之气的风潮卷向正中徐犷等人。

如此浓郁的杀气,就是忠**训练的马匹都惊叫一声,前蹄一扬,产生胆寒之意。

在场的都是一些老兵,更是王军师的亲卫,曾经经历过兽潮的人,这般杀气也正是如此多年在此地无形之中吸收,数百人齐齐一吼威力确实不凡。

“哼!”一声冷哼蓦然传来,却见得徐犷身后那年轻将领,也就是凌断殇周身铠甲如同笼罩在一层高温之中,眼见着一股扭曲的气息一涨,竟是一蓬血气冲天而起,血气并不扩散,就在忠**一行上方冲涌变幻,直将那一众帅府士兵的杀气挡了回去。

“好一位杀将!”王军师双目微虚低声赞道,旋即话锋一转心道,“气势强又如何?可敌得过我麾下兵将?”

“王军师,徐某来此并非想与你兵刃相对!”徐犷喝道,声音凛然中正,“兽潮即至,若我忠**再无军备补充,一旦天都被破,遭殃的可都是我东陆百姓!我等集军于此不就是为了保卫整个东陆不受邪魔侵犯吗?”

这句话说得是大义凛然,于公于私那王军师都不好推脱,但此时此刻一众人却身在这虎穴中,就是道理再大,但遇上不讲理只讲力的又有何法呢?

“徐将军,这些人不会听的!”凌断殇冷冷道。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王军师一旁的将领喝道:“众将听令!忠**徐犷带兵侵入帅府,军法处置!不论生死!”

此话一出,那五名忠**将领顿时双目十寒,虽然他们知道此行危险无比,但却没想到会遭到自己一方士兵的围剿,而且还是毫无理由便要斩杀他们。虽然死的有些冤枉,但身为忠**便是听令于将,绝对不能违抗!当即众将一调马头,齐齐向外。

“你等护住徐将军!”凌断殇朝那五名将领一喝,便一拍马身直朝那王军师冲去。

这五人并不知道凌断殇的身份,只知道他是徐犷请来的仙派弟子,不过凌断殇一声命令,不知怎的却让他们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敬畏感,当即齐齐一喝,便将徐犷围在正中。

“蚍蜉撼树!”见到凌断殇只身匹马地冲来,王军师冷笑一声,又道,“众军听令,先斩杀此叛军逆贼!”

话音落下,他身后四名身着劲装的男子脚下一动,便跃身而上,四人,两剑两刀便劈斩向凌断殇。

“唰!唰!唰!唰!”四道真气真气外放,裹挟着凌厉劲风直斩而出。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指,化剑指力透指而出接连四剑便将那四道真气化解。

“化剑指?”王军师面色一变,他乃是延国京都一有名将领世家出生,延国大军可谓是半百之年都在与卫国斗争,而这斗争的对手便是昭京凌家与其麾下忠**。对于凌家招牌式的化剑指,延军上下几乎是人尽皆知,而他王军师又如何不认得?但凌家上下不是都被那群修仙者捉去了吗?…,

那四名绝顶高手眼见前方青年轻描淡写间便将自己的真气破掉,顿时心中一凛,出手间再没有丝毫的余地,两剑两刀直如四道风轮将前路封堵。

“凌某今日并无杀人之心,若你四人再敢阻拦,休怪凌某手下无情!”一声沉喝裹挟着浓郁煞气冲进了四人耳畔,顿时四人脑中嗡鸣,不禁一顿。

而就这一顿的功夫,凌断殇脚下一踏,傲剑九步凭空施展,整个人顿如一柄利剑一刺而出,瞬间冲过四人堵住的道路。

“傲剑九步!”一声惊呼传来,却是出自那五名忠**将领之口。

“没错!是大将军的绝学傲剑九步!”五名将领皆是瞳目透亮,望向凌断殇的背影似乎在找寻那熟悉的伟岸而坚实的背影。

“徐将军,他是……”五人不禁将目光齐齐望向徐犷,言语间竟是透着少见的激动之情。

凝视着凌断殇迅疾如电的身影,徐犷哈哈一笑道:“他就是你们忠**的少主,凌忠公唯一的嫡孙——凌断殇啊!”

“凌断殇!他竟然就是凌断殇!”王军师听闻此话,登时双目圆睁,他如何知晓这当年被延国上仙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的凌断殇此时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禁心道,“若是将这凌断殇捉回延国,说不定那些修仙者便会赐下仙丹,助我修行!”一念及此,王军师目中生火,朝着众军喝道:“众军听令,捉拿凌断殇,活捉者,重赏万金!”

第三三三章 煞气异动

第三三三章

煞气异动

“谁敢动我家少主?”数声大喝陡然传来,却是那五名忠**将领,五将虽然激动,但并未放弃自己的责任,毕竟如今的领将乃是徐犷。

“放心吧,凌兄弟他现在已经是仙门弟子,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徐犷淡笑一声道。

再看那王军师一方,众人闻听万金之赏顿时趋之若鹜,一干将领高手纷纷出手。不过在场绝顶高手只有寥寥数人,其他人都只能先想办法靠近凌断殇再说出手。

凌断殇施展傲剑九步,一瞬越过四名绝顶高手,抬手一探便抓向那王军师。

后者武艺也非凡俗,反手便朝身后侍从的手上抽起一柄点钢金枪,右脚朝后一钩,一踢,踢在那金枪末端,整柄金枪化作一道残影飞射而出,脚下同时一踏跃向凌断殇,速度之快竟然不下那柄金枪。

破风之声传来,凌断殇瞳孔一缩一放,眼前那道金光顿时化作一柄飞射而至的金枪。面对这声势雄浑的一枪,凌断殇并无丝毫避让之意,右拳之上青灰二气旋绕径直一拳砸出。

拳未至,风压已至,沛然拳力与那金枪相撞,顿时便将这丈长金枪砸得倒打而回。

徒手竟然能与利兵相抗?如此一手,下方众将一阵惊骇,就是扑涌而来的步伐都是一窒。

万金固然诱人,但也总得有命去享吧?顿时一拨人马退了九成,余下一成皆是武功卓著,自视甚高之辈。

就在凌断殇拳劲透出,金枪回打之际,一只修长猿臂探出,将那金枪枪身一握,臂间力道涌出,持枪一砸而下。却是那王军师身至,趁势出手。

整支精钢所铸的枪身在这大力之下也是骤然一弯,半空之中划出重重枪影便朝凌断殇天灵砸去,如此大力,即使功力绝顶也必然被一枪破气,砸个半死。

便在此时,凌断殇左手一翻,掌心之中阴阳二气朝外一旋的同时拾掌而上,掌心大力喷薄便将那劈来一枪阻下。

阴阳二气所蕴力道极大,就是那王军师也不得不接连后翻方能卸力。

趁此机会,凌断殇脚下一踏,傲剑九步再次施展,瞬间欺身而上,他也不愿伤了王军师的性命,毕竟这般做了便是遂了他人的意愿,所以抬手便朝他脖颈抓去。

不过王军师虽为智将,却并未如其他军师一般养尊处优,平日也多与手下四名绝顶高手练武,反应自然不弱。就在脚尖点地的瞬间,他整个身子趁势朝后一倒,那金枪枪尖一头也直插入青石板中。

凌断殇一抓顿时落空,身子朝前扑去,胸腹间已是空门大露。

王军师如何放过这等机会?那倒戳的金枪一弯,整个人由朝后倒弹射而起,长枪利刃便朝凌断殇胸腹划去,竟似要开膛破肚。

凌断殇又如何没有防到这一招?右脚一踢正正踢在枪身上,借力之下跃上半空。

两人数招之间也不兔起鹘落,而在此时,那四名绝顶高手已是闪身而至,真气激涌间四人同时出手,便要拦下凌断殇。

“滚!”一声怒喝如雷声滚滚而下,其中却是蕴藏了极强的煞气,一瞬间就令四人的动作同时一窒,随之而来便是一波剑光浪潮,却是叠浪。

四人被这重重浪潮一罩,周身衣物、血箭翻飞,堂堂四名绝顶高手竟是同时被制!

蓦地凌断殇眼瞳一颤,手中剑华一收,骤然下斩,只听得一声吭响,便将一道金光挡了下来,却是那王军师手中金枪。…,

这一枪却是蕴满了怒意,更是锋锐无比,就是凌断殇的化剑指力都被这一枪震碎。

自从突破《剑诀三篇》第三篇以来,凌断殇便已跃身世俗绝顶高手之列,不过化剑指一术毕竟修行时间极短,体内真气也未发生根本性的转变,自然不敌一名厉害的绝顶高手全力施展兵器之威。就更不用提修真者的飞剑法宝了,所以试道大会上,凌断殇都一直未用化剑指与那些弟子硬拼。

叠浪一收那四名绝顶高手顿时解脱,不过却没法再战,四人此时周身褴褛,甚至有三人已经算是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不祥之物了。这三人顿时灰溜溜地缩回了前厅,仅余一人静立原地,伺机出手。

金枪被挡,并未就此收回,王军师脚下一踏一跃而起,抬手一持长枪,振臂一荡,霎时间金枪一支盛开出一蓬硕大的金色葵菊,笼罩了足足有近丈方圆的空间。

“好!”凌断殇双眼一睁,王军师这一招极尽诠释了枪术的华丽,但这华丽之中又隐藏了极大的危险,稍有大意必然会被万枪粉碎其中。看来这王军师也非等闲,至少比起那四名绝顶高手要厉害许多。

半空之中,凌断殇双目平静,目光注视着那纷乱的金色葵菊,一双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那层层枪影顿时消散,只余一支长枪在空中扭曲出惊人的弧度。

凌断殇手中化剑指一出,体内元力注入其中,那白色剑华顿时凝实若白玉,他一指点下,剑华脱指而出。

“吭!”金铁相鸣,那盛开的葵菊瞬间消失,继而一根枪头抛飞而出。

王军师面色一变,却是陡然发现脖颈一紧,整个人顿时重重地砸落在地,眼前再度清晰时,却见得那凌断殇已身在面前,而自己的脖颈也正在对方的铁掌之下。

与此同时,那抛飞而出的金枪枪头砸落在地,锋锐的枪尖深深插进了青石板中。

全场一片噤声。

谁也没想到,这凌断殇竟然能在短短数十息的时间内连破五大绝顶高手将王军师一手制住。

那五名忠**将领皆是军中老将,此时凌断殇那岿然背脊在他们眼中竟是那般熟悉,依稀间似乎又见到当年那叱诧北关,一剑惊退延国百万雄兵的镇国大将军。

凌家三代,果真无一弱者!

“凌断殇,你这是以下犯上!必然会遭军法处置!”王军师面色泛白,瞪视着凌断殇怒道。

“若是罗将军知道你怠误军要,公报私仇将会如何处置你呢?”凌断殇冷笑一声道,此话并非直言,凌断殇却是以聚音成线道出。

闻听此话,王军师眉头一皱,目中露出一丝惊疑,望着凌断殇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你想怎样?”

凌断殇淡淡道:“卫延之争乃是我东陆两国之争,如果你要在这天都公报私仇,到头来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我凌家上下已经沦为罪人,忠**更是被发配至此,怕是永生都难回卫国。王军师,话已至此,就看你怎么办了……”说罢,凌断殇将手拿开,转身便朝徐犷行去。

那王军师随即便被一帮亲兵扶起,脸色已是阴沉的可怕。

“凌兄弟,你……”徐犷自然不解凌断殇为何将好不容易擒下的王军师又放了回去,这无异于纵虎归山,一旦这王军师召集军队,他们不过寥寥几人,又如何抵抗的了?…,

“我能擒他一次,便能擒他无数次!”凌断殇淡淡笑道,目光平静如水,但语气中的傲然却是令得徐犷再无言语。凌断殇传音道,“刚才我与那王军师已经传音谈过,我想他并非蠢人,我已经展示了自己的实力,然后该不该与我忠**为敌,我想他应该很清楚了。”

“大人,我们要不要召集军队捉拿这群逆贼?”那名绝顶高手瞄了一眼凌断殇,旋即凑过脸来低声询问道。

王军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喝道:“众军听令,随我回营!”说罢他便当先朝前厅内行去。

虽然一众天都驻军都是不解,但王军师的话他们却不敢不听,当即便返回了营房。

至此一众将领对凌断殇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体,纷纷下马便朝凌断殇单膝跪拜:“末将见过少主!”

凌断殇笑了笑,依然是拂袖将五人扶起,旋即便与众人返回了忠**营地。

果然不过一个时辰,便有驻军军备衙门的军务官前来拜见,向忠**将领询问军中军备物资的需求数量。

“哈哈……”帅帐之中一声朗笑传来,却是徐犷的声音。

望着一众颇为亲切的忠**将领,凌断殇痛快的饮下了杯中烈酒。

徐犷扫了一眼下方众人的目光,突然转头朝凌断殇道:“凌兄弟,今日一事多亏了你啊!”

凌断殇摇头笑道:“徐大哥哪里的话,凌某也算是忠**的将士,区区小事该是任何一个忠**应该所为的!”

徐犷哈哈笑道:“既然凌兄弟也承认了你是忠**一员,那么我这领军大将便可以让贤了,今日一事足见凌兄弟你足智多谋,武艺卓群,这忠**本就是凌忠公所创,大将理应也由凌家之人继之,凌兄弟……”

“徐大哥,此事不可!我凌家现在是戴罪之身,就算是我爷爷知道此事也不会再让我领导忠**。更何况,我现在乃是奇仙门的弟子,若再与凡俗有所瓜葛,便是违了门规,所以此事莫要再提了!”哪知徐犷还未说完,却被凌断殇一脸凛然的拒绝了,话已至此,就是徐犷都不好再说。

随后,众人饮罢酒水,凌断殇便就此告别,返回了要塞中奇仙门所在别院。

其实今日面对那王军师,凌断殇只需出剑或者动用煞气之力便能轻易将之擒下,但凌断殇并未如此做,却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几道气息,而这几道气息便是五大正派的另外四派高手。虽然这些人并无恶意,但明面上五大派和和气气,仙道以二清观为尊,佛道以普渡寺为首,但暗地里五大派都在竞争,谁都不服谁,都想做这东陆正道执牛耳者。所以依据凌断殇等人出发前盛清流的告诫,嘱咐他们不要尽早便将所有实力展露出来。凌断殇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将底牌尽露的人,所以才故意花了些功夫将那王军师擒下。

……

回到别院,院中一片安静,想必另外三人正在调息修行,凌断殇其实状态极佳,体内有生之气生生不息的他并不会轻易疲惫,而他选择这般快回来的目的却是体内煞气与那血龙的异动。

自从来到这天都,他便察觉到煞气有些不受控制,欲溢出体外,就是刚才他以煞气抵消那一众兵将的杀气时,都察觉到天都附近杀伐之气似乎都在与自己的煞气遥相呼应。但并非是凌断殇不想爆发煞气,毕竟他此刻身在正道之中,堂堂仙门弟子若是周身杀气浓重若妖,那当真是辱了师门颜面。…,

进入别院中早已为他们这些修真者备好的静室内,凌断殇便将那血龙符拿了出来。凌断殇的画技其实并不好,甚至有些拙劣,但看那符中血龙却是惟妙惟肖,那鳞爪与头角,任何一丝都不输于当事大家。凌断殇并不认为是自己被激发了潜能,福至心灵画出此作,他觉得似乎自己是被血剑令所影响。

这血剑令乃是祖传之物,凌断殇决然不认为它会对自己不利,但自从那一次在青竹林中吸收了竹王身下的血水却变得越来越不寻常,但任凭凌断殇抠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所以只有作罢。

凝视着符箓上的血龙,凌断殇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在通过那血龙吸引着他。凌断殇眉头一皱,目光透过静室厚厚的石壁凝望向远方,那处却是天都之外的战场。这个感觉非常强烈,就是自己体内的那滴血之水也在不住转动着,驱使着自己前往那一处地方。

凌断殇强忍住这股冲动,来到了别院外,他掏出符箓抬手一点便将那血龙放了出来。此龙一出,四周顿时煞气翻腾,凌断殇更是察觉到天都方圆千里的杀伐之气都随之而来,当即他眉头一皱,控制住血龙体内的煞气,将之收敛。旋即他又跃上了龙头。

血龙根本用不着他驱使竟是直接朝那西方飞去,速度极快,丝毫不亚于御剑的速度。

血龙之上,凌断殇心头一定,今日他还当真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蛊惑着自己!

第三三四章 葬骨洞

天都宽广的城墙之上,一众守军正监察着城墙以西的一举一动,毫不懈怠。虽然此时兽潮并未到来,但依然会不时有一些妖兽奔行至附近,这些兵将便操作城墙上的重型弩箭将那些妖兽射杀。

便在此时,一股森然冷意突然自天都城中传来,一众兵将回首一望,却是见得一条血色长龙自城中腾起,直冲向天,继而便朝这个方向飞驰而来。

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虽无声无息,但一股凶气却径直冲涌而来,心智差的甚至已经生出胆怯之意,浑身禁不住颤栗起来。

“那龙头上有个人!”不知那个士兵惊呼一声,众人顿时循声望去,却见那狰狞龙头上果真站立着一名年轻人。

“原来是五大派的上仙啊!”这些兵将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东陆的上仙们不都是仙、佛二道的吗?怎么会有人的气息如此凶厉,倒是与我们平日所见的妖兽有些相似!”眼见那血龙越飞越近,一名弟子不禁小声道。

“噤声!”哪知他身旁一名将领将他脑袋一拍,吼道,“你小子知道个屁,上仙的坐骑肯定是妖兽,这上仙越厉害,我们不就越安全吗?管他什么仙佛妖的,只要老子这次能够活下来,就可以告老还乡了!”最后这句话是这将领小声嘀咕的,不过却是道出了这帮兵将的心声。

天都此地本就极为危险,莫说三十年一次灾难性的兽潮,就是平日都可能会出现一些妖兽在这要塞外游荡,而为了保证东西两方交易通畅,这些兵将便会被派去杀妖。离要塞近的,便可以用弩箭杀死,但太远的就必须亲自前往。世俗之人自然不比妖兽,寻寻常的一阶妖兽也比普通士兵厉害的太多,所以每次剿灭妖兽便是对天都士兵的一次考验——生死考验。

不过若是身在天都,不仅俸禄比起寻常国家同官阶的要多处十番,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这些仙道之人便会根据天都兵将的国籍去该国招收同等比例的弟子,当然依旧是以天资为首要决定条件。

只要撑过了三十年一次的兽潮,然后再在天都待上三十年,一旦返回原籍所在那便是衣锦还乡,不仅朝廷会赐下良田财宝,就是所在家乡也会因此而光荣。

所以即使每三十年一次的兽潮驻军与援军都会死伤无数,但东陆七国依然会丝毫不怠的派兵来此。

再看那半空之中气势汹汹的血龙迅速飞近城墙,天都之中蓦地腾起数道剑光,光华一涨便飞向血龙而来。

“何派弟子?为何出城?”一声大喝蓦然传来,声音宏大如钟,就是那城墙上的兵将都是一惊。

凌断殇循声一望,却见得一名蓝衣道人踏剑而来,此人凌断殇认识,道号苍云子,乃是东陆白云观观主白云道人的师弟,也是驻守天都的仙道之人之一。

凌断殇停下血龙,朝那飞至近前的苍云道人一揖道:“弟子奇仙门凌断殇,见过前辈!”

苍云子略显惊愕地扫了一眼凌断殇脚下血龙,一颔首道:“未曾想奇仙门的弟子竟然在灵画之术的造诣上如此非凡,此灵画之龙怕是与妖丹期的妖兽都有一拼之力!”

他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脸上,又道:“凌断殇,此城墙以西便是兽潮战场所在,大战将近,你这是为何要出得要塞?”…,

凌断殇回道:“不瞒前辈,晚辈只是想出关一探,大战在即,晚辈想尽早熟悉一下这里罢了。”

苍云子微笑着点头道:“你有这等上进之心倒是不错。不过明日贫道等人便会带你们五派弟子前去关外,届时自然会有机会了解。凌断殇,不是贫道不相信你,大战将至你若单独出关,恐怕会坏了你奇仙门的清誉……”话到此处苍云子目光略变。

虽然此话说得隐晦,但凌断殇如何不知,说白了,就是大战前为防止通敌卖国的人,不准许单独出关。这般做倒也正常,只是凌断殇没想到的是连五大派的弟子都会被限制。

既然如此,凌断殇便只有作罢,强按下心头念想,他朝苍云子一拱手便飞了回去……

半天一夜的调息后,天至破晓。

五大派弟子二十人早早地便行到天都西面城墙上。一众弟子此时才望向那天都之西一片茫茫赤地。

此处的土地也是一片荒凉,但那土层看起来却颇为湿润,曾暗褐色,如同结了痂的鲜血一般。赤土之上一道道肉眼可辨的巨大沟壑见证着过往兽潮的惨烈,当真是如结痂的伤口一般狰狞可怖。

不过还好的是每次兽潮之后,天都都会派出大量的苦力将那些尸骨埋葬,冤魂未散的战场上,已经分不清这些尸骨哪些是人的哪些是妖的,都将这血肉一片的模糊埋进了深坑之中。

天都战场上,这种经年埋葬尸骨的巨坑有足足九处,据说坑洞乃是五大派高手所开,深不见底,每一个洞都曾倒置的漏斗形,外小内广,但这口说起来小,实际上也有三四十丈之广。就是站在这城墙上也能远远望见一处尸骨寒洞,幽幽如巨口,洞口长年灰雾升腾,鬼哭狼啸。

“此洞名为葬骨洞,意为埋葬战死尸骨,洞中不分妖、人,甚至修真之人!”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蓦然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见得无名道人一袭灰袍御剑而来。这道士目光远望,落在那葬骨洞处,又道,“此洞有九,分别呈阳九之阵分布在这一片赤土之上,为的就是吸取太阳之气扼制洞中枉死怨气。你们今日要做的便是将这九洞禁制加强!”

“兽潮之时,九处葬骨洞必然受血气、魂魄的影响使得禁制减弱,洞口禁制一旦被破必然会导致怨气冲天,那群邪魔外道中的宫幽派便能利用这怨气威力打击我等军士。”

众弟子纷纷执礼领命。

无名道人一颔首又道:“你们有五派二十人,其中四派便持这阵旗前去封印八洞,另外一派则持这阵珠去那阳九之首的葬骨洞加强禁制,这是布阵之法……”无名道人为一众弟子演示真言与印决,随后在他指点之下,一众弟子便在初阳朝升之际前去九处葬骨洞布阵。

……

无名道人告知凌断殇一行,朝阳初升乃是火行元力最具活力之时,奇仙门控火术法乃是一绝所以这阳九之首便由奇仙门封禁,一众人由秦玉阳手持阵珠破开天都大阵朝着南北二鼎山脉飞去。

这阳九之首所在乃是离天都最远的地方,位于逍遥谷口南北二鼎山脉之中,无名道人告诫,切莫大意,因为邪道中人极有可能会提前到达逍遥谷准备,所以一路之上凌断殇一行都是非常警惕,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这一次乃是正邪相对,稍一粗心说不定便会没了小命。…,

自从出了天都隔绝杀伐之气的大阵,凌断殇便察觉到自己体内煞气如同沸腾了一般不断游走,就是吸收炼化阳之气的速度都快了不少,想必其他五气只要有条件炼化速度也会极快。而他脚下血龙亦是有些不正常,秦玉阳等人自然不会知晓,凌断殇是如何集中精神将这似乎要发狂的血龙压制了下来。

南北二鼎山脉看起来高耸入云,如同两个巨人横卧在眼前,但俗话说看山跑死马,凌断殇四人足足飞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到达逍遥谷口。行到此处,原本满眼的暗褐色土地却在那南北二鼎山脉前变成了一片青葱,看惯了褐色,眼前突然变得这般翠绿欲滴倒是让凌断殇一行有些不太适应。

这两方巍峨雄山如同两道天然的屏障,将那些杀伐之气与怨气隔绝了开来,令得这方土地成为未被开拓的处女地一般,美好而又神秘。

但是就在这一片葱郁之中,却将所有的邪恶尽皆掩盖,一众弟子顿时愣住了,因为那阳九之首的葬骨洞不知所在了。之前那怨气浓郁得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但此刻身在此山中,那怨气却被掩盖了。

就在一行人准备冒着风险分头去找时,凌断殇突然道:“我还能探察到那葬骨洞的气息,随我来!”说罢他便飞速朝逍遥谷的方向飞去,秦玉阳三人紧随而上。其实凌断殇并非能够查探到那股怨气,而是脚下血龙传来感觉,这股感觉便是在天都就吸引凌断殇前去的那股念想。

近到逍遥谷前,才发觉到此地非同一般,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外邪的地方回取作逍遥二字,但此时看来,谷中繁花似锦,绿树挂珠,一派祥和与宁静,倒是当得逍遥二字。

逍遥谷虽身处两道天堑之中,但谷中却是颇为宽敞,谷口足有数千丈之广,谷中更是因为积年累月的开拓也是颇为宽广。

众人跟随者凌断殇一直朝谷北而去,因为防范邪道之人的缘故,众人飞行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四人立身半空双目朝下望去,果真是一道漆黑无底的洞口,这位于阳九之首的葬骨洞洞口并不宽广,约莫十数丈。此时朝阳东升,一道金光正好斜斜地投进了洞口,阵阵灰雾上涌,在金光之下不断的消散着,众人耳中甚至传来一道道模糊的哀嚎声。

“就是这里了!”秦玉阳扫了一眼众人道,目光有略微在凌断殇的身上停留了一息,“开始布阵!”话音落下,秦玉阳便御剑飞至洞口正中,立于那道阳光旁。

另外三人分作三才,与阳九极数三三相对,三人当即真言低吐,手中印决变幻。秦玉阳将那火红阵珠取出,左手一点,阵珠飞至阳光之中,右手放在胸前结奇仙门玄火印。

火红阵珠顿时金红二光大盛,一蓬光华自空中洒下落入下方葬骨洞内,顿时声声凄嚎自洞中传来,更是阴风阵阵。

凌断殇三人手中结印同是奇仙玄火印,不过并非控火之印而是引火之印,真元注入,三人手中放出三道火光,四周温度陡然攀升。

凌断殇因为既有阳之气又有阳极天火,施展玄火印之威一时间竟是不下于秦玉阳身前那阵珠之威。

哪知此时他身下血龙蓦然一动,竟是丝毫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晃,凌断殇脚下不稳,手中印决骤停,阵珠阵势顿时消失,便在此时那血龙身子一摆便带着凌断殇朝着葬骨洞内飞去。…,

突遭惊变,众人皆是一愣,却是无人反应过来,惟有凌断殇脚下在血龙背上一点,便要跃出,然而这一脚点下却如点泥沼,那血龙之首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了血水与朱砂,竟是将凌断殇的脚一裹要将他一同带入洞中。

凌断殇目中寒意电射,瞬间施展出阴阳二气将那血砂一推,脚下同时踏出傲剑九步,整个人顿时拔高,飞射向半空。

血龙见凌断殇逃走,却是不甘,巨口一张便紧追而上,速度之快一瞬间竟不下于凌断殇的傲剑九步。

而在此时,天空上的三人也反应过来,手中印决齐施雷、火、金三道术法便飞射而下轰在血龙身上。

哪知此龙周身血气一涨,竟是将这三道术法轻松挡了下来。

凌断殇面色一变,这煞气乃是专克浩然元力,这些术法如何又是这血龙体内煞气的对手?三道术法之中也唯有莫卿的雷行术法能够与煞气正面相抗。

凌断殇脚下陡然一踏,这一踏乃是元力爆发,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再度出现时已经身在与秦玉阳齐高的空中。

凌断殇双目下望,一脸漠然地凝视向那血龙,出音如冰:“凌某不知你出于何种目的要将我拖下葬骨洞,但要令我就这般遂你心愿,那是妄想!”

“想”字甫落,凌断殇周身漠然涨起一蓬血气,这血气如同火焰一般在他周身燃烧,却是那全部爆发的煞气。

一时间一股骇人的气息自凌断殇周身传出,秦玉阳三人面色顿时一变,他们何时感受过凌断殇体内的煞气之威,顿时朝一旁退去……

第三三五章 邪道宫幽

第三三五章

邪道宫幽

“这是……煞气?”杜飞羽惊喝一声,目光凝望向凌断殇所在之处,那方已是一片血气升腾。杜飞羽也是从玄心长老那里听说凌断殇体内具有煞气,但他从未见识过,即使试道大会上那般危机,凌断殇最终输给了秦玉阳,他也没有施展煞气之能。此时见来却是凶厉如斯。

秦玉阳面色同样变得非常难看,此时凌断殇体内的气息之强,就是他也不敢说能够战胜,他心头不禁怀疑,若是那日凌断殇施展出这等煞气,自己还会得到这魁首之位吗?

“不可能!”秦玉阳心头一阵怒喝,“就是他再强,依然是我秦玉阳的手下败将!”

面纱之下,莫卿的一双美目光华流转,当初她见到凌断殇时便察觉此人有些神秘,更是能够施展灵画之术画出那等骇人的血龙,现在看来,此人更是隐藏颇深,那煞气一出,自己体内的雷行元力都变得狂躁不安起来,似乎随时都要破体而出,轰向凌断殇。

这便是以毒攻毒。那血龙体内煞气浓郁,普通的术法难以破开,便也只有他以同样的煞气将之诛杀。

凌断殇周身煞气一现,那天都方向的杀伐之气也在虚空中翻腾变幻,受这煞气的吸引,竟然纷纷聚集了过来。不过这些杀伐之气一旦靠近南北二鼎山脉便会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挡,再不能进。

葬骨洞洞口处,血龙大口一张,无声咆哮,径直便朝凌断殇席卷而来,看它的动作似乎并非是要凌断殇的性命,而是铁了心的要将他带入葬骨洞中。

半空之中,凌断殇双手上依次变幻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三道印决,最后定格在凝煞指上。顿时那高涨的煞气翻涌,纷纷汇聚在他剑指上,不消三息,两道尺长血光便已形成,却未想在这里凝煞指凝聚的速度竟然快了数倍。

血龙及身,凌断殇脚下再次一踏,身形变幻的同时,左手凝煞指力蓦地一指点出,血光一闪即到血龙龙头前,凝煞指力顿时与那护体血煞冲撞在一起,却未想凝煞指力竟是融入那血煞之中,仅仅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了水中,荡起一圈淡淡的涟漪而已。

凌断殇面色瞬间凝重,看来那血龙的煞气分明与我的煞气是同源的,两种煞气相撞只会融入而不会击伤。那这血龙当真是有点棘手了。

便在此时,一道雷光一闪即逝,劈在了血龙身上,其上血气在雷电的爆炸中立时消散了些许。

傲剑九步连踏,凌断殇躲过了血龙的撞击,双手置于胸前一合,再次一分,一蓬血色火焰跳跃而出……阳极天火。

此火虽无太大的破坏能力,甚至连凡火都略有不如,但对于阴邪气息却有极大的克制之力。煞气虽非阴邪,但也并非浩然元力,天火对其也有一定程度的克制之效。

天火一现,凌断殇双掌向前一推,一蓬血焰顿时倾覆而下将血龙包裹在内。

霎时间,一阵“嗞嗞”烧灼的声响传来。半空之中便是一大团血色的火焰,那火中的血龙也不再动弹。

凌断殇身形飘然落地,目中依然凝重地望向那半空中的火团。

“凌师弟,这灵画之龙为何会突然攻击你?”杜飞羽飞身而下,急道。

秦玉阳与莫卿的目光也同时望来,显然他们也不明白,明明这血龙乃是凌断殇亲笔所画,为何会临阵倒戈?…,

凌断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这灵画之龙有煞气护体,之前都好好的,但来到这里就被影响了,似乎这附近有一股意志能够影响到它。”实际原因凌断殇也不知晓,但他唯一清楚的是,只要自己随这血龙进入这葬骨洞中,怕是就能明白个中原因了。

“小心!”一声惊呼传来,火团之中,一道巨爪一探而出抓向凌断殇,继而血龙整个龙身也从天火中钻了出来同时朝下冲来。

半空中,莫卿十指一合,美目中电光透亮,陡然朝下一指,却见原本在五指间跳动的白色电蛇,陡然化作了蓝色,随之四周电光霍霍,将方圆三丈之内都映衬了一蓬蓝光,继而电蛇四射,奔袭向朝下飞去的血龙。

“哗啦!”仿佛天空中一道惊雷划下,凌断殇眼瞳中蓝光一亮,却见得一片蓝色雷电出现在自己前方将那冲下的血龙包裹在内。

这血龙经过天火灼烧已是小了太多,头尾盘曲也只剩十来丈方圆,蓝雷一现便是形成一道牢笼将之缚住。施展出三重蓝雷之后莫卿的眼神虽略显涣散,但比起试道大会之上已是好了太多。没想到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她在雷之一道又有了突破。

血龙被缚,如何会甘愿受制,立时便在雷电的牢笼中左突右撞,奈何三重蓝雷绝非寻常凡雷可比,血龙虽有煞气护体但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破开桎梏。

“我们时间不多,赶快将这阵珠布下!”半空之中突然传来秦玉阳的声音。

说罢,众人纷纷一点头,便再次站定阵位,准备施展玄火之术。

“有人来了!来意不善!”哪知就在此时,凌断殇眉头一皱,传音向众人,他已经察觉到三股杀气,而且这杀气中裹挟着丝丝阴邪戾气,三道气息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我们要不要避一避?”莫卿传音问道,只怕是刚才打斗的动静惊动了这一方附近的人,而这些人显然并非是东陆正道之人。

“恐怕避不了了!”杜飞羽道了一声,却见那逍遥谷西南方向飞跃而出三道身影,两黑一白,速度极快,甚至比起秦玉阳他们御剑都要快上一筹。

近到身前,却见那三道身影乃是三个人,其中两人皆是黑衣,剩余一人一袭白袍,三人衣袍之上皆是绣着奇异的纹路,衣袍上带着斗篷,将其面目遮住。凌断殇四人目光望去,虽然此时光线充足,但那三人脸部却似被一层黑雾遮住,看不清容貌。

“小心,他们是宫幽派的人!”莫卿轻喝一声示警。看她蓦地凛然的双目,显然这三人实力极强。

“还以为是裂土洞那几只猫猫狗狗抢在了我们的前面呢,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奇仙门的弟子!”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子声音自那三人之中传来,是身着黑袍立于最左方的那个人。

那女子目光一转,斗篷的方向转向了半空中雷电之中的血龙,又道:“那么,刚才那股煞气应该就是这条血红色的怪蛇所施放的了?”

另外一名黑袍人的视线也落在那血龙之上,传出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这怪蛇怎么看都不是活物,不过煞气应该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凌断殇一众四人在那三名宫幽派之人的眼中似乎空若无物,自始至终那三人的目光都未落在他们身上。

这让得颇有几分傲气的秦玉阳与杜飞羽目中露出一丝寒芒,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更何况此次他们前来便是为了这些邪道之人,如今两方相遇,堂堂东陆五大正派之一的奇仙门竟然如此被人瞧不起,两人顿时已生了出手的念头。…,

“那是灵画之术。”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子声音从那身着白袍的宫幽派之人口中传出,此人身上的斗篷一转,似乎目光扫在了凌断殇等人的身上。

顿时一股阴寒之感由内而生,这感觉似乎并非出自肉身,而是源自魂魄之中。

“此人好生厉害!”杜飞羽心中不禁说道,浑身的肌肉都再次绷紧了几分。

那白袍男子的目光移开,缓缓朝下移,众人体内的阴寒也随之消散。

“看来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这葬骨洞吧?”那白袍男子淡淡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秦玉阳前移一步,冷笑一声道,“尔等邪魔外道,岂能揣度我仙道妙计!”

“看来又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五大派的弟子。”那黑袍女子一声嘤嘤怪笑,语气中满是嗤笑之意。

秦玉阳面色一寒,便要出声,哪知凌断殇嘴唇一动传音道:“玉阳,此地不是战场,恐怕还有其他邪道之人赶来,我们应先退去再作打算!”

秦玉阳眉头一皱扭头瞪向凌断殇,轻蔑地哼了一声,便朝那前方三人喝道:“既然你们宫幽派的人先来送死,那么秦某也盛意难辞!”言罢,秦玉阳周身真元鼓胀,目中精芒闪逝瞪视着那宫幽派的三人。

杜飞羽同莫卿皆是眉头微皱,显然也不想早早的便与这些邪道弟子发生冲突,两人并非是惧怕,而是之前那黑袍女子来时的第一句话,显然他们如凌断殇所想一般,担心会有其他邪道之人随后赶来。

“秦师弟!”莫卿清喝一声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退去的好!”

哪知秦玉阳目光转来,瞳目之中却是带着一抹讥讽:“你们惧怕这些邪道之人大可退去,秦某就算一人也能将这三人的头颅提回天都!”说罢转过头去。

“这小子!”四人之中就杜飞羽年龄最大,闻听秦玉阳的话,顿时怒喝出口,不过秦玉阳此时已经完全将注意力放在宫幽派三人的身上丝毫不顾后方。

“桀桀!这小子修为倒是不错,可惜太过自大!不过如果能提前将这奇仙门的出色弟子除掉,也是一大功。璃心,是你先上,还是我来?”那黑袍弟子一声怪笑,声音如刀尖划着铁板一般刺耳,目光却是望向那名为璃心的宫幽派女弟子。

“璃郁,你怎么知道我想干掉这小子呢?”那璃心目光转向黑袍弟子,戏谑道。

璃郁笑道:“你不是最喜欢杀死面容俊美的男子吗?所以这小子我就让给你了……”

闻听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秦玉阳推来推去,如同对付待宰的羔羊一般谦让,而那白袍男子却视四周如无物一个人落身那葬骨洞旁,斗篷朝下凝视着那一片幽黑。

“一干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都给秦某受死!”秦玉阳如何忍得?一声大喝,御剑便斩,一出手即是阴月出鞘!看来秦玉阳也非不识大局,知晓此地不宜久留,出手即是雷霆之势。

一道银色剑气一斩而下,劈向那璃心与璃郁人。

“灵器!”这一剑一出,顿时吸引了宫幽派三人的注意力,就是那白袍男子的目光也转了过来,望向秦玉阳手中的银月剑。

“璃心,这小子有些厉害就交给我吧!”那璃郁顿时桀桀怪笑,身子如风吹一般飘起,周身黑气一涨便迎向那银色剑气。

剑气与黑气相碰撞,前者顿时斩入其中,不过黑气显然具有极大的腐蚀性,触及那银色剑气便发出一阵水火相遇的声响,眼看着剑气越来越小,不过却斩进了黑气深处眼看便要碰触到璃郁的身体。…,

哪知就在此时那黑气一散,璃郁整个人似乎都化作了一蓬黑气飘散开来,同时那黑气之中传来一声怪叫:“好厉害的灵器,今日必然要得手!”黑气再次一聚便直朝秦玉阳扑来。

半空之中,秦玉阳丝毫不避不让,嘴角一抹冷弧划过,手中印决一起,身前银月剑剑刃顿时如蒸发了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那璃郁化气飞来,一路通行无阻,两人之间约莫四五十来丈,不过数息便至,黑气中传来阵阵兴奋的怪叫,便要朝秦玉阳包裹而来。

就在离近秦玉阳五丈之时,那璃郁四周银毫闪现,黑气一顿,却是已经被无数的银色气息包围在了数丈范围之内。

没有丝毫多话,秦玉阳手中印决一握,那银色气息顿时便朝中间一合。

银黑二气一阵纠缠,黑气终究难敌灵器之威被银色气息包裹其中,更是不断被收缩,唯有一缕黑气飘散而出,飘飘摇摇似乎随时都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

就在那银色气息收缩至拳头大小时,那之中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厉刺耳。

但另外两名宫幽派弟子却丝毫不管不顾,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第三三六章 离幽白骨扇

第三三六章

离幽白骨扇

“邪道妖孽,死不足惜!”一声冷嗤,秦玉阳目中厉芒大盛再次望向那女弟子璃心。

而凌断殇三人显然也没预料到那宫幽派弟子璃郁竟是这般势弱,与秦玉阳交手不过十数息的时间竟然就一命呜呼了,不知是那璃郁太弱还是秦玉阳太过厉害。但那一声惨叫那是真真切切,人临死的声音当真难以作假。

而凌断殇眼瞳中灰气流转也都未察觉到那璃郁生之气息的存在。不过他目光落向那璃心与白袍男子,却是在两人丹田处发现了一丝青气,这足以证明宫幽派的修魂者虽然神秘、阴邪,但体内依然有生气在,既然那璃郁的生气不再存在,那么便当真是彻底消亡了。

璃郁一死,秦玉阳原本的一丝警惕之意顿时再少几分,心中自信大起,一双瞳目战意咄咄逼视向那女修璃心,欲再度出手斩杀一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缕杀气突然传来,凌断殇目光望去,只见那半空之中原本一缕即将在阳光下消散的黑气蓦地一飘,竟是化作一缕便向秦玉阳绞来。

“玉阳小心!”凌断殇一声大喝,这一声顿时引得众人注意,不过奇仙门一方是将目光放在秦玉阳周围,而宫幽派一方却是目光转向了凌断殇。

秦玉阳此时虽然自信爆棚,但也没有完全消了警惕,而凌断殇也不会无端警告他,当即一抹银月剑,那波光粼粼的剑刃再次化作一片银色气息将自己周身包裹。

便在此时一声怪笑自耳边飘过,笑声刺耳难听,不辨男女,分明就是璃郁的声音。却见那一缕黑气蓦然一涨,虚空之中却是凭空化作了一袭黑袍的璃郁。

“真是可恶啊!那混蛋小子,竟然能够看穿我的黑煞之身,若非他提醒这使灵器的小子必然早就被我拿下!”黑袍之中传来璃郁那磨刀一般的声音,凌断殇同时察觉到了一股杀气涌向了自己,但他也没当一回事。

不过此刻那璃郁周身黑气有些稀薄,看来刚才秦玉阳那一招也并非没有建功。凌断殇目光望去,两道灰气闪动,已是用上了死之气,青天绿树一黯,蒙上一片灰色,目光落在那璃郁身上,却见得此人依旧是一团黑气,体内并无青色的生气存在。凌断殇眉头一皱,心道:“难道这家伙当真已经不是人了?或者是那黑气能够阻挡死之气的探察?”

“璃郁,你今天可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哦!”一声尖笑自下方传来,却是那璃心的声音,“七魄黑煞身,你现在可是已经浪费了一魄了,如果不讨点什么回来,可是丢了我们宫幽派的脸面!”

半空之中璃郁转身回望,佯怒一般的哼了一声,道:“璃心,小爷想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就好生生地呆在原地看小爷是如何将这小子宰了!”

“咯咯……”璃心一声娇笑,目光似乎望向了秦玉阳道,“俊哥儿,真是可惜啊,如果是奴家对你,可是会很温柔的哦!”

秦玉阳目光一寒直接无视了那宫幽女修。

而在此时,那璃郁周身气息一涌,黑气之中一只苍白如纸的手掌探了出来,手掌之中,轻握着一柄合起来的折扇。

“刷!”折扇一开,顿时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化作一片粉色气息飞了出来,便朝秦玉阳而来。

后者手中印决一掐,左手虚握中一缕火焰升腾而起,秦玉阳抬手一挥,一片火浪翻卷便将那粉色雾气灼烧一空。火浪不息又涌向前方。…,

璃郁手持折扇,轻轻一摇,自那扇面上刮起一道黑色的阴风,“忽”的一声便朝火浪卷去。

两物相触,没有丝毫声响,径直化作了虚无。要知道刚才秦玉阳乃是施展的上品法术擒炎手,而璃郁不过一扇折扇便将那火焰灭去,轻描淡写间这实力却是不凡!

此时众人的目光便放在了那面折扇之上,只见那扇骨润白如脂,应该是极品白玉,而那扇上画着九个极尽妖娆的女子,神态妩媚却透着一股股鬼气,伴随着璃郁的轻轻摇晃,那九名女子似乎都活过来一般朝着凌断殇等人搔首弄姿。

“俊哥儿,你可要小心了,璃郁这法宝名唤离幽白骨扇,扇上九女乃是九只拥有百年修为的冤死厉魂,一旦放出可是水火不侵,法宝难破哦……”一声娇笑传来,却是那璃心脆生生地将这折扇法宝的能力道了出来。

“璃心,你这骚婆娘,到底是在帮谁?”那璃郁笑骂一声,那璃心将他法宝之能曝出,他语气之中却全无怒意,倒是不知是笑里藏刀还是当真对这法宝的威能极为相信。

“奴家可是只帮那长的俊美的哥儿哦!”璃心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的妩媚直叫杜飞羽都觉得汗毛一竖。

“雕虫小技,有何可惧?”秦玉阳冷笑一声,朝上方一点指,那银月剑顿时飞上他顶上一丈处。旋即便见他双手一分,左右两手各握一印诀,两种印诀丝毫不同,却是两种术法齐施!

只见他左右两手,左手上火焰高涨,右手上水波翻滚,继而左右两手前后相继一挥,一红一蓝两道元力呼啸而出,身至半空顿时化作一片火浪与一汪水流。

水火二力径直将璃郁包围在内。

那宫幽弟子璃郁却是依然不慌不忙的轻轻摇着折扇,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就在水火二力形成阴阳鱼将他包裹之时,他才猛地一摇折扇,卷出一道黑风裹挟着凄厉的嘶鸣将自己护住。

没有丝毫犹豫,秦玉阳左右两手印诀一合,便见那水火二力一收……

“轰!”一声震耳轰鸣,水火元力相融形成的毁灭之力直将那璃郁周身方圆十丈都包裹在一片微小的狂暴的元力之中。同时一片狂风肆掠,四周草木都被翻卷的一片狼藉。

秦玉阳目光凝视那一片混乱的元力之中,蓦地眉头一皱。但听阴恻恻的呜咽连声,那一片元力轰然倒卷而出,露出其内真容,只见那原本该是折扇上所画的九个美女竟然都飘然飞天,将那正中心的璃郁环绕在内,九女或怀抱琵琶或手舞罗带,形态各异。起身影轻飘飘有如鬼魅,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死气。

“九鬼齐出!”一声惊呼传来,却是那下方的璃心。显然她没想到的是璃郁甫一动用离幽白骨扇,竟然就是九鬼齐出的局面。

“好小儿!看来倒是小爷小看你了!”九鬼之中璃郁周身黑气惨淡,那一身黑袍多有破损,不过破损的地方依然是一片黑气看不清内里,如今唯一露出来的地方还是那一只惨白如尸身般的手掌。

很明显,秦玉阳适才的那记融合术法的威力出乎璃郁所料。

话音落下,璃郁看似已是怒极,张口喷出一蓬黑气涌至那九女身上,便见那九个女鬼冤魂飘飞而出,一息之间便飞至秦玉阳周身,却也不急于攻击,只在他周围翩翩起舞,呜咽而歌。…,

但秦玉阳又哪里知道,这女鬼歌声之中已含惑心靡音,九鬼环绕齐唱威力更是大增,不过瞬息,秦玉阳顿时气息浮躁,真元开始在体内乱窜起来。

便在此时一蓬红光摇曳而出,撑起一道屏障挡在了身前,却是秦玉阳手托一盏古旧铜灯,灯芯之上一缕红火飘摇,就是在这晴天朗日也洒下红光一片。那九鬼被那红光一照,周身顿时腾起一蓬黑烟,凄叫着飞了开去。

“孤炎灯!”杜飞羽一声惊呼,一眼便认出此等灵器级的法宝,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秦玉阳施展这法宝。孤炎灯显然威力不凡,那九只百年厉魂何等凶恶,被那灯光一照却也只有避开的份。

“又是一件灵器!”璃郁尖叫一声,语气中包蕴着极重的羡慕之意,“好小子,看来你们奇仙门的长辈对你不错啊!”

“哼!”红光之中秦玉阳略显得意地哼了一声,“秦某乃是此次奇仙门试道大会魁首,此灵宝便掌门师伯赐下护身之用!邪道妖孽,秦某便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咯咯……”哪知秦玉阳话音刚落那下方却再次传来璃心的娇笑,“原来俊哥儿还是奇仙门此次试道大会的魁首,难怪能够将璃郁的九鬼齐出都逼了出来。不过……在奴家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闻听此话,秦玉阳面色一寒,一双眸子带煞瞪向那宫幽璃心,沉声道:“怎不怎么样,待秦某将这不男不女的妖孽斩了,便会让你这妖女明白!”话音落下秦玉阳将那孤炎灯一抛,灵灯悬浮在他头顶上,红光不灭便将他周身护住。

与此同时,秦玉阳抬手一招,那银月剑落下,被他一握在手,剑刃银波流转,寒芒大涨。

“不过仗兵器之利,还敢在小爷面前口出狂言!今日便让你死在小爷的九鬼吸魂之下!”璃郁周身黑气一颤,那手中离幽白骨扇顿时狂扇,催动那九只女鬼再次扑向秦玉阳……

“嗤啦!”

哪知就在此时,众人闻听身后一声裂响,却见那半空之中蓝色雷电所构成的牢狱一黯,那血龙同时朝前一冲,竟是撞破了雷电冲了出来,威势不减径直化作一道血光冲向了凌断殇。

“还不死心!”凌断殇低喝一声,脚下一踏,整个人顿时消失在原地直朝那草木茂盛处奔去。然而,一股灼热蓦地在凌断殇胸口传来,热流一现,顿时激得凌断殇体内气血翻腾,那檀中穴内的一滴血之水更是如同燃烧一般。

“血剑令!”凌断殇心头一震,清晰地察觉到这热流是从挂在胸前的血剑令中传来,而他的身形也在半路上现了出来,脚下一个踉跄。

半空之中血龙已是飞至,龙口一张顿时便将凌断殇一口吞入。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电光自半空中射下,轰在血龙身上,将那一身煞气轰的一散。却是莫卿出手了。

随即一道金光一闪即逝,血龙身后现出一道持刀人影,与此同时阵阵刀光劈斩在血龙身上,刀光狠辣皆是斩在被青雷破开护体血煞的地方,那血色龙身顿时被撕裂了开来。

不过血龙的目的并不在此,它大口紧闭,龙身一腾,竟是直接钻进了不远处的葬骨洞内……

“凌师弟!”一声惊喝出口,杜飞羽双目欲眦,紧接着他身形一动,脚踩断金刀便要紧随凌断殇而去。

“杜师兄,不要去!”一声少女的呼喊传来,杜飞羽的身形骤然一停,此时他才眉头一皱,明白了过来。如果此时自己下去,莫说救不救得了凌断殇,怕是仅剩下的莫卿与秦玉阳两人必然就会受那三名宫幽派弟子的围攻,自己虽然说过欠了凌断殇一条命,但以凌断殇的实力,这葬骨洞不一定困得住他。想到此处,杜飞羽知道此刻自己万不能离开,当即金光一闪,飞身落在莫卿身旁。…,

“似乎那条怪蛇与那同样俊美的小哥儿有些仇恨啊。”宫幽派一方,缓缓传来璃心颇为戏谑的笑声,她目光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袍男子身上,又道,“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了,璃涅师兄,不如我们三人出手将他们留下吧?”那璃心之前的语气多有轻浮,就是面对同门的璃郁都是挑衅居多,没想到此时面对那白袍男子璃涅,语气之中却是带着一丝询问以及敬畏。

那名为璃涅的男子目光却并未变,依旧望向那葬骨洞的深处,数息之后才开口道:“这洞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另外八道葬骨洞中怨气滔天,更是有诸多魂煞,而这洞中却颇为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

“璃涅师兄……”璃心再次催道,不过话中依旧带着一抹敬畏。

“我们走吧!”哪知那璃涅淡淡回道,目光却是望向了逍遥谷外那片荒漠赤地。

那璃心顿时没有开口,显然是怔了怔,但旋即她转头望向璃郁叱道:“璃郁,我们走!”

半空之中那璃郁正将那离幽白骨扇扇动的如同车轮,闻听此话之后,竟然折扇一抖便将那九鬼收了回来,继而周身黑气一涌当先朝逍遥谷内飞去……

第三三七章 洞深

璃郁这般迅速的逃离是秦玉阳等人没有想到的,众人一怔之下,秦玉阳当先一声怒喝,抬手一点银月剑便朝即将逃走的璃心两人劈斩而去。()这一剑却是全力而发,整个银月剑身瞬间消散,弥漫在空气之中,继而四面八方不断变幻的剑气便朝那两人涌去。

就在此时,那璃涅蓦然回过头来,秦玉阳面色一变,那双眼直如鹰视狼顾,令得他在那瞬息间直觉直接如同其爪下猎物一般,心生胆怯,周身真元更是一滞。继而便见那银月剑刃所化剑气劈斩而来的气势一顿,璃涅两人已是化风而走。

“秦师弟。”杜飞羽目光望去,那一瞬间他也察觉到了秦玉阳的胆怯,因为后者在璃涅回转头来的时刻不知不觉间朝后退了一步。

仅仅凭气势便能让奇仙门试道大会的魁首胆怯,这邪道宫幽的弟子却也非凡!

秦玉阳不言不语地招手收回了剑气,又将银月剑合入鞘中,旋即便见逍遥谷口数道剑光飞射而来,当先一道剑光如电,还未近身便听到那噼啪雷鸣,众人凝神一望,那人赫然便是彭震虎与二清观一众弟子。

“玉阳!”彭震虎似乎丝毫都记不起几天前在阴阳无极台上秦玉阳的羞辱,此刻大掌一扬,便远远地朝秦玉阳等人打起招呼,不过秦玉阳却并未多看他一眼。随后近身之时他扫了一眼四周狼藉的土地,眉头一皱道:“刚才诸位是否遇到了邪道之人?”

杜飞羽一点头道:“是宫幽派的三名弟子,不过那三人已经离去了!”

“原来如此,我等本在离这里不远的葬骨洞布制封禁,而后明剑子师兄察觉到此处有邪气,我恐有邪道中人来袭,所以特此赶来。不过幸好诸位没事!”彭震虎哈哈一笑道,旋即他目光一扫,又问道,“杜师兄,不知凌兄弟人呢?”

闻听此话,杜飞羽的面色有些难看,目光望向下方那幽深漆黑的葬骨洞,缓缓道:“凌师弟他……被术法反噬,落进了这葬骨洞内!”

“什么?”彭震虎面色一变,惊喝一声道。

而此时秦玉阳冷冷望来,目中带着一抹戏谑道:“诸位二清观的师兄,此事乃是我奇仙门中弟子学艺不精所致,该由我等门中弟子处理。为了不耽误诸位师兄布置封禁,还请诸位离开吧!”

“葬骨洞中凝集了千百年来惨死的妖兽怨气,普通人只需沾染一丝便会被吸进精气而亡,凌兄弟虽然修为不凡,但如何能抵得过那洞中怨气滔天?”彭震虎面色颇为难看,对于凌断殇这个曾经生死与共的朋友,彭震虎却是以真心相待,而凌断殇又何尝不是呢?

数日之前阴阳无极台上凌断殇能够挺身相救,彭震虎这豪爽大汉表面上看起来并没什么,但实际上这份恩情已被他记在心里。

却见彭震虎脚下剑光一涨,便朝那葬骨洞前飞去。

哪知身前银色光华一闪,却是一道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彭震虎不禁眉头一皱,道:“玉阳,你凌大哥现在正在这洞内,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焦急?”在他看来,凌断殇曾经对秦玉阳多次相救,秦玉阳当时也对凌断殇颇为敬服,两人如今又同在一个门派,关系应当亲近如兄弟才对。

秦玉阳冷哼一声道:“彭师兄,这是我奇仙门的事,倒是让你们见笑了,不过还望你等二清观的师兄们不要多管!”…,

闻听此话,彭震虎一双虎目登时一鼓,喝道:“秦玉阳,老子管你什么奇仙门的事,凌兄弟出了事,就是彭某的事!”说罢他身形一动,便要强行闯过。

“彭师弟!”一声低喝蓦地自半空传来。

闻声,彭震虎眉头一拧,面上虽有不甘,但依然还是停下剑光,目光望向二清观三人中那名面容年轻的灰衣道人,说道:“明剑子师兄,还请允许师弟进洞一探!”

年轻道人明剑子目光落下,缓缓道:“彭师弟,此事正如那秦师弟所说乃是奇仙门内的事,我派之人又怎好出手?你虽是雷灵根,对阴邪之力多有克制,但奈何修为不足,进入葬骨洞唯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救人不成反倒误了自己。更何况那凌师弟天赋异凛,又如何需要你救呢?”话到此处,明剑子嘴角含笑。

闻听此话,彭震虎面色一喜,朗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解惑!”他却是对这明剑子的话深信不疑。说罢,他朝秦玉阳等人略一拱手便与自己的三位师兄离去……

凌断殇身在血龙口中,直觉自己在不断的下落,而这个速度却在迅速增加。

他并不明白这血龙将自己拖入这葬骨洞是何目的,但此时被制却也不得不随它落入洞中。不过这血龙并未对他不利,而且深入这葬骨洞后,他察觉到胸前血剑令开始变得暖和起来,随着深度的增加,血剑令更是越来越热,直至此时已是滚烫,若非凌断殇肉身非凡,恐怕就是胸口都已经被烧灼成了焦炭。

而如今他已是并无反抗之心,因为这血剑令乃是曾祖凌绝传下,既然此物都产生了这等异象,说不定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与家传《剑诀三篇》相关的事,更有可能解开《剑诀三篇》那神秘的第四篇之境呢……

“速度在变慢!”凌断殇心头道,他察觉到了血龙下落的速度开始减缓。过了十数息的时间,血龙完全静止了下来。

“哗……”一股夹杂着泥土潮湿的气味突然涌了进来,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完全不能视物,但凌断殇知道血龙已经张开了嘴。

他脚下轻动,出了龙口,脚一触地却是松软的泥土,按理说已经深入地下如此多的高度,理应是剑影的岩层,却未想这里依旧是泥土。凌断殇仰头上望,那处进入的洞口已是完全看不见了。

没有怨气、没有阴邪之气,甚至没有杀伐之气,这里只有泥土的潮湿气味。作为九大葬骨洞之一,而且还是阳九之首,在凌断殇影响之中应是尸骨累累堆积若山,但如今看来却是一深洞罢了。

“那洞口升腾而出的灰雾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呢?”想到此处,凌断殇眉头一皱,回想起之前所见的景象,却是察觉那洞口灰雾并非是一直不停的涌出,而是间歇性的出现。那么此时就是停顿的时间段?

一缕血色的火苗自凌断殇的指尖跳跃而出,继而高涨,化作一道足有三尺高下的火舌。火光一现,四周顿时亮了起来。

入眼的一片空旷,天火用来照明却是不错,黑暗中能够照到不算近的距离。凌断殇目光一转,发觉那血龙不知何时已经变作了三四尺长,手臂粗细的大小,在他周身飞腾。

见得凌断殇目光望来,那血龙便朝前飞窜而去。凌断殇眉头微皱,便紧跟在那血龙之后。…,

这葬骨洞的内部空间果真极为广大,凌断殇约莫快行了一盏茶的工夫都未看到边际。

就在此时,一缕微风吹来,凌断殇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继而风力增强,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尖锐的哭声,以及浓重的死气与怨气。

火光下蒙着一层血色的雾气裹缠向凌断殇,肉眼可见一张张畸形可怖的脸庞在雾气中哭号。

“滚!”凌断殇低喝一声,体内煞气顿时涌出,那灰雾被煞气一冲顿时四散,其内怨魂如见洪水猛兽纷纷逃走。

凌断殇便继续跟着血龙朝风传来的方向奔去……

一股坚实的感觉自脚下传来,凌断殇知道自己已经到达岩层,而前方的视野也在逐渐变窄。似乎越往前进那血龙愈加的疯狂,速度也是飙升的极快,达到此时,凌断殇已是在这片火光下化作了一道黑影朝前奔行。

不过前方的灰雾已经极为浓重,就是凌断殇都不得不爆发全部煞气才能堪堪抵住。一人一龙就这般深入了灰雾区。

“这里是……”凌断殇一脚迈出,陡然面色一变,前一息他还是在面对浓郁如泥潭般的灰雾,更是举步维艰,然而下一息周身压力一空,整个人都差点一踉跄摔了出去,不过紧随而至的竟是一蓬杀伐之气正面轰来。

“是煞气!”凌断殇心头惊呼,他能清晰地便认出这是煞气,而且是与青竹林那汪血潭同源的煞气。

仅仅是在这煞气之下凌断殇便觉得高山仰止,直如面对一只齐天猛兽。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煞气?”凌断殇艰难地迈着步伐朝前行走着,回头一望却是发觉那灰雾与煞气泾渭分明的相隔着一道拳头宽的距离,就是那一小片干净的空间让他感觉到压力一空。

目光望前,那缩小了的血龙在这煞气之中却是如鱼得水一般,身形比起洞口之上还要灵活不少。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凌断殇脚下一顿,目光朝斜下方望去,一汪血色如玉呈现在他的眼前。

“果真如此!”凌断殇眼皮一颤,他早已想到此处必然会有与那青竹林血潭气息同源的东西在,却未想到这里又是一方血潭,而这血潭比起青竹林竹王之下的那方还要大上数倍之广!

“咝——”一股炽烈的高温自凌断殇胸前传来,就是他穿着的奇仙门弟子服这等法宝品级的衣服都被灼穿了一个大洞,凌断殇更是一痛,慌忙将那血剑令一扯丢在了地上。

凌断殇的影子之下,那血剑令竟释放出不输于他手中天火的红光,此光一现,那一汪血潭顿时沸腾起来,冒出一个个海碗大小的水泡,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要钻出来一般。

凌断殇不禁警惕地望了一眼血潭,继而伸手便要朝地上的血剑令抓去,这东西可不能出问题,这不仅是凌天承交给他的家传之物,里面更是有着《剑诀三篇》隐藏的第四篇开启要诀。不过他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因为血剑令竟然一下落进了血潭之中,当然,血剑令乃是一块石头自然不会长腿,而是那血龙将之衔着一起钻进了沸腾的血水中。

凌断殇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可以肯定血龙这般做是出于血剑令的意思,但这古怪的家传宝物到底想干什么?

便在此时,那汪血水开始减少,就是周围的煞气也紧跟着弱了下来,再次出现了青竹林的那一幕!…,

那血剑令悬浮在深潭之中,四周的血水被其吸了进去,如同无底洞一般,这一汪血水也有不少,竟是轻松无比的被其尽数吸入。

随着血水水位的下降,一只骨白的如同羊脂玉一般的物事露了出来。

凌断殇目光望去,那东西有一截呈圆盘状的头,越朝下便越来越小,应该是一个圆锥状的东西。

很快,那血水便被吸光,那白色的圆锥物却是深深的插进了岩层中。而整个凹陷都是以其为中心。

“这是……”凌断殇思忖间,那血龙却是一扑而下,合口一咬将那圆锥叼了上来,又飞到凌断殇身前,将其甩到了他的脚下,那尖利的一方甫一落地却是深深地插进了岩石中。这里的岩层极为坚硬,却未想这圆锥竟然仅凭下落的速度便能穿透岩层,当真是锋锐之极。

借着天火的光芒,凌断殇细细打量着,却见这圆锥约莫三尺方圆,五尺来长,朝锥尖的地方似乎有着一道微弧。圆锥骨白无暇,借着火光看又并非玉质,更不像金属。

没有太多的思考,凌断殇缓缓弯下身子,探下手臂触摸向那只在天火的血光下透着妖异色泽的圆锥……

“发现可用资源。”就在这静得可怕的时候,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蓦然在凌断殇的脑海中响起。

“单元!”凌断殇很清楚,现在能够发出这种机械般声音的“人”也只有被他雪藏多年的单元。单元的声音来的如此突兀,也令他完全没想到这圆锥竟然被认定为可有资源的范畴……

!@#

第三三八章 武器强化

“可用资源扫描完毕。(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W

WW..读



看)”

“殖装体信息扫描中……”

“扫描完毕。身体强度达到武器可承载阶段。”

“载体武器类别确认,一型。是否启动载体武器强化?”

“武器强化须获得许可权限,请授权!”

“殖装体无应答。扫描,机能活动良好,意识接驳良好。判断结果殖装体知识匮乏,授权方式改为诱导模式!”

单元久违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凌断殇的愣神,武器一型必然就是数年前,戌元山深谷内自己手肘处形成的那根利刃。他顿时明白此次机会是如何的难得,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凌断殇当即喝道:“允许!”

“殖装体授权,可用资源分解中……”

此音刚落,凌断殇便见手心之中出现一块扁圆形的晶体,这晶体放出一抹白光,光华之下那圆锥状的物事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继而消失。

“可用资源分解完毕。载体武器一型构建解析中……”

话音落下,凌断殇的左臂之上那层赤红色的强殖装甲浮现出来,三年时间未曾唤出,如今的强殖装甲并非以前仅仅覆盖在整只左臂,而是两只手臂尽皆覆盖,包括肩部。

旋即左右两只手肘部分红光闪烁,“吭!”的一声长吟,直如宝剑出鞘,两根足有凌断殇小臂长短的利刃分别自左右小臂骨延伸出来,如同两柄倒握的短剑,即使在这黑暗之中也头发着一股令人惊悸的寒芒。这便是他三年前吸收大妖生气时形成的利刃。

两根利刃探出,旋即又收回了小臂中,凌断殇知道,应该要开始强化了。

“载体武器一型开始强化,强化中……”

一阵轻微的颤动自左右两臂传来,装甲中的小臂骨内更是如同再次生长一般,透出一股酥麻之感。

这种感觉不断持续着,凌断殇也不敢随意动弹,目光却是扫向那原本积满血水的深潭处,只见此时那血剑令已将潭中血水吸光,一滴不剩,没有任何的依凭,这血剑令却是悬浮在半空之中。唯有那血龙在绕着它上下翻飞。

便在此时一缕血气自血剑令中涌出,将那血龙一裹,血气不断渐渐形成了一道茧状般的椭圆形球体,而那血龙便在其中。

凌断殇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是不知这祖传之物到底要干什么。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从那次在青竹林吸收了血水之后,这血剑令就已经产生了变化,如今再次吸收了更多的血水,其变化将会加剧,很可能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至少它懂得吃了美味要给别人留点汤喝,那血水便是美味佳肴,那圆锥状的物事即是汤。

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骨头里的那股酥麻感终于缓缓消散,紧接着一股刺痛传来,如同要破开什么似的,却是那般剧烈,而且完全没有让凌断殇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吼——”一声厉吼蓦然出口,裹挟着一蓬煞气冲进了那片蒙蒙灰气之中……

“这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葬骨洞上,杜飞羽目光凝望向那漆黑一片的洞口焦道。

“杜师兄,莫要焦急。我们已经飞剑传书给了无名前辈,相信他应该就要到了。”莫卿说道,目光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扫了秦玉阳一眼。却见他面色阴沉地望向那葬骨洞,眼瞳漆黑的就如那洞中深处一般,倒是看不出悲喜。…,

就在这时,远处逍遥谷口的天空中一道金色剑光破开蒙蒙雾霭而来。

“是无名前辈!”眼见这剑光,杜飞羽面色一喜道。

剑光之上,无名道人一脸冷色,剑光落下,他也不开口询问,径直望向那葬骨洞中。

“无名前辈,凌师弟已经落进洞中一个时辰有余,我等因为洞中怨气也不敢轻易进洞……”杜飞羽忍不住开口说道。

无名道人一摆手,道:“那凌断殇非比寻常仙道弟子,他身怀煞气,一般的怨气难以及身,不过这阳九之首的葬骨洞中可是不止怨气这般简单,他这一进去,足足一个时辰,恐怕难以生还了!”

“不可能!”闻听此话,杜飞羽当先面色一变,喝道。

而此时,原本脸色阴沉的秦玉阳落下身来,朝无名道人一揖道:“无名前辈,还望救救我凌师兄!”此时他的目中却是透着一抹担心,显然无名道人的那句话触动了他。

无名道人也未怪罪杜飞羽的无礼,一摇头道:“不是贫道不肯出手,若是贫道能够入洞救人,刚才就已经进去了。你们可知,这阳九之首的葬骨洞之所以为阵势中心,便是因为这洞中存在着比这千百年积存的怨气还要可怕的东西,此物并非这怨气一般不时出现,而是在每天阴极的子时出现。若是普通妖兽碰触了必然会疯狂致死,而我们这些修仙、修佛之人便会沉入魔障深渊,心中只存杀念……”

哪知就在此时,那葬骨洞内陡然喷出一蓬灰雾怨气,众人正在洞口上方,不过有无名道人在此却也无忌,只见这道人手中剑指一点,脚下剑光金芒斩下,那灰雾顿时消泯。

“不好!”蓦地,无名道人面色略变,双指一合,一道无形剑影顿时化作盾牌出现在四人脚下。

“吼——”紧接着,怨气之后一声厉吼蓦然传来,音中满含煞气,威势非凡,那剑影金芒一亮,才将那肉眼可见的一道血色波纹覆灭。

“是凌师弟的声音!”杜飞羽眉头一皱,继而面色一喜,却是认出这声音乃是凌断殇所发,当即道,“凌师弟还活着!”

“他竟然还活着?”无名道人心道,继而双眼一闭,手中印决一掐,剑指朝下一点,一抹金色剑光便朝洞中射去,顿时吞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无名道人双眼睁开,摇了摇头道:“贫道以灵犀剑影在洞中略一察探,并未发现凌断殇的身影,不过也不排除他躲在什么边角处。”他目光望向天空耀阳,略一思忖道:“我们再等一个时辰,若那凌断殇还未上来……贫道便借正午太阳之力进洞一探!”

……

葬骨洞中,那一股剧痛之后,凌断殇双臂陡然朝前一绷,手肘关节处已然探出两道尖刃,刃长依旧与小臂骨相当,刃身呈骨白色,与那圆锥似乎质地一样略显黯淡,看起来颇为普通,就是凌断殇自己也感觉这尖刃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强化完成。载体武器一型进入调试阶段,调试开始……”单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也就在这声音之后,凌断殇感觉自己的右臂似乎不受控制,猛地上扬,手臂紧绷。继而便见那尖刃一收,没入了小臂的装甲内。“吭!”再次弹出,这一弹却是直接超出了原本长度,延伸出两倍直到肩膀处才停了下来。…,

“长度延伸,正常。”

此时,凌断殇的左臂也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却见他那右臂尖刃竟是突然斩向了左臂。

就在凌断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包裹左臂的铠甲与尖刃相碰,一股颇有弹性的感觉自左臂上传来,那外表的一层装甲一阵弹动,却是将那一斩抵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右臂利刃竟是化作了一片模糊,凌断殇面色一变,他分明察觉到那利刃正在高速地震动着,这震动的频率远远高于左臂装甲的弹动,竟在一瞬之间便将左臂装甲切了一刀口子,露出内里的手臂。

“这……”凌断殇心头一惊,这强殖装甲何等坚硬,经过刚才的一试,恐怕就是他的绝锋剑都不可能斩得开,而这利刃第一次未斩开,第二次却轻易斩开,如此骇人听闻的锋利,就是凌断殇都还未曾见过。

“高周波刃,正常。”

“高周波?”闻听此话,凌断殇顿时明了,原来这尖刃是以自身的坚硬与锋利为基础再借助高频振动产生的波动刃,这一刃斩下去,因为高频振动,实际上相当于高手在一瞬间斩出了数百刀,任凭他防御再强,只要这尖刃不断,必然就会被斩开。

原来如此,为何之前形成的利刃没有高周波刃这个功能,就是因为其并没有足够的坚硬,恐怕一旦施展,敌人的防御未破,自身就已经先被高强度的碰撞粉碎了。

“调试结束。”单元的最后发出这四个字后便再次陷入了沉寂,凌断殇也未惊讶,只是有些遗憾这圆锥的吸收并未让他获取其他型号的武器,例如远战所用的武器,毕竟现在的他弱项就在于远战上,没有修仙之人的御剑与术法,一旦被人拖远了距离就只有顶着挨打的份了。

凌断殇放下手臂,以基础剑法的剑式略一挥舞,双臂利刃在空中悄无声息地划过,阴暗的光线下一道道锋利的轨迹在不断形成。

一声轻响传来,凌断殇的目光循声而去,望向那一方原本是血潭的凹陷处,却见那三丈方圆的巨大血茧已经发生了变化。其上原本浓郁的血色干枯黯淡了下来,如同一大团干涸的血痂,而这血痂正在动着,如同即将孵化出小鸡的蛋壳一般,裂开一道道缝隙。

凌断殇眉头一皱,这血龙如今不知敌友,此番看来也是受了血剑令的好处,必然是实力大进,自己需小心防范。当即他双臂朝前一探,两道利刃在黑暗中闪动着锋锐的毫光。

“咔嚓!”血茧爆开,一道血影飞腾而出。

见到此物凌断殇当真是眼皮一跳,却见那血影头生五角,面目狰狞,周身鳞甲清晰可见,此时如何看都不再像那条当初画出来的血龙,这畜生的眼瞳现在闪烁着一抹灵动与狰狞,周身气势腾腾,分明就是与当初凌断殇在梦境中所见的血色邪龙一般无二。

禁不住,凌断殇周身肌肉一绷,如临大敌般瞪视向那条血龙。

哪知这血龙目光望来,眼中并无恶意,更是恢复了以往木讷如画的样子,它将那光芒逐渐暗淡的血剑令一叼便飞到凌断殇的身前。

血剑令落下,凌断殇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入手依旧是当初凌天承交给他时那般温润,凌断殇不禁心头一动,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毕竟这是家传之物,虽然表现的实在有些邪门,但凌断殇相信曾祖应该不会害他,就算这血剑令想害他,应该早就害了,为何又三番两次相帮。略一思忖,凌断殇又将血剑令贴身戴好。…,

便在此时,那血龙朝凌断殇脚下一拱,凌断殇轻轻一跃,那血龙登时涨大,贴在凌断殇的脚下,一人一龙就这般朝前冲去。

此时血潭已消,四周灰雾没了阻挡顿时包围而来,哪知那血龙飞来,大口一张,一蓬煞气喷涌而出,周围灰气一触即消,这血龙就这般载着凌断殇钻出了岩石层朝葬骨洞洞口飞去……

此时无名道人与秦玉阳等人正在洞口焦急地等待着,哪知洞中一蓬凶煞之气冲涌而出,无名道人正要出手将之压下,哪知杜飞羽一喝,无名道人顿时停下了印诀,却见一道血影飞射而出,瞬息间腾向空中,一阵盘绕降了下来。

“凌师弟!”杜飞羽面色一喜,喊了一声。莫卿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秦玉阳目光望去,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怒意,但也能见着他眼中的如释重负。

倒是无名道人面色有些难看地瞪着凌断殇脚下血龙,如此凶厉狰狞,而且煞气滔滔,如何像东陆正道门下弟子的法宝?不过凌断殇没事,他也并未当面追究。

“凌师弟,这灵画之龙……”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血龙比起之前那条画出来的龙变化大了太多,一飞一腾间更是多了一丝灵性。

“说来话长……”凌断殇嘿嘿一笑道,此事他自然不能不明说。不过他是心情大好,毕竟在那葬骨洞底让自己的强殖装甲再次产生进化,令他手中又多了一个杀手锏。凌断殇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无名道人,眼见此老的面色,当即他右脚轻点了一下血龙龙头,后者倒也颇为明了,周身煞气一消,尽敛入体,如今除了模样有些狰狞凶恶外,倒也显得像一头坐骑。

“既然已经无碍,那我们就将这洞口封禁吧!”秦玉阳目光望来,有些冷冷地道。

众人一颔首,便在无名道人的护法下将这葬骨洞再次封禁,随后众人便返回了天都……

!@#

第三三九章 邪道裂土

返回天都后,一众五大派的弟子在城墙上汇合,而此时众人却发现乾坤门的四名弟子并未回来。

乾坤门的弟子乃是负责封禁北方的两处葬骨洞,虽然距离比之凌断殇他们还要远不少,但按理说不出意外则该返回天都了,但此时并无音讯,恐怕也是碰到了邪道弟子。两方僵持如此之久,竟然都没有以飞剑传书求援,那么此事便有两个可能。

一是两方虽在对峙,但乾坤门一方有足够的实力应对,所以不需求援;另一个则是,乾坤门四人此时已被邪道弟子尽皆灭杀!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若是五派弟子少了一派,此次兽潮,天都恐怕危矣。

无名道人当即点名四人随他前去支援,这四人却是二清观的明剑子,普渡寺的了缘,法正寺的无相,奇仙门却是点名了凌断殇前去。

无名道人这一无心之举看似随意,但实际上他所点前三人皆是三大派的试道大会魁首,实力更是该派年轻弟子之首,而奇仙门却点了凌断殇,唯有秦玉阳这个奇仙门试道大会的魁首并未在列。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秦玉阳的面色已是寒下。

凌断殇暗叹一声,望向无名道人问道:“无名前辈,为何奇仙门点晚辈前去支援?晚辈自知实力不济,还望前辈另选一人吧。”

无名道人回转头来,喝了一声:“事态紧急,切勿多言,你们四人随贫道前去支援!”话音落下他脚下一踏,剑芒一起便当先朝北方飞去,另外三人紧随其后。凌断殇面现一抹无奈,也不多话将那血龙自血剑令中唤出,一踏龙首便朝北方飞去。

剩下的一众弟子虽未明说什么,但一众人中却透出一丝古怪的气氛。

奇仙门一方,秦玉阳面色阴沉的可怕,目光遥望凌断殇远去的方向默不作声。

莫卿一双美目略微扫过凌断殇远去的身影,目中却是掠过一丝惊诧

……

五人全速飞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北方第一个葬骨洞处,此处并无人迹,而且封禁已经施展,

显然乾坤门四名弟子是在更北方的那处葬骨洞。当即未作停留,五人直朝西北方向飞去……

此时,北方葬骨洞处,乾坤门四名弟子所在,两人面色苍白手捂胸口委身在地,虽然并无大碍,但看他们周身一蓬诡异的褐色气流,显然两人被制。只余一双怒目瞪视向半空之中,那不断波动天地元气的地方。

天空之上,两道倩影左右游移,手中印决变幻的同时,一片花雨、一片风雪同时洒落,包裹向前方一道迅疾的身影。

却见那身影中不时传来一声尖笑,音若狼嗥,根本不似人能发出的声音,这身影速度极快,在那花雨、风雪的冲涌下,竟然如鱼徜徉,将这些细密的术法之威一一避让,更是迅速及近两女身影。

这两女显然就是乾坤门的晏茹与那名被凌断殇视作高手的年轻女子,却未想两人联手合击竟然也不能将这邪魅的身影挡下。

眼见那道身影及近,晏茹略微朝后一退,轻喝道:“白师姐!”

那姓白的年轻女子径直踏前一步,十根芊芊细指握出一道奇异印诀,原本漫天风雪陡然变向,在两人身前三丈处一合,形成一道白色的龙卷挡在身前。

白姓女子素手一点,那龙卷之中的风雪顿时凝结出一道道边缘锋锐的冰晶,随着风力迅速转动着,整个龙卷如同一台绞肉机般轰轰作响。…,

晏茹自然也没停手,一双柔荑变幻间,将那粉色长绫一展,化作一道十数丈方圆的纱墙将两人护住。

“早就给你们说过,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一声怪笑自那奔行中的身影中传来,却见那身影一定,周身一阵模糊,模糊之后却是化作一面容怪异的年轻男子,说他怪异却是因为他双耳奇长,脸颊上长有青色长毛,比常人大出一倍的口中更是有四颗长长的犬齿,一双眼瞳凶厉如兽,莫说是人,倒是与狼更为相像。

男子低咆一声道:“两位美人,你们乾坤门的术法在烈某的身法下根本难以及身,劝你们一句,若是跟我裂土洞走了,日后保证你们修为精进如飞,我裂土洞双休之法可是东西闻名啊!哈哈……”话到此处,这长相怪异的烈姓男子已是淫笑起来,他身后一名极为强壮的男子与另一名脸上长满羽毛的男子皆是一声嘎嘎淫笑。

“再奉劝你们一句,飞剑传信还是不要想了,有我嬴野在此,你们那飞剑是飞不出我五指山的!”那脸上长满羽毛的男子嘿嘿笑道,面上虽笑意盈盈,但那鹰隼一般的瞳目却冷冷逼视着晏茹两人。

这三“人”赫然便是西陆邪道之首——裂土洞的三名妖修弟子,这三妖竟是一强至斯,仅凭一妖之力便将乾坤门的四名精英弟子牵制,更是将其中两人击伤下了禁制。

“烈嗥,你一只小小狗儿也在我乾坤门前大放厥词?今日必然将你斩于剑下!”白姓女子面寒如雪,一双眼瞳中厉芒连闪,双指一合一点,那龙卷便咆哮着向那妖修烈嗥轰去。

很显然,裂土洞所提双修之法已经将这白姓女子激怒。要知道这裂土洞重妖修虽是妖身,但喜性淫极,在西陆之地也常常将世俗界的女子掳来,施以淫法,此法虽名为双修之法,实际上乃是这些妖修吸食女子阴精的邪法,一旦施展,这些世俗女子必然殒命,就是死后这些女子也不会落下全尸,因为这些妖修将会以这些女子为血食。就是平常西陆之上的同为邪道的女子也会被裂土洞的妖修掳去,但裂土洞势力极大,这些邪道之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裂土洞与宫幽派两派却是在邪道之中最富盛名,因为两派一派是修妖者,一派是修魂者,平日修行作为皆是邪异凶狠,就是西陆邪道也没有敢一掳虎须的。

虽然逆天城在东西两陆正邪二道皆是公认的三大邪派之一,但却是三派之中最为低调的一派,也是最为正常的一派,因为逆天城的修真者都是人,所以一直以来,逆天城在西陆邪道中都有点格格不入。这便是常言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烈嗥闻听白姓女子所言顿时从地上一跃,径直跳了起来,一双锋锐铁爪寒光凛凛,却是直捣白姓女子胸腹。似乎那一句“小小狗儿”让他也动了真怒。

白姓女子嘴角一弯,丝毫不避,双手掐诀操控那风雪龙卷轰向烈嗥,冰凌及身,那烈嗥目中青芒一闪,周身腾起一蓬青色煞气,速度再次一涨,径直冲进了龙卷之中。

只听得一阵咔咔碎响,那冰凌及身却是被烈嗥护体青煞所阻,不能入体。修仙之人与修妖者相斗便是若在此处,五行之法皆乃浩然元力,正是被煞气所制。当然若是修为极高,虽是五行术法一样的能将那妖修灭杀。…,

不过此时乾坤门四人想必也已经看了出来,这三名妖修修为极高,就是境界上也与他们四人几乎相当,而妖修本就占先天优势,比寻常同境界的修真者还要强上一个大境界,所以即使是白姓女子与晏茹两人,皆是灵寂后期巅峰,那白姓女子更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金丹期,不过对上烈嗥一名妖修依然难以力压。这便是为何东西两陆正邪二道每次兽潮所派弟子数量如此不一,但仍然乐此不疲。

龙卷无功,白姓女子双手猛地一合,那龙卷顿时一缩将那烈嗥裹在其中,继而一蓬真元涌来,四周温度骤降,那龙卷顿时形成一团巨大的冰球将那烈嗥封在了里面。

隔着足有数丈厚的冰层,已然能见着那烈嗥的身影,却见他周身青气如焰,原本还算正常的人类身躯竟是开始膨胀,那冰层顿时不堪重负发出一阵裂响。

白姓女子秀眉一蹙,凌空朝后略退,柔荑一翻,一只半透明状的圆环蓦地出现在手中,此环一出,便是一蓬白气升腾,四周空气竟然发出“嗞嗞”的如同要结冻一般的声音。

“寒月环?”晏茹目中一亮,“这便是此次乾坤门试道大会,掌门醉玄真人所赐法宝,灵器——寒月环!”

“灵器!”那嬴野目中一亮,一抹贪婪之意一闪而逝。

“不要被贪心迷了心智!那白兰君身旁的女弟子并非易与之辈!”一声低沉的喝声传来,却是传自那身材极为壮硕魁梧的男子。此人高足近丈,体宽也有大半丈,一脸浓密的胡须,就是手背与袒露出的前胸都长满了长毛,整个人便如同一堵厚实的城墙一般矗立在前。

“熊力师兄之言,师弟谨记!”那嬴野看似嚣张此时面对这魁梧男子熊力却是乖若羔羊一般,立时打消了前去夺宝的心思,目光继续放在那两名乾坤门弟子的身上。

半空之中,白兰君扬手祭出了寒月环,此环飞至半空高悬,阳光之下竟也透着一抹沁人骨髓的冷意。

白兰君扬手一点指,一蓬青白二色的真元自指尖射向寒月环。

霎时间,寒月环上白光闪现,蓦地自环心空处射出一道白光打在那封禁烈嗥的冰球之上。

烈嗥周身肌肉膨胀怪异,正仗着怪力欲将这冰球撑破,哪知那白光一落每一股沁到骨子里的寒意顿时传来,就是护体青煞也难以挡下,他不禁浑身一颤,周身力道都弱了下来。

而在此时,那抹长绫已被收回,却见那面遮白纱的晏茹略一踏前,素手轻扬,将那面纱轻掀,露出一粉色红唇,双唇微启。只见一缕粉色气息自那唇齿间吹出,那色泽看似香甜,更是带着一股异香,但熟知晏茹的人却知晓这气息分明就是奇毒。

粉色气息凌空化作一团,就这般涌向冰球。

眼见如此,那烈嗥的目中掠过一抹忌惮,虽然作为妖修,他并不惧怕修仙之人的五行术法,但这面遮粉纱的女子却是能施展奇毒,这毒虽不能令他妖修的肉身致命,但却能使之丧失行动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吼——”一声厉啸自冰球之中传来,那振动的音波以整个冰球为中心辐射出一圈肉眼可见的青色波动。

这是……煞气之法!

却见那波纹所过之处尽皆模糊,就是四周的天地元气也被这波纹震荡的散开,那粉色气团更是被震散开来,消解在了空气之中。…,

眼见如此,晏茹五指一抓将那长绫一扯一荡,却也荡出一层涟漪与那青色波纹相撞抵消。

而冰球之内,烈嗥的面相已不复人形,整个面容呈现出一种兽类的狰狞,周身上下肌肉鼓胀,体毛变长,竟是要化作原形。

这三名裂土洞妖修不过灵智后期,却也能化成人形,便是因为裂土洞一脉不外传的化形之术,此术乃是以一珍贵丹药凝形丹配合术法而成,不过毕竟境界上并非化形期的大妖,此术也不能完全化作人形,所以这三人才保留了各自原本的一些特征。

眼见那烈嗥化形,白兰君手中印决急变,那寒月环上的白光如连珠炮一般打下,将那冰球不断加强。

然而,那冰球依然随着烈嗥身形的变幻而开始崩裂,烈嗥脱困而出便是迟早的事了。

就在这时,晏茹双手握印合在胸前,一双柔荑缓缓上升,便见那面纱之后的小口一张,却是一抹粉色毫光射出,那面纱一掀,一颗拇指大小的粉色圆珠出现。

晏茹修行的“千紫万毒功法”乃是乾坤门前辈高人所创,要修行此功法极为苛刻,需水、木二种灵根以及特殊的肉身,而晏茹此女恰巧极为合适,之所以凭自己不过四品灵根的资质却能在乾坤门试道大会上大放异彩,便是因为她在千紫万毒功法上的精进,已将体内由此功法形成的元力凝结成了这枚千紫丹。

“晏师妹!”眼见晏茹祭出千紫丹,白兰君面色一变,连忙制止,要知道这千紫丹乃是元力精粹所凝,珍贵如同内丹之于妖兽,而晏茹修为尚浅,千紫丹更是凝结不久,若有闪失,一身修为将尽付之东流……

第三四零章 妖修熊力

祭出千紫丹的晏茹面色已是苍白,似乎仅是祭丹便消耗极大。这千紫丹在虚空之中散发出一道道粉光,似乎重叠了无数的影子,略一移动便显出层层叠叠的重影。

面对白兰君的阻止,晏茹并未回答,甚至连头也未转过来望她一眼,一双略显疲惫的美眸中满是坚持。

“嬴野,该你出手了!”那魁梧大汉熊力目光盯视在晏茹的千紫丹上,一抹冷笑自他口中传来。

那脸长羽毛的男子嬴野当即兴奋的一舔自己略显尖利的嘴巴,嘿笑一声。也不多话,脚下轻轻一点,却见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影迹飞射向晏茹,速度极快,却只见得晏茹正在结印,而每变幻一印,那嬴野便离近她三丈。要知道晏茹结印的速度至少是一息十印,两人相距也不过近四十丈。

一息,晏茹的双手仍在结印,与白兰君两人的目光依旧死死盯在那即将破冰而出的烈嗥身上,哪知眼前一花,一只如同鹰爪般干枯的手爪便朝她脖颈抓来。

“嘭!”一道白光飞射而来,正正击在那手爪之上,顿时那手爪一缩,同时传来一声尖利的怒喝,那嬴野的身影旋即出现在半空中,离近两女不过三丈之距,而他那不断颤抖的手爪上一层冰霜正在蔓延。

晏茹此时才惊骇地发现这嬴野的出现,不过她心志极坚,双手之上印决紧握不坠。幸得白兰君一直警觉裂土洞另外两名弟子那方,嬴野消失在原地的瞬间,便施展寒月环将两人周身护住,这才避免了晏茹被那一爪制住的危险。

不过这般一做,那烈嗥所在的冰球顿时没了制约,冰球之上裂纹遍布,似乎立即就会碎开。

“好厉害的灵器,就是以赢某的肉身都有些吃不消!”虚立半空,嬴野凝望着白兰君怪笑道,旋即犀利的目光又转向晏茹那光洁修长的脖颈,一抹威胁之意似有似无。

白兰君没有回答,抬手一点,那寒月环再次打出一道白光在那冰球之上,只可惜已经晚了,那白光就算弥补了冰球上的裂纹依旧难以阻止烈嗥的脱身。

不过两息功夫,冰球彻底碎裂,一体长五丈,周身长满浓密青色长毛的凶厉妖兽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便是烈嗥的原形——青犳。

烈嗥狰狞的兽瞳一斜,望向那嬴野道:“滚回去!这两个小娘皮有我烈嗥就够了!”

“你一个?若不是赢某出手,恐怕你还在那冰球里面挣扎吧!”嬴野冷笑道,似乎眼前的两女就是两个香饽饽。事实的确如此,且不说白兰君的灵器寒月环,就是晏茹的千紫丹也有足够吸引他的能力。

“只要我恢复了原形,这两个小娘皮不过灵寂期又如何是我的对手?”听闻出嬴野语气中的分羹之意,烈嗥的语气顿时不善起来,“嬴野,如果你想在兽潮之前就返回师门,那便可以留在这里试试!”他血口一张,一抹青光在唇齿间流转。

嬴野面色一变,烈嗥的修为虽然与他相当,但对方血统却胜他一筹,所以实力上也要比他高不少,宝物虽好,但也要有命去享,嬴野双目微虚,一抹杀气一闪而逝,也不再多说就退了回去,此人知晓能屈能伸,城府方面比起那烈嗥要深不少。

见得嬴野退下,烈嗥目中渐渐透出一抹狂意,已然泛红的兽瞳瞪视向白兰君与晏茹两人,狞笑道:“两位小娘子,看来烈某也等不到双修了!你们就委屈一下,进入烈某的口中,填肚子吧!”说罢,那烈嗥四蹄肌肉一胀,一种弓弦拉至满月的感觉顿时出现在白兰君两女的心头。…,

白兰君面色清冷,素手之上一抹白光透出朝那烈嗥一点,寒月环上光华一亮,一道手臂粗细的白光径直射出。

五丈之外的烈嗥血口一咧,目中透出一抹不屑,却见那四蹄一踏虚空,如此巨大的身躯竟然化作一抹青电,一息之间在两女眼中跳跃出四道轨迹,最后一道出现在两女头顶,那大张的血口径直朝下吞来。

就在此时,白兰君双手在胸前一合,一道晶莹如玉的光芒自她目中透出……

“邦!”一声闷响陡然传来。

众人目光望去,却见那半空之中一道人影突兀显现,阳光之下,那笔直如剑的一拳正正轰在烈嗥的眉心。

正是这一拳,阻下了这凶狂妖兽的下吞,将之那硕大的头颅定在了原地。

“什么人!”一声怒咆出口,一圈音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蔓延,那身影却坚若磐石,纹丝不动,却见那身影一脚踏空,再次挥击出一道模糊的拳影,一记上勾拳陡然轰出,顺势便将那烈嗥的上下颚关上,吼声瞬间停下。

“**凡胎的人族之中竟然也有这等力量的人?”远处那嬴野惊喝一声,显然以他的天赋已经看清了来人。

“是五大派的人,还有那个无名老道!”熊力沉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目光扫向远处的几道剑光,凭他的修为早就发现了来人,但他却不闻不问,直到此时都没有丝毫惊慌的神色。

“凌断殇!”一声惊呼传来,却是出自白兰君与晏茹两女之口,之前形势危急,两女自然分身无暇没察觉到五大派的援兵,此时见得凌断殇突然出手将那烈嗥阻下自然是惊诧有余,因为他们发现,无名道人与另外三道剑光都还在远处,显然凌断殇是凭他傲人的身法提前赶到。

半空之中,那烈嗥显然没意料到一个小小的修仙者竟然能将他的嘴巴给封住,当即一抬抓,掀起一股狂风便朝凌断殇抓来。那爪上青煞之气缭绕,就是寻常灵寂后期巅峰的修仙者的护体真元与防御法宝在这一爪下都会被破。这也是裂土洞弟子修行的基础煞气化武之法。

察觉到那爪上煞气,凌断殇丝毫不惊,拳头一握,拳面之上顿时腾起一抹血色气息,手臂之上肌肉鼓胀,生之气的爆发之力已施展,就这般一记直拳轰向那只利爪。

半空之中一声沉闷到令人呕血的闷响乍鸣,却见那青色煞气与血色煞气相撞一起,后者竟是如刀斩豆腐一般将那青色煞气破了开来,继而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击在烈嗥的利爪上。

一声闷哼,那烈嗥目现惊骇,当即闪身一退,一脸忌惮地瞪视向凌断殇。

凌断殇以力相斗,烈嗥就知晓他气力惊人,必然是一极厉害的体修,正道之中也唯有体修与佛修中的金刚子一脉能够在肉身上与妖修抗衡。刚才那一拳就能将烈嗥击退倒也,后者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诧,哪知这明明是修仙者的男子竟然能够施展煞气,而且是煞气之中最为凶厉的血煞,那一拳一爪,青血二煞相对,血煞还能那般轻易地将青煞破去,这表明此人在煞气的境界上也必然超过了他。

这是何等惊人的一件事,堂堂玩煞气的修妖者竟然被一个人类用煞气破了招数,这要是传出去当真是在修妖界中甚至修真界丢了大脸!

而这一幕在一众白兰君一众人看来也是极为惊人,纵观仙妖两道大战,除了一些修为极高的体修敢于同妖修肉搏,几乎从未看到其他修仙者胆敢这般直略锋芒。在一众修仙者的眼中,妖修的肉身便是极为厉害的法宝,而且其体内的煞气也是修仙之人的噩梦,所以正道之中,修仙之人都不愿面对相同境界的修妖者,即使修仙者是灵寂期后期,修妖者是灵智期初期,修仙者最多也只能同修妖者斗个旗鼓相当。…,

而眼前,这凌断殇竟然一拳就将那庞然大物的青犳烈嗥击退。但看他的肉身也并不像体修那魁梧的身体,为何能够与同境界的妖修相斗而且稳占上风?

这一幕发生之后,明剑子等人顿时明了为何无名道人会点名要凌断殇前往而非秦玉阳了。

“这小子有古怪!”熊力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眉头微皱道。刚才凌断殇能够在千钧一发间将烈嗥击退,他并不感到惊奇,毕竟每三十年中正道也会出一些身负异凛的人物,但此刻凌断殇竟能施展煞气却是令他有些惊骇。毕竟在修真界的常识中,煞气之力唯有修妖之人或者某些极厉害的妖修死后留下的部分肉身能够释放煞气,修仙者中根本就不会出这等人物,更不用谈佛修了。

“大胆妖兽,竟敢踏足我东陆地界,找死!”半空之中一声大喝蓦然传来,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影飞射而至,裹挟着霍霍风声直斩向那熊力两人所在。白兰君两人霍然望去,却是无名道人与另外三名弟子赶到,而那一记恢弘的剑光显然便是金丹后期修为的无名道人所放。

“哈哈!无名老道,这小小东陆,我裂土洞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声震天大笑传来,却见那裂土洞二妖修所在处那身材极为壮硕的男子踏前行去,那每行一步,他那原本就岿然的身体便要膨胀一圈,而这方圆之内的地也要颤一下,不过行了三步,他便已化作八丈高下的巨人,大口一咧,两排獠牙在阳光下闪烁着锋锐之芒。幸得他一身褐色铠甲也是一件法宝,能够随他肉身而变化大小,否则这一膨胀必然会将衣衫破裂。

只见这巨汉熊力蓦然一跃,身至半空,看他的架势竟是想以肉身硬抗那金色剑影。

“啪!”一声爆响振聋发聩,未曾想那熊力竟是一跃而起双掌骤然用力朝前合拍,那约莫三丈长的金色剑影就这般被他双掌一拍而碎。

这一击力道之大,就是四周的天地元气也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涟漪过处草木尽皆粉碎,就是那半空中的白兰君等人也在这涟漪下身子一晃。

“熊力?”无名道人面色一冷,看清来人。

“正是熊某!”那熊力巨眼一瞪,一股怒威令人惊悸。

哪知无名道人也是哈哈一笑,朗声道:“裂土洞当真是后继无人了!三十年前你们邪道大败于天都前就有你这妖孽在场,三十年后你又来此,看来还想再次鉴证你等邪道覆灭的下场了!”

闻听此话,凌断殇不禁淡笑一声,却未想平日里嫉恶如仇,板起个面孔的无名道人也会这般讥讽人。不过他也未想到,这熊力在三十年的兽潮便出现了,想他堂堂裂土洞精英弟子,三十年的时间也足以突破灵智期,为何三十年后又至?

熊力那粗壮如虬结树根的脖颈一扭,瞪视向无名道人,嘎嘎怪笑道:“三十年前熊某败于你等正道之手,如今再来,此次兽潮熊某必然引领我西陆同道破你天都神话!”

闻听他话中自信,以及展示出的傲人实力,一众正道之人面色顿时一沉。

眼见如此,熊力讥诮道:“熊某就知你这老儿要来,所以故意将这乾坤门弟子的性命留下。无名老道,三十年前你羞辱熊某,我也非你对手,今日熊某便要一雪三十年前耻辱!”说罢他周身肌肉一震,挥手间四周天地元气荡开层层涟漪。

一蓬狂风涌至,无名道人袖袍一挥,一道剑影挡在身前将那狂风挡下。这老道士也清楚,这熊力修为颇为不凡,三十年前便已经是灵智后期巅峰,一身实力便能硬抗修仙者的金丹后期,三十年后的如今境界虽然没涨,但一身实力必然有了极大的提高,不然也不会单以裂土洞妖众之力来一会正道数人。

无名道人面上古井不波,脚下剑光吞吐,周身金行元力鼓胀冷视着熊力。而那另外两妖——烈嗥与赢野亦是冷笑着行到熊力两边。

而这个时候,凌断殇跃身而下,见到封禁两人的煞气,当即凝煞之力一现,抬手便将那两道煞气斩断。

远处,那熊力的面皮抖了抖,目光略微朝这边一扫,那煞气封禁乃是他所施展,却未想依然被那修仙者轻易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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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黄藏剑

“怎么?无名老道,熊某的挑战你可敢接?”熊力沉闷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满是戏谑之意。

裂土洞一方一阵狂笑,眼前光是正道精英弟子就有八人之多,再加上无名道人这个金丹后期的高手,这三妖却是丝毫不惧反而多有挑衅之意。

无名道人目光一扫,周身剑光一涨,冷笑道:“熊力,贫道知你并非莽撞之人,此次却是让你裂土洞三妖孤立挑战我正道众人,你的如意算盘怕是并非雪耻吧?”

“是不是雪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老儿作为正道驻守长老敢不敢接下熊某的挑战?”熊力并未正面回答,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逼得无名道人出手一战。

“无名老道,你是怕了我裂土洞了?三十年前你不是威风的很么?现在怎的不敢应战了?”那烈嗥长啸一声,怪叫道。

“无名前辈乃是我正道耆老,岂是你这邪道小猫小狗说挑战便会应战的?要想挑战无名前辈,先过了贫道这一关!”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得说话之人乃是那明剑子。

无名道人出自二清观,这明剑子也是二清观弟子,作为晚辈,也为了维护二清观正道之首的声誉,明剑子自当挺身而出。毕竟且不说无名道人与那妖修熊力辈分相差悬殊,若是比斗之时稍有差池,无名道人败下阵来,当真就丢了大脸了。而他作为二清观的弟子,与熊力在辈分是平辈,就算是输也最多就是一个平辈切磋,技不如人罢了。

闻听此话,熊力那铜铃大的眼睛一瞪,见到明剑子身上二清观的道袍顿时明了,也不拒绝,桀桀笑道:“无名老道,你当真有先见之明,到这里来都带了徒子徒孙的,既然他愿意来给你当挡箭牌,熊某也就受了他的那份孝心!哈哈……”

话中之意分明带着讥讽,那明剑子眉头一皱,脚下一点飞到无名道人身前一揖道:“还请无名子师伯允许弟子将这邪道妖孽教训一番!”

无名道人目光望去,原本肃然的目中现出一丝柔和,一颔首道:“去吧!尽力即可!”

明剑子再次一揖,旋即便朝那熊力飞去。

“小道士,报上名来,熊某手下不出无名之鬼!”熊力凶目一瞪喝道。

明剑子信手一招,脚下长剑顿时飞到手上,随意一挥便是搅动一方天地元气。他目光冷然落在熊力脸上,淡淡道:“二清观明剑子,特来取你小命!”

熊力哈哈一笑,同时踏前数步,也不多话,径直一拳轰来,近丈方圆的拳头,这一动顿时掀起一蓬狂风。

没xiangdao这熊力说打就打,但明剑子作为二清观年轻一辈的魁首却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横,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继而将那长剑一抛,那剑身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目光望去,却见那长剑再现之时yijing化成了数道剑光,将那熊力包围其中。

后者竟是丝毫不顾,依旧一拳砸出去,一对巨目就只瞪视着前方。

“叱!”明剑子手中印决一点,那数道剑光一声镝鸣齐齐劈斩向熊力。

“吼!”与此同时,那熊力看似缓慢的一拳蓄力已足,拳头之上涌出一蓬褐色煞气,却是裂土洞最基础的煞气化武之法。

剑光及身正正斩在那熊力的铠甲上,哪知那铠甲褐光流转,熊力巨大的身躯除了轻微地晃了晃,便再无其他。…,

这一幕只看得正道一众人眉头一皱,修仙一脉中向来以攻击术法强大的二清观都没能伤到这妖修熊力,如此强悍的肉身与法宝又该怎么去破?

却见那熊力一拳砸来,声势之猛,速度之快,一时之间难出其左右,明剑子面色一沉,双手蓦然合胸,剑指一并,一道金色剑盾护在身前。

“邦!”一声巨响,直如巨锤敲锣,那剑盾在如此巨力之下竟然挡了下来,只是剑光剑盾光影一分,分作三道消散在了空中,而明剑子面色一白,迅速猛退。

“好高深的修为!”这是正道众人心中同时道出的一番话。

那熊力的一拳威猛无俦,沛然莫御,竟然还是被明剑子挡了下来,而且连法宝都未施展,二清观有如此修为的弟子,当真不愧为东陆正道执牛耳者!

“咦?”见得明剑子挡下自己一拳,那熊力自然亦是一惊,他显然没xiangdao这以煞气破五行元力的一拳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年轻弟子给挡了下来。

明剑子稳住身形,剑指一曲,那长剑顿时飞回竖在身前,一双冷目紧盯着熊力,目中却是多了一丝忌惮。

“小道士,看来熊某也是小瞧你了!”熊力淡喝一声,目中却是透出一抹赞许,不过话音一落,却见得他周身高涨起一蓬褐色的气息。这气息颇为狠厉、凶煞,自然便是煞气。

煞气一现,熊力的身躯似乎再次膨胀了几分,那颇显狰狞的大口一张,一蓬褐色光芒自那喉头处传出。

此光一现,四周土行天地元力顿时汇聚而来,纷纷涌向熊力之口。

“这是……妖元吼!”明剑子顿时认出此术,妖元吼几乎是每一个妖兽都会的术法,乃是天生即会,因为此术非常简单,便是将妖元之力与煞气凝聚在喉中,再将之释放即可,这一术法是结合了妖元与煞气,对于仙道五行术法有极强的克制之力,修真者中也唯有妖修才能施展此术。

这熊力的妖元吼显然并非易与,还未出口,一股凛冽的危险气息便yijing席卷了所有人的心头。

“半步即至成婴!这熊力竟然将妖元压制到如此程度,难怪实力强到这种地步!”凌断殇目光望去,通过判断煞气的程度他yijing察觉到了熊力的修为境界。

其他修仙者都只能查探到熊力的境界乃是灵智后期巅峰,却不能察觉到他的煞气之能,毕竟妖、人有别,煞气乃是妖族专属。

妖元吼凌断殇也听门中长辈说过,若是由这熊力施展出来威力的确极大,不过那明剑子面色沉凝,似乎也并无惊慌之意,必然能够挡下这一吼。

目光凝视向那光华沉实的血口,明剑子心中一片宁静,已是抱元守一,心宁如水。只见他自怀中一掏,抖手抛出一样物事,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画满剑印的锦帛。这锦帛呈方形,其上剑印密布,材质似乎极薄,迎风一飘,如同即将被风吹去一般。

“黄藏剑!”白兰君低呼一声,她本来以为自己被师门赐予了灵器寒月环就yijing很不错了,却未xiangdao这明剑子竟然被赐予了这等法宝。

闻听白兰君的惊呼,凌断殇循声问道:“白师姐,敢问这黄藏剑是何等法宝?”

白兰君的目光定格在那随风飘摇的锦帛上,轻声道:“黄藏剑是一件灵器,仅是一件二品灵器。”

“一件二品灵器?”凌断殇知晓这黄藏剑绝对不止二品灵器那般简单。…,

“这黄藏剑虽是一件二品灵器,但它却能和另外三件灵器合成一件威力绝大的法宝!”白兰君目中精芒一逝,又道,“另外三件灵器分别是玄藏剑、地藏剑与天藏剑!四藏剑合一便是二清观镇派之宝——玄苍剑冢!”

“竟然是四种灵器合一,这玄苍剑冢当真有些门道。”凌断殇心中讶道,不过毕竟并非自己亲眼所见,而且也从未听说过二清观的什么镇派之宝,一切只能通过想象,所以凌断殇也不是太过惊叹。

白兰君望来,一双充满灵秀的美眸轻轻落在凌断殇的脸上,此女虽然并非什么绝世美人,但一眼看去却让人觉得很是舒服,因为那种秀外慧中,总是那般恰到好处待人的气质。

“我也知只这玄苍剑冢的名号,更多的东西,就只有请凌师弟到他处询问了。”

“多谢师姐解惑!”凌断殇淡淡一笑,拱手谢道。

白兰君臻首轻点,便继续望向那大战处。

那黄藏剑果真非凡!只见那明剑子打出数道印诀,那锦帛顿时一张,悬挂在半空之中,但此时却是风吹不动,雨打不乱,如同一张铁板一般。继而那锦帛上的剑印竟是一一浮现了出来,如同阳刻的碑文一般,密密麻麻一片。

剑印一现,顿时脱离了锦帛,汇聚成一道道宝剑虚影在明剑子周身旋绕。若是细细一看,便能发现,那数百道剑影竟然没有一道是重复模样,当真玄奇。

哪知那熊力巨目一股,那原本大张的血口顿时一闭,竟是将那妖元吼吞咽了下去。目光又望向明剑子,却明显看出他目中的一丝忌惮。

“二清观的老杂毛竟然将黄藏剑赐给了你,难怪你一个灵寂期的小道士就敢跟熊爷叫板!”

熊力巨首一晃,竟是朝后退了几步,朝另外两妖喝道:“我们走!”

那烈嗥与赢野显然不明白熊力为何会走,当即惊讶道:“熊力师兄,怎么就走了?”

“两个蠢货,回去先找你们长辈问问什么是玄苍剑冢再来跟老子混!”熊力头也不回地大踏着步朝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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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兽临城下

“不!”凌断殇的目光落在那远去的熊力身上,心道,“这熊力并非是惧怕这锦帛黄藏剑,而是觉得在此并不能讨得什么便宜,抑或是他原本暗藏的什么计谋没有机会实施所以趁此机会离去。毕竟一件灵器再怎么厉害,施展它的人只有灵寂后期的修为,就注定此法宝不可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毕竟所有灵器之威唯有金丹期以上的修真者能够施展出来。”

眼见那熊力与另外两名裂土洞弟子离去,白兰君与一众乾坤门弟子朝众人一执礼道:“多谢诸位师兄与无名前辈出手襄助!”

众人略一颔首便不再多说,纷纷将目光聚集在那掐诀收回黄藏剑的明剑子身上。

“那妖修很厉害!恐怕就是使用了黄藏剑也难以将他留下!”明剑子扫了众人一眼,声音有些低沉。

闻听此话,这一众五大派的精英弟子皆露出了沉凝的面色,显然这邪道弟子展现出来的实力不仅让他们这些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有些挫败感,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无力应对。很明显,这些邪道弟子比他们五大派的弟子要厉害了太多,虽然作为魁首与这些邪道弟子相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但总体看来,此次天都兽潮却无疑变成了一道沉重的担子。

“咄!”一声厉喝蓦然传来,众人顿觉耳旁如钟鼎鸣响,心头大震,继而无名道人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尔等皆是我五大派精英弟子!无一人不是人中龙凤!只需一心秉真,大道必然可期!那邪道之人乃是旁门左道,所为之事皆是大伤天和,有违人伦的事,这些人前期修为增长极快,往往实力比之境界要高上数筹,长此以往心魔难御,迟早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无名道人所说也并非不无道理,师门长辈大多自他们入门就讲过一些邪道修行乃倒行逆施之类的话,此时细细思忖之下,几名魁首弟子顿时明了,纷纷朝那无名道人一揖以示谢意。

随后一众人将那葬骨洞封禁,便返回了天都。

凌断殇回到奇仙门弟子所在别院后,自然少不了杜飞羽与莫卿的询问,倒是秦玉阳不闻不问身处静室修行。凌断殇也明白,秦玉阳这个人非常好强,而无名道人赶去救援点名自己前去却忽视了秦玉阳这个奇仙门试道大会的魁首,后者必然是心愤难宣。毕竟秦玉阳虽然天资不凡,但心性依然如同一个争强好胜的小孩,对于秦玉阳所为,凌断殇也只是报以摇头一笑,他知道,其他任何人说教哪怕是大长老盛清流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秦玉阳的心性。这种事只有以时间来磨砺,多受一些挫对秦玉阳来说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

经过了提前与邪道弟子的碰撞,五大派的一众精英们很明显的少了一些当初刚下山时的浮躁与自傲,对于无名道人所说也尽皆俯首顺耳,不会忤逆。

时间很快就过去三日,这一日清晨,远处的逍遥谷内传来一阵隆隆震地的声响,如同山洪爆发抑或是万马奔腾。

天都所在,早已是一片肃杀与凛然,一众驻军与前来支援的忠**士兵纷纷在城墙之上战列了队伍。

“咻——”

“咻——”

“咻——”

……

连续九声响箭自南北二鼎山脉脚下飞射而起,穿入半空之中,继而爆炸出一片红光,天还未亮,这红光在蒙暗的天空中撕裂出一道道醒目的痕迹。…,

九道箭响如同九道催命符,让天都之中的人,无论是世俗的兵将还是修真之人,皆是没来由的肌肉绷紧。那九箭乃是设置在逍遥谷东口的机关,一旦被触发那么这就证明了兽潮来临!

“兽潮来临!”……

紧接着一声声高喊自城墙上的斥候号角中传来。

“天都驻军们,为了东陆黎民百姓的生命,为了我们的亲人!我——驻军大将军罗令山诏令你们,宰了这群犯我东土的畜生!shengli之后,罗某请你们喝酒!!”天都城墙上,一道魁梧的身影站立了出来,继而雄浑高昂的声音以真气送遍了整个天都城池。话意虽然粗犷,但也却是最简洁明了的。

“宰了这些畜生!”

“为了我们的亲人!”

……

一瞬间,下方略微浮出的一丝胆怯之气顿时被那一声声直震云霄的呐喊给冲散,一时间士气大震。而凌断殇也终于看到了那罗大将军罗令山的容貌,虽然亦是其貌不扬,danshi那眼中透亮的精芒,以及扫向下方兵将人海时一闪而过的满意却是昭显他的野心。

“兽潮已到,我等仙佛二道切勿动手!”无名道人的声音此刻也传了来,不过却是以传音之术传进了五大派弟子的耳中。

众人知晓,这前面第一波的战斗乃是这些初级妖兽与世俗军队的交锋,不仅是他们五大派的弟子,包括西陆邪道弟子也不能出手,否则便是违反了东西两陆正邪二道制定的规矩,便会面临超过约定实力的制裁。

此时,整个天都开始震动起来,下方万千兵将齐动,分成三股各自分路行军向指定防御工事。

一众东陆正道立于虚空之中望向天都城墙两方黑压压的一片,在他们眼前将会呈现出前所未见的惨烈战争。

这的确是一场战争,一场两个种族之间的血战!

天边的云雾之中,一抹金辉斜斜洒下,落进了一片高扬的尘土之中。

“咚!咚咚!……”如同一阵阵擂鼓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沉闷到令人呕血。

“弓箭手!重弩手!机弩手!”一声大喝自城墙上传来,这是王军师的声音。只见那宽广的城墙上,一排排士兵或手持长弓,或手握重弩,或立于一架架机弩之后,一双双锐利而冷然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远处一片尘土高扬的地方。

虽然此时两方相隔依然有百里之远,但天都之中却已是蓄势待发……

这些妖兽虽然几乎都是世俗中一阶也就是蛰伏期都没到的妖兽,甚至大多数连妖字都还及不上边,但尽皆没了神志,只知一味的朝前冲,将前面阻挡的一切都吞噬毁灭,如此杀伤力对于这些普通士兵是极为强横的。

兽潮席卷的速度非常之快,百里之远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到了城外十里处。

“机弩手,准备!”一声大喝传来,王军师手执鲜艳大旗朝天一挥,机弩旁一名士兵便将一支足有丈长,三指粗细的特制重箭抬到机弩上,再与机弩后的人一起拉开了沉重的弦。

兽潮在不断的涌来……

八里……

一片黑压压的颜色如同翻涌而来的滚滚黑潮,令人胆寒。

五里……

众人yijing能够透过尘土看清那当先的一只只妖兽的模样,如同他们想象中的一般狰狞恐怖,形若狼、虎、牛等各种野兽,但不同的却是极为高大的身躯,以及大张着的猩红血口,似乎想要将天都之中的军士尽皆吞噬一般。…,

三里……

“点火!”一声令下,一名士兵举起火把在那重箭后的一处凹陷一点,顿时,便见那剑身亮起了一道橘红的火焰。

二里……

“放箭!”天都之上,那面显眼的旗帜如同刽子手斩首一般重重朝下一挥。霎时间整个城墙上四千架机弩的筋弦同时发出“嗡——”的一声,继而一阵阵破空声传来,那四千支重箭齐齐射向翻涌而来的妖兽狂潮。

重箭之中所蕴劲力极大,只见得当先那一只只妖兽如遭重击,竟然被一箭碎裂,顿时漫天血雾喷涌,内脏肉块抛飞。

那夹带着筋肉内脏的重箭依旧力道不减重重地穿向第二只妖兽,就是血肉抛飞……

第三只,重箭将这妖兽一穿而透射向第四只……

一支支丈长重箭裹挟着东陆生灵的愤怒狠狠地穿透了足有六七只妖兽之后轰然爆炸,这重剑之中乃是结合了东陆七国顶尖工匠的技艺箭身之中灌满了甘油与火药,一旦爆炸威力也是不小,这一炸瞬间便将那四周的妖兽肢体炸碎。

一时间那不可阻挡的黑色狂潮竟然停滞了足有一息,一息之后,后方的妖兽才跨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冲向天都。

两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妖兽没有丝毫躇足于自己同伴的惨死,而天都兵将也丝毫没有欢喜于那一箭带来的功绩。一方继续朝前狂奔,一方继续上箭射箭……

一里……

“长弓手,准备!”城墙上,那面鲜艳的旗帜再次一扬。

那一排足有数万的长弓手将当即将手中长弓三十度对准天空,弓弦大力一拉成满月。

旗帜高高下斩:“射击!”

伴随着王军师的一声令下,他们同时松开了手。立时,数万只箭矢矢冲天而起,高高地飞向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一只只雪亮的箭头似乎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大地之上好似突然明亮了几分,旋即这些羽箭又朝下方落去……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一时间下方遍布箭矢穿破**的声音,乍眼望去,下方至少有两万多的妖兽被箭矢穿透了身体。不过这些妖兽的生命力极为强悍,即使被箭矢贯穿了身体,也挣扎着起身,想要冲向天都,不过这些箭矢也是特制,重量比起普通箭矢的箭头要重一些,箭身更是经过特别的铸造,加了固,而且边缘也开了刃口,那些妖兽朝前用力一扯,顿时被刃口切开了身体,内脏鲜血淌了一地。

“长弓手!准备!”

第二轮抛射再上,顿时又有不少的妖兽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浇灌了土地。

兽潮中的妖兽非常之多,幸好这些畜生也只晓得疯狂的前冲,并不知晓战术,自逍遥谷中冲出来以后,便一直形成这约莫五六里宽看不清边际的长龙队伍,所以这抛射形成两轮齐射都问题,若非要在短时间内两次拉开这颇为沉重的弓弦极为费力,恐怕三轮齐射应该能形成更好的效果。

片刻之后,下方的妖兽已然接近城墙不足一里了。

城墙之上,王军师手中旗帜再次一挥,却是重弩手将弩箭搭在城墙外墙处一方开凿的空隙中,这些空隙是专门为重弩手朝下射击而开凿的,加上重力,这些弩箭的威力将极大。

这些重弩乃是特制的手弩,不过比起一般手弩在杀伤力上是强出了太多,一只只弩箭射下,这些妖兽纷纷穿肠破肚,很快尸体便堆积在那一道挖出的足有十丈宽,深达七八丈的鸿沟内。…,

重弩手配备的弩箭有很多,毕竟东陆七大国有足足三十年的时间来准备应对兽潮的军备,也不怕短时间内出现弩箭缺乏的现象,就是那些机弩手以及长弓手也纷纷举起重弩朝下射击,顿时一具具妖兽的尸体堆积在鸿沟内,鲜血流淌汇集,开始积成一道道血流。

这不过才是妖兽刚刚靠近天都城墙,这天都外的整片沙场却yijing是血流成河,一蓬蓬血雾蒸腾上半空,阳光射进这片土地也被渲染上了一层血色。整个沙场都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臭。没有了往日的荒芜,尸体与鲜血yijing成了这片土地的植被。

天都上空,一众五大派的弟子皆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烈的战事,就是出生凌家,经历过两次战场的凌断殇也都没见过。却见得不少弟子,由其是女弟子都是回转过身不忍去望。

“我佛慈悲……”了缘与另外两名年轻僧人不住地念叨着佛号,双手合十,目中透着怜悯,这些妖兽在他们的眼中也是值得怜悯的对象。

而另一边法正寺四名同样是剃度僧人,却是怒目而视,一手数掌,一声握拳,拳掌相交,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不过看他们的模样所念应该不是什么善言。

凌断殇扫了一眼这两大佛修弟子,他知晓虽然两派皆为佛修,但实际上所礼并非同一种佛。普渡寺礼的是善佛,乃是以普渡众生为根本,法正寺则是礼恶佛,此处的恶并非邪恶之意,而是以灭却天下邪恶为夙愿的明王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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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死战

对于妖兽分明两种态度,这两大佛修的确是天差地别。

“注意射杀爬墙的妖兽!”一声大喝传来,城墙之上的气氛顿时紧张无比。

只见得这些妖兽之中有些身形灵活,爪子锋利的猴类妖兽竟是一在靠近城墙时一跃而起,落下之时用爪子扣进了城墙的缝隙中,继而利用强有力的四肢不断朝上爬去,虽然不断有弩箭射下,但依然有一些落网的猴类妖兽趁势而上。

“长戟兵!”所幸这些军士有过兽潮经历,对于妖兽种类与能力的不同部署了多类兵种,只见那长戟兵将手中锋锐的长戟自那缝隙中探出,便朝那些猴类妖兽戮去。爬上来的猴类妖兽并不多,大多数都被弩箭射落下去,只有少部分爬了上来,不过又被长戟兵给斩了下去。

当然,这些妖兽之中也有一些更加敏捷灵活的,躲过了长戟的屠戮,径直攀墙跃了上来。这些妖兽速度极快,这些普通士兵顿时便被那一双双锋锐的爪子抓的开肠破肚,死状凄厉。不过随后这些跃上来的个别妖兽也被众士兵联手杀死。

自始至终那些跪伏在地的重弩手都未曾躲避放下手中的重弩,即使那些猴妖跃到身前都纹丝不动,依旧用重弩射杀着下方的妖兽,他们知道,一旦自己动手躲避或者击杀这些猴妖,下方必然会有更多的猴妖爬上城墙,所以他们宁愿选择将后背交给战友,也不放弃任何一丝射杀下方妖兽的机会。这也是天都驻军中的命令,死令!违者也将会军法处置!

望见这些士兵表现出的极高素质,就是凌断殇也不禁点了点头。

一众五大派的弟子目光望向极远处的逍遥谷方向,那里已经能够看到妖兽兽潮的尽头。一名二清观的弟子当即面露喜色道:“这兽潮似乎就要完结了!我已经看到兽潮的尽头了……”

“兽潮一尽,那些邪道之人也只是小猫小狗两三只,难翻起什么大浪!”乾坤门的一名弟子点头道。

凌断殇扫了众人一眼,却是发现不少人的目中都露出了一丝喜意,不过他却暗自一摇头,他不认为所谓兽潮只会有这么些妖兽。虽然这些妖兽的数目也是极多,多到令人发指,但若是每三十年一次的兽潮仅仅积蓄了这点数量,那么也太过名不符实了。而且看城墙上这些士兵身后装箭的箱子,无论是弓箭、机弩重箭以及弩箭都还有不少,目测看来应该还能再使用三四轮,除开一轮的备用数量,应该还有两波到三波的兽潮。

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如此高强度与高压力的战争,莫说这些世俗界的士兵,就是他们修真之人看到那一波又一波的难以望到边的兽潮都会有一种即绝望的心理。

“这只是第一波兽潮。”一个平淡的声音蓦地传来。众人闻声眉头一皱循声一望,发现说话之人却是那无名道人,顿时一行人的面色难看起来。

“无名前辈,不知这兽潮将会有几波?”法正寺那名身形魁梧,法号无相的年轻僧人问道。

“还有两波!”无名道人目光深邃,远远望向那逍遥谷的方向。

“两波!?”一声声惊呼传来,语气中带饱蕴着惊诧之意,显然还有如此两波的兽潮,这等程度不得不让他们怀疑天都是否能够坚守下来。

无名道人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历次兽潮皆是三波,第一波乃是数量最多,妖兽最弱的一波,第二波则是数量略少,其中混杂了一些一阶或二阶的妖兽,第三波则是多为一二阶的少量妖兽,不过需要你等出战,与那邪道弟子的一战!”…,

“天都兽潮,危险无比,其实最险的乃是第三波属于修真界年轻一辈之间的战争!不过近千年以来,兽潮也只破过天都四次,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只需心无旁骛应战便是!”

闻听此话,一众弟子略有安心,毕竟千年时间约有三十余次兽潮,但实际上只被攻破四次,而这一次兽潮,一众五大派试道大会魁首弟子皆是身怀重宝且实力非凡,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就比以前历届的魁首差,这一次兽潮必然能够守下!

片刻之后,随着城外那道鸿沟内妖兽的尸体越堆越满,第一波的攻势终于是减缓了下来,很快便消敛了声息。整片天都城外的赤土都平息了下来,一片安宁,唯有一道道血流淌下累积在一处处凹陷之中。阳光蒸发着这些赤红色的鲜血,蒸腾起一蓬蓬血雾漂浮在整个大地的上空。

天都守军以七百六十一人的伤亡结束了这第一波的兽潮。所有的兵将都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不管参战还是没参战的,几乎都是径直委顿在所站的地方大口大口喘息着,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劳考验着他们的心志。

而在此时,一辆辆蒸汽腾腾的推车被一些年老残疾的士兵推上了城墙。

“赶紧吃东西!接下来将是一场苦战!”城墙之上,罗令山一声令下,那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将那推车的盖子一掀,顿时一股蒸汽混合着甜香腾了起来,却是一锅一锅的菜粥以及一个个略微泛黄的馒头。

一众士兵当即排队上前领取,包括下方还未参战的忠国军也是。这些士兵根本顾及不了手上还未洗去的妖兽鲜血,就一把抓在那杂面馒头上,片刻间的狼吞虎咽将这近千辆推车内的饭食一扫而光。

都是一个个将脑袋别在腰上作战的人,不知道吃了这一顿还有没有下一顿的饭菜,所以能吃饱则吃饱,起码死了也不会觉得饿。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逍遥谷的方向再次传来一阵擂鼓般的鸣响,这一次与第一波兽潮不一样的是,半空之中多了一片黑压压的影迹。

“是飞禽类妖兽!”罗令山虎目望去,心中不由得一坠。飞禽类妖兽是兽潮的这些妖兽中最难缠的一类,因为它们不必考虑地形上的问题以及城墙的高度,只需双翅一展便能越过重重阻碍杀死守军。

索性千百年来东陆七国对付它们已经有了不少策略。只见在罗令山的命令下,一堆堆有些发黑的植物被抬上了城墙。

迷香草,这东西对付野兽是最有效的,一般的野兽闻上一口都会脑袋发晕,就算这些是妖兽,也会被大量香气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为避免被香气波及,这些迷香草都是堆积在城墙上一座座烟囱似的小塔内燃烧,排烟口很高,高处了城墙的五六丈,香气将会直接排到空中。

很快,整座城墙上升腾起一片片浅蓝色的烟雾,大团大团笼罩住了整座城墙。

而那些飞得极快的飞禽类妖兽则一头扎进了烟雾之中,不出片刻,一只接一只的便朝下方栽落,如同下饺子一般,迷香草的威力足见一斑。

不过这些都是飞禽妖兽的先头部队,都是一些体积小,速度快的种类,随后飞来的却是一只只体型巨大的妖兽,一双翅膀展开足有丈宽的种类,这些妖兽体型不小,相对飞行的速度不快,不过这群妖兽聚集起来双翅快速扇动的同时却是掀起了一股狂风,顿时便将迷香草的烟雾吹散了开来。…,

“长弓手,准备!”王军师目光望向高空俯冲而下的妖兽,大旗一挥,喝道。

上万长弓手顿时立于城墙上,引箭拉弓。

“射击!”伴随着一声大喝,

上万箭矢顿时高高飞起,射向迎面而来的妖兽。箭矢威力不小,顿时便穿透不少妖兽的身躯,一旦这些箭矢停止飞行,朝下落去,箭头倒置之时,那箭矢中的一缕火油便洒落而下,别看一支箭只有那么几滴十来滴,上万只箭矢却是不少,就算没射中,这些火油也将这些体型不小,双翅极长的活靶子涂上了火油。

一时间一股略显刺鼻的油味随着风力飘了下来。

就在那些箭矢朝下的同时,有一众数百名没穿铠甲的人飞跃上了城墙,这些人目透精芒,行动之间快若乘风,却是一帮身怀武艺的武者。

只见这些人手中皆攥着一枚枚黑色的拇指指头大小的珠子,一众数百人几乎同时运足了真气将这些珠子超高空一抛,抛出的同时这些珠子便已经燃烧了起来,就在那些妖兽冲下之时,那足有数千颗的黑珠子竟然全都炸裂了开来,爆出连串的火星。

“霹雳子!”凌断殇一眼便认出此物,乃是金刀帮制造的特殊武器,不过眼前这些霹雳子的作用重在燃烧并非爆炸,空中顿时爆出一片火浪,旋即便见那些妖兽穿过火浪的同时,浑身上下便燃烧了起来。

“长戟兵,上!”顿时一众长戟兵蜂拥而上,将手中锋利的长戟纷纷插在城墙上原本的一排排凹陷处竖起了一片刀戟山。

“人的智慧当真是不容低估的!”眼见这些守军连续施展的一套应对方式,一众修真之人也不禁点头赞道。

半空之中,那些羽毛被转眼烧光的妖兽顿时掉落了下来,或者继续朝下俯冲,纷纷砸在那一支支林立的长戟上,顿时成片死亡。

当然也有一些漏网之鱼,既没被火油浇中,又没被长戟洞穿,这些妖兽便在城墙上肆掠,最终被这些士兵联合绞杀。

天空中的危机总算解除了,很快那一片兽潮再次席卷而来。

依旧是机弩手、长弓手以及重弩手的连番轮射,不过这些妖兽的实力比起之前那一波显然强出了不少,甚至有些身上有着一层厚厚的鳞甲,就是长弓手的箭矢自天空抛射而下也不能完全破开,唯有依靠机弩的重箭以及爆炸力方能克制。很快这些妖兽便奔袭到了城墙之下,开始渡过那一道已经被之前的妖兽几乎填满的鸿沟。

“来吧!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生!”一声谩骂,却是出自那罗将军之口,只见他正站在城墙的一处机关旁,一双厚实的手掌将一铜制的轱辘朝前推动着。这原本需要至少十人才能推动的巨大轱辘,在这罗将军一人的气力下也开始了转动。

“咔咔……”外墙传来机关的撞击声,继而数十处隐蔽的闸口打开,数十道微黑的散发着浓重气味的水流便倾泻而下纷纷注入进那城墙外的鸿沟之中。

“是地下的黑油,一种可以燃烧的略显浓稠的油。”

一众修真之人纷纷认出这流淌而下的黑色水流。

片刻之间,那黑油便将鸿沟之上的尸体几乎浸润了一片,旋即每隔三十丈便有数颗霹雳子被投了下去。

随着几声“噼啪!”的炸响声,一股热浪骤然升起,整条足有数十里长的鸿沟便被点燃。一蓬蓬带着刺鼻味道的黑烟升腾而起,下方的火海直将那一只只妖兽吞没。…,

虽然这些妖兽中有一些一阶甚至二阶的妖兽,但面对这高温火海也只有化作炭灰的份儿了。

幸好这些妖兽变得疯狂的同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否则就算是最弱小的昆虫见了前方一片火海也会停下脚步朝另外一边冲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油在燃烧下迅速减少,而后方源源不断的妖兽蜂拥而至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更是将一片片火浪踩在蹄爪之下,这些妖兽之中不乏力量极大的种类,就在那剑影的城墙不断拱着,啃噬着,用蹄爪刨着,就在这接连不断的怪力之下,哪怕这城墙厚实达数十丈,也产生了颤动。

“忠国军的战士们!准备出城剿灭妖兽!”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却是徐犷一身虎贲将铠,虎目环视。

城墙之下,忠国军虎狼之师一声齐喝,声震长空。

在他们之后便是原本的天都驻军士兵,此刻也在徐犷的统领之下,相比于城墙上的远程兵种,他们的脸上却带着一抹死志——明知将死的神情。兽潮之时,最为险恶的便是这种近战兵种的肉搏战,而每一次兽潮死的最多的也是他们,唯有通过一次兽潮之后才有机会被选拔为弓弩手。

明知将死,这群部队中却已经弥漫起了一股死意,这死意似乎能够传染,就是铁血若忠国军也渐渐感受到这股气氛,士气开始低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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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五章 惊妖

也难怪向来铁血忠烈的忠国军会受到外因的影响,毕竟自卫国昭京那一夜,凌家遭难开始,忠国军最高将领镇国大将军凌天承便身陷牢狱,继而延军攻来,大将军凌傲又再次被谕旨罢官,最终也遣返昭京蒙受叛国大罪。忠国军由凌家所创,如今的军中却再也没有一个凌家之人,虽然军中上下都非常清楚凌家绝不可能叛国,但国之不国,君之不君,却让他们无力抗争,而今又将忠心为国的他们派遣到此地来送死,哪怕是天兵天将都会产生一丝不甘与抗争的心理。

“忠国军的儿郎们,你们害怕吗?”一声厉喝传来,一众军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得半空之中那名脚踩邪龙,丰神俊朗的紫袍青年目光望下,一瞬间一股威压席卷,这青年原本有些消瘦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作了伟岸。不明所以,这些军士竟然生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紫袍青年赫然便是凌断殇。不过这些忠国军士兵大多数的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唯有那几个见过他的将领以及守卫知晓他就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孙凌断殇。

这些人却是颇为激动,体内真气鼓荡,一声大喝:“少主放心,忠国军誓死忠军,不会在任何一个敌人的面前胆怯!”

“少主?”一瞬间这个词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一响,纷纷惊诧地望着这个脚踩龙头的年轻人身上。

“诸位!”一声大喝,却是立身在点将台上的徐犷,他目光望向凌断殇,面上带着一丝笑意,道,“不用怀疑,他就是你们忠国军创立者镇国大将军凌天承的唯一嫡孙——凌断殇!”

“哗!”一声惊呼响起,却是惊诧了不少人。

“少主!”“见过少主!”“是我忠国军的少主啊!”……

一声声高喊自忠国军中此起彼伏,一双双激动的目光凝视着凌断殇,这一刻一众军士神情激昂高呼道:“请少主放心!忠国军誓死忠军,不会在任何一个敌人的面前胆怯!”

半空之中,凌断殇一颔首,朗声喝道:“诸位,忠国军虽已不在卫国,但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也是为了保家卫国!一旦天都被兽潮攻破,不但是这身后的曹国,以及我们卫国的亲人都会遭受妖兽的杀害!所以,无论前路如何,我们忠国军为了东陆万千黎民也要将这天都守下!”

“守卫天都!守卫天都!守卫天都!……”声声呐喊震天彻地,忠国军十数万军士举兵齐呼,声势之猛,一时无两,就是那驻军士兵也被这激昂的呐喊所感染,纷纷紧握起手中的兵刃,高呼“保卫天都”。

便在这时,城墙之上王军师手执两面血色旗帜,双旗同时交叉一挥,便见下方城墙处的厚重金属门响起一阵“咔咔……”的声音,三道大门同时洞开,竖立在城门上的铁木大桥迅速放了下来。

“儿郎们,跟我冲啊——”徐犷带领着数名将领一挥手中长戟当先朝门外冲去。徐犷此人的确是一名好将领,他并未退守一旁大喊“给我冲”,而是身先士卒,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冲在当头。

天都原本厚实无缝的城墙突然洞开三道大门,那些妖兽望见顿时如同嗅到了食物的香味,就是本在刨啃着城墙的妖兽也都转过头来一双嗜血的兽瞳定定瞪视在那幽幽的大门内。

“冲啊……”一声声高吭的呼喊自那大门之内传来,旋即奔跑的步伐声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倾泻而下,三处大门奔涌出三道钢铁人流数十万英勇的军士举兵冲来。…,

没有任何的情绪,两方此时的心头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不过十数息,妖兽与士兵便冲击在了一起,顿时血水迸溅,肢体横飞,有妖兽的,也有人类的……

虽然这些妖兽大多连蛰伏期都未达到,但也属妖兽,比之第一波要强上许多,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修行过军队中的制式武笈,实力也至少都是人武境后期,基本上一人便与一只妖兽的实力相差不远。

不过,这些妖兽发挥出的战力依然超过了这些士兵,便是因为妖兽没了神志,毫无痛觉,只知晓噬咬,而士兵们虽然英勇,但每一下都要承受痛苦的折磨,若是人倒好说,毕竟面对的是妖兽,自然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不过幸好忠国军与驻军之中也有不少天武境以上的高手,出手间还能顺带救下一些士兵,一时间两方倒也杀了个旗鼓相当。

望见下方逐渐死去的忠国军兵将,凌断殇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难受,望着那熟悉的“忠”字旗,凌断殇的脑海中却是出现幼年他在长禺关时,看着凌天承在点将台上一览忠国雄兵时的情形。

“这些都是老头子的心血啊!”凌断殇心头叹道,“堂堂东陆七国最强军队如今却被作为弃子……”

就在此时,凌断殇目光一扫那冲在最前方的徐犷,却是见得有三头蛰伏期的妖兽冲向了他。徐犷此时正在与两头蛰伏期妖兽厮杀,他本就冲在最前面,遇到的攻势也最多,此时却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该死!”一声怒喝,凌断殇双目陡然圆睁,体内成婴期的煞气蓦然涌现直冲向那包围在徐犷周身的妖兽。此法乃是煞气震慑之法,却是最基础的震慑方式,便是直接用比对方境界高的煞气冲击神志。

煞气一出却见得那一圈妖兽的动作顿时一滞,本来已失神志的它们竟然露出胆怯害怕的动作,朝后缩了回去。

眼见此幕,凌断殇目中精芒一闪即逝,他顿时明白,这些低阶妖兽必然就是裂土洞的厉害妖修以煞气来控制的,所有修真者中唯有修妖者能够施展煞气,而上位妖兽的煞气又必然克制下位妖兽。煞气这种气息非常奇特,虽是如天地元气一般的无形之气,但却技能形成破坚的武器,又能冲击生灵的神志,更是能幻化幻境,即使这些妖兽已经被控制而失去了神志,凌断殇以成婴期境界的煞气来震慑这些低阶妖兽也是没有丝毫阻碍。

凌断殇此法一出,却是无人察觉,他乃是将煞气凝聚到一定的程度将一片范围内的妖兽震慑,所以除了那些妖兽在场之人便无人能察觉,更不用提那些可能潜藏在附近的邪道之人。

此法奏效,凌断殇自然不会闲着,当即煞气升腾径直滚滚而下,无形的意志冲击在这些妖兽的心神之中,顿时一只只妖兽行动间都畏首畏尾,丝毫没有刚才那般不惧生死的疯狂。

一时间天都军士这一方趁势而起,摧枯拉朽般将这些妖兽不断斩杀。

“怎么回事?这第二波的妖兽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城墙之上王军师、罗令山等一众将领惊诧地望着下方勇猛无比的忠国军,在他们的刀剑下这些妖兽似乎都化作了无力反抗的羔羊一般,任他们宰割。相比起第一波妖兽的疯狂无畏,这第二波的妖兽纯粹就是来送死的!

王军师的目光不禁望向半空中那傲立龙头上的凌断殇,心道,“难道是他?”旋即他摇头道,“不可能!就是那无名仙长都没有这等能耐,他不过一个奇仙门的普通弟子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凌断殇与那些脚踩仙剑的修仙者不一样,乃是驾驭着一条看起来极为凶恶的血龙,但在他看来,凌断殇就是虽已拜入仙门,但依然还是一名普通弟子。…,

就这般,在凌断殇以煞气震慑下,天都军士一方以展现出了绝对的实力将战线逐渐朝西边的荒原赤地上推移。而众人都未发现这天都方圆千里的整片天空都开始产生了些许变化,方圆四周原本飘荡在空气中的一丝丝煞气竟然都开始朝天都西城墙处汇聚而来。这些煞气乃是积年累月兽潮时死亡妖兽的残存煞气,其中更是带着死时的怨念,这些妖兽虽然境界低微,但这千年来,如此般多数量的妖兽累积起来的煞气却是相当庞大一个数量。

虽然妖修修行时需要凝炼煞气,若是能够吸收炼化一些煞气便更是事半功倍,不过却也没有任何一个妖修敢直接吸收这些残存的煞气,因为其中的怨念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这也是为何此地还留存有如此庞杂数量的煞气的原因。

……

逍遥谷口,六道人影立身在此,四周依然有不少妖兽,却是无一只敢靠近六人丝毫。

“逆天城的弟子还没到吗?”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却是发自一身躯极为魁梧的身影处。

“熊力大哥,那三个自命清高的家伙说是不愿跟我们六个兽不兽、鬼不鬼的人为伍,恐怕现在才到逍遥谷西谷口。”那身形瘦长的人影,烈嗥嗤笑一声道。

“历次兽潮这些逆天城的家伙都是这般,总是在第三波兽潮时才赶到。无妨,第二波兽潮乃是我师尊在十万大山外围精挑的妖兽群,不比前一次兽潮那般轻松!逆天城的人到了恐怕那天都的城墙都已经倒塌了一段!”熊力桀桀怪笑一声,目光远望向天都的方向,旋即他目光又一瞟身后不远处那宫幽派的三人,目中透出一抹不屑,继而转过头去。

“璃涅师兄……”熊力的身形那般高大,那璃心如何没有看见他目中的不屑,当即朝那白袍男子轻喝了一声。

哪知后者似在闭目养神,并未回答她。

“璃涅师兄,难道就这般放任那裂土洞的熊力指挥我等?”璃郁那刺耳的声音响起,却是用的传音。

门派之间的互相不服在西陆却是尤为可见,不过三大邪道实际上实力最强的还是裂土洞,宫幽次之,逆天城向来低调居为第三。不过近年宫幽派中高手多有突破,便将裂土洞邪道之首的地位有了窥觑之意。

哪知就在此时裂土洞三人的面色一变,目光远望向那空中,在这四周的虚空中他们清晰地察觉到那些游离的煞气在朝一个方向飞去。而此前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些煞气的异样,不过当时他们正在赤地之北的葬骨洞阻击乾坤门弟子,随后这些煞气的异样便消失了。但此时看来,这些煞气却有愈演愈烈之势。

“怎么回事?”熊力目中红芒闪烁,他们裂土洞三人都在此处,裂土洞此次也未派人前去,就算是有,在熊力的认知之中也无人能够引动这般范围的煞气。

“熊力师兄!”烈嗥与那嬴野同时道了一声,两妖修的目中分明透着难以置信的惊诧。

熊力面无表情,并未回答两人,但此时他心中却是出现一个人的模样,此人乃是身着奇仙门弟子服,与他们三人也斗过,而且与烈嗥一战仅凭修仙者的肉身竟是斗了个不相上下,最令他颇为不解的是,此人竟然能够施展煞气,而且是达到了成婴期的煞气!

让熊力一度怀疑此人也是一妖修,只不过是拜在了奇仙门下的妖修。不过熊力后来却否定了,因为烈嗥说过此人绝对是人类,烈嗥本体乃是青犳,其嗅觉非常厉害,对于分辨妖与人这种低级的事情,熊力很清楚烈嗥不可能会犯错。最终他便肯定那奇仙门弟子必然身怀一煞气法宝,而如今这宝物竟然能够引动方圆数千里的煞气,此等宝物在熊力心中便成了他此次势在必得的东西。毕竟能够释放成婴期煞气的法宝定是凝集了某个厉害妖修的煞气精粹,而且能够凝集煞气也是不凡,若是修妖者吞噬后将会在凝炼煞气的精纯上再进一步。

熊力所说的自然就是凌断殇了,只可惜此时天都外的战场上,凌断殇并未察觉那自四周蜂拥而来的煞气。

就在此时,那嬴野突然眉头一皱,翻手间拿出一只古朴的黑色铜铃,却见此时那铜铃之上煞气升腾变幻,似乎有些古怪。

就是那宫幽派三人也将目光望了过来,目中纷纷带着一丝惊奇地望向这只古铃。

“惊妖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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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六章 第三波

惊妖铃,便是控制这些妖兽的法宝,乃是裂土洞几大重宝之一。璃涅等人的目光落在这惊妖铃上。唯有裂土洞一脉以煞气配合惊妖铃方能操控这些妖兽,其他修真一脉就是拿在手中也不能使用,因为没有能够震慑妖兽的煞气。

“惊妖铃怎么回事?”熊力瞪视向赢野问道。

赢野面色有些难看,这惊妖铃是师尊交给他的,若是这等重宝在他手中出了什么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当即也顾不得回答熊力的话,心神沉入这只古铃之中。

片刻之后,赢野面色煞白的睁开双目望向熊力道:“熊力师兄,我察觉到一股极为精纯的煞气在对抗惊妖铃的驱使之力!我……我没法对抗这股意志!”

熊力面色狰狞地道:“难道zhende是他?”

“熊师兄,不知你口中所说的他指的可是奇仙门的一名弟子?”便在此时,璃郁那刺耳的声音传来。

熊力转过头去,瞪视着他道:“没错,就是那名奇仙门的弟子!你们怎么知道?”

璃心轻笑一声,接过话道:“我们宫幽派早先与那奇仙门四人见过一次,而且还动过手。他们之中有个俊哥儿倒是会施放煞气,啧啧!那煞气的威压虽然对我们魂修来说没什么感觉,但奴家可也能判断出,比起你这大老粗可是厉害得多啊!”话音落下,璃心一阵笑声传出,语气中的讥诮之意却是谁都听得明白。

“哼!”熊力一声怒哼,地面都似乎都震了一震,一双铜铃大的怒目瞪视向璃心道:“你这小娘皮懂个屁!天下之大唯有我等妖修身俱煞气!那小子只怕是运气好在什么地方寻到了一件我妖修前辈遗留的宝物或者肉身,方才能施放这等煞气!”说罢他脑袋一转,望向那天都方向狞笑道:“不过那小子这般做便是违反了东西两方,正邪二道的规矩,我们此时前去必然能将那小子逮个正着!届时东陆五派也将无话可说!”

“熊师兄,奴家说你是大老粗你当真就信了?那煞气你也说了天下之大只有你等妖修能够施展,他堂堂仙道奇仙门的弟子又岂会落你口舌?”璃心冷笑一声道。

这句话顿时便让那裂土洞三人缄默。的确如此,凌断殇虽然能够施放煞气,但他却是奇仙门弟子不假,堂堂仙道弟子施展唯有妖修才能使用的煞气,而且又是以煞气的意志来震慑,可以说是自身没有出手。虽然东西正邪约定兽潮前两波正邪二道弟子不能出手,但既然裂土洞能够使用惊妖铃操控兽潮,又为何不能允许仙道来干扰兽潮?邪道都是使用煞气,又怎么限制仙道一方使用呢?

这种事在一众邪道弟子看来确实不可理喻,但千百年来每一次兽潮都是这般进行的,从未有仙道中有人以煞气影响兽潮,但如今却冒出个凌断殇,偏偏能以煞气来与惊妖铃对抗。若是在场有裂土洞的前辈高人,必然能以境界更高的煞气压制下凌断殇的影响,但邪道又哪里会知道堂堂仙道也有人能够施展煞气?

“无妨!”哪知此时,一声淡笑传来,却是远处三道身影御空而来,当先一人一袭云白长袍,袍上刺绣着数道奇异花纹,此人面容冠玉白朗,目若星辰通透,眉若双剑出鞘,当真是一美男子,此人嘴角一弯扫了一眼下方六人,落身在地,又道,“此次我等所为皆是为了辅助,以吸引正道的注意力,兽潮成功与否倒也无甚大碍,不知诸位可有高见?”虽然此人话说的这般谦诚,但语气中却是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冷傲。…,

“原来是萧玉合萧公子。”那熊力桀桀笑道,眼神中透出一抹玩味,“熊某还以为此次行动,萧城主会让萧公子与我裂土洞的邪道子师兄,以及宫幽派的永夜师姐前去东陆。怎么萧公子现在来陪我等应对这兽潮呢?”

闻听此话,那萧玉合面色微变,不过转瞬又化作嘴角的那抹微笑,淡淡道:“萧某修为不如人,自当让贤胜任之辈。不过那裂土洞今年声名鹊起的邪道子似乎也并非妖修一脉吧?”

熊力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便要发作,此次本来他并非是来此参与兽潮,但哪知他师尊带了一人前来,将他的名头抢了去,此事自然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等西陆三修一脉能够才人辈出应该是我等喜悦之事,两位同道又何必为了此事相争?”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缓缓在两人耳旁响起,却是那一直都不多话的璃涅,此人颇为低调,甚至若是不说话都会将他当作不存在一般。璃涅行到两人近前,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我等九人秉承师门所嘱,那便尽力而为,将这些正道的目光都至此。”

“璃涅兄说的有理,为此事,我逆天城自当全力而为!”萧玉合一颔首微笑道。

话已至此,那熊力却也不好再说,当即面色一怒转身望向天都方向……

而此时,凌断殇依然在释放着煞气的威压将那滚滚而来的兽潮震慑住,这一波,天都一方杀的可是尽兴非常,这些妖兽从一开始畏首畏尾到现在连手都不敢还,忠**一方除了最开始损失了千余人,到现在竟是无一人伤亡,而眼看着第二波兽潮就要完结。

“你们快看!”一声惊呼出口,却是杜飞羽目露惊诧的仰望着天空。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得方圆数百里内的天空竟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细细一探便能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怨念与暴戾。

“这是……煞气!”那名蓝衣道人双目一瞪惊呼道,“这战场上妖兽死亡的煞气竟然凝聚而来!”

闻听此话,一众弟子面色顿时一变,煞气为何物他们自然知晓,倘若一方天地中的煞气太过浓郁,就是他们施展五行术法都会变得非常吃力。而这些煞气乃是妖兽独有,更是能够轻易破开他们的护体真元以及一些防御法宝。眼见如此一众人目光四望却是在查找邪道之人。

而此时,凌断殇也yijing察觉到四周煞气的异动,本来这方天地间都充斥了煞气与怨气令他对煞气的洞悉都下降不少,如今这方煞气凝聚却是令他非常清晰地察觉到其走向。

“是……我?”凌断殇面色一变,这些煞气竟是纷纷向他聚集了过来。

凌断殇有些惊诧,当即停止了施放煞气,立时他便发现四周游离的煞气变得安静下来,又皆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他这煞气一敛,下方的妖兽蓦地压力一轻,再次受惊妖铃控制变得疯狂起来,纷纷扑咬向前方的士兵,不过第二波兽潮将尽,剩下的这些妖兽也难以翻出什么大浪,不过片刻便被忠**与驻军将士消灭个干净。

“为何我施放煞气会吸引这些游离的煞气?”凌断殇抬目望天,却是不解。他只知道自己身在这天都之外却是如鱼得水,任何与煞气相关的术法皆是事半功倍。不过第二波兽潮yijing完结,忠**伤亡并不太大,他也长舒一口气。…,

旋即便是出城士兵返回休整。

无名道人收回有些惊诧的目光,落在周身一众五大派弟子的身上,道:“第三波兽潮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后!如今天色渐晚,太阳之力减弱,太阴之力强盛,这些邪道之人的实力将会随之而升。你们先且调息!”说罢,一众弟子落身城墙之上,开始打坐调息,以期第三波兽潮到来时状态达到最佳。

……

逍遥谷内,赢野一抛手中的惊妖铃,其上血色消逝,他目光望向熊力道:“第二波妖兽yijing全部死亡!”

“好!”一声沉闷的大喝传来,自然是那熊力的声音,“桀桀!该我等上场了!这一次必然要破天都不倒神话!”

“是!熊力师兄!”赢野一跃而起,一脸兴奋地绕着那惊妖铃飞旋,手中印诀翻飞,一道道金色的妖元打进那惊妖铃中。霎时间一蓬血色腾起,惊妖铃无人操控却是开始晃荡起来,一声声清脆的铃声辐射四周,天地之中竟然可以以肉眼见到一圈圈血色的波纹。

“吼——”“吼——”“吭——”……

一声声兽吼蓦然自身后响起,略显阴暗的逍遥谷中,一双双泛红的兽瞳睁了开来,一股疯狂的嗜血之意瞬间弥散开来。

“这些全都是蛰伏期与吐纳期的妖兽,甚至还有一些妖丹期的妖兽!嘿嘿!群起而上都够那些自诩正道的人喝一壶的了!”璃郁怪笑一声道。

“走!”熊力一声大喝,邪道九人腾空而起,下方同时响起隆隆奔行的声音,这近千只妖兽狂叫着朝天都方向奔去。

……

“来了!”天都西城墙上空那几名正道的驻守长老低喝一声,寒芒熠熠的双目凝视着远处腾起的一蓬烟尘。一股巨大的威压自那烟尘之中席卷而来,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察觉到那滔天的煞气。那是一波数千真正能被称作妖兽的失去理智的兽潮,其体内蕴含的煞气凝集于一起,这才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威压。

这等感觉径直令那五大派的精英弟子们亦是面色一变,神情已是凛然。

兽潮席卷至城外,驻军依然没有放弃使用机弩齐射,这些军士也知晓这一波兽潮的厉害,早早便将那数千机弩并排摆放,就在那兽潮及近时,数千机弩几乎朝着一个角度齐射,万千火力集中一片很小的面积,当先十数只一阶妖兽顿时便被万箭撕碎了身体,继而重箭爆炸又伤了百余头妖兽,不过这些一二阶的妖兽肉身并非那些第一波与第二波的妖兽可比,单是重箭的爆炸威力却是杀而不死。

不过第三波妖兽本就不多,这一片伤亡便是不小,顿时城中军士以及半空之中的正道弟子皆是面色一喜。

“第二轮!”城墙之上,王军师抬手一挥旗帜,一旁的士兵顿时抬起重箭放置到机弩内,数千机弩上弦。

“放箭!”一声厉喝,瞬间便被震耳欲聋的弹弦声掩盖,数千支重箭再次铺天盖地射来。

哪知就在此时,一道雄壮的身影自后方飞奔而来,那身体每行一步似乎都会涨大几分,待他飞速奔行到兽潮的前方已是化作十数丈高下的岿然巨人。

这巨人身子一曲,整个人蓦然跳起,同时双手一握拳,就这般挥动双臂。那手臂挥动极慢,似乎灌铅一般,但却能以肉眼望见臂间挥动带起的波纹。

“嘭!”一双巨拳狠狠的砸在一起,一声轰鸣如同千百吨火药齐爆,就是天都城墙上都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颤。一瞬间一蓬纷乱的波纹席卷而出,迎向那数千重箭。…,

原本极强的力道在触及波纹时瞬间变慢下来……

继而四周的天地元气蓦然扭曲起来,如同高温下的空气一般,那重箭射来触及扭曲的天地元气,那沉重坚硬的箭身竟也跟着扭曲起来,旋即箭身碎裂开来,化作一片铁渣洒下,甚至连爆炸都来不及。

仅凭一人之力竟然能阻下五千重箭!

天都之上顿时一片色变。

“并非是那熊力一人之力!”一个略显凝重的声音传来,众人目光望去,说话之人却是那普渡寺的了缘。

众人又才细目一望,只见那兽潮之上,一名身着云白长袍的男子双目已是化作漆黑,整双眼球连同眼白都是黑色,而他双眼之前,一只足有一尺大小的黑色眼睛状符纹正释放着幽黑光芒。

“逆转邪眼!”白兰君眉头一皱惊喝一声。

“没错,这就是逆天城的秘法,逆转邪眼!一种颇为奇异的术法,能够通过眼瞳施术。”无名道人的声音传来,“刚才便是那熊力凭借地荒熊妖的肉身以及那逆天城年轻弟子的逆转邪眼将那机弩重箭挡下!”

话虽说的平常,但在场正道弟子恐怕没有一人敢说,在另外一人的帮助下能够挡下那数千重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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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战事起

天都驻军在修真者面前虽然非常孱弱,但那机弩却是凝集了东陆顶尖工匠的智慧所造,万千重箭齐发,量多而质变,在场之人皆会有性命之忧。

可以说那熊力与逆天城的弟子所展示的术法令得正道一方陷入了震撼之中。

“萧公子的逆转邪眼竟然已达扭曲天地元气的阶段,当真是可喜可贺啊!”熊力回头望向那萧玉合,笑赞道。

“熊力道友的肉身之力能有如此程度,倒是我等同道幸事,此次兽潮,这天都必然会被攻下!”萧玉合双手负背,目光望下,嘴角带着一抹微笑。

这两人此时互相吹捧,而且语气和表情都是这么真挚,倒是不知是真是假了。

那重箭受此一阻,兽潮顿时前涌已过了重箭的射击范围。

王军师手中旗帜一落,喝道:“长弓手,准备!”

长枪之上,数万长弓手拉弓满弦,纷纷朝向天空。

“放箭!”一声大喝之后,数万箭矢飞向天空,继而朝下落去,如同一片骤雨,这攻击乃是范围性的,几乎覆盖了整片兽潮,不过此轮齐射一出,那些邪道弟子并未出手,纷纷立于原地。那片箭雨落下,数千妖兽依旧马不停蹄朝前狂奔。

城墙之上,王军师却是惊愕地发现,那些抛射而下的箭矢竟然没有太大的作用,就是一些低阶的妖兽被射中,也只能深入肉身数寸,便再难寸进。这些妖兽当真并非前两波妖兽可比。

“换箭!”城墙上,王军师没有丝毫犹豫,左手再次握起一面旗帜,双旗同时摇动,那数万长弓手顿时从身旁拿起一支羽箭,这羽箭却是不长,但略显粗一些,却是那种内注火油的羽箭。

“长弓手准……”王军师挥动旗帜,同时一声大喝,哪知就在此时他面前一阵劲风压来,一道巨大的身影已是飞射至眼前。他堂堂一位绝顶高手竟然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那身影之中已是探出一道乌光便朝他脑袋抓来。

“你这指挥者,倒是有些碍事啊!那就去死吧!”一声怪笑传来,这偷袭王军师的人却是那裂土洞的嬴野,同时手掌探出,那掌面已是化作乌灰利爪,形似鸟爪一般,那爪尖乌光闪闪,一看便知锋锐无比。

就在嬴野志在必得的一爪抓来,眼角却是瞥到一抹蓝色剑气飞射而至。

“二清观无影剑气!”嬴野眉头一皱双翅一扇顿时化作一道乌光闪离开来,抬头一望,却见那明剑子怒目瞪视,剑指未收,那蓝影剑气便是此人所放。

“邪道妖孽,竟敢在我等正道眼皮底下杀人,好胆!”明剑子一声怒喝,左右双手剑指之上已是现出两道蓝色剑气。

凌断殇目光撇去,这二清观一脉据他所知剑之一道也非常了得,这一招无影剑气施展来却是凝聚天地间金行元气配合体内庾金之气,所发剑气却是比化剑指要锋锐不少,而且速度也快得多。

明剑子这一声厉喝,顿时正道一方目光望来,那嬴野虽然实力不凡但也不敢这般就与正道一方对上,刚才出手也是他仗着自己的速度偷袭,却未想明剑子早已查探到自己的行动。没有过多停留,嬴野知晓自己不可能再出手杀死王军师,当即双翅一拍便飞掠而去。

而王军师果真也是个人物,在避过妖修偷袭的同时,手中旗帜高高挥起,示意众长弓手射出箭矢。…,

只听得一阵弹弦齐鸣,数万羽箭再次化作箭雨飞射而下。箭雨落下的瞬间,天空便是乌黑一片,自然是箭中的火油洒下,洒在那朝前奔行的妖兽身上,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颗颗霹雳子。

顷刻之间一片火海升腾而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烧焦的恶臭。不过一般的水火利器对这些蛰伏期以上的妖兽来说yijing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唯有十数头生自苦寒之地的水行妖兽被那火海烤干了肉身而死。

望见那从火海中一穿而出,疯狂之意依然不减的妖兽,王军师与那大将军罗令山同是眉头一皱。

罗令山目光望向半空,朝无名道人一拱手道:“无名仙长,我等世俗之人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望仙长勿怪!”

无名道人一颔首道:“将军严重了!第三波兽潮本就不是世俗军队能够参与的。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等东陆正道吧!”

话音落下,罗令山转身一扬手,城墙之上一众负责联络的士兵当即鸣金收兵了。城墙之上的远程兵种纷纷收缩至靠内的城墙边上。他们依旧不能松懈,毕竟若是第三波没有守住,那么最后的防线便是他们这些世俗军队了。

“五大派众弟子,听令!”一声略显低沉的喝声传来,无名道人一双寒目电闪,紧紧瞪视向下方奔腾而至的妖兽。

“在!”半空之中五派二十名弟子一声齐喝。

无名道人收回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斩钉截铁地道:“灭妖!”

话音落下,天空之中的二十人身法施展,纷纷朝下方兽潮之中冲去。

修真之人出手自然不凡,而这些妖兽也不过蛰伏期以上,最高也就妖丹期相当于灵寂期的修仙者。但五大派二十名弟子皆是年轻一辈的精英,自然非普通灵寂期可比,出手之间便是灭杀。

这些妖兽虽多,但却都是失了意识,只知本能的噬咬,所以五派二十名弟子杀起来倒也简单,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妖兽便死了足有小半,依旧源源不断地冲涌而来。但这二十名弟子都未有丝毫的放松,毕竟现在杀的只是妖兽,那些邪道弟子一个未上,虽然正道一方足有二十人,邪道仅有九人,但他们并不肯定自己一方二十人就必然能够胜过邪道九人。

就在这时,一阵重重踏步的声音传来,如同一阵鼓槌擂在自己心头上,一众二十名弟子几乎同时抬头望去,却见邪道一方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五大派的弟子,我等陪你们玩玩!”一声震耳大笑传来,却见半空中一道巨大的身影落下,如同一座山峰砸下一般,地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下方原本数只奔跑而过的妖兽顿时便被踩成了肉泥,继而一股波纹荡开,那血肉便被推送了开去。

众人目光一望,这般巨大的身影不是那裂土洞熊力又是何人?

此人一人落身正道二十人面前,却是面露戏谑并无丝毫慌乱,似乎眼前这二十名正道的精英弟子皆是嗷嗷待哺的婴孩一般。

不过这二十人当真如临大敌,瞪视向那熊力。

此人一到,邪道另外八人也随后赶至。邪道一方九人与正道一方二十人相隔三十丈遥遥对峙。

熊力铜铃大的眼珠左右一扫,目光落在正道二十名弟子身上,喝道:“兽潮一战,你们这些正道弟子根本不是我等同道的对手!不过熊某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们九人同时分别战你们二十人,至于怎么分,那便看你们怎么安排了!”…,

“就这二十个黄口小儿?”嬴野桀桀怪笑道,“还是将无名老道这些老杂毛都叫下来吧!”话音落下九人之中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那颇为冲动的了戒僧人已是面色涨红欲要冲上前去,又被众人拦了下来。

明剑子回转过身望向众人道:“诸位,那熊力的话想必诸位yijing明了,如今的确也是我等正道战胜他们的唯一方法!”明剑子的目光在普渡寺的了缘、乾坤门的白兰君、法正寺的无相以及凌断殇的脸上一扫而过,又道,“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众人皆是一颔首,表示认可此法,白兰君开口道:“那三大邪道不止三名魁首颇为厉害,就是其余六名弟子也不比我等各大派魁首差。不过我等人数占优,若是分开一战未尝不能各个击破!”

了缘双手合十道:“白师姐所说如是,我佛慈悲!自古邪不胜正,只需我等齐心同力,必然能战胜邪道,重见青天!”

那无相僧人一双怒目朝那熊力等人身上一扫,喝道:“不知明剑子师兄准备如何分配?”无相看似粗犷,但实则心细如发。

明剑子点了点头道:“贫道不才,倒也有一分配之法。就由贫道、了缘师兄以及凌断殇师弟对战这之中修为最强的熊力,熊力乃是以赤荒熊妖的肉身之力为主。我等三人可以速度降之……”

此话一落,众人纷纷点头,但秦玉阳却已是面色一变,沉声道:“明剑子师兄,师弟我并不认同你这般分法,那熊力虽以肉身之力为其最大依仗,但若是光躲避,未免会伤及他人,师弟我虽不才,但也是奇仙门魁首,自忖一身所学还能抵挡住那熊力的肉身之力!”他这话却是说的颇为大气,熊力的肉身之力何等强大,秦玉阳竟然道出自己能够挡下,虽不知真假,但也令得众人刮目相看。

见到众人的神情,秦玉阳目中精芒一闪,视野余光在凌断殇身上一瞟,目光便望向那分配的明剑子,不过后者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另一边。

秦玉阳心头已是火起,自始至终,他这个奇仙门的魁首都不受这些所谓同道的重视,“那无名道人是如此!这明剑子亦是如此!所有人都是如此!就是盛心妍也是,我秦玉阳对她那般好,她竟然拒绝了我!她心中喜欢的一定是凌断殇!凭什么都是凌断殇?他不过是我秦玉阳的手下败将!你们都要明白!我秦玉阳,才是奇仙门的魁首!”一抹怒红逐渐在秦玉阳的目中燃烧。

凌断殇却是突然察觉到一股杀意,不过这片荒原上杀伐之气四处飘逸,他一时间查探不了这股杀意的方向。

见到那明剑子望来,凌断殇一颔首回道:“秦师弟的武器乃是灵器,的确能够抵挡住熊力的攻势。而凌某在试道大会技不如人输于秦师弟,若要对付熊力,秦师弟倒是一好人选。”在凌断殇看来,若是熊力的实力就是如此,那么秦玉阳凭借银月剑剑身化气,倒是当真能够抵挡他的攻击。而他并非顾及秦玉阳的感受而不愿对付熊力,实则是与熊力一战将会处在浪尖上,正所谓树大招风,他若与其他邪道之人一战便可以趁机从旁出手而不会有太多人察觉。

闻听此话,明剑子又道:“既然秦师弟主动请缨,那么贫道便与秦师弟、了缘师兄一齐对付熊力!”…,

“邪道之中第二人应是那逆天城魁首弟子!此人名为萧玉合,是逆天城萧老魔的养子,萧家逆转邪眼防不胜防,但所幸那萧玉合只修行到第二层,只需防范他的扭曲元气以及邪眼幻术即可。法正寺的诸位师兄若以明王忿化身应对,必能克之。所以此人便由无相师兄、无色师兄以及彭震虎师弟出战!”

“第三人便是那宫幽派魁首,此人名为璃涅,虽行事低调,但宫幽魂术必然精通,所以还需佛家佛力克之,便由普渡寺了戒师弟、了能师兄与白兰君师姐出战,不过白师姐身怀灵器寒月环,此环虽不是杀敌利器,但制敌之威却是不凡,白师姐需适时以寒月环帮助其余诸位道友。”

“剩下的邪道之人,贫道只点名分配三名。凌师弟身负异凛可一人独斗那妖修烈嗥;莫卿师妹雷修一脉修为不凡,雷煞之力乃是阴邪之力克星,师妹大可独斗宫幽派一人;逆天城邪修擅长奇门遁甲与诡异术法,黎剑霜师弟风行术法了得对付逆天城之人与人配合足可胜之,至于其余数人,诸位同道皆是我正道精英,根据自己意愿分配即可,但须两人斗一人!”

明剑子倒不愧是正道之首二清观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这一番分配可谓是知己知彼,将二十人战力均分到了极致。当然事无巨细,如那些邪道弟子可能隐藏的实力,又如凌断殇等其他弟子并未全部展现的实力等。

“五大派的弟子,你等可以商量好了?”一阵带有一丝讥诮的笑声传来,自然是那邪道一方,“天色已晚,若是你等再拖延时间,等太阴之力强盛了,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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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济世心莲

闻听此话,明剑子踏前一步,一手负背,一手朝邪道九人竖单掌一礼道:“我等正道已经商量妥当,不知诸位可有异议……”当即明剑子不卑不亢将那商议的结果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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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五大派魁首便有三人迎战熊某?哈哈……”一声朗笑,那熊力又道,“熊某这脸面当真不小!好!如此正好!”

那萧玉合却是面色一寒,正道一方分配结果自然让他知晓自己在正道眼中实力不如熊力,当即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让你等五大派的弟子知道萧某的手段!”

如此这般,邪道九人身法一展,便纷纷拉开来一段距离,正道二十人几乎同时奔着自己对手飞身而去。

而那些妖兽也在惊妖铃的控制下停了下来,围成一个巨大的圈将正邪两道二十九名精英弟子围在了中间。

凌断殇用余光扫了一眼这用妖兽围成的擂台,此刻它对杀伐之气的洞悉被压制在了周身四五丈的范围,天都城外煞气与怨气太强,就是他也不能透过这重重杀伐之气再定位到杀气的来源,唯有对手及近,他便能清楚的洞悉杀气轨迹。不过他有单元的动态捕捉,以他现在的实力,倒是能够将这些邪道弟子的速度放慢不少。

“小子,报上名来!”一声冷喝传来将凌断殇的目光回转过来。

望着眼前这妖修烈嗥,凌断殇淡淡道:“奇仙门,凌断殇!”

“告诉我奇仙门试道大会你的名次!”烈嗥瞳目中寒芒闪过,在他看来,凭眼前之人能够与自己打得势均力敌的实力,怎么也该是试道大会的次位吧。

“第四。”嘴角一咧,凌断殇口中蹦出这两个字。

“第四?”烈嗥血口一张,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怒道,“你说你是第四?怎么可能!试道大会精英弟子排行最尾的第四竟然同我这裂土洞次位独战?”烈嗥的目光已是涌起一抹怒红,周身青色煞气更是升腾变幻。

凌断殇目光平静,一脸淡漠地面对着烈嗥的愤怒。

“小子,记住我的名字——烈嗥!因为你将死在我的爪下!”一声怒喝,烈嗥一声咆哮,双腿一蹬,便如箭般射来,一双利爪已在身前形成致命的攻势。

正邪两道精英弟子一战,却是在那烈嗥抢先出手下拉开了序幕。

面对这一双利爪,凌断殇自然不会与他正面相对,脚下一点,便避了开去,然后眼前却是一花,那烈嗥速度亦是不凡已是狞笑着左右两爪直朝凌断殇脖颈和腹部抓去。

哪知这左爪刚落,撕裂出一道破风之声,凌断殇却再次避开,脚下变幻不断,人却仅仅离那烈嗥相距不过数尺。

烈嗥一怔,他知道凌断殇速度极快,但却不知他身法竟是厉害到如此程度。与此同时,烈嗥右爪前探一张便朝凌断殇胸口挖去。

凌断殇脚下接连变幻那烈嗥一爪再次抓空,随后的数招都被一一避过,根本就连近身也困难。凌断殇却是保持低调就这般避让。

远处,战斗最激烈的还是那熊力与萧玉合两人的战圈。

那熊力身形已是涨到极大,挥手投足间便能见到天地元气产生的剧烈拉扯的波纹,一拳砸出都是声势极大,吹飞十数人马都是随随便便的问题,下方地皮被刮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坑洼。…,

秦玉阳当真也是了得,配合银月剑剑身化气以及孤炎灵灯两大灵器的确将那熊力的攻势抵挡了下来。不过吃力是难免的,随着熊力攻势的加强,秦玉阳已经在尽力施展身法避开攻击。

而不远处,明剑子手持长剑劈斩出一道道威势不小的剑气,剑气纵横趁势直攻熊力脸面,这些未被法宝铠甲保护的地方,不过熊力周身褐色煞气升腾,这些金行术法达到的效果并不很好。

但是另一方,了缘的术法却是给熊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只见他面带微笑,一手执礼,一手轻捻虚空,每一捻便会出现一多晶莹剔透巴掌大小的五瓣莲花,莲花及身便是将蓝光一闪,那熊力周身煞气都会被减弱一丝。这一丝虽少,但了缘捻动的频率在逐渐提高,莲花出现的数量也在增加,熊力的煞气自然会被逐渐削弱。

二清观虽号称拥有正道中最锋利的剑,但面对妖修却是麻烦,妖修的煞气对五行之力多有克制,就是极强的金行剑气也难以作为。但佛家佛力却是不惧煞气之力,反而能将之降服,相同境界与修为的修佛者和修妖者,将是两方都无法奈何。同境界中虽然修妖者更为厉害,但修佛者有佛力在身,修妖者最强的煞气自然是奈何不了修佛者。

明剑子三人也并非没有应敌计策。毕竟那熊力不禁境界极高,而且修为远超三人,再加上煞气就更加恐怖。也只有让秦玉阳与明剑子牵制,了缘则乘机以佛家大力灭净熊力的煞气,只需如此,明剑子便能施展最锋利的二清观之剑。

另外一方,萧玉合与无相、无色以及彭震虎两方之间的战斗亦是如火如荼。萧玉合身法奇异,而且手中一竹简法宝所蕴术法可谓是层出不穷,而最令人胆寒的自然还是他的逆转邪眼。一旦施展,一方天地元气顿时扭曲,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逆转邪眼的威力,那无相与无色两人双手合十虔诚的一揖,便见周身佛光大放,两道坐佛金身出现在身体之外将两人包裹。法正寺乃是拜的恶佛明王,自然是佛之忿化身,不过以他们此时小乘的修为来说,却只能现佛身而不能一怒忿化化身明王。

佛修一样也有十境,此十境便是对应修仙者的十境,分别是禅定,开光,辟谷,小乘,通灵,神游,出窍,大乘,灵人,虹化。小乘期便与修仙者的灵寂期相当,而佛身一怒忿化则需要通灵期以后方能修成。

不过这佛身一出,虽比不得忿化身,但威势也是非凡,周身佛光一照,便将那扭曲的天地元气定了下来。而且定下元气只需无相一人之力即可,无色身前佛相则配合彭震虎对萧玉合施展术法。

这两方局势便还算稳定,不过看到此处凌断殇的目光却是皱了皱,他此时的眼瞳在剧烈的缩放,那一行人的动作自然被他捕捉在心,不过他很容易便看出,那熊力以及萧玉合似乎应对得非常轻松,正道弟子也虽未出全力,不过眼下的情况却是带着一抹诡异,似乎邪道一方故意在拖。

凌断殇的余光又落在另外几处,却发现正邪相斗的局面皆是旗鼓相当,正道施展出多少实力,邪道便会以多少实力来应对。正道一方因为人数占优,所以多以试探来应敌,出力约留了四五分,但邪道却也只以相当的实力应对,正道一方也顿时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不过却发现不了不对劲在什么地方,邪道九人依然在此,这第三波兽潮也是在此。…,

凌断殇收回目光,双目望向那看似卖力攻击的烈嗥身上,戏谑道:“你今中午没吃饱饭么,怎么这般无力?”

烈嗥桀桀讥道:“对付你还用得着你烈嗥爷爷出全力么?”

“那就无妨,凌某便以这两分之力对付你罢。”凌断殇淡笑一声,甚至收起了一只手,仅以一只左手拆解烈嗥的攻势。

哪知后者只是冷哼一声,明显杀气显露,但迅速又被压了下去。

凌断殇知道这烈嗥是个性子冲动的妖修,自己以实力不济以及此刻的语言相激却都不能令其全力以赴,恐怕邪道一方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一定要打破当前的局面!”凌断殇心思一闪,当即付之于行动。他脚下接连三步变幻,只见得周身一模糊,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甚至已经从烈嗥的视线中失去了踪迹。

“不好!”毕竟是妖兽,凭着野兽的直觉烈嗥察觉到凌断殇的暴起,当即双臂在胸前一挡。

“嘭!”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只满是血色煞气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烈嗥的双臂之间。

旋即一道身影由模糊到清晰出现在了烈嗥的眼前,而那燃烧着血色煞气的拳头之后一只青气鼓胀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烈嗥只觉得那一拳如同一只以肉身力量为主的妖兽砸来一般,他唯有瞬间爆发出全力方能挡住。

哪知这还没完,那拳头之后的凌断殇嘴角一弯,道:“飞吧!”话音甫落,他整个身子已经与烈嗥的身子平行,而那拳面之上,一红一黑两道炎寒各异的气息蓦然显现。

烈嗥面色一变,已是洞察到一股危险袭来,当即肉身膨胀,瞬间化为原形青犳。与此同时,拳面上再次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而那红黑二气朝外一旋,同时喷薄出一蓬剧烈的气息。

“啊!”烈嗥一声惨嚎,就是化作原形的双臂上都被这股力道砸的皮开肉绽,在这一瞬间他甚至察觉到自己手臂骨出现了裂纹。旋即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倒射而出,砸向离得最近的嬴野。

“烈嗥,你……”嬴野此时正在与莫卿对峙,哪知烈嗥突然硬生生冲了进来,而且险险将他扑中,若非那嬴野隐藏了部分实力,及时发现了烈嗥的身影,翅膀一扇躲了过去,恐怕也会被砸中。他本是怒不可揭,因为烈嗥向来与他就是对头,哪知他瞳目一缩,却见得烈嗥口中喷出一蓬血水,显然这家伙并非是来与他抢人的,而是被人轰了过来。嬴野面色微变,目光瞪视向烈嗥飞来的方向,却见一名身着奇仙门弟子服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行了过来。

“凌断殇?”莫卿柳眉一扬,讶道。

行来之人正是凌断殇,只是他目光瞪视着那倒飞而出现在又趴在地上的烈嗥,缓缓道:“凌某只是一只手而已……怎么?你现在该拿出全力了吧!”说罢凌断殇拳头一捏,一蓬青气在手臂肌肉间缭绕穿行。

烈嗥双目一虚,一双兽瞳已是收缩成了一条缝,一抹嗜血与狰狞在那眼瞳深处吞吐。

另外几方也被凌断殇这里的变故吸引了目光,望向此处的变化,众人却都是目现惊色。

“凌断殇……”秦玉阳扭头一望,见得凌断殇竟然将那烈嗥击飞,目中那抹惊色自然是不言而喻。

“在看哪里?”一声低喝传来,却是那熊力骤然一拳砸来,那一拳之上煞气如同一蓬凝实的水流,拳面更是比之此前膨胀了一半,这一拳显然已非刚才。…,

秦玉阳回转头来的瞬间,那拳头形成的阴影已经将他全身覆盖,就是眼瞳中也是一片漆黑。

没有过多的反应,秦玉阳唯有散开银月剑气形成一面银色盾牌挡在身前。

“秦师弟!”秦玉阳只听得耳边一个惊呼声,便见得一道灰色身影已是挡在自己身前,此人赫然是了缘,只见他双手合十,大喝一声佛号,身前一朵晶莹莲花盛开,熊力的那一拳便砸在了那朵莲花上。

没有丝毫声响,熊力的拳头如同打进了一团水中,只见得那莲花周身波纹滚滚,自莲花上荡开径直逸散在空气中,顿时便见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朝四周辐射开去,射至地面,竟是如同刀斩斧劈一般,斩出一道道凹痕。

“普渡寺的济世心莲……”熊力望着那朵足有三尺方圆的莲花啧啧赞道,“据说唯有身怀济世善心的人才能凝炼济世心莲。”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缘的身上,道:“看来确实不错,你这小和尚竟然为了奇仙门的弟子来硬挨熊某一拳。佩服!不过……这一拳是要见血的!”

却见那熊力话音落下,眼中闪过一抹狞色,一蓬煞气如同烟囱里升起的浓烟一般,自他手臂根处一涨,继而顺着手臂涌进了拳头中。

“轰!”只见他拳头一胀,了缘的面色同时一凛,一股极大的力道自那接触晶莹莲花的拳面上宣泄而出。

那莲花上连着花瓣都在迅速的抖动着,将那力道一波又一波朝四周散去,然而那拳头上力量极大,很快便深入莲中,继而拳上煞气一涨顿时便将那莲花轰成漫天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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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八章 银月血剑

第三四八章

银月血剑

这便是妖兽之中以力量着称的赤荒熊妖之力,即使普渡寺一脉绝学济世心莲也难以将之挡下。

一拳轰出心莲破碎,了缘只来得及在身前布下一道佛光护体,然而这平日极为强大的护体佛光比之护体真元都要厉害一筹,在这熊力的一拳之下却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崩碎。

“嘭!”一声闷响,了缘已是倒飞而出,原本颇显清秀的白净脸面上已是诡异的涨红一片,继而口一张,鲜血喷吐,面色瞬间惨白若纸。

“了缘师兄!”秦玉阳就在刚才已经飞离了这片范围,见到了缘被击飞他只是一声大喝,但并未去救,却见他左右两手水火两种元力充斥。左手呈一团火焰,右手呈一团水流,一火一水两种极端的元力再现。

只见秦玉阳双手向身前一合,那水火两元力顿时合二为一,红蓝二色交杂相融,水火之球将秦玉阳的脸庞映照出红蓝之色,继而在他双掌渐渐分开之下开始变大,最终化作了一丈方圆。这一次他施展的水火融合术法却是全力施为,秦玉阳如今的修为显然比起当日试道大会强出不少,这一术法已达到如此程度。

“融合术法!”所有人几乎都望见了这方蓦然出现的巨大水火之球,因为此处的水火两种元气狂暴异常,就是术法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剧烈的扭曲。此时,这些人才知晓,这奇仙门试道大会魁首并非是浪得虚名,也开始正视起秦玉阳的天资。

秦玉阳目透精芒,脸上中现出一抹狂热,瞪视着那熊力大喝一声道:“熊力!可敢接秦某一招?”话音甫落秦玉阳双掌朝前一推,那巨大的水火之球竟以极快的速度撞向熊力。

而此时,了缘才跌落在地,不知情况。

眼见这般巨大的融合术法,熊力却是并未选择躲闪,不过以他如此巨大的身躯想要躲过这堪比飞剑速度的术法恐怕也有些难度。却见他嘿嘿一笑,双掌连续两拍的同时,右脚朝后一跨,继而双臂一分,喝道:“接下又何妨?”

“好!”秦玉阳一声沉喝,手中印诀变化,蓦地张口一吐,一蓬精纯真元喷至那水火之球上,此球顿时一涨,竟是涨到三丈大小。狂暴的水火元力直令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此处。

话音落下,那水火之球已近身前,熊力周身煞气鼓胀就这般双臂一抱径直将这巨大的元力之球抱住,熊力体型同样巨大,这水火之球也足足占了他整个前胸的面积。

“嘭!”甫一接触,水火之球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就是熊力也被推着朝后退去。

“定!”一声低喝,熊力脚下褐光翻腾,那土面顿如地龙翻滚,泥石朝上一涌,将熊力的下半身给整个包裹住,同时连接着地面固定住身体。

不过水火之球排斥力不小,熊力依旧被推得朝后而去,下半身的土石不断地裂开掉落,又迅速涌起凝结,就这般足足持续了约莫三息时间,熊力终于凭着力量停了下来,而他也距此前所站之处相隔了五丈之远。

熊力的巨大的脸上此刻也被这红蓝二色覆盖着,那逼人的炽热与寒冷就在身前交替不断,而他面色并无变化。那抱着水火之球的双臂肌肉鼓胀,骤然用力朝着中心压去,他竟是想以力量将这水火二球破灭。

不过此时,众人的目光再次被秦玉阳所吸引。只见他双手之上再次分别涌起两种元力,金、火二行元力!两种元力再次在他掌心相合,此时并未出现相斥之力,而是完全的相融。秦玉阳冷笑着将那手中的金火之球朝熊力一推,却见那球状元力迅速展开,化作巨大的半圆状,如同一张金色的巨口,径直将熊力与那水火之球吞了进去。…,

与此同时,秦玉阳面色一阵煞白,显然连续施展这种融合术法已是消耗不菲,不过他并未停下,双手印决掐动,天地间的水行元气迅速在他身前凝结,继而一蓬水流显现,没有丝毫停留将那仍在燃烧的金火之球包裹,一蓬水汽瞬间升腾而起,那金火之球顿时凝固成一颗巨大的金属之球。

“死吧!”秦玉阳一声轻喝,众人目光略颤,同时脚下的土地也是一阵颤动,那金属巨球也是骤然震动,一蓬波纹透过那层金属环射而出,下方土石瞬间翻滚,爆出一道巨大的坑洞,就是那金属巨球也在下一息变了形。

水火相斥的威力在这一瞬间释放了出来,而被密闭在金属球中将会形成更大的威力。

这一爆炸,那邪道一方的几人顿时傻了眼,他们却是非常清楚,刚才那一瞬间元力爆炸的威力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扛下来。

包括凌断殇都是心头一颤,刚才那连续两道融合术法比之当初试道大会上他与秦玉阳相斗时后者施放的威力要强出了太多,虽然就算是现在他也能施展傲剑九步瞬间避开,但那威力确实令他都感觉到了威胁。

这一刻,秦玉阳目中渐渐升起一抹自信,他视线的余光朝凌断殇那个方向一瞟,见到后者惊诧的表情,他嘴角不禁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当!”一声金铁相击的巨响骤然传来,众人的面色一变,纷纷凝视住那金属巨球,却见一道巨大的兽掌穿透了金属球探了出来,这巨掌约莫一丈大小,其上布满了浓密的赤色毛发,看不见鼓胀的肌肉,但这一掌却给人无物可挡的感觉,似乎任何防御在这巨掌之下都将会如脆弱的豆腐一般化作碎渣。

“当!”紧接着是第二掌,那道洞口顿时又被撑开了一个大洞。

正道一方的弟子同时心头一紧。

“吼——”一声兽吼轰然而至,在场之人无论正邪皆是察觉到浑身一颤,继而那那金属巨球炸了开来,一道巨大的身影从里面落下,踩在地面,这一方地皮都是一阵颤抖。

“赤荒熊妖!”四个字好似沉甸的山石一般,逐字逐句的自远处观望的无名道人口中道出。

眼前这只体型巨大足有七八丈高下,浑身赤色长毛的巨熊便是熊力的真身——赤荒熊妖。

秦玉阳见到这熊力竟然并未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当即面色一变,脚下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同时迎上了一双满是戏谑的兽瞳。

“桀桀……”熊力一声怪笑,缓缓道:“奇仙门的魁首么?你的融合术法虽然厉害,只可惜在熊某看来,还不如那与你同门的凌断殇!”

“又是凌断殇!”秦玉阳目中闪过一抹怒意,但他并未开口,因为这熊力当真没收到太大的伤害,而了缘又因为他受了重伤,此时的他当真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思,不过他满腔愤怒却是指向了凌断殇。“不仅是五大派道,还是邪道,眼中都只有凌断殇!而没有我秦玉阳!无论走到哪里,似乎凌断殇才是奇仙门试道大会的魁首,我不过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少年!我的一切光芒……我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就没人认同?!”

一双拳紧紧地攥着,秦玉阳眼中的怒意在不断的升腾着,似乎要将自己都焚烧掉。那双目光瞪视着熊力,一双眼都充斥了血丝,原本俊美的脸上开始扭曲了起来。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他背后的银月剑似乎也感应到了,在那剑鞘之中不断地震颤着,鸣响着………,

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熊力的眉头微微一皱,那秦玉阳的双眼虽然在看着他,但眼瞳之中似乎并无他的存在。

“我要杀了你!”一声低咆直如兽吼,秦玉阳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发出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厉吼。

“有些不对劲!”凌断殇心头闪过一丝忧虑,因为即使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他依然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一股冲他而来的杀气,而这杀气分明是来自秦玉阳的那个方向,不过他并不敢肯定杀气是来自秦玉阳。

就在此时,秦玉阳的脸上一抹潮红涌上,继而周身衣袍鼓胀,一头黑发飘飞而起的同时,背后一声铿响,银月出鞘。

此时的银月剑竟是带着一抹妖异的红色,这红色如同即将爆发的怒火在银流中不断扭曲。

秦玉阳一手高抬,五指一张,那银月剑剑柄顿时落在他手中。

“唰!”没有丝毫的停顿,秦玉阳径直一剑抹下,锋锐的剑身瞬间在他手腕出留下一条细线一般的伤口。然而,秦玉阳的双眼依旧死死地望着熊力,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瞳孔都没有收缩。

霎时间鲜血奔涌而出,但这些鲜血似乎失去了重力,不向下,却是直朝上飞射而去,尽皆涌进了银月剑中。

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那原本银色水流般的剑身整个化作了血色,如同一条不断流动的血水。

这一幕就是远在天都城墙上空的无名道人都是看的眉头紧皱,显然秦玉阳的这般做法大伤根本。

“秦师弟……”明剑子此时已将那了缘扶起,后者望着秦玉阳的动作一怔之下喃喃念道,作为身怀济世之心的佛家弟子,他分明在秦玉阳的体内以及那化作血剑的银月剑上察觉到了一股戾气,如同成魔一般的戾气!

数息之后,秦玉阳手腕处的伤口止住了血液,而那银月剑似乎也吸够了鲜血,就这般静静悬在秦玉阳的身前。

就在此时,秦玉阳的脸机械般地转过头去,双目霍然一望,他所望的赫然便是凌断殇。

凌断殇的眉头当即一皱,他分明在秦玉阳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空洞与暴戾,而这种空洞与暴戾却是当初在试道大会时惊鸿一现,如此便直接导致了秦玉阳不分轻重将对手的飞剑毁去。

一望之后,秦玉阳再次转过头去,继续望向熊力,口一张,似乎在低声呢喃一般:“我说过,要你死!”

凌断殇双目一睁,这声音似乎自他耳边传来一般。

话音落下,秦玉阳陡然一握剑柄,脚下一蹬径直朝熊力冲了过去。

眼见秦玉阳一个修仙之人不施展飞剑与术法,却反倒持剑肉搏他一个修妖者,而且是化为原形的修妖者,熊力感觉到了一股诡异,不过他熊力在战斗中又何时犹豫过,当即狞笑一声,大踏着步径直便朝秦玉阳冲去,巨掌一握成拳,褐色煞气升腾,就这般轰然砸去,所过之处空气如同水波一般划开一道道涟漪。

而秦玉阳似乎看不见这沛然莫御的一拳,依然手持着银月血剑一剑斩下。

“嗤……”只有一声如击败革的裂响,紧接着一声惨嚎响彻半空。

众人的目光陡然圆睁,因为这惨嚎之人竟是那熊力!而他的一只手掌竟然被斩开了一大半。

如此强大的肉身,就是水火元力相斥都难以受伤,更是有一层煞气护体,竟然被毫无花哨的一剑给破了肉身防御不说,还险险断了手!

要知道刚才秦玉阳用银月剑化为剑气斩了数次,根本就破不开熊力的煞气护体,这些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这到底是什么剑?就算是厉害的灵器,不是金丹以下都不能发挥全不威能吗?”熊力蓦然飞退,同时双目紧紧盯视着秦玉阳手中那化作血刃的银月剑,心头惊骇狂涨。

然而就在他飞退之时,秦玉阳却是紧随而上,手中银月剑依然指向熊力。

“啊……”熊力一声大喝,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掌猛然砸地,立时地面之上裂开一道大口,那大口之中蓦地冲起一蓬褐色煞气。

秦玉阳却是一剑插地,剑上血光一现,竟是将那煞气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另外两名妖修,烈嗥与赢野同时一声惊呼,他们一直无往不利的煞气竟然被压制了下去,这一幕如何让他们相信?

阻下煞气,秦玉阳一抬头,一双眸子继续望向那熊力。

后者不禁面色一变,他赤荒妖熊便是凭借肉身,就是寻常法宝也难能伤及他的肉身,而今肉身没了依仗,他如何对敌?

……

第三四九章 戾气

也就在此时,众人皆是惊骇无比于那秦玉阳所施展术法的威力时,熊力却是在这惊诧之中注意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秦玉阳手中灵器级的长剑斩中自己的身体之后,其上血气顿时弱了些许!

也就是说,银月剑化为血刃并非是无敌的,而是有一定的消耗,只需再斩出几剑,其上血气一消必然威势不复!

想到此处,熊力心头一动,完好的左掌再次猛然砸地,连续三掌,顿时便见秦玉阳脚下土地开裂,一蓬蓬褐色煞气升腾而起将他围困其中。

后者表情丝毫不变,再次将手中银月血剑朝地上一插,剑上血气减弱的同时一圈血色涟漪在土层上荡开,下方喷涌的煞气顿时消敛。

秦玉阳抬目一望,再次瞪视向熊力的方向,哪知此时,一蓬褐光暴闪,一股强烈的妖元波动混杂着煞气的狂暴出现在他的眼前。

“妖元吼!”

熊力血口一张,一道褐色的光柱便自他口中喷射而出,轰向秦玉阳。这妖元吼声势极猛,不仅音若雷霆,所过之处更是裹挟起一团团土石,初始不过三尺大小,转瞬之间已然化作两丈方圆。

秦玉阳依旧是面无表情,仅仅是手持银月血剑猛地一劈而下,其上血气化作两丈高下,这血色之剑当真是无往不利,如此沛然莫御的妖元吼竟然尽皆被挡了下来,但秦玉阳也被这妖元吼中的大力朝后推了足有十丈之远。不过那剑上血气已是极淡,淡到如一层薄雾一般缭绕在银色的剑刃之外,其内的银光已是阻挡不住。此时,即使在场所有人也已经明白熊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看到此处,凌断殇眉头一皱,双目中却是灰气涌动。他看到的东西与一众人看到的又不一样,自刚才秦玉阳施展银月血剑的术法,他便察觉到秦玉阳气息的衰弱。当即使用了死之气的察探,果不其然,随着秦玉阳挥动银月剑阻挡熊力的攻击,他的生气便越来越弱小,直到此时已是不足正常时期的一半!

远处,熊力一声狞笑,一双铜铃巨眼中青气高涨。凌断殇心头一动,因为他察觉到熊力体内的生气正在朝他断裂了大半的手臂处汇聚,生气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伤口的断面之中。

正对着熊力足有十五丈之远的秦玉阳,面如表情地提起银月血剑脚下一蹬,再次朝着熊力冲去。

而熊力嘴角一抹狞笑,站立原地纹丝不动,手臂上的伤口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恢复着。在凌断殇的眼中,随着熊力体内生气的减弱,他的手臂伤口也随之变浅。不过数息,那伤口已然愈合。

确实没想到,这熊力竟然也能施用体内生气,不过凌断殇也并不太惊讶,毕竟如《三转化龙诀》这种妖族秘典既能将生之气应用于肉身,而赤荒熊妖这类肉身极强的妖兽也必然能够利用体内生气。

“哈哈……”一声大笑传来,那熊力略一捏了捏恢复的手臂,一双狰狞泛红的兽瞳已然逼视在冲来的秦玉阳身上。却见他,肌肉间煞气涌起,双臂朝后一探,继而迅速在身前一拍。

“嘭!”一声巨响恍若山崩,却见得一蓬煞气以扇形角度朝喷射而出,同时还有一道道密集的涟漪。如此攻势,很显然,熊力已是在全力施为。

而秦玉阳依旧机械般朝前飞奔,手中银月剑上血气升腾,不过看那稀薄的气息,这一剑怕是难以挡下。…,

“玉阳!”一声大喝蓦然传来,只见那喷涌的褐色煞气前方,一道人影鬼魅般的现出身形,却见那身影之前一蓬血气骤然涌出,如同猛虎张开的血口将那褐色煞气包裹,继而那密集的天地元气震动的涟漪荡来,那身影背后一声轻响,一抹幽光升起的同时,那身影抬手一抓,继而以横扫之势一斩而出,幽光所过之处,同时一排排肉眼可见的涟漪朝前波动。

不过瞬息,两波天地元气的涟漪冲撞在一起,空气之中顿时接二连三地传来阵阵爆响,一道道波动上下辐射开来,下方泥土再次遭殃。

“凌断殇?”

此时众人已是望见那突至的身影,却未想到凌断殇竟然强横如斯,一剑之力便能挡下熊力的攻势。不过很显然,作为正统的妖修,而且还是以肉身之力著称的赤荒熊妖,熊力的liliang明显要强过凌断殇。那密集的天地元气波动很快便盖过了凌断殇负山一式斩出的波动,猛地撞在他的身上。

凌断殇周身青灰二色一片扭曲,却已是生死二气出现挡在了身前。一道道波动顺着青灰二气形成的圆形护盾朝四周荡了开去。凌断殇也在这股大力下被推得向后倒射。

“凌师弟,小心!”哪知此时,数声惊呼传来。与此同时,凌断殇眉头紧皱,因为他已然察觉到一股充满暴戾的杀气冲到了自己能够感知的范围。

并非是熊力,此人虽然凶残,但却相当自负,此时的他惊诧于凌断殇作为修仙者却能一剑之下勉强阻挡下他倾力而为的一击,熊力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战意。所以,他并没落井下石继续冲向凌断殇。

这股杀气是自后方而来!

在元气波动巨大的冲击力下,凌断殇勉强转过头去,他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一双赤红且兴奋的眼瞳,那眼瞳之中的必杀之意昭然若揭,竟是那般刺目与疯狂!

而这个对凌断殇有必杀之意的人正是他挺身而救的秦玉阳!

“嗤!”秦玉阳手中血剑一剑斩出,似乎在这一剑前无物可挡,任何人与物都不能阻挡他斩下这一剑的决心。在所有围观者看来,秦玉阳要杀的人似乎并非是熊力,而是眼前这个同门师兄。

一剑落下,凌断殇周身护体的生死二气竟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竟是瞬间撕裂,而剑上血气也尽皆耗尽露出璀璨的银华。这一剑正正斜劈在凌断殇的背脊之上。

刹那间,鲜血迸溅,凌断殇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一息之后,一道身影在离此十丈处出现,鲜血已是汨汨而流。凌断殇面色泛白,幸得刚才那一剑已没了那奇异的血气,凌断殇肉身极强甚至不亚于一般灵智后期巅峰妖兽的肉身,不过,这些也不足以挡下灵器级武器的一击,不过在那一瞬间,凌断殇踏出了傲剑九步,这才在长剑触及骨骼时飞离原地。

这一剑斩出的伤口约莫两尺来长,深可见骨,若是普通人恐怕已经身死,但凌断殇落地之后生之气已是全力而发,缭绕在伤口处不断恢复着,单元也察觉到宿主的危险,自然发挥出极佳的调动能力,将生之气合理安排在每一个需要修复的细胞周围。

不过片刻,凌断殇背上的伤口便开始止血了。

而秦玉阳在斩出那一剑之后便顿时委顿在地,继而昏迷了过去,被赶到此处的明剑子救下带到离了缘不远的地方。而此时众人望向那个方向,却见得了缘已经站了起来,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竟然看不出来刚才受了熊力的一拳。修真界中皆知普渡寺一脉拥有极强的治愈之法,这种能力不亚于妖修,虽然肉身的强度不及,但仅凭这一能力便足以自正邪两道弟子中脱颖而出。…,

此时此刻,正邪两方精英弟子一战,却是以正道两伤一昏迷,邪道两重伤,战事暂停。

值得一提的是,邪道一方,除了凌断殇将那烈嗥暂时重伤之外,还有另外一人晏茹,将一名逆天城弟子重伤,后者恐怕会失去行动能力一段时间了,因为那剧毒竟然是从四肢侵入,直接导致此人四肢失去了知觉。

不过两方弟子此时皆无退意,都是各自立身在敌对方面前。

莫卿素手一扬,收回那四根玉簪,却见那与之比斗的嬴野颇为忌惮地望了她一眼,继而背上双翅一扇,化作一道残影飞向熊力那方。

“熊力师兄,已经准备妥当了!”嬴野将惊妖铃拿了出来,朝熊力道。

闻声,后者目光朝前一望,却是落在天都方向。

“嘿嘿……”熊力一声怪笑,继而目光又在一种正道弟子的身上扫过,缓缓道,“看来今日,这天都继四百年前开始的不破神话就要被我们这一代人打破了!”

话音一落,天都那方蓦然传来阵阵惨叫与兽吼,正道一方众弟子面色大变。

“什么时候?邪道之人什么时候进了天都?”众人一回首目光望向天都,“天上有无名前辈他们镇守巡视,地上有天都城墙守卫,那么是……地下!”一瞬间众人不禁皆是这般想到。

但是,每三十年一次的兽潮都已经持续了千年,这些情况在历代正道前辈的计划中都是考虑到了的,天都地底应该说是最坚不可破的,因为地下乃是正道五大派布置了极强的阵法。莫说兽潮中这些一二阶的妖兽,就是成婴期的妖兽也不一定能够凭借个人之力破开。而兽潮是绝对不允许正道元婴期、邪道成婴期以上的修真者参战。就是正道元婴期以下,金丹期这些长老级的人物都是只能镇守,不能出战。若是那方违背,必然会受另外一方的雷霆打击。

“难道邪道一方违反了正邪之约?”正道弟子无不这般想道。然而就在他们回头望来时,邪道一方九人已经飞天而起,直朝天都而去,而那些原本包围着众人的妖兽皆是立身而起扑了过来。

“邪人休走!”声声大喝传来,正道一方十九人御空而起,追向那些邪道弟子,原地便只剩凌断殇了,他背后伤势刚刚止血却是不敢随意动弹,毕竟这伤口极深极长,就是有生之气与单元也要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花些时间来修复,而且并非是完全修复。这也并不是说凌断殇炼化出的生之气比熊力肉身的生气弱,后者所为乃是仗着天生肉身极强而且肉身不小,生气充足,而且伤口没有凌断殇这般恐怖,也就是这样刚才那一次短时间内的修复也必然会让熊力伤及根本。后者之所以不用缓慢修复,只怕是与现在突发的情况有些关系。

面对潮涌而来的妖兽,凌断殇立身原地不动如松,只见他周身煞气一涨,成婴期境界的煞气顿时冲天而起,原本发狂般冲来的妖兽顿时一呆,继而止住了脚步不敢在前。不过凌断殇爆发出煞气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毕竟惊妖铃离这里的距离并不远。

而邪道弟子那一方,嬴野却是面色一变,慌忙将惊妖铃拿出来一看,望着上面翻腾的血气又转首望向熊力,后者冷哼了一声,略一回头朝凌断殇的放一扫,喝道:“此人,等会再说!”说罢他的目光已然定定地盯在前方一道阻截的身影之上。…,

此人赫然便是无名道人。

熊力的巨目中透出一抹戏谑,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入城!萧公子、璃涅你们两人留下帮我挡住后面的人,这无名老儿就由熊某来打发!”

说罢,熊力飞身而上,迎向了无名道人,萧玉合与璃涅两人则立身原地默然不语,另外剩下的六人则自无名道人身旁一飞而过。无名道人并未阻止,也阻止不了。

“天都地底乃是法华寺方丈秉心神僧所布‘地藏玄明阵’,你们是如何破阵的?”无名道人一脸煞怒,向来脾气如火的他并未抢先出手,而是瞪视向熊力喝问道。

熊力冷笑一声道:“熊某虽然自负,但也自恃没有这个实力强行破开地藏玄明阵……”说到此处熊力一脸的戏谑,却是并未说话,就这般望着无名道人。

后者此时又急又怒,周身金行元力高涨,映衬的一身道袍都如沐浴在金阳之下,此时天色已暗,他的身影却是在半空中相当醒目。

“你邪道弟子若是敢违背正邪之约,休怪我正道下手无情!”一声大喝,却是诠释了无名道人的愤怒。

“熊某有说过我等是从外面攻破的吗?”熊力一声哈哈大笑,道,“任何坚不可破的防御,只要从内部着手,便能轻易攻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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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零章 攻内

第三五零章

攻内

闻听此话,无名道人当即面色一变,原本愤怒的面容顿时化作惊诧,不信,直至再次愤怒。

“天都城内有你们邪道的奸细?”无名道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熊力一声淡笑便不再说话。

“好……好!”无名道人连道两声好字,周身金行元力吞吐,整个人已是化作一柄斩敌利剑。

熊力目光一凛,面对无名道人他如何敢掉以轻心?双臂在身前交叉一横,周身褐色煞气已然腾起。

无名道人双手掐诀,左右两手一并剑指双双朝熊力一点指。霎时间一方天地元气涌动,其中金行元气顿时化作无数细小的利刃席卷向熊力。

利刃劈斩在熊力周身的煞气之上,却如雨点打在水潭之中,没有丝毫回应。

煞气即是如此,对五行之力极为排斥,也有极强的抵御之力,所以相同境界之下,妖修便是修仙之人的噩梦。不过现在无名道人乃是金丹后期,熊力是灵智后期巅峰,虽然他的战力相当于普通的金丹后期修真者,但无名道人统领历代五大派精英弟子镇守天都,又岂是普通的金丹后期?

面对一式术法无功,无名道人没有丝毫惊诧,双手印诀一变,抬手五指一张朝后一收一引,那一蓬金行元气顿时朝他右手剑指汇去。

剑指之上剑气色泽迅速变化,从黄色、青色、蓝色不断变幻直至赤色。

“二清观,无影剑气!”熊力瞳目一张,眉头略皱,“赤影剑气!”

这无影剑气乃是二清观颇为厉害的一类术法,分为七层,分别对应黄、青、蓝、赤、紫、金、无七色,每一色也是每一层威力皆是激增。三十年前的那一次兽潮,熊力便是被无名道人施展的赤影剑气所伤,最后折旗而归。

而今三十年后,熊力本就天资不凡,虽然此时依然是灵智后期巅峰,却是他以秘法压制了境界,一直没有突破至成婴期,但只要他愿意,足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突破至成婴期,尽管此时如此,但一身修为自然已非往日可比。

无名道人面色凛然,剑指骤然一点,赤影剑气化作一道赤光贯射而出,无声无息,却是锋锐无比。

熊力一咬牙,一道灼热的白气自口鼻中喷出,周身煞气迅速凝集到右拳之上,迎着那射来的赤影剑气一拳轰出。

剑气与煞气相交,两种元力触及即消,不过那赤影剑气内蕴无名道人以金灵根辛苦炼化的庾金之气,能令这金行之力形成的剑气锋锐无比,此时显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煞气还未来得及灭除金行元力,顿时便被赤影剑气破开一道口子,一道弱了一大半的赤影剑气继续射向熊力。

不过后者此时拳面砸出,一声嘶吼骤然以肉身轰在剑气之上,血光迸溅,剑气消散,熊力的拳头上一道血口狰狞。不过如此小的伤口,对他来说并无大碍。

“哈哈……”一声大笑,熊力目中精芒闪逝,凝望向无名道人,道:“无名老儿,三十年前你以赤影剑气破我肉身,如今你这老道果真已老,二清观赤影剑气又如何?一样也奈何不了我!”

此时正道一方十七名弟子已经赶到,昏迷过去的秦玉阳却是被杜飞羽送到城墙之上,同时为他服下奇仙门疗伤灵药——青竹冰灵散,乃是由玄心亲自炼制,在奇仙门中都是极为珍贵的灵药,若非秦玉阳看似气息渐弱,杜飞羽也不会为他服下这等宝物。

…,

适才秦玉阳出手击伤凌断殇,众人皆是惊怒无比,但接下来一系列的变化却让所有人都来不及追究责任,秦玉阳虽铸成大错,但毕竟也是奇仙门的弟子,而且还是奇仙门此次抵御兽潮的领头者,杜飞羽即使再愤怒,也要顾全大局。

天都城墙之外,半空之中,正道十七名弟子御空而来,远远便看到无名道人与熊力的对峙,正要出手相帮,前方却突然出现两道身影。

萧玉合手持古朴竹简,璃涅依旧面无表情将众人拦了下来。

“就你们两人也想将我们十七人挡下?”彭震虎怒喝一声,周身电光升腾。

萧玉合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道:“不过十七个跳梁小丑,萧某一人足以拦下!”

“大言不惭!”白兰君冷叱一声,翻手间便掏出寒月环照向萧玉合。

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一蓬白雾散到萧玉合身前,白色寒光射入其中,顿时湮没,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众人目光望去,却见得这白雾乃是自璃涅的袍袖中探出。

要知道那白光乃是灵器寒月环所发,就是烈嗥这等妖修也会被一道白光封入其中,却未想这颇为低调的璃涅竟然仅凭一蓬白雾便将这寒光阻下,而且轻松写意,没有丝毫异样。就是萧玉合都微一侧目,瞳目中掠过一丝惊诧。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息之后,众人各施法宝,便要将这两人擒下。

哪知那萧玉合一阵真言念出,将手中古朴竹简一抛,与此同时,他双目一瞪,一蓬幽黑自眼瞳之中透出,继而面前一只巨大的黑色巨眼图纹现出。

瞬息之间,那竹简上黑气一涨,顿时朝四面八方射下,在正道一众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被那黑气包裹其中。

“邪瞳逆心阵!”璃涅缓缓开口道。

“璃兄说得不错,确是此阵!”萧玉合淡笑一声道。

“萧公子如此年纪竟然能够掌握这等阵法,当真是逆天城之福!”璃涅一颔首道,但语气中却能听出那份诚意。

“哪里!这阵法最多也只能挡住他们一时片刻而已。”萧玉合摇了摇头笑道。

哪知就在此时,那一团黑气之中,一道电光一蓬青风奔袭而出,瞬间穿过黑气出现在两人面前,却是莫卿与黎剑霜。

“雷遁和风遁!”萧玉合目光望去,淡笑道,“难怪你们能够逃出萧某的邪瞳逆心阵。”

两人甫一现身,顿时如临大敌,莫卿抖手一抛,那四支玉钗已经分开,环绕在她身前,青色的电芒四射间,声势颇为惊人。

而黎剑霜却是周身青风流转,身形略微一动便显出一段模糊的影迹,看起来却是极为灵动。

“那萧玉合在维持阵法,不能出手,你们两人只要逼他收回逆转邪眼便能破开邪瞳逆心阵!”一声略显焦急的沉喝传来,传进了莫卿与秦玉阳两人的耳中。

两人目光一定,知晓这声音是无名道人那方传来的,当即两人将目光望向萧玉合,果真见他面前那幽黑瞳纹黑气吞吐,聚而不散,隐隐间一丝幽光与天空中那卷古朴竹简相连。

“莫卿师姐,虽然黎某并非是辣手摧花之人,但那璃涅只有你去缠住了!”黎剑霜传音道。

其实两人从听到无名道人的传音之后心中便有了定计,莫卿的身法虽快,但比起黎剑霜的灵活多变却是差了不少,而且论实力,也只有莫卿能够勉强缠住璃涅。…,

莫卿头也未回,径直一颔臻首道:“黎师兄只管去吧!那璃涅交给我即可!”说罢,莫卿美目一转瞪视向那璃涅。

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有任何预兆,莫卿与黎剑霜几乎同时施展五行遁法飞向萧玉合,就在两人动身的瞬间,璃涅依然立身原地。

“动手!”一声低喝,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将萧玉合夹在中间,两人皆是抛出手中飞剑,他们知晓那璃涅不可能不出手,所以只以飞剑攻敌。

果不其然,飞剑及身,尽皆被一蓬乍现的白雾挡住,不得寸进。

莫卿手中印决一握,那支玉钗顿时暴射出一道青色电光,手臂粗细的电光轰击在白雾之上,然而,这雾气却如无底之渊,雷电劈在上面也不能起丝毫作用。

眼见此幕,莫卿与黎剑霜却是面色沉凝,这雾气实在诡异,竟然能够吞噬所有的术法与攻击,那么这璃涅只需将白雾包裹住自身以及萧玉合,那自己两人必然拿他们没有办法。想到此处,两人目中豁然一亮。

没有丝毫犹豫,莫卿一挥手中玉钗,飞射向璃涅,玉钗电光闪逝,一蓬青电化作电蟒吞来。

璃涅目光一抬,翻手间,便朝那电蟒抓去,却见他左手之上套了一只紫色的手套,一抓之下一只紫色的手掌虚影探出将那电蟒抓在手中,璃涅随意一捏那电蟒便在紫气升腾间化为虚无。

眼见此幕,黎剑霜与莫卿的眼中顿时一喜,果真如两人所想,那白雾只能护住一人或者一定的范围。不过令两人心惊的是,那璃涅左手上的紫色手套分明极为不凡,二重青电仅仅一抓便化为虚无。

不过知晓对策即可。

当即两人直接舍了萧玉合,黎剑霜身形化风,莫卿周身电光一敛,尽皆飞向璃涅。

还未近身,黎剑霜手中印决一合,低喝一声:“烈风境!”却见四方顿时风起云涌,一道青色的风影同时消散在原地。

下一息,璃涅头上的斗篷被一缕风吹过,微微一抖,紧接着便是一蓬狂风吹来,璃涅右手一抬,白雾顿时上涌,将那股狂风挡住。

白雾之上顿时一道剑光斩过,白雾只被斩开一道小口,便再无变化。

另一方莫卿已立身在高空之上,却见她手握印决,四支玉钗呈四方之势将她围住,其上青电旋绕奔腾,然而,随着她一双柔荑上印诀变换,迅疾如一片残影。一蓬蓝色在指尖跳跃而出。

却见她身前四支玉钗一合,化作一柄奇形玉剑,一只白皙的右手一握剑柄。

玉剑一横,那左手指尖的一抹蓝色电光就在剑刃上一划过,整柄玉剑顿时蓝光闪动,继而蓝芒蔓延,那原本如同守护一般在周身环绕的青色电光也尽皆化作蓝色雷电,在空气之中跳跃出一道道灵动的轨迹。

蓝电所在,这方天空中的金、水、火、土四行天地元气尽皆避让,完全不敢掠其锋芒。

也就在此时,莫卿霍然一挥手中玉剑,剑尖一刺向天。

周身蓝电如受召唤,一颤之下尽皆收缩,如同长鲸吸水一般没入那已是通体蓝光的玉剑之中。莫卿臻首一俯,蓝电闪逝的美目之中凝视向下方的璃涅,这一望,似乎漫天蓝雷都在愤怒,放出一声惊天炸响。

“蓝色的雷电!”萧玉合仰头一望,嘴角的笑容敛了下去,“璃兄,这奇仙门的女人有些了不得啊!”…,

璃涅依旧默不作声,斗篷之下的面孔似乎连一丝皮肤的颤抖都不会出现。只是那一双眸子仰望向天空,那漫天奔腾的雷电。

这蓝色的雷电一现,似乎带着莫大的引力,远处的天际蓦然落下一片翻涌不止的乌云,墨黑如铅,雷声轰隆,黑云之中不断有电蛇扭动着身躯,咆哮在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这便是雷行灵术,已然引动了天地雷煞!

黎剑霜此时已经闪身至远处,这雷行灵术的威力实在骇人,就是他都察觉到这方天地元气的波动,慌忙逃离开这片不宁之地。

雷威降世,霍然间自天际之中轰下一道雷霆,瞬间将莫卿包裹其中,这雷霆略显红色,与莫卿手中玉剑相触,红蓝相交,那剑上雷电狂乱,似乎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天煞雷罡!”

一声清叱迅速便被这轰天雷声掩盖,不过却掩盖不了那漫天雷电中坚毅的美目。苍白的柔荑紧握着狂暴的雷剑,一挥而下,那蓝色的雷电如自天际深处漩涡中行来的雷龙,奔腾咆哮轰击向下方不动如钟的璃涅。

后者抬头望天,头上的斗篷在这狂暴的风中抖动着,似乎随时都会被撕裂,然而,他就这般左手一扬,朝那雷龙奔来的方向凌空一抓。不过可以看见的是,璃涅周身衣袍鼓胀,显然已是全力而发,那紫色的手套上竟然现出一道道黯淡的奇纹。一只紫光大手凭空现出,就如同璃涅的右手一般朝着雷龙抓去。

半空之中声势无两的雷龙与足有五丈大小的紫手相撞在一起。

“哼!”一声闷哼,那璃涅却是猛地朝后退了一步,显然受创……

第三五一章 熟悉

蓝色雷龙与紫光大手相撞,璃涅骤然一退,整个人甚至朝下方跌落了数丈之距,继而周身一颤,明显受创。不过那紫光大手依然不消,甚至连一丝黯淡的色泽都没有。

就在莫卿与黎剑霜的目光中,那紫光大手缓缓合拢,那雷龙看似凶猛无俦,但依然在这紫手之中迅速湮灭消散。

半空之中,莫卿已是面色苍白,原本蓝芒熠熠的美目中透出一抹无力。

“竟然能伤到我……”璃涅那头上的斗篷微微一抬,仰头望向半空之中的莫卿,月华洒下,莫卿却是在那斗篷内看到了一双幽黑的眼睛,眼中并无一丝生气,好似死了千百年的尸体一般,但就是这样的一双眼,透着极为单纯的杀意。

“你必须死!”四个字缓缓自璃涅口中道出,生冷而不带一丝情感,唯独有的就是杀气。

不知怎的,莫卿在这道目光下竟然产生一股胆怯之意,似乎那眼神的主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凶焰滔天。

“莫师姐,快逃!”一声大喝,却是出自黎剑霜之口,因为他清晰地看到璃涅那缓缓扬起的带着紫色奇纹手套的左手。

就是灵术施展下的蓝色雷霆在这一抓之下都会湮灭,如果抓在人身上,那还不成齑粉?

然而,璃涅抬手一抓,那紫光大手再现,看似速度极慢地朝莫卿抓来,实际上那速度比之飞剑都不遑多让。

莫卿已是避无可避,只能美目圆睁,眼睁睁地望着这紫光大手无能为力。

而黎剑霜也早在璃涅出手时施展出了和风拂柳身法烈风境,狂风迅猛,飞剑与法宝纷纷击在璃涅的身上,然而白雾升腾间那连续不断的攻击却是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住手!”哪知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如雷霆滚滚自不远处传来,继而一蓬血色如同倾盖了整片天空覆向了璃涅。

后者身子不由得一震,眼前再次看到东西时却已经发现半空中原本莫卿所在的之处一片空白。唯有那紫光大手中一张白色的面纱在紫气的侵袭下迅速湮灭。

璃涅的目光一转,却是见右方黎剑霜所在处,一道身影出现,此人一袭紫袍,手中正揽着莫卿那柔弱无骨的细腰,一双瞳目中血色狰狞,不是那奇仙门的凌断殇又是何人?

“好高深的心魔之法,竟然令我都被迷惑了瞬间!”

“莫师姐,你没事吧?”凌断殇目光下望,却见得怀中人儿面纱已落,露出一张面容。

凌断殇顿时一愣,双眼圆睁,这是怎样的一张面庞啊!

“你……你别看!”莫卿此时已然清醒,慌忙素手一扬,用宽大的云袖将面容遮了起来,另一只手一翻,却是迅速转过身又在脸上戴起一抹白色的面纱。

凌断殇收回目光,眼神中已是凛然,他沉声道:“黎兄,你与莫师姐两人只管对付萧玉合即可,这璃涅交给凌某!”

黎剑霜眉头一皱,他显然没想到凌断殇会说出这等豪言,当即说道:“凌兄,此人不仅能够施展防御极强的白色雾气,而且他左手上的那只紫色手套威力极大,就是莫师妹的雷行灵术都不是他的对手!凌兄万不可大意,黎某觉得,还是我们三人联手将他制住,再想办法打断那萧玉合的阵法!”

就是莫卿也是美目望来,作为与璃涅直接硬碰硬的人,她是最清楚那紫色手套的威力时何等之大。…,

凌断殇如何不知道那紫色手套的威力,刚才他虽然与此地相隔足有数里之远,而且在用生之气愈合伤口,但此地天地元气的波动他也是察觉到了的,而且莫卿施展雷行灵术威势何等浩大,他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不过这方发生的最令他惊诧的事却是那璃涅拿出的那只紫色手套。

凌断殇分明在那手套中察觉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这气息并非是煞气,也非自那血龙以及血剑令中传出的气息,而是那源自体内,魂魄深处抑或是记忆深处的拥有血脉相连的气息,若要说得具体一些,那么便是当初窥天镜下,凌断殇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道擎天身影,那紫光与周身奇纹与手套上的光芒和纹路是那般相似。而凌断殇也感觉到了自己五根手指之中那五道紫气如同受到吸引一般,在经脉之中不断运转,五根手指指尖都传来阵阵麻痒感。

“无妨,你们只管相信凌某便是!”凌断殇道了一声,继而脚下一踏,脱出黎剑霜用术法撑起的一道旋风,便朝璃涅冲去,丝毫不让两人有回绝的机会。

“姓凌的小子,萧某劝你们最好就此离去。”一个戏谑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不用看自然就是那萧玉合,此人虽然在维持阵法,但却是能分心两用,见得凌断殇不知死活继续前冲,便又道,“璃兄手中的那件法宝如果萧某猜得不错,必然是一件四品的灵器,以你们三人的修为,如何又阻挡得了那灵器的灭杀?哈哈……”

耳畔充斥着萧玉合不屑的笑声,凌断殇目光一虚,定在璃涅再次挥动的左手上。就在这一瞬间,他脚下一踏,傲剑九步之力令他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璃涅自然不能贸然出手,却是立身原地,口中默默一念,继而一蓬灰气自他周身扩散而出笼罩一方。

“死气!”凌断殇自然第一眼便认出这灰色气息。

没有丝毫停留,一道人影径直穿入死气之中,继而一剑刺出,自然便是刺剑式。

眼见前方出现的身影,璃涅淡淡地一扬手,紫色手套一抓而出,一道巨大的紫光大手同时抓来。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自凌断殇的身上一穿而过,继而这个“凌断殇”消散开来。

“残影!”

这便是凌断殇施展傲剑九步后最大的速度,也是傲剑九步的步法之效,傲剑九步学会第一层正九步则能凌空虚度,若是学会第二层逆步,每一步则能产生一道残影,九步一满,则能同时产生九道残影。就是凌天承也只练到了逆三步,能同时产生三道残影,而凌傲则是只将正九步习回。

凌断殇这残影自然不全是傲剑九步之功,乃是他爆发体内元力的程度上,产生瞬间的速度暴涨,在人们视线的捕捉下形成的残影。

就在这道残影消失的瞬间,一道身影已自璃涅的脑袋顶上飞跃而下,一剑直刺璃涅天灵。

后者已是招式用老,速度有没有凌断殇快,这一剑眼看便要将之天灵一贯而穿。

一蓬白雾骤然涌出,那一剑斩在白雾之上顿时如堕泥沼。赫然是璃涅收回了护住萧玉合的白色雾气!

如此机会早就在一旁寻觅机会的莫卿与黎剑霜两人几乎同时施展五行遁术飞至萧玉合身前,两人手中电光与青风一现,便要施以雷霆之击。

哪知那萧玉合缓缓抬起头来,目中现出一抹冷笑,只见他那云白袍服上奇纹一亮竟是悬浮而出,呈球形,无论两人施以术法还是法宝都不能将之破开。…,

这袍服显然就是一件厉害的法宝。

要想将之破开,恐怕就是两人当前的攻势不能破开,唯有莫卿再次施展灵术……

凌断殇目光落在这白色雾气上,他在其中察觉到了一股沉实感,似乎这雾气并非是气,而是一座坚实的雄山。凌断殇眼瞳剧烈缩放,细细一望那白雾,却见得这白色雾气果真不是气,而是一颗颗极小的颗粒,如同芝麻大小,呈骨白色。见到这一幕,凌断殇脑海中顿时想起骨灰一词。

没了萧玉合的牵制,璃涅的实力瞬间高涨,那白色雾气一凹向上一涨,如同一张白色的兽口朝凌断殇吞去。

凌断殇左手一探,其上红黑二气一现,同时朝外一旋,一股大力喷出将那白雾砸退的同时凌断殇也朝天空退去。

然而此时,璃涅左手一张,那紫光大手已是朝凌断殇抓来。

后者脚下虚空一踏的同时,双瞳中血色再现,下方璃涅的身子一震,那大手抓来的速度也是一滞,凌断殇再次施展傲剑九步逃离。

这璃涅修为之高,就是这以成婴期煞气施展的幻术都仅能微弱地影响到它的意志。要知道这幻术乃是大妖沃真所教,虽不及蛟族绝学魇华之术,但若对手是如秦玉阳或者其他五大派的精英弟子,皆会在这幻术之下迷失自我,持续上数息工夫都大有可能。要知道只需一息,凌断殇便能凭借自身的速度将这几乎毫无抵抗力的人斩杀。而璃涅仅仅只是一瞬受幻术影响,便会恢复神志,再配合那白雾法宝与紫色手套一攻一防,怕是那熊力之威也不过如此。倒是所有人都小看这一直低调的宫幽派魁首了!

璃涅依旧立身原地,自始至终他似乎都未动过,就是此时凌断殇攻来,他也没有挪动过分毫。璃涅目光四望,周身死气飘摇循环,这些死气并非是用来攻敌之用,而是以宫幽派秘法催动,让这死气形成具有感觉的神经末梢一般,只要有人进入这死气范围便会被璃涅瞬间察觉到。不过璃涅已是惊诧地发现,凌断殇消失在了这方空间之中。

也就在他惊诧的瞬间,一缕轻风吹来,如同情人温柔的手抚过璃涅斗篷的一角。

斗篷之中两道寒光闪过,一蓬白雾已经挡在了轻风之前,然而已经晚了,风拂过,璃涅的斗篷却是如被无形的利刃划过,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周身的死气也是一荡。璃涅周身的白雾朝那个方向一扑,却是并无建树。

下一息,这方天地都出现了一阵阵劲风,这风并非是来自同一个方向,而是自四面八方,或轻柔,或剧烈,或狂暴,一时间璃涅周身白雾如同被万千支汤匙同时搅拌一般,向四周撕扯逸散。

“回风式!”配合傲剑九步的剑式,凌断殇身形化风在这小范围之中如同瞬息分身万千。

那白雾就是防御再强,也难以抵住这频率极高的攻击,顿时面积扩大,防御变弱。

也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的劲风同时消敛,一道身影蓦然出现在璃涅的正前方,距离极近,仅有一丈!

正是凌断殇,只见他一手持绝锋剑,一手并剑指,剑指之上血光凝实,赫然便是凝煞指。却未想在这天都外的战场上,凝煞指力竟然凝集到如此程度。而此时,璃涅双掌握印,正在控制白雾的扩散,两人的目光就在这瞬息间相对。…,

没有丝毫停顿,凌断殇抖手一指,凝煞指力顿时一射而出。

“煞气化武!”斗篷之中,璃涅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他并未因凌断殇施展出此术而愣在当场,身为三大邪道之一的弟子,自然对同为邪道的妖修颇为了解。煞气乃是极端之力,对于五行元气颇有克制之效,但对于同为阴邪之力的元力却是难能克制。所以相比于修妖者对修仙者的克制,宫幽派的修魂者却是丝毫不惧妖修的煞气。所以见得是煞气化武,璃涅并未太过惊骇,体内死气喷涌,凝聚成一团挡在那煞气之前。

果然,对于洞穿法宝防护与真元护体轻而易举的凝煞指力,在这死气凝集的球形护盾前却如木钻钻石头一般缓慢。

璃涅冷笑一声,便要动用左手紫色手套之威,哪知那凝煞指力蓦然一涨,竟是瞬息撑开,如同凭空而现一般,一条巨大的血龙出现在璃涅身前,顿时便将那死之气撑开,同时血口一张便朝下方吞了下去。

璃涅与那死气、白雾不过三丈大小,血龙巨口一张却足有七八丈,顿时便将璃涅吞了进去。

却是没想到,凌断殇将凝煞指力与血龙合二为一,打了璃涅一个出其不意,这便是因为血龙的煞气与凌断殇的煞气同出一源,血龙又能变换大小,所以两物相融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此举成功却也有璃涅以及一众邪道精英弟子忽略了凌断殇的坐骑,那条巨大的邪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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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破阵

见到璃涅被血龙吞噬,凌断殇当然不会认为此人就这般轻易的丢了性命,当即他脚下一踏,踩出傲剑九步到达血龙头顶,继而双掌按向血龙脑袋。却见他周身煞气涌动便随着经脉进入手掌,在注入到血龙的体内。

顷刻间便在血龙体内形成一片煞气的杀局。虽然煞气对于阴邪之力并无太大的作用,但在血龙体内同源的煞气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不过,这血龙与煞气相合再强大,也难能应对璃涅的法宝。

也就在此时,那血龙约莫四丈粗细的身躯却开始不正常地膨胀起来,继而在腹部处那鼓胀的地方越来越大,蓦地紫光一现,一只巨大的紫光手掌探出,将血龙的身躯破开了一道大口。一蓬灰白雾气自那伤口中一飞而出,脱离了血色煞气的束缚。

那血龙却也哀嚎一声,化作一道血光涌进了凌断殇胸前的血剑令中。

眼见此幕,凌断殇登时眉头紧皱。

灰白雾气浅浅消敛,露出里面一身白袍的璃涅。那斗篷的方向一转,一双已现阴冷的目光注视在凌断殇的身上。

然而此时,不远处天都之中已是哀嚎一片,一头头妖兽自城墙之下的洞口钻出扑向这些士兵,面对这些一阶、二阶甚至三阶的妖兽,普通士兵的力量又岂能跟它们抗衡,就是破开这些妖兽的皮毛鳞甲都非常困难,顿时死伤一片,就是忠国军一方都损失非常严重,唯有那一众绝顶高手能够勉强将这些妖兽挡下来,不过更多的妖兽到处肆掠,所过之处一片鲜血脏腑,血腥之味顿时弥漫在整个天都城内。

就在这一众天都守军不堪重负之时,半空之中跃下六道身影,却是邪道一方的六名弟子,这六人也不出手杀人,飞跃至天都城门前,便要将那巨大而厚重的金属巨门打开。

不过紧随而至的也是五道身影,这五人便是镇守天都正道高手,皆是金丹中期左右的修为。

“邪道妖孽,休要猖狂!”一声大喝传来,当先那名蓝衣道人张口喷出飞剑便朝那邪道中人杀去,另外四人紧随而上,总算是能挡住片刻。

不过邪道一方先不论那裂土洞的两名妖修足以斗上普通金丹后期的修仙者,就是那宫幽派与逆天城的弟子也比起寻常金丹初期的修仙者厉害很多。而这邪道三派,手中术法与法宝之诡异亦是层出不穷。所以,这两方甫一交锋,正道一方五名修真者便处于下风。

不过还好的是,五人经验老道,一时半刻去还是能够坚持下来。

……

城墙之外,凌断殇已经立身在地,四周虽然不断有妖兽在奔袭,但他周身十丈之内却无一只敢越雷池半步。

“你果真很厉害,比起那所谓的奇仙门魁首,你的修为强到足以和熊力一争高下!”幽黑的斗篷之中传来璃涅的声音。

凌断殇没有开口,就这般紧盯着璃涅,心念电转:“此人攻有紫色手套,防有灰白雾气,煞气对他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如今之计只有动用单元了!”凌断殇并不想就这般使用单元,毕竟此物并非这个世界的东西,若是被这些修真者察觉到了,发现其价值,恐怕日后他会面对不少类似于江连涛的这种人。

不过凌断殇依旧存着几分侥幸,毕竟众所周知,威力越大的法宝消耗起来也会越大,更何况这璃涅并非达到类似于修仙者金丹期这个境界,而是在灵寂后期巅峰,使用那威力极大的紫色手套必然消耗极大!无声无息间,一抹灰光在凌断殇瞳目深处闪烁,整个视线顿时一片死灰,唯有几处地方现出代表生气的青色。…,

凌断殇的目光落在璃涅的身上,灰色之中一团青气在飘荡着,很明显,这青气比之当初他探察到璃涅体内生气时少了太多。

而在此时,璃涅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非常遗憾,但也不得不承认,我并非你的对手。不过……你想将璃某如何,也是不可能的事。”

这句话,让凌断殇知晓璃涅恐怕没有更多的元力施展紫光大手,当然肯定是还能施展,不过将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譬如大伤元气。

凌断殇目光一冷,淡淡道:“只可惜,凌某的目的也并非在你身上!”当即他脚下一点,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然身在萧玉合身前。

只见他一拔无锋剑,负山一式径直出手,锋锐的剑刃裹挟着一圈涟漪猛然砸在那球形符纹上。

与此同时,半空中璃涅一声怒哼,右手一展,一蓬白雾便涌向了萧玉合。

不过,凌断殇的一剑显然要快上太多,一斩怒斩而出,那符纹上当即黑光大亮,却是将这一剑挡了下来,不过很显然,莫卿与黎剑霜两人一直不停的攻势并非丝毫作用不起,至少那符纹已经黯淡了不少,凌断殇这一剑再次令那符纹一黯。

“凌断殇,就凭你也还是破不开我逆天城的黑符战衣!”符文之中,萧玉合冷声笑道。

“这股元力并非是阴邪之力……”凌断殇并没有理会萧玉合的声音,而是清晰地察觉到这符文中所蕴元力非常纯粹,并非如修妖者与修魂者那类蕴藏着阴邪暴戾之气。

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手中煞气涌出注入进绝锋剑内,“嗡——”一声低吟,那尖刃正中一道细长的血光闪现,却是命竹之力催动。

一股极端的杀气喷薄而出,萧玉合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森寒,顿时眉头一皱。

原本碰触在符纹上的绝锋剑顿时红芒一闪,便探进了其中,那符纹虽然幽光连闪,但如何也抵挡不住双重煞气的侵蚀,顿时便如烧红的烙铁放进了凝结的油脂中一般,朝两方散去。

“怎么可能?”萧玉合一声惊喝,面色骤变。

眼看这一剑便要斩在萧玉合的身上……

凌断殇周身蓦然一紧,眼看着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扭曲,一阵骨骼扭曲的痛楚紧随而至。

“凌断殇,既然你要破萧某的阵,那今日就拿你的命来抵吧!”萧玉合双目幽光连闪,一脸狰狞,原本俊朗的面容此时已然扭曲。却是他临危之时收回了逆转邪眼,此时全力施为,将凌断殇禁锢在一方天地元气之中。

强烈的扭曲力从头传到脚,凌断殇面上血气上涌,体内生之气爆发,整个肉身顿时坚实无比,那扭曲之力一时间竟然拿之不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蓬灰白气息涌来,没有丝毫的停顿,立时便将凌断殇包裹在内,赫然便是璃涅的灰白雾气法宝。

凌断殇只察觉到眼前一暗,顿时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唯有那一团一丈高下的雾气法宝。

“该死的!”萧玉合面色冷厉,望着那团灰白雾气怒骂一声。

璃涅此时也飞了过来与萧玉合站在一起,而另一方,那竹简上黑光渐淡,下方邪瞳逆心阵也渐渐失了效用,萧玉合抬手一招,那竹简变飞了回来。

阵法一破,正道一众精英弟子顿时脱身而出,不过他们并未着急出手,皆是一脸凝重地瞪视着萧玉合与璃涅两人。

“黎师弟?莫师妹?”明剑子见到在场的两人,虽然邪瞳逆心阵中一片漆黑,更是无边无际一般,但这两人却并未与众人站在一起,显然是早就脱身而出,如今他们提早脱身也很有可能是这两人之功,当即又道,“多谢了!”…,

莫卿臻首一摇道:“若非凌师弟出手,就是我们两人绝不可能救出诸位!”

众人朝四周一扫,并未发现凌断殇的踪影,当即问道:“那凌师弟呢?”

黎剑霜一指那团灰白雾气,焦道:“凌兄现在被困在那法宝之中,我们快些出手将他救出来吧!”

“诸位道友,这群邪道之人恶毒无比,今日万不可留!我们一起出手先将凌师弟救出来!”明剑子一声高喊,双手同时掐动印决,两道剑气迅速凝集。

其余一众纷纷施展法宝与术法便要朝萧、璃两人攻去。

哪知这两人并无丝毫留下硬抗之意,身法一展,便朝远处熊力与无名道人的战圈飞去。

“留下凌师弟!”一声大喝,却是另一方杜飞羽御空而至,此前除了莫卿、黎剑霜与凌断殇三人,便只有他因为护送秦玉阳没被邪瞳逆心阵困住,本来他是准备来帮莫卿他们的,但那天都之中妖兽横行,若是任这些妖兽肆虐,天都之中的军士必然会牺牲完,一时间杜飞羽便跃下城墙,进入天都之中帮助那群军士击杀妖兽。直至此时见到凌断殇被擒,他才飞身而至。

杜飞羽猛然一踏,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芒陡然加速飞射至璃涅前方,现身之时,已是手持断金刀,背朝两人。

“弑虎九刀!”

却见九道刀光瞬息斩在璃涅的背后,不过那片天地元气同时扭曲,九道刀光顿时被挤压消散。

“奇仙门的人果真有些难缠!”萧玉合冷声道。

杜飞羽没有丝毫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在他看来与这帮邪道之人对话只有用刀。却见他将手中断金刀置于胸前,刀锋朝内,刀背朝外,一手握持刀柄,一手却抚在刀背之上。

霎时间一抹金芒璀璨,在这天都上空竟然迸发出耀阳一般的金光,刺目的光芒完全掩盖住了杜飞羽的身形,就在这一瞬息,一股危险的感觉自萧玉合与璃涅两人的心中升起,继而顺着背脊爬上头皮。

“璃兄!”萧玉合一声大喝。

没有一丝犹豫,那璃涅左手一抬,紫色手套已然在手,继而那斗篷之中喷出一蓬血雾,那带着紫色手套的左手朝前一抓,将血雾捏在手中,继而朝前一抓,紫光大手凭空再现。

悄无声息,那紫光大手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只是金光一敛,露出杜飞羽一脸煞白的面容,与不住沉重呼吸的佝偻身形。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并没有人知晓。不过萧玉合的面色已然变得凝重,匆忙间便与璃涅头也不回地朝熊力飞去。

后方正道一行飞来,彭震虎上前将杜飞羽扶住,将他扶到秦玉阳所在的那处无人的防御工事旁,此时秦玉阳已然醒转,他的目光凝视着杜飞羽却是透着一抹难以置信,面对彭震虎的询问他似乎都没有察觉,一脸的呆楞……

“熊力!”一声低喝传来,在熊力耳畔响起,此时他却已是一身的狼狈,周身多处皮毛已被鲜血浸染,他虽然在重重地喘着粗气,但狰狞的面孔上却带着一抹笑意。

远处无名道人虽然形象并不太狼狈,但却已是面若金纸,眼中神光恍惚,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萧玉合他们那方的情况熊力其实早就知晓,只是这一战他斗的实在酣畅淋漓,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不过眼下情形看来,却是非他所愿。

熊力嘴角一咧大笑一声道:“无名老道,三十年不见看来你也并没有落下修为。就是熊某现在都难以将你拿下!不过现在熊某要走,你这老儿也是没有办法!嘎嘎……你那身老骨头快滚回聚仙镇养伤吧!熊某择日再来取你项上人头!”话音落下,熊力身形渐小,再次化作人形,又朝下方一吼,原本在天都之中大战的邪道一脉,顿时应声飞离。继而熊力一招手,便与赶来的萧玉合、璃涅两人朝逍遥谷的方向飞去……

灰白雾气之中,凌断殇四肢如同被缚住了一般,一道道雾气在四肢周身缠绕着,感受着那雾气的粗糙与坚硬,凌断殇周身肌肉鼓胀,生之气在全身经脉内奔流不息欲靠肉身之力将这缚住手脚的雾气震开。

然而,这些雾气却是显得柔韧无比,似乎这颗粒与颗粒之间以无形之力相连,任凭凌断殇全力施为也不能挣脱。

感受着这雾气之中的一股阴寒,凌断殇心头一动,檀中之内阳之水涌出,只见他周身血光升腾,却是阳极天火升腾而起,配合阳之水,顿时环射出一股炽烈的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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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夺舍

天火之力配合阳之水,便是双重极阳之力,这灰白雾气之中虽蕴藏阴邪之力不是太多,但一遇到天火却如一滴水水滚入煮沸的油中。()霎时间整团雾气发出一阵劈啪声。

雾气之外,一众邪道之人已经飞进了逍遥谷内,半空之中熊力转头望向璃涅道:“璃涅,那凌断殇没逃出来吧?”

“熊力师兄大可放心,这法宝‘吞魂骨雾’是由我师尊亲自赐下,乃是由千年前那场大战中死去的众多修真者尸骨所炼,经过千年祭炼,已非寻常法宝可破!”斗篷之中传来璃涅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就是熊力师兄被这法宝包裹也不可能脱身!”

“如此最好!”熊力嘿嘿笑道。

萧玉合转头望来,淡淡道:“我们浪费这一次兽潮,就只擒下这凌断殇?”

熊力目中精芒一闪,道:“萧公子,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凌断殇便是我们的最佳人选么?”

萧玉合冷笑道:“是不是最适合的人萧某不管,只怕此人实力太强最终成为变数,我等的付出就此石沉大海了!”

“萧公子,熊某既然选择了这凌断殇,便有足够的把握!而据天都的那个人给我们的背景看来,这些弟子皆是一身世清白。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两人可用,譬如那秦玉阳以及乾坤门的晏茹。不过这两人身后的长辈都是门中耆老,恐怕结果不会太好。唯有这凌断殇,独身一人,而且一身煞气,想他堂堂修仙者,竟然有我等修妖者的煞气,如此一个人物,一旦用计成功,天都那些人将作何想?”熊力的声音略微一沉,缓缓道。

闻听熊力这般苦心,萧玉合便也不再拆台,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多话。

哪知就在此时,璃涅身后的雾气法宝吞魂骨雾蓦地射出一蓬热气,继而赤红光芒大亮。

这热气虽然并不太炽热,但璃涅以及璃郁、璃心三人一碰触到这热气却是一阵刺痛。

“阳极天火!”一声惊呼却是出自璃心之口,声音尖利如同刀尖刮在石头上一般。

登时璃涅抖手一抛,将那团吞魂骨雾抛上半空。

却见骨雾之中赤火高涨,很快便将整团骨雾包裹,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每响一声都如同在璃涅的心口打上一拳,这吞魂骨雾可是经过千年祭炼的法宝啊!虽然在他师尊等人看来并无太过珍惜,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既可防身又能灭敌的厉害法宝,比之灵器也不遑多让。然而此时却被天火灼烧,其中阳极之力极强,恐怕不出一时半会,这团骨雾都会被炼化成渣!

“凌断殇!”一声怒喝出口,那璃涅的声音中饱含怒意,左手之上紫色手套一现,紫光一涨,便要朝那吞魂骨雾抓去,誓要将凌断殇一手湮灭!

“慢!”熊力大手一挥,阻止了璃涅出手,道:“这法宝虽好,但你若此时再施展,必然修为大降!将他放出来吧!”

萧玉合闻声眉头一皱道:“熊力,你难道不怕这凌断殇施展身法逃离?要知道他身法极快,就是那嬴野都不一定阻止得了!”

哪知璃涅转头一望,朝璃郁道:“他背上的伤口还未全好,璃郁,便看你的了!”

众人闻听此话,顿时眉头一展,不再多说,只有璃郁一颔首,怪笑一声便飞至那雾团之后。

“实在不行,只有如此了!”璃涅望向熊力道。…,

后者点了点头。

当即便见璃涅手中印决变幻,那吞魂骨雾顿时一散,璃涅的斗篷中传来一声吸气的声音,那蓬依旧在燃烧着的雾气顿时涌进了他的口中。一声闷哼传来,璃涅不禁身子震颤,最后在璃心的搀扶下才站稳了身形。

“凌断殇,竟敢毁我法宝,此事一结,璃某定然将你人骨扒下,炼入我吞魂骨雾中!”斗篷之中两道红光闪逝,瞪视向骨雾消去后出现的那道身影。看来这璃涅一直不怎么说话,但实际上却是一心胸极小,睚眦必报之人,一旦有人触犯了他的利益必然会引来他的全力报复。

而眼前,凌断殇就是,若非此事似乎关乎邪道一方的计策,恐怕璃涅已经杀了上去。

凌断殇一身天火升腾,眼前一亮之后他迅速施展生死二气护体,天火也笼罩在周身防止宫幽派的魂道术法。

他并未立即选择逃走,反而在身上施展了一道御风符,令他能够短暂的悬浮在空中,而且对他的速度有一定的帮助。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因为他很清楚,四周除了有三道杀气笼罩向自己之外,其余人都并无杀意,而且那三道杀气放出的人分别是前方的璃涅、后方的璃郁以及萧玉合。

凌断殇目光一扫,顿时了然于心,璃涅怕是因为法宝的问题,那璃郁所站方位不一样,恐怕是来阻截自己的人,所以随时保持了杀意。而萧玉合,凌断殇却是不清楚为何此人会对自己有杀意,而且这杀意似乎与璃涅相比也不惶多让。

凌断殇目光一转,望向熊力,缓缓道:“正邪两道势不两立,说吧,为何不杀我?为何放弃了兽潮……”凌断殇的目光在周围一扫接着道,“返回这逍遥谷中?”

熊力并未开口,一脸淡笑地望着他。

凌断殇面色同样平静,因为他自信,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他的速度,就算有突发情况,他也能瞬间逃离此地。

“你竟然还身怀水族的秘典……”熊力啧啧道了一声,“真是令熊某刮目相看,难怪你会有堪比我妖修一脉的强悍肉身,而且还能施展煞气!若非烈嗥能够清晰地分辨你乃是人族之体,恐怕我等都会以为你是混在正道一方的同道!”

“你们怕是看中了凌某与修仙一脉迥异的修为吧?”凌断殇瞳目中精芒一闪,冷笑道。

闻听此话,熊力与另外几名邪道弟子同时面色一滞,心头惊道,他怎么会知道?但面上熊力依旧平淡,只是凝望向凌断殇,保持默然。

其实是邪道一方误会了凌断殇的意思,而凌断殇又岂有如此超出常理的预知能力揣测出邪道一方的计策?他之所以这般说,其实是因为邪道一方将他带来此地,两方积怨已久又不出手杀人,恐怕就是因为他乃是人身却能修行妖族秘典以及施放煞气的缘故。这所谓秘典,凌断殇并不确定他们是否想得到,毕竟这秘典据沃真所说,唯有体内蕴藏真龙之血,哪怕极为稀薄的种族才能修行,所以并不排除熊力等人想得到秘典,而据他所想,更令这些邪道之人窥觑的应该是自己为何能施展成婴期煞气的缘故。

两方皆是答非所问,但都是心有所思,蓦地,凌断殇突然察觉到身后杀气一涨,却是已经探到那璃郁化身一道黑气朝自己袭来。

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脚下一踏,傲剑九步全力施为,原地顿时现出一道残影,而他速度极快已然朝着逍遥谷外飞奔而去。…,

逍遥谷两方山高万仞,此时已至中夜,更是难辨东西,凌断殇却也只能身法施展朝着一个方向逃去,只需离开此处,就是跑去了西陆,只要兽潮完结一段时间后自己再回来就是。

“萧玉合!”一声大喝,却是自后方传来。

顿时,凌断殇察觉到前方天地元气扭曲,想必是那萧玉合再次施展了逆转邪眼,当即脚下连点,跃了过去。

如此轻易的避过,萧玉合只是嘴角一弯,丝毫没有惊诧,却见他眼瞳中幽光如注,面前那眼瞳符纹顿时变大。

凌断殇面色一变,他已是察觉到前方虚空中遍布杀气。当即身形朝下一落,脚尖一触地面,便要朝前方奔去。

哪知就在他脚尖点地的瞬间,地面竟是朝下一凹,瞬息间形成一道巨大的洞口,凌断殇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朝下方落去。那璃郁身化黑气之后速度却也不慢,就在凌断殇落进深洞之后,他紧随而上,黑气中传出一阵桀桀怪笑:“看来将会寻到一副好肉身啊!”黑气瞬息涌入了深洞之中。

“轰!”一片赤火高涨,瞬间占据了整个洞口,喷涌而出,那璃郁正正撞在天火之上,顿时一声惨嚎,不过他也没有退缩,黑气之中一颗寒珠浮现,一蓬寒光挡在了身前,暂时抵住了天火的侵袭。

黑气同时一收,化作一丝竟是贴着洞壁冲向了凌断殇。

“找死!”凌断殇一声怒喝,周身煞气一腾,哪知那黑气一触及他的身体,便如跗骨之蛆瞬间窜进了凌断殇背后。

一丝麻痒传来,那黑气竟然顺着那道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钻进了体内。

瞬息之间,黑气顺着经络占据了凌断殇的全身,他顿时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什么术法?”凌断殇心头一跳,惊喝道。

哪知回答他的是一个尖利的声音:“我宫幽魂术岂是你这个连心动期都未达到的修仙者能够揣度的?而我璃郁又是先天魂修,并无肉身,修行这夺舍之术更是事半功倍,凌断殇,虽然你天资极差,不过这肉身实在不错,从今以后,就由我璃郁替你活下去吧!将桀桀……”

洞口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浮了出来,却是周身黑气缭绕,一脸邪笑的凌断殇。

“咯咯……”一声娇笑传来,璃心飞至璃郁身前,细长而煞白的手指在凌断殇的脸上轻轻划过,道,“璃郁,没想到你这丑陋的家伙竟然能够占据如此俊美的肉身!这凌小哥的容貌,可是奴家最喜欢的呢!咯咯……”说罢,璃心几乎整个人都缠了上去,一只手掌在凌断殇的脸上不断抚过,想必那斗篷之下的双目早已媚眼如丝了。

凌断殇的肉身果真已被璃郁夺舍了?

“啪!”一只手打在璃心的手上,凌断殇一脸的冷厉道:“骚娘们,老子可对你一点都不敢兴趣!”说罢飞身而起,落在璃涅与熊力身前,朝两人道:“两位师兄,这凌断殇的肉身已被我夺舍,但并未完全夺舍,他的心志极强,而且魂魄也很顽强,现在缩进了识海之中。不过任他如何放抗,在我宫幽魂术下,也只是待宰羔羊,我只需寻一处地,稍等片刻便能将他识海侵占,魂魄吞噬!”

“如此甚好!”璃涅嘿笑一声道。

熊力一点头后朝众人挥手,一众邪道弟子便朝逍遥谷深处飞去。…,

……

宫幽派乃是修魂一脉,神魂之术自然强大无比。而这璃郁又是天生魂体,当年他还未出生便已经胎死腹中,而他死时所在之处却是一片战场,他便怀着心头怨恨自先天肉胎中脱出,吸收四周怨气化生婴魂,而后机缘巧合下投身了宫幽派。那黑气便是数十年来他日夜炼化的怨气,进入凌断殇体内却是如鱼得水,顷刻之间便占据了这肉身,将凌断殇的魂魄逼进了识海。

凌断殇已是无丝毫办法,就是那檀中与丹田甚至单元都失去了控制权,这便是宫幽派的夺舍魂术,威势极强。

逍遥谷山壁一处岩洞之中,占据了凌断殇肉身的璃郁盘膝而坐,七窍之中黑气吞吐循环,周身不时传出一声怨鬼的嘶鸣。

表面上看似平静,而此时,凌断殇的体内却是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动静。

“凌断殇啊!凌断殇啊!看来我邪道一脉都是小看你了,却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强大,竟然能够这般操控肉身!经脉宽广坚韧,肉身堪比妖兽,只可惜天资不足,修仙一道只能走向死路!你肉身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古怪的法宝……啧啧!这能力……恐怕灵器都难与之相比!哈哈……凌断殇,放心吧!有了你这肉身,我璃郁定然能够在这修真界中立身顶端!”不过一个时辰,璃郁已经将凌断殇体内的情形摸了个头,甚至单元都被他发现了,更是引为至宝。

识海之中,凌断殇却已是心念电转,思索着如何将自己肉身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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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四章 邪龙

“小子,似乎遇到大麻烦了啊……”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蓦地在凌断殇的识海中响起。

凌断殇此时只剩魂魄,闻听此话顿时一惊,喝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识海之中?”

“桀桀……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那声音一阵嗤笑,片刻过后才道,“你可忘了,当初你小子刚去那狗屁奇仙门的时候,那缕血之气?遇到那小蛇沃真的煞气术法,是谁分了一一丝元力给你让你施展了暗渊潜龙吼?小家伙,忘了么?”

“你是……”凌断殇面色一变,当初一幕幕在脑海之中迅速划过,他的声音几乎失声,“血剑令!”

“什么狗屁血剑令!”哪知那声音突然一阵咆哮,状若疯狂,半晌之后又才平静下来,缓缓道,“你所说的血剑令就是孤现在呆在里面的这块血色晶石,小家伙,不怕告诉你,此物乃是孤的心尖一点精血所化!”

“孤?精血?”凌断殇眉头略微一皱,孤这个称呼一般是古时帝王之称,就是现在这些国家的国主都未曾这般自称过。而这所谓精血又是何物?这声音的主人又是何等自大,竟然称大妖沃真是一条小蛇!

“怎么?不相信?”凌断殇还未回答,那声音却又得意道。

“不。”凌断殇回道,“凌某只是好奇你的身份。这块血色晶石乃是我祖传之物,由我曾祖所留,而晶石里面应该还有我祖传修炼真诀的所在。你却说这晶石乃是你心尖精血所化,这一点凌某相信,而且凌某也知道当年曾在青竹林以及数天前逍遥谷下的葬骨洞内,那两处血水应该也是属于你的。”

说到此处,凌断殇心头一动,忆起强殖装甲吸收那奇怪圆锥的事,而且当时定然是这血剑令内的家伙操控血龙将自己带进了葬骨洞中并且又将那圆锥形物事送到自己的面前,那么这圆锥也是属于这家伙的?那它又为何四处都洒得有血?

“果然是个聪明人,你想得不错,你所谓圆锥的确是属于孤的肉身之物,至于那到底是什么?为何孤的鲜血会四处都能发现?甚至关于孤的身份……孤是一件都忘记了!”那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叹息。凌断殇却是没想到它竟然能够探知到自己的意识所想。

“虽然是如此,但孤却能感知到孤的肉身所在,虽然孤的肉身似乎被分散在许多地方,但孤早已是不灭之身,这些肉身一旦汇聚,孤必然还能重生!”那声音的语气中带着一抹自傲,识海之中,凌断殇似乎察觉到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小家伙,你的肉身与经历有些特别,而且修行了真龙一脉的《九转腾龙诀》,孤才在你身上察觉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不过你现在遇到了冥界夺舍之术,只是因为你修为实在太差,所以才被人夺了肉身……”话到此处,这声音没了后话。

凌断殇却是一听就明了,这家伙分明是话里有话,只不过要看自己怎么接了,当即,凌断殇笑道:“不知前辈要晚辈如何做才能帮晚辈这一举手之劳?”

“哈哈……”那声音大笑一声道,“孤最喜欢与聪明人谈话,用不着费太多的口舌。说老实话,孤刚刚才苏醒不久,也不想太劳神费力。不过,小家伙,你若能以心魔起誓,待得你实力足够你需助孤寻回肉身,否则心魔噬体,道**散!孤不仅助你渡过眼前难关,还能助你在《九转腾龙诀》上更进一步,甚至煞气之道也能传与你!”…,

闻听如此诱人的条件,凌断殇首先反应的并非是大喜,而是眉头一皱,现在可以确定这自称是孤的家伙生前肯定是一头妖兽,而且是非常强大的那种身怀真龙之血的大妖!虽然不灭之身凌断殇没有听过,但能够讲这么一只大妖的肉身弄成一块一块的还抛得到处都是,那对方的实力必然比这大妖还厉害。更何况,这《九转腾龙诀》乃是妖修才能修炼的术法,自己一个人类本就不打算继续修行下去,尤其是最根本的血之水,因为一旦修行精深,必然会由人身化作妖身,届时人不人妖不妖,身处两族皆是异类,这等后果,凌断殇绝不愿意尝试。

“蠢货!”一声大喝传来,直震得凌断殇的识海一阵晃动,“孤是何等身份,用如此言语道来,你这小子竟然还不一口答应?若是换做生前,如你这等角色,孤一个眼神就能杀死千万!今日若非孤遭难于此,又岂会说出如此言语?”

此话一出,凌断殇的眼神顿时一冷,语气中也带着一抹寒意:“如此也好,凌某也不喜欢求事于人,既然前辈也不愿开口,我们两人就如以前,各管各的!”凌断殇本就不是容易顺从的人,性子更是桀骜难驯,倘若他人以好言相劝,他或许会听,但对方强逼硬来,恐怕就是要了他的命也不一定能够令他妥协。要说凌断殇两世为人,早就应该做事圆滑,为人知进退。但纵然两世年龄相加已近五十,那内心深处又或者发自骨子里的一抹傲气却是任谁也抹不平的。

而在此时,识海之外那璃郁裹挟着怨气已朝此处进发,经脉之中当真是声势浩荡,欲将凌断殇魂魄吞噬,识海破灭。

就在凌断殇说完那番话之后,整个识海顿时一片激荡,似乎随时都要破裂一般,凌断殇清楚的察探到,这片激荡并非是自外,而是由内。便是那大妖所发。

其实凌断殇也并非不知,若是这大妖当真厉害,也就不会出手救自己,恐怕也是他忌惮这宫幽派的魂术,方才以利诱之,既帮了自己又找了一个免费的苦力为日后寻回肉身做了个长远的打算。只可惜世上哪有如此多的一箭双雕的美事,凌断殇察觉出他的用意之后并不会就这般满怀欣喜的答应。

片刻之后,整个识海再次平静下来。凌断殇的嘴角也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罢!”一声叹息传来,赫然又是那大妖的声音,凌断殇也再次感觉到一双无形的眼神将自己笼罩住了,“小子,孤也不逼你一定要帮孤寻回肉身,而孤也会助你破除此人的夺舍术法,甚至以后在《九转腾龙诀》上的修行以及煞气一道,孤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了,《九转腾龙诀》这妖族秘典,晚辈可不想再进一步,届时变作妖不妖人不人的怪物!”凌断殇淡然回道。

“真是个蠢货!”那声音登时一声冷嘲道,“《九转腾龙诀》乃是妖族至高秘典,修行条件极为苛刻,不仅需肉身极强,天生煞气乃是血煞,甚至体内真龙之血太过稀少也无修行可能。一旦修行小成,力能拔山填海,坚可睥睨灵器,五行术法难以毁伤;倘若大成,肉身魂魄皆成不灭,举手投足毁天灭地!”

话音一落,凌断殇也是医生冷笑:“那敢问前辈《九转腾龙诀》可是大成?不灭之身可已炼成?”…,

“桀桀……”一阵得意的笑声传来,凌断殇却是一愣,他本是以此话来讽刺这大妖的傲气,哪知对方却是颇为得意。

“孤虽记不起生前之事,但孤所流之血,孤却极为清楚……因为孤乃先天真龙!”

“真龙!?”凌断殇心头一跳,若此时他还能拥有心跳的话,只怕这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了,“这家伙竟然说自己是真龙?堂堂妖中帝皇为何会沦落至此,肉身被毁,灵识也仅剩这一点的地步?”

“怎么样?小子,惊讶了吧?颤抖了吧?感到非常荣幸吧?”那声音一阵哈哈大笑,状若得意至极,似乎凌断殇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令他非常兴奋,“不过,似乎孤并非是纯粹的真龙,孤的力量更多的是残忍和嗜血!”

闻听此话,凌断殇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就算当真没撒谎,生前是一条龙,要么是一条自大而死的龙,要么就是此时这灵识所表现的心智并非他的全部。

“小家伙,你现在修行的道路,仙道已经算是走到头了!因为体内的煞气,这煞气非常之精纯,就孤所见多数血脉纯正的妖兽都不及你的煞气。仙道乃是体悟那狗屁天心成道,你……没有可能了!以你这些先天条件,若修妖必然能踏足妖之一脉的巅峰!”

凌断殇双目一虚,蓦然抬头望天道:“说吧,你执意要凌某修行《九转腾龙诀》的目的!”

识海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轰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凌断殇面色一变,他已经察觉到了璃郁的到来。或许在体外,凌断殇丝毫不惧此人,就是要灭杀此人都不困难。但是现在在自己的肉身之中,凌断殇却远非璃郁之敌。

“凌断殇,不要躲了!出来吧!你出来或许你家爷爷会放你的魂魄一条生路!”璃郁的声音在识海外响起。

闻听此话,凌断殇却是安心了些许,至少这宫幽派的家伙不会立即就杀进来,因为只有忌惮对方或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会施计诱敌。假如他能立即进入识海吞噬掉凌断殇的魂魄,以宫幽派魂修的残酷,又何须放过凌断殇一马?

凌断殇没有开口说话,目光直直地盯住天空那处他能感觉到那邪龙所在之处。

“小子,孤也不瞒你!之所以让你修行《九转腾龙诀》也是为了你好,当然同样是保证孤的安全。你的魂魄很特别,特别在与是残缺的,而那残缺的一部分却深深地隐藏在识海深处。”邪龙的眼神似乎望向识海极远的地方,那一片就是凌断殇都未踏足过的地方,凌断殇甚至都察觉到了一丝忌惮,“那残缺的部分孤并不清楚是什么,但这气息甚至连孤都不愿面对!所以,只有你修行了《九转腾龙诀》以九丹合一达成肉身与魂魄的不灭,方能与之抗衡!”

此话一出,凌断殇并非不信,因为那并非一次见到那巨大的紫色身影以及白色身影,不过这邪龙的话凌断殇也为全信。但这警钟也令他明白,自己肉身之中是何等的复杂与精彩,简直就是大杂烩!

“好吧!先依你所言,助凌某将这宫幽派的人灭杀!”凌断殇也不再询问,径直道出,因为他明白,至少在这邪龙寻回肉身之前,他跟自己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识海之中也没传来任何的回答,不过这一瞬,凌断殇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血色元力自胸前的血剑令中涌出,顺着心脉进入自己的经脉之中。…,

这股元力一入凌断殇体内,璃郁顿时察觉到了,正要反身抵御,哪知与此同时凌断殇的魂魄自识海中出来,同时身体之中经脉各处涌出一道道煞气将经脉堵住。这煞气虽然对同为阴邪之力的怨气并无太大的杀伤力,但同样的是怨气也对煞气没有威胁,凌断殇就以煞气为阻挡,令璃郁前方的道路变得极为缓慢。

“凌断殇,你以为这样就能夺回肉身吗?不要妄想了!”璃郁一声咆哮,周身怨气亦四散而出将这方经脉尽皆封堵。再没夺得肉身的彻底的控制权前,他也不能控制凌断殇的丹田与檀中。

血色元力如澎湃的江流,迅速进入凌断殇体内的经脉,不过数息已将整个下半身的经脉侵占,继而朝上方蔓延,很快便与璃郁短兵相接,甫一接触,顿时势如破竹,那怨气竟然根本就挡不住血色元力的侵袭。

璃郁已是大急,想朝上方经脉而去,便可通过七窍脱出凌断殇的肉身,但此处却被煞气封堵,他行进的速度顿时极慢,不过片刻,血色元力涌来将之包裹成了一团。做完这一切之后血色元力便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凌断殇的魂魄顿时脱出识海重新归附肉身。

缓缓睁开双眼,几乎与此同时,凌断殇口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此时他才察觉到自己体内原本被璃郁占据的那团经脉竟然全部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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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替罪羊

“哈哈……凌断殇,你想擒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看你现在大片经脉断裂,又如何能在这被我同道中人包围的地方脱身?就算脱身,你经脉已断必成废人!哈哈……”声声狞笑传来,却是那璃郁在元力之中传音。

凌断殇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就这么废了,想他小时候煞气爆发时,经脉、内脏同样遭到重创,而且比这伤势要严重的多,但最终却在单元的作用下恢复完好,现在还有生之气存在,这点伤势要想恢复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只不过现在唯一要考虑的事情是那些邪道之人发现璃郁死亡的事。

“小子,既然你能恢复,那就最好!你之所以会被他如此轻易的就夺取了肉身是因为魂魄之力太过弱小的缘故,孤现在教你一吞魂之法,你将这魂魄吞噬后至少在成婴期以下不会在怕夺舍!当然这也是为你以后对抗那识海深处的东西做打算!”邪龙的声音在凌断殇意识中响起。

凌断殇冷声回道:“不要随意窥探凌某的意识……否则后果自负!”

邪龙并没有对凌断殇的态度多说什么,只是也没管他愿不愿意学,径直将吞魂之法道了出来。不过那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怒火,恐怕若不是他有求于凌断殇,早就已经出手杀人了。

“孤也不多说了!这魂魄的怨气已经被孤的妖元消去,至于吞不吞了他,就看你自己决定!”话音落下,邪龙果真不再言语,凌断殇也察觉到他从自己的识海中消去了,似乎再次回到了血剑令中。

“此法虽然邪恶,但既然对凌某有益,而且所吞之人乃是邪人,凌某何乐而不为呢?”话音落下,凌断殇嘴角划出一抹谢意。却见他张口一吐,那被血色元力包裹的璃郁顿时被他吐了出来,托在掌心,看去不过眼球大小,内里一道黑色的魂魄不断游移冲撞着这血色元力,只可惜那邪龙的修为何等高深,这元力形成的禁锢坚若磐石,根本不能冲破丝毫。

“凌断殇,你若放我走,我便求我师兄放你离去,如何?”元力球之中璃郁大喝道。

凌断殇目光十寒,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却是双目浮出两道血光,口一张,一蓬煞气旋转而出,那血色元力同时消敛,失了禁锢,璃郁顿时如发疯一般朝岩洞外飞逃而去,只可惜凌断殇煞气喷出已再次将他笼罩在了里面。没了怨气的阻碍,璃郁的魂魄就是一团精纯的能量,就在这如漩涡一般的煞气之下绞碎成一粒粒光点,继而凌断殇轻轻一吸,光点便如长鲸吸水一般被煞气裹挟着涌进了口中,又顺着经脉融入凌断殇的魂魄之中。

一瞬间,一股极为舒畅的感觉传遍全身,令得凌断殇浑身酥软,甚至连经脉断裂的剧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息,凌断殇便清醒过来,目光已是凛然,这种感觉极为上瘾,甚至比巫山**男女之欢还要舒畅百倍,若非凌断殇意志极强,恐怕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寻找猎物吞噬魂魄了。

璃郁的魂魄被吞噬之后,凌断殇只是觉得神志一阵清醒,其余的感觉便暂时没发觉,不过接踵而来的胸腹间的剧痛却令他面色一变,这些经脉上的伤势非常严重,不过并未危机生命,但却不知怎的,单元并未出现帮助他恢复伤势,唯有凌断殇自己将生之气流转于此缓缓恢复。…,

自璃郁死亡之后,凌断殇就一直在思索,思索着自己该如何逃出这片地方,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未跑出十丈就会被那些邪道弟子截住,倒不如将计就计。而就在此时,洞外传来一阵阵焦急的破空之声。没有再犹豫,凌断殇当即朝后一靠,神情委顿地倒在靠着岩壁的地方,一双怒目冷冷瞪视着岩洞之外。

果不其然,不过数息便有五道身影飞身进入洞中,当先之人赫然便是璃涅,此人早已是怒火高涨,就是那身白袍都在气愤之下轻微的抖动着,而凌断殇也清晰地察觉到那股择人而噬的杀气。

“凌断殇!”一声怒咆,那璃涅脚下一跨便奔到凌断殇身前,蓦地一脚踢来,力量之大,整个岩洞都是一震,凌断殇的后背本就靠在岩壁上,此时受力再次牵连伤势,一口血箭就这般喷涌而出,背后岩壁更是碎裂成了蛛网纹。

“你竟然将璃郁杀了!”璃涅失声大吼,愤怒的咆哮在这不大的山洞中不断回荡,如同雷鸣一般,璃涅脚下不断施力,连续三脚重重地踢在凌断殇的胸前,顿时那岩壁碎裂开来,露出后方的景物,这岩壁约莫五尺来后,竟然被璃涅用凌断殇的后背撞碎了开来。

璃郁死前断裂了他的经脉本就是极重的伤势,若非凌断殇肉身非凡能够硬抗住,早就已经昏死过去,如今又遭此重创,他如何还能抵挡?当即连话都没说一句便昏了过去,这是真正的昏倒,并非他施计。不过发生这一幕倒也在他预料之中。

在凌断殇昏倒之时,他听到了一个叫璃涅住手的声音,听音色应该是熊力的声音,随后在迷迷糊糊中,凌断殇察觉到有人探手在他的胸口上,似乎在查探伤势,随后便彻底昏死了过去,再无知觉。

一声鸟鸣自不远处传来,声音尖而脆,却是颇为悦耳,凌断殇缓缓睁开依旧疲惫的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一只浑身翠绿的鸟儿正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见得凌断殇没有反应这鸟儿一蹦一跳地靠近凌断殇,不知要做什么。

凌断殇自然不回去管一只鸟儿,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后他扫了一眼四周,却是发现自己依然在这洞里,胸腹间传来的阵阵痛楚令他清晰地明白自己还未死。

看来是赌对了!凌断殇略感欣喜,他明白一旦璃郁死去,而自己又是这群邪道弟子辛苦抓回,自然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虽然不知他们的目的,但凌断殇知道,自己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他将意识探进了胸腹间的那片经脉断裂的地方,却是发现已经在愈合了,顿时他感到一阵惊诧,因为经脉断裂在修真一脉看来是成为废人的象征,除非有什么极品灵丹方能治愈这等烈疾。所以在凌断殇并未刻意催动生之气治愈伤势的情况下,这种伤应该不会出现这般良好的情况,即使凌断殇的肉身再强,更何况是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

“时间很短?你小子都已经在在这里躺了足有月余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凌断殇意识中响起,却是那邪龙的声音。

“一月?”凌断殇面色一变,整个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就是腹中的伤势都被他忽略了,而那原本准备靠近的鸟儿也在他的动作下惊飞了出洞。

“嘿嘿!”一声冷笑,邪龙缓缓道,“孤的话难道就这般不可信?”…,

凌断殇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洞外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看刚才那鸟儿在活动,应该还是在白天,不过逍遥谷乃是在南北二鼎山脉之中,两大山脉高达万仞,这山谷中长年不见天日,此时能有这般光亮,说明离谷口不远,这里是邪道所在,应该是离逍遥谷西口不远的一处岩洞中。

“一月的时间……”凌断殇喃喃念叨着,兽潮应该早就完结了。

“你是被那逆天城的人服下了名为‘千醉丹’的丹药,所以才在这里昏睡了月余。”邪龙的声音传来,这家伙虽然很高傲,更是自命不凡,但他沉寂多年,这不全的灵识清醒时却也忍受不住寂寞,欲同人说话。

这一月没人说话倒是令这邪龙憋了好久,如今被凌断殇质疑都不再愤怒,自顾自地说着。

“这些小家伙以为这千醉丹服下就是万无一失,却不知有孤在此,他们说的话孤都听到了,怎么样,凌小子?你可想知道?”

凌断殇依旧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就是脑海之中也似空明什么都没想。

“可恶的小子!你以为孤这一个月在此每日帮你驱逐食肉的猛禽容易吗?想孤堂堂真龙,竟然沦落至此帮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子守尸,你醒来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邪龙在凌断殇的意识中大喝道,哪知凌断殇一如之前,就不开口。

“好吧,就当孤的好心被人当作了驴肝肺。那群小家伙提到了万妖洞以及天都的奸细,恐怕现在这群人应该已经赶去了万妖洞。至于那天都的奸细,他提到的也没多少。”邪龙一句话道出,便也不再多话。

哪知凌断殇眉头一皱,半晌之后道了句:“多谢!”

一声冷哼自意识中传来,凌断殇嘴角一弯,这邪龙却是不复当初第一次谈话那般老谋深算与冷厉,凌断殇自然不明白堂堂邪龙如何会有这般性子。

“为何他们会放了我?”凌断殇心头思绪万千,“万妖洞……天都奸细……”凌断殇明白这些话必然不是这些邪道之人有意透露给自己的。那么这些东西便是真实的信息。

“不妙!”凌断殇的面色蓦然一变,心头一震,低喝道:“这群邪道之人当真是处心积虑,难怪会选中我,却是因为我的背景与功法!不过凌某怎么会如你们所愿?”话到此处,凌断殇心中已然明了,原来邪道之人抓他来此的目的却是要将他作为兽潮奸细始末的替罪羊!

没有太多的停留,凌断殇在意识里沟通邪龙道:“前辈,那血龙可还在?”

“小子,现在知道开口求孤了?”邪龙嘿嘿怪笑一声,但也知轻重,衣裳之下,血剑令显出血光,一道血影飞射而出,瞬间飞出洞口,迎风即涨,化作一条数十丈长张牙舞爪的血龙。凌断殇脚下一点,跃出洞口,落下之时正好踩在血龙龙头之上,血龙巨口一张,做咆哮状便朝逍遥谷光线昏暗的深处飞去……

这逍遥谷极长,凌断殇就是驾驭着血龙飞了足足三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前方更加光亮的地方,而他也不浪费丝毫时间,端坐龙头之上,体内生之气盘绕在那团断裂的经脉上不断修复。

随着凌断殇马不停蹄地朝前飞行,却是察觉到天空之中,那片更加昏暗的地方有三道灰雾状的东西紧随而至,与此同时三道凛冽的杀意传来。…,

凌断殇猛地睁开双眼,却是不明白,这群邪道弟子既然要让自己去背黑锅,又为何会再次阻截自己?

血龙停了下来,凌断殇立身而起,双目冷望向半空中开始下落的三团黑雾。

三团黑雾之中露出三张苍白的人脸,这三人却是并非璃涅他们那般用斗篷与长袍将全身都遮住了,似乎见不得光。

宫幽派的人!

“你就是凌断殇?”三人之中当先一名面容略显粗犷的男子喝问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何必多问?”凌断殇冷声回道。

却见那另外两人目光望向中间的男子,后者目中透出一丝冷笑,一颔首,三人竟然都不开口径直飞向凌断殇,三团黑气如同三道黑色的长绳将凌断殇包裹在内。

三人似乎认定凌断殇受伤极重,一出手皆是雷霆手段,周身怨气就这般绞向凌断殇。

凌断殇此时确实伤重,那团经脉经过他的修复也仅仅是初步愈合,尚不能通行元气,若是强行出手必然会再次断裂。不过煞气却是不受影响,因为不必经过这些经脉。

却见他周身煞气升腾而出将这三道怨气挡了下来。

“小子,可要孤助你?”邪龙在凌断殇意识里淡淡道,不过那语气确实非常想凌断殇求他。

“不用!”凌断殇径直一口回绝了。

“狂妄的小子!”一声讥诮,邪龙不再言语。

凌断殇径直拔出身后绝锋剑,冷视向那三名宫幽派弟子。

这三人见怨气之力无效,当即收回,同时手掌一翻,三道幽光一亮,三颗拳头大小的宝珠出现在三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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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六章 商队

只见这宫幽派的三名弟子身化黑气围绕着凌断殇不断旋转,手握三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宝珠,口中真言低吐,手中宝珠幽光一涨一缩。

“叱!”三声低喝几乎同时传来,只见那三颗宝珠中光华大亮,射出三道黑色光线将凌断殇困在当中,那口中真言依旧不停。一时间,凌断殇耳中嗡嗡鸣响,如同上万只苍蝇在耳中振翅嗡鸣。

三道黑光显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却如幻术一般,令得凌断殇陷入一片幽暗的空间中,眼前一只只冤魂鬼魅四处飞舞,一声声或低哭或咆哮或嚎叫不断侵袭着凌断殇的神志。

只可惜这点幻境对凌断殇的影响几乎等于零,在试道大会上的试心之炼,凌断殇若非不愿施展煞气,最后的胜利者必然会是他。这宫幽派的三名弟子修为虽然不低,但这点幻阵实在对凌断殇产生不了太大的作用。

“滚!”一声大喝蓦然传出,那煞气顿时如旋风一般绞旋而起,将那三名宫幽派弟子冲得朝后飞退。

“怎么可能?”三人之中传来一声惊呼,“这凌断殇不是已经重伤了吗?而且已成了废人,怎么还会这般厉害……”

“怕什么怕?他将璃郁师兄杀了,我们一定要报这个仇!管他是不是重伤!”一声大喝喝止了那个惊呼的弟子。

“不要忘了,我们已经再次等待了足足一月,就是为了杀死这凌断殇!我们等待这么久是为了什么?璃郁师兄就是因他而死,只有将这凌断殇的魂魄粉碎才能为璃郁师兄报仇雪恨!”当先那名弟子沉声道。一双狰狞的目光死死盯住凌断殇,目中的怨毒与杀意是那般的真真切切。

原来是为了璃郁的死,凌断殇心道,那璃郁既然要占我肉身吞噬我魂魄,那便死不足惜!

“你们三人如果想死,尽管出手,那璃郁该死,凌某也不介意再杀三人!”凌断殇冷笑一声,一挥手中绝锋道,周身杀气更是吞吐喷薄,成婴期的煞气虽然依旧对怨气影响不大,但煞气之中的杀伐之意却是能够影响人的心志。

那三人之中顿时便有一人萌生退意,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当先那名男子眉头一皱,厉声道:“璃艰,你若再退,我就灭你魂魄!”

那璃艰闻声,顿时色变,颇为忌惮地望了一眼那中间的男子道:“璃思师兄,璃郁师兄对我有恩,我如何会退?今日不将这凌断殇的生魂抽出,我就是道销魂散又何妨?”此话一出,那璃艰似乎多了十分勇气,双目中杀气一涨,瞪视向凌断殇。

“围住他!”那璃思也不多话,一挥手,三人再次化作黑雾冲向凌断殇。

“找死!”凌断殇右手手掌一摊,一蓬血焰升腾而起,甫一出手便高涨至五尺,一股暖和的气息传遍周围十数丈范围。

“阳极天火!”三团雾气中几乎同时传出一声惊呼,如他们这种身怀阴邪之力的修真者对阳极天火这种极端的元力颇为忌惮。

天火一出,那三人周身黑气顿时一颤继而弱了一半。

幸得这天火与煞气一样是存在于自己肉身的每一处,只需唤出即可,不用刻意在经脉中运转。

虽然如此,但如今凌断殇除了这两种元力以及肉身之力外再不能施用其他元气与元力,甚至强殖装甲的聚能与凝煞指都不能施展,因为这两种招数都需要用到经脉,当然单纯的动用强殖装甲例如高周波刃,这等利器也是可以的,但傲剑九步不能施展,凌断殇的速度跟不上又如何能够杀敌呢?也就是说,现在的凌断殇既不能拿那三名宫幽派之人怎么样,那三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凌断殇骇人的话而已。…,

在天火的威胁下,这三名宫幽派弟子立时停下了攻势,远远地旋绕在凌断殇之外。

两方就这般对峙着,一直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凌断殇手中的天火依旧炽烈的燃烧着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走!”一声厉喝自那璃思口中传出,当即三名宫幽派弟子也不再停留,化作三道黑光消失在了空中。

凌断殇面色冷厉,虚托的左手一握,天火戛然而止,他也没打算停留,一催下方血龙便继续朝逍遥谷外东口飞去。不过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那宫幽派三人就这般轻易的离去。面对这三人仇恨的怒火,凌断殇却是有些讶异,因为自己身处正道奇仙门,似乎并未在门中听说过哪些弟子会为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挺身而出甚至出手杀人,反而如杜飞羽这种天资不好,邪道这方无恶不作的人却是有着真性情。不知不觉间,凌断殇又想起当年初遇萧姓男子与他女儿时的场景,太上子的话同时在耳畔萦绕难安。他当即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心思沉下盘膝而坐开始修复经脉……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凌断殇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马嘶兽咆,他驾驭着血龙迅速赶至,却是发现足有十数辆马车在山谷中围成了一个圈,那马车向外的一方是一排排厚重的金属板,金属板上不断传来阵阵轰击的脆响,而罪魁祸首却是那一只只的妖兽。

“不要怕!挡住这些妖兽!”一声大喝传来,却是马车围成的保护圈中,一名身形魁梧,手提钢刀的大汉朝着那躲藏在马车后的一众武者吼着。

“你们这些吃白饭的,我家老爷花那么多银子雇你们过逍遥谷,你们现在却是这般窝囊样!你们还想不想拿到最后的佣金?”大汉不断地谩骂着,只可惜外围那些妖兽实在太过生猛,这些武者虽然厉害的也有天武境的实力,但比起这些足有一阶二阶的妖兽依然是不够看。

不过这些马车显然都是经过特别改装的,不仅那层金属板颇为厚重,就是整个马车的框架都是坚实无比,再看那一匹匹马儿,都是高大雄壮,就是面对这些凶恶的妖兽都未显得太过惊慌,显然也是西域异种,方才能拉得动这种马车。

然而随着妖兽的进攻,那马车虽坚但依然招架不住妖兽的强力攻势,有一辆马车却是开始剧烈摇晃,外围的那层金属板都凹陷了下去,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就是那身子朝内缰绳依旧拴在马车上的马匹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开始嘶鸣起来。

“守住!守住!”那提刀大汉面色一怒,朝靠近那马车的几名武者大喝道,但那四人却是手持兵刃靠近,但又不敢上,都不愿做那第一个死的倒霉蛋。

也就在那马儿再次嘶叫一声时,那马车围城的保护圈内,一辆看起来颇为华贵的马车中蓦然掠出一道黑影,这黑影显然身法不慢,径直飞跃向包围圈之外。

“嘭!”一脚踩在那辆看似摇摇欲坠的马车上,顿时高高跃起,继而身形下落,一道秋水般的亮芒蓦然闪过,便见得下方那攻击马车的巨角妖兽一声惨嚎,青白色的头颅上已经多了一道喷涌着鲜血的伤口。

那黑影并未停手,脚下急动就在那马车周围翻飞腾挪,将那些攻击马车的妖兽一一击退,稍稍弱的更是被瞬间杀死。

一时间这马车周围压力一轻。

那黑影顿时又施展身法跃回了正中的华贵马车旁,轻巧落地。…,

凌断殇凝目一望,这黑影赫然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黑衣之下的身姿曼妙,凹凸有致,这劲装也算宽松的了,但怎么也掩盖不住这姣好的身材。虽然武艺超群,但看这女子的年纪却并不大,约莫十七八岁,容貌更是颇为不俗,一张粉嫩小脸略显潮红,一双晶莹杏目噙着几分煞,有些规模的胸脯略微起伏着。显然这少女面对这些妖兽围攻饱含化不开的怒意。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些粗活都交给这些武者吧!老爷可是都给他们付了银子的!”那大汉见得少女露面顿时几步跑了过去,略带几分嗔怪,但实则颇为担心地道。

“刘叔,倘若我再不出手,空怕那辆马车都不保了吧?”这小女略一扬起白皙而细长的脖颈,目中带着几分不悦。

那大汉顿时大了个哈哈,转过身去朝着那些眼睛望着这里明显带着垂涎之意的武者喝道:“你们这些吃白饭的,看到了没有?我们曹家的三小姐都出手了,你们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还不如都滚回老家种田算了!”

此话一出,似乎还真有点效果,这些原本带着几分怯懦的武者纷纷握持着武器跃出包围圈朝那些妖兽杀去,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却是不知到底是这大汉的话刺激了他们,还是这曹家三小姐的容貌刺激了他们。

“刘叔,我看有些不对,这些妖兽似乎并非我爹说的那种很弱的妖兽啊!就是适才由我出手,当先那只妖兽我都没能一剑斩杀!”曹姓少女秀眉轻蹙,低声道。

那大汉亦是面色凝重,扫了一眼那些刚刚出手就立即节节败退的武者道:“的确如此,这些妖兽恐怕至少都是一阶妖兽,有些厉害的应该是二阶妖兽……眼下我们虽然还能挡住,但如果这些妖兽不会退去,恐怕我们要抛弃马车逃……”

“不行!”一声清脆的断喝打断了刘姓大汉的后话,却是那少女怒目望来,“刘叔,你应该也清楚这马车里东西的珍贵,而且……若非如此,我爹爹又为何会让我们尽早赶回曹国?”

“可是,小姐……”大汉又道,语气中略带几分焦急,但望着少女目中的坚持,刘姓大汉最后只得噤声。两人又将目光落在那马车之外。

然而,过了片刻,一阵剧烈的震地声蓦然传来,此时光线并不明亮,但依然能够看到东边方向,数十丈处,五座移动的小山一般的妖兽正朝这方冲来。这般浩大的声势,就是周边的那些妖兽都躲闪开来,根本不敢掠起锋芒,一旦被它们冲击过来,这些马车又如何能够阻挡?

“三阶妖兽!”“是三阶妖兽啊!”……

一时间那些看到的武者纷纷惊呼起来,止不住脚步朝后退去,继而跃回了马车之后。

“怎么有三阶的妖兽?兽潮过后怎么可能还剩下了如此多的三阶妖兽?”刘姓大汉已是面无血色。如果仅是刚才那些妖兽的话,他们这支商队凭着马车的防护说不定还能抵挡下来,但如今却出现了五只三阶妖兽,而且还是那种体型不小,力量巨大的种类,一旦靠近,整支商队必然覆灭!

那曹姓少女此时也是银牙紧咬,俏脸上透着不甘与倔强,却见她脚尖一点,整个人顿时如一只黑色的云雀飞腾而起,在刘姓大汉都来不及劝阻下已经跃出了马车,落向那群妖兽之中。

“小姐!”刘姓大汉的喝声转瞬就被妖兽的咆哮与马匹的惊嘶淹没。…,

少女就在落地之时脚下一点,点在一只张口吞来的妖兽脑袋上,再次借力飞跃而起直朝那五只三阶妖兽而去。

一声清叱,少女手中剑光一亮,一抹金光自剑刃根部掠向剑尖,一抹锋锐之感顿时出鞘而现。

少女持剑一挥,一道道连续的剑影挥斩而下,径直劈斩在当先一只三阶妖兽的脑袋上。

只听得一声铿响,那妖兽脑袋一抬,一股巨力传来便将少女连人带剑抛上空中,这妖兽黑漆漆如岩石一般的脑袋上却只是留下了一道白痕。

另外一只妖兽却是血口一张,朝那少女喷出了一口绿气,此气一出,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恶臭,显然这气息中带着剧毒。

少女俏脸一白,半空之中自袖口掏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素手一扬,凭空卷起一道旋风将这绿气压了下去,立时,下方妖兽倒了一片。

然而此时,少女身形朝下落去,却是力道已尽,哪知那五只三阶妖兽也不蠢,竟是将少女的落脚点围住,形成了一道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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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隐匿

这支商队的人运气很不好,兽潮之时由于邪道一方的阴谋,所以剩下不少的妖兽在最后被嬴野解除惊妖铃的控制后四处逃跑了,而在此时离兽潮不过一月多的时间,就是天都一方都来不及清理如此多的妖兽。然而这些妖兽中不乏拥有智慧的三阶妖兽,所以更难清理,令得不少妖兽在三阶妖兽的统领下逃进了逍遥谷中。

凌断殇的目光望下,此时那少女正奔向那五只三阶妖兽,凌断殇目光平静,心头却在思索着,蓦地他目中精芒一亮,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而在此时,那少女正从空中落下,就要落进那五只妖兽的包围圈中。

一声惊呼,少女面色煞白,只可惜她虽有天武境后期的实力,但依然不能凭空借力,这五只三阶妖兽,若是只有一只她尚能应付,只可惜是五只,面对这五只有智慧的厉害的畜生,少女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一抹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那五只妖兽似乎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纷纷扭头望向半空,那少女落身而下甫一落地脚下一点,便再次跃出了妖兽圈,但那明明准备充分欲择人而噬的妖兽却如木雕一般矗立当场一动不动,任那少女闪身离去。

下一息,那五只三阶妖兽发了疯一般朝来的方向奔逃而去,一路狂逃,倒是踩死了不少的妖兽。但这些一二阶的妖兽丝毫没有异样,依旧如潮水般攻击着那些马车。

“小姐!”刘姓大汉也已冲出了马车边缘,离近那曹姓少女,虽然少女面色冰寒,但那双美目中依然透着难掩的惊魂未定,刘大汉不仅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些三阶妖兽退去了,将这些妖兽赶走就可以了!”少女回头望了一眼,开口道。

刚才在妖兽群中发生的一切,这些武者都看到了,不过由于距离问题,这些人却是以为这位曹家三小姐施展了什么仙术将那五只妖兽给惊跑了,顿时勇气大增,大刀阔斧地斩杀起这些一二阶的妖兽。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些妖兽因为损失巨大不得不退了去。毕竟此时的妖兽并未被惊妖铃控制,也知道害怕和权衡。

一番恶战,商队一方六十余人,以死亡了十人为代价方才将这些妖兽击退。剩余的人开始翻弄起那些妖兽的尸体,将其中有用的卖得起价的部位宰割了下来,虽然死伤不小,但活下来的人却依然满面兴奋与欣喜地切割着妖兽尸体,因为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与财富。

随后便是原地整备休息,这一战极为疲劳,就是天武境的武者也受不了这般消耗,纷纷扛着不少的妖兽残尸退进了马车中,而后在刘姓大汉的招呼下支起了帐篷。

刘姓大汉正在四处指挥着,一名尖头尖脸的武者奔了过来,道:“刘管事,我们后方来了一个小子,这小子似乎身受重伤昏倒在了那里,我们要不要救他一命?”

“救什么救?养了你们这群吃白饭的人我曹家还要再摊上一个?你真当我们曹家的人钱多,烧得慌?”哪知刘姓大汉一阵劈头盖脸的骂来,的确也是,最早这波妖兽来袭时,若非这些武者忌惮不出手,一直僵持着,最后他们家三小姐才出手,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如果这些早点出手,说不定他们就能凭着牵制将货物带离这片地方了。…,

那武者闻听这般喝骂,顿时搞得个面红耳赤,也不答话,脚底下却如抹油了一般,哧溜一下便跑开了,嘴里却骂骂咧咧的:“老子平时有这么好心吗?老子到现在都还没施舍过一个乞丐,怎么会为了那要死的小子向这刘勇全求情?”武者摇了摇脑袋,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适才那些妖兽怎么会逃走呢……”曹家小姐美目中光华流转,却是不住思索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在她理解来,这些妖兽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到嘴的食物。不过实在想不通的事,任她抠破头皮也不会有结果。当她闻听到刚才有武者说有人重伤昏倒,却是眉头一皱,她有些惊诧在这兽潮不久怎么还会有人跟他们一样跑到这逍遥谷来,而且是一个人,这不是找死吗?不知怎的,这少女秀眉轻蹙间朝那大汉刘勇全道:“刘叔,将那受伤的家伙带过来吧。”

“小姐,你怎么……”刘勇全牛眼一睁,有些惊诧,在他的记忆中,自家小姐虽然心善,但却更加顾全大局,定然不会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救一个不相干且几乎废了的人。

“能在这个时候进入逍遥谷,也算他勇气非常,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就不瞒你,那五只妖兽不明所以地逃走,而后那小子又重伤昏倒在我们商队附近,这也算巧合吧!我们空着的马车也多,带他去天都倒也无妨!”少女轻声道。

刘姓大汉却也无法反驳,当即叫了一名武者让他将那半死不活的伤者带过来……

“是个年轻人!”那武者横抱着一名昏迷的男子,朝刘勇全道。

后者与那曹家小姐目光望来,却见这男子年龄并不大,脸上却满是泥灰血水,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背后更是有一条极大的口子,看来似乎受伤不轻。

“将他放进一辆马车里吧!”刘勇全不耐烦的一挥手道,那武者便抱起这年轻男子走向其中一辆马车,将他放进空荡荡的马车中,放下厚重的布帘后便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这年轻男子双眼一睁,露出如黑夜中星辰一般的眼眸。

这男子自然就是凌断殇了,他见那少女受难时,突生一计,便是想乔装一番混进商队里面再进入天都,毕竟天都那方必然已经将他视作了邪道奸细,而且以他的身世和经历就是不提一身与浩然正气迥异的煞气都不免让人产生疑心,被那些正道之人怀疑必然已成定局。若是就这般大大方方地回到天都,恐怕迎接他的就是正道一方的飞剑,但如果与商队同行,成功混进天都后再找寻自己信任且能信任自己的人,洗净嫌疑的成功率将会大得多。

想到这里,凌断殇便也没有犹豫,煞气略一施放便将那五只妖丹期的妖兽骇得屁滚尿流,不过他并不想引起下方商队武者的疑心,所以只是惊走了那些妖丹期的妖兽,余下的妖兽并未受到煞气的影响。继而他又略微乔装一番摇摇晃晃地走到商队附近佯装昏死,就在一名武者过来时便又施展煞气幻术迷惑了其心志,本来那刘勇全一口回绝之后,凌断殇准备再次施展煞气幻术,不过那曹家小姐却又将同意了,凌断殇便就这般顺理成章地混入了商队。

平静的躺在马车里,凌断殇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腹中传来的饥饿感令他几乎不能静下心来修行,毕竟月余都没吃过东西,他的修为又未达到灵寂,不能辟谷,之前本想借着速度迅速赶到天都,但现在以这逍遥谷的长度与商队的行进速度,凌断殇恐怕是饿死都还没能到达目的地。…,

凌断殇故意弄出一些声响,随后便有武者掀开了布帘巡视。见到凌断殇醒来,这武者便去向刘勇全禀告,后者直接让那武者带了些干粮与饮水拿给凌断殇。

不过这些东西显然是不够的,凌断殇此时空空如也,又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来恢复肉身与活力,这点食物自然是不够,在他厚着脸皮找这武者要求更多的食物后,这家伙果断的回绝了。当然,为了填饱肚皮,凌断殇只有再次施展煞气幻术让这武者去取了食物,这武者接连拿了十份食物过来,这一幕顿时引起了一干人的注意,刘勇全随后也知晓了,便气势汹汹地跑来,布帘一掀,恶狠狠地瞪视向凌断殇,见到后者如风卷残云般吃下了面前的一堆东西,顿时脸一黑,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吃了那张丰翼五天的口粮?接下来的五天,他只有饿肚皮了!”

凌断殇此时口中塞满了食物,自然是自顾不暇,倒是那给他取食物的张丰翼面色一白哀叫道:“刘管事,那小子……我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小子说他肚子很饿就信了然后就取了食物……我……刘管事,求求你放过我吧!”此人被凌断殇以幻术蛊惑,自然分不清刚才发生的事,出口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全,刘勇全巴掌一抬,甩开了那张丰翼抓着他的双手,又不说话。

那张丰翼顿时面涌怒红,这刘勇全说话做事向来说一不二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他说接下来的五天不会给自己食物,那就肯定是不会给。这逍遥谷极长,照现在的行进速度至少还有七八天才走得出头,五天不吃饭那就意味着死亡。

当即张丰翼一双怒火喷张的目光瞪视向兀自在吃喝的凌断殇,咆哮道:“都是你这小子害的!我就杀了你,接下来的五天就以你血肉为食!”说罢手中朴刀一握,红着双眼便朝凌断殇砍来,这些家伙虽然受曹家雇佣,但武艺驳杂,指不定有些人之前是干买路截人的行当,杀人夺命也是常事。这一刀说砍就砍,没有丝毫犹豫,更是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掀起一道劲风,刮得布帘子咵咵直响,眼看就要刀落见血,而四周却也无一人出手阻止……

却见那就要人头落地的年轻人,依旧埋头吃喝,全然不见这夺命朴刀,也就在这刀刃劈身之及,这年轻人看似缓缓地放下手中牛肉,就着那油腻的手指朝上一架。

那张丰翼面色一变,这一刀竟如卡在了老虎钳上一般,竟然丝毫不能再斩下,而对方的手指上分明还有牛肉的油脂,理应是极滑的,张丰翼这一刀乃是含怒而发,力道更是施尽,却这般轻描淡写的被这年轻人以两根手指夹住。

这一幕登时惊住了在场之人,就是那刘勇全都是双眼一亮,要知道这张丰翼乃是地武境后期,能这般轻松地挡下他的全力一刀至少都是在天武境中期以上,如今前往天都的路途妖兽重重,刚刚商队经历一战正缺人手,有这年轻人加入倒也是一大助力!

想到此处刘勇全的国字脸上已经咧开了笑容,一只手将张丰翼的刀一挡笑道:“张丰翼,刚才那句话也不过是刘某随口说说,就算刘某当真这般做,我曹家三小姐也不会允许的,此事,刘某看就算了。”

闻听此话,那张丰翼一愣,顿时一喜,便又在刘勇全的眼神下退了下去。后者脸上带笑,又望向凌断殇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段剑!”凌断殇咽下口中的食物头也未抬地道。

刘勇全也不恼他无礼,又道:“这兽潮刚结束,段小兄弟便来这逍遥谷,应该是来此历练的吧?”

凌断殇点了点头。

这刘勇全虽然吝啬,但才能却也对得起这曹家管事的职位,接下来一番话便与凌断殇熟络了,谈话间已是颇为亲和,更是让凌断殇欣然同意护卫曹家三小姐的安排。

略微换洗了一下,凌断殇并不想引起众人的注意,脸上却是依旧有些发黑,看不清容貌,这乃是邪龙以赤血妖虎的血给凌断殇施展的术法,这般隐藏容貌之后,若非极为熟悉凌断殇的人,就算是金丹期的修仙者都难以看清其容貌。

略微休息了两个时辰,在这日夜都差不多的逍遥谷中,一干商队再次出发了。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妖兽,不过也未碰到三阶妖兽,商队也都是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就这般继续行了数日,这逍遥谷也是越来越亮,这边表明他们离谷口也是越来越近了,一旦出了山谷便代表到了天都的势力内,天都此时正在清理残余的妖兽,一旦遇上那些军士甚至修真之人,商队的安全就会得到保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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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阴手

数日的时间,凌断殇身份在一众商队的人心中已是扎了根,皆是相信他乃是某个武林高人的弟子前来这逍遥谷进行生死历练。而凌断殇表现出的实力更是在诸多关键时刻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所以无论是商队中曹家的人还是这些临时聘请的武者护卫对凌断殇的态度皆由最初的轻视变成如今的敬畏与感激。就是那曹家三小姐对凌断殇的表现都是多有赞赏。

天都兽潮之后,遗留的妖兽的确数量极多,光是商队这一路上碰到的妖兽群体都有七八次了,其中有四次都遇到数只妖丹期的妖兽,遇到这些妖兽凌断殇直接远远地便以煞气将其震慑住,在商队的人还没看到之前就已经逃离开了,剩下便是一些一二阶的妖兽,不足为祸。

不过随着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凌断殇却是逐渐察觉到一丝丝杀气的来袭,不过他并无太多担心,因为仅仅这几天的时间,已经在每日的打坐调理下令断裂的经脉恢复如初了。如今凌断殇的细胞早已在单元的调制下早已达到了无限增殖化的非调控状态,理论上是细胞可以无限次的分裂,所以这足以让人成为废物的伤势对凌断殇是没有任何的影响。

……

第七天入夜时,整个逍遥谷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商队一行四十来人点燃了黑油火把,又将那十四辆马车围拢成圈。每到入夜之时,便是妖兽的活跃时间,就是在这难分日夜的逍遥谷中也是如此,所以每到夜时便要进入整备防御的状态。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阵低咆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一双双或绿或红或黄的明亮兽瞳开始逐渐靠拢。

“禽兽就是禽兽,就算是妖兽也还是逃不出兽的范畴!”张丰翼望着远处不断靠近的妖兽,骂骂咧咧地说道,全然没有多少的惊慌之意。

“就是!这些没点脑子的畜生,攻了几次我们的商队,既然攻不下何不找软点的柿子捏?”又一名武者笑骂道,语气轻松。

在他们看来,现在队伍里已经有三名天武境高阶的人压场,就算是来了三四只三阶妖兽都将这商队那只不下,他们又怎么会怕这些小妖兽呢。

“放心,只要那段小兄弟在,这些妖兽讨不了好自然就会夹着尾巴逃走的!”一名有些魁梧的汉子笑道。

“嘘——小声点,你难道不知道康队长这几天正恼火那段剑吗?”第二个说话的武者登时低声道。

“不就是刘管事要将队长一职交给新来的段兄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是临时雇来的护卫,这一趟完了都得走人,不就一个队长的职位嘛,哪个想要给哪个呗!”那大汉嘴一咧,嘿嘿道。

“王大山,都说你是个粗人,你还果真是个粗人呐!”张丰翼低声笑道,“你难道不晓得刘管事那晚喝多了些给我们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们这个曹家并非是楼兰的普通富商,而是曹国皇亲国戚!如果我们这次安全完成护送,指不定就会被曹国朝廷挑中,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吃皇粮啦!”

“那我觉得如果段兄弟来做队长,我们更有机会安全到达天都去!”大汉王大山一搔后脑袋道。自从那日凌断殇将他从一只二阶妖兽的口下救回之后,这憨直的汉子便认定了凌断殇这个救命恩人,此时哪怕凌断殇让他跟整个商队翻脸,恐怕他都不会说二话。

“嘿嘿!”张丰翼阴测测地道,“你是不明白,如果我们被朝廷招揽便是一队军士,而那队长自然就是百夫长或者千夫长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段剑和那康御不都想争取么……”…,

“挣个屁!”一声怒喝传来,却是一名手提大环刀的大汉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看他醉眼醺醺的模样,以及左手上的一只酒壶,这大汉显然是酒意正浓,却不知这商队刚停下不过半个时辰,这大汉怎么就喝得这般高了?

“康队长……”一行守夜的人见到此人模样,顿时噤声,原来此人便是那武者护卫队的队长康御。

“滚你娘的蛋……什么东西?”那大汉大声叫骂着,目光逐渐转向马车防御圈的外围那一双双兽瞳所在的地方,蓦地,大汉将手中酒壶一抛,怒喝道:“不过一群妖兽嘛!他段剑能行,我康御怎么不能行?”说罢,这醉汉竟然脚下一蹬,提起大环刀便跃出了马车圈奔向那妖兽群中。速度之快,这些武者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顿时那黑暗之中传来一阵阵金属与骨骼的碰撞声混杂着一声声的惨嚎。这康御倒也了得,却是一名天武境高阶的武者,这些低阶的妖兽在他手上却是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柔弱。不出片刻,那方便没了声响,继而在朦胧的火光中一大汉手持大刀浴血而归……

“很浓的杀气啊!”其中一辆马车之中,凌断殇依旧盘膝而坐,嘴角划出一道冷弧,“这宫幽派的三个弟子果真没有死心,花了如此的多时间在这个地方阻截凌某,想必用了什么厉害的宝物。只可惜凌某的伤如今已好,要杀你们却是易如翻掌!”

“段兄弟,出来喝酒了!”又过了半个时辰,一声大喝传来,却是那王大山,继而张丰翼的声音也传了来。

凌断殇淡淡一笑,掀帘而出,却见正中间的三辆马车中靠左的那辆周围聚了不少这次商队的护卫,这些人纷纷举着手中的酒壶朝凌断殇一扬,就是那一直仇视他的康御也咧开大嘴朝凌断殇举着酒壶。

“段兄弟,这是康队长提议的,因为刘管事已经将护卫队队长一职交给了你,所以他为了冰释前嫌,请大家以及你喝酒。”王大山憨直地笑道。

凌断殇目光望去,落在康御的身上,道:“康兄哪里的话,段某对这队长一职并无兴趣,而且领导无方,待会喝了这壶酒,段某便向刘管事说明,让他将队长一职交还给康兄!”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我等马上就能出这地府一般的逍遥谷了,今晚就当是提前地庆祝吧,其他的,管他娘的!”康御朗声一笑,将一土陶所致的酒壶抛向凌断殇。

“康兄说的极是。”凌断殇淡笑一声,抬手接过酒壶,略微一闻,却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手一抬,酒壶一仰,一股辛辣便自喉头涌下直入肺腑,一路如火烧,当真是痛快。

随后凌断殇边饮酒边走近这些武者,一时间气氛热烈,一片欢腾。不过奇怪的是,这守夜的武者如此饮酒那刘管事竟然未出面制止,甚至这般吵闹那曹家三小姐都未发觉。

也不知商队中藏了多少好酒,众人就这般痛饮了足足半个时辰,不少人都已经是醉醺醺地的即将倒地不省人事。

而凌断殇依旧靠在马车的木轮旁,一口一口酌着壶中美酒,眼中早已是灰芒闪动,目光在不远处正中的那辆华贵马上扫过,一抹青气浮现,看青气在轻微的有规律地涌动着,便代表车中之人正在沉睡之中,凌断殇的目光又转了回来,在这四十多人的身上一扫而过,一抹笑意在他嘴角浮现。

“段兄弟,虽然……虽然我康御对那刘……刘扒皮的决定非常不满!但……但也不得不承认你的功力……胜过了我……我……”康御本就有些醉意未消,如今又喝了不少酒却是人都发麻了。…,

另一方,那张丰翼与王大山也举着酒壶朝凌断殇敬来。

“凌兄弟,我王大山这条命是被你救回来的!我说过,只要你说一句话,哪怕是让我上刀山,王大山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王大山憨直地笑着,将酒壶一扬。

凌断殇就这般兀自喝着酒,并未理会这三人的话语,而也就在此时,那王大山与张丰翼口上正说着什么,哪知另一只空着的手却突然一挥,寒光乍现,竟是双双出刀砍向凌断殇,而另一方有数人离凌断殇近的也是抬手出刀朝凌断殇斩去。

足有近十道寒光几乎同时斩向了凌断殇,这些人无不是正在说着什么。却这般蓦然的突兀出刀。

“你们干什么?”一声怒喝突起,却是那康御怒目一睁,手中褐光一闪,那大环刀已然出手架住了王大山与张丰翼两人的武器,面上已是惊怒交加,不知这两人为何会出手杀凌断殇。

另一方,面对六把兵刃,凌断殇手臂一抬,一挥,臂间一圈圈波纹荡开,这些兵刃斩在波纹上却如斩在钢铁上一般,竟然不能再前,继而被那接踵而至的波纹推得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一团团黑气自半空中飘荡而下,就是那之前还能保持清醒的康御也是双眼一阵迷茫之后便拔出大环刀走向了凌断殇。

然而劲力之后,这些人再次挥刀而上,这次不是六人,而是四周陆陆续续站立起来的四十来人,尽皆挥起手中的兵刃逼向凌断殇。

“凌断殇!”一声冷喝自半空中传来。

凌断殇仰头朝天空一望,淡笑道:“让我想想……是那个叫璃思的宫幽派弟子吧?你们还真会找啊!”

漆黑一片的天空中传来声音:“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躲在这商队之中,不过也好,倒给了我们师兄弟绝好的布置手段的机会!嘿嘿!凌断殇,你是想混入这商队之中躲过我们师兄弟吧?”

“这都被你猜中了?真是让凌某惊讶,原来你并非只会寻死的蠢货!”凌断殇笑道。

那璃思并未动怒,语气中带着一抹戏谑:“如果我将这些凡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凌断殇……你是否会出手救他们呢?”

凌断殇面色平静,目光一扫周身这些缓缓靠拢,明显已经失去神志的武者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尊便吧!”

天空之中顿时没了声响,显然凌断殇的话令他们一怔。在璃思看来,凌断殇经脉断裂必然是不争的事实,不然他也不会混入这商队了,但此时竟然还有这般沉着的气势,却是令他们有些不知真假。毕竟若真如璃心所说,凌断殇并未受伤,仅凭他们三人定然不是其对手,不过现在三人在此已布下大阵,只要这些武者一死其鲜血魂魄便会立即激发大阵威势,就算强如能与璃涅师兄分庭抗礼的凌断殇也必然要在阵法之中道消魂散!

却见那半空之中一道幽光一闪即逝,下方最外围的三名武者顿时周身血气鼓胀,整个人瞬间爆裂开来,炸出漫天血雾,同时一道黑色的魂魄哭嚎着钻进了地底。

这三人一死,紧跟着又有数人周身血气鼓胀,眼看就要成血雾……

哪知此时凌断殇一声沉喝,周身煞气升腾而出,血色气息瞬息扩散将整支商队连同马匹都笼罩在内,下一息,那原本血气鼓胀的武者顿时平静了下来,只不过依旧呆立着,失去了神志。

“凌断殇,聪明!竟以你的煞气隔绝了我等的控魂之术。”璃思的声音传来,不急不徐,没有一丝惊诧,甚至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若放在平时,这些人的生死凌断殇自然不会过问,但如今,凌断殇还需靠这些人才能进入天都,所以他们的性命,凌断殇自然是要保下来。适才在他察觉到不对时,已经用死之气查探过了,这些人体内的生气并未消失,代表他们只是被迷了魂魄,暂时受这些宫幽派弟子操控而已,所以凌断殇才不惜操控煞气护住这些人。

但此时,这璃思术法被破却丝毫不慌乱的语气令他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与不安。而就在此时,他发现了下方土地中一丝丝赤气与黑气互相纠缠着升腾而起,在四周盘绕出一条条奇异的轨迹。

“这是阵法?”凌断殇眉头一皱,已然发现了这方土地中的大阵。

他眼中瞳孔缩放,将视力调整到最佳,放眼朝四周一望,确实发现方圆百丈之内皆被这些黑、赤两气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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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九章 死丹

“凌断殇,此阵本是我宫幽派以生魂激发帮助裂土洞妖修聚集天地煞气的大阵,既可以被生魂激发又可以依靠妖修本身的煞气驱动,本是百益而无一害的。只可惜这里是逍遥谷,此地每三十年都会死上难以计数的妖兽,煞气、怨气、死气驳杂混淆,妖修之中还无一人感在此地吸收炼化煞气……”璃思的声音带着一阵嘲意,黑暗之中,一双瞳目望下,锁定在凌断殇的身上,“现在这大阵用到你的身上,荣幸吧!你将是第一个敢在这逍遥谷吸收煞气的……修仙者!哈哈……”

“当然,你不要想逃,且不说这阵法四周的防护,只要你收回煞气逃离此地,这些世俗之人尽皆会死!我想你堂堂正道一方奇仙门的弟子应该不会眼看这些凡人死在你的眼前吧?”

凌断殇面色一寒,这璃思果真是阴谋算尽,为了对付自己竟然同时作了两手准备,不仅以阵法防护困住自己,还以这些武者的性命作要挟,虽然凌断殇并非仁慈之人,而且正道迂腐为善的思想自始至终都未影响到他,不过他也不会放任这些人在自己眼前被宫幽派的弟子宰杀。

凌断殇没再多说,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此刻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这些人显然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心之坚,就算是此番做法有违邪道一方的计谋都不惜。他一个被杀之人又如何能够扭转呢?

便在此时,随着凌断殇煞气的施放,四周天地间的煞气、怨气,甚至死气纷纷朝这阵法之中聚集,而它们汇聚的源头却是阵法之中的凌断殇。

三种气息甫一入体,凌断殇的五感顿时一失,继而眼前、耳中、脑海里全是充斥着一幕幕妖兽、修士死亡时的画面,这便是三种气息所蕴的意志,夹杂着修真者死前的念想,若非心志极强者,这三气入体的瞬间便会被其中的意志消除掉自身的神智,成为痴傻。

不过显然凌断殇的心志是极强的,但依然被这些气息中的意志冲击的差点昏死过去。

“前辈,前辈!”识海之中,凌断殇鼓足一丝神智大喊道。

“小子,如今有事就知道找孤了?”一个略带几分笑意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乎正在闲庭信步地观花游园一般,“让孤看看,你这是……啧啧!真是好福气啊!你那些朋友竟然肯花血本为你布置了凝聚天地间煞气的阵法……似乎不止煞气,还有怨气和死气,嘿嘿!你小子现在的修为恐怕无福消受了!”

“既然前辈已经知晓,还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凌断殇紧皱的眉头顿时舒缓,这邪龙话说的轻巧,以他们两人现在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来讲,这邪龙必然不会不管自己死活。现在这种情况在自己看来颇为危机,但这邪龙却是一点都不急,显然对自己来说是危机,为他来说却是牛毛细雨,不值一提。

“嘿嘿!小子,老实告诉你吧,这阵法就是孤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将之破除。”凌断殇心中所想,这邪龙如何不知,当即一声怪笑道。

“前辈莫要再开玩笑了,这三种气息越来越多,再过片刻我只怕都撑不过了!”凌断殇也不焦急,淡淡道。

“本想吓吓你小子,但你倒也聪明,孤说了不能破除阵法但并不代表不能救你。”邪龙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到这里却带着几分肃然,“不过,小子,就是以孤之能,这三种气息,孤也只能帮你吸取煞气以及怨气,那死气,孤本已身死,若再吸收死气必然伤及根本。所以,这些死气只能靠你自己应付了。不过也好,这些死气却是非常精纯,能够助你修行《九转天龙诀》。”…,

闻听此话,凌断殇心头一跳,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心中却是通明,他虽然怀疑这邪龙有意催促自己吸收炼化死之气,但遇到这种情况却是有苦难言。之所以他在生死二气上没有再精进便是因为他对邪龙的疑心,自从他知晓邪龙所言后就没有再吸收炼化过生死二气。

凌断殇心中想法那邪龙如何又不知晓,不过他当然也不会说出口,是真是假就只凭凌断殇自己去猜想了。

随后果真就如邪龙所言,那赤、黑、灰三气,其中赤黑二气化作一团漩涡涌进了血剑令之中,剩下的一股灰气却依旧朝凌断殇四肢百骸灌注,随即,便眼见着凌断殇肉身干瘪,衰老,这是因为生死平衡被打破,死气充斥肉身的缘故,就像死人一样,体内全是死气,没有半分生气,而健康的人则会生死二气平衡,若生了重病或是年纪大了,死气便会增多,生气则会减弱。如修真之人,体内生气便远远比死气多,代表了浑厚的生命力。

凌断殇心头一动,死之气炼化之法默运,那些灌注进入体内的灰色死气顿时便随着他的意念在特定的经脉中运转,最后进入檀中,形成一个个漩涡。

不过随着凌断殇的吸收炼化,这些死气灌注体内的量却远远大于他吸收炼化的量,凌断殇的肉身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

“小子,动用生死之水!”一声厉喝在凌断殇脑海中传来,却是邪龙的声音。

凌断殇心头一震,将那数滴生之水与死之水调动起来,顿时两种元力如阴阳鱼一般旋转形成一道漩涡,那些随着经脉进入体内的死气开始涌入这漩涡中,漩涡下方,一道灰色气团很快成形,只需死之气的不断灌注,这灰色气团便会凝集为一滴死之水……

“师兄,那凌断殇的煞气已经消散了,要不我们将那些凡人都杀了!”半空之中,身化一团黑雾的璃艰一脸兴奋地望向下方一动不动的一群世俗武者。大阵之中,除了凌断殇所在方圆五丈内都是被赤黑灰三种色泽的气息包裹一片扭曲迷糊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看得非常清楚。对于虐杀毫无抵抗的弱者,璃艰有着发自骨子里的**。

“再等片刻!”璃思低喝一声,一双瞳目死死盯住那一片扭曲的所在,“那凌断殇既然能以修仙者的肉身释放出只有妖修才有的煞气,实在有些非同一般,为了避免变数,我们还是再等片刻。”

“师兄,你是不是也太过小心了,这逍遥谷的煞气连通天都兽潮战场,就是裂土洞那些厉害的妖修前辈都不敢炼化,如今已过了一个时辰,那凌断殇必然都被这些元气撕裂了肉身与魂魄,道**灭了!”璃艰目中精芒闪逝,似是急不可耐。

璃思转头望了他一眼,目中却有一抹笑意,显然对于此举能将凌断殇灭除,他也是颇有信心,不免有些轻松。

“师弟,你放心即是,师兄知晓你修行的姹阴凝魂**,那商队里有个小娘子似是元阴之身。不过,保险起见,我们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那小娘子随你享用!”

闻听此话璃艰低笑一声,便不再多言。

而下方,凌断殇的檀中之内,在八滴生之水与六滴死之水的作用下,死之气的炼化效率竟是前所未有的快,不过半个时辰,第七滴死之水便已凝成,一个时辰后第八滴……如今第九滴正在飞速的凝集着,就在半空中那一蓬黑气朝下涌来之时,第九滴死之水凝集成功。霎时间,檀中之内,九滴如灰色玉石一般的死之水呈九宫之势旋转着,飞向半空,与此同时,四周的死气疯狂地朝凌断殇涌来,似乎并非是如之前那般按部就班地进入凌断殇的肉身,而是被一股莫大的吸力硬生生吸了过来。…,

凌断殇知晓,这九滴死之水将要凝合为死之丹!

而另一方,一个时辰过了,璃思见凌断殇所在并无异样便许可了璃艰。后者顿时化作一道黑光电射向那正中的华贵马车前。

遮挡的锦帘略微一掀,璃艰身化黑气已是涌入其中,这马车空间不小,内里更是数种柔软的皮毛铺垫,一只燃烧着明黄火焰的油灯将车内照得亮如白昼。璃艰的目光却已经落在前方那如熟睡着的少女身上,一双眼瞳顿时透出两道兴奋的精光。

只见那少女已经换下了一身飒爽劲装,如今身上穿着的一身紫色罗裙,本就凹凸有致的玲珑身躯以此时平躺着的姿势更显诱惑。一股处子的馨香混杂着车内的涂抹的淡淡花香令那璃艰犹如见了羔羊的饿狼般兴奋。他闻到的并非全是这处子之香,而是一丝勾人心魄的元阴之气,随着他靠近那曹家三小姐那股气息愈加的浓重。

“凝!”一声低喝自璃艰口中传出,却见他一团黑气一般的身躯顿时凝成形,化作一袭黑袍,袍袖之中探出一只惨白的手,缓缓伸向前方,在少女娇嫩而略带一丝潮红的脸上抚过,顺着那雪白纤长的脖颈不断向下,划过高耸而已具规模的圣女峰,最终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下方——丹田上。璃艰的手在少女的丹田处轻轻压下,目中已然透出一抹贪婪之意……

“死之丹丹成需要许多死之气,不过这些宫幽派的家伙倒是办了一件好事,以这阵法相助,这些死气很快便能凝聚足够了!”识海之中,邪龙平淡的声音传来。

凌断殇此时全身心投入这死之丹的凝聚阶段,丝毫没有分作二心。却见那九滴死之水飞速旋转着,四周源源不断凝集而来的死气将之包裹在内,如同无底深渊一般,这些死气来得再多都被吸收了。

不过片刻之后,周围凝集而来的死气越来越少,进入檀中之内的死气也随之减少,那九滴死之水旋转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不过此时檀中穴内这一团灰色流转的物质若按照正常比例怕是足有百丈大小,那些生之水、阴之水、阳之水以及血之水就如蚂蚁一般渺小。

却在此时,四周不再吸收死气之时这巨大的灰色圆球开始缩小了,速度极快,不过十数息的工夫便缩小至了拳头大小。

“丹成!”邪龙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毕竟凌断殇以人身修行这妖修才能修行的《九转天龙诀》当真能否达成凝水成丹的境界,就是他这真龙都不敢保证。

这死之丹已成,丹丸的表面却是坑坑洼洼颇为不平,凌断殇长吁一口气,知晓这需要后续一段时间的蕴丹方能真正地凝集死之丹。

其实修行妖族秘典《九转天龙诀》并非如此简单,毕竟九转之后便能脱去普通妖身化作真龙之体,凌断殇之所以能够这般迅速的凝聚出死之丹却是因为自身体内极为精纯的煞气,以及身处这积淀了千年死气的兽潮战场处,还有便是邪龙的暗中相助,若无这三大因素,缺一便会功败垂成,最终死气盈体,生机全无而亡!

马车之中,璃艰趴在那曹家三小姐的身体上,却见他七窍之中黑气吞吐,随之涌向少女的七窍,两人气息相连便见少女的七窍中涌出七缕白色的气息,这白气一现便被璃艰吸进了体内,想必这便是他所说的元阴之气。

然而,随着这元阴之气的涌出,少女的躯体开始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原本光华白嫩的皮肤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衰老。

吸收如此精纯的元阴之气,璃艰心头大喜,哪知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凛冽的寒意,继而一蓬煞气如同重锤一般击打在他的身体上,那本已吸入体内的元阴之气顿时如喷射一般自七窍中涌了出来,流转回了少女体内。

没有多想,璃艰七窍处的黑气一断,顿时身化黑雾便要从马车之中逃出去,哪知四周突然出现一片灰气,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来人自然就是凌断殇,只见右手置前,掌心之中一团灰气呈漩涡状,漩涡四周,一蓬旋转着的灰气将那黑气包裹在了里面。

没有任何言语,凌断殇目中灰光大亮,那手中漩涡一涨,顿时便至那黑气之中抽离出了一缕青色的生气……

第三六零章 姹阴

青气一出,那死之气中被包裹的璃艰顿时一声长气吐出,继而周身黑气一散,露出一具苍白**的男性身躯,却是那一丝生气被凌断殇抽了出去。若是以往,凌断殇仅凭六滴死之水必然不能强行抽离璃艰的生气,如今死之丹丹成,吸取之力极大,将这璃艰的生气抽离竟是丝毫不费力。

生气入体顿时涌进了檀中穴那八滴生之水一旁的漩涡处,这便是第九滴生之水的雏形。如今凌断殇死之丹一成,死气的反噬却是接踵而至,他的肉身此刻随时都处在生气缓慢流失的状态下,这还没完,死之丹的反噬并非如此简单!按邪龙所说,死之丹每隔三日便会爆发一次死气,必须用生之气镇压,否则这些死气会将体内生气吞噬,最终衰竭而死。在此期间凌断殇的肉身之力将会下降到极低的地步,就是寻常修仙者恐怕都有不如。不过还好的是,死之丹对生之气的吸取能力已是极强,一旦催动死之丹,凌断殇周身十丈之内的生灵便会被抽离生气,尽皆融入其体内凝炼为生之气。

不过且不说生之丹丹成将会耗费极多的生气,光是这第九滴生之水的凝聚便远多于第八滴生之水凝成耗费的生气。

璃艰的生气入体,迅速化作一缕生之气,不过宫幽魂修主要是修魂,肉身最是孱弱,这璃艰修为已达灵寂后期巅峰,但体内生气还不如当初要杀凌断殇的江连涛。感受到体内不断加重的疲劳感,凌断殇也顾不得那么多,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当即他仰头一望,望向半空之中那两团黑雾。

璃艰生气被抽,肉身顿时死亡,那苍白冰冷的肉身天灵之中冒出一缕黑光,黑光一出便飞也似的朝空中射去。

哪知凌断殇抬手一抓,手中煞气升腾,径直便将那黑光捏在手中。

“啊……”一声尖叫自那黑光中传来,“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敢杀我,我父亲是宫幽派长老,必然要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声音自然便是璃艰魂魄的声音。

“手下留人!”一声大喝自那半空之中传来,却是那璃思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与另外一名弟子飞落而下。

只可惜凌断殇心坚若石,那璃思威胁的话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让凌断殇心中更下定了要杀他的决心。

凌断殇双目冰寒,根本不听那璃艰的嘶吼,双目瞳孔深处透射出两道血光,口一张,一蓬煞气形成的漩涡旋转而出,失了肉身的魂魄就是一团精纯的元力,就在这如漩涡一般的煞气之下绞碎成一粒粒光点,继而凌断殇轻轻一吸,光点便如长鲸吸水一般被煞气裹挟着涌进了口中,又顺着经脉融入他的魂魄之中。

“璃艰!”半空之中两团黑气骤然停下,黑雾之中露出两张苍白如尸体一般的面孔,当先那璃思已是双目欲眦,这璃艰身份非同一般,之所以他能凭这不高的资质却能修行宫幽派顶尖功法姹阴凝魂**便是因为他的父亲乃是门中一位修为极高的长老,手中权力亦是不小。而此次这璃艰出山也并非是为璃郁报仇,多是背着他的父亲出山寻找具有精纯元阴的女子。而此前情形危急,璃思也不得不以性命要挟他,才恶语相向,不过后者倒也能理解。

此时璃艰一死,而且是彻底的神形俱灭,他璃思的罪过可就大了,一旦回山,恐怕那璃艰的父亲便会寻上他,届时只有求其师尊力保了。…,

“凌断殇!”一声厉喝,那璃思周身怨气升腾,却是怒火中烧,虽然他极为惊诧为何凌断殇没在煞气盈体下神形俱灭,但他依然认为后者必然是经脉断裂,重伤在身,刚才也仅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之下才将璃艰杀死。毕竟这月余的时间他是亲自探察过凌断殇的肉身伤势,如此重伤早就已经是废人一个,凌断殇却能施展煞气与肉身之力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璃思此刻已经暗暗后悔当初在那逍遥谷西口山洞时为何不早早下手,虽然那里有裂土洞留下的阵法,一旦提前被破便会被知晓……璃思眼角的余光在身旁同门师弟的身上一扫而过,“此人与璃郁情同手足,事后倒也可以将一切推脱到此人身上。该死的!如今却让凌断殇杀了璃艰,令我不得不自谋生路了!”

璃思目光下望,眼瞳之中蓦然暴射出两道杀气。却见他抬手一抛,五道黑光顿时没入下方土石中,继而印决一变。凌断殇顿时察觉脚下土地开始震颤。

继而一根根白色的骨架自土层中探了出来,却是一具一具的妖兽尸骨。

这些尸骨妖兽的眼瞳中皆是黑光阵阵,甫一出土便朝离自己最近的武者杀去,有些离得近的,瞬间就被吞吃,那些血肉精气又包裹向这些尸骨,令这原本白色的骨头上附着了一层血色。

凌断殇眉头一皱,没有丝毫停顿,脚下一踏,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继而四周狂风突起,便见一道道剑光闪现,那些尸骨妖兽顿时四分五裂。不过五息,这些骨架便散落了一地。

而半空之中,那宫幽派的两人却趁此机会向西面飞逃而去。

解决了的地面的威胁,凌断殇目光顿时转向璃思两人逃走的方向,当即一声冷笑,抬手在胸前血剑令上一点,血光大亮间,血龙已是飞腾而出,凌断殇当即踩在龙头上追向那逃走的两人。

适才那混杂的煞气与怨气分明是大补,此时这血龙不仅大了一圈,而且速度更是快了不少,比那两人身化黑气足足快了一番,不过片刻凌断殇便已追到后方十数丈处。

凛冽的煞气在身后如刀割一般,那名宫幽弟子顿时胆寒,扭头望向璃思道:“师兄,我们该怎么办,那凌断殇好厉害!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他杀死再吞噬了魂魄啊!”

璃思此时面色铁青,根本没将那弟子的话听进耳中。感受着后方追来的血龙搅动的巨大声势,璃思蓦然回头,苍白的面孔已是狰狞如鬼,瞪视向凌断殇。

“凌断殇,你莫逼我!否则我璃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血龙头上,凌断殇面无表情,对方的威胁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脚下血龙迅若血电将两方的距离再次拉近数丈。

璃思的脸上顿时涌出一抹血色,他缓缓扭过头去,凝望向一旁的师弟,声音有些低沉和古怪:“师弟,这凌断殇的确厉害,开来眼下我们之中只有一人能够逃离此地!”

那弟子缓缓转过头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瞳中已是涌出一抹惊恐,颤着声音道:“师兄,我……”但他话音还未说完,那璃思周身怨气已是裹缠上他的身体。

顿时,前方原本两团黑雾却是化作了一团,继而雾团之中一抹血光透射而出,那雾团剧烈的颤动起来。

凌断殇面色一变,脚下猛然一踏,就是那血龙的脑袋都是一凹,一道残影留在原地,真身的速度已是施展到极致奔向那血光雾团。…,

背后绝锋剑铿然出鞘,凌断殇双手握剑,骤然一劈而下,一道黑光呈半月状斩在那黑雾之上,然而下一瞬,那黑雾却是喷出一团血气,蓦地朝前加速,竟是以比刚才快了足有五六番的速度消失在了原地。

凌断殇自然不会让他这般轻易离开,脚下连踏,残影一现,已是追上那黑雾,手中绝锋剑依旧如重山砸落一般斩下。

“啊……”哪知那已化作血雾的气团中传来一声惨嚎,整团雾气竟是一分为三,化作三股血气以更快的速度逃离。凌断殇一怔,这一次却是没有办法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加速已是他能施展傲剑九步最快的速度了。此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璃思逃离。

“凌断殇,今日血仇,他日必报!望你不要被正道诛杀!”一声凄厉的吼叫自远处传来。

凌断殇面色平静,身形缓缓落下踩在龙头之上,继而血龙一转身便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龙头之上,凌断殇面色发寒,将手臂放在眼前,目光望去,却见自己的手臂上一缕缕灰气游走,皮肤更是在灰气之下现出一道道细纹。凌断殇当即在腰间的袋子里一掏,掏出一支玉瓶,将里面的丹药倒出一颗服下,迅速炼化其中所蕴灵药的元力,将之炼化成生气抵抗这股死气的侵袭。

回到那处临时的营地,四周的依旧是一片狼藉,那三十多名武者依旧一脸呆滞地立身原地。不过凌断殇用死之气查探到他们的生气未失,而且平稳如常,应该是宫幽派术法未消的原因,不过他放眼扫去,却见那正中的马车之中一道青色的生气正在剧烈的波动着,显然那生气的主人正处在内息紊乱的情况中。

凌断殇脚下一动闪身而至,拉开华贵的锦帘,却是一道香风扑面,一道粉嫩的身影便朝自己扑来。凌断殇拾掌抵住,哪知这一掌却正正抓握在一团有嫩软上。

“这手感……”凌断殇眉头一皱,细眼一看,这人影分明就是那国色天香的曹家三小姐,却见这少女通体潮红,那一身劲装已被她撕扯下半边,一半雪嫩中带着娇红的娇躯正惊人地呈现在凌断殇的眼前,因为马车的高度,凌断殇的那只手也恰好抓握在那无丝毫遮拦的雪峰之上,那一点嫣红在手心中随着少女呼吸而轻轻地颤动,一股酥痒感顿时自那手心传来。凌断殇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血色,整个人已是愣在当场。

“好热啊!好热……”少女依旧在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双眼迷离,娇躯裸露。这曹家三小姐本就武艺不凡,力气不小,这劲装虽有符箓加持,在她一身力气的撕扯下顿时开裂,很快下半身的长裤也在这充满力气的小手中化作了布条,一双充满弹性的美腿顿时展露在凌断殇的眼前,依旧是带着一抹诱人心魄的潮红。凌断殇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他感觉到一股眩晕从脑子里传来,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哪知这少女可能当真是热的难耐,一双小手不停在身上撕扯着,眼看那条长裤尽碎,露出内里一条短小精制的亵裤。凌断殇甚至能从那亵裤的缝隙看到最深处那神秘的色泽。

“啊……”一声娇呼传来,少女原本带着一抹潮红的小脸上再次涌起一抹血色,那本就鲜红的樱唇似乎都要滴出血来。

凌断殇被这一声惊醒,顿时意识到这曹家小姐只怕是被那璃艰下了毒,而这毒应该属于淫邪一类的,而他此时还意识到自己的手依旧抓握在那惊人的嫩软上,感受着其美好的触感与温度,凌断殇不禁心中一荡,一股邪念顿时萌生。

“嘿嘿……”脑海之中一声邪笑传来,“小子,这小姑娘定是被那宫幽派的弟子施了淫毒,这样便能从她体内最大程度的吸收元阴之气。啧啧!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这小姑娘元阴精纯,怕是百万之中都难挑其一,现在倒是便宜你了,一旦你与她双修,阴之气的修行必然更上一层楼!”

闻听此话,凌断殇双目一亮,目光再次落在这已是任人索取的曹家三小姐身上,此时他目中已无任何色彩,一抹坚毅与平静浮现,只不过……那只手握着的地方,依然握着,似乎从一开始凌断殇就没有打算拿开。

而在此时,一蓬黑气自他目中闪现,顿时,四周的温度骤降。

阴之气!

便见凌断殇那只与曹家三小姐紧紧相贴的手上一缕幽黑的阴之气注入,顿时没入后者的体内,阴之气入体,少女周身潮红当即一消,那依旧撕扯着衣裳的双手顿时一软,整个人朝前一倒,跌进了凌断殇的怀里。软香入怀,凌断殇却是一声无奈的轻叹,哪知紧握的右手终于缓缓离开,揽着这近乎全裸的少女进入了马车之中……

第三六一章 出谷

片刻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蓦然自马车之中传来,这声音甚至都形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自车厢之中辐射而出,继而便见那些原本双眼迷蒙的武者纷纷醒过神来,闻听那声尖叫,顿时一声怒喝,便朝那正中的华贵马车冲去。

“小姐,你怎么了?”

“曹小姐,我来护驾!”

……

一声声大喝传来,哪知那车厢中再次传来一声惊叫:“你们不许进来!都给我出去!滚!”曹家三小姐的怒喝立时便让那些武者一怔的同时止住了脚步。而此时他们才发现四周的狼藉。只见一只只巨大的骨架散落分布在马车防护的圈子内,还有不少尸骨血肉。

很快,就有人认出那些残缺尸身的主人是谁了。

“刘大哥!”“张师弟!”……

刘管事放眼一望,眉头紧皱,他已经大概算了一下,当初约莫五十来人的护卫队此时竟然只剩下二十多人,死伤过半,当真是惨烈无比。然而更诡异的是,这一切都在他们丝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将这些死者的身份统计一下,待会给我详细道来!”刘管事朝那一众武者喝道,继而他几步行到马车跟前,声音有些放低地道:“小姐,我是刘勇全,你……”

“滚!给我滚!让那些护卫全都滚出马车圈!快!”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一声满蕴杀气的尖叫震荡而出,那刘勇全猛地朝后一退,险些跌倒在地。不过这曹家三小姐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当即也顾不得那些护卫整理死者的尸身,催赶着朝马车圈外行去。

“刘管事。”张丰翼小心翼翼地朝刘勇全轻声道。

“什么事?有屁就放!”刘勇全此时正是怒火中烧,毕竟以他的资历,在曹家中人人都还是要给他一分脸面,哪像今日,这曹家三小姐竟然如同吼奴才一般对待他,自然他不会给这些护卫好脸色看。

张丰翼缩了缩脑袋,又扫了一眼那一片尸身的地方,道:“刘管事,我发现那段剑不见了!”

“不见了?”刘勇全眼角一抽,回头望到。

“是啊,我没发现他的尸体!而且我们这群人里面也没见到他!”张丰翼回道。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刘管事眉头一皱放眼四望,凌断殇此时在他的心中的地位非常之高,毕竟刚刚才发生了这般骇人的事件,而凌断殇表面上的实力又在天武境高阶,这种情况下可是最能依靠的。

不知怎的,刘勇全的眼睛四下扫去,片刻之后却停在了正中间那辆华贵的马车上,他总感觉自家小姐今日有些奇怪,而凌断殇又消失了,难道这两件事有关系?不过他现在肯定是不敢再去那马车前一掳虎须了。

而此时此刻,那马车之中,正上演着香艳的一幕,凌断殇一脸淡笑地望着眼前用毛毯遮住身子同时又一脸羞怒的少女。只可惜这少女光顾得上面,却未发现下面已经失守,那小巧的亵裤又岂能够完全遮蔽如此姣好的身躯,那雪白嫩滑的美腿绷紧了肌肉,紧紧曲在身前却更显得弹性十足,那双腿之间,亵裤露出的缝隙处一抹神秘的色泽正释放着惊人心魄的魅力。

“曹小姐,你……”凌断殇用下巴点了点少女的下面未被遮盖的地方,以作提醒。

哪知换来的却又是一阵惊叫,不过这曹家三小姐显然惊而不乱,没有大声叫嚷着“流氓”“淫贼”之类的词语,毕竟若是让外面的护卫听到这些话,就算是用屁股去想都会明白她曹家三小姐的车厢内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为何在我车厢中?”曹小姐再三确认自己的身躯已经被完全包裹住之后,这才拧眉瞪视向凌断殇,虽然她很想立即拔剑将眼前的登徒子斩杀雪耻,但眼下最关键的事却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清白。当然在刚刚醒来,她第一眼看到凌断殇的时候,她便已经暗中确认了自己身体无恙并未被侵犯,所以她才会没有直接发狂将凌断殇杀死。

“三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再仔细想想吧?”凌断殇是下了大毅力忍下心,才将这曹家三小姐救下,可不想最后搞得好心当了驴肝肺,结果还误了自己的事。当即眼中血光一闪,煞气幻术施展而出。

少女心头一跳,适才发生的一幕幕顿时在她脑海之中浮现,当然只是她所理解的,而且是模模糊糊的印象,具体的东西她自然不会知道。

清醒之后,少女原本有些苍白的俏脸上蓦然腾起一抹嫣红,一只手猛地护在自己左胸前。

“你怎么能……能……”嘤咛细声小若蚊吟,一双美目之中又羞又怒,蓦地一蓬水汽涌现,已是泪眼婆娑美目通红。少女青涩身躯,娇花乍放,哪知却被眼前之人碰触了绝禁之地,而且是那般用力那般长久,朦胧中那段剑炽热的眼神,似乎都要将自己熔化一般……

想到此处,这曹家三小姐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流,一边嗫嚅着:“你个淫贼!你个登徒浪子!等我回到曹国我一定让我爹杀了你……”

凌断殇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吭声,虽然他的确是救了这曹家三小姐而且整个商队都被他救了下来,但毕竟结果是自己碰触了这少女的身体,而且是非常直接没有丝毫掩饰的碰触,少女的身躯是最为纯洁,自己出手玷污了,那也就只有承担她的愤怒了。

不过凌断殇的耳中开始传来那些护卫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分明是喊着他的名字,时间一长,自己消失的事情便会令人起疑。凌断殇不得不转头望向那已经哭的是梨花带雨的曹家三小姐,虽然这小姑娘贵为天武境的高手,但自始至终也还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女。凌断殇轻叹一声,声音稍稍有些小:“三小姐,外面那些人似乎正在找我,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在小姐你的车厢中……”话到此处凌断殇顿时住嘴,因为那曹家三小姐的小嘴再次瘪了起来,似乎就要决堤。

凌断殇这个人虽然对人冷漠,需要出手杀人时绝不含糊,但眼下面对这娇滴滴的少女而且是正哭得伤心的少女却是没有丝毫办法。

不过这三小姐也识大体,凌断殇的话显然引起了她的重视,当即她拧着秀眉,一脸的怒气未泯,从一旁的毛毯下方摸了摸,旋即又拿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箓来。

“匿形符?”凌断殇眉头一挑,一眼便认出此符,不过他也未说出来,面上也是带着一抹惊诧,似是不知。

只见那曹家三小姐纤手一扬,一缕真气注入这匿形符中,继而将符箓打在凌断殇身上,一圈朦胧雾气顿时将凌断殇笼罩住。

“快滚!趁本小姐还没有后悔!”一声清叱,凌断殇同时察觉到一丝真真切切的杀气,不过这杀气分明颇为犹豫,在眼前少女的身上吞吐不定。

凌断殇没有多说什么,将那锦帘轻轻掀了一个角,顿时身化清风跃了出去,独留那曹家三小姐一脸愠怒与羞红。…,

……

“该死的!”刘勇全一声喝骂,一双牛眼在四周的马车上扫了一眼,“段剑,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呵——”一声大大的呵欠声传来,却是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传来,继而便见那厚重的布帘一掀,露出凌断殇的身影,他看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刘勇全道:“刘管事,你有事找我吗?”

就这般,凌断殇一番巧言将整件事情瞒了下去,虽然这一次突遭横祸死了不少人,但凌断殇一句不知道也没办法,最终成了无头悬案。

当然洞察到一丝实情的曹家三小姐自此对凌断殇的态度却是颇为冰冷,而且似乎多有为难,不过还好,她没有将凌断殇逐出商队。

整顿休息了约莫三个时辰之后,商队又再次出发了。这次一路上倒也颇为顺利,却是凌断殇坐在马车中将煞气尽皆释放了出去,那些妖兽远远地便察觉到这骇人的气息自然不敢再越雷池半步,自从吞噬了那璃郁和璃思的魂魄之后,凌断殇便发觉自己对煞气的驾驭更为灵活,而且煞气释放的距离也比以前远了不少,就是积聚天地元气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一些。

就这般商队花了不过两天时日便走出了逍遥谷,虽然这事有些奇异,就是那刘勇全都直呼幸运,但他们却是以为天都加大了清理残余妖兽的力度,所以后面的路才这般通达。

出了逍遥谷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连日来的阴郁和压力在这初升的阳光下消于无形。就是自从那晚发生了那件事后,一直困守车厢的曹家三小姐也出了来,雀跃般地望着那东方初生的新阳。

“尔等何人!报上名来!”一声大喝蓦然传来,打破了众人的欣喜,曹家商队这才转目望向那谷口一侧声音传来的方向,却见半空数人脚踩仙剑,衣袂飘飞,气宇不凡,如同一个个仙人一般,当先一人却是一名年轻的僧人,脚踩白色奇莲,目中透着和善,这僧人赫然便是那普渡寺魁首了缘,而他身后自然便是来天都助战的五大派年轻一辈的弟子,就是那莫卿与杜飞羽都在其中。

天都兽潮已经完结,他们却并未返回各自门派,便是因为此次兽潮天都正道中出现了细作,而这个细作在无名道人用法宝一一察来却是并未发现,如今也只有将目光锁定在这些前来助战的弟子身上,而这些弟子几乎都是背景清白,经过逐一排查也未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随后邪道那方却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而这些线索几乎都指在一人身上,此人便是被邪道一方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了兽潮,最终施尽手段带走的凌断殇!

杜飞羽、彭震虎、黎剑霜等等一众人自然不会相信凌断殇就是细作,但正道一方却有一些人以线索所指为因,怀疑凌断殇,毕竟这里面的弟子也唯有凌断殇的背景不明,因为当初凌家惨案很多都是知晓的,更何况凌断殇的功法在这些人看来更是颇为邪异丝毫没有正道浩然的元力!

最终,为了查出天都的细作,这些弟子留了下来,并派了一部分人在这逍遥谷附近巡察,看看能否查到什么线索,当然,更多的应该是等待凌断殇的返回……

“是上仙啊!”“他们是仙人!”“见过诸位仙人……”

一时间这商队的人纷纷叩头便拜,唯有那曹家三小姐与刘管事似乎见过世面知晓这些不过是东陆正道修真者,仅是抱拳一礼,目中多有敬意。…,

“见过诸位仙师!”刘管事踏前一步朝这一众修仙者一礼道,“我们是曹国派遣至西陆理事的商队,这是我们曹家的信物,还请诸位仙师过目!”说罢,他从曹家三小姐的手中接过一支锦盒,又在一众正道弟子的面前将这盒子打了开来,由于视角的原因一众护卫并未看到盒中之物,当然,这群修真者在,他们也丝毫不敢仰头望。

乾坤门的一名弟子目光一扫那盒中之物,一颔首,朝那为首的了缘传音了几句,后者又点了点头,温言道:“放他们离去吧!”

“慢着!”一声低喝传来,却是一名法正寺的无相,他望向了缘道:“了缘师兄,此次追查细作的事关乎我东陆正道一脉的名声与奇仙门的清白,还请师兄莫要如此草率!”

旁人闻听如此指责的话语必然会发怒,但这了缘却是温和一笑,一颔首道:“无相师兄说的极是,那便察探一下诸位施主的内息吧!”说罢,他翻手拿出一面雪白的玉石,玉石之上一团淡淡的白色气息缭绕,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了缘望向下方刘勇全,笑道:“这位施主,敢问你们商队的人都在这里吗?”

见这明显是领头的僧人和自己说话,刘勇全慌忙一揖道:“还请仙师稍等!”说罢他回头一望,在这群护卫中略一清点,眉头微微一皱又道:“禀仙师,还有一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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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舍利子

闻听还有一人未出现,一众正道弟子顿时感到诧异,毕竟这群武者大呼仙师,声音也是不小,竟然还有一人不觉得惊奇而走出车厢?

当即,那无相怒目望向那刘勇全,问道:“此人姓甚名谁?速速将他叫出来!”

刘勇全朝一旁的张丰翼耳语了一句,便朝那无相僧人恭敬道:“禀仙师,此人姓段名剑,乃是我们商队半道上遇到的,此人说自己乃是西陆某武林门派的弟子,来此逍遥谷生死历练,他来此时已是数日未曾进食,而且伤重在身,我们小姐菩萨心肠,所以将这家伙留了下来,随我们一起去天都。”

“半路所遇?”闻听此话,一众正道弟子同时眼睛一亮,杜飞羽的目光更是落在那一辆辆马车之上,心道:“凌断殇啊!凌断殇,你小子可是等得我们好苦啊!杜某绝不会相信你是邪道细作!”

无相眼瞳一缩,低声问道:“那此人一路上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刘勇全眼珠子一转,谄笑道:“这小子……”

“这家伙就是一个天武境高阶的武者,要说特异的地方那就是很懒,一直喜欢赖在马车上!”刘勇全话还未说完,却是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无相扭头一望,望向那说话之人,此人赫然便是那曹家三小姐。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些修仙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且似乎对那段剑颇为在意,当即忍不住冷嘲一句。

无相自然不会和一介女流计较,更何况此女地位非凡。而在此时,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之中下来一人,一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其身上。

只见此人一身普通武者的劲装,身材略显消瘦,脸上一道褐红色的胎记有些骇人。

了缘目光望去,淡淡一笑,却是已经查探到此人内息的确在天武境高阶徘徊,似乎随时都会突破至绝顶境。

无相僧人的目光同样集中在这年轻人的身上,眼瞳之中佛光闪耀,显然已是动用了他法正寺的瞳目类术法。

一时间如此多的人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凌断殇也并未感觉到丝毫不适,目光在上方一众正道弟子的身上一扫而过,顿时以一副带着些许惶恐的模样朝一众弟子一礼道:“原来还有这么多仙人在这里!见过各位仙长!”说罢他回转过头,瞪向那张丰翼,佯怒道:“丰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早知道有这么多仙人在,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好了!”刘勇全喝了一声,朝凌断殇道,“你们两人莫要再闹,这些仙师还有事需要我们帮助!”

随后,了缘将要做的事略微道来,便落下身形,当先将手中玉石置于自告奋勇的刘勇全面前。

了缘合指一点,那玉石上的白气顿时升腾而出,在刘勇全的身上一绕,随后飞回,雾气依然雪白。

了缘朝那刘勇全一礼,便朝向第二个护卫……

“前辈,你应该能够令那东西失去功效吧?”凌断殇望见那了缘以玉石查探了一名又一名的护卫,眼看就要轮到他了,当即也忍不住在识海中询问邪龙。

“看那小和尚的手中所拿应该是一名修佛者圆寂后的舍利子,而且融入了雪原精魄,对阴邪之气的探察极为敏感,哪怕是你藏在辟空袋内的法宝带上一丝的煞气或者怨气甚至是你丹田之内的气息,一旦被这白气所罩,必然会被察探!不过,孤以魂魄之力将你包裹住,应该能够躲过这舍利子的查探。”识海中传来邪龙的声音。…,

“应该?什么叫应该?”凌断殇心头一跳,喝问道,“如果我被他们发现,如此多的人,凌某可应付不了!而且一旦打草惊蛇,凌某可当真在这东陆呆不下去了!”

“嘿嘿!”邪龙一声怪笑,“小子,你也知道孤的魂魄现在并不完整,而且此事也非杀人夺命那般简单粗暴,这舍利子,以孤目测恐怕都是灵人境界的高僧遗骸,虽然在孤全盛时期,这种角色都是蝼蚁,但今非昔比啊……”说到此处,邪龙不再言语,因为那了缘已经走到了凌断殇的面前。

“施主可是西陆之人?”了缘目光望来,依旧是那般温和。

凌断殇却是略微一愣,不过瞬息反应过来,一点头笑道:“仙师说得没错,我是西陆雨泽山人氏。”幸得当初凌断殇在太上子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西陆地理的知识,如今答来倒也能够应付。

了缘点头念道:“雨泽山……”深邃的瞳目之中却是颇有一丝深意。不过也未多说什么,抬手一点指那手中白玉,顿时一缕白气飘飞涌向了凌断殇。

一股颇为清凉的感觉在自周身传来,一时间心头清明,如同勘破了一切迷惘一般,识海耳畔更是有阵阵梵唱,这白气竟然有如此神效,令得凌断殇灵台一片宁静。

不过数息工夫,白气尽皆收回,凌断殇方才清醒过来,目光落在了缘的身上。

后者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说话,又朝向后一名武者。

凌断殇心下才长长舒了口气,暗中在识海之中朝那邪龙道了声谢,不过很奇怪的是后者却是并未开腔。

半空之中的一众正道弟子似乎颇为相信这白玉的功效,见得下方这有些可疑的段剑并无什么,原本敌视戒备的眼神便也收了回来继续望向下一名被探察的人。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这支商队所有人除了那曹家三小姐外皆被探察过,并无一人被发现与邪道有关系。了缘转身一步跃上半空,朝一众人一揖道:“诸位施主,多有打扰还请海涵,前方便是天都,诸位请吧!”说罢一众正道弟子便飞离了此地。

而这支商队的人也才收回羡慕的目光在刘管事的一声吆喝下朝天都的方向进发。

“前辈,你刚才怎么不说话?”见到那些正道弟子远去,凌断殇在识海中问道。

“你小子已经被那个小和尚发现了!”哪知识海之中半晌之后才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凌断殇一惊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幸好瞬间忍住了,不过面上的表情却是显露出来,就是他旁边的张丰翼都颇为古怪地望了他一眼。

“刚才那雪魄精气与舍利内的中正佛力进入你的体内,你小子顿时便沉醉其中,幸好你心无邪意,得到佛力的清心之效。孤也是小看了那舍利子中佛力的精纯,竟然在孤的魂魄中寻到一丝缝隙引动了你体内的煞气……不过很奇怪的是,那小和尚竟然以自己的真元将那丝发生变化的佛力掩盖了。”邪龙的声音继续传来,“嘿嘿!你小子似乎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啊!”

闻听此话,凌断殇一阵沉默,那了缘洞察人心的能力非同一般,因为他修行了佛家的济世心莲,恐怕早在第一眼他便已经认出了自己。不过为何他没有指认呢?

就这般,商队一路行进,行了两天功夫终于看到了巍峨的天都城墙,以及那一队队忙碌的军士,一路上他们见了不少这些军士将一堆一堆妖兽的尸体与人类的尸体分开,然后再将这些妖兽尸体用推车推往远处的葬骨洞掩埋。…,

经过逍遥谷口修真者的把关,商队一路非常轻松的便进入了天都城内,凌断殇顿时发现原本肃杀萧索的天都要塞已经再次恢复了生机,甫一进入西边的城门一片喧闹便迎面扑来,只见得两方街道上满是着手布置商铺的人,热闹无比,许多商家都已经布置妥当,开始营业了。

见到凌断殇这支自西方而来的商队,顿时便有不少想赚一笔中间费用的油头前来询问,这些人当然被刘管事拒之门外,随后一众人在靠着东方的一处看似颇为僻静的客栈安顿下来。

在凌断殇没表明要离开之前,自然还是与这些护卫一起,这曹家倒也大方,凭凌断殇天武境高阶武者的身份而且未拿一分酬金的份上,刘管事竟然单独安排他住了一间地字号的客房。

吃过丰盛的午餐之后,刘管事宣布将在天都逗留两天时间,而且提前发了一部分佣金,就是凌断殇也领到了一些银子,一众护卫当即欢呼着便要出去花销。十数天来随时都提防着妖兽,在危险中打滚,此时难得有放松的机会,这些武者自然不会放过。

“段兄弟,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出去快活快活?这东陆的娘们一个个都水灵的很!哈哈……”张丰翼一阵大笑道,却也没顾忌还在不远处吃饭的曹家三小姐。

不过后者闻听此话,一双秀眉顿时一挑,眼中透出一丝寒光,不知怎的,这三小姐的目光在凌断殇的身上扫了扫,一抹余怒在瞳目中升腾。

“三小姐,这些武者都粗俗的很,虽然有些放肆,但也是他们难得放松,别生气啊!”见到少女的怒目,刘管事嘿嘿笑着打着圆场。

这曹家三小姐却并未回答,只是收回了目光。

凌断殇当然不会和这些武者一路,随口就回绝了,而后在这些武者离开之后,他便返回了自己的客房,毕竟他要准备做的事需提前谋划一番……

第三六三章 夜入

“前辈,你可以把辟空袋还给我了。”识海里,凌断殇朗声道。

旋即便见他胸前的血剑令一亮,一只毫不起眼的布袋飞了出来,凌断殇一把抓住,同时还有那柄绝锋剑。

当初凌断殇在昏迷之时便是被邪龙将辟空袋与绝锋剑收进了血剑令中,若非如此他那些东西早就被邪道一方夺了去。

凌断殇将辟空袋挂在身侧,绝锋剑也背负在了背后。

哪知此时,他眉头一皱,停下了动作望向房门前,随即便听得吱呀一声响,木门一开,门前俏立着一道身影。

“三小姐?”凌断殇笑了笑道。

这曹家三小姐秀眉一挑,略一颔首,进了这厢房中,同时回身将那房门关上。

凌断殇略感惊愕,照例说,这些名门闺秀应该非常在乎自己的清白,不会像如今这种男女同处一室,这曹家三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

望见凌断殇眼中的惊愕,少女娇嫩的脸颊顿时浮上一抹红潮,继而怒目一瞪嗔道:“姓段的淫贼,你不要乱想!本小姐今日是来说正事的!”

凌断殇微笑着,虚手一引前方的木椅,示意她坐下,便又给这三小姐倒了一杯茶,道:“段某洗耳恭听。”

这曹家三小姐并未碰触茶杯,显然是不屑于饮这客栈粗茶,略一沉吟,她开口道:“段剑,若我邀请你入我曹家供奉之列,你愿意么?”少女一开口却是颇带着几分诚意,显然那一晚凌断殇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让她明白,眼前的男子并非其自说的寻常武者。

可能是被少女难得的诚意所感,凌断殇并未直接摇头,大喝了一口杯中清茶,道:“想必三小姐应该知晓了,段某对你们是隐瞒了身份的。也不瞒你,我并非西陆之人,而是出自东陆。段某之所以会在逍遥谷内却是因为一仇家所为,而此次段某返回天都便是为了澄清自身清白。”

“这又何妨?我曹家在这曹国还是有些地位,只要你成为我曹家座上宾客,我曹家便能助你一臂之力,就是等还你清白之后,你再入我曹家供奉也是可行啊!”曹家三小姐回道,语气很是轻松。

“你应该是曹国皇室之人吧?”凌断殇目光望来道。

少女顿时一惊,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身为世俗之人,却对修仙者的出现并不惊讶,而且那证明身份的东西分明就是曹国国玉,这种珍贵之物也只有富可敌国的商贾以及皇室宗亲方能拥有,而你丝毫不避讳你姓曹这国姓,段某便有八成肯定你是曹国皇亲。”凌断殇侃侃而谈。

闻听此处,少女眼中的惊诧消去,轻声道:“没错,我的确是曹国皇亲——八王爷最小的女儿!”语气之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一抹身为皇室之人的傲气。

对于少女自曝身份,凌断殇并无丝毫诧异,淡淡道:“段某很好奇,想你堂堂曹国八王爷的掌上明珠,为何会孤身前往西陆?又在兽潮刚尽不过月余急匆匆地赶回曹国,甚至不惜将自己置身于性命之危中……”说罢,凌断殇的目光再次望向少女来。

那深邃如夜,明若星辰的眸子顿时令少女俏脸微红,不禁语气一滞,片刻之后才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曹国当今国君身染恶疾,即将驾崩!”

闻听此话,凌断殇略一沉吟,自小便身在一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忠国公府,对于这些朝廷中明争暗斗的事便颇有耳闻,不过片刻凌断殇便已想通,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缓缓道:“这国君的恶疾应该是突来之厄,或许说的更明了些就是有人着急想当皇帝了。所以你去西陆寻求能够治病的人或物,但此事颇为隐秘,你父亲八王爷必然不想让那些目的与他相悖的人知晓,所以就只派了你以及心腹刘勇全前去。不过,既然事情这般紧急,你们是拼了命的才赶到天都,为何还会在此时此地耽搁两日的宝贵时间?”凌断殇眉头一掀又道,“难道消息已经败露,前方之路已被阻拦?”…,

这曹家三小姐,见他如此一说,心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显然她没有想到凌断殇仅仅凭她几句话便将整件事的实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少女强压下心中思绪,心头的主意似乎更加坚定了,臻首一点道:“你说的没错!本来我已经考虑到这般紧急地返回天都必然会引起更多的目光,但此事紧急,治病之物需越早送到越好!只可惜我心中的侥幸心太强,我们进入天都时原本约定的接应我们的人并未出现,此事想必已经败露,我也不得不在这客栈继续等待消息。前方路已不能去,那里必然埋伏着天罗地网!”

“所以你才邀请段某成为你八王府家的供奉?”凌断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意。

少女的面色顿时一寒,不过数息那抹怒意消失无踪,浮现在脸上的却是一抹无奈与叹息:“你说得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否则一旦国君驾崩,下一个消亡的便是我们八王府!但我并非是想完全利用你,只要你助我们曹国渡过此劫难,将来论功行赏成为我曹国钦天供奉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而且……”说到此处少女的声音微弱了下去,一双银牙紧咬,望着凌断殇的目中似乎带着一抹委屈。

凌断殇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讶异地望着眼前少女,也不说话。

似乎下定了决心,少女娇美的容颜上涌起一抹潮红,坚定道道:“只要你能助我将救命之物送回曹都,我八忠王之女靖国郡主——曹钰,便嫁给你!”最后四字从少女的口中道出却是坚定若石,一双炯炯美目丝毫不避。

而凌断殇的表情却精彩了,平日沉着如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这靖国郡主曹钰竟会这般大胆直言,他以前遇到的女孩就是如白洛冰那美人蛇都说到这些事上都是颇为含蓄的。

一阵错愕中,这小小的厢房中顿时弥漫出颇为静谧与尴尬的气氛。只是曹钰那小脸上嫣红胜花倒是颇为美艳。只可惜凌断殇是没有闲心来欣赏这分美态了。

一声苦笑,凌断殇终于开口了:“郡主的一番美意段某只能说不敢愧受!段某自己现在都已是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助你?”

“你……”此话一出,曹钰小脸上的血色更深了几分,似乎都要滴出血来,不过这少女已是蒙上水雾的眼中分明燃烧着怒火。想她堂堂曹国郡主,何等身份?又是下了何等大的决心方才道出这番话来,这段剑竟然一口回绝。盛怒之下以致于一个“你”字之后言不能语,如此羞辱,她不过二八双华的少女又怎能承受?当即如视大仇一般深深瞪视了凌断殇一眼便径直摔门而出。

徒余凌断殇一阵苦笑摇头,半晌无语。

“哈哈哈……”一声颇为震耳的大笑在脑海中传来,“你这小子真是好不知趣!想当年你家龙爷爷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只要被孤看上的,无论是谁,无论何种手段皆被孤所纳。这小姑娘在你人族的眼中应该算是沉鱼落雁了吧,难得还倒贴,你小子竟然不笑纳了……可惜啊!”这声音显然便是那邪龙的声音,“还有你记忆里面刚刚回忆起的小美人蛇、欧紫萱,当年你竟然就放手了?小子!孤当真有些怀疑你是不是带把儿的……”

凌断殇轻叹一声,这些少女都曾寄情与他,只可惜他凌断殇福薄命浅,无缘消受这艳福。当即他非常果断的抱元守一,忽略那邪龙的感慨,继而打坐修行起来,恢复起昨夜死气发作时耗损的元气。…,

……

夜半,凌断殇身化黑影自客栈的窗户外跃身而出,脚下轻轻一点便要朝北方而去,哪知他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争吵声,这也是凌断殇听力远非常人可比方才能察觉到那一丝极小的动静,他瞬间辨认出来,这声音的主人却是那靖国郡主曹钰与管事刘勇全。

想必两人在彻夜寻思如何将那救命之物尽快送到曹都皇宫去,想到白天曹钰那愤怒而通红的美眸,凌断殇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若是此事进展的顺利,他出手一助又何妨?

想毕,凌断殇脚下一点虚空,如同一阵清风一般朝北方飞掠而去。

虽然这天都再度恢复了东西两陆经济交汇要道的繁华,但毕竟兽潮刚完结不久,而且还出了细作这等大事,天都之中这段时间晚上都开始宵禁,这一晚上这宽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不时奔走而过的天都守军。这些人中凌断殇并未发现有忠国军的影子,想必他们知晓了凌断殇为忠国公嫡孙的事,对兽潮一役中英勇奋战的忠国军也抱有些许不信任,自然不会派忠国军将士来巡逻。

凌断殇的身法早已能做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程度,这些世俗武者又如何能够发现他的存在。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凌断殇平安地到达了奇仙门所在的别院。

这里便是修真者聚集的地方,其中不乏感知极强的高手。凌断殇自然不敢再飞速行进,当即跃身在一处阴暗无人处,自辟空袋中掏出两张符箓,一张是敛息符,一张是匿形符,凌断殇以元力施展,威力却是不小当即如同消失了一般。不过这两种符箓品级并不高,只能在一定的范围之外不能被察觉,若是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泄露气息。

由于此处是修仙者的驻地,所以并无什么士兵巡逻,凌断殇只需小心隐藏即可。

“小子进去吧,这别院里并没有阵法禁制。”邪龙的声音传来。

“多谢!”凌断殇在识海内回了一句便施展身法越过了别院院墙,却见那大堂之中灯火通明,透过窗户看去似乎有一些人在。

凌断殇当即凝神在双耳,顿时那大堂之内传来声音。

“秦师弟,了缘师兄他们那方传来消息说今日并无可疑的人出谷,就是西陆的商队也没见着。”

凌断殇心头一动,辨别出这声音应该是黎剑霜的。

“看来这两日也就只有那一支商队了,真是奇怪,这支商队竟然在兽潮结束不过一月就匆匆赶来天都,而且据那些士兵回报,这支商队似乎又在在天都停留了下来,又未贩卖货物。”依然是黎剑霜的声音。

不过凌断殇倒也知晓,自从商队进入天都之后,便被不少眼睛盯着,就算那些护卫外出,都没放过,所以他在自己的厢房内施放了一个隔音的符箓,确保谈话不会被外人知晓。

“已经一月了,凌断殇要回天都,定然会混在这群商队之中,只要了缘师兄他们将逍遥谷口把好,必然会将这细作来个瓮中捉鳖!”一个男性的声音冷笑道。

凌断殇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却是乾坤门一名男弟子的声音,当初在聚仙镇阴阳无极台也曾出言挑拨过二清观与众仙门弟子,却是个别有用心的人。

“林无忌,虽然你是乾坤门的弟子,但还需注意你的言行!我奇仙门还未判决凌断殇就是细作,况且那些蛛丝马迹也不足以指明!要说他是细作,还需我奇仙门天玑真人亲口判决!”一个清冷的女声蓦然传来。

凌断殇心头一跳,这声音的主人分明是盛心妍!却是没想到,自己出了事竟然连她都赶来了天都。这一刻,凌断殇心跳加速,恨不得立马冲进大堂内,向盛心妍言明自己并非细作!

“看不出,你这块顽石还真有喜欢的人啊?”邪龙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的传来,凌断殇瞬间冷静下来,他自然明白这邪龙虽然窥探了他的隐私,但实际上时提醒了他,当即凌断殇压下心头的冲动,再次细听起来。

盛心妍的话自然让在场认为凌断殇是细作的人没再多说,毕竟她乃是金丹期的修为,而且贵为奇仙门的长老,这些人虽然已经灵寂后期巅峰,而且是各派的精英弟子,但辈分在那里,也不敢造次。

不过自始自终凌断殇却并未听到秦玉阳开口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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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抄戈

一众正道弟子商议了约莫一个时辰,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奇仙门如今还在天都的也就只有秦玉阳与后来的盛心妍,但对于凌断殇的维护,这位奇仙门的长老却是说一不二。

为了不打草惊蛇,凌断殇自然就在大堂外静候,这一个时辰的偷听却是令他心头一暖,不仅师门的人对他维护,而且黎剑霜、晏茹甚至周莲生这些曾经一同经历生死的朋友更是对他颇为信任。

再次过了半个时辰,凌断殇察觉到四周再无其他人之后,身形一动化作一股清风便朝别院后的厢房而去。

盛心妍此时并未在奇仙门的别院内,而是去找无名道人去了,凌断殇自然不能去找她,所以现在他去找的人只有秦玉阳。对于秦玉阳,凌断殇还是颇为信任,虽然期间发生了一些小误会,但凌断殇后来细想之下却是明白,这个原因便是出在盛心妍的身上。秦玉阳喜欢盛心妍,凌断殇很清楚,但凌断殇对于盛心妍也有爱慕之心但却无人知晓,但后来两人越走越近,却是被不少同门看在了眼里,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秦玉阳最终知晓了也是正常,而他愤怒也是正常,毕竟是自己不够朋友在先,只可惜爱情这个东西没有什么不对的。但凌断殇相信,虽然两人之间有了一些裂隙,但是在是非黑白上,秦玉阳必然不会含糊。

想到此处,凌断殇站在后院的入口处,便要踏入之时,脑海之中邪龙的声音蓦然传来:“小子,孤劝你最好不要去那姓秦的小子!”

凌断殇停下了脚步,眉头一皱,却未开口。

“孤现在虽然只是残魂而且刚刚苏醒,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但那小子早已对你有了杀气你难道还没察觉么?”邪龙继续说道,“孤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你小子的命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孤也不能看到你就如此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凌断殇心头有些怒意,但心头平静下来,却是忆起当初在天都之时,秦玉阳对自己发出的杀气,那的确是真真切切沁入骨髓。不过凌断殇一直只当是那银月的邪念控制了秦玉阳才令他如此,却是并未多想。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凌大哥!”一声淡笑蓦地自院中传来,一道身影缓缓自黑暗之中行了过来。

“玉阳!”闻听这熟悉的声音,凌断殇心头一喜,直呼出口。

那身影也渐行渐近,半张熟悉的带着微笑的脸庞在院外灯光照亮的范围处显露了出来,赫然便是秦玉阳。

“玉阳,你怎么发现我的?”凌断殇略带惊喜地问道。

秦玉阳背后一抹银华一闪即逝,他的淡淡开口道:“是银月,自从上次兽潮那一战后我与银月的契合更进一步,早在你来到这别院的第一息,它就已经发现你了!”

闻听此话,凌断殇眉头一皱,这银月剑颇为邪门,能够令用剑之人的心智受到迷惑而变得暴戾,如今秦玉阳与这银月剑契合更好,那么便更易受到剑意的影响,极易走火入魔。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现在自身都是难保,必须先将自己清白证明才行。当即,凌断殇便道:“玉阳,我此次赶回来……”

“凌断殇,你应该听到了,心妍她来了!”哪知凌断殇话还未说完,秦玉阳却是打断了其后话,径直笑道,“她当时知道你成了邪道细作之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要知道,当时我可是刚回奇仙门,而且掌门真人本欲让玄心长老来此的!她竟然为了你第一时间就来了,而且刚来不久便直接进入了逍遥谷寻你,最终因为邪道一方还未退去不得不返回天都。哈哈……难怪她会拒绝我,而且还是那般直接地拒绝!原来……原来你早就将她的心都给夺去了!”秦玉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是透着一抹不甘与愤怒。…,

当凌断殇知晓盛心妍竟然为了他如此做之后,却是一怔,不过他明白,盛心妍肯定是将自己当作了能够交心的好友,以盛心妍的心性,对奇仙门的普通弟子都颇为和善尽力相助,更何况是对自己这个好友呢。见到秦玉阳的神情,凌断殇不禁叹道:“玉阳,你误会了,事情不是想的那个样子。心妍她……”

“‘心妍’的名字不是你能够叫的!”哪知秦玉阳背后银华大涨,当即便打断了的凌断殇话,“你凭什么叫她‘心妍’?的确!当初我确实不如你,样样你都比我优秀,我只能望着你的背影,艰难地跟着你的脚步走!但现在我秦玉阳,没有任何一样比你差,你,以及所有奇仙门的弟子都只能望着我的背影!但我现在又凭什么会输给你?我的境界没你这个连心动期都未能达到的‘武者’高吗?我这个试道大会的魁首难道在修为上还不如你?真是可笑!可笑之至!”话到此处,秦玉阳几乎是吼出来的。

夜深人静,他如此喧哗,必然会让所有人都知晓自己回来了天都,凌断殇自然不会再让他这样,当即眼瞳中血芒一闪,一抹煞气瞬息间涌向秦玉阳,欲以煞气幻术令他冷静下来,哪知这股煞气刚刚及近不过一丈,秦玉阳周身却是银毫大放将那煞气挡了下来。

“凌断殇,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细作难道想杀人灭口么?”秦玉阳转头望来,目中带着一抹嘲意。

凌断殇面色一沉,回道:“玉阳,所有事都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这次回到天都就是想洗清你们对我的误会,我并非是邪道细作,那细作在这天都另有其人!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随我至一处名为万妖洞的地方,那些邪道弟子之所以在兽潮时放弃了最后的侵入,便是因为他们的重心全放在了万妖洞中!”对于秦玉阳能够挡下自己的煞气幻术,凌断殇却是有些惊愕,毕竟在此前,他以煞气幻术影响对方心神都是无往不利,要知道他的煞气乃是成婴期妖兽煞气的境界,如今看来,兽潮时秦玉阳与熊力那一战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凌大哥,你的话玉阳我很想相信啊!”秦玉阳面上的厉色敛去,嘴角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不过,你现在毕竟是戴罪之身,如果我在此对你不闻不问,那当真是对掌门真人与我师尊的教诲置于不顾,你也不会让我做这不孝弟子吧?”说到此处,秦玉阳抬手一点,一缕银毫飞射而出,霎时间涨作三尺银芒,自然就是那银月剑。银光之下,为秦玉阳的脸上镀了一层冰寒与诡异。

秦玉阳的脑袋略抬,一双眼瞳有些狰狞地望来,似是咬牙切齿地道:“无名道士认为我的修为不如你!就是那邪道之人也这般说!今日便看看,当初不过秦某手下败将的你,凭什么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比我强!”

下一息,劲风四溢,整座别院如同置身杀场一般一片肃杀,那银月剑周身更是银芒炽亮,透射出森森杀意。

凌断殇此时已然明白,眼前的秦玉阳并没有说笑,那杀意比之兽潮战场上那一幕那要冰冷与真切,这令凌断殇彻底清醒了,如今的秦玉阳早已非当初那个柔弱无助的少年,背负着仇恨的他已然在邪剑的引领下走向了仇恨与扭曲。

“玉阳!”凌断殇低喝了一句,经历生死的他刚回到天就与曾经的兄弟好友兵刃相向,更何况他还背负着不白冤情!…,

“凌断殇,今夜你若想走,必须要踏过我秦玉阳的尸体!”一声厉喝,秦玉阳冷笑一声,手指一点,那银月剑已然飞射而出一斩而至。

瞬息间,飞沙走石,整座别院似乎都在摇晃,四周草木更是在这纷乱的剑风下被绞成了碎片,若是斩在人的身上,那不当场化作肉泥?

一剑已是惊人如斯,由不得凌断殇不出手!

另一方,一道黑芒闪现,紧接着一蓬血气升腾,血、黑相裹径直化作一道匹练迎向斩来银光。

对于邪道,煞气之力恐怕力有不逮,但对上正道的浩然元力却是无往不利,凌断殇并不想持久一战,所以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那银光瞬间便被斩作两截,分散在了空气中。

不过秦玉阳视乎早料到如此,嘴角一弯,双手结印一点,那银光顿时分作无数细小的剑气将凌断殇四面八方都包围了。

“玉阳,不要逼我!”身处银月剑剑身悉数化作的剑气包围之中,凌断殇面色沉凝,但并无惊惶之色,他脸上有的只是痛惜与挽回。

“死吧!”秦玉阳冷笑一声,对凌断殇的话如作耳旁风,双手骤然一合,万千剑气同时朝中心戮去。

也就在同时,凌断殇脚下一点,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那一方土石如同早先埋入了一颗炸弹一般,爆裂开来,霎时间土石翻飞,直将那一方视野都挡了下来。

“你跑不掉的!”秦玉阳大喝一声,手中印决紧握不动如山。便见那银色剑气一合的同时绞旋起来,形成一团银色的球形旋涡,这银月剑气本就极为锋利,如今再如漩涡一般剧烈的绞旋,莫说是凌断殇的生死二气护体,就是熊力身在其中都要受不小的伤害。

秦玉阳嘴角一撇,在他的认知之中,不出三息凌断殇必然会被银月剑气破开防御,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将凌断殇斩杀,只是将他困在里面再等无名道人等正道之人前来,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己比凌断殇强!

然而,三息之后,秦玉阳胜券在握的面色已然变成了凝重,又过了数息,凝重化为了惊愕。

“不可能!这是什么术法?竟然能够挡住我的银月剑气!”

银月剑气包裹的一片蒙蒙烟尘之中,两点柔和的光芒闪动,而在这光芒之外,一片宁静被一团一丈方圆的无形力量包裹其中,这透明的圆球之外便是飞扬的烟尘与疯狂旋转的银色剑气。然而,任那银色剑气如何凶猛,也为那看不见的力量阻隔在外,不得靠近。

这便是“绝对领域”,强殖装甲的超强防护罩!

如今凌断殇的肉身强大了,强殖装甲的已能将两只手臂尽皆覆盖,这绝对领域的防护能力便更加强大,就是锋锐如银月剑也难以破开。而绝对领域无形无色,不用唤出强殖装甲也能施展,就是气息也非仙、魔、妖、佛、魂任何一种,这些修真者绝对难以察觉。

“不会!你不可能挡得住!不可能!”秦玉阳咆哮着,双手再次变换印决,却见那剑气漩涡的形状急剧变化,但无论如何变,也未能侵入那绝对领域丝毫。

剑气漩涡中,凌断殇缓步前行,有绝对领域的防护,银月剑根本不能阻挡他。这剑气漩涡的确不凡,不过要想威胁到凌断殇却是丝毫不能,莫说绝对领域,就是生死二气护体也能将这剑气抵挡在外,只不过,现在死之丹独大,若是施展生死二气极有可能触动死之气反噬,所以凌断殇现在不到万不得已不敢施展生死二气护体。但就算不施展任何一种防御,单凭傲剑九步与基础剑法九式中的后几式,凌断殇也有足够的信心瞬间脱身。之所以他如此做,便是想以绝对的力量让秦玉阳收敛骄傲自大的心理。

“凌断殇!你今日绝不可能走出这里!”漩涡之外,秦玉阳厉声大吼,一抹潮红涌上脖颈直上头顶,秦玉阳双手各掐一种印决,旋即水、火、金三种术法与融合术法接连施展,欲将凌断殇留住,只可惜身处绝对领域中的凌断殇丝毫不为所阻,反而前行的速度更快了,不可数息离那秦玉阳已不过两丈之远。

秦玉阳双目圆睁,但惊骇已然完全占据了所有的表情,身子就像化为了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就是那剑气漩涡也停了下来,最终重新合而为一,恢复银月剑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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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心乱

一脸平静的凌断殇缓步行到秦玉阳的面前,周身上下完好如初,就是一点脏乱的地方都没有,他就这般一如与秦玉阳初见时的表情,双眼直视地行到秦玉阳身旁,一只手慢慢举起,在呆立原地的秦玉阳肩膀上一拍。

这一拍的力道并不重,但却将呆滞中的秦玉阳瞬间拍醒。

“这是第一次!”

一个如结了冰的深潭一般平静的声音蓦然在秦玉阳耳畔传来,后者心头一震,这一瞬间似乎有千万柄血色的刀刃同时向自己戮来,带着死亡的尖啸与漫天的血雨,没有丝毫感情,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

此时此刻,秦玉阳才明白,眼前的凌断殇依然如同当年自己初见时那般,一如既往的孑然与孤独,带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煞气,自己就算再强也只能如那时一般仰着头颅才能望到他森冷的背脊……

不远处几道人影飞速接近,同时数道剑光落下,露出盛心妍与无名道人一众的面容。

盛心妍扫了一眼这别院中的一片狼藉,目光转向秦玉阳问道:“玉阳,发生了什么事?”

哪知秦玉阳双眼直望似是魂魄出窍还未回归一般。

“秦玉阳!”一声低喝夹带着仙家真力蓦然传来,却是无名道人手握印决,以清心咒喊醒秦玉阳。

“是他回来了!”秦玉阳双眼顿时回神,双目与盛心妍满是关切之意的目光相对而视。

“他?凌断殇!”盛心妍心头一动,目光四望,却是寻找凌断殇的身影,只可惜此处除了满地的土石与草木残渣之外,并无凌断殇的身影。

“凌断殇在什么地方?”无名道人面色凝重地问道,虽然他并不相信凌断殇就是邪道细作,但眼下他返回天都却是对据说与其关系最好的秦玉阳动手,那么这将更多的增加了他的嫌疑。

秦玉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玉阳,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你与凌兄弟打起来了?”黎剑霜眉头一皱忍不住询问道,看这秦玉阳的神色分明知晓发生了什么,但却如同一根木头一般,问一句答一句,而且话又少,但看情况,他神志分明很是清晰,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哪知秦玉阳还是摇了摇头,一声不吭地朝自己所在的厢房行去。

剩下一众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也就在此时,秦玉阳离近房门时,停了下来,他略一回头说道:“他说了,邪道之人都到万妖洞去了。”

“万妖洞?”一众年轻弟子眉头一皱,问道。显然这些人并未听说过万妖洞这个名字,就是身为奇仙门长老的盛心妍也是一脸不知。

“怎么会是万妖洞?”无名道人老脸微微色变,低声道。

“无名前辈,你可知这万妖洞?”黎剑霜转首问道。

无名道人目光望来,略一颔首,缓缓道:“此洞所在其实离二清观与奇仙门都不算太远,就在两大门派之间,就在此地有一片连绵群山,其中有一座山名为蜀山,据说数千年前这蜀山中本有一修仙门派,但不知为何在一次天变之时整个门派尽皆覆灭,门派上下无一活口!其后的数百年,这仙门所在的蜀山便出了一个不小的深洞。曾经也有我道前辈去那里一探,但最终竟是重伤而归,后来他告知我们这些晚辈切莫进入蜀山深洞,据他所说那洞中遍布恶鬼与妖兽,就是金丹期的高手深入洞中后都不一定能够安全返回。而后的千百年来那蜀山深洞便成了东陆一处绝地,被我等后世之人称为‘万妖洞’!”…,

闻听此话,一众正道弟子顿时恍然,这才知晓在东陆浩土上还有这么一处绝地。

无名道人扫了一眼众人,面色有些凝重,又道:“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万妖洞的时候,刚才是凌断殇回来不假,他体内煞气的气息贫道还比较熟悉,眼下他必然还在天都城内,我等分头去找,今夜务必要将他寻到!”

说罢他将人手分配下去,一种正道弟子与天都驻守长老分别御剑朝数个方向而去。

盛心妍望了一眼秦玉阳所在的厢房,美目中掠过一抹担心,旋即脚下白云升腾便朝远处飞去。

厢房之内,一片黑暗之中,秦玉阳呆立在整个房间的正中,背后银月剑透出一抹淡淡的银光,如同呼吸一般规律。

“第一次……他说这是第一次!”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喃喃自语,紧接着一阵大笑打破了沉寂,“哈哈……”

秦玉阳口中这个他,自然就是凌断殇了。其实秦玉阳很清楚,凌断殇分明是给了自己更多的机会的,若说这第一次其实应该是指兽潮之战时自己劈向他的那一剑。但凌断殇并未记在心头,其实当初劈出那一剑时,自己还有一丝神志,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将他斩伤。

“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么?”秦玉阳嘿嘿怪笑着,在这一片漆黑的氛围中竟是带着一抹诡异,而他身后那银月剑所放的银光也更加急促……

……

凌断殇面色平静,身形化风在房顶上飞奔,他的神情看似平淡无澜,但实则那一双瞳目深处却是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不过片刻他便返回东面所住的客栈。

厢房之中透着明亮的烛光,曹钰静静地斜靠在红漆木椅上,俏脸上却是写满了忧愁,适才他与刘管事商议之后,后者竟然不愿赴险,宁愿在这还算安全的天都待到自己的爹爹八王爷派人前来,也不愿舍命送药。但曹钰的想法却是与刘勇全迥异,她决定趁早出发赶往曹都晔京,不惜以命相博也要将这救命之物送到,只可惜即使天武境高阶的她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破除接下来的重重阻碍,此事也只能搁浅。

此时此刻,她想到一旦皇帝驾崩,自己八王府必然步其后尘,不光自己爹爹、娘亲、大哥与二姐都会殒命,就是整个八王府都会被抄家问斩,鸡犬不留!皇庭夺位就是这般惨烈,无论是哪一方,输了的人都将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想到此处,两缕泪水已自那眼眶之中流淌而下,看似晶莹剔透,但实际上却饱含了酸甜苦辣人生痛楚,个中滋味也只有曹钰自知。

哪知此时,一声砰响蓦然传来,曹钰小脸一惊,这声音分明是自己房门打开的声响,这一晚上了,还有谁会不请自来呢?顾不得多想,香袖一抹,将面颊上的泪水擦去,曹钰再次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冰冷肃然的三郡主。

但哪知她转身之时,却是一怔,沉静的面孔上顿时化为惊愕,小口微微一张,惊道:“是你?”

“若要段某襄助,今夜便出发!”一个森冷的声音蓦然传来,出自那门口处一脸孤寂的男子口中。

曹钰再次一怔,她想问一句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主意,但看那男子目中的一丝冷厉,不知怎的,她竟然没能问出口,仅是臻首一点,嗯了一声,继而一抹微笑在那本是泪痕未泯的小脸上绽放开来。…,

……

商队的人很快便整装出发了,在凌断殇的煞气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再有睡意,皆是屁滚尿流的迅速收拾好行装便连夜朝着东门外而去,凌断殇他们所住的客栈本就离东门不远,如今只带了三辆卸去护甲的马车,行进速度却是极快,不过片刻便到了东门前,没有任何阻碍,凌断殇以煞气幻术将所有守城士兵控制住,东门迅速打开,随即整支商队二十余人便出了东门。

到达此处,凌断殇却又朝曹钰道:“你们先行,马不停蹄一直向东!段某稍后便到!”

闻听此话,在场唯一知道真相的两人中,刘管事却是面色一变,惊呼道:“三小姐!”此时此刻,唯有天都才是曹国中最为安全的地方,因为兽潮刚过,天都戒备森严,没有人敢在此地造次。然而一旦出了天都地界,身负重任的他们却是将会面对极度的危险,甚至比在逍遥谷中都还更甚数倍,毕竟谷中妖兽一旦受到重创便会退去,而杀他们的人却是不死不休!

哪知曹钰却是面色如常,轻轻一颔首便道:“段公子尽管去吧,我们会一迅速离开此地的!”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当即停下脚步,就站在这离城墙不足百丈的地方,岿然不动。

同时,商队在曹钰的带领下迅速朝东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迅速行了约莫三里路程,刘管事终才一脸忧心忡忡地望向曹钰道:“小姐,那段剑如果不来,我们……”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哪知曹钰直接打断他的后话,淡淡道,继而不再开口,指挥商队继续前行……

半空之中一道倩影款款落下,即使在这黑暗之中,一袭红衣如火依旧那般醒目。

凌断殇的目光略一柔和,望着那落下的身影,苦笑一声道:“没想到你都从连翠山赶来了。”

来人赫然便是凌断殇最不想见到的盛心妍,此时此刻,被怀疑作细作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一这种身份出现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而且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然一片黑暗,两人相隔足有十丈,但凌断殇依然能够看清盛心妍脸上一闪而逝的那抹喜悦。

“你不是邪道的细作,对吗?”哪知盛心妍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一句。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凌断殇最担心的就是盛心妍不相信自己,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对盛心妍有爱慕之心,但他并不清楚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不过就算是自己单相思,但喜欢的人却不信任他,绝对是一个最沉重的打击。

“我信!”盛心妍浅浅一笑,笑靥如花,即使在这一片无月的漆黑中,也盛开着惊人的美丽,令得凌断殇心生惊艳。

一丝喜悦在心头涌起,凌断殇笑道:“我就知道……我现在要去万妖洞,去找到邪道的人来证明我的清白!”

“不!”盛心妍一摇头道,“你应该跟我回无名前辈那里,我相信他是公正的,这样更能证明你的清白,而我们会去万妖洞,会替你证明清白,捉拿真正的细作!”

凌断殇面上的那丝笑容凝固住了,当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也不相信我……一旦我回去天都,大多数人都会认定我就是细作,那真正的细作此时就混在那群人里面,虽然大家联手的力量极大,但有时候这股力量一旦不集中最终换来的结果却只有失败,所以我更相信靠我自己的力量才能够证明我的清白!”说罢,凌断殇朝后退了几步,似乎就要离开。…,

“凌断殇!”盛心妍清喝了一声,定住了凌断殇的脚步,“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只是想证明我的清白!”凌断殇的声音略沉。

“我爹爹与掌门真人让我来这里,也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门中并无人认定你就是细作,我相信天都这么多同道中也不会认为你就是细作。跟我回去吧,我们一定会找出真正的细作的!”盛心妍的声音已经大了一些。

“恐怕是你爹爹要你一定将我捉拿回奇仙门吧!”凌断殇嗤笑一声道。

盛心妍一怔,却是没有回答。

“果真如此!”凌断殇脚下再退了几步,又道,“所以你也想将我捉回去,听候那群人的发落,是吧?”

“不是这样的!我、玉阳以及莫卿他们一定会劝说其他门派之人的!”盛心妍踏前一步道,音调陡然拔高。

望见盛心妍脸上的痛苦,凌断殇心头一软,轻笑道:“心妍,算了吧!既然你相信我,就让我自己去证明清白吧!只是你们也要当心,万妖洞似乎并不寻常!”说罢,凌断殇一转身便要离开。

哪知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却是飞射而来,转瞬之间便落在凌断殇的后路上,金色的剑光一敛,露出内里一张苍老而肃然的面庞,咄咄目光瞪视想凌断殇,冷喝道:“凌断殇,要证明你的清白,就随贫道返回天都!”

……

第三六六章 金元御魔诀

“无名前辈!”凌断殇瞳孔一缩,看清来人,四字念叨出口。

来人赫然便是无名道人,若说盛心妍冰雪聪明,细想之下必然会想到凌断殇定是随那商队潜入天都,所以才朝东方找去。那无名道人便是心思缜密,姜老而辣,能算出凌断殇所在。

“无名前辈,多谢你此前对晚辈的信任!”凌断殇面色略缓,朝无名道人一揖道,“不过适才晚辈已同我派盛长老讲明,晚辈的清白还需晚辈自己去证明,旁人无法!”

无名道人目光望来,两道精芒如利剑一般一闪而逝,道:“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贫道并未认定你就是细作,但也没停止对你的怀疑!所以你不必谢我!凌断殇只要你随贫道返回天都,贫道便以自己的道心起誓,在没有完全证明你就是细作之前,绝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汗毛!”

凌断殇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多谢前辈厚爱了!只可惜晚辈福薄命浅,若同前辈返回天都,恐怕我这命就留不到沉冤得雪之时了!”

闻听此话,无名道人老眼愠怒,道:“凌断殇,贫道以道心起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天都细作一事,令得天都地底阵法被破,天都驻军更是死伤无数,这等损失我东陆正道绝不能不顾!凌断殇今日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不回也得随贫道回去!”话音甫落,无名道人手中剑诀一掐,那口飞剑顿时化作一柄金光巨剑竖立在他身前。金行元力聚集而来,劲风四溢,威势极强,金芒咄咄逼人将方圆百丈内都映照如昼。

凌断殇面色凛然,无名道人乃是金丹后期巅峰,兽潮一役时,就是那熊力都不是其对手,而今凌断殇虽然凝炼出了死之丹,但依然难与其抗衡,当然,如果凌断殇不计后果全力使用强殖装甲,或许还能分庭抗礼。

另一方,盛心妍面露忧色,却是面临两难的境地,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让凌断殇独自去证明清白,但如今半路却杀出一个无名道人,恐怕就是她不出手,凌断殇今日也难逃返回天都的命运了!

“既然前辈执意,晚辈也不会就此束手待毙!”凌断殇声音低沉,双手同时掐动凝煞指,此处并无天都阵法相护,四周弥漫着无形煞气,被他凝煞指一引,顿时蜂拥而至,双手剑指之上两道血色剑华在金光之中破开一片天地,血气之中凌断殇已然化作杀神。

眼见这堂堂东陆仙派弟子气势凶厉如妖,就是那些邪道的精英弟子都多有不如,无名道人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蓦然忆想起两年多以前,凌断殇在聚仙镇中阻止他斩杀那服下黑玉蚀心丹的邪人。

“凌断殇,不要怪贫道无情,今日就算是将你斩杀,也要带你尸身回去!一旦证明你并非细作,贫道便自刎谢罪!”

无名道人单手掐诀,金光巨剑骤然斩下,霎时间一片剑光激射而出,如同一道瀑布倾泻而下,泼洒向凌断殇。

眨眼之间,剑光斩下,竟从凌断殇胸前一划而过,哪知却是残影,下一息,两道血芒如厉鬼之眼在半空之中一眨,继而血芒合一,朝向无名道人射来。

若未在兽潮战场这等煞气冲天的邪地,凌断殇单手施展凝煞指最多凝聚出两尺剑华,就算双指合一,这剑华也最多涨至四尺,而如今,这血芒剑华之大,竟是已达无名道人身前那金光巨剑的三分之一大小,足有近丈。其中所蕴煞气精纯无比,寻常修仙者的法宝如何能挡?…,

无名道人略一后退,周身道袍顿如风力盈满一般鼓涨而起,只见他右手剑指横执于胸,左手拇指与食指相扣成环,其余三指笔直竖起,掐了一个剑诀。口中真言念动,周身金气渐起,衣袂翻飞,虽未出手气势已然惊人。

一声轻喝,前方金光巨剑金芒一敛,发出清越的龙吟之声在主人催动下,犹如一条金龙腾越九天。

顿时四周飞沙走石,罡风陡生。凌断殇只觉一蓬惊人剑气迎面迫来,剑气虽厉,但那无物不破的剑意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霎时间凌断殇如坠暴风中心,周围罡风纵横,庞大的无形压力排山倒海一般朝他压来,森森王道剑气直令他心境难守,甚至涌起了不敌之念。

这便是无名的剑道?一往无前,破尽万物!

这倒也同无名道人的性格颇似,一旦下定决心,为了执念必然贯彻到底,一如当初在聚仙镇斩杀任勿非,一如今夜誓要将凌断殇带回天都,即使是死!

面对如此巨大的威胁,凌断殇心头反而冷静下来,一对炯炯冷目紧紧凝视空中绚烂耀眼的金光巨剑,任它如何变化万千,却只盯着剑锋吞吐的寒光,一双眼瞳急剧缩放,霎时间脑海里清晰的映照出飞剑的角度与轨迹。

“吼——”一声低喝,凌断殇喉间沉音震颤,周身煞气升腾如同狂风怒卷,四周金行元力映照的一片金色顿时被血色取代。金、血两色各占半边,分庭抗礼。

凌断殇身子微微倾伏,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一只手紧紧握向背后绝锋剑剑柄,只见得血色煞气如同开了闸一般尽数往绝锋剑内灌注。

“嗡——”血剑长吟,音若嗜血,就是那刻下阵法的剑鞘也难以困住这即将升天的潜龙。

这一刻凌断殇并未抬头,煞气所在他便能察探到任何接近他的东西。他的目光森冷朝下,瞳目深处却是一抹血光凝聚,他要杀,杀了一切阻挡他的人!

“刷!”就在那金色巨剑裹挟宏大之势斩来之际,凌断殇背后一道刺目血光蓦然一现,化作一道匹练迎向半空。

无声无息,金、血两色竟是在半空相融,没有丝毫气息溢流,一息之间尽数化作一团纯净的元力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一剑斩出,凌断殇面色惨白,如同被抽尽了精气神,脚下一个踉跄便要倒地,而在此时,绝锋剑上的血光同时消失,长剑一声凄鸣,落下地来,插在凌断殇的身前,下方土石方圆十丈之内顿时炸裂,这一剑之上竟是蕴了如此巨大的力道。

而另一方,无名道人一口浊气吁出,面色已是如常,毕竟他修为深厚,比之凌断殇不知强了何几,这一剑不过是他积聚真元所放,甚至连高深的御剑之术都未施展,要知道二清观乃是以剑为修,门中高深所在不在于法宝丹药,而是在于御剑一道,一口飞剑在二清观剑修施展来如同神兵利刃,但以飞剑便可破开万千障碍!

无名道人腾上半空,剑指轻点,那失了金光的巨剑再次金芒一涨,璀璨耀目,无名道人目光俯下,冷目蕴电。

“凌断殇,你是回还是不回?”

凌断殇深吸了一口气自地上站立起来,强大的肉身令他重新振作精神,面对强敌。

“凌断殇,随我们回天都吧!”一声呼喊传来,声音中饱含着期望,甚至带着一丝祈求,却是盛心妍实在不愿无名道人伤了凌断殇,这才忍不住惊呼出口,更何况,无名道人所言就是带尸体,也要将凌断殇带回天都。…,

凌断殇目光凝实,仰头望向无名道人却是嘿嘿一笑,道:“可惜了,凌某天生就是硬骨头……要我现在回天都,除非我的意识已经不能支配这肉身!”说罢,他一拔身前长剑,周身元气鼓荡,眼中凌厉杀意陡现。

“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无名道人的脸上已然涌上怒红,左手猛然一翻,手指如花绽放,掐成剑诀,这是……

“金元御魔诀!”盛心妍一声惊呼,瞬间认出无名道人手中御剑诀,却是二清观三大上品御剑诀之一的“金元御魔诀”!

此御剑诀乃是灵术品级,就是在灵术九品之中也属四品,威力极大,既名“御魔”,那便对于阴邪之力有着极大的克制之效,纵使凌断殇煞气威力已达成婴境界,但本身功底太差,在金元御魔诀下必然会如纸糊的灯笼一般一捅即破!

“无名前辈,还请住手!”盛心妍之效凌断殇脾气极倔,绝对不会妥协,当即鼓起真元便欲阻止无名道人。

然而后者依旧是不闻不问,手中印决变幻,口中真言急念,此时万事万物已不能阻,完全进入一心御力破魔的剑意之中。

“小子,看来你惹了一个了不得的小家伙啊!”就在此时,凌断殇心绪被这“金元御魔诀”的浩然元力所震慑之时,识海之中那邪龙戏谑的声音蓦然传来。

“前辈,我就知道你会出来,怎么样,这家伙交给你解决吧!”识海之中凌断殇嘿嘿笑道。

“你小子那点心思孤还不知吗?”邪龙不屑地道,“这小家伙年纪看起来虽大,但实际上以生气判定修行才不过一百来年,却是能施展这等御剑诀,在你们这些人当中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了。就你小子如今的修为想与他硬碰硬?等你将生之丹凝聚出来,达到生死相合的境界再说吧!”

“晚辈也明白,但眼下似乎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凌断殇尴尬一笑道。

邪龙哼了一声,听不出悲喜,道:“将你左眼闭了吧!”

凌断殇也不问为什么,就在这漫天宏大的浩然元力之中,将左眼闭了,只余一只右眼盯视住无名道人的动作。

霎时间,一股灼热的元力自胸口的血剑令中传来,径直涌向左眼,在眼球之中凝而不散,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左眼之中传来,这一息整只左眼似乎都不再属于自己,一股陌生的力量在其中凝聚,那力量之中竟是传来一股绝望与毁灭,似乎任何东西在这力量之下都会化作齑粉,烟消云散。

半空之中,无名道人神色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目中倒映着凌断殇的身影,瞳目深处竟是一丝不忍在那无人可见的地方徘徊。

“金元御魔诀威势极大,就算是自己也不过炼成第二层,一旦施展便无收回的可能,眼前的年轻人虽然硬骨头犟脾气,但却不失为正道一方的精英弟子,虽然他隐忍的很深,但自己却看得出来,他的修为绝不下于了缘、明剑子等魁首弟子。奈何却要在此与他这个前辈一决生死……唉!”一声轻叹,发自肺腑,实际上无名道人此时此刻多么希望有人能够阻止自己,将这金元御魔诀阻止下来……“但不知为何?自己的手停不下来,自己的心止不住!荡涤邪魔不是自己的平生之愿么?”

天际之中,无名道人身前的金剑之上,一片金光洒下,原本充斥在周围天地中的煞气、怨气、戾气,如同遇到天敌一般四散开来,就是来不及散开的都被这金光消灭成了虚无。

金光同样洒落在凌断殇的身上,顿时,他周身煞气消敛,一丝丝黑气升腾而起,被金光灭于无形,却是不知这金光到底为何物,竟然能将煞气这等气息都破灭。但若是细看之下,却是见得这些煞气都是被金光绞散,无数的金光则是无数的金色剑气,强硬的攻击下,这不过逸散而出的一丝煞气自然不敌。

也就在此时,这一片辉煌的金芒之下,那手持血剑,站立如松的身影动了,却见他缓缓抬起头来,睁开的一只右眼中平静如水,似乎眼前这能破除一切邪魔的凌厉剑气仅是一片绵绵春雨,拂面轻柔。

下一息无名道人印决一握,整柄巨剑一颤,龙吟而出,金元御魔诀便要出鞘。

“住手!”盛心妍手掌一翻,一柄火红羽扇已然紧握在手,一身红衣飘飞,却是在凝聚真元。

也就在此时,那金光之中一道血芒陡然乍现,霎时间,这一方天地如同被什么所慑,竟是震颤起来,这一瞬,下方那略显消瘦的身影竟是一涨,如同一条巨龙一般屹立起蜿蜒的雄躯吞天而起……

第三六七章 四方鬼老

远处的天空中已经露出一抹鱼肚白,黎明已过,朝阳即将升起。

一支三辆马车,二十余人的商队迅速的前行着,每辆马车都由四匹西域雄马齐拉,马车奔行的速度飞快,在这依然一片荒漠的土地上升腾起一串黄烟,滚滚黄流的前方及左右两侧便是奔行的二十余名武者,这二十余人气脉悠长,即使奔行一夜依旧无太多的疲态,足见其武艺不凡。

渐渐的,远处已经能看到一片连绵的深色,那便是葱郁苍翠的群山,一旦过了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便是能够进入充满生机的山林之中了。

“停下!”便在这时,一声大喝自当先一辆马车内传出,三辆马车的车夫同时一拉缰绳,一阵马匹的嘶鸣中停了下来。

却见那当先一辆马车中钻出一人,身形魁梧,目若铜铃,正是那管事刘勇全,他下了马车,几步行到中间那辆马车前,道:“三小姐,如今我们快过天都的地界了!”

“嗯。我知道。”马车之中,曹钰的声音淡淡传来。

“可是……”刘勇全面色有些难看,瞟了一眼远处那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漆黑的山峦,似乎就如同一头蹲伏的洪荒猛兽一般令人胆寒,他转回目光,眼中一厉又道,“三小姐,那段剑还未赶到,我等恐怕不便走出天都地界吧?”

马车之中并无回音,过了半晌才传出曹钰依旧淡然的声音,道:“无妨,段剑一定会来!我们只需要按他所说继续前进便可!”

闻听此话,那刘勇全的面色再次难看了几分,双拳一捏,声音有些低:“三小姐,前方可能就有三爷的伏兵,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段剑来吧!否则,小姐你金枝玉叶伤了性命让小的怎么向八爷交代啊?”

“刘管事,本小姐都不怕,你怕什么?继续前进即可!”曹钰的声音已经变得冷厉,语气中,丝毫不容他人忤逆。她如何不知刘管事担心前面遭到伏兵,而段剑又没赶来。但不知怎的曹钰对于凌断殇的话却颇为信任,既然他说过会赶来,那便一定会赶来。所以她坚持凌断殇离开时所说,一直朝东行。坚定不移!

刘管事毕竟也只是个下人,八王爷与曹钰这三郡主的威信仍在,不敢忤逆,至少在自己的生命实实在在受到威胁之前他是不干忤逆的,最终商队继续朝前行去。

很快,朝阳的光辉洒落大地之时,一行人已经踏足了一片杂草的山脚之下。天都方圆千里内的地势都比较平坦,即使此处乃是山脚,依然颇为平坦,至天都的官道也在不远处。拉车的马又是西域的骏马,力大气足,这草地行起来倒也并不费力。

商队一行来到一处背阴的山口处停了下来,却是此处地势起伏,行走起来毕竟比不上平地,而且连人带马都不停地赶了一夜,是该休息一下了。曹钰倒也不怕凌断殇找不到此处,当时凌断殇给了曹钰一张符箓,凌断殇那里还有一张同样的符,只要两人不超过千里,凌断殇便能催动符箓找寻到正确的方向。当时情况紧急,曹钰也未质疑凌断殇何处而来的符箓,此时想来凌断殇的种种手段,想来他绝对不是普通武者般简单!

下了马来,刘管事顿时便派了几名护卫将方圆一里地内都寻便了,直到这几名护卫禀报并未发现可疑之处,甚至连大点的野兽都没发现,这刘管事方才略微安下心来。一行人也未生火,就着干粮便吃起来。只不过所有人都未发现四周的光线似乎太暗了一些,虽然此地是背阴处,但此时初阳高升,大地一片明亮,此地草木因为靠近天都荒地所以并不茂盛,也遮不住什么阳光。…,

“阿嚏!”一名身体偏瘦的护卫蓦地打了一个喷嚏,而后满不在乎的揉了揉鼻子,骂了一句:“这天都的阴风果然不是一般的凉,连老子都差点得了风寒!兄弟伙可要注意些了!”

旁边一名护卫嘿嘿笑道:“你小子才地武境初阶的真气,不遭才怪?哥哥们可都是中阶以上,身体好着……阿嚏!”哪知这护卫话还未说完,也是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顿时惹得一众护卫大笑。

“笑什么笑?”刘管事低骂了一声,平日里嗓子不小的他,此时声音却是压得极低,“都给我小声点,眼珠子瞪亮点!”

“刘管事,怕什么?我们不行,不是还有段兄弟吗?我看那段兄弟一定是绝顶高手!什么人敢打绝顶高手保护的商队的主意?不要命了?”张丰翼咬了一口手中的干肉,笑道。

“你们晓得个屁!”刘管事面色难看地骂了一句,便转身朝曹钰所在的马车行去,身后还传来那些护卫感叹段剑武艺的啧啧声。

“三小姐,这里似乎有些冷,不如你也喝一点我们从西域带的烈酒,驱驱寒?”刘管事朝着马车里道。不知怎的,这三郡主自从在逍遥谷内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多数时间都不愿出这马车,感觉有些羞于见人一般。

哪知此刻,那马车前的锦帘一掀,那三郡主却是行了出来,她一脸凝重,一双美目朝四周一扫,声音有些肃然:“这寒冷来得有些不正常……刘管事,让所有人小心提防,围在马车附近!”

闻听此话,那刘管事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差点跳了起来,旋即转身朝那一众还在休息的护卫一喊:“所有人听着!围绕马车防卫!快!”

这些护卫虽是在西陆临时招来的武者,但经历了生死之后团队协作提升了不少,闻听刘管事的命令,当即扔下手中的食物,一拔腰间武器几步便奔行到曹钰所在的马车旁,将之团团围住。

过了片刻,四周并无什么动静,只是此处的温度却是越来越冷,一阵寒风刮过,甚至有渗进骨子里的刺痛。

“王八蛋!这些家伙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刘管事背靠马车,一双眼目四望,目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慌。要知道他虽然一直未出手,却也是天武境初阶的武者,连他都未能察觉到的敌人,恐怕都在绝顶境去了!“那段剑还未赶到,这绝顶境的高手杀到不是让自己这群人来送死吗?混账啊!昨晚该晓得打死也不随商队离开天都!”

也就在四周的武者吐气能见之时,四道人影分别自东西南北四方而来,这四人皆是身着一身黑衣,并非是寻常夜行衣那般,乃是很平常的黑衣,这四人也没用什么将脸上遮住,就这般大刺刺地出现在商队所有人的视线内。四人皆是老者模样,东方那名老者的周身寒气喷薄,想必这四周温度骤降便是此人所为。

“四方鬼老!”刘管事面色已是难看至极,说话都是带着一丝颤音。

“四方鬼老是什么人?”曹钰俏脸冷厉,美目含煞瞪视着自东方而来的那名老者,因为此人功力最为浑厚,怕是已达绝顶之境!

“四方鬼老本是我曹国一帮派——阴月帮的四名长老,据说四人都是水行真气,其中东方鬼老功力最高,十年前便已达绝顶境,南方鬼老也在五年前突破至绝顶,其余两老功力也是不凡,就是寻常天武境高阶的武者都不是其对手!三小姐,我们怎么办啊?”刘管事本是一精明能干之人,奈何有些怕死,如今这种情况,他也失了方寸,只有询问天武境高阶的曹钰。…,

“是绝顶高手!”“竟然是绝顶高手!还有两人!”一众护卫之中顿时传来惊呼,虽然功力跟不上,但光凭那东方鬼老施展的真气影响这一方温度,便知其功力极高。紧接着一片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拖!”曹钰樱唇微启,聚音成束传进了刘管事的耳中,“拖到段剑赶来!”

闻听此话,刘勇全顿时面若死灰,就他们这些只能当炮灰的人还能在两大绝顶高手的手上拖时间?

“原来是四方鬼老四位前辈!”曹钰下了马车朝着当先那名东方鬼老略一拱手道,“不知四位前辈今日赶到此处找寻晚辈,可有要事?”

东方鬼老干皱的嘴唇一咧,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晚辈实在不知?还请前辈明言!”曹钰淡笑一声,笑靥如花,目中那么冷静与淡然却是不假。

东方鬼老眉头一皱,目光不由得四下游移,他本就生性多疑,如今见这曹钰并无丝毫惊慌,顿时心里多了一个心眼。

“嘿嘿……”一声怪笑,却是自一旁的方向传来,曹钰一看,此人便是那同为绝顶高手的南方鬼老,只见他一捋颌下花白的山羊胡须,笑道,“三郡主,是你家三伯担心你人手不够,路上保护不好那东西,所以才派我们四个老家伙来将东西取走,好赶快送往皇城!”

“原来是这样啊……”曹钰巧笑倩兮,一拱手道,“三伯他有心了,倒是麻烦四位前辈了!”说罢曹钰扭头朝刘勇全道:“刘管事,将我们从西陆楼兰带回来的东西交给四位前辈吧!四位前辈身负要事,我们可不能耽搁了!”

此话一出,刘勇全的眼睛瞪得老圆,怪道:“小姐……”

当然,同时惊愕的还有那四方鬼老,显然没料到这八王府的靖国郡主竟然这般好说话,当即将目光落在那刘勇全的身上。高手的目光自带其精气神,四人目光同时望来,却是骇得刘勇全朝身后马车靠了一靠,直撞得吱呀一响。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呀!”曹钰清喝了一声,同时传音道说了一番话。

刘勇全当即也不管那么多,从身后马车里拿出一只方形的木头盒子,又将这盒子交给身边的张丰翼,让他将此物交给东方鬼老。

张丰翼在知晓原来两方都认识后,倒也放松了警惕,也不推辞,径直拿过盒子抱着,一溜小跑双手奉上交给了东方鬼老。

“前辈,这是你要的东西!”

东方鬼老面露狐疑,手中顿时涌起一抹寒霜又才接过了这木盒,将之打了开来。众人抬眼一看,却是一只泥封的酒坛,他目光一沉,抖手一掀,一道真气外放将那封泥拍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

“三郡主,你这是何意?”东方鬼老面色一寒,他贵为绝顶高手,竟然被一个小女娃耍,若是传出江湖他还不沦为茶后笑谈?

曹钰丝毫不以他的愤怒而害怕,浅浅一笑道:“前辈,我三伯的寿辰不是就快到了么?晚辈曾听闻三伯他喜欢西陆楼兰的异国美酒,所以这才赶到楼兰为他带来这一车的美酒,而这一坛醉仙,便是其中最陈的美酒,你们赶到此处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些美酒么?”曹钰反而一脸的无辜与惊讶,似乎受骗的却是她。

“哼!”一声冷哼,音沉如雷,那东方鬼老目中杀意一闪即逝,寒声道:“三郡主,老朽劝你莫要再藏了,你们八王府家的张管事在临死之前可是将什么都说了!嘿嘿……看他着急的那个样子,似乎很想快点死啊!”

此话一出,刘管事瞳孔一缩,那张管事便是那个本该在天都接应他们的人,果不出其然,已经被这四个老家伙杀了,而且似乎死得非常凄惨,想到此处,他的双腿不禁轻颤起来。

而此时,这些护卫方才知晓,原来这四个老头是来找事的,当即脖子一缩,朝马车更靠拢了几分。

而那张丰翼也是面色惨变,便要朝后逃去,哪知一只满是皱皮的老手蓦地搭在他的肩上,只是三息之间,他便对脖颈以下失去了知觉。

“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东方鬼老桀桀笑道,眼中的狰狞之色已让曹钰的俏脸上透出一丝苍白。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只手在张丰翼的左肩上一扭,顿时那粗壮的肩膀如同玩偶的关节一般被活生生地拧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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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鬼眼

“啊……”一声尖利惨叫传来,那张丰翼的脸上一息之间惨白如纸,鲜血止不住地从那肩膀的断口出喷涌而出。他却是不明白,明明感受不到自己身子的存在怎么能够如此清晰地察觉这种痛楚。

“啊——”之前的惨叫还未结束,张丰翼再次忍不住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呼咆哮出口,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臂也被那东方鬼老拧了下来。

顿时一股骚臭混杂着鲜血的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却是在剧烈的痛楚下张丰翼大小便失禁。随即他再也忍不住这种痛苦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曹钰一方,那一群护卫虽然也是刀口上舔血之辈,但哪里见过如此狠辣的手段,又联想到,下一个被这般杀死地很可能就是自己,当即将手中刀剑一丢,惊呼道:“前辈饶命啊!前辈饶命!”

一时间二十人除了少数几人依旧颤抖地握持着手中武器外,其余人尽皆跪倒在地,涕泪长流地求着饶。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杂碎!都给我起来!”康御面色铁青,高举着手中大环刀,厉喝向那群跪倒的护卫。

东方鬼老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一双阴兀的眼珠子望向那俏脸铁青的曹钰,笑道:“就是这样了,那张管事就是这么死的!不过那老家伙的骨头还挺硬,就算手和脚都被拧下来了也没说一句,只可惜,最后他的皮肉被一片片剐下来时没忍住。桀桀……三郡主,老朽看你还是合作一点,将那东西交出来吧!”

眼见那张丰翼遭受如此酷刑,曹钰武艺虽高,但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强忍住反胃的感觉,曹钰美目圆睁死死瞪视住那东方鬼老。

“三郡主,看你的眼神似乎并不打算同我们合作啊?那你是否也想尝尝这手脚被生生扭下来的痛苦呢?”南方鬼老阴测测地笑道,“嘿嘿!老夫只是说笑罢了,不要当真,王爷可是嘱咐过我们,如果三郡主你肯答应此生能够侍奉其左右,便可饶你不死,而且你的爹爹、娘亲皆可活命!”

闻听此话,曹钰本来苍白的玉脸上一抹怒红蓦然涌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如何不知,他早就听说自己那三皇伯好色成性,而且**无度,甚至死去的九皇叔幼女都曾被他凌辱。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了,这句话分明就是欲将她纳作妾侍。要知道曹钰与其三皇伯都姓曹,同姓不可通婚,这分明就是**!

一双美目怒红,一对粉拳紧握,周身更是止不住轻颤,曹钰分明已是怒极。却见他美目瞪来,声音沉而寒:“倘若我曹钰此番能够逃出生天,他日我必定会亲手取其首级!如此披着人皮的禽兽,竟然生在我曹家,我曹国,当真是国之不幸!”

“嘿嘿……”一个带着几分淫邪之意的笑声蓦然传来,却是自西方而来,却见一名身形瘦小,面容如同一只秃鹫般的老头转头望来,充满猥亵的目光在曹钰凹凸有致身体上不住游移,破锣一般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压抑:“那么说,三郡主就是不同意了?”问罢他目光扫了一眼东方鬼老与南方鬼老,嘿嘿笑道:“那么,大哥、二哥,这小娘皮可就归老三我了吧?”

东方鬼老轻轻一甩手,将原本提住脖颈的张丰翼如扔废纸一般丢出老远,撞在一颗树上时却是爆碎成了一块块碎肉,却是他的身体早在刚才就被东方鬼老的冰劲化作了冰块,如今受力之下便是碎裂。他目光望向南方鬼老,笑道:“二弟,你觉得呢?”…,

“这小娘皮乃是绝色,岂能给老三那家伙浪费了,老夫觉得,不如我们四人轮番享用,这样也不会伤了我们四兄弟的感情……”南方鬼老眼珠子一转,低声笑道。

“三郡主,我都说了,那段剑不可信任,如今,我们沦落至此,我刘勇全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这个小人!”刘管事已是面如死灰,目光望向曹钰的背影,口中却是不断谩骂着凌断殇。

而曹钰早已是美目生煞,自己还未身死却已经被这四人如瓜分货物一般商量着归属,想她堂堂八王爷之女,皇上御封靖国郡主,此时竟然沦落如此,偏偏自己又无能为力。一时间委屈、不甘、愤怒各种情绪混杂涌上心头,一双美目已是雾气上浮,心中不断呼喊着:“段剑,你在哪里?枉我曹钰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食言……”

那四方鬼老似乎也商议出了结果,四人皆是目露淫光,不疾不徐地朝着曹钰一众行来,显然眼前的一群人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而已……

哪知就在此时,一蓬浓烈到极致的阴冷蓦然传来,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亡者世界,顷刻之间将所有人都覆盖在内。这股寒并非是四方鬼老的冰冷寒劲,而是那种发自魂魄深处的胆寒。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慌了,就是那四方鬼老也是面色大变迅速展开身法聚到一起目光望向这股气息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朝向天都的西方,一方血气如同洪荒巨兽张开的血口飞速朝这里吞来,狂乱的血气带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裹挟着绝望冲击着所有人突然变得脆弱的心理防线。

“那是什么东西?”北方鬼老喃喃念道,就是他这天武境高阶的武者都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心理,再看后方远处的山林,那些鸟兽如遇天灾一般飞逃而走,眼前那十二匹西域骏马更是瘫倒在地,丝毫不敢动弹。

“难道是妖兽?”东方鬼老面色一变,若真是妖兽,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四阶、五阶妖兽都不一定有这种威势。绝顶高手能够抗衡一般的三阶妖兽,但若是四阶、五阶的存在,那杀死一群绝顶高手都如杀鸡屠狗一般简单,因为两方的实力已经不是一个量级上的了!

“我们快走吧!”西方鬼老禁不住,颤声道。

“已经晚了!”曹钰凄笑一声回转头来,“四方鬼老你们助纣为虐,今日便同我们一起去地府吧!”

“小……小姐,那……那似乎是个人啊!”刘管事已是心胆俱寒,目光望去却见得那一片血气之中一道人影身在其中。

“是人?”众人闻听皆是大惊,目光纷纷集中在那血气之中。

却见那一片遮天蔽日的血色中果真有一道人影在,而那人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已飞到众人身前。

刘管事眼珠子一瞪,险些将两颗白眼珠瞪出来,嘴一张,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好不容易出口,却已成了结巴:“段……段……段剑?”

“是他!真的是他!”曹钰美目望去,那一片骇人血气中的人影分明就是那段剑,只不过此刻他浑身看起来有些狼狈,而且左眼处一片刺目血色,令人不敢直视,另一只有眼依旧平淡如常,如一汪潭水深而不波。

来人正是凌断殇!与无名道人一战时,凌断殇不敌,最终只有借助邪龙之力,哪知这邪龙竟将术法集中在他左眼,在睁眼的瞬间一股毁天灭地的煞意自左眼中透射而出,这并非能够产生极大破坏的术法,而是邪龙以自身意志混合了煞气所施放,类似于煞气幻术。那一瞬间自然是将无名道人与盛心妍都震慑住了,而在随后的时间里凌断殇便驾驭着血龙飞逃,不过不知为何这原本威势骇人的血龙却保持不了龙形,便化作一片几乎凝成实体的煞气带着他飞行。…,

虽然成功逃走,但凌断殇的左眼却被那股煞气冲爆,如今便成了一只血窟窿,然而邪龙的煞意却依旧凝集在凌断殇的身上久久不散,以致于他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洪荒妖兽。

“何方妖人,在此装神弄鬼?”一声明显色厉内荏的喝骂传来,却是出自那西方鬼老之口。

感受到那四股飘摇的杀气,凌断殇扭头一望,狰狞的目光顿时落在那西方鬼老的脸上,一瞬间,西方鬼老双眼圆瞪,面色惨变,下一息便如同凡人遇鬼被吓死一般的神情。其余三名鬼老顿时察觉自己这兄弟的生气迅速流失,直至变成一具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只凭一个眼神便将人杀死,这是何等的实力?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陷入极度的惊愕之中,无人敢开口,哪怕是自认为是凌断殇上级的刘勇全。

一阵深深的吸气声传来,东方鬼老定下心神,沉声道:“少侠,好功夫!不过若是你认为就凭你的功力欲跟我曹国储君相抗衡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一眼便将西方鬼老杀死,凌断殇顿时将头上望,心头却是大骂,邪龙的煞意他完全控制不了,刚才他并不想直接将那老头杀死,但奈何此人心头魔障不少,被这血眼一望顿时勾起心魔,不过瞬息便真气逆流而死。要知道凌断殇这一眼便能令修为高深的无名道人陷入幻境足足一个时辰,他一介凡人又如何受得了?

见到凌断殇仰头不语,那东方鬼老三人心头虽怒,显然如他们这等绝顶高手被人这般轻视的感觉是很不好受的。不过眼前的年轻人没有径直杀来,东方鬼老便以为自己的话将他镇住了,对方在思索,当即又道:“少侠,曹国当今国君即将驾崩,老朽乃是既定储君三王爷麾下客卿,如若少侠愿意,老朽可以替少侠引荐,凭少侠的一声艺业必然能得王爷赏识,自此金钱美女权势皆握在手……”说到此处,东方鬼老眼珠一转,笑道,“就是你身后那靖国郡主……只要少侠愿意,收为禁脔又何妨?”

此话一出,曹钰自然是大怒,而今凌断殇在场,她却是如同找到了委屈的宣泄口,默然不语,但一双美目之中却是泪水盈盈,但曹钰颇为坚强硬将下唇紧咬,不让这泪流下来。

此时煞气外放,凌断殇如何没有察觉少女目中的晶莹,能够让靖国郡主流泪,这四个老鬼不知做下了何等孽事。忆起自己将曹钰浑身几乎都看了个遍,凌断殇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缓缓将头低了下来,那狰狞的左目中血光一闪如同九幽恶鬼睁开了择人而噬的眼瞳,将那三人都笼罩在内。

凌断殇此番乃是以自身煞气催发,虽然境界上不比邪龙,但好歹也是成婴期妖兽的境界,足以对抗元婴期修仙者的煞气,混合了邪龙的煞意,下方那三人如何承受得了,不过五息时间横死当场。

若说刚才那西方鬼老不过天武境,被凌断殇一个眼神杀死还算可以接受,但眼下功力高深如斯的东方鬼老也被一眼击杀,这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情如何还能让人接受,那一众护卫已是如看神仙一般凝视着凌断殇的身影。

扫了一眼那已经失了生机的四人,凌断殇落身抬起右手,一缕灰气探了出来,将那四人的还剩一口气的尸身裹住,绕到了山石之后。死之气一出,凌断殇自然是要吸收生气,随即四人的尸身化作干尸,凌断殇一把天火便将尸体烧成飞灰。

“段剑!”就在凌断殇望着那一片赤色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凌断殇并无丝毫惊讶,此时煞气外放,方圆百丈之内都在他探察之中,知晓来人便是曹钰,凌断殇点了点头,道:“三郡主,有事吗?”

“谢谢你!”曹钰美目一弯,那眼角依稀带着一丝泪光,此时的笑容却有着一抹令人疼惜的美。

凌断殇吞了吞口水,笑道:“这是我们的协议,我答应了送你到曹都晔京,便不会食言!”

“你不要过来!”察觉到曹钰要走过来,凌断殇当即喝道。

曹钰脚下一停,却是有些委屈,哪知凌断殇回道:“我的身份想必你应该猜出来了,我是修仙者,而这个术法我现在还不能控制,所以不要望向……”

一个我字还未落下,一双玉手已经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了,轻柔、温暖,同时带着一丝羞涩的颤抖……

第三六九章 供奉仙师

感受着从身后被人抱住,而且还是一名绝美少女将自己抱住的感觉,凌断殇原本因杀戮而冷厉的心都软化了下来,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真的很谢谢你!”半晌之后身后再次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依旧是带着一丝羞涩,不过语气中的真情实意凌断殇却是体会得真真切切。

凌断殇哪里知道曹钰此时心中依旧后怕,想到如果他未及时赶来,自己肯定已经被这四个风烛残年的恶心老头凌辱了,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情形,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愿经历的。

凌断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片刻后,凌断殇感觉那双柔荑收回,背后少女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段剑,我商队休息片刻便会继续出发,你有什么需要和不便可以跟我说。”

凌断殇点了点头道:“我受了一些伤,需要一辆马车调息,路上切忌有人打扰。”

“嗯,好的!”曹钰轻笑一声,随即转过山石回到了商队之中。

如今凌断殇返回商队,而且以雷霆之势斩杀四大高手,如此功力,商队之中所有人的心都顿时安定了下来,甚至变得有说有笑,显然凌断殇的回归令他们压力大减,而这些人心理素质本就不错,平日里又是刀口上舔血的辈,再加上曹钰原谅他们的临阵求饶,并许下重伤,这二十余人当即整装待发,安抚马匹等等忙碌起来。

待得那四缕生气散于肉身缓解了死之气的反噬后,凌断殇转身返回了商队。他一只手捂着左眼,不让那剩余的煞意危害到其他人。行到马车前,刘管事眼巴巴地赶来,一脸谄笑地道:“段少侠,我家小姐让你进她的马车调息,这边请吧!”

曹钰的华贵马车一路上来都是她一个人在用,就是刘管事都从未踏足马车之中,所以这马车无异于曹钰的闺房,而此时曹钰竟然让凌断殇入马车调息,刘管事说出这番话来在场却无一人感到惊愕与突兀。

哪知凌断殇却是笑了笑,望着曹钰所站的方向道:“多谢三小姐厚爱了,段剑一介武夫享受不了那等华贵之物。”说罢他径直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也不给刘管事劝他的机会。

“真是根木头!”闻听此话,曹钰转过身来,美目一瞪,道了一声。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待那十二匹西域良驹恢复过来后,商队便继续出发了。-------一路上众人虽有警觉,但心中却已大定,毕竟有个一眼便能杀死绝顶高手的神仙在此,那些不长眼的人也就只有来送死的份了。而这些护卫听说了曹钰的真实身份后,更是一个个拿出前所未有的决心与勇气来,商队随后的路途也颇为顺利。

凌断殇坐身马车之中,周身煞气已经收回了体内以及血剑令内,不过那邪龙的一抹煞意却是难以消敛,在左眼之中却隐隐透发而出,令得那些有窥视商队的妖兽都不敢上前。就是途中的一些山贼土匪也在这些护卫的刀下识得了厉害。

凌断殇的左眼被邪龙的煞气直接弄得爆裂,以致于整只左眼就是一个血窟窿,不过以凌断殇的肉身与单元的恢复能力,不过三日功夫便将左眼恢复如初。然而他这左眼依旧猩红如同鬼眼一般,凌断殇本想询问邪龙该如何处理,哪知无论识海还是血剑令中都没了声息,恐怕是那邪龙助自己破敌之后,伤了元气吧。…,

随后凌断殇便以自身煞气为引导将那邪龙残留的煞气与意志都禁锢在了左眼之中,而这左眼的经络构造恢复之后也完全按照当初邪龙流转煞气时的路线所成,如今这只眼睛即使凌断殇不刻意催动煞气,普通人望上一眼也会深陷心魔从而魂飞魄散,倘若凌断殇以自身煞气催动,虽无当初邪龙施展来威力强绝,就是无名道人那等仙道高手都会陷入幻境,但令一些灵寂期的修真者心魔入体却是不难,甚至一些金丹初期心境不高的人都会迷失在这左眼形成的幻境中。

至于身上其他的伤势,不过一个晚上便已尽皆恢复,在接下来的两日之中,凌断殇又经历了一次死之气的全面反噬,周身死气涌动,肉身更是眼见着失去生机变得老化,直至最后彻底失去肉身之力,不过凌断殇可以用真气灌注经脉保留属于绝顶境武者的力量。

死之气全面反噬时,方圆五丈之内都会被死气摄取生机,所以凌断殇一旦察觉到反噬便会让跃出商队到一僻静之所以生之气压制,待到反噬结束便会返回。商队行进了五日多的工夫,凌断殇便有两次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因为与无名道人一战后令得死气反噬极为剧烈,他也只能不辞而别,搞得一众人都颇为惊愕,随后第二次便好多了。

三王爷既然要阻止曹钰将解药带到晔京便会不遗余力且不择手段,即使那四方鬼老初战便身死,也不能让这野心勃勃的王爷失了信心。或许是在商量对策,五日时间都颇为安全,而五日之后,一队神射手便在远处进行打击,这些射手武艺都颇为不凡,而且手中羽箭竟然是天都用来防守兽潮所用的那种,不过凌断殇老早便察觉到杀气,安排下商队护卫便将这些神射手尽皆剿灭。

曹都晔京所在地乃是天都的东北方向,与凌断殇所要去的蜀山万妖洞正好在同一个方向,行了近六日的时间,商队终于走出重重山林来到一座小城。这座小城所在地是一片群山中的盆地,一条自高山上流下的小河自城中一穿而过,风景如画,恬静怡人是这座小城的写照。

远远望向这座小城,一众人都忍不住进入城中好生休整一番,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每日餐风露宿,如野人一般的生活。

不过当一众人进入城中时,却发现整座小城中里已是人去楼空,一片寂静。

“这个地方当真是一处围剿的好地形。”凌断殇从马车之中走了传来,四下扫了一眼,盆地加空城以天时地利人和来说,足以达成绝杀。

“围剿?”闻听此话,刘管事已是面色发白,虽然一路上商队因为段剑的存在不再担心三王爷派出高手的截杀,但一个人再厉害也是人,如果面对千军万马那也只有一个死字。如今他们本以为可以在这小城小憩一下,哪知三王爷为了对付他们竟然花了如此大手笔直接清空一座城市来围剿,看来今日恐怕在劫难逃了!

不过凌断殇早就知晓,这三王爷接连派出众多高手都不能将商队怎么样,如今也就只有借势,以千军万马来杀敌了。而凌断殇之所以这般顺着他的意思走,并未阻止商队进入这小城之中,便是为了彻底粉碎三王爷的篡位的阴谋,告知他无论用何种办法都是不可能阻挡商队返回晔京的。…,

果不出所料,小城之外开始传来一阵阵如海潮般连绵不绝的步伐声以及马群奔行的声音。

“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一时之间商队所有人都在惊呼,除了凌断殇与曹钰。而凌断殇清晰地感受到那冲天的杀气,显然这些军队的士兵都是那种常年沙场征战的,也只有这种军队才能释放出如此杀气。而在这般阵势的冲击下,这些商队中的人如何又能守住心境不被震慑?

就在此时,小城四个方向的城门皆被打开,继而如潮水一般涌进四路军队,很快便将商队包围在了中间。

如此多的人马,刘管事也没有命令护卫防护,因为在绝对的数量下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

“十三皇叔?”曹钰俏脸上一阵愠怒,目中满是难以置信,望着正前方一群士兵分开后从里面行出的一名中年将军。

“钰儿,好久不见!”那中年将军,也就是曹钰的十三皇叔淡淡笑道。

虽然对方叫的很是亲昵,完全是一名长辈对至亲晚辈的爱称,但曹钰面上的怒意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带上一抹冰寒,一双美目瞪视着眼前男子,冷声道:“十三皇叔,你不是在北疆抗击延军么?如今反而在这小城弄出这般大阵势,是如三皇伯一般送你的侄女上路么?”

“钰儿……”那十三王爷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一切都并非我愿,你也知道三哥他如今权势滔天,皇上现在身染恶疾,即将驾崩,日后他必然是下一个坐上龙椅之人。我虽一直在北疆,但家中妻儿都在晔京,如果不照三哥的话行事,恐怕……”话到此处,十三王爷也说不下去了。

曹钰没有开口,因为她也明白十三王爷的难处,显然他的妻儿已经被要挟了。

“钰儿,趁现在,那些人还没来,你将那件东西交给我就快走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士兵的铠甲……”十三王爷,身后行出数人手中捧着的都是普通士兵的铠甲,想必一旦曹钰等人混在这些士兵之中,就算是她老子一时片刻都不能分辨的出来,看来这十三皇叔对于曹钰还是颇有感情的,若非家人被要挟,倒也并非为虎作伥的恶人。

“那个人?”听到此处凌断殇目光一转,隐隐听到远处数道破空之声。

“十三皇叔,钰儿宁愿死,也不会将救皇上的解药交出来!”只可惜此物乃是曹钰拼了性命自西陆寻来,身负重任,她这靖国郡主又如何会将之交出去?曹钰美目中光芒闪烁,缓缓道,“十三皇叔,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皇上寿辰,你从北疆回来祝寿,我曾问过你,为什么要留在北疆那种没有亲人在又孤单的地方?难道你就不想家吗?你回答我的是……‘若无国家何来小家?’钰儿至今都还铭记着这句话!三皇伯是什么样的人,十三皇叔你难道不清楚吗?若是他谋朝篡位,我们这国家又将是什么样的国家?国之不国,何以为家?”

此话出口那十三皇叔本就如郁郁而不得志的面色上更是显出一抹悲哀,口唇翕张却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立于后方的凌断殇也对此女是另眼相待,本来他以为这少女拼了命的将那解药带回晔京最终目的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八王府,如今看来,这少女胸怀鸿鹄之志,并非是只顾自家不顾大家的自私之人。…,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突然赶至,在十三王爷的耳边耳语几句,便见此人面色一变,惊恐异常,继而策马奔行到曹钰身前,凌断殇并未出手,因为他察觉到这十三王爷并无杀气逸散。

“钰儿,快将这士兵的铠甲换上吧!那解药……你也带走,今日本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你们护送出城!”

行到近前,这名原本阴郁的十三王爷已是一扫之前颓势,周身气势凛然,一双虎目中更是秉持着坚毅,果真不愧是曹国虎将。

曹钰的面色已是一喜,美目中更是涌上一丝敬重,显然这十三皇叔当年的一句话对她以后的影响极大,而今的转变自然令她颇为喜悦。

“恐怕不用了!”凌断殇已是无暇为这叔侄两人的认同而喜悦,目光淡淡地望向东北方向的半空中。

只见那半空之中三道光芒吞吐,电闪而至,赫然是三道飞剑剑光,飞剑之上三名黄袍的中年道人俯视而下,目中明显带着一抹阴厉与狠辣。

“十三王爷,那曹钰可被拿下了?”一个淡然的声音轰然落下,如同洪钟大吕,下方离得近的马匹更是惊声嘶鸣。

“供奉仙师!”闻听此话,十三王爷瞬间面色惨变,惊呼出口,继而一抹绝望自目中透出。调转马头,仰望向半空那三名高高在上的修仙者。

“十三王爷,贫道问你话呢!”当先那名面色有些青绿之气的中年道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十三王爷原本青红交接的面色蓦然一定,一抹怒红涌上,虎目瞪视向半空三人道:“三位仙师,三王爷谋朝篡位乃是大逆不道,曹定江斗胆恳请三位仙师收手,返回青鸿观!若三位仙师执意助纣为虐,本将即使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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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炼尸

“看来三王爷说得不错,这十三王爷很有可能会临阵倒戈。”左方一名年轻一些的道人当即笑道,看他的神色似乎并未感到很惊奇,甚至隐隐有些期盼。

“三王爷果真不愧是一代枭雄,看来今日又要造一些杀孽了!倒是不知道流出的血能不能将这条河彻底染红呢?”右方那名面上始终带着一丝笑意的道人缓缓道,虽然口中所说颇为血腥,但他面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十三王爷,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贫道念在你是三王爷钦点大将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当先那名道人目光扫下,落在十三王爷的身上,旋即袍袖一抖,一张符箓被他拈在两指之间,“贫道只需将这符箓祭出,你远在晔京的妻儿便会头颅落地!”

此话一出,十三王爷眼神一黯,目中更是闪过一丝犹豫,他的目光缓缓的在曹钰以及众将士的脸上望过,蓦地一声苦笑,笑容中却饱含着诸多复杂,但更多的却是坚定,他摇了摇头,低垂着眼目令人看不清他的面色,一声轻叹出口:“奈何啊!谁叫本王乃是曹国的平北大将军呢?国家……国家!先有国,后有家……国之不国,家又何在?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家,本王……本王……”十三王爷说着,目光落在曹钰的脸上,一抹笑容浮现,“若要灭我曹国,先问过我平北大将军曹定江的长枪!”话音落下,曹定江的目光已是霍然向天,瞪视向那三名道人,目中咄咄杀气吞吐,手中一根染血长枪上真气吞吐,这曹定江赫然也是一名功力极高的绝顶境武者!

“好!”一声冷笑传来,那面带青绿之气的道人淡淡喝道,“既然十三王爷致命不误,贫道也就不必再问了!”说罢,他拈着符箓的手指一抖,便要将这符箓祭出,然而就在他一抖的瞬间,却是发现双指间是空的,那张被他紧紧捻住的符箓竟然不知了去向!

“好快的身法!竟然连贫道都未察觉!”

霎时间道人面色一变,霍然回头,却见得一名面上满是红色印记的青年身至半空,手中正捏着那张符箓。

“大胆!”

道人一声大喝,袍袖一卷,一蓬青绿之气便朝那青年涌去,声势如风。

不过下一息,青年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在了半空中,却见他落身在地,正好立身在那十三王爷的身前。

“这远距离控制的阴阳传讯符就只有两张,一张阳符在阵法之中,一张阴符在施术人的手中。十三王爷,曹国有你这等将领,乃是曹国之福,这阴符给你,放好便可以了!段某相信,你妻儿有阵法相护,外面的人一时半会也入不了阵!”凌断殇看也未看半空中那已是杀意高涨的三名道人,将手中符箓径直交给了曹定江。

“这……多谢少侠出手襄助!”曹定江虽然已决定舍小家为国家的大义之心,但如今妻儿暂时得救却是家国两全,他如何又不欣喜,当即便对凌断殇是感激涕零。

“凌少侠,你应该是卫国忠国公之后吧?”凌断殇耳边却是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聚音成束分明出自曹定江之口。

凌断殇略一颔首,传音回道:“凌家早已家破人亡,凌某逼不得已从此经过,偶遇靖国郡主,还请十三王爷不要声张!”

“果真如此!”曹定江语气中传来一阵感慨,“忠国公凌天承乃是我东陆武将传奇,如今能见得他的后人也是定江之幸!凌少侠只管放心,本王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说罢曹定江,转头吩咐传令兵,只见那士兵一挥大旗,便见得四周原本森森利箭纷纷指向半空中的三名道人。

“好一个青年俊杰,竟然能在贫道的眼皮底下将符箓夺走!”那中年道人面上青绿之气激荡,显然他这堂堂曹国供奉仙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夺走手中之物,这等奇耻大辱,已是令他道心失守。

“青鸿子师兄,此人好像也是一名修仙者!”身后那年轻一些的道人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眉头一皱道。

却是因为凌断殇周身煞意未消,而且修为实在不高,所以这三名道人并未在第一时间便发现凌断殇修仙者的身份。

“原来你也是修仙者!”青鸿子目光一寒,桀桀笑道,“不过心动期都未达到的弟子,竟然敢在我青鸿子面前出手,今日便拘了你的魂魄,让你知晓我青鸿观的手段!”

“三名妖道,乱我朝纲!杀!”曹定江同时一声大喝,声若雷轰,下一息,下方上万士兵手中羽箭同时一放,漫天箭雨顿时呈包围状射向当空三人。

不过修仙者的手段世俗军队岂能破解?只见那青鸿子所在,一蓬青绿之气高涨,将三人裹住,那漫天箭矢射来顿时没入其中无法再进,那青绿之气还有极强的腐蚀力,那上万箭矢顿时溶解成铁水流淌而下。

“都给贫道化作白骨吧!”阻下万箭齐发,青鸿子已是面容狰狞,一声狞笑,下双掌蓦然下压,只见那青绿之气顿时浩浩荡荡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朝下扩散卷荡,

这些世俗中人又何时见过这等手段?纷纷惊呼出口,这青绿之气将那精铁所制的箭镞都能瞬间溶为铁水,凡人肉躯又如何阻挡得了?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双手一摊,两蓬血色火焰自掌心跳动而出,旋即高涨,他双手朝天空一拍,两蓬天火涌出,顿时便将那还未扩散开的青绿之气包裹其中。

天火的温度虽然不高,但其中所蕴阳极之力却是不容小觑,只听得一阵“嗞嗞”如水滴入油锅中的声音,那青绿之气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变小。

“这是什么火?竟然能破贫道的青蜃之毒!”青鸿子面色一变,这青蜃之毒乃是他当年在一荒山中偶遇一幼年的血蜃妖,力战三日之下才将其内丹取走炼出这护体青蜃之毒。此毒威势不凡,就是同境界的修真者以法宝抵御最终都会被毒气侵蚀护体宝光最终唯有饮恨,如今竟然被一个不过培元后期的小子破去,当即他慌忙收回这青绿之气,不敢再放。

这青鸿子便是那青鸿观的观主,却也不过是一散修,半道上又认识了这些师兄弟,方才贪图世俗权贵做了曹国的供奉仙师,如今却连这阳极天火也不认识,当真是个野路子。

“十三王爷,这些修仙者手段非同一般,世俗的手段是奈何不了他们的,你让你的部下退去吧,这里交给段某即可!”凌断殇同时抬手召回天火,又向曹定江道,而后又转身朝曹钰等人道,“你们随十三王爷离开吧,段某随后就到!”

凌断殇如今的话便如命令,商队之人包括曹钰皆是一颔首,最终随着曹定江的军队退出了小城之外三里处的林中,不过青鸿子等人身在半空,就算隔得老远也能望到。

“姓段的小子,贫道今日不管你出师何派!你小子好胆竟敢碍我青鸿观的事,贫道不将你生魂炼如法宝中日夜以阴火折磨便难解心头之恨!”凌断殇破去青鸿子青蜃之毒已令他大怒,而今被其所阻若是没将三王爷吩咐的事办好那才是得不偿失。…,

凌断殇嘴角一弯,冷笑一声,却是看戏一般望向半空三人,分明未将这青鸿子放在眼中。

明白了眼前的青年并不能单纯以修仙的境界来判定修为高低,青鸿子当即传音给另外两人,却见这三人以三才之位立身站定,继而落身在地,手中三道奇纹符箓朝各自脚下一按,便见那符箓之上的符文顿时印在地面上。三人同时将手指要破,滴了三滴精血在那符文之中,霎时间地面震动,三口棺材顿时破地而出。

“开!”三名道人口中齐齐一声低喝,在那棺材之后一拍,那棺盖顿时飞射而出,棺材之中一片黑气升腾,看不清内里,但只怕是个人都能察觉到黑气中的那股阴冷与邪异。

凌断殇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术法,竟然会用到棺材?棺材之中定然就是尸体了,堂堂修仙之人不仅如邪道一般杀人不眨眼,如今甚至还用这等使用尸体的邪术!如此行径与那谢钏师门所为何异?”一瞬间,凌断殇心头杀意大起,他本是念及太上子曾说过的那句话“修仙之人不过都是心魔所使,一时之间忘却了本我,只需引导便又会清醒,秉持道心”,不愿意伤及三人性命,如今邪龙的煞意本就未消,他更是被正道诬陷为细作,新恨未消,往昔旧仇又被勾起,这一刻凌断殇已是双目赤红,周身如烟一般升腾起寥寥血气。

青鸿子三人显然也察觉到这里的异状,不过三人正在施展控尸之术,却是不能分出心神,以免遭受尸魂反噬,当即三人印决一掐,口中念念有词,那黑气顿时升腾,形成一片乌云将整座小城的上空掩盖,遮蔽了天日,旋即便见那幽暗的棺材之中三具尸身飞出。

第一具乃是一身着将铠的将士,从那血迹斑斑的铠甲纹路还能辨识乃是延国将士;第二具却是一道人模样的尸体,身着黑色道袍,披头散发,手持一湿漉漉的黑色拂尘,那拂尘极长,就像死人都发做的一般令人作呕;第三具却是一个小女孩的尸体,头梳两个羊角辫,身着大红大绿的寿衣,一手还拿着一支黑红相间的拨浪鼓。

三具尸身皆是面容干瘪,皮肤青黑,一看都是那种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体。

“乾坤借灵,三法灵尸,敕令!”随着青鸿子师兄弟三人一声齐喝,三具尸身顿时睁开眼来,干瘪的嘴巴一张,一蓬恶臭的尸气喷涌而出。

三尸一醒,目光径直盯向前方,那眼中透着两点黄芒凝望向凌断殇。

三尸扭曲着早已锈蚀的关节,踏出第一步,随后第二步、第三步,三步之后三具尸体的速度竟是陡然变快,身形已是灵活。却见那小女孩的尸身飞天而起,化作一道灰光;道人的尸身一抖手中拂尘,拂尘上的黑丝顿时分作两方缠向凌断殇。而那将士尸身则是一杵手中长柄大刀,大马金刀地冲向凌断殇,声势极猛,身前土石翻飞,每踏一步地面都要震上一震。

没想到这青鸿子三人一介散修,这炼尸一道上竟然非同一般。但凌断殇哪里又知道,这青鸿子际遇非凡,便是在他青鸿观所在的那座山中发现了一处邪修遗留的洞府,其中便记载着祭炼灵尸的术法。毕竟是身在东陆,这青鸿子不敢明目张胆地炼制灵尸,而是后来投靠了三王爷后才在后者的权势下开始炼制的这三具灵尸。那将士尸身则是延国的一名名将,以沙场万千军魂所炼;那道人则是青鸿子杀死的一名灵寂后期的修仙者,以他尸身寄以乱葬岗、万人坑的怨气、死气所炼;而那小女孩则是被那三王爷不伦奸杀的曹姓之人,后以九十九具子母尸尸气冤魂凝炼而成。三具尸身凶煞无比,就是寻常灵寂后期的修仙者,哪怕是五大正道的弟子都难以是其对手。不过三尸大伤天和,青鸿子平日里根本不敢拿出来使用,一旦被同道中人发现,他必然会被五大派形神俱灭。今日却是逼不得已为完成三王爷嘱咐,而眼前的敌人实力极强,所以才三尸奇祭速战速决以绝后患。

凌断殇冷目望向那杀来的三具灵尸,两缕血色在眼瞳深处跳动,他目光一转,冰寒的目光落在那青鸿子三人的身上,浓烈的煞气已是席卷而出,化作实质的血气,冲上半空与那漫天的黑气卷在一起。

“今日,你们都要死!”一声冷喝出口,如冬日的寒风刮到青鸿子三人耳畔,三人背脊一麻,周身汗毛顷刻间倒竖而起,顿时一脸惊愕地望着凌断殇周身腾起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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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一章 邪身

“这小子难道是妖兽?竟然有如此浓重的煞气!”青鸿子心头一动,惊喝道。..

“他若是西陆邪道混进东陆来,倘若将他擒住,送到五大派去,我等不是还有赏么?”那名年轻一些的道人目光一亮道。

“这小子修为不凡,如今之计是我们能将他斩杀了才是!”青鸿子哼了一声,面色沉凝。

那道人尸身施展的黑丝袭来,如同两道灵蛇缠绕而至,转瞬之间便将凌断殇如蚕吐丝一般裹住形成一团黑色的蚕茧,下一息蚕茧之中一声怒喝,那煞气陡然爆开,蚕茧如何还能包裹住?顿时便散了开来。

与此同时,一柄黑光幽幽的大刀力斩而下,就在凌断殇面前的黑丝散开之时,那大刀已至面前。

不过也就是一息的时间,这一刀眼见着斩在一面无形的强上,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铿响,大刀直接被弹飞了。那将士尸身的手甲更是被反震的力道弄得粉碎,露出两只干枯而青黑的手掌。

破开眼前的阻碍,凌断殇便要一脚踏前,哪知脚下蓦然现出一道阴影,两只纤细的青黑手掌自那阴影中探了出来将他一只右脚抓住,一个小女孩的脑袋自那阴影中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只可惜这些道人小看了凌断殇气力,如今他的力量甚至不输于灵智后期巅峰的力量型妖兽。当然,如熊力这种血脉稀有的妖兽却是不能及,不过一旦那邪龙愿意主动提供一些真龙之血给凌断殇,而他又肯将之凝炼成血之水,那凌断殇的气力将会再次提升,即使超越熊力也是轻而易举。当然血之水一凝,凌断殇必然会化作妖身。

凌断殇面色丝毫不改,被抱住的右脚一提,那女孩尸身顿时便被提了起来,连同那团阴影都缩小了不少,但却拉长了。女孩尸身当即一放手再次潜入了阴影之中,消失在了凌断殇的脚下。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一道黑光大刀再次力劈而下,四周空气一窒,似乎被这一刀抽干了四周空气,半空中那团黑气都有一种被一拉而下的错觉。

那将士尸身黑口大张,无声咆哮,那大刀周围万千军魂持兵齐喝,如同士海兵山,化作滚滚江河卷向凌断殇。炼尸之力能有如此威势,当真是骇人至极。

凌断殇双目一亮,看出这将士一刀乃是蕴集他生前一刀的真意,自带一股盖世豪雄之气,凌断殇不禁被其所摄,暗道一声好。当即身子一震,背后绝锋出鞘,血光一现一敛,凌断殇一握绝锋,手中阳之气与天火同时注入绝锋之中。霎时间幽黑的剑身化作一柄暗沉的赤红火剑,剑中阳极之力一现,四周阴寒的感觉顿时消散。一蓬阳气冲天,凌断殇上方不远处黑气都被冲开一道数丈方圆的口子,天空阳光照射而下。一片幽黯的空间中,凌断殇周身金光大亮如同天将下凡一般。

凌断殇脚下一踏,傲剑九步驾驭身体一闪而出,手中长剑径直化作一缕赤火在半空之中一闪即逝,与那将士尸身交锋而过。..

军魂消敛,黑气吞吐,那将士胸口处一道骇然伤口透着天火的血色,天火烧灼,这炼尸之身顿时便被侵蚀,不过三息功夫那伤口逐渐扩大,化作一道道龟纹,便要裂开,而凌断殇正好落身在地。

眼见将士炼尸便要消散,青鸿子顿时双目欲眦,这炼尸乃是他倾国之力才炼制到如今程度,一旦消散之前所做的苦功白费了不说,三灵尸阵势被破他青鸿观的战力便会下降不少。当即他不顾另外两人反对,手中印决一掐,舌尖一咬,一蓬精血喷出,尽皆洒在那将士尸身之上,有青鸿子的精血,那天火斩开的伤口顿时被遏制,随着半空中黑气的涌下灌注进尸身,那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凌断殇落身地面的瞬间,地下一道一丈方圆的阴影扩展,声声厉啸自那阴影中传来,霎时间阴影中心处一道血口裂开,却如孕妇的肚皮一般打开,露出内里一具硕大的婴尸,看婴尸面目却是与那小女孩尸身一般无二。凌断殇顿时便被吞没其中。

而那道人尸身周身毛孔喷张,整个人身上竟是喷涌出无数的黑丝探入那阴影之中。

“师兄,三尸封禁!”青鸿子的两名师弟同时大喝,手中皆捻出一张黑色的符箓,符箓上两道符文血光闪逝,透出一股浓重的尸气。

青鸿子精血喷出如今已是面色苍白,双目黯淡无神,不过依旧强挺着,抬手一抖捻出一张同样的符箓。

三人依三才之位立定,口中真言默念,抬手将那三张符箓抛向半空,黑光大盛,那三口棺材随符箓飞出裹向那吞噬凌断殇的阴影所在。

蓦然之间,一道白光自那阴影中射出,白光如昼,就是半空黑气都被穿破击散了一大片范围。

一道人影顺着那白光打开的口子一跃而出,手中赤色火剑连斩,半空中那还未来得及落下的三口棺材顿时便被斩作碎片,与此同时凌断殇身化清风消失在空中,下一息已然出现在三名道人的上方。

一抹狞笑自他嘴角浮现,凌断殇一掌拍下,一缕灰气自他手心激射而出,就在那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灰气一涨便将他们包裹在内。

凌断殇其实已是心生惊诧,他显然没有料到这青鸿子师兄弟三人竟然厉害到如此程度,一时大意之下深陷束缚,最后却是令他不得不施展强殖装甲的聚能攻击,以此破开子母尸与道人尸身的双重束缚。

半空之中,凌断殇檀中穴内死之丹滴溜溜直转,死之气如洪涛一般倾覆而下,将下方如三叶扁舟的青鸿子师兄弟三人湮没其中。

没有多余的反抗,三名修仙者就这般被凌断殇吸尽了生气,修为越高深体内生气越足,这三名灵寂后期修仙者的生气颇为充足,涌入了檀中穴内被炼化为生之气。不过第九滴生之水的形成极为耗费生气,凌断殇早就已经凝炼出了第八滴生之水,第九滴生之水的气团都小有规模,但直到如今却也依旧没有要形成生之水的前兆,为了与死之丹达成平衡,凌断殇也不得不尽快地吸收炼化生之气。

身前灰气一收,露出三具已然干瘪的尸体,而那另外三具灵尸失了控制顿时尸性大发,纷纷再次朝凌断殇扑来。没了青鸿子三人的真元作支持,这三具灵尸也不过就是坚固一点的尸体而已。而上方天空中的黑气也逐渐消散了。

凌断殇抬手便要以天火将之炼成灰烬。

“等一等!”脑海之中邪龙的声音蓦然传来,凌断殇当即停下了手,只是用绝对领域两三尸隔在了外面。

“小子,除了那具武将尸身外,其余两具你毁了吧!”

“不知前辈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能否给晚辈提前告知一声?”凌断殇眉头一皱,笑问道。

“那武将尸身乃是以魂炼之法所炼,与另外两具尸身相异,正好用来炼作邪身!”邪龙回道。

“邪身?是什么东西?”凌断殇眉头一挑,问道。

“邪身乃是一种分身手段,可以临时将你的魂魄意念寄托在邪身之中,用以在短时间内操控这具邪身,就算被人毁去,也最多耗费一些心神花点时间恢复而已。对你小子如今来说可是极有大用!”邪龙哼了一声回道。…,

闻听此话,凌断殇顿时一喜,要知道他现在在东陆上是寸步难行,一旦被那些正道中人察觉了面临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抓捕,如果有这邪身,某些时刻便足以当作一条性命来用。

当即凌断殇抬手便将那子母尸与道人尸身的脖颈握在手中,两具灵尸的力气虽大,但如何也摆脱不了,而那武将灵尸在凌断殇背后又抓又咬却也破不开绝对领域的防护。只见凌断殇左右手上中涌出两道血色火焰,顿时便将那两具尸身灼烧个干净,而那青鸿子三人的尸身也被凌断殇一把火烧成了灰,不过那三张黑底红字的奇异符箓凌断殇却留了下来,略一辨认,他察觉这符箓中有藏尸御灵的符文,当即一祭符箓在那武将尸身上一拍,便将它收进了符箓中,联通两张空符又被他放进了辟空袋。

而在此时,那天空中的黑气褪尽,整座小城再次恢复了它静谧安详的景致,随后曹定江与曹钰等人便返回了小城之中,自然是有斥候在不远处的张望,又将一切情况禀告。

解决了青鸿子三人这三王爷最大的依仗,凌断殇相信此人必然已是黔驴技穷,再无能力围杀曹钰,而今曹定江又有大军在身,就此杀进晔京擒住三王爷也不是难事,所以凌断殇便准备告辞了,毕竟以他如今的修为,太多的干涩世俗之事有伤天和。然而,在曹钰与曹定江的一再挽留下,再加上此时时日不早,金乌西沉,玉兔即将东升,凌断殇便与商队一众住在了小城内,等待明日一早便再次出发……

夜晚,凌断殇端坐在床榻上,将白天吸收青鸿子师兄弟三人的生气炼化,这股生气数量不小,即使在死之丹的强力辅助下倒也花了些许时间方才尽皆炼化,凌断殇面上的灰气也稍稍淡了些许,他感觉得到,如今死之气的全面反噬稍稍放缓了一些,约莫五天一次。

而他也在识海中沟通了邪龙,才知道邪龙以自身煞气辅助他逃走却是激发他识海中另外两股意志的反抗,这两股意志莫说一齐,就是其中一个发了怒,都足以令邪龙如今这缕残魂再灭上好几次。幸得邪龙一开始也有一些顾及,所以用了一些小手段,虽然最终导致凌断殇的左眼被煞意直接炸裂,但却保得自己不被察觉。而后才一直躲藏在血剑令中不敢出来,最终在察觉到两股意志缩回识海深处后又才出来,正巧凌断殇跟那三具灵尸与三名道人打得火热。不过,邪龙可以肯定,日后必然不敢这般轻易的借力量给凌断殇,但他在察觉到凌断殇重组的左眼后,当即作出一些指点,又将这煞气幻术的要诀传授给了凌断殇。

吐出一口浊气,凌断殇又才察觉到腹中传来一丝饥饿感,本来以他如今的修为,只需以生之气循环体内经脉便足以不吃不喝一月,但奈何死之丹的反噬,凌断殇便不敢随便动用生之气,所以如今该饿的还是要饿,当即他便下了床榻准备推门出去弄点东西吃。

“嘿嘿!看来你小子和那姑娘已经心意相通了……”邪龙有些揶揄的声音蓦然传来,继而凌断殇便也察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略一辨认,他便知晓这是曹钰的脚步声。

曹钰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淡雅的罗裙,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形在这罗裙的包裹下更显得几分诱人,俏脸之上也是略施了粉黛,将少女的青涩掩盖了些许,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月华之下,银辉映落,少女的双靥透着一抹嫣红,一双灵动的眸子乍看之下却是如含了几许春水,脉脉有情。

商队一行住在城中一富甲府上,凌断殇所在又是一方单独的别院,整座精致的院落就只住了他一人。行到厢房门前,曹钰一只柔荑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藤编的食盒。

门“吱呀”一声开了,月华洒下,露出凌断殇那依然带着丑陋胎记的面容。

“三郡主,是你啊?找段某有事么?”凌断殇虽然早就知晓曹钰的到来,但依然装着不知。

曹钰臻首轻抬,不知怎的,这平日里落落大方的少女今日却多了几分难言的羞涩,也不敢直望向凌断殇,将这般将食盒微举,轻声道:“段公子,这么晚了你还没吃东西吧?钰儿做了一些菜肴,这府中食材有限,还望段公子不要嫌弃!”

凌断殇鼻子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却也没有多顾忌,径直接过食盒笑道:“怎么会嫌弃呢?段某正好腹中空空,三郡主便将佳肴送来,无异于雪中送炭,多谢了!”说罢,虚手一引,与曹钰双双进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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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二章 蜀山

本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曹钰乃是皇族之女,更不能如此,不过凌断殇此时正饿便也未多想,不过也没将那厢房木门关上,借着清风明月又有美女相伴,同时品尝佳肴美酒,倒也是大雅。------------------

然而凌断殇此时显然不知什么是大雅,自顾自地狼吞虎咽着面前佳肴美酒,旁若无人一般。

曹钰端坐在金丝楠木凳上,一双美目顾盼间望着凌断殇的狼吞虎咽心头却是多有欣喜。虽然她身为皇帝钦封靖国郡主,身份何等尊崇,但曹钰自小便非寻常的王公贵族纨绔子弟,可谓是琴棋书画、厨艺武艺样样在行,当然在这以武为重的世界里厨艺并非重要,曹钰也只会一些不是太复杂的菜色。如今见得凌断殇这般喜欢吃她弄的菜肴,心头却是多有欣喜。

“段公子。”凌断殇的嘴与手正忙,耳畔传来一个颇显轻柔的声音。

凌断殇囫囵吞下口中食物,也顾不得满嘴油腻,笑问道:“三郡主可有事?”

曹钰美目清亮望着凌断殇微一颔首,俏脸上浮现一抹忧色道:“段公子,你还未达成你对钰儿的承诺,为何就要离开呢?”

凌断殇转过头,面对着前方的菜肴,并未正眼望向曹钰,道:“如今那三王爷的爪牙已被段某剔除,三郡主又有十三王爷与其大军相护,就是长驱直入晔京将那三王爷缉拿都不是难事。段某将你送到此处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更何况我自己的事都还未了结。”

闻听此话,曹钰一阵沉默,但凌断殇却是清晰地察觉到少女心头的那抹不舍。凌断殇一阵摇头苦笑,两世为人的他早已不是纯情少年,他如何不知道这少女如今恐怕真的是倾心于他。若说当初在逍遥谷他看了曹钰的身子,后者是羞与怒;到达天都以后,为了获取他的助力,曹钰不惜以身相许,那是悲与羞;而今身在这如画小城中,一路行来他数番相救,不仅救了商队,成全了曹钰,还将曹定江的倒戈挽救,更是一举拯救了整个曹国,如今的曹钰早已对他是诚意拳拳,当然,可能也有一些知恩图报兑现承诺的意思。即使凌断殇此刻未去了脸上红印,模样依然有些骇人。

“段公子,那我等你!”就在此时,一阵沉默的尴尬,四周空气都要凝结时,曹钰道出这番话,而且是斩钉截铁,“钰儿愿意在这曹国的小城里等你回来,直到你将自己的事做完!”

“三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凌断殇轻叹一声,回过头来道。------------------但目光却是对上少女那双坚持的眼神。

哪知就在此时,曹钰款款而立,一只手轻轻在背后一扯,这罗裙便在凌断殇惊愕的目光中散落在地。一具光洁而不带一丝瑕疵的完美**顿时呈现在凌断殇的眼前。

不同于当初在逍遥谷车厢之中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如今几乎是一览无余!

凝视着这娇美而略显青涩的**,凌断殇忍不住使劲吞咽了一下口水,某种象征着男性暂时不以大脑思考的物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这一刻凌断殇甚至察觉到全身气血止不住地加快运转,他的脑袋“噌”的一下失去了思考的功能。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成年,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能看而不能做的孩童,如今如此完美的一具**摆放在他的面前,对于已有思想十八年却仍未沾过荤的凌断殇来说,这个时候就是最要命的时候。…,

感受着眼前男子目中那**裸的毫不掩饰的炽热,甚至要在顷刻之间将自己吞吃一般的强烈占有欲,一时间少女的羞涩与一丝自豪在心头萌发,曹钰的俏脸上顿时现出一抹绯红,就是整具洁白的身躯也透出一丝迷醉的红色。她的**本在银白的月光如同沐浴的仙子般圣洁而秀丽,此刻一抹绯红盈体,却平添了千般美艳万种风情。

“段公子,钰儿知道你乃修行之人,寿命比起我等世俗凡人要长上许多,但钰儿曾说过只要你助我安然返回晔京,钰儿自此便是你的人了,无论你是仙是魔,是人是鬼,钰儿话出掷地绝不反悔!钰儿本想为你守身,等你回来,但公子自此一走,白云苍狗,钰儿不知公子何时能回……但钰儿不想公子回来却看到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依依等候,所以……”话到此处,曹钰媚眼如丝,羞难启齿。

闻听此话凌断殇早已心头大动,不假思索便要立身而起,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识海如同被一根尖锐至极的针一戳,剧烈的疼痛顿时令他的心神冷静下来,继而气血也平息下来。

旋即邪龙的声音带着一抹怪笑传来:“嘿嘿!小子,虽然孤也不想打扰你与这小姑娘花前月下,共赴巫山。但孤却也不想你就此牡丹花下死,成了风流鬼。”

此话一出,凌断殇心头一跳,还来不及反问,邪龙已经说道:“你现在生死二气已经失控,如果再破了童身,本命之气外泄,死之气必然决堤反噬,不仅是你,就是这小姑娘,顷刻之间便会只剩人干!啧啧!可惜啊!可惜!”

凌断殇眉头一皱,他知道这邪龙生前可是天下第一大淫棍,这档子事他只会催促,绝对不会搅合,如今制止住自己那他所说就必然是真的。凌断殇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与曹钰的性命来开玩笑,更何况他并非是真的想对曹钰这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做出那等事,刚才也是因为最近生死二气出了岔子,一时间心境不稳,险险酿成大祸。

毕竟凌断殇如今乃是修仙之人,而曹钰还是世俗郡主,两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更不用提他现在的处境了。

凌断殇双目中已是清亮,目光由眼前少女的身体转向她早已娇羞万分的面容上,抬手一挥,地上罗裙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重新披在曹钰的身上,面对后者美目中的一丝惊愕,凌断殇轻道:“三郡主,承蒙错爱,段某愧不敢受!”

这是曹钰第二次被凌断殇拒绝,但她如今几乎对凌断殇坦诚相对,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可谓是尽皆展露在对方的眼前,没有丝毫隐瞒,所以她心中没有一点怒意,但却有着失望、伤心甚至一丝侥幸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曹钰臻首轻埋,轻而柔的声音缓缓传来:“段公子为何不肯接纳钰儿?是钰儿不够美么?还是钰儿的身子不如公子意么?”

凌断殇目光凝视,苦笑一声道:“三郡主貌可倾城,美若谪仙。段某如今不过一自身难保的人,实在不想再牵连他人!”虽然并未折下眼前娇花,但也并非代表凌断殇对曹钰没有一丝动心。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凌断殇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若是当初还是那个忠国公府,镇国大将军的嫡孙,凌断殇必然是早就将欧梓萱、白洛冰收入房室,倘若有缘能够遇到曹钰,也必然会被她美貌与性情所折,凌断殇就是想尽办法也会将之纳入房中。…,

只可惜这一切的一切令他遭遇一波又一波的厄劫,他早已心系报仇,再无暇顾及其他。

曹钰知晓凌断殇实在敷衍她,但闻听此话后有些苍白的面色再次涌起一抹希冀的血色,连声道:“钰儿可以等啊!如果公子不想钰儿在此等候,钰儿愿意随公子一起上路,也好服侍公子,为公子做饭洗衣!”实在难为她了,堂堂靖国郡主竟会如此坚持。

但此话一出凌断殇却是眉头一皱,一时间脑袋里面骤然纷乱,他记不得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似乎曾经也有一位女孩也说过一句话,这句话他清晰地记得是:“我可以陪你一起离开!我们可以走遍天涯海角!”但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谁,是在何处所说。

但不知怎的,凌断殇的鼻中突然传来一抹酸楚,他忍不住,也制止不住,右手一扬将面前那有些惊恐的女孩蓦地揽在了怀中,感受着这温暖的身躯,轻轻嗅着这处子的芬芳,凌断殇嘴角浮现一抹笑容,这笑容很纯粹,似如久泊的船找到可以停靠的港湾一般欣喜而安慰。

怀中少女同样喜极而泣,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自己倾心的男子会突然这般如同抱向恋人一般将自己紧紧揽在了怀中,虽然这股力量很大,虽然这男子的身上透着一股冷寂,但不知怎的,一股融融暖意犹在心间。

“对不起,钰儿……”一个温柔的声音蓦然传来,曹钰有些惊诧。

是这个男人吗?真的是他吗?他是如此桀骜,如此孑然一身,他对我竟然说出这般温柔的话语,这般轻柔而真诚的语气?

曹钰心念电转,哪知一息之后,一丝凉意从他原本温暖的手上传来,瞬间自己便没了知觉。

凌断殇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而有力的手臂轻轻托住这纤柔的娇躯,他没有再说什么,为怀中少女穿上衣衫,又将她横抱在怀中,朝着她所住的院落行去。

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知晓,凌断殇轻轻将门推开,又将已然沉睡的少女放在她的床上,月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凌断殇看到少女兀自挂在唇角的笑容,这一瞬竟是那般迷人。禁不住凌断殇俯下身去,在少女娇嫩如花瓣的红唇上留下一吻,继而他自辟空袋中掏出不少符箓放在枕边。

圆月被一朵乌云遮蔽,月华一敛,一道身影蓦地腾空而起,半空之中,一道风声划过,那身影又化作一道黑光飞驰向北方。

……

行了足有四日工夫,凌断殇此时依然在深山密林中穿梭,他并没有驾驭血龙御空而行,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一旦飞在天上便会大大增加被发现的几率,所以他选择陆地疾行,虽然比起御空时慢了不少,但也好过能在这些深山中采集灵草灵药,凌断殇需要吸收里面的灵气将之转化为生之气炼化。在这期间死之气又爆发过一次,不过在此前凌断殇吸收了青鸿子师兄弟三人的生气,所以这一次死之气的反噬并没有前几次的剧烈。尝到了效果,凌断殇自然就四处寻找灵草灵药,当然偶遇一些不长眼的嗜血妖兽,他也不会放过,不过他并不会主动去招惹妖兽以吞噬它们的生气,凌断殇是尊重每一个有智慧生灵的生命,不会滥杀。

在这一路上他也遇到过三次山贼,有两次,这些山贼不但劫财还想要他的命,凌断殇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取了这些山贼的生气。另外一次,那些山贼只是想劫财,凌断殇便也没有为难他们,将之打发走了便继续赶路。在他看来,作无论仙魔妖鬼人,作恶者必除!这便是他如今的信条。…,

而那具武将尸身,凌断殇自然问过邪龙该如何炼制成邪身,最后却得知若要炼制邪身需用生之气温养九日,然后再以煞气、精血祭炼。凌断殇现在被死之气搞得焦头烂额自然不敢随意动用生之气,炼制邪身的事便只有暂时搁置了。

又过了五日时间,在凌断殇全力赶路之下他终于出了曹国的边界,穿过一片平缓的山林后便看到一座座巍峨的群山,此处便是蜀山山脉群了。蜀山的山并不是太高,对于见过南北二鼎山脉的凌断殇来说这些山的确不算高,但这些山峰却是非常之陡,一座座山峰如同一柄柄直指苍天的宝剑一般,高耸入云。凌断殇此行的目的,便是在这山脉群中位于东边的蜀山万妖洞。

穿行在群山脚下,凌断殇一路上却是遇到不少的妖兽,这些妖兽妖气非常之浓,比起寻常山林中的妖兽要厉害不少,与曾经凌断殇进入数次的戌元山脉外围有得一拼。这一路上凌断殇并未多作停留,就是遇到妖兽杀来,他也多是躲闪而过,以他如今的速度,这些依旧处在妖丹期以下的妖兽却是奈何不了他。然而,随着他越离近万妖洞,分布在四周的妖兽却是越来越多,而且修为也是水涨船高,就是灵智期的妖兽他也碰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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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 相信

第三七三章

相信

穿行在怪石嶙峋的山间,凌断殇身后紧紧追随着两只蛇形妖兽,这两只妖兽都是灵智期,感受到凌断殇体内澎湃的精元,两只蛇妖自然不愿放过这等大补的美味。

凌断殇不敢随便出手,因为近来几日他已经看到几道剑光自空中划过,他并未察觉到戾气与怨气,想必是东陆正道一方的修真者。就是煞气凌断殇也不敢施放,虽然他已经能做到定点施放,但却不能保证煞气气息不会泄露,毕竟是成婴期的煞气,一旦被察觉,无论是正邪哪一方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无奈之下,凌断殇脚下连点虚空,傲剑九步一施展整个人速度剧增,避过那些高耸如剑的山石,凌断殇很快便消失在了两只蛇妖的视线范围。

行到一座高山前,凌断殇飞跃而上,迅速爬上山顶,落身在一处茂密的树冠中,凌断殇放眼朝远处望去。

如今的蜀山山脉深处多有彩色的雾气,有些是地气硫磺产生的黄色气体,有些却是妖兽吞吐内丹形成毒气,还有一些是阳光经过云雾的折射后产生的光彩。所以在这里,光凭视线难能看到远处的。不过凌断殇眼中瞳孔一缩一放,却是透过那些云雾模模糊糊地望到远处的事物,虽然依旧不是很清楚,但再结合死之丹进阶后对生气的查探,他却能辨别出哪些是妖兽,哪些是修真者。

就在那一片青气之中,数十团更加巨大的青气在附近徘徊。凌断殇目光收回,心头顿时一惊,他能察觉出来,那些人都是正道一方的弟子。

越过一片百里左右满是碎石的平原溪流之后,便是一座巍峨的雄山,此山山顶直上云端,但就在此处却是异常突兀的现出一片断面,任何人一看便会联想到此山是被截断了的。而这座山上与方圆数百里外的山石分明迥异,山上无花无果、无草无木,更无鸟兽虫鱼,似乎是被天地所遗弃,令得生灵万物都不敢近。而在山上随处可见一些早已腐蚀的残垣断壁,看那那恢弘的根基,不难想象其完好时的壮观美态。

而就在此时,那数十名正道弟子就在山脚处,按照凌断殇刚才看到的气团分布,这些人分明是站立成阵势方位,也就是说,这蜀山旧址很可能被封禁了去路。

凌断殇举目上望,半空之中也有不少浑厚的青气气团,也是那些正道弟子,前方便是一片平原,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自己若是就这般朝蜀山去恐怕还未走到半路上就被发现了。

没有办法,凌断殇思考过用符箓,但不管是土遁符或者匿形符,恐怕都会被那些正道弟子发现,毕竟一是符箓的品级不高,二是这些修真者也必然会想到可能潜入的人的手段,提前做好了防备,甚至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都很有可能。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四处一片亮堂,凌断殇只有藏身在这树冠之中,等待天色暗下再作行动。

傍晚,北边的天空蓦然涌来一大片浓厚的乌云,云中电蛇跳跃不断,四周狂风骤起恐怕将是一片暴风雨到来。

果不其然,夕阳完全消失在西边的山头时,暴雨降下,豆大一颗一颗的雨点打得地面“啪啪!”作响,其中竟还夹杂着冰雹。

不过那些巡逻的修真者却是放出护体真元,轻而易举地挡下了雨夹冰雹,继续逡巡在四周。除了可能视线差了一些,其他方面完全不能够造成影响。…,

盘膝坐在浓密的树冠之中,凌断殇轻轻吐纳吸收四周的天地元气,蓦地,他双目一睁,却是瞪视向乌云涌来的方向。

“看来今晚当真是要浑水摸鱼了!”凌断殇低念一声,他从那乌云之中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意。而且随风而来的还有一丝极淡的令他熟悉的煞气味道。

围绕着蜀山所在,方圆数百里内都不少五大派的弟子在空中巡逻,为的就是防止有人从空中潜入蜀山,这些弟子同时配备了一些可查探远处的法宝,足够覆盖云层之下的范围,而云层之上便不用考虑了,因为此处颇为奇异,地煞之气自四周冲霄而起,这种无形的天地之煞将云层之上都包裹了,就是阳光照下都是扭曲的,所以此地的光线都是五彩斑斓,那地煞之气所在至少元婴期以下的修真者是不可能凭借自身修为通过的。

此时,天地之间皆是雨幕,一道道雷霆自空中落下劈在那些高耸的树木上,却不知为何,这冰雹越来越大,从初始的豆子大小,到现在的拳头大小,不过依然难以威胁到修真者的护体真元。

北方的天空中,五名乾坤门的弟子逡巡此处,一名弟子手持一只晶莹的铃铛,就在一名弟子抱怨这倒霉的天气时,那铃铛蓦地大响,震荡出一圈琥珀色的波纹,不过很快便被风雨掩盖了下去,只能传到方圆百丈的范围。

“有情况!”那手持铃铛的女弟子一声大喝,另外四名弟子顿时御剑飞来,五人手握印决成五角之势虚空而立,五双眼睛警觉地朝四周望去。但周围都是连天的雨水,根本看不到来人,但那女弟子手中的铃铛却是越来越响,显然那看不见的“人”正在迅速靠近。

“这风不对劲!”一名男弟子惊喝一声,他察觉到四周原本自北方而来的风,如今却是胡乱刮,并非自一个方向,而随着风的轨迹变幻不定,一阵阵破空声开始在众人的耳中逐渐清晰。

“在那里!”那惊喝的男弟子印决一点,一道圆环法宝飞掷而出射向左上方的一处虚空。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一晃而过,那圆环顿时落空。

“啧啧!”一声怪笑自四周传来,“没想到你们这些弟子中竟然还有人能够洞悉我的身法轨迹!当真是小瞧你们了!”声音飘忽不定,随着四周风声而改变。

五名弟子十目四望,如何也看不到说话之人。

一道雷霆一划而过,惊天雷鸣直震得下方土石颤抖。

那名手持铃铛的女弟子瞬间面色大变,只听得她手中铃铛急响,一双眸子斜向上望,已是呆滞。

因为那雷霆之后数道身影横亘她眼前,那令人窒息的气息直令得一众弟子面色大变。

“赢野,不要跟他们废话,我们还要进万妖洞!”一个雄浑却带有几分凝重的声音蓦然传来,“那些五大派的长老级人物竟然都来了,看来正道一方已经察觉到了!可恶啊!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是,熊力师兄!”一个声音自飘摇的风雨中传来,渐渐的一道身影自一片雨幕中显现出来,却是一背生双翼的妖人。

此人赫然便是兽潮一战时,裂土洞妖修赢野!而他身后不远处一众虚空而立的自然也是熊力、璃涅、萧玉合等人了。

“不好!是邪道之人!”一声惊呼,那女弟子面色惨然,一只手紧握着铃铛,另一只手却悄然掐诀,显然是要将邪道之人到来的消息传出去。…,

但哪知她肩膀一痛,继而整只掐诀的右手失去了知觉。

“不要那么多小动作嘛,否则,我杀你们时会很不小心的!”赢野桀桀怪笑,如鹰爪一般的手中抓着的正是那女弟子的整只右臂。

一声惨叫,那女弟子当场便痛昏了过去,在落下之前又被一名弟子扶住,没法传出讯息,四名弟子已知必死,只见四人同时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服下,霎时间,四名弟子体内真元如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四人的脸上都不自然现出一片潮红,旋即手掐印决祭出四样法宝直朝赢野砸去,攻势明显提升不少,显然那种丹丸就是短时间内刺激经脉加速真元运转的灵药,不过这灵药的副作用必然不小,否则这四人不会现在才服下了。

这四名弟子都是灵寂后期,虽然修为不如晏茹与白兰君这等乾坤门的精英,但四人联手再加上服下了丹药却也战力不俗,至少一个晏茹或者白兰君恐怕不是其对手。但此刻那赢野速度极快,身形消失在风雨中,又突然出现,这四名乾坤门弟子完全是一边倒,而赢野面色淡然,就是妖元都未施展完全是凭自身肉身之力,却是不知这两月的时间,他做了什么,修为已达这等程度。

然而就在此时,四周皆是传来一阵阵破风声。

萧玉合眉头一皱,冷声道:“怪了,那女弟子分明未能传出消息,为何这些正道弟子还是将我们发现了?”

“眼前便是蜀山,本来不想打草惊蛇,但如今既然都已暴露,就只有将这些弟子杀光再入山了!”璃涅依旧是身笼在白袍中,斗篷之中传来他令人生寒的冷笑。

远处平原上,凌断殇立身在一处碎石之后,他右手上擒着一张符箓,而这符箓眼见着在他手中化作灰烬,这是奇仙门的传讯符,有子母两张,方圆千里内,只需在子符上用朱砂书写字迹后,以秘法祭出便能显现在母符上,此番奇仙门弟子定然也来了,而这传讯符也是必不可少的。

此讯传出后,几乎大半正道弟子都飞至乾坤门五名弟子所在的方向,在此处果真见到了邪道一方,霎时间一场大战开启。正道一方约莫两百余人,而邪道一方却只有寥寥数人,在这重重包围之下,看似岌岌可危……

凌断殇此刻不再犹豫,为自己祭出一张匿形符,当即身法一展,同时灰色的眼瞳四望,远远便避过那些有青色气团的地方,直朝蜀山飞奔而去。

警戒的人少了一大半,而凌断殇又有能够查探生气的死亡眼瞳,很快便寻到一处无人巡逻的空隙一冲而过,继而速度再次一提冲向蜀山山脚。

急速奔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凌断殇停下脚步。前方便是那些布阵的弟子,这又是一道屏障,凌断殇当即以死亡眼瞳观望,脚下一动,朝着北方奔去,片刻之后便到了蜀山的西北方向。蜀山范围极大,就是这些弟子结阵笼罩整座山,也会有不少地方相隔极远,而且这种阵法肯定不是以防护为主,多是警戒,而防护的人必然身在山中。凌断殇目光望去,眼瞳中灰气连闪,但却察觉不了山中的生气,想必是因为阵法阻隔了死之气的探知。

感受着正邪两方激战传来的气息,凌断殇知晓自己的时间不多,当即手中血芒凝现,凝煞指出手。破开正道阵法禁制,煞气当仁不让。凌断殇抬手一划,那阵法的青光随之消散,他身形化风径直穿了进去,顿时,那青光再次恢复。…,

“不好!有人破开阵法进入山中!”一声低喝自一名手握阵旗的弟子口中传出,“快通知山中的长老们!”

凌断殇身若疾电,顺着那陡峭的山体直向上飞奔,虽然雨势依旧磅礴,但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一双冷目前往,不过片刻他便已经上了半山腰。

凌断殇脚步一停,目光落在前方一处残碑上,却见那仅余上半截的残碑碑面,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由古文所篆刻的“蜀”字。

凌断殇的目光虽然放在那残碑上,但对杀伐之气颇为敏感的他早就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从自己登上这半山腰起便如影随形,而且越来越强,这股杀气他非常熟悉,因为曾经还在奇仙门时他便与之交过手。凌断殇冷声道:“出来吧,白长老!”

却见那风雨之中一袭白衣如雪飘然而至,气度颇为不凡,依旧是一脸含笑,但目中难掩一丝傲然,来人赫然便是奇仙门长老——白慕枫!

“不愧是我奇仙门的精英弟子,竟然能够察觉到本长老的气息!”白慕枫淡淡一笑,道,“凌断殇,别来无恙!”

感受着那清晰的杀气,凌断殇自然不会被白慕枫表面上的功夫所惑,目光一转望向他来,冷笑道:“白长老,凌某知晓你的来意,你可以摘下你那虚伪的面具了!”

“哈哈……”此话一出,白慕枫反而一声大笑,笑声一落,那精芒闪逝的目光霍然瞪视向凌断殇,道:“本长老信你,并非邪道细作!”

第三七四章 阴封

闻听白慕枫所说,凌断殇眉头一皱,冷笑道:“你相信我?”

白慕枫略一点头道:“虽然你的身世悲惨,一身功力也非我奇仙门艺业,反倒像邪道之人更多,在旁人看来赶赴兽潮的精英弟子中你最有可能是那邪道细作。-------但本长老并不以为然!以本长老对你的了解,就是你伪装之后依然光凭气息便认出了你,而你当时不过培元后期却能从见心洞内完好身退。啧啧!你的心境中可没有邪道之人的孽障。当然若以江湖那一套,本长老认为如你这种人根本不屑去做那细作!”

虽然白慕枫的话并未以力证举出凌断殇非邪道细作,但他一番话来却令得凌断殇心头舒服了一些,一路行来,就是如盛心妍、黎剑霜他们都没有完全信任他不是邪道细作,但如今一个曾经要害他的人却坦言对他的信任。凌断殇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想到此处,凌断殇的语气不禁柔和了许多:“白长老,多谢你的信任,不过,仅有你一人相信凌某却远远不及,凌某如今要赶赴万妖洞便是去亲自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请白长老放我过去!”凌断殇并未放下心中的警惕,因为白慕枫体内的杀气丝毫未减。

白慕枫依旧一脸的淡笑,望着凌断殇摇了摇头道:“此路不通!”

凌断殇眉头一皱,声音沉下道:“为何?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不让我去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凌断殇,你是怎么知道邪道一方要去万妖洞的?”白慕枫蓦的道,并没有直接回答凌断殇的质问。

凌断殇心头觉得奇怪,此时这个问题很重要么?难道这白慕枫在拖延时间?当即他目中灰光一闪,朝四周望去,并未发现有浑厚的生气赶来。

“放心,此处只有本长老一人,其他长老都不会来!”白慕枫淡淡道,“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凌断殇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但却找不出原因,面对白慕枫的询问,而且是身为奇仙门长老身份的质疑,凌断殇也并无太多的抗拒,就将当时在那洞中发生的事情简要道来,当然把邪龙的事隐藏了,只是说了自己并未完全昏迷,模模糊糊间听到邪道之人说了万妖洞的事。不过,白慕枫显然对他的话有些质疑,面上的表情颇为古怪,但并未直接点出来。

凌断殇问道:“白长老,如今可以让凌某过去了吧?”

白慕枫淡淡一笑道:“可以。”说罢,朝一边一让,虚手一引。

凌断殇一抱拳,道:“多谢!”当即迈步就走,两人相距不过数丈,凌断殇的速度不慢,转眼便与白慕枫齐平。

就在两人目光相错的瞬间,凌断殇面色一厉,脚下一点,身子急退,避过如电穿插而至的三道剑光。这一招赫然便是分光御剑术!

“白长老,你这是何意?”凌断殇身形急退的同时低喝道。

白慕枫并未直接回答,笑道:“如今看来,凌断殇你果然能够洞悉到他人对你的杀意!若非如此,本长老隐藏得如此之好的飞剑,以你的修为又如何能够识破?”

凌断殇知道此人不会告知要留下他的原因,因为那三道剑光一错再次消失在雨幕中,继而同时在三个方向现出身来。..

面对三剑绞来,一抹幽光霍然一旋,三道铿响几乎同时响起,那是凌断殇一剑挡下了三剑之力。对方虽然是金丹期的高手,但凌断殇如今的气力加上绝锋剑的坚硬挡下这三剑倒也不难。…,

不过三口一模一样的飞剑被击飞以后,凌空一旋,三剑之上竟然再次各分出三剑,转瞬之间九口飞剑凌空镝鸣,森冷寒刃直指向凌断殇。

凌断殇面色一沉,他能够通过对杀气的洞悉察觉到这九口飞剑皆是真身,看来短短数月未见这白慕枫的修为已是精进了不少。

霎时间九剑齐出,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直朝凌断殇斩来,剑网之下那密集的雨水竟然都被剑光阻挡,剑网之下再无雨滴。

凌断殇面色凝重,脚下一动便要以身法避开,哪知一道气浪突然卷来,这气浪极为冰寒,所过之处万物皆被冻结,凌断殇还未来得点下脚步,那气浪已然及身,不过瞬息便将他冻结在一片冰霜之中,这还没完,冰霜越结越厚,转瞬之间便形成一块厚厚的冰层将他封在了里面。

这便是金丹期的高手,金丹一成,浑圆如一,此时心念可分,可同时操控法宝与术法令人防不胜防。

此前凌断殇并未与多少金丹期的高手一战,就是那无名道人也只是施展剑气大开大合并未同时施展术法与法宝,所以凌断殇对敌经验不足,适才一心防卫分光御剑术,岂料白慕枫在一旁另起术法,顿时遭道。

不过这等冰层的束缚之力自然困不住凌断殇,身在冰层之中,凌断殇双拳一握,浑身肌肉紧绷,一声低喝渐起,骤然发力,狂猛的力道如同一头发怒的妖兽,就在冰层刚起的瞬息,数道裂缝自冰中出现,下一息剑网斩至冰层同时爆开,凌断殇脚下一点,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傲剑九步身法诡异,白慕枫自然知晓凌断殇还会这一招,所以提前施展冰封术法将之困住,哪晓得凌断殇肉身之力强如妖兽,冰层困不了一息便被他破开。不过凌断殇刚刚消失在原地,一只巨大的冰霜巨手如同凭空出现,与剑网形成球状将凌断殇罩来,巨手与剑网之间也不过一个人的距离。

冰玄灵掌一抓而下,白慕枫嘴角一抹冷笑,他已然察觉到凌断殇所在,当即冰雾笼罩的右手施力一握。

白慕枫面色一寒,那冰玄灵掌竟然没有握下去,却见得凌断殇的身影已出现在掌心之中,而他周身如同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球形力道内。白慕枫感觉到那股力道极为坚固,就是玄冰灵掌一时间都不能将之破开。不过那分光御剑术形成的剑网已是及身。

前后两方同时夹击,的确将凌断殇打了个措手不及,分光御剑术之威他不敢用绝对领域去尝试,他双手之上血光一现,凝煞指力化作两道两尺长的剑华,就着那冰玄灵掌一斩。

煞气之威顿时将那半边灵掌都切了下来,凌断殇脚下一点,就在剑网触身,绝对领域传出不堪重负的异响时,他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天地之间,一片雨幕之中蓦然刮起缕缕劲风。

白慕枫目中精芒一涨,玄冰灵掌消失,剑网飞回护在周身,只见他手中印决变化,这一方天地的水行元气顿时汇聚而来。

下一息,只听得三十丈外传来一声嘭响,同时一抹白光在半空一闪即逝,凌断殇在那白光之后现出身形。

“凌断殇,此处已经被本长老布置了阵法,一时半会你逃不出去的!”白慕枫手中印决变幻不停,嘴上却淡淡道,看也未看凌断殇出现的方向。

凌断殇冷哼一声,他可不信这天地元气所凝的阵法能够挡住自己的凝煞指之威。…,

凌断殇抬手一指,凝煞指力所化剑华就着那虚空一斩,一道印痕顿时出现,就在他准备第二斩时,白慕枫手印一握,低喝一声:“玄冰灵掌,起!”他蓦然转身,朝凌断殇那方一抓,只见玄冰灵掌再次出手,凭空出现在凌断殇身前一丈,银白大手径直抓来。这一次这玄冰灵掌并非雾气所化,而是若冰晶一般透发着一股沁人骨髓的冰寒,就是凌断殇身怀阴之水也察觉到了这股寒气的威力,似乎这寒气之中透着一股能够冻结魂魄的阴冷,不觉脚下一点虚空消失在原地。

然而就在他消失的瞬间,这冰玄灵掌猛然一握,旋即爆裂开来,一蓬极寒之力顿时扩散开来,这寒力并未凝结,但阵法之外方圆百丈之内所有水份却都凝结成了冰晶,如同一道寒冰的屏障,那些自空中落下的雨水一旦接触到屏障便会凝结成冰,落地之时已然化作了冰块。

而阵法之内,这极寒之力反倒没有凝结,而是朝四周扩散。霎时间便将还来不及逃走的凌断殇包裹在内,寒气顿时将之一裹,而后竟随着毛孔朝身体内部钻去,顺着凌断殇的经脉开始冻结。

凌断殇面色一变,已经不能控制身体了,径直从空中掉落下来。

“这是……灵术!”

白慕枫一脸笑意,不急不徐地行了过来,袍袖一挥,将倒在地上的凌断殇扶正,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前方,白慕枫这才道:“没错,这便是灵术,三品灵术——‘玄冰灵掌阴封’!”白慕枫缓缓抬起自己已经化作冰晶状的右手,又道:“这等灵术不仅需要这法宝冰玄手套,还需要以太阴之气祭炼。凌断殇,你可以骄傲了,刚才这一掌可是耗费了本长老一年来所积聚的太阴寒气!不然,你那身法还真让本长老有些头疼!太阴寒气不仅能够冻结你的经脉,甚至真元、魂魄都能被寒气侵蚀、冻结,最终化为冰粉!”

望着凌断殇满脸的不甘,白慕枫脸上的笑意更甚了:“本长老知道你很不甘心就这般冤死,临终前连话都不能开口回驳一句……看你的眼神,你很想知道本长老明明相信你不是细作,却为何还要取你性命吧?”

白慕枫的目光与凌断殇相对而视,那目中带着一抹戏谑。

“可惜,本长老就是不想告诉你原因,让你含冤而死!”白慕枫嘴唇一咧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凌断殇怒目而视,那唯独睁开的右眼如同吐信的毒蛇一般,似乎恨不得要将眼前之人撕成碎片。

白慕枫不以为意,放声大笑道:“不要企图挣扎了,用你仅剩的意识哭泣吧!哀嚎吧!然后在绝望中化为乌有……”

“很可惜,凌某这条命,阎王还不敢收!”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蓦地在白慕枫耳畔传来。

“不可能!你怎么还能说话?”白慕枫笑容一凝,颔首望来,而在他望向凌断殇瞬间,后者那一直紧闭的左眼缓缓一睁。

瞬息之间,原本雨幕连天的天地化为一片血色,白慕枫面色大变,他正要寻找凌断殇的所在,却发现后者原本站立的地方却是一道血色的身影在缓缓隆起,一条头生四角的狰狞血龙在他面前抬起了头颅,恍惚之间已是化作与天齐高,与地齐大……

周身所有的太阴寒气尽皆没入凌断殇的体内,就在这些元气要冰冻经脉的瞬间,檀中穴内传出一股吸力,顿时便将这些奇寒元气吸了进去。太阴寒气乃是出自太阴月亮,凌断殇凝炼的阴之气便是太阴之力,两种元气相通,修行《九转天龙诀》的凌断殇又怎么会被这等寒气禁锢呢?虽然一时不能尽皆炼化,但很快便被他以阴阳二气包裹在檀中穴内,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

在凌断殇的眼前,白慕枫一脸的呆楞,双目已然失去了神采,凌断殇左眼煞气幻术温养了十数日,虽然威力依然比不得那日邪龙亲自施展,但白慕枫的修为心境也远在无名道人之下,如今触不及防自然便被幻术所慑,一时间心魔入体失去了神志。

周围的阵法没人主持顿时消散,天幕间的雨水落下,立时便将这堂堂奇仙门长老淋成了落汤鸡,凌断殇自然不会好心到给他挡雨。

凌断殇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脚,适才太阴寒气的量实在太大,就是他全力催动阴阳二气吸收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寒气对肉身的冻结,所以才被制,不过凌断殇在察觉到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那白慕枫的杀气也同时消散了一些,便想将计就计套出白慕枫的话。但他哪里知道这家伙的口风太严,根本是撬不出任何信息。不过现在被幻术所制,凌断殇却是能够寻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四周的雨水哗啦直响,凌断殇一只手上煞气一现,朝白慕枫头顶抓去,五指分别按住他头顶五处要穴,没了意识的金丹期高手如今也只能任人宰割了,煞气瞬间便侵入进白慕枫的天灵中。

然而,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破风之声,凌断殇眉头一皱,眼瞳中灰气一闪朝远处一望,果然数道雄浑的生气正在向自己这里靠近。

当机立断,凌断殇五指微一发力,顿时将白慕枫头皮压破,血水直流,手中煞气源源不绝。

“白慕枫!你为何要杀我?”

白慕枫已是一片血色的识海之中一个声音犹如洪钟大吕,荡响在整个识海中,回音阵阵,不绝于耳。

凌断殇双目血光闪现紧紧凝视着白慕枫的双眼。

“凌断殇!”一声怒喝自远处传来,凌断殇知晓,这个声音是那名天都驻守长老,蓝衣道人苍云子的,“大胆妖人,竟敢对白长老出手!”

霎时间数道剑光分开大雨便朝凌断殇戮来,威势狂猛无俦,这一方天地下落的雨水都被瞬间蒸干。数名金丹期的高手同时出手,凌断殇若是不挡将是必死无疑!

“快说!”一声怒喝惊起,却是传自凌断殇的口中。

白慕枫的识海之中,一个如喝醉了酒而神志不清的声音缓缓道。

“因为我知道那个细作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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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万妖洞

此话一出凌断殇面色十寒,他一直都没想到这白慕枫竟然会知道那细作是谁,既然他会知道,那么他很可能也是邪道放置在奇仙门的一个内应。想到此处,凌断殇手中力道一紧,便要将白慕枫脑袋碾碎以绝后患,但此时此刻,身后杀气之浓,半息之内若凌断殇不闪躲必然会被那数道飞剑所戮。

数名金丹期高手的飞剑,凌断殇无法也无能硬抗,而白慕枫虽然已失去了神志,但修真者金丹如意浑圆,自身气机察觉到威胁便会释放出真元护体。而此时,凌断殇手中力道显然已经威胁到了白慕枫,其体内金丹中浑厚的真元透体而出护住周身,虽然凌断殇有绝对的把握在一息之内将他大脑捏成豆腐渣,但为此付出的将是自己的性命。

就在那数口飞剑一射而来的瞬间,凌断殇手上施力在白慕枫脑袋上一扣,脚下一点地,下方土石炸裂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半空之中脚下连点虚空,身形化风而去,一时间速度之快,半空之中接连出现一道道残影。

虽然那数口飞剑快若跗骨之蛆,但好在这几名金丹期高手都把注意力放在白慕枫的身上,担心他被杀,所以飞剑虽利但还拦不住凌断殇,数息之间,后者已经跑得没影了。

“快看看白长老!”苍云子大喊一声已然奔到白慕枫身前,却见他双目已无神采,似如失魂一般,就是鼻息也变得若有若无,苍云子当即以真元查探才发现他生机未泯,但面色已是大变,喝道,“诸位道友快快出手,白长老中了那贼子的煞气,现在已是心魔入体,真元逆流了!”话毕抬手一掌抵在白慕枫的胸前大穴,浑厚真元涌了进去。

另外数名金丹期高手纷纷出手,以自身修为控制住白慕枫体内暴走的真元。

众人合力,过了半晌方才将白慕枫体内的真元稳住,又将那纷乱的煞气以浩然元气抵消。若只是真元紊乱,单凭其中一人便足以,但白慕枫体内却是有大量的煞气在作乱,而煞气对真元多有克制,所以只有数人施力方能成功。

不过这也是凌断殇给白慕枫留下的最后一个礼物,虽然他不会身死,但昏迷一段时间再恢复神智却是免不了的了。

风雨之中,凌断殇身形飞奔,如同一柄凌厉至极的宝剑,蕴着寒透着厉,似乎要将这风雨山峦尽皆穿破。

凌断殇此时心头一片混乱,堂堂奇仙门长老竟然会是邪道细作,那么此事必然会与这百多年来东陆七大帮派脱不了干系!邪道与七大帮派有百多年的时间在正道之中安插内应,那么五大派中究竟会有多少人是邪道内应?白慕枫仅仅是三四十年前入的门,那么在他之前呢?

而此次兽潮,邪道一方放弃最后攻破城墙的机会,都是为了这蜀山万妖洞,到底那洞中藏着什么?

凌断殇抬目上望,万妖洞所在乃是如今的山顶,却见那雨幕之中一片或黑或红的气息覆盖了整个山顶,据凌断殇打听到的,万妖洞妖气外泄最终是在两百多年前达到顶峰,自此便终日妖气不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断殇察觉到后方传来一道道杀气,不用死气眼瞳查探也知道必然是那些镇守在此的仙道长老追赶而来。不过凌断殇也察觉到数道煞气与阴气,显然熊力一行已经冲破了正道弟子的防护赶了上来。

但不知为何,凌断殇一路疾行,眼前景物接连变换不尽相同,但那蜀山山顶依然在接连云天处不得而进,似乎行了这般久都没能前进分毫。凌断殇举目一望,四周景物却是变了不少,甚至向山下望去时也是奇高无比,分明又是行了不少路程的模样。…,

对于阵法,凌断殇实在了解的不多,不过眼前这种情况,很可能他已经堕入了某种幻阵之中。

“这是一种幻境与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相结合的阵法,布阵手法倒是不错,只可惜蜀山此地妖气太重,无形之中将阵法削弱了不少,所以你小子现在才会发现,若是在其他什么山中,恐怕几天时间你都不会发现有异。”邪龙的声音又适时传来,“这阵法只有一处生门,从此处走方能破开缩地成寸。你只需将你的左眼睁开,再单以左眼视物即可,你这只有皮毛的真龙之眼倒也能看透这些阵法。”

凌断殇心头念了一声多谢,当即左眼睁右眼闭,他之前从未单独以左眼视物,如今一望,顿时眼前景物似乎略有改变,但又没有什么变化,凌断殇心头顿时从一种望山不是山到望山还是山的感受。

左眼一望,他也才发现周遭的一些细微变化,当即脚下一转,竟是调转头去朝下飞奔,而且行路轨迹颇为奇怪,或是之字形或是猛然转折,然而就是这种行进的方法却是令他察觉到蜀山山顶在向自己靠近。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凌断殇霍然发现周围景物尽皆变化,自己已然从生门之中走了出来,没有停留,当即脚下用力以更快的速度朝上方奔去。

有此阵防护,后方的熊力等人也必然会被阻隔一段时间,不过他们之中有萧玉合这等出自逆天城对奇门阵法颇为精通的高手,被困住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凌断殇脚下一点,整个人如箭射天,穿破那一团即使在夜晚也显出五彩之色的云雾,眼前豁然一亮。一轮圆月明镜高悬,银辉洒下颇为柔和,这蜀山山顶竟是与下方山体呈两种景象,但凌断殇却是知晓,这静谧之下必然隐藏着不小的危机。

眼前依旧是一片残垣断壁,凌断殇感受着妖气传来的方向,飞速奔行而去。

这山顶虽然已是高耸入云,但却是不小,凌断殇足足寻了一刻钟方才在一片碎石之后寻到妖气最浓的地方。

万妖洞果真是一处漆黑的洞口,这口也并不大,约莫五丈方圆,就是体型大一些的妖兽都进不去。从洞外望向洞中,竟然根本不能看到内里,这万妖洞仿如一道能够吸收光线的黑洞一般。感受着前方纷乱的气息,但凌断殇并未察觉到有杀气,没有太多的犹豫,他一步跨进了洞中。一如内里,便能看清道路,虽然没有光线,但凌断殇一双瞳目早就能在黑暗中视物,这洞内分明不小,与洞口呈漏斗型,眺目一望,洞中一路蜿蜒倾斜,不知通往何处。

凌断殇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万妖洞内的气息竟是纷乱无比,比之天都荒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便表明他对杀伐之气的洞悉只能局限于周身数丈范围了。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深入洞中的决心,脚下一点,凌断殇以轻灵无迹的身法朝着洞内深处奔去。

越朝下走,四周的洞壁开始发出些许微弱的亮光,凌断殇有些预感不妙,他已经认出这微光乃是普渡寺的普华阵所释放的光芒,这阵法多是防护以及预警,能在一片不小的范围之内释放出普华佛光,照清一切邪魅妖物,靡不周遍。

既然普华阵在此,那么正道一方看来早已深入这洞中了,虽然凌断殇已经猜测到五大派定然是早到许久,而他在山下以及山中始终没有见到五大派的精英弟子,如今看来很有可能这些曾经平肩作战的道友此刻正在洞中,甚至可能说是守株待兔。…,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凌断殇手中凝煞指一现,朝前方劈斩而下,虚空之中那微光顿时裂开一道大口,他朝前一踏进入了普华阵的范围。四周充斥着温暖的佛光,却是多有平和之意,凌断殇继续朝前行进,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阵阵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陡然传来,却见前方是一片殷红雾气,而那剧烈的天地元气波动便是自雾气之中传来,而普华阵阵眼也是在雾气之中。

“这是……”凌断殇抬手一触碰那雾气,顿时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无限杀机与邪意,这股气息非常熟悉,与萧玉合同出一门,想必应该是逆天门的高手所为。

“邪道宵小!你们用这魔阵阻挡我等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撤了阵与我彭震虎一决生死!”一声大喝自那雾气中传来,凌断殇目光一亮,这声音分明就是彭震虎的。现在的事态很明显,正道一方的精英弟子已经被这阵势困在了里面。

“小子,这阵法玄机不小,布阵之人对阵法之道颇为精通,你若这般进去,虽然真龙之眼能够助你破阵,但那些正道的弟子可正是杀红了眼的哦!”邪龙的声音传来,颇有几分玩味。

“但凌某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阵势里面任人鱼肉吧!”凌断殇心中大急,毕竟不仅自己的朋友在里面,而且奇仙门的人甚至很有可能盛心妍也在里面,“这雾气能够侵蚀神志与真元,若我再不进去,恐怕他们会有性命之忧!”话到此处,凌断殇毅然踏足进入了这邪阵之中。

霎时间一片嫣红之气如同一只只恶鬼向他周身啃噬而来,凌断殇周身煞气一涨,这些嫣红之气顿时退避三舍不能再前。行了片刻他便察觉到前方一道不断徘徊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此人乃是二清观的一名精英弟子。

“明玉子师兄!”凌断殇喊了一声,平日里此人为人和善,对人更是以诚相待,凌断殇对他也有不少好感。

哪知这年轻道人明玉子一见到凌断殇,却是双目通红,厉喝一声:“凌断殇你这邪道细作竟然还敢出现?我明玉子今日定要让你人头落地!”话音落下径直起手便是一道剑气射向凌断殇。

只可惜此人的真元显然在这阵法中消耗了不少,那剑气一出手更是在这嫣红之气中如堕泥沼,速度极慢,凌断殇挥手一挡便将剑气拍散。

他知晓此人心智被阵法侵蚀,已是浑然不讲理,脚下一动便消失在他面前。明玉子见到眼前的敌人消失,顿时又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一路上凌断殇遇到两三名正道弟子,皆是分散开了,而且修为稍低的都与明玉子的情况差不多,真元所剩无几,神志更是不清不楚。

凌断殇左右望去,见得不远处寒光阵阵,当即飞奔过去,抬眼便见一名素衣女子正施展手中一只白玉环法宝朝四周喷射着寒气,将那些嫣红之气阻挡在外,同时她周身还有几人,分明都是乾坤门的弟子还有法正寺的两名弟子。

眼见一道身影靠近,白兰君当即一点指寒月环将那方寒气一收,那道身影顿时踏入寒气范围之内。

“凌断殇?”众人抬首一望,一时间各种惊诧的声音传来。

“诸位师兄师姐!”凌断殇朝寒气中的正道弟子一抱拳道。

“邪道细作,你竟然还敢来?”一声怒喝如雷,法正寺一名弟子霍然起身飞射向凌断殇,双手合十,周身一道模糊光华一闪,一道半丈方圆的佛掌饱蕴裂山之势便朝后者拍去,所过之处寒气避让,风雷轰鸣。

凌断殇眉头一皱,目中精芒一亮,左手一捏成拳,一团煞气包裹其中,就这般平直无巧的一拳与那佛掌相迎,相对无声,煞气已是将佛光侵蚀,凌断殇拳头略一使力,那佛掌顿时消散,旋即五指一张,猛力一探,一蓬掌风吹出。

那出手的僧人面色当即一白,便被凌断殇掌风吹的倒飞而回,不过掌风之中并未蕴藏掌力,那僧人只是略显狼狈的栽倒在地,刚才那佛化身一掌看似威猛无俦,实则此人已是强弩之末,当时仅是神志未复,见到凌断殇才出手。

然而,凌断殇收回手掌之时,目光顿时谨慎起来,数道杀气已经朝他覆压而来,却是那另外几名弟子,在场除了白兰君以及晏茹之外,剩余的五名弟子皆是瞪视着凌断殇,目中杀气腾腾,除了最先出手的那名法正寺弟子,其余四人目光清澈,显然他们认为凌断殇就是邪道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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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成婴

面对众多的敌意,凌断殇面不改色,正言道:“诸位道友,凌某自知现在并无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不是邪道细作,但既然凌某来了,即使拼了性命,我也会证明清白!”

凌断殇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又道:“诸位现在被困在这邪阵之中,即使有白师姐的寒月环也只是一时之举,凌某如今能将诸位带出阵法,若诸位肯暂时放下敌意信任凌某,那边随凌某找寻其他道友之后便一同出这邪阵!”

闻听凌断殇所说,一众正道弟子的目中几乎同时掠过一抹惊诧。眼前他们的确深陷邪阵不能自拔,虽然有法宝护持,但这邪阵之中无处不充斥着奇异的邪气。而且此阵显然能够汲取四周浓郁的妖气、煞气,令得这邪气侵蚀之力更胜几分,即使这些五大派的精英弟子在触不及防之下冲入阵中不过片刻便会被邪气侵蚀法宝、真元,直至心智,最终化作见人就杀的人肉兵器。而白兰君此时虽然能凭借寒月环独特的冰寒之气抵挡邪气的入侵,但时间一长难保真元不济,最终也沦为那些在寒气外发疯的弟子一般。

一众正道弟子虽然依旧不信任凌断殇,但确确实实被他那句能够带众人出阵的话吸引了,不过他们依然难以信任凌断殇,甚至有些人认为他是邪道派进阵的人,欲引自己入瓮,当即便生出要擒住凌断殇逼迫出阵之法的打算来。

“凌师兄,我相信你并非邪道细作!”就在众人的目光又要转化为敌意之时,一个温婉的声音蓦然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乾坤门修炼千紫万毒功法的晏茹,见到众人目光望来,晏茹美目流转间,轻言又道,“凌师兄,晏茹愿随你出阵!”

“晏茹师妹,他可是邪道细作啊!”当即那名曾经挑拨离间的乾坤门男弟子一声惊喝道,凌断殇却是以死之气查探,此人体内生机旺盛,并非其余几人一般体内生机或多或少遭到邪气侵袭,当然这也并不排除他有异功护身不为邪气所动。

“林洮师兄,当年师妹随凌师兄、黎剑霜师兄、彭师兄、秦师弟等人在聚仙镇外共赴生死抗击世俗七大帮派时,师妹便知凌师兄心志极坚,人虽冷但心怀善良,即使今日所见也是这般!如此人物又岂会是邪道细作?更何况,现在也并无绝对的证据指明凌师兄便是邪道细作!”晏茹目光望去,淡淡道,虽然语中含笑,但言辞却是颇为坚决,不容怀疑。

闻听晏茹语气中的信任,凌断殇心头一暖,凝视着她略一颔首,以示感激。

白兰君也同时臻首一点道:“我白兰君也算阅人不少,凌师弟一直以来所为皆如晏茹师妹所说一般无二,寒月环也告诉我,凌师弟心若冰坚,却也如冰般剔透而不纳垢,所以我也相信凌师弟!”

“白师姐既信任于我,我必然不会辜负师姐心意!”对于白兰君这等身份的信任,凌断殇一抱拳正色道。此时白兰君便代表乾坤门年轻一辈弟子的立场,若此时并无乾坤门长老,那她所言便相当于诏令。

白兰君的目光转向凌断殇,一颔首道:“事不宜迟,凌师弟,便如你所说,我们去将那些被困在阵中的弟子救回,然后一起出阵!”白兰君目光转向另外三人又道:“法正寺两位师兄,以及二清观的师兄,兰君离去,这寒气冰障也将会随我离开,不知三位……”…,

“既然连白师姐都信任此人,那我等也姑且信他一言,一旦他待会翻脸,我等同时出手也好有个照应!”这三人却是言辞凿凿,显然并不像言语所说那般哪怕半分信任凌断殇,只是这寒气冰障一消,他们可承受不了这些邪气,也只有随乾坤门共进共退了。

“诸位请随我来!”当即凌断殇出了寒气冰障,同时闭上右眼睁开左眼,赤红如鬼目般的真龙之眼将四周环境尽收在眼中,他沿着记忆中那些被邪气侵蚀神志的弟子所在方向行去。

在凌断殇的带领下,不过片刻那些弟子便被寻到,虽然依旧神志未醒,但好在寒月环的寒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令人迅速清醒,只需寒气冰障内的人将发狂的人制止一段时间便可。

而在此时,凌断殇闻听到一阵噼啪直响的电流声,五派之中的精英弟子能够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施展雷行术法的便也只有彭震虎与莫卿了,当即凌断殇几步靠近,不过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巨大的雷电所铸的拳头,凌断殇抬手一抓,手上已是煞气腾腾,顿时与那雷力相撞,两种元力一触相互抵消。

“彭兄!”凌断殇喝道。

却见彭震虎周身布满雷电,那些殷红邪气一遇上这些雷电立时便被劈成了青烟,一时半会倒也难以靠近,彭震虎也就是以这种方法遏止了邪气的侵蚀。见到凌断殇的面目,这彪形大汉虎目一瞪,大嘴一咧,双臂一张便将凌断殇熊抱怀中:“凌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听说你还在天都城外与无名老头打了一架,最后连那老牛鼻子都拿你没办法!啧啧……”

“彭兄,你能先放开我吗?你这雷电……”凌断殇一阵苦笑,这爽直的大汉可能是太过欣喜,却也忘了解除周身的雷电铠甲,要不是凌断殇在周身布了一层煞气,恐怕浑身上下都被电成了黑炭。不过彭震虎的熊抱以他的修为又如何不能轻易躲过?只不过前者见到他后那发自内心喜悦一时间令得凌断殇没有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个拥抱,只有欣然承受了。

彭震虎当即放开凌断殇,嘿嘿一笑道:“凌兄弟莫怪,我也是一时高兴,忘了。对了!你怎么来了?”从头到尾,这汉子都未曾提到过凌断殇是细作的事,或许从心底他根本就没考虑过凌断殇身份的一丝可能性。

凌断殇嘴角一弯,道:“彭兄,你恐怕也忘了凌某说过要亲自来证明自己清白的吧?不多说了,我还要找其他道友,你先进白师姐的寒气冰障里吧,在这里面就不怕这些邪气了!”

哪知彭震虎傲然一笑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吧?看我这身板,这小小邪气又岂能入体?我只不过是担心随时要面对邪道之人的偷袭,所以才将‘天雷衣’祭出的。凌兄弟,你是不是能够带我们离开这破阵?”说罢彭震虎周身的“天雷衣”竟然一消,凌断殇眼瞳一收一放,眼前的一切立时放大,只见那些邪气要进入彭震虎毛孔时却被一丝丝电流阻截,根本不能进入,凌断殇当即恍然,彭震虎乃是有雷行之体的人,雷电乃天煞之力,这些邪气自然分毫难侵。

凌断殇一颔首道:“没错,彭兄只需跟着我即可,我再去寻找其他人。”

随后一众人继续前行,彭震虎便跟在凌断殇的身边小心防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正道一方倒有不少人都找到了,虽然其中也有大部分对凌断殇保持了敌意,但在另外一部分人的劝说下,这些人也暂时收回敌视的目光。…,

这邪阵本就有幻境与迷阵的效果,但凌断殇以真龙之眼视物,幻境与迷阵自然对他无效,但眼下他带领着众人将这邪阵寻了个遍也未能找寻到莫卿、盛心妍、明剑子、了缘、杜飞羽以及无相等人。

“凌师弟,盛长老乃是金丹期的高手而且对阵法一道也有见地,说不定这几位道友已经随她出了阵!”正在凌断殇有些焦灼之时,白兰君的声音传了过来,其实若非一开始有那么些人拖她后腿,凭白兰君的修为恐怕也早已破阵而出了吧。

“白师姐说的是,我这便带诸位出阵!”凌断殇略一思索后便不再寻找,开始朝着阵法的边缘行去。

哪知就在此时,一阵杀气突然传来,由于身处邪气之中凌断殇并不能确切的感应杀气传来方向,不觉心头一动,脚下加快。

凌断殇感应得没错,却是后方熊力那一行人赶进了洞中,而看他们周身略显狼狈,在山上时恐怕与那些正道长老没少一战,但来人并无伤势,也足见他们这段时间来修为提升之剧。

邪阵之中熊力一行自然不会有碍,急行数个回转的山体甬道后便察觉到了正道一行,这才杀气一现,被凌断殇察觉到了。

“大家小心!”蓦地凌断殇,面色一变,朝身后大喝一声,自刚才他察觉到杀气之后便尽力将煞气范围扩大至周身二十余长,范围虽大了,但对邪气的防护顿时减弱,一丝丝邪气钻了进来,但凌断殇周身血色鳞甲一现,又将其挡住。随即他便察觉到了两道急速奔行而来的身影,回头一望却是那妖修赢野与烈嗥。

两妖修速度之快竟是比之凌断殇施展傲剑九步都相差无几,而他们的目标显然就是寒气冰障内的白兰君。此时白兰君以寒月环护持住众弟子,若被重创,寒气冰障解除这些弟子必然又会暴露在邪气之下,不出数息一群发了疯的修真者便只能由人鱼肉了。

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脚下一点,傲剑九步全力而发,原地一道残影未消他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烈嗥与赢野的面前。

“武装!”心头一声低喝,凌断殇已是顾不得藏私,那两人的气息明显增长了太多,若仅凭肉身凌断殇已无信心同时压制住两人。只见他左右两只手臂同时腾起血色烈焰,裸露在外的皮肤下更是显出一片血色鳞纹。

“凌断殇!”烈嗥一声兴奋的大叫,一双兽瞳中透着狂热,猩红的长舌更是探出了口外,以他的嗅觉,早就察觉到了凌断殇的气息。天都兽潮一役,他堂堂妖修被一个修仙者以肉身之力压制,如今仇人相见,却是分外眼红,当即也顾不得偷袭白兰君的计划,与赢野两人同时妖化手掌轰向凌断殇。

“嘭!”“嘭!”两声沉闷的对撞蓦然响起,一圈圈波纹朝四周荡开,就是那些邪气也在波纹下四散,流出一处足有七八丈方圆的空地。

只见凌断殇双臂之上血焰退散,露出其下赤红的臂甲,这铠甲看起来颇为古怪,似乎极为柔软,而且贴合皮肤显露出凌断殇已然坟起的肌肉。二就是这看似一击即碎的臂铠恁是让凌断殇以一人之力将两大妖修的联手一击挡了下来!

“怎么可能?”瞬息间,赢野与烈嗥两人面色一变,虽未想事,但皆以余光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骇,要知道兽潮之前他们乃是以秘法压制了修为令得妖丹没能丹破婴成,那时被凌断殇以肉身之力压制也就算了,但如今时隔两月,两人已是化丹凝成妖婴,境界直达成婴期,肉身之力更是随之渐长,虽然时日不长,肉身之力只比之前提升了一番,但哪晓得如今这凌断殇不仅依然能以肉身之力压制,而且还是同时压制他们两人。

“难道……难道这家伙真的是什么洪荒异种?”被凌断殇这一拳震慑两妖顿时后退而回。

而凌断殇缓缓放下双臂,面色已是发白,脚下土石更是碎裂成了渣粉。只有他才知道,刚才同时承受了两大妖修的一击是何等大的劲力,若非强殖装甲能够提升肉身之力而且还能卸去劲力,刚才那一击他必然已是双臂粉碎,饶是如此他左右手臂的骨骼恐怕都已经出现了不少的裂纹。

第三七七章 臂甲现威

“凌兄弟!”彭震虎此时方才赶来,刚才凌断殇一人抵挡两名妖修的一幕他如何没有看到?心中惊骇的同时,他也发现凌断殇双臂不自主的颤抖,想必也受了不轻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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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甲转瞬消失,凌断殇轻轻一抬手臂示意没事,虽然骨骼的裂痛直入心扉,但这点痛楚倒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寒气冰障内的人无法察觉到外面的情况,但白兰君却是知晓,当即一声轻喝道:“大家小心!邪道的人来偷袭了!”

此话一出冰障内顿时一片肃杀,这些正道弟子都清楚眼前的情况,若是这寒气冰障被破,那他们便只能任人鱼肉了。

“邪道之人怎会这般巧杀来?会不会是凌断殇这个细作暗通邪道要将我们尽皆诛杀!”眼见情况突发,人群中有人开始质疑了。

“我想也有可能!”法正寺的一名僧人目光沉凝,一双眼瞳中佛光阵阵,似乎想透过寒气冰障查探到外面的情况,同时嘴上道,“此前我等置于阵中,有些道友能够凭借自身修为短时间内抵挡邪气的侵蚀,那些邪道恶徒并未杀来,现在凌断殇将我等集结一起他们便出手了……”言下之意也就是凌断殇串通邪道之人要来个一锅端。

“住口!”一声冷叱,白兰君一双含煞凤目一扫在场弟子,喝道,“我就不明白凌师弟到底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恁是要指认他为细作!刚才若非凌师弟以一人之力挡下两名妖修的偷袭,此刻你们怎么还有这闲工夫在寒气冰障内胡乱诽谤?”

“白师姐,难道就不可能是他连同邪道弟子施的苦肉计吗?”林洮目光望向白兰君,蓦然出口道。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话,在场不少弟子同时喝道:“没错!就是苦肉计!”

“凌断殇为了能够洗脱嫌疑与邪道一起演的戏,为的就是让我等相信他!”

白兰君凤目一瞪那些说话之人,嗤笑道:“既然诸位硬要觉得凌师弟就是邪道细作,而且还在这里上演一出苦肉计,那么我白兰君的寒气冰障也为诸位敞开,你等尽可出去替下凌师弟替我守住这寒气冰障!”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无声,在场正道弟子虽然个个修为高深,但对于这混杂了多种气息的邪气却是无法应对,只有借助白兰君的寒气冰障方能保持清醒,见得白兰君此女发飙,要收去寒气冰障,他们回答的声音与动作只有无声地缩了一缩。

倒是那法正寺的弟子踏前一步道:“白师姐,贫僧无为愿出去一敌邪道之人!”

“师兄请!”白兰君面无表情地道。

无为单手礼佛,周身佛光高涨,一尊坐佛的虚影在他身前闪逝,就是眼耳口鼻等精细之处似乎都能瞧见,佛化身能够达到如此程度,这无为的修为境界当真不凡。-------他也是凌断殇发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在邪气中还能保持心境的人。

“熊力师兄,那凌断殇在前面!”山洞甬道转角处,烈嗥与赢野飞退而回,面上的惊骇依旧未消,当即又将凌断殇一人之力挡下他们两人一击的事道了出来。

“凌断殇也在?”熊力目中凶光连闪,“蜀山之事乃是我西陆三道绝密,就是我道之中都无多少人知晓,就是我们安插在天都的人也不知,结果却传到现在人尽皆知的程度……恐怕此事与凌断殇脱不了干系!”…,

“熊师兄,你这是在怀疑我宫幽派的实力?”璃涅目光望来,冷声道,“凌断殇当时神魂被制于识海,而且与肉身都是处在无意识状态,这一点我璃涅可以以魂魄起誓!”

“哈哈……”熊力一声大笑,宽阔的手掌在璃涅的肩上拍了拍,面色陡然一寒,一抹杀气在眼中高涨:“璃涅,熊某可没质疑你宫幽派的术法!”这股杀气顷刻间涨到高点,周身靠的近的人都感觉到不可抵御,就是璃涅与萧玉合两人都不觉朝后退了几步,已是面面相觑。

“这熊力的血脉果真不假,如今一突破至成婴期修为的增长更是骇人!”

璃涅本以突破至了金丹期,更是修行了门中秘法,配合灵器之威战力之强,就是宫幽派成名已久的长老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璃涅一度认为此时战力比之熊力也过之而无不及,哪知此时见来,已是自忖恐怕多有不如,当即宫幽派与逆天城两方的不满顿时咽下了肚去。

“短短两月,那凌断殇的修为竟然有如此大的提升,反正蜀山的事现在人尽皆知了,今日就让熊某取了他的性命!”熊力大口一咧,凶焰高涨,径直冲出转角朝凌断殇杀了过去,所过之处地面颤抖,此处充盈的邪气都离他足有三丈之远。

“来了!”凌断殇眉头紧皱,如成一个“川”字,这股煞气之强比之嬴野与烈嗥两人强了何止五倍!凌断殇当即转头大喝,“白师姐,你们快走!此处由我挡着!”说罢他又将之前所见的出阵路线告知了彭震虎让他带领白兰君等人离开。

彭震虎知晓此时他也帮不了什么,而白兰君他们更是无甚战力,需要有人引路,彭震虎朝凌断殇重重一颔首转身便进了寒气冰障之内。

“凌断殇!”一声沉喝传来,却见一道佛光笼罩的身影蓦地自寒气冰障内行出,还来不及说后话,无为已经察觉到前方排山倒海一般涌来的气息,再看到凌断殇目中的清明,无为大喝道,“凌断殇,若要证明你是清白的,就与贫僧一起挡住此人,助白师姐他们平安离开此地!”

凌断殇头也未回,他自无为走出寒气冰障时便已经察觉到这股杀气,但随后杀气一消,又朝向前方邪道一方,他明白这无为虽然认定他就是邪道细作,但此时大敌当前后者却更多的选择了相信他。凌断殇一颔首,算是回复了无为。

只见那一片殷红雾瘴中,一道巨大的身影奔行而出,那极为嚣张霸气的气息迎面压来。这山体甬道本就不小,约莫近二十丈方圆,而且越往深处越广大,这身影踏步行来却有一种即将抵到洞顶的感觉一般。

凌断殇低喝一声:“熊力!”

“凌断殇,你这计谋也太不好使了,怎么只留了个小和尚?”熊力嘎嘎一声怪笑,凝视着凌断殇道,目中分明带着一抹戏谑。

无为闻声面色一厉,转目望向凌断殇正欲开口质疑。

“熊力,你等邪道伎俩确实有用,凌某这两月来当真如同丧家之犬,被我正道同道四处追杀!不过今日既然凌某有命来此,那么凌某的清白洗刷之时,就是你等人头落地之时!”哪知凌断殇一声冷笑出口,体内同样是成婴期的煞气骤然爆发。

霎时间两方煞气虎啸龙吟,于虚空之中对撞冲荡,就是那无为也只能全力施展佛化身方才能抵挡这两股煞气的冲撞。这一刻无为才明白,自己这身修为虽然在同门弟子中算是精英,但在这两人面前却不过是一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亏了自己还大言不惭要替凌断殇抵挡邪道妖人。…,

“无为师兄,白师姐他们那里更需要你去护持!”凌断殇头也未回沉喝道,因为他已经察觉有数道身影从不远处一奔而过,若是让他们与白兰君等人不期而遇,恐怕就危险了。但他此刻被熊力的煞气所制,已是全然无力出手。

无为面色有些难看,但他也察觉到那些妖人已经过去,相比于凌断殇这里,白兰君那方的安危显然更重要一些,当即他朝凌断殇一礼,佛光冲开邪气后便紧追着那些邪道弟子而去。

“凌断殇,熊某可以清晰的察探到你的境界依然是培元后期!啧啧!这等弱小如蝼蚁的境界竟然能够接下赢野与烈嗥两人的联手一击,这两月来你收获了什么宝物吧?”熊力嘿嘿怪笑道,明显在指凌断殇刚才挡下两妖一击的臂甲。

此刻凌断殇已经不能在顾虑死之气的反噬了,生之气自檀中穴内浩浩荡荡奔腾而出,霎时间充斥了他全身经脉,周身肌肉立时坟起,一股爆炸一般的感觉自体内有节奏的传来。没想到自修炼《九转天龙诀》起便从未压制过的生之气,在潜伏了这般久的时间后再次涌入肉身,这股畅快的感觉当真不亚于当初第一缕生之气滋润肉身受损经脉的时候。

“啊——”一记长啸出口,凌断殇尽吐胸头浊气,直震得山体洞壁震颤,四周邪气散开。

“武装!”一声低吐,凌断殇左右双臂天火高涨,两道奇异的臂甲覆盖手臂,手背上两颗扁圆的晶石透射出深邃如星空般的黑光。

“这是什么法宝?”熊力双眼一瞪,他完全查探不出凌断殇双臂铠甲有丝毫天地元气的波动,就像两支世俗间最平凡的臂甲,不过死物尔,但这铠甲伴随着天火出现,而且让眼前这看似并不强壮的男子能够挡下两名肉身强悍的妖修的一击,这臂甲又分明是某种极品法宝!一时间熊力心生贪念,目光在凌断殇脸上一扫,贪念压下再次化作浓郁的杀意。

也就在此时,两人身前煞气如同沸腾一般,轰然一爆,竟是将两人同时朝后推去,熊力仅仅只踏出半步便稳住了身形,而凌断殇却接连退了五步,又才一脚踏地,一只左脚深深陷入岩石半尺方才止住退势。顿时高下立判。

也就在凌断殇将左脚拔出岩石之时,一道巨大的阴影覆压而下,四周卷荡的劲风甚至比飞剑都来得迅猛,却是一只硕大的拳头裹挟着赭色的地煞之气趁势轰来。

凌断殇的左脚刚刚拔出,睁开的右眼瞳目中已然被那巨大的拳头覆盖,整只眼瞳急剧缩放,似乎自己丝毫没有考虑过该怎么面对这足以瞬间击碎自己浑身骨骼的一拳,凌断殇的一双手臂已然动了起来,那双覆盖了强殖装甲的手臂。

左臂朝前一探,以比拟傲剑九步带动身体的速度从那拳面上一窜而过,贴着拳头过去的,那剧烈的拳风,击打在左臂上令得臂甲不断的高频震动以卸力,另一只右臂紧随而至贴着拳头的下方,就在两手经过熊力的粗壮到足有凌断殇腰粗的手腕时,双手之上蓦地弹出十根尖利的指甲,猛地透入皮肉中,熊力那坚硬的皮肉在这指甲之下竟是如同朽木一般一透即入。而这指甲的材质竟然与那两支隐而未现的高周波刃的材质一样,皆是那血潭之中的圆锥物事吸收进化而来。

十根利爪一出,那熊力只觉得如同时被十根针锥进了肉中,一股刺痛传来,要知道他乃成婴期的赤荒熊妖,最强即是肉身,以他如今的肉身强度,莫说针了,就是相同境界的修真者的飞剑都不一定斩得开。

十指刺入手腕这还没完,凌断殇双臂肌肉猛然一鼓,将熊力整只手腕拳头箍住,一股沛然巨力顿时自那手臂上传出,直透熊力手腕。

但这股力量在熊力看来却如同婴孩要与他比掰手腕一般,根本微不足道,完全不能与他一拳的力道相媲美。然而,就是这微弱力道,猛地透过凌断殇固定在他手腕上的双手双臂,似乎瞬间传遍他的全身。下一瞬,熊力壮硕如一座巨石一般的身躯竟然凌空而起,旋即头脚颠倒整个人径直砸在了地上,而且是头着地。伴随着耳畔如同开山一般的巨响,熊力直觉脑袋上传来的力道如同是他一拳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一般,顿时有股昏沉感传来。

“这是……”凌断殇心头一动,这分明是单元在控制着自己的双臂来对抗熊力,哪知道仅凭自己的气力竟然能一举将熊力扳倒,单元的制力技巧当真是精妙绝伦。

“吼!”一声巨吼传来,一蓬巨大的风压朝周围吹去,如同凭空刮起的龙卷一般,一时间方圆十数丈内的邪气一空,凌断殇眼前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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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八章 退敌

熊力巨大的身躯已然自地上立身而起,周身肌肉鼓胀,毛发迅速变长,却是妖化为赤荒熊妖真身。一阵阵剧烈的波动自他周身传出,不仅四周的山壁甚至空气、天地元气都在剧烈地颤动。威势好不惊人!

凌断殇双臂在身前交叉防护,左右两手的手背上两块晶体光芒大盛,只见他身前五尺处一团无形的屏障抵挡住那来自熊力肉身的波动,同样现出一圈圈水波一般的涟漪。绝对领域已然施展。

熊力脑袋一抬,一双赤红兽瞳紧盯向下方凌断殇,满是獠牙的血口一张,一股白气喷吐而出,不远处的土石顿时便被这口白气砸出一道深坑。

成婴期修为的妖化之威狂猛如斯,比之兽潮一战时熊力的妖化要厉害数倍。凌断殇一只脚略微朝后退了一些距离,周身肌肉紧绷如钢铁一般。

熊力一只巨掌一握,一声挤压空气的爆响顿时传来,却是没有多言,抬手便又是与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拳朝凌断殇砸来。不过这一拳所过之处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激荡,一瞬间如同朝四周砸出数百记重锤,周围山壁一接触涟漪便碎裂开来,更不用说这一拳之中所蕴的力道了。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任何技巧都是无效的,感受着这沛然莫御的一拳,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傲剑九步一点,原地只剩一道残影。

不过他很快又在身侧一丈处现出身来,却是那熊力一拳所裹挟的力量令得四周劲风四溢,力道混乱,凌断殇虽能在虚空借力,但也不免被这纷乱的力量所扰身形暴露。

熊力虽然妖化,但反应却是不慢,那砸下的一拳甫才将凌断殇的残影撕碎,继而又是一挥,如同扇苍蝇一般反手拍出。

这一掌是又急又猛,凌断殇身在半空根本来不及施展傲剑九步逃离便被拍了个正着,却见他周身光华一亮,绝对领域挡住了这一掌,不过眼看那透明的屏障朝内凹去,就在贴近凌断殇身体的瞬间,他如同炮弹一般飞射而出,穿过重重邪气。

熊力的这一掌虽是临时变招,所蕴力道并非全力,而且在绝度领域的防护下,也仅仅是将他的一只左臂碰触了一下,但这一瞬间凌断殇依然察觉到整只左臂臂甲都在前所未有的高频震颤将力道卸去。不过显然仅仅凭着强殖装甲本能的卸力不能将这股力量尽皆转移,凌断殇只听得一声脆响,他左臂骨骼彻底碎裂。甚至左胸腔的肋骨都断了几根。紧接着后背猛地砸在山壁上,相比起熊力的那一拳,凌断殇感觉这身后的坚硬石头都如同棉花一般柔软。所幸有绝对领域防护,这一砸他并未受什么伤害。

如此巨力,若是凌断殇正面承受一拳还不浑身骨头碎完?

感受着前方迎面而来的浓郁杀气,凌断殇强忍住痛楚,周身肌肉一震,那紧紧卡着他的山壁顿时碎裂,同时体内生之气调动,在单元的配合下迅速愈合着左臂与胸口的伤势。

“咚!咚!……”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凌断殇直觉脚下的土石似乎都欲碎裂,他知道熊力杀了过来。这一刻他右目微虚,眼瞳中血光一闪即逝,即使此刻他似乎全无还手之力但也看不出有丝毫的慌乱。

“咚!”就在那脚步踏在离他五丈之距时,凌断殇脚下骤然发力,化作一股劲风飞射向壁顶。…,

他这一动作显然已被熊力发现,后者一声狞笑,双臂一张便朝头顶拍去,这一拍已是算计了凌断殇施展傲剑九步的速度,加上熊力巨大的双掌,凌断殇几乎是避无可避。

哪知就在此时,凌断殇的身影蓦地在壁顶一现,却是头在下,脚在上,双腿骤然发力一蹬,整个人的速度骤增,再次消失在原地,而身后壁顶却是碎裂一片,足见这一脚力道之大。

不过熊力似乎早已考虑到凌断殇会有这么一出借力的招式,双臂亦是一合,眼看便要将之合拍在手心。这一手乃熊力全力而发,而且是双手同时发力,如果凌断殇被夹在掌中,只需瞬息必然化作肉泥而死!

也就在这个时候,凌断殇脚上的一双皮制短靴骤然炸裂,左右脚心上一红一黑两股气息陡现,竟然是阴阳二气!只见那两气猛地朝外一旋,凌断殇的速度再次加快数筹,整个人似乎都被拉长了一般。熊力的一双巨目在这一刻也突然圆瞪,而他也仅仅只来得及做这一个动作……

在这一方邪气难侵的所在,一缕鲜血骤然飚射而出,如同血箭一般射向半空。那身高足有七八丈的巨大身影之上,凌断殇的一只手如同锋锐的利剑整整插在熊力的眉心,整只手掌几乎都没入了那坚硬的头骨中,而那血箭便是出自这眉心处的伤口。只可惜就是这指甲再锋利,凌断殇的手掌也还是被骨骼卡住不能再进。

“啊——”一声惨嚎振聋发聩,熊力双手朝伤口处抓来,凌断殇已是脚下一点,出现在另一方。他并非不想攻击熊力明显更脆弱的眼部,但奈何那拍来的双掌搅动了四周天地元气,令得他只能尽力避开下方一点的位置,这才选择了眉心。

不过熊力的骨头实在不软,凌断殇刚才以傲剑九步、顶壁反弹、阴阳二气排斥之力三道借力,速度之快已恐怕都已经接近音速,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一旦加快,力量也将成倍暴增,凌断殇那一刺的力量比之熊力适才的一拳都相差无几,再配合取自真龙肉身利物而调制出的指尖,破开熊力坚硬的头骨也不是难事,当然这反震的力道也是极大,凌断殇本是完好的右臂也是齐肘骨骼尽碎。左右双臂此时尽皆不能动弹,除了左眼,凌断殇基本上对熊力再无威胁。但以熊力如今的境界,再加上本就是妖兽,凌断殇自忖这半吊子的真龙之眼对他也造成不了实质上的伤害,所以一直没有施展,而是在闭目积聚煞气。

就在熊力因伤痛苦之时,凌断殇也不停留,当即脚下发力朝出阵的方向奔去。行了约莫十数息的时间,一阵打斗声传来,却是白兰君一众被嬴野等人拦了下来。

只见前方或是雷光或是佛光,甚至那寒气冰障已经收去,所有人都不得不出手抗敌,两方此时打斗正烈。不过以白兰君一方的实力,必然已是岌岌可危。

凌断殇目中厉芒一闪,身形急动,裹挟着狂暴煞气冲向战场。

两方十数人正在鏖战,正道一方足有八人,邪道一方也有五人,萧玉合与璃涅两人显然不屑参与,好整以暇地立身一旁以观虎斗。正道一方人数虽多,但在这四处被邪气充斥的地方却是修为大受影响,很快便露败象。有三名弟子都被重伤,若非白兰君以寒月环护持,恐怕已经有人战死当场了。而无为与彭震虎两人皆不惧邪气冲在最前面,天都兽潮之后两人的修为也是水涨船高,在一众人的联合下抵在最前面,但两人周身多处负伤,无为更是面色苍白如纸,显然下一息就很可能支持不住了。…,

也就在这时,一蓬狂猛的煞气冲涌而来,就是那一方邪气都被煞气排斥。

众人见此顿时面色一变,纷纷让开。

“定然是熊力师兄回来了!那凌断殇虽然厉害,但哪里又是熊力师兄的对手?”赢野桀桀笑道。一众邪道弟子纷纷点头称是。

正道一方闻听此话已是面色骇然,他们连眼前的邪道弟子尚不能应对,若那最厉害的熊力一到,所有人必然都会身陨在此!

“有些不对劲!”烈嗥的嗅觉极为灵敏,却是察觉来人的气息不对,虽然带着颇重的熊力的气息,但另一股气息亦是不弱。

“刷!”一声轻响,一道身影已是疾奔而至,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正邪两方之间。

“凌断殇!”几乎是十数声惊呼同时响起。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会出现?熊力呢?”斗篷之下璃涅咆哮出口,但音调中那丝惊骇却是难以掩饰。

烈嗥的鼻子微微一抽,他的目光顿时落在凌断殇的衣服上,却见那长袍上一道清晰的血迹尚未凝固,还有一滴滴血液在往下滴落,烈嗥面色大变,不禁朝后退了一步,指着凌断殇惊喝道:“难怪他身上会有熊力师兄的气息,他身上的血就是熊力的!”

“他难道将熊力师兄杀了?”赢野心头一跳,接口道。

哪知他这话一出,邪道一方尽皆禁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熊力何等实力,他们都很清楚,如今连熊力都是生死未卜,他们又如何敢呆在此处。凝视着前方那孑然而孤冷的身影,邪道一方顿时便有数人朝后方逃走了,逃出阵去。

原地只剩萧玉合、璃涅、璃心以及烈嗥四人。

正道一方顿时面露欣喜,显然有凌断殇这强援赶到,他们便能平安出阵,但这些人中有不少可还记得之前都还辱骂过凌断殇是邪道细作。

萧玉合的目光望来,他一双瞳目早已化作漆黑,眼前一只足有一尺大小的黑色眼状符纹正释放着幽黑光芒,随即又缓缓淡去,萧玉合嘴角一弯道:“凌断殇,你可真是厉害,不吭一声竟然就将我们三道弟子吓退了一半啊!”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熊力的确很厉害,厉害到就是凌某都只能给他放点血……”说着凌断殇看了看衣袍上依然在滴下的鲜血淡淡道:“不过这点眉心上的血也足够他受的了!”

此话一出,萧玉合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在他想来,凌断殇定然是以身法将熊力伤到,流了点血,又以身法迅速逃到这里,要想令熊力重伤甚至死亡,这万妖洞中恐怕还没那等人物!但他哪里知道凌断殇身上的血竟然是熊力眉心之血,熊力乃是赤荒熊妖之身,如今又是成婴期,其肉身之强寻常人等根本难以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但如今凌断殇竟然令他眉心受创,而且这种出血量,恐怕不是破点皮就能实现的!

顿时萧玉合的目中露出几分忌惮。包括璃涅等人也都颇为谨慎地盯视着凌断殇的脸,他的表情,预防他突起发难。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蓦地睁开了左眼,积蓄许久的真龙之眼幻术洞开。

霎时间在邪道一众人的眼前,天地间突然一片血红,而凌断殇那只血红左眼齐天,高同地广竖立在众人面前……

幻术一出,凌断殇面色一白,慌忙朝后一喝:“趁现在,大家快走!”他这一声,顿时将众人吼得愣住了,霎时间又才察觉,原来凌断殇也是强弩之末,当即一众人朝出阵的方向奔去。…,

彭震虎一步跨来,眼见凌断殇脚步有些虚浮便要上前去扶,哪知触及凌断殇的手臂却察觉整只右臂都是软而不着力,彭震虎面色一惊道:“凌兄弟,你的手臂?”

凌断殇摇了摇头道:“两只手臂的骨头都碎了,那熊力实在厉害,我险险死在他手里!不说这些了,我们快逃出去与盛长老他们会合!”

彭震虎这才知道那熊力已是何等厉害,当即又将无为扶着与凌断殇一同朝璃涅等人身后的出阵方向奔去。

就在三人与邪道一众擦身而过之时,凌断殇心头一跳,一蓬杀气蓦然袭来,他转头一望,却是那萧玉合双眼圆睁瞪视着他,而那逆转邪眼符文也对着他。

凌断殇恍然大悟,自己真龙之眼的幻术乃是凭着本能而发,虽然有邪龙的煞意在,但萧玉合的逆转邪眼本就是施展幻术的利器,自己的半吊子的幻术又如何能够镇住他?

而萧玉合也当真了得,竟然藏得这般深,就是杀气都未泄露丝毫,直到凌断殇近到身前才施展逆转邪眼。

这一刻,邪瞳之中符文旋转大亮,一道仿佛能吸附一切元气的幽光洞射而出,直逼向凌断殇……

第三七九章 邪道三人

第三七九章

邪道三人

幽光射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凌断殇更是双目一睁,便要以绝对领域抵挡这记幽光。不过单元与强殖装甲的操控消耗的是纯粹的身体能量,刚才挡下熊力那一拳以及凌断殇施力击裂熊力头骨的掌剑都耗费了不少的真气元力,更不用提此前一直使用强殖装甲对敌的消耗。此刻当真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绝对领域都不敢肯定能挡下萧玉合这预谋已久的一击。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蓦然出现在凌断殇身前,虽然也是突来而至,但凌断殇眼瞳缩放依然看清了那金光乃是一只手臂,手臂之上祥和的金芒普照,不禁令人一暖。

然而那幽光射来,与手臂一接触,便如吞噬一般,其上金光只坚持了瞬息便消散,继而那整只手臂在幽光的吞噬下自接触点断裂开来。

一声痛哼伴随着一蓬血水洒下,那幽光被生机血肉所侵已是小了一半,威力大减,继而又在凌断殇身前的无形屏障上消散一空。

就在那幽光消散之时,一道电光倏然而至,轰隆雷鸣直朝萧玉合砸去,却是彭震虎反应过来当即出手。

“无为师兄!”凌断殇一声大喝,望向那手臂几乎齐肩断裂,已是痛得一脸煞白的无为。

无为本就已经遭受重创,如今再受那萧玉合偷袭,没有当场昏死过去已是他心志坚毅了。却见他抬目望来,脸上还是那般严肃,道:“贫僧知晓你双臂尽断不能施力,所以才会出手助你!但贫僧此举当是应了对白师姐的承诺,凌断殇你也不用多说了!”声音虽透着一股虚弱,但这僧人眼中的坚毅却是令凌断殇一阵动容。

“多谢!”凌断殇一颔首道,旋即便见他口一张,一缕青气喷吐而出,包裹在无为那断裂的手臂上,立时那断口血脉收缩,肉芽蠕动止住了伤势。当然,仅凭这点生之气是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的。

而此时,彭震虎形如雷神,周身青色电光游走,拳脚之处更是有几缕蓝色电蛇盘绕,短短两月他竟是已能施展出三重蓝雷!此雷一出,四周邪气逃避,更是雷声轰隆,气势宏大,那萧玉合周身衣袍却是多有狼狈。

其实以彭震虎的修为又如何能将萧玉合逼退?要知道萧玉合早在月前便已经突破至金丹期,其修为本就极为深厚,俨然是邪道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一旦突破虽然先天比不上熊力赤荒熊妖的战力,但一身修为依旧不是彭震虎能够撼动的。

萧玉合身形腾挪躲避间多有凝滞,他此时却是有苦难言,虽然凌断殇的煞气幻术对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那眼瞳之中蕴藏的一缕煞意却是实打实的邪龙的意志,他虽然能够保持神志清醒,但却小觑了那煞意,就在他强行出手偷袭凌断殇之际,煞意趁势侵入识海令他灵台失守,若非修为淳厚比之依旧在灵寂后期巅峰的彭震虎高出太多,恐怕此时已经被三重蓝雷电成了焦炭。

“彭兄快走!”彭震虎激战正酣,身后却传来凌断殇的声音,不过他也没有犹豫,身法一展,化作一道迅疾电光奔行至凌断殇与无为的身前,将无为一扶三人很快便消失在邪雾重重的甬道中。

凌断殇以真龙之眼施展幻术将一众邪道之人制住本是偷袭的大好机会,但凌断殇却是知晓这幻术若对修为不高的人即使瞬间击杀都是轻易,但对于这些境界已经相当于修仙的金丹期邪修来说却仅仅只能在短时间内制住,而且一旦杀气太盛,令他们察觉到威胁便会迅速从幻境中恢复神智,到时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幸得萧玉合身受邪龙杀意影响灵台失守没有追赶而来,三人很快便在凌断殇带领下奔到了邪阵的出阵之处,三人脚下一点,小心翼翼地钻出了邪气范围,眼前霍然一亮,一片清晰。却见得半空一名年轻僧人如坐佛般凌空盘坐,身下一朵透明莲花开合,口中低声梵唱,周身一片柔和白光旋绕,多是涌进了邪阵中。

凌断殇一眼便认出这笼罩在光华中的年轻人便是普渡寺的了缘。

“凌断殇!”一声带着惊喜的轻喝传来,继而一道身影奔行而至,凌断殇循声一望一眼便见得那身影中的人分明就是杜飞羽,只见他猿臂一展便将凌断殇抱住,欣然道:“你小子总算平安赶到了!你可不知道,莫师姐与盛长老她们有多担心你!放心吧,奇仙门大多数人都相信你并非邪道细作!”

凌断殇目光一扫,自然便在人群中发现了莫卿与盛心妍两女的身影,虽然相比于杜飞羽的熊抱,盛心妍冷静的多,但凌断殇依然在她眼中察觉到那丝关切。

莫卿此刻也走上前来,白色面纱下传来她悦耳的声音:“凌师弟,回来就好!”

凌断殇朝她也朝盛心妍一颔首,心口一抹暖意流过。

而此时杜飞羽似乎也察觉到凌断殇手臂的异样,双臂一分,凝重的目光在凌断殇脸上一望,后者淡笑着摇了摇头,杜飞羽便也未多说。

凌断殇朝周围望去,发现除了秦玉阳外,在场的皆是正道一方精英弟子,凌断殇也在他们身上察觉到修为上的精进,特别是了缘、明剑子与无相这些门派中年轻一辈的魁首,已是凝气浑圆,心念如一,似乎轻轻一迈步便能跨入浑圆如意的金丹大道。凌断殇本身修仙境界低微,但自从吞噬了那几道魂魄之后,却对天地元气的变化以及修行之人的气息非常敏感,所以才能以低境界察觉到这些人的不同。

了缘身下的莲花化作一缕光华没入他的眉心,随即他也睁开双目自空中飘然而下,柔和而睿智的目光与凌断殇相对,了缘微笑道:“凌师弟,别来无恙!”

“多谢了缘师兄!”凌断殇同样颔首笑道,下一息他的面色一变,转头望向洞中深处,这山洞之中虽然被施展了术法而透着柔和明亮的光芒,修行之人在这里足以做到纤毫毕现,但凌断殇却是直到此刻才发现那一方静静立着的三人!

左方一男子一身深紫色劲装,就是脑袋都被头套包裹,只留下一双眼瞳,那眼瞳微虚,似乎淡漠一切,但凌断殇分明在那眼瞳中查探到一缕凶残至极似乎要杀尽天下生灵的寒光。不过此人显然心境极坚,单凭这寒光暴露的**与杀意若是在寻常的修仙者意识中足以令他化身为魔头,但却被这男子硬生生压制住了,只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一丝那惊涛骇浪般的杀意。

中间一人身材略显娇小,一身宫幽派的黑色长袍包裹了全身,一样看不清面目,但那黑袍与在璃涅等人身上的感觉不同,此人就如同一方黑夜,似乎任何光线都不能照亮那深处的幽暗。不过凌断殇之所以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却是因为一丝似有似无,如同游鱼游弋周身又似跗骨之蛆缠身一般的杀气自此人身上出现,而这杀气并非如那紫衣男子肆意而发,其笼罩的所在却是他凌断殇。不过凌断殇也不以为意,因为宫幽派一方在他手中折损多人,宫幽派要杀他也是情理之中。…,

而站在最右方的一人,一身奇纹的水色衣袍,面容颇为俊美,但这俊美中却带着几分狡黠,本是侧着脸似乎在饶有兴趣地观望那洞中深处,见到凌断殇的目光望来,这俊美少年亦是转过头来,一脸笑意盈盈。

“萧一龙?”凌断殇眉头一皱,喝问道。

这俊美少年赫然正是聚仙镇与凌断殇有过一面之缘的萧一龙,只不过此时,这萧一龙一身飘逸青袍,面白若脂玉,眼亮如星辰,比之聚仙镇时的狼狈,此时一看无疑是人中龙凤,一浊世翩翩公子。

见到凌断殇还记得自己,萧一龙眼中微微一亮,笑道:“凌哥哥,我们可是又见面了!”

萧一龙这一番颇显亲近的话无疑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凌断殇后方那些正道中人顿时沸腾起来,显然又开始质疑他的身份了。

凌断殇自然不会被这些人所动,目光却是一沉,因为这三人根本没有丝毫压制自身的气息,那自然逸散的天地元气顿时给凌断殇相当大的压力。

“凌兄,你认识他?”黎剑霜行了过来,低声问道,眼中却是带着深深的忌惮,不过他的声音虽低,但在场的都是修为不低的人,黎剑霜的声音丝毫不轻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凌断殇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当时自师门抵达聚仙镇时他触发了镇里的禁制,我前去一探的时候便遇到了他,当时他曾乔装欺骗我,但最后被我识破,可惜没有留住他。现在再遇,没想到此人竟然邪道中人!”

黎剑霜一点头,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不过凌兄,你可知此人乃是逆天城城主之子,此人年龄虽小,但一身修为极高,那萧玉合与之相比恐怕都有不如!那邪阵便是此人所布,而且手法极为简单,邪阵一出洞中邪气便自然积聚到了阵中,将我们困在里面。”

凌断殇没有多言,他知晓这萧一龙修为不凡,毕竟当初在聚仙镇时连他出手都未将之留下。

“左方那人也是一高手,却是出自裂土洞!至于中间那人,宫幽派的衣袍应该很好辨认!”黎剑霜又道,“我看那些邪道弟子对这三人都颇为恭敬,显然这三人在邪道中的地位尊崇,此次这万妖洞之事应该便是以这三人位首!”

凌断殇点了头,问道:“黎兄,不知怎么这么多人都停留在这里?”

“凌兄,你有所不知,我与盛长老他们破阵而出时就看到这三人在此。明剑子师兄他们本想动手,却被盛长老拦了下来。不过这三人似乎也并无动手的打算,而且那萧一龙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我所知的也是从他口里得知的,原来这所谓的万妖洞其实还没到,这万妖洞却是在那一方……”黎剑霜朝萧一龙三人身后的深处一指,却见那里隐隐间雾气升腾变幻,光怪陆离,而一蓬深红光芒如屏障一般若隐若现挡在那里,那红光极淡,要不是仔细看还根本发现不了。

“据说那红光之后才是真正的万妖洞,而他们三人也是被那红光所阻,不能再前,所以他们待在这里要等后面来的人齐力将这红光破开。”

凌断殇虽然不明白这些邪道之人到这万妖洞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想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当真让他们把那层红光破开,到头来东陆生灵定然会遭殃。想到此处,凌断殇嘴唇一动,传音道:“黎兄,了缘师兄与明剑子师兄他们可有谋划?”…,

黎剑霜神色一沉,回道:“这些妖人你也看到了,短短两月时间竟然都突破了境界,而我们正道一方虽然也有不少提升,但突破还需时日。明剑子师兄他们如何会让这些妖人得逞?只可惜两方修为相差实在悬殊,而你……恐怕也受伤不浅吧?彭兄都给我说了。所以,盛长老只有暗中以法宝联系无名道长他们赶来救援。”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若是那三人与熊力他们联合,我们正道二十人今日能够有命逃走的恐怕不多!”凌断殇的面色同样颇为凝重,现在双方的实力,莫说萧一龙三人了,就是熊力一方恐怕都难以抗衡,为今之计只有拖!

而此时,黎剑霜面色有些难看地道:“凌兄,如今那些人都在怀疑你是你将正道一方骗到这万妖洞,然后让这些邪道之人里外夹击取我们性命……”

眼前的情况的确如此,万妖洞内有邪道三大高手,而洞外又有熊力等一群连金丹期修仙者都难以抗衡的邪修。

“轰!”一声爆响蓦然传来,方向是那邪阵之中,继而一阵“咚咚”沉响,如同山体中传来的擂鼓声一般,地面都在剧烈的震颤。

凌断殇面色有些难看,凭着那冲击而来的杀意与煞气,他知晓,是熊力赶来了!

第三八零章 战命

第三八零章

战命

“凌断殇!”一声暴喝如同山岳崩塌,裹挟着浓郁到不可化开的杀气自那甬道之中轰击而来。

光是这杀气就足以令人动容,若那些还未出山历练过的修仙者必然会在这一瞬神志迷失。而这杀气此刻与煞气混合,形成一道几乎覆盖了甬道的长龙瞬间破开殷红邪气,朝着这众人所立之处吞没而至。

所有人几乎同时施展护体之法,将那长龙阻挡在外,不过这混合元气的长龙目的并非这些人所以他们的压力非常之轻,就是普通的护体真元都将之挡下。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凌断殇却是如同一叶置身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船,那长龙便是掀天巨浪,朝他狠狠轰击而来。

“凌小子,全力释放煞气,孤助你破煞!”凌断殇双臂断裂,此时熊力又凶焰滔滔而来,凌断殇仅凭自身之力要想全身而退肯定不够,邪龙此刻也不得不出手了。

凌断殇没有丝毫犹豫,体内煞气似如爆炸一般轰然而出,境界上丝毫不输于熊力的血色煞气顷刻间侵占一方空间。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血色煞气如同一汪沸油,似乎只需投下一丁点火星便能燃烧爆炸。而此刻,这点火星的所在便是下方的凌断殇。

下一息,那原本无形无状的煞气骤然变化,竟是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具虚幻的兽头,朦胧之中依然能辨别这兽头脑上四角,面目狰狞,两根长须无风飘摇,分明就是一奇形龙首!

“煞气化形!”“他竟然能够煞气化形!”一阵惊呼自在场邪修口中传出,一时间惊骇之声不绝于耳。

“煞气化形乃是化形期的妖兽才能做到,惟有身俱妖兽血脉,方能令煞气化身为那妖兽之形,或为武器或为铠甲,比之化形期以下的妖兽单纯对煞气的施用何止强出百十倍?”嬴野喃喃念道,“他的煞气化形竟然是龙形,虽然此龙并非真龙之形,但我能察觉到他煞气之中的确蕴藏了一丝真龙气息!”

“凡人血脉中蕴藏真龙气息?可笑!”那紫衣男子冷嗤一声,周身杀气应声宣泄而出,竟是将那纷乱的煞气荡开,一时间竟然有分庭抗礼之势。

凌断殇的煞气极为精纯,煞气之中几乎无人能够探察,而此时,他被煞气遮盖的胸前,一道剑形血光大亮,只见那龙形煞气巨口一张,那口中当真如一方黑洞,幽幽而难以见底,就见那熊力的地煞之气轰击而至,被那巨口完全吞没。

众人骇然,都没想到熊力那惊人一击竟然被凌断殇吞噬而消于无形,此刻若非整个广阔山洞的天地元气混乱无比,刚才那地煞与血煞相抗都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

地煞之气消失,凌断殇周身血煞也渐渐收拢回体,却见他双目依旧炯然有神,似乎刚才那一击并未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五息之后,那巨震的脚步声轰然而至,一方岿然身形冲开已是淡去的邪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熊力,只不过此时的他血口大张,随着他的喘息一道道白气自口鼻中喷吐而出,身上那钢铁般的肌肉依旧夸张的一涨一缩,无人怀疑那肉身中蕴含的力量。只不过他那眉心之间一道狰狞的血口豁然醒目,如同开了第三眼一般置于众人眼前,然而这第三眼的深处却是一片血肉模糊,裂口处更是能看到碎开的头骨。…,

邪道一方当先逃离的几名弟子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这种伤势若是出现在他们身上,恐怕早已是颅分两半,死的不能再死了!

熊力身后还有数道身影,相比于前者如一方山丘一般的醒目,那几道身影却是足以让人忽略。

“熊力,那凌断殇双手已断,除了煞气几乎没有什么战力了!”萧玉合眼透寒光瞪视住静立不动的凌断殇道。此前凌断殇施展真龙之眼,也只有他瞬间清醒,所以凌断殇双臂骨骼尽碎的事也只有他知晓。不过萧玉合显然还是震惊于凌断殇适才吞噬熊力地煞之气的一幕。

“熊力师兄,此人屡次坏我三道大计,今日必除!”斗篷之中,璃涅森冷而蕴满滔滔杀意的声音传来。相比于邪道中另外两方的仇恨,宫幽派对凌断殇的杀意无疑要更深一些,再加上璃涅有些畸形的心性,直欲将凌断殇碎尸万段。

“凌哥哥,请听我一言!”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蓦然传来。

凌断殇心头一动,却是立即辨认出这声音的来源——萧一龙。虽然不知道此人传音于他是何意,但凌断殇也知道避嫌并未朝他那个方向望去。

不过凌断殇的传音还是武者的范畴,只能在一定的角度内聚音成束将声音传出,此时几乎背对着萧一龙,根本不能传音,所以并未开口回答。

“凌哥哥,我知晓你双臂已断,而且真元耗损不小。不要惊讶,因为那阵法由我所布,阵中一切皆在我探知之中。此地对你们正道来说几乎已是绝地,我劝你一句别再去万妖洞了!”

“我们三人此行目的乃是探知这万妖洞中一物,妖王有言在先,所以我等三人应该不会对你们动手,但若是你等要入万妖洞,甚至对我们出手,必然会遭到击杀!这些你所在的奇仙门那位盛长老应该知晓。而且我身旁之人,宫幽派魂修永夜似乎对你心怀杀意!”

“凌哥哥,待会我会给你制造机会,你趁机离开吧!否则,当真就离开不了了!”萧一龙的声音中透着一抹急切。

凌断殇有些纳闷,这萧一龙与他无亲无故甚至当初还被他识破行踪,理应有仇才对,怎会出手襄助呢?不过随即凌断殇又想到年幼之时在戌元山中遇到的萧姓父女定然与这萧一龙有关系,甚至有可能是萧大叔或者那位小妹妹嘱托过此人。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释然,心中顿时对远在西陆的萧姓父女多有感激。

凝视着熊力那三人越来越炽烈的杀气,凌断殇目中精芒闪逝,他不会逃!他不仅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且正道中自己这么多的朋友兄弟都在这里,更何况,盛心妍也在此,若是自己离去,他们不都会遭受厄难吗?

背对着萧一龙,凌断殇缓缓摇了摇头,这一幕在熊力等人看来似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当即怒火高涨。而只有萧一龙才知晓,凌断殇是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当即目光一黯。

“熊力!”凌断殇跨前一步,冷喝一声道。

熊力怒目圆睁,配合那恐怖的伤痕当真是狰狞无比。

“凌某在此向你正式挑战!”凌断殇双目咄咄,一句话出口掷地有声。

“算你小子有胆!”熊力狞声一笑,“你是第一个将熊某伤到如此之重的修仙者,熊某会将你脑袋拧下来拿回洞府悬挂以作纪念!”

“不过我有个条件!”面对熊力杀气逼人的语气,凌断殇面色从容地道。…,

“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么?”萧玉合桀桀沉笑道。

凌断殇不说话,却见他周身突然浮现一蓬灰气,这灰气极为浓郁,如同一滩灰色的浓墨,滚动着,扭曲着,察觉到四周的生灵,这灰气似有灵,竟是如看到猎物一般欲扑向这些人,一饕美餐。

霎时间,一颗散发着淡淡灰光的丹丸被凌断殇吐出口中。死之丹第一次公诸于众!

“好重的死气!”璃涅低喝一声,语气有些凝重,他显然看出这些死气的精纯与浓郁,就是宫幽派中的一些以尸身修魂的前辈都不一定有这等死气。

凌断殇目光一扫熊力三人,嘴角一弯,将那死丹吞下,道:“若是凌某誓死将这死之丹碎裂,然后再以你们无人能及的身法冲到你等身前,在场之人恐怕无人能够躲开这死气的爆发吧?”简简单单一句话顿时令所有人心头一颤,莫说冲到某人身前,若是凌断殇混合自身煞气与这死丹同时爆开,在场能够保命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熊力,既然如此,答应他又何妨?”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淡淡传来,众人循声一望,却是那邪道三人中的紫衣男子。这声音虽然沙哑且显得低沉,但凌断殇依然听得眉头一皱,因为他听出了这声音中的肆无忌惮与压抑住的疯狂。

面对此人的开口,一众邪道中人神色一凛,包括熊力本是暴怒的眼中也透过一抹不甘,在凌断殇死前也让他死而无憾,他如何甘心?

“老子答应你!”

“凌某与你一战,不论最后谁输谁赢,你邪道都要还我清白!这是其一!其二,若凌某一战身死,你等需放过这些道友!”凌断殇吐出一口胸头浊气,缓缓道。

此话一出,听出话中之意的人不禁暗道一声妙哉。其实凌断殇这话中虽然诚意拳拳,宁愿以死换正道弟子的性命,但实则是这一战乃生死之战,必然是有一人身死方才结束。若输,正道一方弟子大可从容离去,而且凌断殇的清白也会被洗刷;若胜,邪道一方,萧一龙三人本就提前有约束不会轻易出手,凌断殇胜则熊力死,邪道一方实力大损,剩余的人便不足为惧,正道一方完全能凭借自身实力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冲出万妖洞。

“诸位!”哪知此时,彭震虎挺身而出与凌断殇并肩而立的同时朝一众正道弟子喝道:“此时此刻,你们难道还不明白邪道细作到底是不是凌断殇吗?”

此话一出,一众人已是默然不语,显然公正是非他们已有结果。

见到众人态度,彭震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朗声道:“我等质疑凌兄乃是邪道细作,甚至没少对他出手,但凌兄不记前嫌数次出手救下我等性命……而此时此刻,他又要以命换我等之命,难道你们还能无动于衷?正道五派同气连枝,我等虽然修为低微,但此时又怎能纵容邪人在我东陆作威作福,而我等最终苟且偷生?”他目光一扫一众弟子,目中精光如炬:“我彭震虎愿与凌兄一道,对抗邪人!即使身死,我道心犹存!匡扶天心正道!”

如此豪气干云的言辞一出,一众正道弟子胸膛顿时升起一股豪气,当即盛心妍、杜飞羽、莫卿、黎剑霜、晏茹、白兰君、了缘、无为等人便没有丝毫犹豫地走到凌断殇一方,与邪道一众对峙。…,

“彭师弟,此话说的的确不错,我正道以上体天心,除魔卫道为己任,既然凌师弟都不惧邪人,我等又何曾畏惧?”明剑子清喝一声,与一众二清观弟子行到凌断殇身前,隐隐将他护在其中。

当然正道一方也不乏一些人依旧对凌断殇的身份保持怀疑,例如无相等人便是如此,还有一些则是持明哲保身的态度,立身原地闭目调息。

“凌断殇,本来你的条件,熊某都可以答应,但眼下,看来我三道有心,你等却是找死无意了!”熊力等人自然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凌断殇并未理会他们,而是行到一众正道弟子身前,目光一扫道:“诸位道友,承蒙你们的信任。不过此事的确是凌断殇拖累了诸位,若不是凌某告知诸位熊力等人赶赴万妖洞的事,却不知邪道还有三人早已在此,诸位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凌师弟,此言差矣!”明剑子顿时打断凌断殇的后话道,“就算你不告知我等,我等也会赶赴至此,只是邪道奸计防不胜防,我等又无法算无遗漏,此事也怪不得你!”

凌断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到盛心妍的身上,目中闪过一丝肉色道:“心……盛长老,你应该知晓我此刻所做的用意,还望你……劝一劝大家。诸位若凌某一死能换我正道道统常青,凌某也死而无憾了!”

此话一出,一众正道弟子纷纷皱眉,显然知晓凌断殇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们都是各派精英,身负振兴门楣的重任,此时当真身死在此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死的痛快,却是辜负了师门培养,是为不孝。顿时不少人犹豫了起来。

而盛心妍却是俏脸血色一失,一双眸子凝视在凌断殇脸上,却有几分难言的情意。

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对这桀骜不驯的男人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情愫;也不知何时,这俊朗的面容开始在静修时如梦魇一般浮现在自己难以自抑的脑海中;更不知怎的,他出了事,自己的一颗心儿如同悬吊在狂风暴雨中,再不能安宁。当真若老天有灵,自己宁愿时时刻刻都如在六叠峰上,清竹林中听他说着那些奇奇怪怪但生动有趣的故事……

这一刻凌断殇似乎也读懂了盛心妍眉目中的情意,顾不得众目睽睽,也顾不得双臂的剧痛,艰难地双臂一探将眼前的人儿一下搂入了怀中。虽然使不出力,但凌断殇也要竭尽全力让两人贴得更紧,更密。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诧的沉默了,当然随后却是一些嗤笑与不解。更有一股冰冷的杀气涌至,令得凌断殇一凛,抬目望去。却是那宫幽派的永夜,那黑袍之中凌断殇似乎都能看见一双冰冷而不带丝毫情感的双目,那深处只有一道杀意,足以将自己洞穿粉碎的杀意。然而他却忽略了另一边那略带几分幽怨的眼神。

凌断殇收回双臂,嘴角浮现一抹微笑道:“唐突了!”

盛心妍俏脸通红,红若春天里的一朵嫣红娇花,却是并未开口,但目中的担心之意凌断殇看在眼中。但他并未选择回答,而是重重的一颔首。这一颔首便表明了他的意愿,也令得她无力反驳。

盛心妍转过身去,脸上已是恢复了一派长老的肃然,红唇轻启,吐字如金:“诸位道友,想必也能在心中权衡,敌强我弱这是事实,若大家共赴生死,虽慷慨但多会身陨在此。若让凌断殇以一人之力解决此事,我等……性命无碍!”

彭震虎与杜飞羽还想说什么,但凌断殇早已注意到两人,目光望去,眼中坚持令得两人闭了口。随后在了缘与明剑子等人的劝说下,一众正道弟子返回了洞壁,举目观望。

熊力一众却是面色发寒,瞪视向凌断殇直欲杀人。

深深望了一眼盛心妍转身而去的背影,凌断殇飒然一笑,转身怡然不惧地凝视向邪道一众,道:“既然熊力兄已经答应了凌某,那么此战便就此定下了!”

熊力的目光在凌断殇双臂上一扫,不屑道:“你如今双臂已废,就凭你这废人也想取熊某性命?”

凌断殇淡淡一笑道:“当然不是,还请熊力兄稍等片刻。”

话音落下,凌断殇双目中霍然现出两道青光,这青光如注,一时间竟是照亮一方空间,下一息,凌断殇体内生之气汹涌而出尽皆涌至骨骼尽断的双臂上。

“哈——”一阵沉喝自凌断殇喉间传出,却见他一双手臂上青气缭绕,与此同时其上经脉蠕动若虫。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意,此刻生之气竟是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修复着残损的双臂……

..

第三八一章 死之真意

这一刻,凌断殇已经完全忘记死气反噬的后果,生之气对肉身的修复效果史无前例的发挥了出来,再加上单元的微协调作用,凌断殇只觉自己两只本来已经骨骼断裂,几乎不能动弹的手臂传来一阵麻痒感,继而真气开始进入经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只手臂全然恢复。

同样的,这一次对生之气的动用也是史无前例的,很快,原本就不平衡的生死二气开始出现一方独大的情况来,死之气完全不受克制的自檀中涌出,朝凌断殇全身经脉以及四肢百骸蔓延。

“不好!”凌断殇心头一惊,死之气的威力他如何不知,他本以为自己调动生之气修复受损肉身之后,死之气的反噬只会提前,哪知道现在就已经出现了生死失衡的情况,当即将檀中内八颗光芒黯淡的死之水调动起来,便要将那颗散发浓重死气的死之丹合围起来。

“小子,不要徒劳了!”邪龙的声音蓦然传来,将凌断殇的下一步行动稳住,“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生气流失,死气没了压制自然独大。你现在就像是洪水来了只知晓堵,而不知疏……孤告诉你死之丹的真意吧!”

“死之丹的真意?”凌断殇心头一动。

“龙本就是小圆满之妖,《九转天龙诀》旨在以九转之劫后化身为真龙,不过此九转既是劫又是力!九转之中,生死之转、血净之转中生之气与血之气便是修行的基石,前者为肉身强横的基础,后者为化身为龙的根本所在,作用皆在肉身的变化,而其余元气则是能行之于外,化作修行者的攻击利器。你的死之丹已成,并非以往仅是死之水那般的粗浅运用,现在孤便教你运用之法……”

就在熊力等的不耐烦之际,凌断殇周身死气一敛,却见他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一睁,右眼如常般清冷,左眼却是血红若竖状兽瞳,但那瞳目深处,一缕灰光如针尖一般逼人。熊力面色一变,凌断殇的左瞳本就给他带来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而如今这瞳目望来直如在**裸地盯视着他的魂魄,似乎那眼瞳一动,自己的魂魄就会被一钩而出。

熊力的感觉没错,只不过这感觉应该出在自身的精气神而非魂魄上。凌断殇此时依邪龙所言,将死之气凝聚在左眼真龙之眼上。此时他的眼中虽然如过去以死之眼视物那般整个视线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具有生命的生灵却以一团青色生气为代表,但这团生气已经变得非常细致,细致到肉身的每一条经脉、血管与肌肉上,凌断殇可以看到经脉与血管中生气的流动,每牵动一块肌肉那生气流转肌肉上赋予其肉身力量。甚至熊力眉心之间那道裂口上涌动的灰色死气凌断殇都清楚地看在眼里。

“每一个生灵皆有自己的生死平衡,你现在能够清楚发现他的生气分布,而他肉身上没有生气的地方便是死气所在,也是弱点所在。死气越浓郁,那里代表的弱点或者伤势便越严重。”邪龙的声音在识海中缓缓传出,“这便是真正的死之眼的运用之法,只不过你所施展的依然是不完全的死之眼,因为你的血脉不纯!”言下之意这邪龙却是想让凌断殇凝炼血之水。

“只要能够发现这厮的弱点就可以了!”凌断殇丝毫不以为意,心道。…,

两人这般相视,凌断殇的气息虽然令熊力产生一股怯意,但后者却是双目一瞪,周身煞气高涨,爆发出一股炽烈的战意,当即便浑然忘我,跃跃一战。

凌断殇双臂微一施力,缓缓低吐一声:“武装!”

霎时间凌断殇双臂之上两蓬血焰高涨,阳极天火的极阳之力辐射向四周,璃涅等人略一后退,显然这种代表阳之力的元力令他们很不舒服。血焰消失,两道铠甲暴露在众人眼中。这种并未透出法宝气息的铠甲自然是令得在场所有人一阵惊异。

熊力血口一张,一蓬赭色妖元混杂着煞气在他喉头高涨,形成一团光华闪烁的圆球。

“妖元吼!”

却未想这熊力一出手便是全力,不过在这相对狭小的环境下倒是威势暴增。

“大家快离远点!”明剑子一声大喝,此地范围不大,就是他与凌断殇的战圈也仅有三十来丈的方圆,周围的人很容易便会被波及,而熊力这全力一记妖元吼,在场能够接下的正道弟子恐怕没有多少人。

明剑子抬手一抛,黄藏剑锦帛一现,其上剑影飞旋护住周身弟子。

凌断殇有些惊诧,熊力的妖元吼虽然威力不小,但还需蓄势,凭他的速度轻易能够闪避,为何还要执意施展?

“不对!”凌断殇瞳目一缩,视野之中四方游离的煞气与一缕缕土行元气自四面八方而来,纷纷涌向熊力的口中“妖元吼”的元力球中。

“他在吸收四周的地煞之气与土行元气!”凌断殇立时得出结果。

这万妖洞外本就在山腹之中,土行元气与地煞之气本就不弱,不过十数息熊力口中的元力球已是光华浑厚似乎琥珀,随即那熊力大口一张,竟将那元力球吞入肚中,继而便见他身上那件褐色铠甲上光华流转,一层状如琥珀状的元力凝结其上,将身体未被铠甲遮蔽的地方都覆盖住了,就是熊力的脑袋也被笼罩其内。

“妖修对危险的洞察的确不容小觑!”见到此幕凌断殇心头暗道。

本来在察觉到熊力蓄势时是凌断殇最好出手的机会,但他并未抢先出手,却是因为之前熊力也给了他恢复双臂骨骼的时间,就凌断殇来说,这堂堂正正的比斗,他也不屑下阴手。

熊力周身铠甲发生变化,再配合他的肉身,此时当真是无懈可击,对于这个连心动期都未达到的凌断殇,熊力已然是没有丝毫留手。

两人相视不语,但也就在目光相对的一息之间,两人几乎同时动了,凌断殇当先施展傲剑九步与回风式,整个人化作一道劲风消失在原地。熊力却是双臂一合一开,一蓬天地元气的波动随着他双臂的摆动辐射开来,顿时便将四周的空气搅得混乱,不过并未发现凌断殇的身影。

哪知就在此时,熊力心头一惊,扭头一望,却是一道劲风直朝自己后背刮来,劲风之中一道红影探出,熊力瞬间便认出那是凌断殇手指铠甲的指尖,能够破开自己头骨而不损坏的利器。而这指尖所指分明就是他双臂摆开的弱点——身侧空隙。

熊力慌忙将手臂朝下一挡,却是一柄黑色长剑劈砍而出,利剑在他手臂的琥珀色元力下无功而返,但凌断殇的身形却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凌断殇也知晓熊力的气力惊人,却也不与他正面相抗,而是选择游身缠斗,发挥自己身法的最大威势。…,

一时间凌断殇施展回风式就在熊力的力道波及范围之外,熊力倒也不是傻子,知晓就立身原地丝毫不动,以不动应万变。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道灰气在四周旋转,随着凌断殇的身法如同蜘蛛吐丝一般朝熊力裹来。

“死气!”熊力目露凶光,周身地煞之气一涨顿时便将这些死气荡开,同时双臂一抬,骤然朝地面一砸,霎时间方圆二十丈内土地震颤,就是附近的天地元气也震动个不停。这还没完,一声低咆,熊力那硕大的巨掌上赭色光华流转,原本平坦的地面上裂开如蛛网纹一般的缝隙,一道道凝实的地煞之气裹挟着土行元气暴射而出,方圆二十丈内尽皆被其笼罩。凌断殇闪避不及顿时被这气息一冲,在半空中现出了身形,周身血煞一涨便将这些地煞之气冲开,但是一颗巨大的拳头已经迎面朝他砸来。

拳面所过波纹震荡,隆隆之声瞬间盖过地煞之气喷射的声音,熊力含怒而发,威势极大,凌断殇如何感硬接这一拳?

然而这一拳砸来,已不容他躲闪!

“哗!”拳过风卷,熊力狂猛无俦的一拳猛然砸在凌断殇的身上,竟然从他身体上一穿而过,而“凌断殇”则在拳风之中如水波一般摇晃了一下消散了,一道符箓化作飞灰洒下。

“幻形符!”盛心妍立时便认出这张符箓,此符乃是以符箓之力短时间内幻化人身,不过这“人”并无任何攻击力,因为此“人”如镜花水月一般,一碰就碎。

以熊力的境界来说根本不会被区区幻形符骗过,但此时这方圆二十丈都被他的地煞之气弄得一片混乱,他又没有凌断殇那般对杀伐之气的洞悉,更难以察觉气息上的变化。而刚才这幻影竟能施放煞气荡开地煞之气,显然就是在那一瞬间,凌断殇现出身形,催动煞气,而后施展符箓的同时再次以回风式消失在原地。

幻影破灭,熊力面色一变,而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他的身下,那血色臂甲划开空气正一拳轰向他的丹田……

第三八二章 永夜

第三八二章

永夜

此时此刻,熊力完全是招式用老,回身躲避不及,就是要挡也不可能。熊力当即目光一沉,发出一声低咆,而他周身铠甲如同蛇的鳞甲一般一缩,那丹田处顿时泛起浓郁的琥珀色。

面对熊力的抵抗,凌断殇径直五指相并,指成剑锋,一剑刺在那铠甲之上。

“吭!”一声金铁交鸣,那琥珀色的元力竟是如法宝般坚硬,但这臂甲指尖的锋利程度也不是假的,护身元力应声而破,继而凌断殇的手指碰触在铠甲之上。

熊力的铠甲显然也是一件品级不低的法宝,凌断殇手指触碰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一股极为坚硬的感觉,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层强殖装甲穿在身上轻若无物,就是触碰东西0的感觉也如同什么都没有相隔一般清晰。

而在此时,熊力的手臂一探便朝凌断殇抓来,那铠甲上的琥珀色元力此时也如同流沙一般将凌断殇的手掌淹没,继而又迅速凝固,将他的手卡在里面。

“凌断殇,逃不了了吧!”熊力一声啧啧怪叫,似乎颇为欣喜,众人立时明白,原来这一层元力的作用并非是用来防御凌断殇的进攻,而是为了限制他的身法,一旦凌断殇出手碰触铠甲便会被这元力束缚。

然而就在熊力的巨掌即将碰触到凌断殇之时,他蓦然察觉到自己腹部一凉,似乎被一只一万只足的的虫子瞬间爬过同一处皮肤一般,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感,但他以他的境界却能察觉到自己的肉身被击伤了!若非有铠甲以及相比寻常妖兽还要强悍的肉身,这一瞬间很可能就是整个丹田都被贯穿!

顾不得其他,熊力拼尽全力朝后一跃,同时那琥珀色元力再次化作流沙状将凌断殇的手掌一推,熊力后跃的同时伤口扯动,一股鲜血飚射而出,他跃出了十数丈,这鲜血也喷射了十数丈的距离,熊力体型本就巨大,这一幕造成的视觉效果却是不小,在场不少人都一阵惊诧。

然而被凌断殇一手击中的后果并非如此简单,熊力直觉丹田处一股阴寒之气随伤口涌入了体内,虽然仅仅是比破皮要重一度的伤势,但熊力察觉到这阴寒之气中分明蕴藏着一股浓郁死气。

随着死气在体内肆掠,一股虚弱乏力的感觉迅速传来。

凌断殇立身原地,面无表情,并非他不想一击制敌,毕竟刚才一击胜在熊力并不知晓强殖装甲的高周波效果,若是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般出其不意了。可惜熊力那身铠甲与肉身防御实在不低,比起寻常妖兽要强出太多,就是高周波都只能破开皮肤表面一层薄薄的肌肉,下方的肌肉便如同一层质密的网一般不好着力,若想继续切割就只能花费不少时间,但熊力如何会让他继续施为?

不过凌断殇以死之丹形成的死气从质上发生了根本变化,若是从外部,自然会被煞气抵挡,但从内部攻破却是毫无阻碍,顷刻间便已经吞噬了熊力的些许生气。

熊力落地一阵踉跄,立时运转浑身妖元将那死气包裹在一处,然而与此同时,他目光望向凌断殇所在时,那方已经没了人影。

“该死!”一声怒咆,熊力举目四望,一双手臂在周身挥舞,激荡出一圈圈力量涟漪阻止凌断殇再以身法突袭。

“我在这儿!”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熊力转头一望,却是见得凌断殇身在十丈之外,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

“小子找死!”一声怒喝,熊力隔空一拳砸了过去,妖元与煞气在拳面上形成一道褐色的劲力,如同炮弹一般轰向凌断殇所在。

不过一拳之后,那个“凌断殇”再次化作一道破裂的幻影消失在了原地。

“打哪里呢?熊力兄。”凌断殇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见到凌断殇再次出现,熊力双目圆瞪,已是血红,一咬牙再次轰出一拳。

“老子看你有多少幻形符可用!”

一拳之后“凌断殇”再次破灭。

片刻之后整个战圈劲风四溢,而与此同时,足有七个“凌断殇”现出身形。

熊力一声狞笑,一双巨拳朝四方轰砸,劲力四射将这山洞砸得砰砰巨响,山壁之上山石崩塌,一时间这里一片烟尘几乎不能视物。

但凌断殇也并未选择出手。

“滚出来!”一声大喝形成的劲风将这烟尘吹散,四周再次清晰起来。熊力却是双眼圆睁,只见四周竟然站立着足有二十多个“凌断殇”,皆是静立原地一脸戏谑地望着他。

熊力知晓这些都是幻形符所化,而真正的凌断殇则藏身在这些幻影之中趁机偷袭。熊力一声狞笑,原本狂怒的表情应声收敛。原来刚才他出手不过是佯装暴怒,实则是将计就计,没想到混乱制造了,凌断殇却未出现,显然也是识破了他的计谋。

而此刻,既然双方都识破了,熊力自然不会为了这区区幻影而耗费妖元了。

下一息,二十多个凌断殇同时一动,从四面八方冲向熊力,速度并没有多快,但二十多人同时冲来的阵势却是不小。

熊力目光四望,虽然他知晓这些都是幻影,但定然有一个是真的凌断殇。

左方五人同时一拳砸来。

“拳风!”熊力心头一惊,五道劲力破风的声音同时传进他的耳中,“怎么可能?”熊力惊骇地发觉这五人似乎都是真的,当即拳头一握便朝那五人横扫而出。若是正面相抗,他熊力倒还没怕过任何人。

哪知另外十数人亦是拳脚相向,但同样有十数道破风声袭来。

“二十多人都是实体!”熊力面色终于变化,脑袋一转,目光瞬间扫过这二十多个“凌断殇”,欲从中发现一丝破绽,哪知这些人无论相貌、动作、气息皆是一模一样,周身煞气四溢,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身。

“哈哈!灵画之术!”周莲生看到此处心头笑道,不过他却察觉这灵画之术明显比他的手法要高明不少,至少就是他现在的修为都不可能在短短十数息的漫天烟尘之时画出这般多的灵画。

但周莲生又岂会知道这些灵画并非其现场所做,凌断殇纵使符箓一道与灵画之术结合造诣颇高,但元力始终是个限制,如此多的灵画至少需要他全身真气与真元相融方能施为。而在短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个灵画却是因为邪龙的缘故,之前凌断殇本就以灵画之术倾力画出一条血龙,而这灵画血龙却被邪龙所控这才化作龙形,如今情势危急,凌断殇自然将灵画放出制敌,但邪龙另有妙计,于是便多出了这二十多个“凌断殇”。

熊力一时间被围,并未呆立当场,而是双臂一挥,将当先五人砸成一团血水之后便猛然前冲,避开后方的追击,以免凌断殇趁势偷袭。

但他又岂能察觉,真正的凌断殇并未在这二十多个灵画之中,而是身形化风就在熊力挥拳将五个灵画击散之时,暗藏的锋芒出手,五指并剑刺向熊力的后颈。…,

“不好!”熊力心头大骇,他的脖颈发麻,一股前所未有的接近死亡的感觉猛然自后方传来,然而这感觉来得太过突然,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回身,来不及做任何事,几乎就只有等待死亡的降临。

“杀气,极强的杀气!”凌断殇心头一惊,他分明察觉到了一股极具威胁的杀气朝自己涌来,一瞬间竟是将自己的神经都刺得一痛。似乎他这一刺下去,死亡的不是熊力而是自己。

在场的气息太乱,那股杀气的来源凌断殇洞察不了,就在他即将一刺而下时,身形却是突然消失在了半空。

他不敢出手!

或许那一刺会让熊力即可失去行动力,毕竟控制身体反应的神经就在此处,纵使他乃是妖兽,但依然还是肉体凡胎,一旦神经被重创就只有瘫痪当场!

这死亡的感觉来得也快去得也急,但熊力劫后余生已是立定当场,一脸谨慎地瞪视向凌断殇。

“怎么回事?”“这可是大好机会啊!”正道一方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质疑凌断殇怎么会放弃这等良机?

“好了!戏演到这里了!”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蓦然传来,这声音并不难听,若是没了那牵线木偶般的毫无生机,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女孩说话懦懦的感觉。然而正是这种声音从邪道子与萧一龙中间那名为永夜的宫幽魂修的斗篷中传出。声音不大,但一出却似乎直接在与在场之人的魂魄对话,所有人止声不言,纷纷惊诧地望向那永夜。

“凌断殇,你辛苦了!既然戏已经演到了这里,这些正道弟子也都可以死了!”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骇然难语,旋即十数双或质疑或惊诧或愤怒的目光瞪视向凌断殇。

“永夜,你这是何意?妖王不是说过不必为难这些正道弟子吗?”萧一龙眉头微蹙,嘴唇一动传音道。

永夜的斗篷中一片黑雾,看不清表情也没有丝毫回音,但看她斗篷所对的方向,似乎一直都在凌断殇的身上。

..

第三八三章 灭绝手印

..

“永夜师妹,看来你也觉得这场打斗少了杀戮不怎么有趣吗?”那邪道子一阵低笑,疯狂且肆无忌惮,“不过可惜,邪某今日却没这闲工夫对付这些正道弟子!若是永夜师妹执意,邪某当然不会阻止!”

“哼!”一声冷哼自斗篷中传出,看来邪道子的身份在这三大邪道之中颇为不凡,就是永夜也需顾及,“既然如此,那小妹就多谢邪道子师兄了!”

对于两人的对话萧一龙却是心生讶异,这邪道子极为嗜杀,可以说是疯狂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听闻当初熊力不服他曾与他比斗,若非熊力的师尊最后出手,邪道子就已将熊力斩杀,今日他本以为这邪道子是最可能违背妖王叮嘱,出手杀人,哪知这人却是一直对万事冷漠无情的永夜,而邪道子却反而成了旁观者。..

而当事人凌断殇却是面容平静,一双瞳孔几乎收缩成针尖的眸子瞪视向那宫幽永夜。

“哈哈……”一声大笑蓦然传来,却是出自凌断殇,笑毕他目光转向熊力,缓缓道,“熊力,这个女人的话你会听吗?”

熊力双目怒红,若刚才凌断殇一击击中他,此刻他如何还有机会在这里抉择?却见他双拳紧握,一道道涟漪自他愤怒而颤抖的拳头朝四周扩散,它的确输了!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如此,他熊力虽是正道所不齿的邪道妖修,但输即是输,他不会反悔!就是当初因为不满妖王的决定,让那邪道子代替自己早一步来蜀山而邀之比斗,自己险些丧命最后却被师尊救下,服即是服,自己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永夜师姐!”熊力昂首望去,目光落在一袭如夜黑衣的永夜身上,沉沉道,“凌断殇与我一战,实乃熊力不敌!熊力当遵守承诺,不再为难他们!”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显然没料到这熊力竟然敢对永夜说出这番话来。

而后者所在,并无回音,当真如夜一般静谧,只不过这静得异常可怕,一蓬墨黑毫光如水一般在永夜周身流转,就是四周的光线似乎都被其所吸引,这一方空间变得有些暗沉。顿时那些离永夜稍近的邪道弟子纷纷避让开,以抵挡这股逼人的压力。

“永夜,我逆天城与裂土洞都不愿就此与正道彻底翻脸,你若一意孤行,届时妖王怪罪下来,可别怪萧某多言!”萧一龙冷声喝道,一抹淡淡光华流转便将永夜那四溢的元力轻易阻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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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子立身一旁,并不见他如何动作,在那纷乱的元力下竟是连周身衣袍都无丝毫摆动,依旧坐山观虎斗一般望着凌断殇与熊力两人。

“师姐,杀了凌断殇!为璃郁他们报仇!”宫幽派一方的弟子却是趁势嚷道。

“永夜师姐,还请住手!”哪知熊力跨前一步,魁梧如山的身躯蓦地挡在永夜与凌断殇之间。

“这熊力还真是条汉子!”彭震虎与杜飞羽等人不禁心道。

眼见此幕,凌断殇心下感叹,这熊力虽是邪道之人,但却不失大丈夫敢作敢当的豪情。他们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若非正邪之别,说不定凌断殇还会交他这个朋友。

哪知就在此时,永夜周身光华一黯,瞬息之间她竟是已凌空出现在熊力身前。

“早知晓你这般呈匹夫之勇,刚才我就不该出手!”…,

冰冷的话语蓦然出口,那斗篷之下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探出,在熊力的胸口上一按,黑光入体,下一息,熊力嘴一张,眼中神光迅速黯下,偌大的身躯竟是猛然一跪,整个人已然失去了知觉……

凌断殇瞳目一寒,他以死之眼看去,却是察觉到熊力的生气在永夜一掌之下突然消散了大半,不过所幸永夜顾及其师门并未下杀手,尚给他留了一口生气,但是若不赶紧救治,这口生气消散恐怕也就无力回天了。

凌断殇的死之眼中丝毫察觉不了永夜的行动轨迹,因为此女与视线中的灰色几乎一体,这也表明了她的体内可能没有生气。而此女身法之快,从出手到击散熊力的生气也不过弹指之间,比之傲剑九步的步伐还要捉摸不透。

然而凌断殇此刻几乎已是油尽灯枯,适才以幻形符迷惑熊力以及施展傲剑九步已是将体内真气与元力消耗一空,最终能够战胜熊力都是侥幸,此时又如何还能抵御实力深不可测的永夜?

但此女身法实在太过诡异,就是此刻,那正道一方才惊醒过来,修为高的几人顿时施展身法欲挡在永夜出手之前。

然而,就在后者收回放在熊力胸口的手掌时,整个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而此时熊力也才刚刚跪了下去。

凌断殇已是收回了死之眼,瞳目收缩的速度甚至达到一个极快的频率,四周的一切都在他眼中放慢,就是那明剑子、白兰君盛心妍一众飞身而来,都变得缓慢,包括彭震虎、莫卿的雷遁身法,黎剑霜的风遁都未来得及赶到。

一股直透脑际的冰冷杀气蓦然而至,凌断殇身前尺处一道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一片墨黑之中一只苍白的手掌缓缓探出,朝着凌断殇的胸前印来。看似缓慢,是因为动态捕捉的能力,但凌断殇肉身的反应速度却远远不能跟上眼睛看的速度。虽然永夜出手都是缓慢的,但凌断殇却是根本躲避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

凌断殇原本置于腰际的左掌蓦然一张,鼓足体内最后的一点身体能量将之从手掌经脉引导出去,瞬息间,他覆盖着强殖装甲的掌心白光一亮,就在永夜一掌印来的同时,光芒洞射而出。

这一手所有人都未察觉,包括永夜也未察觉,但白光射来,她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在了凌断殇眼前,原地却传来一股焦灼的味道。

然而凌断殇身后黑光一现,永夜竟然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她那一身黑袍竟然在臂肋处洞穿了一道裂口,露出莹白如玉的一片春色。但此刻无人欣赏这春色,彭震虎已经赶到,怒目蕴电朝永夜杀来。

依旧是轻飘飘的一掌,凌断殇甚至能隔空察觉到那手掌上传来的冰冷,一如杀气一般沁寒入心。

“灭!”清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凌断殇的耳畔轻轻传来。就在彭震虎等人欲眦的双目之下,这苍白的一掌印在了他的背心。

“嘭!”熊力如山的身躯同时倒地,将这已然静谧的山洞砸得一声震响。

瞬息之间,凌断殇周身灰气大涨,永夜的那一掌竟然没有众人所料的效果,凌断殇也没有像熊力那般失去知觉。

“果然如此!”凌断殇心头大定,这宫幽一脉以死气和魂魄手段伤敌,他只需以同样的死气抵挡,而他的魂魄在吞噬了数人的魂魄之力后也非熊力的魂魄可比,这永夜的魂术便也效果不大。…,

眼见如此,萧一龙面前本已凝实的符文之眼也消敛了下去,他眼中精芒一闪即逝,刚才逆转邪眼的洞察之力却是让他察觉到了邪道子身形的变化,但这变化随永夜的灭绝手印无果而消失。

“破!”同是那清冷的声音陡然传至。

同时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如同凭空一记炸雷,凌断殇直觉自己背脊如同被熊力暴怒时的一拳狠狠砸中,自己顿时便如被人飞掷的石头,身不由己的朝前飞射而去。

受此巨力凌断殇飞射而出,那永夜的身影也在眨眼间消失。

凌断殇突受此击生死未卜,意识都已经处在涣散之际,那宫幽一方显然不愿放过这等良机,璃心与璃涅两人几乎同时动手,两道带着尖声厉啸的掌印便朝凌断殇身上轰去。

“住手!”一声冷喝暴起,便见一道水色身影飞身而至抢在璃涅两人出手之际将凌断殇抱住,继而那黑光掌印所在的一方空气扭曲,顿时被绞灭,却是萧一龙终究出手救人。

不过也就在此刻,萧一龙上方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却是永夜现身,只见抬手一掌,掌中平实无奇,再次朝凌断殇天灵印去。但也就是这看似无力的一掌却是宫幽派上品魂术——灭绝手印!

萧一龙抬首一望,却见他目中一团漆黑,俊美的容颜前一道比之萧玉合的逆转邪眼还要复杂不少的眼状符纹一现。一道幽光自符纹中射出迎向永夜的灭绝手印。

两种元力凌空相对却是无声无息,而另一方璃心与璃涅两人再次出手,这一次竟是直取萧一龙。

萧玉合此时目中燃火,他如何也没想到萧一龙竟会为了这个正道的弟子出手,凝视着萧一龙揽着的凌断殇,这一刻他似乎忆起了什么,记得当初义妹与义父两人自东陆返回逆天城后,义妹曾给他说过在戌元山守候七蕊并蒂莲的事,而那个舍身取花的小孩就是姓凌!起初萧玉合并未在意一个世俗界的小孩,所以他也记不清那小孩的姓名,只知晓此人姓凌。

想到此处,萧玉合抬首一瞪凌断殇,目中已是惊诧万分。

“难道他就是当初那个小孩?”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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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四章 妖洞

第三八四章

妖洞

“尔敢!”见得那璃涅两人对萧一龙出手,萧玉合顾不得多想面色一厉,一双眼瞳迅速化作漆黑,逆转邪眼出现,璃心前方的一方空气迅速收缩,将她去势一挡。那璃涅却在此时身形陡然化作一蓬白雾散开,旋即包裹向萧一龙与凌断殇。

“既然你同他一起死,我就成全你们!”半空之中永夜一声厉嚎,黑袍之中探出两只苍白手掌,双掌半空叠加,瞬息之间叠出两印。

“破!”

破字一出,半空之中如同雷爆,萧一龙眼见着永夜掌心一道近乎透明的元力陡现,随即自己的魂魄如遭雷击,竟是一愣神,逆转邪眼没能在第一时间施展出来。

这便是灭绝手印中的破魂印,继灭生印之后的第二印,凌断殇适才被这一印击中,亦是魂魄受创,没能迅速反应过来,所以才被接连而至的巨力击中。

不过萧一龙并非凌断殇不过才培元期的境界,只见他周身亮起一抹水色光华,那震慑魂魄的术法顿时被破,接连而至的元力爆发也被这水色光华挡了下来。不过那巨大力道亦是不小,立时便将萧一龙轰向远处。

“轰!”萧一龙耳畔巨震,蓦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团血色元力包裹,但这元力因为水色光华的防护并不能侵入其中,但两种元力碰触之下萧一龙竟是察觉自己的真元以一种骇人的速度消失着。他凝目一望,这才察觉到他与凌断殇两人竟被困在万妖洞入口处的血色元力中!

“萧一龙,这万妖洞的防护我等都不容易打开,如今便只有借助你的水禹伞将之消耗了!”一阵戏谑的笑声传来,却是那永夜凭空出现在萧一龙身前丈余处,凝望着几乎不能动弹的两人而冷笑,“现在就看是你的灵器水禹伞厉害,还是这万妖洞不知存在多少年的防护厉害了……”

“永夜,

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若一龙出了什么事,我逆天城必然将你宫幽派斩尽杀绝!”萧玉合双目欲眦,瞪视向永夜已是怒极咆哮。这一幕发生的极快,萧玉合本以为萧一龙有水禹伞护身这些人根本就伤不了他,哪知这永夜竟是歹毒如斯,将他推向万妖洞的那层防护元力。

灵器级水禹伞的防御固然极强,但也需要御使的人有足够的真元消耗,这万妖洞的防护元力虽然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但就是邪道子、永夜与萧一龙三人联手都不能将之破开,足见其威势。

而正道一方,除了盛心妍等人却是多有犹豫躇足原地,就是明剑子等人也是皱眉不前,毕竟刚才萧一龙出手救凌断殇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甚至其不惜与宫幽派的永夜兵刃相对。此时此刻,若说凌断殇与邪道没有一点关系,任谁都说不过去了。

血色元力之中,萧一龙体内的真元很快便出现枯竭,从他与凌断殇碰触到这片元力到此刻也不过十数息的时间。短短时间之内,水禹伞的防御光华已是压缩到了紧贴皮肤的程度,萧一龙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血色元力中蕴藏的破坚之力。

便在此时,水色光华接连闪了闪,就在一众人的目光之下,萧一龙仅仅来得及望一眼怀中已经失去知觉的凌断殇,目中现出一抹柔色,瞬息间两人便被那团元力湮没……

一片血色侵袭而入,那血色中蕴藏这一股无物不破、斩灭一切的意志,还未及身萧一龙就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一般,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儿,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聚仙镇遇到凌断殇,更没想到自己会与凌断殇一起共赴黄泉。…,

出奇的,萧一龙心头没有一丝死前的恐慌,唯有抱住凌断殇的双臂一用力,令两人如依偎一般紧紧在一起。

就在一片血色元力碰触到凌断殇时,却见他胸口蓦地释放出一道剑形血光,霎时间这一方血色元力来势一缓,其内蕴藏的斩灭一切的意志竟是消失,随之萧一龙感觉自己如跃进水中一般竟是从这血色元力中一穿而过,丝毫无阻。

正在萧一龙惊诧之际,他察觉到身下一空,变得丝毫不着力,他原本苍白的面色再次白了几分,艰难地转过头去。

一方庞大的黑洞出现在他眼前,似如太古洪荒的巨妖张开那仿如能吞噬天地的幽幽大口将两人吞没其中。

“万妖洞,竟然是这样的!”萧一龙心头惊骇,他与凌断殇猛然朝洞中深处坠落而去,耳畔尽是剧烈的破风之声。

萧一龙此时真元枯竭,已是无力御空,而凌断殇早已昏迷受灭绝手印一击,恐怕短时间内都难以醒转,没想到两人因气运能够避免血色元力的灭杀,到头来依然逃不出阎罗之手,还是要葬身在这妖洞洞底。

哪知就在此时,一蓬煞气自凌断殇胸口飞腾而出,化作一条丈长的龙形将两人包裹其中,两人下落之势顿时一缓。

“这是……”萧一龙心生讶异,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胸口上,却是见到一道剑形的血光闪烁不停。

“吼——”萧一龙蓦然一惊,没了耳畔的风声,此时他才察觉四周的黑暗深处一阵阵狼啸鬼哭般的怪叫传来,不绝于耳。那幽暗的深处一道道或疯狂或暴虐或嗜血的气息包裹而来,这些气息的主人分明就是一只只令人望而生畏的妖兽!

万妖洞,当真是有万妖在此,这些密密麻麻冲涌激荡的气息,若是换做寻常的修仙者恐怕立即就会崩溃,但就是修真界年轻一辈中站在巅峰的萧一龙此时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栗。

随着两人越来越深入洞底,这些在耳畔厉啸的妖兽似乎就要脱出桎梏,狂乱的气息甚至要将人碾碎,若是这般下去萧一龙根本就不知晓自己能否坚持得了进入洞底,在这之前他的魂魄与意志恐怕都会崩溃。

而就在萧一龙维持的灵台几乎尽失之时,那龙形煞气终于停了下来,载着他与凌断殇两人朝左方飞去,这煞气飞行的速度并不慢,比之寻常修真者御剑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但依然飞了足有盏茶工夫才停了下来。

蓦地,煞气消散被吸回了凌断殇的胸口,萧一龙脚下一空却是踩在了实地上。她朝四周望去,却发现这洞中不知是什么东西所铸,竟是呈现出一种坚固的金铁一般的触感,而这洞壁也散发出一抹暗红的光华,很淡,但足以让人看清方圆十数丈内的东西。但这红光非常奇怪,按理说若四周都是在发光,以萧一龙的修为,应该能看清的,但远达二十丈外便是一片漆黑了。

此刻,萧一龙的警觉达到极高的程度,因为他察觉到自两人落地后,无数煞气便径直包裹而来,这些煞气驳杂繁多,显然出自不同的妖兽,而且数量不少。若是如熊力那种修为妖修,萧一龙自恃在全盛时期能够很快将之击败甚至斩杀,但此时他凭借这些煞气查探到这些妖兽的修为竟然都是不低,每一个与熊力相比都几乎不相伯仲,甚至还有一些更厉害的!…,

此时此刻,此处无异于狼窝虎穴,令人死无葬身之地!

“小姑娘,不要怕!”一个蕴着几分孤高但却夹着笑意的古怪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萧一龙心头一惊,知晓这是传音,但他更惊诧的却是,这声音为何能说出这番话来。

也就在此时,一股意志突然出现,意志的源点萧一龙察觉是在凌断殇的身上,这意志在他察觉来并没有什么,但也就在下一息,四周原本肆无忌惮的煞气骤然消失,那些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妖吼兽咆亦如煞气一般收敛无踪。原本相当热闹的深洞在这一刻静了下来,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能够达到这种效果的,萧一龙知晓有三种可能,一是自己陷入了幻境,被对方屏蔽了六识五感,所以听不到也感觉不到;第二种则是有修为绝高之人以挪移之术将自己带到了另一个地方;第三,则是妖兽之中的上位者释放出自己的气息,令所有妖兽在这气息下不敢动弹。

很显然做到这一切的就是第三种,这股意志便是妖兽中那位上位者故意释放出来的。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萧一龙略一愣神,顿时轻声道谢,他很聪明的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好奇,便未多问。

刚才出手的自然是藏身在血剑令中的邪龙,适才他以凌断殇的肉身释放出了其意志,真龙的意志自然令得这些妖兽噤若寒蝉,丝毫不敢靠近。对于萧一龙的聪慧,邪龙也是报以一声怪笑。萧一龙略感奇怪,自然是不知他这怪笑到底是何意。

就在此时,一直昏迷的凌断殇有了动静,他一直都被萧一龙抱在怀中,此时蓦地一颤,自然惊动了萧一龙。

“凌哥哥!”萧一龙欣喜地喊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股恶寒自背脊窜上,继而爬向了头皮……

第三八五章 情怀

第三八五章

情怀

在这暗沉的红光下,萧一龙清晰地看到凌断殇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灰色的经络,这些经络不断蔓延,很快便占据了全身继而朝他的脸上涌去。而一丝丝灰色的死气同时从凌断殇的毛孔窍穴中钻出,萧一龙便是因为这些外溢的死气才感觉到一股恶寒。

眼见此幕,萧一龙大惊,这些都是死气他如何不知,凌断殇体内有一颗死气凝聚的虚丹他也是亲眼所见,但却不知这些死气竟然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反噬。

萧一龙又哪里知晓凌断殇是修炼了《九转天龙诀》,体内凝聚出了死之丹,如今生气势弱,死气渐盛,若非凌断殇适才动用了近乎全部的生之气,这原本该发生在两日后的死气反噬又怎么会在此时提前出线?

“他是修行的功法反噬,而且从刚才跟那妖修小子打斗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他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尽皆被死气所侵。幸得他体内生气自动护住,能够看到眉宇一点青气,昭示他心脉尚有一线生机。”邪龙的声音淡淡传来。

死气入体已是能够折损寿命,如今凌断殇全身尽皆被死气所侵,就是强大如妖兽的肉身必然也是死的不能再死,如今凌断殇能够保持一丝生机不灭已经是奇迹了。

萧一龙顿时面色大变,但他又是何等聪慧,这声音的主人数次相救,显然与凌断殇关系匪浅,如今凌断殇生死一线,对方的语气却依旧淡定从容,显然有法子出手救治。当即萧一龙问道:“前辈,凌哥哥生命垂危,若再不救治恐怕生变,还请前辈出手吧!”

“嘿嘿!你这小女娃娃倒是机灵,知晓孤有法子救治凌小子!”那声音嘿嘿一笑道,但这笑声怎么听来都带着一丝怪异,“孤就实话给你说吧,这凌小子的救治之法的确有!不过方法在此,还要看你愿不愿意救了?”

萧一龙闻听此话顿时一怔,旋即又迅速道:“凌哥哥对我有恩,只要能救他,就算折损修为和寿命都行!”

“小女娃,话可不要说得这般绝,孤还没有告诉你该怎么救呢!”邪龙缓缓笑道。

而此时怀中的凌断殇面上已是灰气遍布,那一条条如无数树枝一般的灰色经络已然爬上了脸庞,正继续朝上蔓延。

萧一龙能够清晰的察觉到凌断殇气息在逐渐减弱,当即急道:“前辈请说救治之法吧!”

似乎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邪龙的声音很快传来:“要救治这凌小子需两步。孤修行之法与这小子相通,需先以孤之精血融入这小子血脉之中,助涨其生机。直至心脉中死气退去方为第一步完成!”

“精血之力?”闻听此话萧一龙眉头一蹙,虽然他明白万物生灵的生机所藏皆在血液之中,但她也很清楚,妖修之所以厉害便是因为血脉中所蕴的强大妖兽的精血,而凌断殇乃是人身,这自称为“孤”的前辈显然是一名修为极高的妖修,其精血之纯若是在修妖界必然有极多的妖兽会垂涎。但凌断殇的血脉中一旦融入妖兽之血,恐怕届时会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就在萧一龙犹豫之时,邪龙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女娃,如今能救这小子的唯一方法便是这样,你若不信不过孤,那孤也难得损失大量精血救这小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前辈你误会了!”萧一龙慌忙连道,虽然凌断殇有可能因血脉的问题对肉身造成影响,但萧一龙宁愿如此,也不愿他就此身死。

不过邪龙毕竟是心思老辣,他并未直接给萧一龙解释,而是反将一军径直拒绝,这也不得不让后者即刻答应。

“前辈,第一步救治之法已有,还请问第二步需要晚辈如何去做?”萧一龙问道。

似乎在沉吟,过了约莫五息之后,邪龙的声音方才传来:“到那个时候,凌小子体内的生机渐强,死气将会被主要的经脉排斥在外,性命可保,但死气顽强不能祛除!唯有依靠他自身的元气将死气排出体外。而此时就需要一名童身女修以纯阴之体与凌小子男女双修,借此阴阳相济,激发自身潜力合力驱除死气!”

“虽然不需要合体交欢,却要将两人身上衣物全部除去,肉身相靠无物阻隔。这女子不仅需有上乘的修为,还必须是未破身的童女,当然,最重要的是更要舍得放下名节之念!”

萧一龙听到一半已是玉颊微红,她虽心境通明,可是遇见这样的事情亦难免感到为难与羞涩。毕竟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名节乃是首要!在世俗,有不少女子在未出阁前若是名节被毁,定然是以性命来自证清白。

“小女娃,孤知晓你心头犹豫,那便给你时间考虑吧。不过……这小子这边还不知能挺得过多久,这要看他的修为深浅与天数造化了,也许一个时辰,也许半天,也许就在下一息!”

听闻此话,萧一龙的目光瞥过怀中的凌断殇,又思忖道:“凌哥哥曾经肯为了救治我娘亲而拼上性命,可谓情深义重。如今他命悬一线,我却在顾念着女儿家的清白犹豫不决,袖手旁观……若凌哥哥果真就此去了,我又如何对得起他?”

一念至此,萧一龙反而觉得心头一片宁静祥和,缓缓开口道:“前辈,请您施法解救凌哥哥吧,我愿与他双修驱除死气!”

邪龙似乎也没想到萧一龙如此迅速的就能做出决定,略微一愣,徐徐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孤可不想你将来后悔。”

萧一龙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凌断殇的身上,恬然一笑,似乎对自己说,也在对他说:“我已经想好了,只要能救凌哥哥,这区区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呢?”

邪龙这厮虽然魂魄不全,记忆混乱,但却旧历沧桑,早就发现萧一龙隐藏在术法之下的女儿身,能够为了凌断殇与西陆同道兵刃相向,甚至不惜以命相救,他又岂能看不出萧一龙的女儿情怀?

“既然如此,那小女娃,你将这小子平放在地上,然后退离他五丈之外为孤护法!”这话邪龙说的非常凝重,一改之前语气中的几分随意。他救治凌断殇时需心无旁骛,而且真龙之血乃是万千妖兽的最好补品,哪怕是一滴,若能幸运地融入血脉之中便是天大的造化,自此改变血脉从一普通妖兽化身为上位妖兽,修行之路也将事半功倍。虽然此处有邪龙的意志,但也难免会有一些厉害的妖兽不顾生死前来夺血。

萧一龙臻首一颔,便见她抬手一扯,便将身披的这层水色长衫抛向空中,长衫之上一道道黑色的符纹闪现,顿时如落雨一般,这些符文洒下遍布凌断殇所躺之处方圆五丈,顿时四周光华扭曲,凌断殇整个便消失在了原地。…,

萧一龙素手一翻,一柄晶莹小伞出现在了掌中,只见她挥袖一抛,小伞迎风一涨,化作正常的油纸扇大小没入了阵法中。这便是当年戌元山上萧姓男子使用过的防御灵宝——水禹伞!

做完这一切,萧一龙目光透出一股疲惫,适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真元此刻再次消耗一空,当即也步入阵法之中又服下一颗玉白丹丸,便盘膝打坐调息。

阵法中心,凌断殇平躺在地,一脸的平静。就在此时,他胸前血剑令血光大放,一条血影飞射而出化作化作一条尺长血龙一飞而出,不过此时这血龙并非以往双目一片死沉,细细一看,那瞳目深处分明多了几分沧桑、傲然与……欣喜的精芒!

血龙一现便将血剑令抓了起来,水色光华下,这剑形晶石如有了生命一般,有规律的闪动着血色的光芒。血龙俯视而下,目光落在一脸死气的凌断殇面上,龙身凌空摆动,也不见它念道真言,那血剑令上光芒一敛,一缕血气便自其中激射而出。

血气如龙更似有生命一般,在半空盘旋,围在凌断殇上方,血气之中莹光如丝,蕴藏着极强的生机。这仅仅是精血,其内煞气已经被邪龙收去,虽是一缕,但这最精纯的真龙之血其内蕴藏的元力与生机也是极大!

“这是第一滴!”血龙淡淡开口。一只龙爪凌空一划,便见凌断殇胸前衣衫裂开,露出坚实却透着死一般灰色的胸膛,一道血线自胸口蔓延而下,他胸前的皮肤也被那一划切开,渐渐露出一颗布满灰色经络的心脏,这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死气沉沉。

就在此时,那血气落下径直钻入了凌断殇的心脏,不过瞬息,那心脏上的灰色急速消退,继而血光一闪,“咚咚!”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蓦然传出。

半空之中血龙双目中精芒如炬,沉声道:“凌小子,《九转天龙诀》乃是何等功法!既然你不愿修炼血之水,那么今日……孤便助你一臂之力!”

……

..

第三八六章 妖化

萧一龙布下的阵法分为两重,第一重乃是脱胎于逆天城不世秘诀——《逆转邪眼》的幻阵,第二重则是以水禹伞为阵眼的防御阵法,一幻一防可谓是固若金汤,既能守住阵法之内的气息不外泄,又能阻止外面的人探察到阵法所在。

不过可惜的是真龙之血乃何等宝物,一旦泄出一丝,任何妖兽,特别是体内拥有真龙血脉的妖兽单凭本能便能察觉到。不过片刻四周已然围上来不少的妖兽,这些妖兽皆是修为极高,比之熊力都要厉害不少的,虽然眼睛看不见,鼻子嗅不到,但这些妖兽仍然能够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生机与发自魂魄的诱惑在吸引着它们。虽然此处属于邪龙的意志依然存在,但这些妖兽已心如饕餮,如何会受意志的压制,顿时奔行而至……

察觉到四周已经被妖兽包围,萧一龙美目一睁,纤细的十指朝左右两方一扬。

“起!”

只见一蓬黑色的雾气自一片空白的地方飘荡开来,似如凭空而现,将那些妖兽包裹在内,逆转邪眼的幻境出现所有妖兽都陷入了进去。

万妖洞中的妖兽不知在此多少年,而且似乎并不能出洞,虽然一个个修为极高,但心境却并不怎么样,幻境一现顿时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眼见如此神效,萧一龙当即沉目调息,邪龙那方结束后,便需要她出手了,时间紧迫,若能恢复全盛状态可能便会多一分希望。

阵法之中,一团煞气化作的三丈方圆的球体包裹着凌断殇与邪龙,此时此刻,那一缕血气如同钻头一般将凌断殇的心脏钻开,同时一涌而入。血剑令被邪龙的化身叼着悬于半空,此时一丝丝血气自其中涌出又纷纷注入进凌断殇的心脉之中。

凌断殇的心脏虽然破损了,但并无鲜血流出,反而在真龙之血强大的生机下不断的修复,又不断的破损,强有的力的跳动着,似如擂鼓一般,就是那煞气包裹的圆球也在这震动下现出一道道波纹。

随着真龙之血的注入,原本霸占着整个身躯的死气开始被血液中强大的生机驱除着,以心脉为中心,死气在脉络中纷纷后退,很快,凌断殇的整个上半身皆被血气笼罩,而那些死气则以檀中为防线占据着大半个身躯。

眼见此幕,邪龙的瞳目之中凶芒连闪,毕竟他为凌断殇注入宝贵的真龙之血,其主要目的并非是为了遏制死气。也就在此时,那原本逸散如雾的真龙之血开始收缩,尽皆返回了心脉之中,而后又在邪龙的控制下,按照《九转天龙诀》中血之气的炼化之法在经脉中运转,所过之处死气避让,毕竟相比于功法中最基础也最强大的血之气,死之气并不算什么。然而一旦血之气离开了那段经脉,死气便继续蜂拥而至,将那段经脉占据。

伴随着如此多的真龙之血被炼化为血之气,而后又涌进檀中穴内,一滴血之水很快凝结而成,凌断殇肉身一震,两道血色的身影如重影一般自肉身冲出,瞬间又收回了体内,但他皮肤裸露处一偏偏鳞纹愈加清晰可见。

紧接着第二滴,三道血色重影冲体而出,凌断殇手臂上,那一片片鳞纹竟然不再是纹路,而是一片一片的鳞甲,重影入体,这些鳞甲尽皆张了开来。不单是外显的鳞甲,内里的骨骼经脉、肌肉等等皆在血之气的凝炼下不断发生着变化,这并非是此前凝炼生之水发生的量变,而是质变,凌断殇的肉身已然朝着妖兽的形态而变化,就是他额头处都鼓起了两道凸起!…,

剩余的血之气涌入檀中,在一团血气漩涡不断朝内旋转压缩下,第三滴血之水出现!

“啊……”就是此时昏迷的凌断殇也在这血之水的凝炼下发出了一声难以压抑的嘶吼,虽然依旧是人声,但这声音中分明夹杂着一丝龙吟,狂暴的气息辐射而出,那原本身在黑色雾气中的妖兽在这气息下尽皆一惊,紧接着如遇天敌,竟是连眼前的幻境都被惊醒,再也没有丝毫的留恋与窥觑,狂奔着逃离了这一方所在。

“凌哥哥?”萧一龙显然也听到了凌断殇的吼声,但她却是眉头一皱,显然听出了这声音中的暴戾与疯狂。

凌断殇的咆哮戛然,但他肉身的变化却是没有停止,此时此刻,他额头上的两道凸起已然破开,没有鲜血,只有两根小小的犄角出现,犄角之上一道道玄奥的纹路勾勒出令人惊叹的“道”,这分明就是龙角!

“哈哈……”一声大笑,在煞气圆球中回荡,邪龙的双目中已是欣喜无比。

“凌断殇,如今你就算是不想妖化也不行了!真龙血脉已在你体内扎根,与你的精气神融而为一,就算你重新投胎,魂魄中都会带着真龙之气!”

要知道就是身为大妖的沃真在漫长的岁月中都只凝炼出了三滴血之水,而凌断殇如今体内却是有四滴。当然这并不是说凌断殇如今就有匹敌沃真的实力,血之水的凝炼只是能够从最根本的程度上改变肉身,让肉身变得更适宜修行《九转天龙诀》,而且肉身的强度将会增加许多,凌断殇在修行《九转天龙诀》的道路上也将更加宽广与平坦。

邪龙的目光望下,落在几乎蜷缩着的凌断殇的身上,如同在看一件心爱的作品一般。却见凌断殇身上四道血色重影不断显现,手臂上甚至脸上都布满了坚硬无比的鳞甲,手指与脚趾上更是长出了一根根锋利的指甲,那尖端处寒光湛湛,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破坏力。然而这还未完,凌断殇的嘴唇渐渐咧开,并非是他有知觉而张开了嘴,而是四根獠牙长了出来。

此时此刻,凌断殇几乎化作了人形的妖兽,若与熊力等人站在一起都会被其他修真者误以为同是妖修。

“发现可用资源。”凌断殇的识海深处传来一个声音,若凌断殇清醒过来他便会认出这机械的声音乃是单元的声音。

不过很奇怪的是,明明是在识海中响起的声音,那邪龙竟然没有听到,而且丝毫不能意识到单元的存在。

“可用资源扫描完毕。”

“确认资源类型为外殖装甲需求。”

“殖装体信息扫描中……”

“扫描完毕。殖装体细胞变异状态确认为二级,变异方向为禁制方向,需强制修复。”

“修复中……”

就是这句修复中,很快在邪龙的视野中凌断殇已然妖化的形象开始恢复正常,邪龙自然是颇感讶异,但察觉到凌断殇檀中内那四滴血之水依然存在后方才放下心来。他知晓凌断殇身体中隐藏着不少的秘密,但他的主要目的乃是促成凌断殇修行《九转天龙诀》至于肉身发生的妖化虽是凝结四滴血之水后的附带效果,但只要通过修行便能控制,如今妖化状态消失这也让邪龙省去了工夫,并未作多计较。

凌断殇的妖化虽然迅速恢复正常,但他体内的变化依然没有结束。…,

“是否启动外殖装甲强化?”

“装甲强化须获得许可权限,请授权。”

“殖装体无应答。扫描,机能活动较差,意识未接驳。判断结果殖装体无法授权,启动单元自主判定。”

“判定中……”

“判定完成,该资源为有效资源,强化结果为良好,优先执行强化。”

“授权成功,可用资源分解中……”

“可用资源分解完毕。外殖装甲构建解析中……”

“殖装体处于无意识状态,周围环境——良好,无需启动过剩防卫。外殖装甲内部构建进行……”

望着眼前依旧昏迷的凌断殇,邪龙满意地一颔首,将周围的煞气吸入口中。继而他转头望向萧一龙。

“小女娃,不用急,这小子的第一步救治非常成功,现在我们还有较多的时间。孤将双修之法传给你,你只需领悟前两层心法之后方可进行第二步救治。”

“是,前辈!”萧一龙略微惊诧地望了一眼那煞气形成的血龙,臻首一点道。

紧接着,一道煞气传至,印在萧一龙的眉心。

萧一龙心头一震,顿时闭目体会,她原本以为这双修之法可能是男女欢好的姿势,没想到竟是一段上千言的语录开头。萧一龙凝心细研,居然发现字里行间皆是阐述天道和谐,阴阳平衡的箴言,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起初的羞涩,细细的体悟,更不在意身外的时光飞逝。

而另一方,凌断殇得真龙之血的生机之功,反噬的死气效果逐渐减弱,就是整个人都没有之前那般痛苦,身体渐渐平躺,除了周身依旧笼罩着一层浓重的死气之外,倒也能看出这死气之中的蓬勃生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萧一龙兰心蕙质也将双修之法的前两层心法参悟透彻,再向邪龙请教了几个问题后觉得再无疑点,第二步以双修之法驱除凌断殇体内死气便可以开始了……

第三八七章 无心

萧一龙一脸的平静,望向飞悬在半空的邪龙道:“前辈,我已经准备好了!”

邪龙点了点头,淡淡道:“此处的那些小猫小狗们已经被孤清理掉了,你把这小子抱上随孤来吧!”说罢邪龙身子一摆便朝阵法之外飞去。--k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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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龙素手一抬,四周的阵法顿时化作一道道符纹飞回了她的衣袍上,再虚手一招,那水禹伞也被她收了回去。

萧一龙俯下身子从地上抱起凌断殇,触手可及皆是一片阴冷,他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丝生机,但在死气的作用下依旧透着一股坚硬,毫无常人肌肉的弹性。与凌断殇相拥也是她头一回与父亲以外的男子肌肤相亲,虽然接下来两人将会完完全全的“坦诚”相对,但是她心如明镜,神态自然,神情中丝毫没有担心与恐慌。

这万妖洞中辨不清方向,眼前的景象一直都是蒙蒙的暗红,更远处便是一片幽黑,萧一龙就这般怀抱着凌断殇随邪龙朝一个方向行了约莫里许,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红光,三人行到了一处边缘所在。就在一侧,一个黑乎乎的**尺高下的洞穴,犹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兽般静静匍匐着,这洞口形状很规整,应该是人为所铸,那释放着暗红光芒的洞壁依旧是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洞口前,邪龙停了下来,又转身望向萧一龙,开口道:“这洞中方圆五里都不会有什么东西,你与这小子便在洞里以双修之法驱除死气!孤便在远处为你等护法!”

邪龙看似考虑的颇为周全,毕竟萧一龙一女儿家如何会在那空旷之地宽衣解带,他也是煞费苦心,为了驱除凌断殇体内死气还特意在萧一龙体悟双修之法时在这里找到了这一方洞穴。

有了这相对私密一些的洞穴,萧一龙自然是颇感欣喜,当即一颔首,道:“有劳前辈了!”

邪龙也不多说径直飞向远处。

萧一龙抱着凌断殇进入这山洞中,眼前的漆黑顿时化作一片暗沉的红光,整个洞中之物一览无余。

石洞大约有十数丈见方,看起来极为干净,而且里面竟然还有两个硕大的蒲团。

萧一龙将凌断殇放在其中一个蒲团上,纤手一挥,她身上那件水色衣袍径直飞出,随风而涨,便将那九尺方圆的洞口遮蔽住,也封闭起两人的天地。虽然她知晓那位前辈肯定不会作出什么窥觑之事,但毕竟是女儿家,完全私密的空间方才能放开那一丝羞涩。

萧一龙转身望向凌断殇,朝他布满灰色死气的面庞审视良久,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为他解去衣裳。

凝炼成死之丹的死气极为厉害,此时凌断殇身上的衣服已经腐化了不少,萧一龙轻轻一扯衣裤便如浸湿的草纸一般撕裂开,但不知怎的完全除掉他身上的衣服依然让萧一龙花费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而下体也仅留下最后的亵裤。

凌断殇此时双目紧闭毫无知觉,任由萧一龙脱去自己的衣裳,更是连呼吸几乎都停止了。若非被灌注了真龙之血的心脏在强而有力地跳动着,这般模样简直与死人无异。

萧一龙的手指在凌断殇的亵裤上略微一停,却还是脱了下去,她的目光尽力避开凌断殇的下体,俏脸微红,立时运转逆天心法守住灵台的清明。

萧一龙也不过十五岁乃是处子之躯,但从小在父亲的引导下自幼便博览群书,故对于男女之事亦非懵懂无知。…,

当年戌元山上凌断殇的一句戏言她并非不知,就在数年之后萧姓男子一时兴之所致忆起当年之事将凌断殇的这句戏言告知她后,这情窦初开的少女便已是芳心暗许。望着自己曾经朝思暮想千百回的男子面庞,萧一龙暗暗想道:“这一脱下,女儿家的清白不再,可是为了救活凌哥哥,也顾虑不了这许多。即便将来爹爹与娘亲晓得此事,也必能体谅我的苦衷。”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缓解衣裳,露出被白纱裹缠着的上身,轻纱落下,雪峰露容,在这暗红的光线下都呈现出一种令人血脉喷张的羊脂玉白。萧一龙面露柔色,玉臂轻抬,纤手在头上的捆缚的及冠上轻轻一扯,三千青丝如瀑布般直落而下。

这一刻,一朵娇美而洁白的鲜花怒放盛开。

萧一龙身上终于寸缕皆无,这完美无瑕的处子娇躯,毫无保留的暴露在昏沉朦胧的红光中。

萧一龙将凌断殇翻转身体,背面朝着洞顶,随着一阵深深的呼吸,心中也略微放松。

她默默回想了一下双修之法的第一层心法,双掌轻盈地贴在凌断殇背心上,阖起双目,抱元守一,渐渐地抛除诸般杂念,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空灵境界。

忽然间双掌一热,一道暖气油然而生,萧一龙依照双修心法运功,徐徐的将她修行了十多年的精纯真元注入到凌断殇的体内,却发觉凌断殇的经脉里空空荡荡,就好像是干涸已久的河床,贪婪地吸食着自己的真元。

而另一方面,一道阴冷沁骨的灰色水流逐渐生成,仿佛感觉到有人侵犯进自己的领地,更威胁到了它的生存,这道灰色水流汹涌的在凌断殇体内奔流,一次次地掀起滔天巨浪,企图扑灭这重生的火种。

按照邪龙交给萧一龙的双修秘法所言,此秘法本分作乾坤两篇,萧一龙修炼的是坤篇,凌断殇在人事不省的情况下,自然也无法以乾篇心法配合,好在用以驱除死气已经足够。

过了约莫三个时辰,萧一龙的真元终于在龙血生机的辅助下破开占据了凌断殇身躯的死气,汇流于后者的丹田,真元涌入与凌断殇的真气一合,顿时水乳交融。

此时,两人的身上都是灰气升腾,这是凌断殇体内的以及被萧一龙吸入的死气。

……

时间迅速流逝,处于双修中的萧一龙与凌断殇根本就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随着第一层心法的完成,凌断殇身躯上代表死气的灰色亦渐渐消失了,身体泛出一丝丝热量,也开始变得柔软。

不过,他的神志依旧没有恢复,好在有了微弱的呼吸。

萧一龙与凌断殇相向盘腿而坐,凌断殇就如同木偶一般端坐在蒲团上,浑然不知晓身外之事,而萧一龙玉体上的雾气却越来越浓,朦胧的雾气将两人包围在当中,看上去亦真亦幻。

但是萧一龙却清楚的明白,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所有的事情亦都不可再挽回了。她此刻心头别无他念,只是想赶快救醒凌断殇;然而想到一旦凌断殇真的睁开双眼,便会看见玉体裸露的自己,又不禁感到一阵迷惘。

面前这个男子与她真正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屈指可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思,便就此寄托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分离了五年多,萧一龙也难以忘怀当年在那孤独的戌元山中,寒潭之旁,凌断殇为了救治她的娘亲拼命去摘取七蕊并蒂莲的情景。…,

她不晓得自己的凌哥哥是否也如她牵挂他一般,将自己深藏在心底?也不晓得在爹爹那里听到凌哥哥当初说了要娶自己的誓言后自己有多么的喜悦。

或许在凌断殇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但这又如何?只要自己能喜欢他,默默的在一旁关注着他,便已经足够。

尽管她从来也未曾对凌断殇说过只字片语的表白,甚至连自己的身份和真实姓名都未告诉他,可是在萧一龙的心中确信,她为了凌哥哥,即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乃至一切,都将毫不犹豫,无所畏惧。

这些其实都不需要理由,如果需要,那么用一个字的表达就足以解释了。

忽然,凌断殇的身躯略微颤抖,嘴里下意识的发出痛苦的呻吟,一缕深灰色的毒血从口中缓缓流出。萧一龙一喜,因为按照那位前辈的说法,这是凌断殇即将复苏的征兆,看来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

两道淡淡的白雾从凌断殇鼻中喷出,在气机的牵引下被吸入了萧一龙的樱唇,“轰”的一声,两人的元气彻底融会贯通在一处,仿佛汇集成一条汹涌不息的河川,滚滚注入了萧一龙的丹田之中。然而凌断殇的体内并非只有真气,还有九转天龙诀的五大元气。

萧一龙顿时感觉自己全身起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自丹田涌出的真元,犹如清冽醇厚的甘露,自在游走在体内的每一处经脉。以往苦心修炼多日也无法打通的关隘,此时就像凭空般的消失,任由浩瀚的真元水流顺利运行而过。

莫非这就是秘法所载的“阴阳处济,龙虎相汇”的境界?

虽然行功尚未结束,但萧一龙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肉身内的巨大变化,短短的双修时间,她的修为随着双修心法的成功而突飞猛进,达到了崭新的层次。

在这个基础上,她只需一段不长的时间巩固,修为与境界或许比之邪道子与永夜两人都要高上一筹,而更令她欣喜的是丹破婴成的桎梏也不如当初刚刚结丹时所察觉的那般深若天堑,而是清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冥冥之中这是上苍对她的补偿,即使她原本并不在意这些。

这股元气在萧一龙体内回绕九周天后终于达到满盈,沿着她贴在凌断殇心口的右掌汩汩涌进,凌断殇的脸上红光乍现,低低地哼了声,全身“哧哧”冒起了乳白色的雾气。

这一刻,或许是因为凌断殇处于迷蒙昏睡的状态,正符合了仙道的“道法自然”一说,只见四周的天地元气纷纷汇聚向凌断殇的丹田,那一直禁锢着他的培元后期终于被彻底冲破,丹田中盘踞的真气仿佛开闸的洪流般不可阻挡地奔腾而出,与萧一龙涌来的真气合于一处。

心动初期……

心动中期……

心动后期……

随着天地元气与双修秘法的功效,再加上凌断殇本就扎实无比的基础,丹田中的真气与天地元气相融化作一滴滴水液般的真元。一切都如水到渠成一般,凌断殇终于跨入了“灵寂初期”!

直到此时,凌断殇的肉身透发出强大的生机,那盘踞顽抗的死气,在如此庞大的元力洗涤之下,只能如风卷残云般的一泻千里,尽皆被檀中之内的死之丹吸收。

凌断殇脸上的红光越来越浓,身躯不停地颤动,蒸发出浓郁的灰白雾气。突然“哇”的一声,他蓦地张口吐出一蓬血雨,撞在萧一龙的护体真元上,瞬间消散。…,

不过,这次血的颜色已然尽皆褪去了灰色变成了鲜红色。

萧一龙一阵欣喜,晓得凌断殇恢复在即,也许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这时凌断殇的嘴唇略微地翕动,迷迷糊糊唤道:“心妍……”

萧一龙娇躯一颤,这一瞬间整个人仿佛从花开的盛夏落入了刺骨的隆冬。

她想起了万妖洞外凌断殇紧紧抱住的那名奇仙门女子,顿时心头百转千回,不能自已。

凌断殇兀自不觉,又轻轻地唤道:“心妍……心妍……”

萧一龙忍住黯然的神思,柔声说道:“凌哥哥,心妍姑娘不在这里,等你复原了就能回去找她啦!”

凌断殇并没有回答,双目依然紧紧闭起,原来是下意识的发出呻吟。

萧一龙莫名的心中一酸,暗想道:即便在凌哥哥重伤昏迷的时候也在想着这位叫‘心妍’的姑娘。可是他却不知道,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像他挂念心妍一般挂记着他!”

“原来,在凌哥哥的心目中果真有了心上人,对他来说,我或许永远不过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罢了。”

想到这里,萧一龙更是心中一痛,默默思忖道:“如今凌哥哥还不晓得我与他双修疗伤的事情,等他醒来以后,究竟要不要让他知道?”她一时间愁肠百结,无法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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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忆珑

一片暗沉的红光之中,一道血色身影一晃而过,却是邪龙化身而成的那条血龙。感受着凌断殇与萧一龙所在的石室中已然消敛的死气,邪龙身子一摆朝着石室所在的方向飞去。

盘踞在离石室约莫十丈处,邪龙双目微虚似乎在调息一般。然而在这死气消敛后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石室之中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邪龙睁开双目,瞳目朝石室一扫,眼瞳深处一抹讶异一闪即逝,不知这洞壁到底是何材质所铸,依他的修为竟然都不能察觉到内里两人的动静。

也就在此时,石室门口的一抹水色光华蓦然消敛,萧一龙一袭水色长裙轻舞飘逸,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神情平和,步履轻盈,在她如画般的眉宇之间,多了一层柔和晶莹的光泽,此时的萧一龙竟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装,敛了男子装扮时的英气,如今却是美绝人寰。尽管说眉目之间依稀有些当年戌元山时的模样,但淡雅从容的神情丰韵里又如何辨得出她就是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女孩?

邪龙收回目光,一颔首笑道:“小女娃,看来这双修秘法对你的好处不小啊!”

萧一龙有些心神不宁地微微一颔首,低声道:“凌哥哥还未醒来,但身上的死气已经全部驱除,应该很快可以恢复了。”

邪龙乃是龙老成精,自然察觉出了萧一龙的几分不对劲,桀桀怪笑道:“小女娃,你是不是在里面和那小子遇到了些什么?说来给孤听听。”

萧一龙闻声俏脸一红,顿时醒转,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或许是我有点疲了!”

邪龙的眼神越发的奇怪,以他的经验来说,修炼过双修秘法的人不仅不会感觉疲倦,反而应该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才对,这小女娃掖着不说,定然是有什么心事,不过他邪龙显然不会这般无聊到寻人隐私,便也不再多问。

忽然听见萧一龙道:“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请前辈务必答应。”

邪龙淡淡道:“说吧!”

萧一龙红唇一抿,轻轻道:“这件事情只限于我们两个知晓,请前辈千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尤其不能告诉凌哥哥。”

若说不能告诉别人那自是应该,毕竟这涉及到女儿家的清白,但连凌断殇这个当事人都要瞒着,邪龙却是有些不解,不过只要凌断殇完好无损其他人怎么样他邪龙倒是无所谓,这萧一龙也算帮了他些许忙,送个顺水人情也无不可。邪龙当即微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萧一龙微微一笑,便略一躬身道:“晚辈有些累了,先行告退,还请前辈勿怪。”说完便转身朝远处行去。

此时,萧一龙的心里却远非外表那么平静,潮起潮落间,她暗自忧伤的想道:“这样一来,凌哥哥就不会因为双修的事情而感到愧疚,更不会影响他与那位心妍姑娘……”

“等到凌哥哥好了,我等出了这万妖洞,我便立刻返回逆天城,一辈子陪着爹爹和娘亲,再也不离开逆天城。或许几十年后,凌哥哥偶尔也会想起,曾经有我萧忆珑这样一个妹妹,而我此生也难以将他忘怀……”原来“一龙”只是谐音,“忆珑”方才是她真名。

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水色衣裳上渐浓渐淡,而少女的情怀却又怎能如那泪珠儿,在这空寂幽暗的地方随风消融?…,

暗沉的红光里,萧忆珑水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逝在幽暗之中。

“桀桀……”身处在外周围发生的事情如何能够瞒过邪龙的耳目,目光瞟过萧忆珑消失的地方,邪龙怪笑一声,“难道是凌断殇这小子一时把持不住对那小女娃做了什么?桀桀!现在可不是你小子浪费元阳的时候!”

邪龙飞入石洞,只见凌断殇盘腿坐在蒲团上,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自然是萧忆珑为他所盖上的。

只见他周身肌肤晶莹,一抹真元青芒不时流转而过,四周天地元气更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朝他汇聚而来。显然正是心念无为,真元透体的灵寂期表象。

邪龙瞳目深处两缕血光一亮,在凌断殇的胸口檀中一视,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御龙双修秘录》已经建效,孤强行助他凝炼血之水所致的隐患都已消除……如此一来,那两大神魂的威胁可减小上不少!”

……

凌断殇虽然在修仙一途上,因为天资原因消耗了太多的时日,但他如今不仅将家传《剑诀三篇》修行到第三篇中阶,而且奇仙门的《游仙道经》也已突破桎梏达到灵寂中期的程度,更不提被邪龙强行提升的《九转天龙诀》。

此前凌断殇与成婴初期的熊力一战虽然多有用巧方能拼死获胜,而且也不能表示他有实力对抗同等修为的其他修真者。但如今的他绝对能够站在熊力面前与他进行一场公平的比斗而以实力将之战胜。

凌断殇的修为一日千里,远超旁人。一方面固然有造化之功,得际遇之奇,但也是他福缘深厚,坚毅过人,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在死气反噬之时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眼前的光景?

又过了约莫半日的工夫,随着周身真元外显的异样消敛,凌断殇平稳了气息缓缓睁开眼来。他的意识早在数个时辰之前便已经逐渐恢复,早已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奇异变化,一股浑厚的真元在全身流转着,灵觉也比昏迷前敏锐了许多。就是死之丹此时也被一股强大的生机与八滴生之水禁锢着。不过对于檀中内多出的那三滴血之水,凌断殇自然也察觉到了。

只见他双目一睁,顿时便见到邪龙在眼前,当即眉头一拧,声音中却并无痊愈后的喜悦:“前辈,还望你给凌某说说这三滴血之水的事。”凌断殇并未选择直接翻脸,虽然他非常清楚,这不仅仅是多了三滴东西这般简单,而是自己将很可能会变成不妖不人的怪物的严重问题。但事已至此,三滴血之水已成,他知道弄清楚原因以及解决办法方才是首要。

邪龙先是将凌断殇昏迷后的事,到萧忆珑抱着他跌落万妖洞中的经过略微简述,简而不乱,凌断殇很清楚的知晓那段经过的惊险,对萧忆珑顿时颇为感激,不知是邪龙有意还是无意,并未将萧忆珑的真实身份告知。

而后对于血之水的事邪龙的解释却很简单,而且是无错可挑,他这只告知了凌断殇死气反噬侵入其全身及心脉,唯有以《九转天龙诀》中最强大的元气来扼制相对较弱的元气。这最强大的元气自然就是血之气了。

对于邪龙的话凌断殇也无法反驳,毕竟前者不仅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而且自己还因祸得福突破了一直无法达到的心动期,更是直达灵寂。凌断殇在察觉自身并未因血之水的凝炼而出现妖化后便也不再多问,他本想去找萧忆珑以感激救命之恩,但邪龙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止住了脚步。…,

“现在你体内的死之丹虽然被遏制了爆发,但生死平衡却依旧未能达成,血之水即使再强大也只能遏制一时,你若不想再被死气弄得半死,那就赶快凝练出生之丹!”

邪龙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凌断殇只需略一将心神沉入檀中,便能感觉到死之气的蠢蠢欲动。凌断殇面色一肃略一点头,便走出了石室。他双目灰光连闪,瞳目化作了死之眼,一眼便辨认出了里许处的一团生气所在,便快步行去。

因为这万妖洞中独特的环境,就算是凌断殇,其可视的范围也只在三十来丈左右,走近那团生气所在时,凌断殇才模糊地望见一道水色身影。

“萧兄!”见到这身影,凌断殇喊了一声,脚下再一加快,数十丈距离不过数息便至。

萧忆珑听到了喊声,纤弱的背影却是微微一颤,转身而回时已是再次化作了那身男子打扮,不过不知怎的,凌断殇却见得这萧忆珑的面容令他升起一丝怜惜之意。

“凌哥哥。”萧忆珑微微笑道,少女的一面随着这笑容迅速淡去,一抹属于男子的飒然浮现在绝美的容颜上。

凌断殇并非没有怀疑过眼前的“萧一龙”乃是男扮女装,但以他的修为却丝毫没能看出来,但他又哪里知晓,萧忆珑身上穿的那件衣衫乃是一件品级不弱的灵宝,以他如今的境界又怎能看透。所以凌断殇便只能怀疑,当年那戌元山上的小女孩与这“萧一龙”关系匪浅,或许那位萧大叔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便嘱托了此人。不过却没想到“萧一龙”竟然为了自己险些殒命,心下不禁对他以及萧大叔一家多有感激。

凌断殇朝他一颔首道:“萧兄,救命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有用得着凌某的地方,只需开口就是!”凌断殇并非是矫情的人,这一句话便足以表明他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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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九章 噬生

第三**章

噬生

萧忆珑并未回答,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凌断殇自然看出她的不对劲,当即问道:“萧兄可有什么心事?”

萧忆珑闻声醒转,默然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凌断殇,见他容光焕发,眼中精光深蕴,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伤。

想到绝对不能让凌断殇看出破绽,于是努力展颜微笑道:“我没什么,只是在思考如何出这万妖洞。”

凌断殇不疑有他,闻言便放下心来,经过邪龙的一番描述,他对这万妖洞的结构也有一定了解,知晓这如同塔状一般,不过是中空的结构,从上到下自是畅通。

凌断殇的目光在萧忆珑身上衣袍掠过,蓦地道:“萧兄,邪道一方不是来此探寻一物吗?”

萧忆珑目中光华一闪,道:“不瞒凌哥哥,这万妖洞诡异无比,我等来此可是吃了大苦头,如今一龙已是心无他念,只想快些出了山洞好尽早返回逆天城。”

凌断殇说道:“那萧兄可有法子?”

萧忆珑的目光落在前方一片漆黑的深处,轻轻道:“适才在凌哥哥昏迷之时,我也在四周察探过,这里应该是一处囚禁妖兽的地方。就我们来时,我发现这洞中分为许多层,越深入那些妖兽便越是厉害。作为外来之人我能够御空飞出这一层,但这一层的妖兽却不能离开,不过在我朝上飞出五层左右的高度后便会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阻挡。”

萧忆珑的手掌轻轻握了握道:“那屏障并非如阵法、禁制那般有迹可循,而是如同天然的屏障。所以我也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闻言凌断殇却是面色平静,他知道自己一行人来此是因为血剑令的缘故,否则早在那层封洞的红光中被化为齑粉了,而且此事并非邪龙所为,那定然是与凌家先祖有关,凌断殇到不想这般早就离开万妖洞,更何况那洞口有红光防护没有更多的人来此打扰。

就在这时候,邪龙的声音从凌断殇脑海中传来:“凌小子,这洞中能够为你提供生气的东西不少,你若不想再次被死气反噬,最好早点凝结出生之丹。”

“见过前辈。”萧忆珑微微一礼道。

邪龙此刻依然是血龙化身,他略一颔首,又道:“此洞结构规整,材质奇异,依孤看来当是人力所为。而且此洞越向下便越广阔,孤觉得此地更应称作‘塔’而非‘洞’。”

“塔?”凌断殇心头一惊,联想到来此时血剑令的异状,他不禁忆起当初祖宅一梦中看到的“锁妖”二字。

“这万妖洞中的妖兽大多是被囚禁了太久,丧失了神志,如今仅余嗜杀的兽类本能。不过这洞中一股意志会压迫进入者,越往下这股意志越强,凌小子,你大可以以此来磨砺你的意志。”邪龙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萧忆珑听的,毕竟凌断殇需要这洞中妖兽提供生气,但《九转天龙诀》的秘密邪龙却不愿更多的人知晓。

凌断殇朝邪龙点了点头,又望向萧忆珑道:“萧兄,我体内的死气虽然暂时被遏制,但以后仍然会有反噬的危险,而这万妖洞中凌某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所以需要一定时间。不知萧兄可否等待一段时日,而我将会摸索我胸前这块血剑令的能力,以此破开万妖洞的压制。”

萧忆珑自然不会拒绝,微笑道:“凌哥哥严重了,你的伤势才是首要。正巧我也趁着这段时间巩固一下修为。”…,

凌断殇点了点头,朝她一拱手,身法一展便朝洞中的方向行去,邪龙紧随其后。

来到这一层的边缘,凌断殇俯身朝下望去,果然察觉到一道道煞气四溢,越是往下那些煞气的境界便越是惊人。

凌断殇收回目光,又沿着这边缘前行。奔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便遇到了两只妖兽,这两只妖兽本在相互厮杀,嗅到凌断殇的气息后,两妖顿时便朝他扑来。

若单以修为而论,这两只妖兽与熊力相差无几,但如今已失了神志,单凭本能而行比之熊力的实力却是天差地远。凌断殇也有意尝试自己的肉身,并未施展任何术法,却是单凭肉身气力便将这两妖重伤,而后又以死气吞噬其生机。

就这般,凌断殇几乎未停,在这一层洞中绕行寻找妖兽,过了约莫两日的工夫,这一层十数只妖兽尽皆被他斩杀吞噬了生气。如今凌断殇已是灵寂期,就是不吃不喝也不会影响什么,而且生气不断入体,他的状态也是越来越好,便准备进入下一层。

凌断殇准备去向萧忆珑告知一声,却是发现她并非在原处,而是到了他之前昏迷所呆的那间石室。

虽然这石室有屏蔽气息的功效,但凌断殇以死之丹的能力,对生机的感应极强,也不难发现这一层仅存的一点生机所在。

还未进洞一股淡淡的清香便从洞中飘溢而来,虽然已是不用吃喝,但对于品尝美味凌断殇还是觉得这乃是人生一大幸事,迈步便走进了洞中。

眼前豁然一亮,一片淡淡的水色光华使得凌断殇心头一阵清爽。显然萧忆珑也不喜这万妖洞中暗沉的红光,所以施展了一个小术法改变了一下环境。

却见得萧忆珑立身在一口透明如水晶般的小锅前,手持汤勺在匀速地搅动着,神情专注中带着几许柔色。锅子的下方是一只巴掌大的铜蟾大张着口,口中喷吐着一道火焰,这火焰将锅子虚托着。而这股诱人的清香便是自锅中传来。

“萧兄,这是……”凌断殇有些诧异,显然没料到这“萧一龙”被困万妖洞中还有这等闲心制作佳肴。

萧忆珑侧首望来,轻笑一声道:“让凌哥哥见笑了。这锅中之物乃是玉萸莲子粥,是用九种灵药熬制,味香甘美。”说着便翻手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碗为凌断殇盛了一碗,端到他面前,又道,“一龙小时候与爹爹常在各地深山周游,所到之处无不是人烟绝迹,一次爹爹为了让我开心,便做了这玉萸莲子粥。但凡食过一次,便难忘其味,所以我随身带了些食材,一直没机会煮制,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在这万妖洞中而且……”话到此处萧忆珑声音一敛,但凌断殇却是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喜悦。

凌断殇闻到香味早已是食指大动,道了声谢便接过小碗,径直喝了一口。这玉萸莲子粥分明是以大火熬制,看似热气腾腾必然烫口,但哪知这一入口却是冰凉宜人,一股清香凉气顿时自喉头飘下,又从鼻中传出,令人神志为之一爽,继而吞咽下亦是一股凉爽入肚,肺腑爽哉。

凌断殇双眼一睁,旋即将那一碗香粥一倾,尽皆祭了五脏庙。

“妙!”凌断殇抬起拇指大赞,却是觉得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萧忆珑自然是看不懂凌断殇的手势,但她却明白后者语气中的由衷赞赏之意,当即笑靥如花,也不多言再为凌断殇盛了一碗。…,

不多时那一锅玉萸莲子粥便尽皆下了凌断殇的肚皮。

察觉到锅中空空如也后凌断殇方才醒转,脸上登时浮出一抹尴尬,道:“萧兄,实在抱歉,这玉萸莲子粥实在美味,我一时未察觉却是让你一口都没得尝!”

“虽然一龙这粥没有爹爹做得味美,但凌哥哥能够喜欢,一龙便心满意足了!”萧忆珑抿嘴含笑道,即使一身男装此时却也展露出惊人美艳。凌断殇不禁看得一痴,旋即醒转,顿时暗骂一声:“我真是混蛋!”不禁心生了几分罪恶感。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凌断殇又将自己准备进入下一层的打算道来,萧忆珑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略一收拾便来到洞中边缘。

邪龙此时已钻进了血剑令中,按照他所言,凌断殇一脚跨出,迈向虚空,脚下顿时生出一蓬血气将他与萧忆珑托住,又将两人朝正中送去,飞到正中空处,血气略一停顿,便载着两人继续朝下。越往下凌断殇明显察觉到压迫而来的意志在徐徐壮大,估摸着约莫朝下一层,凌断殇脑海中浮现要在停留在这一层的意思,那血气便载着他朝一方飞去。

这一层的面积明显比上一层大了一圈,不过凌断殇却在其中只发现了十七只妖兽,比上一层的妖兽少了不少,但修为却是强了很多,恐怕已经达到了成婴中期。对于这些失去了神志的妖兽,就算修为再高一些对于凌断殇也没有太大的威胁,两日之后,这一层的妖兽再次被他吞噬了生气。

檀中穴内第九滴生之水终于有了快要凝结的迹象,凌断殇略作调息,便与萧忆珑继续朝下一层而去。

成婴后期的妖兽虽然仅有兽类的本能,但其强大的肉身却足以轻易撕碎相同境界的其他修真者,而且在这一层中,凌断殇发现这些妖兽竟然有着些许智慧,知晓畏惧,面对凌断殇的强大,有些妖兽竟然还晓得逃跑,这让他花了不少时间方才将这一层的妖兽收拾干净,而那第九滴生之水也终于开始凝结了……

第三九零章 战化形

第三九零章

战化形

第九滴生之水的凝结并非困难,凌断殇盘膝调息,花了约莫两日工夫令那团生之气的漩涡凝结成了一滴生之水,自此九滴生之水便成。不过要想凝结成虚丹,光凭这些生气自然是不够的。要想当初凌断殇凝结死之丹,那可是吸足了天都附近方圆千里的死气最后才成功的。

不过凌断殇并不太担心,这万妖洞中妖兽不少,而且修为越高的妖兽体内生气也越充足,只需要吞噬更多更厉害的妖兽的生气,生之丹必然能够凝结。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实力不足以对付这妖洞下层的妖兽。

下一层的妖兽以境界来划分便是化形期的大妖,这个境界的妖兽能够化妖身为人形,这种变化并非如熊力这等服下化形丹令肉身变化成“类人”的形态,而是彻彻底底化为人类,拥有人类的外及内。这个境界的妖兽之所以被称作大妖,既是因为其修为的高深,也是因为其智慧的“大”,化身人形后也将更适合于修炼以及体悟天地变化。

虽然会受到万妖洞中意志的影响,这些大妖的神志比之正常的大妖会有所不如,就是实力上也会大打折扣,但光凭其强大的肉身都不是寻常人等能够撼动的,更何况以他们的境界,能够保留多少的神志也是未知。

对付万妖洞中成婴后期的寻常妖兽,凌断殇除了使用强殖装甲外已然是全力以赴,不过这里面的成婴后期的妖兽就相当于全力以赴的熊力,所以对于凌断殇来说,下一层化形初期的妖兽他还有一战之力。

略微嘱咐了一番萧忆珑后,凌断殇便与邪龙一起下到了下一层。

依旧是满眼的暗红色光华,凌断殇以死之眼探寻顿时便发现了数团极为磅礴的青色生气,最左方一团距离其他生气都较远,没有任何犹豫,凌断殇身法一展便朝那妖兽而去。

眼前的“妖兽”并无丝毫妖兽的模样,却是一名身无寸缕的年轻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凌断殇的到来,这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双含情春目在凌断殇脸上一瞧,一张楚楚怜惜的绝色面容竟是令得凌断殇一愣神。

也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那女子便露出了狰狞,其纤纤细指蓦然一长,如同一支利剑一般朝他眉心洞穿而来,悄无声息,却是快到极致,整支手指都出现了模糊。

杀气临身,凌断殇自然惊醒,额前冷汗直下的同时闪身避过,这化形期的妖兽的确不一般,自己初战便险些阴沟里翻船,若非对杀伐之气的洞悉刚才那一击凌断殇恐怕都已经脑门透亮了。

凌断殇一脚刚刚转移避开那一指,另一方一股杀气传来,却是又一支手指戳来。背后黑光一现,绝锋出鞘,凌断殇执剑横斩,一声金铁交鸣之后,那不过一支细细的手指上竟然爆发出连串火花,绝锋剑一剑都只能将其弹开而不能将之劈断。

凌断殇当即将手一收,一震,一推,一朵幽黑的剑莲顿开,莲绽九瓣,每一瓣都清晰入眼,整朵莲花都是那般惟妙惟肖。“一怒风莲”一出,立时将追击而来的一支手指罩在其中,霎时间铿铿锵锵之声连绵不断。那妖兽的手指当真也坚硬无比,一怒风莲乃是数招同出,以快杀人,那手指在一息之间连续被劈了数十剑,却只是听那女子模样的妖兽一声痛叫,顿时缩回了那支手指。…,

“看来你也并非见不可破嘛!”凌断殇心下一定,目光望向那女子,哪知就在其收回手指的同时,她左右双肋却是裂了开来,继而再次弹出了六只长满刚毛的“手”。

“蜘蛛妖!”凌断殇一眼便认出那些“手”分明就是一只只蜘蛛腿。

长腿一现,这女子的面容也不再娇美,虽然依旧是人形,但额上已现出了六只发着绿光的眼瞳,原本的樱桃小口一裂,一张布满倒刺的血口长了开来。

“这是化形期妖兽的半妖化形态,实力比之人形要强出不少。”邪龙的声音适时传来。

这女妖刚才的实力凌断殇已经见识了,自己的肉身之力还有些不及,如今现出半妖化的形态,自己就只能以巧搏力了。

只见凌断殇脚下连踏,周身狂风一掀,整个人便如定在了原地一般,留下一道残影。

“回风式!”

霎时间女妖的周身刮起狂乱的劲风,风中一道道黑光闪现,那是绝锋剑的锋芒。一时间女妖周身频频遭砍,或是金铁交鸣,或是如击败革,但这女妖却是丝毫没有受伤。就是凌断殇认为来的脆弱之处,依旧是难以见血。

那女妖若无其事的大口一咧,迎着四周的劲风高高扬起了脖颈,只见她原本纤细的雪白脖颈一鼓如同蛤蟆一般高高鼓胀,继而一喷,一蓬白光飞射而出朝四周缠去。

“蜘蛛丝!”凌断殇双目一瞪,脚下一点,整个人窜上壁顶方才避过了这些缠绕向四周的蜘蛛丝。

那女妖的八只眼睛也不是吃素的,瞬间洞悉到凌断殇的身影,大口一张,一蓬蛛丝朝天上喷去。

“厉害!”凌断殇低喝一声,左手一掌推下,掌心之中天火血焰席卷而出,欲将这蜘蛛网烧毁。他很清楚蜘蛛丝最怕高温,虽然是化形期大妖的蛛丝,但天火之力将之熔断应该不是太难。

血焰与蛛丝相触,蛛丝上白光一闪,竟然从天火中穿了过去,丝毫未损。

凌断殇也不惊慌,手中血焰立时消敛,一红一黑两道气息在掌心旋转,就在蛛丝及身的刹那,阴阳二气朝外一旋,一股巨力喷出轰在蛛丝之上。蛛丝去势一缓,凌断殇同时朝后一跃而出,避了过去。

落地之后,凌断殇心头一紧,这妖兽实力极强,目前为止,他已经动用了绝锋剑,阴阳二气、天火以及全力而发的肉身力量,这妖兽还几乎是丝毫未损。

就在他思索之际,那女妖身子一动,径直朝他冲了过来,速度并不是太快,至少比起凌断殇的傲剑九步还是差了不少。

凌断殇眉头一皱,便要运起身法闪躲,哪知脚上一紧,竟是抬不起来。凌断殇朝下一望,这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结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的赤裸的双脚正好踏在上面。并非是凌断殇不愿穿鞋,毕竟他将在这万妖洞中经历一场场生死之战,而辟空袋内替换的衣物不多,特别是鞋,所以凌断殇宁愿赤着脚与这些妖兽战斗。

面对这不能摆脱坚固无比的蛛丝,凌断殇甚至听到了那女妖奸计得逞的刺耳笑声。

当即立断,凌断殇手中印决一结,凝煞指力透指而出,以他如今的达到成婴后期的煞气境界,凝煞指凝聚的时间再次缩短了一半。血光一闪,这煞气形成的利刃在这蛛网上一斩,如同两兵相交,一股坚硬厚实的触感传来,凝煞指力的一斩并未凑效,单单是将这蛛丝斩断了一根,要知道凌断殇的双脚可是踏在了足足五根交错的蛛丝上,这一击只能说是无伤大雅。…,

“嘿嘿!小子,怎么不试试血之气的威力?你会发现这虫子就像地上的蝼蚁一样一踩就碎!”邪龙一声怪笑,声音在识海中传来。

凌断殇面色沉凝,并未回答,一双寒目凝视向前方。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女妖已然行至,大口一咧,六只长足如同六支长矛径直朝凌断殇戳来。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左眼蓦然一睁,眼瞳深处一点血光闪动,真龙之眼施展。

这还没完,凌断殇体内煞气翻卷,混合着真元以一种奇异的路径运转,顿时胸口如憋了一道岩浆不吐不快,只见他口一张,嘴前一团血气盘旋成一道球形的漩涡。

周身煞气升腾而出,形成一头巨大的妖龙正张开恐怖的巨口欲要仰头啸天。

暗渊潜龙吼!

“吭——”一股已经超脱人类范畴所能发出的怒啸排山倒海般冲涌而出,肉眼可见的一蓬蓬音浪扭曲了天地元气,同时也扭曲了那女妖肉身。

“吱——”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女妖的肉身轰然炸裂,一头黑色斑纹的庞然大物朝后飞退,自然就是那完全化为妖身的蜘蛛妖。

暗渊潜龙吼本就是一身俱真龙血脉的大妖的煞气术法,如今凌断殇体内有多达四滴的血之水,这暗渊潜龙吼施展起来威力自然非凡,甚至无须妖元,光是气势上就比化形期大妖施展来要强上不少。

这蜘蛛妖此刻颇为畏惧地盯视着凌断殇,一缕缕透着黑光的体液自它周身渗漏出来。刚才凌断殇先是以真龙之眼将之镇住了约莫两息时间,而后便以暗渊潜龙吼伤之。

此时这蜘蛛妖依然处于幻境之中未能解脱,毕竟即使它是大妖,神志不清的大妖依然不如一头知晓择人而噬的成婴期妖兽。

凌断殇将绝锋剑收回背后鞘中,左手一抬,五指一张,那掌心之中灰光化作一颗龙头张开了口,霎时间一缕缕生气便从那蜘蛛妖周身的伤口内钻了出来,纷纷涌向凌断殇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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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血暴

第三九一章

血暴

《九转天龙诀》中每一种元气都有其变化之道,凌断殇所施展的便是死之气的变化之道,如今死之气大成,化作死之丹,只要对方身上有伤口凌断殇便能动用死之气的吞噬能力,在一定距离之内将其体内生气硬逼出来,以此不断地削弱对方。

生气剥离的痛苦顿时令那蜘蛛妖清醒过来,但眼中的忌惮依旧难消,它没有立马上前杀向凌断殇,而是选择了收敛周身气息,以妖元封闭伤口,令得自己的防御无懈可击。

俗话说老鼠拉龟无从下手,那蜘蛛妖此时就是这种情况,特别是周身的上下结了一层厚实的蛛网后,令得凌断殇更是无语。倘若此妖选择了逃走,他还能凭借身法穷追猛打,但此刻此妖的作为让他哭笑不得。

凌断殇低哼一声,五指一推一张,霎时间体内死气汹涌而出,八爪鱼般的死气从四面八方攻向蜘蛛妖。

这便是作茧自缚,蜘蛛妖以蛛网防护周身便以为凌断殇拿它没有办法,但它又哪里知晓这死之气能够离体布下天罗地网将之困在其中。不过光凭死之气凌断殇也难以将之拿下,只要此妖收敛了浑身孔窍加上妖元阻挡,死之气便只能如寻常空气一般毫无建树。

也就在死之气将蜘蛛妖尽皆包裹之后,凌断殇迅速斩断黏住脚的蛛丝,傲剑九步凌空一踏便跃至蜘蛛妖顶上。

“吭!”绝锋出鞘,凌断殇手臂一震,连绵剑浪奔腾而下,此时他已有自身真元,施展这叠浪一式也远非之前可比,浪潮不断劈斩而下,那蜘蛛妖周身每一寸皮肤几乎一息之间都会遭受到数剑,凌断殇更是将煞气之力凝聚其上,丝毫不惧其煞气防御。

虽然化形期妖兽的肉身极强,凌断殇随意劈砍也难以破皮,但再强的防御也经不住刀枪长时间的劈斩,而且凌断殇的肉身气力也是不小,在坚持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这蜘蛛妖的斑斓外壳也终于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霎时间,死之气蜂拥而上,纷纷朝那些被破开的缝隙中钻去。此妖再如何封堵也难以阻止内外交加的进攻,就这般不断消磨了近两个时辰后,凌断殇终在筋疲力尽之后将蜘蛛妖诛杀。

落身在委顿在地的庞然大物身上,凌断殇手掌紧紧扣在其外壳上,死之气涌出,很快这肉身便如同在太阳下暴晒了数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继而连同那破烂不堪的甲壳化作了灰层,原地只留下一三尺大小释放着淡淡绿光的妖婴,以及八只蜘蛛脚爪。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断殇抖手便将那面目狰狞的妖婴拍散,将之化作的元力生气尽皆吸收炼化,又将那八只脚爪收了起来。化形期妖兽的肉身都是千锤百炼的,这八只脚爪在他的叠浪一式之下依然是丝毫无损,若是用作炼制法宝倒也不错。

吸收了如此多的元力与生气,凌断殇此时的状态再次恢复巅峰,除了因为持续数个时辰的鏖战令精神有些疲惫之外,他的目光又再次扫向这一层中其他妖兽所在的地方。

他并非是准备再次出手,却是在衡量此前的一战。这蜘蛛妖在他看来分明是刚突破至化形初期不久,实力极弱,就是凌断殇都没动用最后的底牌便将之解决了。但这万妖洞,分明就没有供妖修突破境界的外在条件,想必应该是这蜘蛛妖受了伤,伤及根本,或者是洞中有力量在不断的削弱这些妖兽的实力。以他现在的实力在这一层,面对一只妖兽,哪怕比刚才的蜘蛛妖高上一个境界的,在唤出强殖装甲后凌断殇都有信心将其解决掉。当然,若是数只妖兽一起,那么被解决的就是凌断殇自己了。…,

以死之眼查探了一下这些妖兽所在,察觉到那些生气代表的妖兽距离都比较近之后,凌断殇果断的选择了返回上一层。

迎接他的依然是清香可口的玉萸莲子粥,虽然这粥凌断殇喝了也有四五天了,但他就是吃不腻,此时饮来依旧是味美犹在,望着不远处一脸微笑为自己盛粥的萧忆珑,不知怎的,一股温馨之感自他心头涌出。

放下了碗,凌断殇将那八只蜘蛛脚爪拿给了萧忆珑。凌断殇自己在炼器一途本就是门外汉,即使有邪龙这等人物倾囊相授一时半会也是难以学会,更何况邪龙还只是残缺魂魄,炼器一道也是全无记忆。化形期妖兽的肉身是极品的天材地宝,试问天底下哪有这般多的化形期大妖供你杀人夺宝?为了不暴殄天物,也为了报恩,凌断殇便将之赠给了萧忆珑。

没有太多的推辞,萧忆珑欣然收下。

调息了约莫一整日的时间,凌断殇再次来到了下一层。他来到昨日诛杀蜘蛛妖的地方,却是发觉此处原本残留的一些残尸尽皆消失,虽然这山洞的材质留不下什么痕迹,但凌断殇却是知晓定然是有其他妖兽来过。那么他猜测的没错,这些已经有一定神志的妖兽并非如上层那些妖兽各自为战,它们也会观察战局,权衡利弊。

凌断殇眼中灰芒闪动,死之眼中那些代表妖兽的青气浮现。果然,这些妖兽之中有一些几乎相隔不足十丈,很显然,这些妖兽察觉到了威胁便联合抵抗。不过也有两三只妖兽相隔的极远,凌断殇知晓,这些妖兽便是那种艺高胆大,丝毫不惧的类型。

对于有智慧的生命,凌断殇一直秉持的态度是尊重对待,不过一旦他的生命遭受到威胁,不得不依靠杀戮来拯救时,凌断殇不会有丝毫犹豫拔剑、斩下。而此时,他面对的情况便是如此。

虽然已经凝结出了第九滴生之水,但死之气的独大依旧是不可长时间遏制的,他已经察觉到被压制的死之丹再次有抬头反抗的征兆了,所以生之丹的凝炼是刻不容缓的。

略一思忖,凌断殇寻到了其中一团生气不弱的落单妖兽,这也代表此妖的修为是这一层中最强的。或许因为万妖洞的力量在不断削弱这些妖修,眼前这一身赤裸,嘴巴奇大的瘦高男子其修为在凌断殇判断来也不过比蜘蛛妖强出了一筹,达到化形初期妖兽的正常状态。

凌断殇之所以选择这种难啃的骨头,却是因为他不能再等,也不想等,他要做的便是以雷霆手段震慑住这些妖兽,让它们知晓负隅顽抗是没用的。

见到凌断殇的到来,那男子一声磨刀般的怪笑,巨大的口一咧用生涩的语气缓缓道:“那毒寡妇……是被你杀得吧?如果你认为我钺猾……是它那种小角色……那你就错了!”

凌断殇并未开口,但也回答了他,只不过这回答的是凌断殇体内冲涌而出的血色煞气,化作了一条头生三角的凶龙朝那钺猾无声的咆哮。

与此同时,凌断殇周身皮肤上升腾起一缕缕血气,裸露在外的手臂之上现出一道道鳞纹,继而一块块鳞片突现,两只手臂紧接着膨胀而起,旋即整个身体也如发酵一般肌肉鼓胀,他本就七尺高下,如今这一膨胀径直化作了一丈高。

血之气全力催动之下,凌断殇的肉身已然出现半妖化的形态,不过邪龙却是奇怪,为何龙角与龙爪这些在凝结血之水时就长出来的东西没有出现。虽然没有显出龙形,但凌断殇体内释放出来的凶煞之气丝毫未减,那钺猾虽然神志不清,但如何不识得妖中皇者真龙的气息,当即不觉中朝后退了数步,目中露出惊惧之意,这还未出手气便小了三分。…,

凌断殇缓缓抬起头来,此时他面上遍布血色奇纹,口中犬齿都露出一截在嘴唇之外,一双眼瞳已是如沃真的蛟瞳一般化作了竖状,迸射出一抹疯狂与嗜血。

“吼!”一声怒吼,凌断殇上方煞气凝现的龙头也是血口大张,霎时间一蓬音浪滚滚而出,一道堪比施放暗渊潜龙吼时的劲力轰向那钺猾。

血之气全力催发之下,顿时便将那妖修钺猾镇住,但他的实力确实比毒寡妇要强出不少,不过瞬息又惊醒过来,双目中寒芒一现,一蓬白色寒气自他周身毛孔奔涌而出,瞬间扩张十数丈范围将他身体笼罩在内。

此刻的凌断殇如若疯魔,双拳一握,脚下一蹬,一声爆响,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血影冲入那寒气之中,这并非是傲剑九步,而是他单纯的使用肉身之力所致。

还未及近,周身压迫的空气便将那寒气压得朝后一凹。也就在此时,寒气之中一条粗壮的巨尾砸来,这一击来势之猛、之突然,刮起一片飓风排山倒海而至,更是毫无声息,这分明是超过音速,音未至尾先至。

凌断殇身子落地一定,身体一曲,稳扎马步,迎着那来势汹汹的尾击,带起周围空气猛然击出一拳。

“嘭!”爆响巨震,凌断殇的拳头与那巨尾相交的下方,这地面上似乎都发出一声巨响。受这一巨力,凌断殇朝后退了一步,而那巨尾也如定格般停在拳尾向击之处,再不能寸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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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二章 坤幽

“咯……”那寒气之中一声怪响,如同半只脚跨入棺材的老翁吐气时咽喉中含着一口痰般。--k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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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断殇嘴角一弯,也是不急,立身原地望着那一片白蒙蒙的寒气。

也就在此时,那寒气蓦然消敛,而随之消失的还有那钺猾。

凌断殇仰头上望,半空之中一条巨大的白蛇血口大张,一蓬浓郁到难以化开的白气自那口中喷吐而出轰在凌断殇的身上。

瞬间,以凌断殇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尽皆化作一团坚硬寒冰。白蛇身形落下,粗长巨躯一盘将那寒冰裹在其中。

一股巨大的力道自那寒冰中传来,整块寒冰都在颤动。白蛇那灯笼般的巨目掠过一抹惊骇,血口一张,寒气顿时不要钱一般直朝寒冰喷去。

然而这寒气的冰封之力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寒冰越颤越快,其上裂纹也越来越密,一丝丝煞气逸散而出。

白蛇目中厉色一闪,粗大的身躯上鳞甲紧紧收缩,整条身躯一动,凌断殇还未脱出寒冰,它便已经将寒冰压碎,又将凌断殇紧紧裹缠在内。

蛇的盘踞是比其咬合力都要强大很多,更何况是这化形期的蛇妖,这一盘就是凌断殇也是呼吸一窒。

不过下一息,他周身血焰一涨,天火的阳极之力笼罩身上。

白蛇乃是阴寒妖元的妖修,被这天火一烧,顿时浑身抽搐,没有丝毫犹豫身子一松、一弹飞射而出,奔逃向远处。好快的速度,就算凌断殇施展傲剑九步,也相差无几。

眼见那白蛇逃离,凌断殇自然是眉梢一挑,显然没料到这妖修说逃就逃,但他也不惊讶此妖的速度,毕竟好歹也是大妖的肉身,虽然神志不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境界修为还在那里。

凌断殇本想一战震慑这些妖兽,自然不会放过,脚下一点,那地板爆出一声震响,身形拉出一条长长的血影,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凌断殇眼瞳中灰光闪动,他发现那钺猾逃走的方向并非是这一层妖兽聚集的地方所在,而是朝其中一团并不太强盛的青气奔去,这青气也是单独在一片地方,以这似乎连成婴期都勉强达到的青气来看,怎可能如此托大?

凌断殇此时乃是半妖化,这种形态下真元被体内的血之气压缩在丹田之中难能运转,凌断殇却是无法施展傲剑九步,但在半妖化的肉身下,他的速度却是并不慢,仅仅比施展傲剑九步慢了一线,也不会被钺猾拉得距离太远。血之气的半妖化令得凌断殇心中杀性高涨,疯狂之下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心志将血之气压下去。

就这般奔逃了约莫半个时辰,凌断殇距离那略显弱小的青气也越来越近,蓦地停下脚步,凌断殇目光望去,却见那青气所在乃是一处石室所在,而那钺猾此时已经消失在了石室口。

望着眼前不过两丈高下的石门,凌断殇喘出一口白气竟是没有多想一冲而入。

进到石室之中,凌断殇心头一震,似乎一泼凉气由天灵浇下令他肉身为之一颤,继而周身血气自行收敛,尽皆敛入檀中穴内。

“这是……”凌断殇心头一惊,肉身已是恢复正常,目光落在前方七八丈外的两人身上,其中一人自然是那钺猾,只见他目光清亮,一脸平静地凝视着凌断殇,周身煞气随着呼吸一敛一放。…,

这一幕令得凌断殇如临大敌,这钺猾显然已是恢复了神志!

要知道一个神志清醒的大妖与浑浑噩噩的大妖的实力完全是两回事,如今的钺猾不仅有生存了千百年的战斗经验,还有一身诡异的术法,此时的凌断殇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他不禁朝后略退几步,离那石门仅有丈余之遥,他自信就是这钺猾的境界再高上一筹,他也能在对方靠近自己之前脱出这石室。不过还好的是,钺猾的身上并无杀意,这让凌断殇明白,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所以凌断殇也未立刻转身就走,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另一人身上……一个身材枯干瘦小,相貌猥琐丑陋的老头,上唇上还生着两撇八字胡,整个人闭目盘坐在庞大的蒲团上却是显得有些滑稽。

这一眼望去那人顿时睁开眼来,一双绿豆小眼里射出精光朝凌断殇所在地方望来。

这目光平和冷淡,就如同一名普通的素未谋面的耄耋老者的目光一般毫无区别,显然与他的形象丝毫不搭。

“此处乃是‘悔悟室’,所以小友的妖化才会被遏制。”老头微微一笑道,这笑容配合那容貌怎么看来都显得猥琐,老头的声音也有尖细倒也配他的相貌,“小友并非我道中人吧?”

凌断殇知晓他这句话的意思,指的是并非妖族一脉。凌断殇谨慎地点了点头。

“小友也非这塔中之人吧?”老头紧接着又问道。

凌断殇眉头一皱,反问道:“这分明叫万妖洞,怎么被称作‘塔’?”

老头闻听此话,并未因凌断殇没有回话而恼怒,反倒是目中掠过一抹欣喜,哈哈畅笑道:“小友果真并非这塔中人。你有所不知,此地名为‘锁妖塔’乃是蜀山剑派封禁天下妖修之地,所以我等妖修称之为塔!”

“蜀山剑派……锁妖塔!”凌断殇心头一震,当年祖宅深夜一幕,那白绢之上铁画银钩的“锁妖”二字顿时定格脑海中。“这里是曾祖提到过的地方……没想到万妖洞竟然是锁妖塔!难怪血剑令能够打开洞口的禁制……”

“小友……小友?”老头的声音传来,更为尖利,却是带着一丝醒人心神的音调在内。

凌断殇顿时醒转,目中的火热已是消敛,他开口便问道:“不知前辈引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哪知这老头一阵尖利的嘿笑,半晌之后才道,声音已然尖利刺耳状若疯癫:“若你被困在这里两千年,整日面对这些不知喜怒哀乐的‘野兽’,你会不会憎恨这该死的地方?这该死的蜀山剑派?当初抓你进这锁妖塔的人?想不想出去?”老头一连四问,声调越来越高,那本是猥琐的面容已作狰狞,整个“悔悟室”中的空气一片扭曲令人窒息,就是老头旁边的大妖钺猾也不得不后退了数步以抵挡这股凶厉之气。

凌断殇面色平静,目中灰光连连,此时他才发现那老头所在的地方乃是何等庞大的一团青气,依照这青气的范围,恐怕此人的境界至少已达炼神期!凌断殇之所以没有惊惶却是因为此地对此人的限制,而且他的杀气也并未朝向自己。

待到老头的情绪恢复正常之后,凌断殇又才道:“前辈想从这里出去?”

“小友,可否告知你是如何进入锁妖塔的?”老头的面色恢复如常,依旧微微含笑,丝毫看不出来有何凶厉。…,

“实不相瞒,晚辈乃是奇仙门下的弟子,此次是因为阻止邪道入这塔中寻物,后来晚辈遭奸人所害才从洞口跌进了洞中,晚辈来时已是昏迷不醒,所以究竟如何进来的,也是不明不白。”凌断殇回道。

“原来如此。”老头声音淡然,凌断殇的一番话可谓是漏洞百出,他也并未点破,仅是微笑颔首示意理解。蓦地,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蛇妖钺猾,只见他微微一抬手臂,一只干枯如鸟爪般的手掌自黄袍中探了出来。

“杀气!”凌断殇心中一凛,他已然察觉到就在老头探掌的瞬间整个石室都充斥满了炽烈的杀气,丝毫不容人反抗。

“老祖?”面对老头缓缓伸长的手掌所带来的压迫感,钺猾面色一变,惊问道。

“莫怕,你在老祖我的身边也有五百来年了,今日之事就当你报答老祖我为你恢复神志的恩情吧。”老头淡淡道,绿豆大的眼中甚至透出一丝慈和,手掌五指一张,便见那钺猾毫无抵抗的便被他制住,继而随着身体不断朝老头的手掌靠近,整个人都在不断缩小。

“坤幽老妖,我钺猾伺候了你五百多年,若非我每十年为你带一只妖婴来,你怎能恢复修为?”钺猾凄厉的喊叫着,但这些话依然不能改变这名为坤幽的老头的杀意。

凌断殇却是没想到,这坤幽竟是这般无情,伺候了他五百年的同伴竟是说杀就杀。

“坤幽!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你所愿!”一声大吼蓦然传来,却见那钺猾周身白光大涨,瞬息之间整个石室都震颤起来。

“他要自爆妖婴!”眼见此幕,凌断殇顿时明白,同时施展开绝对领域,如此狭小的环境,绝对领域又如何能够抵挡住一名大妖的自爆?不过凌断殇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那坤幽老头一脸的从容似乎丝毫不把钺猾的自爆放在眼里。

只见那只枯瘦的手掌一握,钺猾的惨叫戛然而止,不过瞬息便化作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雪白丹丸。

坤幽用手抚了抚这丹丸,看似浑浊的目中竟然划下两行泪水。这一幕看得凌断殇是不寒而栗。

紧接着这老头抬手一抛,竟是将这丹丸抛向了凌断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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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三章 蜀山剑派

“前辈,这是何意?”对于坤幽将钺猾的精气神所凝丹丸抛给自己,凌断殇自然是不能理解。(.._泡&书&吧)在他看来,此人多半是在这“悔悟室”中困了太久的缘故,就是神志没受影响也被逼得出了问题,更是喜怒无常,令人丝毫不能揣度其意思。

“老夫观小友印堂透出死气,想必是功法所致生死平衡逆转,而小友杀伐这些小家伙不就是想吸取其精气么?这丹丸就当老夫送给小友的见面礼吧!”坤幽侃侃而谈,面色已是恢复平常。

凌断殇手握丹丸,却是面无表情,就是那坤幽也不会察觉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对于此时的确急缺生气的凌断殇来说,这蕴藏了大妖钺猾精气神的丹丸便是大补之物,他也没有推辞,左手中死气将这丹丸包裹,不过数息工夫便将之吸收,其内生气自然没有马上炼化。

凌断殇的目光望去,一拱手道:“晚辈知晓前辈之意是想从这里出去,但不妨老实告诉前辈,就是晚辈如今也不知晓该如何离开这锁妖塔,而且晚辈发现一旦下到这一层若想返回,便只能上到前两层,再往上便会被阻拦。”

坤幽嘴角含笑,此时的他看来并无丝毫暴戾之气,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者一般,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笑道:“小友错了,这锁妖塔的出口并非是在塔顶,而是在塔底。此塔究竟有多少层老夫也是不知,但越往上。那些妖兽的修为便越低。除了塔内那股混乱神志的意志外这锁妖塔可以说是相对自由,倘若境界提升便能更下一层,若回则要看你修为了,一般越向塔底便越难离开。这便是此塔的规则。而老夫却是因为自身天赋方才拼了修为跨过五层塔楼来到此处。”

“五层?”凌断殇心头一紧,这一层的妖修多是化形初期,再下面五层不就是炼神后期?如此厉害的妖修,除了当初在戌元山峡谷之中见到的那俱尸体外,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坤幽恐怕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自己灭杀干净吧!难怪那化形初期的钺猾即使恢复了神志在他手里都如股掌玩物一般,任其揉捏。

“可惜了。为了到达此处,老夫耗费了太多的本命妖元,导致修为大损,如今也不过勉强保持在炼神初期的修为。”坤幽又道。目中透着一丝遗憾。

“既然出口在塔底,为何前辈还要朝塔顶的方向而来?”凌断殇皱眉问道。

坤幽摇头叹道:“锁妖塔被毁,如今塔顶破裂,塔底却已是化作一片混乱,妖修之人一旦下到塔底必然会被怪力所慑。化作一滩脓血,而且这怪力愈加朝上蔓延,千年时日便已蔓延到空冥中期那一层。下方那些厉害的妖兽尽皆被怪力所杀,化作脓血!若非老夫天赋异凛而且被关进来的时日也不多。尚能保持神志,最终拼了性命方才朝上逃来。为此当年修为大损。若不是比那些浑浑噩噩如野兽般的妖修清醒,恐怕也只能沦为他人口中血食。而后老夫又才寻到这每一层唯一没有意志压迫的悔悟室养伤。只可惜这悔悟室有利也有弊,这其中异力能压制妖兽肉身肉身之力,老夫又伤及根本,所以花了五百多年时间也难以恢复伤势。”话到此处目中已尽显蹉跎老态。

凌断殇明白,他这喜怒哀乐全都当不得真,不过他对于蜀山为何沦为如今的一片废墟却是多有好奇,若他猜得不错,曾祖凌绝恐怕就是出自蜀山。…,

当即凌断殇问道:“那前辈可知这锁妖塔为何会破裂?蜀山又怎么会成为一片废墟?”

“你说什么?!”一声暴喝,坤幽一双老眼一瞪,周身气息疯狂如山倒,径直将凌断殇压得周身一紧,难以喘息。凌断殇的一句话竟然令他如此失态。

似乎察觉到凌断殇的情况,坤幽的气息缓缓收敛,但一双瞳目如同要吃人般将凌断殇死死瞪视着:“将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凌断殇面色发寒,他本是一声傲骨,他人越强硬他的骨头便也越硬,但这坤幽显然不能以常理揣度,而且凌断殇也是迫切想知晓缘由,便缓缓说道:“锁妖塔为何会破裂?蜀山又怎么会成为一片废墟?”

“哈哈……”一阵刺耳的长笑传来,回荡在这石室之中,令得内里气息一片混乱扭曲。

“堂堂权衡官最强修仙一脉,偌大的蜀山剑派山门,竟然沦为了一片废土……”坤幽尖利的声音在石室中一遍又一遍回荡,刺激着凌断殇的心神,若非他心志坚定,早就被这刺耳魔音弄得真元逆流走火入魔了。

但坤幽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在耳中,心头越发的惊异,何为权衡官?何为最强修仙一脉?为什么这些事他从来都未听说过,即使玄心长老、无名道人、天玑子甚至沃真都未曾提及过。

但此人对于曾祖的师门之难这般侮辱,回忆起祖宅那一夜梦中所见,凌断殇心头激怒,不觉周身煞气高涨,形成邪龙之像,更是施展出暗渊潜龙吼喝道:“蜀山之亡与你何干?”

此音一出,顿时化作一道道血色涟漪与那扭曲的空气相交,随之传来阵阵“啪啪”爆响。但坤幽何等修为,凌断殇纵使全力施为暗渊潜龙吼又岂能与之相抗,血色涟漪不过坚持两息便被盖过,石室之中再次充斥了坤幽的声音。

然而过了数息,坤幽的声音小了下去,也不知是他听到了凌断殇的声音还是发泄够了,狰狞的面色再次恢复正常,却是一抹哀伤浮现,只听他轻叹一声道:“锁妖塔乃是当初蜀山祖师以天外异铁所炼,更是有当世散仙高人相助方才炼制出这锁尽天下妖邪的锁妖塔。没想到两千年前塔身巨震,不少妖修在这一震之下瞬息神形俱灭,而后塔顶透光,塔底化妖,各种异象接踵而至,老夫当初便知晓外界定然出事,却未想到竟然是蜀山遭遇厄劫……堂堂至强剑修一脉,天下间修士无不敬仰如今竟然也是一片废土……”

坤幽目光望来,语气中无不透着一抹兔死狐悲。

“小友有所不知,两千多年前,天下修士便察觉到蜀山剑派山门有异,而老夫又是当年天下间赫赫有名的‘妖盗’,此‘盗’非彼‘道’,乃是梁上君子的‘盗’。老夫虽然修为不高,不过化形,但天赋异凛,一手‘涅形化魔大法’即使修为高我两个境界的修士也不一定能够发现。老夫之所以为盗却是因为对一切法宝的喜好。对于当初执权衡官万道牛耳的蜀山剑派中所藏法宝早就垂涎已久,一时心痒难忍便化身一蜀山弟子上了山来,哪知刚上得山顶,便瞧见蜀山上空异景,老夫修为不高不得不施展功法抗衡,最后被蜀山弟子发现便被囚禁到了这锁妖塔内。”

凌断殇知晓这名为“涅形化魔大法”的化身功法,这种功法无须借助任何易容材料,仅凭自己肉身的变化就可改扮成别人的模样,颇类似于仙家的“如意由心诀”。…,

不过要修炼成“如意由心诀”,非得有化神期以上的修为不可,而且仙道秘法早已失传。可是涅形化魔大法比起“如意由心诀”虽然落了下乘,却在邪道一方多有流传。

只是那修炼化魔大法一来费时费力,也未必实用,再来需要连年吞服百种丹药洗经易容,到最后自身的相貌反而变得十分丑怪,因此真正肯潜心修炼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以两千年天下修真者的修为来看,这坤幽化形期也不是太过厉害,但却有毅力修炼这涅形化魔大法,足见其对法宝的诱惑无可抗拒。而他又被囚禁在锁妖塔足足两千年,这对他这种人来说不比一刀刀活剐了他要好过,这番恨与怒凌断殇倒是不难明白。

“如今两千年已过,蜀山剑派恐怕早已不复,老夫一腔仇怨也消,如今唯有一愿便是出这锁妖塔。”坤幽目光望来,一字一顿地道。

以这坤幽的修为,这一出塔必然是一方豪雄,以如今修真者的境界,东西两陆恐怕无人能够奈何他,一旦为恶,何啻不是一大患?凌断殇目中精芒连闪,这坤幽如今性情大变,杀伐随性,凌断殇如何敢将他放出锁妖塔?

“小友,老夫知晓你是仙道弟子,上体天心,唯恐老夫出山作恶。”坤幽心智老辣,凌断殇所想他如何不知,当即坦言道,“老夫可以精血起誓,若出得这锁妖塔绝不枉杀一人!”

话到此处,坤幽的语气一转,却是带了一丝杀气:“小友应该知晓老夫出塔的决意,而老夫也知晓唯一的出塔之法,但须小友配合,若小友不愿,那么你还有上一层那个小女娃娃,此生此世恐怕都会留在塔中陪伴老夫了!”这话中的威胁之意凌断殇自然知晓,若是他不愿,恐怕就不止是一辈子陪他那么简单了。

不过凌断殇惊诧的是他话中所指的那个小女娃娃却又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九四章 胁迫

眼见凌断殇的迟疑,坤幽嘿笑一声道:“小友,倘若你能安心配合,老夫也不会亏待于你!”

说罢坤幽的目光略一下移,似乎穿透了这层层塔楼落在塔底深处深处,片刻之后幽幽之声传来:“蜀山剑派当年乃是我权衡官至强门派,统领整个权衡官万千修士门派。--kbook

更新其最强便是因为当初蜀山祖师所创剑修一脉。剑修者,以剑为道。世间皆知我妖修一脉肉身极强,同等境界之中无人能敌,但殊不知剑修一脉才拥有最强战力!当年老夫还未来这蜀山之前便听说这锁妖塔中暗藏着蜀山剑派诸多至宝,其剑修功法定然也藏在其中!若小友助我脱离此塔,我便助小友寻得剑修功法!”

此话一出,凌断殇心头一动,他心知家传剑诀仅有三篇,而曾祖修为通天,决然不会只留三篇残卷给后人,既然白绢留字,便有其意,说不定这剑诀后面的功法便藏在这锁妖塔之中,而开启的法门也就是这血剑令。

目光略在那坤幽的身上一扫,凌断殇转念一想:“此人为何会这般肯定他能助我得到蜀山剑修功法?难道他当初来此的真正目的是这锁妖塔?那么他是故意被蜀山弟子囚禁在这里的?”想到此处,凌断殇暗道不妙,倘若自己真帮了他,那么后果必然超出自己所料。

凌断殇目光望去,面无表情地道:“前辈,既然你说这唯一的出口在这下面,但塔底怪力作祟,晚辈不过灵寂期的境界又岂能在这怪力之下保得性命?”

坤幽桀桀笑道:“锁妖塔乃是蜀山祖师炼制来囚禁天下妖邪的至宝,对于妖修、魔修这等修士来说一入其中便是如堕天牢难以脱身,但对身负浩然真力的仙道修士却是并无阻碍。塔底怪力亦是锁妖塔自身所蕴阵法之力,对于小友来说绝无威胁!”

凌断殇目光凝视却是不语。

“哈哈……”一声朗笑,坤幽缓缓道,“小友多虑了!老夫被困在此两千余年,如今好不容易偶遇小友,小友可以说是老夫出塔的唯一希望,难道老夫会害你吗?”

凌断殇沉吟一声道:“那晚辈进入塔底后该如何去做?”

“锁妖塔底极为广阔,稍不注意便会迷失其中。老夫观小友身俱一定的妖兽血脉,只需进入塔底后催动血脉之力,四周充斥的怪力便会朝小友而来,小友以意识感应,顺着怪力最浓郁的方向前行即可。”

“塔底阵法的阵眼所在乃是一颗镇塔晶珠,小友抵达之后以仙道真元注入其中便能停止阵法,阵法一停,老夫便能下来,届时就能助小友取得塔中宝物!”

在凌断殇看来,坤幽的这番话说来未免也太过简略,若真如他所说,那么这锁妖塔中对他来说当真就没有任何危险了。那蜀山剑派不就太过大意,倘若一名意图不轨的修仙者进入塔内,不久可以放出整座锁妖塔中囚禁的妖邪之徒?

不过凌断殇现在要做的并非是停止阵法,而是脱离这间悔悟室,离开这一层。届时凭借血剑令之力,锁妖塔中大可任他去留。

当即凌断殇一声朗笑道:“既然如此,晚辈这便去锁妖塔底,将那镇塔晶珠取得,好早日助前辈脱离桎梏!”

凌断殇表明立场后坤幽自是高兴其识时务,当即颔首笑道:“小友能作此决定当是慧眼,老夫甚是感激。”…,

凌断殇微笑着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悔悟室,哪知一道浑厚的赭色光华挡在面前将他与门阻隔。凌断殇登时心头咯噔一下,转身望向坤幽道:“不知前辈还有何指教?”

“小友不急,两千多年的时日老夫都等过来了,如此也不用争这一朝一夕。”

坤幽不疾不徐地道,目光又在凌断殇背后绝锋剑上一瞟,道,“不知能否将你佩剑交予老夫一用?”

凌断殇面露狐疑,显然不知这坤幽在卖什么关子,但他也不多问,将背后绝锋剑连鞘带剑都解了下来,又以真元托着剑送到坤幽面前。

“剑是好剑,不过小友堂堂仙道弟子为何不将之炼化为飞剑?”坤幽淡淡道,不过他这语气也并非在询问。他也不抬手,眼中蓦地射出两道精芒将绝锋剑笼罩,剑身被这精芒一掩便飞出了石室。

凌断殇眉头轻蹙,不过也未开口,就这般立身原地默默炼化那吞噬入体的钺猾的精气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石室外传来些许声响,凌断殇双目一睁,却见得一浑身长满绿色长毛的妖兽奔行而来,入得石室之后顿时化作一身着毛皮的虬髯大汉,这大汉并未开口,径直立身于坤幽的身后。

紧接着,又是一道身影闯进了石室,甫一落地,周身符纹旋绕,晶莹目中透着怒意。

“萧兄?”凌断殇眉头一皱,见得来人赫然正是萧忆珑,而且后者的手中紧握着的也正是他的绝锋剑,当即心头不觉怒火中烧,显然他已经猜到了坤幽的用意。

“凌哥哥,你没事?”萧忆珑见得凌断殇丝毫无损地站在她面前顿时面浮喜色道。不过在她看到前方的两人时,面色略微一变。那虬髯大汉的气息她是认得,就是适才送剑引她来此的化形大妖,但另一名老者看似无甚特别,而且丝毫察觉不出他身上的气息,但萧忆珑却是知晓,这万妖洞中怎会有如此普通的老人,而且那化形期的大妖都还如仆从一般毕恭毕敬地立身在其后方。

“凌哥哥,你没事吧?”凌断殇虽然看似无碍,但萧忆珑知晓其中必然另有隐情,当即传音问道。

“一切安好。不过这老头乃是炼神期的妖修,他有求于我,不过……恐怕会将你当作人质!”凌断殇嘴唇微动传音道。

“小友,你这话可就误会老夫了!老夫观这小女娃娃面善而一见如故,所以请她来此一叙,既能护她周全,又能在小友至塔底将那镇塔晶珠取来之前了解一下现在的世道。如此美事,小友怎能说老夫有胁迫之举呢?”坤幽面色平和地道,目中温和之意令人如沐春风。

凌断殇显然没有想到这坤幽竟然能够听到他的传音,面色顿时一沉,不过他心下翻腾的却是这萧一龙果真是女儿身,“那么她应该便是当初戌元山上的萧姓小女孩了!难怪她会出手救我。”目光望向萧忆珑,凌断殇一时感慨万千,没想到当年戌元山一别,如今故人相见竟是这般境地。

“凌哥哥……”见得自己身份被道破,萧忆珑俏脸之上浮现一抹歉意,又道,“凌哥哥,修真者在化神期以后,神念可散在天地之间,此时便能洞察比自身境界低的人的传音。”

凌断殇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坤幽的身上,缓缓道:“前辈,凌某这个人最不喜受人要挟,你若执意如此,那凌某索性也在此地打坐养息,与萧……萧姑娘就此陪伴前辈罢!”…,

坤幽闻声却也不怒,嘿嘿一笑道:“倘若小友决意如此,那么老夫也不会阻止,如今时过境迁,老夫正好也多了解一下天下之事。”

哪知就在此时,萧忆珑飘然上前,朝着坤幽盈盈一拜,巧笑倩兮:“未曾想当世还能见到前辈这等炼神高人,当真是忆珑之幸,与前辈一叙更是忆珑之福,岂能拒绝?”

“萧姑娘!”此话一出凌断殇自然是眉头一皱,沉声道。

萧忆珑臻首一摇道:“凌哥哥,这位前辈乃是炼神期的高人,又岂会与我等不过灵寂期的后辈计较?”

萧忆珑一番话倒是让这坤幽颇为受用,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毕竟困在这万妖洞两千余年,就是再人老成精,如今一听萧忆珑的美言,坤幽也不觉略感飘然,一阵呵呵点头直笑。

萧忆珑的用心,凌断殇如何不知?倘若他与萧忆珑两人留在此处可能还有机会逃离这里,但若他一人前去塔底,且不说那里的危险不可测,毕竟就是当初曾祖恐怕都不知晓这锁妖塔发生了这等变化。一旦他失败,身陨此处,萧忆珑恐怕就会步其后尘。但即使功成,两人几乎便再无利用价值,这坤幽喜怒无常,炼神期妖修只怕也不会被小小誓言所束缚,届时两人生死亦是难知。

凌断殇心念电转,不断在意识中唤着邪龙,但不知为何,这邪龙自下到这一层之后便再无声息,任他如何呼喊都未吭一声。

无奈之下凌断殇目光凝视向萧忆珑,却见此女依旧神情平静,只是望着自己的目光分明带着诸多话语。

“凌哥哥,你快去吧,早日事成,我们也好早日离开这里!忆珑这里有逆天城的清明丹能够助你守住灵台清明。”说罢萧忆珑玉手一翻,一只白玉小瓶出现在手中,她踏前几步,将小瓶递向凌断殇。

凌断殇也不做多想,抬手去拿,手指与萧忆珑的手指相触,一丝清凉的感觉顿时自后者的手指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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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章 塔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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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丝气息一入得凌断殇体内顿时水乳交融,仿佛萧忆珑的凑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一个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凌哥哥,虽然忆珑并不知具体之事,但也明白这坤幽是想以忆珑性命作要挟。..不过凌哥哥只需按他所说的做便是,倘若危机之时,忆珑自有脱身之法!”

闻听此话,凌断殇心头略松。其实相比于西陆三大邪道的裂土洞与宫幽派,逆天城显得更加神秘一些,至今东陆修士都不知晓其真实面目,就是所修功法也是颇为奇异,令人难以窥得其中奥秘。所以萧忆珑有能够在炼神期大妖的手上脱身的手段,凌断殇倒也不是显得太过惊异。

略一沉默,凌断殇抬头朝坤幽一拱手道:“前辈修为不凡,定然不会与我等晚辈计较,之前晚辈多有得罪还望前辈勿怪!晚辈这就去塔底取回镇塔晶珠,忆珑便在此为前辈讲解当今修真界。还望前辈善待于她!”凌断殇这番话却也真诚,而且更是罕见的低姿态,却也是为了萧忆珑着想。

“小友明白就好。”坤幽淡淡一笑道,“放心吧,老夫并非嗜杀之人,这小女娃娃只要安心跟在老夫身边,老夫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听闻此承诺,凌断殇也不多说,只是凝重的目光在萧忆珑身上一望,转身便朝石室门外行去。

“凌哥哥,保重了!”身后蓦然传来萧忆珑轻柔的声音,不知怎的,这番话在凌断殇听来却是有些不妙的感觉。但他已是作出承诺,当即强压下心头疑虑行出悔悟室。甫一出来,凌断殇脚下一踏便施展身法朝这一层的中心位置奔去。他想尽快下到塔底破阵取来镇塔晶珠,好将萧忆珑救回来,毕竟在坤幽身前多待一息,凌断殇便多一息的担心。这担心不仅是出于对萧忆珑的感激,也是一股自多年前便生出的怜惜之情。

……

凌断殇立身血气之上,随着此气不断朝塔底的方向落去,依旧是满眼的暗红与远处的漆黑一片交杂,但随着深入,凌断殇却查探到一股浓重的寂静与死气,他早已施展了死之眼,发现除了坤幽等人所在的那一层以及再下一层还有一些妖修存在之外,更下层便已经不能查探到生气了。..而且在凌断殇下了两层之后便发觉有股奇异的元力在压制着自己体内的血之气与煞气,这元力与悔悟室中的力量颇像,不过却更为霸道,凌断殇不得不将血之气与煞气尽皆收敛,体内亦是充斥着真元,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小子。”蓦地,邪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前辈,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凌断殇闻声一喜,这却是他自知晓邪龙在自己体内存在以来第一次产生出一丝欣喜。

“那坤幽的神念不凡,魂魄之力更是非一般妖兽可比,难怪他能够抗衡这锁妖塔的意志。孤正是忌惮他的神念,所以没能现身,现在的范围已经离开他的探察范围了。”邪龙冷冷回道,语气中明显有一丝忌惮和怒意。显然在他看来,他堂堂邪龙竟然会惧怕一只炼神期的妖兽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他本是残魂一缕,吸收了残留在世间的一些精血而已,就是之前再厉害,如今也难以独斗坤幽这等妖中大修。

“难怪如此!”凌断殇心头叹道,“前辈,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那坤幽既然想让你将镇塔晶珠送到他手上,那么他便不可能在没拿到晶珠之前就取你性命,所以这塔底对你来说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当然若在他的认知之外,那就不可预知了。”邪龙回道。

“那前辈的意思是,我照坤幽所说的去做?”凌断殇眉头略皱。

“孤会让你去送死吗?”邪龙一口否决道,“在得到晶珠之前不会要你性命,得到之后那便难说。这锁妖塔极为特殊,任何妖兽在此恐怕都会受到压制,那坤幽就算再特殊一旦出了那悔悟室,神志也必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制,所以,你要做的是让他在没有获取镇塔晶珠之前走出悔悟室!”

血气之上,凌断殇目中电芒急闪,蓦地一定,也不再言语,随着血气继续朝下。

随着凌断殇的深入,这股元力越来越强盛,凌断殇分明察觉到这元力之中的古怪,作为修炼了家传《剑诀三篇》的凌家之人,凌断殇分明在这元力中察觉到了一丝丝剑意,这剑意极为纯粹,仅仅只用一字来形容那就是——“破”,破尽一切,元力、幻象、心魔,在这剑意之下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就是凌断殇至深其中,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颤栗。

奇仙门的《游仙道经》功法不行,唯有运转家传《剑诀三篇》方能在这剑意之下保持清醒。这令得凌断殇越发的坚信此地必然保留着曾祖遗留的东西。

……

血气消散,凌断殇的脚下踏在了实地之上,他终于到达了锁妖塔最底一层!

依旧是这种略带金属般冰冷的触感,凌断殇放眼四周,按照塔的结构来说,这塔底的空间将是最为广阔的。一时间凌断殇都不知晓该如何去寻找了。

忆起坤幽说过的话,凌断殇当即强行运转起血之气,周身上下顿时传来一股针刺般的剧痛,凌断殇闷哼一声忍住痛苦,略一察探,便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越是前行,凌断殇越是感觉到痛苦,不光是肉身还是魂魄,都如同被万剑齐戮,这等痛苦非寻常人所能忍受,看来那坤幽的话中倒有不少保留。不过这塔底阵法对于凌断殇来说,除了要忍受这非人的痛楚之外,其他危险至今倒也没有碰到一个。

一片扭曲的红光之中,凌断殇不断前行着,朝着那愈加红艳的深处而去。

蓦地,一股奇异的感觉传来,凌断殇停下脚步,抬手朝前一碰触,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面前,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与那屏障接触的所在一道锋锐的光华一闪而过斩在其上。

“化剑指?”凌断殇心头一惊,这屏障内传来的剑气分明就是化剑指力,不过这化剑指并非凌家施展的那般简单,剑气覆指,以指化剑,这道剑气分明如一柄真剑一般,堂皇浩大,所蕴剑意无物不破。

化剑指力虽然不凡,但凌断殇的肉身足以抗衡成婴期妖兽,此时又是催动了血之气,整只右手上都现出一层血色鳞纹,剑气斩在上面只是迸溅出如两兵相交般的火花。虽然凌断殇的手指并无任何损伤,但那犀利的剑意却自手指上透体而入,瞬息间他只觉识海中如同被一柄通天利剑插进去一阵乱搅,旋即呆楞在了原地。

索性凌断殇体内《剑诀三篇》的真气及时运转,将这股剑意消磨掉了。

“好险!”凌断殇心头惊呼,若非自己身负《剑诀三篇》,刚才那一击自己的灵台恐怕就此彻底崩碎,整个人沦为痴傻了!…,

凌断殇眉头一皱,眼见离那镇塔晶珠所在之处不远了,这横空出现的无形屏障却如天堑一般挡在面前,令他寸步难行。凌断殇也不死心,朝着侧面行去,或许是出于同源,他对这屏障的所在却是能够察探的到,行走间总能避免与之相触。

就这般花了一个时辰,凌断殇足足绕了两个大圈,哪知这屏障竟是全面覆盖住了阵法,就是上空他也以傲剑九步一探依然是无丝毫空隙。

凌断殇立身在屏障前一尺处,目光中掠过一丝狠厉,却见他右手一抖,手上印诀一掐,一道白色剑华透指而出,却是化剑指,凝视了一眼手上的三尺剑华,凌断殇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抖手一点指,化剑指力便斩在了屏障之上。

出于最后的考虑,凌断殇思索一番之后便决定以自己的化剑指力对抗这护阵的化剑指,毕竟两种印诀同源,而且唯有自己的真气才能化解其中剑意。

然而,凌断殇的果敢最终见效,他这一斩,前方一片白光闪动竟是将这无形屏障给劈了开来,一道豁口闪现,但不过转瞬便恢复。

凌断殇心头一动,化剑指再次一斩,屏障破开的瞬间,他脚下连踏,化作一道灰影掠进了其中,原地一道残影这才缓缓消散。

再次潜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凌断殇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又有一道屏障挡在了他的前方。这次的屏障乃是一片不断晃动的重影,如同烟云一般在眼前飘摇颤动。

“通明指!”修行过《剑诀三篇》的三大指法便能辨识出这重影中所蕴印诀。凌断殇的右手略微一晃,瞬息之间两道印诀掐动,随之整只右手便如这屏障烟云一般化作影迹重重,通明指力已然施展。

“叮!叮!叮!叮!……”一息之间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乍响,下一息,凌断殇面色铁青地朝后退了一步,竟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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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六章 镇塔晶珠

对于通明指与破玉指两种指法印诀,凌断殇修行的并不熟练,一来是修行时间过短,另之则是无人指导这两种印决的奥妙,就是凌天承施展这两种印决的机会也是极少,十数年来凌断殇也只见过两次,倒是化剑指多有眼见耳闻。凌断殇虽然聪慧绝顶,即使基础剑法九式也多被他自己领悟参透,施展出来也多为精妙,但《剑诀三篇》中三大指诀却非凡品,若是做到形似,凭借凌断殇的浑厚的真气与真元倒也简单,但若要形神皆备,那便需要高人指点要诀精义了。

而此时此刻,很显然的是,凌断殇出手的通明指乃是半成品,而那屏障所化重影分明就是精通这一指诀的“高人”,重影幻化间尽皆直指凌断殇出手的弱处。

凌断殇自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当即又以化剑指力出手劈斩这屏障,然而手中剑华一出,却见得那重影化作两指竟是将自身快如白光的剑华轻巧一夹,那出手轨迹与力度当真是妙至巅毫,不偏不倚正巧寻在剑华与手指相触的薄弱之处,令得凌断殇无力可施,只得缩手而回。

眼见那屏障中幻化的通明指,凌断殇顿时心透明悟,一时间心中大喜,这屏障哪里是什么阻碍之物,分明就是一精通《剑诀三篇》三大指诀的高人一步一步指点自己。

凌断殇知晓,若没有修行凌家《剑诀三篇》这屏障根本就不能通过,然而即使修行过,但没有通过屏障的逐步考验也不会有结果。想通了这一点,凌断殇便不再焦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潮与隐隐作痛的伤势。

却见他缓缓闭上双目,灵台一片清明,下一息周身煞气如呼吸的空气一般扩散而出,随着他平稳的呼吸一缩一放,顿时方圆十丈之内的视野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是凌断殇的自身天生对杀伐之气的探察与第三篇剑诀修成后的特殊能力,他这种能力就算是厉害如凌天承也没有,这种能力已经与传说中的化神期才能修行的“天眼通”类似,只不过凌断殇的“天眼”只能察探周身近十丈范围内的情况,而天眼通则是以里为单位。

感受着四周迅速清晰的视野,凌断殇左右双手同时一抬,印决一掐,双手顿时化作一片影迹,没有丝毫犹豫便探入那屏障之中。

一瞬之间,屏障之中出现重重叠影,这些重影又如初化作一道道剑气,几乎同时戮向凌断殇。

此时,一道道剑影清晰的出现在凌断殇的视野之中,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剑气袭来的轨迹。然而感受是一回事,应之动作又是一回事,就像人的眼睛能够看到苍蝇飞,但用手打苍蝇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凌断殇此刻就是如此。明明眼见着那数十道剑气杀向自己,却如何也没法控制身体去挡,去躲。

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施展了通明指指诀的双手中传来一丝丝奇异的感觉,准确的是说真气以特殊的方式流转入经脉之中,令得双手的反应愈加敏捷。这便是通明指,以对杀伐之气的洞察来判断攻击的轨迹,再以印决刺激双手经脉令得手上的动作加快。一旦判断准确,通明指一出,便能阻挡对方的攻势。

不过以肉身阻挡利器却是需要肉身强大堪比利器,所以通明指消耗的真气一小部分用于刺激经脉,绝大部分却是包裹在手指与利器相接之处用以抵挡利器的锋利。正因为如此,通明指却是极耗真气,当然这都只是下乘,真正的通明指乃是料敌于先,制敌于弱,一出手便准确制住最弱点,以弱搏强。…,

凌断殇此时的实力自然不可能达到那种境界,不过他胜在肉身极强,如今的他已然拥有不下于熊力的肉身力量,妖化之后更是骇人,肉身即可抵挡寻常法宝飞剑。凌断殇当即运转通明指诀,几乎将全部真气用来刺激经脉,立时,双手中一阵刺痛,旋即手随心动,凌断殇的双手化作一片模糊,弹指之间那一道道剑气尽皆消散在了眼前。

凌断殇睁开双眼,长吁了一口气,饶是他肉身不凡,此时此刻一双手已是麻木刺痛不已,显然这种取巧的方式不是没有后果的。

抵挡了重影幻化的剑气,这屏障并未消失,反而是在凌断殇的面前出现一道道亮点,亮点的并非是杂乱无章,凌断殇略一思索却是发现这些亮点排布分明就是出手变招最为艰难晦涩的位置,看这屏障的意思,定然是让凌断殇出手将这些亮点打中,当然所需时间便不得而知了。

凌断殇不想浪费时间,再次放开意识,施展出通明指,左手抬手一指点在其中一道亮点处,不过瞬息,那一道道亮点中有一道闪了一闪,凌断殇右手一出点向那亮点,哪知这一点后便有两道亮点几乎同时亮起,凌断殇不得不双手施力同时点上,这一点之后,竟有四道亮点同时亮起。

凌断殇神色略沉,通明指化作一片影迹几乎也在同时点在这四道亮点之上。

果然,八道亮点几乎同时闪烁。

经脉的麻木与刺痛再次在双手经脉中传来,凌断殇的一双手已然若一片轻烟一般,那八道亮点终究还是点中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剩下的所有亮点都闪烁了起来,不是十六个,而是数十来个,数量之多,就是凌断殇瞬息之间也没能数清。他径直傻眼了。这些亮点如何能够击中?恐怕就是老头子亲自前来也只能如他一般在这里干瞪眼吧!

这些亮点也仅是闪烁了瞬息,便消失了,凌断殇眉头紧皱,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止步于此。

然而数息之后,眼前这屏障却是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了下去。

凌断殇心头大喜,知晓自己虽然没能点中那些最后的亮点,但应该也是勉强通过了考验。当即一步踏入其中向更深处行去。

在他的想象之中,第三道坎应该就是破玉指——这《剑诀三篇》中三大指诀最为高深的一种。破玉指威力极强,在凌断殇的印象中,那一晚在昭京凌天承施展破玉指破开谢钏等人的阵法时,那无物不破的威势,如今就是他全力施为哪怕唤出了强殖装甲使用了周波刃恐怕才能超过那一指的威势。

那一指已经不是单纯的以力破坚那般简单,就是剑意与气势上也足以令人胆寒。

凌断殇脚下的步伐略微放缓,倘若前方当真是考验破玉指。那么他这般贸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搞个重伤,然而,在他行了片刻之后,前方却是乍然一亮,眼前原本的暗沉化作一片白光,却是一方约莫十数丈方圆的高台,高台之下四柄巨大的宝剑分作四方倒插在地上,将高台护在当中。

略一察探,凌断殇迈步向前,不过绝对领域已经施展了出来,他看了一下那四柄剑,发现这剑仿佛与整个锁妖塔浑然一体,就是材质也相差无几,细看之下可以看到一道道淡淡的红光自剑身上传出,又从下方的地板上朝四周辐射开来。察觉到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凌断殇便朝那高台行去,若那坤幽老妖说的没有错,那镇塔晶珠便放置在这高台之上。…,

凌断殇缓步上台,一路并无危险,不过他行得也慢,短短十来丈高的石台走了足有盏茶工夫方才上了台顶。

果不其然,一颗龙眼大小的雪亮晶珠正稳稳当当地嵌在一圈玄奥符文的正中,这晶珠看起来普普通通,就如同一颗水晶珠子,但凌断殇知晓,它便是这锁妖塔的关键。

他行到近前,目光在这足有数丈方圆的符文之上一扫而过……

“这是……”凌断殇心头一动,眼珠子已是定定落在一个凹陷的印记上,这印记所在乃是晶珠的正上方,周正方圆不像是损坏而成,倒像是人为雕琢,最重要的是这凹印的形状凌断殇万分熟悉,正是他胸前所配血剑令的形状!

“钥匙!”一瞬间,凌断殇想到了这个词,心中已是激荡万千,不过他并非冲动之人,当即抑制下胸中气血,继续细察这符文,在察觉到并无其他与血剑令相似之处时,他方才将手举到胸前,将血剑令取了下来。

凝望了一眼手中血光闪烁的血剑令,凌断殇顿时便将之放置在那凹印之中……

不大不小正当合适!

不过……令人惊异的是结果并无丝毫异象,凌断殇足足等了盏茶时间,四周都无任何会发生变化的征兆。

“难道……”凌断殇心头一动,忆起来时,那些屏障的考验,当即双手印决掐动,化剑指、通明指出手,没有反应……

破玉指印决……

依旧没有反应。

凌断殇眉头一皱,没有犹豫,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之上凝煞指印决一掐而出。

果不其然,四道印决之后,那血剑令上光华大亮,紧接着那镇塔晶珠本是雪亮的光华一敛,一抹血色自其中跃出……

第三九七章 生死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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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珑此时正盘膝静坐在悔悟室中,前方不远处便是坤幽,此大妖亦是盘膝在蒲团之上,如同一尊木偶一般,自始自终似乎都未挪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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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忆珑虽是双目微闭,但心头却在寻思着逃离的法子。当初她对凌断殇说过自己有脱身之法,这不过是她一时的权宜之计,为的是让凌断殇逃离这里。要知道坤幽乃是炼神期的大妖,一身修为可谓是深不可测,她不过金丹期的小小修士又如何能够在这等人物的眼皮底下逃得性命?萧忆珑兰心蕙质,如何不知晓这坤幽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心魔根种,倘若凌断殇不答应,结果必然是两人在此陨落,也不知怎的,萧忆珑当时就觉得,与其两人同死,不如她一人殒命,凌断殇借机逃离此处。

萧忆珑的确身怀水禹伞这等上品灵宝,但灵宝再好也要操控之人修为不低,如今就算是萧忆珑全力施为,这水禹伞恐怕也难以抵挡其多久。

“刷!”一声轻响,整个悔悟室的气息骤然生变,萧忆珑双目一睁,却见得那坤幽老妖此时霍然起身,周身气息颤动扭曲,原本略显浑浊的双目此时已是精芒大放。

“很好!阵势的怪力已经逐渐消失了!那小子做得不错!果真成功了!哈哈……”坤幽一阵大笑。

从他的语气之中萧忆珑知晓凌断殇定然已是成功将镇塔晶珠取到了。一个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一下了,萧忆珑暗自吐了口气,她并非是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而是担心塔底危险,凌断殇出事,如今事已达成,便证明了凌断殇的安然。

片刻之后,坤幽目光转来落在萧忆珑的身上啧啧笑道:“女娃娃,等那镇塔晶珠到手,老夫便会放了你们,乖乖在这里等着吧!”说罢,坤幽竟是脚下一迈,整个人如同一道黄光激射,瞬间消失在了萧忆珑的眼前。

萧忆珑俏脸略变,知晓这老妖必然是去寻凌断殇去了,她想也没想便要起身追去,哪知那守候在此的大妖却是身形一动,已是挡在她身前。面上带着一抹戏谑。

“小姑娘,老祖吩咐了,你就在此乖乖等着吧!”

若是在悔悟室外,萧忆珑凭着逆天城的秘法与水禹伞或许还能与这大妖一斗,即使不敌也能从容逃离,但此时身在这悔悟室中,此妖神志清醒,萧忆珑决计不是他一合之敌,也只能就此作罢。..

只见萧忆珑巧笑一声,道:“前辈所言即是,是忆珑鲁莽了!”说罢便略一拱手继续安坐在原地,闭目调息起来。

那大妖见此也没多言,只是多瞟了萧忆珑一眼便返身回了蒲团前。

萧忆珑并非安于如此,如今那坤幽一走,只剩这化形初期的大妖,她脱身此地的机会将增加不少。

……

凌断殇的目光落在眼前已如一颗血珠一般的镇塔晶珠上,此时四周原本充斥着的奇异元力已然消散,尽皆被镇塔晶珠吸收在内,所以此珠才化作了这种色泽。

不过凌断殇此时不能动弹,唯有双目注视向那镇塔晶珠,因为自他将四种指诀施展之后便不能再动弹,周身煞气与属于《剑诀三篇》的真气源源不断地朝着那血剑令内注入。

片刻之后,凌断殇面色发白,体内真气悉数干枯,不过属于奇仙门《游仙道经》的真元却是分毫未消。凌断殇面色大变,就在这时那死气竟然有了动作,开始在体内活动起来。…,

没有丝毫等待,凌断殇断然不想再遭死气的重蹈覆辙,当即生之气炼化之法运转,开始将那大妖钺猾所化精气之珠吸收炼化。

死之气爆发之下对于生气的炼化速度加快了不少,凌断殇就这般站立着令得体内九滴生之水开始缓缓相合。

一切都如水到渠成,那九滴生之水飞速旋转着,四周源源不断凝集而来的生气将之包裹在内,如同无底深渊一般,这些生气迅速被吸收进去,而钺猾所化的精气之珠则只有拇指头大小。

时间飞逝,那精气之球最终化作一缕青气消散在檀中之内,而九滴生之水也终于融合在了一起……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颗璀璨圆润的青色元丹出现在了檀中之内,这便是生之丹,浑厚浓郁的生之气息缭绕在此丹周围,却是不知为何生之丹甫一凝成便能达到这种近乎圆满的程度。而死之丹是凌断殇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方才达到如今程度,值得一提的是死气每反噬一次,死之丹便圆润一些,直至数日前那次大反噬之后,这死之丹方才圆满。

此时此刻,凌断殇的檀中穴内,生死二丹如同互存引力与斥力,在虚空之中相互旋绕,每一次旋绕,青灰二气便相融旋即又分开。

内视到此情形,凌断殇登时暗道一声不妙,因为好死不死的,这生死二丹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要开始相融,也就是说天龙九转的生死一转将会就此开始。

生死一转可以说是《九转天龙诀》中最为根基的一转,乃是生死二丹的丹劫,一旦渡过,生死二气就此相生相济不分彼此,由死诞生,由生入死也只是一念之间。

不过此时此刻那血剑令将凌断殇制约在此,体内真气更是一扫而光,还不知下一动向如何,这般千钧一发生死难料的时候当真不是渡生死一转丹劫的时机。而那邪龙因为受锁妖塔的制约,此时依旧困在血剑令内不能出来,更何况那喜怒疯癫的坤幽而今还在赶来的路上。

如今的凌断殇可谓是几乎置于死地,这生死一转的丹劫又如何能够渡过?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的周身开始显露奇异之象,却见他脸上右半边透现青光,左半边现出灰光,呈现出青光的脸上生机盎然,而灰光那一半却已是逐渐显露龙钟老态,一道道皱纹浮现,本是清澈有神的眼瞳也开始出现老者一般的浑浊……数息功夫,凌断殇左脸已如行将就木一般,而这种异变已然出蔓延在了整个左半边身体。

如此诡异的一幕,年轻与衰老两种极端的表象竟然同时出现在凌断殇的身上!

“生死枯荣……”凌断殇喃喃念道,就是声音也如重音一般有铿锵与沙哑两种声音混合。这种情形凌断殇知晓,生死一转已然开始,当即他同时运转生之气与死之气两种功法,生死二气顿时分化,分别在右左两方经脉中盘旋环绕。

“哈哈……”就在此时,一声大笑蓦然传来,这笑声来自半空之中,声音沛然有力,却是尖利难听,裹挟着疯狂与威压径直压下,凌断殇面色一白,身子都不由自主的一弯,险些跪倒在地,体内生死二气更是被这一压重新混进了檀中穴内生死二丹之内,这一下生死二气一片混乱,互相交杂,凌断殇面上青灰二色接连闪过,左右脸上枯荣两色也是变换不定。…,

笑声之后,一道身影落下,就是塔底地面都被砸的一声咚响。

“坤幽!”凌断殇勉力抬眼一望却见得那身影转了过来,望向他,赫然便是那坤幽老妖。

坤幽目光并未望向他,而是落在那高台之上,一双眼珠紧盯着那血红的镇塔晶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一般,丝毫未将凌断殇看在眼中。

“镇塔晶珠!嘿嘿……”一声状若疯癫的低笑自坤幽口中震颤而出,他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条长长的舌头吐出却是在嘴唇上舔了舔。

凌断殇显然没有想到这坤幽老妖竟然忍耐不住不呆在悔悟室,反而直接来找他,如此好的机会凌断殇怎么会没有察觉,只可惜他此刻不说不能动弹,就是生死一转的丹劫也足以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坤幽的目光落在镇塔晶珠上久久难以收回,过了半晌,他才转过目光望向凌断殇,一见后者那模样,坤幽双眼微虚,怪笑一声道:“小家伙,《九转天龙诀》可不是这般容易修行的,如今你体内生死平衡彻底混乱,恐怕命不久矣啊!啧啧……”

“这不都是拜前辈所赐么?”凌断殇目中厉色一闪即逝,冷声道。这坤幽此时一口道出,此前分明便知晓他修行的是《九转天龙诀》,但根本没有多言,而且似乎他对九转天龙诀非常了解。

坤幽的眼珠子在凌断殇身上左右一转,那瞳目骤然生变,却是化作一道褐色的竖形,低沉却似乎难以压抑的声音自他口中传来:“放心,你帮老祖我取了这镇塔晶珠,老祖必然不会让你这般去死的!啧啧!没想到你这小娃娃以凡人之躯竟然能够修行九转天龙诀,而且还达到生死一转的程度,恐怕你体内的血之水……不少吧?”

此话一出,凌断殇瞳孔一缩,却是没有出声。

“老祖我不会要你的命,反而要救你!不过你这肉身不错,带老祖将你体内的血之水抽出后,便将你炼为妖身,魂魄打碎在体内,届时再以你这肉身修行《杀生诀》,桀桀……天下五官,将会留下我坤幽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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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八章 野心

坤幽的野心在此刻昭然若揭,或许是因为锁妖塔意志的原因令他神志有些不清,也或许是他觉得凌断殇此刻构不成丝毫的威胁又没了可以利用的地方才露出原本的面目。k

更新总之此时此刻的凌断殇已经是命悬一线。

不过很显然,这坤幽明显对这锁妖塔极为了解,就是蜀山派放在此处的宝物也是极为清楚,而他的目的也必然就是那口中所说的《杀生诀》。

虽然凌断殇惊诧于坤幽所说的《杀生诀》是为何物,但如今他不得不先考虑自己的小命该如何保存下来。

正在思索间,凌断殇周身一轻,却是察觉那血剑令不知怎的,突然停止吸收自己的真气与煞气。凌断殇心头一动,不过却未停下手上的印决,依旧保持这般姿势,就是煞气也徐徐涌出体内进入血剑令中。

见此姿势,坤幽目光一转却是落在那丝毫不起眼的血剑令上,眼见此物与那符文之中的一处凹印相合,坤幽心头一动,冰冷却带着一丝疯狂的眼神瞪视向凌断殇道:“这是什么?”

“血剑令。”凌断殇竟是没有反抗径直道出此物之名。

“血剑令?”坤幽眼皮一虚,喃喃道,想到眼前的小子能够毫发无伤的通过塔底大阵,又将阵法关闭,似乎这小子的来历有些古怪。坤幽低喝道:“小子,你到底是谁?”

强忍住体内传来的痛楚,凌断殇冷哼一声道:“坤幽老妖你可知晓凌绝?”

“凌……绝?”坤幽心头一震,当年他被抓来此处镇压其中为首的弟子便是蜀山当初天资最高号称当时权衡官年轻一辈执牛耳的凌绝,想到此处坤幽目光望来,心道,两千多年前的事这小子怎么会知晓?

凌断殇看他的模样便知这坤幽定然晓得曾祖名号,当即嘿嘿笑道:“凌绝便是我凌家曾祖!而这血剑令也正是他所赐,让我来这锁妖塔寻回《杀生诀》,血剑令乃是蜀山秘宝,唯有凌某以神魂操控方能打开藏物暗室!”

此话一出,坤幽心中大惊,却未想到这号称奇仙门仙道弟子的小子竟然是凌绝后人,而此行目的也是冲这《杀生诀》而来。数番思索坤幽也知此人话说的不假,因为那血剑令不是寻常人能够拿出的。他坤幽的确知晓蜀山派将《杀生诀》镇封在这锁妖塔底,但实际上此功法到底放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等了两千多年,他等的也就是自己亲自下到塔底的机会,此时机会已至,他只待将凌断殇神志抹去,便在这宽广的塔底寻找《杀生诀》的下落。而今有人知晓下落,他坤幽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凌断殇所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定然要一探究竟。

目光一扫那已然收敛了光华的血剑令,坤幽口一张,露出黑洞洞的喉头,下一息一条殷红光华自那口中弹射而出,刺向那血剑令。

凌断殇面色一变,没料到坤幽还有此举,便要出手阻止,哪知脑海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是邪龙。

“小子,我只能在短时间内牵制住它,把握机会!”这个声音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在凌断殇的脑海中一晃而过,声音戛然止下,那红光也已重击在血剑令上。

“吭!”一声脆响传来,凌断殇双眼圆瞪,这声脆响分明是血剑令上传来的,凭他的眼里清晰的看到血剑令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就在裂纹生成的瞬间,血剑令上光芒炽盛,一道血影奔腾而出,化作一条狰狞血龙扑向坤幽。这血龙双眼透亮,目中傲然之色如同在看蝼蚁,周身真龙气息汹涌澎湃,所有生灵在这气息之下当真如同蝼蚁一般,就是那坤幽老妖在这气息之下也是瞬间陷入迷茫,禁不住浑身颤抖,不能动弹。

也就是这一刻,凌断殇脚下一踏,傲剑九步全力施展,阴阳二气亦是蓄势而发,整个人足足划出两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坤幽神志恢复之时,凌断殇已然落身高台正中,一只手正握向那变得平静的镇塔晶珠。

“小子,大胆!”坤幽一声怒吼,口中一张,那殷红光华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弹射而出。别人不知晓,但他坤幽却是清楚,这镇塔晶珠极为重要,如果将之炼化,便能控制整座锁妖塔,塔中生灵的生死也将掌握在控制者的一念之间。虽然凌断殇不可能瞬息便炼化,但鉴于其身份神秘,坤幽断然不会让他碰触任何东西。

光华射至,凌断殇面色骤变,这光华速度极快,凌断殇根本就是无法抵挡,唯有意念唤出绝对领域与强殖装甲。

“哗!”绝对领域也仅仅略微阻了一阻,便被殷红光华一穿而过,紧接着凌断殇周身血色火焰一涨,竟是将他四肢包裹,继而一套狰狞的铠甲覆盖在了身上,这铠甲如同覆盖着一层坚实的鳞甲一般,与凌断殇当初彻底妖化时颇为相似,通体血色。顾不得惊讶这强殖装甲外形的变化,凌断殇双臂交叉于身前一挡。

“咚!”一声巨响,凌断殇只觉两只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满眼皆是碎片飞舞,以及一条长长的殷红的柔软长条物,忍痛一看,竟然是一条舌头。下一息凌断殇身形如同炮弹一般朝后倒射而去。

强殖装甲破碎了,但凌断殇却是惊诧于其强化了的防御,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挡下炼神期大妖的含怒一击,虽然狼狈无比。

“轰!”一声闷响,凌断殇只觉自己撞在了一团棉花上一般,整个人倒射之势瞬间停下,勉强睁眼一看,却见得整个高台被一圈血光包裹,而自己正砸在这血光之上。前方不远处便是坤幽,显然此妖见此异象,已是跃身高台之上,一双泛红怒目正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

“小子,交出镇塔晶珠!老祖我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坤幽咧开嘴,那长长的舌头在嘴边晃动,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昭示他不多的耐心。骤变突现,坤幽有些顾忌,他怀疑是凌断殇干的。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高台之外的光景蓦然一变,竟是化作一片漆黑。

凌断殇自觉双臂骨骼尽碎,但左右皆是手紧攥依然将镇塔晶珠与血剑令死死握住。他嘿嘿笑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戏谑道:“长舌老妖,你若要这晶珠,就先取凌某的性命吧!”说罢,凌断殇森冷一笑,以单元控制强殖装甲竟是一口将这晶珠吞进了口中。

“找死!”坤幽禁不住惊怒交加,厉声长啸。他只差抬手的工夫就可拿到镇塔晶珠,却万没想凌断殇一狠如斯,全无半点犹豫,将这不知好坏的镇塔晶珠一口吞下。

坤幽不由得凶性勃发,正打算将凌断殇一掌毙于身前,哪知他周身妖元运转间却是晦涩无比,禁不住面色一变,身形猛退,这一退才发觉那笼罩于高台的红光已是消失,他整个人顿时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见到坤幽突然暴退,凌断殇自然是莫名其妙,但眼下的危机算是解除,他禁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这鲜血半灰半青,古怪无比,鲜血喷出,凌断殇面色苍白,继而青灰二色再次腾上脸面,周身出现半荣半枯的模样。

顾不得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坤幽,凌断殇盘膝坐正,运转体内生死二气开始渡一转生死之劫。此刻他已是砧板鱼肉,倘若坤幽当真要对他出手,他也无法抵挡,倒不如拼死渡过一转。

凌断殇元气吐纳,霎时间青灰二气自他七窍与浑身毛孔喷涌而出将他包裹在内,如同一具大茧。

生死两道本无间隔,生与死就如镜的两面,可以互通,无论要勘破生还是死,都要通达另一面,正所谓死极则是初生,这个道理凌断殇本就通晓,按照邪龙所言,生死一转乃是第一转也是最轻松的一转,凌断殇不认为自己不能够渡过。

如今身处险地,凌断殇更是完全抛却了生死,一心只想渡过这生死一转。

檀中之内,生死二丹相绕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周身上下的生死二气形成的蚕茧也飞快的旋转起来……

坤幽一退出高台,四周霍然一亮,而他体内妖元的运转也是流畅无比,并无在高台内时的晦涩,更无身处锁妖塔时被意志压制的浑浑噩噩。

如今状态极佳,坤幽不由得大喜,一双血色寒目凶光毕露瞪视向盘膝打坐的凌断殇。

此子不除,如何能消心头之恨?就算镇塔晶珠此时被他吞进脏腑,就是开膛剖肚坤幽也要将其取出!

没有丝毫犹豫,坤幽就立身原地,口一张,长舌如利箭一般喷出,堪比灵宝的锋锐舌尖直指凌断殇的眉心。

然而这一舌刺入,却是止在高台之外,因为一团红光将之挡了下来。

坤幽面色一寒,心头杀意自然不会被区区红光所阻,周身长袍鼓胀,体内赭色的地煞之气没有丝毫保留地升腾而出,然而这煞气一现,坤幽却是察觉四周传来一股吸力竟是将自身的煞气尽皆吸走……

第三九九章 《杀生诀》

坤幽心头诧异,这才收起仇恨之心,抬眼朝四周望去。1---

依旧是锁妖塔塔壁那种材质所铸,只不过在这里是清晰可见,就是上面的细腻纹理都可瞧清,能够看清所在处的范围,坤幽顿时发现这里的内部空间约莫近千丈方圆。他的目光又朝一旁移去……

“殺——生——訣”霎时间三个血色大字映满瞳孔,坤幽面色大变,径直朝后退了数步,继而面若金纸,险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只见这三个字通体血色,其上血光流动,如同尚未干涸的血液一般,每一个都有百丈大小,字体并非寻常所见的那种,似乎是被利器刻篆而成,每一笔都尖锐若锋,每看一下都如同一柄利剑插在心头,整个人痛苦难当。“殺生訣”三个字尽显“殺生”之意,每一笔每一划似乎要将天下生灵赶尽杀绝,无不令人胆寒颤栗!

这三个血字玄奥无比,不过惊鸿一瞥便令得坤幽脑中传来无数念头,一时间头昏脑胀不能自已。

不过这仅仅三个字便令坤幽这等炼神大妖受创,写下这些字的人又将是何等修为?这铸造锁妖塔的异铁坚硬无比,既然都能锁住渡劫期的修士,其坚硬度便足以令大多数神兵折戟而返,能够在这洞壁留下书刻的,又该是何等实力?

一时之间无数念头在坤幽脑海中回荡冲撞,但这个疑问却如刻篆一般印在他脑子里。

当他恢复神志时,他没有敢抬目去望,但心中狂喜已然占据所有情绪。

“这就是《杀生诀》!”坤幽喃喃念道,“这便是这蜀山剑派震慑千古的禁法——《杀生诀》!”坤幽心头的狂喜如何言表?虽然他困于锁妖塔两千余年主要目的并非这《杀生诀》,但此功法也是他目的之一,若能获取自然是喜上添喜。

想到此处坤幽已然按耐不住,抬眼望向那“殺生訣”三字第一个字“殺”的那一撇。

然而这一望坤幽却是惊骇,因为这一眼并非受到任何阻碍,他顿时将目光落在那三字之上,哪知这三个字已然没了之前的锋锐与玄奥就如同三个普通的大字一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坤幽双目圆睁,目中满是难以置信。显然没料到眼看就要得手的宝贝会化作凡物。

不过细望之下坤幽却是察觉那三个字周围贴满了一张张符箓,一眼望去竟是难以数清,这些符箓尽皆银底红字,显然皆是灵符以上的品级,如此多的灵符在当时也唯权衡官修真门派执牛耳的蜀山剑派才有如此家底。

很明显,杀生诀功法便藏在“殺生訣”这三字之中,而这三个字却是被这些数不清的灵符镇压着。

没有时间理会盘膝打坐的凌断殇了,坤幽跃身而起便要御空飞向那三个字,哪知这脚下一跃,他丝毫感受不到天地元气的流动,整个人跃至半空顿时不受力的掉了下来。

坤幽没有惊诧,炼神期大妖的肉身足以令他拥有极快的速度,坤幽立身那三个字之下,脚下一点,跃身而起,就在及身其中一个字之时,一双手臂化作一片模糊,却是落在那些灵符之上,哪知这些符箓却如镜花水月一般一头而过,就是那三个字也是如此。

坤幽落身而下,默然不语,片刻之后一双蕴电老眼在凌断殇的身上一扫而过,收回目光时已是神色笃定,当即行到离凌断殇不远的地方盘膝而坐。…,

……

符文之中,凌断殇周身依旧旋绕着青灰二气,不过这青灰二气却是已经相合,互相纠缠丝毫不分,若是细看却能见到这二气如同太极的阴阳鱼一般阴阳相济,生生不息。

而凌断殇肉身之上的半荣半枯也开始恢复,枯老的面容逐渐年轻,容光焕发呈现出婴孩的面容也开始消敛。

檀中之内,生死二丹亦是由两颗元丹合二为一,不过却是半青半灰,以阴阳鱼的形态呈现。

凌断殇缓缓吸了一口气,周身生死二气尽皆涌入他鼻口之中。随后他睁开双目,一双清澈眼眸中,青灰二色成太极图那般旋转继而消失。

略一内视,凌断殇发觉体内此时的情况可谓是极好,这个好字主要呈现在一个平衡之上。此前生死二气没有平衡,这是最大的隐患,实则凌断殇修行的《剑诀三篇》与《游仙道经》两大功法一个是以无物不破,斩奸除恶为剑意的锋锐真气,一个是以道法自然,逍遥天地为要领的轻灵真元,两种元力虽然都是凌断殇吃尽诸般苦头一步一步修行而成,但两种元力依旧相互排斥。而这种情况在凌断殇与萧忆珑双修互通内息,《游仙道经》突破至灵寂期之后尤为剧烈。而今却见得丹田之内《游仙道经》的真元与《剑诀三篇》的真气似乎同源一般竟然没有丝毫的排斥,两种元力甚至在相互碰触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异样。

此时此刻凌断殇的肉身之内可谓是处于一种近乎绝对的平衡之中。

难怪邪龙与典籍上都说过生死一转乃是九转中的基石,虽然《九转天龙诀》中的九转不分先后,但典籍与邪龙都让凌断殇第一转渡生死之转。原来缘由便在此,生死一转不仅为肉身的打下基础,也在于令肉身内的环境处于一种平衡之中,唯有如此修行,其他气息方能事半功倍。

思到此处,凌断殇心头平静,抬目一望,却正巧望到坤幽那平和的双目。

“小友,老夫在此静候多时了!小友能够渡过此劫,当是人中龙凤啊!”坤幽淡淡一笑道,语气之中尽显慈和德劭。

凌断殇冷笑一声,没有多话,虽然他不明白这坤幽老妖为何没有取他性命,但事出必有因,此人必然有求于他。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凌断殇自将那镇塔晶珠吞入腹中之后却是不知那晶珠下落,刚才仔仔细细的内视一番之后依然是察无此珠。但血剑令还是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之中,一丝暖意传来,凌断殇不禁用手摩挲了一下血剑令上的裂纹。此物不仅是曾祖所留之物,也是凌天承留给他唯一的一件东西,对凌断殇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却被坤幽破坏,凌断殇心中早生杀意,若非坤幽的修为高绝,就是放眼整个东陆,必然都是罕有敌手,凌断殇即使渡过生死一转也断然不是他对手,所以一言不发依旧静坐在这符文之中。

坤幽似乎早就知晓他的反应,却也不怒,只是抬手一指言道:“小友请看!”

凌断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冷目一望。

“殺生訣”三个血色大字顿时透过眼瞳径直深印识海。

凌断殇乃是修剑之人,这一瞬间,那三字之中透出的杀意与剑意裹挟纠缠,饶是他自身剑意坚定犹若磐石,也被这股极端的意志风卷残云一般扫荡一空。这一息,凌断殇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如同初生的婴孩一般,意识变成一张白纸,而这种变化也只是一息,下一息凌断殇便恢复如常,却是不敢再看。…,

与坤幽所望的那一眼不同,凌断殇除了气喘吁吁之外并未因此而受伤,不过这剑意带给他的震撼却丝毫不下于坤幽,甚至犹有过之!因为凌断殇是以修剑为基础的,所以对于剑意的理解比寻常人更加的深有体会。这一刻他才明白,这塔中镇压妖兽的意志以及塔底阵法透出的剑意与这三个大字中透出的剑意同源却不相似。

为何说不相似,却是因为塔中的意志与阵法剑意乃是无物不破,也就是凌断殇所修《剑诀三篇》的剑意一般无两,而这“殺生訣”三个字中的剑意分明是斩尽万物,灭绝一切的手握最高生杀大权。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骇然,却是不知何等绝世人物会修成如此剑意,若此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天地万物必然都将成为蝼蚁之辈。仅仅凭这剑意便能杀伐任心!

“小友,这便是《杀生诀》!”就在此时,一旁沉默着的坤幽开口道,“这三个血色大字中便包含了蜀山至高禁诀——《杀生诀》的心法!”

“你怎么知道?”凌断殇扭头一望冷笑道。

此话一出,坤幽面色如常,似乎知晓凌断殇将会这般问一般,略一沉吟,他开口回道:“因为老夫便是当初蜀山第四十九代掌门——金莲剑仙收服于座下的噬金龙鰐!”

此话一出,凌断殇心头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这坤幽老妖竟然与蜀山剑派有这般深的渊源,难怪他会如此了解这锁妖塔,甚至连蜀山剑派封禁的《杀生诀》也了解如斯。那他为何会被囚禁于万妖洞,而且一禁就是两千余年?

凌断殇目光再次望去,心中不免怀疑。

“噬金龙鰐……”邪龙的声音在凌断殇脑海中幽幽响起,此时血剑令在凌断殇的手中,邪龙恢复之后自然又能与他说话了。

“前辈可知此种妖兽?”凌断殇心下问道。

“这家伙的来历可非一般!”邪龙怪笑一声道,凌断殇却是眉头一皱,连这生前身为真龙的家伙都说非一般,那这坤幽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四百章 天妖血脉

闻听邪龙所说,不知怎的,凌断殇突然想起当初玥灵儿给他说过的地、水、火、风四大天妖。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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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半妖竟然知晓天妖的存在……”邪龙淡淡道,“不过你猜得没错,这噬金龙鰐的确与那四族高高在上的家伙沾了些许关系!噬金龙鰐的血脉之中便有地元天妖的一丝血脉,而且这家伙的血脉中还有真龙之血,虽然两种血脉都是极为稀薄,但倘若让他成长起来,最终也绝不会弱于寻常真龙。”

“这么厉害?”凌断殇惊诧道,略显凝重的目光再次落在坤幽的身上。虽然他不知晓此妖的用意,但若让他得到《杀生诀》这等功法,无异于是如虎添翼,一旦逃出这锁妖塔,东陆之地当真就无人能够制服得了他了!

“既然你是被金莲剑仙收服,为何还要窥觑这蜀山禁诀?”凌断殇眉头一皱喝问道。虽然他也非蜀山弟子,但好歹曾祖乃是蜀山之人,凌家与蜀山可谓是渊源极深。而曾祖留言,很可能最终的目的是让凌家后人来取这《杀生诀》。

“小友,老夫已经将真实身份告知于你,便没打算再有所欺瞒!”坤幽缓缓说道,目中也窥不出喜怒,“小小凡人,任他修为通仙又如何能够奴役老夫?老夫血脉之中可是有天妖之血!”

此话一出,凌断殇也并未惊诧,坤幽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恼怒只是心底耻笑他**凡胎愚昧无知,只知真龙却不知其上更厉害的天妖四族。

“听闻金莲那老头所说《杀生诀》乃是数万年前蜀山剑派一惊才绝艳的弟子所创,此人天资极高,就是蜀山的开山祖师也可比肩,奈何心魔根种难除,创下此禁诀之后便在天下五官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些与其有怨的门派尽皆被他屠戮一空,上至掌门、太上长老,下至烧火丹童甚至圈养灵禽,无一存活!啧啧!”坤幽侃侃而谈,似乎如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等人物只可惜最终灵台失守,一念成魔,就在中央紫宫官渡魔劫,由于他杀孽太重,天界降下九重极劫,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天威之下化为飞灰,但此人不愧是能与蜀山祖师比肩之辈,竟然生生扛下九重极劫,一举化为域外天魔,飞升九重天之外。”

“嘿嘿!三界六道所有人都以为此人没可能留下《杀生诀》心法,但这些无知之辈哪里知晓此人将心法留存于三字之中,藏于功成的静室之内,最终被当代掌门发现,与一众蜀山剑修将此心法封禁于蜀山祖师所炼——锁妖塔塔底,以十万灵符禁制,又以万妖妖煞震慑此心法要诀。只可惜……”说到此处坤幽一阵停顿。

凌断殇如何又知晓这些昔年秘辛,如今听来却是心中震荡,惊叹不已,这坤幽一停自然是迫切想知晓后面的事情,不禁口一张便要询问一句,但他心性极坚,瞬间把持住,话到嘴边顿时又咽了下去。

坤幽大费唇舌这般说下去并非是想调凌断殇的胃口,他图谋的岂是这些?

略一停顿,坤幽再次开口道:“两千年前的一日,蜀山天降厄劫……老夫并不知晓为何会天界震怒,要灭绝蜀山,但那金莲老道定然知晓,提早一日便将其座下弟子也是当年蜀山乃至整个权衡官天资最高的弟子——凌绝招至身前,告知他尽早离开蜀山,却并未告知其原因。很不巧那时老夫正在那老道士身旁打盹。因为老夫魂血掌握在他手中,所以深得信任,也不避嫌。但哪知晓这凌绝一根筋如何也不愿离开蜀山,金莲老道似乎也不能将此事告知于口,最终无法,只提早能将蜀山至宝——仙剑赤麟赐予凌绝,此剑乃是蜀山掌门之物,历代相传,手持此剑便代表继承蜀山掌门之位。同时他还将《杀生诀》的存在告诉了凌绝。”…,

闻听这坤幽提到凌家曾祖,凌断殇目中一亮,原来曾祖在当年竟是如此惊才绝艳之辈,而那柄老头子曾经使过的血剑也已正名——赤麟,还是仙品!不过想想,堂堂蜀山剑派,镇派至宝必然也是仙器等阶。

哪知就在此时坤幽一声怪笑,又显得几分狂意:“嘿嘿!老夫当时也预感不妙,知晓蜀山必然有难,虽然没想到竟然是天降厄劫,但老夫却知这机会来了。老夫当初故意被金莲老道所擒并与他签下魂血之誓,本是图谋蜀山至宝锁妖塔,哪知晓此塔之下竟然还封存有如此惊天禁诀,蜀山厄劫,老夫岂能放过这等良机……”

“可惜啊!可惜!老夫才进入锁妖塔不久便察觉到金莲老道道消人亡,继而整个蜀山覆灭,这至坚之物锁妖塔更是被破开了塔顶。蜀山祖师不愧是开山剑祖,锁妖塔遭此重创,竟然为防塔中妖魔出世,还能开启塔中大阵。老夫漏算一筹结果才在此被困两千余年。”

坤幽又现昏黄的眼珠子一转,定在凌断殇的身上,一股寒意却是突然自凌断殇周身传来:“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在这锁妖塔遇见故人之后,今日承蒙小友之力得见这《杀生诀》,老夫可是对小友感谢的紧啊!想必凌绝让你来此也是为了这《杀生诀》吧?”

凌断殇一脸的不置可否,淡淡道:“凌某不明白你告知凌某这些昔年旧事是何因。但以你的心性,这《杀生诀》断然不会让你得去!”

见凌断殇不直言回答,坤幽也不恼怒,怪笑道:“小友多虑了,你大可以再看一眼这‘殺生訣’三个字。”

凌断殇也不疑惑,这坤幽若要偷袭早在他生死一转时便出手了,当即缓缓扭头一望,饶是这三个字对他无害,但凌断殇依然承受不住那灭绝一切的剑意,但哪知这一望这三字并无丝毫异样,如同寻常的墨宝一般,凌断殇定眼细瞧,这才察觉到一张张灵符密密麻麻地贴在三字旁。

“这禁制难除,就是老夫想修炼也无从下手。”坤幽淡然道,“更何况此剑诀非人族血脉不可修炼!”

凌断殇一阵默然,难怪当时坤幽叫嚣要将自己炼作妖身,再修行《杀生诀》,原来此诀还有如此限制。

见凌断殇没有开口,坤幽又道:“小友,凌绝既然让你来此必然是想取回《杀生诀》以报灭门之仇,如今天下五官怕也只有《杀生诀》方能冲出人界破开天界桎梏。老夫无所求,蜀山的《杀生诀》自然归你凌家所有,也算是物归原主,而老夫如今只想从此地出去便可。”

此话一出,凌断殇当即冷笑一声道:“前辈所想所需也只有前辈自知。”凌断殇却不点破他对坤幽态度的怀疑。这坤幽被困锁妖塔两千余年,又在塔中意志的煎熬下弄得疯癫狂妄,若他随便说一句话就与之较真,凌断殇活了这么多年倒真是活娘胎里去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凌断殇一声痛哼,却是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左手,却是血剑令通体发亮,炽热无比,饶是凌断殇的肉身都难以握住。

与此同时,一道血影一钻而出,却是瞬间穿进凌断殇的肉身之中,虽说是瞬间为之,但那坤幽乃是何等修为,这一穿却是被他看在眼中。

那哪里是什么影子,分明是一条精血所化的魂魄,而这精血之中传来的甘甜味道竟如同母亲的乳汁对初生婴孩的吸引力一般巨大。…,

那钻入凌断殇肉身之中的血影赫然便是邪龙真身!显然那血剑令突起变化即使是他也承受不了,不得不自晶石中飞出。

“真龙精血!”一声厉喝,坤幽蓦地状若疯癫,“你竟然身怀如此多的真龙精血?哈哈!真是天助我坤幽也!如此多的精血足以令老祖我的神魂脱离桎梏!血脉再次凝炼一层!”

坤幽本就是对凌断殇多有隐瞒,想让凌断殇出手将《杀生诀》的禁制破开,坐收渔人之利,但哪知晓邪龙在这个时候出现,那般精纯的真龙精血是任何一名妖修都难以抵挡的诱惑,本就神志难以把持的坤幽顿时再难自已,露出本性,径直朝凌断殇奔袭而来。

“该死的!”凌断殇眉头一皱,虽然他与坤幽相隔足有数十丈之远,但身前风压狂涨,显然对方是全力所为,没有丝毫犹豫,凌断殇周身龙鳞浮现,强殖装甲已然出现在四肢之上。

身前一道青灰阴阳图旋转不息,却是生死二气护体浮现,如今生死一转渡过,生死二气护体之威将递增不少,同时绝对领域也挡在前方。

对于坤幽,凌断殇丝毫不敢大意,此人随随便便一击便能将全力而出之下的自己打得重伤,如今这种防护恐怕也只能抵挡其一击。

突然生变,坤幽面目狰狞,目中尽是对真龙精血的渴求,出手的右臂已然膨胀,化作一只极为强壮且布满褐色鳞甲的巨爪,恶狠狠地一爪径直砸向凌断殇。

然而,就在他触及符文的范围之内,却见那上方虚空所在,一层血色涟漪荡开,那妖化的巨爪顿时恢复正常,其上所蕴力道更是骤减,凌断殇面露惊喜,当即不再防护,抬手便是一拳迎向坤幽的手掌……

第四零一章 金莲剑仙

如今凌断殇肉身强化早已今非昔比,强殖装甲发挥出来的威力更是极大。k

更新只见这一拳击出,拳头周围一片涟漪荡开,竟是已经强大到划动了天地元气,令得四周的空气都在震颤。

不过凌断殇却是知晓,这一拳施力已经是落了下乘,力道就应该含而不发,蕴而后动,集中所有气力在最终碰触的时候爆发出来方才是上乘。

坤幽自然不明白为何他妖化之后的手臂会恢复正常,而且单单是探入符文范围之内的部分,而随着深入,他手臂上蕴着的力道也是迅速减小,与凌断殇的一拳相对,竟是一股刺痛感自手掌中传来,要知道他乃是炼神期的大妖,何时会被一个小小的修仙者“痛打”?当即一声怒喝收回手臂。

凌断殇眉头一皱,他分明察觉到一股急速膨胀的杀意,却见坤幽嘴角一裂,原本正常的嘴角瞬间开裂,一只血口大张,口中一蓬黄光鼓动,奇怪是并无天地元气的波动传来。

“妖元吼!”坤幽分明是祭出了大杀器,欲以炼神期的妖元吼直接毁灭掉凌断殇与那符文。

只可惜,坤幽的脑袋本就有些受“杀生诀”三字的意志压制不怎么清醒,狂怒之中更是忘了这妖元吼不仅需要大量的妖元,还需要不少煞气,他血口之中那妖元吼还没怎么成形,顿时地煞之气四溢,被什么东西吸了去,妖元吼紧跟着消散开来。

凌断殇方才知晓这个地方是不能施展以煞气攻击为手段的术法,而且这符文之外甚至连天地元气都没有。也就是说那坤幽刚才消耗的完全就是自身储存的妖元,用了也就没了,因为这里没有天地元气,不能吸收炼化进行恢复。

而凌断殇所待的符文空间之内,似乎就自成了一方世界,不仅煞气施放无碍,就是天地元气也是颇为浓郁,这也是凌断殇为何如此之快便能渡过生死一转的原因。

坤幽自是怒不可揭,但凌断殇身在符文之中他也没有办法,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凌断殇也是双目一张,凝望下那飞离出符文空间的血剑令。

只见此物周身光芒如同呼吸一般一明一暗,甫一钻出符文空间便朝那“殺生訣”三个大字的方向飞去。

坤幽本就图谋凌断殇手中的血剑令,眼见此物竟是自动飞出如何肯放过这等机会?当即脚下一点便飞跃而起抓向血剑令。

坤幽的速度极快,这一抓顿时便要将血剑令握在手中,但哪里知晓他的手竟是从血剑令上一穿而过,此物此时已经变化成如同那三个字一般的虚幻了。

“吼——”一声怒喝,坤幽自然不会甘心,双目通红,胸头怒火难以平复。

凌断殇此时的目光也并放在坤幽的身上,自始自终都是紧紧盯视着那突然生变的血剑令。

越来越近,血剑令此时的距离与那三个字几乎相触,那十万灵符如临大敌,尽皆银光大放,十万灵符同时爆发元力,这将是何等威势?

一时间坤幽与凌断殇都面色骇然,就是强大狂妄如坤幽也不敢直面这十万灵符。

不过奇怪的是,灵符的银光涨到极点时却是突兀的消失了,依然没有任何天地元气的波动传来。

封禁《杀生诀》的十万灵符消失,那么这三个血色大字自然再无压制,其上血光大亮,灭绝一切的剑意便要爆发出来,然而那小小血剑令依旧是略一闪动,那三个大字竟然也如那十万灵符一般尽皆消失。…,

“消失了?”坤幽面色大变,显然没料到,恐怖如斯的三个血色大字竟然就如此消失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一支血剑令上满是难以置信。

随着三个大字与十万灵符的消失,血剑令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朝凌断殇所在的符文处飞了过来。

凌断殇满目炽热,因为直觉告诉他,“杀生诀”并没有消失,拿到这血剑令,必然就能得到《杀生诀》。

不过有这个想法的也不止他一个,却见那坤幽略一后退,身上衣衫顿时化作黄光消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褐光闪闪的鳞甲,同时周身肌肉膨胀,不过瞬息整个人已是化作一头十数丈大小,头生一角的巨大蜥蜴,那长长的舌头在微张的血口间吞吐,狰狞而仇视的兽瞳在凌断殇身上一扫而过。

“刷!”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却见坤幽血口一张,长舌飞射而出,冲向血剑令。

红光一闪,血剑令竟是被他的舌头包裹了起来。

凌断殇面色一沉,怎料到血剑令这么快又恢复了实体,如今被坤幽完全妖化后缠住就是他都不敢踏出符文空间出手夺回。此时他一旦出去,那便是找死。坤幽丝毫不会在意夺取杀生诀的同时顺手拍死一只蝼蚁。

“坤幽,凌某有一事要问!”就在此时,凌断殇略显淡然的声音蓦然传来,却是不知他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要问?

坤幽虽然完全妖化,而且神志因愤怒和贪念而略显浑噩,但却不影响他的决断,眼看胜券在握,他那一双灯笼般的巨目颇为戏谑地落在凌断殇的身上,似乎在等待他的询问。

凌断殇嘴角一弯,缓缓道:“凌某奇怪一事,既然你与金莲剑仙签下魂血之誓,为何他已身死,你却安然存活?”此问凌断殇一直憋在心里,他本以为这坤幽是有秘法或异术令魂血之誓无效,但邪龙却暗中告诉他魂血之誓乃是修士奉主的最高誓约,根本无解,就是肉身毁灭,夺舍其他肉身也依然不能摆脱魂血之誓的束缚。那么在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此话一出,凌断殇眼见着坤幽那双巨瞳中显出一缕迷茫。

“果然!”凌断殇目中掠过一抹冷笑。

“看来这噬金龙鰐早就被人夺舍了……如今这魂魄只是有人有意为之余下的一缕残魂!若不然,凭他天妖与真龙的双重血脉又如何会被锁妖塔的意志压迫?”邪龙的声音在凌断殇的脑海中传来,他之所以这般说,便是因为他同是一缕残魂身俱真龙血脉却在这锁妖塔中丝毫没受影响。

魂血之誓乃是肉身与魂魄的双重誓言,不可忤逆,三界六道也从未听说有修士能够违背魂血之誓,纵使他是天妖后裔也不可能!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金莲剑仙并未死去!

而此时,这坤幽显出的迷茫,便已经暴露出了坤幽原本的魂魄已被夺舍,但这夺舍之人究竟是不是金莲剑仙,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愧是贫道最中意的徒儿的后人,不仅天资过人,心智也非常人可比……”就在坤幽陷入迷茫与痛苦,那双眼瞳近乎死亡一般的无神时,那双瞳孔骤然一缩、一放,一丝睿智与不甘渐渐在其中浮现而出,与此同时,一个沉稳而苍老的声音在凌断殇耳畔传来。

“金莲……剑仙!”凌断殇瞳孔一缩,犹若针尖,虽然他早已怀疑夺舍坤幽肉身的就是金莲剑仙,但如今面对这位曾祖的师尊,曾经修为冠绝权衡官的蜀山掌门,凌断殇的心头也禁不住一阵突突直跳。…,

坤幽……此时应该叫做金莲剑仙,他的目光望向凌断殇,显得有些柔和,就是那张狂无比的杀意此时尽皆消敛。虽然没有这些动作,但噬金龙鰐的长舌并未从血剑令上移开,便无法让凌断殇警惕松懈。

“你肯定很想问贫道,堂堂蜀山掌门为何会夺舍一妖兽肉身吧?”

金莲剑仙的声音传来,凌断殇的确想问,他不明白,能够教导出曾祖那般人物的师尊怎么会走出如此一步?

“你可知,我巍巍蜀山为何会毁于旦夕?”

这一问同样牵动了凌断殇的心绪,两千年前蜀山灭亡绝对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天灾**!背后必然会有什么惊天秘闻!

虽然此时是妖兽之身,但那双眼瞳的变化却足以表达出金莲剑仙的悲愤与不甘。

“想我偌大蜀山基业,人界五官执牛耳于权衡官各大修真门派,一夕之间竟然化作飞灰,万千弟子无一幸免!天界一役为何迁怒我人界门派?上天又如何要灭我蜀山道统?贫道不甘啊!”一声怒嚎出口,滚滚音浪席卷而出,凌断殇登时面色大变,双手交叉护于胸前,并非是这音浪巨大,而是这声音之中竟是传来破天剑意,如此狂猛的剑意这符文却是难以阻挡。

“天界要灭蜀山,我辈修士该杀上天界!”凌断殇逆流而上,一声大喝出口。并非是他要应和金莲剑仙,在他看来蜀山剑派能够出了曾祖这等弟子必然不是什么邪道妖魔,天界不闻孽障,竟然直接要灭蜀山道统,于情于理都该寻天界一论才是。

“可笑!”一声断喝传来,周遭剑意尽皆敛息,凌断殇顿觉压力一松,金莲剑仙的声音再次传来,“天界之上乃是六道中的仙道与修罗道,两道大能又如何肯见你小小人界修士!所以贫道才会逆天改命,以我一魂两魄与锤炼数千年的九转剑体应了天威,余下两魂五魄方才夺舍这噬金龙鰐的肉身躲入锁妖塔中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我蜀山禁诀,那当年剑邪师祖所创——《杀生诀》!”

第四零二章 夺舍

“妖兽之身如何能够修行我人道功法?”凌断殇扭头问道,心中却是有个令他震惊的假设,这才出此一问。1---想他金莲剑仙堂堂仙道之首难道会不知晓妖修与仙修功法不能互通吗?但他明知如此却故意为之,到底所图何物?

凌断殇此问一出,金莲剑仙顿时转首望来,直面而向,一双巨目之中竟是带着几分戏谑。

“当年我蜀山弟子众多,修为高绝者不胜枚举,你可知贫道为何唯独告知凌绝徒儿,让他先行离开,并且连《杀生诀》这等禁诀都告知于他?”

“不过贫道这乖徒儿性子极傲,无论贫道如何规劝都不愿离去,最后我也不得不浪费那镇派之宝——赤麟剑,以剑灵的毁灭为代价救了凌绝一命。”话毕金莲剑仙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

而凌断殇已是双目圆睁,周身煞气腾腾,真龙之像在天灵尺处咆啸不息,似若择人而噬,很显然,他已经猜出了什么。凌断殇并未开口,只是冷冷盯视着金莲剑仙。

后者好整以暇地望来,淡笑一声道:“你虽然修为不高,但心智却是极高,看来贫道所谋你已经猜出了大概。”

金莲剑仙略一顿首,又道:“的确如此!贫道赐剑于凌绝,授之隐秘,便是让我那乖徒儿日后来这锁妖塔,寻找《杀生诀》!而贫道,则会以坤幽的身份引他来此,获取杀生诀后……便行夺舍!”

“那你又怎么肯定曾祖或者我等后人一定会来?”凌断殇目光冷冽若锋,反问道。

金莲剑仙没有直接回答,一双巨目落在长舌裹缠的所在,此时那血剑令依然没有停止反抗,一蓬蓬赤光自舌头的缝隙中激射而出。

“这血剑令便是贫道留给凌绝的!”金莲剑仙缓缓道,“此物乃是历代蜀山掌门所有,也是开启这锁妖塔最底层,破开《杀生诀》禁制的钥匙,虽然现在有些不太听话。”显然是因为坤幽的肉身,这血剑令尚不能被金莲剑仙掌控。

“哈哈……”一声大笑传来,打断了金莲剑仙的后话,凌断殇摇头大笑,笑声中却是透着一抹苦涩,他还记得那晚祖屋所见曾祖指天狂呼的一幕,那迟暮老人即使已在弥留之际还不忘对着象征师门的灵牌叩下重重的九首。这样的一个人,如此敬重着师门,数千年都不曾改变,哪知晓这被他视若亲父的师尊竟然会在他身上谋划出两千年的阴谋。

凌断殇这笑是为曾祖鸣不平,是为这凌家鸣不平。

“可笑之至!可笑之至!”

金莲剑仙自然知晓凌断殇所说何意,他也不急,目中透着淡淡笑意,就这般等待着凌断殇。

片刻之后,凌断殇再次抬眼望来,目中已然平静,如同望着一名丝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凌断殇,你也不必如此,贫道所为,凌绝所为,甚至你们整个凌家的所为不都是为了对付这上界天威么?”金莲剑仙淡淡道,“虽然凌绝未至,但你这肉身与天资比之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修行《杀生诀》便是需要这般精纯的煞气,贫道只需将你这肉身夺去,再在这锁妖塔中潜修一段时间,再行出关……”金莲剑仙侃侃而谈,都已经在计划夺舍之后的事情了,似乎眼下凌断殇便是砧板鱼肉,任他宰割。

凌断殇心下一凛,适才那坤幽乃是妖修还不能破开这符文空间,但此时的金莲剑仙却不一样,作为曾经的蜀山剑派掌门,这锁妖塔又有何处他会不知呢?…,

也就在凌断殇思索退路之时,那坤幽巨大的妖身蓦然缩小,一息之间化作了一名身着刺目金袍的白发老者,老者看起来慈眉善目,但那双眼开阖间却是透着一丝沁人心骨的戾气。化作人身,那血剑令自然脱离了束缚,便要朝凌断殇飞去。

却见那金莲剑仙一抬手,手中连掐五道印决,凌断殇双眼瞳目急剧缩放,那五道印决顿时被他印如眼中,分明是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凝煞指以及另一种从未见过的指诀。

五道印决一出,一缕金色光华打在血剑令上,此印叮咛一鸣竟是返身落向金莲剑仙方向。后者抬手一抓,便将这血剑令抓在手中,血剑令也不再释放红光,再次化作一块晶石安静的躺在金莲剑仙的手心。

金莲剑仙淡淡一笑,袍袖一挥,血剑令被他收去。

眼见如此,凌断殇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为今之计是要能保住性命。

金莲剑仙目光望来,同时缓步朝凌断殇行来,两之间足有数十丈,前者一步跨出,竟然就已到了面前。

金莲剑仙的目光下移,落在那符文之上,缓缓道:“这‘却妖符’乃是整个锁妖塔的核心所在,需要镇塔晶珠方能控制,却是麻烦了一些。”话虽如此,但金莲剑仙双手一动,结出一连串的印决,那符文空间被包裹的一层红光随着他印决的变化逐渐开始震颤起来。

凌断殇心头大震,这符文空间是他最后的依凭,若是被破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当即他闭目内视,找寻那镇塔晶珠。奈何此珠自进入他体内便如消失一般,无论凌断殇如何找寻都无果,此刻依然没有奇迹发生。

“凌断殇,不用挣扎了,就让贫道用你你这肉身为我蜀山报仇雪恨吧。”金莲剑仙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就在他话音刚落,同时弹指一点,那符文空间竟是裂了开来。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消失在了原地,一股巨大的风压袭来,却是一颗拳头砸向金莲剑仙。

后者似乎没看到这一切一般,任凭那拳头迎面砸来,以凌断殇此时的肉身,再加上强殖装甲的增幅,这一拳,就是坤幽都不能完全忽视。

“哼!”一声冷哼蓦地响起,便见那金莲剑仙面前的天地元气一阵扭曲,那看似沛然莫御的一拳竟在这冷哼之下定格一般,无法再前。

凌断殇的身影也现了出来,却是双目迷茫,满脸苍白。

金莲剑仙满意地笑了笑,道:“虽然肉身不再施展不了剑诀,但贫道的破天剑意制住你还是绰绰有余。”话毕,金莲剑仙抬掌便朝凌断殇的天灵抓去,显然是要进行夺舍了。

“吭!”一声轻响,似如利剑出鞘,那本已定在半空中的拳头骤然一转,凌断殇同时欺身而上,却见那肘部一根利刃倒弹而出,猛然划向金莲剑仙脖颈。

后者眼瞳一缩,那透露的神色中显然是没有意料到凌断殇不会受破天剑意的影响,而对方这一击必然是在他意料之外。

半空之中一股血水喷射而出,鲜红的色泽染红了一身金袍,金色与血色相间颇为醒目。

金莲剑仙此时与凌断殇相隔足有十丈,他一双凛然的目光盯视在凌断殇依旧保持出拳姿势的手臂上,那根利刃如同笼罩在一片虚幻之中,分明是在以极高的频率震动着,而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将噬金龙鰐那强悍的肉身破开。…,

金莲剑仙何等境界与见识,神念一扫之下却是并不能查探出凌断殇四肢上覆盖着的铠甲到底是何物,当即一喜道:“凌断殇,你给贫道的惊喜可是越来越多了!”他竟是丝毫不以凌断殇划伤他肉身而愤怒。

眼见自己密谋已久的偷袭却是无效,凌断殇眉头微微一蹙,冷道:“你不知道的惊喜还多呢!”说罢他收回手臂,双手五指虚握,两蓬白光在手心之中蓄积着。

金莲剑仙仅仅只是瞥了一眼,又淡然一笑,旋即不急不徐的朝着凌断殇行来。然而,就在他行了九步之后,周身上下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第十步,原地留下了一道身影,第十一步,则是第二道,紧接着是第三道……直至出现第六道身影之后金莲剑仙方才停下脚步,其身后六道身影则瞬间消失。而他则摇头叹息一声道:“终究不是剑修的肉身,即使贫道的神魂境界足够也难以将傲剑九步施展到极致……”似乎是在给自己说,也是在同凌断殇说一般。

而凌断殇闻声自然是眉头一挑,金莲剑仙乃是曾经的蜀山掌门,傲剑九步自然修行到了极致,刚才那十来步看似简单,仅仅在原地留下六道身影,但在凌断殇看来却是高深无比,再加上他此时全力动用单元之力注视着金莲剑仙的一举一动,其施展傲剑九步的每一步都在他动态捕捉的视野下收览在心,对凌断殇自己在修行傲剑九步上的帮助可谓是极大,当然这也要他有这个命活下来。

金莲剑仙再次抬目望来,同时脚下轻轻一动,凌断殇的瞳孔骤然一缩,脚下亦是一转,右手一抬便朝一个方向砸去,一蓬白光自手心中激射而出,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在他前方出现,顿时便被白光击散。

然而,凌断殇的面色蓦地一变,却见他身前六方,六名金莲剑仙已然将他包围其中……

第四零三章 最后一步

金莲剑仙身化七人,各占一方,其中一身被破,另外六身一现便将凌断殇困在其中,这便是傲剑九步之威,九步踏出分化九身。1---

六名金莲剑仙同时出手六只手掌按向凌断殇,狂猛无俦的威压同时席卷而来。

凌断殇很清楚,金莲剑仙体内并无与剑诀相辅相成的元力,傲剑九步化身必然不会是真的。奈何心知肚明,却无力反抗。

如此情况,凌断殇此时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凌断殇虽然因为自身煞气之力不会被金莲剑仙的破天剑意震慑,但并不代表不会受破天剑意的影响,以往凌断殇无往不利的杀伐之气探察此时用到金莲剑仙的身上便不再有用,根本不能发现那六人当中何人才是真身。

“嘭!”凌断殇身子一震,猛然察觉后脑处一股大力轰中,如同身体内部发生了爆炸一般,继而眼前一黯,视野中的景物尽皆化作黑暗。

金莲剑仙显然深谙夺舍一道,而且他神魂境界极高,甫一进入凌断殇的肉身便占据了凌断殇对肉身的控制权,随即直冲而上,冲向泥丸宫。

凌断殇以前曾遭过宫幽派魂修的夺舍,倒也有些经验,当即集中体内煞气封堵。不过他却忘了,金莲剑仙对于煞气操控的造诣也是极高。蜀山剑派乃是修剑成道,虽不如妖兽那般天生自成煞气,但却能在日后修行中炼化煞气与自身元力相合提升剑诀威力。

对于凌断殇如此精纯的煞气,金莲剑神魂一现,径直冲上,却见他金色的神魂之上一层金光迸现,所过之处煞气尽皆被穿透。

不过片刻他便透过经脉进入了檀中穴内。

凌断殇的精气神尽皆集中在三大丹田之中,对于这种彻底的夺舍,金莲剑仙便要将其三大丹田内的元力驱散,再在夺舍之后炼化。丹田之中的元力乃是蜀山流传下的《剑诀三篇》以及不过灵寂期的仙道真元,金莲剑仙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之侵占。

如今檀中之内,乃是源自真龙传下的《九转天龙诀》,属于妖修圣典,而且凌断殇也已渡过生死一转。金莲剑仙纵使生前修为通天,见识卓绝也难以短时间内攻破,更何况,这檀中之内还有邪龙坐镇。

却见那中丹田内,生死丹、阴阳之水与血之水环绕四周,邪龙幻化真龙本尊屹立在金莲剑仙神魂之前。邪龙体型巨大,足足占据了整个檀中的三分空间,周身更是血光缭绕,头生三角面目狰狞。金莲剑仙的神魂不过寻常大小,周身金芒璀璨若仙,若非他目中疯戾之气浓重到当真如一屠魔真仙一般。

金莲剑仙目光望去,淡淡一笑道:“不过一条入魔的真龙残魂而已,难怪这凌家后人能够修行到《九转天龙诀》这等妖修圣典。”言语之中全然无惧。

邪龙谈不上对凌断殇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若凌断殇肉身被金莲剑仙夺舍,堂堂蜀山掌门怎么会容得下它一条残魂寄存?第二个神形俱灭的必然就会是他邪龙了。所以对于抵抗此人夺舍,邪龙自然是不遗余力的。

“小小凡人还未渡劫便自称为仙,如今还敢在孤的面前猖狂,当真是不知死活!”邪龙浩大的声音滚滚卷来,其中裹挟着神魂煞意,威势颇为不凡,化作一道弥天血风席卷整个檀中穴空间。

金莲剑仙周身金芒璀璨,煞意血风丝毫不能近身。却见他抬手一点指,嘿笑道:“倘若你魂魄齐全或者也如贫道一般少个一魂两魄的贫道决计不是你对手,如今你这缕缕残魂也敢在贫道面前自称为‘孤’,却是天大的笑话!”话音一落,金莲剑仙的手指之上一缕金光幻化,一柄金色剑影飞射而出,迎风一涨顿时也化作弥天大小,这金剑乃是金莲剑仙的神魂与结合剑意所化,缺失了一魂两魄的他的确比邪龙残魂强大太多,金剑一出顿时便将邪龙残魂斩作碎片,就是凌断殇檀中空间亦是一片混乱,若非生死元丹以生死二气相互,就是邪龙以及阴阳二水、血之水都已化作一片破碎。…,

受此一击邪龙的残魂再次遭受重创,自然不敢再战,连忙裹了生死元丹等元力逃出檀中穴直上泥丸宫。

金莲剑仙冷眼一扫空空如也的檀中当即神魂一动再次势如破竹般朝着泥丸宫而去。

邪龙功亏一篑,凌断殇已是回天乏力,毕竟他与金莲剑仙相差太多,就是他一身修为元力加上也不过聊胜于无,金莲剑仙何等强大?见识智慧又是何等卓绝?

一声叹息,凌断殇的魂魄尽皆敛息。

如此之后,金莲剑仙的前路自然畅通无阻,他并无疑他,因为在他看来,凌断殇纵使手段再多在他金莲剑仙的面前也不过尔尔,如今彻底放弃抵抗倒还算是识时务。

凌断殇还未达到元婴境界,还未达成紫府之境,所以泥丸宫内只余识海,一片空旷。金莲剑仙一旦占据了三大丹田,便可施以夺舍,将凌断殇魂魄吞噬或者驱散,入主识海占据肉身。

金莲剑仙虚空而立,周身金光璀璨环顾空旷识海,旋即双目一闭。

片刻之后,金莲剑仙双目霍然一开,却是冷笑一声:“小家伙手段倒是不错,贫道不信就找不到你!”话音落下,金莲剑仙手结印决,周身金光顿时四射而出,整个人如同太阳一般耀眼,光芒蔓延在整个识海之内,然而那识海深处却一片幽黑难以穿透,就是那神魂金光一入其内便会被吸收。

“找到了!”金莲剑仙嘿嘿一笑,目光自然遥望向那识海深处,当即金光一化飞射而去。

“前辈,这般做法,最后可能会无法收场啊……”识海之中,一道奇异血雾升腾,此时凌断殇与邪龙却是身在其中。凌断殇的目光凝视向金莲剑仙远去的方向,神色凝重异常。

邪龙此时化作三尺长短,略显虚幻的身子摇曳着,冷厉道:“已无他法,一旦被他成功夺舍,我等便再无翻身机会,如今也只有那东西能够阻止他了!”

两人言毕便不再言语。

金莲剑仙飞射若电,凌断殇境界不高,识海并无太大,不过十数息的工夫他便飞至。却是一片幽黑挡在身前,再难进入。

金莲剑仙一声冷哼,周身金光愈发夺目,须臾间身化金剑轰击向那片幽黑。哪知这黑光阻力却是不小。

“小儿手段倒是不少!不过就算如此你可能阻止贫道?”一声状若疯魔的厉喝自金剑之中传来,却见那剑身之上血光一现,整柄金剑上浮现出一道道玄奥血纹。

没有任何征兆,这血纹一现,金剑似乎变得锋锐无比,竟是没入了幽黑光幕之内。

眼见此幕凌断殇的脸上并无丝毫喜悦之情,定定望着那逐渐深入黑光中的金剑沉默不语。

只要凌断殇的魂魄一日不散,那么肉身之上的魂魄烙印也不会消散,金莲剑仙便一日不能完成夺舍,所以无论凌断殇藏在任何地方,金莲剑仙都会找寻而去,将之魂魄吞噬。即使防御强大如这黑光。

随着深入其中,金莲剑仙却是发现这黑光并无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厚重,反而不过是薄薄一层,但就是这极薄的一层也令得他耗费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入内。

“凌断殇,魂魄速来!”甫一进入其中,金莲剑仙已是迫不及待,一声叫嚣,此时他已恢复人形,但脸上与手上这些露出衣袍的地方却依旧现出一道道血纹,这些血纹似乎丝毫没有消敛的迹象,反而是越加的密集,更是令得金莲剑仙自身愈加狂乱。…,

蓦地,金莲剑仙沉默不语,一双一直冰寒如刀,唯有瞳仁深处才透着疯魔的双目猛然圆睁,凝视向他身前一紫一白两团光芒。即使此刻已是狂乱,这两团光芒依旧将他的情绪镇压而下。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包括金莲剑仙自己,似乎在思索,而随着思索他圆睁的瞳目逐渐恢复,继而现出一抹诧异、不解、惊骇,甚至再次狂乱。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仙魂?这白光是……”金莲剑仙的口中不断念叨着,声音混乱,“那这紫光就是……怎么可能?他到底是什么人?!”一声惊吼出口,金莲剑仙怒目圆睁四望,此时此刻又如何是那冷视一切,正踏足在仙道巅峰的蜀山掌门?

那两团庞然大物似乎被金莲剑仙搞出的动静吵醒,略微一颤,这一颤令得整个识海都是一阵剧颤,就是黑光之外的凌断殇都感觉到了。

“他们醒了!”邪龙一字一顿地道,语气之中的忌惮之意流于言表。

紧接着一阵巨大的轰鸣传来,那黑光之中竟是穿透出一道道金光,如此金光,就是邪龙以真龙秘法施展的血雾术法都被金光穿透。这股元力分明就是金莲剑仙的力量。

“天要灭我!天要灭我啊!”两声洞穿金石的凄厉吼叫紧接着滚滚而至,片刻之后方才消敛……

第四零四章 杀生

第四零四章

杀生

识海之中,凌断殇与邪龙“正襟危坐”,面色沉凝如水,金莲剑仙彻底魂消了,但凌断殇丝毫没有喜悦之意,且不说那两个“东西”会不会生事,光想一想有如此厉害的怪物潜伏在自己的上丹田中,这就是一个极具威胁的事。难保有一天,这两个“东西”醒转,届时,今日的金莲剑仙就可能是凌断殇的结局。

随着金莲剑仙施放出道道金光,整个识海的震动愈加剧烈,似乎那两个“东西”就要冲出黑光降临到识海之中。

凌断殇的神魂轻颤,双目陷入一片迷茫,却是在那迷茫之中他似乎又看到当初在窥天镜中看到的两道身影。一高大巍峨,顶天而立地,周身紫色奇纹遍布;一飘然若仙,五行元力规则如同玩物一般信手拈来,挥之则去。

凌断殇可以肯定那识海深处的两物必然与这两道身影有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平和的气息蓦然降临在识海之中。这股气息安详宁定,甫一降临就是这震颤的识海都迅速平复下来,而那被金莲剑仙穿透的黑色光幕也逐渐恢复,一段时间过后,再无动静……

锁妖塔塔底密室中,凌断殇立身原地双目紧闭,而他身后,金莲剑仙正抬手拍在他后脑。

蓦地,金莲剑仙的肉身一阵急颤,紧接着七窍流血。

片刻之后,凌断殇缓缓睁开双目,长长吸了一口气,目中再次恢复清澈。这一次与强大无比的金莲剑仙博弈,虽是他最后胜出,但胜在自身体内那未知的力量,若非如此,最后魂灭的必然是他。

凌断殇转过身去,此时金莲剑仙彻底魂消,肉身没了术法的改变再次恢复成坤幽的模样,血剑令也脱出袖里乾坤的术法,暴露在外。

凌断殇的面上看不出多少喜悦,目光落在金莲剑仙的尸身上颇有几分复杂的意味。堂堂蜀山剑派掌门,人界的顶尖修士,此时却是死得这般狼狈。在闻听到金莲剑仙这两千多年来的布局之后,凌断殇着实恨他到极点,恨不得将他神形俱灭。然而,在金莲剑仙大呼“天要灭我”而死之后,凌断殇不免生出一抹悲凉。

毕竟是自己曾祖的师尊,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凌断殇今日所谓在常人看来却是大逆不道。当然,最令他悲哀的是天界对蜀山的手段,竟是要灭了道统。天界基本上不会干扰人界的正常发展,但两千多年前,天界大能竟然直接出手灭掉蜀山剑派道统,倒底是何因,就连金莲剑仙都未详细告知,其中内情自然不为人知了。

“小子,你只需将《九转天龙诀》修炼到大成,你识海内的东西便不用担心了!”邪龙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凌断殇的思绪。

凌断殇并未开口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血剑令上,右手一晃,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凝煞指以及金莲剑仙所施展的未知指诀瞬息结成。

五种指诀一出,凌断殇发觉自身属于《剑诀三篇》的真气以一种奇异的轨迹运转,与此同时,那血剑令似乎受到了召唤,周身上下再次释放出一抹绯红的光华。

血剑令飞射而至,悬浮在凌断殇眼前三寸之处。

凌断殇正欲抬手去抓,哪知晓这血剑令蓦地朝他眉心刺去,瞬间没入其中。

识海之内,凌断殇神魂矗立其中,身前一柄血色小剑释放出阵阵血光。…,

血光有灵,投射在虚空之中,下一息凌断殇眼前一红,“杀生诀”三个血色大字占据了整个识海。

……

凌断殇立身原地,不知时日过去了多久,他就如木桩一般站定原地纹丝不动,唯有偶尔一丝血光自丹田处迸射而出,紧接着煞气升腾变化。

外人自然难以知晓,但识海之中,凌断殇却是清楚的察觉到,自身真元与真气的变化。那沉积了一段时间的剑诀第三篇后期境界却是在“杀生诀”的操控下突破了,周身真气与真元尽皆在丹田中冲撞相合,体内煞气亦是融入丹田之中与真气、真元搅混。要知道这些真元之力乃是出自奇仙门的《游仙道经》,此时此刻竟然丝毫不能控制。

随着三种元力的不断相融,一种崭新的元力在漩涡的中心诞生了,透着一抹如剑刃般锋利的意境,这便是剑修的真元之力——剑元!当然,由《杀生诀》诞生而出的剑元却非一般的剑元,桀骜不驯,杀尽一切,疯狂如魔。

密室之中,原本静立多日的凌断殇突然一动,一双手臂缓缓朝上一抬,双手虚握,却见他手心之中一缕血色元力升腾,继而周身上下凭空现出一缕缕如剑般的元力,围绕着他周身旋绕而动。

蓦地,凌断殇抬手一指,五指同时掐动化剑指诀,霎时一缕红光自他指尖凝聚,化作一柄虚幻剑影激射而出,瞬息无影。

凌断殇睁开眼来,两道精芒直如两柄利剑刺目而出,旋即嘴角划上一抹弧度,心如明镜也似的。

“这就是凝煞期!”

《杀生诀》脱胎于蜀山至高剑诀《破天剑诀》,剑修十境,分别是筑体,炼气,心剑,凝煞,剑丸,剑婴,剑意,剑体,灭劫,问鼎。

凌家《剑诀三篇》前三篇便是出自《破天剑诀》,第三篇便是心剑境界,修行到此境界便能心念化剑,察觉到杀伐之气,但自这一境界之后,《杀生诀》便与《破天剑诀》迥异。

《破天剑诀》乃是王道剑修功法,以金行元力与天地间的庾金之气凝炼自身剑元,有些剑修也会炼化妖兽煞气辅之。

但《杀生诀》凝煞期则是尽可能炼化煞气以此磨砺强化剑元,同时凝炼杀生剑意辅之。

剑修一道总归来说当属仙道,剑元乃是中正元力,不过《杀生诀》却是独树一帜,煞气之力平添了几分邪气。

《杀生诀》不可谓不邪,当年创立此剑诀的剑邪师祖修至大成,渡劫之后便直接进入九重天外化为天魔,而非进入天界升为仙人。

“仙又如何?魔亦何如?我宁愿以身堕杀戮,当用手中之剑杀尽天下该杀之人!”凌断殇凝目心道。当年戌元山小山村,凌断殇煞气爆发一番杀戮却是将之遗忘,当时也曾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师尊,你说过修仙之人不可妄造杀孽,但这天底下该杀之人太多,可怜之人太多!若不杀人如何救人?师尊,弟子愧对于你,弟子宁以杀戮入魔也要杀尽天下该杀之人!”

如今得到《杀生诀》,此番话再次由心而发,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化剑指一出,凌断殇脚下一点飞身而起,另一只手却是掐动凝煞指,只见得四方煞气云动,纷纷凝聚而来,不过片刻一柄五尺大小的血色剑影出现在他的手中,凌断殇朝前一点,血剑一射而出,破空之声尖利刺耳,自是威力非凡!…,

剑修的凝煞期与修士的灵寂相当,此刻凌断殇已是不用任何外物,单凭剑元便能御空而行。缓缓飘然落下,凌断殇面无表情,却是不知作何想。

当今世上,蜀山两千年前便已不复,曾祖又早已仙去,如今金莲剑仙道销魂亡,蜀山剑派人界道统传下的便也只有凌断殇一人了,而也只有他知晓这蜀山禁诀——《杀生诀》。如今凌断殇不过凝煞期中期,也仅能发挥这等威力,但他却心知这剑诀并非如此简单。现在仅仅凝煞期,凌断殇便能化外在杀伐之气为自身所用,而杀生诀令人胆寒之处却是在剑丸期以上,届时便能吞噬炼化天下神兵利器,仅凭外放剑罡便能与修士法宝相斗。

凌断殇抬头朝另一方望去,却见一条足有十数丈大小的妖兽横亘在此,那是坤幽的妖身,随着时间的推移,没了魂魄主导便会逐渐恢复原形。坤幽乃是炼神后期的大妖,肉身经千锤百炼早已非同一般,而且还是噬金龙鰐这等妖中巨擎,若是炼作妖身对于凌断殇的实力提升将会不少。

想到此处,凌断殇袍袖一挥,一颗雪亮的珠子浮现,此珠便是镇塔晶珠,当初被凌断殇吞进了肚里便不知去向,而今修炼出剑元,凌断殇便感应到了此珠的存在,却发现这镇塔晶珠乃是一收纳容身的法宝,当即将之炼化。

这一炼化后才察觉此珠又非单一的法宝这般简单,金莲剑仙曾说过,镇塔晶珠能够控制锁妖塔,凌断殇将此珠炼化便发现整个锁妖塔却是一绝世法宝,只可惜他修为太低尚不能操控,只能利用镇塔晶珠。

只见他打出一道印决,这晶珠之上白光一放,在那噬金龙鰐的肉身上一扫便将之收入其中。锁妖塔乃是蜀山祖师所炼绝世异宝,这镇塔晶珠自然不会是等闲法宝,虽然并无攻击性,但诸般妙用倒也能让凌断殇受用无穷。

不过凌断殇现在考虑的也不是这些,他并不知晓自己在这塔底密室中呆了多久,只盼望萧忆珑在锁妖塔中不要遭害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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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五章 瞳纹秘术

凌断殇抬手一点指,血剑令又飞射而出,落在那地上的符文之中,又在镇塔晶珠上打了一道印决,顿时眼前一黯,转瞬又是一亮,已然出现在塔底。-------

凌断殇抬头一望,脚下一点,整个人飞射而起,周身红光流转,远望却是呈现出一柄剑形。此时他已不用借助塔中血气,镇塔晶珠旋绕周身径直破开每一层的禁制直上而去。

萧忆珑此时依旧身在禁锢化形期妖兽的那一层,自坤幽老妖飞出悔悟室之后,她便思索逃离此处的办法,哪知那妖修虬髯大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是直接守在大门口。

而后便过了约莫数个时辰,那妖修突然出手,竟是要将萧忆珑斩杀。后者虽然在正邪两道年轻一辈弟子中修为卓绝,但面对这化形期的大妖依然无力应对,只能将水禹伞施展出来以抵御那妖修的毒手。幸得在悔悟室中,这妖修不能妖化肉身,实力大打折扣,萧忆珑又才艰难抵挡住了其强大的攻势。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萧忆珑身前那层水禹伞洒下的光芒开始变得稀薄,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坚持了多久,人早就已经疲惫麻木了,如今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见到自己的凌哥哥安然回来。

那妖修立身在悔悟室门口,一双手臂上早已肌肉虬结,手爪之上更是弹出根根利甲。虽说妖修多是以肉身为战,而其肉身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更是不下于修仙者的法宝,但一般化形期以上的妖修都会有一些不弱的法宝,只可惜这些囚禁在锁妖塔中的妖修都是被收去了法宝的。

不过这妖修即使以人形肉身出手,每一击都会令水禹伞的护体光罩剧颤,一幻一灭,似乎随时都会被破开。

“女娃娃,没用的!倒不如你撤了这法宝,虬某给你一个痛快!”那妖修满脸狰狞,这法宝水禹伞也的确了得,竟然在他的攻势下坚持了如此之久。

萧忆珑盘坐在地,手中印决不动如山,冷目瞪视向那妖修却是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却见那虬髯大汉大口微张,一缕涎水流淌而下,目中窥觑之色愈发浓郁:“虬某两千多年没尝过血食了,如今你这娇嫩的女娃娃送上门来,还有老祖下令,今日必要将你生吞活剥了!嘎嘎……”大汉一声狂笑,周身肌肉愈发膨胀。

萧忆珑俏脸发白,各种死法她都接受,但这般葬身兽口却是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当即催动体内仅剩的些许真元,令得水禹伞骤然一亮。萧忆珑同时立身而起,此时这疲惫的娇躯愈显娇弱,似乎连路都走不稳,晃了一晃。但这少女的一双眸子中却是闪烁着坚持,更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立时莲足一动,身子挺立如松。

却见她抬手一捻外穿的这件衣袍,此袍上多有奇纹乃是逆天城传下的一件异宝,萧忆珑一扯一抛,衣袍飞上半空,当即素手一合,一连串的印决打了出来,一张俏脸益发惨白。

这奇纹衣袍当即一收一涨,爆了开来,其上黑光大亮,奇纹旋转而出。

“逆转邪眼!”一声娇喝乍亮,萧忆珑双目泛出点点黑芒,一只黑色的眼睛在她面前形成。

“这是……”虬髯大汉虎目一睁,惊喝道,“房心官的瞳纹之术!”

“逆转!”萧忆珑银牙一咬,清叱一声。便见那大小两只眼睛朝中间一合,一道黑光激射而出,那虬髯大汉竟是躲无可躲正正挨了一记。…,

两只符纹邪眼紧接着消散,萧忆珑双目一阖差点昏死过去,就在她朝前倒下的瞬间,脚下一用力稳住了身子,继而抬头望向悔悟室大门的方向,鼓起余劲朝前跑去。

然而,她实在太疲惫了,这奔跑的速度与普通人蹒跚而行相差无几。

数步之后,萧忆珑已然及近那虬髯大汉,不过后者此刻周身虚幻,一层不断收缩膨胀的黑光将之禁锢其中,这一术法不仅将天地元气屏蔽了,还封闭了一方空间。那虬髯大汉也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萧忆珑脱出悔悟室而无能为力。

刚一踏出悔悟室,萧忆珑便拿出一支玉瓶倒出一粒丹药服下,继而身法一展朝着这一层的中心方向奔去。

刚才那逆转邪眼之术便是萧忆珑曾告知给凌断殇的保命术法,却是需要将那奇纹衣袍毁去方能施展,萧忆珑本欲施展在坤幽老妖的身上,这一术法令人防不胜防或许还能转败为胜,但如今为了留存性命,她也不得不提前施展将那大汉封禁。

不过此术虽然厉害,但碍于萧忆珑修为,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若那妖修奋起反抗,那封禁更是坚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萧忆珑逃了不过数十息时间,身后便传来骇人的威压,显然是那大汉脱身,正朝她追来。

这锁妖塔中有意志镇压,但也不是瞬息就让这些妖修失去神智,期间还需要一个过程,那虬髯大汉一脱出悔悟室,当即妖化肉身,化作一青色毛皮的巨大妖兽,这妖兽鼻子一动,便嗅到萧忆珑逃走的方向之后,四爪一踏,朝一方奔去,速度快如惊雷。

萧忆珑虽然服下一粒灵丹,枯竭的真元在迅速恢复,奈何本在修为境界上就差了那妖修一大截,这锁妖塔中又不能御物飞行,不过片刻便被那大汉所化的妖兽堵截。

一道青光飞射而至,刮起一阵狂风拦截在萧忆珑的前方。

“小女娃,看你哪里逃?”青毛妖兽口吐人言,声音尖利,已然带着一丝疯狂。这妖兽的神智已经逐渐被压制。

这青毛妖兽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却是没有任何犹豫,血口一张,一蓬青光顿时在喉头汇聚。

妖元吼!

萧忆珑面色一变,美目之中黑光几乎同时显现,逆转邪眼施展而出,那青毛妖兽的身前顿时一阵扭曲。

不过两人修为相差太远,那虬髯大汉现在更是完全妖化,即使逆转邪眼这等异术如今也只能做到隔靴搔痒,甚至连颤动青毛妖兽的身躯都做不到。

后者见此,目中掠过一抹狰狞之色,适才对方以瞳纹异术将他困住本就令之动了真怒,而且此时神智被压制,他心中兽性近乎完全释放,恨不立马上前将萧忆珑撕成碎片再吞入腹中。

妖元吼凝结的青光与煞气迅速集结,膨胀至人头大小,更是迅速涌出喉口。

萧忆珑也并不是没想过躲闪,但这妖兽分明能操控风属性元力,妖元吼虽然威力较小但速度却是极快,就是想躲闪以她的疲劳之躯也是不可能。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双目一闭,静静等死。

哪知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破空声倏然飞至,萧忆珑还来不及睁眼,便听得那一声凄厉兽吼,却见得一只拳头狠狠砸在那青毛妖兽的下颌上,后者血口顿时阖上,那妖元吼自然还没施放便泯灭在口中。看那妖兽唇齿间迸溅的鲜血,便知那爆发出的妖元威力不小。…,

“凌哥哥!”萧忆珑美目一睁,顿时看清来人,苦盼多日终究回来,她原本苍白的俏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嫣红。这一抹嫣红的血色却是因为激动,以及连日来疲惫的释放。萧忆珑也知晓自己此时在这儿只会拖累凌断殇,当即身法一展朝后方退去。

“吼!”那青毛妖兽此时已是气得三尸神暴跳,眼看就要将那小女娃吞吃,哪晓得凭空蹦出个挡路的,而且又令他搞得狼狈无比。但他并不急切,因为在这一层修为境界便是属他仅次于坤幽老妖,这一层的妖兽,无论是谁此时遇到他都只有被斩杀的份。

不过这份自信并未保持太久,在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后彻底破碎。

“此人竟然是坤幽老祖要去找的那个年轻人?”虽然神智开始不清不楚,但虬髯大汉却是清楚的记得凌断殇的模样,因为对方分明是**凡胎的修仙者,竟然会有精纯无比的煞气。

“既然他在此,那么坤幽老祖在……”青毛妖兽略一后退拉开与凌断殇之间的距离,而后用余光四望,更是用上了自己的嗅觉,但依然没有发现坤幽老祖的身影。

“不用找了,那坤幽老妖已经死了!”凌断殇淡淡回道,继而扭头望向远处的萧忆珑,冰冷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忆珑,你没事吧?”

“谢谢凌哥哥关心,忆珑很好。”萧忆珑巧笑倩兮,虽然此时精神上都有些支撑不住,但依然强撑着不让凌断殇担心。不过凌断殇的前一句话却是令她惊诧无比,她最好的打算便是自己用逆转邪眼拖住坤幽,让凌断殇逃出锁妖塔,哪知晓如今那坤幽竟然已经身陨,而且凌断殇看起来修为进步了不少。

“不可能!坤幽老祖修为极高,怎么会被你一个小毛孩杀了?”青毛妖兽一声怒咆,自然不会相信是眼前的年轻男子将坤幽斩杀。不过看他再次退了一小步,却是昭示了他不足的底气。

凌断殇冷声一笑,自然不会与他多说,却是左手一扬,一道白亮剑罡凝聚其上……

第四零六章 约定

青毛妖兽面色略变,凌断殇手中剑罡一现,他便感到不妙,这股元力分明带着一抹锋锐之意,其中是有一缕精纯煞气涌动**泡!书*当即他一声低咆,身前一蓬青色煞气浮现

这便是神智大失的妖修与思维正常的妖修的区别,这青毛妖兽便是以最佳的方式防御凌断殇的进攻,而非那些被意志压制的妖兽只知晓一味的杀戮

凌断殇抬手一戳,白亮剑罡顿时飞射而出,度极快却是比之飞剑都要快上不少不过青毛妖兽的度亦是不慢,四爪微动,本以紧绷的身子一松、一闪,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剑罡顿时一穿而过

凌断殇立身原地,也不动作,却见他前方一片青影闪动变幻,自是那青毛妖兽身法大展

一股杀意袭来,凌断殇右手接连掐出两道印决,整只右臂顿时一片虚幻紧接着一股风压骤然压下,却是那青毛妖兽暴起出手,狂猛无俦的一爪拍下四周天地元气都在震动

凌断殇目光一闪,施展出通明指的右手同时一扬,与那妖兽的巨爪相撞

“嗷呜——”一声惨嚎蓦然传来,只见凌断殇右手精准无比的抓在那妖兽左爪的一只趾根上,同时又借着那一爪之力竟是将那根爪趾生生掰断

正所谓十指连心,妖兽亦是如此,硕大的爪子唯独断了一趾,青毛妖兽已是吃痛无比不过他心智清晰,知晓变通本就居高临下的血口一张,猛地朝凌断殇脑袋吞下

哪知晓这一口咬下却是咬在了空处,要知晓这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情,下方之人竟是已然消失

青毛妖兽目中凶芒一闪出爪如风,一爪猛地拍向身侧,一声轻微的爆响,这一爪已是抓裂一人

青毛妖兽眼中露出喜色,这一爪之下分明有着力的触感,并非是残影,那小子虽然肉身极强,但在这一爪之下就是不死也要重伤

青毛妖兽正暗自庆幸那凌断殇偷鸡不成蚀把米哪知晓两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同时从另外两个方向传来

“不可能”一声惊吼,青毛妖兽仅仅来得及一扫,却是发现有两道身影以极快的度杀来,这两人分明蓄谋已久{///书友上传}正是在他一爪拍下来不及回身的瞬息

没有办法,青毛妖兽周身青色煞气高涨挡在身前

一道血光骤然一闪而过,一股血水亦是喷涌而出,青毛妖兽的惨嚎响彻整个塔层

凌断殇的身影在萧忆珑身前一现,冷冷瞥了一眼瞎了一只眼睛的青毛妖兽低喝道:“我们走”说罢也不顾萧忆珑反对将她横抱而起,脚下连点间已然施展傲剑九步逃离了开来

化形期妖修果真非凡,凌断殇虽然以凝煞指破了青毛妖兽的防护,是刺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不过凌断殇也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潜伏在此妖体内

如今的他就算是修成《杀生诀》达到凝煞期,但面对妖修之中大妖级别的修士依然不是对手那青毛妖兽因为锁妖塔意志的压迫却是不敢施展厉害的术法,一旦施展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心志失守沦为疯魔然而,就在凌断殇以凝煞指刺伤其眼瞳之时,他一念而起就要施展术法,哪料后者果断放手

那青毛妖兽也不是傻子,他明白对方奈何不了他,而他也难以将对方怎么样,既然凌断殇不战,那便索性放他离去,以免拼到最后,两败俱伤,要知晓这一层并不只有他们三人………,

萧忆珑被凌断殇突然抱住,虽然后者颇有礼数从头到尾都未触及她敏感之处,不过如此亲昵也令得萧忆珑俏脸娇红,不敢吭声

凌断殇以傲剑九步逃离一段距离后,察觉不到杀气当即脚下一点腾空而起,继而穿过塔中心直冲向天

萧忆珑虽然惊诧于凌断殇为何能够御空飞行,但却乖巧的并未出声,任由凌断殇将她这般抱着,朝塔顶飞去

飞了约莫半个时辰,凌断殇方才减缓了度落身在一方塔层

凌断殇望了一眼怀中少女,微微一笑,将她放了下来

被凌断殇那般抱着,萧忆珑本就没有静心调息的心思,如今一落地,却是俏脸一红,宛如两团红霞

凌断殇见此只是笑了笑道:“忆珑,可记得当年在戌元山上你可是主动牵了我的手,如今怎得这般害羞?”

闻听此话,萧忆珑却是目光一黯,凌断殇这般调侃的语气分明是依然将她当作当年那个小女孩

萧忆珑轻轻一笑,暗色里一对明眸如星,脉脉端详着凌断殇道:“凌哥哥还记得当年戌元山上发生一切么?”

凌断殇笑着点头道:“当年萧大叔救命之恩,至今历历在目,当年若非你们父女,凌断殇这条命可能都折腾不到今天了”语气之中尽是感激之意

萧忆珑摇了摇头,婉然一笑道:“凌哥哥严重了,当年若不是你冒死摘下那朵七蕊并蒂莲,恐怕忆珑的娘亲此时还躺在冰棺之中……”话到此处萧忆珑目中浮现一抹幸福之色,显然她娘亲已经康复,而且萧家三人必然是其乐融融

“那么,凌哥哥还曾记得当年我们的约定?”萧忆珑美目一亮,问道

“约定?”凌断殇眉头微皱,当年他不过是哄这小姑娘开心,并未多想,也只是随口而言,如今他几番经历波折,又经过卫南村记忆抹除,此时被问起却是有些印象模糊了

萧忆珑自然看出了他的窘态,但丝毫没有不悦,说道:“凌哥哥当初可是说过,等忆珑的娘亲好了,你会来逆天城找忆珑……”

凌断殇不禁一声苦笑,哪知晓当初一句儿童戏言,这少女却是深铭于心,当初他也并不知晓逆天城乃是邪魔外道,所以说的也那般轻易如今他一是大仇未报,又是身为五大正派之一奇仙门的弟子如何又能再去逆天城?何况他至今还是沉冤待雪

“忆珑知道当初凌哥哥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哄忆珑开心,皆是童稚之语,凌哥哥也不必放在心上刚才忆珑也不过是给凌哥哥说笑,如今能够再次见到凌哥哥,忆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凌断殇正在尴尬之中,萧忆珑却是巧笑倩兮主动替他解了围

这句话不禁令他一阵汗颜,这小小女子都如此胸襟,而且萧家之人救他多次,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以一句“童稚之语”便食言,当即一拍胸脯道:“既然是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岂非言而无信?待我将那天都的奸细揪出后,我凌断殇一定亲赴逆天城,向萧大叔道一声谢”

凌断殇的回答自然令萧忆珑颇为欣喜,不过也是这番回答将两人的再次相见拉回了现实,萧忆珑秀眉微蹙,凝视向凌断殇道:“凌哥哥,待出了这里,你可是要赶赴天都?”

凌断殇剑眉一拧,目中透出一抹杀意,一颔首道:“此番凌某落入这锁妖塔,却是出乎那些人所料,凌某习得蜀山禁诀待我脱身,必然赶回天都将那暗藏的邪道奸细揪出来,替自己洗脱罪名”很显然,邪道一方的这一栽赃嫁祸让凌断殇动了真正动了杀念…,

“凌哥哥可知如何寻出那奸细?”萧忆珑的询问再次传来

凌断殇此时修成《杀生诀》,再加上凝炼成生死元丹,就算在外界遇到寻常的化形期大妖都能安然脱身,可谓是自信心空前膨胀,不过他却未考虑到如何将那奸细揪出来,经萧忆珑这般一提,凌断殇方才觉得自己是鲁莽了,不觉一阵冷静但他的心智又是极高,目光在萧忆珑身上一转,知晓此女乃是邪道一方年轻一辈弟子中的翘楚,邪道三大派同气连枝,逆天城不可能不知晓那邪道奸细

见到凌断殇目光望来,萧忆珑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轻轻一笑道:“忆珑其实并不知晓那奸细是何人,不过想来应该是宫幽派的魂修安插在其中的人,也只有宫幽派的魂术才不会被正道之人察觉”

凌断殇点了点头,经历过一次魂修的夺舍,他深以为然

“不过魂修之术并非完全夺舍,因为一旦夺舍魂修的阴暗元力必然会被察觉,所以他们应该是以一种附身控魂的术法来骗过正道的耳目不过此术却有一个弱点,而这个弱点也只有我们逆天城在与宫幽派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才找寻到”说罢萧忆珑纤指一伸,轻轻点在凌断殇心脏的一旁,或许察觉到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萧忆珑又是俏脸一红,迅将手指收了回来,又轻声道:“此处乃是魂修的‘虚心’,唯有魂修方才拥有,寻常人若此处被刺并不会受太重的伤,因为避开了心脉,但此处却是魂修的弱点,凌哥哥若寻得奸细只需力击其‘虚心’便能破他附体魂术”

凌断殇一颔首笑道:“忆珑,多谢了”

萧忆珑臻首略摇,又道:“忆珑只说了破解之法,但要将此奸细寻出,恐怕还要凌哥哥多费心了”

凌断殇洒然一笑:“无妨,待出了锁妖塔,我只会寻到办法”(未完待续)

第四零七章 九转不灭妖体

此番锁妖塔一行,凌断殇可谓是如获天佑,不仅将金莲剑仙的蛰伏了两千多年的阴谋破碎,机缘巧合下竟然还获取了蜀山封禁剑诀——《杀生诀》。(_)

此时凌断殇与萧忆珑两人在离塔顶破口的塔层中,此时正在等待萧忆珑调息恢复。根据萧忆珑的记忆,凌断殇当时在塔底却是消耗了不少的时日,约莫七十四天的时间,萧忆珑在这段时间消耗了太多的心神,可谓是心力交瘁,此番能够停歇下来打坐调息自然也会花些时日。

凌断殇初习《杀生诀》不久,便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准备好好思悟此剑诀的奥妙所在。哪知就在他刚坐下不就,邪龙的声音却是传来,此时并非在脑海之中,而是在耳中响起。

自从凌断殇修行了《杀生诀》之后,这邪龙便不能再窥视凌断殇心中所想,就是直接以意志传音在识海中都是极为费力的一件事。修行《杀生诀》出现这种副作用凌断殇自然暗下欣喜,虽然邪龙数次相帮,令他颇为感激,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愿他人能够直窥其心思。

自从发觉邪龙的存在之后,凌断殇便从未回忆过以前的事情,他决计不想第二个人知晓他并非属于这个时空。

如今修行了《杀生诀》,但那三个蕴藏功法的血字却并未消失,依旧存在于凌断殇的识海之中。凌断殇虽然修成剑诀,但字中蕴藏的剑意却是丝毫不少。《杀生诀》乃是脱胎于蜀山的《破天剑诀》,剑修之所以实力强大。便是因为剑气中蕴含了剑意,如今凌断殇要做的便是尽早将那三个血字之中的剑意炼化吸收入自己的剑元之中。

“小子,在这一层找看看!”邪龙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断殇对邪龙颇为感激,对他突然提出的要求也不拒绝。当即起身便朝塔层的深处行去。锁妖塔乃是底广顶小,所以这最高层的面积并不是太大,据凌断殇估计也只有五百来丈方圆,所以很快这一层便被他走了个遍,但一如下方塔层一般的空旷无物,就是那悔悟室也是空空如也。

“顺着我指引的方向去!”邪龙又道。

凌断殇点了点头,随即,一缕煞气自凌断殇的胸口探出。如同一只箭头给凌断殇指引着方向。

行了十数步,凌断殇五感放开,如今他修行了《杀生诀》,五感愈加的聪敏。对于杀伐之气的感受亦是愈加强烈,这十数步的变化令他逐渐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之所以说这股气息熟悉是因为当初在南北二鼎山脉之中那道葬骨洞内,凌断殇也察觉到了同样的气息,若照邪龙所说,这气息便是出自它的肉身。邪龙如今的状态是一缕残魂附着在自身的精血之上。可谓是苟延残喘,若非他已修成九转不灭妖体,当初遭到重创时便已飞灰湮灭。

凌断殇继续顺着那煞气的指引行到塔层的边缘处,那煞气飞出。笼罩在一片塔壁上。

“这里必然有一处隐蔽之地存在!”邪龙近乎咆哮的声音传来,语气颇为激越。

凌断殇从未听到这邪龙有如此情绪化过。那若如他所说,这隐蔽之地中定然藏着他肉身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一现。凌断殇自己都是一惊,锁妖塔之中藏着邪龙的肉身,而且竟是如此隐蔽,若非邪龙残魂亲自,恐怕任谁都不知晓。那金莲剑仙身为蜀山掌门又夺舍了噬金龙鰐的肉身,若他知晓了,定然会将邪龙肉身占为己有,两千年过去他都没有动手,那他会不会知晓呢?若他堂堂蜀山掌门都不知,那么邪龙的肉身又是谁封禁的?…,

凌断殇心念电转,越想越不对劲,他有个直觉,恐怕邪道弟子此番来这蜀山为的就是邪龙肉身!

因为杀生诀以及噬金龙鰐这些必然也只有金莲剑仙知晓,就是他凌家之人自身都不清不楚,锁妖塔中凌断殇有镇塔晶珠在手略一感应便察觉塔中已无奇物,除了那些浑浑噩噩中的妖修。如今也就唯有这邪龙肉身值得窥觑了。

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转头望向萧忆珑所在方向,欲前往询问。但再一思索他想到萧忆珑数次救他,更是舍身赴死,必然不会在这方面会欺瞒他,恐怕也是被蒙在鼓里。不过萧忆珑提到此事乃是裂土洞妖王吩咐,那么恐怕那邪道子或许会知晓此事。

凌断殇也不犹豫,抖手一番,镇塔晶珠再次出现在了手中,雪亮的光芒顿时将这一方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果真,一道门似的虚影出现在了邪龙所指的地方。

凌断殇催动镇塔晶珠,欲使此珠打开此门,不过并无反应。当即他又拿出血剑令,原本收敛了光华的血剑令此时竟然释放出一抹血光,投射在镇塔晶珠笼罩的那片区域。

“咔!咔!咔!……”一阵轻微的如同机关碰撞的声音传来,似乎来自四周的一片黑暗,颇为诡异。那门似的虚影再次淡化了不少,一蓬血气自那门后涌出,触不及防之下,凌断殇吸了些许进入体内,这股血气中却是饱含了沧桑,如同陈酿万千年的酒水,味道浓到不可化开。

下一息,凌断殇的面色一变,檀中穴内原本安安稳稳的四滴血之水竟是发了狂一般转动起来,将那一缕血气吸收炼化。

“这锁妖塔中果真藏着孤的肉身!难怪孤来此总有一种奇异的联系,此前被这该死的锁妖塔意志镇压,难以细察……”邪龙桀桀怪笑,语气之中竟是带着一丝癫狂。

凌断殇眉头一皱,却未开口说什么。

也就在此时,他手心一张,一蓬血气飞腾而出,却是邪龙的精血真身,这真身一出便朝那门影冲去,哪知还未碰触便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所阻。

眼看就要寻到自己的肉身,却被拒之尺外,邪龙自然是大怒,血气翻腾间化作一只龙爪便朝那门影抓去。

出手吭吭作响,却并无建树。

凌断殇没有出手,这锁妖塔并非凡品,若打不开这门影,即使他实力再提升十倍恐怕也没有任何用处。如今控制锁妖塔的镇塔晶珠以及历代蜀山掌门所传的血剑令都在自己身上,有这两物都不能打开虚门,便还是少了什么。

“这少了东西应该是破门的口诀或印决!”想到此处凌断殇抬手便是五道指诀打了出去,没有反应。凌断殇眉头一蹙,天马行空般又将五种指诀的顺序调转。

霎时间一蓬白光自他手心射出,落在那门影之上,只见那门上一道涟漪荡过,本就淡化的门影顿时消失。那邪龙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冲进了门中,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凌断殇略一停顿,脚下一迈也紧跟着跨进了门内,周身上下已是剑罡旋绕。

眼前一黑,一亮,一片明亮的血色呈现在了眼中。凌断殇这才发觉自己立身在一方平台之上。这平台乃是一张圆盘形状,约莫百丈方圆,圆盘白亮如雪,凌断殇一碰触之下才发觉这圆盘的材质竟然与镇塔晶珠一般无二。当下他面色一变,虽然他不知这镇塔晶珠到底是何等品级的法宝,但料想蜀山祖师以它来作为锁妖塔的核心便知其珍贵所在。然而这一方百丈圆盘竟然全是炼制镇塔晶珠的天材地宝,这是何等之大的手笔!…,

而此时这圆盘白光昼亮,显然是在封禁着什么。

凌断殇抬眼一扫四周,脚下迈步朝前行去,他已然发觉这圆盘是悬空的。凌断殇的速度不慢,很快便到了圆盘边缘。

“沙沙……”一股奇怪的蠕动声蓦然传来。

凌断殇突然察觉嗓子有些干涸,不觉吞了吞口水,而在这时又是一蓬血气自圆盘边缘冲出,裹向他来,体内血之气受到召唤一般的沸腾起来。

凌断殇心知血之气过多的后果,当下全力催动生死元丹与阴阳二气将四滴血之水封禁在内。

待得这股血气退去,凌断殇脚下一脉,俯身朝下望去……

一片广大无边的血色世界,浓郁的血气如同天空的云彩在圆盘下方数百张处变幻不断,如同民间传说的幽冥血池一般可怖。

“沙沙……”这奇怪的蠕动声再次传来,凌断殇循着声音望去,一双眼瞳在单元的调节下剧烈的变化着,原本深渊一般的视野,顿时清晰起来。

只见一道巨大而绵长的东西在那一片血色的深处蠕动着,更清楚的东西看不到,凌断殇只能判断出那长长的东西极大极长,这空间乃是如锁妖塔一般底广顶小,越是朝下便越广大,那最底就是凌断殇也难以看到其边境,而那东西亦是如此,只看得到一头,似如被拦腰截断的柱子一般,另一头却是盘亘在底,看不见另一头。

“这难道就是邪龙的肉身?”凌断殇瞳孔一缩,心头不禁想到。他知晓妖修境界越高,肉身便越是巨大,但他也没想到这邪龙肉身能够庞大如斯!而且,看那形状,恐怕这肉身还只是一截残躯……(未完待续。。)

第四零八章 回报

邪龙的残躯如此惊人,凌断殇自是沉浸在惊愕之中,却是忘了去找寻邪龙残魂的下落

哪知此时,一声凄厉的惊吼传来,而与此同时,凌断殇发现脚下圆盘光华大亮,整个空间一瞬之间都亮若白昼,就是下方那茫茫无际,深深无渊的血光都被压制了下去

凌断殇霍然抬头,却见得半空之中,离地数百丈的地方,一颗光球如炽阳一般,缓缓向下方落去凌断殇瞳孔一缩,心头一震,那光球之中包裹着的分明就是邪龙残魂

此时那残魂身在光球之中左右翻腾、冲撞,分明是想脱出这光球的束缚,奈何这光球如同最坚固的牢笼,任邪龙如何施力都难以伤及丝毫也不知那光球之中到底有着什么,邪龙在冲撞的同时不住地惨嚎着,声音凄厉无比直接震颤人的识海

凌断殇心知以这自称为“孤”的家伙的秉性,非是难以忍受的痛楚,绝不至于如此

按理说,若是一寻常人,与凌断殇即使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他只怕已是飞身而去,势力将之救下,但此时邪龙身在其中,凌断殇却是并未立即出手救援,看他眼神分明带着一丝犹豫

凌断殇心头犹豫道:“这家伙虽是对我心存不轨,但若没有他,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虽然他不是那般老实,在自己肉身之中做了不少手脚毕竟他也只剩了一缕残魂,的确是私心重了点可放眼天下,又有几人不是如此?”

“我若就这般任他生死,自然也没错,但他却曾经出手救过我若是这般做了被老头子知晓了,定然会骂我忘恩负义”对邪龙自残魂苏醒开始,凌断殇便察觉到它心怀不轨,虽然其后遇到了在自己识海之中的两团东西,这邪龙表明了立场,但凌断殇依然察觉到前者所为并未收敛多少那四滴血之水便是最好的证明

凌断殇很清楚,没有净之气的压制,这血之气将会发挥其最大效力一旦激发血之气将会大程度的妖化,而且很有可能是不可逆的但凌断殇知晓,他之所以没有发生妖化的情况便是因为单元的存在,而这变化则发生在了强殖装甲上邪龙之心不可谓是居心叵测

凌断殇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心知要救邪龙也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后者曾经助他多次

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苦笑一声,暗道:“我还是心不够狠,说不得只好设法救他一命了”

邪龙此时身在光球之中,实则他神念强大如何没有察觉到凌断殇的异样,眼看自己在这光球之中倍受煎熬,怕是不出多少时间这一缕残魂当真便会化作飞灰,但凌断殇依旧立身原地无动于衷他心中滋味自然实难表述

他又如何不知晓自己在凌断殇肉身之中动的手脚令对方发现了,实则是自己不义在先凌断殇助自己来此本无害人之心,但如此良机能够除掉自己这心腹大患非其亲自动手良心上背负不仁不义的伤疤,他又何乐而不为?换做自己恐怕此时早已扭头离去如今当然也怨不得对方扔下自己,魂魄在无明白光中不断萎缩蒸腾,恐怕再要不了多久,便会灰飞烟灭了……

就在此时,忽然却听到凌断殇的声音传来:“前辈,稳住灵台,我来救你”

邪龙错愕抬头,正瞧见光球之外凌断殇已然飞身而至,双手之中一手镇塔晶珠,一手血剑令,一白一赤两种光芒映照在光球之中

邪龙作梦也想不到,凌断殇居然还肯出手前来救助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激动不已望着手中印决变幻的凌断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

邪龙活了不知多少年岁,虽然意识不清不楚,但他知晓当初依靠强大无匹的修为游走三界时,所遇之人或是怕他,或是恨他,却从没有一个朋友

邪龙对此也毫不在意,他亦不相信有谁没有私心,大凡接近自己、阿谀奉承自己的,哪个不是另有目的,企图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可他却遇上了凌断殇这个异类,从一开始就与众不同,虽然彼此仍有相互利用的关系,然而凌断殇却从不曾算计过自己,没贪图他身上的半点好处即使身怀《九转天龙诀》这等妖族秘典都不曾过多索求,要知道修行此功法,最重要的就是真龙精血,凌断殇身负血海深仇,如此需要力量,竟然也不曾打过邪龙精血的主意,反倒是后者自己主动出手

尽管这小子心思警觉了点,而且嘴巴颇为厉害,可邪龙自己何尝不喜欢有个人跟自己斗斗嘴,聊以慰藉这残魂生意识的空虚

从心底里,他其实已欣赏起凌断殇,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但在锁妖塔中,他还是蓄意算计凌断殇,甚至还有深一步的谋划

万万没有料到,就是这么一个被自己出卖的年轻人,竟然在这等关头,主动出手来援救自已

凌断殇可没想到邪龙在这么片刻工夫里,脑子中已转了无数念头此时他双手结印,体内初生不久的剑元竟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泻到底,竟似要将自己的修为尽皆吸取不觉面色一寒,喝道:“前辈,你我同时施力,将这光球破去”

邪龙又是惭愧又是感动,凌断殇的紧张他是看在眼里,苦笑道:“我怕是支撑不住了,临死能见到自己的肉身一面,也算那该死的老天待我不薄了”邪龙的话语里第一没有以“孤”自称,那语气中的桀骜与高傲也同时敛去

“你别管我啦,赶紧离开这里,这儿没有天地元气,一旦你元力被吸光就麻烦了”

凌断殇手中的印决变幻,除了元力不住倾泻进光球之中外便再无建树,眼看丹田里的剑元便要枯竭,又听邪龙这么说,显然是要放弃生望,又急又怒道,索性怒骂一声道:“老泥鳅你堂堂邪龙,被人砍成七段八段都要想到翻身,现在却在这里干嚎?快跟我一起使力,我凌断殇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你一块带出去要死你给我滚出来再死”

邪龙眼神略变,凝望向凌断殇口中因运气过猛而不断喷出的热血,瞧着他舍生忘死,只为搭救这个前不久还算计了他的妖龙,再按捺不下感激之情,用尽全身力道吼道:“凌断殇,快滚,老子死也不要你管”

他说这话时,却已经忘记就在片刻之前,自己还打算夺回肉身后便将凌断殇炼作化身

凌断殇岂会不明白邪龙的用心,但他性子极坚,一旦认定了的事,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也不肯退缩

当下冲着邪龙喝道:“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话音落下凌断殇双臂双腿上鳞纹显现,天火大涨,强殖装甲已然唤出继而双手虚握置前,两道白光凝聚在掌心之中

眼见凌断殇召唤出这连自己都辨认不知的铠甲法宝,邪龙心头不禁一振,当下便在光球之中血口怒张,一点时黑时红的光点迅在口中凝结,这是以真龙精血催动的妖元吼,对于破除封禁有着奇效

两息之后,光球居中,被内外两道光芒齐齐轰中,再加上镇塔晶珠的控制,那光球即使元力再盛,亦是“喀拉”一声,碎成了元力光点散落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那圆盘上光华闪了一闪,竟然黯淡了下去,顷刻之间四周血光此消彼长,竟是冲涌而上将整个圆盘都包裹其中

邪龙残魂解脱,目光在凌断殇脸上一落,一抹感激之意犹生

凌断殇正准备说话,却见那邪龙口一张,一缕血气冲出轰向他来

凌断殇并未躲闪,因为他并未察觉到杀意,血气在凌断殇身上一裹却是将他裹住朝着上方飞去旋即他便眼见着下方被血气吞没凌断殇心头不禁一阵后怕,若他慢了一步,在这等血气之下恐怕体内的血之水必然会反噬,继而完全妖化

凌断殇耳畔蓦地传来一个声音:“凌断殇,我要在这塔中炼化肉身,将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出去孤不在,你小子千万莫要被那些小猫小狗要了性命”

“记好了,净之气乃是佛门之力,高僧舍利中蕴有此气,若有机会炼化净之气,可助你控制肉身妖化……”

凌断殇的嘴角微微一弯,邪龙的声音犹在耳边,他手中白光一闪,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待得眼前恢复视野,已是出现在了塔层之中他没有担心邪龙在恢复肉身之后能不能离开这锁妖塔,在那光球消失之后他通过镇塔晶珠才察觉到自己与邪龙所在乃是整个蜀山的山体之中,锁妖塔之下这让他得知了一个极大的秘辛,这锁妖塔被蜀山祖师炼制出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困住那些妖邪,竟然是为了镇压邪龙的残缺肉身……未完待续)

第四零九章 妖王之令

凌断殇自那封禁空间中出来,落身在地,顿时愣在原地,邪龙生前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连蜀山祖师都会花费如此大的气力来封禁其肉身?

想到此处,凌断殇不禁忆起邪龙残魂,沉声道:“不过无论如何,既然我凌断殇助那邪龙找回这部分肉身,倘若他日他为恶,凌某必然会代替蜀山祖师再次将其封禁!”

凌断殇抬头平视,略一察探便朝着萧忆珑所在的方向而去。*书*吧(..)

行到那里,见得萧忆珑还在打坐调息,凌断殇便没有打扰,当即掏出一支玉瓶,倒出一粒碧玉般的丹药出来,服下后亦是打坐调息。刚才在那封禁邪龙肉身的空间,凌断殇体内的元力着实消耗了不少,不过他肉身与神魂皆是不凡,恢复全部元力倒也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

凌断殇不过耗费了一天一夜就将状态恢复到了巅峰,萧忆珑则是在两天过后方才醒转过来。随后两人携手朝塔顶飞去,终欲离开锁妖塔。

凌断殇也并未告知萧忆珑关于邪龙肉身的事,并非是他不相信萧忆珑,毕竟邪龙身在锁妖塔中收回自己的肉身恐怕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若是被更多的人知晓了,萧忆珑定然不会打他的主意,但萧大叔若是知晓了,凌断殇可就不敢肯定了。

两人飞到塔顶处那方破口前,凌断殇目光落向那一片红色漩涡一般的屏障,血剑令自手心处浮现便朝那屏障拍去。血光绽放,那漩涡顿时一凝,停止了旋转,下一息便朝反方向一旋。整个漩涡打了开来,露出另一端的景色。

凌断殇将萧忆珑的玉手一牵,两人就这般飞了出去。

落身在地,萧忆珑俏脸微红,略微一挣将手收了回去。

凌断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目光在洞中一扫,并未发现什么。便道:“忆珑,我们离开这里吧!”两人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将近百天,早已视觉疲劳了,都恨不得早日离开此处。

当即两人身法一展。便朝洞外奔去。

哪知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凌断殇眼前一花,本是山体甬道的景色却是化作一片花海世界,漫天花瓣飘落而下,一片迷乱。

萧忆珑前行一步。落在凌断殇身前,纤纤玉手凌空一划,划出一道颇为玄奥的轨迹,口中同时道:“凌哥哥。这是我逆天城的阵法,并无杀伤力。意在困住敌人。”

随着萧忆珑手中变化,眼前的一片花海随之消散。再次露出甬道的景色。

凌断殇一点头,也没多说,身法展开继续朝外飞去。

萧忆珑心窍玲珑,脚下略微加快领先在凌断殇身前丈余处,碰到什么邪道留下的禁制与阵法当即便破去。逆天城奇门遁甲一道不下于正道的乾坤门,作为城主之女,萧忆珑在阵法一道的造诣自是极高。她知晓凌断殇并不太喜欢邪道一方的人,毕竟凌断殇此时还被邪道一方嫁祸在身。

此番两人皆是修为大涨,自然不惧这些阵法禁制,所以很快便出了洞口。

眼前光芒一亮,凌断殇的瞳孔一缩一放便已经适应了这突然而至的光明,此时正值晌午,虽然蜀山的天空依然笼罩着一层雾霭,但那透过雾霭洒下的光芒依旧不弱。落在光秃秃的山头上,衬着那残垣断壁,更显几分萧索。

站在凌断殇的身旁,萧忆珑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一股令人寒战的杀意在那阳光难以照到的后背蔓延着,透着一丝丝沁人的冰寒与孤寂。…,

“凌哥哥,不如让忆珑陪你去天都吧?”樱口轻启,萧忆珑轻声问道。

凌断殇转过头来,面上已然带着一抹微笑,道:“这恐怕有些不妥,邪道一方此次差点将天都攻破,修士与世俗士兵都死伤不少,若是让无名那个牛鼻子看到了你,麻烦就大了!”

萧忆珑摇了摇头道:“无妨,只要忆珑不主动出手,正道一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见得萧忆珑目中的坚持,凌断殇如何又不知晓她的心思,这小姑娘怕是担心自己寻不到那邪道奸细最后又被正道一方围剿,势单力薄。凌断殇自是心存感激,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了她,当即又道:“忆珑,你若去了,恐怕我这罪名就更不容易洗脱了。放心吧,我如今修为大涨今非昔比,就是无名老道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话毕,凌断殇淡淡一笑,面上自信之色溢于言表。

萧忆珑知晓凌断殇不会让自己去冒险,也不再坚持,臻首一抬,嫣然一笑,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哪知凌断殇手一扬,轻喝一声:“有人来了!”

话毕,便见下方数道人影以极快的身法奔行而至,离两人越来越近。凌断殇抬目一扫,道:“是逆天城的人。”

片刻之后,那数人行至,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萧玉合。

此人依旧一身长袍,奔行之间周身显出模糊影迹,似乎带动一片天地元气随之而动一般,这萧玉合倒是修为不凡,短短百日工夫明显修为大涨。不过看他脸上的阴沉与疲色,想必这段时日过得不怎么安稳。想想也是,逆天城城主爱女出了事,他这做义子同时又是义兄的,如何不会受到萧恸的迁怒?这段时间自然是守在这蜀山附近等待萧忆珑的现身。

见得萧忆珑亭亭玉立在山洞前,萧玉合目光一亮,一抹由衷的惊喜自脸上浮现,此人脚下一点,周身黑光一缩一放,似乎同时游走在虚幻与现实之中,瞬息之间便到了萧忆珑的面前。

“忆珑!”萧玉合脸上笑容绽放,目光在萧忆珑的身上仔细看看,目中透着一抹炽热,又道,“你没事吧?”

萧忆珑微微一笑,臻首轻轻一摇道:“多谢大哥担心了,忆珑没事,多亏了凌哥哥,忆珑方才能从那万妖洞中脱身。”萧忆珑依然称锁妖塔为万妖洞,显然是有意隐瞒此地发生的事。

经义妹这般一提,萧玉合这才注意到凌断殇的存在,目光一转,已然凌厉,他自小便与萧忆珑在一起,可谓是青梅竹马,对于这个义妹的心思他也颇为了解,萧忆珑很小便念叨着凌断殇,如今与此人相见他更是在萧忆珑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本与凌断殇不对味,想他萧玉合堂堂然乃是逆天城主义子,那凌断殇不过奇仙门的普通弟子,竟然一次一次将他踩在脚下,如今更是让义妹……霎时间,眼前这长身而立的年轻男子如同在萧玉合的心头重重砍了七八刀一般。

但表面上的友好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萧玉合嘴角一弯,朗声笑道:“凌兄不愧是奇仙门高徒,一声修为卓然,舍妹能从万妖洞中脱身还多亏了凌兄!还希望凌兄此次能沉冤待雪,他日闲暇来我逆天城,萧某必然摆宴谢过凌兄!”

萧玉合这话是真是假,凌断殇一听便知,更何况前者那浓郁到极点的杀意又如何隐藏得住?…,

不过萧玉合毕竟是萧忆珑的义兄,而且萧家上下对他有恩,凌断殇断然不会反唇相讥,只是略一拱手道:“萧兄严重了,萧大叔与忆珑当年曾救过我,如今这区区举手之劳凌某又岂能承谢?如今忆珑已经脱离此地,还望萧兄一路照顾,早日返回西陆。”凌断殇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

不过很显然,他这话中对萧忆珑的称呼再次激怒了萧玉合,凌断殇耳畔立时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凌断殇,萧某给你一点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忆珑’之名岂是你叫的?”

萧玉合表面上和煦自然,实际上早已杀意高涨,火气十足。

凌断殇并未计较他这些,目光转向萧忆珑,眼中却是带着一抹溺爱,笑道:“忆珑,此番相别,还望保重!我们的约定,待得凌某洗脱清白后自会前往逆天城!”

萧忆珑臻首一颔,正欲开口,哪知晓萧玉合嘿嘿一笑,道:“凌兄不必等到下次了,如今既然与舍妹同出万妖洞,便请凌兄再与我等一起共赴西陆……裂土洞一趟吧!”

“大哥?”萧忆珑俏脸色变,转首惊问向萧玉合。

后者面上带着一抹歉意道:“忆珑,你有所不知,在你与凌兄一同掉进万妖洞后,我等便返回了西陆,我告知了义父此事,他让我返回这里等待你出洞。不过此事也被邪道子告知了妖王,他得知你等两人竟然能够进入万妖洞,便同时令我守在此处,一旦你与凌兄脱身,便将凌兄带回裂土洞,由妖王亲自……审讯!”说罢他还叹了一口气,语气中莫不是遗憾非常。

萧忆珑闻声秀眉一蹙,当即踏前一步挡在凌断殇的身前,清叱一声道:“凌哥哥是忆珑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带他走!”

眼见萧忆珑这般护持凌断殇,甚至连妖王之令也不听,萧玉合瞳目深处的恨意自然是愈发浓重,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声音一沉道:“忆珑,妖王之令就是义父都不得违抗!”(未完待续。。)

第四一零章 邪眼逆转

萧玉合这句话的威慑力的确不小,就是他身后的一众逆天城弟子的神色也不禁一凛。-书_吧(..)其中两名女弟子的目光望向萧忆珑,更是蕴着数分担忧。

萧忆珑的一双秀眉深蹙,声音之中透着一丝冷意:“大哥,倘若我爹爹知晓了凌哥哥的身份,这妖王之令他必然不会理会!”萧忆珑倒也聪明,并未直接拒绝,而是将萧恸搬了出来。

诚然,逆天城虽然是邪道三派之一,城主萧恸更是杀伐快意,但此人却从不枉杀一人这也是所有修士人尽皆知的。

凌断殇闻听此话嘴角微微一弯,遥想起当年在戌元山上,自身去寒潭取七蕊并蒂莲,最后被天火所伤,萧大叔那般急切的模样。倘若他真的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如萧玉合这般吧。

萧玉合视线的余光瞟过了凌断殇,却发现此人一脸淡然,嘴角甚至浮现一抹笑意,当即心头怒火一涨,沉沉道:“忆珑,你不会真想让我逆天城违抗妖王之令……”

哪知萧玉合话还未说完,凌断殇一迈而出,温润的眸子淡然落在前者的脸上,就这一个动作,顿时使得萧玉合闭了嘴,将后话悉数咽回了肚子。

“萧玉合,凌某敬你是忆珑的义兄称你一声萧兄。”凌断殇面无表情地道,“忆珑乃是你妹妹,你无须如此相逼。凌某就在此处,你若能将我抓回逆天城尽管出手便是。忆珑权当不知此事就行了!”

“凌哥哥……”萧忆珑俏脸色变惊呼道。

凌断殇回转头来,目中带着一丝溺爱。笑道:“无妨。你这义兄当得可不像大哥,你这一路上与他同行我都不怎么放心。要不这样吧,忆珑你先行离去,萧兄与我叙叙旧。迟一天再回!”凌断殇这句话说得可是极满,竟是丝毫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他说萧玉合留一天便要留一天?

凌断殇修为大涨,萧忆珑如何不知,但是他大哥萧玉合也不是省油的灯,逆天城奇门遁甲更是不凡,在加上如此之多的逆天城弟子,凌断殇想要从中讨得好怕是极难。萧忆珑当即传音劝道:“凌哥哥。大哥自小就待忆珑极好,今日可能是心系逆天城,不愿逆了妖王的命令,所以才这般强硬。若是忆珑好生劝说一下,他定然会放凌哥哥离去的!”

凌断殇摇了摇头,传音回道:“忆珑,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放心吧。我和大哥都不会有事的!你先走一步吧!”

凌断殇语气极坚,这段时间的相处萧忆珑也算了解了凌断殇的性子,知晓他认定的事便会坚持到底,自己如何去劝都不会有作用。但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萧忆珑对他的话也颇为相信,而她留在此处的最大的原因便是担心两人相斗最终两败俱伤或是一方重创。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但如今既然凌断殇向她保证了。那先行离去便是她此时最好的选择。

萧忆珑美目一转,望向萧玉合,轻声道:“大哥,自小你便对忆珑极好,忆珑想要什么你都会满足,你一直是都是忆珑心目中最喜欢的大哥!今日,还请大哥再疼忆珑一次……”说罢萧忆珑朝萧玉合盈盈一拜,也不多言转身化作一道水色光华离去。

萧玉合同样没有多言,一双已然泛红的眸子昭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忆珑竟然为一个正道的弟子向我求情!从小到大她何时求过我……”…,

想到此处萧玉合霍然抬目,狠狠瞪向凌断殇,目中的杀意已是聚成了针尖状,似乎要将凌断殇穿透成蜂窝。

“凌断殇,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想找死,那么萧某便成全你!”

萧玉合一声冷笑,周身再次出现吞吐不定的黑光,却见他抬手一招,身后一众二十一名弟子当即退后,二十一人手中各拿出一样满是孔洞的球形法器,旋即飞身而起,将凌断殇与萧玉合两人包围在了里面,形成一方千丈方圆的圈子,只见二十一样法器同时朝虚空一砸,一根根黑色的丝线自那法器的孔洞中迸射而出,丝线四射,射出的方向却是另一名弟子的法器中,不过三息时间,方圆千丈的空间便被那一根根黑丝包裹成了一个球形。

萧玉合目中黑光闪烁,嘴角一弯浮现一抹狰狞笑容,缓缓道:“凌断殇,看在你救忆珑的份上,奉劝你一句,不要靠近阵法的边缘,否则……你会后悔的!”

凌断殇面上平静若井,开口道:“萧玉合,同样看在你是忆珑大哥的份上,凌某再给你一次安然离去的机会。”

闻听此话,萧玉合与凌断殇目光相视,俱都不开口,半晌之后,方才传来一阵哈哈长笑。笑声张狂,虽是笑,但其中确实杀气滚滚,自然是出自萧玉合之口。

萧玉合脚下一点,整个人飞向半空。周身黑光吞吐,整个人似乎存在于真实与虚幻之中,只见他袍袖一挥,三道光华朝着三个方向飞去。三光落定,竟是三具人形傀儡,这三具傀儡周身布满黑色符纹,纹路上黑光一放一敛,如同萧玉合的护体黑光一般,不过这些傀儡都只有一只独眼,这独眼极大,呈竖目,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脸部。

萧玉合双手高抬,那一身满是奇纹的衣袍鼓胀,其上黑纹脱离了衣衫,浮向半空,登时化作三道黑光投射进三具傀儡的身体之中。

下一息,三具傀儡的身体上冒出黑色的浓雾,不过瞬息竟然化作了萧玉合的模样,与空中那真身一般的容貌,俱皆嘴角含笑,目透狰狞。

萧玉合冷声一笑,身子朝半空飞去,同时那三具傀儡也朝后方退去,四人离那黑线光罩本就不远,这一退当即便触及了黑线,继而如水乳交融一般融进了黑线之中。

虽然过程繁复,但一起一落,不过发生在五息之内,凌断殇也就这般面无表情地望着萧玉合真身消失的方向,也未出手阻止。只是略一颔首,心道:“看来这萧玉合也不是蠢人,之前本就不是我对手,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他也知晓我修为必然也未落下,这才借助这大阵之力。他这傀儡异术倒也精巧,那三具傀儡上竟然发出与他一般无二的气息,就是杀气也是一模一样!若是在进入锁妖塔之前,凌某恐怕都难以辨认而出,如今吗……”

凌断殇的目光在光罩的四处游移,却未动手。

逆转邪眼重在幻术与控制天地元气,实际上凌断殇的理解来,这逆转邪眼炼到高深便能打破空间的束缚。那萧玉合周身的黑光便是如此,已然开始影响到四周的空间。

任何一个空间都有属于自己的基础物质所构成,一旦能量强大到能够打破这些基础物质所构建的规则,便能破开空间的束缚。而萧玉合显然还没有如此能量,只是在施展逆转邪眼这等极厉害的功法在顺和这个空间的规则并加以利用。…,

就在萧玉合与那三具傀儡融入大阵之后,整个大阵如同化作了萧玉合的肉身,无边的杀意在大阵之中回荡,掀起一股无形的风暴,就是一些尘土都被这风暴掀动,飞上了半空。

便在此时,半空之中出现变化,只见那黑线包裹之处,四只由符纹组成的巨大眼睛如四只天眼一般睁了开来,四只眼睛俯视而下,不带丝毫的感情就如同上苍俯视下界的蝼蚁。

凌断殇嘴角一扯,嗤笑道:“气势不错,只可惜都是幻术!”只见他抬头仰望天空,一双眸子深处血色一涨一缩,释放出更加森冷的目光,似乎要杀尽一切生灵,灭绝所有的生机。

四只巨眼分别呈四方,矗立在天空的四个角度,但那些巨眼的目光皆是集中在一处——凌断殇。

似乎是为了驳斥凌断殇的话,那四只巨眼中的一只蓦地一眨,便见凌断殇所在之处方圆十丈之内一阵扭曲,凌断殇的身影已然被禁锢其中,继而扭曲的中心一团黑光乍现,方圆十丈猛然收缩,凌断殇径直化作了一团继而消失。

下一息,凌断殇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十数丈外,依然长身而立,双目望天。刚才被扭曲消失的却是他的一道残影而已。

似乎愤怒于一击未中,半空中那四只巨眼几乎同时圆睁,继而一阖一睁,却见凌断殇四周黑光扭曲,冲撞不停,似乎要将凌断殇连同附近的天地元气一并揉碎,如同一布娃娃一般。

只可惜凌断殇并非布娃娃那般脆弱,那黑光扭曲的再过厉害依然抓不住凌断殇,只能将他的残影破碎开来,却见那一片混乱的黑光之中,一道身影如闲庭信步一般向前而行,就这般不急不慢,每踏一步原地便留下一道身影被黑光破碎,然而就是不能将其真身留住哪怕瞬息。

凌断殇再次出现时已然身在黑线覆盖的边缘,他右手一抬,五指徐徐一曲,霎时间一蓬剑气自他前方五丈处冲天而起,切割在黑线之上……(未完待续。。)

第四一一章 奇门傀儡

赤色剑气蓦然斩击在黑线之上,就这一击,天空之中的四只巨眼顿时幻灭。

却见那方被凌断殇攻击的黑线处一阵扭曲,如同气一般鼓起,继而一道身影飞腾而出远离开凌断殇立身之处。

萧玉合的面色非常不好看,身在半空极为凝重地望向凌断殇,嘴唇一抽,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怎么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凌断殇头也未仰,体会着刚才挥出那道剑气的感受,又冷声笑道:“区区幻术也能搬上台面?真是可笑!那天空中的四只巨眼分明就是阵法与幻术所为,而你则藏身在另一方伺机向凌断殇某出手,这点小小伎俩,凌某劝你一句还是早早收起的好!”

萧玉合瞳目一缩,凌断殇出手的功法明显大变,刚才那一蓬剑气锋锐无比,更是带着一股灭绝一切生机的意识存在,若是只有锋利,萧玉合大可凭阵法与自身法宝抵御下来,但那意识却是直透魂魄灵台,只要被其发现便避无可避,萧玉合本身未受伤,却是被这股意识给逼了出来。若非他身怀逆转邪眼,而且境界不低,断然不会这般短时间便从那意识的侵袭中缓过神来。

所以如今他看凌断殇似乎在沉思,更是随手挥动手指,便有些后怕。若是再被这意识影响,哪怕有半息时间,以凌断殇的速度,那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他到底在那万妖洞中有何境遇?如今修为强大到如此地步,恐怕就是现在的熊力在全盛时期下都不敢轻言胜之!此时必然与妖王所言之物有关。若是将他带回裂土洞,决计是一件大功!”萧玉合心中思量着,见得凌断殇没有动作,他便索性不再行动。谋划着如何进行下一步。

“怎么,萧兄?你是不打算将凌某带回去了?”凌断殇依旧没有正眼去望萧玉合,只是张口问道。

萧玉合目中炽火高涨,凌断殇语气中的轻视之意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当下冷哼一声,身子朝后冲天而起,再次融入了这大阵之中。

不过他显然不再打算以逆转邪眼的幻术对付凌断殇,下一息,四道身影便从四个方向出现。分明是萧玉合与那三具傀儡。

只见那四人站定四方,抬手一番,各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镜子,此镜并无镜面。表面上一团黑气,涌动之间四周的天地元气竟然出现了排斥的现象。

萧玉合嘿嘿怪笑一声,将那四面镜子朝前一推,顿时镜面上四道黑气喷射而出,涌向了凌断殇。

紧接着这围困一方天地的大阵也开始收缩。随着那黑气朝凌断殇靠近,大阵也紧跟着缩小。分明是想限制凌断殇的躲避空间。

就在四道黑气靠近凌断殇时,后者依旧是一步踏出,这一踏原地留下一道身影。再一踏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三个凌断殇立身原地。蓦地脚下一踏,但这一踏凌断殇却发现四周天地元气已然稀薄。根本不足以施展御空之术,不过这对他这种拥有强大肉身的人形妖修来说,丝毫不足为惧,脚下略一用力,三道人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萧玉合的法宝显然能够排斥天地元气,本来天地元气在这方空间中无处不在,即使此处损失殆尽,也会从其他地方涌来,但那外面的大阵却笼罩了这方天地,外界的天地元气便不能进入阵法之中,补充消耗。…,

在萧玉合理解来,凌断殇再怎么都是仙道修士,对于天地元气的依赖性极高,一旦排斥了天地元气,实力必然大打折扣。但是他却忘记了,早在没进入锁妖塔之前,凌断殇的肉身之力便不下于寻常的灵智期妖兽,如今吸收了真龙精血,凝炼出四滴血之水,更是将生死二气所化生死元丹凝成,肉身之力已然达到成婴后期妖兽的程度。若是全力妖化,就是仅凭肉身之力也能硬抗化形期妖兽的单纯的力量攻击。

这天地元气的限制对凌断殇实力的削弱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三道人影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现时凌断殇已然手并剑指一道赤色剑气脱指而出,若狂蟒出洞轰向其中一个萧玉合。

凌断殇出手便是雷霆之势,而这个萧玉合同时面色惨变,身上衣袍蓦然鼓胀,其上符纹飞出挡在凌断殇的剑气之前。

萧恸对于萧玉合的感情显然也是不浅,这件防御法宝此时施展出来与萧忆珑那件衣袍的威势相差无几,凌断殇的剑气在这符纹的抵御之下竟是丝毫没有效果,径直消散在了空中。

不过这剑气之中的剑意却是无形,防不可防,透过奇纹轰击在了萧玉合的身上。

只不过是瞬间的失神,萧玉合再次回过神来时发觉一只手已然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萧玉合面色惨变,虽然并未受伤,但凌断殇的强势却是令他的自尊数次遭受重创,没想到在如此多逆天城弟子的相助之下都未能伤到凌断殇丝毫,而且最终还被他生擒而下。萧玉合根本不敢动弹,凌断殇的手虽然并未蕴力,但也不能减少其在萧玉合心中的恐惧。

凌断殇只需微微动动手指,这毫无防护的脑袋立马便会与身体分离。

“萧兄,承让!”凌断殇双目直视前方,嘴唇微动,四个字淡淡出口。

“公子!”萧玉合被擒,这一方大阵顿时消散,那二十一名逆天城弟子当即飞身而下,手中法宝一扬,将凌断殇团团围住。不过看这些面若金纸,身子摇摇欲坠的逆天城弟子,显然要维持这威力奇妙的大阵已然伤及他们的根本。萧玉合为公报私仇令得这些人伤了根基,这些弟子反倒舍命相救,当真是忠心耿耿,凌断殇心知肚明,自然不会为难这些弟子。

“凌断殇,你还在等什么?我萧玉合既然败在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玉合自幼便被萧恸收为义子,西陆邪道何人不称他一声萧公子。而他也不负萧恸重望,天资卓著且极为努力,一身修为在年青一代中可谓是翘楚,二十来年的时间风光无比,何时又受过如此屈辱?三番数次败在一个奇仙门的弟子手中?此时已然是双目欲眦,色厉音寒。

“我答应过忆珑,不会伤你性命。”凌断殇摇了摇头道,他的目光又在萧玉合脸上一扫,又道,“萧兄只需回答凌某一个问题,凌某立马便走!”

闻听此话,萧玉合当即一声嗤笑:“你是想问那天都的奸细到底是何人吧?”

凌断殇目光以凝,颔首吐出两字:“没错!”

萧玉合桀桀笑道,语气阴沉:“此人乃是妖王钦点的宫幽魂士,宫幽派那帮脸色苍白的家伙好不容易才混进天都将那人取而代之,此事连忆珑都是云里雾里,不得而知。此番他倒是立了大功,成功将祸端引到你的身上。桀桀!萧某乃是邪道之人,又怎敢将我邪道的功臣暴露出来?”…,

“凌断殇,死了这条心吧,你奸细的身份,永远都洗不脱的!”

话毕萧玉合一阵大笑,笑声之中已不复之前的怨恨,显然凌断殇此时的境遇令他喜悦无比。

耳畔是萧玉合肆意的大笑,凌断殇眉头一皱,冷道:“萧玉合,凌某虽然不会取你性命,但若是将你修为废去,也无不可!”

这句话一出,四周逆天城的弟子几乎同时色变,修为境界对于一名修士来说比之性命都要宝贵,而如萧玉合这等骄傲之人更是岂止千百倍,对于他来说修为被废还不如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而凌断殇正因为看清了萧玉合的心性,径直拿捏住他的七寸,足以一捏致命!

“你敢?!”萧玉合几乎在凌断殇话落的同时咆哮出口。

凌断殇没有说话,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却见那五指之上剑气升腾,锋锐的气息似乎要将所有人的身体都切割成碎片,令人不敢逼视。凌断殇周身上下更是煞气翻涌,那手中剑气欲见得血红无比。他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萧玉合的反问。

“你敢动我家公子一根汗毛,我逆天城将誓死追杀于你!”二十一名弟子几乎同时厉喝出口。

凌断殇心动略动,这萧玉合虽然太过傲气,心胸也狭窄了些,但对逆天城的人却是极好,这二十一名弟子所言纷纷由心,并无色厉内荏的虚张气势。

凌断殇的目光在这些逆天城弟子的脸上一扫,又落在萧玉合的身上,声音一沉,道:“萧玉合,你可明白,你的命现在掌握在凌某的手里!”

话到此处,萧玉合反而一声大笑,周身黑光膨胀,引动得四周天地元气都在剧烈波动,双目之中已然涌上十足的癫狂。

“凌断殇,既然如此,你就陪我萧玉合一起下黄泉吧!”话音落下,四周的天地元气更加狂乱,萧玉合周身黑光一涨一收,竟是与衣袍上的符纹化作一道巨大的符印,凌断殇顿时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萧玉合的身上传来……(未完待续。。)

第四一二章 定计

眼见此幕,凌断殇并未惊惶,左手一握一震,霎时间周身剑气冲涌而起,化作一柄虚幻的剑影,这一震的力道竟是极大,径直将两人震了开来,凌断殇脚下一踏,虚立半空,目光望下缓缓道:“萧兄,凌某佩服你的胆识我答应过忆珑不会要你性命,既然萧兄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就此别过”说罢,凌断殇也不多作停留,径直御空离去

就在凌断殇离去之后,萧玉合原本狰狞癫狂的目光又才一黯,周身黑光渐渐消散了下去

“公子……”眼见如此,那二十一名逆天城弟子顿时颇为担忧地询问道适才萧玉合竟是催动逆天城秘术,险些自爆了真元,此刻虽然消敛,但如此术法要说没事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萧玉合面色沉下,目光冷厉地摇了摇头,他蓦然一转头,朝着一处山石后面喝道:“玉合不知,为何师兄不曾出手将他留下?”

一众逆天城弟子自是惊诧,显然没有料到这里还藏了一个人

过了半晌,那山石之后果真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道身影缓缓行出,一身紫色劲装,连头都包裹在内,唯独留下一道缝隙看得清那微微虚阖的眼瞳,眼瞳如冰,只在偶尔之间才能从深处显出一丝惊涛骇浪般的杀气

此人赫然便是裂土洞年轻一辈之首——邪道子

“萧师弟的逆转邪眼果真非凡,连邪某都未能隐藏住自己的身形”斗篷之下传来邪道子略显沙哑的声音只不过语气平淡非常,似乎并未惊诧萧玉合的逆转邪眼

萧玉合没有吭声,虽然邪道子这个人的一切都显得非常神秘,就是在西陆扬名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此前根本无人知晓,但他最令人胆寒的能力却是众所周知的,那便是身法

邪道子的身法秘术近乎无声无息,除了一些修为高绝的人之外根本无人能够察觉,就是萧玉合自身甚至萧忆珑的逆转邪眼在全力施为下,都不一定能够发现他的存在所以萧玉合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逆转邪眼发现了邪道子,而是此人故意露出一丝气息让他发现的

“难道被他发现了?”萧玉合心头一沉,转身望向邪道子道:“邪道子师兄过奖了,那凌断殇身怀万妖洞之秘,乃是妖王钦点之人,玉合倒是不知邪道子师兄为何会放过他?”萧玉合这是先下手直接将全部责任推到邪道子的身上

邪道子冷笑一声,双眼骤然一睁,周身杀气如同掀天而起的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地涌向萧玉合

后者面色一变,那一众二十一名逆天城弟子当即抛出法宝结成阵势,一团黑玉般的盾牌护在萧玉合身前

这是何等杀气,竟然近乎实质一般撞击在大阵之上,整个盾牌一凹的同时那二十一名弟子面色一红,尽皆喷出一蓬血雾俨然受创不轻

要知道这大阵可是连凌断殇都困在里面,却被邪道子以杀气破开虽然这二十一人早已受创,施展的阵法威力不足困住凌断殇时的一半,但邪道子仅凭杀气便能破阵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不愧是现今公认的邪道年轻一辈第一人

面对如此骇人的一击,萧玉合仅仅来得及后退一步,旋即目透惧意,默然难语

片刻之后,邪道子双眼一阖再次恢复了平常模样,但却声音一沉道:“念你初犯,不予追究,若有下次,自尽是你最好的选择”话毕,邪道子没有丝毫停留地转身而去,脚下一迈,竟然直接消失了而萧玉合以逆转邪眼也不能察觉到他的去向

“他果然知晓了”萧玉合双目圆睁,瞳目之中似乎已经失神,虽然他心头已经有了准备,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邪道子的气息便已经显露了出来,但此事仍然被邪道子得知依旧令他心中惴惴

“他为何没有追究?我明明已经将奸细的所在告知了凌断殇,此人一旦暴露,裂土洞后面的谋划便落成一空,难道他不怕妖王怪罪?”

……

天空之上五彩斑斓,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凌断殇立身虚空,周身上下一团剑形元气涌动,切割开阻碍的一切化作一团赤光朝南方飞驰

穿梭在云层之中,凌断殇双目微沉,似乎在思索适才萧玉合的一句话已然告知了他那邪道奸细在天都中的身份,但他却是不明白,此人分明对自己极为敌视,为何又会出言相助?凌断殇之所以谨慎无比,却是因为他也发现了邪道子的存在,与萧玉合不同,自一开始,凌断殇便已经察觉到了邪道子此人修为诡异,而且对杀气的运用非同一般,不过他即使再尽量收敛杀气与生气,依然难以瞒过凌断殇的洞察

因为《杀生诀》,凌断殇能够感受到那最原始的杀心,这杀心似乎从灵台而现,源于生灵最根本的那一丝恶念《杀生诀》的确是一门奇异的功法,凌断殇本就天生对杀伐之气极为敏感,如今修行这等功法竟是能够如化神高手一般,洞察周身附近的生灵,而且是纤毫毕现

本来凌断殇以为萧玉合的告知是邪道子属意的,但后来萧玉合话毕,邪道子的却泄露一丝气息,令得萧玉合都有所察觉,这便耐人寻味了

萧玉合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宫幽派那帮脸色苍白的家伙好不容易才混进天都将那人取而代之,此事连忆珑都是云里雾里”这句话,很显然的点出那奸细便是苍云子,但萧玉合为何会直言而不是传音?以邪道子的境界,必然不能察觉他的传音,他大可能做得加隐秘难道他也早就知晓邪道子的存在,所以故意说的那番话?

“端的好计谋”思索片刻凌断殇已是头大,显然若是有意,那这两个人一来一去便是布了一场好局

“此事无论如何,我都要一试”凌断殇已然心有定计未完待续)

第四一三章 诏令

凌断殇心中决意已下,便不再迟疑,周身剑气一涨整个人的度再次提升一筹,径直将前方的云团撕成碎片急而去

蜀山山脉距离天都距离甚远,即使凌断殇如今修为大增,依然飞了三日三夜方才到达距离天都最近的一处山脉

凌断殇寻了一座深山,又用剑气开了一口浅洞,便打坐调息即使他如今战力激增,但此时还是冤屈之身,天都这种东陆正道的重镇要塞对他来说无异于虎穴狼窝,危险不小,再加上三日三夜不停的赶路消耗也是不少,此时的恢复是必要的

又过了半日,凌断殇醒转过来,周身上下真元澎湃,已然恢复全盛状态站在山洞之外,凌断殇的目光落在那天都的方向,脚下一点冲上了半空

这片山脉一过距离天都便是一片近千里的荒原,几乎无处藏身对于凌断殇来说,这点距离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工夫,但他决计不敢这般贸贸然的便朝天都去,这般做法无异于主动送上门去

此时,他人在半空,目光朝下方望去天都虽然是一座军事重镇,但同样也是连通东西两陆的纽带,一旦兽潮过去,便会再次恢复往日的繁华虽然过去了数个月,但这一路上依然能够看到不少要去天都的商队凌断殇的目的自然又打在这些人的身上

片刻之后,凌断殇的目光聚焦在南边的一片荒原上,那里正有一人骑马飞狂奔一片黄烟滚滚,一人一马后方却是一片掀得高的烟尘,乃是一群十数人自后方赶来,阳光之下一道道刺目的光华一晃而过,显然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弯刀,看情况应该是后方的人正在追击前方的人

本来如这种情况,凌断殇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但之所以吸引到他的目光却是当先的那人身着的乃是忠**铠甲

那名士兵明显是疲兵累马,这战马虽是一等一的好马,但在凌断殇看来,这马儿分明是已经长时间没能休息饮水已然是疲累至极

似乎在印证凌断殇的想法,那匹战马迈动的步子越来越慢,与后方追击的人群亦是相距越近

略一思忖,凌断殇当即脚下一踩傲剑九步施展开来,身子顿时化作一道劲风朝下方落去

“呜——呜——”一阵阵兴奋的呼喊自后方传来,如同一声声死亡的宣言席卷而至这些挥舞着弯刀的马贼着实彪悍,竟然连士兵都敢追杀

周毅不断地挥打着马鞭,希望身下的战马能够奔跑得快但他知晓这不过是徒劳,因为这匹战马已经足足奔行了大半日,早已疲累无比,他也不忍心这般鞭打这匹跟了自己足有两年的马儿只可惜为了保命,为了将朝廷的诏令送到徐将军的手中他不得不痛下狠手

周毅的目光略微一沉,一把奇形的弯刀在自他身侧旋绕着飞射而至周毅心头一沉,知晓是那群马贼中头目出的手,刚才就是这一刀将与他同行的一名士兵的头颅砍了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周毅真气一运,抬手一拔腰间长剑,挥剑一撩

“铿”一声金铁交鸣,长剑与弯刀重重地劈砍在了一起

“不好”周毅面色大变,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他便察觉到身子一坠,这马儿终究是油尽灯枯了……

一声凄厉的嘶鸣,战马两条前蹄一软,当即摔了下去,骑在马上的士兵显然身怀不俗武艺,落地一瞬身子就地一滚,连续翻了五六次迅在地上站起,手中长剑一横面向那一群冲涌而至,杀气腾腾的马贼

这群马贼长期在马背上舔刀口,马术极高,只见那当先一名独眼大汉一举手中弯刀,身后马贼当即分成两拨一左一右将周毅包围在了一个圈子中

周毅一双虎目瞪视向那独眼大汉,早已干涸的嘴唇紧闭,他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面对这些杀人如草菅般的马贼,任何多余的话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兴奋

“士兵,将伱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一个头上包着破布头巾的年轻马贼兴奋地大喝着,不住将手中的弯刀挥舞着,似乎就要砍在面前之人的肉上

在这些马贼看来,往日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从这些士兵的身上搜到非常值钱的东西,一众马贼的目光不禁落在周毅背后背着的一只黄布包裹上

周毅神色冷硬如顽石,他知道,不管自己交不交出这包裹里的东西,或者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值钱的东西,这群马贼决计不会手下留情

周毅此次与一众同僚来此,并非是带了什么宝物,而是当朝宰辅下令,命他带着这卷皇帝亲笔的诏令来此交给徐犷身在卫国的忠**便只有他们几人,此去天都一路遥远,危机重重,到达此处便只剩下了他与另外一人,只可惜就在刚才遇到这群马贼不久,那位同僚便被这些畜生杀了

周毅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因为他必须要将这诏令交给徐犷,虽然苟梓骅也是故意为之,但如今在他看来,也唯有徐犷能够出手了

眼见周毅没有动作,那头目也不吭声,手中厚重的弯刀一划,一指,仅剩的一只右目中寒光一闪,登时,那一众马贼一阵兴奋的长呼,纷纷举起弯刀便要朝周毅砍来

“糟了”周毅心下一沉,他本是想静静等待看看有无机会可趁,哪知晓这马贼竟然二话不说发以群攻,恐怕这诏令当真不能交到徐将军手上了

想到此处,周毅心灰意冷,一声怒咆出口,同是挥动手中长剑,欲在这弥留之际尽可能杀死一两个马贼,为了死去的兄弟报仇

一阵劲风呼啸而至,这片荒原上突然刮起这般劲风可是有些不同寻常,那头目抬眼一望,仅剩的那只右眼骤然圆睁,就在那劲风袭来之时,那前方的一群马贼竟是尽皆倒地,无声无息间倒了下去,而且是十四个人近乎同时倒地

不过一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周毅俯身一望,却是一股股鲜血从这些马贼的心口汨汨而流,很快便淌了一地

十四个人尽皆死亡,而且是在一息之间的事情,周毅心头惊骇无比,这等武艺恐怕就是绝顶高手中的顶尖者也不过如此

一阵清风吹过,吹散一片烟尘,一道孑然孤影渐行渐近

“什么人?”那马贼头目显然惊惶,从他出手的狠辣来看,此人只怕也是天武境的高手,不过就刚才致那十四名马贼死亡的一手,就是他去了只怕也只有死路一条,如今他身后只有一人,面对如此高手,唯有惊恐

一声惊恐的嘶鸣,那一群马匹似乎遇到什么猛兽一般,尽皆不安地踏着步子,继而朝后退去

烟尘过后,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周毅与马贼的眼前

不知怎的,面对这群杀人如麻的马贼,凌断殇心头深处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怒火,竟然没有太多的犹豫,一出手便夺了这些人的性命

前方的三人惊骇无比,凌断殇同样是惊疑不定,因为这股愤怒来得几乎无法控制,而且没有因由

“兄台,这是我们祈月寨的事,奉劝伱一句莫要多管”独眼大汉的语气还是有些冷厉,显然他口中祈月寨的实力不凡,如凌断殇这种人还不放在眼里,不过他已然色变的面容却是表明他已是色厉内荏

凌断殇强压下心头的无名怒火,扭头望向那受伤的周毅道:“伱没事?”

“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周毅当即抱拳一礼,语气中有些迟疑,显然没有意料到此人实力高绝却年轻如斯,便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凌断殇点了点头,也不拒绝,抬目一扫,落在那独眼大汉所骑马匹上背负的一具尸体蓦地他手一抬,凌空一抓,竟是凭空生成一股吸力将那捆缚着的尸体吸扯而来,又举重若轻的将那尸体提在手中

那头目眉头一皱,长年杀人如草芥般令他心态极好,而且其所在的祈月寨的确乃是一极大的势力,俨然不下于东陆的七大帮派,虽然绝顶高手实力强绝,但祈月寨中也不乏这种实力的高手想到此处,这独眼大汉嘴一张,便要再说些什么

“滚”哪知一声沉喝乍现,却是自那年轻人口中传出,这一声宛若波浪,空气之中竟是出现诡异的膨胀收缩,独眼大汉面色大变,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将身旁喽啰扯到身前

后者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当即便是双眼爆开,七窍流血,不过并未立即死去

独眼大汉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嘴,马头一调便要逃走,不过一柄利剑如箭般射至,当即便将他一穿两洞,栽倒在了荒土上

周毅面色生冷地收回探出的手臂,沉声道:“狗子,哥给伱报仇了”

凌断殇转过身来,那头目一死,他的面容已然缓和,心头的怒火是如退潮般消敛,望向周毅道:“兄台,得罪了”未完待续)

第四一四章 卫国生事

那具被周毅称作“狗子”的人便是此刻前者身前的那具尸体,刚才凌断殇将这尸体夺来,便被周毅抱了过去。

凌断殇突然一句话自是令得周毅一阵惊诧,却是不知这救命恩人到底要做什么。哪知凌断殇身子一矮,探手便将那尸体身上的铠甲解了下来。

周毅目光一沉,在忠中对于一个战士,死时没能和自己的铠甲与兵器同葬将是此生的遗憾,但凌断殇此时却是将他铠甲解下乃是犯了忠的大忌。虽然他出手相救,但周毅依然不会容许任何人对自己的兄弟不敬,当即便要呵斥。

然而,话还没有出口,周毅心头一惊,闭嘴细望。忠的铠甲乃是军中统帅镇国大将军凌天承托卫国巧匠设计,铠甲之间并非以束带固定,而是以四处暗扣,因为这种暗扣将会使铠甲的穿着非常方便。因为设计的巧妙,知晓这暗扣的人并不太多,就是在卫国之中也不容易遇到。哪知这异乡他国随便一个人竟然对忠将士的铠甲这般熟悉,甚至一丝观察和迟疑都没有,如同这铠甲就是此人日常穿着的一般。

凌断殇将尸身上的铠甲取下,又将头盔和裙甲取下,便往自己身上套去。凌断殇的身体显然比那“狗子”的身体要强壮和高大的多,却见凌断殇略一吐气,周身骨骼随之一缩,整个人竟是凭空矮小了一截,如今这铠甲穿上便刚刚合适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毅的目光死死盯在凌断殇的脸上。一脸的严峻。

凌断殇穿上铠甲,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如水:“现在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不会相信。等回到天都面见了徐将军你自然就知晓了。”

凌断殇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确实蕴含了一股慑人的威势,令得周毅不能再言。也并非是他胆怯了,堂堂忠将士,周毅出生入死不知凡几,又岂能胆怯他人一言?只不过他从对方的话中感受到了诚意,再联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若是对方要对他不利。恐怕动动手指,自己此时已是随狗子去了黄泉,哪里还会在这里和自己废话。当即周毅也不说话,目光只是放在狗子的尸身上。

作为忠。凌断殇自然不会看着自己的战士这般死无葬身之处。凌断殇手掌虚握,蓦地朝前方地面一按,一道巨大的空洞顿时形成,又将挂在腰间属于狗子的佩剑郑重交给了周毅。周毅自然知晓他的用意,接过了长剑。放在狗子的身上,便将他横抱着放进了洞中……

……

周毅神色沉凝,骑马跟随在凌断殇的后方,此时的凌断殇模样已经变化了。与之前极为俊朗的面容完全迥异,恐怕就是其亲人都难以认出。

周毅不知晓此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他却能从后者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并未怎么掩饰的杀气,这股杀气说来熟悉。一般上过战场的士兵都会有这股杀气,但周毅却察觉到这杀气冰冷异常,正如此人一般,生人勿近,但其内心又明显的与这冰冷格格不入,若是如此,又为何那般郑重的葬下了狗子?

一路无话,两人骑马疾驰,此时距离天都依然还有数百里路,若是赶得及,应该在傍晚便能入城。

行了半个时辰,已经远远能够望见天都那厚重的城门了。

周毅蓦地一拉缰绳,停下马来,因为前方那位招手示意,而这手势竟然是忠中的军队手势。…,

“周兄,从现在起,我段剑便是忠的一名士兵,一切以你为主导!”凌断殇回过头来,面容郑重地道。

周毅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驱马行到凌断殇的前方,他知晓前者就算不是忠的人,恐怕与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言罢,两人继续前行。片刻之后,前方的天边竟然划过一道褐色的光彩,不过数息时间,一道黑影飞速而至,一名赭袍道人落身在凌断殇两人面前。

凌断殇目光一沉,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没想到天都已然开始戒严,此番来人竟然是驻守天都的金丹期长老——烈元道人,此人倒也同凌断殇并肩作战数回,乃是东陆一个小门派的长老。

凌断殇从锁妖塔中出来后,便知晓此处决计不止是邪道一方驻守,正道之中也定然有人,一方面监视邪道之人的动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凌断殇。脱出锁妖塔后便与萧玉合大战,那般巨大的动静,正道一方不可能没有察觉。

那烈元道人袍袖一挥,一股柔和的大力袭来,顷刻之间便将骑马疾驰的凌断殇与周毅挡了下来。

眼见修仙之人,两人顿时下马一揖,周毅倒也是个角色,从他眼中明显看出是第一次见到修士,虽然多有惊骇,但也没有失了方寸,也没忘了凌断殇的话,当即便道:“不知仙长阻拦我等二人所为何事?”

烈元道人的容貌倒也对得起他道号中的这个“烈”字,身形虽然单薄,但一张方面,怒眉直须,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目光在周毅的身上注目片刻,又落在凌断殇的身上。眼瞳之中褐光闪烁,显然已是施展了什么灵眼术法。不过凌断殇的境界虽然低于烈元道人,仙家术法更是毫不精通,但他的变化之术却是纯粹的利用强悍肉身形成的,一般的勘破幻术的灵眼真目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烈元道人的目光又落在明显是为首的周毅身上,缓缓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天都有何事?”

周毅又是一揖,将自己与凌断殇两人的背景道来,言简意赅,除了凌断殇假扮的狗子没有牺牲之外,尽皆是真实经历,基本上没有什么破绽,烈元道人察言观色发现他所言不假之后便放了两人前去天都。

不过凌断殇得知周毅是奉文华帝之名前来天都下诏令之后,神色已是有些不自然,目光不时盯在周毅背后那只包裹上。不过他也是沉得住气,此时距离天都极近,一路上恐怕会有不少眼睛,便没有多此一举。

……

金乌西沉,天色已是暗下,凌断殇两人终于赶到了天都城门之下,由于周毅身上的关文与将印俱在,所以通过天都守卫的检查也是轻松。进到天都之后,凌断殇只是道了句:“跟我来!”说罢,便引领着周毅朝忠军营行去。

天都兽潮之后,忠的损失并不是太大,而天都驻军有一部分士兵伤残以及年龄过老需要退役,所以如今忠在天都的地位加强了不少。兽潮时,在徐犷的带领下,忠的英勇表现也赢得了驻军大将军的青睐,徐犷也逐渐成了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周毅心中的惊诧越来越强烈,跟随在凌断殇的身后,他知道真相很快就会揭晓。

两人面见徐犷的敲门砖依然是周毅身上的皇命,待到徐犷急匆匆地赶到之时,周毅也终于见到这位忠厚智将的面貌。…,

徐犷明显看起来比之前老了一些,目中更是隐隐带着一丝愁虑和焦急,不知是因为凌断殇的事还是因为周毅身上的那卷诏令。

“见过徐将军!”周毅附身执礼,还未跪下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握住双肩抬起。

耳畔传来徐犷浑厚而沉稳的声音:“周统领一路辛苦了!”

周毅摇了摇头,也不多言,径直将背后包裹取下,交给了徐犷道:“徐将军,这是皇上的诏令,还请将军过目!”

本来皇帝的诏令是需要周毅宣读的,但此时此景,周毅哪里还会做那麻烦的事?

徐犷一目十行,聊聊数十字迅速过目,目光落在最后玉印之上时一双虎目已然圆睁欲眦,一双手更是骤然用力,那诏令所用玉石框边顿时粉碎。

不过徐犷并未说话,已然暴怒的神情更是被他迅速压抑,他望向周毅,目中已现平静,道:“周统领一路劳顿,先去营中休息吧,明日徐某再邀统领一叙。”徐犷此时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周毅的确疲累无比,便不再多留。

哪知就在这时,他眉头一皱,本已沉凝如水的虎目中乍现一抹惊喜,目光顿时落在凌断殇的身上,道:“这位将士,还请随徐某进屋一谈!”急切之意溢于言表。

就这般,在周毅惊诧的目光下,凌断殇与徐犷一前一后进了将军内府。

“凌兄弟,真的是你?”关上房门,徐犷的语气已是喜极,落在凌断殇的脸上,看了又看,虽然对方的容貌与凌断殇的俊美丝毫不沾边,但徐犷却是清楚的知晓,对方就是凌断殇无假。

凌断殇一颔首,将身上铠甲脱去,却见得身体一颤一涨,整个人竟是凭空长了一截,脸上也恢复了冠玉之容,这不是凌断殇又是何人?

凌断殇目中冷厉,一抹寒光洞射,沉声问道:“徐大哥,是不是狗皇帝与那奸臣要对我爷爷的下手了?”

徐犷面色一黯,攥着诏令的手上再次一用力,似乎要将这一尺锦帛捏碎,略一迟疑,他猛地一顿首……(未完待续。。)

..

第四一五章 卫国宝物

“皇帝将会在四月于寿阳台问斩凌忠公”徐犷言道,话毕已是痛声沉沉

“可笑”凌断殇一声冷叱,语气中却是透着一抹讥讽,“真是可笑之至当年老头子救驾先帝便是在昭京寿阳台,如今文华狗皇帝要杀他竟然也是在寿阳台,难道他不怕先帝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闻听此话,徐犷也不禁回忆起凌天承当年之事四十三年前,延国雄兵来犯,卫国兵溃如山倒,延兵势如破竹直取国都昭京国难当头,卫国境内哀鸿遍野,未寒尸骨如草芥般随处可见就在此时,凌天承由一马前小将挺身而出,救驾于寿阳台,以手中血光宝剑一晚斩杀延兵上千,是取得延国出征右将军首级于昭京城门悬颅威慑一时间延兵将帅人人自危,纷纷聚合城外严防以待而后凌天承临危受命,官拜镇国大将军,统领残兵五万西征北讨,御敌四方,终于八年后驱敌长禺关,收复卫国河山

到如今,护国救君的大功臣竟然落到如此境地……如何不叫人叹息?

如今已是寒月十二,要杀凌忠公想必是早已定下,然而直到如今才派人告知,明显是要杀忠**一个措手不及,这一切的谋划,必然会烙上了一个“苟”字苟梓骅与其背后的修仙者目的也很简单,藉此将凌天承即将问斩的消息传扬出去,虽是派人告知徐犷,实则是要凌断殇知晓

就算此时徐犷知晓了欲率领忠**攻回昭京,但是仅仅只有四月时间决计不够

凌断殇自奇仙门试道大会之后便已经在整个东陆修真界扬名,谢钏背后的师门自然也会知晓,虽然惊诧于凌断殇的境遇但一个小小的灵寂期修真者依然难以同堂堂仙道门派对抗,而且修仙之人不能干扰世俗朝政这是五大派的规定,凌断殇也不可能搬来救兵若他还有孝心,便惟有孤身上阵,任人宰割

“凌兄弟,我这就率领军中精锐快马加鞭赶回昭京”徐犷铁拳一握,决然道

凌断殇面色冰寒,摇了摇头道:“徐大哥,不可现在苟老贼的背后是一个不知底细的修仙门派,就算将现在忠**内的天武境以上的武者尽皆带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为今之计便只有我自己去了”

徐犷闻声面色一变,当即便道:“凌兄弟,虽然你是修仙者,实力比起我们这些武者高出太多,但双拳难敌四手以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与一个门派相抗?”

凌断殇抬目望来,目中却是透着一抹自信:“徐大哥,我不会去自寻死路的”

徐犷眉头一皱,他如何没有察觉出凌断殇眼中的自信?但如今的昭京之险不亚于龙潭虎穴,凌断殇一个人而且是凌家仅剩的唯一血脉,若他出了事他又如何对得起托付于他的凌傲与凌忠公呢?

不过徐犷随之恍然,此时的天都之险,恐怕与昭京相差无几,眼前的男子依然平安见到自己,但就这份隐蔽的能力,也难料他会安然进入昭京救回凌忠公想到此处,徐犷心头的担心虽然没有减少,但刚与凌断殇见面,也不好一味的讨论此事,而且他也知晓,凌断殇既然冒着性命之忧返回天都,为的也决计不是仅仅见他一面

“凌兄弟,如今天都戒严,那些修仙者恐怕都是为了你啊”徐犷眉头一蹙,直言道

凌断殇一颔首,道:“的确如此徐大哥,不知无名道人现在可还在天都?”

“无名仙师在月前已经离开了天都,如今仙家主事的依然是苍云子仙师”

“苍云子”闻听这个名字,凌断殇眼中杀意一闪即逝

徐犷自然察觉到这股突然飙升到极点的杀气,略一思索,目中透着一抹惊异,便欲张口询问

哪知凌断殇一点头道:“徐大哥猜得没错,此人就是邪道派来的奸细……”当即便将蜀山在萧玉合口中探知的事告知了徐犷

“此番,凌某返回天都,便是为了此人而来”凌断殇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掩饰其杀意

此时徐犷的一双浓眉已然紧紧拧在了一起,虽然他不知晓修仙一道的境界,但凌断殇此前都叫那苍云子长老,那么此人的实力必然不低,何况,相比于凌断殇如今的名声,天都驻守的修仙者将加信任于苍云子先不说单对单实力上悬殊,仅仅面对其余的修仙者,仅是凌断殇一个人的力量就已经难以反抗了

正在徐犷思索之间,凌断殇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转,道:“如今凌某倒是有一计能够见到苍云子,不过需要徐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徐犷闻言面上一喜,正色道:“凌兄弟请说”

徐犷并未多言什么刀山火海之类的话,但凌断殇却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毫无保留的支持

凌断殇感激地一点头,娓娓道出心中计策……

……

卫国的忠**将士赶到天都,是为忠**领将徐犷送一宝物的事很快便在天都城中传来,据说那件宝物颇为奇异,就是整个天都之中无论大小商贩都未曾见过此物要知道天都乃是东西两陆的交汇所在,这里的商贩丝毫不乏那种游历各地,博文广记的那种,就算修真界中一些稀罕之物,灵花奇草也有不少为世俗所知若说世俗中无人知晓,那便只有极为稀罕之物方才如此

紧接着过了数日时间,就是天都中驻守的修仙之人也有不少受此宝物的名头,前往忠**驻扎军营的将军府一探一时间,徐犷的府上来了不少修仙者,就是那烈元道人也来此一观,是对那件宝物啧啧称奇也有不少修仙者欲用价值不菲之物将此宝从徐犷手中换取,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来的修仙者倒是不少,不过天都为首的几名长老却只来了脾性刚直的烈元道人,其余数人尽皆没有动静

在烈元道人走了之后的第二天,元峰道人也来此一观,而后便是金轮道人……不过正主苍云子与佛家长老智聆上人依旧未曾现身

随后再次过了三日时间,似乎徐犷拿那件宝物无法,便告知天都众修仙者,将会把此宝赠给苍云子

于是当日午后,徐犷亲自率人,带上一三尺来长的精美木盒用锦帛包裹前往修仙者所在的天都城西

虽然有不少修仙者眼馋此宝,但碍于徐犷已是扬言将此宝赠给苍云子,就算有些人心生窥觑之心,也不敢当真动手

苍云子在天都已有百年时间,乃是天都驻守修仙者之首,在天都中的威望之高除了无名道人便属他程首,徐犷将此宝赠给苍云子,在所有人看来便是取悦于苍云子,寻求庇护,毕竟忠**在卫国不待见是众所周知的徐犷一旦有了苍云子的庇护,在卫国皇帝的面前腰杆都要硬直一些

徐犷的大张旗鼓,苍云子所在的风云轩自然早悉动静,眼见徐犷一行前来,两名道童便抢先打开大门相迎苍云子虽然高风亮节,但在一众长老的口中得知徐犷宝物的奇异自然也会有一丝想法,如今眼见徐犷主动送货上门,他何乐而不为呢?自然这迎客的规格便要高上那么一筹

徐犷与四名忠**将士先后进入了风云轩,行过一道道回廊与厅门便在风云轩厅堂中见到一脸含笑的苍云子以及智聆上人、烈元道人

眼见三名长老在此,徐犷心头不觉一跳,显然未曾料到苍云子会这般迎接他,不过表面上他依旧沉稳,不疾不徐地进了厅堂,便朝苍云子三人一揖:“末将徐犷见过三位仙师”

苍云子一声朗笑,挥袖间便将徐犷与四名将士扶起,捋须含笑道:“贫道早闻徐将军乃是卫国忠**领将,英武不凡,兽潮之时是护卫我天都不倒,今日一见果真虎将也”

苍云子乃是金丹期修仙者,虽然身在天都之中,但对这些世俗将士自然不屑一顾,今日倒真是他第一次面见徐犷

“仙师谬赞了”徐犷又是一揖惭愧道,旋即朝后方一挥手,一名面容黝黑的将士当即快步上前,半跪着呈上手中木匣

徐犷笑道:“此物乃是我忠**将士在卫国一处异山所得,如今送到末将手中,末将凡夫一名却是怕暴殄了天物天都之中苍云子仙师乃是仙家之首,末将送上此宝,还望此宝能随仙师斩妖除魔,护佑我东陆苍生”

徐犷这番话可谓是极近了马屁一道,饶是苍云子数百年的修为境界,也是一阵捋须长笑,笑不欲绝

却见他抬手一招,一股真元摄来,欲将那木匣隔空摄取,哪知露了这一手,那木匣之中一蓬血气涌出竟是将真元抵消,自身分毫不动

苍云子面色一变,随之一喜,一双老眼中蕴满惊意,脚下一跨已然闪至那将士身前……未完待续)

第四一六章 惊蛇

那将士倒也硬气,木匣之中的血气涌出亦是将他半个身子笼罩其中,眼见着他皮肤上渗出点点血珠,似乎痛苦异常,这将士依旧保持半跪的姿势,分毫不动。

苍云子哈哈一笑,袍袖连番挥舞,划出一道圆圈,顿时整个手上升腾起一蓬淡淡云雾,就这般朝那木匣一掀。

云雾过去,竟是将那血气震散,那将士的面色顿时好转,木匣也随之打开。

只见一根形似竹枝的长条形物事出现在众人眼前,苍云子定睛一看,这竹枝约莫两尺有余,通身一片血红,这血红比之血色更为浓重,如同鲜血凝结的晶石一般,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

“竟然是天生蕴藏煞气的灵物!”一众修仙者尽皆金丹期以上的修为,眼界自然非凡,一眼便瞧出这一截竹枝的宝贵。

要知道煞气之力乃是妖兽靠自身修炼而成,或是在一些极端恶劣的地方也会凝聚出煞气,例如天都城外的荒地以及埋葬妖兽修士的葬骨洞。妖修之所以厉害便是因为煞气对于天地元气的阻隔和破坏,所以修仙者面对妖修即使在境界上高上一两个阶段,也不一定能够言胜。

天都城外的煞气虽然数量极多,甚至影响到了一方天地元气,但这些煞气极为杂乱,根本不能驾驭,即使修为高深的妖修要想炼化这些煞气都要准备再三,消耗不少天材地宝方能成功。

若是有这么一种天生便蕴有精纯煞气的灵物,将其炼化之后不啻于如妖修一般拥有煞气术法。在同境界的修仙者之中战力将会水涨船高,而面对厉害的妖修,更能以煞气相抗,可谓是优势众多。

如今苍云子若是拥有此灵竹。炼化为宝之后,元婴期以下罕有人能敌!

“哈哈……”一声朗笑,苍云子目光紧紧盯视在灵竹之上,道,“徐将军,这等大礼贫愧不敢受啊!”话虽如此,但没人觉得苍云子此时的神色有“愧”。

徐犷此时心头正乱,他并不知晓智聆上人和烈元道人在此。如今有三名高手在场,凌断殇出手必然会遭到雷霆打击,不可为啊……徐犷的目光紧紧盯在前方那依旧半跪在地的将士身上没有开口。并非他失态,而是他以此来告知凌断殇此事不可为。

徐犷的故意失态。自然引得一众人的目光,就是苍云子都是眉头微皱,抬首望来。

徐犷此时似乎意识到了,一抱拳,便要开口……

哪知就在此时。那半跪在地的将士蓦地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徐犷等人所见,但在智聆上人与苍云子三名修士的视野下,却是那名将士以极快的速度挺直了身体,因为这速度实在太快。普通武者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看到的便是一片模糊与虚幻。

没有声息。那将士的身形再次显现时,却是一根手臂探入了一片浓稠的云雾之中。而苍云子则是在那云雾之后。两人本来相距不过半丈,此时此刻,在那一瞬之间苍云子竟然也以极快的速度施展出了术法。

“凌断殇!”云雾之后,苍云子一声冷笑。

话音落下,智聆上人与烈元道人的周身元力澎湃,竟是积蓄已久。

“不好!”徐犷面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已是恍然,“这苍云子早已知晓了!”

那将士的手臂依然被云雾包裹着,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惶。…,

凌断殇转过头去,道:“徐大哥,你们快离开这儿!”说话间,凌断殇的肉身鼓胀,同时化作了原本的模样。

徐犷虽然惊骇于苍云子的韬光养晦,但他也很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武者所能干涉的了。当即一挥手,带着一众将士离开了风云轩。

“苍云子长老,看来凌某是小看你了!”隔着云雾,凌断殇的目光落在苍云子不断变幻的面孔上。

苍云子淡淡一笑,仙道前辈的风度倒是拿捏得极好,继而面色一厉凛然喝道:“凌断殇,贫道当真为你痛惜!仙道之路广途坦荡,你为何要步入邪道歧途?你对得起你的师门,对得起你的师尊吗?”

“凌某所作所为倒用不着你这邪人评论了!”凌断殇自己也知晓,此时的他在一众修士的心目中就是邪道奸细,如何辩白都说不清楚,和苍云子斗斗嘴皮也不过浪费口水罢了。能够证明自己的唯有拳头了。

凌断殇的话并未引起苍云子的恼怒,反倒是一声冷笑道:“黄口小儿!贫道问你,你为何回天都便对贫道出手?”这句话,苍云子不得不问,毕竟那么多的修士在天都,凌断殇一回这里反倒是第一个就对他出手,实在古怪。他所问的便也是此时智聆上人与烈元道人想问的。

凌断殇当然知道苍云子会有此一问,同是一声冷笑,不置可否地道:“为什么?这就要你扪心自问了!”

这句话显然有些诡异,更是将这疑团之上加了一层迷云,至少智聆上人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苍云子目中厉色连闪,喝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只有先将你擒下,再押上奇仙门,让你师门长辈拷问了!”话音落下,苍云子口吐一字真言。

便见那团云雾一涨,似乎要将凌断殇吞没进去。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凌断殇冷笑一声,那条被困住的手臂猛地一颤,霎时间云雾之中如同狂风骤起,又如烈风剪云,弹指之间将那一团云雾绞成了碎片。

如此锋锐的剑气,顷刻之间席卷而出,就是苍云子也是眉头一皱,再次撑起一片云雾挡在身前。纷乱的剑气在整个厅堂中肆掠,这等凡俗房屋如何承受得了如此攻击?当即破碎一片,大半个厅堂都化作了尘渣。

突起发难,智聆上人与烈元道人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仙门弟子,几乎在同时手掐印决,一人打出一道光华轰向凌断殇。

哪知两道光华轰出,原地却只是一声裂响,“凌断殇”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元气消散。而三丈之外一道身影冲天而起,跃上半空,继而轨迹变幻,却是朝北方飞射而去。

“苍云道兄?”烈元道人一脸冷峻地道,言下之意是问追还是不追。

苍云子双眼一虚,眼中寒光迸射,冷声道:“那奸邪小儿是想诬蔑于我。虽然他修为大涨,但如今有烈元道友与上人在,今日将他抓回奇仙门也是为我东陆正道立下一功!”苍云子话中之意已说得清楚,话音一落,袍袖一卷,脚下云雾一抬,也是化作一道白光追了出去。

智聆上人也没多言与烈元道人身化光芒飞出了破碎的房顶。

天都之中有五大派合力设下的阵法,不仅外面的人不能以御空术法飞进城中,就是里面的人也不能直接冲出阵外,唯有从阵法的几处禁制中才能飞出。这几处禁制分布在整个天都的四个角,而凌断殇此时的方向显然并不想从禁制中飞出去,而是一个折转,从北向西,要从城门口出去。…,

此时乃是兽潮过后一年的非常时期,所以天都的每个城门口都有修仙者坐镇,在苍云子等人察觉凌断殇的去处之后,自然是以传讯令牌通知了那个城门的修仙者,让他将城门关上。

整个天都皆是处在大阵之中,倘若将这城门关上,便是将大阵的生门关闭,若要硬撼,则是和整个天都大阵抗衡。

凌断殇的身法极快,即使在陆地上,也不下于普通修仙者御空的速度,此时靠近大阵边界,更是不能御空而行,很快,凌断殇便将那苍云子三人甩在了后方远处。

不过十数息的工夫,凌断殇便已经看到了城门,只不过此时的城门已经在徐徐关闭了,紧仅仅留下了一道门缝,他自然是不能过去。

只见凌断殇脚下一点,窜上了城墙,猛然抬手一拍,那城墙处有一方静室,便是坐镇的修仙者所待的地方,凌断殇一掌拍去,力量之大,那足有半丈厚的石壁顿时破裂炸开,露出里面的一道身影,这名中年道人不过灵寂期,一脸惊恐地望着凌断殇道:“你想……想干什么?”

凌断殇也不答话,一指点在此人的眉心,这道人如何抵挡的住,径直晕了过去。

“开城门!”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却是一名身着忠铠甲的将士,朝着控制城门开关的石室大喝。

果然,大门应声而开,虽然开启的速度极慢,不过只需一道身体可过的缝隙即可。

“少主小心!”那将士朝凌断殇一执礼。

凌断殇略一颔首,身法展开便从门缝处窜了出去。原来这西门早已被忠的人控制了。

“可恶!”苍云子眼见凌断殇冲出门外,顿时面色一变怒骂出口,继而转头喝道,“那小儿出了城门,定然是想返回西陆与邪道会合!我等万万不能让他得逞!”

“苍云子道兄当心,此子恐怕有诈!”智翎上人望着凌断殇远去的身影,略一思索道。

苍云子回头便道:“即使有诈,他不过一人又岂能与我等三人相抗?”说罢周身云雾一卷,速度再次提升一筹,紧接着便从那城门处飞射而出。

烈元道人也不多言也紧随而去,智翎上人眉头一皱,略一犹豫也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

第四一七章 战金丹

出了天都,一股肃杀之气便迎面卷来,这是游离在天都之外的杀伐之气与怨气所成,呆久了,就是普通人的性情都能被影响。

苍云子三人出城之后,没了阵法的束缚当即便冲天而起,作为金丹期以上境界的高手,三人御空而行的速度亦是极快,眼见着前方凌断殇的越来越近。

苍云子面露喜色,目中更是透出一抹厉色,他回头传音道:“两位道友,我等三人分作三方将此子困住!”

烈元道人与智聆上人一颔首,略一偏转方向又朝凌断殇的侧面包抄。

境界修为上的优势在此刻体现了出来,凌断殇与三人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

十数息后,凌断殇骤然停下,没能再前,因为他已经被苍云子三人包围在了中间。

“小子,贫道看你还如何逃?”苍云子一声冷笑,袍袖一拂,周身已然云雾涌动。苍云子此人乃是水行灵根,一身水行术法极为高深,虽然拜在东陆一小门派中,但就是无名道人之一战也不敢轻易言胜。更何况,如今此人身怀五大派赐下的一件灵器,修为更是大涨。

凌断殇回转头来,目中的桀骜与冰冷丝毫未掩:“苍云子,凌某可说过要逃?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凌断殇,贫道劝你一句,束手就擒!贫道等人自会带你回师门领罪!”烈元道人面色冷峻,开口劝道。

智聆上人亦是双手合十喊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凌断殇。奇仙门待你不薄,何苦堕身邪道?污了你凌家门楣?”

凌断殇抬目望去,目光略微缓和,道:“两位前辈不必再劝。一旦晚辈束手就擒,等待我必然是永世不得翻身。晚辈知晓,如今说什么两位都不会再信,今日便只有靠我自己来洗脱罪名!”过多的话凌断殇也不想说,他只希望待会这两人有所顾忌不要被苍云子利用了。

烈元道人双眉一扬,怒道:“凌断殇,你若要对苍云子道友出手,当不得。贫道与上人定会出手,将你拿下!”

面对烈元道人的怒喝,凌断殇没有再回答,双手一垂。周身腾起一蓬锋锐的剑气,现场气氛顿时凝固道极点。

“三位道友,此子入邪太深,多说无益,将他拿下!”苍云子双目蕴电。周身衣袍鼓胀,更是须发皆张,袍袖一扬,一道云雾状匹练飞射而出。如同灵蛇一般在他周身盘旋。

这便是苍云子的成名法宝——苍蛇剑,乃是当年他还未至天都时斩杀了一条幼年的青虚翼蛇。此蛇一旦成年之后便是极为厉害的妖兽,普通妖修即使在化形期都难以匹敌。青虚翼蛇乃是水行妖兽。天赋异凛,精通水遁,身子更是能够化水而行。虽是幼年期,但这苍蛇剑炼制之法颇为高明,亦是苍云子师尊所托出自名师之手,化水异凛便被此剑继承。

眼见苍云子祭出法宝,烈元道人亦是袍袖一扇,一座拳头大小,褐光流转的小山虚浮在他身前。小山虽小,但山上亭台楼阁、葱翠茂林清晰可辨,更有一道飞瀑流下,洒落顽石上碎成一片珠玉,如此情景当真奇异无比。

智聆上人摇了摇头,低念一声佛号,合十的双手绽开一片虚影,天地间的元气顿时汇集其手,一片淡淡金光重重叠叠。

三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面对凌断殇竟是如此严阵以待,却是因为凌断殇在锁妖塔外一战险胜初入成婴期的熊力。此前天都兽潮,灵智期的熊力便能在一定时间内缠住无名道人而不败,锁妖塔外一举迈入成婴期,修为比之无名道人恐怕都相差无几,虽有取巧,但凌断殇却是将之击败。仅仅这份战力便足以令三人郑重对待,更何况时隔数月?虽然凌断殇此时的境界在苍云子等人查探来不过灵寂期,但三人知晓仅凭境界便判断凌断殇的修为战力,那是自寻死路。…,

凌断殇自从在锁妖塔中修成《杀生诀》更是一步迈入了凝煞期,仅仅是与一群失了灵智的妖兽打斗过,即使萧玉合也不过初入金丹,修为不高,而且明显留有后手,所以并不尽欢,如今面对苍云子三人,这三名实打实的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苍云子更是一只脚跨进了元婴期,如此阵容,当真能够一较凌断殇的修行成果。

半空之中,凌断殇脚下缓缓朝前一踏,已是抢先出手,这一踏之后,整个人如同融进了空气之中,化作一道难以捉摸的轻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回风式!”

苍云子双目微虚,抬手一点,苍蛇剑顿如灵蛇吐信激射而出,还未飞出丈远已是迎风膨胀,一阵扭曲化作数丈长,手臂粗细,水雾一般的身子在前方虚空处一卷,顿时传来一阵“铿铿”金鸣,苍蛇剑中炼入了青虚翼蛇的魂魄,这等天生异兽的洞察与直觉自是极强,即使不靠眼睛辨识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凌断殇化作疾风的动向。

凌断殇此时周身遍布剑气,施展回风式整个人便是一柄融入风中的利剑,碰触者便会遭到剑气的攻击。

不过《杀生诀》的凝煞期虽然借助剑元战力极为强大,但在境界上也只相当于修仙者的灵寂期,面对苍蛇剑这等低品级的灵器却是在攻击上多有不如。随着连番的碰撞,凌断殇的回风一式已是难以保障身法,顿时在虚空中现出身形来。

苍蛇剑见着猎物,当即一冲而至,裹挟着刺耳的破空声刺向凌断殇。

虚空之中,凌断殇一双眼瞳急促缩放,面对苍蛇剑的一刺,脚下一偏便如穿花蝴蝶一般闪至一侧,与此同时,左手掐化剑指诀,剑罡凝集径直一指点在苍蛇剑身上,此处凌断殇看得真切,乃是剑背,这一记剑罡射出,凝集了凌断殇化形期妖修般的巨力,一旦击中苍蛇剑必然会将其重创。若此剑不足灵器品质,必然当场断作两截,灵性大失。

一指击出,凌断殇突然察觉指上丝毫不受力,前方苍蛇剑剑身如同空气一般竟是一透而过,被洞穿的剑身仅仅只是溅起了几滴水花。

凌断殇自然不知晓苍云子的成名法宝,顿时一愣,那苍蛇剑已是回身一绕,径直将凌断殇缠住。

要知晓这苍蛇剑虽是水雾形态,但剑身依旧锋锐无比,比之寻常飞剑亦不遑多让,将凌断殇缠住如同数柄飞剑齐齐斩戮,后者肉身上竟是并未见红,足见其肉身之强,足以匹敌修士飞剑。

下一息,凌断殇双目中显出青灰二色,檀中处一蓬青灰之气形成的阴阳二鱼旋绕而出。如今凌断殇渡过生死一转,生死元丹形成的护体之气今非昔比,就是化形期妖兽的全力一击都能勉强挡下。生死二气一现,那苍蛇剑再也束缚不住,当即便被撑了开来。

也就在此时,凌断殇突然察觉眼前的场景变得阴暗起来,如今尚在午前,阳光正值高照,虽然这天都外的荒地因为怨气的原因显得灰蒙蒙的,但也不影响明暗,此时却是突然暗了下来。

而后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凌断殇抬眼一望,半空之中一座巍峨雄山黑压压地直朝下方压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大小,眼前已然全黑。

这便是烈元道人的法宝灵器——元浮山!

此山乃是烈元道人的师门传下之宝,他所在修仙门派虽然在东陆也是一个小门派,但当年蜀山剑派还在时,却也是一方不输于当今二清观的大派,只可惜后来因为正邪之战,波及了门派根基,方才令得烈元道人的师门逐渐衰落下来,不过门中却也留下了一两件品级不错的法宝,这元浮山便是其中之一。此山乃是凝集数座颇具灵脉的山峦所炼,更是添加了不少天材地宝,经过烈元道人师门如此多年的祭炼,已然跃身三品灵器的行列,比之苍云子的苍蛇剑更胜一筹。这元浮山奇重无比,一旦压下就是普通的化形期妖修单凭肉身之力都难以抗衡,更何况山体之上的峰峦回廊也并非装饰之物,若是如萧恸这等阵法大家一看,便知这些山峰楼阁与花草树木皆是依阵法禁制的方位而排布,俨然构建一座精巧多变的镇压困敌的大阵。

苍云子眼见这元浮山砸下的及时,面对如此浩荡的声势也不觉大喝了一声好,就等凌断殇被法宝镇压,任人鱼肉了。

元浮山压下,正值凌断殇震开苍蛇剑之际,而此剑的束缚之力还在,凌断殇根本不能躲闪,没有办法,凌断殇脖颈一俯,身子略微一曲,竟是迎着雄山扛了上去……

此时一众人本就在半空之中,离地约莫百来丈,这元浮山一现,顿时便浩浩荡荡地砸向地面,一阵轰隆巨响,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一阵剧颤,就是天都之中的百姓都感觉到了地面一抖,不觉一阵慌神。

“兀那小儿,真是狂妄自大!”眼见凌断殇被镇压在了元浮山下,苍云子嗤笑一声,目露冷意。(未完待续。。)

..

第四一八章 元浮山与灭魔印

元浮山重重地轰击在地面之上,荒地赤土上顿时裂开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一蓬黄尘高高扬起,继而呈环形浪潮一般向远处涌去

倘若仅仅被重物压制,凌断殇大可以在此物砸落地面之后便破开土地逃离,不过这元浮山乃是三品灵器,整座山峰便形成了一方困地大阵,足以将凌断殇生生压制在山底难以脱身,只有承受住元浮山的重量

“那小子已经被镇压,苍云道兄可以去擒住他了”烈元道人双手掐印不动如山,略一察探便朝苍云子道

后者目露笑意,信手一招,苍蛇剑顿时旋绕在周身苍云子活了几百年也不是傻瓜,知晓这凌断殇并非寻常,指不定这元浮山也难以困住,所以施展了苍蛇剑护身

烈元道人的目中深处掠过一丝不满,自然是因为苍云子的不信任

不过接下来,证明了苍云子谨慎的正确

此时的元浮山被烈元道人祭出,已是化作方圆两百丈大小,近两百丈高下,其上亭台楼榭颇为精美蓦地山峰一阵剧颤,整座山体上竟是腾起一缕缕血色的元气

“煞气”苍云子面色一沉,一眼便认出这元气的真实面目,当即身子一停,定在半空

不过数息时间,整座山峰尽皆被煞气包裹隐然间这煞气却是呈一条龙形将这元浮山盘绕了数圈,狰狞的龙首头生三角,虽然虚幻但凶煞之气却是极为骇人

煞气之力乃是天地元气浩然之力的克星这元浮山大阵被煞气包裹顿时禁制之力大减,紧接着,整座山体颤颤巍巍的竟是缓缓升空而起

山峰之下一道身影昂然矗立,目光冷厉如冰周身血气升腾,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显出一道道鳞甲的纹路不是凌断殇又是何人?

只见他双手高举,仅凭肉身之力竟是将这元浮山托了起来

“好强的肉身力量”苍云子三人无不骇然,要知道元浮山乃是凝集数座雄山炼化而成,单单凭其重量便能将一头化形初期的妖兽压在其下,而今凌断殇竟然将之托起,此子的肉身俨然非人

“涨——”一声大喝蓦然传来,却见烈元道人双目蕴电周身袍袖无风鼓胀,俨然是将真元之力运转到了一定的程度随着他真言喝出,那元浮山竟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涨大,不过数息已然涨至原先的一倍大小其上建筑是光华大盛阵法之力亦是运转起来,那煞气所化龙身迅变淡

凌断殇眉头一皱,手上承受的重量是越来越大,整座元浮山不仅是体积大增,重量是增加了不少若说之前能够镇压化形初期的妖兽,如今恐怕就是化形中期的妖兽仅凭肉身也会被镇压在下面

凌断殇虽然身怀四滴血之水,一转生死元丹,但毕竟肉身的基础还是凡人此时的肉身之力离普通化形中期妖兽的力量相差不远这元浮山一涨,顿时有些撑不住了看来这三品灵器元浮山一旦全力施为其威力怕是能够达到四品的程度

虽然在锁妖塔中,凌断殇能够独战一名化形中期失去神智的妖修但那也仅限于对方只有杀伐的本能而脱出锁妖塔后,与金丹处期的萧玉合一战,是轻松胜过,但对方显然藏了拙

如今面对这三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却是这般狼狈,却也是因为他对敌经验的不足,未曾料到这三人的法宝这般厉害

不过想想也是,如苍云子、烈元道人这些修士虽然出自东陆的小门小派,但无一不是门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人之一,代表门派驻守天都,自然会身怀门中至宝傍身

想到此处,凌断殇亦是冷静下来嘴角一扯,低喝一声

“武装”

四道高涨的血色烈焰自他四肢上燃烧而起,强殖装甲已然唤出如今的凌断殇也不隐藏强殖装甲的存在,若是之前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今他足以面对那些胆敢窥觑单元与强殖装甲的人当然,《杀生诀》这等蜀山至高剑诀,就是强如当年那些蜀山历代掌门也选择将其封禁,就是凌家曾祖凌绝也在流落卫国时不敢直言杀生诀之名,仅仅告知子孙后代锁妖塔的存在凌断殇就是再愚蠢,现在也不敢将《杀生诀》公之于众

不过凌断殇也并未选择妖化,他若妖化,肉身必然会发生变化,如今他被正道误会,自然不会再将这水搅混,让人误以为他的身份

强殖装甲能够强化肉身的爆发力,再加上单元对肉身精气神的协调,凌断殇此时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自己的力量面对这涨了一倍重量的元浮山,凌断殇脚下连踏,身形顿时模糊,却见他身子一曲,如拉成满月的弯弓,周身上下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震颤着激荡而出,四周的空间都显现出一片模糊

烈元道人双手掐印,一双瞳目精芒暴射,元浮山早已被他炼化认主,丝毫变动都会了然于心,蓦地他面色一变大喝一声:“不好”

似乎为了应证他的话,那偌大一座元浮山竟然在他“好”字脱口的瞬息如同一枚炮弹一般冲天而起,巨大的山体带动了方圆数里的空气,强烈的摩擦掀起狂猛无俦的飓风,整个天都方圆百里都乍然而鸣一声惊天巨响

天都城中的百姓无不抬目望向西方,却见半空之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冲天而起,竟是震散了云雾,遮蔽了耀阳,骇人至极

此事发生的如此突然,就是苍云子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元浮山掀起的飓风如同山体一般轰击在身上,就是他也不得不飞身而退,避开这令人胆寒的巨力

哪知就在元浮山化作的巨大黑影冲天而起的瞬息,一道身影已然破开了飓风,无声无息间冲击而来

苍云子只觉得眼前一暗,再次一亮之时,一双充盈着血色的眼瞳已然出现在身前,继而一道寒光逼近,却是一道剑指点向自己的胸口,紧贴着心脉的所在……

“铿”一声金鸣,凌断殇的剑指点在苍云子的虚心之穴上,却是传来一声金铁交鸣

这一指俨然点在苍蛇剑上,此时,此剑护身,苍云子自然不敢将它水化,以它的剑身硬生生承受了凌断殇一指

幸得凌断殇没想伤害苍云子的肉身,这一指仅能洞穿其肉身

察觉到苍蛇剑,凌断殇目光一沉,化剑指剑罡骤然迸射

一声哀鸣,这一剑点在苍蛇剑剑身上顿时将之击得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凌断殇度极快,动态捕捉与单元强大的协调之下他的反应极快,比之苍云子快了数倍此时苍云子眼见不妙,双手相并便要结印施展术法,而凌断殇已然收回化剑指,再次一指点去

哪知一蓬玉光乍现,那一指刚刚触及苍云子的肉身,却是被玉光所阻推了开来

凌断殇面色一变,这护体玉光力道之大,他竟然破之不开

苍云子目光阴沉,朝自己胸前一望,嘴唇微颤,传音道:“看来我族虚心之穴的秘密已经被你探知不过,凌断殇,你以为老夫在这天都驻守近百年五大派就没一点表示吗?”话音落下,苍云子右手一抬,掐了一个印决,却见他胸口处一块玉牌浮现而出,光华如玉若实,俨然是灵器品级

“邪道小儿,竟敢偷袭”一声怒喝的同时一道“卍”字金印凝若实质般轰击而下

“十八灭魔手”苍云子自然认得这是智聆上人的师门绝学,也是整个东陆都闻名的术法手印智聆上人所在的灭魔寺亦是如五大正道中的法正寺一般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所拜佛陀亦是凶佛十八灭魔手便是灭魔寺的至高绝学,乃是以佛元催动手印叠加,名为十八便有十八层手印,单看智聆上人施展的十八灭魔手印,约莫达到了五层手印,若是达到传说中的十八层便当真有与域外天魔抗衡的威力,只可惜时过境迁,当年威震权衡官的十八灭魔手如今却只剩了前八层的手印,但若八层尽出却也能在瞬间达到化神期的修为,一举灭敌

饶是智聆上人不过金丹后期的境界,仅仅施展了五层灭魔手印,金光一出却也能达到元婴初期的修为,何况这是佛元之力凝结,破除杀伐之气有奇效

面对这硕大的“卐”字印,凌断殇心头一震,自然察觉到内里的灭魔佛力当即也不藏拙,单掌一竖一展,迎向灭魔印,掌心之中白光璀璨,身体能量霍然而发

半空之中金色“卐”字印与白光轰然相迎,霎时间一声巨响裹挟着冲击波环射朝四面八方冲击而出,离得近的凌断殇都在这股冲击之下朝后飞退

冲击波席卷而下,就是地面都被这两股相撞的元力压出一方凹陷

“好厉害的印决”凌断殇心中不禁惊呼一声,要知道他的强殖装甲释放的身体能量在以前都是其杀手锏,比之当时的凝煞指都要厉害不少,如今施展出来竟然被智聆上人的一记手印击散,似乎还只能达到伯仲之间未完待续)

第四一九章 第六层

凌断殇瞳孔缩放,朝后飞退时望向智聆上人所在,却见此佛修额前透汗,气息不稳,显然这十八灭魔手印决的威力虽大,但也不是没有代价,消耗的元力必然也是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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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灭魔手的威力在整个东西两陆的修真界中都是人尽皆知,灭魔寺虽然几近衰落,但正因为此印决在修真界中也是名声不落,若非此印决需纯正佛元不能施展,恐怕灭魔寺早在数百年前便被正邪两道踏平了山头。

凌断殇惊诧于十八灭魔手的威力,那智聆上人三人如何不惊骇于他随手一道白光的威力?竟然能与灭魔手印抗衡,一时间苍云子一众对他忌惮再深。

忌惮归忌惮,但凌断殇知晓,仅凭强殖装甲释放的白光能量便想将苍云子的三人阵营瓦解是不可能的。时到如今,就连智聆上人的十八灭魔手都已经施展了出来,凌断殇清楚若是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恐怕驻扎在天都的其他长老皆会赶来。

想到此处,凌断殇面色一肃,双拳紧紧一握,手臂之上的强殖装甲光辉熠熠,瞬息之间,一层无形的力场出现在他周身,绝对领域已然发动。下一息,凌断殇胸口处一团青灰二色的阴阳鱼转动,生死二气放出同样护在周身。

下一息,凌断殇缓缓上浮而起,比之悬浮在最高处的智聆上人还要高出十数丈。

绝对领域,苍云子这些人是看不到的。但是生死元丹护体却是清晰可见,明明此人术法犀利,就连十八灭魔手都能抗衡,为何会摆出防御姿态。一时间,苍云子一众面色一凛。

就在三人思索之间,凌断殇双手上印决变化,化剑指、通明指、破玉指、凝煞指……与此相对应的,是凌断殇体内剑元的流动,在那丹田之处,剑元如同漩涡一般飞速旋转,而正中。一团血色似如幽幽深洞一般,却是煞气!

“这是……”智聆上人面色微变,身为佛修对于杀伐之气的洞悉同样敏锐,这种敏锐是源自中正平和的佛元对邪异极端的杀伐地厌恶。此时。他清晰地察觉到原本飘荡在天都外荒地空间的煞气正在流动,并且越来越快,流动的方向竟是集中在上方男子的周身。

这便是《杀生诀》凝煞期的最大依仗,以凝煞手印凝集天地一方的煞气为几所用。修真之人本在丹破婴成之后便能以紫府元婴沟通天地,将一方天地的元气凝集为己所用。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也是元婴与金丹的区别,正因为如此,即使十数名金丹后期巅峰的修士围攻也不一定能够战胜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不过相比于修仙、修魔的元婴。修妖者的元婴,便没有如此能力。所以在元婴期之后,修仙、修魔两修与修妖者在实力上的差距便会逐渐缩小。而修魂者。则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逐渐沟通幽冥之力,实力更为诡异。

凌断殇乃是修仙者中的剑修一脉,但所修之道却是《杀生诀》这种非正非邪的功法,不过也正是这种奇功异法不过在相当于修仙者灵寂期的凝煞期便能沟通一方元气为己所用,当真是骇人听闻。

“不好!”一声惊喝道出,智聆上人双目圆睁,若是如此巨量的煞气被其所用,就是三人元力再雄厚一倍都难以抵御,当即便朝似乎还未察觉的苍云子与烈元道人喝道,“此人在施展煞气术法,快阻止他!”…,

一声之后,苍云子与烈元道人竟是早有所动,不过一息,两人同时出手。

苍云子抬手一挥,左手掐印,苍蛇剑飞射而出,凌空化为一片苍莽云雾,雾气吞吐,一涨一缩,飞向凌断殇。

烈元道人右手虚握,元浮山再次被他召回身前,却是在回身途中迅速缩小,不过看烈元道人神光熠熠的眼瞳,便知这元浮山的缩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两息之后,元浮山缩至拇指大小,如同一枚石锥一般,表面上流转了一层琥珀色。烈元道人抬手一抛,元浮山所化石锥一飞而起,虚空之中竟是荡开一片涟漪,这元浮山虽然缩小但自身重量丝毫未变,所过之处竟是将天地元气都激荡开来。

另一方,智聆上人高诵佛号,一身素色袈裟如同充气一般高高鼓胀,本是昏黄的眼瞳佛光辉耀,一双手掌如莲花初绽,晓露芳容……

凌断殇虽然在施展凝煞印决沟通一方天地间的煞气,但注意力却是集中在苍云子三人的身上,毕竟此三人尽皆金丹后期巅峰,决然不可小觑。然而就在智聆上人开始施展印决时,凌断殇的目光顿时便集中在了前者的身上。

那是……十八灭魔手的起手式。

传说莲乃佛花,正如当初在戌元山中那朵七蕊并蒂莲为何对煞气有奇效,普渡寺的了缘所修乃济世心莲。莲者,出淤而不染,妙洁自在,其常、乐、我、净四德便是佛家四义。十八灭魔手以莲花式起手却是出乎凌断殇所料,莲花本以济世和德为,十八灭魔手分明是以恶佛金刚之力以佛家大力毁灭诸般妖魔,两者佛义完全相悖,为何又如此相似?

凌断殇双瞳急骤缩放,动态捕捉显然发挥到了极致,却见得智聆上人那佛光笼罩的双手之中,佛莲静静开放,似如金阳初升为人间降下暖华……

而在此时,苍蛇剑已然及身,凌断殇的视线却是依旧集中在智聆上人的双手之上。

苍蛇剑并未直攻,而是如云雾般将凌断殇包裹其中,化作一方足有三丈方圆的雾团,凌断殇顿时便察觉到自己与四周天地元气的联系被阻隔,体内元力更是有被往外吸的感觉,仅能借助些许天地元气悬浮在空中。

不过苍蛇剑对他体内元力的影响,却在凌断殇催动剑气之后消失不在。

苍云子显然察觉到苍蛇剑未能建功,当即印决一变,雾气朝内收缩,雾气之中透出无数如蛇牙般的利刃切割在绝对领域之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涟漪荡开。

此时此刻,天地间的煞气凝集在凌断殇附近,方圆数百丈之内皆如密布了他的眼睛一般,即使此刻凌断殇的视线被苍蛇剑所化雾气遮盖,他也能察觉到智聆上人手中印决的变化。

此前智聆上人施展的十八灭魔手足有五印叠加,弹指之间,已结四印,若非凌断殇有单元之力与煞气察探,这四印印决根本不能看清。

紧接着第五印,佛光璀璨耀目,四周天地间的煞气似乎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逃散,雾气之中,凌断殇已是连连侧目。

这第五印已是极为耗力,智聆上人之前施展过一次,此时再次施展顿时面涌异红,体内佛元尽皆涌向双手。就在此时,他身形略微一变,似乎朝后仰了些许,而后胸前高高鼓起,如同注满了空气,他口鼻之处竟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天地元气,他是在深呼吸。…,

下一息,智聆上人双手一颤,第五印一开,十指变化,竟是在结第六印!

“哗——”天空之中顿时出现异响,那是天地元气剧烈搅动的声音,智聆上人双手相合,此时这简简单单的动作竟是背负着两座巨山沉重无比又缓慢无比,炽烈的金光之下外人是难以见到,就是凌断殇的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第六印,他要亲眼所见!凌断殇双眉一拧,茫茫雾气之中,双目骤然一睁,一股无形的力量洞射而出,那苍蛇剑所化的雾气顿时一颤出现了一方大洞。此时他也不得不激发《杀生诀》的灭绝剑意以察探外面的情景,毕竟在五层半的灭魔手印之下,煞气根本不能靠近智聆上人。

凌断殇双目圆睁,然而那一层金光却是依旧将他的视线阻隔,一双瞳孔缩放急骤却是难以看清。也就在此时,凌断殇眼前突然一黑,继而一亮,原本包裹了智聆上人双手的佛光竟然变得半透明起来,此时此刻他也没想那么多,顿时注目细望,他却是不知若是外面的人看到,此时他的双眼已是被两片黑色的晶体覆盖住了。

也就在凌断殇的双目恢复视野的瞬间,那元浮山所化石锥便在此时砸了过来,那迫人的力量迎面而来,就是苍蛇剑所化雾气也不敢触其锋芒,径直打开一半为元浮山让开一条道。

元浮山砸来,先撞上的是绝对领域,却见那停滞在半空的石锥锥尖一圈圈涟漪迅速荡开,波及到雾气都令得雾气消散一片。绝对领域显然难以挡下这一击,不过一息便被破开。

紧接着便是生死二气,凝结成生死元丹的生死二气自然防护力极强,两气形成阴阳二鱼不断将元浮山上传来的力道卸向四周,阴阳二气顿时朝内凹陷。

元浮山乃是烈元道人师门至宝,灵器级的法宝在半只脚踏入元婴期的修士全力御使下自然非凡,就是阴阳二气也仅仅坚持了三息时间便被破了开来。

而与此同时,智聆上人手上的第六层灭魔手印已然施展了出来……

第四二零章 凝煞手印

苍云子与烈元道人之间的配合不可谓不默契,为了避免凌断殇逃脱,就在元浮山所化石锥破开生死二气的瞬息,苍蛇剑雾气便再次将凌断殇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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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智聆上人已结出十八灭魔手的第六印。

十八灭魔手威力绝伦,不过可惜的是需要极为浑厚的佛元支撑方能迅速施展,否则便是如智聆上人这般不断的压榨体内元力,方能缓缓结印成功。

或许智聆上人与烈元道人这些修士并不想置凌断殇于死地,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全力施为而难留余地了。

一声兽咆蓦地自苍蛇剑所化雾气中传出,紧接着整团雾气都是一鼓,险些被撑破。

下方,苍云子面色一变,惊喝道:“他竟然还能妖化?”

原来就在元浮山破开生死二气之后,凌断殇已然激发四滴血之水,整个人完全妖化,以全盛的妖化之体抵挡元浮山被卸了大半力道的一击。

烈元道人亦是眉头一皱,显然元浮山没有建树是在他意料之外。

“两位道友,速速收回法宝!”一声已透虚弱的沉喝猛然间传来,苍云子两人心头一震,知晓这是智聆上人的声音。

当即两人同时结印,包裹在凌断殇周身的苍蛇剑雾气顿时虚化倒飞而回,露出内里一道高大的身影,这身影周身血气升腾,却是逐渐缩小,迅速化作凌断殇的模样,不过却见他面色煞白。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滴落,俨然受创。

烈元道人全力施为的元浮山一击非同小可,偌大的山峰缩小至那般大小,一击的破坏力不可谓不大。即使凌断殇以绝对领域和生死二气相护也被破开,就是妖化后的肉身亦是遭创。不过实际上他受的伤并无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严重,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在施展凝煞手印的情况下屡屡遭到阻挠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凌断殇不得不逼出胸臆淤血令自己保持清醒。

苍蛇剑与元浮山飞离,下方一道刺目金芒直逼凌断殇双眼。佛光本就中正平和,并不耀目,但此时凝集大量佛元形成的灭魔手印却是一反常态透出庾金之气一般的逼人锋芒。而且,一股奇异的煞意竟是在智聆上人身前的卍字印中显露出来。非常微弱,就是境界高深的修士都难以查探,若非凌断殇天生便对杀伐之气极为敏感。更是修行了《杀生诀》这等奇异功法,也根本查探不了这丝古怪的煞意。

而凌断殇之所以对智聆上人的十八灭魔手极为关注的原因,并非是仅仅是其破坏力惊人,而是在第五印叠加之时他便察觉到了那一丝隐晦无比的煞意。

古修有言,成佛成魔只在一念之间。佛与魔之间的关系恐怕真正只有一字之差那般简单,更何况佛乃是恶佛。自古便有不少大德佛修一念成魔,祸害人界。在凌断殇想来,曾经创出十八灭魔手的那位惊才绝艳的灭魔寺前辈。恐怕在创出此手印之时正处在疯魔阶段,既是以灭魔为心愿。佛道普渡慈善之心不成,那就索性化身为魔。以暴制暴,以魔灭魔!

十八灭魔手不过第六印便已经透出如此极端的煞意,若是后面的手印恐怕更甚,完全不合佛道宏愿,可谓是背道而驰,之所以灭魔寺只有前八印流传下来,剩余十印恐怕并非其所谓的丢失,而是如蜀山剑派镇封《杀生诀》一般,将这同样入魔极深的《十八灭魔手》封禁了十印!…,

凌断殇心念电转,想到此处双目霍然一亮,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灭魔手印已是近在眼前,而他的凝煞手印同样完成。

面对下方璀璨到刺目的卍字印,凌断殇双手之上的凝煞指诀迅速朝胸前一合,霎时间,已经被凝聚到四周的煞气顿时在他身前汇集……

就在苍云子一众惊骇的目光之下,一柄足有五尺之长,一尺宽的血色巨剑出现在凌断殇的身前。

凝煞指本就能够凝集煞气化作武器,而凝煞期施展凝煞手印之后便能凝集天地间的煞气为己所用,化作更加巨大且威力极大的煞气武器。

没有丝毫犹豫,面对如此骇人的煞气化武,智聆上人高诵一声佛号,万分虔诚的竖掌一揖,那卍字印顿时飞射而出,迎风化作一丈方圆罩向凌断殇。

卍字印威力绝伦,所过之处游离的煞气尽皆避让,但凌断殇看得仔细,却是发现有些许煞气竟是不断融入了卍字印中,而这些煞气并非是死亡的妖修残留下的煞气,乃是天地之间诞生的纯正煞气,类似于雷煞之力,纯粹的地煞之气。

面对第六层灭魔手印,凌断殇缓缓虚阖的双瞳被金芒充斥,蓦然之间,其瞳仁深处两点血芒一亮,抬手之间将身前悬浮的煞气血剑一握。

一声低吼,凌断殇将那血剑挥动,迎着光芒万丈的卍字印就是一斩,简简单单的一剑劈下,血光与佛光相交。

杀伐之力与中正佛元乃是相悖逆的元力。两力相触并无想象中的惊天动地,而死被束缚在不过三丈方圆的范围之内,血、金两色不断的相融、相消,如同融于空气一般消散开来。

不过三息之后,众人已然能够看到胜负,毕竟是调动了一方天地的煞气,六层手印叠加的十八灭魔手依然是在消耗自身元力的范畴,一个人的力量又如何与天地相斗?

却见那卍字印迅速消融,在血光之下同时在智聆上人绝望的目光下化作了一片虚无。

凌断殇缓缓转过头来,双目之中杀气迸射,激得苍云子面色惨变。此时凌断殇手中的煞气血剑已是不足两尺,不过苍云子依然没有信心抵挡哪怕一剑的斩击。

凌断殇脚下急动,傲剑九步一施展,整个人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苍云子目透骇然,早已顾不得金丹期修士的气度,扭头便朝烈元道人与智聆上人大喝:“两位道友快助我一臂之力!”同时,苍云子祭出苍蛇剑,那枚灵器护身玉亦是全力施展挡在身前。他转头四顾,欲发现凌断殇的身影,然而后者却如消失在这天地间一般,已然没了踪迹。

烈元道人已是再次祭出了元浮山,而智聆上人虽然消耗极大,但也抛出一根看似破烂的锡杖法宝祭到空中。

就在一众人寻找凌断殇的踪迹之时,一道身影骤然现出,奔射向苍云子。

后者心头一颤,虽已心怯,但依然反应迅速,抬手一点指,苍蛇剑径直化作一条雾气所凝的巨蛇迎向那道身影。与此同时,元浮山与锡杖飞射而至。

三样法宝先后打在那道身影上,然而却是空不着力,那身影径直化作了泡影。

却是傲剑九步的九影秘法。

苍云子面色一变,已然察觉到一抹寒气涌向自己,但回身已经晚了。一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相隔不过一丈,而此道身影的手上赫然握持着一柄仅有尺余的血剑。…,

苍云子双眼巨睁望向前方,却见那还是模糊的身影处,一双血色的眼瞳望来,一片纯粹的血色入目,但那幽幽深处,一丝血芒透出……蓦然之间,整片天空突然崩裂,那茫茫无际的深处一片血海炼狱,血水流淌而下浸染了整片土地,下一息,一方参天巨剑破空而下,斩击在本已被血海淹没的土地上,霎时间,万千冤魂哭喊咆哮,一切生机尽皆灭绝……

“苍云道友!”一声惊喝炸响,烈元道人面色沉凝,却是不知为何苍云子如同呆滞一般竟然丝毫不动,这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工夫。

然而修真之人一念之间可以做很多事,苍云子分明可以逃离,哪知却是如木偶一般立身原地而不动,任人宰割。他烈元道人与智聆上人欲出手救援,只可惜,这一步已然晚矣。

凌断殇瞥了一眼苍云子身前护身的那块玉佩,灵器级的法宝的确与众不同,即使在煞气的逼迫下依旧光芒依旧丝毫不让。没有任何的停顿,凌断殇握持着煞气血剑的右手一抬,猛然刺向了那块玉佩。

顷刻之间,玉光与血光齐亮,只可惜这玉佩此时没了主人操控全凭自身的一丝主动护住的灵智,如何有抵挡的了煞气血剑?不过一息便是玉华尽敛。

凌断殇左手一操,便将那玉佩收了去,同时又将右手血剑散去,剑指一并,一缕清亮剑华在指尖凝聚,猛然一指点在了苍云子心脉一旁的虚心之穴上。

突遭痛楚,苍云子深陷在杀生剑意的心神顿时惊醒,只可惜凌断殇的一剑已是点在他的要害,一声惨厉的尖叫,苍云子双眼鼓胀,七窍之中顿时升腾起一缕缕黑气。

烈元道人与智聆上人眼见凌断殇一剑指刺进了苍云子的心脉,纷纷怒喝一声,正欲出手斩杀凌断殇,哪知见到苍云子这般模样,当即双双止步,惊诧万分地瞪视向苍云子,那黑气之中的阴暗元力他们如何识别不出?

不过三息时间,苍云子七窍之中黑气尽出,整个人双眼翻白显然已经失了灵智,而那七缕黑气聚合一处,一阵扭曲发出一声凄厉吼叫便要逃走。

“还想跑?”凌断殇一声冷笑,抬手一抓,手掌之上阴阳二气一现,朝内一旋,那黑气顿时便被一股凭空而生的巨力拉扯了回来,凌断殇手掌一扣,其上煞气翻腾,已是将这黑气牢牢制住……

第四二一章 静夜深藏

“苍云道兄?”烈元道人的一双眼睛瞪若牛眼,显然惊诧于苍云子七窍之中冒出来的那些黑气,他目视向凌断殇左手提着的苍云子的身体,有些难以置信地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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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凌断殇右手前一团血色煞气形成的圆球将那黑气封禁在内,而那黑气显然不是那么安生,在煞气之中左冲右撞,欲破禁而出。

凌断殇冷厉的目光在那黑气身上一扫而过,闻听烈元道人的声音,一声冷笑道:“前辈现在还是认为此人乃当初的苍云子吗?”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之意。

“此乃宫幽派魂士!”智聆上人飞身而下,凝望向凌断殇手中的黑气以及只有一丝生机的苍云子,目光又颇为复杂地落在凌断殇的脸上道。

凌断殇朝智聆上人一颔道:“上人所言不错,此物正是邪道宫幽的魂修!不知什么时候,苍云子已是被此邪人夺舍,而后一直潜伏于天都伺机行动。此次兽潮,便是因为此人关闭了护城大阵,所以邪道妖人才能趁机进入城中,破我天都!”

智聆上人眉头深拧,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天都第一修都被邪道之人夺舍,而且隐藏的如此之深,但事实就是事实,凌断殇冒着大不违与天下所有修士的误会,又破开重重阻挠,险些丧命于此,智聆上人自是惭愧又是佩服,登时朝凌断殇一礼高诵了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凌道友,贫僧错矣!如道友这般忠贞之士贫僧竟然出手险险伤及道友,当真是贫僧之错,贫僧甘愿负荆五大派,让五派前辈治罪!”

智聆上人一席话当真是诚意拳拳,凌断殇一摇头正色道:“都是邪道妖人嫁祸于晚辈,又迷惑我东陆正道,万众如此,前辈何来过错?”对于智聆上人这等一心为匡扶正道的前辈,凌断殇素来敬仰。即使此前其施展十八灭魔手险险将自己重伤,凌断殇也并无芥蒂。

智聆上人嗟叹一声,并未回答:“宫幽派魂士乃是魂修一道。魂魄冥灵之术诡异无比,其夺舍一道更是能够近乎完全地侵占庐舍记忆,就是其生前术法、法宝亦能灵活施用。但一些高深术法却是难以承继。难怪今年苍云道友修为大降,却是因为肉身被夺舍。此魂修显然未能尽数通晓苍云道友的艺业才难以将修为尽展。可惜贫僧心窍蒙昧未能早早发觉苍云道友的不对!”

另一方,烈元道人却是面色铁青,显然也是因为苍云子乃是邪道奸细而心绪复杂。

“凌断殇,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我宫幽派决计不会饶过你的!”那黑气在煞气之中不断咆哮着,更是变化出苍云子的面容狰狞厉喝。其杀意肆无忌惮地席卷向凌断殇欲将之碎尸万段。

其实这宫幽派魂士既然能够侵占苍云子的肉身,其修为也是不凡,至少也在金丹中期以上,不过他在夺舍之后一旦虚心之穴被破却是精气泄漏,神魂损伤,此时即使凌断殇的煞气封禁也难以冲出。如今被擒,也只能成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了。

目光冷冷的在那魂士的身上一扫。这段时间来被正道误会的沉重包袱已是消失。凌断殇心中大为轻松,他朝智聆上人一抱拳,道:“此人已被破了要害,修为在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既然上人与烈元前辈都在此,晚辈也就不越俎代庖了。还望两位将此人押至云游仙前辈处,昭告东陆正道。以还晚辈清白!”说罢凌断殇将那煞气封禁交给了智聆上人。…,

后者单手一揖道:“请凌道友放心,贫僧与烈元道友定当尽快赶赴聚仙镇。以还道友浩然之身!”

凌断殇一颔,又朝另一方的烈元道人一揖,周身剑气一涨便朝天空之中飞射而去,身在半空他视野余光朝下方一扫,心头却是有些讶异,不知为何过了这般长的时间,那天都之中的其他修士还未听到动静赶来?但这也是心念电转,毕竟当时有智聆上人与烈元道人在场,那宫幽派魂士已是重伤,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了。想到此处,凌断殇周身剑气再次一涨,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便朝天际冲去,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再回天都与徐犷等人道别,卫国的昭京如今便是他的目的地。

天都之外,智聆上人的目光落在煞气封禁之中的魂士身上,原本醇和的目光已然冷厉,此人竟然夺舍了苍云子还扰乱东陆正道,必然要被正法,不过却不是这个时候。却见他空着的左手一抬,一缕佛光便在掌心冉冉而生。

“上人请慢!”哪知烈元道人一声轻喝打断了智聆上人的动作。

智聆上人白眉一挑转一揖问道:“不知道兄有何指教?”

烈元道人呵呵一笑,飞落而下,停在智聆上人身前,道:“上人适才两度施展十八灭魔手,已是佛元耗尽,更是伤了根本,这封禁邪人的事还是贫道代劳吧。”

“道兄好意贫僧心领!十八灭魔手固然耗力,但此邪修乃是罪大恶极,宫幽派魂士手段多端,为避免他寻隙逃走,贫僧以灭魔寺封禁之法将其禁锢于佛珠之中乃是上选!”智聆上人一揖笑道。灭魔寺佛道封禁之法的确在对付这些邪魔外道的手段上乃是上选,他智聆和尚险险因为这厮成了滥杀无辜的罪人,此时不将之看牢,又如何对得起凌断殇走时的嘱托?

当即智聆上人手掐拈花便要施展封禁之术。

“既然上人执意,贫道也不便阻止,贫道就在此为上人护法吧!不过上人一心为我正道匡扶,却是甘当贫道一礼!”说罢烈元道人便是一揖。

智聆上人乃是朴质之人,如何会受烈元道人这无缘无故的一揖,当即便要上前扶起,哪知就在此时,烈元道人宽大的袍袖之中一团褐色光芒一闪而过,竟是瞬间砸向智聆上人。

“道友……”智聆上人面色一变,当即一声惊喝,抬手抛出那看似破烂的锡杖挡在那褐光之前。

哪知才一碰触,便是一声脆响,这不过普通上品法器的锡杖应声断裂,那褐光飞来就这般恶狠狠地砸在智聆上人左胸。

智聆上点吃痛一望,此物赫然便是缩小了的元浮山,难怪那锡杖连一记都挡之不住。他两度施展十八灭魔手几近油尽灯枯,此时被元浮山一砸顿时重伤,甚至连御空的元力都难以维持当即抛落向地面。

半空之中,烈元道人一声嘿嘿冷笑,原本不怒自威的面容上已现一抹狰狞,双瞳之中更是幽光闪烁,只见他抬手一招,那被凌断殇煞气封禁的宫幽派魂士顿时飞了过来,继而元浮山也飞了回来。

烈元道人口中真言低吐,元浮山上一口铜钟震响传出一阵轰然长音,那煞气没了维持在这洪钟大吕之音下如何能够持久?没有三息工夫便消散了开去。其内化为黑气的宫幽派魂士一飞而出,传出一阵尖利冷笑。

“你……”下方智聆上人如何没有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明了,那烈元道人又哪里是烈元道人?分明也是被魂修夺舍后的庐舍!难怪他会阻止自己出手封禁。智聆上人已是怒不可揭,只可惜“你”字刚落便是一口鲜血喷出,没了后话。…,

而半空之中的“烈元道人”与那宫幽派魂士飞落而下,后者身形幻化,再次化作苍云子的模样,目光落在智聆上人的脸上,连声冷笑,继而周身化作黑气再次分作七缕朝烈元道人手上苍云子的肉身七窍中钻去。

不过五息工夫,原本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苍云子缓缓睁开双目。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道幽光一闪即逝,附近的天地元气都扭曲了起来,“苍云子”与“烈元道人”面色一喜,双双朝那个方向躬身一揖,甚是恭敬地道:“恭迎师姐!”

幽光逐渐扩散,两道人影从那之中一跨而出。两人皆是身穿带着斗篷的黑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露在外面,唯有其中一身材略显娇小婀娜的女子将一双白嫩嫩的纤手暴露在外。

此女赫然便是邪道年轻一辈的三之一——宫幽永夜!

那斗篷之中一片漆黑,里面似乎禁锢着永恒的静夜,不过那深处两缕寒光一扫,不带丝毫感情,给人的感觉如同在俯视苍生蝼蚁。

“动手吧!”斗篷之中传来一个清冷的颇为好听的女声,只可惜这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站立在永夜身旁的宫幽弟子当即便朝她一躬身,继而双手一掐印决,一声古怪的声音传出,如同深陷梦靥之人的呢喃一般令人惶恐不安,继而便见其周身一瘪,一缕黑气自斗篷口升腾而起,悬空一绕直朝智聆上人飞射而去。

竟是要夺舍!

这宫幽派魂士的修为显然不俗,所化黑气淳厚雄浑,智聆上人此时已然重伤,佛元消耗更是心力交瘁,如何又能抵御?七缕黑气当即钻进他七窍之中,没有太多的反抗,智聆上人的双目紧紧闭上。

过了片刻,那双醇和双目骤然一张,圆睁如怒,那瞳仁深处已然透着两缕幽光……

第四二二章 暗香

天都所在乃是东陆西极之地,而卫国却是在东陆东极,两地相距颇远,饶是凌断殇如今修为大增,全速飞行之下也花费了足足十数日工夫方才穿过庆国抵达卫国边境,当初他便是身怀聚仙玉从此地出发,赶往聚仙镇参加聚仙收徒,当初一路行来历尽艰辛,数次经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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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看到眼前这座边陲小城,凌断殇一时禁不住唏嘘不已。

根据那诏令所言,凌天承斩示众还在四月,距今仍有两月时日。在时间上来说,颇为宽裕,不过凌断殇显然不会等到那时才匆匆赶去劫法场。不过他深知谋定而后动的道理,自然不会以疲惫之身急急赶往昭京。

凌断殇飞过小城,又在城东降下身形,随后又幻化了模样进了城内。这边陲小城算是接连卫国与庆国的一处中转地,商贩不少倒也颇为热闹,两国的商贩为小城的税赋做了不少贡献。

不过凌断殇行走在大街上,却是见到一些身着铠甲的士兵,而这些铠甲的式样竟是延国士兵的制式铠甲。这些士兵或三三两两行走在大街上,眉眼间跋扈嚣张直令人生恨,那些商贩见状皆是纷纷避让。就是城中派出的日常巡视的兵卒见了这些延国士兵也是惶恐避让,不敢正视。

凌断殇虽然惊异,自然不会与这些人发生冲突,亦如行人一般躲得老远,随后便进了一间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客栈,名唤聚福楼。

这家聚福楼所在地也算这小城的中心,所以生意倒是不错,就是凌断殇来得这般早也只能找到靠着大门的一方桌子坐下。凌断殇点了一座酒菜,如今他虽然可以辟谷,不食人间烟火,但对于他来说凡俗美食依然能够令之食指大动,凌断殇可做不到如奇仙门那些师兄长辈一般。

聚福楼内人流攒动,倒是探听消息的好去处。

凌断殇此番来这小城的目的,其一便是探听关于卫国近来的情况。其二自然是为了家乡的美食。此地虽是边陲小城,但这楼中大厨的手艺倒是不错,不过片刻。一桌子招牌菜便流水一般为凌断殇端了上来。为了美食凌断殇是不会吝啬银钱的,而且他此刻变化的乃是一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贾,看起来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意味,这一桌子的菜一个人吃倒也不会引来太多人的注意。

随意地挑了一筷子菜。凌断殇将一缕缕煞气发散开来,关注起整间客栈的动静。

果不其然,不出半个时辰,凌断殇已然获取了想要了解的东西。

就在数年前,忠国军将领凌傲以及徐犷被皇帝的金令召回昭京之后。驻守在长禺关的忠国军便被派遣至天都,而后过了半年,延国雄兵大举南下,卫国失了忠国军的保护,长禺关自然就是不攻自破,延国长驱直入,一路烧杀抢掠再次攻入昭京,不过随后宰辅苟梓骅出面。与延国征南大将军商议。最终调停延国退兵,不过卫国国土之北,黄沙河以外自此便划归延国所有。而这边陲小城正好在这所议划地的边界,不过却因地理位置自此与母国相隔了一座戌元山的边角,也就是说寻常卫国百姓要想从此城返回卫国,还需从延国地界经过。更是需缴纳高额的过路费。这也是为何,这小城中有如此多趾高气扬的延国士兵。

自小便生长卫国北地。凌断殇对于卫国的感情虽不如凌天承那般刻骨铭心,但凌家三代人在卫国北地付出的心血却是极大。凌断殇的父亲与二伯更是埋身在长禺关,如今国土被割占凌断殇心中自是愤怒无比,直欲将苟梓骅以及谢钏等人尽皆斩杀。…,

而就在此时,凌断殇的耳朵里面又听到一则消息,却是一个刚从戌元山东而来的一名商人所言。

凌断殇当即眼前一亮,心中已生定计。原来是一名早已告老还乡的御使力排众议欲进昭京向文华帝参宰辅苟梓骅一本,虽然全国的人都知晓,卫国朝政早已被当朝宰辅把持,这位老御使不过是去找死,甚至将这件事沦为茶后笑谈,但仍有一些可谓是“天真”的人心怀希冀,希望全国百姓联手抗争,远在他乡的忠国军归来将那延国狼赶出长禺关。而这名商人显然就是后面那些天真的人。

这位老御使凌断殇倒也知晓其名讳,乃是一正直敢言的人,当初还是凌天承的座上宾客。略一思索,凌断殇当即端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哪知就在此时,聚福楼外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凌断殇头也未抬,自顾自的吃着菜肴,他用不着用眼看也知道是一延国百夫长领着一队士兵朝聚福楼行来,共有二十一人。

眼见如此架势,聚福楼中的宾客尽皆面色大变,纷纷惊惶起身望向那些延国士兵。

“是延兵啊!”“他们来干什么?”“听说最近延国有位将军来此……”“莫不是要攻打庆国了?”

那百夫长横眉一望,一脸冷厉地喝道:“所有人都快滚!我们督军大人将要莅临此地!”

霎时间,一众宾客噤声不言,旋即便惶恐地奔出了聚福楼。那掌柜的与一众小二亦是颤颤巍巍噤若寒蝉,一时失了方寸。

百夫长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一鼓,这酒楼之中竟然还有几人胆敢不滚?不过此人也并非愚蠢,却也知晓不离去的必然身有所长。自从卫国北地被划归为延国领土,便有不少的卫国江湖人士出手对抗延军。眼前这些人显然也属于江湖人士。

这百夫长似乎早有准备,朝后一退,一手握向佩剑,另一只手一指,喝道:“将这些刁民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话毕,那二十名士兵当即抽出朴刀恶形恶状地冲进了大门。

在场共有三人,两人坐一起,另一人单独而坐,此人自然便是凌断殇了。不过令凌断殇意外的是那刚才道出老御使将会进京告御状的商人竟是留了下来。这商人已至中年,面上虽是带着一丝怯懦与忧虑,但目中却迸射出逼人的坚毅。

凌断殇嘴角一弯,这人分明是凭着胸中的一口硬气才留了下来,不过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显然不是普通人,端坐如松,看似浑身松弛,动作随意,实则早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意识到危险,必然会发起狂风骤雨般的打击。

在场也唯有凌断殇倒是在真正的品酒吃菜,因为以他如今的肉身,就是伸长了脖子任这些人刀砍斧劈也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你们这些延国豺狼,这是我卫国土地,你们凭什么赶我等离去?”就在此时,那商人霍然起身,瞪视向那百夫长横眉大喝道。

哪知晓后者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仅是不屑的冷笑一声便刷的一声将腰间佩剑抽了出来。这一手竟是激得四周劲风骤起,此人赫然是一名高手!

凌断殇眼也未斜,不过心头却生了几分讶异,这将士不过百夫长竟然便有天武境后期的实力,这倒有些稀奇。

那二十名士兵行到这商人所坐桌前,当先一人喝道:“束手就擒!否则死!”…,

哪知这话音刚落,商人身旁的那名男子已是抢先动手,手中本是握着的竹筷一抛,准确无比的插进了那说话士兵的喉中,巨大的力道令那竹筷从后脑传了出来,这士兵当场惨死。

凝固的气氛顿时爆开,一众延兵当即抽刀直上斩向那男子。

这些士兵倒也算是精兵,皆有人武境中后期的实力,不过这男子的实力显然超出他们太多,数招之间,十九人已死了三人。

“让开!”一声大喝蓦然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跨过一众士兵脑袋飞扑而下,一蓬狂风袭来,一柄长剑已作力劈之势斩下,目标赫然便是那中年商人。

那年轻男子眉头一挑,猛然一拍方桌一角,这厚重的方桌顿时倒掀而起翻转着砸向那百夫长。

一剑之下,方桌碎裂,现出那百夫长狰狞的面容,不过很快这张恶脸变成了惊骇与不敢置信,因为一柄细刺一般的武器不知何时已然透过木片戳进了他的后脑。这一击是致命的,这延国的百夫长,堂堂天武境武者也只能双眼一翻栽倒在地,红白之物顿时自那小洞汨汨流出。

凌断殇正举杯而饮的手上蓦地一滞,不过并未抬眼一望便将那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百夫长一死,一众士兵没了领头之人顿时朝后退去,不过这些人当真是不负豺狼之名,即使己方数人惨死,这些士兵目中的凶光依旧没有丝毫减少。

然而就在此时,聚福楼外再次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声厉啸传来,声震长空,楼门之处一道魁梧身影蓦然而现,竟是令得整个聚福楼大堂一黯。

此人一现那护卫着中年商人的男子面色一变,低喝一声:“张铁狼!”声音却是清脆好听,明显不是一个男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凌断殇何等耳力,这一声在听来犹如炸雷,当即双眼一虚,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第四二三章 卖国

那护卫男子似乎察觉到失态,却是面容一正噤声冷视来人。

这名为张铁狼的虬髯大汉一声大笑,跨门而入,一双铜铃也似的眼睛落在那中年男子的脸上,瓮声瓮气地道:“本将道是谁,原来是莫诚莫先生到这边陲小城来了!莫先生大驾来此,该早些通知我虎狼延军的?我张铁狼必然整备大军好生招待招待莫先生!”张铁狼的声音听起来豪爽,实则他那一对眼珠子中凶光熠熠,一看就是那种里外不一的人。

听闻那中年男子真名,店家掌柜与一众杂役小二皆是纷纷侧目而望,那瞳目中分明透着一抹诧异与崇敬。要知道莫诚乃是而今卫国仅有的几个敢直言延国与宰辅苟梓骅的大豪之一,其人世代经商,家境颇丰在卫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卫国不少的绿林草莽,英雄好汉敢于反抗延兵其背后便是有这些大豪在支持。莫诚本一直身在南方,哪知晓如今竟然来到了这座边陲小城,还出现在这小小客栈之中。

莫诚被人认了出来,面色自是不太好看,他也并未直言自己身份,背负在身后的右手袍袖微微一抖,却是掉落下一颗龙眼大小的黑丸子。

凌断殇看也未看,已是察觉到这黑丸子乃是出自龙蛇帮之手的黑磷弹,一旦捏碎扔出能够释放毒辣的黑色磷火,杀伤力不小,就是一般的武者都不愿接触。料想他也知晓今日在这延军的地头是不能善了了。

此时那年轻男子横跨一步,挡在了莫诚身前,声音一低,喝道:“莫先生赶快离开,这里由我先挡着!”

“欧义士……”莫诚略一迟疑道,他一直虽隐身在幕后,但来这小城时亦是将这附近延军的消息打听了清楚,这张铁狼是何等人物他如何不知?此人本是一员猛将,但因为生性孟浪,言语上冲撞了将军便被贬斥为百夫长发配此处。并不仅仅如此。此人天生神力,一身武艺更是已达绝顶之境,比之寻常绝顶还要厉害一筹。眼下这欧姓义士也不过天武境后期,如何能以一人对抗此人?

“你这娘娘腔还想挡住本将?当真找死!”张铁狼一声冷笑,钵体大的拳头一挥便径直朝欧姓男子砸来。拳面上白气缭绕显然已将绝顶之能施展了出来。

欧义士面色一变,身子朝前一挺。手中长软细剑一震已然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避过张铁狼的钢拳刺向其软肋要害。却是以命搏命以轻灵快剑逼迫这张铁狼收手避之。在凌断殇看来,这欧义士身法轻灵,本与那张铁狼隔了一段距离,完全可以凭身法避过这厚重的一拳,不过他并未选择避开。原因无他,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莫诚在其身后。

只可惜这欧义士似乎小看了绝顶武者的护体真气,那软剑虽然轨迹多变能够攻人以不备,但也易受力偏转方向,只见张铁狼长臂一震,那软剑本已先发制人的一刺顿时弹开,他那拳头依然不偏不倚砸向欧义士的胸口。拳风鼓荡,四周桌椅震颤。拳未至。欧义士周身衣袍翻飞,原本宽大的衣袍顿时勾勒出一缕美好的曲线。

这欧义士赫然是一女子以易容之术女扮男装!

张铁狼如何没有看到这一幕?但他即以“铁狼”著称,战场之上自然不会心生怜惜,能够摧毁美好的事物,他目中凶光更是大放。

“邦!”一阵略显沉闷的声音蓦然在这大厅之中传出,那掌柜与小二尽皆觉得胸口一闷。似乎都要窒息一般,却是全都双眼瞪大惊望向这突然出现的一幕。…,

张铁狼那硕大的拳头如同凝固在了半空中一般。其面上更是血色涌现,青筋激越。似乎已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一般。奈何如此,他的拳头俨然如同砸在雄山岳峙之前,令之纹丝不动。

然而,他拳头所触不过是一只看起来略显肥硕的手掌,手掌的主人不过是一名头戴锦帽、大腹便便的商贾。张铁狼老早就注意到此人的存在,但后者一直在品酒吃菜显然身怀艺业有所依仗,他张铁狼虽然孟浪但也不是蠢人,知晓卫国民间藏龙卧虎,只要此人不出格他便不会搭理,哪知晓这千钧一发之际此人悍然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是这般骇人听闻。

那一众延国士兵早已瞪大了眼珠子,要知道这张铁狼虽是百夫长,但在军中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绝顶境的武者,那一身神力即使同为绝顶境的将领都难以撼动,眼下竟然被一个看似一身肥肉的中年商人给轻易挡下……

这中年商人自然便是凌断殇,以他如今的实力,一动一弛如何会被这些人发现?略一抬手,本已被劲风动摇的大厅顿时风平浪静。

张铁狼眼看一拳未能建功,当即收手,面色铁青地瞪视着凌断殇沉声道:“晚辈不知前辈大驾,打扰前辈用膳,还请海涵!不过我延军在此抓捕反贼还请前辈体谅!”这声音说来瓮声瓮气却是丝毫没有卑亢之意,反倒是盛气凌人分毫不让。毕竟在张铁狼看来,武者的力量再强又如何能与一力相抗?

“滚!”哪知这中年商人眼也未抬,冷喝一声,整个厅堂的温度顿时骤降。

张铁狼直觉一股劲气逼来,就是他也不得不退出聚福楼以避锋芒。

这是何等实力?仅凭一个字便能逼退决定高手!

莫诚与欧义士面色骇然,这等实力恐怕就是与当年卫国的镇国大将军凌天承相比也不遑多让,倒是不知卫国何时又出了这等高手?

张铁狼自然也是面色大变,骇然异常,如此高手没有一击将他斩杀恐怕也是顾及延军,若是他再在此地逗留说不定当真惹恼了此人,断然不死也会留下点什么。不过张铁狼又哪里知晓以凌断殇如今的修为又岂会将延国世俗军力放在眼里?后者早已动了杀心,要杀这些延国之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不过却未出手,便是因为凌断殇不想在此太过惊世骇俗,以免被卫国朝廷提早察觉,打草惊蛇了。

“我们走!”当即张铁狼面色铁青地大喝一声,与那一众士兵抬了死者的尸身狼狈逃去。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欧义士双拳相抱,声音清越脆鸣颇为悦耳,想必她知晓自己身份早已败露便不再隐藏,以免对凌断殇不敬。

莫诚随即也是大礼,对凌断殇感激不尽。

凌断殇略一颔首,缓缓道:“莫先生身份已经败露,那张铁狼定然随时会领大军前来堵截,两位便与老夫同行离去吧!”

“莫先生!”正在此时,一个略显胆怯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循声一望,却是那聚福楼的掌柜一脸敬意地望来,目中带着几分希冀。

还未等莫诚询问,那掌柜便又道:“三位快随老朽来,我聚福楼有一小道能够通往东门僻静处!”

此时若是凌断殇三人大摇大摆的从聚福楼离去必然会引人注意,为今之计自然是隐蔽点最好,当即也不推辞,三人便跟随在这掌柜身后快步行到后院,随后又在后院的一方侧门出了去,果然是一条僻静小道,三人便从这小道行出。…,

不过出了小道之后,四周渐渐传来阵阵脚步声,却是延军来袭,未曾想这些延国士兵如此迅速,看来早就已经埋伏在此了。

欧义士眉头一皱,低声道:“莫先生,恐怕你来此时就已经被察觉了!”

莫先生的双眉早已拧在了一起,沉沉道:“应该是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言毕,两人都不再开口,幸得如今得了凌断殇的庇佑,否则两人今日必定会葬身在此。

幸好这聚福楼离东门本就不远,这小道出去之后更近,三人行动迅速,在那一波延军赶来之时,已然近到大门之前。不过此处已是被不少士兵阻挡,那大门更是闭合了起来。

凌断殇眼见前方士兵皆穿的是卫国铠甲,并未出手,而是喝道:“尔等乃是卫国儿郎,难道还要为虎作伥?”凌断殇声音出口极响,那一众士兵直被震得头昏眼花不知所以。

三人自然不会浪费功夫与这些人讲大道理,从古至今卖国贼多了去了,也不少这些人。

“果真如此,看来这琅城官员早已被延国收买了!”莫诚顿时明了,不觉痛声沉沉。

凌断殇也不多言,袍袖一挥劲气如风卷残云一般便将这些士兵掀开,继而一步跨到那铜皮包裹的厚重木门前,拾掌一拍。

只听得一声碎裂的巨响,那城门在一众人惊骇万分的目光之中被一推而开。这一幕已然惊世骇俗,就是随后赶来的一众延兵将领亦是一拉缰绳不敢再前,更不用提那些士兵已是躇足原地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就这一工夫,凌断殇便抢了一旁休憩的三匹马与莫诚、欧义士两人一上马便飞奔出了琅城大门。

而此时,那些延国将领方才醒悟过来,喝令士兵追击,只可惜已然晚矣……未完待续。。

第四二四章 太平

三人骑马疾驰,凌断殇更是不时挥出一道元力将后方追兵逼退,很快便将追击而来的人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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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快//而后三人继续奔行了一段距离便停在一处偏僻山林之中。

下了马,那莫诚顿时又朝凌断殇一礼,言语之间颇为感激,这一路若非凌断殇出手,他们两人当真就只能葬身此地了。

凌断殇随手一道元力便将莫诚托起,笑道:“莫先生大名,老夫久闻。我卫国便是需要先生这般义士方能赶走延国豺狼,诛灭卖国奸贼!”

莫诚一摇头,淡笑道:“前辈谬赞了,莫某不过一介商贾,只能在金银上为我国义士略尽绵薄微力,当不得前辈如此赞扬!倒是我卫国有前辈这等高人,要想诛杀那朝廷奸贼也不过翻掌之力!”这莫诚的确是义士先锋,就是此时也不忘高抬凌断殇一句,邀他出手。

“是啊,前辈既是我卫国之人,也不愿看到奸臣当道,百姓在这些贼子的手段下民不聊生吧?”欧义士目光望来,亦是希冀万分。此时她依然没有除去易容之术,模样看起来颇为普通,不过声音却是轻灵婉转,仿若泉水叮咚。

凌断殇不置可否的一颔道:“莫先生,此前老夫听你说过早已告老还乡的柳承志御使将会至昭京参奏苟梓骅,可否详细告知?”

莫先生双眼一亮,知晓这位高人已动心意,当即猛一点头道:“柳承志御使乃是我朝著名的言官,虽然早在七年前便告老还乡,但两朝皇帝对他都是颇为敬重,就是凌忠公亦将之引为知己。此次老御使不顾自身安危欲进京进言,我卫国义士为护他周全,已有不少高手前去,不过自从凌忠公被奸臣所禁,我卫国武者便再无对抗朝廷的实力,而据说,奸臣苟梓骅的背后还有会仙术的仙师!民间市侩皆以御使进京为笑谈。讥讽其不自量力,但我卫国义士之中虽以御使大义为敬,但同样并不看好这一行为。柳御使此次恐怕危矣!”

凌断殇依旧面无表情。沉吟一声道:“不知柳御使此时身在何处?”

莫诚并未回答,反倒是欧义士开口道:“晚辈与莫先生本欲从琅城出发赶往西极天都寻求忠现任将领徐将军帮助,不过我等败露形迹恐怕不能再去。而今晚辈决定快马加鞭赶往柳御使此刻所在的卞城附近,全力护御使周全!”

说到此处。欧义士与莫诚两人同时抱拳一躬,言辞凿凿:“卫国如今已距国破家亡不远,而今正是需要前辈这般的高人引领我卫国义士除奸驱恶,还请前辈出手,助御史大人进京面圣!”

凌断殇心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要做的便是以一个众人皆知的身份混进昭京,这样才不会被苟梓骅以及他身后的那些修仙者过早发现。

凌断殇一挥袍袖,再次将两人托起,正色道:“老夫俗人一个也当不得两位如此大礼!不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夫就随两位去走这一趟!”

言毕,欧义士与莫诚当即大喜,卫国武者之中早已没了凌天承这般领军人物。而今又出了眼前这等丝毫不输于当年凌忠公的高人。卫国武者自当归心,若是有人指挥,这股力量将能够发挥出比现在强上百倍的实力!

略一思索,莫诚便道:“欧义士,你便随前辈前去援护柳御使,莫某身无武艺去了也只是累赘。便在这附近的村落等候两位的好消息!”…,

凌断殇也不推辞,就这般他与那欧义士两人策马而去。

此时。柳御使所在的卞城范围乃是在戌元山东,为了保证尽快抵达。凌断殇与欧义士两人商议之后决定横穿戌元山。

两人骑马很快便到了那片巍峨的群山之下,随后舍了马匹,两人身法一展便朝山上飞奔而去。戌元山一如数年之前,依旧是妖兽遍布,欧义士本不愿冒此大险,虽然凌断殇展示出的实力惊人,但戌元山历来是世俗的禁地,人力岂能抗衡?但在凌断殇的执意坚持下,两人最终才选择这条道路。

一路上虽然遇到不少的妖兽,但尽皆被凌断殇一招斩杀,他并非是不想以煞气惊走这些妖兽,而是他也知晓这戌元山的确危险无比,当年他还在此地探察到实力极强的妖兽气息,而他的煞气一旦释放便是达到化形期大妖的境界,这等煞气足以引出潜伏在这里的厉害妖修。

两人一路疾驰可谓是脚不停步,凌断殇单凭肉身都无丝毫压力,不过那欧义士却是不过天武境的实力,自然不能同凌断殇比,两人接连行了三个时辰欧义士已然气力不接,呼吸急促了。

凌断殇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不觉感叹,想当年此女天资亦是极高,没想到如今都还未突破凡俗的绝顶,可能……还是心结难解吧。

凌断殇抬手一挥,当先停下,欧义士紧接着脚下一停,她本就紧跟在凌断殇的身后,这一骤然急停哪知晓脚下疲软整个人径直扑向了凌断殇。

凌断殇自然不会让她这般摔倒,也不多想,当即身子一转便将欧义士揽在怀中。

欧义士的易容装束依旧未卸下,表面看起来乃是一再普通不过的男子了,但软香入怀一抱才知道这宽大的衣袍之下是何等娇柔的身躯,更有一股幽幽馨香直如口鼻。凌断殇也是正常男人,更是正当壮年,这一下当即也是愣在了原地,一时忘了男女有别。

不过他怀中之人却是清醒无比,当即娇躯一震,想脱身而出,奈何凌断殇虽然无意识阻止,但他何等肉身,这一震却是如同撞击在坚硬的花岗岩上,竟是将欧义士自己震得生疼,不觉嘤咛痛声出口。

凌断殇这才醒转,慌忙将她放开,却也闹了个大红脸,不觉咳了一声,双眼果断望天。

欧义士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却是看不出面容是否发红,只是一低头,轻吐一句:“晚辈失礼了!”

凌断殇轻咳一声道:“无妨,无心之过罢了!”

一时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只可惜此时凌断殇乃是一副臃肿的中年男子身形容貌,而欧义士亦是一身男装易容,若被他人瞧见,决计以为两人是龙阳之癖,断袖之恋。

片刻之后,凌断殇又才开口道:“姑娘可是紫阳派弟子?”

欧义士闻声一惊,亮眼望来道:“前辈慧,晚辈真名欧梓萱,欧枫桥便是晚辈祖父。”

这欧义士赫然正是当年昭京一别的欧梓萱!

凌断殇心头并无惊诧之意,毕竟他早就识出此女,缓缓一点头笑道:“欧老爷子一身艺业,老夫早就如雷贯耳,今日能见其爱孙,也是老夫之幸!”

此言一出,欧梓萱不由得神色一黯,轻声道:“只可惜家祖早在数年前便已身死,如今的紫阳派也已成了苟梓骅手下鹰犬,唯有梓萱与两位师兄离开门派,而后拜在莫先生门下。”如今的紫阳派早在欧枫桥死后便一蹶不振,随后便被欧梓萱的大师兄连岳主事,更在两年以前直接接了掌门之位继而效忠于苟梓骅。…,

未曾想欧枫桥的死令紫阳派变化这般巨大,凌断殇本以为欧梓萱会自此待在山门与自己老死不再相见,却未想如今连这仅有的安静都难以为继,心头又忆起那一晚这少女情窦初开时的羞涩表白,凌断殇心头不禁涌起一缕歉意。

“梓萱姑娘放心吧!卫国会再次太平的!”凌断殇的声音蓦然传来。

“卫国武者能有前辈这等高人挺身而出,苟梓骅这些奸臣贼党必然伏诛!”欧梓萱重重一颔道。

随后两人发现到不远处有一条溪水流下,连日奔波欧梓萱早已疲累便告了一声,径直到溪边去了。

凌断殇知晓她也饿了,身形一展便窜进了树林之中,不过片刻又提着两只小型的妖兽回来,随后抬手一扯,死之气如龙爪探出将上方一根树枝吸食干枯折下,又一弹指,一缕天火将树枝点燃便就地烤了起来。

凌断殇以元力催逼,天火烧得极旺,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这两只妖兽便已经烤得金黄,油汪汪的,肉香四溢。

对于一直注重饮食的凌断殇来说,自带的调料早已成了家常便饭,手掌一翻,镇塔晶珠内放置的调料便出现在手中……而后更加令人食欲大增的香味传出老远。

“好香!”一声惊呼蓦然传来,凌断殇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开口。他知晓是欧梓萱回来了,转头一望,却是愣在当前……

一绺如丝缎般的黑发轻披在肩头,细长的黛眉,一双明眸流盼如秋水,玲珑的琼鼻,桃腮微微泛红,如点绛的两瓣樱唇,白皙如凝脂的娇靥晶莹如玉,此时虽然还是一身男装素袍,但她身形轻盈,莲步轻摇。数年前的欧梓萱便已颇为明媚,如今未施粉黛,更是纯美之极!

女孩子果真是爱美,虽然在这荒郊野外依然不愿污了面目。

不过欧梓萱的目光却是瞬间落在凌断殇手中的两份烤肉上,这并非饿极而眼馋,乃是一抹惊愕……

第四二五章 妖使

对于欧梓萱的眼神凌断殇直接选择了无视,同时微微一笑,将一份烤好的肉递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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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傍晚,这油汪汪的烤肉肆意的散发着诱人的喷香,对于奔波了大半天疲累加身而不用食那干硬的烤饼的欧梓萱来说,这无异于一份大大的惊喜。

转而眼中的惊愕淡下,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欧梓萱并非如当年那个深感众人宠爱的大小姐,困苦与挫折的磨砺令她多了几分飒爽。

凌断殇望着这女孩不顾形象的大吃,轻轻一笑便转头继续烤着手中剩余的肉。

“这烤肉的味道让晚辈想起了从前的一位……朋友。”凌断殇的耳畔传来欧梓萱略带几分空洞回忆的声音。语气中浇注着一丝不为人察的痛苦,所以在凌断殇听来有着几分怪异。

“是吗?老夫这烤肉习自北地,不知你那位朋友可在北方待过?”凌断殇随口道。

欧梓萱的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还在回忆,半晌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道:“抱歉,晚辈失礼了!我那位朋友幼时也确在北方待过,这烤肉的技术怕也是在那时学的吧。”

凌断殇点了点头,也没再开口,渐渐的天色晚了下来。

欧梓萱盘膝而坐,恢复着身子的疲劳与真气,凌断殇则静静地坐在火堆旁。刚才他四处看了看,却是发现两人在不知不觉地迅速赶路间,已经行到了当年与巨鱼青獠合力击杀赤血妖虎的附近。那汪湖泊便在离此地的不远处,即使此刻,附近的土地都有一片暗红色所在,便是当年汇阳城援军渡江时死亡留下的痕迹。

凌断殇以死气之眼四处巡视了一遍。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厉害的妖兽,但他依然察觉到了一丝古怪,这古怪是自青獠所居的那方湖泊中传来。按理说以青獠的体型及境界来看,生机应是极浓,但凌断殇却是察觉到那湖泊之中死气沉沉,似乎再无活物。

不过凌断殇并不愿意节外生枝,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时间再次过了大半个时辰,天空中露出一轮若银盘一般的月亮。月华洒下的同时一群飞鸟却是惊飞而起,要知道在晚上一般的鸟儿是不会活动的,当然也不排除是一群妖兽。

但接下来,那远处却是传来轰轰巨响。如同山体在移动一般,就是凌断殇所在地面也传来一丝颤动。

“前辈,怎么了?”欧梓萱自然是在这巨响中惊醒,深吸一口气调匀气息之后便急问道。

凌断殇的目光望向远处湖泊所在,道:“可能是某些大型妖兽在争地盘吧。”

虽然如今欧梓萱的实力提升了不少。但妖兽对她来说依然是强大的存在,即使有凌断殇在此。当即便道:“前辈,我们还是远离此地吧,以免受到波及!”

凌断殇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便准备熄灭身前的篝火。

哪知晓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阵阵如潮水席卷的声响,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凌断殇眉头微蹙。道:“看来我们已经被卷进去了!”

欧梓萱面色一凛,秀眉一横,第一时间并未胆怯,而是将一头依然湿漉的秀发一挽一束,目中寒芒乍现凝望向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琥珀方向却是传来一声凄厉的巨吼,以及不断的碰撞声。

凌断殇抬目一望,双目中灰芒闪烁,远处果然出现了两团巨大的青气。…,

“我们走!”

欧梓萱的右手已经握向了袖中暗藏的剑柄,不过耳畔突然传来的凌断殇的喝声却是阻止了她。欧梓萱也没有丝毫多问边紧跟着凌断殇的身后朝那巨响传来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潮水声迅速接近,此时不仅是陆地上,就是半空之中也传来此声,欧梓萱转头后望,却是看见半空之中一片片黑色的阴影,竟然是一只只妖鸟。

欧梓萱不过天武境后期的实力速度自然赶不上这些妖兽,不过片刻就已经能够闻到妖兽身上的腥臊味道。

“姑娘,得罪了!”

哪知此时,凌断殇的声音蓦然传来,欧梓萱只觉身子一轻,猛然发现自己被人怀抱起来,她面色一变,仰头一望,顿时便望见这中年商贾的面容。

虽然这位前辈的身形与容貌在欧梓萱的审美观来说有些丑陋,但此时在身后有着成千上万妖兽的追逐,但此人的面色却依旧笃定,这份气度与从容让欧梓萱不禁想到当初在皇庭狩猎时,那个人面对一众妖兽时的情形,似乎也是这般模样。

凌断殇此时仅仅以身法朝前奔行,并未施展御空之术,但仅凭他的肉身,这速度依旧迅捷如风,很快便将那一众妖兽甩在了后面,这些妖兽尽皆在吐纳期以上,多如潮水,虽然凌断殇不惧,但数量多了也是一个麻烦。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那位老朋友似乎已经重伤垂死了。

凌断殇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从他当初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便已经如此,即使这十数年连番遭遇如此多的厄难,依旧不能改变他心性的根本。试问凌天承与太上子皆是有情之人,这些年来的悉心教授又岂会教出无情之徒?

虽然此前与青獠皆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但在凌断殇逃到戌元山时,青獠以重伤之身出手险险救了他一命,这份情谊,凌断殇自是不会忘记的。

感受着前方纷乱的煞气,搅动着天地元气一片混乱,凌断殇不觉之间将傲剑九步的步法施展出来,速度再次快了一筹。

眼前的景物以极快的速度在欧梓萱的视野里划过,如此速度令得欧梓萱对抱着自己的这位前辈更是多了几分惊异。因为在她看来这速度已然超脱了世俗武者的范畴,而且这位前辈的脚似乎没有沾地,径直在空中“飞”!这种身法在他知晓来也只有凌家的傲剑九步能够做到。

欧梓萱很快便没了空暇来疑惑,因为前方那两头巨大的妖物斗在一起搅得天昏地暗,如欧梓萱这等世俗之人又何时见过如此大战?自然是将全部身心聚集在那战斗之上。

只见那湖泊之上一条雪白的大蛇正朝下方喷吐着寒气,而一条巨大的青色鱼妖鼓动着湖中水流阻止大蛇的动作。两妖皆是巨大无比,略一动弹便搅得四周风声隆隆,山石震颤。

凌断殇略一察探便知晓青獠如今已达到灵智后期巅峰,怕是仅一步之差便能丹破婴成,而那大蛇境界与之相当,不过为何青獠会被击成重伤呢?

面对前方刮来的阵阵劲风与抛飞而来的断木土石,凌断殇周身剑气护体丝毫无恙,他此时他立身在一方小丘之上,将欧梓萱放了下来,道:“老夫有事要去处理,很快便回,欧姑娘在这里小心等候便是!”

凌断殇的语气颇为坚决,欧梓萱也听出其中不为忤逆的意思便也不能多说什么,而她此时所处的地方离那些妖兽颇远,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当即一颔道:“前辈小心!”…,

凌断殇当即脚下一点,身形化剑而去,落脚时又在树梢上一点,飞射向两妖打斗处。

“青獠小妖,我再问你一句,此地你离还是不离?”大蛇口中未停,目中凶光咄咄传音道。

“白猗妖使,我青獠即将化婴,离开这青月湖倒也无妨,但我獠鱼一族的子孙却只能生活在这里不能离去!你若强硬,我獠鱼族群无异于自寻死路!”青獠掀起巨浪粉碎了一方冰面,吼声如雷。

妖使白猗的目中掠过一丝狰狞:“你这片地乃是被我家主上看中,主上何等尊贵你这小湖能入他法眼乃是你獠鱼一族的荣耀,倘若你执意不离去,那便陪着你的子子孙孙一起下九幽吧!”

此话一出,青獠目生怒火,他如何不知晓这方琥珀乃是被白猗的主上所窥觑,若非如此,这白猗又怎么敢掠起獠鱼一族的锋芒?獠鱼一族虽是妖,但以那些小獠鱼的修为境界一旦离开水又跟普通的鱼有什么区别?就算顺流而下,一旦被东陆仙佛二道发现必然也难逃死路!无论如何,青獠决然不会离开这赖以栖身的湖泊,更何况这湖并非寻常湖水,自那日山石崩裂后,这湖底便多了一道裂口,裂口之中泄露出的些许气息对它大有裨益!

碍于天资血脉,青獠即使炼化了赤血妖虎的内丹也一直徘徊在灵智后期巅峰,但自那日吸收了一丝那湖底气息,青獠便知晓自己突破至成婴就在近前。而那白猗的主上距青獠所知在那雪峰之上已是闭关数百年,自青獠出生到现在都还未下过山,若是拼了将这白猗挫败,青獠便能再在这湖中待上一段时间,若是加紧修炼,不光是成婴,就是化形为人也就近在眼前!

如今不光是为了獠鱼一族,就是为了它自己,青獠都不会即刻离开此地!

想到此处,青獠一声怒咆,震得整个湖面剧晃,就是白猗也被它这一吼惊退了十数丈之远。不过对于此妖的负隅顽抗,白猗的反应自然是蛇口大张,四周天地元气凝聚而来,一团冰球已然在喉口深处凝聚……

第四二六章 大妖白莲

妖元吼的威力不用多说,乃是凝集妖修自身妖元与煞气形成的强力一击,以此时青獠的伤势来说,这一击之下必然会伤上加伤,很有可能就此沦为无力反抗的鱼肉任人刀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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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青獠一双巨眼圆瞪,周身片片青鳞掀开,一缕缕青芒在鳞甲之外流转,整个湖泊大半的水流一掀而起,仿若盾牌一般挡在青獠之前。

白猗巨口喷张,周身白气升腾,顷刻之间口内妖元吼元力暴射而出,不过出口数丈,四周水汽已然化作冰渣掉落。

青獠与白猗两妖修为境界虽然相当,但后者实力明显比前者强出不少,术法更是精妙,俨然是受人指导过的。

妖元吼出口不过近丈方圆,此刻已化作三丈大小,在半空中划开一道凝结空气一般的轨迹轰进了青獠的水盾之中。

这一幕肉眼可见,那大半湖水顿时结冰,就在青獠惊骇的目光之下冲破了冰墙继续朝它轰来。这一击倘若击实,先不说它会重伤濒死,整个湖泊将会凝结成冰,而其獠鱼一族也将会被冰封而死,就此绝族!

“啊……”青獠巨口大张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口中青光乍现,一团青色圆球喷吐而出,内丹已然出口。

妖元吼与内丹相争,无论胜负,青獠已是输矣!

白猗的目中满是戏谑,凝望向那青獠最后的反抗忍不住冷笑道:“妖元吼都不会的妖,只配做兽!”

哪知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兀而至,如同凭空而现一般蓦然间出现在了妖元吼与内丹之间。

就在两大元力凝聚之物相撞之际,此人侧身双臂一抬,只见他一只手上红黑二色气息旋绕。那原本裹挟着惨烈之势的内丹竟在这红黑二气之前缓缓停下,悬在半空。而另一方,此人铁拳紧握,只见那手肘一缩一探,如龙捣出,拳面之上一圈圈波纹荡开,转眼之间那妖元吼在这一拳之下竟是被震得粉碎,当即爆了开来。冰寒元力肆意,但那人却在这狂暴的元力风暴中纹丝不动,仿若一方山岳一般,就是那妖元吼中的寒煞也不能奈何于他。

白猗巨目圆睁。已是看清来人,却见此人一副俗人商贾装扮,身形颇为肥壮,面色却是冷厉,很难想象如此平凡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等实力。更奇怪的是。白猗从此人的身上并未察觉到真元的气息,反而有一丝令自身颤栗的煞气若隐若现。

“化形期大妖!”白猗瞬间反应过来,不觉惊喝出口,要知道大妖乃是何等尊贵。就是与东陆五大正道的大长老级别的修士都能分庭抗礼,然而却出现在此处。更是出手救下了这只低等的鱼妖。

不过白猗并未太过慌乱,雪白的分叉长舌一吐。恭敬道:“晚辈白莲峰妖使白猗见过大妖!”

凌断殇抬一望,冷声道:“若不想死,就滚!”

此话一出,其中杀意丝毫不掩的席卷而出,白猗不禁连退数十丈,一时噤声不敢开口。

“多谢大妖救命之恩!”而此时,那青獠感激地道。不过语气之中却有几分谨慎,显然它是认为眼前之人亦是由窥觑他湖底宝物的嫌隙。

凌断殇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凝视在那白猗的身上。这蛇妖自称妖使,若是普通妖兽见到大妖境界的妖修只怕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但它却还能保持冷静,而且还有几分不甘,显然背后是有人撑腰的,而这个人的修为必然不下于大妖。这人是便是凌断殇现下最不想惹到的,不仅因为实力,还因为眼下情势,所以凌断殇并未第一时间出手将此妖斩杀。…,

“大妖,我家主上乃是白莲山之主——白莲大妖,这小妖青獠因为冲撞主上,所以主上特命我将其惩罚!还望大妖海涵!”白猗的一对兽瞳之中精芒连闪,说出这句话显然也是下了大决心的。一般如它这等修为对一名大妖说出这番话来,就算对方直接将之灭杀,它主上想必也不会因此而与这名大妖翻脸,毕竟就算修为再厉害,得罪一名修为境界相当的大妖也不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白猗之所以选择拼了性命也要冲撞一名大妖,却是因为其主上对此处的看重,这也是它大表忠心的时候。它也相信主上在其性命攸关的时候不会见死不救,如果它侥幸不死,在主上心中的地位必然会上升不少。

“这戌元山脉中果然是藏龙卧虎,没想到这附近都还有一大妖修为的存在,难怪我会察觉到一丝古怪。”凌断殇心念电转却未说话出口,反倒是望着白猗的眼中寒意更甚。

就在白猗察觉到不妙之时,凌断殇缓缓抬起左臂,只见那左臂蓦然膨胀,撑开了衣袖,那手臂上鳞纹隐现,已是迅速妖化,继而一层鳞甲显现,一蓬血色煞气升腾而起覆在那手臂之上竟是化作一五爪龙爪。

“真龙血气……”白猗乃是蛇妖,其族修典籍最终目标亦是化身真龙,如何未识得凌断殇那煞气之中的真龙血气?妖修本以血脉为贵,其血脉之中能有如此浓郁的真龙血气,就算是境界相当的大妖亦是难以抗衡,更是可能越阶抗衡。能有如此血脉,不是东海蛟族便是某洪荒巨擎的后裔。万万不能惹之!

它白猗又如何再做停留,只见它身子一盘惊呼道:“大妖饶命!大妖饶命!小蛇这就离去!”话音还未落下已然身子一转便朝湖泊远处的一座山峰蜿蜒狂奔而去。一路上山石滚落,草木翻飞,逃得还当真是狼狈无比。

凌断殇并非莽夫,若在此处当真便将那妖使白猗斩杀,恐怕面对的就是那大妖白莲了,还不如将计就计,让此妖替他向白莲传递其大妖之中血脉高贵的身份,令其有所忌惮,毕竟此地乃是青獠老巢,以它修为与族中獠鱼的修为,又怎么能够放弃呢?

白猗走后,凌断殇这才恢复妖化的手臂,转过身来,目光落向已是重伤的青獠。

后者目露谨慎,想到刚才凌断殇展现出的实力,不觉生出刚出狼穴又入虎口的悲怆,道:“青獠性命已是大妖的,若是青獠之命能换来族人生存,大妖尽管来取!”

凌断殇嘴角一弯,没想到这青獠对族人这般重情,当即笑道:“青兄,还曾记得凌某?”

话音落下,凌断殇周身皮肉竟是发生怪异的蠕动,肥硕的身躯顿时不见,不过数息已然化作那颀长俊朗的模样。

“凌断殇?”青獠双目圆睁,显然不敢相信这刚才一举骇退妖使的人就是当年被两名小小的灵寂期修仙者追杀来此的凌断殇。

“正是凌某!”凌断殇拱手笑道,“青兄当年救命之恩,凌某莫不敢忘,今日一见,青兄别来无恙!”

青獠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凌断殇的身上一瞬不瞬,却是无法接受此人在短短数年便已达到连自己都无法企及的实力,半晌过后才长长一叹气道:“当年我虽然炼化了赤血妖虎的内丹,只可惜碍于血脉缘故久久不能踏入成婴,倒是凌兄弟了得,不过短短数年便已修为通天。”语气之中不免带着几分唏嘘。…,

凌断殇没有在这方面多言,只是问了它为何会被一大妖盯上。凌断殇对它有救命之恩,青獠知晓也难以瞒住,便将那日地震后湖底露出一道缝隙继而泄露出些许奇异气息的事告知了凌断殇。

对于这能够迅速提升修为更是被一大妖窥觑的气息,凌断殇不觉多了几分好奇,当即降下身形落在湖面之上欲察探这奇异的气息。

哪知就在此时,他双目一张,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湖边欧梓萱正一脸复杂的望着他,红唇轻咬。

“真的是你吗?”红唇轻启,语气中亦是带着复杂,不过欧梓萱说话时却是埋着头的。

欧梓萱对于凌断殇的情意,两者都是明了,当初凌断殇至紫阳派来寻她,欧梓萱虽然将之拒之门外,但也是知晓的。这些年,欧梓萱虽然经历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同门背叛的痛苦,更是数次经历生死,这些皆可以说是拜凌家所赐,但奈何即使时过境迁,她依然生不起对凌断殇的恨。

“是我。”凌断殇不禁回道,也不知怎的,对于这个一生多舛的女孩,凌断殇不忍再令她受伤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欧梓萱陡然抬,一双美目之中,炯炯逼人。

凌断殇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巨鱼青獠眼见这里气氛不对,一来它身负重伤,二来又不想瞎搅和,当即朝凌断殇告了一声退,便沉入了湖中。

伴随着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凌断殇脸上的苦笑愈加发苦,心窍慧智的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想躲着我吗?”欧梓萱撇过头,轻声嘤嘤。

“怎么会?”凌断殇尴尬的搔了搔头,身形自空中落下,落身在欧梓萱面前半丈处。

哪知就在此时,他意料不到的情事发生了,那娇弱的少女一冲而至,软香入怀竟是将他抱住……

第四二七章 金色元气

望着怀中已然睡去的少女,凌断殇的心头不觉一声喟叹。1---想当年,初遇此女时她不过是一个庇护在祖父羽翼下,有些娇蛮的可爱少女而已。哪知晓结果却因他凌断殇的出现而落此下场。数年之前紫阳山,少女的决绝,而今白云苍狗数年之后,这少女俨然亦是孑然一人漂泊在外。与凌断殇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

本因为当年欧梓萱的闭门不见,凌断殇以为她一直心存芥蒂,所以不愿以真面目示之,哪知晓这无意之中被识破,本在意料之中的冷然却未出现,反倒是少女的梨花带雨以及这重重的一记怀抱。

“她没有再怪我么?”凌断殇的目光停留在少女依稀泛着泪花的俏脸上。当年凌断殇与凌天承上紫阳山便是因为心中对欧梓萱与欧枫桥的亏欠。在凌断殇看来欧枫桥虽是行之不义,死不足惜,但欧梓萱却是善良仁义,唯一的至亲失去,那份悲痛凌断殇亦是理解,就算如今再次见到她,心中的愧疚依然不减当年。而看到这少女对自己的情意与释怀之后,这份愧疚更是越积越深。

凌断殇的手轻轻落在少女的背脊上,娇柔与单薄在手心缓缓划过,这些年虽然他的经历无不是险象环生,辗转多舛,但欧梓萱又何尝不是呢?而且还是这一个弱女子……

想起之前少女对他的衷肠相述,紫阳派大师兄夺得掌门之位后归顺在苟梓骅之下,而欧梓萱却愤然出门,参与昭京民间抗敌义举。

想当初欧梓萱亦是资质非凡,不过十四五岁便已达地武境中期,而今时隔数载,却始终停留在天武境后期,这与心境不能突破大有关联。

凌断殇的手离开欧梓萱的后背,他虽然察探出后者不能突破的症结所在,奈何他身负剑元,此种元力比之修仙者更易沟通天地壮大神魂的真元却是最不易助人增长修为的了。不过凌断殇到时还有一法。只见他手一扬。一支玉瓶已是在手,又从瓶中取出一枚火红丹药来。

此丹乃是当初秦玉阳所赠,由奇仙门大长老盛清流炼制的衍阳丹。凌断殇因为境界未能突破的原因,这衍阳丹倒也剩了些许,虽然他还有品级更高的由云游仙炼制的碧丌丹,不过此丹效力不弱。而且重在清心养神,欧梓萱不过武者的天武境,也无凌断殇的天赋异凛,药效必然难以承受。

凌断殇将那衍阳丹置于掌心,蓦然一抛。继而抬手挥出一道剑罡,这剑罡看似一道,实则是由数十道微小的剑气组成,乃是凌断殇以通明指的手法施展,瞬息之间半空中的赤红丹药径直化作一蓬淡红元气。凌断殇抬手一抓,手上已是煞气升腾,那元气被他包裹在煞气之中,旋即便朝欧梓萱面前打去。

在煞气的作用下。那淡红元气顿时便被欧梓萱吸进了体内。

一枚衍阳丹的效力足以让欧梓萱在短时间内突破至绝顶之境。凌断殇将她轻轻平放在湖畔的草地上,便朝湖中行去。

凌断殇踏空而行,飞至湖心,手中已是多了一张避水符,符箓化作灰烬之时,凌断殇跃入湖中。

“青獠兄。湖畔那少女还劳烦帮我守护。凌某去去就来!”凌断殇低喝一声,以剑元喝出。附近水流径直化作一圈圈波纹朝四周环射而出。

凌断殇继续潜下,这湖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小。湖底极深,怕是足有千丈,凌断殇飞速下潜,以他的肉身倒是丝毫不惧这水下强压。四周的环境很快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源,就是凌断殇都无处借光视物,也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一亮,眼前原本的黑暗化作一片略显暗沉的绿色。这并非是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而是他双眼前多了两道黑色的晶片,若是细看这与那日他察探智聆上人施展灭魔手印时出现的晶片一模一样。…,

这晶片出现的原因自然是与单元相关了,此刻凌断殇的视线之中,就是水流的些许变化也是纤毫毕现,更是看得极远。他继续下沉,就在这一片青色之中,凌断殇捕捉到了一丝金色的元气,这些元气极为微弱,就是在晶片的辅助下凌断殇也是极为不容易才发现。凌断殇闭目细细体悟,这元气之中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一瞬息凌断殇发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位至尊帝皇,那万人之上的威压与浩然,俯视苍生皆如蝼蚁一般渺小无迹。

“这是什么元气?”凌断殇心中一凛,以他的见识自然不会知晓这元气的来历。

然而,就在他惊奇之间,却见他左手一热,一蓬微弱紫光游离在手中的经络之内,那一缕缕极淡的金色气息似乎被吸引尽皆朝他左手涌来。

凌断殇面色略变,这左手紫气还是当初他还在奇仙门时乘兴修炼而成,乃是习自当初在窥天镜中所见紫色巨影的周身奇纹。在出师门之前,凌断殇按照那紫色奇纹的路线将整只左手五指经络贯通,但却未发现任何效用,随后便因为种种事情接踵而来便荒废了,未曾想此时这左手在紫色气息的如同本能的反应下还能将那金色元气吸收。

凌断殇索性抬起左手,同时继续朝湖底潜去,不过随着他左手的吸收,这些金色的元气越来越稀薄,片刻之后完全殆尽,而凌断殇

来到了湖底地壳,他放眼望去,前方却是一条条裂开的缝隙,不时有气泡从那缝隙之中冒出,想必那些金色元气便是来自此处了。

一声低喝,凌断殇抬手一指,一缕剑气疾射而出,剑气劈斩在地壳上,却是一声铿响。

“好硬!”凌断殇不觉一惊,当即双手掐剑指,朝着下方土石一阵急点,耳畔顿时传来阵阵金铁之声,然而这地壳却是并未出现太大的损伤,倒是掀起了不少泥沙。

“这湖中果然有古怪!”凌断殇自然不会罢休,只听他一声沉喝:“武装!”

一蓬红光闪逝,双臂之上已然现出强殖装甲。

凌断殇当即屈肘一斩,高周波刃弹出的同时斩向了下方地壳。

一阵杂音刺耳,那地壳终在高周波刃的高频斩击之下有了松动,然而这松动也是极微,而且并无太大的变化。

蓦然之间,一阵金光闪动,凌断殇只觉手臂之上传来一股大力,他顿时被弹了开来。

“原来有阵法保护!”凌断殇心头一动,难怪连周波刃都斩不开。

凌断殇嘴角一弯,这金光之中透出一股浩然之力,更是隐隐带着至尊帝皇的威压,与那金色元气应是一类元力。

浩然元力当以煞气破之。

凌断殇右手一抖,凝煞指施展而出,煞气凝聚指间,哪知晓就在此时,那湖底金光一现,指间煞气凝合而成的剑华瞬间散去。凌断殇面色大变,这种情况他也并非没有见过,当初在锁妖塔底时便出现过,而今这金光竟然也有此等效力,他这凝煞指根本就施展不出,更不用说以煞气破开阵法了。

凌断殇又在湖底寻觅了半天,最终还是只有返回湖面。这湖底颇为奇异,也只有待他日后修为大涨再来一试了。

凌断殇跃身而出,周身是滴水未粘,他抬目望向岸边,在那里欧梓萱正盘膝而坐调息运气。想必是发觉自己修为突破正在巩固吧。…,

凌断殇微微一笑,也不打扰,就在岸边盘膝而坐,一闭目,凌断殇便将心神集中在左手之上,刚才吸收了一些那种金色元气,此刻这左手经络之中倒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发觉五指之中的紫气壮大了不少,正在努力的拓通手掌经脉,凌断殇当即以心神运之,这开拓的速度顿时增快不少。

…………

不知过了多久,凌断殇的心神脱离了左手,鼻中顿时嗅到一丝香味,他睁开眼来,却见得前方不远处一蓬篝火燃烧,一道极美的身影正立身火旁,夜已静,四周一片幽暗,橘黄色的火光在这倩影之上跳动,却是透出一股逼人的美艳。

“你醒了?”倩影所在传来一个略带几分娇羞的声音,顿时将凌断殇惊醒。

“是啊!”凌断殇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在他的记忆中,欧梓萱是一个颇为敢作敢当的女子,更有些许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如今露出这般小女儿神态却是更为勾人心魄。

“你还在看?”欧梓萱脚下轻轻一跺嗔怪一声,话中虽是娇怒,但实则倒有几分喜意。

凌断殇的心境极坚,自然不会这般就被迷得痴愚,只见他嘴角一弯,笑道:“多年未见,当年的小女孩

长成美娇娘了!”

话中多有调侃之意,仅此一句话顿时将两人当年在一起共历生死的一幕幕勾显出来。

“要你管!”欧梓萱脖颈一扬,一脸的傲娇。

凌断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谢谢你!”过了半晌,欧梓萱嫣然一笑,她指的自然是凌断殇帮她提升至绝顶境界的事。

凌断殇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径直将篝火上烤着的一只兽腿拾起,便是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火光在一双清澈的美目之中跳动着,闪烁着一抹淡淡的温柔。(未完待续。。)

第四二八章 奇纹

在距离这黄沙河源头以南七百里外的一座险峰之上,一道雪白的长影冲破一层层布满冰晶的雾霭行到峰顶。-------

只见这峰顶之上雪花如面盆大小,坠落而下,雪花之上更是有一层诡异的蓝芒,雪花落地当即便如融化一般,融于地面一层白玉般的土石之中,雪花上的蓝芒顿时朝前方流去,看来蓝芒所汇之处乃是一座宫殿也似的宏伟建筑,宫殿四周布满狰狞的利刺,宫殿门口亦如妖兽巨口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那白色长影穿过落雪,来到殿口,此处并无雪花,就见这白色长影赫然便是那妖使白猗。

此妖在那殿口一声大呼:“妖使白猗,求见主上!”

呼声过后,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那幽幽宫门之中缓缓飘出一个清冷的声音:“白猗,事情可已妥当?”却是一女子声音。

这声音极冷,比之这峰顶的极寒似乎都还要冷百十倍,就是白猗这自小就生活在极寒之地的妖兽也不觉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地道:“主上恕罪!那鱼妖不知从何处找了一帮手,小妖无能,未能将湖夺下!”

“哼!”一声怒哼蓦然传来,霎时间,天地之间的雪花尽皆停下,继而尽皆碎成粉末,那白猗更是如遭重击,身子一晃,一双铜铃巨眼险些从眼眶里弹了出来,继而身子一缩喷出一蓬血雾,一片白雪皑皑之中甚是醒目。

“主上饶命啊!主上……”白猗顾不得胸腹剧痛,身子一弹便蜷在宫殿口,凄嚎着:“那鱼妖的帮手乃是一位大妖,恐怕是东海蛟族王裔!”

此话一出,四周一静,那漫天雪花再次洒落而下,白猗当即大喜,知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当即又道:“主上,那位大妖身怀真龙血脉。恐怕并不稀薄,所以我才断定他乃是蛟族王裔!”

“蛟族王裔?”宫殿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冷喝,语气之中除了冰冷更是蕴了几分惊诧。宫中之人便是那大妖白莲,白猗乃是他手下小妖,她自然知晓以白猗的种族来说最能感受真龙精血的威压,必然不会信口开河。

“倘若真是蛟族王裔来此。东海蛟族必然早就知晓此事,那么……”

话音未落,这冰宫之中一道雪影一闪而过,白猗眼前一花,整个身子已然僵直在原地不能动弹。耳畔同时传来一个声音:“你的小命先留着,等本尊

之后再作计较!”

………………

黄沙河源头大湖畔,凌断殇与欧梓萱相对而坐。蓦地,凌断殇右手一抬,手上五指迅速变换印诀,瞬息之间凝煞指掐动,紧接着印诀再变,第五道手印已成。与此同时。凌断殇双目已是疯狂无比,杀生诀剑意顷刻之间便要透体而出,不过他并未将之释放出来,毕竟欧梓萱心境太差,一旦遭受到杀生剑意必然瞬息死亡。

而凌断殇之所以施展那第五印,便是因为此印是如今唯一一个能够驱动杀生剑意的印决。

印决已成。杀生剑意当即便凝聚向他右手剑指指尖,没有一丝停顿。凌断殇左手一抓欧梓萱右手手腕,便将指尖剑意点在那皓白手腕上。

欧梓萱一声惊呼。只觉得手腕一痛,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血色剑形印记便凝聚在手腕痛处。

“这东西能够保护你,一旦有人对你不利,你只需以剑指指向此人,哪怕是如我一般的修真之人,心境不高者也会身死。”凌断殇的目光落在那血红剑印上,微笑道。此话倒是不假,杀生剑意便是攻人心境,比之幻术还要可怕,这种灭绝一切生灵的剑意哪怕是境界比凌断殇还高,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闻听此言,欧梓萱的俏脸略微一红,眼前的男子显然是关心她的,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但凌断殇的话却又打断了她。

“此次重返卫国,我的主要目的是去救老头子!”凌断殇的目光略寒,停顿了一下又道:“老头子是被一群修仙之人囚禁,此去危险重重并非如江湖武林一般面对刀剑真气,而是这些修仙之人背后的整个门派,所以我

梓萱你同我出了戌元山之后便径直向东南方向,去东海边上的一座小渔村中,在那里应该会比较安全!”

此话一出,欧梓萱的神色一黯,她也明白,即使此刻她

成为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绝顶境,但相比于凌断殇即将面对的危险可谓是不值一提。在修真之人的面前,武林人士也不过蝼蚁一般!但两人初见不久便就此离别,欧梓萱却颇有不舍,不并非仅仅遇见情郎那般恋恋不舍,更多的却是一种内心上的依靠与难舍。

不过欧梓萱的神色也只是迅速一黯紧接着展颜一笑,如画般的美颜令得凌断殇不禁多看了几眼:“我会在那里等你的……无论多久!”欧梓萱臻首一颔,语气坚定更是默默而含情。

凌断殇的心底轻轻一叹,也就在一年多以前那位靖国郡主曹钰也如今日的欧梓萱这般说过这句话,如此多的红颜寄情于他,更是将性命相托,只可惜自己心无所想,意不在此,如此也只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凌断殇正沉浸在思绪之中,哪知晓四周气温却是骤变,一片冰寒之气自天空落下,凌断殇周身百丈所在尽皆化为一片冰天雪地。

还好凌断殇反应及时,挥手之间一片血色天火覆盖四周将这还未来得及袭近的冰寒阻挡在外。

这冰寒来得迅猛去得也是极快,凌断殇收回天火,目光淡淡地瞟向南方天空。

只见那半空之中一道雪色身影缓缓落下,看身形却是一周身漂浮着霜寒之气的女子,不过看不清她的容貌。

凌断殇心头一凛,虽然此女并未释放什么杀伐之气,但以他对杀伐之气的敏感,第一时间便

察觉达到了那女子体内的阴寒煞气,此女必然便是那妖使白猗口中所说的大妖白莲了。

凌断殇也不恼怒对方的偷袭,淡淡一笑道:“看来那小妖蛇

将事情告知了你了,那么凌某也就不用多言了……白莲大妖!”

霜寒之气中,并无什么动静,或许是那白莲正在审视凌断殇,片刻之后,方才传来一阵清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本尊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小小的灵寂期修仙者,为何能够冒充大妖?”话虽如此,但白莲并无更多的动作,虽然此刻她能查探出凌断殇的修为境界不过相当于修仙者的灵寂期,但刚才那血色的天火却是实打实的存在,虽然以白莲的修为并不惧怕这等程度的天火,但作为阴寒属性的妖修,却是天生对这至阳之火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看来是那小蛇妖太过蠢笨,并未将凌某的话尽皆带到啊!”凌断殇嘴角一弯道。与此同时他传音嘱咐欧梓萱远离此地,便脚下一点,飞身半空。

待得凌断殇停下身形之后,白莲的声音再次传来:“东海蛟族乃是以‘沃’为姓,你却自称姓凌……”

凌断殇如何没有猜出她心中所想,此妖怕是查探了那湖中的金色元气,却并不知晓此元气并非那般容易便能获取,如果依照那金色元气的功效,此妖这般说便是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东海蛟族之人,若无关系,那么拼得即使彻底得罪一名大妖也要夺取这湖中元气。当及凌断殇冷笑道:“家师便是沃真!至于凌某为何姓凌,那就不是你能知晓的了!”凌断殇的态度同样强硬,更是将沃真也抬了出来。…,

“沃真?”寒霜之中蓦地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冷喝,白莲的声音本是清冷,这声冷喝却是带着冰冷十倍的寒意。

就是凌断殇都不觉一颤,似乎在这语气之中察觉出了一丝奇异的情绪。

“你认识家师?”凌断殇面带一丝古怪反问道。

白莲并未出口回答凌断殇的问题,只是周身的白霜更加浓郁,凌断殇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不过这杀气似乎并非指向他而来。

“看来沃真前辈与这白莲恐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在里面……或许……”凌断殇的脑袋里面

产生了些许可以说是邪恶的猜想。

不过也就在此时,那一片白霜蓦然高涨,却是白莲突然出手,那白霜形成一道羽翼就这般朝着凌断殇一扇,霎时间一片冰羽直射而来,速度极快,这冰羽之上更是蕴满了寒煞。

凌断殇也不恼怒这白莲偷袭,檀中内血之水翻腾,凌断殇抬手一抓,整只左手顷刻间龙鳞显现,五指化作龙爪就这般迎向射来冰羽。

凌断殇这一式,真龙血脉的浓郁展露无遗,就是那白莲面上的白霜也是颤了颤。

哪知凌断殇这一抓还未完全出手,整只左手猛地传来一股炽热,那显化出的龙爪之上龙鳞竟是剥离开来,紧接着一道道紫色奇纹显现,在凌断殇的左手恢复如常之时,一道巨大的手爪虚影已然出现在身前,随着他左手的动作而变幻。

“这是……”凌断殇心头一动,电光火石间一望那左手奇纹,心中一惊,也就在这一瞬息间,左手虚影与那冰羽相撞,没有丝毫悬念,那一片冰羽径直化作元力与煞气消散在了天地间……(未完待续。。)

第八卷 剑扬奇仙 第四二九章 化殛龙爪

“化殛龙爪?”雾气之中猛然传来一声惊叫,却是那白莲大妖的声音。

然而,与之相对的凌断殇此刻亦是处在愣神之中,这一抓当真是威力奇大,竟是连化形期大妖的一击都能轻松接下。

“他竟然会化殛龙爪虽然与传闻中的形象不太一样,但能化掉煞气的能力也分明只有东海蛟族的化殛龙爪才有。”白莲心头默念,双目盯在凌断殇的脸上一瞬不瞬,“这化殛龙爪就连沃真都不会,没想到这小辈竟然能够施展,看来他果然是东海蛟族中血脉尊贵的王贵一系啊……虽然那沃真可恨,但与这小子作对恐怕会引得蛟族派兵……”

就这般凌断殇与白莲两人矗立半空,相隔百十丈驹默然不语,实则两人心念电转各有所打算。

眼见那白莲一击之后便不再出手,就是周身煞气也减弱了不少,凌断殇灵机一动,便道:“前辈,既然你与家师相识,不如就此放过如何?那湖中凌某已经一探,的确有些玄妙之气,不过前辈修为高深,这些元气恐怕对前辈的修为并无太多裨益。倘若前辈就此放手,晚辈倒有一物相赠。”说罢,凌断殇手掌一翻,一枚蓝汪汪的珠子便出现在手中,此珠一出,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颇为湿润。

“内丹而且是化形初期大妖的内丹”白莲何等眼力,自然一眼便瞧出这等内丹的品级。妖修一道虽然也能炼成元婴,但内丹此物乃是集自身精气神所在。除了某些血脉奇异的妖修会将内丹炼化,大多数妖修即使达化形期以上都不会将内丹化去,一来此宝既能加快妖修对煞气的炼化,二来内丹质坚更能将其当作法宝来使用。若是在逃命的时刻将元婴遁入内丹之中。不能破丹便不能伤及元婴,可谓是杀人逃命的绝佳利器

如今的东陆所在化形期以上的妖修本就不多,就是白莲大妖也不过才化形初期的境界,这枚化形初期的内丹对她来说绝对是件更为需要的东西。

不过以白莲的脾性自然不会轻易接受他人之物,只听一声冷笑道:“小子,虽然你贵为蛟族王贵一脉,但这化形期的内丹也不是东海妖族这般轻易能够拿出来的吧?你就这般为了一个小小鱼妖将此物赠予本尊,就不怕你族中长辈责罚么?”

凌断殇嘴角微微一弯。这种品级的内丹在东陆来说的确稀奇,但他当初在锁妖塔内却是搞到了不少,除开自己炼化用了一些,手上倒还有一些。就这么一颗来说而且能够与一名大妖搞好关系,并且间接的帮一帮对其有恩的沃真,凌断殇还是拿得出手的。

当即他先不开口,径直一推,便将那水行内丹推到白莲身前数丈处。又道:“前辈,这化形期的内丹固然珍贵,但若是家师与晚辈共同出手,想必族中也不会责怪。还请前辈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收下此丹吧。”凌断殇遥遥一礼。可谓是给足了白莲大妖台阶和面子。

凌断殇此话倒是有徐淆视听了,而且说话掖一半。后面的一半最能引人乱想,这句话说来。白莲大妖的一颗芳心顿时一乱,遥想起百十年前,当即不禁暗道:“这小辈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赠丹是沃真之意?哼那负心郎当年不辞而别,我早已发誓此生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如今怎得听来却是心境大乱,难道这般薄情之人当真在我心底不可忘却?也是……这白莲峰所在也只有他知晓,若他不知又岂会让自己的徒儿这蛟族王脉来此……恐怕这护持鱼妖是假,赠丹却是真。沃真啊……沃真莲娘在此苦等你百年,你为何现在才来?甚至也不亲来?”想到此处,白莲已是美目雾掩,一颗芳心五味陈杂。

正所谓在情爱面前,仙、妖、魔、人、鬼,又有何区别?只要有思想,又岂能无情无义?更何况当年沃真与这白莲当真是情意至深,纵使年华流逝,白云苍狗又如何能够磨灭这情意?

只听得一声轻叹,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复杂,但凌断殇明显能从其中感受到一丝柔意却不符白莲固有的冰冷。只见她周身白雾内探出一道触手般的雾气将那内丹一裹收了回去,旋即一枚晶莹的白羽飞射而至漂浮在凌断殇的面前。

“小子,这内丹本尊收下了,这支雪羽还望你交给他”白莲大妖的声音缓缓传来。

“晚辈定然带到”凌断殇挥袖收走雪羽,一拱手笑道。言罢,那白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眼前。

凌断殇长吁了一口气,真正化形期大妖的威压果真不凡,虽然有那紫光奇纹的奇异在手,但凌断殇依然不愿就此面对一位大妖的全力出手。

白莲大妖与沃真的事不过是个插曲,对于两人的情缘凌断殇也只能随后,凌断殇与欧梓萱两人便马不停蹄地朝戌元山的东边赶去。

欧梓萱的修为提升以后疾行的速度快了不少,在凌断殇的符箓辅助之下更是迅速。不过凌断殇如今的身份已经暴露,自然不用再依靠普通的方式赶路,两人在奔行数百里之后,到达戌元山的外围,凌断殇便凝集剑元带着欧梓萱御空而去,凌断殇的剑修之功本就比普通修仙者御剑的速度要快不少,如今就是带上一个欧梓萱速度也会快上一线。所以两人不过半日功夫便出了戌元山,在一个小村落外停了下来。

如今凌断殇必须要与欧梓萱分开,进京之路只有他一人独行。临走之时,凌断殇将一书册交予了欧梓萱,此书册中记录了修真界中最基础的筑基一法,并非摘自《游仙道经》或任何他派修真秘籍,而是修真界公之于众的基础心法,此书也是凌断殇凭记忆手写,他也想欧梓萱以此书为基础达到修仙的境界。同时也为她留下一些有裨益的丹药。

随后两人便就此分开,欧梓萱朝东南方向而去,凌断殇则是朝东北方向。临别之际,欧梓萱偎依凌断殇怀中,后者虽然安慰不断,但欧梓萱初表芳心,小儿女之情自是难舍难分,一番梨花带雨终究依依别离。

那还乡老御使所在乃是北方一座小城,若按照之前欧梓萱告知的路线,此时他已经在一众江湖武者的护送下到达黎城,距离凌断殇如今所在倒也不远。

……

卫国所在本就是整个东陆的外围,算是个多山的国家,平原地区极少,而黎城则是为数不多的一处方圆两千里的大平原地区,不过可惜的是这两千里的平原并未沾着江河,唯有数百年前挖开的一条不怎么宽广的运河通过了黎城,时到如今,黎城在整个卫国来说都还是比较繁荣,足以和南方的汇阳城相较。所以,在这富庶之地,更何况是奸臣当道之时,在这黎城外落草为寇的人倒有不少。

不过老御使柳承志所在的一行人丝毫不会担心有山贼流寇来劫道,不说此时这二三十人的队伍中,光天武境的武者就有八名之多,据说还有两名绝顶武者随行在队伍之外。柳承志上京谏言可谓是在卫国人驹知,相信这些贼匪一类也不会瞎了眼来此劫道。

柳承志一行的速度也不慢,这一路上千多里的路程无风无浪,别说贼匪,就是稍稍大一点的风雨都未出现,随行人员的心情也都颇为轻松。不过如今到了黎城,一旦过了此地便是离昭京不远,只需再穿过一座城池便会到达京都,不知怎的,一众人的心绪也开始绷紧了,尤其是那八名天武境武者似乎已经闻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潮气,昨日起便将老御使所坐的马车护了个蚊蝇难过,水泄不通。

贼匪不敢劫道,并不代表没人敢劫道,柳承志此次去昭京谏言参奏,参的是谁,卫国人驹知乃是宰辅苟梓骅。柳承志也并非是个有勇无谋之人,当初能得凌天承赞许的人自然有其过人之处,整个卫国都知晓他要去参苟梓骅的事便是他施的明谋。天下都知我柳承志是来参你苟梓骅,且我还有江湖高手护卫,倘若有失莫不就是你苟梓骅所为?届时便是你自招奸罔,招天下人唾骂诛杀

不过苟梓骅的实力显然已经超脱了天下凡夫的总和,有修仙者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皇帝他都不怕更何况是一小小的还乡御使,更不用说天下人的指责了。所以这劫道之人出现了,一个看似刚过而立的俊朗书生。

这书生一步一摇,就这般慢慢行进在官道之上,迎着柳承志一行的车马正正而至,前方浩浩荡荡数十人,对这书生来说似乎是空气一般。

隋维耻乃是天武境后期的高手,只差一步便能打通天地之桥达成绝顶之境,那书生走得看似很慢,老远他便已经发现,当即眉头一皱。

“隋大哥,让队伍停下吧”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蓦然传来,隋维耻当即想也没想便抬手一扬,示意队伍停下。

来人是何等实力隋维耻不知,但见此人行路轻灵如踏云追风,看似缓慢实则迅速,周身并无真气流溢,似乎就如同化在这方天地间一般。隋维耻自问就是自身拼尽全力也做不到这书生分毫,此人实力已足见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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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剑扬奇仙 第四三零章 再回昭京

那书生很快便已停在车马前,双手负背抬目平望而来,目光似乎落在那当先的一辆马车上。

隋维耻不敢乱动,那书生也不见动作,不过光是那静谧之中的泄出的些许危险便已经令他汗流涔涔,与一众人马纹丝不动。

隋维耻朝那书生一抱拳道:“这位兄台,我等乃是护送柳御使的队伍,不知兄台来此有何贵干?”

“柳承志身在何处?告知于我,你等可免一死”

哪知晓那书生口略张,嘴型还未变化四周狂风骤起,乱风之中更是传来恍若炸雷一般的声音。

隋维耻心道一声不妙,来者不善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如天降神兵落身而下,两人同时双掌推动,一片真气屏障挡在那巨音之前。

飞来两人驹年逾花甲,不过挥手之间声势非凡,想必便是那暗藏的两名绝顶高手了。

两人合力之下那书生的音功当即便被挡下,一片飞尘碎叶消散之后,再次露出那书生的面孔。

两名绝顶境的老者也收了手,其中一位面容略显和蔼,一捋颌下寸须朗笑道:“年轻人,好厉害的内功若是老夫一人必然不是你对手,但如今有我南莽双侠在,凭你一人之力决计敌不过我俩。劝你一句,不要再为那苟梓骅老匹夫助纣为虐,退去吧”

南莽双侠乃是卫国东南方向一代的两位绝顶高手,和善老者名为杜礼。冷面老者名唤聂兵。两人自小便在一起习武,直至跃身绝顶依然相伴,可谓是情同手足,两人的实力虽然在绝顶武者中并不算厉害。不过一旦两人联手,那就是当初的凌傲也不是其对手。

不过和善老者杜礼的话在那书生的耳中似乎如风拂过,他抬头一望,双目霍然圆睁,四周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层无形的压力,而且压力极大,那南莽双侠驹止不住身子一颤,朝后退了一步。已是一脸骇然。

“本不愿滥杀世俗之人以免积累业力,但你等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就在众人一脸的惊骇之中,这书生抬手一翻。一抛,一面青色小旗腾空而起,迎风狂涨,不过一息之间化作两丈大小,旗面之上一条墨鳞独角蟒随风而动。活灵活现,似乎随时都会从旗上腾下择人而噬。

这御使一众人何时见过这等奇术?当即面色齐变纷纷后退,就是那十数匹马亦是不住惊嘶,似乎见了天敌一般。

“修仙者”聂兵面色十寒。沉声喝道。

与此同时杜礼大喝一声:“贤弟,我俩断后。让他们保护柳大人先走”说罢“唰”的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与聂兵齐齐踏前,迸发浑身真气挡住那法宝的气劲。

“两位莫慌。我会暗中相助,重创此人。”就在杜礼与聂兵出手之际,一个声音同时在两人耳中响起。

两人闻声顿时面色笃定,一人手持短剑,一人手持短刀,一刀一剑当即便朝那书生戮去。

却见后者双手结印,一道青光打在那面大旗之上,霎时间四周狂风阵阵,旗面一抖,一蓬青色旋风急转而下裹向南莽双侠。

这两人数十年手足之情,心意早已相通,一刀一剑凌空相合,一声彻耳的铿响之后,一道十字气劲绞旋而出,与那青色旋风半空相撞。

两道元气所成之物短兵相接,却是双双消弭于无形。

“看来你等两人也有可取之处。”一招并未建功,这书生并未显露丝毫气恼,话音甫落,双手平掌一抬,一口青色真元喷吐而出,转眼便落在大旗之上。下一息,那青色大旗迎风一展,绷得平整如镜,紧接着,那旗上独角黑蟒双目一亮,竟是直接从旗面上飞腾而下。

大旗同时掀动,再次卷出一蓬青色旋风,但见那黑蟒长长的身子一窜,融进风中,那青色旋风顿时便化作漆黑一片,呜呜怪啸自风中裹挟而出,好不骇人

黑色怪风还未及近,一股刺鼻恶臭便已当先而至,两名老者当即封闭口鼻,但这恶臭无孔不入,二老虽是绝顶之境,但还远远未达到修真一脉自如控制毛孔,那恶臭毒气径直从二人毛孔钻入。

不过短短一息,二人便觉周身奇痒,眼瞳发黑,当即运起体内十成真气游走全身经脉抵御毒气。

也就在此时,二老周身丈余蓦然传出一声轰鸣,霎时间元气汹涌冲天而起,那些毒气与黑色怪风驹被隔绝在外。

“二位只管施展平生所学朝那法宝青旗便可”那年轻的声音再次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传进南莽二老的耳中。

这两人闻声如受天助,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双双提起浑身真气,刀剑合璧同时投射而出。

与此同时一道元气自两人脚下破土而出附着在刀剑之上,瞬息之间那刀剑迅若疾雷,那毒气黑风如何能够挡住,竟是被一穿而过。

就在那书生还未来得及惊诧之际,刀剑已然撞击在青旗之上。

“哗啦”声如裂帛,这两丈青旗在刀剑之力下当真是脆弱如纸,被刀剑之上的劲力绞成了六片。

“噗”一片血雾喷出,那书生双目圆睁,面如金纸,这青旗法宝显然与他性命双修,如今法宝受创,他亦是受伤不浅。

眼见这凡俗武夫实力强绝,那书生当即一卷袍袖收回碎成六片的青旗,脚下一跃,踩在一口耀眼飞剑之上便朝半空飞去。

“竖子还想走?”南莽二老齐齐一声厉喝,两人同时抬手印出,两道真气直接打在笔直射出的刀剑之上,眼见着这合璧刀剑竟然凌空转向,以更急的速度射向逃走的书生。

这两人倒也了得,不过绝顶境的武者竟然能以真气操控武器,也难怪两人武器皆是以小巧的刀剑为主。

半空之中,那书生已是察觉到背后戮来寒风,想到那刀剑之威,仅是一斩便破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只差一线便能达灵器品级的黑蛟毒幡,当即便不敢藏拙,猛然一拍胸前,再次喷出一蓬血雾,这血雾浮在半空凝而不散,径直将那书生周身一裹飞射向天际。

却是极损本元的血遁之术。

见那修仙之人逃走,那二老当即一声长气吐出,气中夹杂着丝丝青黑,气结两人顿时委顿在地,看来这两人也是强弩之末了。

毒气被逼了出来两老的神色恢复了一些红润,聂兵朝其中一辆马车一拱手道:“那修真者穷凶恶极,小哥为何要将他放走?”

聂老的语气之中更多的却是质问,杜礼当即一拍他肩膀,示意他噤声,便朝那马车一揖道:“小哥,聂兵出言鲁莽但并非有意,还望小哥海涵”

就在这时,那马车门帘一掀,一张年轻而俊朗无比的面容显露出来,这南莽二老口中的小哥赫然便是凌断殇

凌断殇笑着摇了摇头道:“杜老多心了,聂老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小子怎么会责怪?更何况若非二位前辈,小子又怎么会轻易加入队伍?”

说到此处凌断殇瞳目深处一缕厉芒一闪而逝,又道:“那修仙者背后的门派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此门派之人,我恨不得见之杀之今日假借二老之首放他离去并非是要饶他性命,而是,以防此人身死牵扯出其背后门派的高手,此次图谋恐怕会就此功亏一篑”

杜礼一颔首,面容上的和善再次浮现:“小哥所言极是,小哥本就是忠良之后,此次我等二人护送柳大人进京亦是为了劝谏皇上保存忠良,惩戒奸罔,小哥所为甚大,非我等凡夫所能及。一旦达成,卫国上下必然从此太平”

说到此处,那聂兵显然也已释怀,当即也是一点头,本是冰冷的面孔上略带一丝歉意道:“老夫鲁莽了凌忠公乃是我卫国元老之首,若小哥需要,只管差遣老夫……”聂兵本就是性冷之人,倒也难得说这么多话。

“聂兵”哪知这聂老话还未道完却被杜礼一声喝止,“小心隔墙有耳”原来杜礼与聂兵两人早已知晓凌断殇的身份以及此次的目的。

片刻之后,隋维耻便带着众人以及老御使柳承志行了过来,而此时凌断殇再次进到了马车之中。

南莽双侠此次出手自然是震慑了苟梓骅,那书生乃是灵寂后期巅峰的修为,而且手持重宝竟是被两名绝顶武者一击而破,甚至不得不施展血遁以狼狈逃窜。南莽双侠这等实力足以傲视凡俗武林,甚至与当初的凌天承相较也不惶多让。

随后柳承志一行并未再遇到什么阻碍,一直平安到达昭京。进门之时却是朝廷派出重兵把守,柳承志一行驹被盘查询问,凌断殇甚至察觉到有修仙者的存在,本来他打算以煞气之眼迷幻这些士兵,但如今却落了空,只有凭南莽双侠助他伪装身份这才成功混入昭京。以他此时的修为,凭借改变肉身化作一魁梧的中年大汉,就是一名修真者在此,也不可能认出他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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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零一章 夜探皇宫

如今的昭京果真是若虎穴龙潭,凌断殇察觉到此地有不少修仙者的存在,幸好他此时是以柳承志护卫的身份到此,若是强行进入,必然已是打草惊蛇

入得大门,望着这熟悉的景物,凌断殇不觉感叹白云苍狗、物是人非柳承志被安排在京城的驿站,他本打算即刻入宫觐见,却是被告知皇帝龙体欠安不可打扰,便只有等到第二天早朝再去而此时,便是凌断殇活动的时候了

凌断殇将护卫军服换了下来,身着便装出了门去,刚一踏出门口他便察觉到被人盯了梢,他也不为所动,径直便行了出去凌断殇一路朝东,那被盯梢的感觉一直存在,他故意询问了一些路人,所问却是昭京最大的烟花之地所在,片刻之后他便到了一处门楣坠花,富丽堂皇的所在,抬眼一望“寻花楼”三个撒金大字高挂惹眼

此时虽然尚早,还不到红尘粉地揽客之时,但寻花楼在全国何等有名,天下多少人都是慕名而来,就是此时都有不少人来此寻欢,凌断殇一踏进大门便有一花枝招展的中年老鸨前来接引

虽然数年没有入过这烟花红尘之地,但凌断殇可谓是个中老手,随意抛了一枚银元,左拉一女,又扯一妇,双双搂入怀中,非常熟稔的在众女招呼下便一间最里的客房而去

“大人倒是多虑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柳承志的护卫一入昭京便来这寻花楼看来那柳承志也不是哪里的正人君子”寻花楼不远处的转角一声冷笑传来,见到凌断殇左拥右抱的情景,那转角后挑夫打扮的人当即转身而去

凌断殇此时正在上楼,当即嘴角一弯体内煞气已然逸散开来,本来凭他此时凝煞期的实力就算不用煞气也能察探附近的数十丈范围的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凌断殇将煞气释放出来,方圆两百丈的情况顿时了然于心

“没有修真者”随即,凌断殇便找到了寻花楼中他欲找的那些人之一——刑部侍郎,苟梓骅手下的一条狗

进入厢房之后,凌断殇朝那两名女子一望只见他双目瞳孔一缩化作两道竖形,那两名女子的申请顿时变得呆滞,旋即双双嫣然一笑,朝着一张空白的太师椅搔首弄姿整个房间顿时热闹非凡,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凌断殇面无表情地出了厢房,脚下一点,整个人顿时化作一缕清风,基础剑法——回风式这一式剑法本不利于在这狭小空间中施展不过幸得此时寻花楼中的人并不多,凌断殇只需隐藏了身形来到那刑部侍郎罗桓所在的厢房门前

凌断殇一晃而入,哪知晓这屋里早已是白花花一片,激战正酣都未发现凌断殇的出现

如此正好,凌断殇抬手一抓一股莫大吸力径直将那床上肥壮如猪的罗桓抓到面前,同时施展煞气幻术在场之人尽皆被迷幻

以这罗桓的意志力,在凌断殇的煞气幻术之下所知必言,不过可惜的是凌断殇并未在他口中探知到关于凌天承被关押的地方

看来只有进宫了

凌断殇随后返回了驿站,靠近驿站时那种被盯梢的感觉便又出现了

金乌西降,玉兔东升,一夜无事

……

翌日,柳承志一行沐浴衣,随后进入昭京皇宫早朝

隋维耻等一众护卫自然是被留在第二道宫门之外的一座别院之中,柳承志则是孤身一人进入内宫自进入皇宫,凌断殇便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戒备加森严,随时可以察觉到修仙者的存在,不过这些修仙者还未达到化神期拥有天眼通这等能够察探远处的神通,所以凌断殇也没有丝毫担心

也就在柳御使离开不久,隋维耻等人所在的别院便热闹了起来,却是因为前来送餐的太监太过跋扈,而惹得南莽双侠这等绝顶高手的怒火,定要让宫里的内务总管前来道歉

天下各国尚武,对于绝顶武者这等武者之中的顶级战力是颇为尊重的,虽然南莽双侠并无实际官衔,但在卫国,以朝廷颁布的法令来说却相当于从二品这些太监可能仗了宰辅的势,对于这些前来参奏的人自然不会太过友好,不过这也正着了凌断殇的道

整个别院此时可谓是热闹异常,南莽双侠中的杜礼此时都显露了极端的脾气,将一座厢房的房顶都给掀了,一群太监缩在墙角战战兢兢而也就在这个混乱的时候,所有人都未发觉一名守卫消失了一会

就在那内务总管来了后不久,隋维耻等人的怒火便逐渐平息了

柳承志的奏折不知道被传到了什么地方,总之今日他并未见到文华帝,只是在早朝上糟了文武百官的冷嘲热讽之后便一脸冷然地返回了驿站,甚至连宰辅苟梓骅的面都未能见到柳御使的脾性显然极坚,他告知一众人他将坚守在此直到能够面见皇帝

“你那侄儿怎么办?”聂兵转头问向杜礼

“老夫侄儿近来有些不适,我等便也留在此处,追随柳大人”杜礼笑了笑道

凌断殇对外称的便是杜礼的侄儿,小小年纪便已达到绝顶境,就是连杜礼都不是其对手而此时,那所谓的侄儿自然就是那皇宫别院中已经被调了包的守卫

将夜,皇宫禁卫换岗,凌断殇守了一天的别院此时便朝禁卫休息的军营而去

卫国皇宫禁卫是护卫整个皇宫安全的人,所以其休息的军营也在这广阔的皇宫内

夜深,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军营的房门徐徐打开,又迅关上远处墙面的阴影下,一道人影似乎凭空出现一般,自然便是凌断殇

夜,无月

凌断殇小心地将煞气释放了开来,虽然他不过凝煞期,与修仙者的灵寂期境界相当,却能拥有化神期方能施展的天眼通,虽然大不相同,但比之寻常的修真者要有利太多不过煞气乃是杀伐之气,心境稍高的修真者便能察觉到,凌断殇也只能释放出极稀薄的煞气,以避免被察觉

察探到附近并无修仙者,凌断殇当即跃身而起落在房顶之上,他并未施展元力御空,若是搅乱这一方天地元气,那铁定会被察觉

不过凌断殇的身法极高,身形化风迅在房顶挪移,又用了一张匿形符,这些凡俗之人几乎不可能察觉

幸运的是凌断殇一路并未察觉到有修仙者的存在,根据他以前的记忆,以他的身法很快便到了文华帝的寝宫落脚于宫顶,凌断殇双瞳中两道灰芒闪现,那宫顶琉璃瓦顿时化作无物,内里数团青气显露出来

没有文华帝的生命气息

凌断殇眉头一皱,就他所知若这皇帝寝宫之中并无文华帝,那么他此刻在什么地方?如果现在去找,偌大的皇宫无疑是海底捞针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停在了寝宫门前,凌断殇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是今日所见的内务总管

凌断殇身化轻风,飞而下,隐匿的身形之中两道妖兽般的狭长红瞳显露而出

那内务总管顿时一颤,紧接着便朝寝宫外行去,凌断殇紧随着他行到一处无人之地,不用他开口问,这内务总管当即低声道:“陛下现在西宫寝殿,仅有几名近卫看守”

凌断殇闻声之后,身形再次一动,飞跃而起,便向西宫寝殿而去

西宫寝殿乃是冷宫,却未想当今的皇帝竟然去了那里,也不知晓文华帝到底知不知道老头子所在,不过如今这广阔皇宫,恐怕也只有这文华帝能够告知于他了

来到西宫,此地果然是门可罗雀,文华帝如今想必被苟梓骅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加上他本就武艺不行,就是一名近卫都能轻易将他制服,守卫太多反而是杀鸡焉用牛刀了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凌断殇

“吱呀——”一阵略带牙酸的开门声传来,足见这西宫寝宫年久失修

“滚出去”一声怒喝传来,那文文弱弱的文华帝此时竟然这般凶悍,“朕已经告诉你们,没朕的允许不准入朕寝宫朕的御座已经被你们群乱臣贼子夺去,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

文华帝已然怒极

不过也是,想他乃是一国之君,卫国之中惟他独尊,哪知晓却被奸臣胁迫,而今也不过是水中浮萍,身不由己了

闻听到后方依旧不停的脚步声,文华帝猛然回头,双眼怒睁瞪视向来人哪知晓他正准备说话,此人却是在他眼中迅变化,脸上的皮肉与五官都在变化,如同正在精修的泥人一般,从原本一个粗犷的大汉化作一名俊朗绝伦的青年

文华帝目中的惊诧迅淡下,原本瞳目深处的那丝怒火随之而消,转瞬化作无奈与叹息

“是你啊”

“嗯”凌断殇冷冷一颔首,没有多言

凌断殇当初逃离昭京时,文华帝也不及四十,如今一见,却是霜鬓斜飞,一脸沧桑,他早就知晓此人必然会被苟梓骅当作傀儡皇帝,所以对于当年凌家一事他也并未将过多的愤怒转嫁在皇帝的身上,他来此的目的,只是想从文华帝的口中探知老头子他们的下落

哪知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宫中突然热闹了起来

凌断殇眉头一皱,他却是听到有人喊“有刺客”,难道自己的形迹被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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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劫最地新

“看来是你被发现了。”华帝淡淡道,“这段时间的禁卫换班频繁,且不时有值班守将逐门询问交接密令。”

“原来是这样。”凌断殇心道,被他以煞气幻术迷幻的人会有一个短暂的恢复时间,这段时间内人会变得呆滞同时会忘记此前发生的事,若照华帝所说,那么必然是换班禁卫或者守将发现这些人的不对劲。

当即凌断殇侧身一转,便要出门而去。虽然已经见到华帝,但凌断殇不想打草惊蛇,反倒害了老头子他们。

“等等”华帝的声音蓦然传来,“现在整个皇宫戒严,那群修仙者也必然会出动,你此时出去只能被发现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便是这里”

“我为什么会信任你?”凌断殇略一侧头冷声问道。

华帝面色一黯,叹了口气道:“朕,并非昏君”华帝的声音难得的铿锵有力。

凌断殇闻声面无表情,但却是一点头……

“嘭”一声推门的沉响,这西宫寝殿的大门顿时洞开,朦胧而黯淡的月华洒下,有些清冷,但迅速被后方火把的赤红盖了下去。

华帝端坐庭前,随着门外的人肆无忌惮的大步跨进,他的脖颈抬起颇显威严的目光直直瞪视而去。

“苟梓骅,为何深夜来朕寝宫,扰朕清静?”

当先之人赫然便是那宰辅苟梓骅,如今时隔数年。此人不仅没有愈加衰老,反倒是面色红润,气色年轻不少,看来这些年那修仙门派没少给他好处。

闻听华帝的斥责。苟梓骅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可是误会微臣了,微臣发现有刺客深夜闯进宫,担心皇上龙体所以这才赶来护驾”说完苟梓骅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又落在华帝的身上道:“倒是皇上,夜这般深了,怎的不早早歇息了?”言下之意却是质疑华帝心有鬼。

华帝当即立身而起,数步跨到苟梓骅面前,冷笑道:“天下大乱。朝廷奸臣当道,天下民不聊生,朕怕睡着了梦会见到死去的忠臣梁栋会找朕倒是苟宰辅,你白天要顾及朝政。夜里还要担心朕的安危,这般受累,何不早早回去歇息?”

“皇上体恤微臣,微臣感激涕零”苟梓骅嘿笑一声,佯作一揖道。“微臣必定勤勉朝政,以报皇上隆恩”

说罢,苟梓骅的目光朝身边一道士装扮的年轻人望去,此人面容清奇。双手环抱一直遮挡在宽大的袍袖之,直到苟梓骅以目光询问。此人方才睁开眼来,淡淡地摇了摇头。

苟梓骅又才笑道:“这西宫地冷。看来刺客也不愿多留,皇上,微臣这就告退了”言毕,他便率领一众人马离去。

华帝缓缓坐了回去,目已是冰冷异常。

片刻之后,却见那房梁之上,一道人影显现,继而飘然落地。

凌断殇的目光落在华帝的身上,对于眼前这个曾经风光无比占据着卫国御座的人,凌断殇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道了一声:“多谢”

半晌之后,华帝又才抬起头来,目光凝视向凌断殇道:“朕知道你此次前来的目的”

“朕对不起凌忠公,更对不起你们凌家……当初若不是误信奸臣谗言,凌忠公的奏折朕又岂会弃于一边?那奸臣苟梓骅也不会被重用”

“事已至此,你的自责也已无用”凌断殇俯视着那埋着头的华帝,缓缓道。

闻听此话,华帝却是猛地抬起头来,凌断殇却是看见他的目带着一丝狰狞,而这丝狰狞之裹挟的杀意却是清清楚楚地指向了自己。

凌断殇自然不会计较,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华帝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他对凌天承颇为尊重,但他却是刚愎自用,平生从不愿听从他人箴言,也是如此,凌天承的话他听不进去,而苟梓骅的谗言蜜语他却听来欢喜入心。

就这般,两人对视着,过了片刻华帝眼的狰狞方才渐渐消去。

“朕会告诉你凌忠公的下落。”华帝的声音有些微弱,似乎是受伤的野兽在喉头低咆一般,“不过,凌断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你说。”凌断殇冷冷道,华帝要他做的无非就是取了苟梓骅的狗命,这也是他必然要做的,当然,若是要他做不道义的事,他会仔细权衡。

“杀了苟梓骅杀了苟家全家一个不留”华帝的目光再次变得狰狞无比。

凌断殇冷冷地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能答应你杀了苟梓骅,以及参与诬陷我凌家一事的人。”

华帝似乎早知晓结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苟梓骅那奸臣,若非朕执意询问,他决然不会告诉朕”

“凌忠公如今身在朝光宝殿之下”

……

凌断殇身形若风,蓦然落身在一方殿门的转角处,略一抬目看了看朝光宝殿的方向,脚下一点,再次消失在黑夜之。

朝光宝殿,凌断殇自然知晓,那里便是卫国皇帝每日上朝所在,苟梓骅当真是恨极了老头子,将他关押在朝光宝殿下,每日受百官践踏,受尽屈辱。

想到此处,凌断殇已然是双目发红,周身煞气如呼吸一般一高一低,一缩一涨。

穿过一片殿阁,来到朝光宝殿之外,此地并非想象那般戒备森严,想必是凌天承关押所在知晓的人并不多,若是派了过多的人看守,反而显得反常必妖了。

不过凌断殇依旧是小心翼翼,他已然察觉到这里暗藏了杀机,必然是修仙手段

用煞气幻术料理了那些卫兵,凌断殇落身在宝殿大门前。他离这大殿如此之近,目光看去,那殿门仿佛是被一层氤氲笼罩,模模糊糊。

凌断殇在朝光宝殿外迅速绕了一圈,发现整个大殿都被禁制所包围,似乎根本没有一丝机会可循。

凌断殇并非阵法大师,甚至连入门的阵法基础都未曾学过,不过他很清楚,一旦将这禁制以力破除,必然会惊动那些修仙者,老头子他们也会处于危险之。

略一思索,凌断殇再次行到大殿门前,只见他目血芒一闪,左手肌肉蓦然膨胀,一层层鳞纹出现在手掌之上,便在此时,凌断殇将意识集在手掌之内,可以催动那紫色气息。转瞬之间凌断殇左手上鳞甲消敛,同时一圈圈紫色奇纹显现,在他的左手恢复如常之时,一道巨大的手爪虚影已然出现在身前,随着他左手的动作而变幻。

没有太多的犹豫,凌断殇抬手便朝那门前抓去,他这一抓算得极精,仅仅只是抓在那门前的氤氲之上,并未碰触大门。

没有任何声响,那紫手虚影碰触所在那氤氲消散于无,这仅仅是大门前的禁制之力消散,整个禁制阵法并无变化。这一次,凌断殇的双目早已将动态捕捉发挥到了极致,看得真切,那紫手虚影所及,禁制之力是直接被剥离,就像是当初煞气与天地元气互不相容一般,只不过这里是紫手虚影占据了绝对优势,将禁止的元力剥离了。

凌断殇当即抬手一抖,那紫手虚影径直在整个大门前一抹,禁止之力消散的同时,他抬手一推,将门推开一道缝隙,整个人随之跃入。

朝光宝殿之内并无禁止之力,四周还点着数十盏长明香灯,内里颇为亮堂。

大殿之一览无余。

华帝并未告知进入地底的机关,想必他也不知,凌断殇也不打算一处一处地去找,此时已近三更,他只有加紧了。

立身于大殿正,凌断殇双手掐剑指,下一息,他双手连点,纷纷朝下,一缕缕极细的剑气激射向地面,但并未破坏表面,触及即消。

不过两息时间,凌断殇原本紧闭的双目霍然一睁,当即脚下一挪,已是身在大殿东角,旋即右手握拳,就这般毫无花哨一击地板。

“哗啦啦”声声轻微的裂响,那方地板径直化作碎片,紧接着便露出一方幽幽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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