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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子之群雄逐鹿》 第1章 惊变？ “将军，小司马派了数十人过来，请您过去问话，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 杨坚见侍卫神色慌张，知道对方来势凶猛，必定不是好事，镇定的吩咐道：“告诉他们，陛下有重要任务需要我们执行，等处理完了，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领头的一个侍卫首领已经带着人冲了过来，傲慢的说道：“杨将军，别磨蹭了，小司马请您过去，难道您还想抗旨吗？” 杨坚见对方骄横无礼，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冷着脸训斥道：“抗旨？想抗旨不遵的是你吧。陛下圣谕让我们坚守岗位，臣等不敢违逆。倒是你们，兴师动众的跑到这里来闹事，意欲何为？” 那名首领眼见对方不买账，高声喊道：“奉小司马口谕，杨坚犯上作乱，无故抗旨，速速拿下。” 杨坚神情冷峻，目光凛冽，厉声喝道：“陛下圣谕，皇宫禁地兴风作浪、造谣生事者，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杨坚拔剑而出，手下众侍卫井然有序，持枪而出，迅速包围了前来拿人的一众人。 战斗刚刚结束，就有侍卫禀报：“将军，属下已经捉拿到逆贼，此贼混进内廷换上太监服，妄想混入前朝。” 杨坚看着不远处被羁押的太监，匆匆走过去，沉着脸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见来了一个管事的大官，嚣张的大喊道：“你们这群虾兵蟹将，还不快放了我，我是太师的人，耽误了太师的大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杨坚冷着脸，厉声吩咐道：“妖言惑众，立斩不赦！” “你，……”那人惊恐的看着杨坚，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侍卫手起刀落，那人已经人头落地，喋血当场。 杨坚神情肃穆，扬声吩咐道：“此逆贼如此嚣张必定还有同党，传陛下口谕，开北宫门禁，放北门外待命的将士入宫捉拿逆党。” 解决完闯入后宫的逆贼，杨坚留下几个侍卫和投降的几个士兵清理现场，随即集结手下数百侍卫，准备奔向延寿殿保护圣驾安全。刚走没多远，正撞上尹正挟持着皇后和两位皇子，从后官方向赶来。 杨坚率领侍卫们围了过去，大声呵斥道：“大胆尹正，竟敢劫持皇后。” 尹正楞了一下，立马回击道：“杨坚叛乱，速速拿下此贼。” 双方人马又是一阵混战，现场刀光剑影，血流满地，两位小皇子吓的哇哇大哭，伽叶腆着大肚子护着二个小孩，挪到了僻静处。 双方僵持了一阵，就见不远处冲出另外一支全副武装的人马。尹正一看，欣喜不已，杨坚表面镇静，内心难免有些惊慌。 蔡佑领着一众侍卫站到了杨坚的对立面，随后严厉的斥责道：“杨将军，本官派人请你过去问话，你为何要对传话之人大开杀戒？” “下官只是依陛下旨意行事，还请小司马见谅。”杨坚平静的回道。 尹正呵斥道：“胡说八道，藐视上级，滥杀下属，你这分明是犯上作乱聚众谋反，还在这强词夺理。小司马，依下官看来不如先拿下此贼……” 伽叶眼见蔡佑官威压人，杨坚无法光明正大反抗，立马出声制止道：“放肆，本宫在此，你们谁敢动他。” “皇后娘娘久居深宫不了解外面的形势，难免会被逆贼蒙蔽，还是让下官等人处理此事，比较合宜。”尹正冷冷的高呼道。 蔡佑权衡片刻，呵斥道：“杨坚，还不快束手就擒。再敢违令不遵，祸及满门。” “小司马在此，你们这群人还敢跟着杨坚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吗？”尹正趁热打铁威胁道。 杨坚明白此关键时刻不能松懈，高声反驳道：“下官等人受陛下嘱托，不敢有负圣意。尹正劫持皇后大逆不道，将此乱臣贼子拿下。” 蔡佑眼见又要掀起一场血战，沉声斥责道：“杨坚，你无视上级命令，私自带兵围攻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尹正趁着两人争吵不休，悄悄的押着伽叶一行人，偷偷的溜出了战斗场地。 杨坚收起心慌意乱的心绪，冷静的回道：“小司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下官不过是奉陛下谕旨行事，何罪之有？” “蔡将军，本王奉皇兄之命前来支援杨将军入宫捉拿逆贼余党，不知将军何故阻拦？”宇文邕温和的声音响起。蔡佑瞟了一眼声势浩大，整齐有序的将士们，知道对方早已做好准备，自己一方根本讨不了任何便宜。 “辅城王殿下，下官无意阻拦，只是有些话想要找杨将军问清楚。”蔡佑淡定的回道。 宇文邕和杨坚对视了一眼，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误会呀。杨将军，为保陛下安全，你带兵前去护驾吧，这里的事情我来交代清楚。” 候万寿隐约听到北宫那边有动静，派人打探之后，快速集结部下，迅速赶往大殿想要包围宇文毓和文武百官。 刚准备下令围宫，候万寿发现不知从哪里蹿出一群禁卫军，还没看清楚人数，另外一批将士又接踵而至。候万寿纳闷的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杨坚站了出来，呼唤道：“候将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方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默然无语。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场僵持不动，气氛古怪。 “你们在干什么？”宇文毓大喝道。 杨坚和候万寿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众人皆一脸茫然，宇文护心知肚明，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严厉的问道：“杨坚，你擅离职守，聚众围宫，该当何罪？” 宇文毓淡漠的回道：“是寡人让他过来护驾的，太师不要误会。倒是候将军为何出现在这？” “回陛下，臣接到密报说有贼人闯入宫中，所以带兵前来捉拿，碰巧在这撞上了杨将军过来护驾。”候万寿低头回禀。 宇文护暗自窃喜，板着脸训斥道：“杨坚，你执掌宫廷宿卫，却让逆贼混进宫中，危及皇族安全。如此玩忽职守，岂能轻饶，来人……” “住手！事情还没查清楚，岂能随意处置朝中重臣，我大周律法何在？”宇文毓厉声喝止了宇文护。 “陛下，逆贼已经伏法受诛。”杨坚平静的声音响起，阻断了宇文护想要反驳的欲望。 宇文毓悄悄冷笑一声，淡淡的吩咐道：“既然逆贼已被诛杀，候将军可以收兵回去了吧。” “小司马是否有急事要上奏？”宇文护看了一眼悄然而至的蔡佑，惊喜的问道。 “太师，都是误会，小王已经向蔡将军澄清了。”宇文邕默默从蔡佑身后站出来。 语毕，双方僵持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收场。尹正看了宇文护一眼，大声禀报道：“太师，皇后和诸位皇子安全无虞，陛下不用担心。” “太师，皇后即将临盆，你先把她放了，其他的事我们慢慢再谈。”宇文毓满脸焦色的劝道。 宇文护冷笑着回道：“放人，那也得有人过来换才行，独孤大人你说是吧？” 独孤信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冷冷的说道：“既然太师都点名了，老臣无话可说，你放了皇后，我立马过去。” 宇文护轻笑一声，和气的回道：“独孤大人误会了，您是元勋，怎么敢劳您大驾。这不是有位能干的女婿在现场吗？让他过来不就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在原地，心里盘算着太师到底想干什么。宇文护见没人回话，冷冷的刺激道：“怎么，不愿意？” 杨坚看了一眼独孤信，镇静的请求道：“岳父，让我过去换回皇后吧。” 独孤信看着杨坚心情复杂，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宇文护饶有兴致的回道：“还真是位有胆有识的好女婿。还有几位皇子，阿邕要不要把他们换过去？” 宇文邕看着自己大哥犹豫不决的样子，果决的劝道：“皇兄，我们过去了，你们好好保重。” 话音刚落，宇文邕和杨坚默默的往宇文护阵营走去，伽叶领着几个小皇子徐徐走向宇文毓。独孤信和宇文毓同时上前迎接伽叶。尹正命人迅速的扣押了宇文邕和杨坚。 “岳父，他们两会不会……？”宇文毓看着对面的情形满脸忧色。 独孤信镇定的回道：“陛下，先带皇后回寝宫，安胎要紧。这里的事情由老臣来处理。” 宇文毓扶着伽叶缓缓离开，宇文护看着伽叶离开的背影，冷傲的吩咐道：“把他们两个押下去。” 尹正领命，命人押着宇文邕和杨坚默默离开。宇文护盯着独孤信平淡的说道：“独孤大人，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独孤信默许了宇文护的想法，二人达成一致，宇文护就近找了一个殿宇，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判。两个小宫女低着头，静静的送上了热腾腾的茶水，随后悄悄的退下，侯立在门口。 独孤信静静的看着宇文护，淡漠的问道：“太师如此兴师动众究竟想干什么？” 宇文护轻笑一声，随意的回道：“杨坚那小子，我看他不爽，想杀了他。” 独孤信心头一震，随即反应过来，冷冷的回道：“他现在就在你手里，你不是随时都可以杀吗？” 宇文护笑了笑，平和的说道：“他手上有五千精兵，现如今大部分都被他放进宫城，这么大一个祸害我怎么敢轻易动手。而且他那个爆脾气老爹……” 独孤信握了握桌上的热茶等候了一阵，见宇文护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淡然回道：“你不敢杀他，为何要跟我说，我又不可能帮你。” 宇文护定定的看着独孤信，平静的说道：“杀不了他，那就只能招纳他。只是有你这位岳父在，我怕他不肯呐。” 独孤信死死的盯着宇文护，冷淡的回道：“所以，你想杀的人是我吧。” 宇文护和气的说道：“不敢。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无可挽回。独孤大人，你应该清楚，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宇内寂寥无声。良久，独孤信冷漠的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宇文护平复了一下心情，平淡的回道：“毒酒一杯，换独孤氏满门。这样对谁都有好处，我会给你一段时间和家人告别。” 独孤信呆怔片刻，随即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宇文护迟疑了片刻，心满意足的踏出了房门。独孤信呆坐在原地，脑子里思绪万千。良久，独孤信才缓过神来，徐徐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走到大殿门口。远处的天边隐隐藏着太阳的影子，似乎要破云而处。 第2章 乱世终结者？ 时光随着独孤信的思绪，倒回到三年前。那时候的长安城早已暗流涌动，风雨欲来，只是街市的热闹繁华以及宫墙内的宁静祥和，遮掩了背地里的辛酸和肮脏。 ***************************************************************************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围墙高耸的皇宫，遮天蔽日，气势挥宏。金碧辉煌的殿宇，相依而列，高低错落，鳞次栉比。 一位长者站在巍峨的宫墙上俯视整个长安城，长者渐显苍老，但气势依旧不容侵犯。眉宇间有着多年风雨沉淀下的沉稳与淡然，岁月早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不容遗忘的痕迹，眼眸里寒光似冰，身躯凛凛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穆与庄严。 城内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城里的人们穿着绫罗绸缎，丰衣足食。宇文泰望着城下一片四海升平，欣欣向荣的景象，幽幽长叹一声，轻轻闭上双眼。 “叔父是不是又想起以前金戈铁马的那些日子了。”宇文泰悄悄抬起眼帘，静静的看向说话之人，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脸上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睛深邃宁静。 静待须臾，宇文泰缓缓说道：“阿护，这些年来你随我四处征战，也该知道长安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宇文家族能有眼下的地位，是多么的不容易。” 宇文护听着叔父平和而有力的话语，不禁心头一颤，不解的问道：“叔父这些年，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又治国有方，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侄儿不太明白叔父为何还如此忧心？” 宇文泰回过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感伤的回道：“自从叔父的宿敌高欢死后，他的儿子高洋弑君称帝已有多年，我们宇文家何去何从还是个未知。叔父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宇文护慷慨的劝慰道：“叔父正值盛年，江山在握，那一天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叔父何须担心？” 宇文泰看了身边这个只小了自己几岁的侄子一眼，平静的说道：“乱世已经两百多年了，也是时候该结束这段兵连祸结、战火纷飞的动荡局面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顺天应命的终结者到底会出自哪一家？” 宇文护并没有看出叔父的心思，听到叔父如此说，心里异常激动，瞬间踌躇满志，情绪激昂。 “当今之势，东边齐国新兴，高洋虽然也算一代英主，可是近年来志得意满，渐显骄奢淫逸之象，长此以往，恐难持久。南边的萧梁，自侯景之乱后，早已不成气候，灭亡也只是旦夕之间的事。依侄儿看来，天命之人必定在我宇文氏无疑。” 宇文泰静静的看着外表冷静，内心波涛汹涌的侄子，心里泛起一丝落寞。这个侄子心智还是稚嫩了一点，只是宇文家族子嗣凋零，唯一报以期望的宗亲宇文导却先于自己离开人世。如今能栽培的也只有他了，日后自己那群年幼的孩子可就指望着他来保全了。 “阿护，时移世易，机会稍纵即逝，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往后拖延一些年，谁知道东边或者南边又会冒出一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出来。所谓时势造英雄，说的便是现在这种情形，一切都没有办法预料。” 宇文护深以为然，想了想建议道：“叔父，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趁早动手，江山是我们打下来的，元氏只不过是傀儡，凭什么让他们高高在上对我们颐指气使。” 宇文泰默默的站在原地，脑子里百转千回，思绪乱舞。未几，他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合盘托出。 “时机还不成熟。”宇文泰不动声色的回道。宇文护好奇的看着叔父，目光平视前方娓娓道来。 “叔父虽然大权在握，可要是驾凌于六柱国之上，难免威德不足。要是再进一步，必然会引起众位兄弟的不满。即使侥幸成功，如若有一天，叔父突然驾鹤西去，我的那些孩子们还那么幼小，他们拿什么去抵抗那些元勋宿将？又有谁能保我宇文氏一族的周全？” 宇文护听了心里一阵难受，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事实，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扛起这一切。 “元氏一族就真的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吗？”宇文护沮丧的问道。 “阿护，你要明白。元氏早已不是问题，我们要想更上一层楼，最关键的是需要摆平各方势力，平衡好文臣武将各大世家的利益需求。目前我们的实力只能勉强稳住局势，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叔父不能拿宇文氏一族的性命做赌注。” 宇文护脑子一转，立马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问道：“那叔父觉得，我们还要筹谋多久才会有希望？” 宇文泰听到对方如此问，知道这个侄子还算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心里不禁有些欣慰，一瞬间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老天如果愿意再给我十年时间，我必定要让宇文氏成为这个乱世的终结者。只是这个使命，一代人是没有办法完成了。阿护，宇文家族年长者只剩下你一人，叔父希望未来你能够协助我的继承者，努力成为顺应天命的创世英雄，你能做到吗？” 宇文护感受到叔父的期望，内心激动无比。“承蒙叔父器重，侄儿万死不辞。叔父如今春秋正盛，一定能坐拥江山，侄儿愿效犬马之劳。” 宇文泰凝视前方，良久，方才意味深长的说道：“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啊。” 宇文护见叔父表情凝重，试探道：“叔父是担心那些柱国大将军会有异心吗？” “这些兄弟同我出生入死十多年，可谓情深意重，可如今我却不得不对他们有所提防。欲望和贪念会在至高的权力下不断膨胀，滋生出野心。”宇文泰说完，闭了闭眼，片刻之后方睁开双眼，默默的注视前方。 “那叔父打算怎么控制他们？”宇文护继续追问道。 宇文泰转过身，凝视着宇文护，沉吟片刻，淡淡说道：“多年前，叔父设置八柱国十二将军其实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几家独大。” “八柱国中除了叔父和元欣外，另外六人皆是威望高资历深的老将。叔父给予他们至尊荣耀，却不让他们直接掌管军队。而让他们帐下的十二将军实际掌握军权，这十二人虽然军功不少，却是威望不足资历也不够。这样，即使他们中几家互有联合，也难以抵抗其余十几家的势力。” 宇文护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长者，仔细听他讲的每一句话，想了想似乎有了线索：“如今六柱国中李虎早逝，李弼病重，于瑾和赵贵为叔父马首是瞻，侯莫陈崇一直保持中立，剩下的就是威望最大的独孤信了。叔父是怕他会有不轨之举？” 宇文泰无奈的叹息道：“叔父年纪不轻了，有朝一日，宇文家族需要你们这些后辈来维系。到时候独孤信这些老臣振臂一呼，难免会对你们产生不可估量的伤害。” 稍作停顿，宇文泰继续说道：“这些年叔父将他外调秦州，一直不让他回京城，却也难以阻挡他势力坐大。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他调回长安稳住，再徐徐图之。” “看来叔父已有对策，侄儿愿意效劳。“宇文护低头拱手道。 “让陛下拟旨，传阿毓和独孤信回长安吧。”宇文泰说完，转过身来，抬头凝视着天空，久久不能释怀。思绪如同轻盈的柳絮，渐渐飘向远方，唤起心底里尘封的那段记忆。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而那蜂拥的两片兵海瞬间扭曲交织在了一起，血雾漫天飞舞，哀号遍地流淌。 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残檐断壁般的支离破碎。倒下的人，眼里映出妻孩那浅笑着的模样，随即成为破灭的灰烬。还在挥舞着武器砍杀的残兵们，只有绝望的呼喊和幻灭在身旁响起。遥远的彼方是那崩毁的城墙和地平线，而他们四周已经是成千上万死魂的海洋。 战争，却依然持续。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东魏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那东魏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西魏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在天幕倒映之中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四起间，残留的烽火终于在那一场倾盆大雨之后默默熄灭了。 第3章 侧帽风流，独孤信回京 这一天，长安城里又迎来一件盛事。侧帽风流花满路，独孤郎风流倜傥。城内的百姓奔走相告，传闻中侧帽风流的独孤信回长安了，大家都早早的挤到街道两旁想要一睹独孤信的风采。焦急等待的人群中不时传来一番议论。 “嗨，你们有人听说过侧帽风流的故事没？”一个路人兴奋的问身旁的同伙，话一出口，就遭到周边所有人的鄙视。 另一个路人看了他一眼，得意的说道：“当然听说过，谁这么孤陋寡闻，这都不知道。据说大司马独孤信在秦州任职的时候，政绩斐然，深得百姓拥护。有一天，大司马外出打猎，眼看天色已晚，为抢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城，他纵马疾驰，不知不觉中帽子被风给吹歪了。”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进城的时候，城内的百姓惊奇地发现：独孤信那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加上歪戴着戴帽子，在晚霞的映照下，散发出别样的潇洒和不羁，另有一番风采。”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城内大街小巷的行人全都学着独孤信前一天的样子，歪戴着帽子。然后就有了侧帽风流的逸事。” “真的啊，这么有魅力？不过现在他已经年过半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风采依旧。” “待会进来了，不就知道了。” 正说话间，随着阵阵马蹄声响，一群将士骑着骏马列着整齐的阵仗，浩浩荡荡的进城来了。为首一人，身披金甲，威武不凡。颔下美髯无风自动，身形矫健有力。 独孤信神情冷峻，内心却欣喜不已：长安，我终于回到梦寐以求的长安城了。从今以后，我就属于这一片天地了。独孤信看着城内的一草一木，一屋一院，听着城内百姓热情的欢呼声和惊叹声，心里感到温暖又亲切。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此刻的独孤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曹孟德的《龟虽寿》，此情此景，也只有此诗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愉悦和期待。 围观群众看着华发初生的独孤信依旧踌躇满志，无不惊呼暗叹其风采。看来独孤郎果真如传言所说，并非浪得虚名。久负盛名，还能经久不衰，当真名副其实。夹道欢迎的百姓从城门口，穿过长安街，一直延伸到独孤府门口。 府门外，一位端庄大气的贵族女子，镇定自若的指挥府中众人，依次列好队，肃静恭谨的站在原地等候吩咐。旁边一个少年从旁辅助，安抚自己年幼的妹妹们，遵守规矩。 整顿好众人，那女子回过头，只见一张秀美清丽的脸庞上，一脸云淡风轻。少年向那年轻女子点点头。两人一齐走到队伍前方，领着府中众人恭候在门口。 独孤信骑着马悠悠的靠近自己的府邸，看着井然有序的众人候在府门外，默默等候自己，心里大感欣慰。独孤信刚一翻身下马，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立马飞奔过来抱住了他。 “阿爹！“一声清脆的叫声从独孤信怀中飘出。 独孤信温柔的抚摸着小姑娘的秀发，眼里满是宠溺：哎呦，我的小伽罗又长大不少，快让爹好好瞧瞧。” 伽叶和独孤顺走上前来向独孤信行礼，众人也跟着一起见礼。独孤信笑着扶起伽叶和独孤顺，并叫众人免礼。抬眼之间偶然发现自己的四女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秀丽端庄的美少女了。独孤信内心一阵欣喜。 “伽蓝，看来这些年你也长进不少啊。”伽蓝听到爹的夸奖内心有些小窃喜，报以娇羞一笑。 独孤信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这几个儿女，在众人的簇拥下高高兴兴的跨入府中。待坐定，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的闲话家常。伽叶向父亲一一介绍这些年弟弟妹妹们的成长情况。独孤信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这个大女儿确实是聪明能干，这些年自己长年在外，府上的这一切全靠这个女儿用心打理，以至于她现在都快双十年华了，还待字闺中。看来自己还得多操点心给她寻个好夫家，以免耽误了她一生。 闲话完毕，独孤信遣散了众人，独独留下了伽叶。父女俩相对而坐，推心置腹的聊了起来。 “伽叶，这些年你把独孤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辛苦你了。”独孤信轻轻拍了拍伽叶的手背，柔声说道。 “父亲，女儿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伽叶微笑着回答。 “你还是那么的懂事。”独孤信赞赏的说道。“这些年，你的几个兄弟陆续被调出京城，到地方任职。你的几个妹妹也先后许配人家，如今只剩下你、伽蓝和伽罗尚且没有婚配。爹想知道，你是否已有意中人，爹好据此早做打算。” “爹，女儿还没有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伽叶有些羞涩的答道，其实她早已有了意中人，只是不确定那人心中是否和自己同样的想法，也不确定爹是否会满意那人。 “伽叶，婚姻大事，非同小可。男孩子倒是还可以等上几年，你是个姑娘家，应该早做打算才行。如果你还没有看的上的人选，爹会帮你好好留意的。” “爹，你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吧，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也没办法下决定。” “好好好，我的伽叶啊，追求者众多，是该好好挑挑，再做决定。爹也不急着这一会。” “爹，……。”伽叶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独孤信依然笑呵呵的看着女儿。 “哦，对了。坚儿这孩子是否还在长安，好多年没有见了，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独孤信突然收起笑容，关切的问道。 伽叶认真的回道：“他刚离开长安不久，杨叔父不知何故，紧急将他召了回去。” 独孤信沉思了一会，大概也猜到其中缘由：“你杨叔父，是个谨慎之人啊。只是可惜了，无缘见这孩子一面。”独孤信顿了顿，继续说道：”伽叶，你们应该都已经见过他了，觉得他人怎么样？他和伽蓝、伽罗这两个丫头还聊的来吧。” 伽叶嫣然一笑，说道：“爹，我和阿顺都只见过他两次。伽蓝和伽罗这两小丫头压根就没见着他。” 独孤信有些诧异的盯着伽叶，好奇的问道：“哦？这是怎么回事？” “杨坚这个小孩，有些少年老成，虽然年纪小小，却是一幅沉稳内敛的性子。平常一心扑在公务上面，很少出来走街串巷。我和阿顺也只是在他上门拜访之时，匆匆见过两面，伽蓝和伽罗偏巧那时都不在府中。” 独孤信低头思忖了片刻，幽幽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伽叶有些狐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爹是在考虑什么？” “啊，没什么，你先回去吧。“独孤信淡淡的说完，伽叶起身告退，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第4章 兄友弟恭 独孤信前脚刚踏入家门，城门外又迎来另外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年轻男子似乎有意低调入城，只带了几名家仆匆匆赶往城中。刚刚换好衣服，便马不停蹄的赶去拜见自己的父亲。 宇文泰扶起跪拜在地的长子，柔声说道：“阿毓，赶了几天的路，你也辛苦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宇文毓看着父亲亲切的笑容，微笑着回道：“父亲，儿子不累。父亲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宇文泰轻轻握着儿子的手背，劝慰道：“孩子，这事不着急。等你休息好了，爹再来跟你说这门喜事。” “喜事？父亲，儿子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两年郡公夫人一直虚位以待，就是为了等她。”宇文毓忐忑的说完，不安的低下头等候父亲发落。 宇文泰仍然一脸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我的阿毓喜欢的是哪家的姑娘，爹给你参考参考，看这两姑娘谁更适合做我宇文泰的儿媳妇？” 宇文毓抬头看了一眼父亲，不确定他是喜是怒，内心挣扎了片刻，旋即鼓起勇气回道：“爹，请恕儿子不孝，那位姑娘在儿子眼里是哪家姑娘都比不上的女子。儿子只愿意娶她一人为妻。” 宇文泰见儿子如此执着，这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却极力让自己语气平和。“那你能不能告诉爹，是哪位姑娘令你如此痴迷？” “大司马独孤信的长女，独孤伽叶。”宇文毓脱口而出之后，心里反倒有些释然。 短暂的反应之后，宇文泰朗声大笑，说道：“看来我们父子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爹给你说的这门喜事就是要和独孤家联姻的事，你看你这傻小子刚才还挺不乐意的。” 宇文毓不可思议的看着开怀大笑的父亲，兴奋的问道：“爹，真的吗？独孤伯父他同意了吗？” “我还没跟他说，这不先探探你的口风。既然你本就有意，那过两天我就找他商谈此事去。”宇文泰见儿子难得这么高兴，心里也是开心不已。 “谢谢爹！”宇文毓褪去往日的沉稳，心情激动的回道。 宇文泰乐呵呵的看着儿子，嗔怪道：“看把你高兴的。好了，先回去休息吧。” 宇文毓听到父亲的吩咐，恢复了镇静，从容的行礼道：“儿子告退。” 刚刚才从父亲的房中出来，宇文毓就看到不远处的宇文觉在向他招手。“大哥你回来了，快过来陪我玩。” 还没来得及反应，宇文毓就被飞奔而来的弟弟一把拽了过去，拖向自己房间。“阿觉，阿觉你慢点。” 两兄弟正在闹腾，宇文护温和的笑脸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阿毓回来了。” 宇文毓转过头，看到笑脸盈盈的宇文护，慌忙解释道：“阿护哥，我刚从爹那里出来，就被阿觉给拉到这里来了……。”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阿觉这小子跟刚阿邕吵了一架，我可废了点力气才把他们分开。现在你回来正好，这两小东西都听你的，你帮我好好劝劝，也省得我以后花太多精力管束他们。” “阿觉，你怎么又跟弟弟吵架了？”宇文毓回过头询问身旁一脸天真的弟弟。 “大哥！”宇文邕低沉的声音响起。 宇文毓抬头一看，眼前的弟弟似乎长高了很多，人也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是小小少年，却是一副深沉内敛，沉默寡言的模样。 “阿邕，来，到大哥身边来。”宇文毓高兴的招呼道。 一旁的宇文觉眼见大哥和对面的少年如此亲密，不高兴的说道：“大哥，我不想跟他一起玩，我要跟你一起玩。” 宇文毓苦笑一声，劝道：“阿觉，我们都是兄弟，有什么矛盾说出来解决就好，别憋在心里难受知道吗？” 宇文觉不满的回道：“他老跟我抢东西。而且父亲还老夸他不夸我。” 宇文毓耐心的劝解道：“阿觉，府里面东西这么多，你们为什么非要抢同一件东西呢。父亲如果老夸阿邕，那就是说他在那一方面做的好，你也可以找到你善长的事情，做给父亲看。父亲也一定会夸你的，别老跟弟弟置气好不好？” “大哥陪我玩，我就不跟他赌气了。”宇文觉抬头盯着宇文毓期待的说道。 “好，大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呆在京城，以后有时间就陪你玩。你跟阿邕握手言和，可以吗？” “可以啊。阿邕，我原谅你了，以后谁也不许翻旧账。”宇文觉说完，骄傲的伸出了右手。 此时，宇文邕早在宇文护的劝导下，缓缓走到了宇文毓身旁。只是看样子他似乎不是很乐意和自己的三哥交好。 “阿邕，听大哥的话，把手伸出来和阿觉和好行吗？”宇文毓温和的劝道。 “好。”宇文邕干脆的回道，言毕也伸出右手握住了宇文觉。 宇文毓看着兄弟两虽然还不是很情愿，至少已经能够和平共处了，趁机劝道：“这就对了，兄弟之间就应该和和气气才像话，吵吵闹闹的会惹父亲生气的，知道吗？” “看来阿邕确实不太爱说话呀。你都和阿觉说了这么一长串，他就回了你一个字。我还以为他是跟我不亲才这样，没想到你这个大哥待遇也好不了多少。这样想想，我心里平衡多了。”宇文护自嘲的说道。 宇文毓见四弟一直沉默少言，连忙夸赞道：“阿邕这是惜字如金，话不多说，说出来的都是精华。” “他跟我吵架的时候，也不多说几句，可把我给气死了。”宇文觉一脸郁闷的插嘴道。宇文护和宇文毓听闻此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宇文护看着两个脸色不爽的堂弟，嘲笑道：“人家不说话也能把你气着，你这个小暴脾气啊，不知道像了谁？” 宇文觉抱怨道：“阿护哥，你不也不喜欢他话少吗？” 宇文护轻轻的笑了笑，解释道：“阿觉，不喜欢他话少，不代表就讨厌他，就要跟他吵架，对不对？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性子，就别为这事烦恼了，以后他自有小娘子来调教他，你别操这个心了。” “我才不愿意操心他，他又不太理我。”宇文觉说完，悄悄的白了宇文邕一眼。 宇文毓回想了一下，不解的问道：“阿觉，这么多弟弟你怎么老喜欢和阿邕过意不去呢？他也不怎么招惹你吧？” 宇文护平静的解释道：“阿毓，他们两个人年龄隔太近了，同龄人才能吵起来。你看这一群小兔崽子就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个大叔吵过吧。我想跟他们吵，还没话题吵呢。” 话刚说完，宇文护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宇文毓也微笑着回应道：“阿护哥平常管着这么多小弟弟很辛苦吧。估计那群小的会更闹腾一些。” 宇文护平淡的说道：“还好，这群家伙虽然闹，也还算听话，不会惹出什么大祸来。你这个大哥回来了，他们会更乖巧一些，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大哥，阿爹说你回来是要娶大嫂进门的，大嫂漂不漂亮啊？”宇文觉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宇文毓假装生气的点了一下宇文觉的脑袋，说道：“你这个小鬼才多大，怎么净打听这些事情？” 宇文觉一本正经的回道：“阿爹说，等你娶了亲，也给我娶一个正妻入门，我当然要打听一下了。大哥要不要带我们去偷偷见见未来大嫂啊。” 宇文护喵了一眼宇文觉，建议道：“阿觉，你要是不怕叔父罚你，你可以自己偷偷跑去看呀。” “我偷偷看，肯定得看自己媳妇呀。阿邕是不是呀？”宇文觉说完，看向了闷不吭声的四弟。 宇文邕不满的回道：“你问我干嘛？” 宇文觉哼了一声，奚落道：“你这两年老是去找一个叫伽罗的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再过两年等她长大了，你难道不想娶她过门？” 宇文毓听了好一阵，忍不住吓唬道：“你们两个家伙，平日里不好好习文练武，尽想着男女之事，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不收拾你们才怪。” “他想我没想，我和伽罗在一起除了玩以外，还一起读书骑马射箭，我们没有胡来。”宇文邕急忙解释道。 宇文觉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我也没想，我只是听阿爹说过两次，连人影都没见着。” 宇文毓怕又引起两个弟弟的争端，连忙扯开了话题。“好了好了，都没想。明天开始我要抽查你们的功课，看你们这段时间都学了些什么？阿护哥，你帮我试试他们的骑射功夫。” 宇文护考虑了片刻，建议道：“我找个武艺高强的人来试吧。或者你让他们跟阿宪比吧，那小子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连叔父都夸奖他。” “好，明天你们都准备好，要是学的太差，大哥可要罚你们了。” 宇文觉调皮的回道：“大哥这么好，怎么会罚我们呢。” 宇文毓摸着三弟的头，嗔怪道：“你这个小鬼，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哥都管不住你了。” “大哥不需要管我，陪我玩陪我说话陪我聊天就是。”宇文觉笑嘻嘻的回道。 宇文护笑道：“阿觉，等你娶了媳妇自然就有人陪你说话陪你聊天，你先让你大哥回去休息一会，他赶路回来已经累了好几天了。” “那大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了。阿邕，你也去找你的小情人吧，别吵着大哥休息了。”宇文邕白了一眼自己的三哥，并不理会他。 宇文毓笑了笑，告别道：“好，那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两个要乖乖的，不许再吵架了。” 宇文护手一挥，说道：“两个小朋友都跟我去外面玩吧。” 第5章 追忆往事，误入情网 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案上洒满了阳光。案板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 伽叶跪坐在梳妆台前，手撑着脸颊，进入了甜甜的回忆之中。一年前的一场宴会中，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深沉内敛的男子。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容光焕发，身形和面容都保持的很好。 不同于那些小年轻的单纯幼稚，也不像那些老男人的圆滑世故，他的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成熟稳重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起初也就那么轻轻一瞥，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这个男子在暗地里悄悄观察自己。 “哟，这不是独孤家的大女公子吗？怎么也不过来和我们姐妹几个唠唠家常啊。”一个贵妇阴阳怪气的说道。 另外一名少妇，轻蔑的回道：“哎，人家可是千人追万人迷的，挑夫婿都挑花眼了，哪会愿意搭理我们这群妇人啊。” “可不是吗？有些人啊，别看表面风光。父兄不在，没有人当家作主，只好呆在府中当老娘而眼看着别人一个个当新娘。”话音刚落，众贵妇一齐低声嗤笑起来。 伽叶本不屑搭理这些整天无所事事、搬弄是非的女人，不过看她们一再得寸进尺、没完没了。伽叶觉得有必要让这群女人闭嘴了。 伽叶转过身，微微抬了抬下巴，注视着左边的那位贵妇，平静的说道：“姚夫人，贵府刚添新人，庶务繁忙，理应无暇分身才是。夫人如今却悠然自得，看来贵府新进门的那位美姬正得盛宠啊。” 那贵妇听到此话，一阵气急，想要辩驳，却一句话也没想出来。只好愤愤的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随即，伽叶微微笑了笑，看向右边的那名贵妇：“谢夫人，前段时间因妇言有失，被夫君禁足月余。如今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夫人为何不好好珍惜机会，非要在这兴风作浪呢。” 那贵妇被她这么一说，心头一颤，又羞又急的低下头，默然无语。伽叶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冷笑，视线扫向中间的少妇。那少妇对上伽叶锐利的眼神，心虚的挪开视线，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至于我独孤家的事，就不劳各位夫人操心了。夫人们有这空闲，还不如给自己多谋划条后路，这样或许比较划算。”伽叶冷冷的说完，转身施施然离去。 没走几步，伽叶才发现一双深邃的眼睛始终在盯着自己。那名中年男子，面带微笑悄悄的丢下一句：“独孤家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然后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此后，这个男子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知道爹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很满意这样一个夫婿。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希望俩人能天长地久，共结连理。 这边伽叶正在幻想着美好的未来，那边宇文护却在心头犹豫不决。如今他的府邸中已经有一位和他相敬如宾的正妻元氏，这些年来，元氏一直谦恭有礼，不争不妒，把后院打理的井然有序，又给自己诞下一群儿女。 日子本该就这么幸福美满、波澜不惊的过下去。只是独孤伽叶的出现，在他平静的生活中激起了一阵涟漪。起初，对于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只是有一丝丝的欣赏，觉得她身上的那种孤傲清高让他充满了征服欲。 后来，打探之下发现她居然是独孤信的长女。心下思量着也许可以利用一番。于是，他慢慢的花些心思接近她，只是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慢慢深陷其中。宇文护的思绪随着脑中一个个片段，倒回了大半年前。 树林中，透着寂静，抬头仰望，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照射下来的光影，若隐若现的左右悠扬地晃着，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四周，不只是要出来觅食还是来附近欣赏着唯一一片诱人的风景。 树林的一片空地中，一个妆容素淡、英姿勃勃的年轻女子收起了弓箭，放在马鞍左侧的口袋中。身后的中年男子见状也收了弓，跟了上来。 “这段时间，你我似乎太过于有缘了些，到哪好像都能遇到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碰巧。”伽叶抬起头望向天空，缓缓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冷漠与不屑。 宇文护轻轻一笑，神色自若地说道：“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是在我的预料之内。” “这么说，你在算计我？”伽叶转过身，直直的盯着宇文护的眼睛。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异样，心中倒是有些欣赏和好奇。转念又继续说道：“不过，你倒是挺坦白的。” “和你这样聪明的女子说话，还是坦白一点比较明智。不过我这不叫算计，一个男人爱慕一个女子，用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这叫追求。“宇文护哑然嬉笑着走近伽叶，悠悠地说道。 “就靠一些这样的伎俩，就想打动我？”伽叶背过身，冷嗤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宇文护痴痴地望着伽叶的背影，坚定的说道：“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的。” “那好，我们走着瞧。”伽叶也不甘示弱的回道，话一说完，随即翻身上马，纵马慢行。宇文护轻轻摇了摇头，淡然一笑，也跟着上马离去。 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的芳馨，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茉莉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风儿飘溢，飘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着劲装，背着弓箭骑着骏马，扬尘而去驶向了郊外。她身旁同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白须美，意气风发，同样一身华服劲装，身后背着弓箭，往城外飞驰而去。 俩人似在赛马一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双方争斗半天也没有分出胜负，宇文护对着伽叶狡诘一笑。伽叶似是受到刺激，不服气的驾马飞驰，想要超越对方，好打压一下那嚣张的气焰。 宇文护轻轻松松的紧追其后。不知道飞奔了多少里，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伽叶终于觉得有些累了，两人放慢了速度，跳下了马，牵着马缰，信步闲游。一路上倒是相谈甚欢，伽叶的心也开始慢慢软化。 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伙盗贼，将两人团团围住。伽叶这才发现，刚刚俩人只顾着比试，竟无意中闯到这陌生的荒郊野外。宇文护和伽叶对视了一眼，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杀向盗贼，伽叶取出长弓一箭一箭射杀贼众。 俩人合力之下，有惊无险的杀出一条血路。劫后余生的俩人相视一笑，彼此倾心。宇文护望着这个危难时刻，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的女子，内心一阵触动。他似乎忘了，这一次的意外本就是他计划好的一次英雄救美。 可是如今，当假戏成真，宇文护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独孤信已经回长安了，一同被召回来的还有自己的堂弟宇文毓。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伽叶很快就会逼自己表面心迹。 自己是否该实话实说，不再隐瞒伽叶呢，如果真这么做伽叶会不会离弃自己。只是，如果继续隐瞒怕也瞒不了多久了，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 宇文护双手背在后面，在房间中踱来踱去，忧思半天，却始终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他没有料到这一切发生的这么快，快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正在神思不定之时，伽叶的暗信悄然而至。宇文护一时竟忘记了先前的烦恼，欢天喜地的换好装束，兴奋的出了门。 “阿护，我爹他终于回京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离开我了。”伽叶开心的向宇文护诉说着。 “很好啊，以后你就不用再天天挂念了。”宇文护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尽量保持着正常的情绪。 “嗯。”伽叶赞同的点点头，还沉吟在自己的快乐中，并没有发现宇文护的异样。“阿护，我爹问起了我的婚事，我该怎么回答他？” “是吗？”宇文护有些心虚，明知故问道：“你没有说我们的关系吗？” “我想让你亲自处理这件事情。“伽叶低下头娇羞的说道。 宇文护内心有些紧张，却装的很淡定，耐心地劝道：“伽叶，这件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我知道，这也不急在一时，我会等你的。”伽叶听宇文护这么说，以为他答应了。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宇文护看着伽叶脸上天真的笑容，心里五味陈杂。刚想出口的话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第6章 久别重逢，表明心迹 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歌喉，太阳跃出灰蒙蒙的海面。小半轮紫红色的火焰，立刻将暗淡的天空照亮了，在一道道鲜艳的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的蓝色绸缎。 伽叶刚刚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就听到管家来报，宁都郡公登门拜访，而父亲此刻并不在家中，伽叶匆匆赶了出去，准备招待宇文毓。 刚一跨出内院，伽叶就见一个身着华服、温文尔雅的年轻男子等候在入门的正院中。那年轻男子一见伽叶出来，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伽叶刚准备行礼，就被他给拦住了。 “伽叶，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两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的美丽动人。”宇文毓眼眸中带着柔情，温和的说道。 “谢宁都郡公夸赞，伽叶愧不敢当。”伽叶微微低了低头，谦虚地答道。 宇文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和的说道：“伽叶，你还是叫我阿毓吧。你这样称呼我，感觉挺别扭的。” “好。”伽叶顺从的答道。顿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阿毓，我爹今天已经出门了，今天你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伽叶心头一动，惊讶的注视着宇文毓的脸庞。 “对啊，伽叶。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我在天香楼定了包间，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陪我一起聊聊天。”宇文毓诚恳地说道。 伽叶看着眼前这个真诚随和的贵公子，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图，不过此时也不便于得罪他。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不先答应着，看看再说：“可以啊，我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天香楼的大堂，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人流复杂。楼上的雅间却是清幽华丽，少有人打扰。 “伽叶，这两年你过的还好吗？“宇文毓暗自调整了一下心绪，温和的问道。 伽叶微笑着回道：“我很好。” “这两年我一直在外任职，也没有机会好好和你说上几句话。伽叶，我一直想告诉你，自从那一次宫廷宴会中遇见你，我就……。“宇文毓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表明心迹，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伽叶看着宇文毓局促的表情，也猜到他心中所想。趁着停顿的片刻，急忙把话题岔开了。“阿毓，听说你在歧州那边政绩斐然，很受当地百姓爱戴。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不一样的事情吧，快给我说说。” 宇文毓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呃，好吧。你想听那我就说给你听。” 由于谈论的话题并没有涉及到私事，两人都放开畅谈。没有了那种拘束感，相处的倒是挺愉快。宇文毓眉飞色舞的诉说这些年在地方上的所见所闻，心里开心又满足。伽叶对这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也增添了不少好感。 以前她是不太看的起这些不善骑射的贵族世勋，总觉得他们缺少了点阳刚之气，尤其是如今西魏的大贵族世家都是骁勇善战的武将出身，国内尚武之风的环境下，这些劣势更显严重。 可是现在，她却从宇文毓身上感觉到，武艺稀疏的人，其实也有很多可取之处的。看来，以前是自己太过于偏执了。 俩人在天香楼叙完旧，又在长安的大街上闲逛了很久。宇文毓与伽叶旧别重逢本就喜悦，如今重回故土，看到熟悉的事物，更是喜上眉梢。伽叶似乎也被宇文毓真诚的笑容所感染，一整天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也是轻松愉悦。恍惚之间，好像回到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童真时代。 第二日一早，宇文毓又乐呵呵的将伽叶约了出来。他从独孤府的下人那打听到伽叶喜欢跑马射箭，于是投其所好的约到了跑马场。伽叶看着宇文毓射出的弓箭歪歪斜斜、零零散散地插在靶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阿毓，你没必要这么将就我的，如果你不太喜欢这些，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宇文毓听伽叶这么一说，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很喜欢，我只是平常疏于练习，有些手生而已，伽叶你不要见怪。” 伽叶觉得宇文毓似乎误解了自己的好意，耐心地劝道：“阿毓，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也很善于处理政务。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样样精通，也不需要将你的精力耗费在不擅长的事情上面。“ 宇文毓痴痴地望着伽叶，深情地说道：“伽叶，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愿意陪你去做。“伽叶内心猛然一阵触动，心虚的别过脸去，刻意避开了宇文毓的眼神。 “阿毓，我有些累了，我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逛逛吧。”伽叶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笑着说道。 宇文毓欢快地应允了，他本就不是那么喜欢摆弄这些玩艺，只是因为心爱之人喜欢，他也就配合着喜欢。伽叶看到宇文毓脸上的表情，莞尔一笑，更加确认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同时也更加清楚宇文毓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他的这份深情，自己恐怕要辜负了。 一辆青蓬双辕的马车，遥遥缓行，最终慢慢地在独孤府大门口停了下来。宇文毓跳下马车，转过身后，礼貌地伸出了右手。伽叶搀扶着宇文毓的手臂缓步走下了马车。宇文毓依依不舍的惜别了伽叶，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伽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呼了出来。正准备转身进府，余光中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伽叶神色自若的进了府中，走到一僻静的院子里，屏退了所有人。假山后面，一中年男子神情冷酷的闪了出来。 “伽叶，这几天，玩的挺开心吧。”宇文护冷淡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出。 伽叶转过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淡定地说道：“你生气了？” 宇文护冷笑了一声，语气依旧冷漠。“我怎么会生气。阿毓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弟弟。” 伽叶看着宇文护严肃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定了定神，随即嬉笑着说道：“看你现在这副表情，要说没生气，也很难让人信吧。” “那我现在生气了，你想怎么来哄我呢。”宇文护微微歪斜着头，戏谑的看着伽叶。 “阿护，如果你不想以后再生气的话，就快点向我爹提亲吧。”伽叶把手搭在宇文护胸前，悄悄的抬头望向宇文护，眼神里满是期待。 宇文护心头一惊，故作镇定的露出微笑把话岔开。“伽叶，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呢。” 伽叶还待再问，忽然之间，有脚步声传来。宇文护见此情形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只留下伽叶一人痴痴地在原地发呆。 第7章 发现受骗，情丝难断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寂静无声的书房内，一对父女围着案牍促膝而谈。伽叶手执茶壶默默的看着茶水打着圈慢慢充满整个茶盅，独孤信端起一盅热茶，嗅了嗅茶香，微微仰起头，缓缓咽了下去。 “伽叶，这几天你和宁都郡公相处得怎么样了？“独孤信平和地问道。 “女儿和阿毓接触还不深，目前看来，他至少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官，也是一个真诚善良的朋友，不知道爹对他有何看法？”伽叶说完悄悄的看向独孤信。 “看来，你对他印象还不错。宇文毓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干的好官，性情也比较温和良善。只是可惜，生在一个阴险狡诈的环境里。这样的性子，在将来激烈的斗争中，恐怕难以幸存下来啊。”独孤信说完，淡淡的叹息了一声。 “爹是觉得，大魏的天要变了吗？”伽叶听出父亲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不免好奇起来。 独孤信无奈的说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你杨叔父紧急召回坚儿，就是怕有一天事发突然，无暇顾及爱子。而丞相这一次将爹调回长安，也是在为将来的某一天做打算。” 伽叶心中大吃一惊，冷静下来之后，更多的是不解。“宇文丞相这是在猜忌爹？那爹为什么还愿意回来，受人摆布呢？” 独孤信闭了闭眼，缓了片刻，随后又睁开了双眼，幽幽地说道：“爹不想看到一起同生共死的武川兄弟们自相残杀，也不想看到兄弟们辛苦打下的基业，日后变的四分五裂。丞相的意思，爹很清楚。只要我们独孤家没有异心，他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伽叶看着父亲略有些痛苦的神色，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转念似乎想到了更严重的事情，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阿毓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此事？” 独孤信低头沉思了片刻，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多半是这意思了，想来联姻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伽叶得到父亲的确认，心里有一丝凉意，却仍不死心的问道：“爹，女儿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独孤信见女儿，表情有些娇羞。一时忘却心中的郁闷，忍不住调侃道：“伽叶不会是看上哪家的小伙子，不想和宇文氏结为姻亲吧？” 伽叶听完父亲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辩解道：“当然不是，女儿只是想问一下，爹觉得中山公宇文护是个什么样的人？” 独孤信觉得有些奇怪，仔细盯着伽叶的脸庞，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想了想，随即说道：“宇文护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目前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平常也是中规中矩的。可是这个人骨子里是有些狠辣的，哪天一旦实力坐大，那可就不好说了。伽叶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问他了？” 伽叶转动了一下眼珠，立马找到了理由：“噢，是这样的。我一个姐妹，最近和他走的近了些，我想替这个姐妹查查他的底。” 独孤信听了伽叶的回答，更加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这个姐妹是世家之女吗？她愿意给人做妾？” 伽叶听到父亲的话呆呆的怔住了，半响之后艰难的抬了抬嘴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做妾？爹是说宇文护已经有正妻了，而且还健在？” 独孤信望着女儿异样的表情，不禁蹙紧了眉头。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是啊，他的世子都已经到娶婚年龄了。他不会是给自己儿子物色人选吧。” 伽叶听完父亲的话再一次受到打击，心已经凉到极点。嘴里的话已经不经脑子，脱口而出：“世子都有了？” 独孤信见女儿，脸色铁青、表情颓废，不禁又怀疑起来：“伽叶，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得赶紧问清我那姐妹，到底是什么情况？”伽叶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急忙掩饰自己的内心。强装镇定的说道：“爹，时间不早了。伽叶先告退了。” 独孤信望着匆匆离开的伽叶，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伽叶回到房间，呵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贴身丫鬟芷芹。她颓然的坐在梳妆台前，双肩松垮，眼神空洞，脑中的思绪如乱麻一样纠缠不清。 宇文护，这个和她你哝我哝、情深似海的男人。这个和她志同道合、守望相助的男人。居然是一个骗子，撤头撤尾的感情骗子。 大半年的相处，已经让这个男人的身影深深的刻在脑海中，再也无法抹灭。可是，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他真的只是在演戏，对自己毫无感情吗？伽叶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存在自己身边。她多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醒来的一瞬间，一切都重归美好。 伽叶晃了晃头，定了定神。却清楚的发现，这不是梦，这是血淋淋的事实，锥心之痛悄悄的蔓延整个身躯，刻骨之恨也油然而生。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伽叶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她已经下定决心，为自己讨回公道。 “芷芹，帮我去查一个人，我要知道他家所有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伽叶冰冷的声音响彻在空荡的房间内。 芷芹低下头恭谨肃穆的问道：“姑娘想让奴婢去查谁？” “宇文护！”伽叶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了那个名字，芷芹领命告退。 两日之后，芷芹带回的消息，再一次让伽叶的心跌入谷底。宇文护府中早已经有了主持中馈的夫人。而他的夫人还是元氏皇族，贤良淑德、端庄持重。宇文护和他的夫人也是夫妻恩爱、伉俪情深。 伽叶听完这些消息，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也被破灭。她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慢慢从眼角滑出。是人心太险恶，还是自己太单纯。 以往自负聪明，从未把任何男人放在眼中，如今却被人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而知道真相后的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情，对那个欺骗自己的男人仍是那么的放不下。 伽叶缓缓睁开双眼，泪花噙满整个眼眶。她仍然不死心，这一切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她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那就是真相，她仍然希望最后一次会有奇迹发生。 伽叶报着渺茫的希望，偷偷的来到宇文护府邸周围，在一处不起眼的拐角处悄悄躲了起来。她隐约记得芷芹说过，今天他们夫妻俩同赴一个宴会，这个点也许该要回来了吧。 伽叶的内心紧张、焦虑还有一丝期待，期待着呆会出现的只有宇文护一人，期待着他认真的告诉自己，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正在幻想之际，轱辘轱辘的马车声响起。 伽叶探头张望，宇文护温柔的扶着一个贵夫人下了马车，那位夫人也是满脸幸福的注视着宇文护的眼睛。这样的柔情、这样的温馨是多么的似曾相识，伽叶已经忘记需要隐藏，不由自主的从墙角处走了出来，出神的凝视着这一对恩爱夫妻。 宇文护挽着元氏正准备进入府中，眼角处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稍稍侧了一下脸，眼眸中映射出伽叶一脸绝望的神情。宇文护内心猛然一阵抽搐，四肢也陡然变得沉重紧绷。 元氏感觉夫君有些异样，正想关心的询问一番。宇文护立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对元氏浅浅一笑，默默的扶着她跨进了大门。 伽叶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一颗满怀希望的心瞬间陷入绝望。虽然是在初夏，可是伽叶却感觉浑身冰凉刺骨，强撑的身躯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第8章 树林断恩，前情难忘 “伽叶，你怎么了？”宇文毓急忙扶起伽叶，怜惜的问道。 “没，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伽叶转过身，慌忙擦拭了一下眼角。 宇文毓跟着伽叶转了过来，耐心的劝慰道：“伽叶，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就好了。你要不嫌弃，我可以当你的听众啊。” 伽叶抬头凝视着宇文毓清澄透亮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温暖，不禁感叹了一声：“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 “当然会不一样啊，如果大魏的男子都像我这样，不善弓马、不喜武艺。估计早就被别的国家给灭了吧。”宇文毓呵呵地自嘲道，眼睛却小心翼翼的瞟着伽叶。 伽叶看着宇文毓诙谐天真的表情，心里的阴霾也稍稍散开了一些。宇文毓扶着伽叶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上，他都在想尽办法逗伽叶开心，伽叶在宇文毓耐心的开解下，心情终于舒展了很多。 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骑马穿行林中，只听见马蹄溅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声，增添了密林的幽静。在这林海深处，连鸟雀也少飞来，只偶然能听到远处的几声鸟鸣。一个身着暖黄长衫的年轻女子熟练的拴好了马，静静的走到溪流边洗了把脸。仰头望向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 “伽叶，你还是来了。”宇文护悄悄的走到了少女身后抱住了她。 “你快放开。”伽叶生气的反抗试图挣脱他的拥抱。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在害怕什么，伽叶。”宇文护依然我行我素，并不理睬她的挣扎。 “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别纠缠我”伽叶冷冷的说完，用尽力气逃脱了他的控制，迅速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宇文护的手还疆在那，晃了会神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慢慢跟上了伽叶的脚步。 “你还是那么倔，一点都不肯让步。”宇文护无奈的摇了摇头，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声音轻轻说道。 “还怎么让步？嫁给你，做你的妾吗？我父亲好歹也是手握重兵的柱国还身兼高位，你让我独孤家的脸面往哪搁。”伽叶气愤的说着，手也没闲着，看到宇文护慢慢逼近，用力将他推开。 “好了，别生气了，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我们说点别的开心的，好吗？”宇文护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娇媚的小姑娘。身体慢慢的靠近着，手也不由自主的轻轻试图抚摸她。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伽叶面无表情的回答着，轻轻的拨开了宇文护快要触碰到的手。 看到伽叶似乎开始软下来的表情和语气，宇文护心里顿时愉悦了很多。“有啊，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和感情。有这么多的共同之处，怎么会没有什么可说的呢。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吗？那时候一切是多么美好。” 伽叶的心不禁一颤，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宇文护见伽叶沉默不言，不再抵抗。继续陶醉地说道：“伽叶，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感觉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寻常女子不是爱梳妆打扮，就是爱长舌搅弄是非。而你坐在那，安静、端庄还不失威仪。你一开口就让那几个姑婆羞愧不如，落荒而逃。那时候我就对这个厉害的女子产生了好奇。后来我猜到你一个将门之女，必定弓马娴熟。所以我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跑马场，猎场附近。想一睹你的风采”。 “你做到了”伽叶微微抬起了下巴紧紧的盯着宇文护。 “什么做到了？”宇文护显然不太明白话中意思，愣了一下。 “你成功的让我注意到你，甚至说成功的让我迷恋住了你。相对于宁都郡公，你骑马射箭的功夫确实是首屈一指，让人佩服。”听到这些话，宇文护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这是在承认喜欢我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把我推开，为什么要拒绝我。宇文护边说边往前靠近，试图再一次亲近伽叶。” 那是因为我突然才知道，你已经娶妻生子了。原本我以为你只有一些姬妾庶子，没想到你既有正妻又有嫡子。既然这样你何苦来招惹我，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多痛苦“。 面对突然翻脸生气的伽叶，宇文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眼前有些伤心难过的心爱女子，不觉有些愧疚自责。 “伽叶，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伽叶气愤的甩开宇文护，翻身上马，迅速的消失在树林里。 “伽叶！……”宇文护望着绝尘而去的少女，还想再申辩什么。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失落、锥心的痛弥漫在宇文护心中。 他一步一步慢慢挪着脚步往前走，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要去哪，去干什么。一直以来他和妻子元氏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他以为他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直到那一天，无意中撩上了这个神奇的女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京都城外草长莺飞，沿着护城河的那两排青青柳树，正摆动着婀娜的身姿。城门口，一华服贵公子，长身玉立，焦急的望向城门外。忽然之间，他眼神一亮，兴冲冲的跑向城外。 “伽叶，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你一个人出城，有没有危险啊”。宇文毓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心情不太好。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伽叶有气无力的回道。 “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帮你。” 伽叶望着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忽然心头一软。这个男人虽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心爱之人，一开始也没怎么看得起他，可是这些年他总是鞍前马后，体贴入微的照顾自己。心里的想法竟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怎么了，我，我说错话了？”见伽叶不吭声，宇文毓有些慌了。 “没有，我想说，谢谢你过来陪我。”伽叶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伽叶，如果真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心情不好，你也可以叫我陪你散散心，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宇文毓边说边扶住有点虚弱的伽叶。 “好。阿毓，我有点累了，送我回家吧。”伽叶用手扶了扶额头。她确实有点累了，刚才和宇文护的见面让她心神俱损，疲惫不堪。 “你坐我的马车，我来骑马。”宇文毓高兴的扶着伽叶上了马车。 对于护花使者这个差事，宇文毓是乐此不疲的。虽然他一整天都没怎么见着伽叶，但是只要她一开口吩咐，任何事情都能让他兴奋半天。 伽叶是他喜欢的姑娘，和他之前所见的女子都不一样，她是那么耀眼那么与众不同。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如果今生能娶到她，那此生也就再没有遗憾了。 这几年他一直追求这个女子，刚开始总觉得她冷冷淡淡的，客气不失礼节，却很生分。后来相处久了，他的温柔执着和平易近人终于撬动了这个女子高傲的心。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赢得佳人芳心，不过这已经让宇文毓很满足了。 马车内的伽叶，一直心绪不宁。宇文护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这大半年来，她和宇文护，跑马射箭，野外踏青，郊外赏梅，探讨天下大事。度过了很多快乐美好的时光，甚至还经历了一些惊心动魄的事情。 有一回，两人跑的太远，误入一伙强盗的地盘。幸好手中弓箭长剑在手，两人一起合力杀出一条血路。那一次，劫后余生相视一笑的瞬间，她觉得应该可以把心交给宇文护了。 可谁知道，他居然是个该死的骗子，骗走了自己这么多年对爱情的美好幻想，骗走了自己纯纯的真心。命运为什么这么爱捉弄人，在你刚刚感觉到一点希望的时候，兜头一盆冷水把你浇的透心凉。也怪自己太大意，当时怎么没去打探一下宇文护的情况就深深陷进去了呢。 第9章 联姻之喜，是福是祸？ 淡雅肃静的书房内，独孤信双手背在身后，痴痴的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这些年来，他与丞相宇文泰关系微妙，既是同乡好友，生死与共的兄弟，同时也是互相猜疑，明争暗斗的对手。 当年自己从洛阳单骑追随孝武帝入关，显示出对北魏元氏的绝对忠诚。后来又受贺拔胜的指派前来关中接受贺拔岳的余部，差点抢了宇文泰的位子。这些旧事让宇文泰一直跟耿耿于怀，又加之这些年在秦州政绩斐然，战功卓著，威名远扬。宇文泰的猜忌之心与日俱增。 直到几天前，宇文泰权衡利弊、思虑再三才允许自己回到京都长安。事实上，独孤信只有一腔报国之志，并无僭越之心。他忠于元氏皇族也只是尽臣子本分，如果宇文泰以诚相待，他也定会尽忠职守。 因为他清楚，目前自己的实力和机遇都只够他做好一介良臣维持独孤家显赫的尊荣，至于以后的事谁又能料的到呢。 “老爷，大姑娘回来了。”管家过来通报。 “爹，你找我？”伽叶跟在管家后面进了书房。 “是啊，爹有事找你商量。”独孤信脸色沉重的说道，管家自觉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独孤信静静的看着女儿，忧伤地说道：“伽叶，这些年你为独孤家付出的一切，爹都看在眼里。爹也该好好为你打算，不能再自私的留着你了。” 伽叶慌张的问道:“爹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把女儿嫁出去，是发生什么了事了，还是女儿哪里没做好？” “伽叶你别着急，爹找你来，是想先问清你的想法。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爹希望看到你出嫁那天开开心心的。”独孤信轻轻地安抚着女儿。 “那爹是已经有人选了？所以才找女儿来商量。”伽叶盯着父亲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今天，丞相找我商谈宁都郡公的婚事。意中所指是希望娶你进门。”独孤信一边说一边观测着伽叶的反应。 “那，爹是不太愿意这门婚事？”伽叶波澜不惊的回答着，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的感情纠葛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独孤信拉着伽叶的手柔声说道：“孩子，爹找你商量当然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喜欢，爹当然愿意。” “那爹为什么脸色这么沉重，我还以为，爹不希望女儿嫁过去。” 伽叶这些年来替父亲打理独孤府的同时也关注着朝堂上的局势，知道这次的婚事也定不简单，所以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直在试探父亲的态度，想知道各中细节。 “爹只是不知道，你嫁过去是福是祸。这些年来丞相宇文泰一直猜忌我们独孤家，这一次他提出联姻，一方面是在试探，另一方面也是意图拉拢。爹总是希望你们姐妹几个都能嫁得如意郎君，而不是出于某种利益迫不得已下嫁他人。”独孤信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他们这种贵族世家一向是多方权衡，政治联姻。但是独孤信还是希望他的女儿们能在这些贵族世勋中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少年新贵，他也一直在替女儿们物色合适的人选。 陈留杨家，陇西李家都是他看好的世家，他们和自己都是八拜之交，知根知底，忠诚可靠。尤其是杨家更是有着出生入死的袍泽之情。可惜他们的孩子年龄都还太小，伽叶和他们不那么合适。 至于宇文氏，独孤信的心里是有些犹豫的，一来关系微妙，二来宇文家族处于权力的漩涡中，早晚会有一场残酷的权利之争，他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卷入到这场纷争中来。只是，以当前的形势恐怕已经由不得人了。 “爹，宁都郡公待女儿一向很好，不过女儿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伽叶似乎已经摸清了父亲的想法，她需要权衡利弊，慎重的思考。最重要的是，现在让她和宇文护做个了断，她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好吧，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回复也不迟。回去休息吧”。独孤信说完摆了摆手，伽叶向父亲行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 晨纱渐渐地碎了，缭绕着，盘旋着，像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伽叶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人影发愣。昨天晚上辗转反侧，思绪不宁的她几乎一夜未眠。 “姑娘，宁都郡公来了。”芷芹走进来禀告。 宁都郡公？他一大清早的就赶过来了。看来是昨天的情形让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会过来是想来安慰自己吧。这宁都公虽然很多方面并不出彩，但是也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尤其是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正一点一点的柔化了她那颗坚硬的心。 伽叶一边想着一边让丫鬟梳妆打扮。准备齐全了的伽叶调整了一下心情，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院外的宇文毓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伽叶缓缓的走出来了。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过去。 “伽叶，今天心情怎么样。要不我陪你去打打猎，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散散心。”宇文毓柔声说道。 昨天看到伽叶面容憔悴，他担心了一晚上。现在伽叶似乎很平静也很柔和，脸上还有一丝笑容，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没事就好。 “好，我们现在出发吧。”伽叶说完，众人都跟随着一起出发了。宇文毓看着身旁的伽叶兴奋的像个小孩子。对他来说，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和伽叶在一起，无论干什么都可以。 猎场上两个年轻人各自寻找着猎物，远处一群丫鬟仆人静静的候着。宇文毓今天似乎收获很多，虽然他平日里并不善骑射。自从开始追求伽叶，时不时的打猎跑马射箭，竟也长进不少。 而伽叶今天却有点大失水准，显然她的心结还在困扰着她。虽然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心里明白逃避是没有用的，事情还需要去解决。 宇文毓无意间瞥到心不在焉的伽叶，瞬间也没了兴致。骑着马慢慢向伽叶靠拢。突然之间伽叶的马发出一声尖锐的啼叫，伽叶还没来的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被受到惊吓的马粗暴的颠着甩着，摔了下来。 “伽叶！”宇文毓本能的跳下马抱住伽叶，可惜的是宇文毓除了骑马射箭不出色，武功似乎也一般般。两个人就那么重重的摔了下来。由于宇文毓的保护，伽叶并没有受伤，但是他自己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手臂好像脱臼了一样疼痛难忍。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伽叶见宇文毓半天没起来，赶紧起身察看。 “没，没多大事。”宇文毓有点慌，试图支撑着站起来，却发现右手除了痛，还不太听使唤。 “还说没事，我看看。估计是脱臼了。”伽叶一边托着宇文毓的手臂，一边关切的问道。 “没关系，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宇文毓傻傻的笑着说道，他刚才看到伽叶惊慌失措的过来，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切都值了。以往伽叶顶多对他笑一笑，今天他却感受到深深的关切之情，这让他觉得温暖又舒心，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很多。 “对不起，刚才是我走神了，才连累你受伤。”伽叶愧疚的说道 “不用说对不起，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伽叶，只要你平安快乐，我做什么都愿意。”看着宇文毓真诚的眼神。伽叶竟有些感动，甚至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只是温柔体贴，但是太过于软弱，胆小怕事。可没想到刚才情急之下，他竟奋不顾身的过来救自己，他竟然也有英勇的一面。看来以前自己太过于轻视他了。 “阿毓，我们回城去吧，我担心你的伤……。我先帮你简单的上点药包扎一下，回去再找大夫瞧瞧。” 看着一脸认真的伽叶，宇文毓感觉心里甜甜的，尤其是刚才那一声“阿毓”，看样子伽叶对他又亲近了很多。想到这些，似乎手臂也不那么疼了。 伽叶帮宇文毓包扎好了以后，两个人就坐着马车往回赶。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相处这么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倾心相交。 第10章 情定宇文毓，宇文护翻脸无情 马车行到一处茶铺，伽叶觉得有点渴，就停下来歇歇脚。刚一坐定，就听到有人悄声议论起来。 “哎哎哎，你知道今天宇文护那几个侄子又发什么疯了，在外面见人就打见人就抓？旁桌一个瘦男人小声说道。 “那几个混蛋不是一直这样吗，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另一个同伴说道。 “这次可不一样，这次有原因的。听说，昨天晚上他们几个不知道啥事情得罪宇文护了，差点被一剑给劈死。幸亏宇文护的老婆跪下来求了很久，才留了他们的狗命。所以今天找人撒气来着。”瘦男人又一次压低声音说道。 “啊，有这事？难怪这次那几个兔崽子闹这么大，原来也是在家里受了这么大气的。活该，就该教训一下这些混蛋。不过，宇文护也够狠的，好歹是自己的子侄，说杀就杀，不讲一点情面的。” “可不是嘛，犯多大的事了至于要杀人的地步。以前这些人可没少干缺德的事，也没看到有收拾过他们。哎，咱今天说的可不能传出去啊，弄不好要杀头的。” “知道知道，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保证不跟别人说。” 伽叶听了一段，实在听不下去，拉着宇文毓匆匆茫茫的上了马车。宇文毓奇怪的望着伽叶，又不敢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刚刚在马车里还好好的，怎么听了那两个陌生人的谈话一下子脸色就变了。虽然他也觉得那两个家伙的谈话有些不妥，可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吧。不过伽叶的表情好像也不是生气这么简单，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宇文毓心里盘算着的同时伽叶的内心也很复杂。之前和宇文护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注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她就感觉到有些莫名的害怕，她一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刚才听了那两人的对话，又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他才意识到，宇文护这个人，完全是一个不受掌控的人。 他对人好的时候好到无法形容，而当有人忤逆他的时候他也坏的让人心惊胆战。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情绪爆发，也不知道他爆发的时候有多可怕。这个人，果然如爹所说，心狠手辣。 也许自己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什么时候没有用了，很快就会被抛弃。虽然伽叶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掌控谁，可被别人掌控的命运她是不想要的。 马车一路行到独孤府门口才停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道了别。伽叶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屏退了所有丫鬟。她现在需要独自一个人安静的想想。捋一捋她和宇文护、宇文毓之间的情感纠葛，仔细的权衡一下独孤家和各方的利益纠纷。 感性上来说，她当然是爱着宇文护的，而且爱得轰轰烈烈，刻骨铭心。而宇文毓，更多的是感动，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温情。 伽叶扶着床沿坐下，静静的躺在床上，任思绪肆意飘飞。此刻的她是那么的清醒和理智，又是那么的痛苦和无奈。伽叶明白，这辈子她和宇文护只能有缘无份了。 宇文护有正妻嫡子，还是个心思深沉无法控制的危险人物，而且就家族利益来说宇文护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宇文毓，虽然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却都不是大问题。至少明面上来说他是一个可靠值得托付的好丈夫，嫁给他既可让父亲少受些猜忌又可保家族荣耀。 春暖花开的季节，晴天总是令人欣喜愉悦。伽叶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满是凄凉，脸色也略显沉重。憔悴的面容在这生气勃勃、绿意盎然的气息中格外的刺眼。 芷芹悄悄的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伽叶不情愿的拒绝了对方的暗约。未几，尹正得到拒绝的回应后，淡定的从腰间拿出一个小银簪交给芷芹，默默的等候在暗处。 伽叶一眼就认出了银簪属于自己最小的妹妹伽罗所有。这个小家伙一大早就跑到外面疯闹去了，难道宇文护就在她附近？想到这，伽叶匆忙收拾打理好自己，带着芷芹悄悄的从侧门溜出独孤府。 宇文护严肃的说道：“伽叶，别再赌气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伽叶一脸冷清，语气冷淡，回道：“还有什么好谈的？” 宇文护深情款款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解释道：“伽叶，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真相会离开我。” 伽叶冷笑一声，漠然回道：“然后呢？你就想一直耗着我，直到哪一天我没人要了，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宇文护握着伽叶的手，认真说道：“伽叶，别说气话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的将来，可以吗？” 伽叶挣扎着抽出双手，冷冷的问道：“我们还有将来吗？” 宇文护激动的回道：“当然有了，只要我们愿意，一定可以的。” 伽叶盯着宇文护的眼睛，冷漠的说道：“那好，你回去把你的妻子休了，再来娶我过门。” 宇文护为难的回道：“伽叶，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伽叶不耐烦的打断道：“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我不是非嫁你不可。” 伽叶说完，别过脸去，不再搭理宇文护。宇文护看着伽叶不耐烦的神情，听着字字诛心的言语，顿时冒起满腔怒火。 “你不嫁给我，那你想嫁给谁？宇文毓吗？”宇文护盯着伽叶，一字一句的问道。 伽叶不甘示弱的回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我不准你嫁给他，你要是敢答应这门婚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宇文护恶狠狠的说道。 伽叶心里一阵惊慌，嘴上仍然不肯妥协。“你威胁我。宇文护，我还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的……” 不等伽叶说完，宇文护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略带怒气的说道：“独孤伽叶，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不允许别的男人和你有一丝瓜葛，听到没有？” 伽叶暗自舒了一口气，镇静的回道：“宇文护，你要真有本事，去找你叔父宇文泰摊牌去，别在这为难我一个女流之辈。” 宇文护见伽叶心意已决，不禁慌张起来，哀怨的问道：“伽叶，你真的想嫁给宇文毓那样懦弱的男人吗？” 伽叶心一横，坚定的说道：“对，我是要嫁给他。他虽然懦弱，至少为了我宁都郡公夫人之位一直空缺。嫁给他我就是堂堂正正的夫人，总好过去当别人的小妾。” “独孤伽叶，你会后悔的。”宇文护怨恨的说道。 “我和阿毓的婚事，是你叔父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后不后悔也跟你没有关系了。”伽叶说完，淡定的转身离开。 宇文护看着心爱的女子冷酷绝情的样子，心如刀割，痴痴的怨道：“伽叶，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第11章 结两姓之好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它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院子里一对父女坐在石桌旁边，默然无语。良久，一声轻叹之声打破平静。 “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吗？伽叶，你可想清楚了。”独孤信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爹，我已经想好了。宁都郡公温和善良，又钟情女儿多年，可见其真心，将来也定是一个可靠的夫婿。”伽叶平静的回答着父亲的质疑。 “那你自己呢，你真的喜欢他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真的要想好了。”独孤信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个性，像她这么要强的个性，怎么会喜欢温顺软弱的宇文毓呢。 伽叶笑了笑，冷静的回道：“自古以来，联姻，联的都是两姓之好。哪有那么多的心心相印儿女情长之说呢？” 见父亲没有回应，伽叶继续说道：“况且宇文毓也还是有很多的可取之处，不是吗？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盼着嫁一个忠诚可靠的夫君，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吗？” 独孤信见女儿一再坚持，也不再犹疑。他不知道这个一向高傲倔强的姑娘何时变成了一个只想守着夫君过日子的小女人。这可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女儿，不过这样也好。 之前他就一直担心伽叶的个性太强，以后嫁做他人妇，难免会与夫婿发生冲突。如今看她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以后做个贤妻良母也未尝不可。想到这独孤信也就释怀了。 “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过两日，我就与丞相商议你们的婚事。你回去也好好准备一下。”独孤信说完转身走向书房，只留下伽叶一个人对着月色思绪万千。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后，黎明终于姗姗来迟。伽叶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决心开启新的生活。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蹿到伽叶面前撒娇。伽叶看着天真活泼的妹妹，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愉快。 伽罗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道：“阿姐，昨天有一个大叔找我借了头上的银簪，他说和阿姐是好朋友，叫我到阿姐这来拿。” 伽叶心头一惊，叮嘱道：“伽罗，以后陌生人找你要东西千万别给他，知道吗？外面有很多人冒充阿姐的朋友，万一你被人骗走了，该怎么办？” “阿姐你别担心，如果是坏人，我就一剑劈了他，不会让他伤害到我的。”伽罗说完笑呵呵的看着长姐。 伽叶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故意板着脸说道：“你一个小不点打的过几个人，下次碰到这样的人别理他们，知道吗？阿姐跟他们不熟。” 伽罗歪着头好奇的盯着长姐，回道：“可是阿邕认识他呀，阿邕还喊他哥哥，不知道他为什么有个这么老的哥哥？” 伽叶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心虚的说道：“伽罗，你以后和阿邕玩的时候，别让人家知道你们在哪玩，行吗？” “为什么呀？”伽罗一脸单纯的问道。 独孤信悠悠的开口道：“伽罗，你现在也慢慢长大了，不能老跟男孩子玩，要避嫌知道吗？” 伽罗转过身，看到父亲进门来，欢快的跑到父亲面前，问道：“阿爹，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找阿邕了呀，避嫌是什么意思呀？” 独孤信低着头，温柔的回道：“伽罗，你将来是要嫁人的。如果你总是和别的小男孩走的太近，外面的人会说闲话的，明白吗？” 伽罗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回道：“不明白。” 独孤信暗自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不明白，以后让你阿姐多教教你。伽罗，你先出去玩吧，爹还有些事要找你阿姐。” 伽罗得到父亲的许可，笑嘻嘻的跑了出去，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伽叶看着妹妹消失的转角，心里一阵惆怅。 “爹，阿邕其实挺不错的，您为何不喜欢伽罗和他来往？”伽叶不解的问道。 独孤信慢慢靠近女儿，面无表情的回道：“伽叶，你已经和宇文氏纠缠不清了。爹不想看到另外一个女儿也和宇文家的人暧昧不清。” 伽叶听到此话，心头一震，立马明白父亲弦外之音。“刚才的话，您都听到了？” 独孤信瞟了一眼伽叶，语气略微有些严厉：“你那天向我打探宇文护的情况，我就觉得有些怀疑。只是爹一直没有时间管这些琐事，直到刚才无意中听到你和伽罗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你早就和宇文护暗自来往了。” 伽叶感觉到父亲有些生气，连忙解释道：“爹，女儿事先并不知道宇文护的底细，所以才被他欺骗。女儿不是有意要瞒着您，只是……” 独孤信心里有些凌乱，试探着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伽叶急忙否认道：“没有，女儿和他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 独孤信暗自松了一口气，平和的说道：“那就好，早点和他断了，安安心心嫁给宇文毓吧。” 伽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低头行礼道：“女儿明白。” 长安大街上，川流不息，喧嚣不止。酒楼茶肆里总是有一些闲人，兴致勃勃的聊些香艳八卦，满足那些无聊听众的猎奇之心。宇文护和人密谈之后，心情放松的走出包厢，身旁的侍从一脸冷酷的跟在后面。 “听说，独孤大人下个月长女出嫁，这京城可有的热闹看了。” “独孤府的这位姑娘听说很挑剔的，终于挑到合适的人了？到底是谁啊，居然能入她的眼。” “你这耳朵是聋了，还是脑子生锈了。没听说宁都郡公宇文毓要娶亲了吗？” “对呀，我怎么没把这两件事想到一块呢。看来这个独孤伽叶果然有眼光，等了这么久终于嫁到宇文丞相这么显赫的家族。难怪这么多年，一直不肯答应任何贵公子求亲，原来是在钓这个金龟婿啊。” “宁都郡公小妾都进门几年了，一直不娶正妻。难道也是在等这位姑娘入府？” “这么说，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呀。” 宇文护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伽叶出嫁的消息，心里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忿忿的带着尹正快步离开酒楼。刚一出酒楼大门，偏巧又碰上宇文毓带着伽叶在街上闲逛，心里更是郁闷不已，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阿护哥，你脸色这么难看，谁惹你生气了吗？”宇文毓不解的问道。 宇文护强压着怒火，冷冷的回道：“阿毓，在这个长安城，谁敢惹我们宇文家的人啊？” 伽叶看着宇文护不友善的眼神，心里面一阵慌乱，悄悄拉了拉宇文毓的衣袖说道：“阿毓，我们走吧。” 宇文毓楞了一下，看了伽叶一眼，又看了看宇文护，不好意思的说道：“阿，阿护哥。这是我的未婚妻，独孤伽叶。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啊。” 宇文护走近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宇文毓，平静的说道：“阿毓，不用你介绍，我和她早就认识。独孤家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可要小心咯。” 宇文毓看着宇文护傲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纳闷不已，再看看身旁的伽叶，似乎也不太高兴。连忙哄劝道：“伽叶你别生气，阿护哥今天心情不好，他平常不这样的。” 伽叶浅浅的笑了笑，回道：“没关系，不用理他，我们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宇文毓见伽叶一脸笑容，心情大好，高兴的说道：“好，我陪你逛逛。” 第12章 婚姻不成，利益联盟 城门外，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拉着一个少年躲在暗处观察。少年心里有些不情愿，只是看到身旁的姑娘，兴致盎然的模样，不忍心扫她的兴，只能跟着她瞎胡闹。 宇文邕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小丫头，问道：“伽罗，为什么你现在见我，总是避开熟人，是不是你家里人不喜欢我？” 伽罗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马车，随口回道：“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阿爹说我长大了，不能老和男孩子呆在一起，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哦。那你喜欢跟我在一起玩吗？”宇文邕继续问道。 伽罗转过头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又继续盯着前方，淡定的回道：“当然了，和你在一起多轻松。这附近的小姑娘都不太愿意和我一起玩，我也不想理她们。” 宇文邕欣喜的说道：“那就好，我有时间就多陪陪你。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伽罗一听这话，兴奋的问道：“真的吗？只要我长大了，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那我要快点长大。” 宇文邕看着天真浪漫的伽罗，心里开心不已。没一会，又想起自己还在躲藏着，于是好奇的问道：“伽罗，那我们现在偷偷摸摸躲在这里是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准备捉弄谁，还是教训哪个不长眼的？” 伽罗指着马车附近的男子，悄声问道：“阿邕，你看那是不是你堂哥，前两天找我们的那个？” 宇文邕定睛一看，大吃一惊，回道：“是啊，你不会想捉弄他吧。伽罗，他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还是别……” “你放心，我就是想看看他要把我阿姐带到哪去，我不能让我阿姐受欺负。” “你阿姐在马车上？” “对啊，我就是悄悄跟着阿姐过来的啊。他们要走了，我们快跟上。” 马车停到郊外的一处酒楼后门，伽叶悄悄下了马车从后门溜了进去，宇文护绕道正门，悠然自得的进了雅间。伽罗带着宇文邕偷偷摸摸的爬过来，正想翻越围栏靠近房门，突然发现门外守候的侍从，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 两人讪讪的跑开，躲到了侍从看不见的地方。尹正见只是两个小孩子，并没有追赶过来，仍旧守候在原地。 宇文护看着静静坐在对面的女子，心里激动不已，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语气也有些冷淡：“怎么，都要嫁人了还惦记着我这个旧情人。你还是忘不了我吧？” 伽叶神情冷峻，语气平淡的回道：“阿护，我嫁给宇文毓目前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对你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宇文护苦笑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嫁给别的男人，这也叫百利无一害？” 伽叶看着眼前神色痛苦的男子，也有些心软，柔声劝道：“阿护，我知道你的情意，我也知道你会伤心会难过。只是现在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既然我们不可能了，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做对我们最有利。” 宇文护听到伽叶的安慰，心里舒坦了些，冷静的问道：“那你说说，你嫁给宇文毓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今的形势，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和宇文毓大婚之后，你不但能得到宁都郡公府的势力，还能获得我爹的支持，我们独孤府所有的势力都将为你所用。以后不管你想干什么，这都无疑是你的一大助力。” 宇文护静静看了伽叶一会，随后低下头沉思片刻，语气平淡的问道：“他们会站在我这一边，听我号召吗？” 伽叶自信的回道：“以前不会，但是有我这个枢纽在，一切都不成问题。只要我嫁给了宇文毓，我会帮你笼络各方势力，假以时日这些人自然会和你站在同一阵营里。” 宇文护听着伽叶冷静的分析形势，眼前忽然一亮，抬头问道：“伽叶，你并不喜欢宇文毓，对吗？你嫁给他，只是为了利益，为了家族的未来着想，对不对？” 伽叶愣了片刻，解释道：“阿护，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我的兄弟们因为各种原因都远离京城，我作为长女，有责任挑起独孤府未来的重担。这样才不至于在父亲百年之后，独孤家后继无人。” 宇文护轻轻握住伽叶的手，心疼的说道：“伽叶，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你这样活着不累吗？放松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事情也许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 伽叶默默的看着宇文护，温和的回道：“阿护，你我都是同样的处境，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对不对？我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不能任性妄为，更多的时候只能身不由己。” 宇文护听着伽叶的一番肺腑之言，内心深处似乎受到一丝触动。他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感慨道：“伽叶，如果可以，我宁愿和你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相守到老。” 伽叶眼圈渐渐变红，似乎被对方的深情所感动。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悄悄从宇文护手中脱离，平静的回道：“阿护，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既然我们有缘无份，追求共同的利益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对不对？” 宇文护看着伽叶泛红的眼眶，一脸柔情，语气温和：“好，伽叶。只要你心里有我，这就可以了。至于你想要的利益，我会成全你。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永远不许爱上宇文毓。” 伽叶微微一笑，淡然回道：“你放心吧。世家大族的婚姻向来都只讲利益，不讲感情。我和他只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像你和元氏一样。” 宇文护再一次握住心爱之人的手，期待的问道：“伽叶，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对不对？” 伽叶眼见着宇文护又要抒发自己的感情，一狠心站起身来，说道：“阿护，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被人发现可就不太好了，我不希望在大婚之前还出什么岔子。” 宇文护回过神来，温和的说道：“好，那我先出去，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你再走也不迟。” 第13章 婚期将至，姐妹密约 伽叶的婚期将至，宇文毓也没有多少闲功夫出来瞎逛，接连几日都在忙着安排大婚事宜，郡公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宇文毓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整日手忙脚乱，脸上一点不见倦色，反倒更加的精神焕发，春风得意。 独孤府更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独孤信和他留京的儿子独孤顺每天忙着布置安排着婚礼的各项琐事，接待络绎不绝过来恭贺的王公大臣，应接不暇之余还要清理琳琅满目的贺礼。府上的几位姑娘此时倒是清闲了不少，心里面多少有些寂寞无聊。 “阿姐，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舍不得你，以后在这个家里都没人陪我说话陪我玩了。”伽罗拉着姐姐的手，撅着小嘴埋怨道。 伽叶轻笑了一声，哄劝道：“怎么会呢，不是还有伽蓝，还有爹和五弟吗？“ “四姐整天练着琴棋书画，读着诗词歌赋。从来都不跟我玩，也不陪我说话，她嫌我太粗鲁。五哥嫌我太幼稚又是个女儿家，也不愿意总陪我。阿爹倒是挺疼我的，可是他太忙了，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我也不好去打扰。”伽罗一边数落着，一边失落的低下头。 伽叶见妹妹这么难过，只好先哄骗道：“那以后阿姐多回来看看你，多陪陪你。” “真的吗？阿姐，你以后还会经常回来？阿姐你真好！要是可以不出嫁，一直呆在家那就更好了。”伽罗听到长姐的安慰，立马欢呼雀跃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女儿家早晚是要出嫁的，过两年等你长大了，爹也会为你选个好夫婿，把你嫁出去的。”伽叶说完宠溺的抚摸着妹妹的秀发。 “不嫁，我才不要嫁人，我要永远陪着爹呆在府中，等着阿姐回来看望我们。”伽罗一脸倔强的说道。 伽叶凑近妹妹的脸庞，打趣道：“你现在还小，很多事不懂。等你有了心爱之人，怕是爹想留你也留不住了。” 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率真可爱的妹妹，伽叶的内心复杂多变。不知道小妹的这份单纯天真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妹妹未来的路，会不会如同自己一样艰辛坎坷。 生在这乱世中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生在贵族世家，谁又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那阿姐现在是被姐夫迷住了，所以不想留在爹身边啦？”看着长姐若有所思，伽罗好奇的问道。 “你这小丫头，翅膀硬了，敢取笑阿姐了。”伽叶假装生气并抬起右手，手指轻轻弹在伽罗的额头上。伽罗见状也假装害怕，调皮的闪开了。 姐妹俩嬉闹了一阵，伽罗瞅了瞅四周，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伽叶见妹妹神情古怪，暗示芷芹守着门口，观察外面的动静。 伽罗犹豫了一阵，试探着问道：“阿姐，那天，你跟阿邕的堂哥在一起干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偷偷见面？” 伽叶内心一阵恐慌，惊讶的问道：“伽罗你怎么知道的？你亲眼看到了？” 伽罗默默的点头，回道：“嗯，我和阿邕在城外玩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我怕他是个坏人，所以就跟了过去。” “阿邕也在，那你们听到什么了吗？”伽叶握住妹妹的双肩，惊慌的问道，心里面越想越害怕。 伽罗看着姐姐慌乱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愣愣的回道：“听不到，也看不到。有一个很凶的侍从守着，我们不敢靠近。阿姐你们在里面聊天吗？” 伽叶冷静下来，平和的说道：“对，阿姐和他在谈点事情，这件事情你千万别跟任何说，知道吗？” 伽罗猜测道：“阿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阿邕也说事关重大，让我别出去乱说。” 伽叶哄骗道：“伽罗，阿姐之前和他有些情分，不过以后再无瓜葛了。这是阿姐的小秘密，你替阿姐保密好不好？” “小秘密？”伽罗好奇的看着长姐。 “对啊。就像阿爹不想让你和阿邕出去玩，但是阿姐知道这是你的小秘密，所以也没告诉阿爹。阿姐这也是在替你保守秘密啊。” 伽罗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高兴的回道：“那好吧。阿姐我们谁也不许说，谁说谁是小狗。” “好，小狗乖。”伽叶嬉笑着摸摸妹妹的小脑袋。 伽罗不高兴的回道：“阿姐，我又没乱说，干嘛骂我？” “七姑娘，辅城郡公来了。“芷芹说完和伽叶对视了一眼。 “阿邕来了？阿姐我还有事，回来再跟你说。”伽罗说完迫不及待的等着姐姐答应。 “去吧，早点回家就行。“话音刚落，伽罗一转眼就消失了。 这小丫头刚还说舍不得阿姐，现在一听有玩伴了，撒腿就跑了。伽叶无奈的笑了笑，转过头看到芷芹在那侯着。表情瞬间沉重起来。刚准备询问芷芹到底发生什么事，就看到芷芹又使了个眼色。 宇文护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伽叶大吃一惊，却故作镇定的问道：”我们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事吗？“ 宇文护看了看芷芹，芷芹立马会意。悄悄的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你明天就要大婚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阿护，你想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伽叶警惕的看着宇文护。 “伽叶，你太狠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肯见我。明天你就要出嫁了，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你为什么这么警惕，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戒备的神情，简直是是在诛心啊。你就不怕我伤心难过吗？“宇文护痛苦的看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红颜知己，如今这么小心的防备自己。 “阿护，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应该成全我。既然我们有缘无份，不如好聚好散，彼此还能留个好的念想。“ 看到宇文护痛心疾首的样子，伽叶也不便再刺激他，只能软下来，柔声劝慰着。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节骨眼是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 “好，我成全你。伽叶，这是我送给你的钗子。以后你要天天带着它，我要让你天天都记着我，不要把我忘了。记住了？“宇文护深情的看着伽叶，双手紧紧地握着伽叶接钗子的手。 “长姐，长姐。“伽蓝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姑娘，稍安勿躁。大姑娘现在不方便，容奴婢先去禀报一声。“芷芹极力阻拦着，但是伽蓝似乎并没把她放眼里自顾着往前走。 屋子里的二人也有些措手不及，伽叶赶紧推走了宇文护，迅速的整理了一下妆容，调节了一下情绪。宇文护好不容易进入状态想要抒发一下情感，如今被硬生生的打断，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眼看着伽蓝已经冲到门口了，芷芹不禁有点着急。但是她只是个丫鬟并不能做什么。门突然一下打开了，伽叶神情威严的出现在门口。芷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舒了一口气。 “伽蓝，怎么了？“伽叶不冷不热的问道。 ”长姐，明天就是你的大婚之喜，我想过来看看你。“伽蓝掩饰不住的兴奋，好像明天是她的大喜之日一样。 伽叶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心情招待她，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把她打发走了。而伽蓝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依旧开心的想着。 在她看来长姐真是太幸福了，在家里地位高，现在又多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婆家。听说那宁都郡公也是才貌双全，前途光明。真希望自己哪天也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如意郎君，这样也好让自己人前人后风风光光的。 这些年来伽蓝苦练琴棋书画，在长安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她相信凭着这份名气和父亲的声望，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婆家。虽说不一定比的过长姐，但一定不输其他姐妹。 第14章 大婚，几多欢喜几多愁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长安城的喧嚣比往日来的更早了些。城里的百姓一大清早，就在等着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锣鼓声，喜乐声，爆竹声湮没整个街道。 宇文毓今天真的是春风得意，穿着大红色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风风光光的游街串巷。独孤府这边更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独孤信看着身着喜服款款而来的伽叶百感交集，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马上就要离开家门去过另外一种生活了，从此以后少了一个陪伴的人，也少了一个需要操心的人。 独孤信既欢喜又忧虑，既欣慰又失落。欢喜的是女儿终于嫁得如意郎君，忧虑的是不知道她未来的路是否充满艰辛。欣慰的是终于解决了伽叶的终身大事，而失落的是，从此以后要和自己的女儿渐行渐远了。 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你希望的团圆留不住也不能留，你不喜欢的离别躲不过也不能躲。有时候他希望替儿女们扫清路上的障碍，却也清楚有些路只能让他们自己走。有时候他憧憬着多陪儿女们走一段，让他们的生活少些磨难，可是也明白，他们早晚有一天要脱离自己的身边，自己不能照顾庇护他们一辈子。 而今满院的宾客都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和荣耀，却没人知道他内心的凄楚与不舍。 独孤信暗自忧思的同时，伽蓝和伽罗却兴奋不已。伽罗原本还有些伤心难过，但是今天看到这么热闹欢喜的场面，那种不开心也就全忘了。而且大家都说阿姐嫁得很好，夫家权倾天下，姐夫对姐姐也是呵护备至，等忙完这一阵阿姐就会带着姐夫回来陪自己玩。到时候再叫上阿邕，想想就觉得很开心。 伽蓝依旧做着白日梦，这么热闹的婚礼，这么豪华的阵仗，多威风啊。要是今天的新娘子是自己，那该多好。她确信自己一定也会有这么风光的一天，到时候她要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不已，这样才不枉她这么多年来辛苦经营。 伽叶拜别了父亲，宇文毓迎亲的队伍也到了门口。伽叶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了宇文毓，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沉重，每走一步都多了一丝不舍。她已经尽量放慢了脚步，但是她知道再慢最终也要走向离别。 踏出了这个门以后她不再是独孤家的人，以后的路她得一个人走，没有了父亲的庇护，没有兄弟姐妹的陪伴。离开了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以后的她不能再任性不能再孤傲，她需要顾全大局，需要维持两姓之好。 上轿的那一刹那，伽叶还是忍不住回头。她想再看一眼这个熟悉的地方，朦胧之中，她看到黯然神伤、忧心忡忡的父亲。她看到春风满面、天真可爱的妹妹们。她还看到喜气洋洋，欢呼雀跃的宾客。多么刺眼的场面，眼前的皆大欢喜似乎与自己格格不入。 伽叶一狠心钻入了轿中，轿外依旧人声鼎沸，轿内的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可以应付一切悲欢离合。对于这场婚姻，她也绝对有能力可以掌控，自己应该心如止水，安静平和的出嫁。为什么现在她会这么悲伤难过，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相反还很脆弱，脆弱到任何一句话，一个场景都能让她流泪。 父亲送别时的话语依旧怀绕耳旁：“伽叶，出了这道门你就是宇文家的人了。到了夫家好好的相夫教子，安分守己的过好每一天。往后的日子，善自珍重……。” 繁华过去，夜幕降临，褪去喧嚣的夜色更显宁静。喜庆的婚房，绵绵烛光，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浪漫。伽叶静静的坐在床边，宇文毓拖着半醉的身躯悄悄走向伽叶。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他苦苦等待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现在的他有点迫不及待，但是依旧极力的克制自己，他要给伽叶一个完美的形象。他轻轻的坐到伽叶身旁，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诉说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伽叶温柔的配合着回应着自己的夫君。一番互诉衷肠之后，这对新人喝起了交杯酒。一切就这么和谐美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宇文护的府邸此刻显得是那么的凄凉和冷清。 白天宇文护听着外面嘈杂的喧嚣声，大发雷霆。府中上至夫人世子，下至丫鬟奴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更没有一个人敢接近。如今夜深人静，众人更是躲着宇文护，生怕一不小心触到霉头，小命就没了。 宇文护独自一人跌坐地上对月独饮，举杯消愁愁更愁。酒精并没有使他变得麻木，越喝反倒越清醒。往事如梦如幻，一幕一幕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想忘掉这一切，可是越想忘，记忆越深刻。 他深爱的伽叶，和他度过很多美好时光的伽叶。此刻，也许正在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合饮交杯酒，也许正躺在别的男人怀中，温情脉脉。宇文护痛苦的闭上眼睛，仿佛要把这一切都从自己生命中抹掉。 一直以来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宇文护自负可以掌控一切。可这一次，他觉得他失控了，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失魂落魄、肝肠寸断。这还是那个心怀大志，杀伐决断的宇文护吗？ 元氏望着痛苦不堪的夫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自己的夫君。她只能这么悄悄的看着他沉沦堕落。她想去安慰却不知从何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让她置之不理，她也做不到。 “夫君，别再喝了，喝酒伤身。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吗？“元氏心疼的劝道，她犹豫了那么久，最终还是选择过来劝慰，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他难过，自己也不好受。 宇文护转过头，看了一眼元氏，随即粗暴的将她推开：“滚，我不想看到你。“ 元氏被推倒在地，内心凄楚难忍。她不知道自己好心劝慰，为什么会得到如此待遇。自大婚以来，她和宇文护虽然有些生分，但是一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她一直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真心能够打动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和他亲密无间、心心相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宇文护对她越来越疏远，总是不理不睬，而且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她一直在想是不是是自己做错什么，还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伽叶，伽叶。你好狠的心……。“宇文护喃喃自语，跌跌撞撞的拿着酒壶起身走了。 伽叶？谁是伽叶。难道他在外面……？元氏的心瞬间跌到谷底，原来他这段日子对自己不冷不热是因为在外面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什么过错。自己掏心掏肺的为这个家，小心翼翼的做个贤妻良母，没想到他却为了一个外面的女人这么对待自己。 那个可耻的女人，淫荡的女人。她是谁，她想干什么？她想拆散我们这个家，还是她想嫁过来抢我的位子？她一定是哪个官宦世家的小姐，不然，宇文护早娶进门来做了姬妾。之所以现在还不捅破，不过是碍于自己这个郡主的身份，如果没有这个身份，现在，也许…… 元氏不敢往下想。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女人，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女人。她要报复，要让自己所受的一切报复到那个女人身上。 第15章 江陵大捷，杨氏父子神秘待出 激昂而嘹亮的冲锋号角随即冲天而起。西魏的铁骑开始启动，开始奔跑，加速，再加速。先是吼声，牛角号声，然后是战马奔腾的铁蹄声，渐渐的这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轰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大地开始抖动，然后就是震动，再接着就是跳动了。西魏的铁骑就象平地上卷起的一股飓风，像山崩，像山洪暴发一样，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杀了过来。梁国的士兵们个个面无人色，耳边除了铁骑飞奔所发出的轰鸣声已经根本听不到轰隆隆的战鼓声。恐惧，带着浓浓死亡气息的恐惧。 汹涌扑来的铁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张张杀气腾腾的脸，一匹匹狂野凶悍的战马。吼声，战马的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两军接触，骑兵战士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霎时卷走了成千的梁国士兵。淹没。吞噬。无助而软弱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铁骑大军淹没，被滚滚洪流吞噬，除了临死前发出一声惨叫，什么都没有留下。 江陵城，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梁’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杨忠攻破梁国都城江陵的捷报，很快就传到了西魏朝廷。大殿上，朝野欢呼、群臣欣喜。宇文泰传魏帝旨意举国欢庆、大宴三日，长安城内的百姓也欢天喜地地庆祝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茶铺中、酒楼上、青楼里四处流传着杨家的各种小道消息。杨忠这几年的军功不但让他在朝廷上声望日隆，也让民间的百姓对这位沙场老将的家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可是奇怪的是，除了这些战功，人们所能打探到的就是杨家和独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至于那些花边消息，竟是一丝也探听不到。 杨家的那位世子据说应该也是个少年郎了，然而，除了知道他曾经在长安城呆过一段时间，有关这个少年郎的其他消息竟然连影子都没有。一个如日中天的贵族世家在京都没有一点八卦传闻，一个年少气盛的贵族子弟在长安露面却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这些神神秘秘的举动，不得不让人称奇不已，也不知道杨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宇文泰缓缓前行，嘴上淡淡的问道：“阿护，这次你随于谨、杨忠这些老将一起出征，获益不小吧。” “叔父自创立府兵制以来，国力日渐强盛，军事实力也日渐加强。想必过不了多少年，齐国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宇文护满怀信心的回道。 宇文泰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心里一阵失落。静默片刻，宇文泰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宇文护，问道：“阿护，此次江陵大捷，众位将军功不可没，你觉得该怎样封赏他们比较合适？” 宇文护脑子里迅速一转，立马猜到了叔父的顾虑，小心翼翼的问道：“叔父还在考虑给杨忠升迁的事情吗？” 宇文泰默默的点点头，回道：“叔父一直都很看重这员虎将，这些年他也不负众望，屡立战功。只是，如今他风头正盛，犹胜当年的独孤信。只怕有一天，这个兄弟也会成为我宇文家族的心头大患啊。” “那，现在我们极力打压他，也为时未晚吧。”宇文护建议道。 宇文泰满怀感慨的看了侄子一眼，继续往前缓步慢行。这个侄儿看来还是不够老练，远不及他的兄弟宇文导。只可惜天妒英才，那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居然走在了自己前头。如今这局势也只能用心栽培眼前这个侄子了。 “如今外有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内有元氏皇族与我宇文氏水火不容、蓄势待发。我们这些兄弟不能在大局未定之前就自相内斗。杨忠是个忠厚之人，过度打压只会让他心灰意冷，转向他人。” “叔父是想给他高官厚禄，让他尽心为我们所用？”宇文护疑惑的问道。 宇文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回道：“阿护，你还是太年轻。叔父既不想让他倒向元氏和独孤信，也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独孤信。既要用他打天下，也得防着他夺天下。” “那叔父已经想好对策了？” “杨忠的官是不能升的太快。可是你忘了，他的嫡长子还不满十六岁。如果杨家的世子年纪轻轻就升任高官，想必杨忠也是比较欢喜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暂时对我们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叔父妙计！这样既暗中打压了杨忠，又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卖命。” “阿护，你要好好记住，人心是需要笼络的，不能一味的打压，压久了就会反弹，到时候更加不可收拾。因为真正有能力的人，压是压不住的。” 驿站的快马飞驰在官道上，朝廷的旨意很快传到穰城。一个身材魁梧、容貌英俊的壮年将军跪下来接听圣旨。接旨完毕，传旨太监客气的向对方微微回了一下礼。抬头望去，但见将军仪表非凡，英武俊朗，颌下美髯飘飘，更显威严。 传旨太监心下震惊不已，原来传闻中勇猛杀敌的杨大将军，竟是这样一副好模样。看来这次回去，杨家的花边消息又能增添不少色彩。 只可惜，没见着刚封为车骑将军的杨世子。这个少年得志的贵公子，到底生的什么模样，又到底是什么性子，这京城的平民百姓都很有兴趣知道，甚至连宫中的贵人也有心想要打探一番。 只是现在杨家势大，杨将军不愿意叫他出来自己也没办法。还是先回去复命吧。以杨家这势头，说不定还有下次机会，下次也许就见着了那个少年郎。 待传旨人离开，杨忠就和身边一脸严肃的年轻男子边走边聊了起来。 “岳父，您立了这么多功劳，旨意里却只有只言片语，而且寸功不赏。这也太过份了吧。”年轻男子忿忿的说道。 杨忠低头沉思片刻，冷静的说道：“看来丞相对我们杨家已经起了猜忌之心呐。好在丞相还算宽厚，他忌惮我却并没有想过要扳倒杨家，而是把赏赐都给了阿坚。这样也好，反正我的一切早晚也是他的。” 年轻男子听闻此言，心里略感宽慰，欣喜的说道：“阿坚小小年纪就成了将军，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啊。” 杨忠神情严肃，语气略微有些严厉的说道：“那也得他有能力坐定将军之位，有本事掌控手下才行。荣定，阿坚这段时间表现怎么样。他应该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厮杀了吧。” 窦荣定一脸恭肃的回道：“岳父放心，阿坚表现的一直都很好。除了第一次杀敌后，心里有些难受外。后面就一切如常了。” “那就好，也不枉这么多年，我一直找军中将士和他对练的苦心。这一次让他上战场，也是让他知道，真实的战场是什么样的，真正血海中苦战厮杀是什么感受。” “岳父，阿坚还小，现在就让他承受这些，会不会太残忍了些。京城中的贵公子这个年纪大都还在玩闹。” “他迟早有一天都要面对的，还不如让他早点接受这些。而且阿坚有多大本事，我心中多少是有数的。虽然第一次确实会难受了点，但只要过了这个坎，后面也就习惯了。你看他现在不挺好的，学了这么多年的本事终于派上用场了。” “阿坚确实是个人才，第一次上战场就毫不怯场，这还没多久就已经适应了刀光箭雨的生活。日后多加磨练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将。” “嗯。荣定，我把他放在你军中就是让他先历练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管教他，如果他不听话一定要处罚，犯错了一定要严惩，千万别惯着他。” 窦荣定看着岳父凌厉的眼神，内心一阵触动，短暂的犹豫之后，鼓起勇气说道：“岳父，荣定觉得您有时候对阿坚太严苛了点。” 杨忠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是吗？我平时也挺宠着他啊，你看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惩罚过他吧？” “您是挺宠爱他，也确实没有责罚过他。可那是阿坚争气，从来没有惹您生气，也从没让您失望过。”窦荣定面上平静，语气略微有些激动的回道。 杨忠还在沉思，窦荣定继续回道：“这十多年，除了他去长安的那段日子，您每天都要求他天未亮就起床，读书习武，练习骑射，晚上还要修习佛法。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从不允许有一丝懈怠，也没有片刻的休息和欢娱。他现在才十几岁，表现的却像个沉稳的大人，您不觉得他懂事的让人心疼吗？” 杨忠默默听着女婿的抱怨，心里也有一丝不忍。这些年他常年在外征战，教导孩子的时间并不算太多。每次一回家，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考察儿子学了些什么本事，都有哪些长进。没有过多的想过，一个孩子没有父亲的看管，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自觉的做到这些成年人才能完成的事情。 “荣定，岳父只要求他刻苦练武，平常给他看看史书，讲讲兵法，并没有规定他不许休息玩耍。这些都是智仙师太要求的，阿坚他自己也愿意照做。后来智仙大师出门云游，阿坚依然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这些习惯。” “原来是这样。不过岳父，阿坚现在已经是车骑将军了，不方便呆在我的帐下。军营中也就您的官职能管的住他。看来，他还是得您亲自来管教了。” “你说的对，这道旨意一出。军中各将士都知道他是我杨忠的儿子，又封了将军。确实不适合把他下放，还是我自己亲自调教比较好。” 第16章 伽蓝初识宇文邕 京都长安这边传旨太监一回去，就把见杨忠的情景绘声绘色的传了出去，惹的城内又是一阵骚动。同时，大家对于那个一直不曾露面的杨世子的好奇心也与日俱增。一个容貌瑰玮的大将军会生出一个什么样的世子呢，一个始终活在传说中却被封为车骑将军的贵公子到底是会是什么模样呢。 人们不禁想起，几年前丞相评价这个神秘少年的一句话：“此儿风骨，不似代间人。“难道他真长了一副神仙模样？可是这个小神仙到底是什么样子，什么德性呢？还是没人知道。 当然，其实是有人知道的。至少京兆尹府的一些人知道，这个少年曾经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功曹。独孤府的一些人也知道。只是大家都是活在天子脚下的聪明人，不想也不愿传这些无聊的八卦。 也正因为这份精明，京兆尹薛善没多久就高升了。而独孤府的另外一些人，显然对这些花边完全不感兴趣。比如两个待字闺中的独孤姐妹，这些天宇文邕没事老往独孤府跑，惹的两姐妹一阵心花怒放。 伽罗两年前就认识了宇文邕，那时候的宇文毓还在暗恋伽叶。宇文邕跟着大哥偷看伽叶的时候，碰到了活泼可爱的伽罗。从此两人就成为了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伽罗这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平常除了读书习武外，还爱闯些不大不小的祸，宇文邕就是来给他收拾残局的。虽然都是小孩，宇文邕却明显的比伽罗要成熟稳重很多，而这样的成熟稳重却吸引到了伽蓝。 凌云看着乐呵呵傻笑的主子，高兴的问道：“姑娘，您这几天心情都这么好，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伽蓝这才反应过来，正色道：“有吗？我看起来很花痴吗？” “那倒不是，只是奴婢看您好几天都是心花怒放的模样，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姑娘，奴婢得给您提个醒，上次张公子的事情，姑娘到如今都没敢和家里人说，这一次还是谨慎一点好。” 伽蓝一听那个姓就冒火，怒骂道：“那个姓张的混蛋，哪能跟他比。当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看上他那种货色。这一次我都已经打探好了，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凌云眼见姑娘不高兴，不敢再劝，心里又有些担心，于是建议道：“那姑娘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让老爷把把关，也安全一些。” 伽蓝急忙阻止道：“千万别，阿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和长姐说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姐一直不喜欢我，之前她发现我和张国安暗自来往的时候就已经警告过我。要是再让她发现，那我不就惨了吗？” “姑娘，上次大姑娘反对是因为，您和张公子既不是媒妁之言又不是门当户对。大姑娘觉得张公子无官无爵，父亲也只是个四命的小官，配不上您。如果姑娘这次喜欢的人和独孤家旗鼓相当，至少老爷是不会反对您。” “对呀，长姐不喜欢我，至少阿爹还算疼我。哎呀，还是不行，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怎么能这么没羞没臊的跟阿爹去说这些？” 凌云看着主子一脸害羞的模样，知道自家姑娘可能又动了情，忍不住问道：“姑娘，他是谁呀？奴婢怎么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认识了外面的青年才俊呀？” 伽蓝一脸幸福的说道：“他是大姐夫的弟弟，辅城郡公宇文邕。长姐大婚那日，第一次见他，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事后，我特意让七巧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他是谁。” 凌云兴奋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姑娘，宇文家族的人如今在这大魏可是呼风唤雨，无人能及。您要是嫁给了辅城郡公，那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所以我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等我当了郡公夫人，一定让那个姓张的好看。”伽蓝得意的说道。 凌云担忧的问道：“姑娘，您对张公子念念不忘，是还没放下他吗？” 伽蓝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谁对他念念不忘，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我不嫌他没钱没势，家境卑微，就想和他长相厮守。他居然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藕断丝连，还勒索我。这样的人渣不报复他，真对不起我自己。” 凌云耐心的劝道：“姑娘，过去的事就别老记在心里了，会影响您以后的生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忘怀，那就告诉老爷，让他为您做主吧。之前大姑娘当家您不敢说，现在老爷回京了，谁还敢欺负独孤家的人？” 伽蓝心里一阵惊慌，呐呐的回道：“我要是说了，我怕阿爹会失望，我怕阿姐会回来骂我，我怕外人都笑话我。还是算了，我自己找那个混蛋算账去。” 正说着，另外一个看似伶俐的丫鬟进门禀报道：“姑娘，辅城郡公那边已经约好了，三日后，竹林见。” 伽蓝看了一眼满脸讨好的丫鬟，冷淡的回道：“七巧，你继续帮我去打探辅城郡公的情况，越详细越好。凌云，陪我出去买些首饰衣裳，我得好好打扮打扮。” 晴时的竹林，碧碧翠翠，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风儿吹过，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着。闭目凝神，便可听到沙沙的竹语声。伽蓝静静的站在竹海中默默等候，宇文邕如期而至，两人客气的行礼寒暄。 “伽蓝姑娘，不知约在下出来有何要事？”宇文邕礼貌而不失温和的问道。 伽蓝浅浅一笑，回道：“上次不小心撞到辅城郡公，郡公不但没有怪罪，还及时扶住伽蓝。伽蓝特意过来谢过郡公。” 宇文邕见状，也微笑着回应道：“伽蓝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 “辅城郡公，年轻有为，还能如此谦逊，实属难得。伽蓝能够偶遇郡公，真是三生有幸。”伽蓝说完娇羞的低头浅笑。 宇文邕如沐春风，口吐莲花：“姑娘过奖了。早就听闻伽蓝姑娘才貌双全，艳冠京城，如今一见，果然是国色天香，气质幽兰。在下能和姑娘说上几句话实属万幸。” 伽蓝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深有好感，趁机邀请道：“郡公如果不嫌弃，以后可以常去蔽府做客，伽蓝自当热情款待。郡公若肯赏脸，也可以指点一下伽蓝的琴棋书画。” 宇文邕不知伽蓝的意图，客套的回道：“想必伽蓝姑娘定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俱精吧。在下不过一个粗人，岂敢置喙姑娘的才艺。” 伽蓝见宇文邕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心下计议以退为进，柔和的说道：“听郡公说话，就知道郡公定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伽蓝孤陋寡闻，想必是不能入郡公青眼，是伽蓝唐突了。” 宇文邕听对方这么说，急忙解释道：“伽蓝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伽罗说过，独孤伯父不太希望我总是往独孤府跑，所以……” “伽罗？你认识伽罗？”伽蓝惊呼道。 宇文邕平静的回道：“对啊。我知道伽罗是你妹妹，既然伯父不太想让我靠近伽罗，我想如果能够通过姑娘多了解伽罗的状况，伽罗也许就不用那么为难了。” 伽蓝闻言，瞬间冷静下来，温和的说道：“原来伽罗平日里在外面疯闹的玩伴就是郡公你呀。小妹从小就很淘气，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郡公见谅。” 宇文邕一聊到伽罗，立马来了兴致，愉快的说道：“当然不会，伽罗她那么天真可爱，我怎么会怪她呢？” 伽蓝看到宇文邕的表情大感失望，一路上宇文邕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伽罗，完全没有注意到伽蓝眼里的失落和不甘。原本兴高采烈的伽蓝，听着身旁的男子对自己的妹妹称赞不已，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还得耐着性子陪他虚与委蛇。 总算度过了那个难熬的下午，伽蓝一脸疲惫的回到家中，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秀美的脸庞，呆若木鸡。 “姑娘，怎么了？”凌云看着主子呆愣愣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伽蓝回味过来，骂骂咧咧道：“气死我了，这个辅城郡公居然看上了伽罗。本来我还想凭着自己的才气吸引到他，可是他根本没兴趣。他的眼里除了伽罗，什么都看不到。” 凌云不可思议的回道：“啊？这七姑娘才多大，懵懵懂懂的，辅城郡公是看上了七姑娘哪一点呀？” 伽蓝赞同道：“就是啊，伽罗就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凭什么她就能找到宇文氏这样权势滔天的夫家？” “不过姑娘，既然辅城郡公喜欢的是七姑娘，您还是看开一点，另择贤能才是明智之举。”凌云平和的劝道。 伽蓝一脸郁闷的抱怨道：“哪还有别的人可选啊，宇文家的公子也就辅城郡公年龄相当，其余的都还是小孩子。我找谁去啊。” 凌云平静的劝道：“姑娘，京城的贵族公子又不止宇文氏一家，他们不合适还有别的家呀。” “那你给我找出一个能和宇文邕匹敌的人出来看看。想我独孤伽蓝，努力这么多年，才在京城小有名气，得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美称。可是上门提亲的那些人，你看看都是什么德性，没一个看得上眼的。老天真是不公平。” “姑娘，上门提亲求娶您的人可比大姑娘和七姑娘要多得多。他们都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姑娘您是比较的太多，所以才不知道选谁好。如果您能择优给他们一些机会，也许就能找到合适的人也说不定。” 伽蓝看了凌云一眼，恨恨的说道：“我不是不知道选谁好，而是一个都不想选。但凡他们中有一个突出一点，我也不会这样烦了。” 凌云看着自家姑娘不耐烦的表情，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低声试探道：“姑娘之前看人可没这么挑剔，为何现在……” 伽蓝看着贴身丫鬟怯生生的眼神，不满的白了她一眼，神情冷漠，语气冷淡。 “你不用那么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自从碰到张国安那个混蛋，我才知道人还是得有些追求，设置一些必要的门槛才行。不挑剔一点，怎么筛选掉这些人渣。之前是我太愚蠢，以为只要有爱，其余的都可以不用管。这几个月我才想明白，人还是现实一点，活得比较自在。” 凌云低头沉吟片刻，小心的问道：“那姑娘想要找什么样的郎君呢？姑娘如果有要求，可以提出来让老爷帮您物色。” “像宇文邕这样有权势的就行。如果有谁能帮我教训那个姓张的，让我出了那口恶气，我立马就嫁给他。”伽蓝忿忿的说着，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凌厉的光芒。 凌云感受到主子的恨意，默默的低头不语。站在门口的七巧，本来还准备悄悄进来给主子出个主意，博得一丝宠幸，见此情形也不敢多嘴半句。 伽蓝无意中瞥到角落里的七巧，心情更加不爽，呵斥道：“七巧，你怎么办事的，让你打探宇文邕的消息，你连他认识伽罗的事情都没弄清楚，差点害我丢脸。” 七巧见状，急忙跪下来解释道：“姑娘，这不能怪奴婢，辅城王行踪很隐秘，一般人根本不清楚他的踪迹。他府里头的人口风都很紧。奴婢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伽蓝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生气，怒斥道：“你怎么这么多借口，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要不是看在你是乳娘儿媳的份上早把你赶出府去了。” “姑娘恕罪，奴婢还有办法。”七巧惊慌的乞求道。 伽蓝冷冷的问道：“什么办法？” 七巧如同抓到救命草，拼命解释道：“七姑娘现在还小，还不懂男女之事。姑娘还可以想办法慢慢接近辅城王。日子久了，说不定哪天他就改变心意了呢？” “对呀，我才见他两次，他不了解我也是正常的，我多花心心思就成，总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伽罗那个傻丫头吧。只要能嫁给辅城郡公，我就可以和长姐一样风光无限，那我还愁什么呢？”伽蓝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拍手称快。 七巧看到主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正合姑娘的意，激动的请示道：“姑娘，奴婢这就帮您打探去。” 伽蓝兴奋的回道：“去吧。机会难得，我得好好谋划一下。” 第17章 烂人烂事，心机初露 七巧退出了伽蓝的闺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刚听到姑娘谈到张公子时，愤恨的语气，看到姑娘眼里肃杀的眼神。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里来，就怕姑娘转念一想，把气都撒在自己头上。毕竟当初要不是自己牵线搭桥，姑娘哪会认识那个烂人。 要说那个姓张的烂人，没有人比七巧更清楚。甜言蜜语的把七巧哄骗上了床，还拿这事要挟她，要是不肯帮忙认识独孤家的四姑娘，就把事情都抖漏出来。 七巧无奈，想着如果张公子娶了姑娘，自己多少能做个通房丫鬟，总好过身败名裂。又加之张公子许诺事成之后，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抬做姨娘。七巧权衡利弊之下也就答应了，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踹了乳娘那一大家子，不用再受那个老婆子的窝囊气，不用再伺候她那个废物儿子。 没想到，那个姓张的就是个无耻下流的小人，被姑娘看穿之后，利用姑娘的软弱胆小，纠缠不放。七巧自己更是被他套的死死的，那个见钱眼开的老婆子收了那个烂人的贿赂，将姑娘在府中的情况全都吐露出来。七巧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只不过是那个烂人的棋子，用完了随时可以丢弃。 “你怎么这么没用，又被姑娘嫌弃了。我都教了你多少次了，还没学聪明点。”乳娘突然蹿了出来，低声骂道。 七巧想的正入迷，骤然闻声，吓了一大跳，不高兴的回道：“我已经尽力了，是姑娘运气不好，被七姑娘捷足先登了。” 乳娘手指戳着七巧的头，骂道：“你说说你还能干啥，每次帮姑娘办事都出差错。上次那个姓张的，就那种人你也让姑娘去认识，结果怎么样了。差点把姑娘给害惨了，你就不能干点好事吗？” 七巧本就不爽，一听那事更是火上浇油，不客气的回道：“上次那个事，你不是也同意了吗？要不是你帮忙，姑娘哪能偷偷跑出去和他私会。要是事情成了，你还不是过来抢功。事情败露了，你让我背黑锅就算了，还来怪我。” 乳娘被儿媳这么一说，哑口无言，反应过来后，责骂道：“你，你，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说我。明明是你把事情搞砸了，还怨我。你要有本事就把姑娘哄得服服帖帖的，别来求我帮忙呀。” 七巧白了乳娘一眼，不满的抱怨道：“我之前一向得宠，除了凌云姑娘，姑娘只信任我。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引张公子和姑娘见面，我又何至于此。” “你这个小蹄子反天了，我让你乱说，让你乱说。”乳娘恼羞成怒，一边怒骂，一边伸手去揪儿媳的脸。 七巧奋力反抗，两人扭打在一块。最终身材娇小的七巧敌不过，五大三粗的乳娘，被那老婆子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此后的一段时间，宇文邕和伽罗隔三差五的约出来见面，伽蓝却总是能恰巧偶遇宇文邕。起初宇文邕也没有多在意，以为只是姐姐关照妹妹，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外人。 次数多了之后，宇文邕渐渐感觉到，这个伽蓝姑娘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勾搭自己，言语中也总是不停的向自己示好。 宇文邕仔细回想才发现，原来伽罗的这个四姐真是别有用心。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伽罗，不但不避嫌，还时不时的找机会和自己单独相处。看来此人心思不纯，颇有心机，换作一般人，也许早就已经着了她的道。 “伽罗，你四姐平常也喜欢和你呆在一起吗？”宇文邕平淡的问道。 伽罗并不知道宇文邕的心思，单纯的回道：“四姐她可不喜欢和我一起玩，她是才女喜欢宅在家里，练这个学那个，我喜欢看书，喜欢骑马射箭。我们俩根本玩不到一块。” 宇文邕心下犹豫了一阵，委婉的说道：“伽罗，你这个四姐心思可不简单，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伽罗不解的问道：“阿邕，她是我姐姐，姐妹之间应该坦诚相见，我防着她干嘛？你是不是对我四姐有什么误会？” 宇文邕楞了片刻，觉得暂时还不宜告诉伽罗真相，平静的回道：“我只是觉得这段日子，和她偶遇的次数太频繁了一点。伽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个心眼总不会错的。” 伽罗笑道：“阿邕，你想太多了。四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还会害我不成？” 宇文邕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深情的说道：“伽罗，你总是这么单纯善良，我希望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呵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伽罗笑嘻嘻的回道：“阿邕，你对我这么好，要不我们结拜为兄弟吧。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长大。” 宇文邕听到此话，心里一阵悸动，失落的说道：“伽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老想着和人结拜兄弟呢。谁愿意当你兄弟？” 伽罗眼看着宇文邕不高兴的独自往回走，心里一阵纳闷。急忙追过去问道：“阿邕，你生气了啊？那我以后不说了，你千万别不理我呀。” 第18章 宇文泰病重，世子风波 初秋的清晨，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破着地窗外穿了进来，微微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淡天白光，也占据着每个角落，给房门涂上了一层幻梦的白色。 躺在病床上的宇文泰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病人膏肓，大限将至。可是他还不甘心，自己的雄图霸业还没完成，一统天下的理想还没实现。如果老天在给他二十年，二十年他一定取代西魏，征伐齐国，北击突厥，然后南下江南一统中原。可是现在自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病重，而他还只是身居丞相之位。 宇文泰心里清楚，虽然已经权倾朝野，大权在握，可是毕竟还没有取得帝位，根基不牢。自己的几个孩子都还小还太年轻。他们根本没有实力，压制那帮曾经和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既使是已经不惑之年的侄子宇文护，也完全没有能力镇得住这帮老将，论军功论资历宇文护都还排不上号。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在你身处绝境的时候，老天总是给你希望，让你绝处逢生。在你身处劣势的时候，老天也能让你化险为夷，扭转乾坤。而在你雄心勃勃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老天却要收走你的一切，让所有愿望都化为泡影。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一代英豪宇文泰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他现在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一切。如今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托孤侄子宇文护，并且让养子蔡佑从旁协助，为宇文氏保驾护航。虽然他觉得侄儿宇文护还没有能力担此重任，但是他已经是唯一的人选了，不选他还能选谁呢。 而他的继承人似乎是个更棘手的问题。如今他成年的儿子只有宇文毓一人，但是却不能立他，独孤信是他的岳父，以后会不会借外戚身份独揽大权呢。其他的儿子中，嫡子宇文觉才15岁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虽然有元氏皇族的支持，但是实力有限，恐怕也难以对抗那几个大权在握的柱国。到底立谁好呢？ 屋外，独孤信和几位柱国、大将军也在焦急的商议着，自从宇文泰病重昭他们入内侍疾已经好几天了，眼看着宇文泰就要驾鹤归西，这继承人的事都还没一点着落。虽然这些本该皇室才会有的话题，不过显然众人都已经不把元氏皇族当回事了。如今再不确定接班人，一旦宇文泰离世，西魏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四分五裂、天下大乱的局面。 宇文泰强撑着病体坐了起来。轻轻抬起眼睫毛，望了一眼他的长子宇文毓，神色犹豫之间，再瞟了一眼身旁的独孤信，最终将目光从宇文毓身上挪开，指向了嫡子宇文觉。 此前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无数遍，立长还是立嫡，各种利弊早已权衡清楚。可是等到真要宣布的时刻，反倒又有些迟疑。 扪心自问，阿毓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聪明善良又有政绩。只可惜性格太过于温和软弱，而他的岳父独孤信偏偏又是一个声望和能力都很突出的重臣。为了宇文家族的未来，自己不敢去冒这个险，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为今之计，只有立嫡子阿觉才能规避风险。而这一切，一定要在自己临走之前完成，独孤信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只要他今天答应了，那就大局已定不会再反悔了。 “各位兄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如今我恐怕时日不多了，还望各位继续努力，力保大魏江山永固。” “丞相正当盛年，身体一向安康，定会药到病除，平安无虞。” “人固有一死，何须介怀。诸位都是血海里打拼出来的，什么风浪没见过。只是眼下，强敌环伺，东有齐国铁骑，北有突厥异族，南有萧梁余孽。各位兄弟还得再接再厉，守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江山，才不枉我们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 “下官等必定谨遵丞相意旨。丞相切莫忧心，养好身子要紧。” “今天，召诸位来是想商量一下，我宇文家立谁为世子的问题。不知各位有何想法？”宇文泰托着疲惫的身躯，慢吞吞的说道。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发声。 短暂的静默之后，一个大臣壮着胆子试探道。“依丞相之见，该立哪位公子呢？” “我想立宇文觉为世子，又恐怕大司马会有意见，大家说该怎么办？宇文泰此话一出口，群臣惊愕，怔怔地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表态。 独孤信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下马威，一时之间竟然懵了。随之而来的是羞愤和难堪，他脸色铁青的站在那，纹丝不动、缄口不言。众人见局面僵持不下，更加不敢轻易站队，皆沉默不语。 房间里静的吓人，众臣济济一堂，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有半分动静。时间仿佛在上一刻凝住，静止不动。良久，宇文泰悄悄的望向其中一个将军，那将军心领神会。 “自古以来都是立嫡不立长，有什么可顾虑的。大司马如若不从，我立马就杀了他！“李远厉声说道，随后拔刀而出。 众人皆心惊胆战呆怔在原地，一场血拼眼看就要爆发。独孤信内心一沉，背后一身冷汗，错愕之下显得有些措手不及。明晃晃的刀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也寒了那颗本就不太热乎的心。难得今天就是我的丧期，我命绝于此吗？ “李将军，事情还不至于此，把刀收起来。”宇文泰连忙出声阻止。 宇文泰本就只想得到独孤信的一句承诺，并不是真的想大开杀戒。实际上，在这种敏感时期，他也不能在内部自相残杀。 ”臣绝无异议。“独孤信慌忙表态，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来不及思索，再迟疑片刻，说不定早已身首异处。李远得到宇文泰的命令又见独孤信表态，这才慢慢把刀收了回去。 得到独孤信的首肯，众臣终于松了口气，随之附和。宇文泰也终于安下了心，强撑的身体，在松懈的那一刻愈发病的严重。 天色渐晚，灰色阴凉的气息在那孤独的树叶杂草之间徘徊。一次次摇摆间夹着一丝阴风吹袭。独孤信郁闷心烦的走出了皇宫深墙，此刻的他心情糟到了极点。是愤怒、是难堪、是抑郁、还是心寒。他说不清楚，也许每一种情绪都有吧。 想不到自己一直尽忠职守、安分守已还是遭到丞相的无端猜忌。今天自己原本就不打算对立世子一事发表任何看法，因为他清楚宇文泰在顾虑什么，也知道丞相最终会选择谁，自己多说无益。 可是今天，丞相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逼迫自己就范。这不单单是不信任，更是一种侮辱。什么立嫡不立长？立嫡原本是汉人的传统，鲜卑人的规矩一向都是立长子。这些年丞相一直推行鲜卑化，却单单在这件事情上引用汉人习俗。这不是针对自己那还能是什么？ 阿毓聪明仁厚本就适合立为世子，而丞相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弃之不用。这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入这趟浑水。可是李远呢，他算什么东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就因为和宇文家联姻，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对自己拔刀相向。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将都不吭声，他却偏偏要强出头。 独孤信正沉思之际，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不由的更加阴沉起来。 李远走上前拱手欠身，谦恭的说道：“大司马，刚才事急从权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独孤信原本满肚子怒火怨气，见李远如此态度，一时没处发泄反倒愣住了。思虑片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丞相设计好的，为的就是自己那一句承诺。 “今天多亏了你，事情才能圆满解决，你不用放在心上。”独孤信也迅速调整了情绪，轻松的安慰李远。 两人就这样一边信步走着，一边愉快的聊着往家走。直到两家分叉路口，才客气的道别离开。独孤信虽然气已经消了，可是对李家的芥蒂却没有消。 李远和杨忠原本都是独孤信手下的大将军，这些年宇文泰为了防止他继续坐大，这两员虎将陆续被收到丞相麾下。原以为这么多年的袍泽之情，感情深厚。可今天独孤信才意识到，人心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变质了。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么多年来，和杨忠之间的兄弟之情从来都没有变过。杨忠这些年备受朝廷重用，军功正盛，声望日隆，还不忘和自己保持联系，谨记当年的患难之情。如此有情有义的兄弟，得之足矣。 更巧的是杨家的世子和自己未出嫁的两个女儿年龄都挺合适，只等着哪天有机会两家见上一面把婚事给定下来就好。 说起那孩子，自己也好多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生成什么性子了。伽叶倒是提过一些，不过说的也不具体，还是见到真人才能确定下来。想到这些独孤信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20章 与世长辞，灵前密议 宫门外两个身着官服的大臣面色沉重的踱着步子并肩往前走。左边年长的那位容貌俊美，时间的侵蚀，多年的沧桑不但没有摧毁他的容颜，反倒让他秀美的脸上增添了一份刚毅和英气。右边的那位相貌平平，黝黑粗旷的脸上，一脸狠辣果决。 “独孤老兄，丞相真的变了，变得连我们兄弟几个都不认识了。”赵贵郁郁寡欢的说道。 独孤信内心一阵悲凉，平淡的回道：“人心是会变的，丞相身处其位，自有他的苦衷。” “这天下是我们这群兄弟一起打下来的。当初众兄弟一力推举宇文大哥，那是因为他确实天纵之才，能力不凡，能带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可如今，凭什么让宇文家族那些后生小辈来领导我们。兄弟们刀林箭雨中好不容易才闯出了一片天，到如今还得听一些毛头小伙指手画脚，老子真是不服气。” 独孤信内心里其实挺认同赵贵的说法，只是如今的形势，比想象中的要险峻恶劣，他不敢冒这个险，也不愿意成为罪魁祸首。 “贤弟还是看开一点比较好，丞相把朝政托付给宇文护也是为他们宇文家族着想。况且现在这危机关头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人出来主持大事，否则国家又会陷入动荡不安、朝政不稳的局面。” 赵贵环视了一下四周，忿忿不平的说道：“就算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应该是老兄你啊，就算轮也该先轮到我们这几个柱国才对。宇文护一个后生小辈何德何能来执掌关中，他又有什么本事来指挥我们这些沙场老将。” “贤弟，权力这个东西，一旦拿起了，就再也没办法放下。它就像一个魔咒能困扰人的心志，让人忘记初心。既使再强大的人也要受它摆布，丞相，也不例外。他只是希望他手中的权力，能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任何人到了那个位置，都不能免俗。” “那独孤老兄就甘心吗？你本可以得到这个权力的。”赵贵愣愣的盯着独孤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独孤信叹息一声，沉声说道：“事已至此，不甘心又如何。难道真的要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吗？如果真的这样做，必将天下大乱，我们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局面，也将付诸流水。” “老兄，我赵贵真为你不值。虽然我一直很敬重宇文大哥，但也只是敬重他一个人，并不是姓宇文的人都能得到我的尊敬。”赵贵说完，一脸不满的看向宫墙内。 “丞相虽然已不再如当初那般义薄云天，但是至少不会亏待我们。只是希望他的继承人，也能有宇文大哥这般气度才好。” “但愿如此吧。”赵贵见独孤信兴致索然，也不再多说。 秋风凄凉凉的，卷起漫漫黄沙，凋谢的叶儿随它漫天飞舞。一片片如蝶，如精灵，在天空中久久飘零，不肯落下。好一会儿，它又安静地躺在地上，孤独地诉说着悲寂。丞相府里缟素飘飞，呜咽低泣之声不绝于耳。 宇文护跪在叔父的灵柩前，眼泛泪光、伤心欲绝。一代英豪宇文泰就这样带着满腔遗憾与世长辞了。留下的重担就这样默默的压在了宇文护身上，此时的他不得不收起内心的悲痛，直面宇文家族严峻的挑战。 尹正悄悄跪到宇文护身边，劝道：“主上，丞相已经仙逝。请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国家大事还等着您来决断。” 宇文护闭了闭眼，缓缓说道：“我知道，如今大事未定，宇文家族地位不保。哪能容得我在这痛心疾首，我只是担心会辜负叔父的厚望。” ”主上现在已经大权在握，为何还如此忧心忡忡？“尹正不解的问道 宇文护平静的回道：“如今，我虽身居高位，但是论战功、论声望、论资历都与叔父相去甚远。叔父在时尚能勉强压制众人，叔父离世这些手握重兵的柱国、大将军都蠢蠢欲动。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制服这**诈的老狐狸。” “那主上有何打算，需要属下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 “悄悄的把他们几个叫过来，一个一个进来，别让人看见了。” 宇文护缓缓起身，擦干眼泪，迅速召集了几个心腹大将，坐在宇文泰灵堂后面的密室里共商大事。宇文护环视了手下的心腹大将，众皆肃然，眼中略显悲伤。 “叔父骤然离世，现在压在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稍有差池，我们宇文氏只怕会有灭顶之灾。召你们几位过来就是想要共同解决目前的危机。” 贺兰祥分析道：“阿护哥，依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对付单股势力尚且有些胜算，如果那些柱国和大将军相互联合，恐怕我们难以匹敌。” 言毕，候龙恩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如今问题最大的就是独孤信和赵贵两个人，还有京城附近驻军的几位大将军。如果解决不了这些人，那些中立观望的柱国，还有边疆驻守的大将军便会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之利。” 蔡佑闻言，沉思片刻，建议道：“按现在的形势，我们不能大开杀戒，也没有能力和这些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硬碰硬。看来只能依靠智取来平衡各方的势力。” 宇文护赞同的回道：“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位可靠的老臣作靠山，让他助我们压制这些沙场老将。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利用我手中的牌制衡各方势力。” 尉迟纲看了宇文护一眼，质疑道：“这个人既然有这么大能力，又怎么会轻易为我们所用？” “你们忘了于谨老柱国吗？他曾经受过叔父恩惠，在关中又毫无根基，所以他对我们宇文家族一直忠心耿耿。有资历有能力，无根基无野心，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宇文护的一个礼物。” 贺兰祥深深的点头道：“嗯，我同意阿护哥的看法，如果能得到于谨的支持，想必没人敢轻举妄动。唯一有变数的就是独孤信和赵贵两人了。” 候万寿接着分析道：“赵贵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独孤信才是真难对付。如果他不顺从，于谨也不一定压的住他。独孤信这些年的威望无人能望其项背，他振臂一呼，便会有很多将军追随。尤为重要的是杨忠率领的军队都是精锐之师，论实力论能力都没有人能与之匹敌。他要是追随独孤信，那我们可就……” 众人听闻此言，皆默然无语。宇文护心头一震，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和伽叶撕破脸，如今正好可以借助她安抚独孤信。这样自己的压力骤减，也就可以腾出精力对付别的人了。想到这，宇文护内心一片安宁。 “独孤信这个人做事比较周全稳妥，他不会不顾大局，冒然挑起战争。我已经暗中叫人去说服他了，相信他应该不会主动惹事，至少目前他不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只要独孤信没有动静，杨忠这样的忠厚之人更不是问题。” 蔡佑见宇文护如此淡定，心里明白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此说来，我们只需要说服于谨和独孤信二人，便可快速稳定局面。既然这样，那我和尉迟纲负责维护宫中秩序，确保元氏皇族这边不会掀起风浪。” 贺兰祥接话道：“我和候氏兄弟负责稳定京城局势，维持京城治安。” 宇文护郑重的回道：“好，你们各司其职，我派人搞定独孤信，说服于谨。尹正，你负责看紧各府动静，尤其是独孤府和于府，一定要加派人手。” 第21章 大局已定，执掌关中 人悄悄，窗外月朦胧。宇文护一身黑色披风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于府，谦恭有礼的向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深深长揖。于瑾看清来人之后，惊喜之下连忙将人扶起，请进内屋。 宇文护客气的说道：“于柱国，叔父在世时常常称赞您，秀出班行，忠义无双。如今宇文家族危难之际，还望您能施以援手。” 于谨见对方谦恭有礼，也礼貌的回应道：“宇文丞相的知遇之恩，老夫没齿难忘。中山公若有吩咐，但说无妨。” 宇文护诚恳的说道：“叔父骤然离世，宇文氏地位不保。稍有闪失，便是巢倾卵覆之灾。晚辈承叔父遗志，辅佐朝政，只恐人微言轻，难以服众。怕是要辜负了叔父的一番苦心了，还请柱国相救，他日功成，必定不忘大恩。” 于谨看着宇文护诚意满满的眼神，慨然道：“中山公言重了，匡护宇文氏的荣威，乃是于某义不容辞的责任。中山公请放心，老臣一定鼎力相助。” 听闻此言，宇文护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多谢于柱国大恩。叔父丧期之后，群臣必定会商议政事，届时还请于柱国为晚辈做主。” 片刻的思虑后，于谨坚定的说道：“说得没错。如若要确定中山公的权柄，一定要先发制人，以迅雷之势夺得军政大权。要是让他们反应过来，情况可就复杂了。你放心，老夫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此局面。在此之前务必保守秘密，决不能让消息外泄。” “晚辈明白，此事劳烦您费心了。” “中山公，此非常时期，千万要记住了。到时候一定不要客气，更不能假意推辞，一旦退让就会给别人可趁之机。”于谨临嘱咐道。 “谨尊老柱国教诲。”宇文护躬身行礼，拜别了于谨。 这一天，宇文泰丧期已满，大臣们聚在一起议事，文武百官各怀心思，驻足观望。独孤信和赵贵这些老臣袖手旁观，等着接下来的好戏。宇文护和于谨对视了一眼，于谨默默走到众人前面示意众臣噤声，众大臣一脸疑惑的看着神情肃穆的于谨。 “诸位，过去帝室倾覆危败时，人人企图问鼎。丞相受命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才使国家得以中兴，百姓得以安生。诸位觉得老夫说得对不对？” “于柱国言之有理，没有丞相就没有我们的今日。” “如今上天降祸，丞相突然离弃百官。世子宇文觉尚且年幼，军政大事非同儿戏。老夫觉得须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代为处理，各位意下如何？” “于柱国所言极是，不知于大人觉得何人能担此重任？” “中山公是丞相的亲侄子，又授有顾命之托。军国大事，理应由中山公全权处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宇文护先声夺人，慷慨激昂地说道：“丞相对我如此信任，我宇文护岂敢推辞！” “有中山公出来主持大事，我等就有了依靠，何愁霸业不成。臣等愿誓死追随。于谨谦恭的说完，跪下就拜。 众臣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见有人带头，稀稀拉拉的跪地伏拜。余下的人迫于压力，也只能跟着他一起行跪拜之礼。 独孤信正在惊诧中，赫然发现，身边的人全都俯首跪拜，即使万分不乐意，也不得不跟从众人的意愿。赵贵也同样在震惊和愤懑中，屈辱的下跪行礼。 宇文护看着脚下跪伏的众人，陡然升起一种征服的快感，权力的欲望在心中熊熊燃烧。 亭台楼阁，曲折蜿蜒的回廊上。赵贵愤愤不平的向独孤信抱怨着，痛骂着。 “岂有此理，宇文护那小子居然勾结于谨那个老混蛋，逼我们承认他的存在。” “大局已定，贤弟再抱怨又有何益？” “独孤大哥，难道你就甘心任人摆布，看那小子颐指气使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速度太快，我们已经失去先下手为强的时机，一切已成定局，再挣扎反抗又有何意义？” “独孤大哥，我们就是太仁慈，太顾全大局，才失了先机。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有机会翻盘，我就不信宇文护一个捡便宜的小杂种能有多大本事。” “贤弟，之前也许他没有多大能力。可如今他大权在握，即使是个平庸之辈，我们也很难对付，你不知道他后面站着多少个利益集团。既然错失良机，还不如安分度日，此时再掀起风浪，只会令朝局动乱，国家分裂。” “独孤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这么拱手让人，叫人如何心甘。万一宇文护那家伙，翻脸不认人，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你说得没错，我们如今就已经陷入被动的局面。利益已经重新分划完毕，宇文护后面的势力也已经今非昔比，要对付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不服，凭什么让我们这些老臣对这样一个小辈俯首称臣。” “不服，又能怎样，还是省省力气吧。” “独孤大哥，你甘心屈尊降贵。我赵贵可不愿意，宇文护，你给我等着。” 第22章 暗流涌动，密谋篡代 宇文泰驾鹤西去，年仅十五岁的世子宇文觉嗣位大冢宰后。初次临政，不善谋断，国家大事均由宇文护一人决断。朝中一些大臣，眼见大局已定。便开始陆续投靠依附宇文护。京都形势逐渐微妙变化。朝堂上更是风云莫测、暗潮汹涌。 “阿觉，这几天上朝很辛苦吧。”宇文护温和的问道。 宇文觉想了想，抱怨道：“辛苦倒不辛苦，就是挺烦的。那些老人家吵吵闹闹，半天说不清一件事情。不管什么事情，有人提出方案，总有另外一些人反对。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啥？” 宇文护浅浅的笑了笑，哄劝道：“阿觉，要是有人愿意帮你分担一些重任，你觉得好不好？” 宇文觉眼前一亮，问道：“阿护哥，你愿意帮我对不对？前几天你在朝堂上替我决断军政大事，就是想帮我分担一些烦恼对不对？” 宇文护和颜悦色的回道：“阿觉，我是你堂兄，有责任承担宇文家族的使命。叔父临终之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当然要好好替你把把关，不能让你受人欺负。” “阿护哥，有谁会欺负我们吗？”宇文觉不解的问道。 宇文护脱口而出道：“当然有，还不少呢。你看看那个赵贵，每次上朝总要和我们作对。还有那个独孤信，虽然没有激烈对抗我们，但是他对元氏还留有一丝忠诚，对我们宇文家心存芥蒂。还有那些不吭声的老头，一直在观望，只要我们略显颓势，他们便会翻脸无情，落井下石。” 宇文觉惊慌的问道：“阿护哥，那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们？” “别着急，只要你把手中的权力都交给我，让我全权处理此事。我会帮你摆平这些老狐狸，不会让任何人骑到我们宇文氏的头上来。”宇文护一本正经的哄骗道。 宇文觉皱了皱眉，问道：“阿护哥，之前你帮我决断军国大事，不就很好吗？为什么要把军政大权都交出来，才能对付他们呢？” “阿觉，你还太年轻，权柄在你手上，那些老臣一个个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过来抢。而我手上没有足够的权力压制他们，过不了多久，这些老家伙就会借机将我撵下去。到时候我们宇文家就会朝不保夕，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全。” “是不是只要我全权授予你处理军国大事的权力，那些老臣就不能奈何我们了？”宇文觉天真的看着宇文护。 “你说得对，名正言顺，事情就容易办了。等你成年之后，那些老臣也没有办法再说三道四，我再将军政大权交还于你，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宇文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回道：“阿护哥，能不能容我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阿觉，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错过了良机，大势已去可就积重难返了。你想想每次上朝，那些老家伙是不是很烦很让人生厌？是不是想让那些老头快点闭嘴？如果你不想受他们控制，那我们自家兄弟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好吧，就听你的。阿护哥，你一定要记住你说过的话，遵守你的诺言啊。” “放心吧，我们既是兄弟也是同一阵营的人，不会害你的。” 灰暗的天空中，大雪夹着呼呼吼叫的北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把大街小巷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银白世界。眼看着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地隐去，黄昏在树林和狂风中悄悄地降落下来。 夕阳似乎陡然从地平线上断裂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对面山口上，只残留着一条血红。宇文护的府邸内灯火通明，书房中他的心腹将士围坐一团，低声商议着军国大事。 “主上现在已经拿到国家的军政大权，终于可以一展身手了”。尹正高兴的说道。 宇文护严肃的回道：“高兴的太早了，我们现在的实力勉强只够维持当下的局面。现在叔父的余威尚在，那些老臣并不清楚我们的斤两，所以不敢贸然行动。等到风声过去，他们反应过来，必然会强烈反击。” “如果驾驭不住这些老狐狸，那宇文家族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尹正吃惊的说道。 “没错，为了宇文家族的地位，也为了我宇文氏的荣威长存，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祸患。”语毕，宇文护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凛冽和坚决。 尹正急忙建议道：“主上，朝堂上国家大事均由您一人决断，何不借此良机慢慢削弱各柱国和大将军的权力，只要他们手中的军政大权被架空，任凭他们怎么折腾，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宇文护白了尹正一眼，不爽的回道：“尹正，那些老家伙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束手就擒呢。现在独孤信、赵贵那帮老东西仗着战功卓著，资历深辈份大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是敢贸然动他们的利益，只怕会死得很难看。” 尹正继续建议道：“如今这些老狐狸尚且没有看清局势，也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细。要不快刀斩乱麻，将这些老臣悉数诛杀。” 贺兰祥连忙阻止道：“不可，如今国内局势尚不稳定，大开杀戒只会导致内乱不止。况且，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即使侥幸诛杀了几个元勋，我们也没有实力和幸存的那些大将军抗衡。” 候龙恩接着回道：“一旦我们国家发生动乱，四周强敌便会趁虚而入，到时候我们可就要成为千古罪人了。独孤信那些老臣一直按兵不动，也是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个始作俑者。” “说得没错，这种时候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叔父刚刚离世，大部分臣子对宇文家族尚存敬意。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叔父的余威夺取元氏皇权，建立新的王朝。”宇文护冷冷的说道。 见没人反对，宇文护接着说道：“这样我就可以，以新朝皇族的身份和从龙之功，名正言顺地凌驾于各柱国之上。只是这步兵行险招，稍有差错便万劫不复。” 尉迟纲担心的问道：“舅父在时，尚且没有把握取代元氏。如今我们根基不稳，威望不足便贸然行动，会不会惹得天怒人怨，身败名裂？” 蔡佑平静的分析道：“元氏只不过是个傀儡，我们要对付的是那些和义父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他们都想坐拥江山，只是名不正言不顺，又碍于各方利益无法平衡，所以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尉迟纲质疑道：“舅父如此英雄人物，在这群沙场老将面前尚且威德不足，只能维持八柱国十二将军的稳定局面，不敢再进一步。我们又何德何能，驾凌于各柱国之上，让他们俯首称臣？” 宇文护冷静的看着众人，严肃的说道：“就是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才必须速战速决，取元氏而代之。一旦让那些老臣抓住先机，先发制人，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贺兰祥低头沉思良久，慎重的说道：“谋朝篡位，一旦失手便是粉身碎骨，身死族灭。只是如果我们静观其变，龟缩不出。日子久了，舅父余威渐散，那些实力更强的柱国势力便会取代宇文氏，成为新的主宰者。届时不管谁取胜，对宇文家族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候龙恩闻言，赞同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博一把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候万寿回味了一下众人所言，慨然道：“富贵险中求，既然都是死路一条，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至少死得其所。” 蔡佑轻笑一声，平和的劝道：“候将军，即使政变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得从长计议才行，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贺兰祥环视了一下众人的神情，劝道：“阿护哥，事不宜迟。既然有这想法，就得赶紧下决定，迟则生变。” 宇文护见无人反对，心里反倒有些犹豫，确认道：“你们都认为这件事可行？” 尉迟纲仔细思考了众人之言，也觉得有些道理，回道：“阿护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已经骑虎难下，唯有赌一把了。” 宇文护看了一眼其余几人，众人齐声道：“末将必当誓死追随，万死不辞。” “好！既然大家都有此雄心，那我们就好好筹谋一番。齐国的高洋，多年前也曾面对同样的情形，他的结局已经告诉我们最好的答案。”宇文护一脸自信的看向窗外，那里似乎充满了希望的曙光。 第23章 北周代魏，架空元勋 丞相府中，一群侍卫正陪着一个少年练习武艺，两旁侍立着几个丫鬟仆人，静静观察着主人的动静，随时准备上前伺候。少年满头大汗，兴致不减，玩得不亦乐乎。 宇文护悄悄走了进来，示意众人退下。少年刚准备问明情况，就被宇文护拉进房间，关好门窗。尹正默默守在门外。 “阿护哥，这么神神秘秘的找我有什么事呀？”宇文觉擦了擦汗，好奇的问道。 宇文护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阿觉，堂哥有些事和你商量一下。只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让外人得知，明白吗？” 宇文觉楞了一下，随即低声回道：“我明白，你说吧。” 宇文护郑重的说道：“叔父临终遗言，让我们取元魏而代之，如今形势危急，正是我们行废立之事的好时机。所以，我们一致决定扶持你做新君，把元氏一族赶下帝位宝座。” “阿护哥，谋逆之事可是要诛九族的。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宇文觉不可思议的回道，话到一半自觉有些不妥，便不再继续。 “阿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清楚元氏羸弱，已经不足以驾驭众臣，统帅百官。我们只是顺天应命，取而代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放心，我会安排元氏禅让于你，不会让你留下千古骂名。” 宇文觉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道：“阿护哥确信此次政变能够万无一失？万一出了纰漏，宇文氏可是要亡于我辈之手。” “你放心，我都帮你谋划好了，此次不成功便成仁。阿觉，要想江山永固，宇文家族长存，唯有兵行险招，才会有出路。”宇文护神情冷峻，目光刚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宇文觉盯着对面的堂兄看了一阵，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又不便之言，思虑一番之后，缓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阿护哥是否经过深思熟虑。如若贸然出击，只恐功败垂成，死无葬身之地。” “阿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权力争斗向来都是你死我活之势，容不得半点优柔寡断。倘若被元氏察觉我们的动向，或者让他人取得先机，我们只会落到被动挨打的局面。到时候，只怕我等都成了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宇文觉虽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继续试探道：“阿护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手底下的人撺掇至此。取而代之，这是早晚的事，阿护哥如此着急，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 宇文护没有察觉宇文觉的疑心，率直的回道：“阿觉，形势逼人，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况且我们手底下的人跟着我们，就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进取之心，他们便会生出异心，要么另择贤主，要么取我们而代之。” 须臾的沉默后，宇文觉开门见山的说道：“阿护哥，看来你们是蓄谋已久。既然你已经掌控全局，为什么自己不当皇帝，而要拥立我这么一个年纪轻轻，没有声望的人作为新君。” 宇文护听闻此言，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的顾虑。他轻笑一声，走上前靠近少年，将手掌搭在少年肩上，温和的哄劝道。 “阿觉，我们之所以能有机会取代元魏，靠的就是叔父的余威。你是叔父的嫡子，只有你继承大统这才名正言顺，那些老臣才会无话可说。要是我贸然上位，只怕会遭到各方势力强烈的抵抗，所以你不用顾虑于此。” “阿护哥，你真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也愿意扶持我当新帝？”宇文觉一脸单纯的问道。 “你我都是宇文家族的人，我不拥护你拥护谁。而且你放心，我已经命贺兰祥逼魏帝行禅让之事。蔡佑和尉迟纲会派兵包围皇宫，保证你的绝对安全。这些人都是你的表兄，你的亲人，难道还信不过吗？” “至于京城治安，我会派我的心腹大将来维持，保管不会出乱子。只要木已成舟，你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尊。那些老臣即使心有不满，也敌不过大势所趋。从此之后，无人能撼动我们宇文家的地位，这也是叔父想要看到的局面。” “好，阿护哥，就依你所言。” 欢声笑语里透着和谐和吉祥。在灯笼里，丰富多彩的庙会里，在声声的祝福里，迎来了新的一年。除夕夜的热闹和喜庆一直延续到大年初一的清晨。 长安城里的百姓个个喜气洋洋、精神焕发。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人们沉浸在一片欢闹和喜悦当中，却不知一场宫廷政变正在悄然进行着。 贺兰祥一身金甲、威严肃穆的出现在大殿上。大殿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们手持明晃晃的长枪、一脸肃杀之气。 大殿外更是守卫森严，重重包围的禁军持刀而立、整装待发。御座上的魏帝心无所恋的交出自己的皇权，乖乖的走下了御殿。宇文觉在堂兄的帮助下接受了禅让，默默的走向了那个耀眼的宝座。 不明所以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只是过了一个短短的除夕之夜。一场政变就这么毫无征兆又兵不血刃的完成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没来的及闭眼，自己的国家就改朝换代了。 莫名其妙之间，所有的人就从大魏百姓变成了大周子民。虽然这两百年来，天下大乱，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改朝换代、帝位更替。只是以往的政变都是伴随着宫廷流血或者烽烟四起而发生，像这样的惊变还真是闻所未闻。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丁点防备，宇文氏转瞬间就成了皇氏贵胄。 宇文护看着大殿上满头雾水、捉摸不定的文臣武将，心里得意万分。如今他可真的是大权在握，又是皇族身份，再也没人敢轻视他，不把他当回事了。新帝上任第一道旨意追封宇文泰为文帝，庙号太祖。随后便有第二道旨意传出。 “传陛下旨意，封大司徒李弼为太师，赵国公。大宗伯赵贵为太傅，楚国公。大司马独孤信为太保，卫国公。大司寇于谨为燕国公。大司空侯莫陈崇为梁国公。宁都郡公宇文毓，受封宁都王，晋位大将军。中山公宇文护接任大司马。” 内监尖锐嘹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群臣哗然，却没人敢吱声。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虽然弄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旨意一出，大家都已经明白，大局已定，宇文氏地位稳固成为了新的皇族。 上层洗牌，利益重新划分。即得利益者大权在握，欢欣鼓舞，利益受损之人，自是怏怏不乐，满腹牢骚。朝会结束，于谨一脸平静的离开，其余几位老臣满怀心思，脸上却分辨不出喜怒哀乐。独孤信略感失落，赵贵愤懑不已，两人结伴而行。 “岂有此理，宇文护实在太可恶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改朝换代了。”赵贵怒骂道。 独孤信长叹一声，感慨道：“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个人的野心和魄力。宇文护虽然才干和能力都不算出色，可是手段之毒辣这一点可是完全继承了宇文丞相的遗风。雷霆之势，险中求胜，我们的对手越来越厉害了。” 赵贵不服气的回道：“还不是利用了宇文大哥的余威和我们的仁慈，所以才能侥幸成功。要是我们也像他那么不要脸，哪还有他什么事？” 独孤信看了赵贵一眼，提醒道：“贤弟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如今宇文护大权在握，我们这些老臣表面上荣宠无限，实则权力都被架空，低调谨慎方为上策。” “独孤老兄我们一再心慈手软才让宇文护那小子欺压至此，早听我言，趁他立足未稳，把他解决掉，今日何须仰人鼻息。我们顾全大局，不想内乱。可他呢，给过我们半分情面吗？上来就拿我们开刀。” “贤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况且即使时光重来，你能保证所有兄弟都和你同心协力，一致对抗宇文护吗？你能保证国家不内乱的情况下，迅速拿下宇文护吗？” “说的也是，我们这些沙场老将自己内部不统一，宇文护不上位才怪。于谨那老小子，当初不是帮着宇文护吗？现在不也一点好处都没捞着，真是活该。我们这些老柱国，这一次可是一网打尽，谁都没落着好，集体被架空，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咯。” 独孤信担忧道：“就怕这还只是开始，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赵贵惊问道：“老兄是觉得，宇文护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开弓没有回头箭，以后的腥风血雨恐怕也不会少，你我尚自珍重吧。”独孤信淡淡的说完，独自悄然离开。赵贵愣愣的看着独孤信的背影陷入沉思。 第24章 俊朗少年，出尘脱俗 架空了独孤信、赵贵这帮老臣之后，宇文护在朝堂上渐渐的变得横行霸道、独断专行。那些功勋元老虽然据理力争，却也不能奈何他。这一切让宇文护大为快意、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他的下一个目标瞄准了那些手握重兵的军中实权派人物。新帝登基，宇文护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正好可以召集驻守各地的大将军进京朝贺，意图打压或拉拢各方势力。 “阿护哥，我们都已经稳坐江山了，还这么大肆打压那些柱国将军，会不会引起众怒啊。”宇文觉不安的问道。 “阿觉，为人君者，千万不能妇人之仁。此时若不趁着这些老臣权力被架空之际，打压他们的势力。等他们回过神来，想出对策满血复活，那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宇文觉来回踱着步子，慢吞吞的说道：“话虽如此，只是这些老臣毕竟功勋卓著，为我宇文氏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如此对待他们，岂不让天下有识之士寒了心。” “阿觉，要想稳坐江山，不但要有菩萨心肠，更得有雷霆手段。一时的心慈手软，将来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宇文家族的百年基业着想，如今大局初定，我们更不能懈怠。” “我们还需要对付谁吗？”宇文觉平淡的问道。 “各地驻守的大将军，各个手握重兵，这些人更不可小觑。尤其是陈留郡公杨忠，他手下精兵数万，都是骁勇善战之辈。你初登大殿，一旦这些人有异动，局面可就无法收拾了。” 宇文觉不知这位堂兄的意图，辩护道：“阿护哥，帝位更替之时，敌国也是虎视眈眈、蠢蠢欲动。若是此时对这些大将军动手，只怕便宜的是这些强邻。” “你放心，我没打算大开杀戒，我们也没有这个资本杀人。只是必要的打压和试探，还是不可或缺的。明日朝会上你下一道意旨，宣各地驻守的将军入京朝拜。等他们人到齐了，再根据他们的表现决定去留。” 宇文觉惊慌的问道：“决定去留？阿护哥不会是想杀掉一批人吧？” “新帝登基，如果有人胆敢抗旨不来，此人必定是有异心，直接派人征剿就是。如果他们入朝觐见，就表示他们已经承认你的地位，万事无忧。等他们进京，我再派人监视他们的动静，对我们没威胁的，可以直接放回封地。有威胁的，有想法的，要么让他们入朝为官，要么撤换。总之，不能留下一丝隐患。” “这么多将军入京，万一他们互相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岂不是……” “你放心，他们手中再多的精兵，也不可能悉数带出，大部分还得留在驻守地以防敌国入侵。就算带过来的那部分也只能驻扎在城外，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将士能够跟随他们进城。而且这些人各怀鬼胎，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只会各自抱团，绝不可能同仇敌忾，联成一片。我们只需平衡各方势力就行了。” “好，我这就叫人拟旨。阿护哥，京城的治安还劳烦你多费心了。” “放心吧，从传旨到这些人陆续进城，还有月余时间，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早春季节，冬天的严寒渐渐开始退出，太阳的暖流融化了岩石上的冰层，滴下第一个粗大晶莹的水珠，宣告了春天的到来。 山坡的朝阳处雪开始融化，慢慢地露出黄黑色的地盘。雪水滋润着泥土，浸湿了去年的草渣。被雪覆盖着过了冬眠的草根苏醒复活了，渐渐地倔强有力地推去陈旧的草渣烂叶，奋力地生长起来。 一处颇有气势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方悬着“大将军府”的匾额，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还有全付武装的士兵守卫。 径直走进去，约摸两百来步的距离，便见得阕影阁之后，一幢低矮宽阔的建筑，大门紧闭，前有一块宽阔的场地，周边摆了各类兵器与一些石锁石墩。 演武场上，一个少年身着素色便装，剑尖撩起，腾身飞跃，众人屏气凝神，目不斜视观看着舞剑人的飒爽英姿，只见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场外，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拔剑出鞘，纵身跃入场内。少年淡然带着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自信的笑意。 那青年男子目光一敛、手腕一紧，持剑攻来。少年握把松活，轻捷活变，腕劲干脆。运柔为刚，刚柔相济，以柔克刚。闪展吞吐，步疾眼快，以身辅剑。不急不躁，沉着应对。 后院的木质拱桥上，一个容貌魁伟、英武刚毅的壮年男子，出神的望着演武场上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些年来杨忠一直在外征战、四处漂泊、历经沧桑，没有过一日安宁稳定的生活。 看惯了战场上的血雨腥风，看淡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也看穿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唯一让他感觉温暖的就是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苦心栽培了十多年的嫡长子一直都很争气，这让他舒心不少。不久之后，他将要带着这个省心的少年，离开这片清静之地，去闯出一片未知的天地。 杨忠眼见两人就要收手了，悄悄的往演武场走去。“荣定，你没有让着他吧。” 场上二人，听到这声洪亮的询问，连忙停了下来。少年转过身，一张面容精致、面目英秀的脸庞出现在杨忠面前。一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散射出锐的光芒。纯正无邪的脸上没有一丝稚气与青涩，冷冷清清的神情倒是突显几分成熟稳重与深沉睿智。多年暮鼓晨钟、檀香缭绕的生活更是增添了少年清逸俊朗、飘逸出尘的气质。 “父亲！”少年低头欠身行礼，淡然而冷清的神色中微微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杨忠温和的扶起少年，心下一片柔软，眼中满是宠爱之情。只是嘴中吐出的话语，却带着稍许严厉。“阿坚，打赢了我军中这些将士再来休息。”杨忠指了指，端站场外的一群彪形大汉。 众人摩拳擦掌、领命而上，少年收敛笑意，神情肃穆。暗劲而发，出手干脆利落，冲在前头的几个军士刚刚过了几招，就被少年击败。余下的人对视一眼，全力进攻，少年轻松自如的应对着眼前的猛烈攻势。 窦荣定看着少年龙腾虎跃的身姿，感叹道：“岳父为了试探阿坚的身手，真是用心良苦啊。” 杨忠看得正入迷，听到此话，转过脸，平和的说道：“你和他关系太好，难免会私心照顾他。万一他以后遇到强敌，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所以这些年我总是挑一些为人正直又武艺高强的军士陪他对练，就算我亲自出手调教也不会让他分毫。” “岳父做了这么多准备，是想要带阿坚入京为官吗？”窦荣定问道。 杨忠转过身，看着敞开的大门，缓缓说道：“朝廷的旨意已下。新帝登基，宣各柱国和大将军入朝觐见。恐怕这一次，不想去也得去了。” 窦荣定不解的问道：“独孤大人那里没有消息传来吗？政变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杨忠平静的回道：“如今朝政未稳，时局动荡。大家都是自身难保，即使知道点风声也没人敢传啊。” “父亲，我们在京中除了独孤伯父以外，并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贸然进城，只怕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少年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 两人一惊，转脸望去，场中的大汉已经悉数被他打翻，正互相扶持着站起身来。杨忠抬手擦了擦少年额上的汗珠，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杨家退居边境多年，才保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此番惊变，实属难料，不知道此行是凶是吉？” 杨坚认真的建议道：“父亲不如带着大队人马在城外驿站等候，让儿子先行进城打探。如果一切如常，父亲再进城不迟。” 杨忠忧虑道：“阿坚，那这样你不是很危险？万一城中有变，你可怎么办。为父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长安叫回来，就是不希望你出事。” 杨坚淡定的回道：“父亲放心，长安城内没多少人认识我。即使真的有变，应该也没人知道我偷偷进城了。” 杨忠低头思虑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好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阿坚，你自己要小心啊。” 一处幽静的府邸内，庭院深深，曲径通幽。阳光之下，池塘的水面反射着碎金般的光芒，紫色的睡莲正在水中绽放，在绿树倒影的映衬下，更显得细致柔和，清爽别致。闭目聆听，有流水之声缓缓入耳。 陈留杨家为进京的事，细细筹划的时候。陇西李家也在为此事烦忧不已。一个风度翩翩、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站在树荫下面凝神静思。 自从父亲李虎逝世后，陇西李家声誉日衰，渐渐退出了权力中心。自己虽然袭了郡公之爵，可是此后一直被当权者排挤打压，以致好几年了，自己仍然一事无成，重振李家雄风的愿望也一次次落空。 如今，李昞已过不惑之年，也只能在自己的封地上，经营一些商铺多赚点银子，再找几房美姬，做个胸无大志的富贵闲人。外人看来，自己风流倜傥、生活滋润，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谁又能体会自己内心郁郁不得志的那种苦闷呢。 想当初，父亲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陇西李家也是威震四海、名扬天下的大世族。时过境迁，如今的陇西郡公府也只是空留一个尊贵的虚衔，没有多少值得炫耀的功绩，也没有任何实力对抗朝廷。 即使李家已落到如此境地，掌权的宇文氏仍然在猜忌李家。新帝一登基，宇文氏就迫不及待的召集各地驻守的将军进京，就连不得势的自己也包括在内。看来此去，福祸难料啊。以后的路，还得精心策划、步步为营，才能保李氏一族安稳无虞。 第25章 打探虚实 新年的喜庆之意还没消褪，长安城又因各地驻守的柱国、大将军进京朝贺而更显繁华热闹，盛况空前。城内百姓原本就生活在贵族世家遍地的天子脚下，早已看惯了皇室贵胄的浮华盛气。 只是这一次，帝位更替的诡异已经让百姓们津津乐道，而那些一直活在传闻中的各大将军以及他们的世子终于要浮出水面。不得不让百姓感到激动人心。尤其是那个一直处在风口浪尖的神秘少年，就要曝光于世了，不得不让人翘首期盼。 “少爷，咱们就这么溜进城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仆人心虚的问着身旁一脸冷清、不忧不喜的华服少年，此时这两个少年刚刚穿过车水马龙的主大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没偷鸡摸狗，杀人放火。”少年头也不会，自顾自的四处打量着街道两旁的状况，语气里略显不满。 “老爷知道您偷偷进城了吗？”郑贲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问道，他这个主子胆子是有点大，他不得不提防着点。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少爷可能只是挨顿骂，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知道，我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你怕什么？“杨坚满不在乎的说完，回过头却看到神神秘秘的郑贲不禁有些好奇。 郑贲有些兴奋的指了指前面的人堆。“少爷你看，茶肆里的那个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旁边围观的听众都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杨坚顺着郑贲手指方向望过去，只见当中一人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讲着京城最新的八卦消息。杨坚带着郑贲悄悄的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凝神静听。 那人从宇文护怎么掌权，怎么带兵逼宫，一直讲到各大柱国和将要进京的几大将军的家事。那绘声绘色的模样，仿佛他亲临现场一样。 人群中有人拍手称快、暗暗叫奇，也有人似乎已经听腻了这些小道消息，叫嚷着来点新鲜的。少年第一次听到这些消息，虽觉得不那么可信，倒也挺有趣。他负手而立、饶有兴趣的听着，同时目光在众人脸上游离着。 “你们想听点有料的是吧，那咱今天来点惊喜的。”那人伸出头，故作神秘的望向众人。 “你就快说吧，别买关子了，到底什么料，这么神秘。”人群中有人不耐烦的抱怨道。 那人撸了撸袖子，嘿嘿一笑，得意的问道：“陈留杨家的事情你们想知道吗？”杨坚心头一动，和郑贲对视了一眼，郑贲也觉得奇怪，两手一摊，无奈的耸耸肩。 “杨家的？是那个杨世子的消息吗？”众人有些惊喜的问道。杨坚更觉好奇，他们会打探到自己什么消息呢？ “猜的没错，就是他。据说这个杨世子生的是天资奇伟瑰丽异常，美颜英气犹冠古今，动则龙行虎步，静如巍然玉山，脸如皎然朗朗之满月，目如署星无微不照，……。” 郑贲听着那人夸张的描述着自己的主子，两眼上下翻动，忍不住想笑。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少爷，却发现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正说话的那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杨世子真的是神仙一样的人儿呀，难怪一直这么神神秘秘的，原来不是俗世中的人啊。“人群中的一个妇女惊叹道。 杨坚转头看向妇女，又扫了一眼点头赞同的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郑贲则一直在旁边偷笑。 “哎，先生，你从哪听来的这些，真的假的，不会是蒙人的吧。” 那人见众人有些怀疑，慌忙解释道：“我什么时候蒙过你们啊，我有个亲戚在驿站里面当差。前两天见过那个杨世子，估摸着这两天他们就快到长安城外的驿站歇脚了。” 杨坚正纳闷消息怎么泄露出来的，听到这话稍稍安心了点。 “先生，你还听到什么了，快点给我们说说。” 那人见众人兴致不减，更加卖力的耍起了嘴皮子：“我还听说啊，杨大将军对这个儿子啊，宝贝的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着了。平常和杨世子说话都是细声软语的，生怕他受半点委屈。丫头仆人伺候世子不周了，杨将军一定大发雷霆严惩不殆。” 郑贲刚刚偷笑完，正故作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忽然又听到那人的胡诌之言，心里有些不爽，正想上前去戳穿，却被自家的少爷拉住了。杨坚望着郑贲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茶肆。 “少爷，刚才那人可真会瞎扯。少爷是长的挺不错，怎么他说起来就像神仙下凡一样呢。老爷是挺宠少爷的，可也没那么夸张呀。而且老爷平常对少爷你还挺严厉的，脾气上来的时候说话还挺凶的，哪来的细声软语啊。”郑贲有些不忿的抱怨道。 “他不过是捡了那些人爱听的说。驿站那些人顶多就是见过我一面，他自己不瞎编一点，怎么糊弄那些人呢。” “少爷，你还真沉的住气，被人那么说也不生气。” “嘴长在人身上，他要说我们也拦不住，何必为这点小事心烦。” “少爷，那我们现在去哪” 杨坚随口回道：“随便逛逛。” 两个富贵闲人，在大街小巷里，左瞧瞧右看看，摸摸这动动那，像个好奇宝宝初降人间，满目新奇。 “老伯，最近这城里没发生什么事吧？为什么我们进城的时候，感觉守卫很森严。”杨坚瞄准了一个面慈心善的小贩，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纯真的问道。 老伯见少年有些茫然害怕温言哄道：“小兄弟，你是外地进来的吧，最近各柱国将军进城，城里人多混杂，所以加强了点戒备。你不用害怕，这是正常的戒严，不会有什么事的。” 旁边一过路的中年人，无意中视线扫到少年，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年，心下大喜。此少年必定是不凡之人，以后有机会私下相交，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这些将军都进京了吗？人这么多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杨坚继续天真的问道。 “大多都已经进城了，只差陇西郡公和陈留郡公了，估计也就这两天就能见到人了。至于出乱子的事，小兄弟不用担心，长安城的治安一向还不错，虽然有些权贵子弟横行霸道，但是还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动乱。“老伯依旧和气的回道。 “这位小兄弟，看样子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吧。这是第一次进京？”杨坚转头望去，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缓步走过来，目光直直的注视着自己。 “我们是边境之民，为躲避战乱而到长安投亲靠友。“杨坚很自然的接过中年人的话。 “诶，那里怎么那么多人围观？这些人怎么都往那边跑，发生什么事了吗？”郑贲冷不丁的冒出几句话。杨坚和中年人一齐望过去，再看了对方一眼。 “这是独孤家迎接新帝的盛典，小兄弟一起去看看吧。“赵昭微笑着对少年说道。 杨坚一听是独孤家的事，又有新帝在场，估计能看到朝中百官。欣然前往，三人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悄悄躲在人群中观看盛典。 第26章 盛典背后，暗潮涌动 “少爷，这新帝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年纪啊。”郑贲抬头看了老半天，终于发现了这个意外之喜。 杨坚转过头盯着郑贲，冷冷的说道：“然后呢。”郑贲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哎，新帝身旁的那位大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了，却依旧英姿焕发、气宇轩昂。年轻的时候估计也像少爷这般英俊潇洒吧。” 杨坚轻挑眉毛，白了一眼郑贲，回道：“你怎么谁都拿来跟我比啊。”语毕，杨坚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赵昭看了主仆二人一眼，淡淡一笑，平和的说道：“那位是独孤大人，站在另外一边的是大司马宇文护。” “先生，我怎么感觉，新帝和众大臣都有些害怕大司马呢？”杨坚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赵昭淡淡的回道：“这位大司马如今权势熏天、横行无忌，除了独孤大人等几大功勋元老以外，朝中众臣无不忌惮他。” 杨坚双眉微微一蹙，陷入深思。 “少爷你看那边，独孤姐妹正在招待皇后和各府女眷，我们要不要往前站一点，这样好欣赏独孤姐妹的花容月貌啊。” “有什么好看的。”杨坚满不在乎的说道。 郑贲闻言，偷偷将杨坚拉到一旁低声询问道：“少爷，独孤大人就在前面，您应该没向他通报吧？到时候撞见了可就尴尬了。” “不会的，我们俩偷偷进城又没人知道。再说独孤伯父很多年没见过我，即使碰到了也不一定认识。” “少爷偷偷进城不是为了观察独孤家的人？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来看独孤大人的。” 杨坚瞪了郑贲一眼，悄悄回道：“你瞎想什么呢，我这次是来暗中观察朝中大臣的个性和行事作风，以后好因人而异对付他们。最重要的是，我得了解京城现在的局势和各方势力的态度。” “少爷你也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郑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偶尔偷偷瞟一眼杨坚。 “你担心什么呢？”杨坚斜瞄了一眼郑贲，觉得有些好笑。 一回头，正好对上赵昭寻找两人的眼神。杨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连忙礼貌的微笑示意。赵昭见两个少年鬼鬼祟祟的样子，抚了抚胡须，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郑贲嘴里嘀咕着，心里却想着：少爷你当然不用担心。犯了小错，下人顶罪。犯了大事，老爷顶着。你最多就是被骂几句，老爷这么疼你，从没舍得动过你。 杨坚没有理会郑贲的小心思，径直走向了赵昭，彼此一笑了之。郑贲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没走两步，眼前忽然一亮：“少爷，那边在跑马射箭，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杨坚听闻此言，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兴奋之情。“好啊，先生一起去吧。”赵昭对眼前的少年正是兴趣正浓之时，自是高兴应允。 “怎么里面还有个小丫头，看起来骑术、箭术都还不错。”杨坚出神的看着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子，眼中泛起欣赏之意。 “鲜卑族的民风相比汉人要开放很多，女子不但可以经常出门，还能上马骑射，上层社会的女性甚至能影响朝局政治。” 郑贲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调侃起杨坚。“嗯，这样的女子倒是挺对少爷的口味。”杨坚心里有些不爽，只是碍于赵昭在旁边，不方便动手揍他。也只能装做没听见，继续和赵昭攀谈起来。 宇文护观看半天索然无味，觉得无聊，悄悄离开看台，寻得一个合适的地方偷偷盯着女眷那边的伽叶。那一颦一笑，在他看来永远是那么的动人，那么让人陶醉。 宇文觉终于等到宇文护离去，默默屏退身旁的人，秘密的将独孤信宣到身旁。 “陛下召臣来，不知有何要事？” “独孤大人，寡人此次冒昧造访，实属无奈之举。如今寡人身旁尽是眼线，想和大人畅谈还需费劲心思，还望大人体谅。” “陛下言重了，陛下是君，老臣是臣，……” “大人无需客套，寡人此番费劲周折想要单独见您，就是希望独孤大人能救寡人于水火中。事成之后，寡人必当重赏。” “陛下，何事如此严重？” “独孤大人，如今宇文护大权独揽，独断专行，不把寡人放在眼里。时日一长，寡人可就成了摆在神堂上的傀儡，任人摆布了。还请大人，出手相助，替寡人挽回一席之地。” “陛下，大司马大权在握，老臣手中兵权尽削，只有千余人的将士，如何与之匹敌？” “独孤大人，寡人知道您还在生气当日削弱各柱国兵权之事。寡人也悔不当初，听信宇文护谗言，架空了诸位老臣，以致今日无人能与之抗衡。独孤大人，是寡人年幼无知连累了您，还望大人看在先帝的情面上，助寡人一臂之力。” “陛下如此信任，老臣万分感激。只是如今大局已定，想要对付宇文护可不是那么容易。此事还得容老臣慎重考虑一番，才能下决定。” “独孤大人一定要救寡人啊，宇文护昨日已经派人杀了魏帝，寡人不想步他人后尘，更不想做宇文护手中的玩偶……” “陛下稍安勿躁，老臣当然会助陛下一臂之力。只是还没想好对策，不敢轻易承诺于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独孤大人，您的声望如此之高，只要您愿意站在寡人这一边，替寡人联络那些老臣共同对抗宇文护，相信还是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危局。” “陛下所言，确实有些道理。然而知易行难，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已有不少朝臣暗中依附宇文护，谋求升官发财。其余几柱国心思如何，老臣不敢妄言，要想联合志同道合之人，恐怕还得大费一番周折。” “没关系，寡人等的起。独孤大人您尽管放手去做，寡人尽量创造机会支持您。只要能压制宇文护，夺回权柄，寡人可以许诺您和各位老臣任何封赏。” “匡扶新君，是老臣的责任，能得陛下信任，已是臣之后福，岂敢奢求赏赐。” “独孤大人，寡人身家性命都托付于您了。现今各大将军入京，您可得抓住机遇，替寡人好好谋划一番。” “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观看完盛典，杨坚和赵昭道别完，也已经有些饿了。找了正街上一处比较雅静的酒楼垫了垫肚子。酒楼的二层人不算多，只有三桌不同身份的人各自为阵。从衣着打扮看来大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和贵族子弟，他们静静的讨论着朝堂上的局势，声音不大，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杨坚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若无其事的品尝着美食，脑子里迅速分析着各桌提供的消息。多方综合对比，对京城的形势也大概有了些了解。情报打探的差不多了，杨坚和郑贲也准备离开酒楼，到别处逛逛。 刚到酒楼门口，就看到走在前面的食客连滚带爬的被人打了出去，几个公子哥带着一群护卫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给我滚远点，不长眼的东西。”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公子哥骄横的骂道。转过头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杨坚。 “看什么看，找打是吧。”那人见杨坚竟然一点不害怕，目光也不闪避自己，有些恼火的骂道。旁边的护卫听到此话也围了上来，挑衅的看着二人。 郑贲见状，急忙护在杨坚前面准备动手。杨坚却淡定的拉过郑贲，转身走出了酒楼，不再理会那群恶霸。 “少爷，刚才那几个人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们。”郑贲愤愤不平的说道。 街上一个小贩看了看二人，急忙走上前来相劝：“小兄弟啊，千万别招惹这几个瘟神。他们是宇文护的子侄，仗着父辈的权势横行街里、欺压良善。如今宇文护一族势大，长安城里可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们。” 杨坚抬头一看，正是之前自己攀谈过的老伯，心里不免有些感动，拱手致谢道：“谢老伯指点。” 老伯见少年如此客气，竟有些不习惯。连忙扶了扶杨坚的手，温言说道：“小兄弟看你这身装扮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定是知书达理之人。我们这些粗人不兴这些，你就不要拘礼了。” 杨坚见老伯和善坦率，情不自禁的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叔看着少年真诚的笑容，居然忘记了做生意，高兴的同杨坚闲聊起来。 从中杨坚得知，他们看热闹那会，陇西郡公李眪笑呵呵的带着府上众多美姬娇妾和数十担金银珠宝招摇过市。而这会大街小巷又开始疯传李家的那点事，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各种小道消息铺天盖地真假难分。 第27章 谋定后动，其乐融融 傍晚时分，在城里四处溜达转悠了一整天的两个少年，终于收起了兴致，飞马奔向了城外的驿站。 “父亲，儿子已经勘察过了，城门守卫正常戒严，街上也没有过多巡逻的官兵。除了一些中下层官员已经依附宇文护外，各柱国和大将军大部分都在观望，还有一部分和独孤伯父态度一致。城中暂时还算安稳，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阴谋。”杨坚一脸平静的汇报着白天的情况。 杨忠沉思片刻，终于安下心来，直爽的说道：“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有独孤老兄坐镇，想来宇文护也不敢太放肆。今天晚上收拾行装，我们明天就进城。” 杨坚一脸认真的劝道：“父亲还是小心些好，据儿子白天的观察，宇文护现在权势熏天，嚣张跋扈。文武百官大多不敢违逆他，陛下似乎也有些忌惮他。” “竞有此事？看来，宇文护这个人我们不能轻易得罪。以后我们杨家要收敛锋芒，不要贸然出头，方可保家族平安啊。”杨忠脸色凝重，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杨坚看着父亲一脸忧虑的神情，提议道：“父亲，陇西郡公进城的时候带了众多姬妾和珠宝，应该也是掩人耳目，迷惑对方。我们也可以效仿。” “你说的对，连陇西李家这样不得势的世家，也被迫装模作样。我们杨家这些年风头太盛，更需要装傻充愣才行。可是，爹是什么样的人，宇文护那些人早就已经知道，现在装已经来不急了。” “父亲，儿子可以装啊。城中已有人开始传闻您太过于宠溺世子。我们不如趁此良机再散布一些谣言。父亲先在驿站装病，两日后，我带人大摇大摆进城，等城中相安无事了，父亲再悄悄进城也不迟。这样可以麻痹宇文护，让他觉得我们杨家不过如此。” “这样也好，你初出茅庐，没几个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装起来比较像点。阿坚，为了家族的未来，得委屈你的名声了。”杨忠欣慰的拍了拍杨坚的肩膀。 杨坚平静的回道：“只要能帮的上父亲，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不过姐夫，你得帮我找几个美貌的丫头过来凑个数。” “你放心，这事包在姐夫身上。“窦荣定胸有成竹的回道。 “阿坚，你一说丫头这事，我倒想起来了。你独孤伯父还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爹帮你去提亲，娶一个回来可好。”杨忠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杨坚。 “不要！“杨坚不假思索的回绝道，随即，微微侧着脸，眼睛看向别处，回避着父亲的目光。 “不要？那你想要谁？”杨忠有些纳闷的问道。 杨坚转了转眼珠，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的拒绝道：“我谁也不要。” “谁也不要？你是不想娶独孤家的女儿，还是想终身不娶？”杨忠故意板着脸，严厉的说道。 “不知道，反正不要。”杨坚悄悄将身子也侧过去一点，依然目视前方，避开父亲的眼神。 “你小子，敢跟我犟嘴，欠揍了是吧。”杨忠假装生气，眼睛一直盯着表情严肃的儿子。内心里还有些挑逗的小喜悦。“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娶独孤家的女儿，二是我打你一顿，你自己选吧。” 杨坚转过脸，望了父亲一眼，又别过脸去。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那爹还是打我一顿吧。” “嘿，臭小子，是不是以为爹不敢打你啊。“杨忠说完作势要打的样子，此时杨夫人正好进门来看到这一幕。刚刚还站那纹丝不动的杨坚，立马闪到杨夫人旁边。 “娘！”杨坚双手抱住杨夫人的胳膊，脸上隐约一丝委屈的小表情。杨夫人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手安慰着。 “老爷，有话好好说。坚儿还小，慢慢劝就好了，别生他的气了。”杨夫人温柔的劝道。 “救星来了啊，有本事别向你娘撒娇啊。“杨忠呵呵一笑，出言调侃自己的儿子。 杨坚见父亲并没有真的动怒，母亲又在身边，心里踏实了很多，说话也不那么谨慎。“娘，爹要打我。” “小兔崽子，居然敢告状。老子今天非得结结实实揍你一顿不可。”杨忠没料到挑逗不成，反被咬了一口，原来自己的儿子居然也会有小孩子心性的时候。心里顿时觉得又气又好笑。 杨坚偷偷瞟了一眼杨忠，小声地说道：“爹又没说不让告状。” “嘿你……，好小子，爹说不过你。”杨忠指着儿子想要骂一顿，发觉找不到理由。有些无奈的一甩衣袖，别过脸去生闷气。 “好了，岳父。别逗阿坚了，你看都快把自己气着了。”一直站旁边看戏不吭声的窦荣定，见岳父一脸郁闷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忠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也跟着爽朗的笑起来。杨坚这才知道父亲的小心思，心里轻松了很多，自顾自的拉着母亲撒娇去了。 第28章 杨坚进城，招摇过市 北朝大魏、大周都是鲜卑政权，鲜卑文化也随着政权的建立进入中原，鲜卑在入侵中原之前，它的父权制刚确立不久，母权制的遗习仍然较多地存在着，在其社会生活中还保留有鲜卑族的旧有习俗，妇女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在母权制遗风的影响下，妇女表现出自由、豪放甚至可以说彪悍的特点，上层社会的女性更是在社会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这一天，热闹的长安城里又多了一件新鲜事。爱看热闹的老百姓互相奔走相告赶去围观。城里的少女贵妇们更是欢天喜地，喜笑颜开。 “听说那个神秘的杨世子要进京了。” “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这个活神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长那么好看。” “那还用说，独孤大人看中的人，能长的不好吗？独孤郎这么英俊潇洒会找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婿吗？” “人家不但长的好，出身也高贵。小小年纪就已经加封为车骑将军了，真是少年得志啊。” “是啊，真叫人羡慕。听说，过不了多久，新帝就会进封杨世子为骠骑将军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老子流血，儿富贵。不过是依仗着他老子的功勋，才会如此显赫。” “就是啊，我可听说这杨世子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十足的败家子啊。” “有这回事？你不会是嫉妒人家少年英雄吧，有本事你也去弄个将军来当。” 正说话间，一个翩翩少年，白衣长衫，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长队的侍从大摇大摆的进城了。虽然是鲜衣怒马却也难掩少年清逸俊朗的神韵，虽然身旁美人环绕却也难挡少年英武不凡的气质。 少年俊秀的脸上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淡定，微微一眨眼，清澈的眼神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人群中大部分少女贵妇欢呼雀跃、春风满面，男人中有人惊呼艳羡、视为榜样，有人鄙夷不满、愤愤不平，也有人云淡风轻、一笑置之。 街道两旁的小贩此时已被挤到内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伯刚刚收拾好行装，抬头望向少年，内心震惊无比。原来他就是杨世子，昨天攀谈了那么久，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漏，看来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啊。 街道另一边，一个中年术士凝视着一脸冷清的少年，嘴角不禁意间向上翘了起来，眼眸中满是喜悦和自信。 正街的酒楼上伽罗正和宇文邕高兴的谈论着昨天的趣事，忽然之间发现楼下人群骚动。往下望去。正好看到招摇过市的杨坚。 伽罗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年轻的男子长的还挺不错，气质也不凡。眉宇之间的英气，竟有那么一丝阿爹的风采。想必这人也如阿爹一样，将来必是栋梁之才吧。 伽罗想到这内心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转头望向身旁的阿邕，此刻他也正在凝神审视着马上的少年。 宇文邕轻轻的感叹道：“如此人物，真是世间少有。他日若能为我所用，岂不快哉。” “阿邕，你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才。” “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希望他能持身中正，不依附朋党，日后是友非敌，也好相见。”宇文邕叹息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少年久久不肯离开。 正在此时，人群中一对母女扑地而出，横卧街头，正好拦在了马前。少年的马被这突如其来的母女小小的惊吓了一番。 杨坚赶紧勒紧马缰，低头一看，母女俩粗布麻纱，却都略施胭粉。年轻的看起来楚楚动人，年长的也是风韵犹存。俩人似是受到惊吓一般，跌坐街头，无助的望着自己，看起来似有古怪。 “公子，对不起。小女胆小无知刚刚受到了惊吓，才拦了贵人的道。请世子高抬贵手，饶恕我们母女。”年长的妇人跪地谦恭地说道。 杨坚秀眉微蹙，微微歪着头凝视着这对母女，低头静思：”这两个人是谁，古古怪怪的，不像一般的百姓。好像也不是我安排的人呀，她们是谁派来的，这是要唱哪一出。 未几，杨坚转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随从，郑贲也一脸莫名其妙，耸肩摇头。 杨坚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来意，也只能先应付着。“这么说，是我惊吓到你们母女了。” “不是这个意思，民妇哪敢怨恨贵人，只是小女体弱，受不得惊吓，还请世子莫怪。”那妇人一边谨小慎微的说着，一边扶起了柔软无力的少女。 杨坚绕有兴趣的看着马下的母女，觉得俩人必定心怀鬼胎，索性将计就计陪着演下去。他轻轻的跳下马，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左右细细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姑娘，你刚才惊到我的马了，该怎么赔偿啊。”杨坚轻佻的注视着少女，少女被他这么一看，转过身去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妇女连忙伸手护住了少女，语气平和的说道：“世子开恩，民妇一家，衣食尚且不足，哪有钱来赔偿公子啊。” 杨坚拨开那妇人的手，进一步走近少女，戏谑地说道：“没有钱，那就去我家吧。有酒有菜，管吃管住还管穿。” “哪家的浪荡子，这么轻薄无礼。”伽罗鄙视的看了一眼楼下的少年，大声的喝斥道。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楼下的杨坚听到这声怒斥，抬头一看，一个娇俏的小丫头杏眼圆睁，怒目而视。她身旁的男子反倒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杨坚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顿时来了兴致。 “小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起回家啊。”杨坚淡淡的一笑，仰着头不怀好意的盯着伽罗。 “这个花花公子，本姑娘还没找他麻烦，他居然敢过来招惹我”伽罗显然被他的举动给激怒了。话刚说完，气呼呼的找了一只酒卮扔了下去。 杨坚正纳闷怎么没有回应，突然看到少女进去之后又闪身出来，一只酒卮扑面而来。来不及多想的他本能的一闪，右手随手一抓，酒卮安安稳稳的到了手上。 “少爷，那个姑娘好像是，昨天马场见到的骑射功夫很厉害的那位。旁边的应该是辅城王，不知道他们为啥在一块。”郑贲附在杨坚耳边小声的提醒。 杨坚一听，欣然一笑，对着伽罗笑容晏晏地挑衅道：“小妹妹，是不是想要和我喝交杯酒啊，那就下来啊。” “你……。”伽罗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准备下去教训这个恶棍。宇文邕急忙拉住了伽罗。 伽罗插着腰，郁闷的抱怨道：“阿邕，你干嘛拦着我，让我下去揍他一顿，也好让他消停点。” “伽罗，我们现在还没摸清他的底细，就这样贸然出手。万一事情闹大了，让独孤伯父知道，你又得被禁足挨训了。”宇文邕耐心的劝解道。 “也是啊，不过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以后再让我见到他，非狠狠打他一顿才罢休。” 杨坚见楼上的人偃旗息鼓了，也不再纠缠。一回头，发现刚才那对母女居然神奇般的消失了，四下张望也没看到人影。杨坚冷笑一声，翻身上马继续前行。刚刚那对母女很显然是有人派来试探自己的，看来自己安排的那些人也不用出场了。 围观的百姓本以为见到一个少年英才，刚刚的那场闹剧，才发现不过是又多了一个纨绔子弟。可怜杨大将军，一生英勇善战，却养了这样一个花花公子。可惜了少年仪表堂堂，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 人群中年长的一些人们不禁摇头叹息，有些甚至嗤之以鼻。而年轻的女子却依旧花痴着，追捧着少年。 一番推搡拥挤下，不知是无意还是人为，一些少女少妇竟然被推倒在地，蜂拥而至的围观群众无情的踩踏着她们柔弱的身躯。人群开始有些骚乱，不久又被闻讯而至的官兵迅速镇压。 杨坚若无其事的骑马慢行，心里却在暗暗叫骂：“这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出的招，这么阴损。原以为就只是一对母女，没想到还有后招。今天过后，自己可真的是声名在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29章 纨绔子弟，惹人非议 不远处的角楼上，宇文护正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原本无精打采的他，看到楼下的白衣少年，不禁眼前一亮。不过刚刚的那一幕，让他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掉。 “这是哪家的世子排场这么大。不吭声的时候看着倒像个人才，一说话居然这么荒唐。”宇文护淡漠的问道。 尹正低头回道：“这是杨忠的嫡长子杨坚，听说前几天把他老爹给气病了，今天带着大队人马就这么招摇过市。要是杨忠老头，看到今天这场面，恐怕又得气吐血了。” 宇文护怀疑道：“杨忠戎马一生，英勇威猛，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儿子？” 尹正解释道：“主上，杨忠老来得子，自然是很宝贝这个儿子。娇生惯养，偏袒宠爱了些，难免就会教子无方。” “这小子该不会是装出来的吧，我看他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些出尘脱俗的气质，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轻薄浪荡的公子哥呢？”宇文护看着渐渐远去的少年，若有所思。 尹正欣喜的回道：“主上，刚才那些人是属下派去试探杨坚的，应该不会有假。” “杨忠这几年冒头很快，军功正盛，我们得小心提防着点。我让你打探杨府的消息，怎么样了？”宇文护严肃的问道。 “杨忠倒是挺安分的，立下汗马功劳未得升迁，也没听到他有什么怨言。不过他这个儿子和他可就不一样了。” 宇文护看了尹正一眼，心里有些好奇，语气却很平淡。“都有哪些不一样，说来听听。” “听说这个杨坚从小在寺庙里长大，青灯古佛了好些年。两三年前才开始接触常人的生活，一下子就被外面花柳繁华的世界所诱惑。又加之这两年借着他老子的功勋步步高升，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了。杨忠一向勤俭节约，而杨府的花销却不小，估计都是被这小子给挥霍了。为此，杨忠可没少操心训斥。” 宇文护听着尹正的汇报，心情大爽，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以杨忠那火爆脾气，碰到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居然也只是训斥几句。” “倒是发过几次火，终究太过于溺爱他，最终也没舍得动手。” “这倒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这小子搅的杨忠心神不安，对我们而言，却是挺省心的。以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这个宝贝儿子，早晚让那个老奸巨猾的服软。” 高门大户的府院内，一个面容姣好，端庄秀丽的少女正在练习才艺。陪同她一起的是府中颇有才气的四个丫鬟，司琴、司琪、知书、知画。如今颇具才名的伽蓝，正是在这四人的陪伴下，逐渐成就了今日的多才多艺。 院子里一群小丫鬟忙完了手中的事情，趁着主子们闲暇之时，偷偷的聚到一起津津有味的讨论外面的小道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杨家世子进京了，城内的贵妇和世家少女都发了疯一样挤到城门口去看他。”七巧故作深沉的说道。 丫鬟们闻言，惊呼起来：“真的吗？那杨世子到底长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像神仙一样。” 七巧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得意的说道：“神仙哪有他好看，现在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他呢。” “哎呀，我们真是命苦，怎么错过了这么美妙的场景？什么时候我们才有机会一睹杨世子的真容呀？” “只要能见到他，我这个月的工钱都可以不要了。” 七巧白了一眼众人，正色道：“你们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七巧，我们都是一群丫鬟，就算杨世子常年呆在京城，也轮不到我们出去看他呀。就算有机会出去，那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他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七巧不耐烦的回道：“你们脑子秀了还是失忆了，忘了杨世子是什么人？忘了杨家和独孤家什么关系吗？” “对呀，杨家和老爷是世交。听说老爷一早就看中了杨世子，想让他当独孤家的女婿。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要是杨老爷同意结为姻亲，我们应该能经常见到他，说不定还能偶遇几次。” “真是太好了以后可以大饱眼福了。” 丫鬟们谈论到杨世子，都变得兴奋不已，早就忘了压低声音，防止主子们听见。伽蓝离这群人最近，下人们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在耳朵里。原本抑郁不满的心，此时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凌云见姑娘心情好转，心里明白姑娘定是听了丫鬟们的评价，心里有了转变，趁机劝道：“姑娘，奴婢就说吧，杨世子自然是个不错的人，老爷才会愿意把您嫁给他，不会害您的。” 伽蓝刚准备回应，一个年龄不算太大的老婆子，突然冒了出来，插嘴道：“哎呀，好什么呀。凌云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个什么。姑娘，你可别听外面那几个小蹄子瞎说，男人啊，长得好有什么用，得有钱有势才行。老身是过来人，看男人不会错的。” 凌云抱怨道：“乳娘你大字不识一个，就别瞎出主意了。杨家位列郡公之位，杨老爷是首屈一指的大将军，难道还不够有权势。姑娘，您听听外面有多少关于杨世子的流言，就知道如今杨家有多么威风，多么受人关注。如果没权没势不受宠，谁愿意谈论他们呀。” “杨老爷是厉害，可杨世子不比他呀。姑娘，外面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说那杨世子呀，就是个酒囊饭袋，败家子。除了花天酒地，混吃等死，什么都不会，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姑娘可不能要。” 伽蓝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惊慌的问道：“怎么可能，阿爹怎么会把我嫁给这样德性的男人？乳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乳娘激动的回道：“不会错的，他今天进城，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怎么会有错？这杨老爷老来得子，杨世子必然是从小娇生惯养，学不到什么本事。现在靠着杨老爷还能谋个一官半职，可以后呢。姑娘要是跟了他，有的苦头吃。” 凌云不满的呵斥道；“乳娘你胡说什么呢？老爷看中的人会那么差，难道你比老爷还厉害？” 伽蓝心里一团乱麻，难受又苦闷。大声喝道：“好了，都别说了。区区一个郡公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不嫁，要嫁就嫁一个英雄人物。” 乳娘瞅了凌云一眼，附和道：“就是啊姑娘。如今辅城郡公已经成了辅城王，像他这般人物才配得上姑娘的花容月貌。那个什么杨世子什么的，算得了什么？” 伽蓝一听就来气，愤恨的说道：“可是宇文邕那个混蛋，不但不搭理我，还摆着个臭脸给我脸色。我凭什么要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还不落着好？” 乳娘原以为掌握了主子的心思，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蹄上，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吭声。 凌云心疼的劝道：“姑娘，辅城王强硬，他不喜欢您，对您态度又不好，您还是别再把希望寄托在他那了。” 伽蓝不服气的回道：“谁稀罕他，等我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让他后悔去吧。他以为他是王爷就了不起了，我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呢。他不喜欢我，有的是人喜欢。” “对对对，喜欢姑娘的人一抓一大把。辅城王不是个东西，那杨世子也不是啥好人，姑娘都不用搭理。”乳娘连忙附和。 伽蓝忽然心里头一阵难受，垮下肩来，落寞又无助的眼神里还夹着一丝悲凉。“可是这么多追求者有什么用呢，没一个看上眼的。我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拒绝所有人的提亲吧。我的如意郎君到底在哪呀，为什么还不出来？” 房间里的众人，看着主子略显绝望的神情，皆默然无语，静静陪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 第30章 初相见，芳心暗许 当天下午，一切恢复如常，风平浪静。杨忠也就按计划悄悄进城，打点好了一切以后。第二日杨忠换上便服带着一身素雅的杨坚一起拜访独孤信。 “独孤大哥”杨忠远远的看到在正厅等候的独孤信快步走了过去。 “杨贤弟”独孤信听到杨忠熟悉的声音，也赶忙迎了过来。两个同生共死的兄弟多年后再次相见，彼此都感慨不已。互相热情的寒暄之后，独孤信赶紧让他的儿女们给杨忠见礼。 “伽叶，阿顺，伽蓝快来拜见你们的杨世叔。” “见过杨叔父。”众人齐声下礼，杨忠也赶忙回应。 “阿坚，快来拜见你独孤伯父。” “侄儿杨坚，见过独孤伯父。”杨坚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落落大方地向独孤信行了拜见之礼。 独孤信轻轻扶起杨坚，细细打量了一下。但见眼前的少年面容精致、容貌俊美，举止大方得体、气质飘逸出尘，清澈的眼神里透露着清心寡欲，淡淡的笑容中蕴藏着深沉睿智。独孤信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一直对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儿念念不忘，希望有一天和自己的老兄弟结成儿女亲家。只是他不清楚一心期盼的侄儿到底长成什么样，什么性格，什么品性。虽然他很信任杨忠的人品和家教，不过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今天一见这孩子，他的顾虑之情全都消失了。 “果然器宇轩昂，一表人才。贤弟真是好福气。”独孤信说完爽朗一笑。 “来，坚儿。这是你伽叶姐、阿顺哥，你们之前见过的。”独孤信温和的拉着杨坚和众人见礼。 “伽叶姐姐安好，阿顺哥安好。”伽叶和独孤顺也连忙回礼。 “这是你伽蓝妹妹”独孤信指着另外一边，一个温婉秀丽的少女说道。 “伽蓝妹妹安好。”杨坚依旧微笑着行礼，独孤信盯着这个侄儿，越看越开心。 “见过杨大哥。”伽蓝温和的行完礼，一抬头便看到英俊潇洒的杨坚，心头一惊：他居然生的如此好看！伽蓝见少年笑意盈盈，矜持的微微一笑回应对方。 早先听乳娘说父亲想把自己嫁给杨世子，当时自己还挺不乐意的，觉得父亲太偏心。凭什么长姐和四妹她们能嫁宁都王、辅成王这些皇室贵族，而自己只能嫁给一个区区世子。 如今初次见面，竟觉得这杨世子从长相气质上要比宁都王、辅成王好太多。看来，爹还是心疼自己。这么想着伽蓝隐隐约约倒有些芳心初动的喜悦。 “阿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就见一个约莫十四岁上下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伽罗，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没规没矩的。快来拜见你杨叔父，杨世兄。”独孤信有些生气又无奈的嗔责道。 “伽罗见过杨叔父。”杨忠看着这个机灵怪俏的小丫头满心欢喜，他打心底里喜欢这样率性直爽的姑娘，独孤老兄果然够义气，这么好的女儿也肯给杨家当媳妇。 “见过杨大哥。”伽罗开心的行礼，杨坚也赶紧回礼。 杨坚微微一抬头，不禁吓了一跳。怎么是这个丫头，她居然是独孤家的女儿。完了，这次玩大了，以她那刁蛮的性格，不会是要当众拆台告状吧。杨坚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却装的很淡定。 伽罗此时也抬起了头，须臾间的回忆便勾起了内心的愤怒，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她咬牙切齿的脸。 “是你！“伽罗瞪着眼睛，气愤的指着杨坚。 众人见状，都惊诧不已。他们俩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你们俩认识？”伽叶悄悄的拉住妹妹后面的那只手，奇怪的看着俩人。 “伽罗妹妹，真是性情中人，昨天在大街上随手就扔给我一个酒卮。“杨坚仍旧面带微笑，和颜悦色的回道。 “你这个登徒子恶棍。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伽罗生气的指着杨坚骂道。杨坚被指着鼻子不习惯，悄悄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伽罗别任性，你杨大哥是客人。”伽叶赶紧打断了伽罗的话，不让她继续任性下去。 “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你……“伽罗说不过，气得准备动手。伽叶赶紧拉住并对妹妹使了个眼色。而杨坚依然一幅谦谦君子，面色温和的样子。 “伽罗，不许对你杨世兄无礼。”独孤信轻轻呵斥道。伽罗见爹这么对自己，郁闷地背过身，厥着嘴独自生着闷气。 “小女年幼，不识礼节，还望见谅。”独孤信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着杨氏父子赔礼。 杨忠豪爽的回道：“没事没事，伽罗性情直率，是个不错的姑娘。一定是阿坚有得罪之处，惹的小伽罗不高兴了。” “伯父千万不要怪罪伽罗妹妹，是侄儿行事不周，惹恼伽罗妹妹。请伯父见谅”杨坚听父亲那么说也赶紧过来赔罪。 独孤信见此也只好作罢，心里却是万分欣喜。刚才面对伽罗的指责刁难，杨坚都能从容应对。而且一直都是举止有礼，不愠不怒，不像一般的少年那样冲动无知。难怪伽叶说这孩子有些少年老成，看样子杨贤弟，悉心调教了这孩子很多年啊。 午宴上，独孤信热情的招待杨忠父子，独孤府内喜气洋洋，觥筹交错。众人脸色祥和愉悦。 伽罗看着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的杨坚，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昨天还在大街上招蜂引蝶、放诞不羁，今天转脸就变得道貌岸然、谦谦君子。这什么人啊，阿爹阿姐居然还这对他这么客气。 而她姐姐伽蓝似乎已经对杨坚一见倾心。一会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一会儿对着他娇羞一笑。 无意间察觉异样的杨坚，却被伽蓝的举动弄得有点不太自在。这伽蓝妹妹是在向自己暗示什么吗？还是自己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周全，或是自己身上有啥奇怪的地方？为什么她总是盯着自己不停的笑？ 再看看伽罗妹妹，那满脸郁闷不服气的样子，是想冲过来打自己一顿吧。这两姐妹都怪有意思的。三个少年就这样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中互相揣测。 伽叶见自己小妹一直闷闷不乐，怕她影响宴会，干脆把她拉到院子里聊天。伽罗一见阿姐肯听自己说话，如蒙大赦。立马原原本本的把昨天所见全部告诉了伽叶。伽叶听完却毫无反应，只是噗嗤一笑。 “原来你就是在气他这个啊，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伽叶不以为意的说道。 伽罗抬头看着姐姐，不解的问道：“阿姐，你不觉得他这个人又坏又虚伪吗？” “哪个少年不风流，哪个少女不怀春。伽罗，男人最重要的是建功立业的本事。爹之所以看重杨坚自有爹的道理，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爹还不清楚吗。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操心。” 见妹妹不说话，伽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哄劝道：“伽罗，爹打算把你嫁到杨叔父家，这段日子阿姐也会替你好好观察杨坚。如果他真的是个不堪重任的纨绔子弟，爹也不会强迫你嫁过去。“ “啊？要嫁给他，我才不要。“伽罗撅着小嘴，不情愿地说道。 伽叶见妹妹不乐意，笑着吓唬道：“你不要，你姐姐伽蓝可会要的，你到时候别后悔。” “也不能让四姐嫁给他，这样会害了四姐的。”伽罗听长姐这么一说，赶紧劝阻道。 “人家可觉得杨坚好着呢，你就这样跑过去搅和，她还以为你跟她抢情郎呢。”伽叶有些好笑地看着妹妹。 “阿姐你快想办法阻止啊，我不能让他欺负独孤家的人。“伽罗见长姐一直没把杨坚做的坏事放心上，更加的着急了。 伽叶看着妹妹气急的样子，打趣道：“人杨坚还没干什么，你就说他欺负人了。” “阿姐，你怎么老帮着他说话。“伽罗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好了，不说了。阿姐呆会还得回宁都王府，阿毓过会就要来接我了。”伽叶说完径自回到宴席，伽罗一个人百无聊赖，只好独自回到房间。 第31章 冤家路窄，少年斗气 宴会结束，独孤信将杨忠请进了书房。两人叙旧了半日之后，开始谈论儿女们的婚事，双方都有意愿结为姻亲，很快达成共识，待朝局稳定下来，两家便准备将婚事定下来。 伽罗正在房间里发呆，远远的看到五哥带着杨坚在院子里闲逛。伽罗眼珠一转，心生一计，欢快的跑了出去。 “五哥，阿姐找你有急事，你快去吧。”伽罗兴冲冲的说道。 独孤顺看了一眼杨坚，为难的回道：“这，伽罗，客人还在呢，你跟长姐说一声，我……” 伽罗爽快的说道：“没事的，我帮你招呼他就行了，你快去吧。” 独孤顺迟疑了片刻，向杨坚行礼告别，杨坚客气的回礼。 院子里只剩下了一对冤家。杨坚看了伽罗一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想着赔礼道歉。“伽罗妹妹，昨天……” 伽罗粗暴的打断道：“谁是你妹妹，别乱喊，小心我揍你。” 杨坚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嘴角无意中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是吗？你这么凶，以后还怎么嫁人。” “找打是吧。”话音刚落，伽罗一拳迎面打过去，杨坚猝不及防，凭借着本能快速躲过一劫。“有本事别躲啊。” 杨坚看着伽罗气呼呼的样子，原本有些不爽的情绪，瞬间消失，出言调侃道：“我一不瞎二不傻，干嘛不躲呀。” 伽罗看到对方淡定的样子，心里更加郁闷。“看到你这张脸就想打，要不是碍于杨叔父的面子，早就教训你这个混蛋了。” “姑娘，我就调戏了你几句，用不着这么骂我吧。再说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就是……” 话还没说完，伽罗插嘴道：“幸好不知道，不然哪能发现你这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无耻小人。” 杨坚本想着息事宁人，好好说话，只是对方不依不饶，一再辱骂，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我好歹也是你家的客人，不用骂的这么难听吧。要是被独孤伯父听到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罚你。” 伽罗听出对面的男子似乎有些生气，心里终于平衡了一点。警告道；“你敢告状，我就把你在外面招蜂引蝶的样子全都告诉我爹，看他会不会把你扫地出门？” 杨坚笑了笑，冷静的回道：“那你告去，走啊，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姑娘家整天和另外一个男人厮混在一起，还在酒楼喝酒。不知道伯父知道了……” 伽罗气急，扬声说道：“你不许乱说，我根本没喝酒，我只是和阿邕……。你要敢说，我真的扇你了。” 杨坚见眼前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刁蛮，心里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冷漠。“你威胁我。本来我还没打算跟伯父说，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客气了。” 伽罗看着杨坚肃然的模样，反倒消了气，冷傲的回道：“好，你去说，说完了以后跪到我爹面前道歉，我就放过你。” 杨坚冷淡的问道：“道什么歉呀？” “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在我爹面前装的那么乖巧温顺，你这不是在骗他吗？你要不跟我爹道歉，那我就告诉杨叔父，让杨叔父教训你。”伽罗平静的说完，背过身去。 杨坚急忙叫住了伽罗。“哎，你等等。我们好好谈谈。” 伽罗转过身，见少年侧身对着自己，趁他不备猛的一用力，将少年推下回廊的阶梯。所幸台阶不高，杨坚踉跄了两步，又恢复了平衡站稳。 少年刚准备质问对方，丫鬟知书端着笔墨纸砚恰巧路过，伽罗顺手拿起毛笔向杨坚戳过来。杨坚心头一动，双眉一紧，不自觉的抢过伽罗手中的毛笔。伽罗惊慌的抢夺，毛笔上残留的墨汁无意中甩到伽罗脸上。 “伽罗，你怎么回事？有你这么待客的吗？”伽叶远远的呵斥道。 伽罗委屈的回道：“阿姐，他欺负我。” 伽叶怒气冲冲的快步走过来，训斥道：“你还狡辩，我明明看到你把他推下去，还拿毛笔去戳人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人也到了跟前。伽叶惊愕的发现妹妹脸上星星点点的墨汁，委屈巴巴的脸垮了下来，仿佛就快要哭出声来。伽叶心里瞬间燃起怒火，愤恨的看向杨坚。杨坚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 伽叶明白此事也不能迁怒杨坚，是自己的妹妹无礼在先，眼前的这个少年只是本能的反抗。虽然自己一向都是护短之人，此时却不太好过多的偏袒伽罗，总不能在自己府中欺负人家客人吧。 “阿顺，赶紧带她去把脸洗干净，别让爹知道了。”伽叶急声吩咐道。 杨坚谦恭的行礼道：“伽叶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是我独孤府家教不严，管教无方，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你也明白，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杨叔父要是知道了，你也讨不了好。” “我明白，伽叶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杨坚平静的回道。 伽叶点点头，赞赏的说道：“那就好，果然还是你懂事。” 第32章 深夜家法，假戏真做？ 夜阑人静，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大地上万物都进入了梦乡。杨府的宁静随着杨忠的一声怒骂而被打破，之后便是连串的吼骂声和责打声。 “你这小兔崽子，老子平时怎么教你的？” “你偏偏不学好，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子。”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我们杨家的脸都被你小子丢光了。” “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看你还敢不敢，还敢不敢？” 伴随着怒骂的还有竹板一下一下打在人身上“啪，啪，啪”的响声。 书房内，杨忠坐在书案旁边，清了清嗓子，时不时一本正经的骂出几句话。杨坚坐在对面低着头，无聊的把玩着案上的毛笔。郑贲拿着竹板对着被棉被裹得厚实的长凳，伴着老爷的怒骂声有规律的敲打着。 没多久之前，杨忠父子俩在书房里商议后天上朝的事情。事情差不多都已经想稳妥了，唯一让杨忠放心不下的是，进城那天闹出了不小动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阿坚，你说那天进城之时，有几个贵妇被人踩伤。这事会不会传到朝堂上，被有心之人拿来弹阂我们。“杨忠有些忧心的说道。 “很有可能。那天儿子安排的人还没出场，就有人出来试探我，后来踩踏的事很明显也是有人在算计。所以不排除他们还有后招。”杨坚冷静的分析道。 “如果单单只是爹宠溺你的那些谣言，还有你进城时候的招摇，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攻击我们。可是这件事，如果较真了，还真有些棘手啊。“杨忠说完，轻叹了一声。 杨坚转头看向父亲，心里一丝惊慌，脸上平淡的没有表情，只是眉宇间隐隐有些不安。“他们可能会大肆宣传爹教子无方，无颜立于庙堂之上。然后趁机剥夺爹的军权？”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啊，如果有人存心抓住这点不放，弄不好你爹可能要引咎辞职了。”杨忠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杨坚深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我们还得再演一场戏。” 杨忠好奇的盯着儿子，问道：“什么戏？” “儿子顽劣不堪，闯下大祸。爹可以管教森严，弥补过失啊。”杨坚不冷不淡的回道。 “也是啊，我要是先教训你一顿，到时候上朝的时候，被人问起也好有个交待啊。”杨忠细细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的。看了看神情冷淡的儿子，心里又有了一丝挑逗的想法。 “郑贲，去请家法。哎，别拿那大粗棍，拿个竹板，一条刑凳就行了。” 杨坚看着父亲有些怪异的吩咐郑贲，好奇的盯着父亲的脸庞，想要打探出什么。杨忠却故意避开儿子的目光，心里盘算着待会如何逗弄这小子。 一眨眼功夫，郑贲就将吩咐的用具都带齐了。杨忠拿着竹板在手上敲了敲，笑嘻嘻地慢慢走近杨坚。 “爹你干嘛？”杨坚看着父亲不怀好意的笑，心里有些发麻。 “干嘛？动家法啊。”杨忠收敛笑容，故作正经地说道。 杨坚有些哭笑不得，皱着眉头说道：“不是，爹你还打算来真的啊。” 杨忠浓眉一挑，认真的说道：“当然动真格的，不然不像嘛。”话刚说完，又拿着竹板继续靠了过去，并且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坚。 “爹你别过来了。”杨坚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地望着似笑非笑的父亲。“我是让您假装，不是让您真动手。” “我还以为，你小子皮痒了，居然主动送上来让我揍一顿。”杨忠见儿子被唬住了，不由地呵呵笑起来。 杨坚望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父亲，小声地嘀咕道：“我又没病，自己主动找打。” “不过爹倒是挺有兴趣来一次真的，你让爹试试。”杨忠一脸坏笑地看着内心慌乱的儿子。 “开什么玩笑，这也能试？”杨坚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差点没叫起来。 “没事，没事。来，快点趴好，我轻点就是了。”杨忠乐呵呵的伸手扶着儿子的手臂和肩膀，想要让他顺从。 “我才不要。“杨坚背过身，有些郁闷气急。 “不要？这戏怎么演下去啊。“杨忠又恢复到严肃的神态。 “爹，你一个人演去吧，我不奉陪了。”杨坚说完，抬脚就准备离开。 “好了，好了。爹开个玩笑而已。“杨忠赶紧拉住了儿子，笑着把他哄了回来。 一番精心的准备和布置后，就有了杨府，深夜破空而出的那出怒骂和责打的戏码。 “你爹我演的还是挺像的吧。”杨忠一边大声的怒骂着，同时见缝插针的悄悄对杨坚说。 “挺像的，跟真的一样。”杨坚头也不抬的轻声回道。 “阿坚，你不需要做点啥？”杨忠又怒骂了几声后，见儿子一直坐那百无聊赖，就想给他找点事做。 杨坚停下手中的毛笔，目视前方，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想到有什么特别的事。转过脸看着父亲，好奇的问道：“我有什么事情好做？” “你怎么也不喊叫几声，演也得演的像一点。”杨忠趁着空隙，又悄悄补了一句。 杨坚眯着眼睛看了父亲一眼，压低声音不高兴的回道：“我才不喊呢，多丢人。” “不许哭，再哭，再哭我打到你不哭为止。”杨忠突然又拔高声音大声呵斥道。 “你……“杨坚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话刚出口觉得有点不妥，只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杨忠看到儿子有点生气却无奈的坐在那生闷气，小小得意了一把，忍不住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杨坚手撑着脸，索性把头别过去不再搭理父亲。 杨府的下人听着里面狂风暴雨般的场面，个个心惊肉跳，没有人敢去劝阻。他们这个老爷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有多厉害，脾气有多爆，杨府没有人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这次少爷何事惹的老爷发这么大脾气。以往老爷可是很疼爱少爷的，从来都没有动过家法。至少在他们看来杨家一向是父慈子孝，鲜有动手打骂的场面。 管家犹豫了一阵，实在听不下去，怕少爷被打得太惨，赶紧去找夫人求情。 “夫人，夫人，快去救救少爷，老爷大发雷霆，正在对少爷动家法。”管家气喘吁吁的冲到杨夫人房门口。 “什么？快！赶紧过去。”杨夫人又惊又吓，来不及多问，匆匆忙忙跟着管家快步奔向书房。 “老爷，老爷，别打了，有什么事父子倆好好说。老爷你开门啊。”杨夫人焦急的拍打着房门。 管家壮着胆子撞了下门。门居然开了，屋内父子两正睁大着眼睛望着他们。杨夫人和管家互相看了一眼都很纳闷，怎么回事？杨坚眼急手快赶紧把母亲和管家拉了进来，并示意他们小声点。郑贲此时也停了下来。 “老爷，你们在干嘛？”杨夫人不解的问道。 杨忠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揍他呗，这两天他干了些荒唐事。我得有个交待啊。” “那你们这是在……”杨夫人依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刚才管家来报可把她吓坏了，门开的一瞬间才发现里面诡异的一幕。 “夫人是不是也觉得演的不好？夫人你要不介意，我可以来真的试试。”杨忠话一说完就抢过郑贲手里的竹板，假装准备动手。杨夫人和管家赶紧拉住了他，这好不容易才平息的风波还能让它再起来。 杨坚偷偷的白了父亲一眼，无奈的说道：“爹，您就别入戏太深了。”在杨坚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威严正气，说一不二的形象。不知为何，这两年他偶尔也会表现的像个老顽童一样。 “哎。坚儿，你不是自愿的嘛，这主意还是你出的呢。”杨忠笑呵呵的调侃道，他可逮着这么一次机会了，以往聊天他总是被自己儿子坑的理屈词穷，这次好不容易挖个坑让他跳。 “我是说演戏，又没让您假戏真做。”杨坚觉得又气又好笑，还不得不耐心的解释。 “老爷，你怎么又挑逗坚儿，看你把他吓的。”杨夫人有些不快，却依然温柔的说道。 “夫人，坚儿平常太老成了，我只有在和他开玩笑的时候，才感觉到他还是个孩子。”杨忠嬉戏的语气里略带伤感的说道。 众人听杨忠如此说，也都默然无语。杨忠吩咐了管家几句，就命众人散了。杨府上下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33章 殿前失仪，蒙混过关 两日后的朝会，百官陆续进了皇宫大殿。宇文护和尹正缓缓的走在后边商议，这几天各柱国、大将军进京，他时刻关注着各方动静。 独孤府的门槛自是很多人去踏。可是最让他担心的是，独孤信会不会利用几个女儿和他们联成亲家。尤其是杨家，杨忠这几年军功正盛，势头很旺。独孤信多年前就已经看中了这门亲事。前天两个老家伙聚到一起估计就是商量着联姻大事。 “这两天，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宇文护目视前方，冷淡地问道。 “大事倒没有，趣事倒有一件。昨天杨府那边传来消息，杨忠前天晚上回府后，狠狠的教训了杨坚一顿。虽然是关着门，但是动静不小。杨府对这件事很保密，我们的人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 宇文护转过脸看着哥舒，好奇的问道：“这次他怎么舍得动手了，都宠了这么多年了。荒唐事肯定也干过不少了，没理由这一次就忍不住了。” “据说，是因为前天独孤伽罗当众告状，把杨坚这几天干的好事都抖出来了。害的杨忠在独孤信面前下不了台，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火。” “这就有意思了，亲家没结成，成仇家了。走，上朝去。”宇文护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大爽，抬着头跨着悠闲的步子，往大殿走去。 朝堂上宇文护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不把皇帝放眼里。独孤信和赵贵等老臣虽然据理力争，但是无奈新帝上位的时候，权力被架空不少，也只能有心无力。 御座上的宇文觉看着大权独揽的堂兄宇文护，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满眼都是怒火。悔不当初，听了他的怂恿，篡了元氏政权，还架空了独孤信这帮元老的权力。以致现在朝廷上都没有人可以制衡他，而自己也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事到如今，宇文觉除了愤恨和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护把持朝政。 “陛下，杨忠大将军这几年来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理应进封为柱国，恳请陛下恩准。” 独孤信见其他军国大事都被宇文护死死把持无法插手，只能先发制人，为自己的老兄弟争取权益。况且他觉得杨忠进位柱国合情合理，不过是早晚的事。 果然，群臣听完都觉得言之有理。宇文觉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刚打算拟指，就被宇文护粗暴的打断了。 “大宗伯此言差已，杨大将军戎马一生，如今年纪渐长。理应回京终养天年。至于其驻守地，可以派更年轻的将军出任。” “大司马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将士们沙场血拼，为国尽忠。到头来反被猜忌剥夺功勋，这叫我们这帮老臣如何不心寒。”独孤信激动地说道，众臣也私底下议论，深表赞同。 “为国效力，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各位如有不满，大可挂冠而去。”宇文护毫不客气的回道。 独孤信此时已极为不满，强压着怒气争锋相对。“大司马，为人臣不单单是要尽忠职守，更重要的是不要逾矩僭越，希望大司马谨言慎行。” “大宗伯所言极是，我宇文家的家事确有不周之处。不过杨老将军似乎也是家事不平吧。令郎……” 宇文护很清楚独孤信在攻击他什么，却故意装傻，把矛头引向他家那些不肖子孙干的那些缺德事。无意中，宇文护又想到杨忠家那点破事。对了，杨坚那小子也在朝上，怎么把他给忘了，老的不好对付，可以拿小的开刀啊。 想到这，宇文护冷笑了一声，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了杨坚。杨忠见此情景不禁冷汗涔涔，宇文护终于还是盯上阿坚了，此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就是不希望引起宇文护的注意。 虽然昨日父子俩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只是没想到宇文护的矛头是对准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谁能想到位高权重的宇文护会去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呢，看来自己又大意了。 阿坚虽然聪明机警，毕竟年纪还轻，没有见识太多的人心险恶、官场黑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今天能不能过关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车骑将军！”宇文护停顿了半响，突然严肃地大声喊道。 杨坚正在愣神，听到这声大喊，整个人都被吓懵了。手中的笏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回过神来以后，慌慌忙忙的又将它捡起来。 杨坚此前早已感知宇文护可能要对付自己，正想着如何避其锐气。听到这声呼喊，脑中灵光一现，于是假装受到惊吓。宇文护看到这一幕，心里甚是开心。他一步一步逼近杨坚，杨坚也假装害怕，不敢直视宇文护犀利的眼神。 “杨坚，你如此惊慌失措，是心中有鬼吗？宇文护神情冷漠，语气威严地问道。 杨坚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回道：“没，没有。我只是……。” 宇文护死死地盯着杨坚，严厉地呵斥道：“只是什么。说啊。” 群臣起初还有些鄙夷嘲笑杨坚胆小怕事、举止不当。此刻，看到宇文护如此欺压逼迫，也不免对这个小辈产生了怜悯之情，纷纷摇头叹息。 “大司马，你不要逼人太甚。”独孤信眼看宇文护把杨坚逼的无路可逃，众臣敢怒不敢言，只能再一次挺身而出。 “大宗伯何出此言，杨坚殿前失仪，该当何罪？我只不过是想盘问几句，有何不妥？” “禀大司马，小儿昨日旧疾复发，乃至今日举止不当，还望恕罪。”杨忠见双方又开始剑拔弩张，害怕事情继续发酵无法脱身。赶紧出来辩诉，大不了赔上自己的前途，总好过让自己的儿子遭受重罚。 “哦？旧疾复发！杨老将军对令郎可是过于苛刻了点，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教导几句就行了，不必大动干戈。” 宇文护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忠父子，嘴角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他的话一语双关，又加上态度陡然突变，群臣都摸不清到底是何意思。不过好在争论也就此平息。 “既然令郎有伤在身，杨将军不如留在朝中担任小宗伯一职，也好方便照管令公子。他日若有战事，还得劳烦将军辛苦备战，不知杨大将军意下如何？”宇文护见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也就此罢手。 “臣，无异议。“杨忠听到宇文护不再为难自己的儿子，终于松了口气。也就不再计较自己的升降得失。 宇文觉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争论仿佛都与自己无关，群臣都无视自己的存在渐渐散去，心中的憋屈愤怒无处发泄，然而仇恨的种子却已经生根发芽。 第34章 外纳内明，瞒天过海 大殿外，百官陆续散尽，宇文护神色得意的站在台阶高处和尹正闲聊着。 “主上今日为何不趁机剥夺杨忠那只老狐狸的军权呢？” “我如果逼迫太甚，只会令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生出兔死狐悲之情，到时候他们一联合，事情反倒难办了。况且，独孤信虽然权力缩小，但是威望仍在，他要是和我拼死抵抗，朝中众臣响应的人还是挺多的。” “那如果这群人和独孤信联合阵线的话，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难道我们只能由着他们，权势坐大吗？” “放心，这群人利益不同、各怀鬼胎，放任他们只会让他们相互之间暗斗。就连李眪、杨忠这些人和独孤信也不一定完全齐心。我们唯一要防着的，就是独孤信和他们几家相互联姻。让他们抱团，我们可真没好日子过了。” “独孤信已出嫁的五个女儿，除了宁都王妃外，就只有嫁到赵贵家族做儿媳妇的那位还有些威胁。剩下两位还没出嫁的，一位应该已经定给了杨家。另一位就不好说了。” “阿毓那个软蛋，不足一提。我们主要对付的还是赵贵和杨忠两个人。尤其是杨忠，他和独孤信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尹正提醒道：“杨忠那个宝贝儿子，可是他的一大软肋。” 宇文护冷笑道：“依今天早朝的表现看来，这个杨坚，还真的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看来以后还真有用的着他的地方。杨忠、独孤信这两个老家伙，早猜到他们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没想到我会对这小子下手吧。” 尹正不解的问道：“那主上，今日为何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殿前失仪，罪名可大可小，好歹也惩处一番。” “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用不着这么费心对付。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关系先别弄僵了。而且看他今天那怂样，也甚是可怜，前天晚上估计被杨忠吓的够呛了。不过奇怪的是，除了胆子吓破了以外，今天见他也没觉得受了什么伤，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杨坚毕竟是他亲儿子，哪会舍得真下狠手。估计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一下，也好给个交待。” “说的也是，看他这么倒霉，暂且放他一马，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宇文护这边得意洋洋，独孤信这边却忧心忡忡。刚刚朝堂上，他的好侄儿杨坚被逼得狼狈不堪，魂飞魄散，着实让人心疼。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初出茅庐就碰到宇文护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争锋相对。自己作为长辈能帮的也有限。可惜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少年，就这样被打压摧残。 杨忠贤弟说他昨日旧疾复发，年纪轻轻的哪来的旧疾？昨日又有人传消息说杨忠半夜动家法了。难道……？ 不会是因为伽罗昨天说的那些话，老弟当真了吧。他不该这么糊涂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两个小孩梁子结大了，以后还怎么结姻亲啊。不行，我得赶紧去杨府看看。 “杨贤弟，坚儿他没事吧。”独孤信担忧的问道。 “嗨，没事。好着呢。”杨忠豪爽的回答，脸上还挂着笑容 “让独孤伯父担心了。”杨坚见独孤信这么关心自己，赶忙迎过来见礼。 独孤信拉着杨坚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早上明明都吓成那样了，这会怎么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他不是前天晚上才挨过家法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就算是装那也多少会露出一些痕迹吧。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怎么劝他这个老弟，别老动粗，别对孩子太凶，要循循善诱。现在这情形让他说什么好呢。 “独孤大哥，你不会真以为我杨忠就是个大老粗，老糊涂了了吧。“杨忠见独孤信一直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瞬间就明白他所为何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独孤信听了杨忠的话更加不解 “来来来，老兄，我给你一五一十的道来。”杨忠说完就拉着独孤信，带着杨坚进了书房。 独孤信听完了杨忠的诉说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有意为之。独孤信不得不感叹杨家真是深谋远虑，同时对杨坚的看法也越来越坚定。 这孩子，果然没有看错他，小小年纪就胸有城府，思虑周全，而且不计较自己的声誉，能屈能伸。难怪杨老弟什么事都会和他一起商议，将来这孩子必定大有作为，这个女婿独孤家也是要定了。 “父亲，昨晚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宇文护耳朵里，连独孤伯父都有所耳闻。看来宇文护安插的探子已经遍布各府中。”杨坚细想了一下，脸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是啊，宇文护如今大权独揽，下面依附他的蝼蚁是越来越多了，被他暗中收买和安插的暗线更是不计其数。他现在可真的是树大根深啊。”杨忠淡淡地回道，神色有些黯然。独孤信听了之后，也是默然无语。 杨坚见父亲和伯父神思忧伤，心里也不太好受。自己年纪太轻，资历太浅，在朝堂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自己能在朝堂之外收集一些可靠的信息，也许能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只是京城这块地方，鱼龙混杂，也不知道水有多深，要想找一些可靠的人收集到有价值的消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坚犹豫了一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父亲，我们也可以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建立一个强大的情报网与他周旋。只是我们初到京城，根基尚浅，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短时间内，我们恐怕都要处于被动状态。” 独孤信听到杨坚的话，不禁眼前一亮。其实他也早有此想法，只是自己一直公务繁忙，而身边又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帮忙。以致到现在，自己的消息来源也很有限。此刻，这个少年居然主动提了出来，独孤信当然是万分欣喜。 “坚儿，你有此想法，实属难能可贵。如果需要伯父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独孤信转脸望着少年清秀的脸庞，眼里满是欣赏之情。 杨坚见独孤信如此信任自己，不免有些兴奋，连忙拱手致谢。“多谢伯父！” 杨忠见此情形，也是十分高兴。自己精力毕竟有限，很多方面都无法兼顾。而眼前这个孩子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提供很大的帮助。所以这些年，自己一直很信任这个儿子，什么大小事务都让他参与，而他也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 杨忠面带微笑，爽朗地说道：“阿坚，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干大事需要花销的地方很多，爹的俸禄一半都交给你打理了，你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停顿了一会，杨忠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满脸忧虑道：“独孤大哥，虽然我们暂时逃过一劫，但是宇文护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还会找机会铲除我们。” 独孤信赞同的点了点头，继而开口说道：“过几日，我打算找个名目宴请各柱国、大将军，到时候可以借机探探各方势力的态度。看有没有可能，联合敌视宇文护的势力共商对策。” “好，独孤大哥，我们杨家定会全力支持你。“杨忠坚定的说道。 独孤信满意的点了点头，商量稳妥了之后，独孤信安心地回到府中准备着宴请事宜。 第35章 宴请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桃花“争开不待叶”盛开于枝头。它芬菲浪漫、抚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婆娑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柳暗花明的春日胜景。 一辆朱盖青缨的豪华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处雍容疏雅的府第门前。一个身着艳蓝锦袍的中年男子悄悄的走下了马车。虽然已过不惑之年，李眪却仍旧是一幅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的气质。 他抬头望了望这座庄严显赫的府邸，再看看眼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内心一阵落寞，脸上却依旧一片祥和之色。在他身后，一个懵懂的少年，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注视着痴痴而立的父亲。 李眪似乎察觉到少年的心思，迅速调整好心绪，笑脸盈盈的带着儿子跨进了独孤府的大门。 独孤府内，几大柱国将军们都如约而至。赵贵更是喜上眉梢，这一次他是来打探虚实的，同时也是寻找同盟的。他比独孤信更看不惯宇文护专权，早就想找机会除掉他。今天正好独孤信聚集了各方势力，他当然得好好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哎呀，小弟来迟请各位恕罪。”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陇西郡公李昺带着一个少年小公子，意气风发的进了门。 “李贤弟啊，来这么晚是被府上美姬绊住了吗？”站在前面的几个将军见到一脸笑容的李眪忍不住打趣道。 李昺在众人之间最年轻资历最浅，也是最随和的一个。众人见到他都比较放松开始打趣他，李昺也不生气乐哈哈的回应众人。独孤信正在后头和人闲谈，远远地看着乐呵呵的李眪迎面走来，心下欢喜。 “李……”独孤信正准备出言招呼，一张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称呼。独孤信和李虎、宇文泰都是同一辈人，按理叫他世侄也不为过。 只是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只比李眪大了几岁，众人都称他贤弟。自己总不能称呼众人都是贤弟，而单单称李眪为贤侄吧。而且看他的世子和自家的女儿也差不多同龄，这辈份和年龄乱起来也真是不太好称呼。 赵贵轻声调侃道：“你说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叫贤侄吧，诸位将军这边过意不去。叫贤弟吧，好像乱了辈分。” 李眪看了看独孤信欲言又止的神情，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他嘻皮笑脸地说道：“独孤大人，如若不嫌弃，叫我一身贤弟也无妨。就算小弟我厚颜高攀了独孤大哥了。” 独孤信原本是个严肃之人，被他这么一逗弄，也不由地展颜一笑：“李贤弟，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就不必过谦了。” “独孤大哥缪赞了，这是犬子李澄。澄儿，快拜见各位伯父。”李眪稍稍收起笑脸，对着少年正色道。 而他身边的少年公子和他爹却完全不同，似乎有点拘谨，也有些羞涩。少年礼貌的向众人行完礼，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李眪啊，你这么不正经的人，怎么养出一个温婉稳重的世子来了。”赵贵毫无顾忌的说完，爽朗大笑，众人也跟着笑起来。李眪依然笑嘻嘻的回应着众人的调侃。 独孤信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孩，斯斯文文，谦恭温和，看上去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虽然不及坚儿那么机灵，可是在世家子弟中也是很难得的少年新贵，可以让他和自己的女儿们先接触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 “李贤弟，贵公子在我们这群老头子中间也放不开，不如就让他去后院陪小女伽罗和伽蓝玩耍，杨家世子也在，几个少年在一起比较好说话。” “好啊，我正有此意。”李昺高兴的答道，众人也看出了独孤信的心思，从旁起哄附议。 正说话间，伽蓝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轻声细语的向独孤信问询：“爹，您刚才说，杨大哥今天也过来了，是真的吗？” “这位是……”李昺好奇的问道。 “这是小女伽蓝。伽蓝啊，快来拜见各位叔父。”伽蓝听到父亲的吩咐，优雅地向众人行了一个万福礼。 李眪深深看了一眼端庄秀雅的伽蓝，转身对着独孤信赞不绝口的夸道：“果然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啊，早就听闻独孤府有位千金，才貌双全，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李贤弟过奖了。伽蓝，这位是李世子，你带他到后院去，好生招待，你杨大哥刚刚过去。”伽蓝对父亲行礼告退，施施然领着李澄到了后院。 伽罗坐在后院的湖边，一脸惬意，回头一看，那张可恶的脸又出现在眼前。伽罗噌的一声，迅速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杨坚警惕的往前缓步靠近，看到伽罗戒备的站起来盯着自己，心头一紧，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伽罗，一声不吭。 伽罗看着杨坚怯生生的样子，嘲笑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杨坚冷淡的回道：“你那么小心眼，怕你报复啊。” 伽罗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取笑道：“放心，今天这么多人在，我不会揍你的，用不着这么怕。” 杨坚听闻此言，心里甚是郁闷，不服气的回道：“开玩笑，我好歹也是个将军，会怕你一个小丫头？” 伽罗嘲讽道：“就你这样的也叫将军？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趴下，一脚把你踹飞。改天约个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较量一下，也好让你这个花花公子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杨坚看着伽罗一脸天真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环抱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清冷又平和。 伽罗见杨坚不吭声，问道：“怎么，武功太差不敢比，还是？你不会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吧？” 杨坚低头笑了笑，平静的回道：“你要是不怕我吃了你，那你就尽管找个无人的地方比试啊。” 伽罗不服气的说道：“哼，谁怕谁？” 话一说完，伽罗别过脸去不再搭理杨坚。杨坚也没好气的别过脸去，不理睬伽罗。 “杨大哥，你来了。”伽蓝微笑着招呼道。 杨坚转过身，温和的回道：“伽蓝妹妹。” 伽蓝指着李澄介绍道：“杨大哥，这位是李家世子，李澄。” “李世子安好。”杨坚礼貌的行礼道。 李澄见对面的少年比自己略微年长，相貌英俊又温和有礼，心里欢喜不已。“见过杨大哥。” 伽蓝指着伽罗向李澄介绍道：“李澄，这位是我的七妹伽罗。” “见过李世子。”伽罗客气的行礼道。 李澄初见之下，心下大喜，微笑着回应道：“伽罗妹妹安好。” 四个少年见了面互相行完了礼。伽蓝赶紧拉走了杨坚想要和他单独相处。李澄却对眼前娇俏可爱的伽罗一见钟情。以往他看到的少女都是知书达理，谦恭温婉。而这个少女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美丽动人。 伽罗显然不知道李澄的这点心思，只顾着拉着李澄的手这里瞧瞧那里转转，毫不顾忌男女有别。她只觉得今天好开心，没有人管着自由自在，还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也不像杨坚那个纨绔子弟那么不靠谱。 而伽蓝为了给杨坚留下一个好印象，显示自己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所有拿手好戏都展露无遗。 杨坚不禁有些惊讶，这个姑娘懂的可真多啊。自己平日只爱舞刀弄枪，偶尔读些兵法看些史书，对于这些诗书什么的都不太感兴趣。 今日看到伽蓝妙语连珠，才华横溢，还真有些自叹不如。不过好在之前略通音律，还有些地方可以和伽蓝共同商讨一下，不然，真感觉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第36章 谈婚论嫁 宴会结束后，客人们陆续回家。李昞见儿子和那几个少男少女玩的正高兴也不催促。乐呵呵的拉着独孤信在府中休闲的闲逛着。独孤信有心想要打探一下李世子的情况，欣然陪着李昞在府中闲聊。 李昞闲谈了半天，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鼓起勇气试探道：“独孤大哥，小弟冒昧的问一下，不知贵府的四女公子可曾许配人家？” 独孤信平静的回道：“未曾婚配，贤弟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昞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瞬间愣住，随即笑道：“这个，独孤大哥小弟就不兜圈子了。小儿李澄自幼师从关中大儒修习文史，偶尔也练习骑射。伽蓝琴棋书画俱通，和小儿倒是有些般配，不知道小弟能否有幸高攀……” 独孤信打断道：“贤弟就别谦虚了，你我两家本就门当户对，何来高攀一说。阿澄这孩子温文儒雅，我也甚是喜欢。只要贤弟不嫌弃小女伽蓝年幼无知，我自是无有不从。” 李昞连忙接话道：“怎么会嫌弃呢，小弟爱护还来不及呢。伽蓝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橙儿能娶到她，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独孤信淡淡一笑，说道：“如此那就说定了，等京城的局势稳定下来，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这门婚事。” 李昞郑重的回道：“好，一言为定。” 黄昏时分，独孤府归于平静，宁都王府的车驾行驶在路上，准备接王妃回府。独孤信送走了所有宾客之后，将女儿叫进了书房。伽叶看着父亲脸色凝重，便知道事情定不简单。 “父亲今日宴请各柱国和大将军，是有什么意图吗？”伽叶开门见山的问道。 独孤信看了女儿一眼，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这些，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如今宇文护势大，陛下已受其控制，我们这些老臣被他架空权力之后，也处处受人钳制。长此下去恐怕终有一日，宇文护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伽叶听了父亲的话，心里略感吃惊。此前以为宇文护只是想要稳住宇文家族的地位。所以才答应他劝父亲不要与其作对。没想到眨眼间，宇文护闪电之势，改朝换代还架空了父亲的权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考虑周全。 “父亲，宇文护上位，也不一定比现在差，我们为何要如此抵制他？”伽叶疑惑的问道。 “伽叶，你虽然聪明毕竟是女儿家，很多事你不方便接触，也就不太明白。江山是我们这群老兄弟一起打下来的，宇文丞相天纵不凡，我们自然会拥戴他。如今他身故，没有了主心骨，谁也不敢贸然上位，那么扶持他的嫡子继位那也是一种折中的选择。至少能平衡各方势力，不会损害到兄弟们的利益。” 独孤信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缓了缓，继续说道。 “可要是宇文护上位，那就不一样了。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人，任谁也不会心甘。这群兄弟们谁都不会听从一个莫名奇妙的人指挥，宇文护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必定要对我们这群老臣大清洗，到那时候，世家贵胄十室九亡，京城便会血流成河。” 伽叶听着父亲平淡的话语，内心震惊不已。她一早就知道宇文护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可也从来没有往深处细想过。如今她才知道宇文护真的上位了，后果是多么的严重，自己的家族将不可避免的卷入到这场血腥斗争中来。 “爹的意思是宇文护一掌权就架空了几大柱国，就是想行大逆不道之事？”伽叶强作镇定的问道。 独孤信平淡的回道：“他怎么想，爹不清楚。只是不管怎样，爹都不能让这一切成为事实？如今各驻地的将军入京，宇文护又着手削减这些将军们手上的兵权，假以时日，宇文护必定会大权独揽，只手遮天。” 伽叶愣愣的问道：“所以父亲想联络这些柱国将军们共同对抗宇文护？” 独孤信点头感叹道：“说得没错。只可惜，这些人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互相之间争权夺利，谁也不肯妥协。再厉害的势力，如果不愿意一致对外，那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盘散沙而已。” 伽叶困惑的问道：“除了爹就没有别的人看出形势严峻吗？他们难道都甘心受宇文护使唤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早就明白一切。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各方势力都有各自的利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各怀鬼胎。为父也不敢轻信这些人的承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呢？” “那就没有办法对付宇文护了吗？”伽叶内心一阵恐慌。 “对付自然是会有人对付，只是不齐心而已。等到有一天，宇文护露出獠牙，挥起大刀的时候，估计众人才会意识到当初的错误选择。只是到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无辜枉死。” 伽叶羞愧的回道：“父亲，对不起，女儿……” 独孤信淡淡的劝道：“这不关你的事，宇文护心机深沉，你不招惹他，他也会利用你欺骗你，这些都无关大局。现在你已经嫁给了阿毓，跟他也不会再有来往了。” 伽叶此刻内心燃起一颗报复的种子，目光陡然变得坚毅凛冽。“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独孤信看着女儿坚决的样子，心里踏实了许多。他静静的坐到书案旁边，随即，悄悄的示意女儿坐到自己的身旁。“伽叶，为父今天叫你过来，是想谈谈你两个妹妹的婚事。” 伽叶惊喜的问道：“爹已经给她们找好夫家了？” “嗯，陇西郡公看中了伽蓝，想让他的世子娶伽蓝为妻。你杨叔父看中了伽罗，坚儿自然会把伽罗娶进门。这两孩子，各有各的好，配伽蓝伽罗两姐妹正好，我对他们都很满意。” “爹，辅城王可是对伽罗一往情深，您为什么一直都不考虑他？女儿觉得阿邕其实也挺好的。”伽叶推荐道。 “伽叶，为父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已经让一个女儿嫁进了宇文家，绝不允许另外一个女儿也深陷其中。事情发展到现在，更加证明我当初的想法是对的。宇文护和我们这些老臣，还有他宇文家的几个堂弟必然会有一番生死搏斗。” 伽叶闻言，如同五雷轰顶，怔怔的看着父亲，心里一阵慌乱。她从没有意识到宇文护对付的人不单有父亲，就连自己的夫君也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一时的疏忽，居然会给自己的亲人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爹的意思是，宇文护不单会拿你们老臣开刀，同样也会对付阿毓，阿邕这些血缘至亲。”伽叶痴痴的问道。 “权力之争向来都只会有一方胜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除非宇文丞相的儿子们都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毫无尊严的傀儡，否则血战在所难免。” 伽叶听着父亲的话，眼中的恨意愈加浓烈。“宇文护确实会有这个野心，也会下的了这个手。爹说的对，伽罗确实不能嫁给宇文邕。” “要想保她们姐妹一世安稳，唯有让她们嫁进杨家这样手握重兵的军方势力。届时即使风云突变，凭着他们手上的数万精兵，也能确保伽罗安全无虞。陇西李家军队虽然没有杨家精良，数量也远不及杨家，不过胜在富有，日后当个吃穿不愁的郡公夫人也未尝不可。” 伽叶看着父亲一脸的愁容，叹息道：“爹为了伽罗和伽蓝可谓是用心良苦，希望那两个丫头能够理解爹的一番苦心。” “伽叶，爹平常太忙了，没有时间管她们两姐妹。你帮忙照看着点，不要再让伽罗和辅城王走的太近了。” “爹，您放心，女儿会看着她们的，您不用操心。” “伽叶，你自己也要小心点。阿毓虽然与世无争，应该不太可能会让宇文护忌惮，不过万事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 “嗯，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37章 街头报复，同学相聚 翌日清晨，伽蓝以熟悉长安城为由满心欢喜的把杨坚约了出来。自从那日，在家中看到上门拜访的杨坚，她就已经心有所属。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接近杨坚，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 而昨日的宴会，更让她有信心，让这个英俊潇洒的世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也好让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提亲者，死了那条心。让那些对自己说三道四的长舌妇，哑口无言。更得让那个心高气傲的宇文邕，后悔不已。 伽罗也没在府里闲着，一大早，她就找到宇文邕，眉飞色舞的诉说着这几天遇到的事。顺便抱怨着那个让她咬牙切齿的轻薄小人。宇文邕耐心的倾听着，偶尔还帮着一起痛骂着那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 “阿邕，你说那个该死的杨坚是不是很可恶，阿爹到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阿姐居然还帮着他说话。” “伽罗，他那么可恶，我们少惹他就是了，只要他不来骚扰你，那就让他去吧。” “不行，他是个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怎么了，伽罗。”宇文邕见伽罗突然顿住，关心的问道。 “阿邕，你看前面是不是杨坚那家伙，四姐怎么又和他在一块。”伽罗看着两人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宇文邕循着伽罗的视线望过去，果然是那日在酒楼上见过的年轻人，原来他就是杨世子，传闻中虚有其表的花花公子。伽罗嘴里一无是处的草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文邕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看他那面相和气质也不该是那样的人，而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宇文邕一时也说不清楚。 宇文邕见伽罗满脸厌恶之情，温言哄劝道：“伽罗，你要不喜欢，我们就别搭理他们。” “阿邕，杨坚就是个花花公子，我不能让四姐毁在他手里。”伽罗愤愤不平的说道。 “伽罗，也许你四姐是自愿接近杨坚的，并不是被他欺骗了。”宇文邕依然耐心的劝道。 宇文邕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独孤伽蓝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这几个月来，她曾经多次有意无意地暗中接近自己，日子久了他也就摸清这个姑娘的想法了。 如今，独孤伽蓝见勾搭自己无望，又转头盯上了风头正盛的杨坚。要不是因为伽罗，他很早之前就拆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我不能让他欺负四姐，我得找机会教训他。” 伽罗看着杨坚和伽蓝一直谈笑风生，越看越生气，猛的一跺脚，发现脚被隔的生疼。抬腿一看，竟然踩到了一颗小石头，伽罗捡起小石头，看了看，顿时心生一计。 “杨坚！”伽罗大喊的同时用力掷出石子。 杨坚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名字，回过头去看。只觉得“嗖”的一声，迎面飞来一个不明物体。杨坚轻轻一闪，石子擦身而过。后面“哎呦“一声，一个路人被打翻在地，头上还留着血。 伽罗眼看偷袭失败，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杨坚这才发现，原来是伽罗想偷袭自己，却误伤了别人。杨坚悄悄和郑贲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伽罗见到杨坚居然还在偷笑，顿时火冒三丈，跑过来就要找他算帐。宇文邕赶紧追了过来，拉住了准备动手的伽罗。而杨坚却在一旁幸灾乐祸，负手而立。 “伽罗，你怎么这么任性。偷袭杨大哥不成，还想动手打人。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粗鲁。”伽蓝看明白了以后，开始为杨坚打抱不平。 “四姐，你怎么还替他说话，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伽罗很郁闷明明自己是为四姐好，她不但不领情反倒数落自己。 伽蓝听到妹妹侮辱自己的心上人，心里又气又恨，言辞也激烈了很多。“伽罗，你也太放肆了，杨大哥和我们家可是世交。你这么没大没小也就算了，还敢编排他。” “我没有乱说，他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四姐，到时候你被他骗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伽罗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伽罗，你太过分了。”伽蓝见妹越说越难听，有点恼羞成怒。 眼看着两姐妹越吵越凶，杨坚赶紧过去劝解伽蓝，宇文邕也拉住了伽罗。而刚刚倒在地上的路人，听了两个少女的争吵，终于知道这飞来横祸是眼前这个气鼓鼓的小姑娘所为。 “姑娘，你也太不讲道理了，这无缘无故的把我打伤了。”路人捂着流血的额头怯生生的说道。 伽罗正在气头上，见这人也来找麻烦，没好气的骂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给你就是。” 那人听见伽罗语气粗暴，也有些恼怒。“你这姑娘怎么打人了还这么凶。”宇文邕怕事情闹大，赶紧过去赔罪。 伽蓝这边似乎也没消气，尽管杨坚好言好语哄了好一阵，她还是心有不甘，余怒未消。 “坚哥哥，你也太善良了点，伽罗她那样对你，你不生气还替她说好话。”伽蓝一脸郁闷地对着杨坚撒娇。 杨坚轻笑一声，温和地说道：“伽罗妹妹也只是调皮了点，并无恶意。” 伽蓝看着杨坚俊秀的脸庞，焦急的说道：“刚才要是你没躲过去，那石子砸在你脸上，那就惨了。万一破相了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吗？”杨坚轻言安抚着伽蓝。 “你呀，就是太好欺负了，伽罗那性子，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可得当心点。”伽蓝见杨坚都不计较了，也恢复到温柔可人的性子，细心地提醒道。 “杨坚，真的是你啊。”一个陌生的贵族装扮少年，轻轻拍了一下杨坚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杨坚定睛一看，认出他就是自己在太学的一个同学。“是你，郑译。” “几年不见，越来越气质不凡了。唉，这几位是……”郑译刚想让杨坚介绍几位认识一下，就发现伽罗正怒目而视。 “说来话长。”杨坚有些尴尬的回道。他怕万一自己说点啥，伽罗那小丫头过来拆台，那就不好收场了。 “坚哥哥，既然有故人来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伽蓝体贴的说完，拉着伽罗赶紧离开。心里却恨恨地想着，好好的一个约会就被妹妹伽罗给破坏了。 杨坚感激的看了伽蓝一眼，随后就和郑译一起离开了大街。 一处僻静的亭台里，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少年静静地等待着，不远处回廊上，杨坚步履轻松、神态自若地跟着郑译向凉亭方向走去。少年们见面后互相一阵寒暄见礼，然后依次围着杨坚两旁坐下。 郑译笑容魇魇地对着杨坚客套。“老同学，最近两年步步高升，真是鸿运当头啊。” 杨坚浅浅一笑，谦虚得回道：“过奖了，这只不过是仗着父亲的荫护，空得的一个荣誉而已，不值一提。” 坐在郑译旁边的王谊直爽的接话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人也都是有父族兄弟庇佑的，也没看谁这么年轻就能得到车骑将军这个头衔的。” “是啊，早年在太学，你就是我们这一群人的领袖，大家都愿意听你的。如今果然就当上将军了，我们这一群同学里面，现在就数你混的最好了。”坐在杨坚另外一侧的崔仲方也赞同的夸奖道。 杨坚看了看众人艳羡的眼神，依然不动声色，淡淡的回道：“日子还长着呢，我们都还年轻，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 “你说的没错，我们都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过大家都一致看好你，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群老同学啊。”性格豪爽的元谐也忍不住附和两句。 郑译见大家都赞同自己，更加喜形于色的拍起了马屁。“就是啊，杨坚同学。你现在在京城可是远近闻名、家喻户晓的人物。听说不久后，朝廷有意向加封你为骠骑将军。照这升迁速度，以后真的是前途无量啊。” 杨坚稍稍低下头，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语气仍是那么冷淡平静，听不出一丝异样。“树大招风，有些事情还是慢慢来，比较稳妥一些。”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难怪这几天到处都是关于你的谣言。我还觉得纳闷，怎么传闻中的你和我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原来是有人恶意中伤啊。“元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众人一听这话，相互看了一眼，也都陷入了沉思。往常，如果有这一类街头巷里津津乐道的八卦消息，大家都会嬉戏取笑一番。 只是这一次，他们却不敢去打趣杨坚。一来人家现在风头正盛，二来他们也清楚杨坚的为人，这些事情他们是万万不敢拿来和杨坚开玩笑的。 短暂的沉默后，郑译小心的试探着问道：“对了，杨坚。刚刚在街上碰到的那两个女子……。”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皆好奇的望着杨坚。他不是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吗？怎么两年不见就招惹上两个女子了，难道转了性子？难道传言所说都是真的？杨坚余光瞟了一眼众人，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那两名女子和我家是世交，前几天才刚认识，只是无意中产生了一些误会。”杨坚淡淡的解释道。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是那种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元谐毫无遮拦的把心里话都吐露了出来。话到一半就被人扯住了衣角，他环视一圈，才发现众人都神情古怪的盯着自己。 杨坚斜瞄了他一眼后，瞬间又恢复如初，依然是那幅冷冷清清的样子。元谐这才感觉到自己失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唇。一些圆滑的少年赶紧叉开了话题，众人又乐呵呵的聊了起来。 第38章 寻衅挑事，欢喜冤家 响午过后，烈日当空，空气变得温暖舒适。已经和郑译那帮同学叙完旧的杨坚，倚在门前，望着远处的景色发呆，心里想着这几天老和伽罗结梁子，是不是找个机会把误会说清楚比较好。 “郑贲，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伽罗那小丫头道个歉，毕竟那天是我先招惹她的。”杨坚迟疑的说道。 郑贲看了一眼自家少爷，有些嫌弃地说道：“少爷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虽然您是假装成纨绔子弟，可是人家不知道啊。误会您也是正常的。” 杨坚并没有注意到郑贲的表情，听他这么一说，立马下定了决心。“走，去独孤府。” 伽罗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将宇文邕叫到自己府上。此刻她正在和宇文邕商议怎么整治杨坚这个恶徒，听到管家禀报杨坚登门拜访。眼珠子一转又生一计。 “阿邕，你快出去拖住杨坚一会。呆会进门的时候，你让他先进来。记住一定让他先进来。” “伽罗……”宇文邕感觉有点莫名奇妙，刚想问这是要干什么，就被伽罗打断了。 “阿邕，求求你了，快去。”伽罗说完就把宇文邕推了出去。刚一出门，宇文邕就见到杨坚大步走过来。该说点什么拖住他呢，宇文邕有些着急的想着，面上却很平静。 “杨大哥，你也过来了。”李澄看到杨坚欣喜的叫道。杨坚回过头，看到一脸欢喜的李澄。 杨坚微笑着回道：“是啊，这几天我和伽罗妹妹产生了点误会。所以过来澄清一下。” “正好，我也有事找伽罗，咱们一起吧。”李澄友好的邀请杨坚。 “这位是……”李澄刚一抬脚，就看到有些陌生的宇文邕，不禁疑惑地问道。 “在下宇文邕。” “原来是辅城王殿下。”三个少年互相见礼。 宇文邕伸手摆了一个请的姿势，站到了一边。李澄径直往伽罗房门口走去。杨坚刚准备动身，突然之间发现有些不妥之处。 这辅城王到独孤府来做什么，按说他也是客，怎么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而且按照规矩，他是王爷地位更尊贵理应走在前面吧。 杨坚正琢磨着，只听到“哗啦”一声，李澄被一盆冷水兜头浇透，霎那间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伽罗手持铜盆站在门口正准备得瑟一下，一抬眼发现居然浇错人了。杨坚和宇文邕正看的目瞪口呆，直到看到伽罗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他们才恍然大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伽罗对着李澄慌张地道歉。 “没，没事。”李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脸，懵懂的回了一句。 杨坚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刚才的场面确实有点滑稽，伽罗那个小丫头奸计不得逞后气急败坏的样子，也让人忍俊不禁。另一方面，李澄那狼狈样也挺可怜的，自己在这个时候笑也太不厚道了，尤其是李澄还是因为自己才这么难堪的。 宇文邕虽然知道这又是伽罗出的歪主意，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他能做的就是帮伽罗善后。这几年他陪在伽罗身边干的最多的应该也就是这件事。这一次也不例外，不需要任何人吩咐，他就从容的拉着李澄去找管家换衣服去了。 留下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很尴尬。这个杀千刀的，怎么每次都让他躲过了。看着那张脸就生气。伽罗心里郁闷地想着，嘴上也憋不住。 “看你这样子，就像个坏蛋。说你到我家来到底想干什么？大坏蛋！”伽罗冷冷的问道。 杨坚楞了一下，嗤笑道：“大坏蛋？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想笑就笑，不用憋着。哼！”伽罗说完就把脸别过去。 “我好心过来陪礼道歉，你就这么招待我的，你还好意思说。哼！”杨坚说完也不甘示弱地别过脸。 他居然还敢生气，岂有此理。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伽罗心里一边生气的抱怨着，一边想着如何找机会刁难杨坚。 咦，前面有根不错的树枝，挺适合练武的，好像更适合打人而且还不容易伤到人。伽罗四下望了望，除了几个仆人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正好现在没人又有合适的工具，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想到这，伽罗兴冲冲的跑过去捡起了树枝，杨坚悄悄的跟了过去。 这丫头搞什么呢，捡到宝了这么开心。正在他纳闷之际，伽罗回过身，看到身后的杨坚吓了一大跳。随即反应过来，挥着树枝披头盖脸的打过去。 “打死你这个大坏蛋。”杨坚瞳孔猛然放大，本能地往旁边躲闪。 “伽罗妹妹，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杨坚一边后退避开树枝，一边好言劝说。 “别废话，看招。”伽罗不理会杨坚的示弱，直直的攻了过去。杨坚见伽罗没有收手的意思，也只能仓惶应对。 几轮攻势下来，伽罗挥舞的越来越快，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很多。两人辗转腾挪，上蹿下跳了半天，伽罗却连杨坚的衣襟都没有碰到。倒是院里的花草被伽罗打碎的遍地狼藉，而不幸路过的几个仆人也被撞的人仰马翻。 伽罗看着眼前轻松自在、气定神闲的杨坚，心里又气又急。稍稍一调整，便又挥着树枝全力打向杨坚的肩膀。突然之间，伽罗的手腕被稳稳的抓住，一点都动弹不了。恼羞成怒的伽罗正准备破口大骂，一抬头，却发现父亲威严愤怒的脸。 “伽罗，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有你这样待客的吗？”独孤信怒斥着小女儿。 以往他是最疼爱这个孩子的，觉得她心思单纯、率真可爱。可是现在她却这么胡作非为，看来以前是自己太过放纵她了。伽罗则嘟着嘴，委屈巴巴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伽罗挨骂，杨坚赶紧过来解围。“伯父，您别生气。我和伽罗妹妹在闹着玩的。” 独孤信听到杨坚的话，语气缓和了许多。“是吗？那为什么伽罗一直追着你打。” “伽罗是个女孩子，如果全力和她对打，那不是欺负她吗？伯父，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受伤，您就消消气。”杨坚温言劝道。 “坚儿，伯父真是对不住你，伽罗实在是任性妄为，不懂礼数。“独孤信见杨坚如此通情达理，反倒有些愧疚。 “伯父不用在意，我家小妹也是如此，等她长大了就好了。”杨坚真诚地说道，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见杨坚一再袒护，独孤信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是伽罗做的不对，但是眼看着这个时候辅城王，李世子这些外人都围了过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也就只好作罢。独孤信客气的带着杨坚离开了现场，到自己的书房安慰夸赞了一番。众人见事情已经平息，也就自行散开了。 “伽罗，你是不是对杨大哥有什么误会？你最近好像有些针对他。”李澄疑惑地问道。 “能有什么误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看不惯出手教训他而已。”伽罗说完郁闷地别过脸去。 “伽罗，杨坚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出手几次都没有成功，证明他却有过人之处。至少，他人还算比较大度，不然刚刚他在独孤伯父面前告你的状，你现在就惨了。”宇文邕冷静的分析道。 伽罗不满的抱怨：“阿邕，连你也替他说话。” “伽罗，杨大哥他真的挺好的。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亲切友善，与众不同。而且伽罗，你这么为难他，也没看到他生气，换成别人早该报复你了。”李澄看到辅城王也认同，赶紧帮腔。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伽罗不服气又心虚的嘀咕着。 大街上杨坚和郑贲优哉游哉的走着，心里面却隐隐有些不安。本来两人是上门道歉的，现在倒好梁子越结越大了。 “少爷，你家哪来的小妹啊，你不是只有姐姐吗？郑贲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杨坚不以为意的回道：“我编的啊，不行吗？不然怎么劝解独孤伯父。“ “这也能瞎编。“郑贲小声的嘀咕着。 杨坚回头看着郑贲，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你说这姑娘可真够倔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哪天非被她整惨了不可。” 郑贲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倒觉得跟少爷挺像的，您每次认定要做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您要不想干什么，连老爷都拿你没办法。”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跟她像那可不是什么好事，疯丫头一个。” “少爷，您不觉得和七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啊。” “您平常都是一个成熟稳重，沉着冷静的人，可是一碰到七姑娘，你就跟小孩一样幼稚了。”郑贲直言不讳地说道。 他这个主子虽然平时有些冷漠，也有些小脾气，但是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好说话的，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开主子玩笑，称呼也比较随意。 杨坚恼怒地瞪了一眼郑贲。“你是不是找打呀，敢说我幼稚，活得不耐烦了。” “难道不是吗？瞧你刚才和人赌气的那样，可不就像个小孩子。”郑贲依旧没大没小、目无尊卑的说着。 “懒得和你多费口舌。”杨坚被点破，有点难为情却仍然嘴硬。话一说完就把郑贲撂下，自己走了。郑贲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 第39章 兄弟生隙 御书房内，宇文觉百无聊赖的翻阅着奏折，又心烦意乱的将奏折丢至一边。他心里清楚这些奏折，他看与不看都没什么两样，反正自己做不了主。昨天他悄悄密会独孤信后，内心失望不已。 独孤信告诉他，如今这些柱国大将军各自为阵，根本没打算联合起来对抗宇文护，长此下去，自己作为人君的尊严将会荡然无存，甚至连性命都没有办法保住。 宇文护悄然走进书房，看着一脸烦闷的宇文觉，关切的问道：“阿觉，什么事这么心烦？” 宇文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从幻想中惊醒过来，掩饰道：“阿护哥，大哥自大婚以后就不太能过来看我了，阿邕也不来找我，我一个人真是闷死了。” 宇文护耐心的劝道：“阿觉，如今你是君，他们是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况且阿毓如今有了家室，更多的得为自己的家庭着想，当然不会老陪着你。阿邕，不久后也会成家，哪有空来找你。” “我也成家了呀，为什么我就没那么忙？阿护哥，我想把他们俩调到我身边来，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他们了。”宇文觉期待的盯着宇文护。 宇文护脸色沉重的说道：“阿觉，我今天来也是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他们两个，你一个都不能重用。” “为什么呀？他们可是我的亲兄弟。”宇文觉满脸困惑。 “就是因为你们是兄弟，所以才得防备着。你想想，你大哥阿毓他有个那么厉害的岳父。如果他们俩联合起来，到时候坐上这龙椅的可就不是你了。至于阿邕，你难道不记得当初叔父是怎么夸赞他的？” 宇文觉抱怨道：“夸几句就不能用了？” “承吾志者此儿也。这是一般的夸奖吗？这么厉害的兄弟，你还敢让他们呆在你身边，掌管重权吗？” “可要是连他们都不能信任了，还能信任谁？” “阿觉，你放心，我会帮你物色合适的人选。不会让别有用心之人撼动你的帝位。” 宇文觉心里恨恨的想着：你不就是那个有心人吗？还在这装。看来他今天死活不肯让大哥和阿邕有机会到我跟前来。他果然狼子野心，只可恨现在没人治的了他，暂时还不能跟他闹翻。 “阿护哥，我们还是给他们一次机会吧。万一他们没有异心，岂不是冤枉了好人？”宇文觉仍不死心的劝道。 “阿觉，国家大事非同儿戏，不能有任何侥幸。前段时间，独孤信宴请诸位老臣，暗中联络那些有实力的将军。他此举定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们不得不早作打算。万一他们联成一片，势力庞大，再趁机扶你的兄弟上位，那时候可就为时已晚。” 宇文觉内心有心惊慌，颓丧的问道：“那阿护哥打算怎么做？你不会杀了他们俩吧？” “目前形势还没有恶化至此。趁着他们还没有坐大，你只要将阿毓和阿邕都调任闲职，便可高枕无忧。下面的人听到这个旨意，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也就不会有人妄想攀附于他们，久而久之，你这两个兄弟便没有了势力。” 宇文觉于心不忍，忧伤的回道：“阿护哥，这样对他们是不是太伤感情了……” “阿觉，你要记住你是君主，不是寻常人，不可以妇人之仁。我知道，有人在你耳边说了我很多坏话，所以你对我的信任也有所保留。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你完成叔父的遗愿。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对你忠心，等到目的达到了，他们便会原形毕露。” 宇文觉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可恶，可是也明白他说得有道理，心里不禁有心失落和感伤。“一定要连自己的兄弟都打压，才能维持我们的统治吗？” “早点削弱他们的势力也是为他们好，一旦没控制住，到那时候可不是打压这么简单了。恐怕一定要兵戎相见，甚至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吗？” 宇文觉低着头静静的思虑着：扶持自己的皇兄和皇弟确实风险也挺大的，万一掌控不好，指不定会出第二个宇文护。如此，还不如先顺着这位堂兄，以后再根据情况图谋出路。这样至少能保住两位兄弟的性命，也不用担心将来兄弟反目互相残杀。 “好吧，就依你所言。”宇文觉淡淡的回道。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安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宁都王府内，伽叶体贴入微的照顾着宇文毓。 “阿毓，忙了一天很辛苦吧。”伽叶关心的问道。 宇文毓温和的回道：“不辛苦，我现在已经没多少事情可干了。伽叶，以后我会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好好陪陪你了。” 伽叶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夫君，怜惜道：“阿毓，这样不是很委屈你吗？你明明可以……。” 宇文毓淡淡一笑，平和的回道：“伽叶，阿觉希望我这个大哥，能够做个富贵闲人。那我就做个闲云野鹤的王爷好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好，既然你如此看的开，那我以后就陪你一起在府中看看书，弹弹琴。我知道你生性喜欢安静平和，就爱这种斯文儒雅的事。” “伽叶，谢谢你这么理解我。” 夫妻间正在交心倾诉之际，芷芹匆匆跨着细步走了进来，神色中略显焦虑。 “芷芹，发生什么事了？”伽叶见芷芹有些扭捏，有些不安地问道。 “七姑娘今天又去招惹杨世子了，上午的事在街头传的沸沸扬扬，下午又被老爷当场逮到。” “胡闹！伽罗这小丫头最近怎么回事，没事老针对杨坚干什么。她不知道这样会影响两家关系吗？上次她当众告杨坚的状，已经让杨家新生阋墙。如今风头还没过，她又惹出是非来，真是让人不省心。“ “伽叶，你别着急。实在不行我陪你回一趟独孤府吧。” “阿毓，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让我一个人去解决吧。再说，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参和小姑娘的事情。” “那好吧。伽叶，如果有什么事情帮的上忙，你一定要告诉我。” 伽叶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向宇文毓交待了几句，便匆忙赶回独孤府。 “阿姐，是不是又想我了，这么急着回来看我。“伽罗见到匆匆赶回来的长姐，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 伽叶用手点了一下伽罗的额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听说你又闯祸了，还被爹训斥了一顿。” “哪有，阿姐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怪杨坚那个小人。”伽罗撒着娇说道。 伽叶板着脸回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折腾他的。一天之内你招惹他几次了。” 伽罗不满的问道：“阿姐，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他告状了？” “人家杨坚可没这么小心眼。他好歹也是个少年将军，你居然去跟他比武艺。他要真想跟你计较，早把你打飞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捉弄人家几次都不成功。“伽叶一脸严肃的回道。 “阿姐，你怎么也帮着他说话。“伽罗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大家都帮着他说话。伽罗，杨坚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你不能老缠着他玩这些小孩子把戏。再说，万一你真把他给打伤了。你让爹怎么跟杨叔父交待。如果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两家的关系，你怎么担待的起。” 伽叶见妹妹似有悔意，继续劝道：“听姐的话，明天约杨坚过来，软言软语向他陪个礼道个歉。以后和和气气的和他相处。” “阿姐！“伽罗拉着伽叶的衣裙撒娇。 “听话啊，你不听，阿姐今晚就回王府了，反正明天爹休息，会在家看着你。” “我听，我听。阿姐你留下来陪陪我。”伽叶摸了摸妹妹的头，苦笑了一下，心里感叹道。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什么时候能长大。还是别长大的好，长大了就会有很多苦恼委屈，一切就变了。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独孤信仰望天空，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好不容易等到伽罗睡着了，才有机会和长女伽叶聊聊天。 “伽罗这孩子还是太任性了点。坚儿这么好的孩子实在很难得，可惜，他们俩个人相处不来啊。” “爹，他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多接触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担心伽蓝对杨坚也有想法。”伽叶担忧的说道。 “哦？伽蓝对坚儿动心思了。”独孤信转过身，有些惊喜的看着伽叶。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不知道坚儿心里是怎么想。” 伽叶听出父亲话里的意思，焦急地问道：“爹你不会是想把伽蓝嫁给杨坚吧。那伽罗怎么办？您又不愿意她嫁给辅城王，如果再错过杨坚。那伽罗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希望伽罗能嫁到杨家。可是他们俩现在结了这么多梁子，如果强行把他们绑在一起，以后也会是矛盾重重。如果伽蓝能和坚儿两情相悦，倒是弥补了我心中的遗憾。” “爹，还是等等看吧。”伽叶心虚的劝道。 “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再做打算吧。”独孤信有些疲惫的说道。 他现在头疼的事情很多，也没多少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面。朝堂上宇文护依然大权独揽、恣意妄为，自己的很多政见完全无法实施，而其他那些势力却各自为政、谋取私利。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局势实在让他无法放心。 第40章 落水风波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收到伽罗邀请的杨坚，心里有点打鼓。这小丫头又想干什么，昨天的气还没消，又想拿自己出气？算了，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呢。独孤府都已经去了好几次了，也不多这一次。 伽罗站在自家后院的湖边焦急的等待着杨坚，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只是让她向杨坚低头还是有点难受，算了咬咬牙忍一下就过去了。 “找我来有什么事啊。”杨坚冷淡的说道。这几天他被伽罗折腾了几次，虽然没太放在心上，但多少有些不爽。此时说话也不再如当初那么客气。 “找你来，把话说清楚。”伽罗有些扭捏的轻声说着，眼睛看向了别处。 “伽罗姑娘也还有讲道理的时候啊。”杨坚瞟了一眼神态不自然的伽罗，淡淡的笑着说道，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 伽罗转过脸，仰着头生气的回道：“你得意什么，要不是阿姐，我才不会给你道歉。” 杨坚浓眉一挑，冷笑了一声，不急不缓的说道：“是吗，你是来道歉的？哪有板着脸给人道歉的，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 “杨坚，你别太过分。要不是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像你这种人我才不愿意搭理。”伽罗愤恨的说完，叉着腰又把脸别了过去。 “说的好像我很愿意搭理你一样。”杨坚依然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脸上还带着冷冷的笑。 伽罗白了一眼杨坚，不客气的说道：“不愿意搭理，那你来这干什么？” 杨坚不可思议的笑道：“你还真是搞笑，好像是你叫我来的吧。我来这干什么，你不知道？” 伽罗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低头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像你这样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挥霍钱财的无耻之徒。估计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吧，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的姑娘会嫁给你” “我无耻之徒，那你就是泼妇。我看像你这么粗鲁不讲道理的野丫头才没人要吧。也不知道今后哪个倒霉的小子会娶了你这臭丫头。”杨坚说完背过身去，走向岸边。 “你……。”伽罗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伽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趁着杨坚背过身，伸手用力往湖中一推。杨坚突然之间一个转身，伽罗与他擦身而过。因为重心不稳，又有些猝不及防，伽罗挣扎了两下就跌落水中。 杨坚刚刚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自己也觉得话说的太重，怕伤了人家姑娘的心。正准备转过身去哄哄她，却茫然的发觉身后没有人。 咦，人呢？四周一环顾，才发现伽罗已经掉到水中。惊慌之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跳下水把伽罗抱了上来。 远处正在监视的伽叶和独孤信看到这么大的动静赶忙奔了过来。还没等人问，伽罗就恶人先告状了。 “爹，他欺负我。”独孤信和伽叶都有些诧异。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独孤信还是等他们俩换好了衣服，到正厅集合了再问明缘由。半刻钟后，俩个少年已经换好衣服，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到底怎么回事？“独孤信板着脸，严肃的问道。 “爹，你帮我好好教训他，他欺负我。”伽罗厥着嘴，向独孤信撒着娇。杨坚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独孤信，心里暗暗叫苦不跌。 独孤信低头望着女儿，沉声说道：“伽罗，别任性，你杨大哥怎么会欺负你呢。” “爹，就是他欺负我。”伽罗见父亲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 “那你告诉爹，坚儿怎么欺负你了？” “他骂我泼妇，说我粗鲁、不讲道理，他还说我没人要，谁娶谁倒霉。”伽罗话一出，独孤信父女更觉不可思议。 杨坚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不会是伽罗胡说的吧。独孤信把目光投向杨坚，只要他分辨独孤信就相信他说的。 “我……”杨坚此时却百口莫辩，一时也说不清。 他是说过类似的言语，原本也只是两个人斗嘴随便说说的，可从伽罗口中说出来怎么变得这么难听，这丫头是故意坑我的吧。 如果现在承认说过，那该怎么跟伯父交待。如果不承认说过，又好像在撒谎，伽罗一定会不依不饶。 这次可真是被那丫头害惨了，独孤伯父这边先不说，要是爹知道了，肯定饶不了自己。独孤信见杨坚半天也不吭声，心都凉了半截。 “坚儿，你不会真的说过这么混帐的话吧。”独孤信绷着脸微微带着一丝怒意，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信。 杨坚见一时无法分辨只能无奈承认。“对不起，伯父。侄儿一时情急，请伯父责罚。” 独孤信强忍怒火继续问道：“那伽罗是怎么落水的。” “是他推的。”伽罗指着杨坚委屈巴巴的说道。 独孤信和伽叶再次看向杨坚。杨坚的心这一次简直要跌落谷底，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伽罗就莫名奇妙的掉下去了。 这湖边就他们两人，如果不是他干的那是谁干的呢。这丫头摆明了是要陷害自己啊。可要是连这个过错也承认了，那他今天可就真没好日子过了，传到父亲耳朵里，估计真的要动家法了。 独孤信不可置信的盯着愧疚沉默的杨坚。愤怒、失望、恐慌、难过之情充斥整个脑海。如果换成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杨坚是他一直信任不疑的中意之人，也是自己的好兄弟杨忠的孩子。 他怎么会干这种事，又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和隐情吗？算了，还是把他交给杨老弟处置吧，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出手教训总不太好。 一直在旁边安慰妹妹的伽叶，看到杨坚不说话也以为是默认了，更是气得脸色都变了。这个杨坚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独孤府欺负伽罗，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可是爹现在一直不表态，看样子是要让杨叔父来处置了，毕竟杨坚不是独孤府的人，要顾及两家的脸面。 不过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杨坚一向沉稳老练，行事也很有分寸，也不是那种瑕疵必报的人，这一次怎么会无怨无故就做出这么荒唐混帐的事？ 伽叶看了看有些惶恐的杨坚，再看看神色得意的妹妹，大概猜到了其中必有蹊跷。低头思索了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 “杨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我妹妹。来人啊，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伽叶想着如果真有隐情这种情况也该说出来了，如果没有，那杨坚也该打。正好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管它什么两姓之好，通通一边去。 独孤信正想阻止，伽叶偷偷向父亲使了个眼色，独孤信心领神会，也不再插手。 杨坚听到伽叶这一声怒喝，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早已经料到今天在劫难逃，只是他以为会在杨府，现在只是提早到来而已。想想也就认命了。 “不要啊，阿姐别打他。”伽罗吓的急忙阻止道。 她本来就只是想让阿爹阿姐教训杨坚几句，小小的出口气。没想到阿姐发这么大火，阿爹也不阻止。要是杨坚真的因为这件事受这么重的责罚，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不是欺负你吗？你怎么还护着他。“伽叶依然一幅气愤脸，不依不饶地说道。 伽罗乞求道：“算了，我也没出什么事，阿姐就饶了他吧。” “都掉水里了，这还叫没出什么事。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敢欺负独孤府的人，我今天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啊。让他欺负我妹妹。”伽叶仍旧假装大发雷霆。 独孤府的下人却犹豫着不敢动手，杨坚是谁，他们能不知道吗？万一把他打伤了，主子气消了又后悔了，或者事后杨府来找麻烦了，谁担的起这份责任。 杨坚听了一阵也察觉出了异样，这伽叶姐应该是在演戏吧。既使再恨再生气，她也不应该这么不依不饶，非要在独孤府惩罚自己。而独孤伯父居然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看起来都是串通好了。想到这一点，杨坚也开始泰然自若的看戏。 “阿姐，阿姐是我不小心自己掉水里的，不关他的事。你别打他。”伽罗见长姐这么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一下真的慌神了。 伽叶依旧不松口。“你刚不是说他推的吗，他也没有否认。还有他骂你的事，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我非打到他求饶不可。” 伽罗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再对上杨坚的描述，才终于说清楚了。事情真相大白，现在轮到独孤家的人尴尬了。 伽叶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这个伽罗，让她给人家道歉，她倒好可把人坑惨了，差点就信了她，把杨坚教训一顿。 独孤信则更多的是愧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明明很容易就能识破，自己竟然还要怀疑坚儿，真是汗颜。刚才要是一时没忍住动手了，那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坚儿，伯父真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独孤信和颜悦色的说道。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安抚杨坚，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补偿他。 “没关系的，伯父不用放在心上。杨坚神色平静的回答。 “伽罗，还不过来给你杨大哥陪不是。”独孤信又恢复了威严的神色。 “杨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诬陷你。”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伽罗也意识到了自己实在有点过分。 “我也有诸多冒犯之处，还请伽罗妹妹见谅。”杨坚微微一笑，宽厚的说道。众人见杨坚这么大度，也都舒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第41章 各怀心思，仗义出手 自从落水风波以后，几个少年相处就融洽多了。李澄一有时间就约伽罗出去。起初，因为新鲜，两人玩的也还算愉快，伽罗就当多了个玩伴。 可没几天伽罗就厌烦了，这个李澄木讷无趣，很快就没得聊了，和他待一整天伽罗觉得索然无味，很累还无聊。而且李澄骑射功夫虽然不差但也属平常，完全就不是伽罗所敬仰的那种。在北周这个崇尚武艺的国度，男人很多地方可以不出色，但是骑射不精，武功不出彩是很难让人看的起的。 伽蓝这边也是费劲心思，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杨坚很快就对那些诗词歌赋失去兴趣，表面上还不得不耐心的陪着、敷衍着。 他素来就不是那么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诗词。让他看一天的史书听一天的兵法还行。这些诗书顶多是偶尔用来调剂一下生活。只是伽蓝又不喜欢骑射。所以两人也只能四处吃吃喝喝，这让伽蓝觉得杨坚不上进，甚至有点不务正业。 长安的大街上，杨坚和伽蓝这对俊男靓女踱着悠闲的步子，混杂在热闹的人群中。两人并肩而行，却各怀心思。 伽蓝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发现杨坚就是个心思单纯的大男孩，内心平和又乐观。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也没有很强烈的野心。这样的人好是好，就是缺了一点上进心，无法满足自己想要风光无限的要求。 哎，要是这个杨坚本事再大一点，人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既使做不成王妃，做个有权势的郡公夫人也行啊。可是以他现在的能力，估计也只能等杨叔父百年之后，才能承袭郡公爵位了。自己青春美貌，却只能屈居一个世子夫人的名头，想想就让人觉得不甘。 杨坚显然没有察觉到伽蓝的这点心思，此时的他，对伽蓝充满了好感。眼前的姑娘，温柔体贴，端庄大方。也不知道谁有幸能娶到这么贤良淑德的女子。 不过杨坚的心思，却没有过多的放在儿女情长上面。看似闲散的他，其实已经在暗中为以后的争斗做出了一些准备。 这几天，他和伽蓝一起走街串巷，已经把长安城内的情况大致都摸清楚了，日后他将要依据这些信息，安插探子收集消息，慢慢建立一个隐蔽的情报网。只是现在，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方法和途径。也没有一个合适的突破口，让他开始着手这个庞大的计划。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将杨府以往的探子派出去随意打听消息，每天再汇总这些信息加以分析，这也是各府惯用的手段。他深知这样的消息并不能起到太多的作用，要想让父亲在以后的官场争斗中处于不败之地，这样的情报还远远不够……。 “坚哥哥，你平常除了玩乐外，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呢？”伽蓝心下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杨坚愣了一下，没太猜透伽蓝究竟是随便一问，还是想要试探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是哪类事情？”杨坚不动声色的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伽蓝心里很是不爽，觉得杨坚真不是个聪明之人。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温柔的解释着。“比如说，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向他们请教一些为官之道什么的。” 杨坚低头望着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单纯善良的姑娘，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抵触。结交达官贵人？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圆滑世故的话来。看来她可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以后同她说话还得注意一点。 “伽蓝妹妹对为官之道这些公事很感兴趣吗？”杨坚脸色平和，故作天真的问道。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坚哥哥将门虎子，将来必定是要与官场之人打交道。早些懂得为官之道也是大有益处的。”伽蓝轻言细语的说着，心里却暗自骂着杨坚蠢货一个。 “独孤伽蓝，你从哪勾搭了个这么俊俏的小白脸啊。”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在两个少年耳畔响起。 二人抬眼望去，两个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正一脸贼笑的盯着自己。杨坚定睛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却不敢恭维。另一个个子不高，面容还算端正，只是一脸骄纵蛮横让人心生厌恶。 “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有这闲功夫在这说三道四，还不如花点心思多读点书，免的被人嫌弃。” “伽蓝姑娘，你不喜欢我们这些粗人，自有人喜欢。别仗着那点才貌，就觉得所有男人都得听你的。”身材高大的男子不满的说道。 个子不高的贵公子听到这话，也是鄙夷一笑。他姓何，父亲是个不小的文官。而他自己年纪不小了，却依然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独孤伽蓝，你以为你什么东西，敢对本公子出言不逊。大爷我现在妻妾成群，哪还需要你这么个货色。你以为你拒绝了我家的提亲，你就高人一等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独孤信的女儿，大爷我都懒得瞧你一眼。” “你……。”伽蓝又羞又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说话给我客气点。”杨坚冷着脸呵斥道。 他刚刚听那人说话态度嚣张，言语污秽，已经极其不满。转脸又发现伽蓝都快气哭了，顿时就怒火中烧。杨家和独孤家一直是世交，自己相当于伽蓝的兄长，如今看她受人欺负，自己怎能坐视不管。 “你，你谁啊？居然敢这么对本大爷说话。”个子不高的男子有些心慌却故作姿态的问道。 他本想破口大骂对方，只是眼前的少年，目光犀利如同一把刀，直插入他的心房，让他浑身一颤。已到嘴边的脏话，也自动变成了一句简单的质问。 “他是陈留郡公家的杨世子，有资格这么跟你说话吧。”伽蓝听出了对方心里的恐慌，有些得意的搬出了杨坚的身份。 “原来是这几天大名鼎鼎的杨世子啊。”那人打量了杨坚一眼，仔细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不要招惹这个人为好。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很多。 “怎么样，我这位世兄，比你高，比你长的俊，家世比你好，官还比你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好啊，独孤伽蓝，找到撑腰的，开始嘚瑟了。” 伽蓝轻蔑的回道：“总比某些人，一无所长还在这夜郎自大好。” “杨世子，我好心提醒一句。独孤伽蓝可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女子，你为她出头值得吗？她这个人一面心高气傲，一面又水性杨花……。” “你这个无耻小人。”伽蓝气的肺都快炸了，还没等那人说完，就生气的打断了他。 话一说完，伽蓝又猛然想起身旁的杨坚。转过脸焦急的抓着杨坚的手臂说道：“坚哥哥，你别相信他。他在造谣中伤我。” 伽蓝仰着头注视着杨坚，眼睛里噙满泪花。杨坚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怜惜之情。刚想好言安慰几句，就被那个讨厌的声音给打断了。 “独孤伽蓝，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拒绝那么多京城贵胄之家的提亲，不就是想去勾搭辅城王吗？现在出现一个更合适的，你就把前面的给踹了，又来勾搭这一个。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何公子见伽蓝如此在意杨坚的看法，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将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一股脑全吐出来了。 “啪！”伽蓝一巴掌狠狠打在那人脸上，眼睛里露出的凶光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何公子正满心欢喜的想要看伽蓝的笑话，却猝不及防的被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在那了。他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伽蓝。 就连杨坚也被这声响亮的耳光吓了一跳，他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也会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独孤伽蓝，你居然敢打我。”愣过神来的何公子，立刻露出凶狠的一面。恼羞成怒的他挥起手臂恶狠狠的掴向伽蓝。 伽蓝看着凶神恶煞的何公子，惊惧的把头缩在手臂后面。杨坚眉头一蹙，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何公子正准备发飙，一抬头正望见杨坚肃杀的神情里目露寒光。待要挣扎，杨坚手上一用力，何公子瞬间疼痛难忍、哀呼求饶。他的同伴和护卫见状，赶紧围了上来。 杨坚瞪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道：“袭击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有谁活腻了，可以试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何公子揉了揉快要被捏断的手腕，心里又气又恨，不过没办法对手太强大，再不服气也只能带着同伴和手下无奈地离开。 伽蓝一直躲在杨坚身后，心里又惊又怕又喜。直到此刻，她才敢探出头来张望。杨坚转身，轻轻拍了拍伽蓝的手臂，柔声安慰着她。 “坚哥哥……。”伽蓝看到一脸温柔的杨坚，顿时泪如雨下。 “哎，伽蓝妹妹，你别哭啊。”杨坚面对泪珠涟涟的伽蓝，有些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坚哥哥，那两个人说的话，你千万别当真。他们那些人都是上门提亲，被爹给拒绝后，心生怨念，所以才来诋毁中伤我的。”伽蓝娇声说完，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们。伽蓝，这种蛮横无理、瑕疵必报的人，你拒绝他们是对的。这些人根本就配不上你。”杨坚低头看着伽蓝，温和的回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每次我去参加宴会，总有一些贵妇在背后说我。这两年没事的时候我都不太敢出门，每次一出门，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那些人不过是闲着没事干，找些话题消遣一下。你不用在意他们的话。”杨坚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姑娘，内心闪过一丝心疼与愧疚。 想来伽蓝这些年面对众人的非议，压力也挺大的。她应该只是想找一个能给她依靠的夫君，不用再受这些龌龊小人的骚扰和欺凌而已。之前，自己还在怀疑伽蓝是不是别有用心。看来是自己想太多误会她了。 “坚哥哥，你不会觉得我刚才太凶吧。我平常不是这样的，是那个何公子太过分，我才……”伽蓝见杨坚有些恍神，以为自己打人的举动，让他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当然不会，刚才那人看着也不像个好人，而且还欺负你一个姑娘家，被打也是活该。伽蓝，我只是觉得这些年，你也挺不容易的。”杨坚平静的说完，怜惜的看了伽蓝一眼。 伽蓝听到杨坚这么说，终于安下心来，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一抹笑容。还是坚哥哥人好，不像那些臭男人，追求自己的时候千依百顺、谄媚讨好，一旦拒绝了他们，马上翻脸无情变成卑鄙无耻的小人。 第42章 少年义气，情窦未开 经过大街上那场闹剧，俩个少年都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杨坚体贴的将伽蓝送回了独孤府。目送伽蓝进了内院后，杨坚也转身准备离开。 “杨坚，别急着走啊。你到了独孤府也不过来看一下我。”伽罗不满的抱怨着，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的笑容。 杨坚看着伽罗和善的神情，感觉有些意外。缓过神来后，有些窘迫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不会呆在府中，所以没往这方面想。”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又耍什么花招坑你啊。你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的。”伽罗坦诚的说完，率真一笑。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杨坚虽然心里有些不信，但是看到伽罗纯真的笑容，也不由的放松了警惕微微笑了起来。 “没有那就跟我进去，陪我玩玩嘛？”伽罗不等杨坚回答，挽着他的手臂直接拖进了自己的院内。 杨坚毕竟青春年少，被伽罗这么挽着总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伽罗，回想起那日和李澄见面，伽罗也是毫无忌讳的拉着李澄的手臂四处乱逛。这小丫头，大概还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吧。想到这，杨坚内心叹息了一声，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俩个少年进了内院，伽罗拿出一盒棋盘，两人安安静静开始下起了棋。几轮下来，伽罗脸色就开始难看起来。 “怎么总是你赢啊，真没劲。”伽罗郁闷的说道。 杨坚开玩笑的回道：“因为你笨啊。” “哎，你怎么又悔棋啊，你这样耍赖，没人愿意跟你玩了。”杨坚一本正经的警告伽罗。 伽罗嘟着嘴，不高兴的向杨坚撒娇。“你就不会让着我一点吗？我以前悔棋，阿爹都从来没说过我。你干嘛这么小气。” “好，你悔吧。我就当没看到。”杨坚无奈的笑着把脸别过去。 “这还差不多。”伽罗一听杨坚的话，立马又高兴起来。 俩人又下了十几个回合，伽罗每局都要悔两次棋，可是最终仍是一局也没赢，心里又气又急。杨坚这个死人，怎么就不知道让一两局呢。以前和阿邕下的时候，半数时候都能赢，现在居然每局都输。看来以前阿邕一直在让着自己。 杨坚瞅了瞅伽罗生气的小表情，暗地里偷偷笑起来。他当然知道对面的姑娘，希望自己能稍稍让几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杨坚心里总是存着一丝想挑逗伽罗的想法。 “看来下棋，我是下不过你。那我们来猜拳吧，这个我擅长。”伽罗思考了一阵，终于想通了。 杨坚嗤笑了一声，平和地说道：“猜拳？这么幼稚的游戏，你还玩。” “你不会是怕我赢了，你很没面子吧。”伽罗见杨坚不答应，连忙拿话激他。 “玩就玩，谁怕谁？”杨坚听伽罗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致。有些得意的望着伽罗，就等着呆会看她笑话。 猜了十几轮，伽罗毫无悬念的又每局皆输，气的她直跺脚。杨坚却一直安静的看着伽罗，笑而不语。 “怎么还是你老赢，气死我了。”伽罗生气的叉着腰，背过身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慢慢的自己又消了气。 “我们别玩这个了，一起去看书吧，阿爹的书房里有好多书。”伽罗想了一会，兴冲冲的说道。 杨坚看了看一脸天真的伽罗，戏谑的说道：“伽罗妹妹还喜好读书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鬼灵精，只喜欢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扎堆呢。” “你可别小看我，平常除了玩闹以外，我都会抽时间去练习骑马射箭。没人陪我的时候，我就在家读这些书，阿爹有空了，也会帮我解答一些疑难问题。” 俩人说话间，已经信步走到了独孤信的书房里。此刻独孤信还在朝廷处理公务，没有回家。房间里空无一人，两个少年围案而坐。 杨坚翻了一下案上的竹简，随意的问道。“你平常都喜欢读些什么书呢？” “各类史书、兵法、治国策论，除了诗词念的少一点，其余类型的书，我都喜欢翻看一下。那你呢，你喜欢什么书？” 杨坚看着伽罗一脸认真的说出自己喜欢的书籍，内心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表面懵懵懂懂的姑娘，内心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志气。看来以前太过小看她了。 “我喜欢的书，跟你一样。”杨坚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平和的答道。眼里的欣赏之色却没有完全隐藏。 “真的，那我有些问题，你能帮我解答吗？阿爹最近心情烦闷，我不想去打扰他。” “好，我尽力而为。”杨坚很干脆的回道。 伽罗一听，高兴的翻出一卷书简，虚心的向杨坚请教起来。杨坚接过书简，认真的分析着问题，仔细想了一会，有条不紊的讲解起来。 伽罗津津有味的听着，偶尔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杨坚听过之后，也会耐心的帮她分析总结。俩人就这样一来一回，聊的不可开交，双方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伽罗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杨坚，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以前自己一直以为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草包。 可是现在，她发现杨坚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深沉睿智，变得清逸脱俗。就像那天，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种感觉。这一刻，杨坚给她的感觉竟然像父亲一样，温暖又可靠。恍惚之间，她有一种父亲坐在旁边给她授道解惑的错觉。 人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也很复杂，前几天还瞧不上眼的人，如今自己居然会心生崇拜。 伽罗仔细回想一下，除了初次见面时她能感受到杨坚花花公子的德性外，后来的杨坚其实一直都算安守本分。而且他对不同人表现的个性似乎也很不一样。 对长辈，他一直是谦逊有礼、毕恭毕敬的样子。对同辈，他一直是温和持重、波澜不惊。对自己，他虽然表现的单纯幼稚，但也是大度宽容的态度。 此刻的他，竟然隐隐有一种超脱于同龄人的成熟和威严，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到底哪一种感觉，才是最真实的他呢，这个人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啊。难怪爹和阿邕都觉得他非等闲之辈。看来，以前自己太过高傲固执，以致于一直小瞧了他。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杨坚见伽罗一直盯着自己，觉得有些奇怪。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平常不太一样。”伽罗也感觉自己这么盯着人家有些不妥，稍稍侧过脸，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杨坚心里清楚伽罗为何如此说，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是吗？有什么不一样？” “杨坚，你以后有空，能不能多过来帮我答疑解惑啊。我不想老是缠着阿爹，问这些小事。”伽罗避开杨坚的问题，转换话题。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杨坚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找宇文邕或者李澄。他们应该很乐意帮你吧。” 伽罗失落的回道：“阿邕，他不方便到独孤府，自从阿姐大婚之后，阿爹就不希望我和他来往。我们平常都是偷偷在外面见面的。李澄虽然可以自由出入，可是他太无趣了，和他多呆几天我就有些厌烦了。” 杨坚冷静的分析道：“这么说，你喜欢宇文邕，伯父不允许。伯父满意李澄，可是你不喜欢。那李澄他知道你怎么想的吗？” “我也没说不喜欢，我知道他人好，可是和他在一起实在太无聊太沉闷了。每次聊了几句，就聊不下去了，弄的我老是尴尬死了。”伽罗一脸不快的抱怨道。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和他说清楚啊。”杨坚直爽的说道。 “别，别说。他要是知道我背后这么想他，一定很难过的。”伽罗一想到，要和李澄摊牌就有些难为情。 杨坚同情的说道：“那倒是，谁被人这么说都会挺难过的。” 伽罗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定定地望着杨坚。“你不会把我们说的话传出去吧。” “我又不是街上那些长舌妇，传出去干嘛。”杨坚灿然一笑，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那你一定记得帮我保密。”伽罗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盯着杨坚。 杨坚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回道。“好，帮你保密。” “拉钩！”伽罗开心的说着，同时伸出了右手的大小拇指。 杨坚虽然觉得这是很幼稚的把戏，依然微笑着顺从了伽罗的举动。伽罗拉完钩，突然意识到还有事情没有确定。 伽罗伸着头，笑着威胁道：“还有，你要常过来陪我看书。你要是失约，我就跟杨叔父告状去。” “告状，你怎么告？”杨坚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伽罗，觉得有些好笑。 “说你欺负我啊。杨叔父肯定会信的。”伽罗见杨坚满不在乎的样子，耍无赖的说道。 “哎哎，伽罗妹妹有话好好说，我都答应你就是了。”杨坚一听伽罗这么说，赶紧拉住了伽罗。这丫头可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主，上次落水的事情就差点被她坑惨了，这次还是顺着她比较好。 第43章 心猿意马，决断不下 一方精致的梳妆台前，伽蓝正对着古铜色的镜子害羞的发着呆。今天，她心爱的坚哥哥，可替自己出了口恶气。这些獐头鼠目的卑鄙小人，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嚣张。 之前，听乳娘说外面都在传杨坚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自己差点就信了。而按这几天的表现来看，杨坚还算是个英勇的人，只是少了些上进心。以后自己多督促督促也许就会有些转机。 伽蓝的乳娘则一直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观望，她看着自家姑娘一脸的花痴相，心里暗暗着急。 看样子，这个傻姑娘，肯定又对那个杨世子五迷三道的。她怎么就那么固执不听话呢，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这个杨世子靠不住，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她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凌云，你刚才去伽罗那边，有没有看到他们俩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吗？伽蓝冷淡的问道。 凌云恭谨的答道：“回姑娘，杨世子和七姑娘一直在院外，并没有进入房间里面。” “算她识相，不过我还是得防着点，万一，她真对坚哥哥动了别的心思，那我们姐妹也做到头了。凌云，他们在院外做什么呢？”伽蓝听到凌云的回话，心情大好。语气也热络起来。 “一开始，在下棋。后来，就变成猜拳了。”凌云怕自己的主子多想，将自己的所见，简洁的说了出来。 伽蓝听完凌云的汇报，瞬间就气炸了。刚刚才对杨坚产生的那点好印象，就被这一个猜拳毁的荡然无存了。 “猜拳？坚哥哥怎么也陪着伽罗这丫头疯。都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们就不觉得丢脸吗？” 凌云小声的替杨坚辩护道：“杨世子估计也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七姑娘吧。毕竟两家是世交，七姑娘那性子，要是闹起来，也是不好看的。“ 自从第一次见到杨坚，凌云就认定杨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虽然不知道将来杨世子的前途怎么样，但她觉得自家姑娘就得配杨世子这样的少年英杰。 “什么迫不得已？我看他和伽罗一样就是生性顽劣，除了吃喝玩乐，一点事情都不想。还有，他一个大男人，连个小丫头都管不住，以后还能指望他干什么。”伽蓝越说越气，恨不得把杨坚叫过来骂一顿。 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乳娘。听到伽蓝在里面大发脾气，觉得自己说话的机会来了。她大步跨进屋里，故作神秘的坐到了伽蓝身旁。 “姑娘，我跟你说件事情啊。，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打听到，这陇西李家忒有钱了。听说郡公进城的时候带了几十箱珠宝，他们家的钱多的好几辈子都花不完。”乳娘添油加醋的描述着。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李家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伽蓝正在气头上，听完乳娘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当然有关系了，现在宁都王已经娶了大姑娘做正妻，辅城王又和七姑娘情意绵绵，其余的几个王爷年纪都还小，我也只能帮你在几家世子里面留意了。你要是能搞定辅城王，那我也不必这么大费周张了。” “辅城王对伽罗死心塌地的，我哪有机会涉足啊。不过，你也不必煞费苦心了，我看坚哥哥就很好。” 伽蓝提起辅城王，突然就想起了杨坚的好，气居然全消了。再一想到杨坚那张英俊的脸，嘴角不自觉的泛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乳娘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那杨世子也就是长的好一些，要啥没啥。外面可都传开了，他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没啥真本事。他配不上姑娘你呀。我看李世子就比他强多了。” “杨世子怎么就差了，人长的好，对姑娘也体贴，才十几岁就有县公爵位又是少年将军。李世子哪点比的上他了。李家是有钱，杨家还有军功呢。姑娘可别乳娘瞎说。”凌云有些愤愤不平的辩驳道。她听乳娘将杨坚说的那么不堪，心里郁闷极了。 “凌云你一个姑娘家知道什么，我是过来人不会看错人的。姑娘可别被杨世子那张皮给蒙骗了，像他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啊。” “好了好了，都出去。”伽蓝被两个下人吵的心烦意乱。 一方面她觉得凌云说的挺有道理杨坚确实还算出色，要不是宇文毓、宇文邕是皇族身份。她甚至觉得她的坚哥哥比他们都要好。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乳娘说的也是事实，杨坚的好都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还是要看实力。 如果他真是一个不求上进的纨绔之徒，那跟着他也没什么前途，她要的风光、威风都没有。那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呢？要是现在走的太近，万一以后发现他真是个酒囊饭袋，想反悔都没理由。可要是不搭理他，万一他真的是前途无量，那又亏大了。还是若即若离一阵子，等形势明朗了再做打算。 第44章 结伴而行，仗剑江湖 此后的几天，伽蓝也不怎么找杨坚，开始慢慢冷落他。杨坚倒也乐得自在，他整天忙着总结分析这几天收集到的消息，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将自己设想的情报网筹建起来。根本没空想别的事情，也就没发现伽蓝这边有什么异常。 可是伽罗这边坐不住了，李澄太没意思，却也不能撂下他去找阿邕。要是三个人一起那就更尴尬了。想了想还是叫上杨坚吧，反正李澄也挺喜欢和杨坚玩，这样也可以叫上五哥，五哥还能叫上三两个好友，一群人那才有意思。伽罗想到就做到，很快就把人召集齐了。 宇文邕环视了一下几个不太熟悉的少年，疑惑的问道：“伽罗，你把我们这群人都凑一起，是有什么计划吗？” “当然有啊，这长安城你们应该都已经呆腻了，我们人多可以去些新鲜的地方看看，我准备带你们到京城近郊的几个县城玩玩。”伽罗兴奋的手舞足蹈。 李澄拿起一件衣服，仔细比划察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好奇的问道：“那这些粗布衣裳是做什么用的啊？” “衣服当然是用来穿的啊，你们打算就穿着身上这些绫罗绸缎出去玩？那城外的百姓谁还敢搭理你们啊。”伽罗耐心的解释道，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如花。 独孤顺奇怪的看着一脸天真的妹妹。“你是打算和当地百姓一起玩吗？ “不混到他们里面去，怎么知道那些人的真实生活，怎么发现他们的乐趣啊？” 李澄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的说道：“可是这些衣服，也太粗陋了点，穿上去应该挺难看的吧。” 伽罗一脸不快的回道：“这些衣服很不错了。我已经精挑细选了几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给你们，平常老百姓可是连这样的衣服都穿不上。你们还挑剔什么？” 众人见拗不过伽罗，只好磨磨蹭蹭的把衣服换了。穿戴整齐后，几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发现都还有模有样的。 这素净的粗布衣服，上身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看，反倒是因为与平常不一样的打扮，而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尤其是少年们都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长相不错，气质也不凡。就算穿上朴素的衣服，也不会让他们失色。 李澄看着蹦蹦跳跳冲过来的伽罗，惊讶的说道：“伽罗，你怎么这身装扮？差点都没认出来。”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一个娇小玲珑、长相秀气的少年正摇头晃脑、吐着舌头对着众人做鬼脸。少年们看到这个娇俏可爱的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惊呆之余，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伽罗兴高采烈地问道：“怎么样，我女扮男装好看吗？是不是比你们都俊俏一些啊。” 李澄坦率的回道：“是挺好看的，就是太秀气了点。不过伽罗你这性子更像男孩子，这点倒是挺相配的。” 伽罗打量了一下自己，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有些没趣的拉下脸，不再说话。她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阿邕这身装扮虽然已没有往日那般贵气，但是眉宇间的肃穆配上这件深色长袍，让他更显威严可畏、气势逼人。 再看看一直躲在角落里闷不吭声的杨坚，伽罗眼睛里透出一股明亮的喜悦之情。俊朗的脸庞配上素净的长衫，清澈如水的双眼再加上淡定从容的表情。虽然少了些雍容华贵，但是却多了一份深沉与睿智，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却又不露锋芒。 为什么今天看他这身打扮，竟会觉得他气度不凡呢。之前觉得他身上的那些纨绔气息，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坚，我怎么觉得这身衣服更适合你一些啊。你现在看起来清逸俊朗、飘然出尘。之前的那些锦衣华服倒是将这些气息掩盖了不少。郑贲，你说是不是啊。” 伽罗绕着杨坚一边仔细的打量，一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少年们也将视线转移到了杨坚身上。 “我家少爷平常穿着其实也挺素雅的，只是七姑娘对第一次见面印象太深刻了点。”郑贲垂手而立，低着头轻声回道，面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伽罗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郑贲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众人并不清楚个中缘由，有些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看，皆沉默不语。 倒是李澄人比较单纯，并没有往深处细想。他只觉得杨坚今天这一身装扮确实让人耳目一新，不自觉的就产生了一丝艳羡之情。 “杨大哥本就长得俊，配上这件长衫，更显儒雅而且还不失英武之气。我要是女子，多半是希望嫁给他这样的郎君吧。”李澄一脸纯真的说道。 几个关系不太熟的少年，听到这句话，都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杨坚本来很低调的在边边角，负手而立，冷静的观察着众人。没想到被伽罗一句话，给拉到众人的视线里，原本就有些不自在了。又经李澄这么一夸，内心更加尴尬。 他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众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今天好像是要出城玩的吧。都站这是在等天黑吗？” 杨坚幽幽的说完，众人才发觉话题扯的太远，都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对对对，伽罗你赶紧带路吧，马匹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独孤顺反应过来后，机智的把话接了过来。 “好，都跟我走吧。”伽罗仰着头，手一挥，大摇大摆的带着众人往城外方向去了。 伽罗回过身，拍了下郑贲的肩膀，直爽的说道：“郑贲，忘了提醒你了。出城以后，就别少爷姑娘的叫了。反正杨坚平常也把你当好兄弟看待，你就别这么拘谨了。” 郑贲看了看杨坚，见他并没有异议，也就安心的应承下来。“我记住了。” 少年们出了城就开始策马飞奔。铁蹄阵阵，掀起滚滚尘土。平日里这些贵族子弟，本就长于弓马，此刻更是驾轻就熟，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不欢快。 也不知道纵马骑了多久，少年们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村庄，于是将马匹栓在茶寮寄存。众人步行走进村落，发现这里地广人稀、寂静祥和，村庄里很少看到青壮年男子。 一路走过去，众人见到的不是步履蹒跚的老人，就是院门口玩泥巴的小孩。偶尔从敞开的院门里还能见到几个粗壮的中年妇女。而所过之处的村民们总是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少年们。 众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之时。两个十来岁的农家少年，好奇的走过来和众人打招呼。 “你们是从城里出来的吗？”年龄稍大的少年，怯生生的问道。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众人。 伽罗走上前，看着少年兴奋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脸上写字了？” 少年见回话的人挺友善的，而且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顿时就放松了很多，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识字，但是我知道你们的衣服很贵，只有城里面的人才能穿的起。” 众人听到少年这么幼稚的想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看看少年有些邋遢破旧的穿着和懵懂无知的眼神。心里又产生了一丝理解和同情。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能带我们去看看吗？”伽罗见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年，坦率又真诚，心里很是欢喜。 少年抬着头，眼睛往上翻滚着，心里盘算了会，马上就有了答案。“好玩的地方？吉婶的屋后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里面有菜园子，还养了一些鸡鸭鹅。我们平常没事的时候经常去那里逛一圈，能收获很多东西的。” 伽罗拉着少年的手臂，兴奋又有些着急的说道。“是真的吗？快带我们去看看呀。” “你别急嘛，我们本来就准备去那，现在正好可以一起去呀。” 第45章 乐园趣事，有惊无险 两个农家少年就这样领着众人往村口走去，一路上，众人七嘴八舌的打探起两个少年的家庭情况。从中大家了解到，大一点的少年叫阿祖，刚满十三岁。小一点的那个是他弟弟阿虎，长相也是那种虎头虎脑的样子。 两个小孩父母双亡，如今寄居在舅舅家中。平常大人们都要干活，没人管束更没人教导他们。大多数时候，俩人都是在村里晃荡，或者找同样没人看管的小孩一起玩耍。 今天，俩人见到这么多比自己大一点的哥哥，心里也是很开心，吹起牛来也不着边际。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贵族少年，对这俩小孩的谎话自是一清二楚，只是看他们说的起劲，不忍心拆穿。大家都只是默默的听着笑而不语。 而这一路上，杨坚和宇文邕却一直缄默不语。两人跟在队伍最后面，耳朵里听着众人纷乱繁杂的谈话。眼睛不停的扫视着村庄里的一屋一瓦、一草一木，视察着当地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 “我们已经到了，前面就是。”叫阿祖的少年惊喜的说道。 众人徇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前方一片开阔的扇形空地，左边圈养了一群家禽，右边一片大菜园。扇的弧形那是一排低矮的小茅屋，里面一群白白胖胖的家猪。 阿祖和阿虎直接奔向那块菜园，在地里不停的翻刨着。独孤顺带过来的两个公子哥，觉得挺有意思也翻过围栏加入了战斗。这俩贵族少年都是关陇大氏族出身，一个是谢家二公子，谢凡。另一个是苏家一房偏支的大少爷，苏峻。 俩人一直在繁华花柳之地长大，自是从没见过这种别样的乡村生活。所以一见到这么新奇有趣的事情，立马玩性大发。 伽罗和李澄则对那些黄嫩嫩的小鸡崽产生了隆厚的兴趣。李澄伸手赶开了旁边的老母鸡，伽罗手捧着一只只娇小可爱的小鸡，听着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心里甚是欢喜。 宇文邕和杨坚站在菜园的围栏旁边看着里面的少年将菜园翻的满目狼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二人皱着眉头对视了一眼，互相心领神会。 杨坚深思了一会，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疑虑说出口。“哎，你们把人家的菜翻成这样真的好吗？有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啊？” 谢家和苏家俩位公子，顿时就愣住了。他们只顾着好玩，倒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听到此话，才发现自己做的有些不妥。 “没事的，我们经常干这事，吉婶不会说什么的。”阿祖随意的回道。 宇文邕仍有些怀疑。“真的没事吗？你确定。” “当然确定，骗你们是小狗。”阿祖不耐烦的回道。 宇文邕见少年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再深究。杨坚看了宇文邕一眼，转身走向了对面的伽罗，宇文邕见状也跟了过去。 “杨坚，阿邕你们快过来看，这些小东西好有意思啊。”伽罗兴奋的朝俩人招手。 四个少年蹲在地上，围着一群毛绒绒的黄色小鸡，好奇的把玩着。内心似乎也变得柔软了很多。 公鸡他们见过不少次，老母鸡似乎也吃过很多次。唯独这小鸡崽他们从没想过有这么可爱好玩。 他们身后几只老母鸡咯咯的在旁边叫着，似乎是要来护卫自己的孩子。在菜园玩腻了的俩个公子哥，一把扑上来去抓那几只母鸡。 这俩少年本就是开朗风趣之人，只是平日里在长辈面前压抑太久，如今到了这天不管地不管的乡村，玩闹的本性尽显无遗。 只是俩人追了半天，除了地上一些鸡毛飞絮外，一只老母鸡都没抓到。掀起的满天灰尘，倒是让蹲在地上的少年，不得不捂着鼻子和嘴唇离开。 谢凡见对面的四个少年冷着脸，斜着眼盯着自己。急忙赶过来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众人绷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五哥，你一个人在那边看什么呢。”伽罗无意中瞥到，茅屋那边独自一人张望的独孤顺。 独孤顺回过头来，朝大家招呼。“你们快过来看，这些家猪跟我们平常猎到的野猪完全不是一个样。”少年们听到这话，都好奇的跟了过去，想要瞧个究竟。 李澄伸着头看了一会，惊喜的说道。“对啊，野猪黑瘦精壮，这些猪又白又胖，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你们喜欢的话，我把它们放出来，让你们看看。”阿祖见众人兴致正浓，大方的说道。 “好啊，好啊，快去。”伽罗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没一会，一群白花花的猪就从猪圈里被赶了出来。那些活蹦乱跳的小猪到了开阔地带便撒了欢的闹腾起来。而那些半大不小的猪却好奇的盯着人群，慢悠悠的试探着走了过来。 杨坚正在凝神环视整个嬉闹的场面，背后一只刚长大的成年猪，盯着他看了一会，悄悄的靠了过来，鼻子里吐出一声声低沉的呼吸声。 杨坚警觉的屏了一口气，心里顿时升起一种厌恶的感觉。待到后面的庞然大物快要蹭过来时，杨坚转身，一脚踢了过去。 那只猪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突然之间四处乱窜起来。杨坚被这只猪的疯狂举动吓了一大跳，脚下一松，差点摔了下去，幸好旁边的郑贲及时的扶助了他。 伽罗和其他几个少年正要嘲笑他，却被满地乱奔、横冲直撞的猪群，撵的落荒而逃。现场一片混乱，少年们互相看了看，谁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谁也别笑谁。 那俩个农家少年，看到这一幕，更来了兴致。他们夸张的做出一些武打动作，挥舞着树枝抽打着身边的猪群，嘴上还念念有词。 惊吓过度的猪群很快散开，往四面八方奔去。那群可爱的小猪也懵懵懂懂的跟着跑了。转瞬间，现场又成了一块安静祥和的空地。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俩个农家少年又闹腾起来。“哈哈，看来本大侠神功大成，这些妖孽都被本大侠消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还不快快受死。” 阿祖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挥着树枝比划着招式。而他弟弟阿虎一脸认真的配合着哥哥，也挥着树枝比划着一招一式。 众人白了一眼俩个农家少年。摇着头转过身去，商量着下一步该干什么好。俩少年见没人搭理，一时也没了兴致。 “哎，你们怎么也不好奇一下，我学的是什么武功，能这么厉害。”阿祖不甘心的拦住众人。众人面面相觑，强忍着笑意，盯着少年。 “怎么了，你们不信啊，我真的学过武功的，而且我很厉害的，这个村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阿祖见众人不吭声，有些着急的说道。 “这么厉害啊，那你给我们演示一番看看。嗯，那里有几只大白鹅，你能捉到两只，我们就相信你说的话。”谢公子一本正经的对少年说道。其实他心里和众人一样觉得可笑至极，只不过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决定捉弄一下眼前的少年。 阿祖自信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 话刚说完，阿祖就扔下手中的树枝，冲着那几只大白鹅扑去。那几只鹅一开始受到惊吓扑腾着散开。很快，它们就开始了强烈的反攻。 少年被几只大鹅追着满地跑，那样子甚是滑稽。众人刚笑了一会，少年就被其中一只鹅给啄上了，疼的少年鬼哭狼嚎。伽罗赶紧上去搭救，那几只鹅显然已经被激怒，毫不客气的伸嘴攻击。 伽罗吓的四处逃窜，其余的少年赶紧帮忙掩护，场上又是一段混乱不堪的局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只大胖鹅可能追累了，向众人叫了几声，大摇大摆的转身走了。 谢凡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说道。“你们说，那几只鹅看着挺温顺，发起怒来怎么这么凶。还有看它们体型那么胖，追起人来却是灵活多变、身手敏捷。下次再也不敢招惹这群家伙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也是心生尴尬、默然无语。不远处，阿祖正跌坐地上，呆呆的看着前方。他刚才可真是被吓坏了，感觉自己差点就要死掉。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大哭一场。 伽罗此时也是异常郁闷，虽然在众人的保护下，她并没有受伤。可是她心里的憋屈却无处倾诉。“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敢欺负我。今天居然被这几只大胖鹅给欺负，丢死人了。” 伽罗憋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哭着抱怨起来。当然她这哭也真是干嚎了几声，发泄一下。并没有是伤心落泪那么严重。 宇文邕半蹲在伽罗身边，轻轻的抚了抚伽罗的后背，将她搂入怀中。李澄看到此举，心里甚是不快。他狠狠的瞪了宇文邕一眼，生气的将伽罗又扳了回来。 宇文邕虽然很不爽，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再搭理李澄。站在旁边的独孤顺和杨坚默默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俩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第46章 闯下大祸，围追堵截 “原来是你们这群小贼，快将他们抓起来。”一声怒喝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众人回头望过去。一群手持扁担、锄头、耙头的村民悄无声息的将少年们围在了扇形空地内。蹲坐地上的几人见到这场面也惊慌的站了起来。 杨坚粗略的扫视了一下，男女老少、里里外外大概接近百来号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愤恨的表情。看样子，今天是摊上大事了。 “阿祖，阿虎你们怎么也在这？他们是什么人？”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庄稼汉厉声问道。 站在菜园子旁边张望了一番的妇女，突然尖声叫起来。“哎呀，我家的菜全被这群小孩给糟蹋了呀。” “你们俩过来，把手伸出来。”庄稼汉一听妇女的话，立马就明白了缘由。 俩个农家少年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走到庄稼汉面前。那大汉快速的翻看了一下少年的手掌，俩双稚气的手上沾满了尘土。庄稼汉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果然是你们俩小兔崽子，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们。”庄稼汉勃然大怒，粗暴的按倒俩个少年，抄起旁边一根树枝，狠狠的抽了下去。 “你爹娘给你取这名字，就是希望你将来能够光宗耀祖，你这兔崽子却天天给我丢人显眼。” 雨点般的责打，随着一声声怒骂，重重的落在农家少年身上，俩小孩疼的哇哇直哭。被围在中间的少年们看着这一幕，胆战心惊，就好像下一刻，这种厄运就要降临到自己身上一样，心里又急又慌。 伽罗看了一会，实在有些不忍心，不满的质问道。“大叔，你干嘛打他们啊？” “你是谁？我教训自家人需要你来管。”庄稼汉抬头看了一眼伽罗，颇为不快。 李澄见对方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睁大着眼睛继续问道。“可是你也不能随便动私刑啊，你什么都不让人说，就将他们打一顿，这样合适吗？” “合不合适，关你什么事？再说连你们一块打。”庄稼汉大声的威胁道。 “对啊，你们这群小毛贼，还没说清楚你们是谁，到我们村里来想干什么？”人群中一个大叔模样的人走出来，大声质问众人。庄稼汉此时也停下手来，盯着对面的少年们。 独孤顺迅速的回道：“我们就是过路的，顺便经过此地而已。” 吉叔听到少年的回答，先是愣住了，随即又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怒喝道。“过路的？过路的会把我们家猪全都放跑了，把我们家菜全给刨坏了。” “这猪是它们自己跑的，还有这菜不能刨吗？”谢凡挠了挠头，一脸纯真的说道。其他少年也是同样的疑惑，同样的表情看着这些村民。 只是话一出口，村民们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群情激昂、义愤填膺。人群中有人开始怒骂：“这群小孩也太不象话了，破坏吉叔家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当大人的也不知道管管。” “他们该不会是小偷吧，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在外面瞎晃荡。只是看他们的穿着，也不像没钱人家的孩子啊。” “那可难说，说不定这衣服也是偷来的。” “你们胡说什么，我们不是小偷。”伽罗听到村民们这么议论自己这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村民们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扁担木棍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少年们虽然平日里常习武艺，面对人多势众的强大对手也不觉惊慌失措。 可是今日站在面前的是一些不谙武技的平民百姓，而且自己一方似乎还有些过错在先。此时面对有些失控的场面，少年们也只能不停的往后退缩。大家脸上虽无害怕之意，但是眼睛里的焦虑和惊慌却怎么也隐藏不了。 “我们分头跑。”宇文邕悄声说道。 少年们闻言立马做出行动。杨坚、宇文邕带着伽罗跨过菜园子冲到路边，迅速躲过守在旁边的村民的攻击，跑出包围圈。独孤顺和李澄跳到猪圈的屋顶，翻身进了农家院子里，再翻墙而出。谢凡和苏峻钻到养殖场地，村民们追进来，现场闹的鸡飞狗跳。 逃出包围后，少年们慌乱之中大概分了三个方向跑开，村民们也分成三路追赶。独孤顺和谢凡、苏峻两个公子哥汇合以后，被一路身强力壮的汉子持着锄头耙头追赶。 宇文邕带着伽罗跑到半路碰到李澄，三人后面一群手持扁担木棍的村民紧追不舍。杨坚和郑贲后面追赶的人并不多。只是似乎运气不好，不小心误入了人口集中的几处庄院。每到一户人家门口，就有人持着木棒出来追捕。 幸而杨坚和郑贲从小搭档练武，身手敏捷，配合默契，每次都能巧妙的躲过去，化险为夷。少年们虽然身怀武艺，却不敢贸然出手，在村落里横冲直撞躲避村民的追打。只是无奈毕竟不熟悉地形，也不知道路在何方，汇到一起的少年在混乱中再一次被村民们冲散。 加入追赶的村民越聚越多，少年们眼见就要棍棒加身，不得已动起手来。村民们被打倒了一批，后面的人继续紧追不舍。 少年们渐渐的被熟门熟路的村民们再一次包围起来，吃过几次亏的村民，这一次也不敢贸然动手，持着武器缓缓的靠了过来，将包围圈渐渐缩小。 领头的几个村民数了一下发现还少了两个少年，也不着急进攻，默默的守着等候其余的人将另外两个捉回来，一同处置。 杨坚此刻正在村民房舍的屋顶上蹿下跳，这样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哪些潜在的人群冒出来追捕自己。村民们看着这个少年一会翻身上墙，一会窜上屋顶，怎么也碰不着他人心里恼怒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伽罗在巷子里被人撵的慌不择路，眼看就要被抓，杨坚跳下墙来，抓着她的手腕飞速闪开，躲避了人群的责打。两个少年跑了大半天，伽罗气喘吁吁，实在动弹不了。杨坚也只好停下来陪着她休息。 村里面的妇人，一早就发现这个英俊不凡的少年，一窝蜂的跟着跑出来追赶少年。此时见这个少年停下来休息，悄悄示意追赶的男人走开，一群女人蜂拥而上堵住了两个少年的退路。 杨坚见这么多人围过来，吃惊之下正准备动手，突然发现对方全都是女人，杨坚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眼看着人群包围过来，杨坚实在不忍心动手，也只能乖乖的投降。伽罗以为杨坚不会武功，张开手护在杨坚身前。 只是围过来的妇女实在太多，伽罗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众人按住。杨坚倒是想去救她，只是碍于男人的自尊，不方便对女人动手，最终也只能束手就擒。妇女们见这个俊俏的少年这么温顺，倒是舍不得动他，只是将他围起来，然后带到了众多少年被围的地方。 第47章 舌战交锋 少年们原本还指望着杨坚和伽罗能突出重围，叫人来救他们。如今看着两人被一群妇女看着押过来，脸上尽是失望之情。不过好在，都聚集了没人走散，要死一起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吉叔，这几个小兔崽子该怎么处置。”村民们问道。 吉叔看着少年们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心里更加来气。“看样子，有几个小子还会功夫的。不教训他们，以后长大了危害更大。先按倒在地，打一顿再说，打到他们知错了再停手。” “好，兄弟几个上。” 李澄急忙制止道：“你们要是敢打我们，让我们家里人知道了会找你们算账的。” 村民们听完少年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其中一个大汉忿忿的回道：“找我们算账，你们这群小毛贼破坏了我们的东西，还敢叫大人过来找麻烦，真是打的太少了。” 吉叔冷冷的斥道：“就是，犯了错就该打。你们自己趴下乖乖受罚，还是让我们按着你们打。” 少年们互相看了一眼，心知今天真的是闯祸了。众人一时都没想到对策，伽罗讨价还价道：“那你们先让我们回去找我们的家人，他们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让你们回去了，谁还会回来，当我们傻啊。” “别啰嗦了，先打一顿，到时候你们还能走的动，再走回去叫你们大人来。” 一个老妇人指着杨坚说道：“老吉，这个孩子比较温顺，要不就别打他了，让他回去叫人吧。” 吉叔楞了片刻，回道：“不行，再乖巧不学好，照样得打。小伙子过来，我亲自调教你。” 杨坚大方的走上前，劝道：“大叔，打人总得有个理由，您就这样不由分说将我们打一顿，那我们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啊。” “胆子不小啊，还敢在这跟我顶嘴。我先揍你再说。”吉叔说完挥着棍子就准备开打。 宇文邕急忙出声道：“这位大叔，您觉得我们需要受到一点教训也是希望我们学好是吧？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只打不教呢？这和您的初衷不是相违背吗？” 人群中有人喊道：“吉叔，这几个小子伶牙俐齿的，我们说不过他们，别跟他们扯了。” 伽罗不高兴的回道：“说不过就动手，你们大人这么不讲道理，还怪我们小孩子犯错。” 吉叔冷冷的说道：“说完了一样要挨打。好，你们想要心服口服是吧，要是我说完了，你们是不是乖乖接受惩罚。” 杨坚淡定的回道：“要是大叔说出来的道理，我们无言以对，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认罚。” 吉叔好奇的看着少年，心里暗暗赞许，嘴上却不依不饶。“好小子，勇气可嘉，待会打疼了，你可别哭。” 宇文邕平淡的说道：“大叔请说？” 吉叔扫视了一眼少年，忿忿的说道：“弄坏人家东西是不是要赔？犯了错是不是要挨打。” 杨坚平静的解释道：“大叔，弄坏东西和犯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既然赔偿了人家的损失，那就不叫犯错。我们毁坏了您的东西，照价赔偿就是，为什么还要遭受责打？” 吉叔说不过，恼怒的回道：“我不要你们赔偿了，就想揍你们一顿，怎么了？” “大叔，这就是您不讲道理了。我们弄坏了您的东西，您可以要求我们赔偿，也可以让我们叫大人过来解决，我们同意您的要求，事情最终就能解决。要是我们既不愿意赔偿也不肯叫家里人过来，您选择惩罚我们那也无可厚非。” “吉叔，我们一群粗人跟他们讲道理哪讲的过。别跟他废话了，打一顿了事。” “对呀，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不打不记事。” “揍一顿他们就清净了，看他们还有力气在这里狡辩。” 村民们群情激昂，你一眼我一语的议论着，男人们持着手中的武器蠢蠢欲动。少年们环视一圈，眼看着一场暴乱又要开始，看来如果不使出全身武艺，恐怕是没有办法脱身了。 “大家都冷静一下，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一个强壮的中年汉子高声制止了围攻的村民。 “路兄弟，这几个小子真的是太张狂了，先教训他们一顿再说。”人群中有人大声回道。 “各位乡亲，这几个小孩并不是本村人，要惩罚也是交给他们的族人来处置。我们这样私下动刑，只怕会惹来不小的麻烦。”村民们一听这话，陆续放下手中的武器，环抱双手安静的站在原地，听候中年汉子的吩咐。 中年汉子看了看几个少年，客气的问道：“几位小兄弟，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寻常百姓家出身。路某想请问各位来此有何贵干？” 宇文邕见对方说话得体，也礼貌的回应。“我们是邻县的商贾之子，家里都小有薄产，只是日日闷在家中甚是无聊，所以结伴出来游玩。” “商贾之子，为何穿的如此素净，倒像是读书人的打扮。”吉叔有些怀疑的盯着众人。他也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对于什么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们平日在家都是穿惯了绫罗绸缎的，只是外出游玩换了一身简洁的装扮，这样也不容易招惹山贼强盗劫持我们。”杨坚很自然的接下了吉叔的问诘。 “原来是这样啊，那各位为什么对吉叔家的菜园子和家畜这么感兴趣呢？”中年汉子继续客气的问道。 “我们之前没见过嘛，一时好奇，不小心破坏了大叔家的财物。”伽罗快速的插了一句，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中年男子轻笑了一声，温和的说道：“各位既是无心之失，我们也不便深究。只是吉叔一家就靠着这些家畜而活，各位小兄弟还是通知自家长辈过来协商一下，比较稳妥。”围观的村民听到这，也小声的议论偷笑起来。 “这点小事，我们自己做主就行了。你说需要赔偿多少，我们照给。”李澄直爽的回道，话一说完，他摸了摸腰身，心下一惊，没带银子？其余几个少年，看到他脸色大变，立马明白过来，也都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众人心下皆凉。 “糟了，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忘记带荷包了。”伽罗剁着脚，焦急的说道。 吉叔见少年们面色焦虑，也不想太为难，淡淡的说道：“没带银子，那就在这做几天工，补偿一下吧。你们都会干些啥，是干农活还是做些木匠、陶瓷类的手艺活，我好安排你们做点事。” 李澄盯着吉叔天真的说道：“我们不会干农活，也不会手艺活啊。” 吉叔一听少年这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啥也不会，那你们整天活着都在干嘛。你们这群小孩，真是被大人给惯坏了。我看你们也别赔偿了，结结实实挨顿揍比较合适。” 话刚说完，吉叔顺手拿过庄稼汉手里的粗树枝，作势要抽过来。站在前排的伽罗和李澄被大叔的举动，吓的急忙往后倒。 “哎，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杨坚上前一步，拦住了吉叔。 吉叔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胆大的少年，短暂的静默后，吉叔还是挥着树枝抽向杨坚。旁边的吉婶看着俊秀的少年，有些于心不忍，急忙抓住了丈夫的手臂。 “他们都是一些孩子，也没有什么恶意，还是别为难他们了。”吉婶柔声劝着丈夫，平日里她可不是一个温柔之人，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几个俊俏少年后，心里倒是柔软了很多。也许是刚刚见到杨坚后，想起了一些温馨的画面吧。 “吉叔，你家院里不是堆了很多木柴吗？让这几个小子，帮你劈柴吧。”姓路的中年汉子也连忙过来劝道。 吉叔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村民们见事情已经平息，也就慢慢散去，各自忙活。只留下几个得空的妇女和老人，帮吉叔去找走散的家猪。 吉叔坐在院门口，堵住少年们逃跑的出路。几个少年都是习武之人，劈柴对他们来说是一项既新奇又不太费力的事情。还不到两个时辰，众人就将满院的木柴都劈好了，并且堆放的整整齐齐。 第48章 粗茶淡饭 吉叔惊呆的看着满院的柴火，心里既欣慰又惭愧。不久之前，他还觉得这群小孩娇生惯养，整日游手好闲。可刚刚看他们劈柴，一个个任劳任怨、埋头苦干，而且效率奇高。一般的子弟根本就没法与他们相比。而办完事，过来查探的路飞显然也觉得有些意想不到。 “吉叔，我觉得他们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不是什么商贾之子。你看这几个小孩做事，分工明确，互相协作。尤其是那俩个沉稳一点的少年，干活的时候心无旁骛、专心致至。他们吃苦耐劳的特性连很多农家子弟都无法匹敌。”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也不知道哪家的父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大家快过来洗洗手，待会准备吃饭了。”吉婶笑眯眯的提了一桶水放到了院子里，水桶上面漂浮着一个瓢勺。 少年们争先恐后的抢了过去，只留下宇文邕和杨坚慢悠悠的走在后头。吉婶又端了一盆清水，拧了拧帕子，笑容满面的走向了杨坚。 “孩子，累着了吧。”吉婶一边说，一边走近杨坚，伸出手帕去帮他擦脸上的汗珠。眼睛里满是爱意。 杨坚面带笑容，平和的凝视着吉婶。“我不累。” 话刚说完，吉婶的手就伸了过来，杨坚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吉婶瞬间笑容僵住，怔在原地，手还伸在半空中。杨坚见此情形心里有些不忍。 “我还是自己来吧。”杨坚迅速接过吉婶手中的帕子，尴尬的笑了笑。 刚准备擦拭额上的汗珠，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灰尘已经将手帕弄脏。杨坚捏紧了手帕低下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个速度快的少年此时已经洗好手，正好将刚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要是平时的那些狐朋狗友，他们铁定要趁机取笑一番。 只是杨坚并不同于他们那些朋友，这个人不像个随随便便可以开玩笑的人，万一惹恼了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而且这个大婶单单对杨坚另眼相看，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人家丈夫都还在身边呢，少年们当然不敢造次。 谢凡见气氛有些古怪，赶紧出来圆场。“杨世子，你还真是铁做的。劈了这么久的柴，我们都腰酸背痛的，你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啊。” 实际上他也确实想抱怨几句，本来干了这么多活就有些累，还想找个人帮自己捶捶，没想到杨坚却安然自若的说不累。弄的自己好像很矫情似的。 “就是，你平常是不是老被杨叔父罚做苦力啊。不然怎么能忍这么久还不累。”苏峻也赞同的说道。 “他不也是这样吗？”杨坚扭过头看了看宇文邕。少年们也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宇文邕一脸平静的注视着杨坚这边，眉宇间仍是一派威严之气。 谢凡愣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区别。“他是心里不觉得累，身体还是有反应。你不一样，你一看就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好像永远不知道疲惫一样。” “原来你叫杨世子啊，来过来洗手吧。小伙子，你也过来吧。”吉婶听了几个少年的对话，很快又恢复到笑容满面的状态，亲切的招呼着杨坚和宇文邕过去。 谢凡强打住笑意，故作正经的哄骗着吉婶。“嗯，他确实叫杨世子。” 几个少年都憋不住笑了出来，吉婶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是看到杨坚羞涩的低下头，心里甚是欢喜，也不再多问。 “老吉，小路你们也别愣着快过来吃饭吧。”门口的俩人一直在观察着众人，听到这声呼唤，大步往里面走去。 两张方形桌几拼成一个长条形。众人围着桌几席地而坐，吉婶很快将饭菜端了上来。少年们饿了大半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了。此刻他们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礼仪，无拘无束的吃起来，只是自幼受的教育，让他们还不至于到狼吞虎咽那般地步。 吉叔吉婶他们都是乡村中人，本就没那么多规矩和礼节，反倒觉得少年们的举止很合理。众人就这么和谐美好的享受着美食，期间几个少年边吃边嬉笑打闹，其乐融融。 饭吃到一半，李澄突然停下来问道。“吉婶，你们平常都不吃肉吗？” 另外几个少年也深有同感，虽然他们觉得吉婶手艺挺不错的，可毕竟太素了点。少年们平日里可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完全不见荤腥，多少有些不太习惯。 吉婶看了李澄一眼，平淡的回道：“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吃上这样的就很不错了，哪指望还能吃上肉啊。” “那你们外面养的那些家禽家畜都不吃吗？李澄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吉婶，少年们也是同样一副表情。 “那些东西养了是用来卖的，我们又没什么手艺，不养点东西怎么生活啊。“吉婶无奈的说道。 吉叔听了一阵，忍不住插话道：“看来你们真的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没吃过苦。要知道碰到战乱或者饥荒的时候，很多人连草都吃不上。这些年好不容易生活安稳一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才能勉强有口饭吃。” “原来你们生活这么惨啊，那我们弄跑了那些猪，是不是让你们损失惨重啊。”伽罗小心的问道。 吉叔见少年们神色忧虑，温和的劝慰道：“不用太担心，那些猪走不了太远的，父老乡亲、街坊邻居们都帮着在找了。找齐了他们会帮忙送回来的。” 李澄好奇的问道：“那不会有人私藏吗？” 吉叔看了一眼少年，心里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然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邻里乡亲的都互相认识，谁会愿意干这种缺德事呢。” “看来，这里的民风比城里好太多了。”独孤顺轻轻的感叹了一句。 “杨世子，这些菜还合你口味吧。”吉婶见有几个少年提着筷子犹豫不决，知道这些小孩吃不惯粗茶淡饭，心里有些担心会不会饿着身边的美少年。 “挺好的。”杨坚平静的回道，然后继续安然若素的吃着碗里的饭。 “喜欢就多吃点。”吉婶说完，满心欢喜的夹了一些菜放到杨坚碗里。 谢凡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坚，晒笑了一声，朗声说道。“我说杨世子，你还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干活你不累就算了，这吃饭你也不嫌素。你平常在家也是这么吃吗？“ 杨坚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想了片刻，转过脸平和的说道：“我没太注意啊，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再说，素一点有什么不好。” 谢凡盯着杨坚看了一阵，觉得不像在撒谎，心里更加的疑惑不解。“你们家也不缺钱啊，杨叔父干嘛为难你，让你吃的这么差呢？” “我爹没为难我啊，我也不觉得吃的差啊。”杨坚也同样不解的看着对方。 谢凡白了一眼杨坚，摇摇头轻声感叹道：“真怀疑你是不是神仙附体了。” “杨世子，还是你懂事，知道体谅父母不易。”吉叔欣赏的看着杨坚，脸上堆满了笑容。 宇文邕一直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听着众人聊天的同时，脑子里迅速回想着这一个月来和杨坚接触的所有事情。 第一次见他时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和伽罗打闹斗气时看似幼稚单纯实则包容大度的个性，劈柴时不辞劳苦、一丝不苟的态度，吃饭时不挑不拣、不抱怨………。这一场场，一幕幕飞快的闪现在宇文邕的脑海里。 此刻，他已经确信杨坚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之前外面的种种传闻，也许就是他装出来迷惑当权者的，甚至可能是他故意放出风声来误导某些人的。 这么年轻就有这么深的心机，看来此人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要是他日能为自己所用，倒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将来他到底是敌是友。 再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自己平日也太大意了。尽管外面那么多传言，尽管伽罗一直在耳边倾诉这个人的不好。可是依然有很多细节，可以更早的判定出这个人真实的面目。 他平常穿的衣服虽然华贵，可是除了腰间一块玉佩外，别无它物。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败家子呢。除了进城那天，他平日说话都是小心谨慎、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酒囊饭袋呢。 日常行事，他一直是不骄不躁、不慌不忙，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纨绔子弟呢。可是就算有这么多疑点，自己还是被他骗了这么久才发现。更难得的是，到现在大部分人还都被他的表象蒙在鼓里。 杨坚闷声沉默了一阵后，隐隐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抑。余光扫视了一下众人，大家要么在嬉闹要么在吃饭。只有左斜方的宇文邕一声不响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杨坚偷偷瞟了一眼宇文邕，心里竟然有些不安。这段时间和他接触有点多，难道被他发现什么了？这个人一向沉默寡言、高深莫测，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看来以后在他面前还得小心着点。 第49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吃饱喝足了之后，吉婶撤掉碗筷到后厨干活去了。村民们正好将走丢的猪都找了回来，吉叔和路飞带着少年们又来到那片扇形空地，看着村民们将一只只白花花的猪都赶进了猪圈。 正是午后休息时间，村民们干完活，就势坐在空地上闲聊起来。少年们毕竟是贵族世家出身，让他们直接坐在脏兮兮的地上，还是有些为难。 路大哥看了一眼神情窘迫的少年，轻轻笑了一下，拿了几个草垫分给了少年们。 吉叔招手让几个少年围着他坐下，伽罗兴冲冲的找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宇文邕正要伴着伽罗而坐，李澄很不客气的将他挤开，一屁股坐到了伽罗的右边。 宇文邕心里有些恼怒，很不爽的瞪着李澄，而李澄也仰着头，不甘示弱的看着宇文邕。 “杨大哥，你快坐这来。”李澄无意中瞥到杨坚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观战，立马满脸堆笑的招呼他过去。 杨坚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李澄，又转头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宇文邕，神色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呀，快过来嘛，不用搭理他。”李澄起身抓着杨坚的手臂，把他拖了过去。宇文邕鄙视的瞟了李澄一眼，靠着杨坚旁边慢慢坐了下来，把头别向另外一边。 其他少年也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依次落座。吉叔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少年们讲解一些乡村常识。少年们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到现在才发现，竟然有一群人是这样生活的。他们觉得既新鲜又有趣，甚至都想体验一把这样的生活。 “小伙子们，刚刚我说的这些，你们都听清楚了，记清楚了吗？”吉叔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澄直言不讳的问道：“吉叔，我们听着倒是挺有趣的，可是为什么还要记住啊。”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些啊。是觉得这些东西有趣？”吉叔觉得又气又好笑。 李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有趣个头啊，等你真过这样的日子了，你就知道苦了。我告诉你们这些习俗禁忌，是怕你们跑到别的村瞎逛的时候，又这么莽莽撞撞的破坏人家的东西，到时候被人抓住了，可有一顿好打。” 吉叔气恼的说完，把脸转过去生着闷气。吉婶这时候已经干完了活，轻轻走了过来。 “老吉，你就别吓唬他们了，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谁舍得打啊。”吉婶说完，眼神温柔的看着杨坚。 路飞温和的劝道：“吉婶，他们多知道一些，还是很有好处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您这么善意的对待他们的。万一碰到心狠一点的人，可有他们苦头吃了。” 吉婶一脸着急的走到杨坚面前，蹲下来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要吃很多苦啊。杨世子，你们还是快回到父母身边去吧，这外面太危险了。” 杨坚被她这么亲密的举动弄的很不自在，又不敢将手抽回，只能讪讪的低下头去。 “吉婶，你对杨大哥可真好。我娘要是还在，估计也会这么关心我吧。”李澄望着吉婶关切的眼神，心里很是羡慕。 吉叔看到李澄落寞的神情，不由的发出一声长叹。“小兄弟原来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李澄感伤了片刻，很快又调节过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吉婶是把杨大哥当自己儿子了吧，那他们的儿子在哪呢。 李澄未及多想，便脱口问道：“吉叔、吉婶那你们的儿子呢，怎么没看到他。吉婶对杨大哥这么好，他不会不高兴吧？” 此话一出，吉叔脸色陡然悲戚起来，而吉婶一下就跌坐在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村民们听到吉婶哭泣，纷纷转过头来，人人都是神情悲伤、默然无语。 杨坚赶紧蹲在地上扶起吉婶，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其他几个少年见状也是瞠目结舌、一脸惊惧。 也不知道缓了多久，吉叔叹息了一声，将自己的苦楚娓娓道来：“我们的儿子，十来年前就死于战乱之中。当时我们全家住在偏远的边疆地带，后来战火纷飞，我们举家迁逃，没想到……。” 吉叔说到伤心处也已经泣不成声，众人也跟着伤心难过起来。 “他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跟你一般大，而且也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吉叔缓了缓，望着杨坚出神的说道。 少年们纷纷把目光看向杨坚，此时他们才明白，吉婶之前有些怪异的举动，原来只是因为一股强烈的相思之情。 “其实，在我们这个村，我们这个县，甚至全国多个郡县。像我们家这样的惨剧都绝非孤例。而且很多家庭情况比我们更加悲惨。”吉叔面带哀色，有气无力的说道。 路飞接着说道：“吉叔说的对，这些年我一直在京郊各郡县走动。各村各户家族成员皆有损伤，普通百姓鲜有完整之家。这些全都是频繁战乱带来的恶果。” 独孤顺有些困惑的问道。“可是京都这一块不是一向很安稳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家庭悲剧。” “京郊这一带的很多人，都是为躲避战火而从边疆迁徙过来的。二十年前，当时还没有建立齐国和我们大周国，可是战争却早在那个时候打的不可开交。两国交战近十年，城破家亡，我们这些老百姓流离失所、命如草芥。” 吉叔幽幽的说道，语气平淡的像在描述一件无足轻重的琐事。眼神中的痛苦之色却难以掩饰分毫。 “要么在狼烟烽火中等死，要么冒险突围，翻越千山万岭逃到这相对安全的京郊之地。千千万万条冤魂就这样埋葬在生灵涂炭的战火中，千千万万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逃出人间炼狱的路途当中。” 少年们静静听着吉叔波澜不惊的讲述着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受到巨大震动。短短几十个字，少年们听在耳中，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活在当时的人们内心的绝望、痛苦和煎熬。 伽罗小的时候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呆在父亲身边，她亲眼见到那些受伤的士兵痛苦不堪、生不如死的呼嚎，也亲眼见过进城避难的百姓孤苦无依、万念俱灰的静默。 此时听到这几句简单的描述，深埋心底多少年的记忆又一次被激发出来，内心的感伤与悲痛也再一次迸发。 而宇文邕更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他一出生，父亲就不得不披甲上阵，直面强敌，而自己也被迫寄人篱下。多少次身为主帅的父亲差点命丧黄泉，自己差点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 直到最近几年，父亲才云淡风轻的跟自己提起当年死里逃生的往事。只是，做为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宇文邕清晰的看到了父亲眼中的疲惫、失落、愤慨、悲伤还有不甘。所以这些年，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大，强大到保护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可惜的是，当自己才刚刚开始成长的时候，父亲便悄然离世，从此天人永隔。作为掌权者的宇文家族尚且如此凄楚，下层那些百姓的生活那就可想而知了。 这群人中也许最幸福的当属杨坚了吧，爹疼娘爱的，表面看起来他应该没法感同身受这些悲伤。可是杨坚心里很清楚，这份表面上的幸福来的有多不容易。 这些年父亲南征北战、东奔西逃、漂泊辛苦了大半生才勉强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如今已经华发初生的父亲，还不得不在沙场血拼换取家人一时安稳。父亲曾经多次讲到战争的残酷，人性的冷血，却从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丝对生活艰辛的抱怨。 而杨坚这些年，一直在尽量满足父亲的期盼，懂事的替父亲承担一部分相应的责任。因为他知道，父亲肩负的不止是杨氏一族的命运，还肩负着上万将士的性命，以及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 吉叔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此刻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就如同他第一次上战场后，见到断壁残垣之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时，内心的那种惊骇与悲凉之情。 满目狼藉、人迹罕见、白骨成堆、高如邱陇。这就是战争最真实的样貌，血腥、残忍、无情还毁人心志。 一个年长的村民淡淡的几句话打破了众人的静思。“你们进村的时候应该就有些奇怪吧，你们这一路看到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稚子孤儿，很少见到青壮年男子。偶尔碰到一些，也多是身体伤残之人。这都是因为战乱频繁，青壮年男子大多血洒沙场，能幸存下来的也就这些老弱病残了。” “除了战乱还有饥荒，几年的战火几乎耗光了所有粮食，碰到收成不好的年份，更是饿殍满地、死尸如山，千里决人烟。阿祖和阿虎的父母就是在一次次大饥荒后，熬不过去才丢下俩个小东西自己先走了。”阿祖的舅舅，也就是那个庄稼汉此时也不再凶神恶煞，而是满目凄凉哀伤的诉说着。 “像吉叔吉婶这样失去亲子，阿祖阿虎这样失去双亲的家庭还有很多很多，比他们凄惨的苦命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活着的人日子还要过下去，只能这样一步一步苦熬支撑着……。”一个中年妇女神情落寞、心灰意冷的慢慢倾诉着，话到一半竟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大家也别伤感了，如今能有这样的太平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我们的君主还算贤明。不像我们之前的国家，人君荒淫无道、残杀无辜，简直就是恶魔转世、桀纣投胎。”众人转头望去，一个手艺人打扮的男子面带怒意的抱怨着。 “你们是齐国过来的？”宇文邕很快就反应过来。 “是啊，村里面这些孤儿寡母、老弱伤残之人都是战火幸存者。可是我们这些有手有脚的男人却是在齐国劫后余生，举家逃亡过来的。其中的血腥惨烈也不输他们。” 宇文邕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齐国这么强盛，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主上昏聩，小人得志，奸臣弄权，贪官横行。齐国早晚会被这群蛀虫腐蚀瓦解。” 宇文邕听到男子的回答，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心里百感交集，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大石一样喘不过气来。不知是为齐国的贤臣良民悲痛难过，还是为大周的未来而悲伤哀愁。 蹲在他身边扶着吉婶的杨坚，表面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复杂的眼神却掩盖不了，心里翻天覆地的变化。杨坚静静的盯着那些村民，脑子里迅速思考着村民们的每一句话，一股强烈又坚定的信念在心底悄悄的生根发芽。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语重心长的劝道：“我们现在日子虽然苦是苦了点，偶尔还受到一些欺压，不过还算安稳太平，不用再遭那么大罪了，大家都看开点吧。眼前的日子过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该去干活了，大家都散了吧。”吉叔深吸了一口气，，大手一挥。村民们顿了片刻，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陆续散去。 第50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少年们见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也起身告辞。路飞怕少年们不熟悉路，好心的替他们引路。一路上再次见到村里面的老少孤弱和土舍茅房，少年们已经没有了那种新奇喜悦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沧桑悲凉之痛。 出了村落，众人来到一片遍布青草的山丘上，随行的骏马在不远处的山下悠闲的吃着草，少年们，一把扑倒在山坡的草地上，翻过身，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刚在村庄里面悲伤的气氛，压抑又沉重。如今，到了这开阔之地，众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舒展一下自己内心的烦闷，享受一下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山丘的顶端，宇文邕负手而立，眼睛定定的直视远方。在他不远处，杨坚挺拔的身姿，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威武不凡。 宇文邕转过身，凝视着杨坚，不冷不热的冒出一句话：“杨世子看来今天获益匪浅啊。” 杨坚心头一惊，难道他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还是，他只是随口一问？ 杨坚怔了片刻，随即也转过身，淡淡的笑着说道：“不敢当，在下只是感概一下，战争残酷，民不聊生，百姓实苦而已。不知道辅城王殿下，此行有何收获？” 宇文邕直视着杨坚的眼睛，发觉他没有一丝躲闪，看起来无比的真诚。顿了片刻，宇文邕将目光移向远方，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我也能算的上半个知己了。如果有一天，天下归为一统，也许百姓才能真正脱离苦海吧。” “那殿下心中是已经有一个宏图伟业了？” “我只不过是一个毫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何谈伟业？” 杨坚笑了笑，随意的回道：“也是，像我们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大司马宇文护眼中，简直不值一提。我们还是安安心心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比较好。” “你甘心吗？”宇文邕冷冷的问道。 “这有什么甘不甘心的，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呗。我杨坚也就这么点本事，还是本分一点，等着以后承袭我爹的爵位比较保险。”杨坚率性的说道，嘴角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冷笑。 宇文邕看了一眼，有些率性随意的杨坚，语气冷淡的说道：“杨世子就不要过谦了，你有多大本事，我还算比较清楚。为何不坦诚相见呢？” 杨坚轻笑一声，镇定自若的回道：“殿下心怀大志，不也是遮遮掩掩吗？” 宇文邕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开诚布公的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只想问你一句，如果有一天，能有机会改变这个兵连祸结、烽火连天的乱世。你，会不会放手一博？” 杨坚平心静气的回道：“如果到时候，殿下信的过杨坚。在下愿意效劳。” 宇文邕注视着杨坚，语气坚定的说道：“好，如果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创造属于我们的那一片天地。” “阿邕，杨坚你们在那边干什么呢？快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啊。”伽罗见俩人举止异常，有些奇怪的问道。 俩人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纯真的伽罗，笑意盈盈的走向了众人。草地上的少年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尽情的撒着欢。平日里，这些世家子弟都被那些繁文缛节拘管太严，如今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实属难得，众人也异常兴奋。 杨坚和宇文邕坐在草地上看着伽罗和另外几个伙伴嬉笑疯闹，内心也是十分愉悦，偶尔伽罗也会拉上他们一起嬉戏。众人纵情玩乐直到城门即将关闭才意犹未尽的策马而归。 独孤府中，伽罗一回到房间就兴致盎然的和纤云讲起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凌云悄悄的躲在房门外，偷偷的听着这一切。待到情况了解差不多了，凌云轻轻的转身离开，走向了自家姑娘的院子。 “你说什么？坚哥哥一整天都和伽罗那群人在郊外疯闹。而且还约好了，后面几天还要去玩。” “是啊，我听七姑娘说，他们在村庄里遇到好多新奇的事情，什么刨人家菜园子，赶跑主人家饲养的家猪、被大白鹅咬了，而且还差点被那些村民围殴。所以他们明天还要去给那些村民送赔偿去。”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坚哥哥怎么能如此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他整天和这些人厮混，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姑娘，也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杨世子也不是天天都这样，他刚来京城不久，想要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云，你还替他说话。都来了一个月了，就没看到他干一件正事，这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我怎么就看上了他这样一个……。算了，不想说他了。”伽蓝愤愤的说完，带着一脸怒气和满腔的心事，躺到了胡床上，郁郁入睡。 第51章 知恩图报，游山玩水 清晨，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上飘着缕缕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村民们听到一阵马蹄声响，皆有些骇然。待到没了响声，众人推开院门好奇的伸出脑袋来。只见几个少年一人牵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一些衣物、粮食和新奇的吃食。这不就是昨日那些过来捣蛋的少年吗？只不过今天他们都换上了行动更为便利的劲装而已。 伽罗拿出一些纹银塞到了吉叔手里，礼貌的说道：“大叔，这些是昨天弄坏了您家菜园子，赔给您的损失。” “不用不用，你们这些孩子也太客气了。昨天你们帮我这老头劈了这么多柴，我怎么还好意思再收你们的钱财呢。”吉叔连忙摆手拒绝。 “大叔，昨天我们在你这又吃又喝的。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们几个心里过意不去。”伽罗温和的劝道。 吉叔面有难色的回道：“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啊。还有这些衣物、这些粮食，我们受之不起啊。” 杨坚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劝道：“没事的，大叔。这些东西可以分给村民们用的，他们一定很需要这些物品。” 路飞看着少年们将一应物品都堆到了吉叔的院子里，有些不解的问道：“吉叔，这是怎么回事？” “小路你来的正好，这些孩子带来了这么多东西，让我们分给村民们享用。你看该怎么处理。” 路飞环视了少年们一圈，语气平和的说道：“既然各位小兄弟有此善意，吉叔还是收下这份心意吧。”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白拿人家的东西。”吉叔仍有些不安心。 杨坚见吉叔有些为难，不慌不忙的插了一句。“吉叔，您养了这么多家禽家畜，也是为了接济一下邻里乡亲的孤寡老弱吧。那多我们这一点点心意又何妨呢？” “说的也是啊。不过杨世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老太婆告诉你的？”吉叔好奇的盯着杨坚，吉婶瞅了一眼吉叔，用力的锤了一下他的胳膊。吉叔碍于众人在，也不好发作。 “不是，我瞎猜的。”杨坚悄悄的低下头，讪笑了一下。 安置好了那些物品，少年们准备起身告辞。吉婶一开始见到杨坚有些喜出望外，没成想他们呆了没多久就要走了，心里竟有些不舍。吉叔心思倒没那么细腻，只是也有些不放心他们。 “小路，这些孩子想在周边乡村逛逛，你就抽出这几天时间陪陪他们吧。” 伽罗体贴的说道：“吉叔，路大哥你们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有好几个人，很安全的。” 路飞担心的回道：“小兄弟，你们不清楚周边的情况很容易吃亏的。现在京郊各郡县的官方势力大多都已经依附大司马宇文护。这群走狗下面又养了不少有钱有势的爪牙。他们这些人经常仗势欺人，而你们这些少年心气太正，如果和他们撞上了，很容易起冲突的。” 宇文邕惊诧的问道：“宇文护现在的势力大到这种程度了？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人都是这样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现在大司马大权独揽已经是朝野共知的事情，他的子侄和亲信也都随之鸡犬升天。底下那些官员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都上赶着巴结这些新贵。”路飞平心静气的说道，语气中却有不忿之意。 伽罗面露忧色，困惑不已，问道：“可是朝中很多文臣武将并没有和宇文护沆瀣一气，局势也并不是那么明朗，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去攀上宇文护呢？” 杨坚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越是下层的官员，消息越闭塞，目光也越是短浅，他们只看到眼下陛下和宇文护之间谁强谁弱，并不会过多考虑以后会怎样。所以，他们只是选择了一条自认为的捷径而已。” “你说的对，自古以来都不缺这种投机取巧的小人。而且这些墙头草，也不是真心的依附宇文护这个人。他们只是看谁强盛就投靠谁，妄想从中获取好处。一旦他们依靠的人权势不在，这些人便会落井下石、翻脸无情。“宇文邕冷冷的说道，眼神中透露出的寒光冰冷的让人有些发抖。 “俩位小兄弟真是见识深远，倒像是士族大家的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了这些官场争斗，才能说出如此深刻的金玉良言。”路飞欣赏的看着俩个少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少年们悄悄的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路大哥似乎对这些官场之事，了解的甚是清楚。不知道之前是否有过为官的经验。”杨坚迅速的将话题转移了过来。 路飞坦荡的回道：“不瞒各位，路某早年间在京兆尹府当过一段时间的衙役。习得一些查案、跟踪、搜集证据的伎俩。后来因为看不惯那些权贵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所以愤然离开。这些年一直混迹于京郊各郡县，顺便摸清了这些郡县的风土人情，也认识了一些当地的仁义之士。” 杨坚微笑着说道：“这么说，我们这一路上，要是有路大哥相伴，定然会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路飞也报以一笑，慨然说道：“各位小兄弟给村民们带来了这么多恩惠，要是各位不嫌弃，路某自当奉陪到底。” “好，路大哥，你就带着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吧。”伽罗调皮的笑着说道。 接下来这几天，独孤顺因为还要处理独孤府的一些庶务，脱不开身。路飞带着其余几个少年，遍访各个村庄，杨坚和宇文邕在游玩过程中，暗地里记下了当地的山川地貌和风土人情。路飞带着众人结识了不少吉叔这样底层的仁人义士，也摸清了当地官府对于朝中各势力的态度。 与此同时，伽蓝听说这几天杨坚又和伽罗他们一块在外疯闹。气的在家不停的摔东西哭闹，哭完就开始骂杨坚是块朽木，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凌云只好在身边耐心的劝道开解自己的主子。 伽蓝哭完了、骂完了、气消了。听了几句劝也想通了。可能自己这段时间太过于冷落杨坚了，他毕竟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也只能跟着这样一群人混日子了。而且李澄和宇文邕也在里面，至少和他们拉近一下关系也是大有益处的。 这样想着，伽蓝也就觉得杨坚没那么讨厌了，再想想他那张脸，心里又开心起来了。 第52章 秘密监视，萌芽生根 朝堂上这几日也没什么大的变动，独孤信自从宴请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平日议事，该反对的反对，该生气的时候就生气。赵贵则一直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每次议完事，下了朝就怏怏不乐的回家了。杨忠因为上次杨坚被宇文护刁难的事情，更是忍气吞声，不敢随意出声。宇文护见这几天风平浪静，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尹正的情报上面来。 “这段时间，各府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其中会不会有诈。”宇文护思忖了片刻，慢条斯理的说道。 尹正快速答道：“应该不会，我们安插在各府门口的探子不少，府中也有我们的内应。如果真有变故，多少会有一些风声传出。” 宇文护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尹正。“老的不方便行动，那小的呢。杨坚那小子，好多天没见着人了，他在干嘛？还有我那俩个好堂弟宇文毓和宇文邕，他们也没动静？” “宇文毓天天在府中陪着王妃，不是读书就是弹琴，看起来很是惬意。至于杨坚和宇文邕，他们这几天都在京郊外的村庄活动。”尹正低着头，简洁的汇报着情况。 “他们去那干什么，不会是商量什么阴谋吧？”宇文护不安的问道。 “主上放心，他们这几个小子只是出去玩乐而已。与他们同行的还有陇西李家的世子，与独孤府交好的谢家二公子、苏家大公子以及独孤伽罗。” 宇文护凝视前方，淡漠的回道：“看这群人的组合，倒也真不像是能谋大事的样子。那他们玩了几天都玩了些什么，几个破村落有什么好玩的？” “第一天的时候，好像是刨了人家的菜，把人家的猪给赶跑了，后面又逗弄大白鹅被追着咬。最后被当地村民发现，差点被人给围殴。” 宇文护一边静静听着尹正汇报，一边端着一盅茶慢慢细饮。初次听完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稍稍一细想，宇文护喝到嘴中的茶全都喷了出来，尹正赶紧拿出方帕递了过去。 “把人家的猪赶跑了？还被大白鹅咬？这群小朋友可真会闹腾。”宇文护边说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良久，宇文护止住笑意，神情严肃的说道：“阿毓性子软弱，可以不用管他。杨坚这样看来，应该就是个喜好玩乐的无知少年，也可以不用搭理他。只是，阿邕这个人，我还是不太放心，他从小就是一个深沉内敛的人，嬉戏打闹可不像他的风格。所以他还是比较可疑的，你继续派人盯紧他。” “主上，属下有些不太明白。同是一起出去玩乐，主上为什么单单只怀疑宇文邕一人。同是宇文家族的王爷，主上为何重用宇文宪，而独独打压宇文邕。” 宇文护冷冷的说道：“叔父生前曾经给过阿邕一个评语：成吾志者，此儿也。”尹正见主人表情凝重，蹙眉深思，识相的悄悄退了出去。 宇文护这边刚议论完少年们的行踪。杨忠那边也得到一些消息，这几天他只觉得儿子早出晚归的，也没太在意这小子到底在干嘛。他觉得杨坚一向懂事争气，平常并不需要自己管着。只是派了俩个护卫，让他们远远的跟着，以防他发生意外。 可是今天听到护卫的密保，杨忠心里又气又好笑。这小兔崽子，以前不是挺深沉的一个人吗？最近怎么老干些幼稚可笑的事情。难道是以前压抑太久了，导致现在童心未泯？ “阿坚，这几天在外面玩的挺开心吧。”杨忠站在府邸门口堵住了刚刚归来的杨坚。 杨坚抬头一看，父亲笑脸盈盈，眼神却有些严厉。于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问道：“爹，您不太高兴？” “高兴，爹怎么不高兴。我的乖儿子现在学会了刨人家的菜，赶人家的猪了。”杨忠故作严肃的说道。 话刚说完，杨忠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杨坚听父亲那么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杨忠看了一眼儿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把他带向了自己的书房。 “这几天在京郊游玩，都有些什么收获啊，说出来听听。”杨忠和颜悦色的问道。 杨坚一脸认真的回道：“父亲，这几天我们走访了各个郡县，发现超过大半的下层官员都已经投靠了宇文护，还有一部分正处在观望态度，只有极少部分的官员坚决不肯依附宇文护。” 杨忠一边悠悠的说着，一边踱着步子凝神静思。“看来，宇文护这个人野心不小啊。这么短时间内迅速坐大自己的势力，他是想一手遮天了。虽然这些人都是因为利益才联合在一起，可是日子久了，关系错综复杂，就会形成一个树大根深的关系网。到那时候想要与他对抗那就难上加难了。” “父亲，宇文护的势力都在官方。底层的百姓似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既然他的势力并没有渗透到村庄，那我们何不组织利用一下这些村民替我们办事。” “在这样的乱世中，实力才是硬道理。底层的贫苦百姓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啊。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是不是想到了别的用处？”杨忠说完，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普通百姓也许无法影响大的局势，但是他们却可以帮我们打探传递情报。这些村民分布各行各业，又有一个长期固定的身份，打探起消息来不容易露马脚。如果我们稍加组织和培养，假以时日定能形成一个强大牢靠的情报网。” “阿坚，你这个想法确实挺不错。除了军权和政权以外，我们杨家要想立于不败之地，齐全又可靠的消息来源才是重中之重。” 杨坚面露忧色，慢条斯理的说道：“只是，我现在还没找到突破口。要想让这些村民忠心耿耿的替我们办事，光靠钱是不够的。” “别着急，慢慢来。阿坚，你记住，爹会一直支持你的。“杨忠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道。杨坚笑了笑，心里一丝温暖流过。 “对了，爹。我想问一下，您觉得宇文邕这个人怎么样？“杨坚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父亲。 杨忠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回道：“宇文邕？这个人我接触的不多，不过独孤大哥倒是提起过他。” 杨坚继续盯着父亲，问道：“那独孤伯父是怎么看他的？” 杨忠望着前方，思索了片刻，平淡的回道：“你伯父觉得他，心思深沉的可怕，应该是个狠戾绝情之人。”话一说完，杨忠随即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了，你招惹到他了？” “呃，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人胸怀抱负，不容小觑。照伯父这么说来，我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得收敛一些锋芒比较安全。”杨坚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很低调。 “嗯，小心谨慎一些总没有错。我们杨家现在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稍微踏错半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杨忠说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爹，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杨忠转过脸，看着眼神坚定的杨坚。父子俩相视一笑，互相慰藉。 第53章 武力分胜负 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绿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爱抚下苏醒了，在雨露的洗刷下显得更加绿了。少年们在乡村游玩了几天，终于有些腻了，他们再一次来到吉叔家，准备和吉叔吉婶以及路飞告别。 村口的空地上围满了人，人群分成了两拨似乎在比试较量。少年们在人群中寻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伽罗一行人穿过人群来到吉叔吉婶身边，众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地中间的人打斗，并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少年的出现。 “吉叔，他们在干嘛呢？”伽罗好奇的问道。 吉叔回头一看，惊喜的说道：“你们过来了啊。小伙子们，等老吉处理完这件事情再招呼你们啊。” 李澄看了好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忍不住问道：“吉叔，他们这一会打架，一会扳手腕的，是在选人吗？” “这是邻村的人和我们村的人因为接壤处的水源、地皮等等问题起了冲突，互相商议着怎么长久解决，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以武力分胜负。” 李澄呐呐的问道：“武力分胜负？怎么分？” “赢的一方，灌溉的时候先用水，地皮也分得多，反正什么好处尽量满足赢的那一方。” 伽罗皱眉道：“这也太武断了吧。赢者通吃，那输的那一方岂不是很惨。” 吉叔无奈的回道：“有什么办法呢？至少还有个机会让你争取，要是不同意这个规矩，双方村民长期群殴械斗，损失更大，谁也落不着好。” 正说话间，邻村的里正嘲笑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对话。“我说老吉，你的人可真不行，输多胜少。我看你们干脆别比了，直接认输算了。” 吉叔闻言，激愤的回道：“那怎么行，别的事情都好说，水源和地皮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这次服软了，以后我们的人还不被欺负死。” 里正钱乐得意的说道:“老吉，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看看你们村尽是些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女人，能挑出几个人跟我们比？我也不想太欺负你，要不这样吧，我们一次定胜负。” “怎么个一次定胜负？”吉叔一脸冷淡的问道。 钱乐沉吟片刻，自信的回道：“我们双方挑十个人出来，每人打一场，赢了五场以上的那方算赢。” 吉叔身旁的村民听完，大叫道：“你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明知道我们这边青壮年男人少，你们还出这个主意。” 钱乐盯着吉叔傲慢的说道：“怎么？十个人都挑不出还想跟我们争？是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老比那些无聊的玩意有什么用？” 杨坚拉过吉叔悄悄问道：“吉叔，他们的人很厉害吗？为什么您不敢跟他们的人比武呢？” 吉叔叹息道：“哎，我们村劳动力本就不多，比力气比速度比灵敏，多少有些胜算。要是比武基本上就输定了，他们中还有些人以前行伍出身，我们哪是对手呀？” 钱乐见对方古古怪怪的，刺激道：“不敢比那就认怂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伽罗看着眼前嚣张的大叔，心里一团怒火，愤愤的回道：“谁说不敢比了？比就比，谁怕谁？” 钱乐闻声，转过头一看，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顿时拉下脸来，斥道：“哪来的小东西，大人讲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杨坚平静的回道：“小孩子的嘴也是用来说话的呀。大人不是也只长了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 钱乐一时语塞，顿了顿，沉声道：“老吉，你也不管管这几个小东西？” 吉叔本就不爽对方一脸骄傲的嘴脸，此刻看到少年呛的他哑口无言，心里顿时舒坦多了。“又不是我的儿子，我怎么管？再说我还指望着这几个孩子给我赢回几局呢？” 钱乐心中不快，也不便发火，继续嘲讽道：“你就打算让这几个小屁孩上，老吉你还真是手底下没人了。” 伽罗不满的回道：“赢了我们再来说大话。” 钱乐轻蔑的看了一眼伽罗，说道：“好，小兔崽子，打输了可别哭脸？老吉你确定一下哪些人上场，我们早开工早结束。” 吉叔将少年们召集到一块，低声说道：“我现在只能挑出四个强壮一点的人，其余的有些身手的都跟着小路出去了。你们几个少年都会武功，商量一下谁厉害谁帮我抵挡一下，他们中有几个狠角色我待会指给你们看。” 双方商议完毕，开始正式比武。钱乐并不知道少年们的底细，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开始就上了四个比较厉害的，将吉叔挑选的四个糙汉子打的落花流水每局皆输。对方的里正更是得意忘形，忍不住奚落吉叔一番。 伽罗看不过眼，发誓一定要替吉叔扳回一局。对面的人眼见出来一个个子小小，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小朋友，完全不把他当回事。故意挑了他们一群人中身手最差的一个人上前对阵。其余的人环抱双臂等着看笑话。 “去，把那个娘们似的小朋友给打趴下，看他还敢这么嚣张？”钱乐骄傲的吩咐道。 双方一交手，伽罗出手猛烈，强势进攻，对方仓惶接招，节节败退。此时对面的村民才发现自己一方太过轻敌，而且还错误的预判了对手的实力。 钱乐看着场上的情形，心里顿时有些慌张，难道这几个小子是老吉请来的高手，自己把实力强的几个都安排对付那几个大汉去了，余下的只有两个最厉害的还没使出来。要是剩下的五个都实力不俗，那又该如何？ 仔细一想好像也没关系，看这个小孩的身手也不是特别厉害，就算他是武功最差的那个，其余的人应该也就比他好一点。剩下的五个人能赢三场已经了不起了，另外两个人在军中多年，武艺不凡，这几个小子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里正心里正想着，伽罗已经将对方打趴在地上赢了这一局，吉叔兴奋不已，钱乐一脸淡定毫不在意。接下来谢凡和李澄毫无意外的打败了对方的两个大汉。吉叔和伽罗激动万分，就差没到邻村里正面前嘲笑一番。 欢呼过后，吉叔冷静下来这才发觉高兴过头忘记了危险。还有三场比试，对方最厉害的两人还没出手，要是再输两场自己这一方可就没戏了。这几个少年也不知道谁有本事能对付那两人？ “小伙子们过来，吉叔跟你们说。对方还有两个厉害角色，他们在军中待过多年。你们剩下的五人谁去对付他们俩？”吉叔一脸期待的看着几个少年。 谢凡拍着身旁少年的肩膀讥笑道：“苏峻你这三脚猫功夫就别凑热闹了，我看杨世子和他这位兄弟应该有能力对付那两人吧。” 杨坚爽快的回道：“好，我和郑贲对阵那两人。剩下的那个谁上？” 宇文邕扫视了众人一眼，平淡的回道：“剩下的那个不算太厉害，我去吧。” 伽罗急忙阻止道：“不行，阿邕你怎么能出手呢？你要是有半点闪失，我们这群人可都没好日子过。” 独孤顺也附和道：“是啊，殿……，还是让我上吧，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们担待不起呀。” 宇文邕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也就放弃了。“好吧。” 吉叔见状，吩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两个小伙子和正对面那两个人比，……” 伽罗惊呼一声，阻止道：“等等，吉叔。五哥你跟他换一下，他不能跟这么厉害的人比，他要是不小心受伤了，阿爹肯定饶不了我。” 杨坚听闻此言，心里大为不爽，皱眉道：“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不能跟这么厉害的人比，还没打就咒我受伤。再说了，就算我受伤，那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呀？” 伽罗不高兴的回道：“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也是为你好。对手那么强你没必要逞能……” 杨坚气极反笑，冷冷的插嘴道：“你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小朋友居然说我耍小孩子脾气。我好歹也是你世兄，说话客气点行不行？” 伽罗见杨坚误会，急忙解释道：“我们别吵了好不好？我只是好心替你着想，没有别的意思。” 独孤顺赞同道：“是啊，杨世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父亲知道你跟着伽罗出来受伤，那我们可就真的惨了。” 吉婶听了众人的争吵，也担心的走近杨坚说道：“孩子，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了，输了就输了人没事就好。打不过咱就不打了，你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吉婶看着也心疼啊。” 郑贲悄悄的拉了一下杨坚的衣襟，眼里满是哀求。杨坚也不忍心看到这些人，因为自己而受到责罚，泄气道：“好吧，我跟你换一个对手。” 钱乐听到对面少年的争吵，大概了解了几个少年的实力，心里更加开心，淡漠的说道：“两个一起上吧。” 里正的话音刚落，四人抱拳行礼，对面的两人大喝一声，朝着独孤顺和郑贲迎面冲来。吉叔提心吊胆的看着两个少年吃力的应对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钱乐信心满满的盯着场上的打斗，幻想着过不了多久这两个少年就会双双被踢飞。其余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精彩的打斗，不时发出赞叹声。 “小兄弟，你过来一下。”伽罗转过身，只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农家少妇，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 伽罗悄悄跑到少妇身边，好奇的问道：“这位嫂子，有什么事吗？” 少妇试探着问道：“你，裤子上有血渍，是不是受伤了？” 伽罗偷偷瞧了瞧，跺着脚惨呼道：“糟了，糟了，又忘了。这位大嫂，你能带我去你家换一下衣服吗？” 少妇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低声应道：“好。” “你，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啊。”伽罗警惕的看着周边，哀求道。 第54章 小显身手，一箭定胜负 伽罗跟着少妇仓惶离开之时，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独孤顺被对方踢到在地，受了点轻伤。郑贲一番苦斗后，好不容易才把对方打趴下。谢凡和苏峻赶紧扶起独孤顺，吉叔一脸担忧的跑过去查探后，又温言安慰了一番。 钱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郑贲，心里惊奇不已，这老吉哪找来个这么厉害的少年，也不知道谁家养出来的孩子，待会得好好问问看。 郑贲默默回到杨坚身边，悄声说道：“少爷，要是您出手，早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杨坚正准备答话，吉叔静静走过来，安慰道：“孩子，还剩最后一局了，你尽力而为吧，不管输赢吉叔都不怪你，别让自己受伤就行。” 钱乐听到此话，忍不住嘲笑道：“老吉，这小子要是身娇体贵，干脆认输得了。免得受伤了，哭爹喊娘的。” 吉叔转过脸呵斥道：“你啰嗦什么呢，还没赢就这么嘚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钱乐得意洋洋的回道：“老吉你就别嘴硬了，按照刚才那个娘们唧唧的小孩的说法，这个小伙子应该是这群人里面武功最差的吧。你要是那么在意他，那就别让他上了……” 郑贲听对方如此说自己的主子，一脸不满的喝道：“你说谁武功差呢？” 钱乐楞了片刻，随后冷笑一声，说道：“好，他武功好，我也不劝了。速战速决吧。” 话一说完，钱乐转身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那人胸有成竹的回道：“放心，十招之内搞定他。” 那年轻人说完，轻蔑的看着杨坚，一脸放松毫无戒备的冲向对面的少年。杨坚静静的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人蹬地而起。待对手靠近眼看就要出手的那一刹那，杨坚抬起腿，猛的一发力，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那人猝不及防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围观的众人一脸懵逼，似乎还没看清少年怎么出手的，对面的人已经败退下来。刚才是眨眼眨得太久，错过了什么没看到吗？对面的年轻人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心有不甘的看着杨坚。 “这次不算，我刚才没准备好，你偷袭我。” “你冲过来，然后被我站着不动偷袭了？”众人一阵哄笑，杨坚接着说道：“那你准备好了再过来啊。” 那人羞愤之下，握紧双拳猛烈的攻向杨坚。杨坚躲闪两步闪开那人。那人扑了个空，转身大叫一声，使劲全身力气扑向杨坚。刚一抬腿，那人便觉腹部受到重击，整个人受到冲击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到地下。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茫然，原以为至少有一番厮斗，没想到两三招就结束了战斗，真是没劲。不谐武艺的村民不明所以，只觉得少年轻轻松松就这么将对方打趴下了，也看不出双方有什么本事。 少年们却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这个同伴身手这么好，还没用尽全力就两三招解决一个对手。要是认真打起来，他是不是一招解决一个呀。这狠辣劲，也只有杨叔父那种常年上阵杀敌的人才能调教出来吧。 李澄痴痴的看着杨坚，眼里满是艳羡之意。独孤顺和谢、苏两位公子愣愣的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同伴，心里暗自敬佩。原以为郑贲武功那么好，就是为了保护杨坚的，没想到他这个主人更厉害，郑贲估计也就是他的陪练才能有如此造诣吧。 对面那人挣扎着起来之后，还想再战。刚刚打败独孤顺的壮汉，冷冷的喝道：“别费劲了，你打不过他。” 钱乐听闻此言，大失所望。那名壮汉默默走向杨坚，冷傲的说道：“看来你是这群人里面最厉害的一个。现在双方已经打平了，我很有兴趣跟你打一架，就以我们的决斗作为最后的胜负吧。” 吉叔纳闷的看着那名壮汉，出声阻止道：“你等会，我先和几个小伙子商量一下。” “那个，你们觉得杨世子和他比，有没有赢的可能，他怎么盯上你这孩子了呢？”吉叔一脸困惑的看着杨坚。 宇文邕平静的劝道：“吉叔，那种人高傲的很，自然只会找同水平的人比武，你不用这么担心。” 吉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仍然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那杨世子胜算有多大呢？不会输太惨吧？” 少年们无语的看着一脸天真的吉叔，谢凡悠悠的回道：“吉叔，怎么可能会输？我们都赌杨世子赢呢。” 郑贲赞同的说道：“对啊，吉叔。我和少，杨世子一起长大，他比我厉害多了，我都能赢，他就更不用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那名壮汉等了一阵，不耐烦的问道：“商量好了没，你，要不要跟我比武？” 吉叔刚准备回应，伽罗突然跳到杨坚跟前护住了他。“不行，你刚才已经和我的五哥比试过了，你怎么还跑过来欺负他？” 壮汉一脸莫名其妙，冷笑道：“欺负他？两个男人打架，谁欺负谁呀？”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都已经和别的人比试过武艺了，要比也得比别的？”杨坚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小丫头，一脸好奇。这小丫头还挺有大侠风范啊，可惜就是傻了点。 “比什么？”壮汉冷漠的问道。 伽罗想了想，大声回道：“比射箭。” “好，我这正好藏了两张大弓，很久没开张了，今天正好可以用上。这样，我们比点高难度的，双方都找一个人站在那棵树旁边，伸手抓住带果实的树枝，我们就射树枝上的果实。看谁射中他们手上的果实越多，谁就赢了。” “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射偏了，那岂不是要弄伤人？”伽罗一脸焦虑的回道。她原本就是为了杨坚的安全着想才选择了射箭，没想到这一下弄巧成拙，反害了更多的人。 “这个比试的难度就在这，如果对自己的箭术没有信心，自然就会害怕射到人。如果树旁边的人胆小不信任对方，那自然也会输。怎么样，敢不敢比啊？” 吉叔看了一眼杨坚，发觉少年一脸淡定，心里也就有了底，豪爽的回道：“比就比，杨世子，老吉相信你。” “我说钱老头，要不你跟我一起站那边去，你要怕就算了。”吉叔刺激道。 钱乐心里一紧，不服输的回道：“谁，怕了。去就去。” 俩个里正互相赌着气站到一棵果树旁边，杨坚和那名壮汉接过弓箭，拉开大弓，瞄准里正手旁边的果实，一声箭响两棵果实应声而落。 吉叔长舒一口气，提着的心落下。钱乐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心里高兴极了。 吉叔仔细瞧了瞧，得意的说道：“诶，你手里握着的那个果实没掉，只是擦破了皮，他射的是另外一颗果实。” “是吗？我看看。”钱乐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树枝，又看了看吉叔那边，一脸失落。 吉叔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你输了吧。呵呵，杨世子你赢了，你赢了。” 那名壮汉见两个里正过来，疑惑的问道：“里正，我没射中吗？” 钱乐一脸颓丧的回道：“也算中了吧，只是破了点皮，人家射个透心过。” 伽罗听他这么一说，兴奋的跳起来，说道：“吉叔，真是太好了，我们赢了。杨坚，你好样的。” 杨坚白了伽罗一眼，淡漠的回道：“你那么高兴干嘛。对了，刚才你跑哪去了，怎么突然不见了，又突然回来了？” 伽罗窘迫不安的掩饰道：“我，我，人有三急嘛，你问那么多干嘛？” 杨坚一脸奇怪的看着伽罗，不满的回道：“随口问问而已，你紧张什么？又不是做贼去了。” 第55章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杨坚赢得比试后，少年们都兴奋不已，村民们也围过来夸赞几个少年。吉叔心平气和的同对方的里正商议刚才的约定。钱乐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也明白愿赌服输的道理，不情不愿的听着吉叔高谈阔论。 听了没几句，钱乐惊讶的发现，对面的老头并没有通盘全吃，竟然还给自己留了一些好处，心里顿时高兴不已，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吉叔，快找人帮忙。老吴家的女儿，被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强行要把她带回去做姬妾。小路一行人正在和那群人对峙，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打起来了。”一个村民慌慌张张跑过来求救道。 吉叔听完之后，大手一挥，朗声道：“乡亲们，男人都跟我走，女人小孩去找棍子过来，年纪大的留下来看家。” “我们一起去。”钱乐一挥手，邻村的村民也跟了过来。 吉叔点头致谢，众人随着吉叔一道赶往事发地。途中一些村民闻讯，也慢慢加入了队伍。 一处低矮的茅舍附近，俩个护卫在拉扯一个农家少女，少女的父母抵死反抗却被另外几个护卫推搡殴打。不远处，路飞和几个强壮的村民正赤手空拳的和几十个带着木棒的护卫搏斗，战况凶险惨烈。 眼看着寡不敌众就要输给对方了，吉叔的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老吴家门口。众人见此情形，心里愤慨不已，几个会武艺的村民立马加入了战斗，双方混斗在一起难解难分。 伽罗定睛一看，又是这种花花公子欺负良家少女的场景，顿时怒火上头，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李澄怕伽罗会受到伤害也赶紧迎面而上。谢、苏俩位公子见状也过去帮忙。几个少年刚加入进来，形势瞬间就扭转过来，对方很快就落败，仓惶的退了回去。 宇文邕、杨坚和郑贲则帮助老吴一家，解决他们身边纠缠的护卫。杨坚刚准备动手，那俩个拉扯农家少女的护卫就应声倒地。 众人惊诧的看着手持大锅铲的吉婶护在了杨坚的前面。原来，她之前还没来的及放下手中的厨具，就急急忙忙跟着众人出来了。刚刚看到杨坚可能要和人动手了，心里一慌，抢在他前面直接拍倒了俩个护卫。 对面，刚刚结束战斗的宇文邕和郑贲看了一眼表情奇怪的杨坚，皆默然无语。现场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尴尬气氛，不过很快又被打破了。 “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拦本爷的好事。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一个衣着鲜艳却满脸戾气的年轻男子，一脸嚣张的盯着众人。 伽罗一脸厌恶的回道：“管你是谁，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活的不耐烦了，看我不把你……。”那人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带来的护卫都被这群人打趴下过，一时心虚，竟然不敢往下说了。 “把我怎样？还想打一架？”伽罗神情得意的挑衅道。 “你们等着瞧。”那人扔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领着一身伤痕的护卫们离开了。 见瘟神走了，吴大叔一家赶紧过来向众人道谢。而吉叔却急促的催着少年们赶紧离开。 杨坚关心的问道：“吉叔，要是我们就这样走了，那群人回来找不到我们，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在你们身上，到那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就是啊，看刚才那个人恶狠狠的样子，就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伽罗也气鼓鼓地附和道，她到现在怒气还未完全消退。 “就是因为他不是个善茬，你们才得赶紧离开，再不走待会他带人来了，你们可就遭殃了。”吉叔心急的劝道。 “这个人背景很强大吗？”宇文邕冷冷的冒出一句话。 “他是我们这有名的富商何家的幼子，父亲虽然没有功名，可是有位近亲在京城中当了个半大不小的文官。现在他们一家已经靠上了宇文护这颗大树，狗仗人势，竟比之前更加的横行霸道了。我们这的县官本就是宇文护一党，又收受了何家大量的贿赂，到时候派人来拿你们，只怕有的你们苦头吃了。” “可是我们不在，他们会拿你们顶罪的，到时候你们麻烦不是更大。”伽罗听到这，更加为吉叔这些人担心了。 “我们好歹也是当地人，磕头认罪，关押一段时间，等他们气消了，说不定也就没事了。只是老吴一家，可就在这呆不下去了。”吉叔一脸哀怨的回道。 众人默然无语，杨坚皱了皱眉，语调低沉的问道：“要是他们下狠手呢。” 吉叔语气悲凉的回道：“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这群老百姓，一辈子都是这样活在被欺压中，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了。” 少年们听到吉叔有些凄凉的话语，心中悲愤交加。悲的是这些底层百姓命如草芥，却无力反抗。愤的是这些下层官员，是非不分，草菅人命。 杨坚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掌权了，定会杀尽这些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清明公道的世界。 而宇文邕，似乎对这些顽劣的官吏更加愤恨。本就不苟言笑的他，眼睛里射出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杨坚无意中瞥到了宇文邕狠辣的目光，心头一震。看来，独孤伯父所言不虚。以后这个人，自己还得小心防备才行。 众人正在沉思之际，刚刚吃了亏的何公子，带着县令和一众带刀衙役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吉叔和村民们不禁有些慌张，心里暗暗替几个少年捏了把汗。 “大人，就是他们，这几个小毛贼见我家有钱，就出手袭击我们。”何公子指着众人，大声的告状。 县令摆足了官威，大喝道：“大胆贼寇，竟然敢在本官的地段撒野，来人啊，……” 路飞眼看县令就要拿人，急忙阻止道：“大人，事情还没查清楚，怎么能就这么断定这几个少年是贼寇呢。” 县令看了一眼路飞众人，心里明白，这些人在当地颇有声望，不夷轻易得罪，于是官腔十足的问道：“那本官问你们，这几个小子是什么人？本官怎么不知道在我的地界内，竟然有这么无法无天的……” “谁无法无天啊，明明是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伽罗愤然打断了县令的话。 县令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个子小小的少年，怒斥道：“你，你这个小……” 路飞见状，急忙解释道：“大人息怒，这几个少年是在下的朋友，这几天在……” 何公子不耐烦的打断了路飞的话，愤愤的说道：“大人，别信他的鬼话，这几个小兔崽子都身怀武艺，我带了几十个护卫都被他们打伤了，这不是山贼强盗是什么？” 县令闻言，心下大喜，怒喝道：“大胆，你们竟敢窝藏山贼，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 宇文邕冷冷的问道：“难不成你还想把我们都杀人灭口？这么多人，你杀得过来吗？” 县令冷笑一声，傲慢的回道：“你们要是敢反抗，朝廷定会派大军剿灭你们这群贼寇。” 杨坚冷冷的看着县令，平静的说道：“吓唬谁呢？就你带的这些人就想让我们束手就擒，要是真动起手来？你先想想你还有没有命回去再说。” “你们这几个小子这么猖狂，那我就只抓你们。给我上。”县令手一挥，沉声说道。 衙役们闻言，抽刀围了上来。宇文邕和杨坚急忙护在伽罗身前，伽罗心里一阵惊诧，心里莫名有些欢喜。其余几个少年也都全身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路飞和吉叔对视了一眼，悄悄的做了个手势，村民们见状聚拢过来，站在几个少年身后力挺他们。钱乐也带着手下一众人靠拢过来助阵。衙役们眼见对方人多势重，也不敢贸然动手。 “凭什么抓他们，要去县衙我们一起去。”吉叔慷慨激昂的说道。 围观的村民也大声附和：“对啊，要去一起去。” 县令见群情激昂，又自知理亏，也不便为难这些少年。只能妥协着让这些村民和几个少年大摇大摆的跟着自己回县衙。他心里想着，到了县衙可由不得你们，到时候再好好收拾这几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 第56章 对簿公堂 众人来到县衙，少年们被带到堂上，村民们将衙门口围的严严实实的。两旁鱼贯而入的皂吏将手中的刑棍敲的满堂响，几个少年听了却毫无反应。县令看着几个衣着朴素的少年居然神态自若的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大为恼火。 “大胆人犯，见了本官居然还不下跪。”那县令拿起惊堂木一拍，大声呵斥道。少年们仍是没有反应。 李澄不满的瞅了一眼堂上之人，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这县官怎么当的，审都没审就称我们为人犯。” “你……，废话少说，先给我跪下再说。”县令强忍怒气，厉声斥道。 杨坚不急不恼，不慌不忙的冒出一句话。“他怎么不跪啊，你先让他跪了再说。”何公子被这句话打个措手不及，惊慌的望着县令。 县令眼见这群少年胆大妄为，并不理会杨坚的话，大声怒斥道：“大胆刁民，竟敢藐视本官。来人，将这干人等，杖责二十。” “你这狗官，收了人多少银子。什么都没问，就要将人杖责。”伽罗气呼呼的骂道。 县令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年，肺都快气炸了。“你竟敢骂我？” 杨坚浅笑了一声，讥笑道：“你都还没能力让我们跪下呢，就敢叫人打我们，不骂你骂谁啊。” 旁边的衙役目瞪口呆的看着站满一堂的少年，心中既疑惑又惊喜。升堂这么多年了，还从没见过今天这场景。 门口的村民，起初还有些担心少年们吃亏，看到县令都快被他们给气吐血了，心里都暗自开心。一时之间大家都忘记了危险，居然觉得眼前的场景还挺有意思的。只是吉叔和路飞却一直为他们忧心着。 “你们简直反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县令一字一字恶狠狠的吐出一句话来。他现在已经气的脸色都变了，理智也在慢慢消失。 “收拾我们？你好像也没几个人吧。”杨坚戏谑的说完，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有一旁的何公子着急不已。 县令冷冷的看着大笑的众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给我上！” 话音刚落，公堂后面冲出一群带刀衙役，将少年们团团包围。村民们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切，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何公子见此情景，面露得意之色。 县令走到少年们面前，目露凶光，沉声说道：“再敢多说，将你们全部杀光。” “你敢！”宇文邕毫不示弱的怒斥道。县令被他这一声怒吼给吓了一大跳。刚准备发火，就瞥见少年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自己。县令内心竟然有一丝害怕。 县令有些心虚，却强作镇定的说道：“你，你是谁？有种报上名来。” 宇文邕目光凌厉，神情凛冽，冷漠的回道：“宇文邕。” “宇，宇文邕。辅城王殿下。”县令有些惊慌，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是个大人物。 伽罗得意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吧，见到殿下还不下跪。”围观的人群一声惊呼，随后开始窃窃私语，不时还有低低的嘲笑声传出。 县令很快反应过来，质疑道：“哼哼，骗谁呢，殿下怎么会穿成这样，来这种地方？” 杨坚斜了一眼县令，表情楞淡的回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村口看一下，那里有几匹千里马，马上有我们的佩剑。” “大人，这群小贼私带武器，正好将他们抓起来。”何公子欣喜若狂的说道。他好不容易才逮着这么一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整治一下这些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家伙。 杨坚鄙视的瞅了一眼何公子，冷冷的说道，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冷笑。“我看，你还是先算算，能骑千里马随身携带佩剑的人，你能得罪几个？” 县令听到杨坚的话，只觉背心一凉，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了出来。他真的是辅城王？那今天可是捅了大篓子了，该怎么应付这个祖宗爷呢。转念一想，现在大权都在大司马宇文护手里，他只是个空头王爷。不用这么怕他。 “殿下此次前来，不知道是否奉大司马意旨。”县令深思了片刻，马上换了一副恭谨的态度，客气的说道。 李澄神情不快的斥道：“你身为朝廷命官，该替天子行事，为何唯宇文护马首是瞻。” 县令低下头，言辞恳切的回道：“这个，下官也是身不由已啊。上级下达的命令，下官不敢不从。” 宇文邕语气平淡，神情依然冷漠。“你是觉得，我这个空头王爷的话，算不了数，对吗？”县令听他这么一说，虽然还是有些恐慌，心里已经确信，只要搬出宇文护的名头，这个小王爷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觉得事情闹大了，也不太好。殿下不如随便交一个人出来，下官做做样子，也好有个交代。”县令依然恭敬的低着头，话却说的不卑不亢。 宇文邕盯着眼前口是心非的县令，觉得有些好笑。语调莫名变得严厉。“交一个人出来？交出来干什么，让你们打一顿？交代？你要给谁交代，你别告诉本王强抢民女是大司马让你们干的？” 县令偷偷看了一眼，声厉色稔的宇文邕，心里一阵发憷。这个辅成王还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现在该怎么办呢？ “那总要有一个人为这事负责吧。”何公子不识时务的冒出一句话。他确信，只要掌权的还是大司马，这些王爷什么的，都不值一提。 宇文邕转过脸，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蠢货。“那好，你挑一个，看谁合适做替死鬼。” “没，没那么严重。”县令讨好的回道。话刚说完，县令和何公子目光看向了离他俩最近的俩个少年。 宇文邕见县令盯着俩人，心里想着这人真是愚昧至极、不知死活。嘴上却淡淡的介绍道：“这俩位是关中豪族，谢家和苏家俩位公子。” 县令一听，讪讪的笑了两下，将目光移向另一个少年。 “这位是陇西李家，李世子。”县令有些吃惊，仍不死心的看向了伽罗。 “至于这一位，是独孤大人最宠爱的小公子。”宇文邕耐着性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独孤，独孤大人？”县令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辅成王，勉强还是能应付过去，可是没想到，这几个少年一个比一个有权势，这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一下得罪了一窝的小祖宗。要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几个贵公子，自己的这条小命可就搭在这里了。 围观的村民，听到这又惊讶又欢喜。惊讶的是前几日还被自己围攻的少年们，居然是京城里的权贵公子哥。欢喜的是，这些恶霸总算遇到厉害角色了，看他今天怎么收场。 “那还有他呢，他总可以顶罪吧。”何公子指着杨坚大声说道。他仍然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个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样还有转还的余地。 吉叔、吉婶心头一惊，着急的看向杨坚，杨坚却泰然自若的站在那看戏。其余众人则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何公子看。 县令更是后悔自己怎么会趟上这样的猪队友。一群贵公子怎么会带一个无名小子一起出来游玩。不用问，这个少年必定也是世家子弟。就算不是，以现在这形势又有什么用呢。就凭那几家的实力，既使大司马也要忌惮三分，更何况自己小小一个县令。 宇文邕淡定的回道：“他是陈留杨家，杨世子。大人不会不知道杨世子是何许人吧。” 那县官一听，更是惊骇不已。现如今杨家手握重兵、风头正盛，连大司马都处心积虑想要拉拢。这杨世子，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看来，今天只有先哄着顺着这些公子哥，才能保住项上这颗人头。 “下官久仰杨世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县令满脸堆笑的走向杨坚，奉承道。 少年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杨坚静静的看着县令，平静的回道：“久仰大名？你这是在骂我呢。” 县令惊恐的回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伽罗强逼着县令将何公子狠狠打了一顿，并且判了拘禁半个月。同时警告了县令和何公子不许再碰吴大叔一家，不许再为非作歹、为害乡里。县令战战兢兢的送走了少年们，袖子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57章 为兄分忧？如释重负！ 乡民们兴高采烈的拥着少年们离开县衙。吉叔、吉婶和路飞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各怀心思。少年们见他们面有不快之色，婉言谢绝了村民们让他们多呆一段时间的好意，礼貌的向众人道别。 吉叔、吉婶眼见少年们要走了，又生出一丝不舍之情。吉婶红着眼睛默默的注视着杨坚随着同伴策马离开，慢慢消失在村子尽头。 宇文邕一脸深沉，默默的回到王府，心里头不断的思考着这几天遇到的一些事，那天和杨坚在山头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宇文觉焦急的等在王府正厅，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看到自己的四弟慢吞吞的跨进了大门。 宇文邕察觉到府上气氛古怪，抬头一看，惊慌的行礼道：“不知陛下驾临，臣弟有失远迎。” 宇文觉没好气的问道：“阿邕，你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宇文邕低头回道：“臣弟在京郊游玩，一时忘了时辰，所以才晚归至此。” 宇文觉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果然每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阿邕，你身为皇氏成员，理当承担治国安邦的责任，怎么能每日浑浑噩噩的浪费光阴，你这样对的起父亲的期许吗？” “臣弟位卑言轻，不敢妄议国事。” “阿邕，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把你闲置一旁，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如今宇文护把持朝政，我想让皇兄和你助我一臂之力，可是那宇文护死都不肯让步。要是我一再坚持，恐怕你们俩也会性命不保。”宇文觉满脸忧伤的说道。 “陛下，臣弟并无怨言，只是臣弟呆在王府无所事事，也只能出城排忧解闷，并无半点责怪皇兄之意。” “阿邕，虽然以前我不太喜欢跟你呆在一起，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兄弟。你也该替皇兄分忧，从明天起你还是上朝听政吧。多少学点东西，以后真有机会委以重任，可别给我丢脸。听到了吗？” “谨遵陛下吩咐。” 翌日的早朝，杨坚身着官服和父亲一道出现在了大殿上。只因昨日，宇文护随口向杨忠提了一句：好久不见令郎了，不知旧疾可曾康复。同样出现在大殿上的还有宇文邕，也不知道宇文护背后使了什么手段，让小皇帝强令自己的弟弟乖乖呆在大殿上听朝臣议事。 宇文护抬眼看了看低眉顺眼站在角落里的宇文邕，还是那么深沉内敛、高深莫测。再转头看看藏在杨忠身边的杨坚，还是一脸单纯幼稚、不谐世事。宇文护暗自观察了一会，忍不住想要过去挑逗杨坚一番，独孤信敏锐的察觉到了宇文护的异样，不动声色的拦在了杨坚前面。宇文护笑了笑，转过身去不再招惹。 朝会依然如往日那样，在独孤信、赵贵和宇文护之间，激烈的辩论中，双方僵持不下。余下的群臣要么保持中立，要么站队自己支持的势力。杨坚、宇文邕还有宇文毓默默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争斗，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御座上的宇文觉，满眼猩红的看着底下争论不休的群臣，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的仇恨越燃越盛。最终，双方不分高下，谁也不服谁。所议国事只能暂时搁浅，容后再议。一场纷争又这样不了了之。 早朝过后，群臣尽散。赵贵甩袖而去，独孤信和杨忠带着杨坚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向宫外。一路上，三人皆默然无语。 一路行到宫门口，独孤信才幽幽的开口道：“如今，宇文护的势力越来越大，你我虽然威望甚高，但是都被调到没有实权的部门。只怕陛下以后能亲政的机会越来越小了。” “是啊，独孤大哥。只怕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难过了。宇文护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我们，好实现他一手遮天的目的。”杨忠小声的回道。 “就怕他动不了我们这些老头，把主意打到坚儿这些小辈身上来。不过贤弟放心，有我独孤信在，定会保坚儿周全。” 杨忠神色哀伤的回道：“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怕护的再周全，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要被他寻到一次机会，我们就没法翻身了。而且，阿坚也不能总在我们的羽翼下生活，他早晚要独自去面对这些风雨。” “能护就护着吧，其余的就看坚儿自己的造化了。”独孤信有些无奈的说道。他心里十分的怜惜杨坚，只是他也明白，有些路还得靠杨坚自己去走。 杨坚见父亲和伯父心中难过，刚准备去安慰一下俩位长辈。就听到背后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杨世子，别急着走啊。”独孤信和杨忠一齐回过头，只见宇文护正一脸笑意的盯着杨坚。旁边的尹正则一直保持着那张冷酷脸。 独孤信冷冷的问道：“大司马有何贵干？” 杨坚趁着空档，悄悄溜到了父亲的身后，眨巴着大眼睛静静观战。宇文护看了一眼偷偷藏在杨忠身后的少年，心里甚是欢喜。 宇文护慢慢走到杨忠面前，说道：“别紧张，我只是关心一下令郎旧疾是否痊愈。” “谢大司马关心，小儿已无大碍。”杨忠客气又生分的回道。 “可有再添新伤？” 独孤信神色不快的质问道：“大司马何意？” “独孤大人可能不知道，杨世子前段时间和贵府千金在乡村玩泥巴玩的太兴奋，闯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祸。杨大人一向家教森严，所以……。”宇文护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 杨忠故作惊讶的问道：“竟有此事？” “哦？杨大人不知道。不过都是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小男孩嘛，难免有些调皮捣蛋，杨大人也不必太过苛责令公子，好好劝导几句就行了。”宇文护笑嘻嘻的说完，迈着大步子欢快的转身走了。 杨忠和独孤信有些奇怪的看着宇文护的背影，楞了半天，随后才明白过来。 杨忠欣慰的说道：“看来阿坚演的几场戏，已经成功的骗过宇文护，让他放下戒心。我们总算能喘口气了。” “说实话，要不是一早就知道坚儿的为人。刚才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那天真的小表情，差点把我都给骗了。”独孤信说完，忍不住展颜笑起来。 杨忠父子也跟着轻松的笑了出来。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到分叉路口才各自道别回家。 第58章 挤眉弄眼，相爱相杀 此后的几次早朝，重复上演着那日的纷争，双方实力不停博弈，中立派一直摇摆不定。宇文毓觉得百无聊赖，干脆拉着宇文邕和杨坚一起躲到角落里，安静的看戏，彼此之间用眼神和轻微不易察觉的手势互相交流着看法。 宇文觉虽然越来越坐不住，但多少习惯了些，也安静下来，无精打采的看着底下人的表演。他眼光随意的扫视游离，想要寻找一些新鲜事，无意中瞥到角落里自己的皇兄、皇弟正拉着杨家世子一起打眼色，看起来十分有趣。 于是他抛下群臣，饶有兴趣的盯着台下几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同龄人，注意力一转移，心情也好了起来。 “阿邕，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又吵起来吗？”宇文毓悄悄眨着眼睛，脸上表情微动，配合着手上的小动作。 “不知道，好些日子没来上朝了，不知道前因后果。”宇文邕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微变，回应着皇兄。 宇文毓见问不出什么，把目光转向了杨坚，依然做着小动作交流着。“杨坚，你知道吗？你爹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 杨坚会意之后，挑眉弄眼，配合着面部表情和身体的微动作，居然很快就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好些日子没上朝了，我爹只要我不惹事就行了，才不会跟我说这么多呢。” “也不知道他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天天吵不嫌累吗？”宇文毓生无可恋的向两个少年，无声的表述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不吵也没事干啊。”宇文邕快速的回应着皇兄。 宇文毓继续抖动着眼睛和嘴唇交流着。“不知道哪一边能吵赢。” 杨坚表情微动，手上小动作频出。“吵是吵不出结果的，打一架说不定问题就解决了。” “你这提议好啊。要是他们知道你这么想，估计会先把你打一顿吧。”宇文毓也频繁用手势回应着杨坚。 “那也无所谓，我爹会把他们都打一顿。不过他们要是真有这魄力，就不需要在这吵了。”杨坚眼神和表情里全是戏。 宇文邕看了半天，忍不住插进来，表述自己的观点。“还是让他们吵起来比较好，有些人一闲下来，又得找我们开刷了。” 杨坚深表赞同。“那倒是，他们吵他们的，别把火引到我们身上就行。” “我们下朝以后，互相沟通商量一下各种手势和眼神的意思吧，以后交流起来方便一些。”宇文毓比划交流了好一阵，终于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主意不错。”宇文邕用眼神回复了皇兄的提议。 杨坚微微皱眉，用眼神暗示同伴。“陛下好像在看我们呀。” “谁？陛下。杨坚你胆子真够大的，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敢偷瞄陛下。”宇文毓低头，悄悄回应杨坚。 杨坚也悄无声息的用肢体语言和眼神回复对方。“无意中看到的嘛，我又不是死人，身体不能乱动，眼珠子也不让乱转的啊。” “陛下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看来，看我们这几个哑巴聊天，比那些人吵架有趣多了。”宇文邕用眼神赞同杨坚。 “阿邕，你也偷瞄陛下了？”宇文毓有些惊讶。 宇文邕平静的回应。“余光扫到的。还好他看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看懂了也没事，我们也没说谁坏话吧。”杨坚眨着眼睛天真的看着两个同伴。 宇文毓以目示意杨坚。“好像说了。” “是吗？我不记得说过啊。”杨坚摸了摸头，一副想不起来的表情。 “我也不记得有这回事。”宇文邕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附和着杨坚。 每次的朝会竟在这种古怪的场面下和谐有序的进行着。几次过后，宇文护也察觉到了少年们的异样，仔细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因此宇文护也懒得理会那几个小鬼，其余的大臣更是装聋作哑，全当不知道。 与此同时，伽叶在府中也是寝食难安。自从上次知道宇文护会对自己的父亲和夫君都产生巨大的威胁之后，她的心再也没法安定。理智与感性，亲情与爱情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混乱交错，此起彼伏，决议难断。 “姑娘，您这段时间心事重重，是有什么大事悬而未决吗？”芷芹关切的问道。 伽叶痴痴的看着前方，说道：“芷芹，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善变呢？不久前还对这个人情意满满，这还不到一个月又对另外一人心生情愫。之前明明还是同盟，过不了几日居然又变成死敌。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别人变了？” 芷芹仰着头想了想，猜测道：“姑娘您说的是大司马和王爷？” 伽叶痴笑一声，低下头回道：“以前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深爱着宇文护，即使结了婚我也不会忘了他，在我心里永远给他留有一席之地。可是如今，当我的夫君和他对立，我却不由自主的替阿毓着想。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毓的好。难度我开始变心了？” “姑娘，人都是有感情的，不是铁石心肠的。王爷对您这么好，您心有感动，这是很正常的事。您替王爷着想这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是您的夫君，您的亲人，未来也是您的依靠。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没什么好质疑的。” “我知道，可是我这样想，会不会太伤阿护的心。虽然他一开始别有用心的接近我，可是我也能感觉到他后来还是付出了真心。我明白我不可能嫁给他，所以我希望我们的感情永远长存在内心深处。只是现在……” “姑娘，您在大事大非上面一向看得开，为什么在感情上总是纠缠不清。宇文护是喜欢您，可是他什么也不能给您。他放不下权力，也舍不得他的夫人。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爱，有多纯粹。既然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权势，自己的亲人对付王爷。那您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亲人，抛弃他的真心呢？”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心。我如果要帮着阿毓，那就得欺骗他。如果单单只是辜负他的心意，偶尔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我尚且能够做到。可是让我带着面具，昧着良心坑骗他，我还是做不到。” 芷芹静默片刻，一脸认真的问道：“姑娘，您这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帮王爷对付他，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对吗？” 伽叶点点头，回道:“对，为了阿爹，为了阿毓我不得不这么做，可是我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我也知道这样会让他伤心。只是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也想和他坦诚相见，我也想……” 芷芹冷静的劝道：“姑娘，如果您决定帮王爷就不要想太多。您觉得对宇文护不公平，会伤宇文护的心。可您反过来想想，如果王爷知道他的王妃心里还惦记着别人，那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对他不公平。王爷对姑娘您的心意，并不比任何人差呀。” 伽叶看了看芷芹，一脸痛苦的回道：“我知道我对不起阿毓，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好，所以我才一直尽力弥补。可是宇文护毕竟是我爱过的人，我不想和他假意周旋，更不想和他反目成仇。” 芷芹见无法劝动王妃，平静的分析道：“那他也这么想吗？他架空老爷，打压王爷的时候，他有没有和您商量，有没有顾及您的感受？姑娘，男人为了权力，可比女人狠得多。您放不下他，不忍心伤害他。可是他会狠心伤害你的亲人，到那时候您对他是爱是恨？” “你说得对，如果我不欺骗他，与他周旋，最终的结果我还是会和他反目成仇。也许双方相互利用，至少还能维持长时间的平衡。虽然这不是我的初衷，至少表面上我们还能和平共处，总比最后你死我活的惨烈要好得多。” 伽叶说完，静静的看向远方，眼神里满是坚定和刚毅。 伽罗在这段时间里偶尔也会过来看看伽叶，姐妹之间聊聊天，心情也舒展了很多。看完长姐后，伽罗就在家看书，留下注释，等着下次碰到杨坚的时候，再向他请教。看完书，伽罗闲着无聊，也会帮独孤顺处理一些府中庶务。 以前伽叶在家的时候她跟着学了一些，正好可以练练手。李澄和宇文邕有时候也会来约她，她都婉言拒绝。除非能拉到杨坚一起，四个人以上伽罗才愿意出门。俩人也知道伽罗的为难之处，也不强求，只等着哪天几个少年都有空了，再相约聚到一起。 第59章 两小无猜，母慈子孝 郊外一片空阔的草地中间，有一条长长的小溪横穿而过。溪边一对少男少女，一边玩着水，一边聊着天。少女玩水玩腻了，转过身双手抓着少年的衣袖擦了擦手。少年惊呆了片刻，嫌弃的看着少女，一脸无奈。 “杨坚，你说，我总是这么躲着他们两也不是办法啊，你帮我出出主意吧。”伽罗说完把手搭在杨坚的胳膊和肩膀上摇晃了几下。 杨坚看了一眼这个毫不避讳的少女，轻轻的把她的手拨开，平静的回道：“我只能帮你解答书面上的问题，感情上的事，别，问，我。” “我不找你，还能找谁呀，除了你，我也不敢和别人说这些话。哎呀，你就帮帮我吧。”伽罗并没有感觉到杨坚的心思，拉着杨坚的衣袖继续晃荡。 杨坚默默的收回手臂，背在身后，心里默默想着：这小丫头，就没人教她男女授受不亲吗？到现在还不知道避嫌，哪天被人占便宜了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呢？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跟你说，你就这么偷偷来找我，要是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了，我都没好日子过了，你知道吗？”杨坚边说边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看见，这才放心下来。 伽罗拍了杨坚一下，讥笑道：“你这么怕他们呀，胆小鬼。” 杨坚解释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要避嫌知道吗？” 伽罗鄙夷的回道：“哼，胆小如鼠还不承认。”顿了顿，伽罗继续说道：“你说我要是找点事情忙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杨坚百无聊赖的回道：“会好一点，至少你没空想这想那了。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管它治什么呢。你说我去救济一下那些穷苦百姓怎么样？这种问题，你总能帮我解决吧。”伽罗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坚。 杨坚想了想，认真的回道：“好是好，不过你能帮的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一世啊。而且救济穷人的花销可不小，你总不能天天拿着家里的钱，去填补你苍白的善心吧。” “那你帮我想想办法呀。”伽罗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坚。 “我只能先给你一个建议，你呢，最好能找到一种方式既可以自己赚钱又可以让那些百姓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这样你既帮了很多人，又有自己的小金库，不需要向家里要钱。如果以后碰到别的人需要帮助，或者你想做的更大，就可以用你赚到的这比钱去实现它。” “这确实是个好想法，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想不出用什么方式去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更不知道找谁帮我。要是以前，我肯定找阿邕，他一定会帮我的。不过，我现在能找的人只有你了。” “用什么方式什么手段，我回去帮你慢慢想。至于其他的，你们家这么强大的关系网，什么事做不成啊，只要你想，自然有人帮你做，你就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情了。” 伽罗一脸纯真的问道：“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杨坚。噢，我可以自己赚钱了，我可以自己帮助别人了……。” 伽罗蹦着跳着，高兴的往前走。杨坚默默的注视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姑娘，心里笑道：这丫头，真是傻的可爱。 杨坚跟在伽罗后面走了几步，突然一脸疑惑的问道：“伽罗妹妹，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啊。”伽罗转过身，同样不解的看着杨坚。 杨坚眨了眨眼，猜测道：“那你生病了？” 伽罗盯着杨坚奇怪的说道：“也没有啊，你怎么这么古怪的，今天。” “那你裙子弄脏了？”杨坚一脸单纯的看着伽罗。 “是吗？哪呢，我看看。哎呀，完了，完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要死了。” 杨坚看着伽罗古古怪怪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伽罗妹妹。谁要死了。” “你披风给我。”伽罗说完，直接伸手去解杨坚身上的披风，杨坚本能的避开伽罗。 “你冷啊？我帮你披上吧。”杨坚说完，解下披风，温柔的围在伽罗身上。 伽罗内心涌起丝丝暖意，她一声不吭，默默走向不远处的马车。杨坚看着沉默不语的伽罗，感觉有些怪怪的，却也不好多问什么，静静的跟在身后。 到了马车旁边，杨坚伸手将伽罗扶了上去，伽罗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很温顺的搀着杨坚的手，低头上了马车。 两人坐稳后，皆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伽罗突然小声的凶道：“我警告你啊，不许出去乱说，否则我打你……。” “那么凶干嘛。你不让我说什么啊，说你把裙子弄脏了……。” 伽罗急忙反手捂住杨坚的嘴，将他顶到马车的车壁上，焦急的骂道：“你这混蛋，让你别说，你还说。” 杨坚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同时又感觉到伽罗凑过来的脸颊，靠近的身体，让他有些不自在。伽罗见杨坚睁大眼睛定定的盯着自己，这才发觉两人靠的太过亲密了点。她感觉杨坚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方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慢慢滑向马车另外一端。 杨坚坐正身子，理了理衣服，心里悄悄的骂了一句：发什么神经！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骂这么一句。 回到杨府，杨坚撑着下颌，坐在书案旁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夫人见儿子，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熬了一碗清热润肺的汤，端到了杨坚面前。 杨坚一抬头看到母亲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急忙起身扶着母亲，说道：“娘，您怎么来了？” 杨夫人缓缓坐到桌案旁，微笑着问道：“坚儿，怎么这么不开心啊？发生什么事了，能跟娘说说吗？” 杨坚伴着母亲坐下，平和的回道：“娘，您别担心，也没什么事情。” “你爹骂你了？”杨夫人静静的看着儿子。 杨坚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杨夫人温柔的问道：“还是你闯什么祸了，怕你爹打你？” “不是。”杨坚低头静静的回道。 杨夫人爱抚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发，笑着问道：“那是有喜欢的姑娘了？如果有，跟娘说说也好。” “也不是。” “那娘就猜不着了。”杨夫人依然一脸温柔的看着儿子。 杨坚沉默片刻，突然抬头说道：“娘，我今天遇到一个姑娘，她裙子弄脏了，我就提醒了她一句。她立马就翻脸了，还威胁我不许说出去。你说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呀，不就是……。” 杨坚见母亲看着自己出神，羞愧的问道：“娘是不是觉得孩儿很没出息，为这种事情，伤神了半天。” 杨夫人笑着摇摇头，回道：“在娘眼里，我的坚儿呀，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也是最有出息的孩子。告诉娘，那姑娘的裙子脏在什么地方？” “那个，不太好说。”杨坚一脸羞涩的回道。 杨夫人抚摸着儿子，柔声说道：“娘明白了，坚儿，那是姑娘家小日子到了，也就是通常说的月讯。那小姑娘应该是年纪小，脸皮薄，你那么大声，她怕人家听见难为情。所以才冲你发脾气。” 见儿子神情窘迫，不说话，杨夫人温和的劝道：“坚儿，你也不用害羞，等你成亲了，这种事情也就司空见惯了。” 杨坚一脸纯真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她才不会生气呢。” “你别点破她，帮她掩护着，她就会很感激你了。这个时期的女孩子都很脆弱，不能着凉，不能碰凉水，还可能肚子疼不舒服，要是喝碗姜汤暖暖胃会好很多。记住，一定让她注意保暖，千万别让她凉着。” 杨坚愣愣的看着母亲，问道：“娘，所有姑娘都是这样吗？每次都需要这么注意吗？” 杨夫人耐心的解释道：“当然了，每个姑娘都需要怀孕生子的，这些都是必经之路，要不怎么说姑娘家柔弱呢。女人天生身体就没有男人强壮，所以才需要男人来保护。” 杨坚心疼的抱着母亲，回道：“娘，你们活得真不容易，坚儿以后会好好照顾您保护您。” 杨夫人听到此话，心里柔和，满目慈爱的看着杨坚，说道：“娘有了坚儿，就不觉得辛苦了。而且有你爹的照顾和保护，娘已经很幸福了。孩子，以后你会有你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到那时候，娘也就放心了。” “娘现在不放心坚儿吗？是不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杨坚自责道。 杨夫人握着儿子的手，温言回道：“当然不是了，坚儿是爹和娘最骄傲的孩子。只是有很多事情还要很多道理，只有等你以后经历了才会明白。” 杨坚展颜一笑，乐呵呵的说道：“娘，我知道了。爹也经常这么跟我说，我现在先记着，等我哪天明白了，再跟您聊这个话题。” “乖孩子，把这碗汤喝了啊。” 第60章 美女救英雄 伽蓝冷落了杨坚一段时间以后，心里也有些悬，又筹划着找个理由把人家约出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邀约比较好。杨坚这种直肠子，估计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 杨坚整日把心思都放在收集消息，建立情报系统上面，也确实没考虑伽蓝的这些小心思。几日苦思无果，正好伽蓝又亲自上门邀约，杨坚没多想就答应了。 俩人在一些清静雅致的地方游玩了半天，欢快的聊着前段时间的奇闻轶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间，杨坚想起那日偷偷进城时，正街上的那家天香楼酒菜都属上品。于是大方的邀请伽蓝去了那家酒楼的包厢。 伽蓝很少在外面吃饭，看着幽静华丽的包厢既新奇又惊喜，对杨坚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杨坚全程体贴周到的照顾着伽蓝，更让伽蓝感动不已。这些年来虽然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可是真正对她好的却没多少，能够这么细心照顾的更是罕见。 酒足饭饱之后，俩人又在城中闲逛了一段时间。伽蓝心里润量了一下，正欲劝杨坚多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正业上。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伽蓝的行动。 “伽蓝姑娘，这人是谁啊，凭什么站在你旁边。”杨坚转过脸，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 伽蓝看清来人以后，表情冷淡的回道：“这些好像都不关你的事吧。” “伽蓝姑娘，你拒绝了那么多贵公子的求亲，一定是想找个文武双全的有情人共度余生吧。这个人何德何能，受到姑娘的青睐。”那年轻男子温和的对伽蓝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杨坚。 “你，是个男人的话，就跟我决斗。输了的话就滚远点，别缠着人家姑娘了。”年轻男子指着杨坚凶狠的说道。 杨坚瞄了对方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回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决斗。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她了。” “你……，我看你是怕了我，才不敢跟我决斗吧。”年轻男子强忍怒气，沉声说道。 伽蓝眼见俩人要起争端，赶紧出来呵斥那人。“你在这瞎折腾什么呀，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年轻男子不服气的说道：“伽蓝姑娘，我知道我本事有限，无法入姑娘的青眼。可是他又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他。” 伽蓝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人见伽蓝沉默不语，又转向杨坚。 “你要是还有一点血性，就滚过来接受我的挑战。如果你赢了，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 杨坚没好气的回道：“废话，如果我都打赢你了，你哪还有能力来为难我。”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年轻男子见众人大笑，有些恼羞成怒。本想直接动手，碍于情面，只能先放话激怒对方。“说那么多干什么，有本事直接开打啊。” “你能不能换个说法啊，张口闭口就这几句话，难怪伽蓝看不上你。”杨坚有限不屑的说道。 那名年轻男子，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愤怒。挥拳狠狠的打向杨坚，杨坚悄悄一侧闪，轻巧的避过去了。 一个黄色的身影飘然而入，淡定的接下了男子的攻势。那男子恼怒的停下来一看，见是个姑娘，感觉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脸色铁青的和伽罗对打了起来。 由于轻敌，又加上情绪失控。几招短暂的交锋过后，年轻男子被伽罗一脚踢开。待要再进攻时，伽罗一句话将他定住。 “连我这个姑娘都打不过，你还好意思在这挑战人家。“伽罗仰着头，冷笑着说道。 那名年轻男子，见人群中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羞愤不已，却又不好再向一个姑娘动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一个大男人还需要你一个姑娘来保护，真是个缩头乌龟。”年轻男子鄙夷的说道。 伽罗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连我都不知道，还想让我四姐对你青眼有加。杨坚和我独孤家是世交，也是我府上贵客，你出手伤他，我当然要维护。” “原来，他就是杨世子啊。难怪……，哼。”那人说完，神情古怪的甩袖而去。众人都没听明白他那句‘难怪’后面想说啥，不过人都走了，也不好再追究。 伽罗转身高兴的向杨坚说道：“怎么样，该不该谢我啊，杨坚。” “谢你什么啊？”伽蓝有些不爽的说道。 她刚刚多希望，杨坚能出手打败那个人，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威风一把。没想到，杨坚这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一直缩着，反倒让伽罗这小丫头捡了便宜。 伽罗没有注意到伽蓝的心思，继续嬉笑道：“不要这么没良心，我刚刚可是保护了你们俩个。该怎么谢我啊。” 杨坚见伽罗活波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她。“好好好，谢女侠相助。需不需要以身相许啊。” 伽罗昂首挺胸，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要叫女侠，叫我将军。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将，大小事情全听我吩咐。” 杨坚也半开玩笑半正经的回道：“好，能得伽罗将军庇护，是末将的荣幸。” “你们俩聊，我先回去了。“伽蓝见杨坚和伽罗聊的起劲，还没个正形，心里更是生气。她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哎，伽蓝……。”杨坚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伽蓝离去的背影。 杨坚疑惑的看向伽罗。“她怎么生气了？”伽罗耸耸肩，两手一摊。 杨坚深思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伽罗，你四姐是不是有很多人来提亲啊。” “那当然，我四姐有倾国倾城之貌，在京城又小有才情，爱慕她的人当然很多，只是都被她拒绝了。怎么，你也想去提亲？” 伽罗说完，定定的看着杨坚。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杨坚问这些，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杨坚平静的回道：“没有啊。只是这几次和她出门，总能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找麻烦，心里有些好奇而已。” 伽罗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心情愉快轻松了很多，继续和杨坚嬉笑打趣。“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可得小心一点，我四姐的提亲对象太多了，说不定哪天，你就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揍了。” “是吗？那我以后出门带着你是不是安全点。”杨坚也故作认真的配合着伽罗。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不过说真的，你的武艺还真有待加强，总不能一直让人保护吧。万一哪天你落单了，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呢？” 杨坚斜了一眼伽罗，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行了，夸你两句，就嘚瑟成这样。把我的话都给抢了。” 第61章 通盘计划，三心二意（第1、2章大改动，4个主角齐出） 伽罗歪仰着头看着杨坚，眨了眨眼，突然话锋一转。“杨坚你现在有空吧。去我家，我又有很多问题要向你请教。” “好啊，我正好有事情找你商量。”杨坚欣然应允，俩人一边走一边认真的聊了起来。 伽罗睁大眼睛看着杨坚。“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杨坚不慌不忙的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想给京郊各县的村民，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是吗？” “是啊，那些乡民都是勤劳肯干之人，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出路才变的那么贫困。还有那些孤寡老弱，我也想帮他们提供一些机会，让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只是提供些钱粮给她们，也只能接济她们一时，帮不了她们一辈子。” 伽罗神色忧虑的说着，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有些沉重。 杨坚看着伽罗，淡定的问道：“那你想好了，该怎么做吗？” “还没有，我一个人能力和见识都有限，短时间内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伽罗垂头丧气的说道，顿了片刻，突然眼神一亮：“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快说出来听听。” 杨坚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伽罗，平心静气的说道：“如果你想做大做长久，就要先了解这些村民的底细。有多少人，都有些什么人，家庭情况怎么样。” 伽罗若有所思，杨坚继续说道：“然后再将这些村民进行分类，干农活的、做手艺的、擅长工艺的等等。分好类以后，你再按类别安排这些人。” 杨坚见伽罗默默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可以将种菜、养殖的村民组织到一起，扩大生产规模。不要让他们零零散散、各干各的。还有擅长工艺的人，你可以在郊外提供一些类似瓷窑这样的场地，让他们聚到一起干活。” 伽罗一脸崇拜的看着杨坚，杨坚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至于那些有手艺的人，你在城里开一些相应的商铺，把他们都召到你的店铺里面干活。这样那些村民在你下面干活，就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不用再到处找地方做工受人盘剥。” “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是这么多信息收集起来需要很多时间。后续具体实施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怕我一个人做不来。”伽罗有些担心的说道。 杨坚笑了笑，回道：“收集信息，你可以找路大哥和吉叔他们帮忙。到时候我会帮你整理、分类这些信息。后续实施这些方案的时候，你可以找李澄帮忙，他们家多年经商，对这些应该比较熟悉。” 伽罗听到杨坚的分析，立马兴致大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就去办。” “我还没说完呢。做完这些，你还得想办法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分销出去。这个时候，你可以动用你们家的关系，让那些和你们家有交集的府邸都用你生产出来的东西。这些都是要花时间慢慢的计划，慢慢的渗透。” 伽罗一边静静的思考，一边问道：“听起来事情好像很多啊，这些我能找谁帮忙吗？” “你谁都可以找啊。你长姐，你姐夫，宇文邕，所有你认识的人都可以找啊。最重要的是，所有这些事情，你都要先规划好，通盘考虑清楚。还要预先估计可能出现的问题和纰漏，事先做好准备。虽然看起来很烦，不过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帮你一起想的。还有那些孤寡老弱的问题，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不过现在不适合谈。我们先把大问题解决好了再说” 伽罗开心的望着杨坚，温柔的说道：“好，有你帮忙，我就放心多了。杨坚，谢谢你。”杨坚也报以淡淡的一笑。 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走到了独孤府门口。伽罗兴奋的拉着杨坚进了自己的内院，由于杨家和独孤家关系特殊，独孤信对杨坚又好到没话说。所以府中众人，也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俩个少年就这样在独孤信的书房，讨论、规划了一下午，终于将刚才所议之事初步形成了一个通盘计划。 伽罗伸了伸懒腰，仍然不肯放杨坚走，将前几天堆积的问题，一股脑全吐出来，让杨坚解答。杨坚虽然有些疲惫，却仍然耐心的帮伽罗分析，碰到自己也不太清楚的，他也悄悄记下来，待回家后再请教自己的父亲。 独孤信忙完公务回到家，正准备去书房小憩一会。刚到书房门口，就看到俩小孩一脸认真的在那讨论问题。 独孤信心中甚是欣慰和欢喜，欣慰的是这俩孩子果然都是有出息的人，也不枉自己这么疼爱他们。欢喜的是，他们俩终于能和平相处了，以前一见面就斗的鸡飞狗跳的，让自己平白担心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相处愉快了，果然是少年心性。 独孤信正在沉思之际，俩个少年无意中察觉到异样。一回头，就见到独孤信长身玉立、满眼柔和之色。杨坚赶紧起来行礼，伽罗兴高采烈的把父亲拖了进来，加入了讨论之中。独孤信自是很高兴的给俩个孩子授业解惑。 这边伽罗欢天喜地，那边伽蓝却是闷闷不乐，今天杨坚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之前对他产生的好感，此刻早已消失殆尽。更气人的是，他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和伽罗在那谈天说地，完全没有要过来哄哄自己的意思。 “凌云，你说杨坚是不是真的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伽蓝一脸郁闷的问道。 凌云一提到杨坚，心里顿时就开心不已。“怎么会呢，杨世子看起来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县公爵位，这京城中除了皇族，哪家贵公子能比的上他啊。” “说的也是啊，可是今天他被人挑衅却一再退缩，一点血性都没有。像他这样胆小怕事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呀。”伽蓝苦恼的看着凌云。 凌云耐心的劝道：“姑娘，杨世子这是不愿意跟小人一般见识。这是好事，证明他能沉的住气，不像一般人那么冲动行事。” 话音未落，乳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姑娘。你就别听凌云胡说了，这杨世子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男人。你可别指望他了。” 凌云一脸愤懑，激动的回道：“我哪里胡说了，杨世子怎么就胆小如鼠了，乳娘你可别信口开河。” “姑娘我跟你说，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这个杨世子曾经旧疾复发，你还去杨府看望过他吗？”乳娘说完，神神秘秘的看着伽蓝。 伽蓝愣愣的回道：“记得，怎么了？坚哥哥又出什么事了吗？” 乳娘看了看门外，低声回道：“可别信什么旧疾复发了，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什么旧疾。我可听说，他那日是在上朝的时候被宇文护给吓病了。姑娘，这样没本事的男人，将来能有啥出息，你可千万不能嫁啊。” “不可能的，坚哥哥不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你弄错了。”伽蓝惊慌的看着乳娘。 “姑娘，你就别骗自己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只是舍不得他那张皮而已。” 凌云眼见姑娘似乎就要相信乳娘的鬼话，连忙奋力将人推了出去。“乳娘，你别在这瞎说了，赶紧出去，快出去。” 关上门，凌云悄悄走到主子身旁，柔声劝道：“姑娘，外面那些都是谣言，信不得。杨世子如果真那么差，老爷怎么会看上他呢。就算老爷一时看走了眼，那还有大姑娘呢，连大姑娘都称赞的人，会差到哪去。” “那他到这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天天都不无正业、游手好闲的。他一个大男人就没有一点志向和抱负吗？”伽蓝生着闷气，一脸不满。 “姑娘，杨世子可能只是贪玩了一点，志向肯定是有的。他毕竟年纪还轻，难免有些少年心性，多劝劝就好了。姑娘把心放宽一些，有什么直接对杨世子说就是，他一定会听你的劝告的。您要是什么都不说，他也不知道您心里怎么想啊。” 伽蓝抱怨道：“他会听我的劝吗？我都生了这么久的气，也没看到他过来哄哄我。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姑娘，杨世子也不知道您在生他的气吧。您什么也没说就跑回来了，他那种直肠子，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还有，姑娘喜欢杨世子，杨世子也未必知道吧。他也不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跑到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来吧。” “那，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一个姑娘家去表白吧。” “姑娘只需好好待杨世子，平常有什么就说什么，该关心的时候就关心。日子久了，他一定也能看出来。到时候杨世子自然会主动向姑娘表明心意，姑娘心愿不就达成了。” 伽蓝听闻此言，若有所思，淡淡的吩咐道：“凌云，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再做决定。” 临近晚膳时分，独孤信将杨坚留了下来，伽罗开心的吩咐下人准备晚宴。独孤顺忙完了庶务也赶紧出来，陪伴杨坚。 晚宴上，三个少年一见面，就聊的热火朝天。伽罗想到这几天李澄一直在邀约，都被自己拒绝了，这样下去总是不太好。于是提议召齐一起去京郊游玩的那几个少年再聚一次。独孤顺和杨坚都欣然答应，独孤信也并无异议。 伽蓝见众人聊的火热，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心里不禁一阵悲凉，只是面上却依然一副笑脸。所以也没人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第62章 跑马场比试，赛马被绊 一片旷阔的跑马场上，几只圆形箭靶立于百步开外的场地中间。几个贵族少年聚到一起就技痒，互相比起了骑射。 少年们一边飞速驰骋一边搭弓射箭。场上马蹄声、弓箭入靶声、哄笑声、喝彩声，不绝于耳。箭靶上有些弓箭歪歪斜斜的插在靶的外圈，有些弓箭却直直的命中靶心。在每只靶的下方还零零散散的飘落着几只孤零零的弓箭。 几轮比试下来，杨坚和宇文邕明显箭术超群。不但每一箭都上靶，而且箭箭皆入靶心。箭无虚发、百发百中。 李澄本来还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宇文邕在伽罗面前大显神威，后来见杨坚骑射如此精湛，眼神里满是敬佩之意，遂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杨坚身上。 伽罗虽然骑射也很厉害，但毕竟是个姑娘家，手上力道不及俩人苍劲有力。众人也就没太关注她，她也早已习惯如此。不过伽罗自己倒是对杨坚产生了一些兴趣。 宇文邕的骑射功夫，她早已清楚，只是没想到，这个杨坚居然也这么厉害，看他平常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还以为他武艺稀疏，不擅弓马呢，看来是深藏不露啊。 场上的其余几个少年有些懊丧的看了看箭靶，再转脸看看杨坚和宇文邕，内心烦闷难安。众人见射箭已经赢不了他们倆，于是提议单比马术，想从赛马上找补点。 跑马场外，大将军贺兰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他虽然是宇文护的人，却不同于宇文护的其他党羽。他为人正直又惜才，从不吝于从别的阵营中发掘武艺高强的世家子弟。 “那两个箭术高超的年轻人，除了有一个是辅城王外，另外一个是谁？怎么有些面生。”贺兰祥凝视着前方，神色清肃。 随从恭敬的低头答道：“回将军，那是先帝亲封的车骑将军杨坚，来长安没有多少时日。” 贺兰祥抬头想了想，疑惑的问道：“车骑将军？这么年轻就官居至此，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少年英才？” “将军，如今大周这些世家子弟，封官晋爵基本上靠的都是父辈的荫护，这位公子哥也不例外。”随从平和的回道。 “公子哥？他的风评很差吗？为何如此称呼他？”贺兰祥转过脸，好奇的盯着身旁的随从。 “将军近日应该有所耳闻，有位杨世子，生的倒是英俊潇洒，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没有真才实干，妥妥的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败家子。这传言说的就是这位小爷。” “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贺兰祥淡淡的说道，目光又转向场内的杨坚。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可是我怎么看他也不像这种人，反倒觉得他气质不凡，不是泛泛之辈。” 贺兰祥自言自语了一会，又转向身旁的随从：“你会相信，一个花花公子能有这么精湛的骑射功夫吗？” 见随从沉默无语，贺兰祥兀自叹道：“看来谣言不可信啊。对了，他是谁的儿子？” “回禀将军，他是陈留郡公杨忠的嫡长子。” “原来是杨忠的儿子，难怪箭术不错。不知道别的功夫怎么样。” 正说话间，场内的少年已经开始马术比赛了，随着一声令下，几个少年飞马而出。杨坚刚准备策马超越众人，就发觉伽罗骑着马，飞速向他靠拢。杨坚不得不放慢速度，以防两马相撞。这丫头想干什么呢，这么做很危险她不知道吗？杨坚眉头紧锁，心里恨恨的想着。 伽罗一心想着凭借自己精湛的马术小小的骚扰一下杨坚，让五哥拔得头筹。刚刚射箭，杨坚已经占尽上风，也该让五哥露一手了。宇文邕觉察到两人的奇怪举动，也放慢了速度等候，他怕一个不小心伽罗会被杨坚给撞下马来，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 伽罗见宇文邕停滞不前，心里很是着急。急忙使眼色让宇文邕不用管自己，只是宇文邕这一次并没有听从她的吩咐。伽罗见影响到宇文邕也只好作罢。杨坚眼看着众人早已将自己甩在身后，也并不心急。心里寻思着：就让你们一程。 待伽罗一走开，杨坚勒紧缰绳、策马飞奔。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骑在后面的几个世子就被杨坚超越，远远的甩在后头。一直领先的独孤顺也就在不远处了，他冲在最前面心里有些小得意，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伽罗见此情景郁闷至极，本想阻挡一下杨坚，现在看来，没起什么作用不说，反倒害了宇文邕落在后面。宇文邕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他只需要伽罗平安就好。 眼看离终点不远了，杨坚离独孤顺也越来越近了。在终点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家奴，一个乌衣贵公子悄悄使了个眼色，家奴们会意的点点头。这个贵公子好几次马球比赛都输在独孤顺手上，心有不甘。此前，他曾多次出手陷害都因准备不足而功亏一篑。这一次，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让独孤顺付出点代价。 这一刻很快就要来了，独孤顺眼看就要突破终点了。地面的草绳突然被拉起，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后发而至的杨坚，从独孤顺身旁一闪而过，以一个马头的优势率先到达终点。 马的前蹄被绳索绊住，嘶叫一声，猛然跪地。杨坚大惊之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摔了出去。后面的独孤顺因为隔的太近也未能幸免，从马上翻滚下来。 独孤顺顿时就感觉腿像骨折了一样疼痛难忍。众人赶紧翻身下马，围住了两人。伽罗和宇文邕迅速的查看了独孤顺的伤势，还好只是骨折，还有得救。那杨坚呢，他的马速那么快，又是第一个被绊倒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伽罗心下一慌，赶紧回身去看杨坚，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碍。摔下来的那一刻，反应敏捷的杨坚顺势一个前滚翻安稳着地。 “你没事吧，刚才速度那么快。让我看看。”伽罗慌张的问着，同时拉着杨坚的手，翻着他的衣袖，不停的打量着。 杨坚轻轻拨开伽罗的手，心有余悸的回道：“没事，就是吓了一大跳。”刚才伽罗亲密的举动也让他很不适应，毕竟他现在青春年少，血气方刚。 “你真的没事？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万一是内伤，万一有个后遗症。”伽罗关切的说道，无意间看到杨坚满身尘土，轻轻的用手帮他拍了几下。 杨坚有点不太好意思，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脸怎么红了？你还说没事，是不是哪不舒服啊？”伽罗惊讶的说道。一旁观察的宇文邕很快看出了杨坚的尴尬，急忙拉开了伽罗。 宇文邕劝慰道：“伽罗，他没事的，休息一会就好了。还是赶紧送你五哥回去疗伤吧。” 场外的贺兰祥，默默的看着马场上发生的这一切，他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里面的恩怨曲折。他关心的是这些少年里有没有值得他关注的人。 “看来，这个杨世子还真的有些本事。”贺兰祥微笑着说道。 “将军，要不要把他收为己用。”随从小心的试探道。 “不急，本将军还得找机会再考验考验他。况且，他是独孤信那边的人，只怕大司马以后要花些精力对付他。”贺兰祥神情肃穆的说完，带着手下一众人悄悄的离去。 第63章 一报还一报，有失必有得 宁都王府内，伽叶听到下人急匆匆的过来，禀报马场的事，大为震怒。这帮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敢欺负到独孤府的头上来，真是活腻了。也不知道五弟和杨坚那小子伤的怎么样。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要是有个好歹，那独孤家可就不太平了。 伽叶见芷芹走了进来，知道事情已经有了着落。“查到是何人所为了吗？” “是之前在马球赛上输给五少爷的王公子。看来是积怨已深，存心报复。” “王公子？他爹是投靠宇文护的那个御伯下大夫？不过就是一条走狗。整天就会巴结宇文护那几个草包子侄，现在倒好居然欺负起独孤府的人了。那个小畜生在哪？” 芷芹敛声回道。“现在正在大街上招摇得意。” “芷芹，备齐人马，算账去。”伽叶一挥衣袖，怒气冲冲的带着一大群人出门了。 大街上，围观的百姓淡定的看着戏，王公子的家奴被伽叶带去的人马打的半死不活。王公子颤颤巍巍的蹲在横七竖八的下人中间。 “你，你怎么随便打人。”王公子状着胆子怒斥道。 “我为什么打人，王公子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欺负我独孤家的人。独孤顺是我五弟，杨坚是我独孤家的贵客。他们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定饶不了你。” “你敢动我，我是大司马的人。得罪了宇文护，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哦，这么说你也是别人家的奴才了，我本来就只是想教训几个奴才。既然你这么说，那连你这个奴才一起教训吧。”伽叶的话刚说完，王公子就被劈头盖脸的揍了一顿。 伽叶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摆衣裙打道回府了。围观的百姓心里都在暗暗叫好。这些恶霸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干多了，现在碰到了硬茬子，终于有人教训了。 宇文邕陪着伽罗将独孤顺送回了独孤府，延医问药确定了独孤顺并无大碍之后，方才离去。刚一回到王府，宫中便有人传旨命他入宫觐见。 “臣弟拜见陛下。”宇文邕从容自若的行礼道。 宇文觉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四弟，满眼怒火。“阿邕，寡人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把寡人的话当耳旁风了？” 宇文邕不急不躁的回道：“臣弟愚昧，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宇文觉听到此话，勃然大怒：“寡人让你上朝听政就是为了让你多学点东西，你倒好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寡人要你有何用？” “陛下恕罪，臣弟才疏学浅不堪大任，还请陛下见谅。”宇文邕低头恭谨的回道。 宇文觉闭了闭眼，斥道：“留着你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寡人不想见到你，给我滚到同州去。” “臣弟遵旨。”宇文邕低头行礼，随后缓缓抬起头。 宇文觉走近一步，目视前方，低声叮嘱道：“在同州那边，好好干吧！” 宇文邕心头一动，悄声回应，缓缓退出殿外，平静的向宫门口走去。宇文觉抬头看着大殿外的天际，目光深沉复杂。 黄昏时分，日落西山。伽罗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闷闷不乐的坐在前院门口的台阶上。撑着头呆呆的想着心事。上午还一群人一起跑马射箭好不快乐，下午五哥和杨坚都受伤躺在家里。 而阿邕也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之间就被派到同州当刺史了，只来的及和他匆匆道别。而且阿邕走的时候那么伤感，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他一定很舍不得离开吧。以后又少了一个陪自己说话的人了。 宇文邕出神的注视着伽罗，一脸柔情。“伽罗，你会等我吗？等着我风风光光的回来……” “阿邕，你怎么了？你不会一去再也不回来了吧。那我该怎么办？”伽罗不明所以，一脸焦虑的问道。 宇文邕淡淡一笑，回道：“伽罗，不会的，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愿意等我的，对吗？” 伽罗看了看阿邕扶着自己双臂的手，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我当然愿意。阿邕，你可一定要信守诺言，别丢下我自己偷偷跑掉。” 宇文邕深情的凝视着伽罗，柔声说道：“伽罗，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扔下你不管。你记得，一定要等我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做任何决定。” 伽罗静静的回忆宇文邕临走时的场景，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宇文邕的那个淡淡的吻，还留在额间。 “阿邕他吻我了，他是，喜欢我吗？”伽罗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怎么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野丫头？”伽罗羞恼的说道。 “可是他让我等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还让我不要做任何决定，难度他真的对我……” “阿邕他到底喜不喜欢我？还是我想太多，自作多情了？” 独孤信远远的看着女儿坐在台阶上，愁眉不展，心里一阵纳闷。他悄悄走到伽罗身边，缓缓坐了下来。 “伽罗，怎么这么不开心啊。有什么心事吗？跟爹说说。”独孤信摸着女儿的额发，柔声说道。 伽罗心不在焉的答道：“阿爹，五哥和杨坚都受伤了，阿邕又被调离京城。现在都没人陪我说话陪我玩了，挺无聊的。” 独孤信轻轻笑了笑，回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爹陪你说说话，好吗？” 伽罗转过脸看着父亲，闷闷不乐的问道：“阿爹，你说人为什么要分别呀，好好呆在一起玩，一起干活，不是挺好吗？” 独孤信拉着女儿的手，温和的回道：“伽罗，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也为了将来更好的重逢。虽然有离别之苦，但是日后也会有重逢之欢。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顺顺利利，和和美美，总要失去些什么，才能得到另外一些东西。” “阿爹的意思是，阿邕现在离开了，我会觉得难过，但是有一天阿邕回来了我也同样会很欢喜。现在苦一点，将来才会有快乐。那我失去了阿邕这么个好哥们，会得到什么呢？”伽罗一脸困惑的看着父亲。 独孤信听到好哥们三个字，心里顿感安慰，笑着哄道：“你会得到一个心爱之人呀。伽罗，你已经渐渐长大，心里多多少少想过你未来夫君的样子。你失去了一个好哥们，老天自然会补给你一个好情郎，你耐心等待便是了。” 伽罗兴奋的问道：“阿爹，真的吗？真的会有一个心爱之人在等着我吗？” 独孤信一脸真诚的回道：“当然是真的。这段时间你和你姐姐伽蓝好好的跟坚儿、橙儿两个孩子相处，到时候自然会心想事成。” 伽罗听完父亲的话，心里开心不已，天真的说道：“只要跟他们在一起玩就行了？这个太简单了，我回去好好想想该带他们到哪去玩。” 独孤信笑呵呵的看着女儿懵懂的样子，劝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阿爹，我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伽罗欢快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心里幻想着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如意郎君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想着怎么和李澄还有杨坚好好相处才行。 对了，明天可以去看一下杨坚，他上午摔的可不轻，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是多少有些担心，万一是内伤呢。况且，要不是开始的时候自己去阻拦他，他也用不着骑那么快去追赶，也就不会被绳索绊倒吧。那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就当补偿了。 独孤信看着女儿一蹦一跳的身影，无奈的叹息着，他这个女儿啊，好像永远也长不大一样。再大的忧伤，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忘记烦恼开心起来。希望她这一辈子都能这么无忧无虑就好了。 第64章 无事生非，软弱可欺 一声鸟啼响彻空寂，凝聚成一滴晨露，落在树梢，星星眨眨眼，躲进夜里，夜幕拉起窗帘，唤醒沉睡的大地。晨曦拉开了帷幕，迎接黎明的曙光。 伽罗一早就去杨府看望杨坚，杨忠夫妇喜不自禁，热情洋溢的招待伽罗。一番寒暄之后，两位长辈悄悄退出房间，留下两个少年。伽罗见杨坚真的没有大碍而且正好有空，索性约出来陪自己逛逛。阿邕不在，她也不喜欢老是和李澄单独相处，杨坚倒是个不错的玩伴。 “昨天对不起啊，害你从马上摔下来。”伽罗有点内疚又有点忐忑的说道。 杨坚温和的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又不是你把我绊倒的。那些人是存心报复，如果没有你，他们照样还是会下手，我照样还是会摔下马。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你就别太自责了。” 伽罗听到杨坚的话，心里更加羞愧，想想自己以前老是针锋相对，总想些歪点子整治他，而他却从没有计较过还老帮着自己说话。看来阿姐说的对，杨坚确实是个心胸宽广的大度之人，是自己错怪他了。 “你怎么了？”杨坚见伽罗神情古怪，低头不语，关切的问道。 伽罗低着头小声回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以前自己太任性，所以做了很多对不住你的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杨坚展颜一笑，轻松的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好歹也是你的世兄，没这么小心眼的。” “那你以后，还会经常陪我说话陪我玩吗？”伽罗抬起头，期待的盯着杨坚的脸庞。 “只要我有空，随时奉陪。不过，像你这样的疯丫头，还会有没人陪你玩的时候？”杨坚说完，低头注视着伽罗。 伽罗沮丧的回道：“那也得玩的到一块去才行。以前还有阿邕，现在我也只能找你了。” 还没等杨坚开口，伽罗又问道：“杨坚，你知道阿邕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吗？他去了那边还会回来吗？” “宇文邕去同州，可能是因为宇文护看他不顺眼，而陛下又不是很在乎他这个弟弟，所以把他打发的远远的。只不过，对于宇文邕来说，外调到地方做州郡长官，至少还能大展拳脚，总比窝在京中当个富贵闲人强。“杨坚一脸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阿邕是个有志向之人，这一去，希望他能一展心中抱负，此生也算无憾了。“伽罗定定的看着远方，神情清冷肃穆。 杨坚微笑着安慰道：“别伤感了，相信我，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伽罗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回道：“嗯，我会等着他回来的。” “对了，伽罗。上次我们商谈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杨坚随意的一提，将话题转了过去。 伽罗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立马兴奋起来。“进展很顺利。路大哥、吉叔和各村的豪杰都很支持也很配合我，他们已经把资料都收集齐了，到时候我抄一份送给你，我们再一起商讨后续的事情。” “前面那个姑娘好像是独孤伽罗。”王公子微微弯着腰，恭敬的对着宇文护的几个子侄说道。昨天，他被伽叶教训了一通以后，更加的怀恨在心。回去就添油加醋的对这几个花花公子诉说一番，并且怂恿他们对付独孤家。 一个相貌尚可的贵公子，仔细瞧了瞧，回道：“是啊，哥儿几个正好去会会。” 这几个纨绔子弟知道伽叶是个厉害角色又是王妃，自然不敢招惹。如今碰到落单的伽罗，正好可以拿来撒撒气，新仇旧恨一起算，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向前冲了过去。 王公子提醒道：“她旁边的那个是杨世子，他爹可是势头正劲的杨忠杨大将军。” “杨忠算什么东西，能比的上我爹？我爹可是当朝大司马，大周十二军，天下兵马皆归他管。”贵公子一脸轻蔑的看向前方的少年。 “就是啊，论权势谁比的上我们的叔父？再说了，这个什么杨世子，据说就是个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不用怕他，我们走。”一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围了过去。 杨坚和伽罗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一群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了。街上的百姓看这架势，就知道又有无辜的人要遭殃了。他们虽然很同情但是也无能为力，都远远的围在四周观察着事情的动态。 “杨世子，这没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那贵公子趾高气扬的说完，他的下人就狠狠的推了杨坚一把。 伽罗赶紧扶住了杨坚，不满的质问道：“你们干嘛推他啊。” 宇文至伸着头挑衅道：“怎么着，看不惯啊小丫头片子？爷今天就惹事生非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要是敢惹事，本姑娘可绕不了你。”伽罗不甘示弱的回道。 宇文至嘲讽道：“哟，好厉害的姑娘啊。瞧你那仗势欺人的样，跟你那泼妇大姐一个德行。独孤伽罗，别以为有个当大官的爹就可以放肆。” “你们才仗势欺人呢，居然还在这贼喊捉贼，脸皮真够厚的。”伽罗大声的说完，叉着腰瞪着对方。 “我们就不要脸了，怎么样？有本事，你过来打我们呀。”宇文至恬着脸，嬉皮笑脸的调戏道，他身旁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扭着身子哄笑起来。 伽罗见对方无耻至极，满腔怒火直冲头顶，气的发抖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脚下双足也蓄势待发。 杨坚默默的观察了一阵，很快就明白，对方摆明了就是故意挑事，又不想承担先动手的责任，所以一直出言不逊，想要激怒伽罗。而且看他们这么自负的样子，肯定事先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 杨坚正准备提醒伽罗不要动气，左眼的余光隐约察觉到，伽罗有些异样，看来她已经上了那些人的当。 “伽罗，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杨坚赶紧拉住了伽罗。 “杨坚，他们都欺负到头上了，干嘛还要忍。”伽罗生气的看着杨坚，心里很恼怒他的软弱。 宇文至见杨坚似乎没什么血性，不怀好意的走到他跟前，嬉笑着说道：“杨世子，听说你也是个少年将军，想必很厉害吧。来，跟我们这些人比试比试啊。”宇文至说完，轻轻推了一下杨坚。 伽罗强硬的拨开宇文至的手，护在杨坚身前，扬声说道：“你们有本事冲着我来，别为难他。” 宇文至满脸鄙夷的嘲讽道：“哟，英雄还需要美女来保护啊。看来他这个少年将军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 话刚说完，那群花花公子又是一阵大笑。伽罗又气又恨，恨不得一巴掌扇在那张狂妄自大的脸上，又恨不得将身边这个软弱无能的同伴骂个狗血淋头。 “你嚣张什么呀，杨大哥只是不想跟你们这些小人计较。”伽罗心里虽然恨着杨坚，嘴上还是很维护他。 “不跟我们计较？他是不敢跟我们计较吧。要是真有本事，不妨跟哥几个切磋切磋啊。小丫头，你要不要代他出战啊？”宇文至确认了杨坚是个软蛋以后，更加的肆无忌惮。 “杨坚，帮我骂他们呀。”伽罗拉着杨坚的前臂，轻声的说道，眼睛里充满了希冀。还未等杨坚回应，宇文至刺耳的声音又响彻耳旁。 “独孤伽罗，你到现在还指望着身边这个酒囊饭袋能帮你啊。你还不如来求求大爷我。”话一出口，他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都跟着他大笑起来。 伽罗晃动着杨坚的手臂，又气又急。“你看，他们都开始辱骂你了，你还能忍的了？” “不用搭理他们。他们也就过过嘴瘾。”杨坚依旧面无表情，神色自若的劝说着伽罗。 “我们都被人骑到头上去了，你怎么还这么软弱。”伽罗恼怒的甩开杨坚的手臂，心里一阵酸楚难过。 不久之前伽罗心里还想着，杨坚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以后自己要好好待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怂的一个人，真是看错他了。杨坚见伽罗似乎有些伤心，正想好言安慰她几句。 “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个孬种。独孤伽罗，今天你势单力薄还这么嚣张，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哥几个，来，好好算算账。” 宇文至说完，手一挥。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撸起袖子，朝着俩人围过来。围观人群也开始紧张起来，俩个少年的后方不远处是一面围墙，后路基本上已被堵死。杨坚见势头不对，拉住伽罗的手腕往侧面开溜，人群中很快闪出几个家奴将俩人堵了回来。 第65章 英雄救美，芳心初动 “小子，还敢跑。今天大爷先教训教训你。”站在最前端的一个花花公子指着杨坚恶狠狠的骂道，话音刚落，那人猛然挥拳打过去。 他们这些人一向欺软怕硬，一开始他们多少有些畏惧杨坚是个有爵位在身的少年将军。如今看他这么怂软，当然得往死里欺负了，他们想着以杨坚刚才的表现，估计被打了也不敢回去告状吧。 伽罗眼疾手快推开了杨坚，一脚踹开那个花花公子。然后迅速握拳反击。另外几个纨绔子弟见同伴被打，纷纷过来围攻伽罗。双方交手没几招，宇文至的这些狐朋狗友一个一个都被伽罗三拳两脚就解决了。 “这么厉害啊。”杨坚刚刚站稳，就看到几个花花公子被打倒在地，显然被惊到了。伽罗得意的白了一眼杨坚，双手插腰站在前面护住了他。此时的杨坚就像个受欺负的良家少女碰到了英雄救美的大侠。 对面的几个花花公子这个时候已经再没有心思来调侃他，几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丫头打翻在地，什么脸面都丢尽了。没想到这独孤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人群中隐隐还有一丝笑声传来，那些备受欺负的百姓，此刻心里面早已乐开了花。 “给我上。”宇文至冷声大呵，眼里散射的精光，阴鹜渗人。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个衣着光鲜的壮汉从人群中出现。围观的百姓都暗地里为这两个少年捏了一把汗，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纷纷后退让出大块空地。杨坚快速的扫视了一下这十几个人，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护卫。 伽罗没多想，赤手空拳冲上去和前面几个护卫激战。只是这些人可不比那几个花花公子，没几个回合，伽罗就明显感觉到很吃力，被四个护卫节节逼退。其余的那些护卫，见对手并不强，皆抱臂观战。 伽罗心中惊骇不已：完了完了，原来这些人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入套。难怪刚才杨坚一直劝自己不要冲动，可是自己一时意气，没有听从他的劝告。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人武功这么厉害，自己完全不是对手啊。难道今天就这么死在这几个烂人手里吗，谁来救救我？ 正在分神之际，一个粗大的拳头就那么直直的迎面而来。伽罗心下一惊，往后躲闪，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迅速将伽罗拉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杨坚快速闪过伽罗身边，挡住了那四个护卫的攻势。为首那人，冲在前面，一记猛拳攻来。杨坚瞬间位移，稳稳的抓住那人的手腕，再往下一压，那人立马就跪了。再一眨眼，那人已经飞出数丈之外。 左边的两个同伙见状赶紧上来助阵，只听“砰”的一声，其中一人已经被杨坚一脚踹飞，狠狠的摔在地上。另一个出拳攻击，杨坚侧身闪过，一个肘击另一人也应声倒地。右边的那人刚准备动手，还没来及看清对方出招，就被一脚踢飞。后面迎上来的两个护卫也被前面踢飞的那人重重的撞倒在地。 原本站在原地看戏的另外四个同伙，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攻来。杨坚如闪电般的身影，在四人中间穿梭闪躲，几次攻防拉开距离后。杨坚一拳打在离他最近的护卫的下巴，那人还没来的急消化疼痛，腹部上又是一脚重击，瞬间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紧接着冲上来的护卫，不知怎的，手上的关节就被杨坚控住。刚一挣扎，右侧的肋骨突然受到重创，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侵入心房，身体不由的蜷缩起来。剩下的两个护卫，也在转瞬间，就被杨坚几拳几脚打翻在地，痛苦呻吟。 持刀而立的几个护卫，之前一直在观战没有出手。直到同伴一个个倒地，众人才大吃一惊，回过神来。杨坚眉尖一动，神色凛冽。在对手拔刀之前，抢先攻击。迅速解决了最靠近的两人。另一人持刀砍来，杨坚快速抢入对方身前，扣腕夺下对方武器……。 宇文至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目瞪口呆的看着身形矫健的杨坚，将他手下强壮有力的护卫一个个打翻在地。心里不由的有些恐惧，脚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他怎么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才不是还挺脓包的吗？外面的传闻不是说他是个酒囊饭袋吗？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了？惨了，惨了，刚刚为什么脑子抽了，要去招惹这么一个狠角色？他呆会解决了这群护卫，不会连自己也一起打吧？ 围观的百姓，看着少年如此英勇威武，心里暗暗赞叹不已。更多的百姓，忍不住拍手叫好。这群横行霸道的害群之马，终于碰到一个厉害角色了，终于有人收拾他们了。看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伽罗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翻滚呻吟的护卫，再看看孔武有力、英姿不凡的杨坚，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悸动。崇拜敬佩之情毫不掩饰的显现在她的脸上。 他居然这么厉害，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出手干脆利落，防守轻巧严密，回击迅速猛烈。这还是他吗，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杨坚吗？ 伽罗晃了晃脑袋，睁大眼睛再次看向杨坚。不，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成熟冷静、果敢勇猛的男子，就是陪伴自己吃喝玩乐了好些日子的杨坚？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转瞬间就变成一个身手不凡、英勇善战的美少年。 伽罗心里似乎有些小激动，内心犹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想起那日酒楼上，初见他时，内心的那种欣喜。想起那日书房里，初次听他帮自己答疑解惑时，内心的那种触动。还有昨天，马场上他那精湛的箭术，策马超越众人时的自信超然，从马上摔下来时那个帅气的前滚翻。还有刚刚从容自如打翻那些护卫的潇洒身影，还有……。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原来他一直就有这么优秀、这么厉害，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这些细节，以至于自己一直误会他。 直到现在，伽罗才慢慢开始明白，为什么父亲、长姐都这么看重杨坚，为什么阿邕认为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直到今天这一战，伽罗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在杨坚身上找到父亲的影子。 因为，眼前的少年身上藏着她多年来幻想的那个人的身影。只是以前自己一直不知道，杨坚才是她幻想中的那个人。当这一切真相大白，伽罗的内心充满了甜蜜、期待、喜悦、不安、还有焦虑……。 “你没受伤吧。”杨坚见伽罗痴痴地站在原地，关心的问道。 伽罗这才从少女梦中醒过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就刚才那么一会功夫，杨坚已经摆平了一切。 “没，没事，杨大哥。”伽罗娇羞的笑着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对杨坚的感觉突然之间就变了。说话也变得客气很多，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杨坚也觉得伽罗好像有些怪怪的，却说不出哪怪怪的，也许是刚才被吓着了吧。 第66章 遭遇强敌，情窦初开 “贺兰将军，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这小子欺负人。他，他偷袭我们。”宇文至见到贺兰祥，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此刻他也顾不上脸面，无耻的诬陷杨坚，就希望贺兰祥能出手教训杨坚，为自己出口气。 伽罗扬声怒斥道。“真是笑话，一个人偷袭一群人。宇文至，你还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你叫人来围攻我们的，现在打输了，还敢告黑状。” 贺兰祥没有搭话，一言不发，径直走到杨坚面前。伽罗见来者不善，挺身而出大声呵斥：“你，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是非不分，帮着这群草包欺负我们小辈。” 贺兰祥狠狠的瞪了伽罗一眼，杨坚赶紧闪到伽罗身前护住了她。伽罗躲在杨坚身后，心里既温暖又心安。 杨坚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心里暗自估量着：看这个大叔刚刚走过来那架势，身法轻盈，步履沉稳，绝对是个高手。而且看他周身散发的那种气度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估计待会是一场恶战，自己还不一定是这个大叔的对手。只希望他呆会，不要对伽罗出手就好。 果然，贺兰祥一语不发，直接就出手了。刚一交手，杨坚就被对方强势震开，后退了两步。杨坚心里不禁有些发怵，这人出手的力道怎么跟父亲一样。幸好之前时常跟父亲切磋，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如今碰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才能勉强和他周旋应付。 难怪父亲以前试探自己身手的时候，从来都是毫不客气，一点都不相让。原来就是为了，以防自己哪天遇到强敌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 伽罗见杨坚一直被对方制压无法脱身而心急如焚。那几个花花公子称这个大叔为大将军，那应该是很厉害吧。那杨大哥会是他的对手吗？这个大叔不会下狠手吧？杨大哥不会受伤吧？ 宇文至此刻却开心极了。本以为杨坚是个草包，才敢侮辱他欺负他。哪知道这家伙深藏不露，身手这么厉害，自己带来的人轻而易举的就被他给解决了，这让他的脸往哪搁啊。如今贺兰将军出手，肯定得把他打个半死，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随意凌辱他，找他出气了。 杨坚这边的情况也确实不容乐观，贺兰祥是身经百战的沙场将军。论气势、论经验、甚至论力量都要优于他很多。而这位将军似乎也没有收力的意思，一出手就特别狠辣，杨坚一直被他压的死死的。 两个人酣战半天，你来我往互有损伤，都不是致命一击，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也不知道双方缠斗了多久，在杨坚短暂分神的空隙，贺兰祥一脚踢到杨坚的肩膀，俩人才最终分开，杨坚退了两步还是安稳的站住了。 “你没事吧，杨大哥。”伽罗眼见杨坚处于下风，赶紧过来询问。虽然那一脚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可是以那人出手的力道，这一脚也不轻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杨坚心中惊魂未定，却依然神色自若的安慰伽罗。 杨坚怔怔的看着对面的贺兰祥，心里寻思着：这个人武艺如此高超，恐怕只有父亲才能打败他。那他是谁呢，自己得罪过他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想要干什么？自己和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出手攻击，而且下手还这么狠呢。 贺兰祥看着满脸疑问的杨坚，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果然虎父无犬子！杨世子少年将军，武艺超凡，以后多加历练，必定会功成名就。”贺兰祥朗声说道。 不等杨坚回复，也没来的及让众人反应，贺兰祥转身就离开了大街。众人听了他莫名其妙的话，都不知所以然。 围观群众看着贺兰祥的背影消失，纷纷议论起来：这个人可真够奇怪的，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向少年出手发难。架刚打完，还没完全分出胜负，又撂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走了，他这到底想干啥呢。 宇文至那几个花花公子见救星走了，杨坚，他们又打不过，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走了。 “杨大哥，你刚刚真的很厉害。”伽罗开心的看着杨坚。 杨坚随意的笑着回道：“你也很不错啊。” “我那些花拳绣腿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你除了武功好，还特别聪明，有见识，人品好，长的也好……。”伽罗低着头羞涩的笑着说道。杨坚微微斜着脑袋，奇怪的盯着伽罗一声不吭。 “怎么了？”伽罗见杨坚那样一副表情盯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杨坚浅浅笑着说道：“你确定，你这是在说我？我记得你之前可是把我骂的一无是处、一文不值的。” “杨大哥，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吗？”伽罗听到杨坚的话，内心一阵刺痛，心里既难过又惭愧。 杨坚见伽罗有些伤心，连忙哄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伽罗见杨坚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心里也安心了许多。 俩人静默了片刻，伽罗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杨大哥，那日进城，还有后来外面谣传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故意装出来的。跟你相处了一个多月，我感觉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酒囊饭袋、纨绔子弟。” 杨坚看着一脸纯真的伽罗，心头一惊，脸上却依然笑容晏晏：“伽罗，很多人很多事，如果只看表象是永远也得不到真相的。只有用心感受，细心琢磨，你才能体会每件事情背后的用意。” “我明白了，杨大哥。我知道你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尽量配合你的。”伽罗欣慰的说完，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杨坚欣喜的夸赞道：“伽罗，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更懂事。” 伽罗听到这声夸赞，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忽然之间，她好像想到什么，笑容瞬间僵下来。 “那你今天岂不是露馅了。杨大哥，对不起，又是我害了你。”伽罗有些担心又有些羞愧的说道。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传不到宇文护那里，就算是到了他耳边的也不是真相。那几个草包可不敢对宇文护说，他们这么多人就被我一个酒囊饭袋给打趴下了。”杨坚自嘲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一开始一忍再忍，都被骂的那么难听了也不出手，害的我以为你真就那么草包呢。”伽罗仍有些不解的看着杨坚。 杨坚耐心的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先动手的那个。如果你先动手，打赢了他们会去告状，到时候独孤伯父也很为难。如果打输了，他们正好有理由欺辱你。” “原来，你心里考虑这么多啊。对了，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找个大夫瞧瞧。我陪你瞧完了再回家。” 杨坚见伽罗这么关心自己，开心的说道：“没事，这些伤都不算什么。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你还有伤。我一个人回去不会有事的。”看到杨坚这么开心的说要送自己，伽罗却有些羞涩。 杨坚诚恳的回道：“那怎么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去呢，要是又遇到刚才那伙人怎么办？” 见伽罗没有回应，杨坚冷静的劝道：“你放心，我这点伤死不了的。而且等你回到家，估计有些人，早把你在外面打架的消息告诉独孤伯父了。我不帮你作证，你哪说的清楚。就算到时候伯父发脾气，有个求情的人在也好一些。” “那好吧。”伽罗见他说的有道理，也不再辩驳。心里却暗自开心。他还是很关心我的，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喜欢的人关心自己更开心呢。 第67章 意气相投，主仆嬉闹 午后时分，杨坚把伽罗送回独孤府。独孤信果然在书房等着伽罗，看到杨坚把伽罗送回来心里也踏实多了。独孤信简单询问了几句，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杨坚在独孤信面前说了伽罗不少好话，也让独孤信确信，自己这个心爱的女儿，并不是在外面闯祸。 事情都交待清楚了以后，伽罗趁着杨坚还在，当着独孤信的面，把自己近段时间，计划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伽罗拉着父亲的手撒着娇问道：“阿爹，您觉得我的计划怎么样，给点意见嘛。” “很好，想的很周全也很完善。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想的吗？”独孤信平淡的说道，眸中却隐约可见欣喜之色。 伽罗坦率的回道：“我和杨大哥一起商量出来的，不过主要还是他想的多。” 独孤信和颜悦色的对俩个少年回道：“有坚儿陪着你一起，爹就放心了。你们俩好好干，有什么需要的，爹会尽量满足你们。” “阿爹，那这段时间，我让杨大哥多到府中来走动，您不会介意吧。还有李澄，过两天我们还得叫上他一起。” “爹，求之不得呢。只要你杨家、李家叔父愿意。坚儿和澄儿也都有时间，他们天天来，爹都会欢迎的。”独孤信说完，微笑着轻抚着伽罗的额发。 “谢谢爹。”伽罗高兴的手舞足蹈。随即又转身面向杨坚说道：“杨大哥，待会我派人把抄好的资料送到你府上去。你要是整理好了，就来独孤府找我商量后面的事情，好吗？” “好，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杨坚果决的回道。 事情都谈妥了，杨坚向独孤信告辞，伽罗心有不舍的将他送出了独孤府门口。伽蓝本来也想出来见一下杨坚，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直到杨坚离开独孤府，她才怏怏不乐的回到自己房间生着闷气。 临近黄昏时分，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杨坚，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疼痛。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忙于正事，竟忘了上午受的伤还没擦药。于是脱了外衣让郑贲给自己上药。 杨坚看了一眼，拿着金创药慢悠悠走过来的郑贲，淡淡的问道：“郑贲，这段时间，杨府克扣你工钱了没？” “没有啊，少爷为什么这么问。”郑贲说完，奇怪的盯着自己的主子。 “那这段时间，我和别人在大街上逛的时候，你死哪去了？”杨坚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语气中略带不满。 “少爷不是让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吗？你和姑娘约会，我一个下人，总不好靠太近吧。”郑贲一边回话，一边熟练的解开杨坚的衣服，帮他上药。 杨坚斜眯着郑贲，质问道：“那每次我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你人怎么不见了？” 郑贲心里一紧，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小声的解释道：“我那不是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嘛。反正那些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也用不着我来帮忙。” “哎，你轻点。”杨坚转过脸，狠狠的瞪了一眼郑贲。 郑贲一脸惊慌的问道：“很痛吗？” 杨坚神情不爽的抱怨道：“当然痛，那个古怪大叔，好像跟我有仇一样，下手特别重。” “是哎，少爷。你全身好几个地方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还说，都不知道过来帮我。”杨坚话刚说完，就感觉伤处被按压的钝痛，随手一挥，拍向了郑贲的头顶。 郑贲捂着前额，不满的说道：“少爷，你别打我呀。” 杨坚面色不快的疾声说道：“不打你，你怎么知道痛。” 郑贲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老爷给你上药的时候，少爷怎么就不知道疼了。” 杨坚一听，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暗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爹是我爹，你是你……”话还没说完，郑贲手一抖，又碰到了肿胀的伤处。 “哎，你是不是故意的，用这么大力。”杨坚恼怒的拍掉郑贲的手背。 郑贲一脸无辜的回道：“没有啊。少爷，我已经下手很轻了。” 杨坚虽然有些生气，却也不能奈何他。只能由着他给自己擦药，郑贲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惹恼了这个小祖宗。 门外，杨忠悄悄的立于阶前，默默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他看着和下人打闹而表现的不同以往的儿子，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笑容。 第68章 言不由衷，心口不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层，倾斜的照射在雨水过后的清荷上，散落出闪闪的青光。经过两天两夜的辛勤忙碌，杨坚和郑贲终于将伽罗送过来的信息整理好。正打算去独孤府找伽罗，伽蓝带着凌云，突然就上门拜访了。 杨坚听到管家来报，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和伽罗在一起，倒是冷落了这位伽蓝姑娘。 伽蓝温柔又客气的说道：“坚哥哥最近事务繁忙，伽蓝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打扰呢，伽蓝妹妹亲自上门拜访，不知有何要事？”杨坚礼貌的回答着，脸上满是笑意。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听伽罗说，坚哥哥前两日似乎受伤了，伽蓝心里甚感不安，所以前来探望。”伽蓝细声细语的回道。 杨坚平静又随意的说道：“那些都是小伤，你不用这么担心。” 伽蓝急切的回道：“怎么能不担心呢？坚哥哥，之前你就有过一次旧疾复发，这没好多久又添新伤。可让人担心死了。” “伽蓝……。”杨坚看着心急火燎的伽蓝，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戒备之心也慢慢消失。 伽蓝见杨坚态度柔和了很多，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到，于是趁机邀请杨坚。“坚哥哥，既然你也没什么大碍了，不如去我家坐会吧。我们好些日子没有一起说过话了。” “我今天本来就打算去你家的，伽罗让我帮她整理一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正打算给她送过去。” 伽蓝大方的说道：“这样正好，我陪你一起过去，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也不觉无聊了。” “伽蓝，原来你和伽罗关系这么好，我还以为……。” “伽罗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有时候虽然会对她严厉些，但是心里其实还是挺疼爱她的。” “伽罗有你和伽叶姐这么好的姐妹，真是她的福气。”杨坚说完，欣慰的看着伽蓝。 “伽蓝和伽罗能有坚哥哥这样的兄长，也是我们俩的福分。”伽蓝说完，低头娇羞一笑。杨坚感觉眼前的姑娘话里有话，讪讪一笑，转过脸去。 郑贲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把话岔开。“少爷，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杨坚反应过来，借势带着伽蓝离开杨府，往独孤府方向而去。郑贲这一次长了点记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伽蓝不断的询问这些天杨坚出去游玩所发生的奇闻轶事，想要通过聊一些杨坚感兴趣的话题拉近俩人的关系。 杨坚倒是挺直爽的将自己所见所闻都一一告知，当然他没有告知的还有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伽蓝虽然觉得这些事情，确实也算新鲜有趣，只是总觉得一个有出息的人，不该把太多的精力放在玩乐上面，而应该更多的关注一些朝政大事。 伽蓝小心的试探道：“坚哥哥，你来长安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现在京城内外也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把精力放在正事上了？” “正事？不知伽蓝妹妹所说的正事到底是何事？”杨坚皱了一下眉头，平静的问道。心里却在不停的猜测：这姑娘怎么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了，她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伽蓝心里有些恼怒杨坚不够聪明，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平和的问道：“杨叔父如今已是朝廷重臣，坚哥哥就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吗？” 杨坚一幅天真无知的表情盯着伽蓝。“我的将来，我爹已经帮我打算好了啊。” 伽蓝继续忍着怒火问道：“那坚哥哥就不想替杨叔父分担一些重任吗？” “我也想助我爹一臂之力，只是现在朝堂上的事，根本就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辈来插手，我也无能为力啊。”杨坚依然不咸不淡的回答着，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浓重。 “那坚哥哥就打算这样平凡的过一辈子，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杨坚看着眼前的姑娘似乎感觉很陌生，平淡的回道：“听天由命吧。如果这辈子注定是个凡人，那就平平淡淡的活着吧。” 伽蓝听到这，已经再也耐不下性子问下去了，脸上的不悦之色也隐隐若现。杨坚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伽蓝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就在俩人静默之时，前方一阵骚动。杨坚抬眼望去，七八个彪形大汉，手持木棍，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前方的人群见到这些人皆作鸟兽状散开，几个大汉眨眼间就到了杨坚三步开外的地方。 杨坚一脸奇怪的看着这群人，脑子里快速反应着：这段时间没得罪什么人吧？这些人应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他们是想干什么呢？正常来说，这些人不管是来找麻烦，还是单纯想要欺压良善，也应该有个领头的公子哥才对。像他们这样既无首领又不挑事，只是傻傻的环抱双臂，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伽蓝看着这群气势汹汹的人，心里有些害怕，悄悄的躲到杨坚身后。杨坚刚转过身，想要安慰几句，就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清秀公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跳到伽蓝前面。 “伽蓝姑娘别怕，有我在，这群人不敢放肆。”伽蓝抬头一看，说话之人，二十出头，相貌俊雅，正是曾经爱慕自己才情的卢公子。 卢公子是五姓七家之中的范阳卢氏出身，也薄有才名。本来应该是伽蓝最为相配的理想夫君。只是后来，自己的三姐嫁入六柱国之一的赵贵家族之时。伽蓝才发现，如今这乱世，这些大氏族在中下阶层也许还受人景仰。 对于掌权者来说，他们不过是空有名望，远不及这些手握重兵的武将家族有实力。尤其在大周这个尚武的国度，谁掌握了军队谁才有话语权。所以这位才貌兼备的卢公子很不幸的就被伽蓝拒之门外。 第69章 弄虚作假，大失所望 “卢公子，怎么是你？”伽蓝吃惊的问道。 “伽蓝姑娘，这几个恶霸平日里作恶多端，今日还惊扰了佳人。你等着，我去收拾他们。”卢公子正气凛然的说完，转身走向那几个大汉。卢公子带来的俩个护卫也跟了上去。 双方交涉了没几句，就大打出手。卢公子风度翩翩、轻松自如的应付着那几个彪形大汉。伽蓝目瞪口呆的看着卢公子的潇洒英姿，心里既惊喜又后悔。惊喜的是原来这个卢公子不但文采斐然，连武功也这么厉害。后悔的是，这么优秀的一个氏族贵公子，当初怎么不多给他一些机会就贸然放弃他呢？ 而她身旁的杨坚，负手而立，淡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杨坚虽然面上不喜不悲，没有一丝表情，其实心里早已乐开花。 这个公子哥可真够有意思，为了追求伽蓝，什么招都能出。只可惜演的太差了点，脑子也不算太灵光。打斗动作夸张就算了，速度还这么慢，想让人夸他武艺高强也真够勉强人的。 最重要的是，他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也不计划周全一点。对方几个大汉，还没干什么，就管人叫恶霸。哪有恶霸等着别人去挑衅的，好歹也先干几件缺德事，做做样子，也好叫人信服一点。 不远处的郑贲，和他的主子心里想的一样，只是定力没那么好。他抬着头上下左右到处乱看，想要强行止住笑意，可最终还是没忍住。他只好悄悄的背过身，偷偷笑起来。杨坚看了一下郑贲颤抖的身体，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郑贲回过身来勉强止住了笑容。 眼看卢公子已经假惺惺的把那几个大汉解决的差不多了，杨坚突然之间，玩性大发，想要逗弄一下这个公子哥。 “小心后面。”杨坚大声的提醒道，卢公子转身一脚踢向后面那人。 “小心左边。”杨坚再次提醒，卢公子飞起一脚将左边那人也踢倒在地。 围观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卢公子仔细一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将自己带来的俩护卫，也给打伤了。 也就刚刚那两脚，众人几乎都明白过来，刚才那不过是这帮人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罢了。伽蓝原本燃起的希望也就随着刚刚那一幕又重新熄灭。 卢公子看着脸色铁青的伽蓝，惊慌失措的说道：“伽蓝姑娘，你听我解释。”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伽蓝气的别过脸去，不再搭理卢公子。卢公子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伽蓝。又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杨坚，摇着头怏怏不乐的走了。 “杨世子，您是怎么看出卢公子在演戏的？”凌云带着一丝崇拜望着杨坚。 杨坚淡淡的笑着回道：“我只是觉得，他说的那几个恶霸有点眼生而已。” 郑贲也忍不住插嘴道：“凌云姑娘，恶霸从来都是主动找别人麻烦的，哪有站在那不动，让别人挑衅的恶霸。” 话一说完，三人都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伽蓝却满眼怒火的盯着他们三个。意识到，情况有异的三人，赶紧止住了笑意。 “伽蓝，你怎么生气了？”杨坚关心的问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伽蓝转过脸，恶狠狠的瞪着杨坚，胸膛因为生气而不停的颤抖。 杨坚一脸无辜的回道：“不知道啊。” 见伽蓝一直瞪着自己，杨坚心里有些慌乱，小心的问道：“是因为，我刚才破坏你跟卢公子的好事吗？” 伽蓝气的真想用巴掌扇他，只是理智让她忍了下来。凌云悄悄的拉了一下伽蓝的衣角，伽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坚哥哥，你平常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伽蓝忍不住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火了些。 杨坚听到伽蓝的真心话，起初有些震惊，仔细一想，也差不多能理解。“伽蓝妹妹原来是因为这些事才生气啊，那我以后尽量改就是了，你别生气了。” “你真的会改吗？我都已经劝过你好几次了，你从来没有认真听我说过。还有，上次在街上被人挑衅你不出头就算了。这次我被人欺负了你居然还袖手旁观。你太让我失望了。” 伽蓝生气的数落着杨坚，说道最后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眼泪也慢慢跟着流下来了。 “伽蓝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以后慢慢改，你先别哭了行吗？”杨坚看到伽蓝梨花带雨的脸，心里有些慌。 伽蓝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你真的会听我的劝吗？如果我真的被人欺负了，你真的会帮我吗？” “当然会。伽蓝，如果哪天你真的有危险，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杨坚低头看着伽蓝真诚的说道。 “那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 伽蓝听到杨坚的这番话，心里舒展了很多，再加上凌云一旁劝导，俩人又和好如初，开开心心的往独孤府走去，只是内心里，双方都有了隔阂。 杨坚觉得和眼前的姑娘在一起，总是无所是从，提心吊胆。既要防着她套话，又得小心看她脸色，免得惹她生气。日子久了，次数多了难免也就会觉得心累。 伽蓝一脸颓丧的陪着杨坚，心里总是想起一两年前，那个可恶的男人辱骂自己，欺负自己的场景。她甚至还想起半年前，宇文邕对自己嗤之以鼻的神情。本指望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争口气，有朝一日能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可如今看他这德性，哪还有一些奔头。 伽罗见到杨坚过来，自是很高兴。拉着杨坚滔滔不绝的谈论起后续的计划。伽蓝听着他们俩眉飞色舞的商量，怎么帮助贫苦老百姓。表面上笑容晏晏的夸他们心地善良、体察民情，心里却大骂着俩个蠢货，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由此，她更加确信乳娘说的是对的。杨坚确实就是一个除了长的好以外，一无是处的败家子。懦弱无能、不思进取还胆小怕事，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想到这，伽蓝看杨坚也越来越不顺眼，越看越心烦。耐着性子听了一段，伽蓝还是找了个借口，悄悄离开。正在专心商议正事的俩人，也没太注意伽蓝的变化。目送伽蓝离开后，俩少年又继续埋头苦干。 第70章 如火如荼，缘起情灭 接下来的几天，李澄也被拉到独孤府来讨论。本就对伽罗有爱慕之情的李澄，接到伽罗的邀请，自是欢天喜地、欣然前往。 三人相谈甚欢、事情很快谈妥。李澄带着伽罗去长安城大街和京郊，各个地方踩点考察。待考察差不多了，伽罗叫上路飞、吉叔一群人紧锣密鼓的开始实施了她的计划。 吉叔看着亭亭玉立的伽罗，敬佩的说道：“伽罗姑娘，没想到你一个女儿家，居然这么有本事，寻常男子还真比不上你。” “是啊，一开始知道你是个姑娘的时候，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路飞也笑着附和道。 “你们就别这么夸我了，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伽罗说完羞涩的低下头。 李澄痴痴的望着伽罗说道：“伽罗，你确实很好，也值得大家夸赞。所以我们大家都愿意这么尽心的帮你。” “李澄，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李澄温和的回道：“我也没做什么很重要的事，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倒是杨大哥，帮你想了一个这么周全的计划，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吧。” 伽罗一想到杨坚，心里就有些紧张和害羞。“他，我自然是要感谢的。不过你们也同样不可或缺，我同样也得感谢你们。” 吉叔笑着回道：“姑娘，你就别谢这谢那的了。这件事办好了，我们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大家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吉叔说的对，我们一起努力。”伽罗信心满满的说道。 伽罗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杨坚也没闲着。他除了要处理杨府的一些事务外，还要总结分析每天打探到的消息，以便父亲找他商议时，能提供一些帮助。 最重要的是，他还在悄悄整理另外一套有关村民的资料。这份资料更详细，作用也更大，他已经全盘规划好了一切，只是仍然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这些村民为自己所用的机会。他考虑了很久，始终没有寻到这个合适的契机。 伽蓝经过几天的静心思考，她决定再给杨坚一次机会，最后一次试探他。虽然杨坚没什么本事，可是他有个好爹。只要杨叔父还有野心，杨家就还有希望，现在这个乱世，指不定明天会发生什么。 伽蓝这样想着，于是又开始关注杨坚的行动，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伽蓝心里暗暗着急，这个杨坚怎么好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不想找他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 不过幸运的是，几天以后，伽罗忙的差不多了，又主动把杨坚约到了独孤府，给他汇报这段时间事情的进展。伽蓝在杨坚即将离开独孤府的时候很巧合的和他相遇了。 “坚哥哥，你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伽蓝细声软语的叫住了杨坚。 杨坚转过身看到一脸娇嗔的伽蓝，有些诧异。“伽蓝！” “坚哥哥，我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可否赏脸，陪伽蓝聊一会。” “好！“杨坚也不好推辞，只能随着伽蓝走到石凳旁边坐下。 “坚哥哥，这段时间定是公务繁忙吧。如今，坚哥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车骑将军了，将来也必定会前途无量了。”伽蓝柔和的说着，脸上尽是崇拜之色。 杨坚晒笑一声，平和的说道：“伽蓝妹妹过奖了，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就在家看看书，处理一些杂务。” 杨坚说完，低头避开伽蓝柔柔的目光，。他内心里总觉得伽蓝有些口是心非，只是一直猜不透这个姑娘的真实想法。所以每次谈到这个话题，杨坚总是装傻敷衍。 伽蓝见杨坚没什么怀疑，直接切入正题。“坚哥哥除了这些外，还会做些什么？有什么理想或者志向吗？你就没想过去奋斗，去获得更高的功名利禄吗？” 杨坚感觉伽蓝似乎意有所指，表面上却装的很随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小心翼翼的过滤着每一句话。 “我的理想就是继承我爹的爵位啊，我爹已经是九命的大将军，功名利禄已经够多了，还需要我奋斗什么？” 伽蓝听到杨坚的回答，心里已经失望透顶，这个杨坚还真是一个十足的二世祖，枉我之前还一直看好他，花那么大功夫去接近他，看来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这样啊，我听人说杨叔父有拥兵自立的打算，只是现在还在静待时机。假以时日，如果时机成熟，就可雄霸一方……。“伽蓝一边慢慢说着一边用手悄悄接触杨坚。 她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她想着只要杨家还有野心，杨坚既使平庸一点也没关系。现在的圣上不也很平庸吗？不还是坐上了龙椅？ 杨坚听到伽蓝这番话有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住了。脑子里迅速闪出一串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听谁说的？ 类似的话父亲曾对自己说过，可是这些话，也只是他们父子进京之前，分析朝中局势时随意的一句感叹而已。当时并没有第三者在场，后来杨家也并没有做出过任何行动。不可能会泄露啊？ 杨坚一时慌神，激动的抓住了伽蓝的手腕。“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伽蓝感觉手腕都快被捏断了，生气的挣扎着说道：“哎呀，你抓疼我了。” “对不起。”杨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愧的向伽蓝道歉。 伽蓝揉了揉手腕，不高兴的说道：“我也就随便问问，你那么激动干嘛。” 杨坚听到伽蓝的埋怨，心里面松了口气，稍稍恢复了平静的语气。“伽蓝，我们杨家一向忠君爱国，绝无二心。你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我们杨家可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好吧，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我走了。“伽蓝听到杨坚的想法，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也不想在与他虚与委蛇，转身就走了。 杨坚还想解释什么，却只看到伽蓝气冲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转角处。杨坚有些无奈更有些疑惑：怎么聊着聊着突然就走了呢？这姑娘也太容易生气了吧。是因为刚才抓痛了她的手？不太像。还是因为哪句话又得罪她了？好像也不是。那是因为什么？唉，女人心，海底针。算了还是回去吧。 伽蓝刚回到房间就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本以为自己慧眼识珠，所以才会那么大费周张的去讨好杨坚。没想到杨坚却是一块朽木。自己为了一块朽木浪费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 凌云看到主子似乎在抽泣，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凌云，杨坚真的是个贪图享乐、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被他给骗了。他就是一个除了长的好一点以外，一无是处的骗子。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个二世祖。”伽蓝伤心的向凌云哭诉着 凌云一脸困惑的劝道：“杨世子哪有那么差呀。姑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们吵架了。要不要哪天约出来说清楚？” “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烦。杨叔父这么英明的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儿子，有时候我都恨不得替杨叔父扇他几巴掌。”伽蓝恨恨的说道。 凌云看着主子目露凶光，也不敢再劝，悄悄的退出了房间。七巧本打算进来迎合夸赞杨世子的好，以博得主人的好感，偷听到自家姑娘的话之后，吓得赶紧退出来不敢吭声。 眼见着凌云出了姑娘房门，七巧悄悄上前问道：“凌云姑娘，杨世子这是做了什么得罪姑娘了吗？” 凌云一脸焦虑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呀。前段时间还好好的，这几天总是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是不是乳娘那个老婆子又跟姑娘说了些什么？” 七巧愤恨的说道：“肯定是的。杨世子这么好的情郎世间少有，姑娘和他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道那老太婆怎么就看不上杨世子？” 凌云一脸鄙夷的回道：“她看不看得上不要紧，老爷看上了就行。只是她老在中间横插一竿子，破坏姑娘和杨世子的情意，这也不是个办法呀。” “凌云姑娘要不这样，老太婆那边我替你看着。平常没事的时候，我再替你去打探杨世子那边的情况，去杨府传个信问个好什么的都交给我就行。” “也好，我整天得跟着姑娘，这些事情你去做比较方便。你放心去办吧，姑娘问起来，我替你说清楚。” 第71章 信以为真，打抱不平 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拂着人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杨坚劳神费力忙碌了一整天，终于放下正事，开始静心思考感情上的事。 杨坚抬头望着广袤的天空，轻声问道：“郑贲，你说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和伽蓝一见面，她不是流泪就是生气。我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吗？” 郑贲懒懒的回道：“少爷，你平常太过于关注正事，都没心思注意别的方面的事情，尤其是不太了解姑娘家的心思。” 杨坚回过头疑惑的看着郑贲。“姑娘家的心思？你说的是什么心思？” 郑贲一脸无语的回道：“你觉得一个姑娘家没事老约你出去，能有什么心思。少爷你还真以为俩家世交，她把你当兄长，所以才老和你套近乎？” 杨坚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伽罗不也经常找我吗？我怎么觉得她没这意思。” “伽罗姑娘找你都是说正经事，而且她也不是每次都和你单独相处。最关键的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伽蓝喜欢我？那为什么她见到我总是莫名奇妙的就生气呢？”杨坚一脸纯真的盯着郑贲。 “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生你的气啊。谁会吃饱了撑着，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呢。至于她为什么生气，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我猜，估计是恨铁不成钢吧。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威风凛凛，偏偏你要那样说。” “说的也是，好像是我太过分了点。那我是不是该去哄哄她？”杨坚睁大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郑贲。 “少爷这事你可别问我。这方面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你要胆子够大，可以去问老爷呀。”郑贲平静的说完，幸灾乐祸的偷瞄着自家少爷。 “问我爹？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伽罗和李澄商量完店铺、瓷器坊地选址等问题以后，就开始召集几个掌柜的和吉叔那些村民一起行动起来。李澄再想约伽罗的时候，伽罗不是在和村民们一起忙，就是去杨府找杨坚了。 李澄每次都郁郁而归，而伽罗却活得充实又开心，上午去村民那边巡视完以后，下午她就有机会和理由去找杨坚说说话，有时候甚至还能约他在城里面逛逛。 说是逛街，其实很多时候伽罗只是在找一些新奇的事情做做，偶尔还制造了一些小麻烦，尤其是伽罗这爱打抱不平的性子，更容易招惹是非。 一处低矮的院子里，一个臂圆腰粗的妇人叉着腰大声的训斥着一个柔弱的年轻女子，那女子此刻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娃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珠的低头抽泣。那小女孩见娘亲这么伤心，也哇哇的大哭起来。旁边的台阶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剔着牙，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女。 院门口，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和小孩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众人皆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偶尔有些心直口快的人出言抱怨几句。伽罗拉着杨坚好奇的钻入人群中，听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杨坚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拗不过伽罗，只好跟着她一起，百无聊赖的站在人堆里看戏。 伽罗拉住一个面善的妇女问道：“大婶，她们在吵什么啊，为什么这么久都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哎，这哪是吵架啊，就是婆家欺负儿媳妇而已。这家人经常这样的，都习以为常了。”大婶叹息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能跟我讲讲吗？”伽罗好奇的问道。旁边的杨坚和郑贲，有些无奈的斜着眼睛望向伽罗这边。 “这家的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面赚不了几个钱，回来还老拿自己媳妇出气。这姑娘也算命不好，偏巧还生了个女儿，连婆婆都嫌弃她。现在，这个男人手里头有点钱，就去外面鬼混，还总觉得瑶子里的女人比家里的好。这个婆婆也是可恶，不说自己儿子混帐，还骂儿媳妇没本事。”大婶说完，有些哀伤的叹了口气，伽罗心中也有些郁闷气结。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女人自己不争气，也不能怪人家男人这么对他。我儿媳妇要是生不出个带把的，我也得天天骂她。”另一个面相尖酸的妇女不满的插话。 伽罗皱着眉头，不爽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也是女人，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那妇女看了一眼伽罗，立马刻薄的回击。“我怎么样了。哎，你这小姑娘可真没教养，年纪轻轻的整天在外瞎逛，你娘没教过你该怎么做好一个本分的女人吗？” “你才没教养呢，你……。”伽罗气的想要破口大骂。 “伽罗。”杨坚悄悄的拉住了伽罗。伽罗回过头，看到杨坚轻轻的对自己摇了摇头，顿时泄了气，闷闷不乐的跟着杨坚离开了人群。 三人走到院子外墙的角落处，杨坚转过身来，想要安慰伽罗一番。却看到伽罗一脸兴奋的吩咐郑贲去弄条长凳过来。 杨坚见伽罗猫着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觉得有些古怪。“伽罗，你在干什么？” “杨坚，快帮我一起找几颗小石头。”伽罗头也没抬，直接回道。 “小石头？”杨坚一愣，想起两个月前，自己曾被伽罗用这个武器攻击过，心里咯噔一下。再看看眼前这个天真的小丫头，嘴角不由的浮现一丝无奈的微笑。 不多时，郑贲鬼鬼祟祟的不知从哪拖了一条长凳过来。伽罗把长凳靠墙放好，开心的站了上去。杨坚和郑贲在伽罗的呼唤下，也磨磨蹭蹭的站到了长凳上。 三个少年趴在墙头悄悄的关注着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那妇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谩骂着那名少妇。伽罗偷偷的摸出一颗石子掷向那个粗壮的妇女。 杨坚见状，赶紧低头缩到墙后面，顺手将伽罗的头也按了下来。三人缩在墙后面，凝神静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墙内，一声哀嚎之后，院内之人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凶手，接着又是一阵怒骂和痛斥。 过了半响，伽罗又悄悄的探出头来张望，另外两人也只能无奈的跟着一起探出头，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伽罗见没人发现，偷偷的又扔了一颗石子砸向那个男人，然后迅速躲到墙后面。杨坚扶着伽罗的双手蹲在长凳上狠狠的瞪着伽罗，伽罗却无声的笑地花枝乱颤。 墙内的男人气急败坏、大发脾气。伽罗状着胆子偷偷站起来，看着底下的男人歇斯底里的疯癫状，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杨坚看着伽罗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觉得又气又好笑，却也不能奈何她。 伽罗瞄准了机会再一次将石子扔向了那个男人，这一次来不及躲避的三人，很快就被人发现。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拣起地上的一根大木棍，气冲冲的跑出院门口。三个少年对视一眼，一齐跳下长凳，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街道岔口。 那男人追出来时，早已不见少年的身影，反倒是长凳的主人，带着几个邻舍一路查询，正巧就撞上了持着大木棍的男人，双方为此争执不休。 少年们跑了一阵，见没人追上来，靠在街边的墙上，喘了喘气，片刻的沉默之后，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才那个男人太坏了，我真想上去打他一顿。”伽罗收起笑容，忿忿的说道。 杨坚无可奈何的看着伽罗，回道：“伽罗，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这是人家的家事。” “我才不管这些，反正我就看不起这样的男人，没本事，在外面鬼混，还欺负女人。” 杨坚看了一眼伽罗严肃的小表情，乐呵呵的问道：“万一你以后遇到这样的男人呢？” “我要是遇到了，肯定一剑劈死他。”伽罗边说边做了一个手往下劈的姿势。 杨坚假装受到惊吓，说道：“这么凶啊，以后谁还敢要你啊。” 伽罗听到杨坚的回答，心里有些郁闷，想了想，随即不爽的问道：“你是不是以后，也想做这样的事呀。” 杨坚嗤笑一声，淡定的回道：“怎么会，我堂堂一个将军，为难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伽罗听杨坚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不快之情立马烟消云散。 第72章 拒之门外，穿街过巷 天色渐晚，杨坚和伽罗玩闹够了，也就各自回府。没走两步，杨坚又沿路返回，不放心的陪着伽罗一路走到独孤府，目送她进了大门才肯离开。伽罗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乐不可支，回到家就不停的傻笑。 七巧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躲在大门后观察着杨坚。待伽罗进门之后，七巧匆匆跑出独孤府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杨坚。 “杨世子请留步。”七巧柔声细语的呼唤道。 杨坚回头一看，一个衣着光鲜，浓妆艳抹的女子巧笑盼兮，盈盈而立。“姑娘找我有何事？” 七巧见杨坚神色温和，心下大喜，自我介绍道：“奴婢七巧，是伽蓝姑娘房中的丫鬟。” 杨坚并不知道七巧的心思，单纯的问道：“七巧姑娘，是伽蓝让你来的吗？她找我有事？” 七巧见杨坚并没有对自己产生特别的印象，只好撒谎掩饰：“不是，是凌云姑娘吩咐奴婢给您带个信。伽蓝姑娘这几日情绪低落，茶饭不思。世子如若得空，还望能过来劝劝姑娘。” 杨坚听完之后，心里不免有些愧疚，淡淡的回道：“是我对不起伽蓝，我确实该去向他赔礼道歉。我现在就有空，你带我进去看看她吧。” 七巧抬起头，一脸兴奋的说道：“多谢世子。姑娘有您这么好的如意郎君，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七巧说完，兴冲冲的带着杨坚进了伽蓝的院子。凌云正从门口出来，远远的看见杨坚走过来，也是激动万分。正准备招呼杨坚之时，七巧暗暗使了个眼色，随即七巧靠近凌云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凌云屈膝行完礼，高兴的说道：“杨世子，您能来凌云感激不尽。请稍候一会，奴婢马上进去告知姑娘。” 杨坚礼貌的回道：“有劳凌云姑娘了。” 屋内，伽蓝听说杨坚过来看望自己，心里开心不已，正准备冲出房门。转念一想，又像泄了气似的，无精打采的吩咐凌云回绝杨坚。 “姑娘，杨世子这大老远的跑过来，您就这样把他晾在那不太好吧。”凌云低声劝道。 伽蓝不以为然的回道：“没让他晾在那啊，让他回去不就得了。” “可是，杨世子对您一片真心，您真忍心见都不见，就这么让他回去吗？”凌云心里忐忑不安，人是自己叫过来的，现在姑娘不愿意见，该怎么回复外面的公子呢。 伽蓝嫌弃的看了一眼门外，愤愤的回道：“我现在看到他就烦，看到他就想发脾气。你愿意见你去见好了。我要休息了。” 凌云还想再劝，伽蓝脸色一沉，直愣愣的瞪了过来。凌云只好低头告退，走向门外。七巧正在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勾搭杨坚。杨坚以为眼前的姑娘怕自己闷，所以才不停的找话题，遂客气的回应着七巧。 凌云低着头，局促不安的缓缓走了过来。七巧看到凌云的脸色，心下一沉，心里一阵惊恐。遭了，刚才一时嘴快把这位公子请了过来，如今姑娘却不肯见他。万一他大发雷霆，那就惨了。 “杨世子对不起，害您白跑一趟。姑娘她这几天嗜睡，刚刚已经睡下了。”凌云提心吊胆的说完，静静候在原地，等待着杨坚的怒火。 杨坚不解的问道：“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 凌云见杨坚和颜悦色，心里惊诧不已，慌张的掩饰道：“不用，不用，姑娘休息几天就好了。”话一说完，凌云才意识到已经穿了帮，心一横，壮着胆子赔罪道：“真的对不起，杨世子。奴婢不该自作主张，让您过来，害您吃了闭门羹。” 杨坚看着眼前的丫鬟心惊胆战的模样，大概也猜到怎么回事，温和的劝道：“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伽蓝还在生气，等她气消了，我再过来看她。” 凌云抬起头，惊喜的问道：“真的吗？杨世子您还愿意过来，奴婢替姑娘谢谢您。” “好了，你们也不容易，都回屋去好好照顾伽蓝吧。” “多谢杨世子体谅。”凌云和七巧齐声回道。 语毕，两个丫鬟如释重负，低头快步离开，心里面对杨坚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杨坚虽然有些失落，却也不觉气闷，带着郑贲悠然离开。 伽罗听说杨坚去看望了自己的四姐，内心不免有些落寞。原来他喜欢的是四姐，而不是自己。也许一直以来杨坚对自己这么宽容大度也是看在四姐的份上吧。想到这，伽罗心里的失落和难过又加重了三分，眼里的悲凉和伤心更是难以掩饰。 纤云察觉到姑娘的异样，细细询问之下，通过只言片语也猜到了姑娘对杨家的那位世子应该已经动了芳心。留心打探了两日，纤云发觉杨世子这些天并没有怎么去找四姑娘，而是呆在府中忙正事。 伽罗听到纤云打探到的消息，心里暗暗高兴。再经纤云的一番劝导，伽罗心情立马又好了起来。心里又在盘算着，得空之余带杨坚去哪里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一条幽静的巷子里，两个花花公子各自搂着一个娇媚的女子一边说着情话一边亲热。时不时还抱怨着家里的母老虎如何凶悍泼辣。 伽罗躲在不远的拐角处，一脸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两对男女。然后又摆弄了一下自己新制的弹弓，冷冷的一笑，眼神里透出一丝狡诘的目光。 杨坚盯着伽罗看了一阵，觉得她表情有些怪异，再看看那边缠绵悱恻的男女，心里大概明白伽罗想要干什么，正想出手阻止。“噗”的一声，伽罗的弹弓里已经飞出一石子，击向其中一个公子哥。那人捂着伤处大叫起来，躲在巷子深处的几个护卫，听到主人大叫，立马蹿了出来，左右张望。 杨坚和伽罗贴着两面墙壁躲了起来。四目对望之下，杨坚用眼神祈求伽罗不要再胡闹，伽罗也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惩恶扬善、绝不屈服的决心。 还没等那一众人安静下来，伽罗找准时机，将弹弓对向了另外一个公子哥。巷子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大群护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大肆的搜捕着行凶之人。 伽罗看着蜂拥而出的护卫，顿时傻了眼。郑贲看了一眼杨坚，杨坚拉起伽罗的手撒腿就跑。那群护卫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追了过来。 一群人在狭窄的巷子里，横冲直撞，左冲右突，很快就将这片宁静之地，搅的鸡犬不宁，一片狼藉，巷子里摆放的物品几乎都被掀翻。立在墙边的竹竿，在几个少年穿过后，杂乱无章的倒向了追赶而致的护卫。偶然路过的行人，也被众人撞的人仰马翻、四脚朝天。 闹腾了半天，三个少年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幸运的遛出了那群护卫的包围圈。众护卫眼见对方已经溜之大吉，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去复命。那两个公子哥，见这么多人连对方影子都没抓到，自然是将手下骂个狗血淋头，然后败兴而回。 第73章 朝夕相处，移情别恋 一处雅致的亭台楼阁中。两个衣冠楚楚的风雅人士，正在亭间吟诗作对。伽罗带着杨坚和郑贲，正躲在不远处湖边的一棵大树下面愤愤的看着其中一人。手中的麻袋被她紧握的双手抓的都有些褶皱。 杨坚眉头紧蹙，盯着伽罗的双手，急声问道：“伽罗，你想干嘛？” 伽罗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冷冷的回道：“想揍他。” “你怎么动不动就想把人打一顿啊。”杨坚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个衣冠禽兽，别看他现在斯斯文文的，在家可是个畜生。将我那好姐妹的姐姐打的遍体鳞伤，整天以泪洗面。虽然我和她姐姐不熟，但是这事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杨坚想了想，平静的回道：“照你这么说，这个男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我们俩英雄所见略同啊。”伽罗转过脸，笑嘻嘻的对杨坚说道。随后又收起笑脸，认真的说道：“以后这样的男人，我见一个打一个。” 话一说完，伽罗拿起手中的弹弓，对着不远处的亭子，随意的射出一颗石子。亭中之人，听到响声，四处查探也没发现人影。其中一人，狐疑的走下台阶，沿着回廊一路查探。另一人，伸头张望了一阵，不再理会自己的同伴，任由着他一直往前追查。 留在亭中的那人，悠闲的站在凉亭中间，想要借兴作诗。刚一开口，后面一个大麻袋，从天而降，罩住了他的头。 伽罗眼见得手，有些得意忘形，却没提防对方挣扎，差点将麻袋掀开。眼见就要露馅了，杨坚闪到跟前，麻利的又将麻袋重新套上，腿上稍稍一用力，踢向对方腿肚。 那人吃痛跪地，伽罗雨点般的拳腿密密麻麻的打在那人身上。疼的那人满地打滚，直呼求饶。杨坚吓的后退一步，惊呆的看着伽罗凶神恶煞的教训躺在地下的男子。 刚刚出去探查的男人，听到亭子间似有声响，赶紧过来查看。郑贲正在放风，见那人急匆匆的往这边赶，连忙暗示杨坚。杨坚拉着还没打尽兴的伽罗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凉亭，躲到了湖那边。待那人走到亭子那边。三人蹑手蹑脚的离开湖边，往树林赶去。 杨坚看了一眼兴高彩烈的伽罗，平和的问道：“伽罗，你以前和宇文邕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干这些事吗？“ “是啊，好玩吗？”伽罗笑呵呵的看着杨坚。 杨坚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回道：“好玩？伽罗，说实话，我现在特别的佩服宇文邕。” “为什么啊？”伽罗好奇的看着杨坚，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杨坚懒懒的回道：“他和你呆一起这么久，有命活着不说，居然还能毫发无伤。” 伽罗拉着杨坚的手，关切的问道：“你现在受伤了吗？” 杨坚一脸生无可恋的回道：“没有。不过我觉得，再多和你呆几天，我早晚被你玩死。” “没这么严重吧。”伽罗眨着眼睛，好奇的盯着杨坚。 “你们以前干这种事的时候，就没被人抓到过，也从来没有没被人打过？”杨坚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伽罗的眼睛。 伽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每次都被阿邕给化解了。”停顿片刻，伽罗又抬起头，兴奋的说道：“不过你跟阿邕这一点倒是挺像的，每次事先都劝我忍，要是我真闯祸了，最后还是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杨坚无奈的回道：“不帮你收拾能怎么办，都坐同一条船上了。” “你不用这么担心，你这么聪明，武功这么好，谁抓的到你。就算抓到了，以你现在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动你。” “万一哪天不小心惹到一个武功比我好，官还比我大的人，那我们不就惨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再说我们也没那么倒霉的。” 伽罗和杨坚朝夕相处的同时，伽蓝也开始打起了李澄的主意。她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决定放弃杨坚，将精力转向李澄。 李澄连日来都没怎么见到伽罗，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伽蓝却施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李澄不禁喜出望外，伽蓝是伽罗的姐姐，她一定知道很多伽罗的事情吧。虽然见不到伽罗，但是见到伽蓝也行啊，说不定能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 李澄客气的行了一个见面礼。“伽蓝姑娘，亲自登门拜访，李澄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世子哪里的话，伽蓝冒昧来访，还望世子勿怪。”伽蓝也礼貌的福了个万福。 李澄睁大眼睛问道：“伽蓝姑娘，今日怎么得空来敝府，杨大哥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坚哥哥正和伽罗忙着呢，哪有空搭理我。”伽蓝说完，脸上泛起一丝忧伤。 “伽蓝姑娘不用伤心，杨大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等他忙完了正事，自会抽空陪伴佳人。”李澄温言安慰道。 伽蓝拾起忧伤，立马换了一幅笑脸。“对了，李世子。伽罗这段时间太忙，她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真的吗？伽罗真是一个体贴之人，这么忙，还能顾及别人的感受。”李澄欣喜的说道。 “我这个妹妹呀，从小就受人宠爱，身边也不缺人陪伴。以前是辅成王，后来又是世子你，现在连坚哥哥也……。”伽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 李澄狐疑的问道：“辅成王和杨大哥都和伽罗关系如此亲密吗？” 伽蓝盈盈浅笑着回道：“伽罗这小丫头爱玩闹，她的事情可多着呢。世子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天天说给你听。” 李澄兴奋的说道。“好啊。伽蓝，如果你有空随时可以过来，我们李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伽蓝听李澄这么一说，更是喜形于色。 有了第一次的愉快交流。后面几天，伽蓝隔三差五的就往李府跑。只是李澄这个榆木脑袋不太开窍。每次聊到伽罗的话题就说的津津有味，而一旦聊起别的，接不了几句话，双方就陷入尴尬。 李眪本来就对伽蓝心生好感，又见这几日，伽蓝频繁出入李府，心里甚是欢喜，悄悄躲在门口观察着俩人的动静。只是没多久，李眪就发觉自己的傻儿子，可能搞不定这个色艺俱全的美貌少女。 为了儿子的幸福，李眪不得不亲自出马，凭着自己的幽默风趣，将本已冷场的局面迅速带动起来。伽蓝也总是被他的巧言妙语逗的笑声不止。几次之后，伽蓝也渐渐发觉李澄有些无趣，脑子还不转弯。反倒是对郡公增添了不少好感。 “阿澄，你也别老让伽蓝干坐着，带人家姑娘到外面四处转转也行啊。”李眪小声的嗔怪着儿子。 李澄呐呐的问道：“伽蓝，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伽蓝低头娇羞的回道：“伽蓝随意，世子拿主意吧。” “这，我一时也没想好。阿爹有什么好主意吗？”李澄天真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李眪看了儿子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阿澄，这事你得自己想办法，我一个半老头子，怎么好插手你们小年轻的事。” 李澄一脸纯真的说道：“爹，您有主意就直说吧。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啊，伽蓝她不会介意的。”李眪皱了皱眉，心里暗暗着急，脸上却依然笑呵呵的看着伽蓝。 伽蓝大方的回道：“是啊，李叔父。如果您有空，不妨多指导一下我们这些晚辈。” 李眪见不好推辞，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俩个小孩一起，到处溜达。一路上，李澄因为想着伽罗，依然时不时的冷场。李眪暗自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嘻嘻哈哈的陪着伽蓝聊起来。三人就这样在这种稀奇古怪的气氛中慢慢溜达着。 第74章 无情无义，不喜不悲 伽蓝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发现，虽然李澄也有很多长处，但是短板也不少。和他在一起，虽然还算温馨舒适，但是总觉得缺少一些情趣，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细想之下，竟然还不如和杨坚在一起的时候快乐。 唯一庆幸的是，有个乐开怀的郡公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倒是增添不少乐趣。从心底来说，这个郡公倒是比他儿子李澄更加有魅力一些。 不但人长的风流倜傥，性子也是那种温厚中带着一份开朗，成熟中带着一丝乐观的脾性。要不是年龄和辈分在这，伽蓝都觉得郡公才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李眪这段时间和伽蓝一接触，对伽蓝更是喜爱有加。这姑娘，温柔贤淑，大方得体，而且还才貌双全。可惜自己的傻儿子至今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把握机会。 而杨家的那位世子，似乎和伽蓝这姑娘也有些瓜葛，那个小孩子看起来人还挺机灵的。就怕哪天，他真动了心思，伽蓝可就要被抢走了。 杨坚这段时间，除了忙正事或者陪着伽罗“行侠仗义“以外，也会尽量抽时间去看望伽蓝。 只是奇怪的是，好几次他都没见着伽蓝的面，每次伽蓝都只是派了凌云出来，客客气气的将自己回绝。回绝的理由，不是说时候太早，就是嫌时间太晚。或者推脱身体不舒服，不想见客。偶然碰见了，伽蓝也是不冷不热的敷衍着杨坚，然后很快又借故告辞。 杨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久之前，伽蓝还对自己热情洋溢的，怎么突然之间，态度转变这么大。想想自己最近也没干啥特别的事惹恼她吧。 伽蓝偷偷的躲在门后面，看着杨坚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他走了？”凌云看了一眼自家姑娘一脸的恋恋不舍，重重的点了点头。 伽蓝继续关切的问道：“他脸色好不好，有没有太伤心？他之前的伤痊愈了没？” 凌云不解的回道：“姑娘，你既然还惦记着他，干嘛要那么狠心啊。” “我要是不狠心，将来命运就对我狠心了。我要是再跟他接近，以后，怎么跟我父亲拒婚呢。我现在好不容易才搭上了李澄这条线，绝对不能功亏一篑。”伽蓝起初还有些伤感，说到最后就只剩无情和决绝映在脸上。 凌云不服气的问道：“那姑娘觉得李世子怎么样呢。他真的像奶娘说的那样，比杨世子好太多吗？” “李澄这人温良纯厚，体贴入微。而且李家财力雄厚，出手大方。只是他人比较无趣，不像坚哥哥那么有情趣，和他在一起，完全没有和坚哥哥一起那种心动又快乐的感觉。”伽蓝提起李澄，又想到杨坚，眼里只有淡淡的失落和忧伤。 “姑娘，照你这么说，李世子也没奶娘说的那么好啊。他们俩是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依奴婢看来，这杨世子似乎更胜一筹。” 伽蓝疑惑的盯着凌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世子有的优点，杨世子也有啊。要论温厚，杨世子难道不温厚吗？要论体贴，杨世子更是没话说。姑娘这段时间对他不理不睬，可他不但没有生气，每次来看您，依然记得带来您最喜欢的糕点和糖果。姑娘觉得李家富甲天下，可是有没有想过杨家可是手握重兵，连老爷都很看重他们家。” 伽蓝听着凌云一句一句诉说着杨坚的好，回想着这两个月来和杨坚相处的点点滴滴，眼里噙满了泪花，心里更是伤痛不已，口中的话也变得沉重无比。 “坚哥哥他，确实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体贴周到，我也曾对他一见钟情。可是凌云，女人能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我实在，不敢把赌注压在他这样一个人身上。这辈子，就让这份感情，永远都埋藏在心底里吧。” “姑娘，您一定要听奴婢一回劝啊。那奶娘嫌杨世子不够好，可是李世子也不是十全十美啊。还有那辅成王，听说是不得圣宠才被贬去同州。其他各家世子如谢二公子、卢公子更是逊色不少。如今您能把握住的也就杨世子一人，这老话说的好，要把锅先端着，再把碗放下也不迟啊。” 伽蓝听着凌云的劝说，默然无语，良久方才淡淡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伽蓝屏退了凌云，满眼哀怨的跌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影痴痴的发着呆。 月光迷离，星光点点。杨坚怏怏不乐的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郑贲悄悄的跟在后面，不敢多说一句话。寂寥无声的夜色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击碎落寞人的心扉。 “郑贲，你不是说伽蓝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她根本就不搭理我。”杨坚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惴惴不安的郑贲。 郑贲低着头心虚的回道：“少爷，这姑娘家的心思我也猜不透啊。” 杨坚猛的转过身，愤愤的瞪着郑贲。“猜不透你还瞎说，害的我自作多情。” 郑贲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少顷，怯生生的看着杨坚，回道：“可是少爷，伽蓝姑娘之前对你那态度，确实就是对你有意思啊。而且少爷你自己不也对人家温柔体贴吗？我还以为少爷你对人家早有这意思了。” “那男人对女人不是本来就应该这样吗？我爹对我娘，我姐夫对我姐姐，还有宁都王对伽叶姐不都是这样吗？”杨坚疑惑的望着郑贲。 “我的少爷，你说的这些都是夫妻。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 “伽蓝也不是普通朋友啊，我是她世兄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啊。”杨坚眼睛睁地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郑贲。 “可人家不这么想啊。这天底下坏男人多的是，不好好照顾女人的男人也多的是，哪会个个像你这么怜香惜玉呢。” 杨坚回过身斜睨着郑贲。“你的意思是我最好对她们差一点？” 郑贲嫌弃的瞟了一眼杨坚，回道：“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少爷你这么聪明，稍微用点心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等伽蓝气消了，再去找她好好聊聊，把误会说清楚。至于你说的那回事……，算了，还是别想太多。”杨坚说完，丢下郑贲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郑贲赶紧跟了上去，抬眼偷偷地瞅了一眼杨坚，问道：“少爷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人家不喜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杨坚头也不回的扔下这句话，继续悠悠地往杨府走去。 第75章 纨绔子弟？冤屈难伸 繁华热闹的长安大街上，庄严气派的府邸门前，一个心宽体胖的老妇人在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妇的陪伴下，一次次走向这些府第门口，一次次又被门口的守卫驱赶到大街上。 “你们找辅城王？殿下半个月前就已经离京了，你们还是快走吧。” “找苏公子，哪个苏公子，我们这苏公子有好几位。什么，不知道？那就别在这捣乱。” “什么？谢公子的朋友，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谢家可是高门大户，哪来这样穷酸的朋友。快走快走。” “你找哪位公子啊，独孤家的几位公子现在都不在京，如今在家的只有两位姑娘。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公子？这京城中姓李的高门大户多了去了，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快走吧。” 那名老妇人再一次被门口的守卫推倒后，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少妇强忍悲伤，蹲下身来悄声劝慰着：“吉婶，别哭。吉叔和阿飞他们还在牢里头等着我们去救，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 吉婶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泪痕，呜呜咽咽的回道：“还能怎么救，我们连人家门都进不去，还能指望着谁去救他们啊。” “我们找街上的人问问，也许就有人知道他们，也许在大街上就遇到他们了。” “我们只知道他们姓什么，连名字都叫不全还怎么……。不对，有一个孩子叫杨世子。对，就是他，他叫杨世子，我们可以找他。”吉婶提到杨坚立马精神起来，眼神也明亮了许多。 那少妇听了也跟着高兴起来，拉住身旁的路人就开口问起来：“这位大哥，你知道杨世子家住在哪里吗？” 路人鄙夷的看了一眼女子。“杨世子？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找那个花花公子干嘛？” “花花公子？”吉婶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心里大为惊诧。 少妇不甘心的又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叔，你知道杨世子是谁吗？他家住何方，能告诉我吗？” “杨世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姑娘你找他做什么？”过路的大叔有些不解的望着年轻的女子。 “我们有点急事，想找他帮忙。还望大叔告知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大叔语重心长的劝道：“姑娘，听老人家一句劝。你还是另想办法吧，别去招惹那个纨绔子弟了。” 少妇诧异的问道：“纨绔子弟？大叔为什么这么说？” “这京城中可传开了，这小子进城当日当街调戏良家少女，而且还招蜂引蝶导致围观的妇女竞相践踏，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后来又有消息传出，这小子从小无法无天，在家被娇纵惯了，就成了一个不务正业、整天花天酒地的败家子。杨大将军为此没少生气，都快被他气吐血了。” 吉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过路大叔，大声惊呼：“不可能的，他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怎么不可能，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看我说的有假吗？” 吉婶听了那人的话仍不死心，拉着街上的行人，不停地打探杨世子的消息。可是问了一圈下来，众人说了一堆五花八门的传闻，一个比一个难听，而且所有消息都告诉她一件事，这个杨世子真不是啥好人。 吉婶一时之间受到强烈的打击，一下又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的横布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嘴里面喃喃自语：“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弄错了……。” 路大嫂眼睛里一片湿润，轻轻的将吉婶抱在怀里。过路的大叔，看了一眼两人凄凉的处境，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姑娘你还是别找他了，否则这又是一场羊入虎口的灭顶之灾啊。”路人说完，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离开了。 潮湿的气味混着鲜血的腥气，在甬道尽头的囚室外开始发酵。牢里头，一个胖胖的衙役苦口婆心的劝着囚室里头蓬头垢面的众人。 “几位还是老老实实认罪吧，何必要自讨苦吃受这份罪呢。你们还真指望那几个公子哥能救你们啊。说不定啊，人家早把你们给忘了。” 吉叔满眼鄙视的看着牢头，厉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帮狗腿子一样无情无义吗？” 牢头也并不恼怒，只是冷冷的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回道：“我说老头，你都活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天真。你见过几个权贵子弟会管几个小老百姓死活的。你还在这傻傻的盼着人家来救你，真是笑话。而且我跟你说句实话，既使那几个公子哥真愿意管这事，也救不着。” 囚室中的众人听到牢头很随意的几句话，皆默默低头不语。他们和这几个贵族公子接触时间并不长，对他们的心性其实并不那么了解。 那几个少年究竟会怎么想，他们心中也不是那么清楚。况且人家没有义务救自己这样一群人，也更没有必要救他们这样一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不相信啊，我分析给你们听听。你们说的辅成王殿下，别看名头大，其实就是个空头王爷，没权没势还不得圣宠。前不久啊，都被给贬到同州去了。他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你们？” “还有你们说的苏、谢二府的公子，他们啊，就是一群富贵闲人，这官场上的事，都是他们家大人在斡旋。几个小孩哪插的上手？” “至于李家那位，我就摸不准你们说的是哪家公子。这京城中显赫的李府有好几家呢。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老狐狸，都不爱管闲事，所以才能在京城这块风云地长久生存下来。” “当然，你们说的独孤府那位姑娘，倒是个热心肠直脾气，家里权势也够大。可惜啊，一个姑娘家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她总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去惊动独孤大人吧。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对吗？” 众人听完牢头的分析，顿觉万念俱灰，没有了生的希望。几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低下头默默流泪。其余的人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吉叔瞳孔一张，突然大声对着牢头喊道：“那杨世子呢，他总能帮上忙吧？”那胖牢头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大跳，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胖牢头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头，嘴上却一副轻佻的口吻。“我说老头，你真是太搞笑了，你居然指望这位祖宗爷能帮你。他呀，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浪荡子。” 吉叔紧紧的握住粗壮的圆木栏杆，怒目圆睁。“不可能，你瞎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在骗我。” “吉叔，吉叔。”路飞和一直沉默的其余几个乡民连忙拉住吉叔。 “你还不信，现在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就你还被蒙在鼓里。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形容他吗？酒囊饭袋、花花公子、绣花枕头、扶不起的阿斗、草包……。哎，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牢头一边满不在意的说着，一边伸出胖胖的双手，低头掰着手指头数着。 “你，你在胡说，你一定是在胡说。”吉叔满心希望被破灭，更加激动的用力拍打着牢房，布满血丝的眼里，尽是怒火和愤恨。身旁的众人不停的劝慰吉叔，只是这一切在他眼里都视若无睹。 “老吉，你怎么全身都是伤，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吉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老伴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样子。已经红肿的双眼，再一次泪流成河。路大嫂看着自己的丈夫受尽折磨也是默然流泪。 吉叔握着老伴的手，颤抖的问道：“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刚刚吉婶进来的那一刹那，看到老伴阴云密布的那张脸，他的心就已经跌到冰点。只是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还存在一丝幻想，幻想着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吉叔见老伴一直呜咽不语，继续颤声问道。 路大嫂满脸悲伤的低声回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根本见不着人。” “那杨世子呢？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吉叔又将希望的眼光看向这名少妇。只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急于否定，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吉叔双眼呆滞慢慢的跌坐地下，一股郁结之气睹在胸口，呛的他不停的咳嗽。牢房里其余众人皆神情沮丧的靠墙而坐，只有路飞一人淡然的拍着吉叔的后背帮他顺气。牢头看着众人绝望又无助的神情，也不再刺激他们。 “阿飞，我再去外面找找，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人来救你们。”路大嫂看了一眼，形容枯槁的众人，再看看心灰意冷的丈夫，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一切扛起。 “吉婶，我们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就有希望了。”吉婶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眼神里却满是刚毅的少妇，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出了牢房门口，消失在甬道的拐角处。 第76章 柳暗花明，防范未然 良久，大牢的两扇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面容秀丽，衣着华美的少女急步走了进来，她身旁还跟着一个面容稚嫩的贵族少年。牢头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来人，低下头悄悄的闪到一边。 伽罗快步走到牢房门口，焦急的问道：“吉叔，路大哥你们怎么样了？” 众人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少女。“伽罗姑娘，你怎么来了？”路飞最先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 “我听管家说，有两个农妇过来找过我，我就猜到是你们出了事。幸好管家机智，派人跟着吉婶她们，我才能迅速找到这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被人抓起来呢？” 众人静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乡民率先开口回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官府突然派人将我们各村几个有些声望的人，全抓了起来逼我们认罪。” 伽罗继续追问道：“他们有说你们犯了什么罪吗？” 那人回道：“好像是私自聚会，聚众违法什么的。” “罪名可以随便安，只是找个由头而已。我们应该是得罪什么人了？”路飞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眼眸中的亮光犀利又阴寒。 伽罗听了路飞的话，立马会意。“你们放心，我去找我爹，一定将你们救出来。” 路飞急忙劝阻道：“伽罗姑娘，我们这些本来只是小事，如果牵涉到朝中大臣，只怕事情要闹大了，到时候更不好收场。” 伽罗一想，觉得有些道理立马泄了气。垂头丧气的说道：“可惜阿邕已经离开京城，不然他一定能帮上忙的。就连五哥现在也不在京。” 李澄提醒道：“伽罗，我们可以找苏公子和谢公子来帮忙啊。” 伽罗沮丧的回道：“他们和你一样虽然出身世家，但是目前尚无官职，不便插手此事。我们只能找他们一起想办法，最终还是要有合适的人出面，才能解决问题。” 李澄听伽罗这么一说，脑子里立马浮现了杨坚的身影，不禁眼前一亮。“那不是还有杨大哥吗？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对呀，杨坚现在虽然没有实权，但是他是陛下亲封的车骑将军，又有散骑常侍的勋衔。出面摆平一下这些中下层官员应该还是可以的。我怎么把他给忘了。”伽罗说完也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囚牢中的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伽罗姑娘，你说的杨坚就是杨世子吗？他靠的住吗？”路飞深思片刻，终于说出心中的疑虑。 伽罗环顾了一下众人，从他们的表情中，很快就猜到了原因。“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你们别信那些，杨大哥和我们家是世交，我相信他是个好人。”伽罗言辞恳切的向众人解释道。 李澄也坚定的附和道：“我也相信杨大哥不是那样的人，那些谣言一定是在诋毁他。” “真的吗？那我们有救了。”吉叔憋闷了好久，听到两个小孩都在夸赞杨坚，不免有些喜出望外。 伽罗微笑着安慰众人。“放心吧，杨大哥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救你们的。你们再耐心等等，我们先去找谢公子他们，等杨大哥忙完了公事，我们再去找他。” 繁忙的大街上，一切一如既往的照常进行着。吉婶此刻却觉得有些天昏地暗，心如死灰。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伴，现在正关在那阴森的牢房中受尽折磨。自己却在这浑浑噩噩，无能为力。 就连心中唯一念想的杨世子，也突然变成人们眼中不成器的浪荡子。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啥。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飘荡在街上。 她身后的年轻少妇，眼睛直直地看着不远处庄严大气、守卫森严的杨府，胸腔阵阵起伏，手指不断的揉搓着衣角，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半响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这个传说中的花花公子，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肯救自己的丈夫，救自己的乡邻。她也就无怨无悔了。 “砰”的一声，吉婶似乎撞到一个行人的怀里，整个人身子一虚，软软的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眼睛里默然流出两行清泪。 少妇察觉身后有异，霍然转身。一个俊朗少年，轻轻蹲下身来，柔声问道：“吉婶，你怎么了？” 吉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下一惊。抬头望去，那双熟悉又明亮的眼睛正定定地盯着自己。“杨世子，真的是你。”吉婶扶着少年的双臂，惊喜的说道。 就这么一刹那，吉婶之前的阴霾之心突然之间荡然无存。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年俊秀的脸庞和那双出神的大眼睛，吉婶的心就安定很多。 尽管之前听到很多关于这个少年的流言，可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吉婶还是选择无条件的相信他，相信他是个好人，相信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正直少年。 少年扶起地上的老妇人关切的问道：“吉婶，出什么事了吗？” “杨世子，求求你，救救老吉，救救乡邻们。”吉婶紧紧的抓着杨坚的双臂，带着哭腔急切的说道，双腿不由自主的就要跪下去，杨坚及时的拉住了她。 杨坚温言安慰道：“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清楚。” “杨坚，吉婶你们都在。”杨坚听到这声清脆的喊声，回头望过去，正好见到伽罗带着李澄和另外两个贵公子快步飞奔过来。 杨坚诧异的问道：“伽罗，你们怎么来了？” “去你家说。”伽罗说完，拉着杨坚，带着众人一起往杨府走去。 杨府的客院里，伽罗大致的将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遍。杨坚微微仰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凝神静思。其余众人皆静静等待，不敢打扰。少顷，杨坚缓缓转过身，面向众人的目光。 “伽罗，看样子我们的生意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了。”杨坚神色严峻的说道。 伽罗看着杨坚的表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担忧的问道：“你是说，吉叔他们是因为我们经营的生意才受人陷害？那些害人的人是谁？” 杨坚淡然回道：“我现在也不太确定，所以我们必须先查清楚这件事牵涉到谁的利益才能行动？” “可是吉叔他们还在牢里面受罪，我们就这样撂下他们不管吗？”伽罗一脸不解的看着杨坚。 杨坚心里也不是滋味，还不得不耐心劝道：“伽罗，如果不查清底细就贸然行动，万一触动宇文护的利益，那我们便会全军覆没，到时候谁都不能幸免，谈何救人？” 伽罗心知杨坚说的很有道理，低下头不再言语。苏峻默默的开口道：“杨世子，你有什么计划，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杨坚顿了片刻，吩咐道：“郑贲，你去查一下现在这个案子谁在主审？如果没有立案，背后谁在接管这件事？” “李世子，请你核查一下，你们前面一段时间经营的那些店铺，可能会损害到谁的利益，他们背后的人都有谁？” “苏公子、谢公子，请你们回去打探一下，宇文护的党羽里面哪个层级的官员可能会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伽罗，你去独孤府找一位幕僚，以伯父的名义，会一会京兆尹，让他们别轻举妄动，以防吉叔他们再遭毒手。” 少年们听到杨坚的吩咐，没有一人产生质疑，全都不假思索的领命而去。杨坚自己则留在府中，好言安慰吉婶和路大嫂。待她们情绪稳定，又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之后就钻进书房半天没有出来。 此刻，他正潜心研究这几天，探子收集到的消息，想从里面查探出蛛丝马迹。今天的这件事，来的实在太突然，快到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现在的形势，他又不得不管。只是在管这桩闲事之前，他要确保杨府和独孤府都是安全的，至少不会随便受到牵连。 第77章 顺水人情，解救众人 吉婶和路大嫂等了半天都不见杨坚有什么行动，在房间里急的团团转。煎熬的久了，两人不免就有些胡思乱想。 “吉婶，这杨世子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会是不想救了吧。”路大嫂有些不安的问道。 吉婶坚定的回道：“不会的，他答应了救那就一定会救的。” 路大嫂喃喃自语道：“那他在等什么呢。是在等我们有所表示吗？” “表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哪有什么东西能表示的？”吉婶不解的问道。 “如果没有任何表示，人家也确实没这个义务帮我们这群毫无用处之人。外面的人都传他是个花花公子，所以……。”路大嫂低下头，不停的揉搓着手指。 吉婶看着眼前这个姿容尚可的少妇，脸上神情古怪，心中大惊。“大妹子，你不会是想……，你可别做傻事。”停歇片刻，吉婶转而愤愤的说道：“待会要是碰到他，我就找他问清楚。他要是敢对你有想法，我定要狠狠打他两个耳光不可。” 路大嫂听到吉婶这么说，不禁大惊失色，四周看了看，微微倾了一下身子低声劝道：“吉婶你醒醒，他不是你的孩子可以随打随骂。这个杨世子有权有势，你可千万别轻易得罪他。更何况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 吉婶呆愣了半天，方才醒过神来，眼中泪光闪闪，喃喃自语道：“对啊，他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可是我不管，我不能看着他成为那样的无耻之徒。我不能……。” 黄昏时分，少年们陆续来到杨府，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给杨坚。杨坚和郑贲在书房内，聚精会神的汇总分析所有信息，凝神静思解决方案。 “少爷，这次的事情都是巴结宇文护的下层官员所为，应该不会触及到高层级官员的利益。” “按照苏峻和谢凡提供的消息，宇文护和他的那些心腹党羽根本毫不知情，这样我们处理起来也就简单多了。” “少爷，雍州牧薛善这几天正好在京兆尹府，不知所为何事？” “薛大人在府衙？也许我们可以找他帮忙，事情可能更方便解决。” “可是薛大人已经依附了宇文护，会不会？” “不用担心，这件事并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不会害我的。我曾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像他这么聪明的人，绝不会干出那种损人不利于的事。” “那我这就去准备。” “去吧。” 晚膳过后，杨坚去客房看望了一下吉婶和路大嫂，并承诺她们明天一定将人救出来。吉婶忍不住喜极而泣。憋在她心中一下午的话，也始终没有问出口，当然她更不会舍得真去打骂杨坚。每次看到少年那张俊秀的脸，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吉婶的心里都满是柔和之意，哪还忍心看他受半点苦。 天际的浑云渐渐散去，晨曦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缤纷朝霞缓缓渲染开，慢慢的一圈又一圈。杨坚一早就递上名帖拜访了雍州牧薛善，两人相互寒暄了一阵后，自然而然的就开始叙旧，言谈中时不时互相恭维了一番。 添茶换盏之后，杨坚渐渐切入正题，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吉叔一众人的案子。薛善宦海打拼多年，精明事故的他，立马就明白了这个少年此次前来，意欲何为。 两人相谈甚欢，寥寥数语就已经达成协议。事情谈妥，薛善客气的将杨坚送出门外，目送他离开。 薛善身边的长史悄声问道：“薛大人，这个杨世子可是独孤信那边的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 “这些都是小事，不伤及大司马的利益。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卖他个面子。以后朝堂上也好相见。”薛善淡然回道。 长史好奇的问道：“这杨世子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需要大人如此费心应付吗？” 薛善轻笑一声，淡淡的回道：“他在我手下干过一段时间，他有多大本事，是什么性情，我心知肚明。假以时日，这个少年必定大有作为。我们虽然依附大司马，但也万不可轻易得罪这些后起之秀。谁能料到以后的朝局会变成什么样呢？” 大牢的两扇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负责看守的护卫仔细查验过腰牌后，恭敬地请二位入内，然后又从外面将铁门关上。 铁门内便是一道长长的甬道，两旁点着昏暗的油灯。吉叔一众人，正愣愣的倚墙而坐，听到声响，立马起身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陪同着一个俊朗的贵族公子信步走了过来。吉叔灰暗的眼睛里立刻闪现一丝光亮。 那名官员沉声说道：“把门打开，放他们出来。”牢头偷偷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麻利的开锁，然后打开牢房大门。 吉叔刚出牢房，便扑上前去，握住了杨坚的双肩。“杨世子，你来救我们了。” 杨坚看着吉叔，微笑着说道：“吉叔，我们出去说。”吉叔默默的点头，杨坚转身搀扶着吉叔缓缓离开，其余众人也满心欢喜的跟着走出牢房。 出了牢房大门，郑贲早已备好几辆马车，原地等候。吉叔一行人，在护卫的搀扶下一一上了马车。 一路上众人激动不已，刚刚还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转眼之间，就已经坐上了华丽舒适的马车，还有随行护卫相送。众人恍然如入梦境般兴奋不已。 吉叔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身边一语不发的杨坚。坐在他另外一边的路飞，却是心事重重的看向对面。眼睛的余光悄悄观察着神情清冷的少年。 马车到了杨府门前缓缓停下，伽罗带着吉婶和路大嫂匆匆走下台阶，前去相迎。杨坚刚下马车，一转身就看到伽罗出神的盯着自己，眼眸中尽是欣喜和崇敬之色。 吉婶看到老伴，一把扑到吉叔怀里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吉，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吉叔看着平日里有些凶悍的吉婶，如今却像个若不禁风的小女人一样，心里也甚是难受。他强忍着酸楚，轻轻拍着吉婶的后背，温言细语的安慰着老伴。 而路飞这一对年轻夫妻似乎就要含蓄很多。两人皆红着眼望着对方，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沉吟片刻，路大嫂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路飞轻轻的将妻子搂入怀中，笑中带泪。 众人在门口热泪盈眶的相认一番，最终又喜笑颜开的进了杨府。杨府的管家忙碌的指挥着下人，给乡民们换衣敷药。伽罗缠着杨坚问东问西，想要知道事情是怎么圆满解决的。 吉叔见众人的伤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悠悠地带着众人走了过来。“杨世子，伽罗姑娘，你们的大恩大德，老吉我没齿难忘，请受我们一拜。”吉叔说完，双膝一屈，便要拜倒。 杨坚和伽罗连忙扶住吉叔。“你们快起来，我们受之不起啊。”伽罗一一扶起众人，心急的说道。 “伽罗姑娘，要不是你们出手相救，我们这些人只怕早已到了黄泉路上。你们当然能受的起这一拜。”吉叔诚恳的说道。 伽罗羞愧的回道：“吉叔，你这么说我真是心有愧疚。你们大家会遭受此劫都是因为我做事不周，欠缺考虑。当初要不是我非要处罚那个何公子，他也不至于对你们怀恨在心。后来，要不是我拉你们一起开设商铺，经营瓷厂，也不会连累到你们得罪那些黑心的官商。” “伽罗姑娘，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我们这些乡民好，哪能怪到你的头上来。但是你和杨世子的救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你就不要谦辞了。” 杨坚温和的回道：“吉叔，这些事对我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吉叔豪爽的说道：“好，既然你们这么说，老吉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后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两位尽管开口，老朽定当万死不辞。” 杨坚听到吉叔的话心头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因为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察觉出些什么。 “路大哥似乎有些异议，可否说出来听听。”杨坚言笑晏晏的看着路飞。路飞这才发现少年早已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 路飞也淡淡的笑着回应：“杨世子，能否单独谈谈。吉叔你也一起吧。” 杨坚爽快的答应道：“可以，我们去书房谈。”话音刚落，杨坚便带着路飞和吉叔快步离开，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第78章 试探交锋，誓死效忠 书房内，路飞笔挺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杨坚。杨坚负手而立，淡定的对视着路飞质疑的眼神。吉叔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有些奇怪的摸了摸头。 “杨世子应该早就算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吧。”路飞面带微笑开口打破僵局，语气却有些冷淡。 杨坚浅浅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路大哥，有话不妨直说。” 路飞瞬间收起笑意，抱拳拱了拱手，神情严肃的说道：“请恕路某无礼。世子今日相救，恐怕另有所图吧。” “小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家好心救我们……。”吉叔有些不满的抱怨。话还没说完，杨坚伸手示意吉叔打住。 杨坚正色直言道：“既然你说话这么爽快，那我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我确实是希望你们能帮我做点事情。” 吉叔凛然回道：“杨世子有何吩咐，老吉必定遵从。” “吉叔，路大哥，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组织这些村民帮我打探一些消息。”杨坚平和的说道。 “当然愿意，只要世子不嫌我们这些平庸之辈无能，我们乐意效劳。”吉叔兴奋的回道。 路飞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杨坚，心里有些捉摸不定。思忖片刻，路飞神情冷漠的说道：“看来杨世子心中早已谋划好了一切，我说的对吗？” 杨坚轻轻一笑，淡淡的回道：“没错。” 路飞继续冷冷的问道：“伽罗姑娘前段时间做的那些事，应该也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吧？” “是的。”杨坚没有理会路飞的表情变化，淡然回道。 “这么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预先设计好的，从我们意外相识，到获取乡民们的详细资料，再到今天我们出狱，环环相扣，步步上套，以至于现在被你玩弄于股掌，进退两难。”路飞越说心里越激动，胸膛之间也因为气闷郁结而起伏不定，说到最后，言辞变得激烈，语气更是阴冷。 吉叔皱着眉头，神情不快的说道：“小路，你怎么能这么想……。” 路飞强忍怒气，扬声说道，语气措辞甚是严厉。“吉叔，答应帮他做事就是奉他为主。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知道再来翻脸无情。” 杨坚依然一脸平静，淡定的问道：“你觉得，我有这么厉害能够手眼通天？” 路飞见少年泰然自若，也恢复了镇定，不软不硬的刺激着杨坚。“杨世子年纪轻轻就胸有谋略，心机深沉。而且还能屈能伸，懂得装草包迷惑对手。如此城府，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杨坚听到路飞不知是夸还是讽的话语，不但不生气，反倒自嘲道：“路大哥，你想哪去了。我要是真那么厉害，还需要装草包骗人吗？就是因为我目前实力不强，才需要先行示弱，以求一线生机。” 路飞见少年不怒反笑，不觉有些震惊。“你说的是真的？你们这些少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跑到我们那种荒野之地游玩？我们这群人入狱为什么正好都和你们有关联，又正好被你们所救？还有，负责审我们的薛大人明明是宇文护的人，你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就能说服他们？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 杨坚没有急于回答，只是淡淡的抛出另外一个问题。“你是怀疑我一个人，还是怀疑我们一群人。” 路飞默默的注视着杨坚，淡定的回道：“你们这一群人，大部分都比较天真单纯。我所怀疑的只有你和辅成王，现在看来最可疑的也就是世子你。” “好，既然你怀疑我一个人，那我就说说我的理由。我去乡野之地游玩，只不过是让某些人验证一下，我确实只是个纨绔子弟。你们入狱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这件事情是我失算，就当我对不住你们。” “至于你说审案的人，确实只是凑巧，薛大人之前做过京兆尹，这个你应该清楚。两年前，我曾在他手下任职一段时间功曹，所以有些交集。如今我们两个人都各自高升，虽然身处不同阵营，但是在这种小事上互相卖个面子，也不算什么为难之事。我说的这些理由，你可还算满意。” 路飞低头沉思片刻，也觉得对方不像在撒谎。“这么说，真的是我误会了。不过，杨世子你倒真的是个多谋善虑、运筹帷幄之人。” 杨坚微笑着回道：“路大哥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会些保命的小招数而已。不知，路大哥现在还有什么疑虑？” 路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道：“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 杨坚静静的看着路飞，说道：“但说无妨。” “要是我们不愿意替你打探消息，会有什么后果？“路飞边说边小心的观察着杨坚的表情。 杨坚看了看谨小慎微的路飞，心平气和的回道：“没有什么后果，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你放心，之前我帮过你们的，我也不会收回。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也会尽量帮你们。” “筹谋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你甘心吗？”路飞继续试探道。 “刺探消息本就是风险极高的事情，你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我需要的是绝对忠诚之人，如果不是你情我愿，我也不敢轻易启用。”杨坚依旧淡然的回道，只是微微带笑的眼神里隐然有一丝失落之意。 吉叔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生气的插了一句嘴。“小路，你也太没良心了。你不愿意帮，我帮。” “吉叔你别生气，我只是在试探杨世子，看他值不值得我们效忠。现在看来，世子确是宽宏大度、雄才大略之人，路某愿意誓死效力。”路飞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的呈现自己的诺言。 杨坚听到路飞的承诺，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情也瞬间舒展开来。“好，路大哥、吉叔，以后我们都是自己人了。” “事不宜迟，世子有什么计划，我们立马去执行。”路飞急不可耐的催促着杨坚。 “不久之前，我已经将各村各乡的人，按照行业分门别类，整理出了一份名册。路大哥，你负责甄别培养这些人，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份各府空缺职务的信息。你将他们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各府大小门口的店肆也需要布置一些人手。剩余的人就在伽罗的各个店铺里面呆着，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即可。 “吉叔，你负责管理传递情报的人，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妇女、小孩、老人、伤残之人，稍加培养都可以派上用场。” “还有村里面那些孤儿，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将他们召集起来，我会找人教他们习武。以后当护卫也好，入伍也罢，有武艺伴身总是大有益处的。” “至于具体细节以及后续的计划。我们以后再议。眼下，先把最基本的事情做好。” 杨坚简略的将谋划已久的方案，大致描述了一遍。路飞和吉叔皆点头同意，商议完之后，两人领命而去，开始着手组织和管理乡民们，执行商议的计划。 第79章 招惹强敌，候氏兄弟 深墙高院内，一高门大户的管家正在忙碌的指挥着形色匆匆的下人，看情形似有喜宴。高墙外还架了几幅长梯，可能是装饰围墙的工匠，干完差事之后，还没来得及将它们收起。一对少男少女正沿着这座高墙，闲步而行。后面的少年仆人，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语不发。 “杨坚，这段时间你怎么这么忙，每次去杨府都不见你人影。还有吉叔、路大哥他们，最近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忙的不可开交了。”伽罗厥着嘴抱怨道。 杨坚转过脸，看着伽罗，神情坚定，眼神柔和。“伽罗，我爹和独孤伯父整日为朝政上的事殚精竭虑。我总得为他们分担一点忧愁才行，不能一直都躲在他们的羽翼下逍遥度日吧。” 伽罗面带愧色的说道：“说的也是，我也希望为我爹分担一点责任，只是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杨坚浅浅一笑，欣然说道：“你现在做的不就挺好吗？伯父最近没少夸赞你吧。” 伽罗听杨坚这么一说，立马精神起来。“对呀，阿爹最近看到我在做这些，确实挺开心的。我真的帮到他了？” “当然。”杨坚平静的回道，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伽罗看着杨坚的眼神，有些春心萌动，心神不安的她，急忙羞涩的低下头去，避开杨坚的视线。 自从那一次在大街上对杨坚芳心初动，伽罗的心思就变得细腻起来。只是一直以来高傲自尊的性子让她放不下身段，去表明自己的心迹。更主要的是，她害怕一旦表白，她会彻底失去杨坚，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既使早已心有所属，伽罗依然如同往日一般和杨坚相处，暂时维持着这份表面的平静和美好。 “哥几个，昨天玩的痛快吗？”宇文至刺耳的声音，顿时打破了伽罗的美梦。 “痛快，昨天那小丫头真够烈的，不过烈一点好，刺激啊。” “走，咱今天去候将军府上闹一闹。”宇文至说完，手一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候府大门。 躲在角落里的伽罗，看着宇文至那副嘴脸就生气。“怎么又是那群花花公子，真是冤家路窄。” “算了，别搭理他们……。哎，伽罗你要干什么？”杨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伽罗往梯子那边跑去。 杨坚赶紧跟了过去，郑贲在伽罗的吩咐下，正搬动着另外一副梯子，将两幅长梯并到一块。伽罗兴冲冲的沿着梯子爬了上去，杨坚看着伽罗这个熟悉的表情，眉尖一跳，心里有些惊恐：这小丫头，又要惹事生非了。 转角处三个魁梧雄壮的男人，正好路经此地，无意中瞥到高墙外行为古怪的少年。左边的大汉，正准备出言呵斥，就被领头的男人悄声制止。那大汉虽然有些不解，还是顺从了他的命令。三人皆环抱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墙角的少年。 “杨坚，愣在那干什么，快上来啊。”伽罗低声的呼唤着。 杨坚仰着头苦劝道：“伽罗，你别去招惹他行不行啊？” 伽罗一脸认真的威胁道：“不行，你快上来。你不上来，我就爬到里面去。” “哎，你别乱来，我上去就是了。”杨坚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爬上另外一副长梯。 杨坚刚爬到墙头，还没站稳，就发现伽罗从腰间掏出了一个让他有些心惊的玩意。“伽罗，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弹弓啊？” 伽罗摆弄着手中的弹弓，头也不抬的回道：“那当然，不然怎么能随时教训这些小人呢。” 杨坚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不会又想来这一招吧。” “你怕什么，那几个酒囊饭袋又不是你的对手。”伽罗满不在乎的说完，调皮的向杨坚眨了眨眼。杨坚只觉心里一阵发慌，却不知不远处，有几双眼睛悄悄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哎哟。”院子里宇文至鬼嚎了一声，下面马上乱成了一锅粥。伽罗缩在梯子上面咯咯乱笑，杨坚轻轻地拍了一下伽罗的头，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谁啊，谁打我，哪个浑蛋，快出来。”院内宇文至愤怒的声音响起。由于院内人多音杂，众人并没有发现，罪魁祸首身在何方。 伽罗铆足了劲，迅速的又弹出了第二颗石子，然后快速闪到墙后。杨坚赶紧按住伽罗的双手。 “伽罗，别玩了，会出事的。”杨坚有些心急的劝道，不知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心慌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话刚说完，杨坚就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悄悄的拉拽他的衣袖。 杨坚回头看着神色怪异的郑贲，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伽罗此时也感觉到有些异样。 郑贲愣愣的往墙的转角望去，杨坚和伽罗也顺着郑贲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三个彪形大汉，如同三座大山一样，定定的站在那盯着自己这边的动静。为首的那人面带笑意，眼神中却透露出不怀好意的狡诘。旁边两人皆神情冷峻肃穆，双目喷火。 杨坚乍看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另外两人他可能不太认识，可是为首那个正是那日在大街上和自己交手的大叔。怎么这么巧，又碰到他了，一个大叔就已经难对付了，更何况现在还是三个。杨坚表面上还算镇定，心里却暗暗叫苦。 “小朋友，玩够了没？”贺兰祥微微斜着头，冷冷的笑着问道。 杨坚趁着对方说话的空档，悄无声息的走下长梯。伽罗见状，也慌忙爬了下来。杨坚赶紧扶住伽罗。两人悄悄的对视了一眼，杨坚暗中缓缓握紧伽罗的手，霍然转身往街道另外一端跑去。郑贲也很有默契的一溜烟消失在墙角。 三个大汉冷笑一声，很轻快的就追了上去。到了岔口，郑贲带着伽罗先行逃跑，杨坚逗留片刻，引诱众人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贺兰祥看了一眼杨坚的背影，轻轻一笑，随即吩咐候万寿去追杨坚，自己则带着候龙恩和众护卫去包抄另外两人。 狭窄的巷子里，郑贲和伽罗眼看就要被贺兰祥追上，刚准备转身，往另外一边逃去，候龙恩带着众护卫又死死堵在眼前。双方一交手，伽罗几招就被出手狠辣的候龙恩制服，顺手就交给了身旁的护卫看押。郑贲在贺兰祥的强势攻击下节节败退。候龙恩丢下一众人等，急速赶去支援自己的弟弟。 候万寿追到半路，却见少年闪身进了另一条小巷，正要收力回撤，脚下却被不明物体绊倒。候万寿顺势一个翻滚，轻松站了起来，脚下还未站定，少年飞起一脚正中胸腔，将他踢出数尺之外。 候万寿望着少年悄然逃离的背影，有些恼羞成怒。他憋足了一股气，恨恨的紧追不舍。追赶逃窜了几个街巷后，少年似乎已经筋疲力尽，后继乏力。候万寿心下大喜，正要好好的大展拳脚，少年一侧身进入另外一个拐角。 候万寿早有准备，也迅速调整过来跟着拐了进去。不料少年猛的一回头，一脚踹到候万寿的腹部之上。候万寿全然没有提防，少年全力踢出的这一脚，差不多让他瞬间岔气。侯万寿捂着肚子痛苦的蹲了下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即将消失在视线中。 候龙恩赶到半路，正迎面撞上了就要逃离的杨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就进入了缠斗，候龙恩有些惊讶，这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武功居然如此厉害，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 交手数十招，双方不分胜负，候龙恩一丝也不敢大意，全力奋战。候万寿见自己的大哥截住了少年，心下大喜。原地缓了缓气，他便飞身赶过去加入战斗。 杨坚被候龙恩堵住，本就有些意外。正被对方死死压住无法脱身，又见刚才被自己算计的那个大汉也围堵过来，顿时压力大增。候万寿刚刚受尽憋屈，此刻出手更是凶猛，咬牙切齿的全力进攻。 杨坚被候氏兄弟逼的已经无路可退。正想着如何突围逃跑，贺兰祥如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后方。杨坚后背一凉，心下大惊。这一恍神，候万寿一个鞭腿甩到他左侧下巴，杨坚踉踉跄跄往右侧闪去。还没来的及站稳，候万寿又是一脚踢向他的胸口，杨坚整个人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跌落到地上。 “杨大哥。” “少爷。” 伽罗和郑贲齐声喊道，两人正被护卫们押着，朝杨坚这边走来。贺兰祥头一偏，护卫们将俩人扔到杨坚身边。 伽罗蹲在地上，抱着杨坚的胳膊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杨坚另外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试了一下，发现除了有些疼痛外并无大碍。 杨坚看着神色焦急的伽罗，温和的说道：“我没事。” 怒气未消的候万寿，瞪了一眼面容俊秀的少年，扬起手臂，照着他脸上狠狠的扇了过去。少年们正惊得目瞪口呆，候万寿的手臂就被人死死扣住。他回头一看，贺兰祥直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候万寿正纳闷，贺兰祥二话不说把他拖到一边，附耳悄声说道：“杨忠的儿子。”候万寿心中大惊，转头看了看睁着双无辜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少年。心中释然了很多，怒气也渐渐消退。 贺兰祥沉声说道：“把他们拉起来，带到京兆尹府。”护卫们依令而行，将三个少年押往府衙。 第80章 虚张声势，是友非敌 此时，京兆尹正好外出公务，府衙上部分官员之前见过杨坚，正觉纳闷之际。贺兰祥喝退众人，让他们在外等候，只留下自己带进来的几人。 侯万寿仔细打量了一下三个少年，朗声问道：“说说吧，趴在我家墙头做什么？”贺兰祥和侯龙恩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伽罗翻着眼睛，不服气的回道：“没干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侯万寿盯着伽罗严厉的问道：“没干什么？那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 “你长的凶，把我们吓跑了啊。”伽罗不甘示弱的回道。侯万寿顿时血气上涌，抬手就准备打人。伽罗吓的闭上双眼，杨坚急忙伸手护住伽罗，将她的头埋入自己怀中。 “别打她，她只是个姑娘家。”杨坚急声制住侯万寿。 “不打她，那打你。”侯万寿将目光转向杨坚，疾言厉色的地说道：”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派你们来做什么？” 郑贲害怕这个凶巴巴的大汉，会伤害自家少爷，连忙插话。“我们是薛大人的人，有事要禀报他。因为进不去，所以只好在墙头张望。” 侯万寿冷冷的盯着郑贲，郑贲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慌。“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郑贲脸上登时出现几道红印子。郑贲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顿时懵在原地。 杨坚和伽罗都被这响亮的声响给吓傻了。这个大叔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而且出手还这么狠。 侯万寿不理会少年们惊呆的表情，继续凶狠的说道：“胡说，薛大人送完贺礼就先行离开了，你们要真是他的人，为何不知道？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大刑伺候。” 他身后的贺兰祥则一直盯着杨坚，暗中观察这个少年的反应。偶尔悄悄的和身旁的侯龙恩交流一下看法。 侯万寿见少年们都不敢回话，慢慢踱到杨坚面前，指着他的胸口厉声说道：“你来说，你到底是哪家的？叫你们家大人来说话，否则今天就别想回家。” 杨坚沉吟片刻，淡定的回道：“我们是窦荣定家的。” 候万寿定定的看了杨坚好一阵，高高抬起了手臂，伽罗和郑贲皆心惊胆战的盯着对面的大叔。杨坚心里一紧，双眉紧蹙，面上却故作镇定。 侯万寿看着毫无惧意的少年，眼眸中多出一份欣赏之情，心也不自觉的柔软下来。扬起的手掌最终又轻轻的落了下来。心绪大起大落的杨坚，暗自舒了一口气，依旧是一副冷然清淡的表情。 “你小子找打是吧。她明明叫你杨大哥，你说你是窦家的人。”侯万寿继续盯着杨坚质问道。 一向淡定的杨坚，不知为何，此刻却有些耐不住性子，不服气的回击道：“我是他小舅子，不行吗？” 侯万寿听了少年很不客气的言语，没有动怒，反倒静下心来。“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们趴我家墙头上也是窦将军叫你们干的？” “不是，我们真的只是好奇。里面动静比较大，我们想知道什么事这么热闹。”杨坚见对方态度和缓了，也放低了语调。那双天真的大眼睛，加上脸上真诚的表情，恍然让对方信任不疑。 侯万寿继续板着脸问道，语气渐渐和缓了许多。“那这弹弓呢。你们拿弹弓打我府上的客人，怎么交代？” 杨坚试探着问道：“大叔你想让我们怎么交代？” 侯万寿侧着身子沉声说道：“让我说，每人各打五十大板吧。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淘气。” 三个少年一听都有些惊慌。“连她也要打？”杨坚说完，悄悄将伽罗拉到自己身后。 侯万寿进一步逼近杨坚，双目如炬。“你要愿意英雄救美，可以替她挨打啊。” 郑贲见对方气势逼人，状着胆子迎上前去，护住杨坚。“别打我们家少爷。” 侯万寿看了一下心里发虚的郑贲，冷笑着说道：“你是个下人啊，正好，你一个人扛了吧。” 杨坚扬声质问道：“这么多下，你想打死他啊。” “那你这个当主子的要是愿意，可以帮他分担一些啊。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们时间商量一下。”侯万寿懒懒的说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少年们。 伽罗慨然说道：“祸是我惹出来的，你们就别替我扛了，要挨打我们一起挨。” 郑贲怜惜地回道：“伽罗姑娘，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让你受这个罪呢。” “那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这么重的责罚吧。” “反正我皮糙肉厚的，让我一个人扛吧。少爷，要是我扛不住了，你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点啊，就一点点。”郑贲边说边抬眼瞟着杨坚。 杨坚并没有理会郑贲，他正悄悄的观察着对面的三个大叔，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一举一动，陷入了沉思。 郑贲见自己的主子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有些失落。他心里也清楚，从来都只有下人替少爷挨打的份，哪会有少爷替仆人挨打的理。 “好吧，就打我一个人吧。”郑贲有些沮丧的说道。 侯万寿见状，吩咐护卫摆上刑具准备行刑。伽罗见此情形有些惊慌失措，郑贲也是焦虑不安。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想到办法，一齐看向了杨坚。杨坚却依然愣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侯万寿命护卫们按倒郑贲，另外两个护卫手执刑棍正准备重重的打下去。 “住手！“杨坚突然出声制止。刚刚他一直在静心思考，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直到此刻才察觉出有些异样。 侯万寿转过头看着杨坚，冷冷地问道：“怎么，你有异议？” 杨坚直视着侯万寿的眼神，同样冷冷地回道：“他只是个下人，说话不能算数。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侯万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内心有些惊诧。沉默片刻，随即爽朗一笑。“好气魄。不过小子，待会真打起来，可别哭着喊着向我求饶。”侯万寿说完，冷哼了一声。 伽罗和郑贲慌张的看着杨坚，想要劝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贺兰祥和侯龙恩两人对视了一眼，皆静静地注视着杨坚等待着他作出反应。 杨坚愣了片刻，并不理会他的恐吓。嘴角浮出一丝微笑，徐徐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侯万寿见少年如此淡定从容，更加诧异，嘴上却依然强势逼人。“那又怎么样，我堂堂朝堂命官，会怕你一个小孩？” 杨坚浅浅一笑，从容地回道：“好像，我也是朝堂命官吧。” 侯万寿冷笑一声，依然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打你了，我就怕你了？那你还真是不了解我。” “你当然不用怕我。只是，如果你不怕我爹来找麻烦的话，你尽管打好了。”杨坚见对方不依不饶，也不甘示弱。 侯万寿心下思量着：看来靠气势是唬不住这个少年了。那就来点狠的吧。“果然有些胆识。不过，你现在已经激怒我了。我倒想看看你真是个硬骨头，还只是虚张声势。” 杨坚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毒辣，语气阴冷的大叔，心里也有些发慌：该不会是碰到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吧。他要真是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将自己打一顿，那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对面的三个大叔见少年脸色微变，有些得意的偷笑起来。只是还没得意多久，少年脸上又恢复到镇定自若的神情。 “将军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必也是聪明机智之人。而不会是那种莽撞无知，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吧。”杨坚再一次无视对方的恐吓，不冷不淡地回应道。 侯万寿有些气恼的回道：“杨世子还真是伶牙俐齿，可惜本将军不吃这一套。打你怎么了，你爹要是来找麻烦，我自会给他交代。我又不把你弄死，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杨坚见对方有些气急，不禁莞尔一笑，继续从容不迫地说道：“将军想的未免太简单了点。有些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真要闹大，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侯万寿听到此话，心中有些震惊。他瞅了一眼看似随意实则深沉的少年。再看了看同样束手无策的大哥，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静默不语。贺兰祥低头笑了笑，徐徐走近杨坚。 “杨世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贺兰祥一脸笑意的看着杨坚，爽朗地说道。 杨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伽罗和郑贲也感觉很纳闷，刚才还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地暗斗着，这会怎么就和风细雨、化敌为友了呢。 贺兰祥见少年们有些发愣，和颜悦色地说道：“别紧张，你们现在可以走了。窦将军应该已经在门口等着接应你们了。” 伽罗状着胆子，好奇的问道：“我们真的可以走了？你们不追究了？” “嗯。”贺兰祥温和地点点头。 杨坚虽然也觉得有些莫名奇妙，还是拉着伽罗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地。三个大男人看着杨坚离开的背影，皆若有所思。 侯万寿有些惊讶的问道：“这小子真认识窦荣定啊，我还以为他胡诌的。” 贺兰祥白了一眼侯万寿，淡定地回道：“窦荣定是杨忠的女婿，他没撒谎。” 侯龙恩悄声说道，眼中满是不解之意。“贺兰将军，还是你有眼光，这杨世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为什么外面的传闻会把他说的那么不堪？” 贺兰祥淡淡的回道：“我和杨忠一起打过仗，知道他为人怎么样。既然杨坚是他儿子，那品性应该也差不多。而且我曾经暗中观察过这个小孩，又和他正面交过手，所以才对他有些了解。外面的流言，只不过是那些肤浅之人的愚蠢之见，完全不可信。” “看来这个杨世子，以后必成大器。要是能为我们所用，那就皆大欢喜了。”侯龙恩兴奋地说道。 贺兰祥有些惋惜地看向远处。“可惜，他是独孤信那边的人。阿护哥又太过轻视他不愿意去拉拢杨家。以后这个少年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只希望双方没有兵刃相向的那一天。” 侯万寿豪爽的说道：“只要他不反朝廷，不反大司马，我就能把他当朋友看待。” “但愿他是友非敌吧。”贺兰祥轻叹一声，也缓步离开了府衙后堂。 第81章 各怀鬼胎，误会重重（存稿已至百万字，求收藏求推荐） 府衙大门口，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护卫淡然的等候着前去通报的衙差。无忧无喜的脸上掩藏着内心的困惑与疑虑。 不久前，他接到一个陌生衙役的传信。说自己府上的人犯了事，被拿到京兆尹府。他想了一路，也没猜出来，到底是他手下何人犯了何事。 杨坚见到窦荣定，立马高兴地过去打招呼。“姐夫！” “阿坚，是你啊。你怎么……。”窦荣定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好笑。 伽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们不小心招惹了三个怪大叔。” “怪大叔？”窦荣定好奇地看向伽罗。 “姐夫，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以后慢慢聊。” 李澄看到两人熟悉的背影，惊喜的呼唤道：“杨大哥、伽罗你们怎么在这？” 众人听到后面有人呼喊，皆转过身去。杨坚愣了一下，随即接上了话匣：“我们正好路过，你和伽蓝也是正巧路过吗？” 伽蓝害怕再问下去会穿帮，赶紧插上话。“坚哥哥，既然这么巧遇上了，那就一起去我家吧。我们四个好久没聚到一起了。” “阿坚，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行回去了。你好好玩。”窦荣定看了一下几个少年，不等杨坚回答，很识相的带人离开。 四人再次见面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表露出来，依然谈笑风生，一如既往。 伽罗本就对李澄没有多大兴趣，尤其现在又心有所属，对他的示好只能视而不见。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愧欠之情，所以面对李澄，伽罗一直是礼貌客气，总有些放不开。 而对自己的心上人杨坚，她也不敢表露太多，只能找机会静静的呆在他身边，默默地幻想着能够一辈子同他这样和睦相处。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他们会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但是她仍然贪恋这短暂的美好时光，暗自祈祷着那一天晚一点到来。 李澄心思比较单纯，既没有发现伽蓝对自己频频示好，也没有察觉出伽罗心思有异。他只是隐隐觉得，和伽罗的关系总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 之前，有个讨厌的辅城王老在伽罗面前晃荡，现在，他崇拜的杨大哥好像也和伽罗走的近了点。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他们两家是世交，关系自然比别的人要亲近一些。而且伽蓝和杨大哥应该才是一对吧。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伽蓝此时内心也比较纠结，一方面她对杨坚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却又念及他的好，难以完全割舍。毕竟是自己心动过的人，哪能说放就放。另一方面，她想讨好李澄，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可是李澄却是个不解风情之人，为人处事方面要比杨坚差远了。但是权衡利弊，目前也就只有李澄最合适。所以，她现在也只能两边都吊着，两边都讨好却又不给任何一方明确的信号。 最纳闷也最郁闷的莫过于杨坚了。他本不喜欢纠缠于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却偏偏又陷入这样的泥潭中。 他心里很清楚伽罗对李澄没有感觉，却也看得出李澄对伽罗情有独钟。只是这些事他只能憋在心里，装作毫不知情。 而让他纳闷的是伽蓝对自己的态度。今天看她对李澄的那一颦一笑，杨坚这才知道，伽蓝喜欢的人可能是李澄。 只是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伽蓝要对自己那么热情那么温柔，以至于自己会错意。后来为什么又对自己不冷不淡的，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伽蓝这姑娘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要说她哪不单纯，自己也说不上来。 独孤府的花园内，四个少年表面上言笑晏晏，内心却在互相揣测对方的心思。大家都以为自己了解对方的想法，其实谁也没猜对谁的心思。 伽罗盯着杨坚和伽蓝，以为杨坚喜欢的是自己的四姐。杨坚盯着伽蓝和李澄，以为伽蓝看上的是李澄。伽蓝盯着李澄和伽罗，以为他们两人情投意合。 李澄一会看看伽罗，一会看看杨坚，见他们两并没有眉来眼去，心里安心了许多。一场不经意的聚会就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奇怪氛围中，和谐愉快的进行着。 四人闲话完毕，李澄和杨坚起身告辞，伽罗将二人送出独孤府门口。李澄因为有段时间没见到杨坚了，很高兴的和他攀谈起来。 “杨大哥，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还在帮伽罗忙着村民们的事情吗？”李澄满怀心事的问道。 杨坚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随口答道：“我只是偶尔去帮一下忙，大部份时候还是在帮我爹干活。” “哦，我明白了，我也经常帮我爹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李澄听杨坚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停顿片刻，又不解的问道：”不过杨大哥，帮助村民们解决生存问题，明明是你的功劳最大，为什么要用我和伽罗的名义呢？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 “没事的，我只是出了一些主意而已，经商的事情还是你更擅长一点，所以用你和伽罗的名义正合适。对了，最近伽蓝都和你在一起吗？”杨坚随便敷衍了一下，便将话题转移开。 李澄以为杨坚在质问自己，慌忙解释道：“杨大哥你别误会，我和伽蓝没有什么的。” 杨坚连忙微笑着安抚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伽蓝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就会到我府上，跟我讲一些伽罗的事情。其他话题我也不感兴趣，倒是我爹和伽蓝很聊的来。你说，我是不是很不会和人聊天啊。” “没有啊，我觉得你很好啊。”杨坚很随意的回道，心里面却想着：陇西郡公和伽蓝聊的来？什么情况？伽蓝不是去找李澄吗？ 李澄开心地说道：“真的吗？杨大哥，我也觉得和你很聊的来，而且我爹也劝我和你多接触一下。” 杨坚听到李澄的话，心里面大为震惊，却依然笑容满面的缓缓说道：“李叔父，真的是，很有意思啊。” “是啊，我爹说话可风趣了，经常把伽蓝逗的抿嘴笑个不停。”李澄依然天真的说道，只是话到一半，又有些颓然的想到自己。“只可惜，我连我爹的一半都学不到。” 杨坚温和的劝道：“李澄，别难过了。你有你的长处，不是非要像李叔父那样，才会有人喜欢。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这种人的。” “杨大哥，和你说话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李澄说完对着杨坚浅浅一笑。杨坚也微笑着回应。 第82章 幡然醒悟，真心错付 俩人一路说说笑笑，郑贲紧紧的跟在身后。到了一处路口，李澄有些不舍的向杨坚行礼告辞。杨坚默默的目送他离开，直到消失在人潮当中。 “少爷，这李世子还真是个纯良天真之人。伽蓝姑娘喜欢他，他居然一点都感受不到。” 杨坚神情肃穆地回道：“幸好他单纯，我们才知道陇西郡公不是个等闲之辈。要是他跟他爹一样厉害，恐怕我们很多事情都瞒不住了。” 郑贲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询问道：“你是说，陇西郡公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 杨坚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低声回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他肯定已经知道之前的事，都是我在装傻充愣迷惑大家。好在他不是宇文护那边的人，戳破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看来我们以后行事得更加谨慎一点才行。” “少爷，我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啊。你不觉得我们也得提防一下伽蓝姑娘吗？”郑贲沉思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杨坚停下脚步，转过脸惊讶地盯着郑贲。“你也这么想？” 郑贲也有些吃惊地问道：“还有谁这么劝过你吗？” “没有，我只是对她有一种天然的戒备心，我也不知道我这感觉从何而来。既然你这么说，应该是有你的理由，说出来听听。” “少爷，我觉得伽蓝姑娘做事情目的性太强。用的上你的时候，对你特别好。用不上你的时候，可能就不太搭理你，甚至抛弃你。” 杨坚边说边静静地思考着。“你是说伽蓝之前觉得我对她有用，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现在觉得用不着我了，就不想再搭理了？” “少爷你不觉得，她现在对李世子的态度就是当初对你的态度吗？她现在和李世子相处的方式你不觉得眼熟吗？只是因为个性不一样，说的话做的事不一样。哦，还有少了个爹陪在身边。” “难怪我会觉得有些场面，似曾相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她为什么会突然放弃我，转向李澄呢。”杨坚说完有些不解地看向郑贲。 “我猜啊，一开始她可能看少爷长的好看就动心了，又加上老爷这两年声势正旺，独孤大人又待你如亲生，所以她就把你当未来夫君看了。只是后来，少爷的名声实在太差，她经不起人家的闲言闲语，只好放弃你另寻新欢了。” 杨坚细细想想觉得有些道理，心里仍然有不少疑问。“你这么说也像那么回事。只是，为什么今天她对我态度又好了很多，虽然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热情，但也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的。” 郑贲猜测道：“也许她对少爷还有些挂念，也许她也不是特别满意李世子，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谁知道呢？总之她肯定是没有找到理想的伴侣吧。” “伽蓝她心思这么复杂吗？找个伴侣不是付出真心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杨坚喃喃自语道，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我们这样背地里瞎猜，会不会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冤枉人家了。” “反正只是瞎猜，不说出去，也没什么行动，伤害不到谁的。不过少爷，既然伽蓝姑娘，有可能，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不是该多关注别人啊。”郑贲小心翼翼的观察杨坚的神情。 什么喜不喜欢的？关注别人是什么意思？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杨坚不满的白了郑贲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郑贲眨着眼睛天真的说道：“我说的都是正事啊，这可是少爷你的终身大事，老爷一直让我关注的啊？” 杨坚再一次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郑贲。“我爹？他让你监视我？” 郑贲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避开杨坚的目光，眼睛却偷偷瞄着他。“哎，别说的这么难听，老爷只是关心你，没有恶意的。” 杨坚神色不快地问道：“那我爹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郑贲坦率地回道：“少爷你的心思就不在这上面，老爷怕跟你说这事，你老跟他对着干或者顶嘴，到时候他忍不住要打你。” 杨坚只觉又气又好笑，不满的说道：“这算什么理由？” “怎么不算，老爷疼你呗，宠你呗。”郑贲悄悄白了一眼杨坚，心里想着：少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杨坚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又将话题绕了回去。“那你让我关注别人是指谁？” 郑贲直爽的回道：“伽罗姑娘啊，你们两最近走的这么近，不会有点啥吗？” 杨坚眯着眼睛盯着郑贲，警告道：“你别告诉我，伽罗可能也喜欢我。上次你说伽蓝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郑贲自讨没趣，一脸无所谓的回道：“我只是告诉少爷你有这种可能性，至于是不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最后能不能成，那还得看缘分，更得看少爷怎么想怎么做。” 杨坚斜仰着头想了想，好奇的问道：“你从小就跟着我，为什么这些事情你都懂？这些东西你从哪学来的？” 郑贲语调轻快的自嘲道：“少爷你命好，婚事什么的不用愁。我们这些人啊，自己不多学着点，以后怎么去找娘子啊。” “不想这事了，心烦。”杨坚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气恼的一甩袖子走了，郑贲呆愣了一下，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李澄这边开开心心的回到府中，李昺就笑嘻嘻的截住了他。看着儿子兴奋的表情，李昺觉得事情应该有了进展。 “阿澄，今天玩的这么高兴，和伽蓝有进展了？”李昺笑眯眯的问道。 李澄愣了一下，不高兴的回道：“伽蓝？爹你胡说什么呢？” 李昺以为儿子脸皮薄，乐呵呵的逗道：“你这小子还害羞，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李澄解释道：“爹，你弄错了，我喜欢的是伽罗。今天见到伽罗了，而且还和杨大哥聊了很久。” “伽罗？原来我的澄儿喜欢的是那个小丫头呀。也好，反正都是独孤家的女儿。你刚才说和杨世子聊了很久？” “是啊，爹不是让我经常和他来往吗？”李澄一脸单纯的看着父亲。 “没错，爹是这么说的。这几年你杨叔父，声势正旺，如日中天，多和他们家走动总是没有坏处的。对了，你和他接触有一段日子了，觉得他人怎么样？” 李澄一想到杨坚，心里就很高兴。“杨大哥他挺好的啊。聪明机智，宽厚大度，而且骑射功夫了得。” “你嘴里的他和传闻中的他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李昺微笑着看着一脸纯真的儿子。 李澄见父亲不信，激动的辩护道：“爹，你别信外面那些人胡说，杨大哥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这么说，这杨世子可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看来我让你接近他是对的。”李昺喃喃自语道。 “爹为什么说杨大哥心机深沉啊，他哪里做的不好吗？”李澄愣愣的盯着自己的父亲问道。 李昺轻笑着回道：“他做的很好，爹是在夸奖他。阿澄啊，以后有时间多向他请教请教。还有，既然喜欢伽罗，那就多花点心思哄哄人家，别老愣头愣脑的傻坐着。你爹这一身本领呐，你要是学会了一成，伽罗啊，早就不在话下了。” 李澄听到父亲的话有些黯然，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回道：“爹，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第83章 乱点鸳鸯，错许他人 自从那日四个少年破天慌的相聚了一次后，李澄再也没约到过伽罗。因为杨坚正在悄悄实行自己的计划，吉叔那群村民们特别忙碌。所以很多事情伽罗找不到人手，只能自己亲自去管。 李澄不了解内情，心里想着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定亲，也没有正式婚嫁，所以伽罗害羞了。于是他让自己的父亲去独孤府探探口风。独孤信看着李昺笑嘻嘻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他所为何来，命人泡好茶，两人坐在客厅里悠闲的聊着家常。 “独孤兄啊，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李昞转了转眼珠子故作正经的问道 “贤弟但讲无妨。”独孤信说完，端起了茶杯慢慢品尝。 “小弟记得不日前，曾经和大哥聊过贵府还有两位未出阁的千金，没有许配人家。”李昞小心的试探着，偷偷的用余光瞟了一眼独孤信。 独孤信见李昺没有直接说伽蓝的事，知道事情可能有所变化。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昞。“哦，贤弟是想尽快让伽蓝入李府大门，还是另有打算？” 李昞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嘻皮笑脸的掩饰内心的不安。“独孤兄言重了，小弟岂敢言而无信。只是阿澄这孩子对小伽罗一见倾心，誓言非她不娶。我这做爹的也只好厚着脸皮过来……” “原来，澄儿看上的是伽罗啊。”独孤信说完，心情复杂的放下了茶杯。 他原本打算将伽罗许配给杨坚。一来伽罗厌恶女红喜好武艺，估计只有杨家这样的武将世家才能接受这样的媳妇。二来伽罗这孩子任性不懂事，只有交给杨坚这样成熟懂事的孩子，杨家这么宽厚大度的夫家才能让人放心。 而伽蓝乖巧懂事，端庄秀丽，从来不需要自己操心。配李澄这样单纯善良的孩子正合适。可惜，天不遂人愿。伽罗和坚儿整天冲突不断，伽蓝反倒对坚儿另眼相看，而李澄现在也看上了伽罗。 难道这就是天意。可为什么总觉得不妥呢。仔细回想了下，近日，伽罗对坚儿态度似乎大有好转，伽蓝倒是不怎么和坚儿亲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找杨忠老弟问明一下情况？ “独孤兄，小弟也只是随便说笑的，您要是觉得不合适，也不用太放心上。”李昞见独孤信半天不吭声，以为他不愿意，只好赶紧过来打哈哈。 “贤弟不要误会，我只是怕小女年幼任性配不上令郎。且这几日，朝廷上诸事纷杂，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恐怕要往后推一推了。等到忙完了这阵子，再与贤弟商谈此事吧。” “不急，这事不着急。阿澄和伽罗年纪都还小，且让他们先接触一段时间，慢慢了解。到时候水到渠成那就皆大欢喜了。” 独孤信听李昞那么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就依贤弟所言，让他们再接触一个月，如果一个月以后，双方都还有这个意愿，我们就把这婚事给定了。” 李昺见独孤信已经敲定时间，觉得事情差不多也成了，于是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独孤府。 李昞刚离开，独孤府的下人就私底下传开了：听说老爷要把七姑娘嫁给李世子，刚才陇西郡公过来就是商议此事的。 那杨世子呢，老爷之前可是很看好他呀。杨世子当然是娶四姑娘了，还用说吗？凌云和纤云听到这个消息赶紧跑回去告诉自己的主子。 伽蓝听到这个消息都快要气疯了。自从那次对杨坚绝望以后，她就一直在为自己打算。听奶娘把李澄夸的都上天了，难免也有些心动，正一步步计划着接近李澄，没想到却被妹妹捷足先登了。 “什么，爹要把伽罗许配给李澄，把我嫁给杨坚？凭什么，凭什么伽罗就嫁的这么好，而我却只能挑剩下的。爹太偏心了。” 凌云急忙轻声劝道：“姑娘，您小声点，这话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太好。” 伽蓝慌张的说道：“凌云，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伽罗嫁不了。我一定要阻止她。” 躲在门外的乳娘听到此话，立马跨进门来，回道：“姑娘，要我说就去散布七姑娘的流言。说她和辅成王勾勾搭搭，又和那个杨世子不清不白。这样正好，她嫁不成，杨坚也娶不上姑娘。” 伽蓝听完暗自惊喜。“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凌云见状，急忙斥责道：“乳娘你别瞎说，你这样不但害了七姑娘也会连累我们姑娘的，再说七姑娘也不一定看上李世子，她答应辅成王还不一定答应呢。” 伽蓝听完凌云的话，这才感觉不对劲。“凌云说的有道理，与其陷害伽罗连累我，还不如让辅成王去闹更合适一些。乳娘，你尽出馊主意。” “姑娘，就算李世子这边的事解决了，那杨世子呢，他还是要娶你进门的，到时候你就完了。”乳娘恐吓道。 “那该怎么办，乳娘，你快帮帮我。”伽蓝拉着乳娘的袖子，焦急地说道。 乳娘轻声安慰道：“姑娘，现在亲事还没定下来，我们还有机会。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帮你想办法的，你别担心。” 伽罗这边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乱如麻。爹怎么能这样呢，没问过自己，就胡乱许配人家。难道真的就这么嫁给李澄了吗？ 还有杨坚，他真的会娶四姐吗？他是真心喜欢四姐吗？他如果知道我要嫁给李澄会怎么想？哎呀，为什么老想他。不是更应该想想自己吗？ “纤云，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去杨府约一下杨坚。”伽罗一边说，一边匆匆往门外走去。 “姑娘，去哪找你啊。” “西城外的草场，他知道的。”伽罗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骑上马往城外的方向奔去。 长安西城外，有片棉延起伏的草场，一湾清清小河自侧边流淌，河岸另一边则是一片密林。一个多月前，少年们曾在这片草地上嬉戏打闹，好不快活。 如今，再次来到这，却已经物是人非，令人感概。伽罗站在山坡的平地上，满怀忧思的眺望着远方。杨坚骑着马悄悄的靠近，然后翻身下马。 “你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杨坚关切的问道。 伽罗转过身双手抓住杨坚的手臂焦急的说道：“怎么办，我爹要把我嫁给李澄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杨坚温和的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慢慢说清楚。” 伽罗理了理头绪，静静的说道：“我听府里的人说，我爹要把我嫁到李家。李澄虽好，可是我不喜欢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坚冷静的分析道：“你喜欢的人是宇文邕，对吗？你先想办法通知他，看他有什么表示。如果他还在乎你的话，一定会赶回来阻止。现在独孤伯父还没有亲口对你说，证明他还在犹豫。你们还有机会。” 伽罗痴痴的望着杨坚，说道：“阿邕？你的意思是阿邕喜欢我？” 杨坚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伽罗，回道：“当然啦，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伽罗沮丧的说道：“可是，他远在同州，我怎么通知他？这件事情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我没法动用家里的人，而我也不认识别的人了。” “这个简单，我帮你。”杨坚慷慨的回道。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伽罗一脸兴奋，眼神里略微闪过一丝失落。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走，回去准备准备，我找人帮你送信去。“杨坚兴冲冲的说完，转身就准备上马。 “哎你别走，再陪我玩一会，就一会。求求你了，杨坚。杨大哥！坚哥哥！”伽罗不停的摇晃着杨坚的手臂撒着娇。 杨坚禁不住伽罗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好了好了，答应你就是了，越叫越肉麻。” 两个少年就这样在空旷的野外跑马、比赛、嬉戏打闹。累了就下马一起散步漫游。直到傍晚，伽罗才恋恋不舍的和杨坚告别。 她这一整天都玩的很开心，这种开心不同于以往和宇文邕在一起的那种从容自若，也不同于和哥哥姐姐们一起那种亲切。它让人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温暖。 自从上次被那几个花花公子围攻后，伽罗满脑子都是杨坚。只要一想起能和他开心的在一起，就能幸福老半天。而一旦离开他哪怕是很短暂的别离，都会觉得伤心难过，郁郁寡欢。 晚上躺在床上，就会一直想念着他的好，想着夜晚快点过去。早上一睁开眼，就想到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了，他今天会不会过来呢？如果不过来他在干什么呢？要不要找个理由主动去找他呢？ 这样的日子孤独却是那么美好。可是此刻，伽罗内心只有失落。 白天，当她告诉杨坚她要嫁人的那一刻，她多希望看到杨坚脸上的焦虑，她多希望杨坚愤愤不平的去找爹理论。她多希望杨坚对自己说：我喜欢你。她有那么多的希望，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很平静的告诉自己，阿邕会阻止这一切。阿邕？对了还有阿邕，他是真的喜欢我吗？他真的这么在乎我吗？以前和他在一起玩只觉得很高兴，从来没有多想。而现在仔细回想，隐隐觉得是有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那自己呢，对阿邕是什么感觉。是喜欢还是依赖？是爱情还是亲情？这些伽罗都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第84章 错综复杂，暗流涌动 宫门口外，两个身着朝服的九命大官，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踱着步子，心事重重的往前走着。 独孤信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忠，淡淡的说道：“贤弟，我知道最近朝堂上事情繁杂，不过，有空的时候还是得多了解一些家里的情况比较好。” 杨忠警觉地问道：“独孤大哥此话何意？” 独孤信见杨忠如此紧张，知道他可能想岔了，连忙笑着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贤弟是否知道坚儿看上的是伽罗还是伽蓝。如果能确定的话，我想早点把婚事给定下来。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杨忠听独孤信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我当然乐意了。独孤大哥我跟你说，最近阿坚和伽罗啊，整天一起神神秘秘的忙得不亦乐乎。你看他们两个现在相处这么融洽，我们之前可白担心一场了。” 独孤信看着杨忠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一阵惊慌：杨老弟看上的也是伽罗，那李家怎么办？伽蓝怎么办？两家争一女，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产生矛盾，令三家结怨。 “这么说坚儿看上了我们家伽罗？贤弟，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啊。”独孤信暗自稳定了心神，不动声色地说道。 杨忠直爽地回道：“有什么分别吗？我看上的儿媳妇，他敢不娶。” 独孤信耐心的劝道：“贤弟，你最好还是问问坚儿的意见。我们做大人的不能这么乱点鸳鸯，强行逼迫他们按照我们的意愿成亲，免得以后又多出一对怨偶来。” “说的也是啊，我找个时间问问他。这小子最近比我还忙，都没机会和他说上几句话。”杨忠微笑着回道。 “哦？坚儿在干什么，贤弟平常都不管的吗？”独孤信好奇的看着杨忠。 “我平常有什么事，都是直接交给他处理，他如果遇到麻烦了自会来问我。事情办好了，他也会主动向我来汇报，从来不需要我过多操心。眼下，很多事情应该还只是在筹备，没有出什么结果。等过一段时间，一切就绪，他应该会向我说明情况的。” “看来，坚儿现在已经是贤弟的一大助力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独孤信欣喜地说道，眼眸中隐约闪现一丝羡慕之情。 杨忠察觉出独孤信的心思，也兴奋地安慰道：“独孤大哥，你有伽罗这么好的女儿，何必羡慕我呢。” 独孤信听了杨忠的话，心里舒坦了很多，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互相聊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满是喜悦之色，之前的阴霾之气，一扫而尽。 “独孤大人，赵柱国有要事相商。请您到府一叙。”一个家奴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恭敬地行礼说道。 独孤信细细看了一眼来人，脸色顿时有些阴沉。顿默片刻，转身向杨忠说道：杨贤弟，今日我还要其他事情要处理，我们改日再继续商谈。” “好，大哥有事要忙，小弟先行告辞。”杨忠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大踏步离开。独孤信随着家奴悄悄的踏入了赵府大门。 赵贵一脸阴冷的说道：“独孤大哥，宇文护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我看也是时候收拾一下这小子了。” 独孤信轻声劝道：“贤弟别冲动，现在还不是除掉宇文护的好时机。” 赵贵愤懑的回道：“现在不是好时机，什么时候是好时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一天一天的坐大吗？” “贤弟还记得当日在我府上的那次宴会吗？那一次我聚集了朝中重臣，就是希望探听各方势力对宇文护的态度，好据此商量出一些对策。虽然大部分文臣武将都对宇文护专政表示不满，可是大部分人也都是持观望态度。” 停顿片刻，独孤信继续说道：“倒是一些子侄辈的年轻将领，血气方刚想要除掉宇文护，只是这些人都没经历过官场斗争，一心只顾着建功立业，而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实在是时机未到啊。” 赵贵憋了一肚子火，恨恨的回道：“我就不信这些沙场老将没一个有血性的。对了，杨忠呢。他这人有勇有谋，和你又关系非浅，难道他也想做个缩头乌龟，隔岸观火吗？” 独孤信无奈的解释道：“杨贤弟现在自身难保啊。自从他进京以后，杨家一直备受打压，连杨坚这样毫无威胁的小辈都被宇文护穷追猛打，他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事情。” “就算没有人帮忙，我赵贵也一定要把宇文护给拉下马。陛下前几日，已经和我密会过，他也支持我这么做。”赵贵一脸决绝的看向前方。 “陛下也有此意？”独孤信明知故问道。 赵贵转过脸，质问道：“正是，独孤大哥难道就不想陛下能够亲理朝政吗？难道就不想为君分忧吗？” 独孤信淡定的回道：“我当然希望陛下有一天能亲理朝政。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赵贵直率的说道：“还需要议啥，找个机会，摆场鸿门宴直接拿下他就是。独孤大哥要是害怕承担责任，我赵贵一人做事一人担。” 独孤信苦劝道：“宇文护现在党羽众多，根基已稳。贤弟切莫轻视大意。” 赵贵不满的抱怨道：“独孤大人要是不愿意合作，直说就是，何必诸多推辞。”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我还得奉劝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贤弟自己珍重吧。” 同州刺史府内，宇文邕正在专心的处理着公务。短短一个多月，他就已经将州府事务，处理的得心应手，毫无纰漏。各郡县长官对这位新上任的上司，也是刮目相看，暗暗称赞。 “殿下，京城加急信件，陈留郡公府送来的。”何泉快步走到宇文邕面前呈上书信。 宇文邕纳闷的接过书信，心里困惑不已。“陈留郡公？难道是杨坚送的。” “伽罗……。”宇文邕惊恐的看着心中的内容。 何泉焦急的问道：“殿下你要去哪里？” 宇文邕急声回道：“回去，马上回去。” “出什么事了？” “别问了，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宇文邕接到杨坚的信后，心如刀绞。他知道独孤信不喜欢自己和伽罗来往，但是他从来没有气馁。他想着，总有一天自己的诚心能打动独孤信。可是这一天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心爱之人即将出嫁的消息。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释怀。 不行，我一定要阻止这门婚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别人。伽罗，你等我，你一定要等到我回来。宇文邕内心一边想着，一边飞马驰骋在回京的官道上。 尹正走近宇文护身边，轻声禀报：“主上，最近京城有些暗流涌动，各府似乎都不太平静。” 宇文护直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个不平静了，说来听听。” “赵贵前几天密会过宇文觉，昨天又约独孤信到府一叙，应该是有什么阴谋在实行。李眪和杨忠据传都准备和独孤信联成姻亲。还有夫人，似乎也准备对独孤家暗下毒手。” 宇文护冷傲的问道：“这么说，这几家人是想要联成一线，借助宇文觉来与我对抗到底了？” 尹正分析道：“依属下看，李眪和杨忠应该只是单纯想要和独孤信联姻，并不会搅合到这件事中来。只是独孤信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宇文护沉吟半响，吩咐道：“多派些人盯着赵贵和独孤信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尹正躬身回道。 “至于那几个老狐狸联姻的事，我们万不可大意。如果让他们成了，独孤信的实力就会大大加强，以后要对付他就越来越难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借着宇文觉上位的机会，将他的军政大权给架空了。要是让他搭上杨忠这些军方实权派，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尹正小心的问道：“主上可想到应对之策？” 宇文护无视尹正的提问，缓缓踱着脚步低头深思。良久，方悠悠地问道：“你刚才说，夫人准备对独孤家下毒手，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知，属下只探听到夫人收买了独孤府的一个下人，好像是独孤伽蓝身边的人。另外，夫人还偷偷召见了司马南父女。” 宇文护冷笑一声，徐徐说道：“看来，我的这位好夫人，可能要帮我们一把了。先让她去折腾一番也好，说不定……。你继续派人盯着，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属下遵命。”尹正恭敬地躬身行礼，然后自觉地退了下去。 第85章 虚情假意，猎场艳遇 西郊猎场，一辆华贵的马车旁边，一群奴仆丫鬟忙碌的布置着酒水吃食。不远处，一个身着素色华服的俊秀少年正陪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貌少女悠悠地散着步。 “伽蓝，你不是不喜欢打猎吗？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约我来此。”杨坚看似随意地说道，眼尾悄悄地瞥着身旁笑脸如花的姑娘。 伽蓝轻笑着回道：“坚哥哥最近一直都很忙，也没空出来散散心。这好不容易才有一天休息的机会，伽蓝觉着坚哥哥喜欢打猎，所以就想着来此地。” 杨坚转过脸，怀疑地看着低头浅笑的少女。脸上不动声色，缓缓说道：“伽蓝妹妹还真是善解人意，不知今天找我来，是否有事告知。” “坚哥哥应该已经知道，伽罗将要嫁给李世子的事情吧。” 杨坚面无表情地回道：“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说，我们……。”伽蓝低声嗫嚅，欲言又止。 杨坚看着表情局促的伽蓝，继续追问：“你想说什么？” 伽蓝低着头，心神不安的回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想说，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是李澄。对吗？”杨坚低头盯着伽蓝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甚是冷漠。 伽蓝一听杨坚这话，不禁花容失色。一抬头，便看到杨坚那张冷峻的脸。“不，不是。坚哥哥你不要误会。我和李澄没什么的。”伽蓝急忙摆手解释道。 “是吗？”杨坚冷淡的说道。 “我知道前一段时间，我和李澄走的太近了些，是我冷落了你。对不起。”伽蓝怯懦地说着，眼圈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伽蓝……。”杨坚看着楚楚可怜的少女，心下一软。 伽蓝强忍着泪水，小声的解释道：“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坚哥哥，你知道吗？其实伽罗一点都不喜欢李澄，她喜欢的是辅成王。她一直求我，让我帮她摆脱李澄，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我知道我们姐妹这样做不太妥当。可是，伽罗是我妹妹，我也不忍心看她难过。” 杨坚眼看着伽蓝那张快要哭的脸，有些于心不忍。“伽蓝你别伤心了，我又没有怪你。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杨坚面带愧色地说道。 伽蓝见杨坚已经相信自己，立马破涕为笑，刚刚还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瞬间就被憋了回去。“坚哥哥，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千万要保守秘密啊，我不想伽罗受到一丁点伤害。”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杨坚浅浅一笑，淡淡的回道。 “那我们现在去打猎？坚哥哥，你也好久没有狩猎了，那今天就尽兴的玩个痛快吧。”伽蓝兴奋地说道。 杨坚也微笑着回应道：“好。” 话一说完，两人便兴高采烈的开始寻找猎物。伽蓝从没有打过猎，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杨坚却是熟门熟路，驾轻就熟。要不是顾及伽蓝不会骑马，他早就策马飞驰去追赶猎物了。 也许是太过于专注，不知不觉中杨坚已经脱离大家的视线，独自一人在树林中穿梭。回过神来以后，杨坚也并不怎么在意，还是自顾自的搜索着目标。 “啊！”随着一声弱弱的惊呼，猎物应声而逃，杨坚恼怒的收起蓄势待发的弓箭，循着声音望过去。 不远处一个身着浅色粉裙的姑娘，身躯微颤跌坐在地上。杨坚警惕的慢慢走近，那女子轻轻一抬头，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映入杨坚眼中，在搭上曼妙婀娜的身姿，和周身娇美的气质，更是格外地摄人心魄。 杨坚定定神，眼尾的余光四下张望了一番，眉宇间透出一股深深的疑虑和警觉。他一边缓缓往前走，心里一边想着：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绝色女子？该不会是有诈吧。 “姑娘，你怎么了？”杨坚低头凝视着地上的女子，温和的问道。 那女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杨坚，柔柔的说道：“我好像脚崴了，公子能扶我一下吗？” 杨坚看了一眼娇柔秀美的女子，顿了顿神，轻轻的伸出右手。那女子顺着杨坚的手臂盈盈站了起来，杨坚微微上前搀扶了一把。待要松手放下，那女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杨坚赶紧扶住了她的双肩，那女子顺势倒在杨坚怀中。 短暂的肌肤之亲后，少年脸上一片红晕，慌张的将怀中女子扶正，收起双手，将脸别向另外一边。 那女子看了看有些窘迫的少年，低头抿嘴一笑。轻身说道：“多谢公子相助。” “不用谢！”杨坚背对着女子，暗自舒了口气。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也好报答公子今日相助之恩。”女子柔声细语的问道。 杨坚听到女子的话，很快恢复了镇定。停顿片刻，方缓缓转过身，定定地盯着眼前的美貌女子，淡然问道：“姑娘为何一个人孤身在此？” 女子神色自若，娓娓道来。“今日本与姐妹们一同出来游玩，只因迷恋途中风景，以至于脱离了队伍。惊慌之下又误入了这片林子，不小心惊扰了公子的雅兴，万分抱歉。” 杨坚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心里轻松了许多。同样客气的回道：“该说抱歉的是我，刚才在下是不是吓着姑娘了。” “公子见笑了。在这人迹罕至的深林之中，突然见到一个手持弓箭的男子，着实让人有些心惊。”女子说罢便想试着往前移动，刚一抬脚双膝一曲，眼看又要摔倒。杨坚眼疾手快再次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杨坚关心的问道，眼里满是怜惜之情。女子感激的看了杨坚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女子悄悄喵了一眼俊秀清逸的少年，扶着他的手臂好奇的问道：“公子为何也是一个人在这郊外打猎呢？” 杨坚小心的搀扶着女子，温和的回道：“我还有一些同伴，刚才只顾着追猎物，和他们走散了。你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野之地，也挺危险的。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边歇息一下，顺便看一下伤势怎么样。” 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谨守规矩，真诚柔顺的少年，心里飘过一丝温暖和感动。 “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女子低头羞涩一笑，轻声夸赞道。杨坚只顾着女子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听清她的话。 “我的脚，好痛！”女子突然低声呻吟，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杨坚顿住了脚步，慌张的问道：“怎么了，不能走路吗？” 女子强忍着疼痛，体贴的回道：“公子还是先别管我了，找你的同伴要紧。”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姑娘家丢在这荒郊野外，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杨坚说完，四下环顾了一圈，想要迅速找出解决办法。女子低头浅笑，幻想着待会少年能背着自己走一段，路上正好能挑逗一番，不怕他不被自己收服。 “郑贲，过来。”杨坚看到正在四处张望的郑贲，欣喜的扬声呼唤道。 郑贲快步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少爷，原来你在这，我找你老半天了。”话到一半才发觉有第三人在场。“咦，怎么有个绝色女子。少爷，这么短时间，你从哪约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杨坚轻轻踢了郑贲一脚，厉声吩咐道：“别废话，背她去茶肆那边。” “啊？哦。”郑贲惊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女子也有些惊诧，不过还是瞬间调整好状态，笑着点头致谢。一路上，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杨坚攀谈起来，杨坚也一一据实相告。双方相谈甚欢，语调轻快。 第86章 美人计，桃花运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三人已到茶肆那边，却不见伽蓝的身影。查问之下才知道伽蓝带了一群护卫出去，应无大碍，杨坚这才安下心来。 郑贲甩了甩胳膊，揉了揉肩。杨坚细心的扶着女子坐下，立马就有下人送来茶水吃食。杨坚命人从马车中拿出携带的活血化淤的膏药，利落的替女子敷上药。 “怎么了？”杨坚见女子一直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女子羞涩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没事，我只是……。” 杨坚脸一红，迅速抽回自己的双手。“对不起，是在下考虑不周，冒犯了姑娘。” “事急从权，公子不必介意。”女子盈盈浅笑道。停顿片刻，接着又一脸荣幸的说道：“公子光风霁月，仪表不凡，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小女子有幸认识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杨坚苦笑了一声，说道：“姑娘过奖了，说不定等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女子一脸纯真的夸赞道：“公子不必过谦，如今满城女子皆在夸耀杨世子，少年英雄，英俊潇洒。依我看，公子如此俊杰必定要比那杨世子更出色几分。”杨坚听到女子的赞赏，脸上有些尴尬不安。 郑贲忍不住插嘴道：“姑娘，我家少爷就是杨世子。” “啊？”女子轻轻的惊呼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抿唇低声说道：“世子见笑了。” “姑娘不必介怀。”杨坚淡淡的回道。 女子望了一眼神情冷清的少年，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手臂上的尘土，表情甚是自然。 杨坚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感受着她纤纤玉手的触摸，胸腔起伏不定，表情也有些僵化不自在。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女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抵在了他跳动的心脏之上。 杨坚眉眼一跳，轻轻的拨开了女子的手，收回自己的右臂。女子全身一愣，表情有些失落。 “我自己来吧。”杨坚讪讪的说完，自己轻轻的将手臂上的尘土拍掉。 女子瞬间调整好心态，微笑着将手帕递了过来。“擦把手吧。” 杨坚呆愣了片刻，缓缓伸出左手，谨小慎微的接过女子的手帕。女子在交接手帕的那一瞬间，轻轻地捏住了少年的手指，眸中满是柔情。杨坚如同触电般，急速抽回左手，草草地擦了把手。然后悄悄的低头掩饰内心的慌乱。 女子见此情形，不禁莞尔一笑，心中思量着：都说这杨世子是个纨绔子弟。今日一试，怎么感觉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呢。哪有这么腼腆羞涩的花花公子，看来这谣言完全是空穴来风啊。 杨坚忐忑了一会，无意中瞟到女子受伤的脚，心中有了计议。当下站起身来，转身朝郑贲走去。早已发现异样的郑贲，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的眼色，立马明白了缘由。 “杨世子，准备去哪？”女子娇柔地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人把手帕洗干净，待会好还给姑娘。”杨坚说罢，随手将手帕交给了身旁的一个丫鬟。 女子笑容晏晏地招呼杨坚。“杨世子站着不累吗？快过来坐啊。” 杨坚定了定神，转过身，淡淡的笑着回道：“不用了，坐久了不太舒畅，我还是习惯站着。” 女子见杨坚虽然面带笑容，语调却极是冷淡，眼神也有些犀利。心知少年已经洞察到自己的心思，也不再纠缠。 短暂的静默之后，伽蓝带着一群人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杨坚转过身，只见伽蓝在护卫的簇拥下神采奕奕，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端庄秀雅的少女。 “坚哥哥，你回来了。”伽蓝高兴地快步走了过来。杨坚看到伽蓝，顿时松了一口气，也笑着迎了过去。 “表姐！”少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子，惊喜地疾步走过去扶起女子。 “月茹！”那年轻女子也同样欣喜的握住少女的双手。 伽蓝交替看着两人，疑惑的问道：“你们，认识？” “伽蓝，这就是我要找的远房表姐。我们刚刚失去联系，找了好半天，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这样啊。月茹，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位世兄，杨世子。”伽蓝伸手指向杨坚，向少女介绍道。 “坚哥哥，这是我和伽罗共同的好姐妹，司马月茹。”杨坚拱手欠身向对方行见面礼，少女也优雅地屈身还礼。 “来，我们坐下来谈？”伽蓝客气的招呼众人，自己也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杨坚正想避开那位女子，一低头，眼前三个姑娘像约好了一般，一齐占定了三个方位。伽蓝坐在自己正对面，另外两位一左一右围坐在她身侧，正好留了一个空位给自己。 “坚哥哥，坐呀。”伽蓝笑着招呼有些不知所措的杨坚，另外两个姑娘也定定地注视着他。 杨坚虽然心里有些无奈，表面上还是装作很乐意地缓缓坐了下来。背在身后的左手，偷偷地绕过郑贲的后背，悄悄的顺便将他拉了下来，正好挡在年轻女子和自己之间。 “郑贲，你一个下人，怎么也坐下来，还有没有规矩。”伽蓝有些不满地低声呵斥道。郑贲有些难堪地愣了会神，转头看向了自家的少爷。 杨坚见状，连忙解释道：“是我让他坐的，我跟郑贲从小亲如兄弟，习惯了同吃同住同坐。伽蓝你不会介意吧。” 语罢，杨坚略有愧意的看了一眼郑贲，郑贲却是满脸感激之色回应杨坚，只是在他心底里，对伽蓝的印象已经悄悄发生改变。 “既然是坚哥哥的意思，伽蓝当然不会有意见。”伽蓝依然笑脸如花，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心思的变化。 “常听伽罗和伽蓝提起杨世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月茹欣欣然说道，眼里满是崇拜之意。 杨坚低头沉吟片刻，随即淡淡一笑，和颜悦色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说道：“在下有些好奇，不知伽罗和伽蓝平日都是怎么形容我这个世兄的，还望姑娘告知。” 少女瞬间呆住，显然没有料到对面的公子会有此一问，正常的对话不应该是谦虚礼让一番，然后才慢慢引入正题吗？ 伽蓝见姐妹被问住，赶紧上来插话救场。“坚哥哥，女儿家私密话语，怎可轻易告诉你们这些大男人。” “是我失言了。”杨坚轻笑着低头致歉。 几个少男少女在猎场谈笑风声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带着寥寥无几的几个猎物，乘着马车晃悠悠的进城去了。由于回城路上，多了两位姑娘，杨坚只好和郑贲一起骑马而行。不过对于杨坚来说，骑马可比坐马车自在多了。 “少爷，你说今天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撞桃花的。这猎物没打到多少，姑娘倒是碰到一堆。”郑贲一边悄声调侃着杨坚，一边拿眼看向后面的马车。 杨坚瞟了一眼郑贲，冷冷的丢出一句话：“事出无常，必有妖。”郑贲看了一下神情肃穆的杨坚，不再言语。 马车一路行到独孤府，杨坚正想着要不要把另外两个姑娘也送回家，伽蓝便开口承诺独孤府已经安排好人手，送两人回家。杨坚正防着事情会不会有诈，听伽蓝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伽蓝客气的目送杨坚消失在独孤府大门，便急匆匆的带着另外两个女子进了自己房间。 “姑娘，情况怎么样？”乳娘期待的看着伽蓝。 伽蓝一脸郁闷的回道：“别问了，他根本就不上当。” 那名绝色女子质疑道：“伽蓝姑娘，你提供的消息似乎有误啊。这杨世子看着可不像个好色之徒，更不像你说得蠢货一个。” 司马姑娘闻言，也赞同的说道：“是啊，伽蓝。杨世子看起来一表人才，怎么可能是那种一无是处的酒肉之徒呢。” 乳娘见两人一脸不信，激动的回道：“怎么不会？外面关于他的流言满天飞，你看有哪一句是说他好的？” 伽蓝害怕两人动摇，连声附和道：“乳娘说的对，我跟他接触过多少次了，也没看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月茹，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要是喜欢他，我可以让给你啊。” 月茹急忙拒绝道：“伽蓝，这怎么行，他有可能是你未来的夫君啊。现在外面的人谁不知道，你爹指定他做独孤家的女婿，而你是最有可能嫁给他的人。” 伽蓝不屑的回道：“那又怎么样，如果你喜欢，尽管拿去就好，反正我不会愿意嫁给他。” 那名绝色女子忍不住建议道：“伽蓝姑娘还是先打探好他的底细再行动比较好，万一他是个不近女色的，我们却偏偏用美人计，那岂不是……。” 伽蓝恼怒的打断了女子的话，厉声说道：“他怎么会不近女色？你魅惑不了他，不表示别人也不能。至少他对我是言听计从的。” “既然如此，那姑娘请自便，恕不奉陪。”那名女子说完，愤然转身准备离去。 “哎，你别走啊，找你来肯定是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今天这一次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下一次，我们计划周全一点，一定让他脱不了身。” 女子回过身，冷冷的问道：“姑娘有什么计划吗？” 伽蓝所有所思的回道：“大概有了方向，等我想周全了再和你们商量。” 第87章 计划初成，怦然心动 杨坚这边刚一回到府中，就被吉叔那些人请了过去。西郊城外，一处僻静的院子里。路飞带着各村中的颇有声望的村民，悄悄的等候着。杨坚刚一跨进门，众人皆躬身行礼迎接，杨坚也同样拱手回应众人。 “杨世子，你交代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办好。打入各府的人手已经安排好，现在部分人已经安插入府了，另外一部分人等待合适时机也会陆续安插进去。这一路人马由朱大叔夫妇负责。”路飞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一对夫妇。那对夫妇连忙欠身行礼。 “城中四大方位，各商铺、店肆、作坊的人手也已经安排好，几乎所有行业我们都有所涉及。这一路人马由吴大哥，黎大哥，赵大伯，李大嫂，马大娘各负责一块。”众人一齐向杨坚行礼。 “还有一些流动小贩分散在各府、各城门附近随机应变，这一部分人由我路某负责。城外的养殖场、瓷器坊、染布坊等地方都有暗中联络的堂口，我会派专人负责。” “吉叔和钱叔这边负责传递消息的人员也已经安排妥当。这些人夹杂在送蔬果生鲜的人群中不容易招摇，还有一些身无长技的老弱病残，皆安排在不显眼的地方静候命令。” “至于村中的孤儿和没人看管的孩童，我已经挑选出一部分合适的人选，培养他们跟踪、潜伏和打探消息的技能。剩下的适合练武的小孩，我就教给世子来培养了。” 杨坚安静地听着路飞的汇报，脸上虽无表情，眼中的欣喜却难以掩饰。“你们做的很好。路大哥、吉叔，以后每隔一日，请你们将消息汇总给我。如遇紧急情况，随时可以来找我。至于联络暗号，保险起见，每一路人马启用不同的暗号。为防止被一锅端，上下线之间，每一个层级只能知道他的上线是谁。” 停顿了一会，杨坚继续认真的说道：“路大哥，我让你整理的名册和那些孩童也请尽快交给我吧。” 路飞爽快的回道：“没问题，这些我明天就能交给你，连同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一起送到你府上。” “好，以后每个月初一，我会派人把村民们的工钱送到你手中，还请路大哥费心。” 吉叔插话道：“杨世子，发给那些没有收入来源的老弱病残就行了，我们这群人有手有脚能挣到钱，就别在耗费你的钱财了。” 杨坚转过头，温言劝道：“吉叔，哪有光干活不给钱的道理。这些钱是你们该得的，你拿着就是，不用想太多。” “我只是想替你省点，每个月这么一大笔钱支出去，你能承受的了吗？你爹会紧着你吗？”吉叔一脸担忧的看着杨坚。 杨坚浅浅的笑着回道：“吉叔你放心，我好歹也有个县公的爵位，这点钱还是付得起的。不需要花我爹的钱。” 路飞听着两人的对话，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一向沉稳的他，也忍不住有些惊慌的问道：“杨世子，要是被人知道你花销这么大，会不会引起怀疑啊。” 杨坚淡定的回道：“没事，我只需要放出风去，说这些钱都是我吃喝玩乐败光了就行。”在此之前，杨坚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直到现在都没人识破。 吉叔有些心疼的说道：“孩子，这怎么行呢。外面关于你的闲言闲语已经够多了，我想帮你辨驳几句，都解释不清楚。你这怎么还给自己泼脏水呢，你不觉得委屈吗？” “反正也洗不清了，不如将计就计。以后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别管它就是了。”杨坚淡淡的回道，微微带笑的表情中难掩他内心的苦涩与无奈。 “可要是被你爹知道了，你该怎么交代？他会不会打你呀？”吉叔继续盯着杨坚，眼里满是怜爱。 杨坚不禁一愣，有些惊讶于吉叔怎么会往这方面想。沉默片刻，杨坚微微低下头，有些羞涩的说道：“我爹不太会管这种小事的，他忙着呢？” 吉叔没太注意到少年的表情，依然自顾自的说道：“这怎么会是小事呢，有个名声这么差，花销这么大的儿子。你爹那么大个官，他能容忍的了吗？” 路飞察觉到少年有些尴尬的神情，而吉叔却入戏太深，刹不住话头。只好无奈的插嘴打断：“好了，吉叔别瞎操心了。人家是父子，不知道彼此的为人吗？再说，这么大的事，想必杨世子做之前早已知会了他爹，不然你觉得事情会有这么顺利吗？” “对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吉叔拍了下自己的头，懊恼的说道。众人看他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沉默片刻，吉叔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杨世子。你知道伽罗姑娘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整天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吉叔说完，轻轻的哀叹了一声。 “她现在在哪？”杨坚紧张的问道。 吉叔看到少年惊慌的表情，呆愣了一下，缓缓回道：“就在院子外面的那块空地上。” 话刚说完，杨坚快步走出了院子，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了出去。院子外，伽罗正心烦意乱的舞着剑。因为心绪不宁，剑招凝滞，步法紊乱。 杨坚看着往日里俏皮可爱的少女，如今却一脸忧伤，神情沮丧，内心竟然有一丝心痛和难过。 “怎么了？剑舞的乱七八糟的。”杨坚冷冷的问道。其实看到伽罗的那一刻，他本想好言好语安慰一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成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伽罗转过身，看了一眼杨坚，懊丧的说道：“又没有人教我，我也只能自己瞎舞。” 杨坚仰了下头，淡淡的说道：“来，我教你。” 伽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神里透露的情绪复杂难懂。不过短暂的情绪波动后，她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杨坚悄悄走到伽罗身后，轻柔地握住了她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拨动她的手指。 “手要如肩平，眼要……，剑随心动，心随意转，……。”杨坚一边扬声说着，一边带动伽罗的身姿随着剑势舞动。 伽罗听着杨坚低沉雄厚，富有磁性的声音，感触着杨坚双手温暖有力的触摸，内心渐渐舒畅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柔和多情。 而杨坚此刻，如此亲密接触一个女子，让他有些心跳加速，浑身不太自在。伽罗一个环腰转身，杨坚揽腰扶住，伽罗柔情似水的双眼，直直地注视着杨坚。 杨坚内心一阵悸动，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斥在脑海中。杨坚双眉一挑，迅速的拉起伽罗，巧妙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周围的观众，看着这段精彩的表演，纷纷鼓掌，人群中不时有人大声叫好。 一曲舞毕，伽罗心情愉悦，心旷神怡，只是脸上还有丝丝红晕，略显羞涩。杨坚背过身去，暗自舒了一口气，悄悄的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伽罗隐约察觉到杨坚有些异样，缓缓走过去，偷偷看了一眼杨坚。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他怎么神色古怪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是不是病了，脸这么红，额头这么烫。”伽罗皱着眉头，伸出手背触摸杨坚的额头。 杨坚有些难为情，轻轻的拨开伽罗的手。“没，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伽罗没有在意杨坚的抵触，紧紧的抓着杨坚的手臂，关心的问道：“我记得你之前在马场摔下来那一次也是这样，这一次看起来似乎比上次严重多了，是受伤了还是感染风寒了？还是找大夫瞧瞧吧。” “不用了吧，我没什么大碍。”杨坚看了一眼伽罗，悄悄用左手掰开伽罗的双手，尴尬的说道：“男女……授受不清。”伽罗听到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失态，慌忙把手放了下来。 吉叔和路飞一众人，察觉到少男少女春心萌动，互相对视了一眼，自觉的悄悄离开。杨坚缓了一阵，心绪渐渐平复。伽罗见杨坚神色复原，放下心来。 “杨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商量着一起解决。”伽罗轻声细语的说道。 杨坚见伽罗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放心吧，我没什么事的。” 双方低头静默了一会，杨坚默默的开口问道：“对了伽罗，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司马月茹的姑娘。” “认识啊，她是我的好姐妹之一，四姐也认识的。怎么了？”伽罗一边淡淡的回答，一边疑惑的看着杨坚。 杨坚淡定的回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无意中碰到了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伽罗小声的嘀咕了一声，静静思索了片刻后，突然惊呼一声：“你来问我，不会是喜欢她吧？” 杨坚诧异的看了一眼满脸惊慌的伽罗，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你想到哪去了，我就随口一问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伽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杨坚看着眼前娇羞的少女，瞬间就明白了她惊慌的缘由，内心的小窃喜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 第88章 为爱痴狂，趁机私奔 经过几天的车马劳顿，持续奔波，宇文邕终于回到了阔别数十日的京城。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还没来的及换衣服。就直奔独孤府。 “独孤伯父真的要把伽罗嫁给李世子吗？“宇文邕惊慌的问道。 独孤信略感不悦，冷淡的回道：“辅成王殿下，这好像是老夫的家事吧。” 宇文邕满怀期待的说道：“伯父，在下对伽罗也是一往情深，为何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独孤信见对方纠缠不放，语气强硬的说道：“殿下身份高贵，小女顽劣，恐怕难以匹配。” “伯父，……” “殿下还是请回吧，小女的婚事，老夫自会慎重考虑。”独孤信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理睬。宇文邕见独孤信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失魂落魄的跨出了门口。 “阿邕，你回来了。”伽罗见到宇文邕，兴奋的跑过去打招呼。 “伽罗！”宇文邕激动的抱住伽罗的双臂，他多想在近一步抱住伽罗，可是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在事情还没解决之前，他不想让伽罗承受太多。 “阿邕，你没事吧，阿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伽罗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等着我。”宇文邕说完，一咬牙快步离开了独孤府。伽罗看着宇文邕的背影心情复杂，神思恍惚。 李澄正在府中打理杂务，远远的就看到宇文邕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正准备行礼，却感觉到一种来者不善的危险气息。他悄悄的屏退了左右。 “辅成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李澄抢先说道。 宇文邕见四下无人，直入主题。“李澄，你是不是向独孤伯父提亲了？” 李澄神色不快的回道：“辅成王对我们李家的家事也这么关心？” 宇文邕激动的说道：“伽罗不能嫁给你，她是我心爱之人。我不会让你抢走她。” 李澄冷哼了一声，回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伽罗是你心爱之人，为何不去找独孤伯父商议此事。” “伽罗的幸福，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我不希望她就为了长辈之间的一个约定，就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宇文邕心潮起伏，扬声说道。 李澄怒斥道：“辅成王你不要太过分，你怎么知道伽罗不喜欢我。你和伽罗青梅竹马，我和伽罗还情投意合呢。” “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和你决斗。如果你输了，请你放手。”宇文邕恨恨的盯着李澄说道。 李澄冷笑了一声，不屑的回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伽罗早晚是要嫁到我们李家的。” 宇文邕冷静下来，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弃？你说，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是不会放弃伽罗的，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她不喜欢我。”李澄白了宇文邕一眼，别过脸去。 “那好，我会让你知道，伽罗她不喜欢你。”宇文邕冷漠地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一路上，他的脑中飞速的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伽罗，不为难伽罗的情况下，让李澄知难而退。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影响到伽罗的声誉，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天刚破晓，旭日未起，天色微明，晨光熹微。纤云急匆匆的跑进了宁都王府，伽叶还未完全梳洗完毕，就听到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伽叶噌的一下站起来，愤怒的说道：“你说什么，伽罗瞒着所有人，偷偷地溜出城去了。” 纤云低着头，小声的答道：“是的，奴婢也是偶然碰到，才知道姑娘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然后就看到姑娘去马厩牵了一匹马。” “她想要干什么？”伽叶气得脸色铁青。 纤云小心的猜测道：“昨日，辅成王来过，和老爷谈了几句就不欢而散了。会不会……。” “难道，她想和辅成王私奔？芷芹快去备马，还有不要惊动太多的人，别把事情闹大。”伽叶说罢，匆匆整理了一下衣饰，带着芷芹和两个心腹护卫，疾步走出了宁都王府。 府门外两个过路的行人，看着绝尘而去的王妃，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悄悄的紧跟了过去张望，累了就换上路上的同伙继续跟踪，另外一个匆匆回去禀报主人。 郑贲快步走进来，急声说道：“少爷，刚刚有探子来报。伽罗姑娘天刚亮就独自一人骑马出城了，没过多久，宁都王妃带了少数几个心腹随从也悄悄往东郊城外去了。” 杨坚心头一惊，问道：“这天才刚亮，她们出城干什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王妃形色匆匆，似在追赶急行，而且看样子还是瞒着宁都王出行，看来事情不但紧急还隐秘。” “郑贲，备马。不要惊动任何人。”杨坚疾声吩咐道。 没多久，杨坚换好服饰出来，郑贲回禀道：“少爷，都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宇文邕失落的坐在马车里黯然神伤，他的随从何泉默默的守护在身旁，一语不发。昨天，他满怀希望的去独孤府和李府谈判，最终都是败兴而归，徒劳无功。刚回到自己府中，又被盛怒的宇文觉叫进宫去臭骂了一顿，并且打发他到东郊的龙兴寺呆着。要不是皇兄宇文毓求情，自己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罚。 何泉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殿下，好像有马蹄声。” “快停车！”宇文邕赶紧叫停了车夫，探出身来张望。 宇文邕有些纳闷同时也有些惊喜。“是伽罗，她怎么知道我出城了？” 伽罗骑马靠近马车后，翻身下马，奔了过来。“阿邕，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伽罗，你怎么来了？”宇文邕好奇的看着伽罗。 伽罗同样不解的看着宇文邕。“不是你通知我来的吗？” 宇文邕立马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我？是什么人通知你的，他是怎么说的？” “你府上的一个下人过来通知的，说你找我有要事相商，让我到东郊城外找你。” 宇文邕听着伽罗的描述，脑子里飞速转着，眼眸中的寒光愈加冰冷犀利。“我们被人算计了，看样子，你我两府都有内奸。” 伽罗惊慌的问道：“是谁要算计我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谁不知道，伽罗先上车。”语罢，宇文邕跳下马车，伸手将伽罗扶了上来。 伽罗盯着身旁一脸平静的宇文邕，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阿邕，我们这是要去哪？” 宇文邕转过脸，温柔的看着伽罗。“去哪不重要，关键是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这是要私奔？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宇文邕有些心急，劝道：“伽罗，难道你想就这样嫁给李澄吗？” “我不想，可是我们就这样走了，我爹他们怎么办？” “伽罗，我们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回去也是被人诬陷成私奔。还不如来一次真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回去向独孤伯父请罪，求他成全我们。” “阿邕。”伽罗注视着宇文邕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刻她的内心，一团乱麻。 宇文邕痴痴的盯着伽罗，恳求的说道：“伽罗，答应我好吗？” 伽罗沉默良久，最终在宇文邕的深情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宇文邕内心一阵狂喜，兴奋的将伽罗搂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伽罗头歪在宇文邕肩上，内心纠结难安，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89章 东窗事发，亡羊补牢 “怎么了？”宇文邕感觉到马车陡然逼停，有些不爽的问道。 “独孤伽罗，你给我出来。”马车内的人听到这声大喊，都惊慌的探出身来跳下马车。 “阿姐！”伽罗惊呼道。 伽叶看到自己的妹妹真的在马车上，怒不可遏，满目喷火。“你果真和宇文邕在一起。独孤伽罗，你好大的胆子都学会跟人私奔了。” “阿姐，我，我不想嫁给李澄。”伽罗原想解释什么，可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干脆直接挑明自己的想法。 伽叶疾言厉色地怒斥着伽罗。“不想嫁李澄你就能私奔了。你这样做置爹于何地，置独孤府于何地？独孤家这么多年的清誉就被你一个人给毁了。” “阿姐，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你们也不能逼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啊。” “别废话，跟我回去。”伽叶厉声说完，拉起伽罗的手臂就要往回拖。 伽罗气恼的挣脱伽叶的手，大声回道：“我不回去，我不要嫁给他。” 伽叶被妹妹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血气一上涌，理智尽失，扬起手臂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伽罗脑子一懵，侧着脸呆呆的站在那，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长姐。 宇文邕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幕，怔了片刻，立刻反应过来。他轻轻的扶着伽罗的肩膀，心疼的看了伽罗一眼，转过脸冷淡的说道：“伽叶姐，如果你有气就冲着我发，这件事不关伽罗的事。” 伽叶看着神情冷峻的宇文邕，冷笑了一声。“宇文邕，你现在倒开始装好人了。你拐跑我妹妹的时候，就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吗？伽罗还小不懂事，可你呢，你也不知道事情轻重吗？” 宇文邕平静的回道：“伽叶姐，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嫁给别的男人。” 伽叶看着一脸淡定的宇文邕，冷漠的说道：“好一个心爱之人，你如果真爱她，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你如果真心为她好，为什么不替她的将来考虑，不替她的家人考虑。” “我只是希望伽罗能一辈子开开心心的生活，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伽叶姐和独孤伯父需要一个交代的话。我愿意回去负荆请罪。” “哼，好狠的心思。事情都已经做了，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回来请罪还有什么用？今天要不是我拦住了你们，事情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是没什么，可我们独孤家呢？“伽叶一边冷冷的说着，一边缓缓靠近宇文邕，眼神中透露的怒火，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 缓过神来的伽罗，眼见着长姐不依不饶的发难，急忙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阿姐，你别怪阿邕，是我不好。” 伽叶见妹妹如此执迷不悟，更是怒发冲冠。“你还向着他，是不是刚才打的太轻没打醒你，要不要再赏你一巴掌。”语毕，伽叶气得有些发抖的手，也不自觉的抬了起来。 “伽叶姐，有话好好说，别冲动。”杨坚不知何时何地突然冒了出来，出言劝阻道。 伽叶霍然转身，怒气未消的看着杨坚，震惊的问道：“杨坚？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杨坚被伽叶强大的气势所迫，右脚偷偷的后撤了一步，悄悄的看了一眼伽叶紧绷的右手，平静地回道：“我一直就站在旁边，刚才你们吵的太激烈，没有注意到我。” 伽叶察觉到杨坚刚刚的那个小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放下了紧绷的手臂，自然的垂到身侧。缓了缓情绪，伽叶平和地问道：“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杨坚面无表情的回道。 语罢，众人皆驻足不语，霎时间，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的几声鸟叫，打破这片宁静。 伽罗怔怔地看着杨坚，内心百感交集。如果说在马车上的时候她还有些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跟阿邕一起走，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根本就割舍不下对杨坚的那份眷恋。 只就刚刚看到杨坚的第一眼，她就已经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走上私奔这条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说出自己的心意。而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她很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她和杨坚终究只能是有缘无份，再无一丝希望。 杨坚表面上无忧无喜，平静地像一潭秋水，内心却早已不再安宁。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去关注伽罗的一举一动，去感受她的喜怒哀乐。直到前两天，和伽罗一起舞剑，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动心了。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喜欢的感觉，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伽罗已经慢慢的影响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就如同现在，看到她和宇文邕私奔，自己竟然会有一种失落痛苦的感觉。 而当伽叶姐强行拉着伽罗回去的时候，自己却莫名的松了口气，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当然，看到伽罗被教训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心疼和怜惜，只是自己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为她消灾解难。 “宇文邕深思良久，忽然开口问道：杨世子，如果今天换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做出何种选择？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伽罗嫁给她不爱的男人吗？” 杨坚转过脸，凝视了宇文邕片刻，郑重的回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宇文邕轻轻地舒了口气，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是赞同我这种做法的。今日事情败露，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承担，还请你不要对伽罗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你放心，你们之间的事情，伽罗早就跟我说过，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宇文邕欠身行礼道：“多谢！” 伽叶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也稍稍安定下来。刚刚知道杨坚已经洞悉一切的时候，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一切，也不知道该如何封住他的嘴。如今听到他主动承诺保守秘密，心里自然踏实了许多。 “还愣在这干嘛，快跟我回去。”伽叶看了看痴痴发呆的妹妹，低声呵斥了一声。 宇文邕拦住正准备离开的伽叶。“伽叶姐，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 伽叶冷冷的看了一眼宇文邕，不快的说道：“你要是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只怕更说不清楚了。” 第90章 瞒天过海，混淆视听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阵铁蹄声，由远及近渐渐传过来。不远处，隐隐约约一群骑士的身影在晃动。众人见此情形都有些慌神。 伽叶疾声呵问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宇文邕是奉旨去龙兴寺公办。伽罗是陪同我一块去龙兴寺上香，杨坚是过来护送我们一行人的。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还来不及回答，骑行在前面的三名骑士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大家定睛一看，独孤信威严肃穆的骑在中间，旁边相伴的两位分别是宇文毓和李澄。三人稳住马身后，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 独孤信沉声问道：“伽叶，你们在干什么？” 伽叶避开父亲的疑问，反问道：“爹，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接到消息说伽罗和辅成王在东郊城外遇袭，所以匆忙赶了过来。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独孤信见自己的女儿避而不谈，更加的狐疑不定。 “爹，说来话长，我们回去再说。”伽叶果断的将话题隐了下去。独孤信见众人神色古怪，知道事情定不简单，也只好默然应允。 独孤府内，伽蓝正在自己的闺房内缓缓踱着脚步，陷入沉思。乳娘和凌云两人立在角落里静候命令，七巧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吭声。 “伽罗这个小蹄子还真跟辅成王私奔了，胆子也太大了点，也不怕连累独孤府，连累我这个姐姐。”伽蓝愤愤的说道。 乳娘悄声回道：“姑娘放心，我们只通知了李世子和老爷，其余的人并不知情。老爷为了独孤家的名声，一定会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的。只是到时候，七姑娘恐怕是没法再嫁进李家了。” 伽蓝惊魂未定的说道：“乳娘，这次多亏了你消息灵通。不然，我可被伽罗给害惨了。” 乳娘偷偷瞅了一眼伽蓝，问道：“姑娘，你不会还在惦记着那个杨世子吧。这七姑娘的事情被揭发了，说不定姑娘和杨家的婚事也能被搅黄，这不正好顺了姑娘的意吗？” “我惦记他干什么？你说的倒轻巧，这事要是闹大了，不但杨家、李家不愿意和我们独孤家结亲。京城别的贵胄之家，恐怕也会对我们家望而却步。所以这事，只能让一小部分人知道。” 凌云低声的提醒道：“姑娘，老爷他们好像回府了。” “走，我们也瞧瞧去。”伽蓝说完，满心欢喜的跨出房门。 独孤府的正厅里，众人依次而立。伽蓝悄悄的混入其中，李眪不知什么原因，也一脸好奇地赶到了独孤府。独孤信也顾不上这些小细节，待众人站定，就开始了审问。 “伽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跑到东郊那边去，又为什么和辅成王呆在一起？”独孤信沉着脸问道。 伽叶面不改色的回道：“爹，是这样的。我和伽罗准备去龙兴寺祈福求平安，路上正好就遇到了出城的辅成王。” 李澄看了看神情冷淡的宇文邕，冷言讥讽道：“辅成王殿下还真是神机妙算啊，出一趟城都能这么巧遇上伽罗。” 宇文邕无视李澄不太善意的眼光，冷冷的回道：“李世子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么不阴不阳的饶圈子。” 李澄冷笑一声，朗声问道：“敢问殿下这么大清早的去东郊有何贵干？难道也是正巧去龙兴寺？” “正是！“宇文邕不假思索的回道。 李澄盯着宇文邕的眼神里满是怒火，他强忍着怒意，质问道：“辅成王，你就不觉得你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吗？昨天才到我府中闹过，今天一大早又这么巧合的在城外碰到伽罗。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分吗？” 宇文邕转过脸，直视着李澄的双眼，一字一句反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我和伽罗是预谋好的？” “难道不是吗？”李澄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宇文毓眼见两人争论不休，忍不住插嘴道：“哎，李澄你误会了。阿邕是奉陛下的旨意去龙兴寺公干，今天早上我和岳父还为此，向陛下请求了一道恩旨。” “伯父！“李澄转头看向了独孤信。 独孤信淡淡的回道：“嗯，辅成王去龙兴寺确实是陛下的旨意。不过，现在陛下又改变主意了，他不用去了。” “这么说，是我误会他了？那杨大哥为什么也去了东郊，也是正巧遇上了吗？”李澄继续追问道。 伽蓝起初见李澄咬着宇文邕不放，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宇文毓三言两语就帮他洗脱了嫌疑，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现在李澄提起了杨坚，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这李澄对杨坚对印象比较好，不会那么容易怀疑他，可是如果自己将事情往杨坚身上稍微一引导，那可就是一箭双雕了。 “坚哥哥，你怎么也搅到里面去了。你不会和伽罗也……。”伽蓝故作惊讶的说道，话到一半，又假作失言状，闭口不语。 众人听到她这声惊呼，皆怀疑的看向杨坚和伽罗。杨坚微微皱眉，站在原地一语不发，脑子里迅速思考着伽蓝夸张举动背后的动机和缘由。 “你胡说什么呢。杨坚是去护送我和伽罗的，你不知道就别瞎猜。”伽叶不爽的低声呵斥着伽蓝。 “伽叶，你去祈福为什么不叫马车，而要骑马呢？还有管家说伽罗是悄悄出府的，这又是为什么？”独孤信温和的问道，语气里有些诘责和不满的意味。他心里明白事情远不像伽叶说的这么简单，因为随便一想，就能发现重重疑点。 “阿爹说的对。伽罗，你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就这么溜了呢，也不知道和爹打声招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伽蓝不失时机的又插了一句嘴。 伽叶杏眼圆睁，怒目而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伽蓝避开伽叶的视线，温和而又随意的说道：“长姐，我知道你为伽罗好，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偏袒她呀。伽罗真要是陪你去祈福，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而且护送你们的人为什么是坚哥哥。宁都王府有那么多侍卫可以用，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呢？” 李澄听到伽蓝的挑拨忍不住怀疑地说道：“杨大哥，你不会是和伽罗……。” 独孤信听到这也不免皱起了眉头，严厉的质问道：“伽叶，伽罗，坚儿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把话说清楚。”三人听到这声严厉的质问皆低头不语。 宇文毓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伽叶和她身后的两个少年，心里头有了计议：“啊，岳父，是这样的。伽叶想去上香祈福，伽罗也想跟着去。伽叶想着阿邕也要去龙兴寺，这万一两人碰上了，就说不清楚了，所以没同意。” 宇文毓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伽罗就只好来求我这个姐夫，我一心软就答应了，后来想想觉得不妥，就让杨坚跟着去了，顺便也可以保护她们。” 伽蓝不甘心继续追问：“那殿下为什么不叫李世子，而要选择坚哥哥呢？如果要避嫌，李世子跟着伽罗不是更合适吗？” “那个，杨坚和阿邕，伽罗关系都不错，由他护送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杨坚早晚和我们要成为一家人，我这不提前和他打好关系嘛。杨坚，你说是不是？”宇文毓说完乐呵呵的看着杨坚。 杨坚浅浅一笑，低头行礼道：“殿下所言极是。” “别王爷、殿下的。跟伽罗一样，叫我姐夫。快叫，快叫姐夫！”宇文毓继续满脸堆笑着说道。刚才所讨论的话题也在他嘻嘻哈哈的笑闹中渐渐被众人所遗忘。 “啊？”杨坚有些为难，他转过脸看了一眼独孤信。而独孤信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怎么，你不愿意？早晚都是一家人，害羞什么？”宇文毓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的问道，语气却还是那么轻快。 伽罗笑着劝道：“杨坚你不用担心，你就叫一声姐夫，让他乐呵一阵吧。阿姐大婚的时候，姐夫也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直逼着我们叫姐夫。” 杨坚难为情了好一阵，最终还是轻轻叫了一声：“姐夫。” 宇文毓听到这声姐夫，又欢喜起来。“你看多顺口，这不就完了吗？岳父，要是没别的事，我和伽叶就先告辞了啊。”宇文毓说完，向独孤信拱了一下手，就带着伽叶施然离开。宇文邕也见机随着他们离去。 李昺见自己儿子仍然心存疑问，害怕他失言多问，赶紧也趁机告辞：“阿澄，现在伽罗已经没事了，你也用不着担心了。独孤大哥，我和阿澄也先行告辞了。” 独孤信对着一脸嬉笑的李昺点了点头，李家父子也跟着离开了独孤府。杨坚眼见众人都散了，也准备告辞。独孤信握住了他的肩膀，好言软语安慰了好一阵，才送他到府门口，目送他离开。独孤信很清楚杨坚在这件事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只是他不愿意将真相揭开，才不得不委屈这个未来女婿。 第91章 兴风作浪，争锋相对 自从上次私奔的事情不了了之后，少年们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伽蓝气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郁闷了一夜之后，便开始筹划着下一步的行动。伽罗更是整天闷闷不乐，有苦说不出。 李澄由于受到伽蓝挑拨，总怀疑伽罗和杨坚有些什么，心里苦闷郁结，整日消沉，甚至都动过放弃伽罗的想法。李昺看着儿子萎靡不振，忍不住过去说教一番。 三日后，李昺为了撮合儿子和伽罗，特意在府上设了一次小宴会。李昺邀请了一些关系密切的朝中大臣在前院设宴。李澄则邀请了之前一起去乡村游玩的少年以及平日里来往较多的权贵子弟在后院招待。 众人一进李府就被府内的雍容华贵所折服，府中园林景色精致典雅不说，府上装饰皆显富丽堂皇，一应器皿精巧细致，仆人丫鬟个个光鲜亮丽。 伽蓝细细打量着府中景象，内心兴奋异常。虽然此前已来往过多次，可是从没像今天这般有闲情逸致观赏一番。 李澄以主人家的姿态笑着向众人说道：“各位都是在下的朋友，就不用太过于拘礼了，随意就是。” 宾客中一个贵公子嬉笑着说道：“李世子，没想到你们家这么有钱啊，这么大的一个财主，我们以前怎么就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来呢。” “让各位见笑了，我们李家别的东西都没有，就是小有薄产。”李澄说完自信的一笑。 “小有薄产，你这薄产分一点给我们大家呗。”另一个贵公子见状也笑嘻嘻地起哄，现场一片笑闹，好不欢快。 伽蓝笑容晏晏地夸赞道：“李世子，我看你今天这身打扮，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在座的各位贵公子都被你给比下去了。” 李澄听到伽蓝的话内心愉悦，他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杨坚，不紧不慢的说道：“伽蓝姑娘过奖了，我这一身装扮，哪比的上杨大哥当日进城时候的风光。听说长安城里万千少女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了。” 李澄的话一说完，众人又开始热闹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谢家的二公子，本就是个风趣之人，此刻也改不了那毛病，无拘无束的向大家说道：“是啊是啊，当时我也在场，可把我们这群落魄公子哥给嫉妒死了。我要是个姑娘，估计也要哭着喊着嫁给他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哄笑。另一个公子哥，见此情形也忍不住打趣道：“没办法，杨世子天生俊俏，不由得姑娘们不喜欢。伽蓝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伽蓝盈盈一笑，温柔地回道：“李世子也不遑多让啊。要不然我这妹妹怎么会对世子情有独钟呢，伽罗你说是不是？”伽蓝一边说一边看着正在发呆的妹妹。 伽蓝脑子一转，顿时眼前一亮，突然提高音量提醒道：“伽罗，你盯着坚哥哥干嘛，他脸上长花了吗？”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转过头望着伽罗。伽罗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在注视她，有些不知所措。宇文邕盯着看似纯真实则唯恐天下不乱的伽蓝，满眼都是怒火。 宇文邕强忍着怒意，冷淡地回道：“伽罗只是随意一瞥，伽蓝姑娘何必大惊小怪呢。” 伽蓝语气柔和的回道：“看来殿下对舍妹一直细心关照啊，连这么小的细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澄白了一眼宇文邕，不满地说道：“辅城王，你这富贵闲人，闲事也管的真够宽的。” 宇文邕听到此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悬在桌案上的双手也有些紧绷。眼看着一场唇枪舌剑就快要爆发，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坚突然开口劝道：“殿下关心伽罗也是出于一片好意，李世子千万不要误会。” 李澄转过脸盯着杨坚，冷笑道：“误会？杨世子，你是不是也想好意关心一下伽罗，到时候让我也不要误会。”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惊呆了，大家都不明白一向对杨坚敬重亲睐的李澄，为什么会突然发难，连称呼都瞬间变了。 杨坚此刻也很难堪，饶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也难以阻挡他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伽罗见众人都闷声无语，而杨坚神色异常难看，忍不住为他抱不平：“李澄，杨坚也只是好心提醒，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李澄转头看着伽罗，极力保持平和的语气。“伽罗，你们俩以前一直是水火不容的，现在怎么也开始帮他说话了。这段时间你有事没事都和他呆在一起，你去哪都有他的身影。我说他两句都不行吗？” 话刚说完，李澄又转向杨坚傲慢地说道：“杨世子，我知道你风流倜傥，摄人心魄，只是也请你注意分寸。你在外面招蜂引蝶没人管的着你，可是如果你要是招惹那些不该招惹的人，恐怕就有伤风化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大惊失色，不管此话是真是假，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大家都是世家权贵出身，谁能受的了这个气，一场暴风雨恐怕就快要爆发了。 再看看杨坚，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现在更加的阴沉。他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强咽下这口气，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身旁侍立的郑贲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克制隐忍。 短暂的静默后，谢凡忍不住出声为杨坚鸣不平。“李澄，你说的也太严重了点吧。杨世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的。” 李澄表情严肃的回道：“那我想请问一下，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吗？” 伽罗见李澄接二连三的为难杨坚，心里很是不爽。“李澄，你说的太过分了，杨大哥对你一直都挺好的，你为什么要针对他？” 李澄见伽罗有些恼怒，强压怒火，淡淡地回道：“我也只是好心提醒而已，伽罗你何必这么紧张。” 一旁观战半天的宇文邕，因为刚才杨坚开口为自己解难，心里还是挺感谢他的好意。此时也忍不住为杨坚帮腔：“李世子，伽罗的事自有独孤伯父管，你就不用太操心了。至于杨坚，伯父都没说他有什么过错，那他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李澄见众人都帮着杨坚，想想觉得自己说的确实有些过分，当下悄悄呼出一口气，平和地说道：“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们不必当真，我们不谈这个了。” 第92章 唇枪舌战，玩世不恭 没过多久，一个丫鬟端着几件精光闪闪的饰品款款而来，李澄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到了伽罗面前。“伽罗你看。手镯、玉佩、金钗、耳坠，这都是我送给你的，喜欢吗？” 伽蓝看着发光的饰品，眼睛直发亮，惊喜地问道：“这每一件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这么多金银首饰都送给伽罗吗？ “当然了，其实我是想一件一件送给伽罗，每次都给一个惊喜，只是最近我们没有多少机会见面，所以索性一次……。”李澄话还未说完就被伽罗打断了。 伽罗急切地说道：“李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的，我……。” 伽蓝见妹妹居然不领情，不满地抱怨道：“伽罗，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李世子对你这么好，也不知道好好珍惜。” “杨坚不是对你也挺好的嘛。”伽罗见自己的姐姐老把杨坚晾一旁，心里也有些不快。 李澄心思单纯，并不知道两姐妹的想法，仍然傻傻地问道：“是啊，伽蓝。你应该也收到过不少礼物吧。” 伽蓝羞赧地小声说道：“我那些和伽罗得到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谢、苏两位公子听到这忍不住交头接耳，一脸同情和可惜的看着杨坚。宇文邕一转脸正好对上了杨坚不喜不怒的眼神，心里暗自佩服对方沉地住气，眼神里更多的是惋惜。 在他眼里杨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独孤伽蓝这种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只是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礼物重在心意不在贵重。杨世子，看来你的真心，有些人不领情啊。”宇文邕最终还是开口委婉地提醒杨坚。 语罢，宇文邕举起酒杯向杨坚致意。杨坚也礼貌的回应，二人微笑着互相对饮。 杨坚放下酒杯，表情淡然地说道。“呃，没什么，我只是看伽蓝喜欢所以才送给她的，并没有多想什么。” 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哀乐，藏着谁也看不懂的情感。苏、谢两位公子见状，也一同举杯，似是在庆贺一般。杨坚感激地同二人对饮。 “杨坚，你倒是挺大方的，以后等你有了未婚妻，你一定也会经常送礼物给她吧。”伽罗微微笑着说道，心里却早已在滴血。 郑贲见伽罗一直帮自家少爷说话，心里慢慢的已经把她当成未来的少夫人对待。“伽罗姑娘，我们家少爷会把最好的都留给少夫人，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坚哥哥，你今天穿的也真是朴素啊，而且身上也没什么饰物。同样都是世子，你这身打扮是不是太寒酸了点。”伽蓝突然将话题转了过去。 苏峻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伽蓝，冷淡地插了一句：“杨世子武将出身，带太多饰物不便行动，衣着自然会简单一些。” “那也太简单了点吧，好歹也是郡公世子。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坚哥哥，你穿的这么素净很容易被人看不起的。虽然不能像李世子这般光鲜亮丽，多少还是装饰一番比较好。”伽蓝依然温柔地说着，只是话语中却隐隐带着刺，让人听着不那么舒服。 宇文邕冷笑一声，傲然说道：“照伽蓝姑娘的意思，在下今天穿的也是很朴素，那我宇文邕也就是个穷酸王爷，难怪会被人看不起了。” “不是，我没这意思。我……。”伽蓝连忙摆手解释。 伽罗冷不丁地插话道：“四姐，我觉得杨坚这身挺好看的啊，我也没觉得谁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他。” 苏公子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我们都觉得挺好的，而且杨世子和辅城王都是气质出众之人，穿什么都显得气宇轩昂。”其余几个贵公子，也深表同意。 李澄听了一阵，大方地说道：“这样吧，杨世子如果不介意，我府上还有很多饰物，多送给你一些也无妨。” 话刚说完，众人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其实李澄并没有恶意，刚才的敌对情绪也早就消散。只是因为单纯惯了，很多话未经细思，就脱口而出了。 杨坚冷冷地看了一眼李澄，随即粲然一笑，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还是习惯我现在这身寒酸打扮。装饰太多我怕不自在。” 伽蓝并没有仔细看杨坚的表情，也没有仔细听他话里的语气。仍有些不知趣地说道：“坚哥哥，李世子也是好意，你千万别见怪。” 宇文邕讥讽道：“伽蓝姑娘，你还不明白，杨世子这么俊朗的长相，要是打扮的太过招摇恐怕会喧宾夺主，到时候有些人难免要多想了。” 李澄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却不便发作，刚才自己没头没脑地一番责难，已经让众人对他有些看法。而杨坚此时却神色自若地回应着其他人的善意。 “怎么会呢，李世子也不是小气之人。坚哥哥何不接受人家的一番好意呢。”伽蓝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 众人听到这，对杨坚更加的同情和惋惜。杨坚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心寒失望到极点。 杨坚低头轻轻放下酒杯，缓缓抬起眼帘，惨然一笑，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心痛，轻声地说道：“伽蓝，你也说了我好歹也是个世子，我府上会缺这点钱吗？先不论我爹会给我多少钱支配，单就我县公的爵位，就足够我挥霍了。” 伽蓝听杨坚这么一说，心里又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既然你有这么多财力可花费，那你的钱都用在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也不知道好好装饰自己。”伽蓝娇声嗔怪道。 杨坚冷冷地看着态度有所缓和的伽蓝，沉吟半响，随即嬉笑道：“我的钱，当然都用来花天酒地、寻花问柳了啊。” 伽蓝看着突然变得玩世不恭的杨坚，有些气急：“你，你怎么这么纨绔浪荡……。” 杨坚见伽蓝气恼，也不打算再去哄她，依然嬉皮笑脸地说道：“伽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而且男人风流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对啊，杨世子真是同道中人。哪个男人会花那么多功夫打扮自己，当然是把钱花在姑娘身上啊。”苏峻见杨坚放荡不羁，也跟着戏谑道。其他贵公子也瞎闹起哄。 伽蓝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伽罗则看着杨坚既喜又忧。宇文邕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愉悦地独自小酌。李澄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发觉有什么异样，继续哄着身旁的伽罗。 “哎，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生气。”苏峻悄悄地对旁边对同伴说道。 “什么话，你说。”谢凡随意地回道。 苏峻眼睛盯着前方，嘴里轻声地嘀咕道：“我觉得这伽蓝姑娘，有些势力眼，而且眼光还差。” 谢凡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神态，含着嘴说道：“你是说她今天对杨世子这态度？好像是有点。以前我对她还心存点幻想。现在看她连杨世子都瞧不上，那我们这种人更是入不了她的眼了。” “连你都这么认为啊。我现在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杨世子，她却还在这嫌弃人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苏峻不屑地说道。 “行了，人家杨世子都没说什么呢，你瞎操心什么呢。” 两人正说话间，杨坚无意间一瞥，正好对上了二人的目光。两个公子哥赶紧坐正身子，乐呵呵地向杨坚举杯致意。宴会就这样在这种稀奇古怪地氛围中进行着。 第93章 三家结盟，心意难明 午宴过后，宾客散尽。李澄怅然若失得看着伽罗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李府大门口。李昺悄悄走到儿子身旁握住他的肩膀。李澄看了一眼父亲，两人转身并肩往内院走去。 李眪温和的问道：“阿澄啊，和伽罗相处得怎么样。她不排斥你吧。” 李澄如实回道：“那倒没有，只是依然有些生分客气。” “慢慢来，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熟了，别那么快泄气。”李眪安慰道。 “我明白了，爹。”李澄垂首而答。 李眪满怀心事的看了一眼怏怏不乐的儿子，轻声问道：“阿澄，我听下人们说，你和杨家世子好像有些嫌隙。这，是怎么回事呢，你不是一向都很崇敬他的吗？” 李澄撇着嘴回道：“爹不是让我多向众人炫耀一下我们李家财力雄厚吗？我一不小心说错话，就得罪他了。” 李眪盯着有些心虚的儿子，看了好一阵，方才慢慢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恐怕你是对那天，伽罗是不是私奔的事情心有芥蒂吧。” 李澄突然抬起头，有些恼怒的回道：“爹，就算他再好，那也不能把伽罗拐跑啊。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阿澄，你真以为，杨坚是这样一个没有分寸，不知轻重的人吗？如果他和伽罗真的是郎有情妾有意，何需私奔呢。他只要叫他父亲上门提亲，以他们两家的关系，你独孤伯父铁定就答应了，哪还会有你小子什么事啊。” 李澄一脸困惑的看着父亲，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他们为什么会奇奇怪怪地出现在一起呢？” “事实如何，爹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个杨世子只是个旁观者，他不说实话，只是在替谁圆谎而已。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这么说，是我错怪他了。”李澄面带愧色的低下头。 “现在知道也还为时未晚，只要你以后和他相处融洽也就没什么事了。爹是怕你一二再，再而三去招惹他，万一真惹恼了他，阿澄，你是斗不过他的。” 李澄惊讶的问道：“他真有这么厉害吗？连爹都有些怕他。” “爹倒不是怕他。只是现在的形势，我们李家已经被宇文家族打压多年，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所以这些年爹在官场上没有什么作为，只能做个富贵闲人。可是在这乱世之中，要想长久生存，没有强大的权力和军队，再多的钱也是没有保障的。” “独孤家声望高，权力大，所以爹希望你能娶他们家的女儿。杨家军功卓著，手握重兵，所以爹希望你和他们家的世子多走动走动。而我们李家有的是钱，他们也乐意有这样一个联盟伙伴。我们三家如果结盟，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进可攻退可守，互相扶持，如此我们李家才有重振父辈雄风的那一天。” “爹我明白了，我们三家都是被宇文护打压的一派，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对抗现在不稳定的朝局，才能保住一世的尊荣。” “你明白就好，以后就不要再任性妄为了。杨坚这个小孩，年纪轻轻就心思深沉，聪明机智，而且能屈能伸，将来必是你们年轻这一辈的翘楚，早些和他打好关系，定是有不少益处的。” “爹，你放心。我会和杨大哥好好相处的。” 李府这边事情刚刚平息，杨府那边却不太宁静。杨坚回到府中，匆匆向母亲请了个安，就郁郁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呆坐在矮椅上生着闷气。 这段时间，忙着铺设情报网的事已经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了。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需要他亲自把控的地方还很多，又没有人可以帮他分担，这些压力大就算了。 相处了几个月的野丫头，突然之间就成了让自己有了疑似怦然心动的人，这让他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更郁闷的是还没来得及确认这段感情的时候，伽罗眼看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自己平常一直细心呵护的伽蓝，不知何故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反反复复，阴晴不定。而李澄今天突然翻脸无情，也让他郁闷气结。 郑贲愤愤不平的说道：“少爷，你说，那李世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您难堪。以前他不是和少爷关系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杨坚沉默了片刻，淡淡的回道：“他可能还在记恨那天伽罗私奔的事情吧。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跑了，换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可也不能把火发在您身上啊，你听他说的那些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不是那么多人在场，我真想替少爷你揍他一顿。” “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怪我又能怪谁呢。先让他两次，要是他纠缠不休，那我也不会对他客气了。”杨坚的语气依然平淡，只是眼神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丝凌厉。 郑贲见自家少爷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言，停顿了一会，又不满的说道：“李澄那边还算情有可原，那伽蓝姑娘呢，她又是什么意思。居然对您嫌弃来嫌弃去的，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少爷你也没说喜欢她，更没说要娶她呀。” 杨坚听到郑贲提起伽蓝，心里也有些不爽。“别抱怨了，可能我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也不是她理想的如意郎君吧。她如果不喜欢，我也不必强求。” “不喜欢直说就是啊，还搞那么多事。少爷又不是非她不可，外面喜欢你的姑娘可是排着好长的队呢。那些姑娘不但不会要这要那，还自带嫁妆呢。” 杨坚冷笑了一声，惆怅地说道：“喜欢的人多有什么用呢，没一个能说的上话的。” 郑贲小心的瞄了一眼神情不快的杨坚，心里有些担忧。“少爷你不会真的惦念着伽蓝姑娘吧。她也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女孩，除了会撒娇，就是拉着少爷买这买那的，花了这么多钱，到最后还成了你的不是了。而且她又不是嫡女，按理来说是没资格配少爷这样世家大族的嫡长子的。” 杨坚抬起眼帘，看着远处，冷冷的说道：“多花点钱也无所谓，至少能看清一些人。”杨坚顿了顿，缓缓站起身来，继续说道：“如果她真心对我，就算是庶女，就算倾尽所有，我也再所不惜。可惜……” 郑贲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可惜后面的话，以为自己的主子还在想着那个伽蓝。“她这样对你，少爷就别再想她了，不值得。” 杨坚淡然回道：“我哪有那个闲功夫老想她啊，不过是心里不爽，一吐为快而已。” 郑贲听到这，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转而高兴的对杨坚说道：“那少爷有没有想过伽罗姑娘，我觉得她待人就挺真诚的啊，正符合少爷的期盼。” 杨坚转头看了一眼郑贲，脑子里不禁浮现起那个小丫头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也自然的舒展开来。“伽罗，是很好。可是她不属于我，她有心爱之人，现在又快有未婚夫了。我还是不要多想为好。”话一说完，杨坚内心又开始有些失落。 “看来我猜得没错，少爷喜欢的人果然是伽罗姑娘，我就说嘛，我们家少爷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喜欢伽蓝那样的……。”郑贲见少爷盯着自己，自知失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杨坚没有理会郑贲的小动作，自顾自的说道：“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她，只是感觉她和别的人不一样。” “少爷，你这是当局者迷。你没发现吗？少爷你平常都很严肃，也很沉稳。唯独和伽罗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你才会干一些荒唐搞笑的事情，才会像个小孩一样幼稚。也只有伽罗姑娘才会让你轻松快乐，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滔滔不绝，说不完的话。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杨坚听到郑贲这么形容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和伽罗相处的日子，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嘴上还是明知故问：“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老爷让我观察了这么久，我总得有些收获吧。” 杨坚斜眯着郑贲问道：“你怎么跟我爹说的？” 郑贲直爽的说道：“有什么说什么啊，我可不敢跟老爷对着干，我小命要紧。” 第94章 终身大事，居心叵测 杨坚一转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嘿嘿，刚刚到门口，本想偷听两句就被你给发现了。“杨忠呵呵笑着回道。 杨坚看着笑呵呵的父亲，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平和的说道：“爹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忠扶着儿子的肩，两人缓缓坐下，然后凑近杨坚身旁，嬉笑着说道：“爹上次问过你，独孤家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女儿，爹帮你上门求亲，娶一个回来怎么样？” 杨坚怔怔地看着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心里很烦闷，却又不能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如果早一段时间父亲来问，他或许还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现在，他有些心灰意冷，不管娶谁对他来说都差不多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别又告诉我，你不想娶啊，你再敢这么说，爹可真的要生气了啊。”杨忠故意板起面孔，严肃地说道。 杨坚暗地里叹了口气，懒懒的说道：“爹你做主吧，我没意见。” 杨忠仍然笑嘻嘻的挑逗。“答应的这么爽快，看来今天不想挨揍了。你想娶哪个，爹尽量帮你和独孤伯父商量。” “随便吧，谁愿意嫁，就娶谁吧。”杨坚随意地回道。 杨忠看了看兴致低落的儿子，不禁蹙起了眉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么不上心啊。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爹说说。” “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杨坚强颜欢笑回应着父亲。 杨忠看着神色疲倦的儿子，也有些心疼。“累了啊，那就好好休息休息。提亲的事，你如果没意见，爹可就按自己的意思去办了啊？”杨忠轻轻抚着杨坚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杨坚微笑着点点头。“好。”杨忠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却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独孤府内伽蓝一脸笑意的看着战战兢兢跪在眼前的丫鬟，乳娘冯氏满脸愤恨，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家姑娘宽厚仁慈给你一条生路，你还在这扭扭捏捏的，是不是活腻了。”乳娘不耐烦的吼道。 纤云低头嗫嚅着回道：“我，姑娘待我恩重如山，纤云不敢背叛。” 伽蓝笑着轻声说道：“纤云，你可想好了。之前伽罗私奔，你偷偷的告诉长姐，已经得罪她了。现在你又被我们抓到把柄，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我，我……。”纤云有些犹疑不定。 伽蓝继续哄骗道：“又没让你去伤害她，就帮我们传几句话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伽罗是我妹妹，我能把她怎么样？” 纤云抬起头，天真的看着伽蓝。“真的？姑娘真的不会受到伤害？” “我骗你干嘛。好了，待会就按我说的去做，我不会亏待你的。”伽蓝温柔地劝说道。 “是。”纤云小声地应答。 不多时，李澄、宇文邕、杨坚都陆续收到伽罗递来的纸条和纤云派人传达的口信。 李澄站在府门外，展开手中的纸条慢慢念道：“明日酉时，天香楼一见。” “我家姑娘说，前几日大家都有些误会，所以特邀请了李世子，四姑娘还有杨世子一起将事情解释清楚。”传信的侍女低头说道。 李澄兴奋地回道：“好，你回去和伽罗说，我一定准时赴约。” 宇文邕端详了纸条半天，终于轻声的说出那几个字：“明日酉时，天香楼密谈。” 纤云悄声说道：“姑娘说，有要事相商，还请殿下您秘密前往。”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宇文邕淡淡地回道。 “是。” 杨坚正在房间内整理这几日的情报，听到下人禀报说伽罗的侍女来访，急忙收起消息，把人请了进来。 杨坚怀疑的看着手上的字条，面无表情的念出纸上的内容：“明日申时三刻，天香楼见面。” “姑娘见前几日，大家都有些误会，所以邀请杨世子、李世子还有四姑娘一起将误会澄清，望公子能准时赴约。” “伽罗为什么要约在酒楼见面呢，有什么话不能在府上说清楚吗？”杨坚不解的问道。 侍女低头回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杨坚淡然回道：“好吧，我知道了，明日我一定准时赴约。” 第95章 谎话连遍，误入陷阱 第二日下午，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杨坚坐着马车悠悠地来到酒楼门口，径直往楼上包厢走去，郑贲则在楼下的水榭楼台处，悠哉游哉的晃荡着。杨坚刚进入包厢门口，就发现两个女子围坐桌案旁，对着自己盈盈浅笑，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伽蓝，月茹姑娘？”杨坚疑惑的看着两人。 “坚哥哥，你来了。”伽蓝温柔地看着杨坚，将他拉到自己身旁的座位坐下，杨坚虽然有些不自在，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 杨坚淡淡地笑着说道，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和柔和。“伽蓝妹妹今日为何如此客气？” 伽蓝看着杨坚不冷不淡的态度，心里有一丝的失落。脸上却依然盈盈浅笑着说道：“坚哥哥，你还在生伽蓝的气吗？” 杨坚看了一眼伽蓝，故作惊讶的问道：“生气？我不太明白此话何意？”杨坚说完，低头把玩着桌上的酒樽。 伽蓝看着表情冷淡的杨坚，心里有些发虚，顶着一张如花的笑脸小心翼翼地回道：“前两日，伽蓝一时情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坚哥哥请不要见怪。” “你说那件事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杨坚随性地说道，话虽客气，语气却仍然冷淡。 “不是这样的，坚哥哥，我只是怕伽罗对你有些非分之想……。”伽蓝心急地解释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月茹突然打断了伽蓝。“伽蓝，你误会伽罗了。伽罗其实很关心你的。” 杨坚困惑的看着眼前这个矜持的少女，问道：“月茹姑娘，也是伽罗请过来的吗？” 月茹直视着杨坚的眼睛，浅浅一笑，随后淡定地向两人解释道：“杨世子猜的不错，伽罗请我来就是希望能把误会讲清楚。伽蓝，伽罗前一段时间和杨世子走的很近，其实她只是在帮你把关。请你不要误会她，也不要误会杨世子。” 伽蓝听到月茹的解释，不禁眼前一亮，表情也舒展开来。杨坚心里震惊不已，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低垂地眼帘下藏着越来越浓的哀伤和心痛。 “真的吗？伽罗真的这么跟你说吗？”伽蓝兴奋地盯着月茹。 月茹微笑着看着伽蓝，眼神柔和，语气轻柔的回道：“伽蓝，我没有必要骗你。还记得之前我那个崔姓表姐吗？” 伽蓝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其实也是伽罗请过来试探杨世子的，我那表姐年长我们几岁，看人最是精准。所以伽罗求我带上我那远房表姐和杨世子在猎场来了一次偶遇。事实证明，杨世子确是个正人君子。伽蓝，你真的很幸运。” 杨坚静静地听着月茹侃侃而谈，脑中回想着和伽罗相处的一幕幕，心里的伤痛就如同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实在不能相信那个天真单纯的姑娘这么久以来，和自己相处的那么愉快，都是源于一次可笑的试探。还有猎场那一次别有用心的勾引，这么阴险的计策，伽罗这么善良纯真的人怎么可能想的出呢。 伽蓝看了一眼神色有异的杨坚，心里有些小窃喜，嘴上却惊慌地说道：“坚哥哥，你怎么了，你不会生伽罗的气吧？伽罗也是一片好心，你千万别怪她，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因为我，伽罗才……。” 不等伽蓝说完，杨坚就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回道：“伽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你别多心。” “那就好。坚哥哥，既然话都说开了，我陪你好好痛饮几杯。”伽蓝说完，嫣然一笑，优雅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杨坚浅笑了一声，也礼貌地陪着她对饮。 “杨世子，我在这替伽罗和表姐向你陪个不是，我也敬你几杯。”月茹说完，连忙举杯娇羞地饮下一杯酒，杨坚也不推辞，直接一饮而尽。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期间不停地饮酒助兴，杨坚因为心里有事，借着饮酒掩盖自己的忧伤，也就没有心思细想别的。 “纤云，你怎么来了，伽罗呢？”随着伽蓝这身软语响起，杨坚转头望去，凌云带着纤云悄然而至。纤云走近伽蓝身边，低头耳语了一阵。 “坚哥哥，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先聊。”伽蓝笑容晏晏地说道，然后起身屈膝福了一下，施施然离开了包厢。 留在房间的两人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因为不熟，性格也都属内敛型的，两人皆低头不语，谁都不愿意开口说第一句话。 而杨坚更多的是警惕，按他的性格，如果真想说话，也不至于会冷场。只是由于猎场那一次的经验，他宁愿冷着，也不愿意再大意走进别人的陷阱。 约莫沉默了一盅茶的时间，一个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杨世子，还认识我吗？” 两人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谈到的崔姓表姐。月茹看到表姐过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中尽是喜色。 杨坚浅浅一笑，嬉笑着说道：“这位姐姐，风华绝代、勾魂摄魄，在下怎么会轻易忘记？” 崔姑娘低头羞涩一笑，娇媚地说道：“世子见笑了。那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杨坚微笑着注视着崔小姐的眼睛，温和地问道：“这位姐姐真是出生博陵崔氏吗？” 崔姑娘嗤笑一声，盈盈说道：“世子是在好奇，为什么我出身名门望族，却不像那种端庄秀雅的名门闺秀。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早应该结婚生子，为什么还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浪荡。我说得对不对？” “姐姐如果不介意，不妨告知缘由。如果介意，在下先行赔罪。”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什么好介意的。没出嫁之前的姑娘，个个娇羞艳丽，等出嫁了，经历一些事情了，很多事情也就放得开了。至于我为什么还有闲功夫出来晃荡，也只是因为先夫病亡已久，我已独身多年，自然有的是闲余时间。”崔姑娘说完，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淡淡地忧伤。 “对不起，是我失言多问了。”杨坚低头致歉。 “只是说些陈年旧事而已，公子不必介怀。来，我敬世子一杯。”崔小姐收拾好心情，笑着向杨坚举杯致意，两人又是一阵对饮。 “我听说杨世子少年将军，威名远播，不知道能否同我们姐妹讲讲其中的趣事。” “姑娘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倚仗父亲的功勋才有今日，这些虚名不值一提。” “杨大将军也是赫赫有名的百战将军，只是无缘得见，世子能否诉说一二，我们姐妹愿意洗耳恭听。” “当然可以，如果两位姑娘有兴致的话，在下可以慢慢道来。” 杨坚一边敷衍着脑子里一边飞速运转着：这两个姑娘想干什么，应该不至于无聊到就为了听我吹虚我爹的光荣事迹吧。而且这两人频频劝酒，是想要灌醉我吗？尤其是那个崔小姐看起来酒量还不错，劝的也最频繁。而且看她眼波流转，体态婀娜的气质以及刚才劝酒那驾轻就熟的举止，似乎不太像良家女子所该有的样子。 “来，杨世子，我们再干一杯。”崔小姐一边劝酒一边盯着杨坚仔细的瞧着，眼睛里满是喜悦之色。 杨坚神态自若的回应着崔小姐，心里却不停的盘算着：她们到底在算计我什么呢。之前和伽蓝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又被她们两这么灌，看来今天是不醉不能休啊。对了，伽蓝出去也有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呢？她们是一伙的吗？还有伽罗，她约我出来怎么人影都没见到。看来事情越来越古怪了，还是小心一些好。 恍惚之间，杨坚感觉有点微微醉，眼神开始有些迷离。而身旁的姑娘却仍旧不停的娇声劝着酒，偶尔手还不禁意间，触摸一下杨坚的手背、胸膛、胳膊。这让本已有些意乱情迷的杨坚更加的脸红心跳。 渐渐地眼神迷离的杨坚开始笑呵呵地说着胡话，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然后渐渐地他就趴在那不动了。 第96章 局中局，人外人 房间内的两名女子试探了好几次，发现杨坚真醉了，便悄悄地把他扶到里间房里的床上，轻轻解下他的腰带，慢慢褪下他的外衣。 那崔小姐看着醉了以后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俊俏少年，温柔的摸着他额前的秀发，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少年红扑扑的脸颊。那少年似乎隐约能感觉到有人在触摸他。皱着眉，撅着嘴，抵触地用手轻轻推着女子的肩膀。然后带着厌烦的表情随意的翻了一个身。 崔小姐见状，轻笑了一声，悄声说道：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语罢，崔小姐含笑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怜惜地看了一眼少年，最终还是扭头离开。 而月茹姑娘，似乎就没有那么大胆子，她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裳，悄悄地将外衣脱了下来。呆会她就要躺到这个少年身旁去了，虽然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可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心里的那点羞耻心还是有的，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正在踌躇之际，月茹只觉得后颈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随着月茹的应声倒地，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突然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切。 杨坚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想干什么，麻利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翻窗而出。由于有些微醉，翻窗的时候一晃神，差点摔了下去。好在他一向身手矫健，最终并无大碍。 “姑娘，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毁了杨世子啊。”凌云小声地对伽蓝说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乳娘压低声音训斥道：“凌云，你瞎操心什么呀。那杨世子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护着他。” “乳娘，其实我也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害惨了坚哥哥。他虽然不好，可是我也没想害他，只是希望不要嫁给他就行了。”伽蓝有些心虚的说道。 乳娘见伽蓝有些动摇赶紧劝道：“不会不会，那杨世子啊，最多是把司马姑娘给娶了，不会影响到什么。姑娘你现在就别为他担心了，还是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该怎么办吧。” “可是万一事情闹大了，杨世子可就名誉尽毁啊。而且到时候他也没法向老爷他们交待啊。”凌云仍有些不放心。 “凌云，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那杨世子本就是个花花公子，现在多这么一条罪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有没有办法向老爷交待那是他的事，我们只需要管好姑娘的事就行了。” 伽蓝听乳娘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对啊。杨坚本来就声名在外，我们这么做，最多也是让他背下风流浪荡的名声。至于阿爹阿姐，他们最多是把他骂一顿而已，不会把他怎么样。要是杨叔父那边真动气了，我替他求求情就好了。” “就是啊，姑娘。我们别管太多，继续把戏演好就是了。李世子快要来了，姑娘还是先去准备一下吧。我去打发那个花魁。” 酒楼这边，暗流涌动的时候，元氏这边也不太平静。她在等着，等着看独孤家的好戏。自从上次发现了独孤伽叶的秘密，元氏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可是眼见着独孤伽叶成为王妃，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找她报仇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了。 直到有一天贴身丫鬟告诉她独孤伽叶两位妹妹的感情纠葛。她突然之间看到了希望，既然报复不了独孤伽叶，那报复她的家人也是一样的。看着家人难过伤心，想必她心里会更痛吧。 “夫人不用担心，这次我们布局这么巧妙，保管她们都脱不了干系。” 元氏冷冷地回道：“是吗？上次私奔的事情，设计的也挺好的，不也让她们轻而易举就糊弄过去了。” “上次的事情是我们想的太简单，她们两姐妹都没有直接参与进去，所以才有机会让她们圆谎。这次不一样，这次局是独孤伽蓝自己设的，独孤伽罗也是她姐姐拉下水的。我们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既使事情败露她们总是脱不了关系的。” 元氏听了丫鬟的回答，心里很满意。顿了顿，随即又问道：“那个乳娘靠的住吗？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夫人放心，这个乳娘是独孤府中，难得的又愚蠢又自私的一个老奴。不但见钱眼开还自以为是。她怂恿自己家的姑娘放着好好的杨世子不要，还去陷害人家，再去勾搭妹妹的意中人，还自以为是为自家姑娘好。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这么蠢，对我们而言倒是省心不少。既然独孤伽蓝自己要陷害杨坚和自己的妹妹，那我们就好好的帮她一把。要是成了，和杨家的婚事自然就毁了，她们两姐妹也必然决裂。过一段时间我们再告诉杨府的人，这一切都是独孤伽蓝所为，恐怕她一辈子都别想再嫁了。” “还有独孤伽罗，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等这件事完了，再顺着独孤伽蓝的意思让她和李家纠缠不清，到时候两姐妹争一夫，可就有好戏看了。” 丫鬟惊喜的说道：“原来夫人还有后招啊，看来以后这独孤府都不会太平静了。” 微风轻轻地撩拨着湖面，轻抚着少年的脸庞。杨坚晃了晃神，觉得头重脚轻，脚下虚滑。遂扶着浮桥旁边的围栏，慢慢走向那个熟悉的背影。 郑贲看着神情恍惚，脚步不稳的杨坚，吃惊地问道：“少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杨坚扶着郑贲，疾声命令道：“我没事。郑贲，你赶紧去酒楼门口盯着，如果发现那天勾搭我的那个崔小姐，你就跟着她，看她到底有何底细。” 郑贲担心的说道：“少爷，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现在这个样子，需要人照顾啊。” 杨坚有些不耐烦的吼道：“别废话，赶紧去办。” “是。“郑贲躬身领命而去。 待郑贲走后，杨坚扶着围栏缓缓地坐在木敦之上，扶了扶额头，觉得有些头痛发晕。刚才酒喝的有点多，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儿安静正适合睡一觉，要是有个地方靠一下就好了。 “杨坚，你怎么在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杨坚耳边响起。 杨坚一抬头，伽罗古玲精怪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杨坚怔了一会，奇怪地问道：“我怎么在这？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伽罗也同样一脸奇怪地回道：“我？我没有约你啊。” “没约，那你在这干嘛？”杨坚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伽罗环视了一下四周，悄悄说道：“阿邕说有重要的事情，约我来这密谈。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也别跟人说见过我啊。” 杨坚觉得有些晕晕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声：“哦，好吧。” 伽罗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杨坚，觉得此时的他不同于往日，还挺有意思的，于是跳着坐到他身旁。“来，给你。我买了好多吃的，本来打算和阿邕聊的时候吃，现在看你这醉醺醺的样子正好给你解酒。” 杨坚接过伽罗手中的水果，继续迷糊地回道：“哦，谢谢。” 伽罗陪着杨坚一边吃，一边兴奋的问道：“好吃吗？这还有，喜欢就多吃点。” 杨坚强撑着疲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和伽罗谈天说地。他微醉的眼神中倒映着伽罗钟灵毓秀的侧脸，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惹事生非、蛮不讲理的野丫头。而是一个明眸皓齿、娇艳如画的婷婷少女。这个少女和他一样好骑射喜兵法。和她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恍惚之间内心竟然又有种怦然心动的错觉，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错觉，让他忍不住去触摸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不过他太累了，累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迷离的眼神中少女的英容笑貌依旧在闪现，内心的愉悦和心动支持着他徘徊在睡与醒的边缘。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跟谁喝啊，能不能跟我说说啊。”伽罗温和的问道。半响没有听到回音。转过头一看，杨坚的头正悄悄的歪过来，靠到她瘦弱的肩膀上。 “这么快就睡着了。”伽罗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静静地坐在那不再打扰他。 伽罗心情愉悦地看着杨坚靠在自己的肩头熟睡，满心欢喜的回忆着和他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日子。 想起那一次在书房中津津有味的听着杨坚耐心的给自己答疑解惑，就好像小时候父亲耐心的教导自己一样。那个时候她就在想，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像父亲这样英俊潇洒，又有英雄气概的男人。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安静的男人，她知道这就是自己多年梦寐以求的那个人。还有那一次为了救自己，看到他第一次出手打架，她就有了小鹿乱撞、一见倾心的感觉。 这么多天来，她满脑子都是这个男人的音容笑貌。虽然没法和人诉说，但是靠着这些甜蜜的回忆，她也能怡然自得，她很享受这种孤独并快乐的日子。 第97章 好戏开始，真相不明 酒楼外，李澄惊喜的发现又一次和伽蓝巧遇了。伽蓝见时候还早，拉着李澄在酒楼前院攀谈了好一阵，顺便等待伽罗他们到来。两人聊的正欢，远远的就看到独孤信飞马奔了过来。 伽蓝看着那人翻身下马直奔而来，定睛一看，有些惊讶地问道：“阿爹，你怎么过来了？” “伯父。”李澄也赶紧过来行礼拜见。 独孤信点了一下头，匆忙回道：“我接到消息说伽罗在天香楼出事了，所以立马赶了过来。伽蓝你们怎么也在这？” 伽蓝吃惊地回道：“伽罗出事了？阿爹，我们快进去看看。”独孤信听女儿这么一说，也不再多问，带着两人往里面冲去，店主人见状，赶紧命人上前带路。 躲在暗处的宇文邕听到众人的对话，心里也是大吃一惊。正准备尾随他们一起进去看个究竟，就看到不远处人影攒动。仔细一看是司马南带着京兆尹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凶狠的衙役。 独孤信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司马南和京兆尹急忙进门拜见独孤信，众衙役都留在大门口待命。 “司马大人、杜大人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独孤信有些惊讶，此人素日和自己并无渊源，今日为何这么巧就在这相遇了？ 司马南恭敬的回道：“小女受独孤七女公子之邀出门拜访，时辰已过却未见小女归来。刚刚老夫又收到消息说有奸人欲对小女不利，一时心急故而诚邀京兆尹杜大人寻回小女。” 独孤信神色不快的看着两人，说道：“司马大人的意思是我独孤府的人加害贵千金，所以带着京兆尹过来拿人吗？” 司马南见独孤信生气赶紧解释。“下官不敢，下官只是爱女心切……” “独孤大哥，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守了那么多衙役。”杨忠突然冲进来不安的问道。不知为什么他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衙役？”独孤信看了一眼京兆尹，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都来了？”独孤信吃惊的看着杨忠、李昺以及自己已出嫁的女儿独孤伽叶陆续赶了过来。 “爹，有人通知我说伽罗在天香楼遇到袭击，所以我才匆忙赶过来。”伽叶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独孤信听女儿这么说，心里更加慌乱。转过脸，又看了看杨忠和李眪。“我们也收到类似这样的消息。”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独孤信更觉古怪。 司马大人恳求道：“独孤大人，可否先带下官见过小女，确保小女无恙，再来追究其他。” “请！”独孤信见一时也弄不明白，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在店家的指引下，把众人带向客房包厢那边。 众人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呜呜咽咽的声音，伽蓝带着丫鬟和乳娘快步上前扶住司马月茹柔声安慰着。 “月茹，你怎么了，到底谁欺负你了，快告诉爹。”司马大人看着女儿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疼至极。众人见状也都是既惊讶又同情。 浮桥那边昏睡了一会的杨坚，迷迷糊糊听到有些动静慢慢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伽罗肩头睡着了，杨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伽罗大方地拍了拍杨坚的胳膊表示谅解。两人察觉到酒楼那边似乎有事情发生，便一道赶了过去。 月茹一见杨坚进来哭的更凄惨：“爹，女儿没脸见人了。呜呜……，一个时辰之前女儿与杨世子饮酒之时从背后被人击晕，醒来就发现……”司马姑娘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诉说着，眼睛不停的瞟着杨坚。 “杨世子，老夫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小女。”司马南听了女儿的诉说，激动的冲过去抓住杨坚的衣服就要动手。众人赶紧将他拉开。 “司马大人，事情还没弄清楚，何必急于下定论。”独孤信有些不满的说道，杨忠也是满脸不悦。 杨坚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一声不吭。这些人终于现形了，铺垫了那么久，原来就是为了演这场戏。伽罗正准备为杨坚抱不平，却被杨坚悄悄的拉住了。 司马大人怒视众人气愤的说道：“事情还不够清楚吗？杨世子借独孤七女公子之便邀小女出来意图不轨。你们是想包庇他吗？” 杨忠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司马大人，请你说话注意点。现在事情还没有确认，你却张口闭口的诬陷我儿。如果阿坚他真有不轨之举，我定饶不了他。可要是有人凭空诬陷，我也绝不放过。” “杨将军，你这是仗着官大威胁老夫吗？杜大人，你身为京城父母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司马南期待的望着京兆尹，他想着京兆尹也是宇文护的人，必定会好好的利用此事。可是京兆尹却像听不见一样无视他的话，就那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月茹可怜兮兮的说道：“爹，我们人微言轻，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哪会有人给我们做主。杨世子他非礼轻薄女儿，对他们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女儿只希望不要连累到爹。” 众人皆愕然地盯着杨坚，内心暗自思量着事情的真假。 杨忠强忍着怒气，沉声说道：“姑娘，话可不能乱说，你说阿坚非礼你，可有证据？” 司马南见对方强势逼人，愤恨地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启齿，你们还要证据，难道想逼死我女儿吗？” 杨忠冷哼了一声，扬声说道：“难道就凭你女儿一句话，就想让我相信我的儿子是个无耻之徒？” “杨将军，令公子风评怎么样，还需要我多说吗？”司马南不甘示弱地回道。 杨忠听到司马南利用传言攻击自己的儿子，一时气结，满脸通红憋在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却有口不能言，胸口堵的慌。 独孤信听了心里也是大为不爽。“司马大人，你不会想根据几句谣言，就判定这件事情是杨坚有罪吧。” “是啊，杨大哥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冤枉人。”李澄楞头楞脑的插了一句。 “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好，你们位高权重，我斗不过你们，我现在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月茹，看来我们父女只有自认倒霉了。”司马南抱着女儿失望的低下头来。 第98章 众口一词，迷雾重重 “伽罗，人是你请的，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独孤信见场面有些僵住，赶紧岔开话题。 伽罗仰着头，睁大眼睛望着父亲。“阿爹，我没有请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请？”独孤信狐疑的看着小女儿，心里隐隐有些发慌。 一直在旁低声呜咽的月茹，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伽罗，说话要凭良心，你为什么要抵赖？” 伽罗焦急的解释道：“月茹，我真的没有邀请你来这。” “伽罗，明明是你传纸条给我，说申时三刻，天香楼相见。这不是你的字迹吗？”月茹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荷包中翻出纸条，递给伽罗。 伽罗仔细一看，确实是自己的笔迹，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做过这回事。 “对啊，我也收到了同样的纸条。还有传信的人说，坚哥哥、李世子都在受邀之列。”伽蓝一脸惊讶的说道。 “阿澄，有没有这回事。”李眪拉了一下呆呆看着伽罗的李澄。 李澄慢吞吞的说道，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伽罗。“我确实也收到了这样的信息，而且也听到独孤府那位过来传信的侍女这样说。只是时间改成了酉时。” “可是我真的没有邀请你们任何一个人啊。”伽罗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找到一个同盟。 伽蓝细声细语的问道：“伽罗，你要是没邀请我们，那你一个人来这干什么呢？” 伽罗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宇文邕，随即低头嗫嚅着：“我，我……。” 伽蓝眼光一扫，无意中瞟到宇文邕，不禁惊喜地说道：“哎呀，殿下你也在这啊。” 宇文邕没有理会众人的异样眼光，冷冷地对着伽蓝回道：“我来这很奇怪吗？还是我不能来这？伽蓝姑娘何必大惊小怪。” 伽蓝又恢复到温柔可人的形象，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在好奇，殿下是否也接到类似的纸条，所以才这么巧出现在这。” 宇文邕平淡的回道：“没有，我只是心情烦闷，所以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就看到现在这么热闹的一幕。” “哦，是这样。伽罗你把我们约出来肯定是有事要和我们说，就别藏着掖着呢。” “四姐，我真的没有约你们，你相信我。” 伽蓝不依不饶的劝道：“伽罗，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就承认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阿爹，阿姐你们相信我。”伽罗拽着独孤信的衣袖不停的摇晃。 独孤信轻抚着女儿的手臂，温和的问道：“爹当然信你，可是这些纸条你怎么解释？” 伽蓝见众人差不多都已经疑心伽罗，欢喜地把目光移向了杨坚，微笑着问道：“坚哥哥，我想你也应该收到纸条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吧。” 杨坚此前一直冷眼旁观着司马氏父女两一唱一和的演着戏，目光悄悄的扫视众人，观察着众人的态度和反应，心里估量着对方会有什么陷阱让自己上套。 只是没过多久，话题突然就转到伽罗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的证据都出奇的一致指向了伽罗，而伽罗却极力否认，这里面到底谁在从中作祟，自己应不应该帮伽罗隐瞒呢？还没等他想明白，伽蓝就将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焦到他身上。 “坚儿，是这样吗？”独孤信语气温和的问道。 杨坚顿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 “杨坚，连你也不相信我？”伽罗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坚，眼神中尽是失望之色。 司马南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他根本不感兴趣的话题，心里的怒火越燃越盛。 “你们就别在这耗时间把话题扯远了。小女今日惨遭不幸，你们却在这互相推诿，包庇罪犯。丝毫没有一点同情之心，真是让人心寒。”司马南冷着脸说完，恨恨地别过脸去。 独孤信冷漠的回道：“司马大人，既然你一口咬定杨坚有罪，那请你拿出证据来让我们心服口服，不要光在这血口喷人。” “月茹姑娘，你能不能说说事情的经过？”一直沉默不语的京兆尹终于发话了。久居官场多年，他深知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所以一直不敢轻易表态，但是作为本职工作，他还是得象征性的询问几句。 “我接到伽罗的邀请来到天香楼后，就碰到了伽蓝，没多久杨世子也来了。我们三人闲来无事就在一起聊天喝酒。后来，伽蓝有事出去了，杨世子就开始频频灌我酒，后来我发现自己有点醉了，就想起身离开，然后就被人从后面打晕。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杜大人，你身为京兆尹，这事你可不能不管啊。”司马南见众人都陷入沉思，心里有些得意。 独孤信不理会司马南，转身看向自己的四女儿：“伽蓝，你们是不是在一起喝酒了，中途你是不是又离开了。” 伽蓝不紧不慢的答道：“是的，阿爹。坚哥哥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们就陪着他一起喝酒解闷。后来，纤云来找我有事，我就出去了，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独孤大人，伽蓝女公子都证明小女没在撒谎，你难道还不相信小女所说的事实吗？” “伽蓝只说了前面的事情，后面的事怎么样，可不能只凭你女儿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杨坚的过错。”伽叶见司马南一直不依不饶，也忍不住出声帮腔。 此前，她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众人尤其是杨坚的脸色。令她放心的是杨坚一直气定神闲、不急不躁，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坚儿，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当时在干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独孤信再一次无视司马南，定定地看向杨坚。 他和杨忠自然是坚定的相信杨坚，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有多少证据摆在眼前。只要杨坚没有承认他们就不会相信那是真相。 杨坚淡然自若的回道：“伽蓝出去之后，月茹姑娘的表姐崔小姐就进来了，我们三人继续在里面饮酒，后来我觉得有些醉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了一会。中途醒来，看到司马姑娘躺在床上，觉得有些不妥就出去了。” 司马大人见杨坚如此淡定，不禁怒火中烧。“你这是在狡辩，分明就是你借酒行凶，做了还不敢承认。什么崔小姐，我司马家就没有这么一个姓崔的亲戚，一定是你编造出来唬弄我们的。” “司马姑娘，当时有没有这样一个姓崔的姑娘和你们一起喝酒呢？”惜字如金的京兆尹终于问出了第二句话。 月茹一脸诧异地回道：“没有啊，当时屋里面就只有我和杨世子两人，再没有第三人。” 司马南见事情有了转机，立马围追堵截。“杨世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忠见司马南一直咬着自己的儿子不放，心里大为恼火。刚想破口大骂，就被独孤信拦住了。“杜大人，叫店家上来对质。”独孤信疾声吩咐道。 第99章 环环相扣，自圆其说 没过多久，店主人带着店小二，一脸茫然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来。 独孤信严肃的问道：“店家，这个包厢里面，除了他们三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店家恭敬的答道：“回大人，这个包厢除了杨世子、司马姑娘还有独孤家四姑娘以外，没有别的人进来过。” 独孤信心里有些慌乱，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店小二怯怯地答道：“伽蓝姑娘后来出去了。除此以外，没有看到有人再出来过。” 店小二的话一说完，众人皆缄默不语，陷入沉思。一边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司马姑娘，另一边是泰然自若，面无表情的杨世子。 看情形倒像是纨绔子弟轻薄良家少女的情节。只是在场的各位多半都深知杨坚的为人，觉得事情应该不会是表面看到的那样。而现在按证据来看，杨坚的嫌疑倒是不小，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伽蓝此时心里有些犹豫不决，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完全不受控的地步，连京兆尹都牵扯进来了。原本她只是想让父亲知道杨坚就是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不值得托付终身。 可现在都闹到杨坚将要被抓去见官的地步，万一他被判有罪了该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是骑虎难下。 如果说实话，这对父女必然在众人面前将自己抖搂出来，那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可是如果隐瞒事实，那坚哥哥估计要被自己害惨了，事情闹这么大，不但这个司马大人不会放过他，估计杨叔父和父亲也饶不了他。 怎么办，该怎么办，谁来教教我？伽蓝一边着急的想着，一边偷偷向凌云使眼色。而凌云此刻也是一脸惊慌，措手无策。旁边的乳娘倒是一脸得意的看着这出好戏。 李昺李澄父子和杨坚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们对杨坚印象一直都很好，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只是以现在的证据看来，这个月茹姑娘倒真的像个受害者，而杨坚似乎不能自圆其说。但是看杨坚此刻的神态没有一丝惊慌和心虚，这让他们父子感到非常的疑惑。 李眪毕竟年长，经历很多世事，稍微往深处一想，大概也猜到这个少年应该是被人合伙坑了。不过自己毕竟是局外人，也不好瞎参和进去。 不知道呆会这个少年该怎么脱身，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是靠父辈的权势？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正好可以看清一下这个小孩到底有多少斤两，杨家到底有多厉害。 独孤信和杨忠自然是对杨坚深信不疑，只要杨坚没有承认他们就不会相信那是真相。只是目前看来，他们的坚儿似乎掉进了别人预先设计好的陷阱里，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看坚儿的神情，似乎也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难道他已经想好了对策？虽然坚儿一向机智过人，可是他毕竟年纪还小，没有经历太多人心险恶的事情。 要是呆会坚儿没办法将事情解释清楚，名誉扫地不说，将来有人以此大作文章，那以后他还怎么在官场上立足。不管怎么说，今天无论如何，既使动用权势，也不能让坚儿受到半点伤害。 伽叶一向都看好杨坚，自然不会觉得杨坚会做出这么愚蠢龌龊的事情来。尤其是看到杨坚一直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表情，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看法是对的。 只是她不确定杨坚的这份淡定是早有打算，还是有恃无恐。目前的情况如此不利，他会怎么样反败为胜呢？ 伽罗这时候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喜欢的杨大哥会干这种事，她的好姐妹月茹很显然已经被人收买了。 因为，在此之前的半个时辰，杨坚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再去分身非礼月茹呢？可是为什么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杨坚呢？他能不能自证清白呢？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脱身呢？ 杨坚这个时候才发现对方设的陷阱就是那个崔姓表姐，原来这些人铺垫了那么久，一直都在用这个崔小姐误导自己。当双方对质的时候一旦自己提起这个人，对方又否认的话，所有人都会怀疑自己在撒谎。这个时候只要找不到这个人，那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她们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自己会中途溜出房间，没有被他们当场逮到。幸好之前察觉不对劲的时候留了一手，不然被这么一群人堵在床上，那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让人想明白的是，伽蓝和伽罗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刚刚看她们两神色都有些古怪，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她们参与了什么……。 司马南见众人都默然无语，感觉胜券在握，不免有些得意起来。“独孤大人，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他就是在那胡编乱造。”司马南愤然说道。 京兆尹客气的问道：“杨世子，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杜大人，把人带回去审问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司马南见京兆尹软绵绵那样颇为不快。 伽叶见司马南越来越过分，也忍不住爆发了。“司马大人，你说的审问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杜大人将杨坚带回去严刑逼供吗？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下官岂敢，杨将军手握重兵，独孤大人身居高位，又加之宁都王妃相助。以我司马家微薄之力，岂能对抗。不过你们这样以强凌弱，包庇徇私，还有公道可言吗？“司马南义正严辞的说道。 伽叶讥讽道：“是吗，让杜大人对杨坚大刑伺候就有公道可言了？” “王妃你非要强词夺理，下官也没有办法。只是公道自在人心。”司马大人说完生气的背过身去。 “杨坚，你说说你的想法。”伽叶期待地看着杨坚。 杨坚环视了一下众人，悠悠地说道：“既然店家说没看到有人再出去过，那为什么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我在房间里面。” 众人一听这话，表情都变得兴奋起来，大家都深以为然。停顿片刻，杨坚继续说道：“既然我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位崔小姐瞒天过海，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司马南眼见众人又开始相信杨坚，心里开始慌张起来：“既使是这样，找不到这位崔小姐，你也没法洗脱自己的嫌疑。” 杨坚定定地看着司马南，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么笃定我找不到她，难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就算这样，那你也证明不了我有罪啊，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你仗势欺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你……。”司马南又急又气，话都说不清楚了。 杨坚冷冷的看了一眼司马南，不客气的说道：“别你你你的，不敢骂就别说话。” 语罢，杨坚徐徐走向月茹，心平气和的说道：“月茹姑娘我有几个问题想不通，如果你都能答出来，那就算我轻薄你了。” 第100章 绝地反击，自证清白 月茹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对方的请求。京兆尹见状，谦恭地说道：“杨世子有什么疑问，尽管开口。” “月茹姑娘，你当真不记得你有这样一个表姐？猎场偶遇可没过去几天。” 月茹低头避开杨坚的视线，轻声回道：“没有，我不知道世子为什么会这么问？” 杨坚转向伽蓝继续淡淡的问道：“伽蓝你呢？” 众人听杨坚这么一问，皆好奇的注视着伽蓝。伽叶和宇文邕瞬间就明白，这一切很可能就是伽蓝联合那几个外人搞的鬼，包括之前伽罗否认自己传纸条那一出，估计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独孤信和杨忠隐约觉得伽蓝和这件事有关，却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伽蓝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 “我，我记不清了。”伽蓝低声嗫嚅道。 杨坚听了这个回答，内心冷笑了一声，觉得失望透顶。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提问反击。 “你说你是受伽罗所邀才到天香楼来，可是伽罗在邀请我的时候提到了伽蓝和李世子，却没有提到你。你觉得我未卜先知知道你要来，所以预谋陷害你？”杨坚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漠。 月茹一时也想不到理由，只能随便编了一个。“这……，也许是一时兴起呢。” 杨坚神情冷清问道：“好，就算我一时兴起。既然你说我一直灌你酒，那直接灌醉你就行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你打晕，难道我吃饱了没事干？” 月茹心虚的回道：“也许，也许你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好让人不要疑心你。” 杨坚继续追问道：“好，就算我灌你酒了。那你具体说一下，我是怎么灌你的酒，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得不顺从于我，我又是怎么非礼你，怎么轻薄你的？” 月茹一听这话，立马又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众人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你这畜生……”司马南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杨坚截在半空中，小臂被死死抓住不能动弹。他只能怒目而视，又被杨坚不怒自威的眼神给震慑住。 杨坚见司马大人不再反抗也就放过他，继续开始他的提问。“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如果当时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房间，事后我完全可以想很多办法应付。你觉得我会蠢到偏偏说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掩饰自己的罪行。既使是我凭空捏造证据，那为什么不编一个随时可以找的到的人来对质。” “那是因为你一时情急，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司马南见女儿无力招架赶紧出来解围。众人听到这都慢慢回味过来，看司马氏父女的眼光也变得怀疑不定。 “好一个一时情急，我看司马大人现在倒是挺着急的。那我再想请问一下月茹姑娘，你发现只有我们两个在房间，而我又在灌你酒，你为什么一点挣扎反抗的意识都没有，是想等着发生什么事情吗？ 此话一出，月茹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众人更是觉得这个楚楚可怜的姑娘可能心怀鬼胎，对杨坚的信任又增加了一层。 “杨世子真是伶牙俐齿，好一张巧嘴，我们父女嘴笨说不过你。”司马南此刻也有些心虚，气焰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 “我看不是你嘴笨，而是理屈词穷吧。月茹姑娘，既然你说你已经被人打晕，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你是怎么知道对你有不轨之举的人就是我，而不是别人呢？这酒楼来往的人这么多，你是靠什么将别的人排除的，难道你早就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之前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人，最先怀疑你，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司马南一边极力保持冷静，一边直冒冷汗。 杨坚见司马南总是在身旁喋喋不休，心里有些厌烦，直接无视他继续提问。“你一觉醒来也并没有发现我在身边，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是我轻薄了你？” “女儿家最重要的是清白之身，难不成我的女儿会拿自己的清白诬陷你。”。 杨坚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喝斥道：“闭嘴！” 司马南刚想反驳，却被杨坚威严的气势给震住了。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给吓倒。 “你说姑娘家清白很重要，不会为了陷害我而毁了自己的清白。那我好好的一个世子，有那么多世族贵勋之女可选，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女儿而自毁前程呢。既使我真看上了她，大可明媒正娶，何必通过这种手段来得到。” 杨坚眼神犀利的盯着司马南。众人听后皆恍然大悟，露出欣慰和赞赏的眼神。司马南此刻却汗流浃背，腿脚发软。刚刚还胜券在握，短短数语就被杨坚翻了盘。 “司马大人，你刚才不是废话挺多的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我现在倒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听到女儿出事的第一反应不该是救人吗？为什么那么理智的想到先报官？“杨坚见司马南慌了神，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他。 司马大人故作镇定的回道：“我当然先救人哪，报官那是顺便去的。” 杨坚一边分析一边继续逼近。“京兆尹府离你家没那么近吧。你有那功夫，人早就救出来了。还有你找来救人的人在哪呢，我怎么只看到府衙的衙役，没看到你带的人？” 眼看杨坚就要到跟前了，司马南的腿在不停的颤抖。他现在也已经无力招架杨坚接二连三的发问。 “我一时情急，……。”司马南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编不下去了。 杨坚冷笑了一声，说道：“又一时情急？司马大人，是谁告诉你，你的女儿出事了？而且还能清楚的告诉你出了什么事？” “这，这是我们家的秘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不着。”司马南仍旧挣扎着不肯认输。 “一个时辰之前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司马大人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是不是太诡异了点。难不成你司马家的势力已经远远大于独孤府和杨府了吗？这么强大的情报网恐怕连大司马宇文护也做不到吧，司马大人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话音刚落，司马南就如同受到致命的一击，吓的瘫软在地。 杨坚看到跌坐在地的司马南，没有丝毫同情，穷追不舍的问道：“司马大人，你一进门就询问事情的经过，可是你的女儿第一次并没有明说何人所为，你却一口咬定是我干的。你们父女是心意相通还是早有预谋呢？” 到此时，众人见此情形也终于明白了真相，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露出欢快的笑容。独孤信和伽叶更是喜上眉梢，心里不由的感叹这杨坚真是一个心思缜密，成熟冷静的孩子。 而杨忠更多的是欣慰，这孩子现在没有自己的庇护，也能独自扛住这么大的压力，总算没有白费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栽培。 司马南呆呆的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和茫然。月茹爬到父亲身旁，泪眼蒙蒙的仰头望着杨坚，眼中满是乞求之色。杨坚心里一软，眉宇间一丝怜悯之意。 杨坚微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淡淡地问道：“我已经问了这么多问题了，你有哪一个问题给了我合理的解释。还需要我再问下去吗？” 司马南低头躲闪了半响，最终还是艰难地颤声回道：“别，别再问了。” “那杨世子离开客房以后，又去了哪里呢？”京兆尹冷不丁地提了一个问题。 杨坚怔了一下，转过身来，微微歪着头，笑容可掬的看着京兆尹，徐徐地走了过来。京兆尹被他盯的心里发怵，心虚的低下了头。心里面嘀咕着：遭了，难道这句话得罪这公子哥了？看他刚才那表现，这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不会对付自己吧？ 杨坚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温和的说道：“杜大人还真是厉害，这么快就能挑出毛病来。” 伽罗害怕再生事端，赶忙出来解释。“杨大哥后来跟我在一起，我们在浮桥那边坐了很久。” “原来如此，我只是随便问问，伽罗姑娘不必紧张。”京兆尹闻言，赶紧出来圆场。“两位大人，司马氏父女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发落。”京兆尹恭肃地问道。 第101章 收为己用，互相信任 未等杨忠和独孤信发话，杨坚恳求道：“父亲，独孤伯父，可否容我和司马大人单独谈谈。” 独孤信拍了拍杨坚的肩膀和蔼的回道：“好吧，坚儿。伯父相信你，也尊重你的选择。” 接着，独孤信遣散众人让他们各自回府。然后让京兆尹先行回府衙，等需要的时候再派人来通知。他自己则带着杨忠和伽叶一起在酒楼门口等候。 李昺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神情肃穆的少年，轻叹了一声：果然非等闲之辈啊。” 屋子里就剩下了杨坚和司马氏父女。月茹低着头，不敢直视杨坚的眼睛。司马南颤颤巍巍，如临深渊。杨坚则纹丝不动地盯着父女俩，一语不发。 “你们，就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杨世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们父女俩这一回，我们愿给您做牛做马？” “我要那么多牛马干什么？” “我，我愿意将功赎罪。” “司马大人，诬陷世子这可不是小的罪过。别说我根本没碰过你的女儿，就算我真的行了不轨之事，只要我不承认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但是你们就不一样了，事情只要传出去了，不管真相如何，你女儿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而你司马一族会是什么命运，那就更不好说了。” “杨世子，求您高抬贵手，放过老夫一家吧。我们父女俩也是受人指使，并不是存心要伤害世子您啊。”司马南诚惶诚恐的哀求道。 见杨坚不吭声，司马南只好豁出去了：“我们是受元氏唆使来陷害世子，借此挑拨独孤家和杨家的关系，好让两家结仇无法联姻。” “元氏？宇文护的夫人？”杨坚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宇文护的夫人了。 之前他就猜到这事多少会和宇文护有些关系，只是觉得以宇文护的手段，怎么会行事漏洞百出，让自己轻而易举的就翻身了呢。如今看来，还真的庆幸这次出手的不是宇文护，否则自己很可能就要万劫不复了。 “正是，下官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司马南感概道。 杨坚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次，随后悠悠地开口问道：“要是这次让你们的阴谋得逞了，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把我抓起来治罪，你觉得有这可能吗？” 司马南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绝对没这意思。原本的计划是，如果事情成功了，世子就得被迫娶小女，那独孤家自然就没办法与杨家结成亲家。而小女嫁进杨家，就可以，就可以监视杨府的动向。” “果然打的一手好算盘，看来你是接了一单稳赚不赔的生意啊。你就没想过，如果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都怪我鬼迷心窍，光听她们说这件事情万无一失。只要付出一点点，就能攀上杨家这棵高枝，所以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下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害世子你，我只是被她们给忽悠住了。” 杨坚默默的蹲下身来，盯着一脸惶恐的司马南，说道：“司马大人，你投靠宇文护以后依然没有受到重用吧。像你这么，呃，单纯的人，不适合参加政斗，还是安安心心当个文臣毕竟好。” “世子教训的是，下官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坚看了一眼司马南父女，站起身来，问道：“司马大人如今把事情办砸了，如果我再把你们父女送到官府查办，估计宇文护也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不如我们做比交易吧？” “世子请讲。”司马南瞬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你继续留在宇文护身边效力，顺便帮我打探一下消息。我不会给你具体任务，也不需要你背叛宇文护。你只需要把你听到的看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就行。如果你答应，今天的事我就当是一场误会。” 司马南一听也不是很为难的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愿为世子效劳。” 杨坚冷冷的看着司马南，漠然问道：“回去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不需要我教吧。” “不劳世子费心，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处理完司马南的事，杨坚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跨出酒楼大门，就看到自己的父亲、独孤伯父和伽叶姐都在门口等着他。四人悄悄的上了一俩宽敞的马车，谈论起刚才的话题。 “阿坚，你就这么放过那老匹夫了。他刚才可差点把你害惨了。”杨忠愤愤不平的说道。 “爹，他不过是一颗棋子，整倒这样一个没有权势的文官，对我们也没有多大好处。而且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人来对付我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好好利用他。” “上次爹让我清理宇文护探子的事，虽然有了进展，但是也不容乐观。而我安插去监视宇文护的密探，暂时还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我们不如利用这个司马南先打探一些消息，再做打算。” 杨忠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欣慰的说道：“阿坚，你真是让爹越来越放心了。” 独孤信一脸愧疚的说道：“坚儿，虽然这次是宇文护那边的人出手对付，可是毕竟伽蓝和伽罗都卷入其中，才让你有此一劫。伯父在这代伽蓝和伽罗向你深表歉意。” 杨坚见独孤信向自己行礼，急忙伸手阻拦。“伯父，无需自责。伽蓝妹妹也是太过单纯善良，才被人利用。” “爹，伽蓝那丫头心思细腻，又没有大局观。改日，我这个做长姐的好好教导她一番。” 伽叶见杨坚并没有怪罪之意，趁热打铁替伽蓝解围。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这个四妹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深沉，小动作频出。这次的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要不是她也是独孤府的人，伽叶是真不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去替她掩饰。 独孤信内心也很怀疑伽蓝，只不过为了维护独孤府，他也只能把这事压下去。“伽叶，伽蓝和伽罗这两姐妹我就交给你来管了。” 马车一路行到独孤府，方才慢慢停下来。众人依次下了马车。宁都王早已等候在府门口欢喜的将伽叶接了回去。独孤信和杨忠闲话家常了几句，最终还是互相道别离开。 杨坚正准备跟随自己的父亲回府，就看到郑贲急匆匆的跑过来，向他使了个眼色。杨忠知道自己的儿子肯定还有要事没完成，也不再管他自己先行回府。杨坚行礼送别了父亲，拉着郑贲正准备询问情况，伽罗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杨坚，你，还好吧。”伽罗有些怯怯的问道。 杨坚看了看伽罗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温和的问道：“我很好啊，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伽罗低着头断断续续的回道：“对不起啊，今天没有帮到你。还有月茹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陷害你，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也许，也许她有不得已到苦衷，希望你不要记恨她。” 杨坚看着有些扭捏的伽罗，琢磨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呆怔了片刻，杨坚淡淡的开口试探道：“伽罗，你就没怀疑过我吗？也许真的是我有所图谋呢。” 伽罗急忙解释道：“不会的，我明明看到你跳窗而逃，如果你真的图谋不轨，怎么会想要偷偷跑掉呢。” 杨坚看到伽罗恢复到往日的神态，淡淡的笑了笑，继续问道：“如果你今天没有碰到我，你还会相信我吗？” 伽罗好不犹豫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相信你，和你呆在一起这么久，我还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杨坚听到伽罗这么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伽罗，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杨坚凝视着伽罗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那，你相信我吗？”伽罗直视着杨坚的眼神，期待地问道。 “什么？”杨坚有些不解的盯着伽罗。 “你也觉得是我让纤云邀请你们到天香楼相聚的吗？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和他们串通好了一起来陷害你？”伽罗淡然的问道，眼神中满是哀伤之情。 杨坚看着伽罗有些落寞的神情，心里不是滋味。嘴上依然平静地回道：“我的确怀疑过你。不过，如果你说不是，那我就相信你。” 伽罗听完杨坚的话，心里舒坦了很多，眼睛里的光芒也不自主的亮了起来。“那，我也谢谢你这么相信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伽罗说完，转身娇羞的跑进了独孤府。 第102章 同道中人，疑点重重 杨坚和郑贲看着伽罗欣喜雀跃的身影都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不过两人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在意这些小事。 杨坚转过身，小声地问道：“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郑贲也放低声音，神情严肃的回道：“少爷，那个崔小姐果然有人掩护着偷偷溜出了酒楼。后来她上了一辆马车，中间悄悄换乘了一顶小轿。然后在一条热闹的街市拐弯抹角处突然就消失了。” “消失了？”杨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啊，那里是风月场所聚集地，人流复杂。她趁着人多车杂之际，悄悄的潜入了其中一座庄院，我也不好再追查下去。所以我找了个画匠，把她的图像画了出来，少爷你看。” 郑贲说完，展开一副画卷给杨坚看，画中女子的容貌果然和他心中想的那个姑娘相似度很高。 “你小子倒是挺机灵的啊。走，找人去。”杨坚说完，笑着卷起画卷，兴冲冲的往前走去。 郑贲连忙跟上，有些难为情的劝道：“少爷，这个，不太好吧。我们拿着一个姑娘的画像，在那种地方一个一个找人问……。这多影响您的身份啊。” 杨坚拿起画卷轻轻地敲了一下郑贲的头，没好气地回道：“你想什么呢，我去找京兆尹府找人。”郑贲揉了揉头撅着嘴，不满地跟了上去。 京兆尹府门口，郑贲刚刚报上杨坚的大名，门口的衙役就恭恭敬敬的将两人请了进去。京兆尹赶紧上前迎接。 “杨世子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京兆尹一开口就是一串客套话。 杨坚率性地说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过来是想让大人帮我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不是司马大人的事情吗？” 京兆尹有些纳闷，他一直紧张的侯在衙门里怕的就是独孤大人突然派人来吩咐这件事情。当他听说杨世子亲自上门来拜访的时候，他还以为会有什么重大的处决。 杨坚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杜大人，很随意的回道：“那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下画中的这个姑娘，你看就是她。”话一说完，杨坚就将画中女子展示出来，放到了京兆尹面前。 “落落姑娘？”杜大人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女子，失声说道。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杜大人，你认识她？”杨坚好奇的盯着京兆尹，他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刚一开口，就问对人了。 杜大人面露尴尬之色，轻声回道：“有过几面之缘。不知公子找她何事？” 杨坚瞄了一眼看似淡定实则有些窘迫的京兆尹，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噢，是这样。我之前在郊外偶遇了一位绝色女子，当时因为时间仓促而且有要事在身，没来的及请教佳人芳名。所以想借大人之力寻找一下此人。”杨坚故作轻佻的回道。 杜大人一听，心里顿时松弛了很多，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少年虽然有些厉害，但是花花公子的本性是改不了。刚才自己可是白担心了一场，不过也好，这样大家说话就方便多了，不用藏着掖着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位姑娘姓秦，是清乐坊的当红头牌。”杜大人表情放松，平和地说道。 郑贲见状，假装失言道：“少爷那天碰到的是个花魁啊，难怪……。” 话到一半，郑贲愕然收住话头，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嘴唇。杨坚则睁大眼睛，呆呆地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京兆尹看了看被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杨坚，小声地提醒道：“杨世子还有什么疑问吗？” 杨坚回过神来，拉着杜大人的手臂悄悄问道：“呃，你还知道她什么情况，全都告诉我吧。” “我这有她的卷宗，世子如果有兴趣，可以随时翻阅。” 杨坚一听这话，立马欣喜的说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对了，杜大人。这件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我爹和独孤伯父知道。” “理解，理解。世子放心，都是同道中人，下官不会乱说话的。” “谢了，带我去看她的卷宗吧。” 黄昏时分，杨坚翻阅了秦姑娘的相关卷宗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主张，只是要想达到他的目的，他还需要更详细更深入的信息才行。 “郑贲，这几天你多派几个人去查一下这个秦姑娘的底。事无巨细，有关她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杨坚认真的交待道。 “放心吧少爷。我一定将她查个底朝天。” 沉默了片刻，杨坚放缓了语气问道：“郑贲，你说除了这个秦姑娘以外，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查一查另外一些人？” 郑贲看着主子的表情，大概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少爷说的是独孤府那两位姑娘？虽然独孤大人和老爷是世交，按理来说我们不应该怀疑她们。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这两位姑娘的形迹也太可疑了一点。尤其是那位伽蓝姑娘。” 杨坚愣愣的看着前方，轻声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她们两姐妹都同时搅和到里面。伽蓝经常说她为了帮伽罗掩饰所以才说出一些不恰当的话，可为什么每次对质，她从来都没有向着伽罗？” 郑贲点点头，回道：“从感情上来说，少爷肯定是宁愿相信她们俩都没有问题，只是她们俩所说的话，总是有矛盾之处，至少可以判定肯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伽罗平常有事都是直说，为什么这次要神神秘秘约到一起，而且时间还不统一。可见这件事情必有蹊跷。还有伽蓝说她也收到纸条，难度她就不觉得奇怪吗？她们两姐妹同住一个屋檐下还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联络？” 杨坚一边深思，一边自言自语道：“还有这个月茹姑娘正好和她们两姐妹都相熟，她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事情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呢？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们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 郑贲赞同的回道：“少爷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挺像的。伽罗姑娘这么天真善良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合伙来陷害你呢。不过伽蓝姑娘就不好说了。” “我也相信伽罗不会干这种事。伽罗最大的两个疑点，一是派侍女过来传信，二是她利用月茹姑娘和秦姑娘来试探我。如果纤云或者她身边的哪个丫鬟被人收买了，整个事情倒是也说地通。而月茹所说的话如今看来也不那么可信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她这个表姐是假的，伽罗从哪去认识她这个假表姐来试探我。” 郑贲高兴的说道：“嗯，这么说来，伽罗姑娘的嫌疑可以洗脱了。” “伽蓝虽然这段日子，对我的态度大不如从前，我也不能以此就判定她会陷害我。只是她那天在猎场明明见过那个崔小姐，也亲耳听到月茹叫她表姐，为什么今天要否认呢。还有今天在酒楼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凌云以外，她为什么还带了另外一个妇人。” 郑贲想了想，兴奋的回道：“之前我好像听凌云提过，那个老妇人是她的乳娘。” “乳娘？出门聚会带乳娘干什么？”杨坚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郑贲。 郑贲一脸慎重的说道：“少爷，看来这个乳娘嫌疑也挺大的。” 杨坚看了郑贲一眼，郑重的吩咐道：“郑贲，彻查伽罗和伽蓝身边所有的下人，尤其是纤云、凌云以及那个乳娘。还有，以后独孤府中也需要有我们的人存在，明白了吗？” “明白。” 第103章 安抚劝说，斥责怒骂 日月星辰，昼夜轮换。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宁都王府内，伽叶搅动着碗里的汤勺，缓缓的喝下了手中的汤药，伽罗远远的坐在伽叶的右手边，低头不语。 伽叶柔柔的问道：“伽罗，今天怎么一声不吭呢，还在为那天阿姐打你的事生气吗？” “没有，我只是怕阿姐气还没消，所以不敢随便开口。” “来，别坐那么远，到阿姐身边来。”伽叶微笑着招呼道。伽罗楞了片刻，随即默默挪到姐姐身边坐定。 伽叶抚摸着妹妹，苦口婆心的劝道：“伽罗，阿姐知道你委屈。只是你要知道，天底下有几个女子的婚姻是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阿姐知道李澄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目前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听说这几天，你和他相处的还挺融洽的，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伽罗抬起头默默的注视着长姐，回道：“阿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我那天不该和阿邕一起走。只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非要嫁给一个我并不那么了解的人。” “我知道你喜欢阿邕，可是伽罗，爹已经明令禁止你和他来往了。爹这么做自有爹的考虑，我们做儿女的，应该体谅爹的苦衷才是。李澄虽然没有阿邕那么好，却也是个少年才俊，而且对你也是情深意重。你嫁到李家，他们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伽罗低头沉默了一阵，急切的回道：“可是，除了李澄，就不能有别的选择了吗？我就非嫁李澄不可吗？” “伽罗，你和宇文邕已经不可能了。爹本来想让你嫁进杨家，只是你一直不喜欢杨坚，我们也不好强求。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你和李澄还能和睦相处，李澄又直言非你不娶。你觉得爹不把你嫁给李澄，还能嫁谁？“ 伽罗惊讶的问道：“杨坚？爹曾经想过让我嫁给杨坚？” 伽叶看着妹妹吃惊的表情，纳闷不已。“是啊，阿姐跟你说过的。只是那时候你和他斗得鸡飞狗跳的，一提起他你就烦，估计也没耐心听。阿姐那时候还在想，你和阿邕有缘无份，那嫁给杨坚这小子也挺不错。谁知道你又看不上他，所以后来爹才想到李澄身上去了。” 伽罗听闻此言，又气又急，更多的是后悔。“阿姐，我，我……。”伽罗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你怎么了？”伽叶好奇的看着妹妹神色怪异的脸庞。 “阿姐，我不想这么快做决定，我想再好好考虑考虑。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我，我舍不得阿爹。” “小傻瓜，爹也舍不得你这么早出嫁。现在你和李澄还没定亲，这段时间，你就先和他好好处着。爹过段时间会和李叔父、杨叔父他们商量你和伽蓝的婚事，如果你想在家多呆两年也可以，到时候先把亲定了，等过个两年再完婚也行。” “四姐真的要和杨坚成亲吗？”伽罗惊慌的盯着姐姐问道。 伽叶笑道：“你怎么操心起伽蓝的婚事了。你害怕杨坚会伤害她？这你就别瞎操心了，伽蓝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杨坚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伽罗心里一阵慌乱，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呢。你不喜欢杨坚，还不让别人喜欢他，你和他有这么大仇怨吗？”伽叶取笑道。 伽罗一脸担忧的说道：“可是四姐最近对他……，很不好。而且阿邕说，如果他们两在一起了，将来受伤害的说不定是杨坚。” 伽叶心头一惊，问道：“宇文邕他真的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你这小丫头，现在怎么又开始操心起杨坚来了，你是不是……。” 芷芹突然进来禀报道：“殿下，四姑娘已经请过来了，正在门外侯着。” “伽罗，你先回去，阿姐过两天再找你聊，别闷闷不乐的让爹担心。开心点啊。” 伽罗默默点头告别。伽叶笑着送走了伽罗，回过头来吩咐道：“叫她进来。” 不多时，伽蓝就被人领了进来，跨着小细步疾步走向前，规规矩矩的向伽叶行礼。伽叶淡淡的让她起身，然后在芷芹的搀扶下，徐徐走近伽蓝。 “你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看来我之前还太小瞧你了。”伽叶盯着伽蓝冷冷地说道。 伽蓝低着头，小声地怯懦道：“伽蓝不明白，长姐为什么这么说。” 伽叶冷着脸斥道：“你还在这跟我装蒜。伽罗和宇文邕去龙兴寺那一次，是不是你通知李澄来堵人的。后来是不是又是你当众挑拨宇文邕、杨坚和李澄的关系。” 缓了片刻，伽叶继续说道：“听人说李府的宴会上，你还帮着李澄羞辱杨坚，当时我还不相信。就昨天的事看来，很多事情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你现在都敢设局陷害伽罗和杨坚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长姐我没有，你说的这些，我真的没有做过。伽罗和宇文邕私奔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没有挑拨李澄和坚哥哥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帮着李澄欺负坚哥哥，更不会去陷害坚哥哥。”伽蓝泪眼汪汪的看着长姐。 稍停片刻，伽蓝弱弱的说道：“长姐你是知道的，坚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我怎么会去害他呢。反倒是伽罗，她之前就看不惯坚哥哥，后来看到坚哥哥对我那么好，又想法设法的和坚哥哥套近乎。她的嫌疑才是最大的，长姐为什么不去质问伽罗这些事情。” 伽叶冷笑一声，回道：“是吗？原来你还知道杨坚对你好啊。我怎么听府中的人说，是你嫌人家杨坚没李澄有钱，想抱李家的大腿。所以才频频向李澄示好，冷落杨坚。” 伽蓝正想解释，伽叶斥责道：“天香楼那件事，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别的我不清楚，杨坚那天让你帮忙作证，你为什么要撒谎？” 伽蓝委屈巴巴地回道：“长姐千万别听外面的人乱说，我没有要讨好李澄的意思，我也没有嫌弃坚哥哥。是伽罗她不喜欢李澄，非要搅和我和坚哥哥的事。天香楼那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我没有撒谎，更没有陷害坚哥哥。这件事，伽罗更可疑一些，长姐为什么不怀疑她？” 伽叶冷冷地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伽蓝，心里一阵厌恶。“独孤伽蓝，你还真够有脸的，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不说，还反过来诬陷自己的妹妹。你说你没撒谎，那杨坚为什么要那么问你，难不成你想说是杨坚在说谎。” 伽蓝见自己长姐动怒了，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伽叶不理会伽蓝的反应，继续训斥道：“还有，爱听人胡说八道的人是你，我才没你那么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听了外面几句谣言，就认定杨坚是个不务正业、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我没跟你解释过这是杨家的障眼法吗？你觉得我是故意编造谎话替杨坚掩饰对吗？” “你还觉得杨坚穿的素净一定是个穷酸世子，对吗？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妹妹，杨叔父食邑万户，手中精兵数万，封地数千里，怎么会穷酸怎么会没钱？” “杨坚还未成年就已经享有县公爵位，手中可以掌控的钱财无数。也许过不了多久还会进位郡公，加官升职不在话下，俸禄更是不用多说。就这样的少年郎，全京城的女人都在追捧，就你这蠢货还在嫌弃人家。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他？” 伽蓝听到这，抿着嘴，泪水在眼圈里不停的打着转。 伽叶见状，并没有丝毫同情，继续怒吼道：“说你蠢你还不服气是吧。你以为杨坚傻，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去勾搭李澄。所以你就想随便找个人构陷杨坚，想让他声名扫地，无颜再面对你。 “可结果呢，人家轻轻松松几句话就化解了。你却还在这把人当草包看，要不是我和爹一直替你掩饰，他早就发现你的真面目了。” “趁着现在，他还没发现真相，你给我赶紧做决定，要么好好待他，安安心心等着杨坚上门提亲。要么从此一拍两散，不再来往。再让你这么折腾下去，我们独孤家和杨家几十年的交情可都要毁在你一个人手里了。” “算了，我也懒得再跟你废话。现在就给我滚回去，好好考虑清楚。过几天，我会回一趟独孤府，到时候我要知道你最终的决定。” 伽叶说完这一大串话，生气地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伽蓝。伽蓝愣愣地站在那不知如何自处，芷芹急忙向她使了个眼色，伽蓝跟着芷芹，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104章 谋定后动，脚踏两船 宇文护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伽叶了，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一个多月他一直有意无意派人通知伽叶希望两人见一面，可是伽叶对他的态度似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屡次推脱不见。 宇文护心里烦闷难解，只是最近事情繁杂，局势不定他也不好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儿女情长上面。尹正得到紧急密报，快步走近宇文护。 “主上，赵贵那个老家伙最近不太安分，频频有动作。看来是想对主上下手了。”尹正满脸忧色汇报道。 宇文护平静的问道：“查到什么确切的证据了吗？” 尹正低声回道：“他们暂时还没有行动，不过属下已经知道哪些人参与了密谋，就等着他们再有行动的时候，一网打尽。” 宇文护转过脸看向尹正，问道：“独孤信和杨忠这些实力雄厚的柱国大将军有人参与吗？” “没有，除赵贵以外，其他柱国和大将军都在观望。独孤信应该知道赵贵的密谋，可能不太赞成也就没参与，杨忠暂时没有卷入到里面。” “既然这样，也用不着等到他们动手了。去把大将军贺兰祥、蔡佑、尉迟纲以及侯氏兄弟请过来商议此事。” “属下遵命。” 月黑风高之夜，昏黄的灯光下，宇文护和他的几个心腹聚在了一起，聚精会神的讨论着对付赵贵密谋之事，众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接着就开始商量具体应对措施和细节。 贺兰祥悄声问道：“阿护哥，抓捕赵贵已经不成问题，该怎么处置他和他的族人呢？” 宇文护沉思了一会，冷冷的回道：“赵贵以及他的同党自然是杀无赦。至于他们的家族成员还是流放吧。” 尹正提醒道：“主上，斩草不除根，恐怕后患无穷啊。” “我也想夷三族，以泄我心头只恨。只是目前形势并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我们目前的实力还远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杀戮太重，引起恐慌，只会招致更多人的反对，到时候那群老东西联合起来，那我们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候龙恩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慌的问道：“大司马，独孤信那边我们该怎么对付？万一杀了赵贵之后，他也动了心思，那京城可就岌岌可危了。” 宇文护凛然回道：“独孤信那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杨忠还在京城，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先想办法把他给调离长安再说。等杨忠走了，他们三家的婚事可就要往后推了，我们再找机会敲打杨坚，独孤信必然要花很多精力去护犊子，可没闲工夫想太多。” 尹正质疑道：“这杨坚毕竟不是他亲儿子，万一他枉顾杨坚的性命也要对我们下手呢？” 宇文护冷笑道：“杨忠临走必定会将他的宝贝儿子托付给独孤信，独孤信是个重信守诺之人，当初叔父赐他名为信，也是基于他的性格使然。再说，他要是不替杨忠看着点这个小鬼，恐怕不需要我们对付，他们自己内部可就要打起来了。” 候万寿不解的问道：“大司马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看住杨忠和独孤信在京城的几个儿女就行了？” “差不多是这意思，我也会暗中找人支会独孤信，告知他我的想法。你们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做好就行了。” “是。”众将领命而回。 待贺兰祥一行人离开，尹正悄声问道：“主上是否想要见宁都王妃，前几次她都不肯……” “这一次，她一定会来的。等我们除掉赵贵之后，你就去告诉她，我手中有独孤信和赵贵合谋的把柄，如果她不来后果自负。” 伽蓝从宁都王府回来以后，又气又惊的回到自己房中。气的是白天长姐特意把她叫过去骂了一顿。惊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坚突然之间变的那么厉害。这和她之前认识中的杨坚可完全不是一个人。 伽蓝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问道：“凌云，乳娘你们说，杨坚他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了，他以前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凌云心里一阵欢喜，回道：“姑娘，杨世子他一直就是个精明能干、足智多谋的人。只是您一直听乳娘瞎说，才对他有了成见。” 乳娘回击道：“我哪里瞎说了，外面不都是这么传他的吗？” 凌云不满的看了一眼乳娘，劝道：“姑娘，你快别信这些谣言了，要是杨世子真是这样的人，老爷又怎么会看上他呢？昨天你也看到了，那么精妙的局就被他三言两语给拆穿了。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那么大压力给击垮了。” 伽蓝想起当时的情景，心有余悸的回道：“平时看他都是温顺柔和的样子，现在才发现他较起真来的时候会这么凶。昨天看他逼问司马南那副严肃的样子，还真的挺吓人的。” 凌云见状，趁机劝道：“姑娘，你想想司马大人都那么大岁数了，都被他吓的不轻。京兆尹这么大的官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姑娘，我们以后还是别想那些阴招对付他了，万一真惹恼了他，后果可是很严重呀。” 伽蓝抚了抚胸口，回道：“哎呀，我哪还敢再去招惹他，以前是我太小瞧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是深藏不露之人。凌云，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是我在背后算计他。完了，完了，我干嘛去招惹他呀。乳娘都是你，不是你跟我说杨坚这也差那也差的吗？” 乳娘推卸道：“姑娘，这不能怪我啊。大家都这么说，我哪知道他心机这么深的。而且这些事情都是经过你同意的，我这么做也都是为你好呀。” 凌云安慰道：“姑娘别担心，杨世子每天公务繁忙，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未必就会去想这些小事。而且老爷和大姑娘为了维护独孤家也会尽量帮你向他解释的。只要杨世子还没有和姑娘撕破脸，姑娘还是会嫁进杨家的。” 乳娘惊呼道：“啊？姑娘还是要嫁给那个杨世子啊，那我们折腾了这么久不都白费力气了吗？” “嫁给杨世子怎么就不好了。姑娘你想想，这些年除了杨世子，有谁真心实意对你好过。辅城王就不用说了，那李世子对你客客气气，也不过是因为他要追求七姑娘。姑娘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他才给了多少回应。” 凌云见姑娘默默点头，继续说道：“还有那些上门提亲的，有求于人的时候，对姑娘千依百顺，一旦被拒绝，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他们这些人和杨世子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乳娘不屑的看了一眼凌云，嘲讽道：“凌云，你把杨世子吹的那么好，那为什么七姑娘看不上他，人家挑剩下的人，我们姑娘凭什么要把他当成香饽饽。姑娘，信我的，别管那杨世子了，还是多把精力放在人家李世子身上比较划算。” 凌云恼怒的斥道：“李世子都快要和七姑娘定亲了，你还在这搅弄是非，陷姑娘于不义。” 乳娘不服气的回道：“不是还没定亲吗？谁说李世子就非得娶七姑娘，我们姑娘就不行了。就算定亲了又怎么样，只要还没成亲，姑娘就有机会。” 伽蓝低声吼道：“好了，都别吵了，吵的我都快烦死了。不管怎么说，先稳住杨坚这边再说，至于李澄那边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姑娘，你这样做很危险的，万一让杨世子发现了，只怕会……。” “怕什么，他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我就不信他能聪明到看穿一切。凌云，你只管帮我想办法先哄住他再说。其余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乳娘，你也是，我和李澄怎么样，你也别管了。” 第105章 血染宫廷，惊魂未定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文武百官陆续进入皇宫大殿内，一些机警灵敏的朝臣，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上，早已暗流涌动，杀机重重。 独孤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原因。而杨忠父子多年军中生活养成的敏锐直觉，让他们早已经洞悉到危险的存在，父子两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忧心忡忡的走向大殿。 大将军贺兰祥早已派兵将宫门围住。并在大殿内埋伏众多刀斧手。赵贵如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大踏步跨进了大殿，神色中尽是傲慢与不屑。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独孤信神色郁郁地跨进大殿门口，正准备去打声招呼。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持着长槊，将整个大殿围个水榭不通。 众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几个持刀侍卫已经快速将赵贵拿下，宇文护在贺兰祥的陪同下，晃悠悠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宇文觉看到这阵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却强装镇定的端坐在御座上，跄然地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不久之前，赵贵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这次政变定会夺回大权，将宇文护绳之以法。他以为自己大展鸿图的机会就要来了。可没想到计划还没有实施，赵贵就被抓了，宇文护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那他会怎么对待寡人呢。不会杀了寡人吧，他应该不敢的。宇文觉心里默默想着，赵贵粗重的声音将他又拉回现实。 赵贵沉声质问道：“宇文护，你想干什么？” 宇文护冷笑道：“我想干什么？太傅密谋造反，我身为辅政大臣为国锄奸而已。” 宇文觉平和的问道：“大司马是不是有所误会，赵柱国忠心为国，怎么会谋反呢。” “误会？陛下，赵贵伙同他人密谋加害臣，这是首告之人供出的名单和证据。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是谋反，那是什么？”宇文护厉声质问道。 赵贵愤愤的看着宇文护，怒骂道：“宇文护，你这个宵小之辈，你伪造证据陷害忠良。你把持朝政狼子野心，你祸国殃民……。” 不等赵贵骂完，宇文护命令道：“来人呐，将赵贵等逆贼推出去斩首示众。赵氏族人，全部削爵罢官，流放巴蜀。” 语罢，就见几个侍卫领命而出，拖出几个朝臣，赵贵被押到殿外，一众人等被当场处死。众臣惊魂未定，皆低头不语。 独孤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政变弄的措手不及，多日的担心也变成了现实，往后的宇文护只会更加权势熏天、嚣张跋扈，难以对付。形势如此危急，可是他却已经有心无力。 自从秦州入长安之后，他的军权一步一步被削弱，连政权也慢慢架空。原本他以为自己在顾全大局，不想兄弟们互相残杀，可是现在他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已经错失了良机，掉入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当中。 杨坚眼看着赵贵这样一个朝廷重臣，瞬息之间就这么喋血宫廷，心里的震动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原本以为，战场的厮杀已经够冷酷无情。如今才知道，宫廷政变，权力斗争更是残忍血腥。 它就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杀人于无形，让人无处防备，更让人惊惧胆寒。 杨坚暗自调整了一下心绪，抬眼偷偷望了一下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那天在街上和自己交手的大叔，现在居然站在大殿上而且还是站在宇文护身旁。杨坚此刻心中的惊惧让他已无法淡定从容，若无其事。 他是宇文护的的心腹之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得力心腹？那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也站在这里？他有没有告诉宇文护那天的情形？…… 杨坚正在心慌之际，贺兰祥的目光也正好转了过来，对上了杨坚。杨坚赶紧低下头躲避，贺兰祥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嘴角轻松的一笑了之。 宇文护察觉到杨坚的异样，以为他又被眼前的场面吓懵了，不禁冷笑了一下，神色得意的转过头去，不再搭理这个胆小的小鬼。 杨忠暗中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着急，阿坚该不会是被这场面给吓倒了吧。平时看他做事挺镇定的，怎么在这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呢。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没经历大风雨，还需要多加历练才行。 宇文邕波澜不惊的看着身边发生的这一剧变，藏在卑微表情之下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凌厉。他的这位堂兄果然如他所料，对权力的欲望和执念已经越来越疯狂。 而这样的宫廷政变相信也只是个开端，以后只会愈演愈烈，直到有一方最终获胜。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候，自己身在何处，身处何方？自己满腔的报国之志，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实现的那一天？ 宇文毓偷偷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宇文邕和杨坚，想从两个盟友身上得到一些暗示。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思搭理他，宇文毓一脸悲伤的看着御座上满目悲凉的弟弟，心里痛心又难过，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深深的包围着整个心扉。 朝会结束后，众臣皆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独孤信眉头紧锁，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出了宫门口。他身旁并立而行的杨氏父子，也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缄默不语。偶尔几个朝臣的议论之声传入到三人耳中。 “唉，没想到宇文护这么狠，像赵贵这样的元勋功臣说杀就杀。” “就是啊，想当年还是赵贵一力支持，才使宇文丞相掌握了军中大权。这么多年来，赵贵对宇文家族的衷心拥戴也是毋庸置疑的。没想到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宇文丞相虽然也猜忌过这些功勋元老，但是毕竟都给人留了不错的后路，没想到他的继任者，居然如此毒辣，不顾情义。” “没办法，当初宇文丞相有能力掌控住这帮军中大佬，所以还能温情脉脉。现在这位，如果不靠杀人如何立威，只是这终非长久之道。杀的人多了，反抗的声音也就会越来越响。” “是啊，连这些位高权重的柱国大将军都这样朝不保夕，更何况，我们这些籍籍无名之辈，岂不是人人自危。这样的政权岂能长治久安。” “你这话可别瞎说，要是被人听了去，小心……。” “是我失言了。” 三人一边听着朝臣们的谈论，一边陷入了沉思。行至一处无人的偏僻地带，独孤信悄悄的环视四周。 “贤弟啊，这个宇文护比我们想象的要心狠手辣啊。看现在这形势，以后恐怕……。” “是啊，赵贵一倒，我们这些人更是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杨忠话刚说完，无意中瞟到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心里顿时有些气恼。 杨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阿坚，你怎么了？你不会被这点场面就给吓傻了吧，以后还怎么担起更多的重任。” 独孤信怜惜道：“贤弟就别太苛责坚儿了，每次宇文护强令他来上朝，总会整出一些事来。这一次的事情确实太过于血腥也太过突然，坚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杨坚回过神来，痴痴的问道：“爹，今天早朝带兵包围宫禁的那位将军是宇文护的心腹？” “是啊，他是大将军贺兰祥，宇文护的表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杨忠看着儿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禁一阵慌乱。 杨坚直视父亲的眼神，回道：“我和他交过手，而且还不止一次。其中有一次他身旁还带着一对兄弟，好像姓侯，可能也是宇文护的心腹之人。” “侯氏兄弟？阿坚，宇文护最信赖的这几个大将被你撞见了好几个，那你这段时间所演的戏不是都被宇文护拆穿了？”杨忠说到这，内心也有些惊慌。 杨坚百思不得其解，转而救助自己的父亲。“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宇文护知道我在骗他，那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在等什么？” “这个贺兰祥为人倒是正派，和为父倒也有些交情。只是相对于宇文护的关系来说，这份交情浅的很啊。难道他们想在你身上得到点什么，所以暂时不对你下手？”杨忠边说边猜测着所有的可能性。 独孤信劝慰道：“坚儿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为妙，到时候他们真的要为难你。我和你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你周全。” 杨坚感激的看着独孤信，回道：“独孤伯父，爹，这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我总不能一直躲在你们的羽翼下生存，总有一天我还是需要自己去承担这些责任。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早一点去适应。” 杨忠听儿子这么说，欣慰不已，温和的劝道：“阿坚，你帮爹承担的已经够多了，我知道你急于想助爹一臂之力，可很多事情也得慢慢来。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爹和你伯父能帮你的尽量帮你，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硬扛，知道吗？” “知道了。爹，对不起，儿子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金钱，却仍旧没有帮您及时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还请爹责罚。”杨坚惭愧的低下头，等候着父亲发落。 杨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别自责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探听到宇文护的机密情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能有这份心，爹就已经很欣慰了。” 独孤信见状，也劝慰道：“是啊，坚儿。这些事情都不能急在一时，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步一步慢慢来，我和你爹都相信你能做好。” 杨坚听到两位长辈的安慰，心头一阵滚烫，一时冲动想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几个字：“我会尽力的。” 话刚说完，一群手持大刀的侍卫，急匆匆的穿街而过，包围了整个赵府。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锁着赵府里面的一群男女老少骂骂咧咧的赶将出来。 显赫一时的柱国府邸朝夕之间，就已经物是人非，满目悲凉。三人望着麻木的围观看客，凄惨的赵府家眷，回想刚才宫门口朝臣的议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不胜伤怀。 第106章 阴差阳错，不可自拔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在白天里那样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宇文护心情大爽，终于拔掉了赵贵这根毒刺，横在眼前的绊脚石被挪开，整个人瞬间变得豁然开朗。这几天无论干什么，看什么都神清气爽，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愉悦是因为报复的快感，还是因为他终于有机会有理由再见到伽叶。 “夫人，老爷终于回来了。您今晚可得把握机会啊。”元氏的丫鬟兴奋的说道 元氏一脸忧伤的问道：“他今晚会过来吗？” 丫鬟机俏的回道：“夫人，今天是您的寿诞，老爷肯定会记得的。如果他忘记了，您过去提醒顺便关怀一下老爷，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真的吗，快，快帮我打扮一下。我今天穿什么好呢？”元氏有点手足无措。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自己的夫君了。 自从那一晚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宇文护虽然整天郁郁寡欢忙于公务，回家的日子反倒越来越多。对自己虽然依旧有些冷淡，却也还算尊敬，至少不再那么排斥。日子虽然过得平平淡淡，可是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没有那些妖蛾子的事来打扰她的生活。 “夫人，您别着急。奴婢都已经安排妥当，您就只管开开心心的侍奉老爷就行了。”丫鬟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一年来，看着自己的主子每日憔悴不堪，作为贴身丫鬟的她也想替夫人分忧，一直苦无良策，也没有时机。今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她想着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就冒险一试。 她在老爷的房间里放了少量催情作用的迷香，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从外面弄来的东西，就等着哪天能派上用场。在她眼里，只要夫人能与老爷重温旧梦，自然也就能和解。夫人的好日子就会来临。 “好，就听你的，需要打理什么你自行安排就是。”元氏此刻内心欣喜无比，她这个丫鬟是自己从出嫁就带过来的，每次遇到什么事都是她在身边安慰照顾、出谋划策。她对这个小丫头很信任也很放心。 元氏这边翘首期盼的同时，伽叶在尹正的安排下，偷偷的溜进了宇文护的府邸和宇文护也见上了面。宇文护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女子却不由的生出一丝陌生感。 短短数月，早已物是人非，心爱的女子已嫁作他人妇。白天那仅存的一点愉悦感，在见到伽叶的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伽叶，见到我你不开心嘛，就不想说点什么？”宇文护假装很得意的问道，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靠近着伽叶。 伽叶后退两步避开了宇文护，淡漠的回道：“阿护，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你别再纠缠了好吗？” 宇文护心里一沉，生气的问道：“纠缠？你居然觉得我是在纠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吗？” “阿护，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你隔三差五的约我出来密会，万一事情败露……” “你就这么在意阿毓那个软蛋，就算他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宇文护无所畏惧的盯着伽叶。 伽叶看着对面的男子冷傲的脸庞，心中一片凄凉。“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对吗？” 宇文护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伽叶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你利用我稳住我的父亲和夫君，你好去逐个清除你的政敌。等你将那些人都摆平了，立马调转枪头对付我爹和阿毓，我说的对吗？” 宇文护听闻此言，心中悲凉无比。“你觉得这么长时间来，我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只是利用只是另有所图？我对你的感情你都看不到吗？” “不是我视而不见，而是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心寒。我刚说服我的父亲别和你作对，你转眼改朝换代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架空了我父亲，没过多久你又剥夺了阿毓的实权，再后来你就开始打压我父亲的亲信势力。你告诉我，你这是想干什么？” “伽叶，这些都是朝政大事，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些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实意的，这你应该知道的。”宇文护一脸深情的注视着伽叶。 伽叶心头一动，随即回过神来，斥责道：“不得已而为之？你现在是不是又迫不得已要处死我的父亲，过不了多久就连我的夫君也不会幸免，然后我就成了你的瓮中之鳖任你摆布，对不对？” 宇文护呆怔片刻，冷静的回道：“伽叶，你父亲对我的威胁太大了，我不能不防备他。我也不想与他为敌，只是他伙同赵贵密谋除掉我，我没有办法装作不知情。” 伽叶惊慌的靠近宇文护，解释道：“阿护，不会的，我爹他不会这么冲动的。他肯定没有参与密谋，你一定是弄错了。” “伽叶，你爹不一定参与了这次行动，可是他一定知道赵贵的密谋，要说他和此事完全无关，那也说不过去。而且你的夫君又是个有名望的王爷，对陛下的威胁也不低啊。我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陛下那我怎么去交代呢？”宇文护慢条斯理的哄骗道。 “阿护，那陛下会怎么处理此事，我爹还有阿毓他们会不会有事？”伽叶焦急的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无奈。 宇文护见伽叶上当，背过身去幸灾乐祸的回道：“那就不好说了，圣意难测，轻则罢官回家，重则恐怕是性命难保了。” “那你能救救他们吗？阿护，你就再帮我一次，好吗。就当我求你了。”宇文护看着苦苦哀求的伽叶百味陈杂，预料中的事情已经发生，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份快感。 此刻的他有着心如刀绞般的痛，他看到心爱的女子放下高傲，放下倔强放下自尊向自己求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个性情软弱、胸无大志的男人，一个他根本瞧不上的男人…… “救他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阿护，我知道你还在恨着我……” “伽叶，别费心机了，让我救宇文毓，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伽叶有气无力的说完缓缓的转过身，闭上眼睛。绝望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冰冷的内心仿佛已停止了跳动。 宇文护扳过伽叶的双肩，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伽叶，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我知道，你一定还没有忘记我，你对我还存有一丝幻想，对吗？所以你今天晚上才会来找我……。” 宇文护望着泪珠涟涟的伽叶痛心不已，终于放下自己的心防，深情的诉说着。此刻面对如此柔弱的伽叶，他竟有些意乱情迷，这个坚强的女子终于在自己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伽叶此时已经身心疲惫，浑身无力。她不想说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朦朦胧胧之中，她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个熟悉的男人正抱着她的双肩。 这个男人是那样魅力四射，他深情似水，成熟睿智。很熟悉的情景熟悉的感觉，美好而宁静。她很享受这一刻，仿佛放空了自己，仿佛进入了人间仙境。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伽叶从睡梦中惊醒，却赫然发现宇文护躺在自己身边，不由的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躺在宇文护身旁？难道……？ 伽叶不敢再想，她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宇文毓的深情，也对不起父亲这么多年来的教导。羞愧歉疚之情让她来不及多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噩梦之地。 她草草的整理了一下衣饰，慌慌张张的溜出了宇文护的府中。身后的宇文护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伽叶消失在远方。 尹正脸色深沉的禀报道：“主上，已经查过了，您的房间有催情的迷香。” 宇文护愤怒的说道：“什么，我的房间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谁干的？” 尹正提醒道：“昨天晚上夫人来过，被属下拦了下来。” “是她。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好歹也贵为郡主，怎么也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夫人自不会有这些东西，也不屑使这些招数。难保她下面的人不会这么想。主上希望如何处置。”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倒是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此事到此为止。” 第107章 杨忠离京，难以决断 三天后，宫中传出的两道圣旨再一次掀起了一股巨浪，本就云波诡谲的京城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人人自危。不久前太师李弼病逝，几天前太傅赵贵伏法受诛，宇文护的地位水涨船高。 “传陛下旨意，大司马宇文护护驾有功，为表其功绩，擢升大司马宇文护为大冢宰，总领百官，执掌国政，加封太师衔。大将军贺兰祥接任大司马一职。” 这道旨意一发，朝野震惊，群臣渐渐开始明白，如今大势已经明显的开始偏向于大冢宰宇文护。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朝臣也开始琢磨起整个朝局，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传陛下旨意，齐军入侵东境边疆，急令大将军杨忠出京抗齐，镇守蒲坂要冲。” 由于政变影响比较大，宇文护害怕东疆强劲的齐国，会趁虚而入。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派骁勇善战的杨忠迎敌比较合适。 一来叔父宇文泰临终前，曾经嘱托过。二来杨忠的宝贝儿子杨坚还呆在京城，谅他也不敢翻天。而这一道圣旨，无疑让独孤信在朝堂上已显颓败的势力进一步雪上加霜。 杨府书房内，杨忠温情脉脉的看着乖巧可爱的儿子，一脸温顺的坐在身旁，眼里的不舍、疼惜、无奈和辛酸交织在一起。 “阿坚，爹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奔赴前线作战了。你一个人留守京城一定要小心应对，千万不可冲动行事。如果宇文护一党挑衅为难你，一定要忍辱负重隐藏实力，明白吗？” 杨坚郑重的回道：“放心吧，爹。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爹在沙场血拼，也要注意安全。战场凶险，爹一定要保重自己。” 杨忠慨然说道：“爹纵横沙场几十年，这些小风险早已不在话下。爹倒是挺担心你在朝堂上能否安生立命。孩子，战场再残酷，还有兄弟情谊。可是朝廷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是没有任何情义可言。” 停顿半响，杨忠轻声叮嘱道：“官场上的斗争凶险程度，远比战争还要残忍阴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安守本分，不要让人轻易抓到把柄。知道吗？” 杨坚直视着父亲的眼神，回道：“爹，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你独孤伯父会从旁帮衬你的，遇到不明白的事，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你伯父商量。对了，昨天我和你伯父商量了一下你的亲事，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把定亲的礼单交给了独孤大哥，如果事急从权，到时候你可以自行决定你的婚事。当然如果一切顺利能等到爹回来更好。” “爹已经送上礼单了？那聘礼……”杨坚惊讶的问道。虽然之前父亲已经和他说过这件事，但是事情发展的如此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聘礼也帮你准备好了，按照京城数一数二的礼金备上的。如果真的事发突然，你可以直接带着聘礼上门取亲。如果到时候这些还不够，你看着添加就是了，不用问我。” 杨忠悠悠的说完，却看到自己的儿子低着头，一语不发，内心也有些愧疚。 “阿坚，爹知道你有些不情愿。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我们再犹豫不决了。赵贵一倒台，宇文护升任大冢宰，他的势力必然会越来越大。如果不想做依附于他的蝼蚁，我们必须和独孤家联合起来，才能与他抗横。” 杨忠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继续温和的说道：“这几年我们杨家风头太盛，想要在这股漩涡中独善其身，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杨坚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父亲。“爹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娶独孤家的女儿？不管是伽蓝还是伽罗？独孤伯父和我们杨家，还有陇西李家联姻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阿坚，爹也希望你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所以之前才没有逼你，一直放任你和独孤家的女儿接触。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必须尽快做抉择。你独孤伯父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爹在临走之前，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一旦情况有变，到时候你可以随机应变。” 杨坚恍然大悟道：“难怪之前我和伽蓝、伽罗还有李澄来往这么频繁，也没有任何人过问。原来爹和独孤伯父，李世叔已经默许了这一切。那现在，是不是独孤伯父也同样急着和李家定亲？” “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只是你李叔父目前还在京城，还有时间准备一番。阿坚，爹知道这样做让你觉得很委屈，可是爹也没有办法，你独孤伯父是爹最信赖的兄弟，至少他不会亏待你。” 见儿子没有回应，杨忠继续温言劝道：“阿坚，爹知道你一向懂事才敢跟你说这些。况且独孤家的女儿不会差的，爹不会害你的。乖，听爹的话啊。” 杨坚内心隐隐有些痛苦，只是为了父亲能够安心出征，强颜欢笑道：“爹，您放心，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杨忠的车骑刚刚离开城门口，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也传到宁都王妃伽叶耳朵里。正在伽叶焦心不安的时候，独孤信秘密的差人将她叫回了独孤府。 “爹，您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伽叶担忧的问道。 独孤信平淡的回道：“伽叶，这几天朝堂上发生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吧。” “女儿已经知道了，爹想让女儿做些什么吗？” “你别多心，这些朝廷上的大事本就不是你们女人家该管的事。爹找你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和杨家以及李家联姻的事情。” “联姻？这些事情，爹不是一直都在筹备吗？为何现在还要找女儿来商量？”伽叶一脸困惑的看着父亲。 “现在形势不同了，以前我独孤家如日中天，婚姻大事尚可以顾及一下儿女私情。经此一变，独孤府已显颓势，联姻之事迫在眉睫。如今，我们必须快速作出决断，让伽蓝和伽罗两姐妹尽快将婚事定下来，以防再生事端。” “爹，虽然这次的事情对我们独孤家打击很大，可是杨家和李家也不能幸免啊。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和我们独孤家尽快结成姻亲，来保全自己家族的势力。” “现在这个局面，虽然大不如从前。可是我们这三家依然是有钱有势有地位的大家族。我们独孤家虽然军权被削弱，但是声望依然很高，而杨家正好又是军方实权派，实力雄厚。李家虽然这些年备受打压，好在富甲一方，仍然是一方望族。只要我们三家联合，再加上宁都王府，形势还有可能会逆转，爹何必如此忧心呢？” 独孤信淡淡的回道：“你说的这些爹何尝不明白。现在问题是，爹不知道该把伽罗许配给谁？你杨叔父离京之时，特意找我商量了一下两家的婚事。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先行将礼单送过来了，聘礼也已经备好，就等着定亲那天抬过来。” 伽叶兴奋的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嘛，杨叔父考虑这么周全，看来和爹的心思不谋而合啊。爹不是也一直把杨坚当女婿看待吗？” 独孤信摇头道：“可是你杨叔父看中的也是伽罗啊。之前李家已经来提过了，我虽然没有立刻应允，但是没有拒绝就相当于默许了。如今两家争一女，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如果处理不好，亲家没结成可能要成仇家了。” 伽叶静静的看着父亲，纳闷道：“这么说，杨家一直相中的就是伽罗，并没有动摇过？” 独孤信点点头，平和的回道：“一开始爹和杨贤弟也是这么商议的，只是后来伽罗和坚儿矛盾重重，我们才准备另作打算。如今情况危急，你杨叔父还是决议要伽罗嫁进杨家。” “那杨坚就没有提出过异议吗？他如果真喜欢伽蓝至少也该……。也怪不得他，身为杨家嫡长子，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不能这么率性而为。”伽叶说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似在同情又似在抒发自己心中的郁闷。 独孤信低头沉默了半响，平静的回道：“你杨叔父说，坚儿什么都没有说，全凭他父亲作主。” 伽叶吃惊的盯着父亲，自言自语道：“什么都没有说？他是被杨叔父说服了，还是不敢反抗杨叔父，又或是他也没那么在意伽蓝，至少没有喜欢到为了她去顶撞杨叔父？”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解决他们的婚事问题。”独孤信依然眉头紧锁，一脸忧思。 第108章 回心转意，姐妹嫌隙 此时门外的伽蓝正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悄悄的听着父亲和长姐的谈话。 “爹，事已至此，您也不必太过于忧心，顺其自然吧。也许到时候情况又有所改变也说不定。我刚刚看了一下杨家送来的礼单，还真是丰厚，女儿当初嫁入宁都王府都没有这么重的彩礼。看来杨叔父这次真的是诚意十足，爹应该高兴才是。” 独孤信看了一眼神色喜悦的女儿，欣慰的说道：“杨家确实是厚道，所以爹才更不能辜负他们。希望真如你说，到时候事情出现转机，爹的两个宝贝女儿都能有个好归宿，那我也就放心了。” 伽叶走近一步，扶着父亲的手臂，问道：“爹，杨叔父现在已经离开京城，那您在朝堂上是不是压力倍增，需不需要让阿毓帮您分担些，您一个人扛着会不会太累？” “我没事，现在朝廷上还没有人能拿爹怎么样。我只是有些担心宇文护会对坚儿下手，这孩子虽然沉稳机智，但毕竟现在年纪小还没有多大势力，没有形成大气候。杨贤弟不在，宇文护如果怂恿朝臣对付他，很容易就能拿捏住他。阿毓如果有这个精力，就多多帮衬一下他吧。” “爹放心，这些女儿早已和阿毓交待过。他也知道杨坚是爹您钦点的女婿，早已把杨坚当作妹夫来看待，一定会帮忙罩着的。况且杨叔父在外征战，宇文护至少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杨坚，最多给他穿小鞋刁难一番。” “那就好，你杨叔父把坚儿托付给爹，爹一定要保障他绝对的安全，否则爹也没有脸面去见这位贤弟了。坚儿这孩子，如果多加历练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以后必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爹会尽快让他进入官场，掌握实权，这样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伽叶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爹这样想，看来是明显偏向杨家了。如果李家听到风声，再次上门提亲，爹打算怎么处置？” 独孤信仰望着远处的天际，淡淡回道：“爹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话敞开了说比较好，最终他们如何抉择，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愿了。即使做不成亲家，至少还有一份兄弟情谊在。” “爹，不如这样。我们先不对外公开，如果李世叔得到消息来问，爹再向他明说。如果他们两家有人肯让步另选，那最好不过。如果都不妥协，没有特殊原因，那就等杨叔父回来，到时候三家坐到一起协商，大家都是聪明人，定不会为了逞一时之气而将关系闹翻。您觉得这样行吗？” 独孤信疲惫的回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伽叶扶着身心俱疲的父亲坐在矮椅上轻轻坐下。一抬头，赫然间发现父亲两鬓不知何时已经冒出几缕白发。曾经风流倜傥的父亲也早不复当年意气风发的英姿。伽叶内心一阵感伤，为了不让父亲看出端倪，她迅速调整好状态，陪父亲聊起了一些家常话题。 伽蓝眼见自己关心的话题结束，悄无声息的带着凌云离开，一路上，伽蓝内心欢喜不已，拉着凌云兴冲冲的往内院走去。 “凌云，你刚刚听到了，阿爹在夸赞坚哥哥，是吗？我就说嘛，阿爹不会偏心的。他一定是看好了坚哥哥，才愿意把我嫁到杨家去的。” “姑娘，现在你总该相信，杨世子确实是老爷看中的夫婿了吧。外面那些谣言多半是有人嫉妒杨世子，所以才编出一些谎言来中伤诋毁他。” “嗯，看来老天对我还不错，坚哥哥这么有本事，对我又好。关键是杨家给的彩礼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连长姐看了都嫉妒。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什么宇文邕，什么李澄都给我一边去。你们不搭理我，本姑娘还不稀罕你们呢。” 伽蓝此刻心情大好，神清气爽。以往，一到家她就直奔自己的房间宅在里面胡思乱想。今天倒是特别有兴致，在府中到处转来转去。 伽罗那小蹄子好像在生气，过去听听她是不是在骂我。想到这，伽蓝蹑手蹑脚的躲在伽罗的窗户后边偷听起来。 “纤云，你说酒楼那一次，到底是谁在陷害我。我明明没有写过那些纸条，可是那些字迹却跟我的一模一样。那个害我的人为什么能得到的字迹呢。”伽罗撑着脸满脸疑问的说道。 纤云偷偷瞟了一眼主子，心虚的回道：“这，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伽罗眯着眼，愤愤的说道：“一定是府中出了奸细，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要是被我抓到了，定饶不了他。” 话一说完，伽罗察觉到侍女的表情有些怪异，关心的问道：“纤云，你怎么了？” 纤云笑着掩饰道：“没，没什么，姑娘不用担心奴婢。” “纤云，你说月茹为什么要陷害杨坚呢？她是不是也喜欢上了杨坚。可是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陷害他。难道是因为有四姐在，那四姐为什么那天还帮着月茹？她是被蒙蔽的还是她本就知道真相。那她对杨坚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伽罗一连串的为什么问完，纤云正准备回答，伽罗继续自言自语道：“还有李澄为什么对杨坚一会好一会差的，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导致他误会杨坚了吗？还有阿邕，他那天约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见自己的主子终于停下来，纤云提醒道：“姑娘，您到现在还是不喜欢李世子吗？过段时间您就得和他定亲了呀。” 伽罗转过脸，一脸奇怪的问道：“我没有说不喜欢他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纤云一脸纯真的回答：“姑娘您每次回来都会说好多话，十句里面九句离不开杨世子，每次您说到他表情都不一样了。而李世子，姑娘却很少提及，就算提到了，也是有事说事。” “还有辅城王殿下，虽然这两个月来您提到他的次数也不多，但至少您叫的很亲密，说到他，您也很开心。所以不管和谁比，奴婢觉得您都不那么喜欢李世子。” “纤云，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阿邕虽然和我关系很好，可是阿爹不喜欢我们来往。杨坚好是好，可是他并不喜欢我，而且有时候他做事也总叫人生气。阿姐说李澄才是最合适我的人选，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纤云单纯的回答：“姑娘，依奴婢看来。姑娘是把李世子当成一个不讨厌的结婚对象。把殿下当成无话不谈的兄长。而杨世子才是姑娘的心爱之人。” 伽罗心里一阵慌乱，明知故问道：“是这样吗？纤云你为什么这么说。” “姑娘每次回来总是把杨世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过一段时间又会生他的气。只有恋人之间才会这样吵吵闹闹，然后又频繁的和好如初。姑娘您回想一下，您最近脑子里想的是不是尽是杨世子？” 躲在窗户后面的伽蓝，听到这，简直要气疯了。伽罗她暗恋杨坚已有好一段时日了，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他们俩是水火不容，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伽罗居然早已钟情于杨坚。要不是今天自己无意中听到，以后坚哥哥被她抢走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伽蓝气冲冲的跑进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伽罗，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已经有了李澄和辅成王，为什么还要去勾搭坚哥哥。一个姑娘家三心二意的，你还要不要脸啊。” “四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和李澄只是普通朋友，我和阿邕也只是兄妹之情。我们清清白白，你不要说的这么不堪。还有，我也没有去勾搭杨坚，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和他们不清不楚的。好，就算李澄和宇文邕是主动贴上你的。那坚哥哥呢，他喜欢的人明明是我，怎么会和你搅和到一起。如果不是你去勾搭，他会理你？” “四姐，你越说越过分了。你和杨坚关系闹僵了，别找我撒气。你如果真对杨坚好，上次他被人诬陷，你为什么不帮他，还和别人合伙陷害他。” “你不说我倒忘了，上次要不是你传纸条叫我们去酒楼，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吗？你现在居然倒打一耙，你真是太卑鄙了。” “明明是你……。” 凌云见两人越吵越凶，赶紧劝阻道：“姑娘，你们快别吵了，再吵就要惊动老爷了。要是明天这事传到杨世子耳朵里，那可就影响到姑娘了。” “对啊，可不能让坚哥哥觉得，我是那种不知礼节、只会吵闹的泼妇。今天暂且先放过你，哼！”伽蓝冷哼了一声，傲娇的离开了伽罗的房间。 伽罗也倔强的别过头去生着闷气。那一整晚，伽罗都没怎么睡着，脑子里不停的想着纤云和伽蓝对自己说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错过杨坚会怎样，会后悔一辈子还是渐渐将他淡忘？这一切的一切开始不断的困扰着她。 第109章 握手言和，吐露真心 第二天一大早，伽罗和伽蓝就被叫到宁都王府。昨天夜里芷芹安插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进了王府将府中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王妃。 伽叶一手扶着椅背，一边生气的想着：这两个小丫头真够不懂事的，现在朝廷上局势这么乱，爹已经够操心了。她们倒好还在这争锋吃醋的，有这本事对付外人去啊，今天可得好好教训她们一顿。 “你们两个还真够有出息的，为了一个男人，在家里大吵大闹的，像什么话。爹这几天已经够烦的，你们还不省心，真是气死我了。” 伽罗偷偷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长姐，不服气的回道：“阿姐，四姐她说的那么难听，我总得为自己辩驳两句吧。” “你还敢顶嘴。爹让你少接触辅成王你偏不听，偷偷和他来往，还闹出那么大动静。阿姐让你好好和杨坚相处，你也不听，三番五次的招惹人家。现在倒好连李澄也牵扯进来了，看你怎么收场？” 伽蓝闻言，悄声讥讽道：“就是，还不服气。” “还有你，你还有脸说伽罗。前几天刚刚才说过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吗？之前吃饱了没事去陷害杨坚干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杨家和我们独孤家是一体的吗？现在知道人家厉害了，又上赶着巴结人家了？讨好人家就算了，还为这个和自己的妹妹争吵不休。你说你都吃过这么大亏了，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 “阿姐，我没有。”伽蓝委屈巴巴的看着长姐。 伽叶急声训斥道：“还说没有。你们两个的那点小心思，别以为阿姐不知道。” 见两个妹妹都不吭声，伽叶放缓语气，劝道：“以后你们都会各自嫁人，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他们都有可能会对你有二心甚至背叛你，惟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才是你们最大的后盾。” “不管以后你们嫁到哪里，成为谁，独孤府都是你们唯一可以信赖的依靠。所以，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姐妹之间只能互相扶持，不能互相算计。独孤家的人只能一致对外，不能自相践踏。都听明白了吗” 伽罗和伽蓝小声的回答：“明白了。“ “明白了，那就握手言和吧。”两姐妹悄悄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的长姐，不情不愿的握住了对方的手，不再言语。 伽蓝走后，伽叶把伽罗留了下来。她这段时间都忙着关注朝政去了，也没顾得上妹妹的想法。正好她心里有很多疑问需要问问这个小丫头。 “你是不是喜欢上杨坚了？”伽叶温和的问道。 伽罗急忙掩饰道：“阿姐，我，我没有。” 伽叶偷笑了一声，故作严肃的说道：“还说没有，看你刚才那娇羞的小表情。你都能为了他和伽蓝吵起来了，还不承认。快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伽罗见瞒不住了，低头羞涩的回道：“阿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上他了。” 伽叶笑着劝道：“这是好事啊，杨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夫君。既然你不喜欢李澄，那正好嫁给杨坚啊。阿姐以前一直就盼着你和他好好的，你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呢？” “可是，他不喜欢我啊，他应该会喜欢四姐那样温柔娴淑的女孩子吧。”伽罗说完，沮丧的低下头去。 伽叶沉吟半响，正色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他知道你的想法吗？” “阿邕离京去同州那次，我在大街上招惹了一些流氓，他帮我打退那些浪荡公子哥的时候就喜欢了。我一直默默藏在心里不敢告诉人，我怕你们笑话我。我怕他不喜欢我，到时候连个念想和希望都没有了。” 伽罗说着心里一阵难过，鼻头一酸，忍不住就要哭出来。 伽叶心疼的看着妹妹，温言劝道：“这么说，你喜欢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傻丫头，我们怎么会笑话你呢。阿姐和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阿姐会想办法帮你试探他。如果他也正好喜欢你，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阿姐，他真的有可能会喜欢我吗？他如果喜欢的是四姐那该怎么办？” 伽叶不忍心妹妹难过，哄劝道：“伽罗你这么好，杨坚不会看不到的，相信姐，多给他一些了解你的机会，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可是他一直对四姐那么温柔体贴，对我却。他应该很讨厌我吧，要不是因为阿爹，要不是因为四姐，他应该都不太愿意搭理我吧。” 伽罗话刚说完，脸上的颓丧之情慢慢显现。伽叶看着心里更加难受，轻轻的将妹妹搂了过来。 “不会的，杨坚没有那么喜欢伽蓝，也不会讨厌你的。再说如果杨叔父看中的是你，杨坚他即使喜欢伽蓝，也无能为力，难道他还能反抗得了吗？” “阿姐，我不希望杨坚就因为长辈之间的诺言，而不得不放弃自己心爱之人来娶我。我希望我未来的夫君是真心喜欢我而娶我。” 伽叶爱抚的摸着妹妹的头，劝道：“伽罗，这世界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事情，杨坚只要不讨厌你就行了。要不然你只能嫁给李澄了。” 伽罗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坐直身子，痴痴的问道：“阿姐，你刚才说杨叔父看中的是我，是真的还只是假设？” 伽叶心头一惊，故作镇定的问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怎么了？” 伽罗舒了口气，回道：“那就好，我怕万一是真的，杨坚会为了四姐去忤逆杨叔父，到时候杨叔父生气了，杨坚会不会受到重罚？” 伽叶取笑道：“怎么，你怕他挨打，心疼他了。” “我只是听说杨叔父家法森严，杨坚又不是那种随便就会妥协的人。他们万一吵起来了……” 伽叶打趣道：“那不正好，看他挨了多少打，就知道他有多爱你四姐。” 伽罗信以为真，急忙劝阻道：“阿姐，不行……” “好了，阿姐逗你的。杨坚又不傻，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相处吗？你要真心疼他，那就嫁给他啊，到时候可以天天护着他。” “阿姐，我。” “行了，这件事，阿姐会想办法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送走了伽罗，伽叶心情复杂，一方面听到杨家相中的人是伽罗，而伽罗又正巧喜欢上了杨坚，她心里欢喜不已。另一方面她也愁着李家那边怎么交代，还有伽蓝的婚事又该怎么办？ 虽然她挺不喜欢这个妹妹，但是如果伽蓝的婚事不解决，爹也不会安心。除此之外，最让她心绪不宁的还有宇文护对独孤家的敌意。 自从她嫁给宇文毓，宇文护对独孤府这一派人的打压就越来越激烈。而前几天赵贵的倒台，让这种局面更加的恶劣，还不知道宇文护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来。 宇文护笑眯眯的调侃道：“伽叶，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一喊就到。是不是觉得还是我对你好，还是你本来就想念我？” 伽叶冷冷的回道：“阿护，你现在越来越疯狂了，赵贵这样的元老你说杀就杀，难道你不怕群臣的非议吗？你这样还能长久的掌控朝政吗？你把杨大将军调离京城，接下来是想要对付我爹吗？ “伽叶，你是在关心我，还是仅仅担心你们独孤家？”宇文护默默的靠近伽叶。 “群臣的非议？他们想议就让他们议好了。至于我能不能长久掌控局面，那就要走着瞧了。还有，杨忠离京这是国事需要，杨坚那小子，我还范不着花太多心思对付他。不过，要是你们不安守本分，想通过联姻来一致对付我，那我不介意通过杨坚来整垮你们三家。” 伽叶抬头注视着宇文护，解释道：“阿护，我们几家联姻并不是想对付谁。我爹年纪大了，我的妹妹们当然得早点嫁出去，这样我爹才能安享晚年。” 宇文护冷漠的问道：“是吗？你爹真的只是想安享晚年。那为什么独孤大人要和逆犯赵贵走的那么近？为什么你妹妹们未来的夫家，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手握重兵？” “阿护，我爹和赵贵还有杨叔父那一群人，本就是兄弟之谊，也不是这两年才走到一起的。我独孤府本就是高门大户，我妹妹的夫婿自然都会出自名门望族。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难不成让她们都嫁给平民百姓你才安心？” 宇文护听伽叶这么一说，心里放松下来，静默了一会，宇文护开心的说道：“伽叶，你还肯来见我，我心里很高兴。你心里一直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对不对？” 伽叶别过头，不忍再直视宇文护。“阿护，别再说了。” 宇文护轻轻的握住伽叶的手，温和的回道：“伽叶，你不用害怕，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伽叶轻轻的抽出双手，背过身去，痛苦的说道：“除了你，还有谁能伤害到我？” 宇文护从背后抱住了伽叶，发誓道：“伽叶，我答应你绝不伤害你的家人，只要他们不跟我对着干，一切都好说。” 伽叶心头一动，转过身来，默默注视着宇文护，说道：“阿护，你要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 宇文护会心一笑，轻声回道：“你放心，我会记住的。” 伽叶推开宇文护，低头慌乱的说道：“阿护，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容易被人发现。” 宇文护看着伽叶一脸娇羞的模样，也不再纠缠，温柔的回道：“好，以后别在躲着我了。” 第110章 懵懂的好色之徒，清乐坊寻欢 尹正盯着伽叶的背影消失在尽头，转身提醒道：“主上，宁都王妃会不会只是想利用您？” 宇文护自信的回道：“她不会，我看得出她心里是在意我的。只不过现在她心里对宇文毓还心存愧疚，对我多少会有些芥蒂。。” 尹正一脸忧虑的问道：“那主上真打算放过独孤信那群人了吗？他们万一真的联合起来，那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不是我要放过他们，而是现在我们还没有这个实力，将他们一锅端掉。这群老狐狸，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我虽然答应了伽叶暂时不动他们。但是该防的还是得防着，该对付的还是得对付着。” 尹正继续问道：“夫人那边，如果对独孤家的人下手怎么办？” 宇文护平静的吩咐道：“你继续派人盯着，只要不闹出大的动静就行，必要的时候可以稍带手帮她一把。对了，之前她整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后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尹正静静的汇报道：“之前夫人策划出一起私奔的事件，被独孤信给强行压下去了。后来借独孤伽蓝之手在酒楼利用美色设计杨坚，正巧那小子稀里糊涂的出去了，没有当场逮到证据，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宇文护失望的说道：“这么说，折腾这么久全都是白费力气了。” 尹正笑了笑，解释道：“也不完全是，独孤两姐妹都已经卷入到里面，杨家多少能感觉到，只是现在还没抓到证据，不便翻脸。况且她们姐妹之间的矛盾早晚也会爆发，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这三家会打起来。” 宇文护好奇的看着尹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夫人有这么大能耐，能让杨家、李家和独孤家相互翻脸，还能让她们姐妹失和。” “这得归功于独孤伽蓝了。据属下探子回报，这位伽蓝姑娘有些看不上杨家那位世子，反倒盯上了她妹妹的情郎，李家的世子。所以就想出这一招色诱之计，败坏杨坚的名声，顺带把她妹妹拖下水。” 宇文护冷冷的回道：“好歹毒的计策，就是人蠢了点。不过杨坚这小子居然没中计，看来他也没我们想的那么草包，至少不完全是那种酒色之徒。” 尹正一脸不屑的说道：“那倒未必。听司马南说，这小子还有些懵懂，一开始估计都不知道有人在诱惑他，之后又侥幸不在现场，只是后来众人去捉奸才感觉到事情有些奇怪。” 宇文护听到此话，更是不解，问道：“那后来事情怎么解决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握手言和了吧。” “司马南的那个女儿有几分姿色，估计是做了些什么交易。除此之外，他们还请了一个青楼花魁，司马南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杨坚。那小子果然就去找京兆尹查探此女子，估计再过两天，杨忠真的走远了，他应该就会偷偷出去花天酒地了吧。” 宇文护笑了笑，欣喜的说道：“懵懂的好色之徒？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人还挺机灵的，看来是杨忠平常把他管的太严了，束缚了他的天性。” 思索片刻，宇文护面露得意之色。“尹正，我们不如好好帮帮这个懵懂的公子哥，让他洒脱一点。等杨忠征战回来，我们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你说怎么样？” 尹正轻笑一声，回道：“属下明白。” 长安城西，一条长长的花街，两旁高轩华院，亭台楼阁，白日里清静安宁，一到黄昏之际，便是笙歌艳舞。郑贲正带着杨坚来到前几天他把人跟丢的那条街市上。 杨坚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其中一处阁楼挂红披彩，楣上一扁，上书清乐坊三个鋶金大字。门前两个妖娆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客人。郑贲看到自家少爷盯着青楼目不转睛，心里有点发慌。 “少爷，您不会是想进去吧。”郑贲惶恐的问道。 “当然，走，进去瞧瞧。”杨坚说完就准备往里面走。 郑贲赶紧拉住了杨坚。“少爷，还是别进去了。老爷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杨坚无所谓的说道：“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当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我可就惨了。老爷非打死我不可，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郑贲不满的抱怨着，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客气了。 “你是在当心这个啊。好，要是我爹知道了，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行了吧。”杨坚白了郑贲一眼，继续往前走。 郑贲没有办法只好跟了上去。躲在他们身后的伽罗看到这一切，气的直跺脚。这个该死的杨坚，刚夸他没多久，又是这幅德行。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这吧。”老鸨一边笑脸盈盈的招呼一边上下打量着杨坚。 杨坚被盯的不自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啊，哈哈哈哈，不知道公子想要找哪一位姑娘。我们这的姑娘……“老鸨一边说一边把手搭在杨坚身上，冲着他媚笑，杨坚眉头一蹙，感到一阵恶心。 “手拿开。”杨坚严厉的说完，厌恶的扫了一眼老鸨，继续目视前方，不再理会她。老鸨见客人发火赶紧缩回手，讪讪的陪笑。 杨坚冷冷的说道：“本公子找落落姑娘。” 老鸨依然一副笑脸，可是话却说的不是那么客气了。“公子真是有眼光，落落姑娘可是我们这的花魁，公子见她，可是要花大价钱的。每天来找花魁姑娘的达官贵人，排队都排到门口了。” 杨坚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老鸨，老鸨看到杨坚犀利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恐慌：这又是哪家的小祖宗，看来又是一个不好伺候的主。 郑贲鄙夷的看了一眼老鸨，拿出一根金条。“你不就是要这个吗？” “公子来的真是凑巧，现在天还尚早，落落姑娘正好有空。公子楼上请，我这就给您叫人去。”老鸨乐呵呵的把杨坚请了上去，并吩咐人好好招待。 杨坚仔细打量了一下雅间，只见室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正观望之际，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影款款而来。杨坚转过身，女子清婉柔媚的脸庞映入眼中，杨坚看了一眼来人，浅浅一笑。 对面的女子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少年，心里略微有些震惊，片刻之后又恢复了镇定，盈盈浅笑着向少年福了一礼。 “崔小姐原来姓秦啊。”杨坚注视着秦落落的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姑娘落落大方的招呼杨坚坐下，软声细语地说道：“杨世子见笑了，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杨坚心里冷笑一声，嘴上依然淡然地回道：“有何贵干？来这种地方，当然是来寻欢作乐啊，难道还能兴师问罪不成？” 秦姑娘心里一紧，神色却依然不变，端着酒壶，悠然地倒着酒，嘴上欣然称赞道：“公子真是好手段，这么大的事，轻而易举就给摆平了。” “哪比的上姑娘手段高明，来无影去无踪，让人好找。”杨坚也不甘示弱地回道。 秦姑娘有些意外的看着不喜不怒的杨坚，将酒杯递到了他的手上，继续试探道：“公子还真沉得住气，事情过去多日，直到今日才有所动作。” 杨坚接过酒杯，依然不急不缓，不愠不火地回道：“姑娘也不遑多让，见到本公子上门拜访，还能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秦姑娘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看来今日公子来此寻欢是假，问罪是真了。” 杨坚一面饮了酒，一面听着对方的回答。随后低头放下酒杯，冷然笑着回道：“本公子如果真要拿你治罪，现在哪还容得下姑娘在此把酒言欢。” 秦落落盈盈浅笑道：“那公子意欲何为，难不成真的只是来饮酒作乐？” 第111章 达成协议，青楼诉衷情 杨坚的神情开始变得冷清。“秦姑娘还有一个弟弟，才十四岁，就在这所别院里面当个小厮。” “你想干什么？”秦落落表情瞬间变得肃杀，眼神也变得锐利。 杨坚依然平静的回道：“别这么激动，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做什么。” 秦落落阴沉着脸问道：“你还查到什么？” 杨坚直视着秦姑娘锐利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冷不淡的回道：“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查了。包括你父母兄弟姐妹的死因，以及你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落落低声怒喝道，眼神也变得更加狠辣。 杨坚盯着对面有些凶狠的女子看了片刻，方才冷冷地说道：“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一下姑娘，你暗中组织培养那么多艺妓和乐师是想筹谋什么，还有你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少女又是做何打算。是想报仇雪恨吗？” 秦姑娘内心一颤，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悲凉：“杨公子，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杨坚不为之所动，冷笑着说道：“我也想知道，我和姑娘到底什么仇怨，姑娘要伙同他人一起诬陷我。在下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告知？” 秦落落闻言，知道已经无路可逃，只好软下身段，凄婉的说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招惹公子，当日独孤府的人找上门来，许以重金让我魅惑公子。我见事情不难办，赏金又高，想着也许将来还能搭上独孤府这条线，没多想就答应了。” 见少年默默的盯着自己不吭声，秦落落奉承道：“早知杨世子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当初就不应该听信她们的蛊惑之言，招惹公子你。” 杨坚眉头一皱，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冷笑道：“独孤府的人？蛊惑之言？他们对你说，我就是个酒囊饭袋，随随便便就能勾搭上的草包？” “看来世子早已洞察一切，只是我们这群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没有看清形势就贸然出手。”秦落落说完，脸上一片凄凉之色。 杨坚见对方神情落寞，心下不忍，平和的回道：“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一开始并不知情，只不过根据事后查探的消息，推想出来而已。” 秦落落见眼前的少年态度缓和了些，苦苦哀求道：“杨世子，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如果你要出气就找我一个人的麻烦就好了，千万别牵连其他人。世子身份贵重，对付我们这些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希望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弟弟，放过我的姐妹们，她们对此事一无所知，完全是无辜的。” 杨坚看着眼前凄楚可怜的女子，语气不由温和了许多：“姑娘，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为难你一个弱质女子的。欺负弱小这样的事很无聊也很无趣，所以你也不必这么惊慌。” “那公子是想让我做什么？”秦落落定定地看着杨坚。 “继续做你的老本行，你暗中发展的那些人，可以继续联络培养，我会帮你养着这群人。而且我还会帮你把规模扩大，凡属三教九流皆可以作为你的暗桩。除此之外，你收集消息的范围和渠道要变宽一点，所有收集到的消息请你及时传递给我。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姑娘可愿意接受？” 秦落落惊讶的看着杨坚，试探着问道：“公子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继续实行我的报仇计划，只需将打探到的消息传送给你是吗？我们虽然利益不同，但是目标方向一致，所以你是愿意帮我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令弟，总不好一直窝在这种地方当个小厮吧。我想将他带出去将他培养成才，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杨坚说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会对他好的，对吗？”秦落落柔柔的问道。 “当然，我没必要伤害他。至于你的仇人，还有你那些姐妹的仇人。我会尽量帮你们把那些我能对付的下层官员先行解决。至于那些中高层官员，给我一些时间，等消息齐全，时机又合适的时候，我会帮你们把他们拉下马。当然有也些我惹不起的人，或者我暂时不能动的人，我没法向你们许下任何承诺。” 秦落落惊喜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还愿意帮我们报仇？” “既然你们愿意替我做事，我当然就得罩着你们。有些人，你们想杀他，可能耗费一生的精力，也不一定如愿。可对我来说，也许就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们把这些麻烦都解决掉。” “公子如能信守诺言，我和我的姐妹们必当誓死效忠于世子。”秦落落凛然说道。 杨坚听对方这么说，欣喜不已。他轻轻一笑，平和的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会派人将令弟接走。也请秦姑娘尽快整理好你们需要报仇的名单以及相关信息。后续打听到的消息，每日都会有人来接收……。” 话到一半，杨坚突然觉得对面的女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啊，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世子真是少年英才，必是成大事之人。也不知道将来哪位姑娘好福气，能嫁给杨世子这样的良人。”秦落落说完娇羞的低头笑了笑。 杨坚听完对面女子的夸赞，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嘲道：“姑娘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徒有一些虚名而已，也许有不少人还嫌弃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吧。” “落落相信世子是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来我久居烟花之地，阅人无数。当日公子招摇进京，城中贵妇闻之争相拥于城门口一睹真容，当时落落还觉得公子是个顽劣之徒。” “如今匆匆两次谋面，落落已感觉到世子非常人可比。可惜众人看待事情皆只浮于表面，所以才对公子产生如此多的误解。” 杨坚定了定，苦笑了一声，淡然说道：“无所谓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片面的看法。只要我在意的那些人，能理解我就行了。” 秦落落夸赞道：“世子还真是豁达之人，被人说成那样也不生气。” “我当然也会生气，只是生气也没什么用。既然堵不住他们的嘴，就让他们说好了，反正我又不会因为几句谣言少了什么。”杨坚无奈的说道。 秦落落思虑片刻，随即又温柔的开解道：“说的也是，那些听信谣言的人，必定也没有用心关注过你，就算失去了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杨坚抬起眼帘，看着眼前温柔可人的女子，微笑着说道：“秦姑娘，你还真是一个知心的姐姐。难怪这么多人都仰慕你的大名，看来我以前真是孤陋寡闻了。” 秦落落听到少年这么说，内心有些小窃喜，低头浅笑着说道：“杨世子要是真把我当姐姐看待，那落落还真的是三生有幸呢。” 杨坚听着话语没什么奇怪之处，气氛却有些不太对劲。顿了顿，礼貌的起身行礼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秦落落也随即点头，然后起身相送。杨坚敏捷的快步往门口走去，秦落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隐然有些不舍。待少年即将消失在门口之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杨世子。“秦落落轻声呼唤道。 杨坚立马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纳闷的看着身后的女子。“还有什么事吗？” 秦落落再一次看了一眼少年俊秀的脸庞，哀婉的说道：“她，配不上你。” “她？”杨坚听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更觉奇怪。 “杨世子，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来爱你。”秦落落柔声细语中藏着无尽的怜惜和伤感。 杨坚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慢回过身去。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真相，可是他不愿意继续再往下猜。所以他没再理会后面的曼妙女子，疾步往外走去。 有些事情还是装糊涂比较好一点，太清楚了心里反而有些难受。郑贲看着自家少爷神色古怪的出来，有些莫名奇妙，但是又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贸然开口询问。只能愣愣的跟在后面，往大门方向走去。 第112章 荷包表心意，情报生疑心 伽罗在清乐坊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杨坚出来，心里又气又急。这个死杨坚在里面干嘛呢，半天都不出来，他待会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一定要告到杨叔父那里去，让杨叔父好好教训他。 不行不行，万一杨叔父真生气了，那杨坚不就惨了。听说上一次因为自己告状，杨坚差点就被打的半死。还是换个别的方法治治他。 杨坚刚出来就看到伽罗神情古怪的不知道在干嘛。“伽罗，你怎么在这里？” 伽罗生气的质问道：“你刚才到里面找谁，干了什么？” 杨坚看着气呼呼的伽罗感觉有些好笑。“去里面还能干什么，找花魁啊。” “你，你怎么能去这种地方？”伽罗见杨坚嬉皮笑脸的气的都想抽他。 “这种地方怎么了，我去这种地方不是挺正常的吗？”杨坚故意装作听不懂伽罗的话。 伽罗见杨坚死不正经的样子，气得抬手轻轻的挥了过去。杨坚往后一撤步，轻巧的就躲开了。 杨坚扬起下巴，得意的挑衅道：“你敢打我。” 伽罗不甘示弱的回道：“就打你了，怎么样。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我爹去。” “那你就试试看，伯父信你还是信我。”杨坚一脸得意的看着伽罗。 伽罗气不过，威胁道：“那我告诉杨叔父去，等他回来一定会好好教训你。” 杨坚嬉笑着回道：“你告去吧，我无所谓。反正我爹远在边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你，你，你！”伽罗一边气的说不出话，一边手指杨坚一步一步把他逼向墙角。随后狠狠的把他推到墙上按住。 “伽罗妹妹干嘛发这么大脾气，有话好好说。”杨坚被逼的无路可退，只好放下身段服软。 “不想再理你这个混蛋。”伽罗见杨坚又恢复到酒囊饭袋的德行，生气的打了杨坚肩膀一拳，气鼓鼓的跑回家。 杨坚右手抚着左边肩膀，郑贲赶紧过来扶住。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纳闷，这姑娘干嘛生这么大气，什么地方又得罪她了。 自从上次酒楼风波以后，宇文邕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的看出了李澄不是独孤信最满意的那个人选，不然现在婚事应该早订下来了。 而李澄也明白独孤信不希望伽罗嫁给宇文邕，否则根本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双方互相斗着气，谁也不愿认输。 伽蓝听从凌云的建议，安心的在家做了一个精致的荷包，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与杨坚见面。 不出两日，荷包就已绣好了，伽蓝也终于约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杨坚。 才短短数日，伽蓝再次见到杨坚的感觉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前看到他那张脸就心烦，觉得面目可憎，虚有其表。现在看到他却很舒心，只觉得他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以前觉得他不思进取，一无是处，就是个酒囊饭袋。现在觉得他英明神武，聪慧过人是个少年英雄。 只是杨坚却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这姑娘前段时间还挺嫌弃自己的，甚至伙同他人来坑自己。现在倒像没事人一样，兴高采烈的把自己约出来，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杨坚见伽蓝一直乐呵呵的傻笑忍不住先开口了。“伽蓝妹妹之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还请明说。” “啊，没有没有。坚哥哥这么好，我怎么会误会呢。”伽蓝急忙表态。 “那这次约我有什么事呢，还是又准备了什么惊喜给我。”杨坚故意调侃道 “坚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月茹是伽罗请过来的，我怕说出真相，会伤害到伽罗。对不起，伽蓝没有顾及到坚哥哥的难处，都是伽蓝的错。”伽蓝委屈巴巴的说着，眼泪在眼睛里面不停的打着转。 杨坚一见伽蓝快要哭了，顿感无语，只能好言安慰着：“哎哎，你别哭啊。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行不行。” 伽蓝见杨坚心软，泪眼汪汪的哀求道：“不，坚哥哥，是我不好。你会原谅我吗？” 杨坚见伽蓝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也不忍心责怪。“呃，其实我也没有怪你，是你想太多了。” “我知道坚哥哥心地善良，不会计较这些。但是伽蓝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亲自做了一个荷包送给你聊表心意。”伽蓝说完满怀希望的双手递了过去。 杨坚接过来看了看，还不错那就收下吧，反正也就一个荷包。就这样两人平静愉快的度过了这一天。回杨府的路上，郑贲一直盯着自己的主子看，想从他脸上发现点啥，可是很遗憾，什么也没发现。 郑贲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是不是还在想着伽蓝姑娘的事？” 杨坚淡漠的回道：“你觉得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能扯上伽罗，她和伽罗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郑贲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好说，我总觉得伽蓝姑娘不太真诚，表里不一。” “你是说她在我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 “那倒不完全是，至少她是隐藏了自己很多真实的想法，所以有时候做出的举动，让我们觉得很奇怪。” 杨坚闻言，停下脚步，怔怔的盯着郑贲，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少爷还记得伽罗姑娘私奔的那件事吗？那一次李澄和独孤大人之所以那么巧的出现，就是因为凌云和那个乳娘暗中通知的。还有伽罗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纤云和那个乳娘这一个月突然来往的有些频繁。最诡异的是，那个乳娘最近好像变得阔绰了很多。” 杨坚低头沉思道：“她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办法阔绰起来。除了受到主子的厚赏，那就是被人收买了。司马南说他是受元氏指使，你说那个乳娘会不会也是被元氏收买了，用来对付独孤府的棋子。” 郑贲赞同道：“很有可能，少爷你不是说过，酒楼那一次她莫名其妙出现在那，而且神色还有些得意吗？她如果是个忠心的奴仆，看到少爷被陷害，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副嘴脸。” “你这么说，倒是都对上了。可是伽蓝呢，她为什么到现在还对这个乳娘如此信任。如果说她是被人蒙蔽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可如果说她早已知晓真相，那天她又为什么会替我着急？而且看她帮月茹姑娘掩饰的时候，也确实很为难的样子。还有，她一直在我面前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伽罗。那为什么私奔这件事，她要张扬出去，事情败露，对她有什么好处？” 郑贲提醒道：“少爷，听你这么分析，我怎么觉得她是明里维护伽罗姑娘，暗中却在陷害自己的妹妹。” 杨坚不可置信的回道：“她会这么歹毒？而且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伽罗过的不好，她能得到什么？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她陷害我，又是想干什么？” 郑贲一脸郁闷的说道：“这些估计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也许她是受人怂恿，也许是被人挑拨，甚至可能被人利用。不管怎么说，伽蓝姑娘对少爷肯定动了不好的心思。” “不好的心思？什么心思，让她不得不算计我的同时还要伤害伽罗。我们这几个月来接触的人也无非是宇文邕、李澄还有……。李澄？难道是为了李澄？”想到这，杨坚一脸困惑的看向远方。 郑贲迟疑片刻，壮着胆子说道：“少爷，我在外面听到一些，关于伽蓝姑娘的闲言闲语，一直不敢告诉你。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你都听到什么了？”杨坚冷冷的问道。 “他们说伽蓝姑娘心气高傲，拒绝那么多人提亲，就是想像她的长姐一样，嫁进宇文家做王妃。一年多前，她盯上了宇文邕，一直想办法勾搭人家。只是宇文邕一直对她冷冷淡淡，她才作罢。” “几个月前，少爷进京，她见少爷大受追捧，于是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您身上。不过后来，少爷您名声太差，装了几次傻以后，又显得懦弱无能。伽蓝姑娘又开始动摇了，前段时间李家一直在摆阔，她估计又打上李澄的主意了。” 郑贲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才发现他的主子，一直默默的低头静思，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表情。“少爷，你怎么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气得跳脚还是破口大骂？一些谣言而已，别听风就是雨，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随便冤枉了她。再说即使传言是真的，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她只不过是选择自己认为的理想夫君而已。” “那她看不上少爷，也不该陷害您啊，更何况还搭上自己的妹妹。少爷你家世好，出身高，而且还一表人才，多少姑娘盼着嫁给您。她有什么资格在这嫌弃人，要不是独孤大人，咱还不一定搭理她呢。”郑贲一脸不满的抱怨道。 杨坚听闻此言，惊慌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轻斥道：“怎么说话的？这种话你也可以随随便便说出口，要是传到独孤家的人耳中，你让他们怎么想我们杨家。以后别在外面乱说话了，听到没？” 郑贲低声回道：“听到了。” “我们现在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朝堂上，京城形势复杂，打探各府消息的事情，现在才刚刚起步，你多费神盯着点。秦姑娘那边第一次合作，稍微留点心。等一切都稳定一点了，我会重新调整一下情报网，以免互相暴露发生冲突。” 郑贲认真回道：“放心吧，少爷。一切都在掌控中。那独孤府的人，还需不需要再深入查探下去？” 杨坚平静的说道：“你有空的时候，继续查下去吧。至于伽蓝和伽罗，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单凭猜测和谣言，就断定她们谁有问题。以后见了面，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郑贲满脸忧色的问道：“少爷，郑贲有些担心，万一真的证实她们其中一人有问题，而老爷正好又替你求娶了这个人，那少爷以后该怎么……。”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我们现在瞎猜也解决不了问题。对了，你刚才说我爹替我提亲，你知道他提的是谁吗？”杨坚睁大眼睛盯着郑贲。 郑贲一脸嫌弃的回道：“我的少爷，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都不知道，我哪会知道。当初老爷问你的时候，你自己不放在心上，现在知道着急了。” 杨坚微微有些恼怒，却也不便发作。“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嘛。算了，问了也白问，该娶的还是得娶。” 第113章 礼单攀升，两家争一女 初夏，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融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独孤府的客厅内，李眪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清茶的芬香飘荡在空荡清凉的房间里，久久不能消散。 李昺嬉皮笑脸的说道：“独孤兄啊，小弟脸皮厚，又来叨扰大哥了。” 独孤信笑眯眯的回应道：“贤弟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令公子的亲事吧。” “独孤兄见笑了，我那澄儿是个性急之人，听说他杨叔父离京之时，早早就将礼单备好送进了独孤府。所以有些按捺不住，也想学着杨家先行商定礼单，等到定亲之日，再将聘礼送入贵府之中。不知独孤兄意下如何？” 独孤信似笑非笑的回道：“贤弟的耳朵还真是灵敏，我独孤府这么私密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 “独孤大哥说笑了，我们三家互相联姻，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没什么忌讳，消息自然就传的快了。早前，独孤兄已经默许了我家澄儿和小伽罗可以深入接触，既然早晚会成为一家人，那这份礼单早来一点，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吧。” 独孤信粗略的看了一眼李昺递过来的礼单，心里震惊不已，淡漠的回道：“李贤弟啊，你这礼备得可是过于厚重了点。杨家的礼单本就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了，你这将近翻了个倍，足足压了他们家一头啊。” “独孤大哥，我们李家，现在也就是剩下这点儿黄白之物了。再说了，我如果不拿出一点二诚意来，说不定人家伽罗还不肯嫁呢。其实啊，我特意操办这么大，的确是藏了一点儿私心。只要能让那宇文护觉得，我们李家是那种不懂韬光养晦的田舍翁，我想我们李家今后的日子也许会好过一些。老兄啊，你不会介意吧。” 独孤信心里略感不快，脸上云淡风轻。“我自然不会介意，也理解你的难处。只是你这样做不是让杨忠老弟脸上无光了吗？” 李昺见独孤信没有反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怎么会呢，毕竟伽蓝是庶出，现在嫡女的聘礼更重一些，这符合情理啊。” 独孤信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李贤弟，我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听了以后先别激动。” “怎么会呢，独孤大哥有话尽管直说。”李昺又恢复到满面笑容的状态。 独孤信看了李昺一眼，淡定的回道：“杨家看中的也是小女伽罗，杨忠老弟离京的那份礼单也是给伽罗备下的。” 李昺大吃一惊，问道：“啊？居然有这事，杨家那世子不是和伽蓝……。那依独孤大哥的意思，是想让伽罗嫁进杨家了吗？” 独孤信平静的回道：“这都是我们大人的想法，既然我们做长辈的决议不下，那就看看她们小辈的意愿吧。我独孤信膝下还有两女未嫁，要是能成就两对有情人，那就皆大欢喜了。” 李昺笑着附和道：“独孤兄所言极是，伽蓝和伽罗都是才貌双全，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不管娶到哪一个，都是荣幸之至的事情。” “李贤弟如果愿意，那等杨忠老弟回来的时候，我们在坐到一块商议此事如何？” “就依独孤大哥所言。” “李贤弟，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定论之前，希望贤弟先不要将事情张扬出去。” “那是自然，小弟定当谨守独孤大哥的嘱托。” 走出独孤府大门，李昺收起乐呵呵的笑容，神态平和的跨上了在外等候多时的马车。一路上，他一直低头沉思，仔细的考虑权衡着事情的利弊，约莫一刻钟后，马车晃悠悠地停到了李府门前，李昺从容的下了马车，扬起头大踏步进入府中。 李澄急切的问道：“阿爹，怎么样了，独孤伯伯他答应了吗？” “阿澄，你独孤伯父没有拒绝，但是也不算答应。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动。” “为什么呀，独孤伯伯他不喜欢我吗？还是伽罗她不愿意嫁给我了。”李澄一脸失落的问道。 李昺温言解释道：“都不是，你独孤伯父很喜欢你，伽罗也没说不愿意。只是你杨叔父他也看上了伽罗，所以你独孤伯父现在有些为难。” “怎么会呢。爹，你是不是弄错了。杨大哥不是和伽蓝才是一对吗？而且阿爹你也说过，伽罗和杨大哥之间没什么的。为什么现在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李澄满脸困惑的看着父亲。 “阿澄啊，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你杨叔父如果非要让伽罗进杨家，杨坚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你也见过杨叔父什么样了，他那爆脾气，杨坚要是敢违逆，早就家法伺候了。” 李澄焦急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伽罗嫁进杨家吗？” “阿澄，你先别急，你独孤伯父的意思是等杨忠回来以后，三家协商看有没有两全之策。所以啊，我们家还是挺有希望的，别忘了我们出的聘礼要比杨家高很多。况且你杨大哥和伽罗之间也没什么情愫，如果他们两人都表态的话。双方家长多少要考虑到他们的意愿。你说我们的胜算是不是要大很多。” 李澄听到此话，心里面总算有些愉悦的感觉。“说的也是啊。还是爹想的周到。” 李昺看着一脸纯真的儿子，试探道：“阿澄，爹问你啊。万一真娶不到伽罗，你有没有考虑过伽蓝呢。她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和我的澄儿也挺般配呀。” 李澄楞了片刻，回道：“伽蓝？她，好是很好，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伽罗啊，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而且她喜欢的人是杨大哥，不是我。所以还是算了吧。” 李昺继续问道：“可如果她喜欢的人是你呢，你会不会考虑她。如果伽罗真进了杨家，她和杨坚之间就不再有瓜葛了，如果这种情况你有没有想过要娶她。” “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孩儿一时还难以接受这种想法。可能真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抉择吧。” “好，爹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爹也不勉强你。也许到时候你就娶到了小伽罗，根本不用操心这些事情呢。” “爹，我觉得我会娶到伽罗的，你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小子安安心心等着就行。对了，爹可告诉你，别因为这件事，又去招惹杨家那个世子，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可以随便让人欺负的。”李昺严肃的提醒自己的儿子。 李澄一脸天真的回道：“我当然不会了，杨大哥其实也是受害者，他比我们都可怜。要是他为此伤心难过了，我还打算去安慰一下他呢。” 李昺欣慰的看着李澄，笑着说道：“这就好，我的澄儿懂事了很多啊。还有，这件事情变数还很大，你先别说出去，等有了定论再传出去也不迟。知道了吗？” “爹，我知道了。” 第114章 心有不甘，纯情少年 杨府大门口，伽蓝满面春风，一脸笑容的和杨坚告别，杨坚面带微笑、温和有礼的将伽蓝送出了杨府，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郑贲悄悄的走到杨坚身旁，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转身进了府中。 “姑娘，杨世子对你可真好，你想要啥他都给你买。”凌云开心的说道。 伽蓝此时正坐在案几旁边，细细端详着杨坚不久之前给她买的礼物。一开始她指这要那的时候内心还有些忐忑，害怕杨坚会不会不耐烦，会不会发火。 虽然她以前也干过这些事，只是最近发生那些事情，让她不敢再那么任性妄为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杨坚依然如往常一样，对她温和体贴，百依百顺，这让她内心欣喜不已。 伽蓝得意的回道：“是啊，凌云。还是你说的对，坚哥哥果然不计前嫌，待我如当初。只要我好好的哄着他，顺着他。自然能让他对我死心塌地。” 凌云听主子这么说，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姑娘以后就安心的好好待杨世子好了，至于李世子那边，咱还是不要再去招惹的好。” “那个李澄，其实也挺不错的。要是杨家也那么有钱就好了，真是白白便宜了伽罗那小丫头。”伽蓝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凌云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您还是听奴婢的劝吧。这好处啊，只能得一头，哪有都占尽的道理。杨家好歹也有郡公爵位，两父子封爵加起来自然不会穷，只是没有李家那么富有而已。而且听外面的人说，杨家的军方实力在大周国内可是没有几个人能与之匹敌的。 “李家虽然也有，但是无论军队数量和质量都远不及杨家。就算是论军功，李家也只是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这几年毫无建树。您再看看杨家，这几年风头盛的连陛下都有些忌惮，连老爷都需要去拉拢他们。说白了，老爷之所以想让您嫁到杨家，其实就是为了笼络他们杨家的。” 伽蓝深以为然，兴奋的回道：“凌云你说的对，幸亏你提醒了我。我们目光不能太短浅，只看到一时的利益。我记得长姐曾经说过，在这乱世中，有些黄白之物算什么，手握雄兵数万，才会有真正的有话语权。” 凌云闻言，更是欣喜不已。“嗯，姑娘。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姑娘还是把心放宽了，好好和杨世子相处。老爷不会害您的。” 主仆两谈论正欢，乳娘悄悄的走了进来，一脸深沉的说道：“姑娘，您又和杨世子来往了，那李世子那边可就前功尽弃了呀。” 伽蓝抬起眼帘看了一眼乳娘，有些不快的说道：“乳娘，你就不要在这胡说八道，动摇我对坚哥哥的决心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 乳娘见伽蓝有些生气，放低了姿态，低声说道：“姑娘，老身有要事想要和姑娘单独说。” 伽蓝低下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饰物，语气中满是不屑：“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你快说吧。” 乳娘走近伽蓝身边，悄声说道：“姑娘，知道礼单的事情吗？” 伽蓝一听，原来是礼单的事情，心里更是不满：“不就是杨家提前送来了礼单吗？这事我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来说。” “姑娘，老身说的不是这个礼单，而是李家的礼单。我偷偷的进老爷书房看了一眼，那李家的礼单可比杨家的丰厚多了。你说那杨世子对你好，为什么连个聘礼都要比人家少一大截。这杨家也真是太小气了，难怪老爷要瞒着，原来是怕说出来丢人现眼呀。” 伽蓝惊慌的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李家也提前送礼单来了，而且还比杨家的礼高出一头？” 乳娘装腔作势的回道：“千真万确，现在那礼单还摆在老爷的书案上呢。姑娘，你可别被那杨世子迷的神魂颠倒，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女人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翻身的机会，姑娘可要好好把握啊。” 伽蓝心里一阵慌乱，抱怨道：“这，这。怎么会这样。凭什么又让伽罗压我一头，这坚哥哥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让他父亲多备一点礼。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多丢人哪。” 凌云一旁听着，眼见乳娘又要将自家姑娘带偏了，心里着急不已。“姑娘，这也不能怪杨世子啊。谁能料到李家会越矩，备下这么重的彩礼呢。而且杨家的聘礼在京城来说，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说出去并不丢人。” “还不丢人，不丢人老爷为什么拼命把事情压下来。我看这杨家就是个穷酸样，没诚意。就这么点礼还想娶我们家姑娘，门都没有。”乳娘一脸气愤的回道。 “这是姑娘的事，老爷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下人凭什么在这说三道四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就告诉老爷去。” “怎么了，我哪说错了，还不让人说了。” “你，你出去，别在这乱嚼舌根了。快出去。”凌云一边说一边拼命将乳娘推出了房间。 伽蓝听着两个下人打闹的声音越来越远，两手手指紧捏着衣角，恨恨的说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轻纱曼舞，丝竹入耳，美酒佳肴，名妓相伴。宇文护端坐在雅间正前方，神情愉悦的饮着酒。旁边侍酒的落落姑娘盛装打扮，风情万种，眉眼间尽是媚笑却不让人感觉有丝毫的俗气。 落落一边千娇百媚的将酒杯递到太师面前，一边柔声细语的说道：“太师如今贵人事忙，今日如何得空，能够光临敝院？” 宇文护略微停顿了一下，抱起了落落的腰，柔情似水的说道：“再忙，当然也得抽空来探望一下美人啊。你是不是在怪我这几个月都不来光顾你，怕我把你给忘了。” 落落盈盈一笑，大方地说道：“岂敢岂敢，太师能记挂着落落，已经是荣幸之致，小女子于愿足矣。” 宇文护看着眼前娇嗔的美人，全身都比较放松，他轻轻指了一下落落的鼻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呀，一直都是这么善解人意，难怪京城这么多宗室贵胄都能被你迷倒。” 落落双手搭在宇文护双肩上，轻盈的说道：“太师说笑了，像我们这些身份卑贱之人，除了小有才艺以外，就靠着一张玲珑巧嘴讨生活了。” 宇文护握着落落的一双玉手，浅浅笑着说道：“你就不必过谦了，现在不光我们这些老头为你着迷，连那些乳臭未干的小朋友也对你有些痴迷。” “落落不明白，太师说的小朋友是哪一位公子？” “我听说杨家的那位世子来找过你，不知落落姑娘对他印象如何？你不用受传闻的影响，只管实话实说就是。” 落落心头一震，神色却依然欢快的说道：“原来太师所说的小朋友就是他呀。” 宇文护看着含笑娇羞的落落，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哦？看来落落姑娘对他印象深刻啊，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落落抿嘴一笑，乐呵呵的回道：“这个杨公子啊，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弟弟，怪有意思的。来我这，也不要别的丫头伺候，就喜欢找我聊聊天，听听曲子，纯情的很呢。” 宇文护听落落这么一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说道：“你这么说，确实挺有趣的。花了大价钱找了头牌，只为了找人说说话。都逛花街了还这么纯情，这怎么能行呢？” “杨大将军常年在外作战，也没有人能教教他。落落姑娘有空还是多开导一下这个小弟弟，让他早点开窍吧。整天这么傻乎乎的怎么能行呢，你说是吧？” 落落闻言噗嗤一笑，随即微笑着低头应允：“太师既然金口已开，落落自当尽力。” 宇文护低头注视着落落娇羞的脸颊，悄声说道：“只要你听从我的吩咐，少不了你的好处。如果你能引的他多来几次，还有重赏。” 落落抬起眼帘，直视着宇文护片刻，不禁莞尔一笑。“看来太师挺喜欢这个小朋友呀。” 宇文护也温和的笑着回应道：“是啊，我是挺喜欢他的，尤其喜欢看到他又傻又天真的样子，要是再风流浪荡一点，就更招人喜欢了。” 落落嫣然一笑，柔声说道：“落落会帮太师，让这个小弟弟更招人喜欢的。” 第115章 虚与委蛇，逢场作戏 清晨，街上是静谧的。当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街上便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早晨。伽蓝乘着小轿，悠悠地穿过还未热闹起来的街市。 昨天夜晚，她苦思良久，最终决定先试探一下杨坚有没有可能在礼单上添加一些聘礼，最好能和李家的礼单持平。如果他愿意，那就一切都好说，要是他不愿意，那自己就要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杨坚此时早已起床多时，练完了剑，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后，又将今天要处理的事都通盘规划好。他做事情一向很有章法，有计划有原则，还能今日事今日毕。 有时候白天有事耽搁了，回到家再晚，他也会先行处理完规定的事情再睡觉。尤其像那些收集整理消息的事情，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延误重大事情。此刻杨坚正坐在书案旁边，静心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 “少爷，伽蓝姑娘又上门来拜访了。”管家匆匆来报。 “昨天才见的面，今天一大早怎么就来了，究竟什么事这么着急。”郑贲纳闷的说着，脸上表情略微有些不快。 杨坚头也没抬，直接吩咐道：“管家，先把她请到客厅，我呆会就过去。”管家唉了一声，领命而去。 郑贲不满的说道：“老爷不在，少爷整天都忙的不可开交，还要费心去应付她，也真是够累的。” 杨坚悄悄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了一眼郑贲，淡定的说道：“别抱怨了，伽蓝的事也是计划内的事情，早晚要面对。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别瞎操心乱说话。” 整理好手头上的事情，杨坚带着郑贲默默走向了客厅。伽蓝正心神不宁的等候着，看到杨坚过来，急忙微笑着迎了上来。 “坚哥哥，这么早没有打扰到你吧。”伽蓝温柔的说道。 杨坚看了一眼伽蓝，轻轻笑着回道：“没有，你不用担心。你今日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和我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父亲说，杨叔父送了一份礼单进了独孤府，坚哥哥应该知道这回事吧。”伽蓝试探着问道。 杨坚眉头微蹙，淡然回道：“知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伽蓝没有注意到杨坚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继续试探道：“那坚哥哥知道礼单上面都有些什么吗？” 杨坚微微侧过身，低头沉吟了片刻，随即淡淡的回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伽蓝妹妹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伽蓝没有理会杨坚的质疑，激动的说道：“坚哥哥怎么会连这个也不清楚，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杨坚回过身，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注视着伽蓝的双眼，缓缓说道：“可是我们家管事的是我爹，他要是想做什么，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啊。” 伽蓝听到杨坚的话，失望又气恼。她强忍着怒气，耐心的问道：“大事上自然是杨叔父做主，那小事上，坚哥哥总该能拿些主意吧。” 杨坚有些疑惑的反问道：“你说的小事是指？” 伽蓝有些气急，还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不耐烦。“比如说，更改一下礼单，或者添加一些聘礼什么的。反正现在也还没有真正下聘，一切都还来得及。” 杨坚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是来得及，只不过，这些可不算小事了。要动到杨家的私库，需要我爹的同意才行。” “坚哥哥不是已经有县公爵位了吗？为什么还要事事请示杨叔父呢，你就不能有些自己的主见吗？”伽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杨坚见伽蓝生气，一脸茫然，小心地回道：“我的爵位还有车骑将军的封号，完全都是倚仗我爹的功劳得来的，我当然要事事顺着我爹了。而且身为人子，忤逆自己的父亲总是不孝之举，我总不能做这种白眼狼吧。” “我也没说让你去忤逆杨叔父，只是，你总该有自己的想法，有提出异议的勇气吧。” 杨坚直直地盯着伽蓝，不解的问道：“伽蓝你说的提出异议指的是什么？是那份礼单有问题吗？” 伽蓝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反应过度了点。她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温和的回道：“啊，没有。是我爹让我来问一下，这份礼单还能否更改。他也只是随便问问的，如果不能改也没什么关系的。” 杨坚听伽蓝这么一说，也没多想，随意的回道：“是这样啊，那等我爹回来了，再来商议此事吧。” 伽蓝见一时也没法再问下去，只好就此作罢。“好啊，坚哥哥，你能陪我出去逛一会儿吗？我一个人呆在家有点闷。”杨坚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笑着答应了。 大街上，两人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语不发。伽蓝脸上的失望之情越来越浓，她想让杨坚来哄哄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杨坚此时却一脸淡定从容，虽然此刻他心中也是满腹疑问，猜不透身旁这位姑娘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忽然之间，杨坚发现了一处熟悉的摊贩，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了。那是一处买瓷娃娃的小摊，一群憨态可掬的胖娃娃，神态各异煞是可爱。还有一些胖乎乎的小动物乐呵呵的盯着来往的路人。 杨坚看着这些傻傻可爱的瓷娃娃，脑海中不禁浮现起那日和伽罗穿街走巷之时，伽罗握着这些瓷娃娃爱不释手的模样。说起来，伽罗那天的神情和这些娃娃倒是挺像的，一样的又傻又可爱。杨坚想到这，不禁意间露出开心的笑容。 伽蓝郁闷了半天，无意中看到几个贵妇，神色得意的从一个玉器店施施然走了出来。于是便好奇的走上前去观望，一望之下，不禁大喜。 记得之前李澄曾经送过一个玉佩给伽罗，跟自己现在看到的几乎一摸一样，难道他是在这买的。欣喜之下，伽蓝正打算拉着杨坚一起观赏，却发现杨坚不在自己身边。 回过头一看，杨坚正歪着头，细心的挑选观摩着几个瓷娃娃，脸上的表情甚是欢喜。 伽蓝缓缓走过来，不耐烦的说道：“坚哥哥，你怎么买这种玩意儿，跟个小孩子似的。” 杨坚没有理会伽蓝的抱怨，依然我行我素，让小贩把东西包了起来，付了钱之后，方才转过身，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伽蓝妹妹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呢？” “那有个玉器店，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走吧。“杨坚爽快地回道。 两人刚跨进店内，店家就已经认出了杨坚，正准备打招呼，杨坚迅速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对方。伽蓝兴高采烈地挑选着几个精致的玉佩，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和伽罗同款的玉佩，递给了杨坚观赏。 杨坚粗粗喵了一眼玉佩，也没多问，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付钱的时候，掌柜本想拒绝，杨坚扫了他一眼，掌柜立马反应过来，欣然接下了银两。 伽蓝见杨坚出手如此豪爽，刚刚的郁闷之情一扫而光，神态也不自觉地得意起来。杨坚并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心中牵挂的一直是给伽罗买的那些瓷娃娃该怎么送出去。 郑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禀报。“少爷，你在这啊，快回去吧，府中有急事需要您处理。” 伽蓝又惊又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坚细心的宽慰道：“伽蓝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先回府处理一下，让郑贲送你回去吧。” 伽蓝体贴的回道：“不用了，坚哥哥。你的事情要紧，不用牵挂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杨坚见状，也不再推辞，带着郑贲快步往回赶。 快到家的时候，杨坚突然想起还没问清事情原由，于是放慢了脚步，低声问道：“你刚才说有急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郑贲从容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有姑娘晚上约你而已。” 杨坚听到这，停下脚步神情不悦的问道：“那你这么着急的把我拉回来？” “我是怕她浪费少爷太多时间，到时候又害得您晚上花费很多时间去处理剩下的事情。更何况今天晚上佳人有约，少爷总得留些精力应对比较好。” 郑贲这么一解释，杨坚才发现自己刚才没找到重点。“佳人？她？”杨坚大概猜到了什么，却不太确认。 郑贲淡定地回道。“嗯，少爷你又被盯上了。” 杨坚继续缓缓往前走，一步凝神思索着。“早猜到他们会趁着我爹不在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主意打到这来了。” 第116章 调戏挑逗，青楼密约 入夜，致星点点，灯光迷离，银星和灯珠衔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河哪是灯海。坐落于花街柳巷的清乐坊，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二楼西厢的一间雅室内，一个少年贵公子刚到门口，就被人面桃花的落落，亲密的挽着胳膊拉了过去，坐到了一早准备好的软榻旁边。 杨坚莫名奇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全身有些不自在。落落悄悄的向他使了个眼色，杨坚立马会意过来。 “杨公子，来，姐姐今天教你一些特别的东西。”落落一边盈盈浅笑着，一边将手搭了过来，慢慢靠近杨坚。 杨坚睁大眼睛盯着落落，好奇的问道：“特别的东西？” 话刚说完，杨坚就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姐姐，举动太过于亲密了点，身体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一下。“秦姐姐，你是不是靠的太近了点。” 落落挽起一缕发丝，轻轻的摩挲着少年的脸，微笑着说道：“近吗？我教你的东西是需要有些亲密接触的，你别害羞啊。” 杨坚悄悄拨掉眼前的头发，害羞的低头靠后躲闪。“我，我们还是坐远一点比较好。” 落落伸出一只玉手，温柔的将少年又拉了回来，嬉笑道：“跑那么远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坐那么远，我没法教啊，教了你也学不会啊。” “那我，我不学了。我坐那去，你随意啊。”杨坚寻到一个空隙，迅速闪开身，逃离了软榻，躲到了雅间的坐席上。 秦落落看着落荒而逃的少年，失声笑了出去。“看把你给吓的。好了，姐姐逗你玩呢。我新作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一下。” 杨坚见落落姑娘恢复了往日的端庄秀雅，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愉悦了很多。“好啊，你的琵琶借我用一下，我和你一起弹弹看。” “难得公子有这个雅兴，乐意至极。” 两人一个抚琴一个弹琵琶，兴致正浓之时，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回头一看，宇文护似笑非笑的伫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杨坚唰的一下站起来，怔怔地盯着宇文护吃惊地说道：“太，太师。” 宇文护看着一脸震惊的杨坚，心里高兴不已。他徐徐走了进来，和颜悦色地说道：“别紧张，我不是来和你抢美人的，先来后到，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端坐一旁的落落，从容不迫的问道：“太师驾临，不知有何贵干？” “我听说，有位面生的杨公子，最近成为落落姑娘的入幕之宾，有些好奇想来瞧瞧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没想到还真看到熟人了。”宇文护静静的说完，轻轻地帮杨坚整理了一下衣服。 杨坚面对如此友善的宇文护，显然有些不太习惯。“太师，你，你不会告诉我爹吧。” 宇文护看到杨坚小心翼翼地样子，温和的笑着说道：“阿坚，你放心，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也是过来人，不会戳穿你的。再说，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你爹啊，平常把你管的太严了。” 宇文护一边说，一边将左手搭在杨坚的肩膀上以示宽慰。 杨坚听到宇文护，赞同自己，不禁眼前一亮，激动地握着宇文护的双臂。“真的吗？你会替我保密？” 宇文护顺势抓住杨坚的一只手，另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继续温言哄劝道：“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你爹。以后落落姑娘，你天天见都没有问题。要是不小心被你爹发现了，我还能替你求个情呢。” 杨坚一脸喜色，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独孤伯父那边呢。” “没事的，独孤信整天那么忙，管不到这来的。我知道杨家家教森严，这不还有我嘛，你只要顺着我一点，我可以帮你摆平一切。” “那就多谢太师了。”杨坚拱手致谢，说完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宇文护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杨坚，走近一步，在少年耳边悄声说道：“以后有空，我们可以约着一起过来呀。这是我们两之间的秘密，记住了吗？” 杨坚听到宇文护的话，面露欣喜之色。“记住了。太师你要不要一起。”杨坚眨着眼睛，天真的说道。 “不用了，你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你了。”宇文护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西厢雅间。 落落见宇文护已走远，回过头来，痴痴一笑。“装的还挺像的嘛，要不是之前就了解你，差点也被你骗了。” 杨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无奈的回道：“没办法，生存技能而已。” 不出三日，宇文护果然就开始暗地里挑逗杨坚再一次进清乐坊。而且他也确实信守诺言，没有将事情传扬出去。 杨坚和秦落落的合作正处在开始阶段，正好需要和她当面沟通扩大情报网的相关事宜。宇文护的出现倒给了杨坚名正言顺的机会，因此，他也就借坡下驴顺势而行，跟着宇文护一起浪荡。 宇文护把杨坚带进去以后，自己早早的就找机会开溜了，留下杨坚一个人在里面喝花酒。秦落落安排好眼线以后，就和杨坚商议起正事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商议妥当，前两天已经确定好大致计划，而这一次具体细节也已经规划清楚，具体方案和分工都已明确，就连名册也差不多拟定完。 杨坚见大事已定，正准备告辞，落落虽然有些依恋，却也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这时候大门突然拉开，一个小丫头赶紧进来向落落使了个眼色，早已备好的美人，训练有素的进来跪坐在杨坚身旁。 “公子，公子。你不能进，那里已经有客人在了。”老鸨带着几个丫鬟急匆匆的赶过来阻止。 一个娇小玲珑的公子哥傲慢的回道：“什么客人，敢抢本公子的美人。” 老鸨一听又是个难缠的客人，心里更加着急，只好搬出恩客的身份，想要压一压对方。“公子，那里面是杨家世子惹不得的，您还是换一位姑娘得了。” 那位小公子一听，不但没被吓住，反到更加的生气。“凭什么让我换，他就不能换。让他滚出来，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惹不得的。” 老鸨见杨世子的名头都压不住对方，可见来人也不可小觑，只能好言好语的解释清楚规矩。“哎呀，公子。这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才行啊，这花魁姑娘天天都有人排着队找，您可不能这么霸道的将人赶出去啊。” 那小公子一听，更加蛮横起来。“我就赶了，怎么着。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老鸨实在没法劝的住，只好低眉顺眼的又将太师抬了出来。“我们当然不会拿您怎么样，可是太师吩咐过了，杨世子要的姑娘，我们得优先着他，顺着他的心意来。就怕太师怪罪下来，公子不好交代啊。” “太师？气死我了，他居然巴结上了太师。岂有此理。”小公子气得肺都快要炸了。话一说完，挣开众人的拉拽，一把将门拉开。房间里的几人皆好奇的望着他不明所以。 落落起身笑吟吟的迎上前，劝解道：“这位公子，出来寻乐子，为什么还这么大怒气呢？” 伽罗一看，居然是个绝色美人，心里更是气恼。“这没你的事，我找他。你给我滚过来，小爷我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浪荡子。” 众人一听他的话，都有些震惊，他不是找花魁吗？人家现在就在眼前，他不搭理，反倒找里面客人的麻烦。而且，杨世子身份贵重，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这个小公子居然对他如此不客气，他到底是谁啊，有这么大能耐。 落落一看这架势，眼看两位贵公子就要打起来了，赶紧挡在伽罗前面劝阻：“公子不可，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别动手。” 落落出声阻止的同时，一边暗示门口的众人将门拉上，以免事情闹大，影响到其他客人。 第117章 玩性大发，大闹青楼 端坐在正前方的杨坚，此前一直在看戏，当看到伽罗进门的一刹那，差点没失声笑出来。此刻，他看着怒气冲冲的伽罗，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我还以为哪来的狂妄之徒，原来是你呀。“杨坚嬉笑道。 伽罗见杨坚那幅淡定从容的样子，更是郁闷至极。“你，你，你知道是我，你还坐在那不动。” 杨坚淡然的嘲讽道：“我不坐这，还能干什么，陪着你一起撒泼吗？” 伽罗听到杨坚这么说自己，又气又心酸。“你敢这么说我，我，我揍你。”伽罗话刚说完就要冲上去揍杨坚。 众人刚开始害怕两人打起来，后来发现那位杨世子居然没有生气，从容不迫的和对方打着嘴仗，心里稍稍安定了点。 可这没几句，对方又被杨世子给激怒了，眼看又要爆发一场大战。众人心里又急又怕，真是两个折腾人的小祖宗。 站在两个少年中间的落落最先镇定下来，连忙拉住了伽罗劝解：“唉，公子冷静一点。”老鸨此时也反应过来，带着丫鬟们过来拉架。 杨坚嬉戏道：“那你过来啊。想打我，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啊。”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都快吐血，又不能表现出丝毫在脸上。看之前的表现大家还以为，这个杨世子是个息事宁人的主，没想到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头啊。 落落看着嬉皮笑脸的杨坚，觉得他有些反常，却也看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无奈的跟着众人一起劝架。 “你这个混蛋。”伽罗绕开落落，准备冲上去打杨坚，却被后面赶来的几个丫鬟给拦住了。 老鸨拉着伽罗的衣袖哀求道：“哎，公子，公子别乱来呀。” 伽罗甩开老鸨，抓起旁边桌案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扔向了杨坚。杨坚见伽罗真动起手来，快速站起身来闪躲。 “别乱扔东西，要赔的。”杨坚指着伽罗大声说道。 伽罗见一直打不着他，又气又急的说道：“别废话，还不过来受死。” 杨坚一边绕着众人躲闪，一边讥笑道：“你打不到我，还让我过去，当我傻啊。” 伽罗追的气喘吁吁，却始终碰不到杨坚，有些恼怒的说道：“有本事，你别跑啊。” 杨坚看了一眼气呼呼的伽罗，乐呵呵的挑衅道：“腿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拉架的众人，一边挡在两人中间好言劝阻，一边纳闷的看着两个少年。本以为会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没想到这个杨世子除了挑逗躲闪之外，就是不肯动手。对面的公子虽然不依不饶，却也不想真的打人，半天也没闹出个花来。 落落一直盯着杨坚看，偶尔也看一眼他对面的小公子，心里觉得又气又好笑。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小弟弟，过于深沉内敛，有着超于同龄人的成熟冷静。除了面对女孩子有些羞涩以外，没有哪一点觉得他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可是看他现在这幅德行，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小子，再折腾下去，这都快被他们两给拆了。 伽罗追赶了半天，突然停下来，大声喊道：“杨坚！” 杨坚见状也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伽罗看着杨坚从容不迫的样子，气的直跺脚。“你这个无赖，你这个大坏蛋。” “哎哟，还跺脚呢。生气了？你几岁了，还总是大坏蛋，大坏蛋的骂？”杨坚嬉皮笑脸的挑逗道。 伽罗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我回去告诉我爹去，说你在这种地方喝花酒。”语罢，伽罗撅着嘴，别过头去。 杨坚见状，满不在乎的回道：“那你告去啊。”话一说完，杨坚也别过脸去。 伽罗转过头，傲然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众人听到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早就相熟。难怪折腾半天都没动起手来，跟小孩子似的一直在打闹嬉戏。众人正在暗自松口气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杨世子居然大摇大摆的，往那小公子跟前走去。 杨坚绕着伽罗慢吞吞的说道：“好，你敢。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谁先死。我来这种地方，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跑到这种地方疯闹。你说独孤伯父会怎么惩罚你。” 众人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公子女是扮男装呀。 “你。好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得给我爹道歉去，说你不该花天酒地，不该拈花惹草。” “道歉？可以啊，要去一起去。反正伯父又不会打我，你，就不好说了。” “哼，我爹不会，杨叔父会。你再这样，我就天天写信给杨叔父告状，写到他回来为止，到时候看他会不会教训你。” “你怎么就知道告状，还有没有别的招啊。你要敢告诉我爹，我就敢跟伯父说你来这闹场子的事情，大不了一起死，反正你受的罚肯定要比我严重。” 伽罗眼见说不过杨坚，只能耍起无赖。“你，你欺负我。” 杨坚有些又气又好笑的回道：“嘿，又成我欺负你了，你这脸变的也真够快的。” 伽罗脸一垮，一副要哭的模样。“我不管，就是你欺负我。” “哎哎，眼泪都不掉一滴的，又准备哭啊。我跟你说，你在这哭，我可不会安慰你啊。你别忘了你现在这身打扮。你要是想明天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你的奇闻逸事，你就尽管哭吧。” 伽罗抬起头，好奇的盯着杨坚。“什么奇闻逸事啊？” “一个小男人，在青楼里面和别的男人抢姑娘的时候，被对方给气哭了啊。” “你！”伽罗指着杨坚想要骂人，却见对方得意洋洋，忍不住挥手打过去。杨坚往后一仰，轻轻躲过去了。 “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啊。”杨坚神情不快的说道。 “又没打到。”伽罗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杨坚白了一眼伽罗，不满的说道：“那是我闪的快。这么凶，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伽罗没好气的回道：“又没让你娶，你操心什么？” 杨坚意识到自己话说的重了点，于是放缓了语气：“我是担心那个娶你的人。” 伽罗听杨坚这么一说，想起杨坚曾说过，谁娶自己谁倒霉。心里一阵绞痛，鼻子一酸，黯然说道：“你是觉得娶我的人很倒霉，是吧？” 杨坚听着伽罗语调有些奇怪，低头一看，伽罗眼圈微微有些红。 “哎哎，开玩笑的，你别真哭啊。我的意思是，娶你的那个臭小子，真是便宜他了。”杨坚语气温和的安慰道。 旁边的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两人，心里充满了疑问。 伽罗见杨坚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舒服了很多。“我不信，你肯定在心里骂我臭丫头。” “臭小子娶臭丫头，那不正好相配吗？”杨坚一本正经的糊弄着伽罗。 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我来这地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生这么大气。你，不会是喜欢我，所以吃醋了吧。”杨坚装作很随意的试探道。 伽罗被点破了心思，羞赧的否认道：“谁，谁喜欢你啊。我是在替我四姐报不平。” “哦。是这样啊。”杨坚低声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失望之情。 “我不理你了，我先回去了。”伽罗低着头掩饰内心的慌乱，话一说完，就急匆匆的拉开门，向外跑去。 “我送你啊。”杨坚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没走两步，就发现老鸨等众人，怔怔的盯着他。“今天的事情，别出去瞎说，听到了吗？”不等众人回答，杨坚快速的跟了出去。 宇文护看着杨坚离去的背影，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回事，我这刚出去没多久，家属就上门找麻烦了？” 落落浅浅一笑，娇声说道：“这对小朋友还挺有趣的啊。” “是挺有趣的。不过杨坚这小子，哄骗小姑娘倒是挺有天赋的啊。孺子可教呀，落落再帮他一把，让他成为远近闻名的风流人物吧。” 浓浓黑夜中，杨坚追上了心慌意乱的伽罗。郑贲见到自家公子出来了，也赶紧吩咐马夫跟上主人。 杨坚拉住伽罗的手臂，恳切的说道：“你别走那么快啊，我送你回家吧。” 伽罗甩开杨坚，小声嘀咕道：“不用你这个混蛋跟着。” 杨坚上前一大步，拦住了伽罗。“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我不放心。” 伽罗抬起头看着杨坚，倔强的说道：“我还在生你的气呢？” 此时马夫已将马车赶了过来，伽罗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杨坚也跟着上去了，坐在伽罗的身旁。郑贲瞟了一下两人的神态，识趣的坐到了外面。 杨坚慌忙解释道：“我在里面也没干什么，就是听了几首曲子，喝了几杯酒。里面那几个姐姐，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伽罗两眼放光，高兴的问道：“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打几下。”伽罗一副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杨坚。 “你别胡搅蛮缠啊。”杨坚侧过身不再搭理伽罗。 伽罗见杨坚不理不采，有些不满的抱怨道：“刚才追的我累死了，连你的衣服都没碰到，你让我打几下，出出气怎么了？” 杨坚偷偷瞄了一眼，神情不爽的伽罗，回过身，无奈地说道：“好好好，让你打，出完气，我们就和解了，以后不许翻旧帐啊。” 伽罗一听杨坚答应了，立马兴高采烈的挥着拳头砸向了杨坚的胸前，打了两三下，发觉对方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并没有太大反应。于是抡起拳头狠狠的锤向了他的胳膊。 杨坚被锤了几拳，也有些受不了。抚着左手胳膊，沉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出手怎么这么重。” 伽罗出了气，心情舒畅了很多，也不再理会杨坚的不满。两人一路无话，各自扭头看向别处，回想着对方的音容笑貌和点点滴滴。 马车快到独孤府门口的时候，便悄悄停了下来。由于害怕被独孤信撞见，两人很默契的配合着，一个悄悄下了马车，从侧门溜了进去，一个掉转马头，偷偷的消失在黑夜中。 第118章 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长安城中一处酒楼，毗邻长安主街闹市区，楼上雅间视线极好，能够俯瞰到几条最热闹的大街。一个白衣玉冠的贵族少年，一脸深沉的坐在雅间内慢慢品尝着美酒，旁边侍立的随从，站立在角落处，满脸担忧。 伽蓝带着凌云一脸颓然的出现在了长安主街上。她刚刚从李澄那过来，自从知道杨坚只是个依附家族毫无主见的男人之后，她又开始摇摆不定了。正好李澄总是见不到伽罗，想从自己这打听点什么。她也就顺势和李澄倾心交谈起来。 “凌云，刚才聊天你也听到了，其实李澄和伽罗在一起也很不开心的，看来他对伽罗也不是那么满意，你说对不对。” “七姑娘老是躲着李世子，也难怪他不开心。” “其实他对我也挺欣赏的，你看他对杨坚的艳羡之情，还有对伽罗隐约有些抱怨之意就知道。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定好了，他说不定更愿意娶我而不是伽罗，你说是不是？” “姑娘这也许是你们不那么了解，所以才互有好感。当初杨世子刚进京，您对他不也是倾心不已吗？而且，现在李世子都快要和七姑娘定亲了，就算你们互相有情，那也没有机会了。”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伽罗，李澄他肯定不会拒绝我的。你看他现在对我都有些客气生分了，肯定是对我动了情，害怕不能自持，所以才保持距离的。” “姑娘，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放下执念，好好关怀一下杨世子，毕竟他才是您未来的夫君啊。”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呀，这么好的夫君，有钱有势、善解人意又有情义，为什么要把他指配给伽罗，不给我啊。”伽蓝一边痛苦的说着，一边仰着头，望向天空。突然，她的眼尾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云没有发现异样，急切地劝道：“姑娘，别这样，杨世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伽蓝打断凌云的话，惊喜的说道：“那不是辅城王吗？他怎么独自一人在那喝闷酒呢。对了，李家来提亲了，就没他什么事了，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姑娘，您又准备……。” “放心，我只是想去安慰安慰他，顺便告诉一下他，伽罗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他别再痴心错付了。” 伽蓝说完，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衣饰，徐徐走向了酒楼二层的雅间。宇文邕看着迤逦而来的伽蓝，心里有些纳闷。自己明明约的是伽罗，说的正好是她姐姐伽蓝的事，为什么现在出现的是她？ 伽蓝缓缓坐到宇文邕对面，温柔地说道：“殿下还是悠着点，喝酒伤身。” 宇文邕继续低头倒酒，慢条斯理地问道：“伽蓝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伽蓝刚巧路过此地，见殿下独自饮酒，所以特来劝慰一番。殿下，我知道伽罗就要许配给李家了，您心里难过，可是也要保重身体才行啊。” 宇文邕惨然一笑，停顿了良久，方缓缓开口道：“伽罗，她最近还好吗？” “很好啊，殿下不用担心。她和李世子现在是越来越难舍难分了，以后成了婚也必定会琴瑟和鸣，夫妻情深的。对不起啊，殿下，我一时失言，忘了你和伽罗……。”伽蓝兴奋地说到一半，假装失言状。 宇文邕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姑娘，心里冷哼一声，淡定地说道：“姑娘不用担心，我和伽罗是青梅竹马的兄妹情，并无其他。” “殿下，您就无需再隐瞒了。伽罗和殿下私奔那一次我就看出来了。” 宇文邕听到私奔两字，心头一惊。面上却一脸冷静的向他的侍从递了个眼色并吩咐道：“何泉，去外面守着。” “私奔？伽蓝姑娘从何得知此事？”宇文邕一脸好奇的看着伽蓝。 “伽罗都和我说了，那一次她本想和殿下远走高飞，只不过事不凑巧被杨坚给撞见了，所以只好谎称去上香，我长姐为了维护独孤家声誉，也只好帮着隐瞒。” 宇文邕一字一句的听着伽蓝在那胡扯，心中更加确信了事情的真相。“这么说，伽蓝姑娘得知此事是伽罗透露的，而不是出自杨坚之口了？” 伽蓝满脸鄙夷的回道：“他那个傻子，知道什么？被人骗的团团转都不知道。” 宇文邕看着对面的姑娘自作聪明的样，只觉有些可笑，同时也为杨坚感到可惜。“看来姑娘对杨世子颇有微词啊，小王一直以为你们两感情很好呢。” 伽蓝见宇文邕表情冷淡，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火，连忙掩饰道：“殿下，伽蓝也只是恨铁不成钢，还望殿下不要见怪。您还记得酒楼那一次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三个姑娘给坑了，你说他是不是特没出息？” 宇文邕没有回答伽蓝的话，而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套着她的话：“后来不是被他三言两语就给翻盘了吗？这样看的话，他还是挺厉害的吧。” 伽蓝没猜透宇文邕的心思，继续不屑的说道：“厉害什么，不就是仗着我爹和杨叔父的权势，才得以脱身吗？” 宇文邕不想再听她抱怨杨坚的不是，随口就话题转了过去。“你刚说三个姑娘，是哪三个？” 伽蓝见宇文邕，终于问到关键处，便脱口而出：“伽罗、月茹还有那个崔小姐。” 宇文邕立马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你见过那个崔小姐？那为什么当时……” “我这也是没办法，伽罗是我妹妹，我只能帮着她隐瞒。我知道伽罗那天是想约殿下密谈的，至于我和月茹都只是个幌子。我本以为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也没多想。没想到她把我们凑到一起，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陷害杨坚。” “你的意思是伽罗传信叫你们去酒楼，然后设局算计杨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那天月茹姑娘为什么又要和伽罗唱反调？你知道伽罗想害杨坚为什么不阻止呢，毕竟杨坚和你关系非同一般。”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的。伽罗对殿下一往情深，李澄过来提亲，她一开始是拒绝的。所以她一直让我帮忙挡着李澄，为此害得杨坚还误会我和李澄。后来伽罗私奔的事情被杨坚搅黄了，也就对他怀恨在心。” “你知道他们两原本就不和的，又因为此事结了仇，所以就想出这样一箭双调的计策。至于月茹，她们两不过是在演戏，如果事情太过于完美无暇，岂不惹人怀疑。” 宇文邕听着伽蓝一直在那鬼扯，大概也明白了，其实杨坚也没那么痴迷她，至少很多私密的话，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以至于这个姑娘，自以为是的在自己面前当个跳梁小丑，都不自知。 宇文邕虚情假意道：“伽蓝姑娘真是玲珑心思，这么巧妙的局，随随便便就被你给拆穿了，本王真是佩服。” “哪及殿下聪明睿智，一说就透。那杨坚要是有殿下一半聪明，我也毋需在此神伤了。” “姑娘多虑了，杨世子虽然有些不足，也还算得上青年俊杰，姑娘不必艳羡他人。” “他哪有一些俊杰的样子，和殿下比，身份不够高贵，志向也不够远大。和李世子比，家中不够富有，上进心也不够强。” 宇文邕听到这，暗暗感叹这个独孤伽蓝还真是个蠢女人。和杨坚亲密接触那么久，居然一点都不了解对方。“既然这样，那姑娘为何还一直吊在他身旁。” “我这不是缓兵之计吗？如果殿下愿意，伽蓝可以与殿下……。”伽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眼神柔和的看着宇文邕。 宇文邕假装受宠若惊的回道：“伽蓝姑娘，小王如今还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恕小王无法接受佳人的好意。” “殿下误会了。伽蓝的意思是，既然伽罗不喜欢李澄。如果殿下肯与伽蓝联手，我们一人拿下一个，那岂不大功告成了。” “原来姑娘是想要和李世子成就一段姻缘啊。那杨世子该怎么办？” “管他去呢。谁叫他家送来的礼单东西那么少，要是殿下助我搞定李家，到时候光彩礼这一条就可以让他难堪了。” “礼单？“宇文邕有些诧异。 “是啊，杨叔父离京之时，送了一份礼单过来，以防他出战在外的时候，婚事发生变动。李家知道后，也送了一份过来，足足高出杨家一大截呢。” 伽蓝自顾自的说完，发现宇文邕并没有一点反应，也不继续接话。回过头一看，伽罗正红着眼圈，一脸伤心的盯着自己。 第119章 楼梯惊魂，和盘托出 “伽罗，你怎么在这，你来了多久了？”伽蓝惊慌的问道。 伽罗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眼神呆呆的说道：“你们聊了没多久我就来了，是你只顾着撒谎才没有注意到我。” 伽蓝没好气地回道：“我哪有撒谎，伽罗你别瞎说。” 伽罗冷笑了一声，心酸的说道：“四姐，你污蔑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陷害杨坚，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伤害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伽罗见四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狡辩，更是失望透顶。“我胡说八道？阿邕跟我说，那一次私奔的事还有天香酒楼的事，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当时我还不信，拼命帮你说好话。他今天本来想给我看你陷害我的证据，现在不用看了，一切都很明朗了。” 伽蓝看了看伽罗理直气壮的样子，再看看宇文邕神情冷淡，泰然自若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好啊，你们两个串通起来，在这儿设局陷害我。” “我们陷害你？你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李澄你直说就是，我又没想跟你抢。你不喜欢杨坚拒绝就是，为什么还要构陷他，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的好吗？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得起他吗？” 伽蓝听到伽罗这么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他自愿的，我又没逼他对我好。” 伽罗看着死不悔改的姐姐，冷笑了一声，淡然说道：“那好，我把你说的话告诉他，那四姐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伽蓝见伽罗不吃这一套，只好威胁道：“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自己的姐姐。伽罗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你最好少管，否则爹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 “好，我不管，那我让爹来管，总可以吧。“伽罗说完，转身就往外跑去。 “哎，伽罗你去哪里呀。伽罗。”伽蓝一边惊呼着，一边急忙追赶上去。 在两个楼梯口的中间处，伽蓝及时拉住了伽罗。此时还是上午时分，酒楼人数不多，二楼更是冷清。伽罗用力挣扎伽蓝的双手，眼见就快挣脱开了。 伽蓝看了一下前方蜿蜒的楼梯口，一狠心用力的推了过去。伽罗本能的一闪身，伽蓝扑了个空，重心失衡就快要摔下去。伽罗眼疾手快抱住了伽蓝的腰身，两人抱成一团滚到了楼梯转角口。 好在楼梯不长，两人又是从中间位置滚下去，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伽罗本就学武之人，经的起摔打，除了手腕被伽蓝压伤了，其余并无大碍。伽蓝因为有伽罗护住，倒也无事，只是惊吓不小，脚踝也在重心失衡的那一瞬间被扭伤。 宇文邕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下去，伽罗已经郁闷的站了起来。宇文邕连忙查探一番，见伽罗并没有受伤，心里踏实了很多。 楼下的掌柜，察觉有异，也急忙上前帮忙。几人扶起神情有些恍惚的伽蓝，何泉迅速找来了一辆马车，将伽蓝扶上马车，送往独孤府。 管家见状，慌慌张张的命人将伽蓝扶到床上躺好，并赶紧请来了大夫诊治。大夫诊断完，告知并无大碍后，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伽蓝见众人陆续散去之后，悄悄坐起身来。 “伽罗，你要是敢告诉爹，我陷害杨坚的事，那我就将你和辅城王私奔的事，告诉父亲。”伽蓝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告诉就告诉，反正我不受你威胁。”伽罗生气的别过脸去。 伽蓝立马软下来，细声软语的哀求道：“伽罗，好妹妹。别这样，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姐姐知道错了。你帮我这次，我也替你隐瞒好吗？”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害杨坚，好好待他，不要再辜负他了。”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我以后好好和他过，你别生气了。” “那下午阿爹回来，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 “就说，我们碰到熟人，去打招呼，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伽罗得到了姐姐的保证，语气也缓和了些。“那好吧，只要你说到做到，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两姐妹达成了一致，伽罗郁郁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乳娘在门口张望了半天，见人已经走远，快步走到伽蓝床前。 “姑娘，难道就这么算了，你这伤可不能白受啊。” “乳娘，你替我出去传。”伽蓝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乳娘高兴的领命而去。 午后过去一个多时辰，独孤信脸色阴沉的回到府中，察看了一下伽蓝的伤情后，便把伽罗叫了过来细细查问。 “伽罗，到底怎么回事，你四姐怎么会从楼梯处摔下来呢？”独孤信严肃的问道。 伽罗见父亲语气严厉，委曲的回道：“她不小心，自己摔的。” 独孤信察觉到自己语气过重，稍稍缓了缓，语调平和的继续问道：“自己摔的？那你们姐妹两跑到酒楼去干什么？” 伽蓝害怕伽罗乱说话，连忙插话：“阿爹，今日妹妹和辅城王相约在酒楼叙旧，女儿无意中撞见，就过去打了声招呼。然后，然后就不小心摔了下来。”伽罗听到四姐将阿邕抖了出来心里很不爽。 独孤信狐疑的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儿，温言问道：“伽蓝啊，怎么走路也这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果真遇到麻烦了，就跟爹说啊。” 伽蓝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阿爹，女儿没事。” 独孤信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语气稍许加重了些：“伽罗，你约辅城王干什么，你都快定亲的人了，为什么还和他来往。爹说过多少次了，你也不小了要避嫌知道吗？” 不等伽罗开口，伽蓝抢先说道：“阿爹，伽罗和辅城王情深义重，一时之间难以割舍也是正常。阿爹还是再多给伽罗一段时间适应吧。” 伽罗听着四姐不阴不阳的将事情引到阿邕身上，心里很气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伽蓝，视线一刻也不挪开。 独孤信忍住心中的不快，平心静气的问道：“伽罗，你瞪着你四姐干什么。外面为什么有人在传，是你把伽蓝推下去的，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阿爹，你千万别怪伽罗。她只是不小心碰到我了，她真的不是故意把我推下去的。” 伽罗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四姐，你说话不算数，你再这样阴我，我就不替你隐瞒了。” 独孤信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语气甚是严厉：“隐瞒？伽罗，你老老实实告诉爹，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爹，是我自己摔下去的，真的不关伽罗的事。伽罗，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伽蓝假装惊恐的看着伽罗。 伽罗气极之后，反倒镇定下来，冷冷的看着伽蓝。“四姐，你如果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爹，阿邕约我是想告诉我，之前去龙兴寺那一次，还有天香酒楼那一次的事，四姐都搅和到里面去了。” “今天在酒楼上，阿邕本想拿证据给我看，没想到四姐居然，背地里在阿邕面前污蔑我，还说是我在陷害杨坚。她还说要和阿邕联手，拿下我和李澄，然后再让杨坚退出。”伽罗将心中憋了好久的话，一吐为快。 伽蓝没料到，伽罗会这么快和盘托出，一时气结。“伽罗，你，我好心为你遮掩，你，你却恩将仇报。你，你污蔑我。” 伽罗看着四姐倒打一耙的虚伪样子，心里大为反感。“我没有撒谎，是你自己说的。杨坚和阿邕比，身份不够高贵，志向也不够远大。和李世子比，家中不够富有，上进心也不够强。所以你就想甩了杨坚，去找李澄。” 伽蓝带着哭腔向独孤信告状：“爹，你看看伽罗胡言乱语。明明是她和辅城王私会，被我撞见，就想把我推下楼去。我以为我替她遮掩，她就会放过我。没想到……。” 伽罗见四姐巧言诡辩，也针锋相对。“明明是你想要推我，被我发现……。” 第120章 互相揭短，倒打一耙 独孤信听着两姐妹互相指责揭短，瞬间就猜到事情的原委。“都住口，你们姐妹两居然搞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来。你们太让我失望了。伽罗，龙兴寺那一次，你是不是准备和宇文邕私奔？” “我是这么想过，可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有人故意传纸条给我和阿邕，把我们约到一起。阿邕见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所以才。” 独孤信厉声喝问道：“所以你就可以有理由和他私奔了是吗？” “阿爹，我知道我错了，所以这么久我都一直躲着阿邕，没有和他再见过面……” “还说没见面，天香酒楼那一次，你就密约了他，今天还不是又一次偷偷见他。”伽蓝冷不叮的插了一句。独孤信遂将注意力转移到伽蓝身上。 “伽蓝，天香酒楼那次，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伽蓝慌张的向父亲解释道：“当然没有，爹，我怎么会去陷害坚哥哥呢，他对我那么好。反倒是伽罗老和他合不来，我看肯定是因为上次坚哥哥破坏了伽罗和辅城王私奔的计划，所以她怀恨在心。” “四姐，你别血口喷人，你和阿邕说了，你明明知道那个崔小姐是谁，那天杨坚求助于你，你却撒谎骗人。你如果没有想过害他，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独孤信冷冷地问道：“伽蓝，你如何解释？” 其实独孤信一早就猜到事情的真相，只是他一直不想去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想把事情压下去。只是如今这地步，他已经不得不过问了。 伽蓝依然极力否认：“爹，我没有说过，这是伽罗和辅城王联合起来诬陷我。伽罗，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伽罗已经习惯了四姐的伎俩，慨然说道：“你要证据是吧，阿邕那里有，把他叫过来就知道了，包括你设计我私奔的事情。至于你设局陷害杨坚的事，除了阿邕。还可以叫杨坚过来对质，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伽罗，你，你好狠毒的心啊，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伽罗冷笑一声，扬声说道：“我算计好了？难道你想说，杨坚也会帮着我一起说谎来诬陷你吗？” “伽罗，我算看透你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你居然恶人先告状。” “我恶人先告状？你要是没做过，我怎么去告你的状。要不是你不信守诺言，我又怎么会揭穿你。” 独孤信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唇枪舌剑，互相攻讦，心里一阵刺痛。 “你们两个……。一个同别的男人私奔，一个陷害自家世兄。我独孤信，怎么会养出你们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儿，你们……。”独孤信气得心脏抽搐绞痛，右手抚着左边的胸腔，摇摇欲坠。 “阿爹。”伽罗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扶住。躺在床上的伽蓝也有些惊慌。 不久前，已经伫立在门口的伽叶，也急忙进来，安抚着独孤信的后背。“爹，快消消气，这件事情先别追究。杨坚和李澄那两小子已经听到风声了，估计呆会就要过来了。你们两个听好了，呆会别乱说话，谁要是敢耍小聪明，透露些什么，事后阿姐定绕不了她。” 伽叶的话一说完，众人皆陷入沉默，伽罗低着头一脸的不服气。没一会功夫，管家果然来报，杨世子和李世子一同来访，独孤信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 杨坚和李澄向独孤信行完礼，杨坚看了一眼半躺半靠在床边的伽蓝，轻声问道：“伯父，伽蓝她没事吧？” “坚儿你放心，刚才大夫交代过了，伽蓝只是受到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脚扭伤了，这几天可能要躺在床上休息。” “坚哥哥。”伽蓝带着哭腔向杨坚撒娇。 杨坚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伽蓝，别哭了。没事了啊，休息几天就好了。你的脚还疼不疼，有没有肿，要不要让我帮你擦点药。” 伽蓝见杨坚这么关心自己，心里有些窃喜。“谢坚哥哥关心，伽蓝看到坚哥哥就不觉得疼了。”伽罗看着四姐娇声娇气的对着杨坚撒娇，觉得一阵恶心。 李澄看着两人羡慕的说道：“伽蓝，你看杨大哥对你多好，知道你受伤了，就赶紧过来看你。” 话刚说完，李澄无意中瞥到伽罗神色似乎有些不快。“伽罗，你怎么这么不高兴？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伽罗转过脸，傲慢地说道：“不用，都去关心四姐好了，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李澄被这么一回怼，有些尴尬的下不来台。杨坚察觉到李澄的异样，故作随意的解围道：“还是那么凶。” 言罢，杨坚回过头看向了伽蓝。“对了，伽蓝。你好端端的怎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伽蓝低着头，委屈巴巴的说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坚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路都走不好。” 杨坚脸色淡然，温和地回道：“怎么会呢，走路摔跤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大家怜惜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没用呢。” 伽蓝一听杨坚的话，立马高兴的拉着杨坚的双臂，想要靠到他的怀里。“坚哥哥你真好，伽蓝有你照顾已经很知足了。” 杨坚并没有顺势将她搂过来，而是不动生色的扶住了她的双肩，继续温和的问道：“伽蓝，你的脚也是在摔倒的时候扭伤的吗？那你应该摔的不轻吧。” 伽罗一直一脸厌恶的盯着两人你侬我侬，此时忍不住冷冷的嘲讽了一句：“你用不着担心，她摔下来的时候，我垫在下面。” 杨坚心头一惊，转过脸关切的问道：“你垫在下面？那你没事吧？”语罢，杨坚正准备起身关怀一下伽罗，伽蓝见状，赶紧拉住了杨坚的双手撒娇。 伽罗一见四姐那幅模样，心里顿时来火，没好气的回道：“死不了，等你来关心，伤口都结疤了。” 独孤信和伽叶听到此处，都有些担心，心里暗暗埋怨伽罗不懂事，只是此时，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澄怕两人吵起来，赶紧出来劝和：“伽罗，没事就好，杨大哥也是好意。对了，你们两怎么会一起跑到酒楼去呢？” 伽蓝抢先脱口而出：“是这样的，辅城王在上面，我们去打个招呼。” 杨坚和李澄听到辅城王三个字都有些吃惊，虽然他们在外已经听到了这类谣言，只是当伽蓝亲口讲出来时，他们才感觉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独孤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神色有些不快。伽叶却是满腔怒火无处发，还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陪着演戏。 李澄看了看两姐妹，喃喃自语道：“辅城王？难怪外面会有些闲言闲语？” 伽叶冷冷的问道：“你都听到什么言语了？” 李澄犹豫了片刻，说出了传言的下半部分。“他们说是伽罗把伽蓝推下楼去的。” 众人还没来的及想好该怎么回应，伽蓝就惊呼起来：“不是的，你们千万别怪伽罗，她肯定不是故意把我推下去的。” “不是故意的，你是说伽罗不小心……。你们那时候是在打闹吗？”李澄天真的看着伽蓝。 “对，我们在闹着玩。”伽蓝假装有些害怕的看着伽罗。 第121章 满腹委屈，因爱生怨 杨坚趁伽蓝看着伽罗走神的空档，缩回双手，顺势站了起来。对着伽罗随性的开着玩笑说道：“下手没轻没重的，伽蓝这么柔弱，你就不知道轻点？” 伽罗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酸楚，怒火也瞬间冲上头顶。“你的意思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你再说一遍？” 伽罗满眼怒火的冲到杨坚面前，众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吓到。伽叶更是心惊胆战，就怕一个不小心，伽罗没控制住情绪，伸手去打杨坚，到时候场面就更无法控制了。不过好在，伽罗只是语气凶狠，手上却没什么动作。 杨坚也有些被吓到，悄悄的挪到另外一个方向，避开伽罗的锐气。 “你别发这么大火啊，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杨坚睁大眼睛惊慌的望着伽罗，他原本就没怀疑过伽罗，刚刚那句话，也只是打趣她一下，没想到却惹的这个少女大发雷霆。 伽罗见杨坚依然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更加恼怒。“我就发这么大火怎么了，你随口一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伽罗一边怒喝道，一边伸手推搡杨坚，推了两下没有太大动静，一咬牙拼尽全力推了过去。 杨坚被推了两下，后退了两步，还没搞清楚状况，腿就撞到后边的桌案上，又猛的受到伽罗重重的一推。差点摔在桌案上，幸亏管家及时扶了一把。 刚刚还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这时也赶紧上前去拉住伽罗。 此时的伽罗，早已情绪失控。她奋力甩开众人的束缚，愤怒的锤打着杨坚，口中还不停的大骂着：“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不相信我，你居然不信我，我打死你。” 独孤信和伽叶同时怒喝道：“伽罗！” 伽罗对大家的劝阻，完全置若罔闻。她挣脱众人的拉扯，继续猛烈的攻击杨坚。杨坚躲又没地方躲，挡又怕没掌握好分寸，误伤到伽罗。只好半挡半躲承受着伽罗的锤打。 伽叶看到妹妹疯狂的举动，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不知道今天这出闹剧该如何收场。独孤信怒不可遏的呵退众人，牢牢的抓住伽罗的手臂，将她拖着甩了出来。 “伽罗，你疯够了没有。”独孤信对着伽罗怒吼道。 伽罗看着一脸怒意的父亲，又委屈又难过，不服气的大声嚷道：“没有。” “你！”独孤信气得抬起手臂，伽叶急忙拉住了父亲的胳膊。 “爹。”伽叶惊呼了一声。 “伯父。”李澄和杨坚也同时上前劝阻。 “伽罗，爹对你太失望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凶悍，你的教养都到哪去了？坚儿是你世兄，你三番五次对他无礼，现在居然敢动手打他。爹问你，坚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他。” 伽罗心里本就委屈，又见父亲严厉的斥责自己，心里更是难受。“他欺负我。” 杨坚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伽罗。“啊，我又欺负你了？” 众人听伽罗这么一说，也是一脸茫然。独孤信偷偷环视了一下众人，严厉地问道：“坚儿他怎么欺负你了？” 伽罗盯着杨坚，忿忿的大声回道：“我不管，他就是欺负我了，就是他。” 独孤信失望的看着女儿，沉声怒斥：“伽罗，你再这样无理取闹，别怪爹对你不客气。” 伽叶近前一步，柔声劝道：“爹，伽罗应该是今天摔下来的时候受到惊吓，所以才情绪不稳定。您就别怪她了。” 独孤信沉吟了片刻，缓了缓情绪，冷着脸说道：“伽罗，快给你杨大哥道歉。” “我不去，他先给我道歉。”伽罗依旧不肯服软。 独孤信本已平复的心情，瞬间又被激怒。“伽罗，你太不像话了，你……。” 杨坚眼见独孤信怒气又起，害怕再生事端，急忙出来劝解：“伯父，伯父不需要伽罗妹妹道歉了，我没事。” 独孤信听杨坚这么一劝，心里顿感安慰，语气不自觉的放轻松了很多。“伽罗，你看看坚儿多宽厚。你再看看你，你现在就给我到祠堂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独孤信的语音刚落，伽罗眼神复杂的看了杨坚一眼，生气的跑出房门外。 伽叶担忧的看着离去的妹妹，回过头轻声说道：“爹，我去看着她。” “去吧。”独孤信轻轻的挥了一下衣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独孤信迅速调整好心绪，温和的对杨坚说道：“坚儿，伯父真是对不住你。伽罗这孩子从小被我骄纵惯了，以致现在有些恣意妄为。你要怪，就怪伯父教女无方吧。” 杨坚赶紧微笑着回应道：“伯父无需自责，伽罗妹妹只是对我有些误会，过两天等她气消了，我再跟她解释清楚就好了。” 独孤信看着一脸和善的杨坚，满目欣喜。“坚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哦，澄儿，你也别见怪，伽罗和伽蓝平常都是挺乖巧的小女孩，今天受到一些惊吓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 李澄虽然此时满腹疑问，脸上却很平静，也笑着回应独孤信。“伯父毋需担心，侄儿明白。” 坐在床头的伽蓝，见众人把她一个人撂在那，心里有些不爽。不过看到伽罗受到父亲的斥责，顿时心里又平衡了。 第122章 祠堂思过，拨开迷雾 祠堂内伽罗静静的跪坐在垫子上，心里乱成一团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那么大脾气。明明希望向他澄清事实，明明希望得到他的安慰，可是自己的情绪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只知道痴颠疯狂。 他现在一定更讨厌自己了吧，为什么事情每次都弄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去面对他呢。 伽叶悄悄走到妹妹身旁，缓缓坐了下来，温和的说道：“伽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姐好好说。要是有人欺负你，姐姐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伽罗转过头，定定的看着长姐。“阿姐，你相信我吗？” 伽叶略显不快的回道：“废话，阿姐不相信你，相信谁啊。”话音刚落，伽罗迫不及待的附在伽叶耳边，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全盘说出。 伽叶听完伽罗的描述，震惊的问道：“照你这么说，你私奔那一次，其实是伽蓝故意设的圈套，事后，她又故意通知爹和李澄来捉奸？酒楼那一次，纸条有可能也是她叫人传的，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得搬出宇文邕来？还有那个司马月茹，她故意找了一个你们两都认识的姐妹，来诬陷杨坚。就是想把你拉下水，好把责任都推给你？” 伽罗激动的回道：“就是这样的，阿姐。阿邕也是这么说的，虽然他说的证据我还没看。但是今天四姐对阿邕说的话，可以解释一切。” “龙兴寺那一次，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真相，四姐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参与其中，她从哪得来这些消息。而且杨坚明明什么都听到了，四姐却说他被蒙在鼓里，所以肯定不是杨坚告诉她的，那只有可能是她自己设的局。” “还有酒楼那件事，阿邕密约我，也只有杨坚知道，而杨坚本身就是受害者，肯定跟他没关系，那四姐又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事后，我和阿邕说起过此事，阿邕却说是我约的他。那就是有人从中作祟了，除了四姐，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有嫌疑。” “在酒楼事件之前，杨坚曾经问过我认不认识月茹。我当时还觉得纳闷，现在想想，那时候四姐就已经在策划安排他们见面了。联想那个消失不见的崔小姐，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四姐就是通过她们两来算计杨坚，然后嫁祸给我。” 伽叶听伽罗这么一分析，已经确信无疑，心中的愤怒和气闷已经无法掩饰，脸色也不由地难看起来。“伽蓝这个蠢货，做了这么多蠢事，就为了得到李澄。真是被她气死了，要不是她也姓独孤，真想把事情抖出去，好让大家都瞧瞧她的真面目。” 伽罗见长姐并没有想让真相大白的意思，心里暗暗着急：“阿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我们这么隐瞒着，阿爹不相信我，杨坚还误会我。我不想成为他们眼中的坏人。” “傻丫头，阿爹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爹其实早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你突然这么一捅出来，他一时无法接受，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事而已。还有那杨坚，他不一定就把你当坏女人看待的。” 伽罗看着伽叶天真的问道：“是真的吗？如果真像阿姐说的那样，为什么阿爹刚才那么凶我。为什么杨坚要那么说我。他们一点都不相信我，也不心疼我。”伽罗说完，沮丧的低下头去。 “怎么会呢。伽罗，阿爹凶你，是因为你对杨坚做的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那么不顾形象的去锤打杨坚呢。你要真把他惹火了，以后我们两家该如何相处呢？更何况，李澄也在旁边看着呢。” 伽罗低着头，既惭愧又委屈的回道：“阿姐，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我好心为他，他却怀疑我，还把四姐当成宝贝一样呵护。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阿姐知道你委屈，你心酸。可是你也不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啊。杨坚又不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些，更不知道你也喜欢他。而且阿姐觉得你太敏感了，杨坚可能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你，是你太在乎他，所以，有些风吹草动你就神经紧张。” 伽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看看伽蓝那小蹄子，多会哄人，一面嫌弃着人家，一面还能让人对她死心塌地。你再看看你，都快把自己喜欢的人折腾成仇人了。” “杨坚他不喜欢我，甚至有点讨厌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伽罗低着头，郁闷的揉搓着手指。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刚刚阿姐故意观察了一下他。当你说摔下去的时候，你垫在下面时，我看到他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心疼之意。这证明他至少是在乎你的。只是你四姐在这方面手段比你高，所以才把杨坚拉过去了。” “他真的会心疼我？”伽罗睁大眼睛惊喜的盯着伽叶。 伽叶有些无奈又怜惜的理了一下伽罗额前的秀发，淡然回道：“不然你以为，你这么打他，他为什么不生气呀。还好，你还算有些分寸，没往他脸上打，不然我们两家几十年交情都被你打没了。” “可是阿姐，现在我们将这些真相都瞒着他，他会不会误会我才是始作俑者。我们瞒着他，会不会害了他。万一哪天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我没有告诉他。” 伽叶轻轻揉了揉左侧的太阳穴，轻声哀叹道：“阿姐也在头疼这个问题。如果事情传扬出去，只怕你们两姐妹的名誉和婚事都要受到影响，甚至，还可能损害到我们三家的关系。现在看来，只能想办法先尽量掩饰真相，别的以后再说。” “阿姐，四姐好像还提到过杨家和李家礼单的事情，她说杨家礼单太少，要让杨坚难堪，这是怎么回事，要紧吗？” 伽叶凝视着妹妹清澈无瑕的眼睛，心情复杂紊乱。“伽罗，如果杨家和李家同时上门提亲，而李家的聘礼足足比杨家翻了近一倍，那你会选择嫁到谁家去？” 伽罗不解思索的回道：“当然是杨家。阿姐，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伽叶听到妹妹的回答，心里已经有了计议。“这事你先别管，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阿姐过一会要和爹商量一些大事，你乖乖听话，坐这等着啊。“ 伽罗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吧。” 第123章 痛心疾首，父慈女孝 独孤信送走了杨坚和李澄之后，不再搭理伽蓝。他闷闷不乐的快步走向了书房，伽叶正好也向伽罗问明了真相，朝书房走来。 独孤信听完长女的诉说之后，心中一片悲凉，痛心疾首的说道：“伽蓝她真的，做了这么多没有道义的事情？她，她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伽叶看着悲伤的父亲，平静的说道：“爹，您平常忙于公务，对伽蓝的很多性情可能不是那么了解。但是最近这几件事情的真相，其实您早就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只是您一直不想承认罢了。” “爹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陷害自己的妹妹，又陷害坚儿，对她有什么好处？“独孤信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伽叶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爹您还不知道吧。伽蓝那个蠢丫头，现在已经开始嫌弃杨坚，看上李澄了。她又不敢公开得罪杨家，更不敢拒绝杨家的婚事，所以就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主意来。” 独孤信听到此话，不禁大吃一惊。“她不是一向对坚儿情有独钟的吗？现在居然会嫌弃坚儿，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伽叶一脸鄙视的回道：“所以说她蠢吗？一开始她听信外面的谣言，把杨坚当成一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这也就算了。现在看到李家整天摆阔炫富，就以为杨家没钱没势，心生嫌弃，把主意又打到李澄身上去了。” “真没想到，伽蓝居然会变成这样的人。” “爹，您没想到的事多着呢。我们商谈的那两份礼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她给偷偷打探到了。说不定她心里早已经把杨坚骂的狗血淋头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杨家的那份礼单不是给她备的。” 独孤信叹息了一声，无奈的回道：“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是越来越棘手了。伽蓝不再喜欢坚儿，伽罗又对李澄没有感觉。看来只能让他们强行结合在一起，方能了却这两桩婚事了。” 伽叶闻言，急忙插道：“爹，如果非要将他们几个强扭在一起，那就让伽罗配杨坚吧。” “这怎么能行，你没看今天伽罗和坚儿那水火不容的样子吗？他们要是在一起了，岂不天天打架，天天闹翻天。” “爹，您不了解小姑娘的心思，伽罗那丫头应该是喜欢上杨坚了。不然她为什么不打李澄，对李澄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我知道，杨坚虽然对伽蓝可能有些好感，但是也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况且他对伽罗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反感，否则怎么会容忍伽罗这样三番五次的折腾。所以综合起来看，至少先保证伽罗和杨坚这一对比较稳妥点。至于伽蓝，如果她有本事搞定李澄，那我也无话可说。” 独孤信双眉紧蹙，淡淡的回道：“让爹再考虑考虑吧。” “这个可以先缓一缓，当务之急，先把今天的事情给压下去再说。李家那边，编一套合适的说辞，派人向陇西郡公解释清楚就行了。只是杨坚那小子比较精，他可能会去找宇文邕问清楚情况，所以爹还得防住这一边。 独孤信点点头，伽叶继续说道：“还有伽蓝，我担心她会向杨坚乱嚼舌根。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等一下我去会会她，让她消停点。” 独孤信面带愧色的说道：“伽叶，真是辛苦你了，都已经成了亲还老让你管着娘家的这点糟心事，也幸亏你嫁给了阿毓这样宽厚大度的夫君。” “爹，没事的。阿毓一直对女儿挺好，也不需要我多操心什么。我分些精力管管妹妹们的婚姻大事，也算不上多累。倒是爹，又要忙于朝政又要分心照看着家里，阿顺也只能偶尔在家，帮忙分担点。伽罗她们年纪又还小。爹这些日子，才真是过的辛苦。” “伽叶，你就不用担心爹了，好好陪着阿毓早点生个胖小子才是你的正事。伽蓝那，你帮爹顾着点。其余的事，爹来搞定就行。” 黄昏时分，独孤信悄悄的拜访了宇文邕，诚恳的请求宇文邕为了独孤家的声誉，将白天发生的事隐瞒下来。 宇文邕一来敬重独孤信，二来为保伽罗不受到牵连，也就郑重的答应了独孤信，替他们隐瞒真相。 独孤信回到家中之时，天已经黑下来。他草草用过晚膳之后，管家小心的提了一句，七姑娘一直赌气，坐在祠堂，不肯出来吃东西。独孤信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吩咐厨房备了一些伽罗爱吃的热菜热粥，提着食盒缓缓走向了祠堂。 独孤信看了一眼气嘟嘟的小女儿，微笑着坐到了她的身旁。“伽罗，还在生爹的气呀。再生气，也要将肚子填饱呀。来，看看。爹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伽罗见父亲语气温和，双眼一红，委屈的解释道：“阿爹，四姐真不是我推下去的。” 独孤信柔声安慰道：“爹知道，孩子，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爹很清楚，爹没有误会你。” “阿爹，我也没有陷害杨坚，也没有故意和阿邕私奔，我没想过要惹您生气的。”伽罗一股脑的将心中的委屈都倒了出来。 “爹知道，爹都知道，我的小伽罗最听话，最懂事了。”独孤信笑呵呵的看着伽罗。 伽罗看着父亲笑脸盈盈的样子，试探道：“那您不生我的气了吗？” “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伽罗，爹把你赶到祠堂，是怕你把坚儿彻底给得罪了。爹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也不能对坚儿发那么大火呀。你拿他出气，他也挺委屈的呀。” “还有你四姐，爹知道，她做的很过分可是爹相信，你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了，影响到你四姐的婚事吧。” “爹，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您放心，我不会再和杨坚闹矛盾，影响两家关系。我也不会将四姐的事情说出去，损伤她的闺誉。只是四姐她总是这样诬陷人，总该受到点惩罚吧。” “你放心，爹一定会教训她的。但不是现在，等爹把你们的婚事都安排好了再说吧。”独孤信静静地说完，默默端起了食盒中的一碗清粥，递到了伽罗跟前。 “来，先把这些粥喝了，别饿着我的小伽罗了。”独孤信温柔的说道。 伽罗看着慈善的父亲，欢喜的说道：“好。”然后笑嘻嘻的接过父亲手中的碗勺，开心的吃起来。 祠堂这边独孤信和风细雨的安慰着伽罗。伽叶却在伽蓝的闺房大发雷霆，她冷漠的盯着娇娇欲滴的妹妹，一语不发。伽蓝垂首而坐，心里一阵恐慌。 “伽蓝，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长姐的话都不听了。我之前是怎么交待的，你一转身就把宇文邕给抖出来了，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吗？”伽叶话声不大，语气却甚是严厉。 伽蓝诚惶诚恐的回道：“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紧张，所以才，所以才不小心透露出来。” 伽叶进一步走近伽蓝床前，阴冷的说道：“不小心，那伽罗也是不小心把你推下去的，对吗？你要是再这么不小心，那休怪我不小心将你做的那点破事给传出去。” “阿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伽叶怒目而视，呵斥道：“不敢了？我看你是准备过两天，再偷偷的去挑拨杨坚或者李澄吧。” 伽蓝畏畏缩缩的回道：“不会的，真的不会的。阿姐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算了，我也不想多跟你废话。我只想告诉你，你要是真不喜欢杨坚，就和他一拍两散，别再弄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伽叶说完，负气转身。 缓了半响，伽叶回过身，激动的斥责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杨家的势力，对于我们独孤家来说有多重要。你不想嫁给杨坚，那就别嫁了，伽罗还要嫁呢。” “以后，要是再让我发现，你陷害伽罗或者杨坚，可别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伽叶冷冷的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向门外走去，留下伽蓝一人缩在床头瑟瑟发抖。 第124章 尔虞我诈，原形毕露 第二日一大早，宇文毓便出现在独孤府，体贴的照顾着伽叶的一举一动，细心的安慰劝解伽叶别太操心。 杨坚处理完了一些紧急事务之后，也来到独孤府看望伽蓝，来的路上他顺便买了一支手镯打算送给伽蓝以示慰问。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让郑贲带上了前几天，他精心挑选的瓷娃娃。 虽然昨天伽罗那个小丫头莫名其妙的对他发了一通脾气，可是他也没有忘记伽罗当时看着自己时，眼睛里表现出的委屈、伤心和难过的复杂眼神。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受了多大的气，才会让伽罗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产生那么复杂的情绪。 “坚哥哥，谢谢你来看我，还给我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伽蓝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玉镯，满心欢喜。郑贲陪着凌云坐在门口，也是一脸开心。 杨坚面带微笑，温和的回道：“你都已经受了伤，我还不来看你，那不是太无情无义了吗？” 伽蓝轻轻放下手中的玉镯，满脸忧伤的说道：“坚哥哥，现在也只有你还记挂着我，也只有你还愿意对我好了。” 杨坚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伤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伽蓝看了一眼门外，怯生生的回道：“坚哥哥你别问了，要是让长姐知道我在你面前诉苦，她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杨坚闻言，更加震惊不已。“伽叶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们不是亲姐妹吗？” 伽蓝沮丧的低下头，轻声说道：“长姐一向心疼伽罗，和我不太亲近，她为了维护伽罗，只能拿我发威了。” 杨坚沉吟了一会，平静地继续问道：“你和伽罗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坚哥哥，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和伽罗很久之前就不太和睦了。之前，伽罗为了甩掉李澄让我帮她挡着李澄，害的坚哥哥对我产生误会。只不过后来，伽罗告诉我，她也替我试探了一下，坚哥哥你……。” 还没等伽蓝说完，杨坚迫切的打断了她的话。“伽罗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 杨坚怔怔地盯着伽蓝，有些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姑娘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是在诈自己，还是在胡扯？ 伽蓝有些吃惊杨坚居然会有这么大反应，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看来杨坚又一次着了自己的道。 “是啊，你和她在一起，无非就是到处游玩，四处逛街，打打猎，买买东西而已，还能做什么？我知道你们两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会怀疑你的。坚哥哥，你怎么了？”伽蓝假装毫不知情的关心道。 杨坚本来还有些担心伽罗不小心将他们俩之间做的事泄露出去。听伽蓝这么一说，他心里安稳了许多。只是对伽蓝的感觉却越来越微妙，要不是亲耳听到，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听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会是个满嘴谎话的女人。 “没事，你继续说。”杨坚回过神来，依然温和的说道。 伽蓝见状，欣喜不已。面上依然平静的说道：“后来，她和宇文邕私奔无意中被你给撞见了，然后她就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你。” 杨坚闻言，又是一次震惊。“私奔？伽蓝，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杨坚急忙严肃的制止了伽蓝。 “是真的，我府中的人都知道，只是长姐一直包庇她，严令府中的人不许往外传。坚哥哥，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他们一群人给骗了。”伽蓝娇嗔的抱怨道。 杨坚看着伽蓝娇柔的样子，心里特别的难受。之前，他以为伽蓝只是心气高傲了一些，所以才没法容忍自己老是一副不思进取的纨绔样。可是今天，他才深深的感受到，原来她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一直都被自己忽视了。 杨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和地说道：“他们？伽蓝，你是不是误会了，伽罗和伽叶姐都是你的亲人……。” 伽蓝粗暴的打断了杨坚的话语，愤愤的回道：“误会？你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吗？伽罗为了和宇文邕秘密约会，把我和你还有李澄都约过去当挡箭牌。还趁机陷害你，然后嫁祸到我头上……。” 门口的郑贲和凌云虽然一直都关注着里面的动向，此刻也不免被伽蓝，突然拔高的声调吓了一跳。 杨坚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平静的问道：“伽蓝，你是怎么知道伽罗和宇文邕秘密约会的？” 伽蓝自知失态，语气瞬间软和了下来。“我的乳娘冯氏，无意中听到伽罗的贴身丫鬟纤云说的。月茹还有那个崔姓表姐，都是她请过来的合谋陷害你的人。” “当日，我之所以不敢替坚哥哥说话，就是因为要替伽罗掩饰真相。对不起，坚哥哥。是伽蓝害了你，我也不想这样的……。”伽蓝说话间，眼睛也不觉有些湿润起来。 杨坚心里冷笑了一声，嘴上温和的劝慰道：“伽蓝，没关系，我这不是没事嘛。对了，昨天你摔下来的事，是不是也和他们两有关。”杨坚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引了过去。 “昨天，我不小心撞见他们在一起私会，所以伽罗就……。”伽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坚没有理会伽蓝故意设下的钩，而是一脸纯真的问道：“可是，大白天的，即使两人见面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们完全可以抵赖的。而且此前，你已经多次发现他们私会，为什么这一次会下此毒手。” 伽蓝不知道杨坚在试探她，继续娇声说道：“那是因为，我听到他们在谈论前一天晚上，两人偷偷摸摸见面的事情。昨天，他们约在天香楼，就是在商定下一次再干同样的事情的时间。” “干同样事情，什么事情啊？”杨坚天真的看着伽蓝。 伽蓝有些羞恼的回道：“哎呀，坚哥哥，你非要人把话说透才懂吗？” 杨坚这才明白伽蓝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伽罗和宇文邕前天晚上，在行那苟且之事吗？”杨坚直率的问道。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见面，还能干出什么事？那宇文邕，仗着自己是王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那伽罗，仗着长姐王妃的宠爱，所以才能横行无忌。” “坚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知道你权势比不上他们，但是你可以帮我出口气呀。办法我来想，你只要照做就行了。” 杨坚一边听着伽蓝阴阳怪气的酸着伽罗和宇文邕，一边回想着那天晚上，伽罗女扮男装在青楼和自己打闹的场景。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一丝淡淡的笑容，笑着笑着，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泪光。 杨坚看着眼前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的伽蓝，再对比性情爽朗、率真可爱的伽罗，心情更是失落难受。他缓缓低下头，左手撑着头，手指轻轻的揉搓着额头，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伽蓝见杨坚神色有些黯然，心里默默高兴，嘴上仍不忘关心道：“坚哥哥，你不舒服吗？” 杨坚静默了片刻，觉得和眼前的姑娘，假意周旋的差不多了。乘势匆忙的告辞道：“伽蓝，我府上还有事，我先走了。” 杨坚说完站起身来，不等伽蓝回应，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乳娘见杨坚离开，快步走进房内，得意洋洋的说道：“姑娘，你看我没说错吧，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说法，这杨世子铁定上当。” 第125章 秋后算账，你闹我笑 伽蓝这边正在欢天喜地，芷芹那边就得到小丫鬟的密报。她急匆匆的赶到王妃的闺房，却看到宁都王，耐心的在喂王妃喝宁神静心的汤药。伽叶看了一眼芷芹，正打算找理由支开宇文毓。 宇文毓轻轻放下药碗，看着他的王妃温柔的说道：“伽叶，你不用瞒着我，你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会尽量帮你的。” 伽叶直视着宇文毓柔情似水的双眼，眼角有些湿润。“阿毓，对不起。我……。” “伽叶，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就该一起承担一起去解决。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太操心，可是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费心劳神而不管呀。” “阿毓，有你这句话足以。芷芹，你说吧。” 芷芹得令，低着头，简明扼要的汇报道：“四姑娘果然向杨世子告状，而且将这几个月的事情全都翻出来，言语中尽是挑拨诋毁之词。杨世子听闻以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呆多久就出来了。奴婢见他刚刚在府中打探七姑娘的去处，这会应该已经赶往后院去寻找七姑娘去了。” 伽叶听完以后，又气又急。“这个该死的伽蓝，简直愚不可及。我们赶紧去后院，万一他们两又打起来了，杨坚这一次可没那么好脾气让着伽罗。” 芷芹见伽叶急火攻心，温言劝道：“王妃无需太担心，奴婢见那杨世子询问七姑娘去处的时候，脸色平静并无怒色。而且他身边的随从也是带在身边的。所以……。” 宇文毓见状，也附和道：“是啊，伽叶。杨坚好歹是个男人，不会对伽罗做什么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伽叶听到二人劝解，心绪稍微稳定了点，面上仍旧有些担忧之色。“杨坚这小孩，性子深沉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想。我是担心伽罗一时意气用事激怒了他，那该怎么办。阿毓，你是没看到昨天伽罗是怎么凶神恶煞的追打杨坚的。她今天如果再这样任性，我怕两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手伤了对方。” “那我和芷芹扶你过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着他俩。要是真有什么动静，我可以立刻冲出去阻止他们。” “好，就按你说的办。” 后院的拱桥上，伽罗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黯然神伤。经过昨天一连串的事情，她已经发现长大后的烦恼，不止是那未知的婚姻，还有亲情、人性、道义的变质。还有生活中诸多的无可奈何和违心承诺。 “伽罗！”杨坚扬声呼道。脸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是你啊。”伽罗回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转身就想逃跑，脚步却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杨坚看了看伽罗顿住的双脚，暗暗地笑了一声。柔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伽罗没料到对方态度这么柔和，心里有些惊喜。“没有没有，昨天，对不起啊。你挨了我那么多拳，还疼吗？”伽罗抬起头，关切的凝望着杨坚。 杨坚表情平淡，语调轻快。“你也没用多大力气吧。我要是连你这点力道都承受不了，那还怎么当将军呢。” 躲在暗处的伽叶见桥上的两人脸色都比较平静，心里顿时踏实了很多。宇文毓和芷芹细心的扶着伽叶，同时密切的关注着两个少年的一举一动。 伽罗小心的问道：“你，刚从四姐那过来？她还好吧。” 杨坚淡淡的回道，眼睛直直地盯着伽罗。“她很好。你们是姐妹，她好不好，为什么要问我呢，你不愿意去看她？” 伽罗转过身，避开杨坚的视线，低声说道：“我和她在闹矛盾呢，我不想过去和她吵架。” 杨坚平和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你们关系一直很差吗？” 伽罗继续别过头，轻声说道：“那倒没有，以前虽然不算太亲密，但是也还能和平相处。只是不知道最近她怎么老看不惯我，还，误会我。” 伽罗本想说“陷害”，犹豫片刻，最终出口的时候，改成了“误会”。 杨坚语气依然很平淡，神情却有些冷清。“她误会你什么了？” “她误会我把她推下去的。”伽罗不爽的回道。转身，一抬头便看见杨坚盯着自己，一语不发。 “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推我的时候……。不是，是她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伽罗说到后面，渐渐低下头，声音也越变越小了。 “你自己都说的这么没底气，还让别人相信你。”杨坚一副淡定的样子，微微带笑的眼神中，完全摸不透他的喜怒哀乐。 伽罗以为杨坚还是不相信自己，心中又气又恼。“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没有推她。” 言毕，伽罗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惊慌。“你今天来是替她出头的吗？你要是动手，我，我就……。” 杨坚见伽罗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只觉有些好笑。他悄悄的靠近一步，故作严肃的问道：“你就怎么了？” 伽罗见杨坚往前靠了一步，以为对方准备有所行动，虚张声势的大声回道：“我就咬你，我跟你同归于尽。” 一旁观察的伽叶，听到伽罗的嚷嚷声，感到心神不宁。小声的嘟嚷着：“这伽罗怎么回事，有话不会好好说，没几句又吵起来了，这怎么行呢。” 宇文毓轻轻抚着伽叶的后背耐心劝道：“没事，这还有我呢。” 杨坚听伽罗这么一说，反倒来了兴致，扬声讥笑道：“你属狗的啊，还咬人。就你这么凶悍的样子，谁敢跟你动手啊。” 伽罗恼羞成怒，大喝道：“我就凶悍了，怎么样。谁叫你是非不分，冤枉我。” 杨坚也不生气，继续调戏道：“我冤枉你，我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冤枉你了。” 伽罗郁郁不平的回道：“你觉得我是个陷害姐姐的坏女人，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做过。” 杨坚低头凝视着伽罗，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没有做过什么啊，那你说出来我就相信你。” 伽罗一冲动，恨不能立马告诉杨坚真相。踌躇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我，我说过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没什么好说的。” 第126章 画风突变，温情脉脉 宇文毓见两人越说越凶，眼看战争就要爆发，忍不住想走过去劝解二人。伽叶急忙拉住了自己的夫君，低声问道：“你干什么去呀。” 宇文毓回头温和的笑着说道：“揍他去呀。” “再等等看，要是真打起来了，你去拉伽罗，我挡着杨坚。”伽叶还存有一丝希望，因为她发现杨坚并没有动怒，只要他不发脾气，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坚察觉出伽罗凶悍的表情下，藏着满腹委屈和失落。心里顿时明白，她应该是为了保全独孤府的声誉，而选择隐瞒真相。想到这一层，杨坚也就释然了，心底蓦然浮起一丝柔善之意。 “好好好，不想说就不说，别生气了，我来找你又不是跟你吵架的。”杨坚又恢复了温和有礼的样子，耐心的哄劝道。 伽罗见杨坚态度和善了很多，心头一软，嘴上还是带着点强硬的语气：“那你来干嘛。” 杨坚嬉笑着回道：“来看你是不是还在赌气啊。” “你才赌气呢。”伽罗说完，用力一推，受伤的手腕瞬间疼痛难忍。 伽叶眼看着伽罗又动手了，焦心不已，不自觉的离开隐蔽之处，想要去劝阻。脚步刚迈出去，就惊喜的看到杨坚脸上的怜惜之色。 “你手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杨坚拉过伽罗的手臂，心痛的说道。 伽罗对杨坚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有些意外，鼻头突然有些酸涩，她挣扎着，想要脱离杨坚的控制，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不用你管，你让我痛死算了。” 杨坚没有理会伽罗的胡闹，小声的呵斥道：“别闹，好好坐着，我给你擦点药。” 虽然是呵斥，表情和动作却都很温柔。伽罗低下头，柔顺的依从了杨坚的话，乖乖的随着他坐到拱桥上。杨坚从衣袖中掏出早已备好的跌打药，轻轻的擦到伽罗的手腕处，慢慢揉开。 宇文毓拉回伽叶之后，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有些惊呆。他回过头，和伽叶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同样一副神色。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伽罗沉默良久，觉得有些尴尬，怯生生的问道：“你，随身携带着药，是给四姐准备的吗？” 杨坚头也没抬，随意的回道：“给你准备的呀。昨天听你那么一说，就知道你肯定受伤了。” 话到一半，杨坚突然抬头，用手指点了一下伽罗的鼻尖，继续嬉笑着说道：“早就知道你这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今天就随身备着，以防万一。你看，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伽罗低着头，羞涩的问道：“你，这么关心我。” 杨坚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呢？”话刚说完，杨坚就意识到有些不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人这么凶，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关心你。我只好状着胆子，过来看一下，仅此而已。” 伽罗见杨坚神色古怪，有些摸不准他内心的想法，继续试探道：“我是不是很惹人厌，不像四姐那么温柔可人？” 杨坚有些惊讶伽罗居然会这么想，急忙解释道：“没有，你不要误会，我没这个意思。你，其实挺可爱，挺招人喜欢的。”杨坚说完，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伽罗听到杨坚的夸赞，眼前一亮，兴奋的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 杨坚像变魔术般掏出两个笑容可掬的瓷娃娃，伸到伽罗面前。“你看，像不像你，是不是挺可爱。” 伽罗接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阵，满心欢喜的说道：“真的挺可爱的，这不是我们那次看中的……。你把它们都买下来了。” “是啊，还有这个。”杨坚说话间，又变出两只憨憨的小动物。 “我买了两套，一套是这些胖乎乎的粉面娃娃，一套是些傻傻可爱的小动物。反正怎么看都和你挺像的。”杨坚笑嘻嘻的看着伽罗说道。 “你讨厌，跟你像才差不多。可不可以送我两个，我真的好喜欢啊，坚哥哥，坚哥哥。”伽罗拉着杨坚的衣袖不停的摇晃。 杨坚看着眼前娇柔的少女，心里有些窃喜，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看你撒娇这么卖力的份上，全送给你了。以后对我少凶一点，多撒点娇，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你，坚哥哥，呵呵。”伽罗乐呵呵的把玩着手中的瓷娃娃。 杨坚斜了一眼伽罗，悄悄的嘀咕了一句：“笑的那个傻样。” “啊，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伽罗停下手来，轻轻的抬头，一脸单纯的望着杨坚。 “呃，我说这段时间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吃完我再带你玩一些好玩的事情，怎么样？” 伽罗一听好玩的事情，立马来了兴致。“好呀好呀，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 伽叶和宇文毓看到两人乐呵呵的玩到一起，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伽叶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真是小孩子脾气，一句话就能吵起来，两个瓷娃娃又哄好了。真是对小冤家。” 宇文毓扶着转身离去的伽叶，默默说道：原来杨坚是过来哄伽罗的啊，早知道我们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伽叶转过脸赞同的说道：嗯，看来，杨坚这小子确实挺精明的，伽蓝那蠢丫头估计又有得闹了。”伽叶说完，继续徐徐向前走去，嘴角微翘挤出一丝冷笑。 “你很久没有整人了吧，我带你去整一些坏事做尽的贪官污吏，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了，杨坚你真够义气的，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忘带上我。我们别去吃东西了，现在就去找他们麻烦吧。” “伽罗，这些人大小都是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能整倒呢。我们得先计划好再出手，别被人抓到把柄。” “你说的对，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这样吧，我们先去外面买些你爱吃的东西，然后去我家商量一下该怎么行动。他们的资料我已经收集好了，也派人踩过点了，对付这些人的大概策略，我也想好了。具体细节还需要找你协商一下。” “嗯，干这种事，我比较有经验，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伽罗，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你了。等我们商量好了，再给这些人排个计划，一个一个按顺序解决，怎么样？” 伽罗拍了下杨坚的肩膀，骄傲的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第127章 明察暗访，了然于胸 清晨，整个世界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过淡淡清香的雾气，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早朝过后，朝臣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皇宫。杨坚瞅准了独孤信被两个老臣绊住的机会，先行告辞，悄悄的走近了宇文邕。 宇文邕知道杨坚所为何事，也故意放慢了脚步，让他有机会和自己巧遇上。两人互相见过礼后，并肩行了一段路程，出了宫门口。 宇文邕悠悠地开口打破了沉寂：“杨世子心存疑问，不妨直说。” 杨坚直视着前方，淡淡的回道：“殿下知道我想问什么？” 宇文邕转过脸，看着表情清冷的杨坚，客气的说道：“城中酒楼的事情纯属误会，请杨世子不要多心。” 杨坚也微微侧过脸，浅浅笑着说道：“殿下一句误会就把我打发了。看来，你是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了。” “我的确有很多不方便向你解释的地方。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伽罗绝对是个自尊自爱，安守妇道的好姑娘。至于她们两姐妹之间的争吵，那只是一时误会，都怪本王思虑不周，累及她们姐妹失和。” “你不愿意详谈，我也不勉强，反正也只是随口问问。对了殿下，你之前和伽罗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宇文邕警惕的看着杨坚，不安的问道：“杨世子，为何这么问？” 杨坚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宇文邕，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前段时间，殿下去同州的时候，我被她拉去行侠仗义了。所以想问一下，殿下是不是也有此遭遇？” 宇文邕闻言放下了戒备，也微笑着回应道：“是啊，伽罗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拉着我干类似的事情。看来，杨世子是深受其苦啊。” “倒也算不上苦，就是她胆子太大了点谁都敢惹，我有点管不住她。你们当时就没被人抓到过，也没被人打过？”杨坚说完，好奇的盯着宇文邕。 “比较惊险吧，好几次都是侥幸逃脱了。难道杨世子，有此经历？”宇文邕同情的看了一眼杨坚，心里有些想笑。 杨坚苦笑了一声，淡淡回道：“我运气没你好，惹到侯将军府上去了。” 宇文邕听到“侯将军”几个字心里有些震惊，嘴上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惹的是哪位侯将军？” “两个都惹上了。” 宇文邕憋住笑，低声说道：“嗯，运气确实够差的。” “还不止呢，还有位贺兰将军。” 宇文邕一听这话，忍不住哑然失笑，顿了顿，故作正经的说道：“煞神全让你给撞见了，你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真是令人佩服。你们怎么逃脱的？” “哪逃的了啊，被人逮个正着，后来我叫我姐夫把我们接出来的。”杨坚说完一副懊恼的神色。 宇文邕听到此时，已经不再自持，爽朗的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们还有过这样一段奇闻逸事啊。” 杨坚见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略微有些不快，却也不便发作。“她没跟你讲过，她平常话不是挺多的吗？” 宇文邕收起笑容，严肃的回道：“自从李澄提亲后，我和伽罗就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了，我怕我们一见面就会遭到人陷害。她现在找不到陪她玩的人，也找不到听她聊天的人，所以有时候会缠着你不放，还请杨世子不要见怪。” “当然不会，我们两家交好，我也算她世兄。难得她愿意跟我倾诉，我怎么会怪她呢。只是，伽罗不是还有伽蓝这个姐姐在家吗？她们两年纪相仿，应该也会有不少共同话题吧。” “她们两姐妹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平常都是各过各的，基本不会有太多交集。而且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信杨世子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吧。” 杨坚盯着宇文邕看了一会，轻笑着说道：“看来殿下对她们两姐妹都很了解啊。” 宇文邕一脸平静的回应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接触久了，也就了解了。” 杨坚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道：“那殿下觉得伽罗和伽蓝都是什么样性情的人呢。” “伽罗单纯率真，有什么说什么，从来都不会试探这试探那。”宇文邕说起伽罗一脸开心，转而说到伽蓝神色立即暗淡下来。“伽蓝可就复杂多了，本王其实也猜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这么说，她们两姐妹是不太可能相互倾诉真心，也不太可能相互帮助对方了。” “我想伽罗宁愿找你聊天，也不会把真心话说给伽蓝这个姐姐听吧，帮忙就更不用说了。杨世子，你是个聪明人，可是在感情上，也许你会是个糊涂人。我只能言尽于此，还望你能一直保持清醒，不要被表象迷惑。” 杨坚低下头，惨然一笑。随即又抬起头，冷然说道：“有时候糊涂一点日子才能过下去，太清醒了反倒会痛苦。今日，多谢殿下不吝赐教。”杨坚躬身行礼告辞。 宇文邕默默的看着杨坚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独孤信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神色复杂。 杨府大门口，郑贲惴惴不安的跟在杨坚身后。不久之前，自家少爷去找辅城王的时候，他就有些不安，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人话不投机就打起来了。不过后来一切风平浪静，只是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少爷的脸色一直就没好过。 一路沉默不语的杨坚，终于开口了：“郑贲，之前让你查独孤府的事，你不用管了。”杨坚一边走上台阶，一边严肃的吩咐道。 郑贲有些震惊，小声的试探道：“少爷，您已经确定了是谁在撒谎了？” 杨坚直视前方，淡然回道：“你不用管这么多，现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正事上。至于独孤府，让那两个暗线盯着伽蓝那边就行了。” 郑贲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也不再多问。“知道了，少爷。” 第128章 感恩戴德，投鼠忌器 几番日月轮换，黑白交替，斗转星移。一些为非作歹的下层官吏，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中，莫名其妙的就被拉下马来。 有些甚至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多年来一直如此行事都风平浪静，为何突然被爆出来一次，就会因此丧命。不知道是得罪了谁，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招数，甚至连出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下阵来。 而他们依附的那些上级官员，对这样一些已经毫无用处又声名狼藉的下属，自然也不会有丝毫的眷顾。这样一群人消失在滚滚红尘中，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激起。 入夜之后，长安城渐渐陷入沉寂之中，唯独置身于花街柳巷的那些青楼妓馆，处处笙歌，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贵公子，从容不迫的悄悄走进了二楼幽僻处的一间雅室内。屋子里落落姑娘盈盈而立，深情款款。 “杨世子的大恩大德，落落永世难忘，请受落落一拜。”话音未落，秦落落已经扑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杨坚快速张望了一下，赶紧扶起了地上的女子。“哎哎，你快起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在这欺负你呢。” 落落在杨坚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抬起头，脸上浮起一抹真诚的笑容：“杨世子果然是信守承诺之人，落落日后定会尽心尽力，誓死效忠世子。” 杨坚看了一眼落落，微笑着问道：“你之前没准备尽心尽力吗？” 秦落落见少年眼里并无怒意，心里明白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世子见谅，落落绝无此意，只是之前并不是十分信任。如今大仇得报，落落再无任何疑虑。” 杨坚表情淡然，依然微笑道：“可是，我只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些低层官员，那些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 “这已经足够了，落落这些年来结交了那么多达官贵人，比你官大，比你权势强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关心我，也没有人真心帮助我们这些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是逢场作戏的玩物而已。” 秦落落说到此处，神情不禁有些忧伤，眼里隐隐有些落寞之意。 杨坚内心泛起怜惜之情，脸上却依然一片淡漠，平静的问道：“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帮你们呀。你就这么看的起我。” 落落眼里有些颓然，面上的感激之色却无法隐藏。“我明白，虽然我们只是相互利用。可是你是真心实意的在做这些事情，并没有唬弄我。落落真的很感激……。” 杨坚一看眼前这女子的架势，不禁想起了吉叔带着那些乡民感谢自己和伽罗的场景，急忙伸手打断了落落的话语。 “哎，够了够了，我今天听到的感谢话太多了，你让我耳朵清净点。”杨坚说完，自己找了一处舒适的软椅坐了下来。 秦落落见状，也陪着杨坚坐了下来，一边熟练的倒着酒，一边好奇的问道：“杨世子难道还做了很多别的好事？” 杨坚接过落落手中的酒杯缓缓饮下，苦笑了一声，回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些害群之马得罪的人太多，我以前不知道。这段日子把他们干下去了才知道，很多贫苦人家都深受荼毒。这几天，老有人对我又跪又拜还硬塞东西，我都被他们的热情给吓跑了。” 秦落落嗤笑一声，打趣道：“世子果然是人见人爱，男女老少通吃啊。” 杨坚白了一眼秦落落，无奈的说道：“我这才刚缓过劲来，你就别取笑我了。”顿了顿，杨坚继续问道：“对了，我想问你件事，那天把你这屋子都快拆了那小丫头，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你说女扮男装那个？那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她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这么顽皮的？”秦落落说完好奇的盯着杨坚。 杨坚直视着落落的眼睛，疑惑的问道：“你不认识她？” 秦落落轻笑一声，柔柔说道：“我们这样的风尘女子怎么会认识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呢，世子这话问的好奇怪。” 杨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很满意。这和他猜想的，甚至预期的结果都一样。现在至少能够确信，伽罗确实是无辜的，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只要是这样的结果，那就够了，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她是伽蓝的妹妹，伽罗。”杨坚若无其事的回道。 落落回想了一下，惊讶的问道：“伽蓝？独孤家的四小姐？” 杨坚一脸平静的回道：“是啊。” “这两姐妹性子倒是很不一样。不过那个伽罗小妹妹对你倒是挺上心的，世子不妨好好珍惜她。”秦落落说完笑盈盈的看着杨坚。 杨坚被她这么看的心里有些发慌，低下头缓缓说道：“秦姑娘弄错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秦落落抿嘴一笑，发出银铃般清脆的轻笑声：“她的心上人就是你吧。小女孩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吃醋。不然，你以为她一个姑娘家，跑到青楼来做什么？” 杨坚有些窘迫，正色道：“我，我们不讨论这个了，说正事吧。” 杨坚和秦落落在青楼密谈的时候，尹正也在向宇文护汇报着这几天打探到的动向。宇文护端坐在书案前，神色冷淡，低头不语。 尹正低头，皱眉道：“主上，这段时日不知为何，我们这边频频有官员犯事落马？” 宇文护听后并无反应，只是淡淡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还是你查到这些事都有些关联之处？” 尹正恭顺的回道：“属下只是感觉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巧就在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不过细查之下，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些人被抓被杀的原因都各不相同，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关联。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官都不大，官声也不好。” 宇文护听着尹正的回复，依旧静如秋水。良久，方才淡淡回道：“既然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角色，死了也罢不用搭理。还有别的情况吗？” 尹正简洁的回道：“一切安稳，并无异常。” “杨坚这段时间还去落落那吗？” “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他忙着和独孤府的两位女公子打情骂俏呢。不过今晚，属下看他偷偷进了清乐坊。” 宇文护听到此处，终于露出一丝狡诘的笑容。“他干这种事确实挺机灵的啊，还知道弄些障眼法麻痹独孤信。要是这聪明劲用在正途上，恐怕还不那么好对付吧。” 尹正冷笑一声，悄声回道：“主上放心，这杨坚顽劣的性子已显，想要改可不是那么容易。否则以杨忠治军严明的手段，怎么会奈何不了他呢。” “人家毕竟是亲父子，哪能把治军那一套，用来对付自己的宝贝儿子呢，你说是吧？”宇文护说完，看了尹正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尹正也回以一个深表赞同的微笑：“主上所言极是。” 宇文护收起笑容，徐徐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书房门口，望着那浓浓夜色，陷入忧思。“独孤信的寿诞快到了，就怕这些老家伙会利用此契机聚到一起密谋些什么。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敲打一下这群人。” 尹正有些难为的回禀道：“独孤信下面的党羽众多，中立观望的朝臣更是数不胜数，只怕我们没法全盘照应。” “擒贼先擒王，我们得让独孤信自己断了这个念想。我知道独孤信不好对付，只是杨坚可是他的半个儿子，如果拿捏住他，相信独孤信也会投鼠忌器吧。” 尹正看了一眼，神色傲然的主子，有些捉摸不定。“主上的意思是，把杨坚偷偷抓过来？” 宇文护回过身，看着尹正，冷冷的回道：“尹正，天子脚下，别老想着打打杀杀。找几个和杨家不对付的老狐狸，让他们在早朝的时候不停的刁难欺凌杨坚，岂不是更合适点？独孤信那么聪明，很快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他这个宝贝女婿了。” “主上英明，看来这个杨坚还真是我们对付杨家和独孤家的法宝啊。” 第129章 意外之喜，未雨绸缪 宁都王府内，伽叶这几天总是心烦意乱。虽然已经出嫁，独孤府和朝堂上的事她却一直在关注着，已期望帮自己的父亲分担一点忧愁。 宇文毓一如既往的对她很好，她随意的出入娘家，宇文毓并不介意。她想知道朝政大事，宇文毓也尽量打听，悉数告知。前段时间她身体不适，宇文毓更是细心照料，鞍前马后，喂汤喂药忙得不亦乐乎。 伽叶内心里对宇文毓的愧疚越来越深，尤其是那一晚，自己稀里糊涂的和宇文护发生了纠葛之后，她更是无颜面对宇文毓的神情。宇文毓面对伽叶的冷淡和抵触，并没有疑心什么，反倒觉得自己照不周才让伽叶有了想法。 “芷芹，这几日，我总感觉全身乏力没有食欲，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太多，心气郁结所致。”伽叶扶了扶额头，没精打彩的说道。 芷芹耐心地劝道：“姑娘不用太担心，朝中的事老爷自会处置，独孤府最近也是风平浪静。眼下姑娘应该调理好身子，生个小王子才是正事。姑娘如果真的不舒服，不如叫大夫来瞧瞧，顺便开几幅药补补身子。” “好，你去办吧。“伽叶挥了挥手，芷芹悄悄退了下去。 对于芷芹，伽叶还是很信任的。从小这个丫鬟就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她就明白其中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交待的事情，她每一次都办的干净利落。 不消一会功夫，芷芹就领着一个长胡须的中年大夫进来了。那大夫轻轻放下药箱，跪坐在伽叶身旁，熟稔的把着脉，眼睛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府中众人。 少顷，大夫微微皱了皱眉，心里面飞快的盘算着：王妃明显是喜脉，为何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不会是因为府中勾心斗角之事太多，让她心存顾虑吧。可是宁都王府一向太平无事，宁都王也是那种谦谦君子。而且据传他们夫妻恩爱和谐，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阴谋…… 芷芹满脸忧虑的问道：“大夫，王妃这是身患何疾？” 大夫诊断完，放下手平和的回道：“王妃，并无大碍。” 芷芹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王妃真是忧思过度。” “恭喜王妃大喜，现已有身孕足两月。”大夫一番深思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干他们这一行，见的事情多了，说话也就谨慎了。 伽叶惊讶的问道：“什么，两个月？你确认清楚了。” 大夫见王妃神色异样，有些忐忑不安地行礼，面上却淡然地回道：“王妃确是有喜了。” “大夫，王妃有孕，滋事体大。请先不要对外声张，待一切安稳了，王妃自有主张。”芷芹说完立马奉上一锭纹银，大夫会意，顺从的跟着芷芹出了王府。 伽叶此时内心欣喜不已，两个月那一定是阿毓的孩子。自己一直觉得愧对他，如今突然有了身孕，总算可以给阿毓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一个多月来，伽叶总是提心吊胆害怕那晚的事情被发现，害怕那一夜之后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安下心来，以后再也不用避开阿毓的深情，再也不用担心会……。 等等，如果阿护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此前自己只是依照约定，嫁给了阿毓，他的举动就有些难以受控。如今他已经成为权势熏天的大冢宰，那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是阿毓的，他会不会疯狂的报复独孤家，会不会对阿毓不利，会不会……。 芷芹送完大夫，回到伽叶身边悄悄问道：“姑娘，您怎么了？您有了身孕这是喜事，为何会是现在这幅表情？” 伽叶握住芷芹的手，惊慌的说道：“芷芹，我终于有了阿毓的孩子，我也很高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宇文护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芷芹沉声道：“奴婢也觉得太师这边会有麻烦，所以一开始就嘱咐大夫保密，所以我们才会有时间坐下来商量。” 伽叶赞同的回道：“你做得很对，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能声张，得从长计议才行。” 芷芹小心的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王爷那边我们是否……。” 伽叶没有理会芷芹的提问，内心纠结了一阵，最终有了决议。“芷芹，你赶紧去找一些堕胎的药草来，悄悄的做别让人发现，尤其是不能泄露给阿毓知道。” “姑娘，不要啊。这是您的亲身骨肉，您怎么舍得……。”芷芹着急的劝道。 “你放心，我不是要打掉这个胎儿，我这样做自有我的主张。芷芹，你一定要记住我让你秘密寻找药草的事，决不能让阿毓听到半点风声。”伽叶一脸坚决的看向远处。 芷芹一脸疑惑的问道：“那姑娘有孕的事，我们现在能不能知会王爷和老爷？” 伽叶果决的回道：“现在还不行，等过段时间，一切都谋划好了，我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将此事暴露出来。” 芷芹猜不透主子的想法，默默的劝道：“姑娘，您千万别做傻事啊。” 伽叶冷静的回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全，也为了他的将来，我会不择手段的保护他，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芷芹听到此话，心里安定下来，低声回道：“奴婢明白了。” 第130章 以大欺小，怨天尤人 此后的两次早朝，独孤信惊愕的发现，杨坚这样无足轻重的小辈，什么言论也没发表，却接二连三的受到几个朝中重臣的诘问和指责。 自己虽然全力维护，可架不住人家轮番上阵，总不能人家一提问一发难，自己就替杨坚把话都给回了吧。而且他们所提的问题大都涉及军政要务，杨坚虽然年轻，封爵却很高，这些人明摆着就是让他难堪。 看来他们一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再这样下去，杨家在朝堂上的声望，杨坚日后的仕途可就全毁于一旦了。 独孤信看着朝堂中有些唯唯诺诺，一声也不敢吭，一脸手足无措的杨坚，心里既心疼又愧疚。 杨忠老弟将最心爱的孩子，托付于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只能有心无力的看着他，被人为难欺凌。偶尔伸出的援手，并没有实际解决任何问题。看样子，自己是该好好想想对策了。 早朝过后，独孤信把杨坚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好言安慰了一番。 独孤信面带歉意的说道：“坚儿，伯父真是惭愧，看着你受那些人的欺负却帮不上多少忙？” 杨坚连忙躬身回道：“是坚儿拖累伯父，还请伯父见谅。” 独孤信扶着杨坚的双臂，满目柔和。“孩子，这不关你的事。那些朝臣位高权重，根本没必要和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斗。他们一定是受宇文护蛊惑，通过刁难坚儿你来对付我。所以你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杨坚抬头惊讶的问道：“伯父的意思是，他们真正想打击的人是伯父你，而不是我们杨家？” 独孤信重重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伯父的寿辰快到了，以往这种日子，都是联络朝臣，拉拢结交各方势力的好时候。那宇文护可能是怕我趁此机会图谋什么吧。自从赵贵那件事后，这个人越来越疯狂，也越来越敏感了。” 杨坚小心的问道：”那伯父打算……？” 独孤信淡淡的回道：“他不想让我大肆操办，那我就如他所愿，今年的寿宴低调从简吧。目前我们双方关系比较微妙，还是不要再生事端比较好。” 杨坚见独孤信神情颓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伯父，对不起。是侄儿连累您……。” “坚儿不用自责，如果没有你，宇文护还是会使用其他手段来对付我。况且伯父，今年本来也没打算大办宴席。我的寿诞有你们这些乖孩子在旁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杨坚依然心有不安，独孤信继续劝慰道：“倒是坚儿你，平白无故受到这么多指责，伯父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杨坚淡淡一笑，轻声回道：“伯父放心，坚儿现在名声在外，再多这么几条也无关痛痒。” 独孤信微微笑了笑，和善的说道：“真是难为你了。坚儿，他们问你的那些话，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如果不知道，伯父可以先教你，下次上朝如果他们再发难，你直接回他们就是了。” “坚儿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不太确定能不能就这么回应他们，毕竟我之前一直在装傻骗他们。如果我突然之间在朝堂上应答如流，我怕宇文护会……。” 独孤信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前两次上朝，你装傻充愣确实是对的。不过下一次你据实回答就行了，宇文护顶多以为是我教会了你怎么应对而已。” 杨坚平静的回道：“那就依伯父所言。” 独孤信凝视了杨坚片刻，神情凝重的问道：“不过坚儿，有几个问题涉及到你父亲镇守那些要塞的府兵，赋税，粮饷等机密问题，不知道你清不清楚该怎么回答。伯父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倒是可以估摸个大概，给你提供参考。” “伯父无需多虑，早在入京之前父亲就已经让我熟悉军中一应事务，还有封地中的各项政务。伯父所说的府兵数量、兵器粮草、赋税这些，坚儿曾经亲自盘查过，也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请伯父放宽心。” 独孤信听闻此言，欣喜不已，思虑片刻，继续问道：“那实际上报朝廷的数目，坚儿清楚吗？这些才是你能答的出口的，一定要慎重考虑才行。” 杨坚低头回道：“去年上报朝廷的奏折也是坚儿所写，父亲查看后并无异议。” 独孤信会心一笑，感叹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杨忠老弟果然教子有方呀。” 三日后的又一次早朝，毫无意外的又有一些朝臣毫不留情的向杨坚发难，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杨坚从容不迫、不卑不亢的应对着众人的刁难，没有任何惧色，也没有半点傲气，他的眼神就像一汪深不见的井水一样，没有一丝波澜。 宇文护听着杨坚有理有据、精彩绝伦的回答，也不禁侧目而视。再看看独孤信一脸淡定自信的笑容。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独孤信这几天，已经教会了杨坚那个傻小子怎么应对这些压力重重的局面。看来自己低估了独孤信这个老奸巨猾的能力。 不过，让宇文护安心的是，早朝过后独孤信就悄悄过来告诉他，几日后独孤府的寿宴，除了杨家、李家和宁都王府的人外，不会再出现其他闲杂人等。 宇文护自是不甚欢喜，之前的不满早已一扫而光。回府之后，他就命人备下重礼送至独孤府，以做贺寿之用，聊表心意。 由于独孤信的寿宴，并没有打算大张旗鼓的操办，府上的众人也并没有那么忙碌。独孤府还算比较宁静祥和。 伽蓝因为不插手府中庶务，所以空闲时间一直都比较多。不过即使她的脚伤早就好了，她也不愿意多走动，整日呆在府中胡思乱想。 伽蓝一脸困惑的问道：“凌云，你说杨坚怎么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待伽罗如往常呀？” 凌云低声回道：“姑娘，杨家和我们独孤家一向交好，杨世子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对七姑娘不好吧。” 伽蓝不满的说道：“可是，我都已经告诉他，伽罗一直在陷害我，算计他。难道这些他都不在乎？” 凌云劝解道：“姑娘，就算他再生气，有老爷和大姑娘在，杨世子也不会对七姑娘怎么样吧。” 伽蓝闻言，心里更加气闷，破口大骂道：“他居然不肯为我出头，这样的男人要了有何用？我知道他不敢和我爹，我长姐作对，可是他连吭都不吭一声，不就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吗？“ 凌云耐心的劝道：“姑娘也太为难杨世子了。现在他作为杨家长子，一个人独守京城势单力薄，很多时候都需要老爷照应着，才能在朝堂上立足。这种时候是万万不可以忤逆老爷的，他要替姑娘出头，至少也得杨将军在京罩着的时候才有底气吧。” 伽蓝越听越生气，忍不住责怪道：“他自己就不能争点气吗？非得靠着杨叔父，才能干点事吗？” “姑娘，杨世子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一下就独立起来呢。而且在京城这种地方，又有谁，年纪轻轻就能不依仗家里的权势就能生存下去呢。就连大姑娘这么厉害的人，即使做了王妃，都还得依靠着老爷的权柄，才能风光无限，手握大权。其实杨世子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伽蓝郁闷气结了半日，冷静下来，一脸决绝的说道：“看来，靠谁都是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了。既然他不能为我奋不顾身，那我也用不着对他全心全意了。” 凌云还想再劝，只是一看到主子狠辣的眼神，她也不敢再多言。七巧正好端着茶水进来，伽蓝一看到她不禁又想起不愉快的过往。 “七巧，你整天在我眼前晃什么晃，还嫌我不够烦吗？当初要不是你让那个混蛋有机会接近我，我会落到现在这么惨吗？还有那个杨坚，你不是夸他好，夸他厉害吗？怎么又成了现在这幅德性，也没比那个烂人好多少？” 七巧低眉顺眼的回答：“姑娘恕罪，奴婢也是听老爷和凌云姑娘夸赞杨世子，所以才……”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问你，你在家明明排名老四，为什么要叫七巧而不是四巧，存心和我作对恶心我是吧？” “不是不是，奴婢爹娘是按照一三五七给我们几个姐妹取名的，并不是有意和姑娘过不去的。” “你爹娘是不会数数还是不会认字，二四六被他们给吃了吗？” 凌云眼看着七巧无故受训也怪可怜的，走近伽蓝身边，温和的劝道：“姑娘您千金贵体就不要跟这些卑贱之人计较了，气坏了身子不划算。七巧，活干完了没，还不快出去干活。” 第131章 风云莫测，各怀心事 伽蓝在屋子里大发脾气的同时，伽叶在芷芹的搀扶下，施施然就进府了。管家急忙迎了上去，匆匆吩咐下人打点好一切。独孤信因为这几日朝中并无大事，早早就回府了。此时看到女儿突然回来也不免有些意外。 “伽叶，爹的生辰还有两日才到，你怎么就……。” “爹你不用担心，阿毓他体贴我，所以让我提前两天回府看望爹，也正好修养两日。阿毓前段时间突然被陛下任命为大司徒，每天忙到很晚才回家，也没时间照看我，他怕我孤单，所以才。” “好吧，既然阿毓宽厚体贴，爹也无话可说。伽叶你就在娘家好好休息两天，让伽罗多陪陪你也好。” “爹，这几天朝堂上风云莫测，您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听说除了阿毓以外，连宇文邕都有了官职。看来陛下这是对宇文护不满，想要有所行动了啊。” “是啊，先前陛下老是猜忌他这两个兄弟，一直让他们赋闲在家。自从赵贵死后，陛下估计是心急了。连宇文邕这个原本不怎么待见的兄弟，也让他出来分权。他甚至还想提升杨氏父子，借以打击宇文护。” “他这样做不是把杨家也往火坑里推吗？” “是啊，坚儿年纪还小，资历浅，根本就没站稳脚跟。陛下羽翼未丰，贸然行事，只会将他害惨。好在这些想法被宇文护给否决了。不过如此一来，京城的局势可就复杂多了。就怕一些别有用心之辈，覓到此良机迎合媚上，借此消除异己，到时候就会有无辜的朝臣又要糟怏了。” “这么说，以后这京城中除了以宇文护和爹为首这两派以外，还会有陛下那一派和中立派的势力从中搅弄。陛下那一派又会生出好几种意见，对付宇文护还是对付爹，甚至两个一起对付。而中立派的那些人想法就更琢磨不定。如此以来，局面就完全不可控了，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所以爹这一次寿宴不想太高调，就是不希望再生是非把水搅得更浑。” “女儿明白。” 这一天，独孤府的下人在管家的指挥下，忙忙碌碌，跑上跑下。独孤府的两位姑娘也都，欣喜不已翘首以盼。李眪带着李澄，在独孤府门口和杨坚不期而遇。 宇文邕知道这次机会难得，私下央求着宇文毓也跟了过来。独孤信在正厅的大堂里，接待陆续进门的客人。 众人说着喜庆的祝寿之词，同时奉上随身携带的礼物。各府的随从，也在管家的指示下，安顿下来。 因为宾客不多，众人都还算比较随意。李昺在宾客中算年长，正适合陪着独孤信攀谈。宇文毓见伽叶安静的坐在独孤信身边，自然也是欣喜的依偎着伽叶而坐。其余的几个少年互相见面以后，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伽罗表面上因为父亲的寿诞而开心不已，内里却是心事重重，一筹莫展。一方面四姐的事情她暂时还难以接受，却又无法改变也无处诉说。 另一方面，自己的婚事，始终是个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如今同时面对宇文邕、杨坚和李澄，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洒脱之气。 李澄本就感觉到伽罗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憋屈的慌。又加上外面那些谣言，让他有些摇摆不定。现在自己约见伽罗也老是被拒，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对比下的伽蓝，倒是比伽罗温柔体贴，细心热情多了。只是自己已经认定了，这一辈子伽罗就是自己的妻子，如今让他另做打算，这让他难以释怀。 现在更严峻的问题是，以前他以为只要打败了宇文邕，伽罗就会嫁给自己。哪想的到，宇文邕还阴魂不散着，自己崇敬的杨大哥又被牵扯进来。 不过好在，杨大哥似乎并无此意，而且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婚事也是配给了伽罗。即使是这样，李澄觉得自己的胜算也并不大。 杨坚此时的心情也是比较郁闷的。当父亲告诉自己，他的婚姻只是一场友好的政治联姻时，他就觉得这辈子如果娶不到自己心爱之人，那么娶谁都无所谓了。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步一步慢慢证实了伽蓝的种种劣迹以后，内心的想法也在一步一步的改变着。尤其是当他越来越感觉到伽罗的真诚和善良之后，他的内心就更加不再安宁了。 只是现实往往很残酷，伽罗在不久之后，也许就要许配给李澄了，而自己很有可能也不得不娶伽蓝为妻。以前，也许他不会太在乎这些，但是当他感觉对伽罗的那种心动越来越强烈之后，他也开始变的患得患失了。 而这一切他都不能跟任何人说，也不可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埋藏在自己心底里。 伽蓝因为杨坚没有为他出头的事，一直生着闷气。此刻看到杨坚气也消了一大半，只是脸上依然有些冷漠。想着如果杨坚能像以前那样低声下气的过来哄自己，也许自己一心软，就原谅他了。 再看看旁边的李澄，最近他和伽罗的关系似乎不太好。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要是杨坚这边实在不行，那找李澄也不错，以后就不用再搭理这个混蛋。 宇文邕一心一意都在伽罗身上，只是这么多年一直都爱而不得。尤其是李家过来提亲以后，更是风波不断。以至于这两个月，自己都没有机会好好的同伽罗说上几句话。如今看着伽罗近在眼前，却只能相对无言，互不打扰。 五个少年，各怀心事，沉默了半响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宁静。 李澄缓缓走近伽罗，柔声问道：“伽罗，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我们好些天没见面了，每次约你，你都没有时间。” 伽罗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很好，只是有点忙，对不起冷落你了。” 话刚说完，伽罗又转向了宇文邕，高兴的问道：“阿邕，你怎么样。我们也好久没有说过话了。” 宇文邕此时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只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静默了片刻，他微微笑着答道：“我也很好，你不用挂念。” 伽罗知道，宇文邕在顾及什么，也不再追问。又把目光转向了离的有些远的杨坚。 “杨坚，谢谢你给我买的瓷娃娃，我特别喜欢。改天我也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伽罗极力想表现出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无所顾忌的样子。 杨坚沉吟了片刻，淡淡的回道：“你喜欢就好，至于送我的礼物，那就不用了。” 语毕，谁也不再吭声，少年们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旁边李眪和独孤信谈话的笑声，清晰的传到每一个少年耳中。众人讪讪的将脸转向别处，目光游离，互相避开对方的视线。 杨坚无意中撞见了伽蓝的目光，发觉对方很冷淡，甚至带了一丝轻微的不耐烦之意。本就已经心凉如冰的他，也没有了那个耐心再去哄对方。他看着对方高傲的别过脸去，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很自然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 伽蓝本以为，杨坚至少会热情的给自己打个招呼，到时候再摆摆普，拿捏几句。没想到杨坚居然没有体会到自己的意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依然一幅天真无知的表情。伽蓝简直要被气疯了，转脸看到怏怏不乐的李澄，伽蓝顿时又觉得内心平衡了许多。 “李世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这段时间睡眠不好啊？”伽蓝温柔的问道。 李澄回过神来，感激的看了一眼伽蓝，客气的回道：“伽蓝，谢谢你关心。这几日府中事情繁杂，所以有些操劳。” 伽蓝走近一步关心的说道：“这怎么能行呢，事情再多，也应该注意休息才是。” 李澄虽然感激伽蓝的好意，却也担心杨坚会不会生气，眼尾微微瞟向杨坚。宇文邕和伽罗一会看着李澄，一会又看像杨坚。而杨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全当没听见，也全当没看见。 “不如我们去外面的园子里逛逛吧，呆在里面闷的慌。”伽蓝话虽然是对大家说，眼睛却只盯着李澄一人。 李澄心结难解，正好顺应了他的心思，轻轻的向伽蓝点了点头，转身跨出了门槛。伽蓝欣喜的跟了出去。宇文邕见状也出了房门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伽罗拉了一把杨坚，也跟着宇文邕跨出大门。 李澄走了几步，发觉伽罗和宇文邕、杨坚往另外一边走去，心里更加气闷。少年骨子里的傲气让他没有办法，也跟着过去。 伽蓝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把他带到园中一处亭台，细心的关注着对面的一举一动。两人刚坐下，李澄就发现伽罗居然和宇文邕单独坐在一处石桌处。 杨坚此时已经走到另外一处凉亭，靠着柱子而坐，他的随从很随意的站在他的身旁侍立。 第132章 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李澄强压着怒火，低声问道：“伽蓝，伽罗经常和辅城王…，他们关系一直这么好吗？” 伽蓝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他们……。” 李澄心急的问道：“他们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啊，没什么，只是阿爹一直不让伽罗和辅城王来往，伽罗却一直背着阿爹……。”伽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 李澄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伽罗私底下经常和宇文邕见面吗？” 伽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感伤道：“李世子，我知道你对我妹妹一往情深，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李澄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伽罗和宇文邕……。不，我不相信，伽罗不会这样的。” “李世子，其实我一直为你感到不值，只是伽罗是我妹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澄祈求的看着伽蓝说道：“伽蓝，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伽罗毕竟是我妹妹，我是不会说她任何坏话的。” 李澄走近一步逼问道：“坏话？伽罗她做什么了？” 伽蓝一边摇手一边往后退，神色有些惊慌。“没，没有，我答应过阿姐不说伽罗的任何事情的。” 李澄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伽蓝，外面的那些谣言是不是真的。宇文邕和伽罗私会，被你撞见了，所以才把你推下楼去？” 伽蓝低下头，眼里泪光闪闪。“你别问了，我，我不知道。” 李澄见状，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内心的诸多疑问，让他没有办法释然。“伽蓝，你不说，那我就直接去质问他们。” 伽蓝急忙拉住了李澄，惊恐的说道：“别，千万别。要是阿姐知道了，一定饶不了我的。现在连坚哥哥都不敢为我作主，我，我哪还敢说伽罗半个字。” “你说什么？伽叶姐居然威胁你，杨大哥知道事情真相居然不帮你，真是太过分了。伽蓝，你我都是同病相怜，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好，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冲动，千万别让阿姐知道是我说的，可以吗？”伽蓝闪着泪花乞求道。 李澄看着楚楚可怜的伽蓝，心里一软，语气平和的说道：“你说吧，在没有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法之前，我不会陷你于不利的。” 伽蓝静了下神，娓娓道来：“其实，伽罗和辅城王早在长姐大婚的时候就已经好上了。父亲知道后，强烈反对他们来往。后来，李叔父过来提亲，伽罗又背着父亲把宇文邕叫回来闹婚。” “伽蓝你是说，宇文邕是伽罗叫回来拒婚的挡箭牌，难怪他当时那么猖狂。” “你想同州那么远，他们要不是早有私情天天暗中联络，宇文邕怎么会那么快得到消息，又那么及时的赶回来。”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伽罗一开始就不想和我定亲，所以伯父才会一拖再拖。那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干脆的拒绝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吊着我。” “父亲一直看上的是世子你，他本想尽快将伽罗许配给你的。只是，那可恶的宇文邕他居然带着伽罗准备私奔，想让我们独孤家颜面尽失，幸好长姐及时把他们追回来了。” “私奔？他们真的这么苟且……。” “李世子，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些，我心里更不好过，伽罗这样做伤害的是整个独孤府。我知道我们这样瞒着你不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长姐不让我们说，坚哥哥也被卷到里面，我如果说了，我怕你连坚哥哥也一起恨。” “伽蓝，这不怪你，我也不恨杨大哥，他也是被逼的。我差点还误会他和伽罗……。” “李世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只怪那宇文邕太阴险，把我们整个独孤府都拖下水。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父亲可能早就将伽罗许配给你了。本来，父亲都已经说服伽罗让她安心嫁给你了。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恶毒，居然偷偷的又蛊惑伽罗和他私会，这也就算了。为了防止坚哥哥将他们私奔的事情透露出去。他们居然联合外人算计坚哥哥。” “你的意思是，那一次伽罗其实是去私会宇文邕？杨大哥是被他们设局算计了？我们只是他们请过去迷惑杨大哥的烟雾？” “我也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伽罗的贴身丫鬟纤云和凌云聊天的时候，慢慢推算出来的。不然到现在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只是这些事情我不敢告诉阿爹，我也只敢跟你说说。” “那杨大哥知道吗？” “上次我被伽罗推下楼之后，我偷偷的找了个时间都跟他说了。他怕长姐会利用宁都王对付杨家，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现在杨叔父不在京城，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自身都难保，更何况保护我。“伽蓝说完，一脸失落的低下头去。 李澄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女，心里充满了怜惜。“伽蓝，我真想不到伽罗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伽叶姐居然如此是非不分。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伽蓝抬起头，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回道：“谢世子关心，这些年来，我都已经习惯了。” 李澄暗自叹息了一声，温和的说道：“希望以后，杨大哥能好好疼惜你，这样你就不用再受她们的欺负了。” 伽蓝神色自若，语气却有些悲凉。“坚哥哥要是能像世子这样，那我也就知足了。” 李澄有些惊讶的问道：“杨大哥，他对你不好吗？” “他很好，只是……。算了，不说了，要是让长姐知道了，又说我在这挑拨是非了。” “伽蓝你放心，在确保你安全之前，我不会贸然行动的。” 石桌那边宇文邕一直在安慰着郁郁寡欢的伽罗，伽罗也尽量表现的如同寻常，她将自己所有的心里话都告诉了宇文邕，除了她喜欢杨坚这件事没有说。 宇文邕心里很开心，这么久没见面，伽罗和自己并没有生分。她心里藏了什么事情，还愿意和自己诉说。只要伽罗心里还有自己这就够了，只要她还没出嫁，他就还有机会。 郑贲倚着柱子，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杨坚，同情的说道：“少爷，你说你也真够可怜的。人家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你这么灰溜溜的被挤到这来了。” 杨坚仰着头，斜了一眼郑贲，冷冷回道：“你是在骂你自己不是人吗？” 郑贲偷偷做了个鬼脸，悄声说道：“我又不是姑娘。之前，伽罗姑娘和伽蓝姑娘多少都对你有些想法，现在倒好，你一个都没落着，到时候老爷回来了，看你怎么交待。” 杨坚冷笑一声，神情不快的说道：“怎么交待？当然拿你顶罪了，反正在我受罚之前，你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郑贲一听，急忙俯身哄劝道：“哎，别这样。少爷你这么有本事，赶紧去骗一个回来，等老爷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杨坚漠然回道：“你不是说他们都是成对的嘛，我到哪边去骗。你说什么呢，什么叫骗一个回来？”杨坚说完，转过脸狠狠的瞪着郑贲。 郑贲讪讪的低下头，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好歹搞定一个让老爷高兴高兴，不然等老爷回来，我们可就都没好日子过了。” 杨坚满不在乎的说道：“她们要是都不愿意嫁给我，我也没有办法呀。而且没好日子过的人是你，我又不会。” 话音刚落，杨坚突然想到些什么，直直的盯着郑贲问道：“等等，你不会想背地里向我爹告状吧。” “那老爷让我说，我也只能实话实说啊，我要是有半点隐瞒，他非打死我不可。” “所以，你就告黑状让他打我，是吧。” “少爷，这不叫告黑状，而且老爷也不会舍得打你，顶多吓唬你一下。” “你要是敢瞎说，我先打死你再说。”杨坚说完，一脚轻轻踢在郑贲腿上。郑贲背过身，一脸懊恼。 第133章 眉来眼去，山雨欲来 宴会上，歌舞升平，衣袖飘飞；鸣钟击磬，乐声悠扬。众人频频举杯向独孤信祝寿，独孤信一一欣然回应。 酒过三巡，李昺和独孤信两个长辈，看着几个青春年少的孩子，心里充满了温暖，情不自禁的又开始畅谈起来，伽叶依然陪在父亲身边，偶尔也插上几句嘴。 坐在下边的几个少年，没有长辈的约束，情绪渐渐的就开始显露出来。伽罗原本看着宇文邕心情很愉悦，只是对面李澄很不友好的目光和一脸烦闷的表情，让她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 宇文邕感觉到伽罗神情有些异样，再看看李澄的眼神，大概也猜到了缘由，表情也不由得变得凝重起来。 伽蓝悄悄瞟着众人的神色，心里很满意，面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杨坚则眨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单纯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不明真相的样子。 宇文毓开始还在听着独孤信他们聊天，后来发觉没什么兴趣，就准备拉着下面几个小朋友聊起来。瞄了半天，觉得这几个小孩神色都有些怪异，除了杨坚看起来正常一点。 闷了半响之后，宇文毓挤眉弄眼的和杨坚搭上了话。杨坚之前在朝堂上就和宇文毓有过无声的交流，大概熟悉对方的套路。也很轻松的跟上了宇文毓的节奏。 “哎哎，跟我聊几句。”宇文毓眉毛抖动了一下，眼睛眨巴着示意。 “聊什么。”杨坚也用眼神回应。 宇文毓悄悄用手指了指，脸上的表情不断。“他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都怪怪的？” 杨坚也用手势配合着眼神告知对方。“我也不知道啊。” 宇文毓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继续做着面部动作。“那阿邕知道吗？我看他也有些奇怪。” 杨坚头部做着细微的动作，配合着表情，轻松的回应着。“可能知道吧。要不你问问看。” 宇文毓遂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弟弟，继续无声交流起来。“阿邕，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怎么都不说话呢。” 宇文邕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眼神、表情、动作齐上阵，很顺利的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你看李澄那副鬼样子，我们也不好开口啊，万一这家伙炸毛了，那就扫兴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宇文毓仍是一脸好奇。 “鬼知道呢，说不定谁在他耳边吹了几句吧。”宇文邕一脸的不屑。 “连你们两都不知道，看来事情比较诡异啊。”宇文毓眼神飘闪着回应自己的弟弟，杨坚虽然心里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他不准备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两人，只好一直在旁边装傻。 宇文邕扫了一眼伽蓝，轻飘飘的用眼神示意同伙，问题可能出在哪。“我看那伽蓝倒是挺开心的，不知道跟她有没有关系。” 宇文毓知道的事情太少，一时没明白，只好求助杨坚。“杨坚，你别装死啊，知道些啥，说几句啊。” “我没装死啊，她干了些什么，我真不知道啊。”杨坚两手一摊，轻轻的摇着头，无辜的看着宇文毓。 “你老这么傻乎乎的，担心媳妇被人拐跑了。”宇文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杨坚。 “能拐跑的人，也做不成我媳妇吧。”杨坚似乎没当回事，毫不在意的回应着宇文毓。 “你的心还真够大的。我还真担心做不成你姐夫。”宇文毓眉毛挑动，嘴唇微翘，配合着手上动作。 宇文邕看着杨坚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心里窃喜。“我倒觉得杨坚这态度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可是岳父，早就把杨坚当女婿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那得多伤心啊。”宇文毓焦急的表述着自己的想法。 “伯父是把杨坚当自己儿子看待吧，做不成翁婿，也不影响他们的关系啊。”宇文邕淡定的回应着皇兄。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们别在这瞎猜啊。”杨坚急忙插进来解释。 “难道你还怕我们告诉岳父不成？放心吧，岳父对你那么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宇文毓细心的安慰杨坚。 “伯父当然不会了，但是我爹会啊。万一，你们不小心说漏嘴了，传到我爹耳朵里，那被害惨的人是我啊。” “好好，我们不瞎猜了，你自己注意点啊。要是事情搞砸了，我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你向杨将军求求情啊。”宇文毓乐呵呵的看着杨坚。 杨坚不满的回应。“你们怎么就不盼着点好的事情呢。” 宇文毓、宇文邕和杨坚三人正在无声的交流的同时，伽罗和李澄相对而坐，互相生着闷气，谁也不想搭理谁。伽蓝一直笑脸盈盈，有意无意的撩拨着李澄，李澄偶尔看到了，也会强定心神，礼貌的回应伽蓝。其余的时候李澄都是一个人无聊的喝着闷酒。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闷声不响了老半天的伽罗，实在坐不住便悄悄离开了宴席，去园子里散散心，舒缓一下心情。 李澄见状，借着酒劲踉踉跄跄的跟了出去，想要问个明白。只是，刚一出门就不见了伽罗的踪影，李澄晃了晃头，脑子里有些混乱，不知伽罗往哪个方向去了。 宇文邕犹豫了一阵，害怕伽罗会受到伤害，也悄悄的出去了。 宇文邕远远的走过来，轻声问道：“伽罗，就你一个人吗？李澄呢，他不在吗？” 伽罗惊讶的回道：“李澄？我没看到他啊。” “算了，不用管他了。伽罗，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宇文邕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里面有点闷，出来走走。”伽罗淡淡的回道，眼神中飘过一丝忧伤。 宇文邕看着郁郁寡欢的伽罗，心里一阵刺痛，嘴上却温和的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闷在心里，知道吗？” 伽罗强颜欢笑道：“阿邕，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真的没事。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吧。” “好，只要你开心说什么都好。”宇文邕说完，情不自禁的准备去抚摸伽罗的头发，刚抬手觉得有些不妥，只好慢慢放下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李澄神态微醉，一脸怒气的盯着他们。 第134章 火上浇油，剑拔弩张 李澄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伽罗，你有闲功夫跟他说这么多话，就没有功夫搭理一下我。难怪这段时间总约不到你，原来你们早已难分难解了啊。” 伽罗生气的回道：“李澄，你瞎说什么呢？” “李世子看来是有些误会了，我和伽罗从小就亲如兄妹，伽罗有什么事都会找我倾诉，向来如此，请不要见怪。“宇文邕很想表露自己的情意，只是为了伽罗的名声不得不违心的说成兄妹之情。 李澄冷笑一声，回道：“微臣怎敢得罪辅成王。只是，伽罗以后是要嫁作他人妇的，自有如意郎君相陪，就不劳你这个做兄长的操心了。” “走！”李澄话一说完，拉起伽罗的手，拖拽着往前走去。 宇文邕见此情形，急忙拦住了李澄，伽罗奋力甩开李澄，生气的说道：“你放开我，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李澄回过头来看着伽罗，冷笑道：“不需要我来管，我知道了你是想让他来管，对吗？” 伽罗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不爽的回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哪里招惹你了。” 李澄看了一眼满脸心疼之意的宇文邕，愤愤的问道：“你告诉我，你和辅城王到底什么关系？” 伽罗拉下脸来，扬声回道：“兄妹之谊，怎么，不行啊。” 李澄指着伽罗，大声质问道：“你撒谎，你如果只把他当哥哥看，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和他私会。” 伽罗见李澄不相信自己，有些气急的回道：“你，你从哪儿听来的流言啊。再说，再说我生气了。” 李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稍稍放缓了语气说道：“那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叫我怎么相信你呀。” 伽罗不满的回道：“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呢。” 李澄见伽罗一直推三堵四，心里顿时失望透顶。“你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敢说出真相。独孤伽罗，枉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藕断丝连。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看上你这样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 一直站在旁边不便插嘴的宇文邕，此时也忍不住怒斥道：“李澄你太过分了，伽罗一直都是一个冰清玉洁、率直坦荡的好姑娘，你怎么能这么侮辱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谁不知廉耻啊。”伽罗心里更是火冒三丈，话刚说完，便用力一推。 李澄本就有些醉意，冷不防被这么一推，险些摔倒在地。“你，你一个姑娘家，居然如此凶悍。” 伽蓝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扶着李澄，温柔的说道：“李世子。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伽蓝，你看看你妹妹，到现在还死不承认。” “好啊，原来又是你在搬弄是非，你。”伽罗走上前一把将伽蓝推倒在地。 “伽蓝！”李澄赶紧扶住了眼前的姑娘。“你，你还敢动手。现在我相信了。伽蓝确实是你推下楼的。” 伽蓝语声柔顺，眼里却满是委屈。“李世子，你别误会，我没事的。”宇文邕看着这熟悉的表情，心里一阵厌恶，只是现在他身份尴尬不便多言。 李澄见此情形，心里更是气闷。“怎么能是误会呢，我亲眼所见。别再帮她说话了。她根本就不顾及你们姐妹之情。她就是个蛇蝎心肠，表里不一的坏女人。” 伽罗不甘示弱的大声嚷道：“你才蛇蝎心肠呢，那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要娶我。” “独孤伽罗，你。”李澄一脸气愤的盯着伽罗。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在吵什么。”独孤信雄厚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众人跟随着独孤信快步走向几个少年。杨坚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悄悄的观察着院中的一举一动。 “阿爹。”伽罗噘着嘴，撒着娇扑向独孤信怀中。 伽蓝细声软语的声音响起：“阿爹，你好好劝劝伽罗吧，她一时在气头上，居然说出不想嫁进李家的话。” “不嫁就不嫁，谁稀罕。”李澄怒气冲冲的说完，别过头去不再搭理。 李眪见状，板着脸训斥道：“闭嘴，臭小子。怎么回事，啊。” 伽罗指着李澄委屈巴巴的说道：“阿爹，他欺负我。他说我跟辅城王不清不白，还说我把二姐推下楼。他还说，他还说我蛇蝎心肠。” 独孤信轻轻的抱着伽罗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刚才听到李澄口出狂言，他已经是火冒三丈了。现在心爱的女儿又这么可怜兮兮的依偎在自己怀中，独孤信更是愤恨不已。 幸好当初没有稀里糊涂的答应李家的求亲，不然现在伽罗可就被自己推向火坑了。 “是她和辅成王……。”李澄刚准备辩解就被李眪打断了。 “阿澄你少说两句，快给伽罗道歉。”李眪一边呵斥着，一边把儿子拉到伽罗跟前。李澄一脸不情愿的把脸别过去。 “李贤弟，小女生性刚烈不屈，容不得侵犯。贵公子要是不喜欢，也不必这么践踏。小女如若有冒犯之处，老夫自会带回府中严加管教，不需要他人在这说三道四。” “独孤大哥言重了，只是小孩子之间的争吵，气消了也就和好了。小伽罗机灵可爱，大方得体，阿澄怎么会不喜欢呢。来，阿澄，快给伽罗陪个礼，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人家。” “爹，又不是我的错，我不去。”李澄依然一脸不服气。 李眪小声呵斥道：“阿澄，你闭嘴。” 伽罗不服气的回怼道：“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道歉。” “明明是你和辅成王有错在先，你还这么嚣张，你……。”李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揪着耳朵拉了过去。李澄吃痛，捂着耳朵喊爹。 李眪轻声怒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喝了点酒，就在这胡言乱语的。” “既然李贤侄坚持认为小女有过错，那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女日后自会另择佳婿，还请贵府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独孤兄何必当真，小孩子说话没有分寸、不知轻重。待会回去我就好好教训阿澄那臭小子，让他胡说八道惹伽罗生气。” “贤弟还是先同贵公子沟通好了，再来谈别的吧。如果令公子嫌弃伽罗的话。这门婚事自可作罢。但还希望尊府上下，别再侮辱我爱女的清名。辅成王殿下，你也请自便。” 独孤信说完撂下众人，扶着伽罗离开了院子。李眪一直乐呵呵的陪着笑脸，在一旁哄劝着伽罗。一直躲在背后的杨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若有所思。 宇文邕虽然有心帮助伽罗，但无奈独孤大人不希望见到他们倆亲近，他也只能黯然神伤，悄悄离开。 伽叶虽然一直没吭声，眼睛却一刻也没停止观察。此刻她心里也大概明白，李澄之所以这么大反应，十有八九又跟伽蓝有关。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狠狠的瞪了一眼伽蓝，方才缓缓扶着芷芹的手离开。 伽蓝被长姐这么一瞪，浑身有些发冷。但是转念一想，杨坚和李澄都已经被她蛊惑了，伽叶再厉害，也不能连杨、李两家都得罪吧。想到这，伽蓝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乳娘偷偷跑到伽蓝身边，叹息道：“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伽蓝神色得意的回道：“反正刚才所有人都听到，她不想嫁给李家，一切刚刚好。” 第135章 甜言蜜语，服软认输 湖边，伽罗坐在围栏的石柱上，神情落寞。李澄刚才的那番话让她又气又恼。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从小到大连爹都没骂过我，他凭什么这么说我？伽罗一边生气一边往湖中扔着花瓣。 好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啊，这么偌大一个府上没有一个人答理我，想想还是挺悲哀的。阿爹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不忍心打扰他，何况刚刚爹已经安慰过我了。阿姐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惹她生气。其余的人就更不会关心我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不开心？”杨坚慢悠悠的走过来，左手背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伽罗很高兴又很意外。 “来看看你啊，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伽罗沮丧的说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人讨厌。以前你不喜欢我，说我刁蛮不讲理。现在李澄也不喜欢我，还骂我不知廉耻。我真的有那么糟吗？” 杨坚温和的安慰道：“怎么会呢，我并没有讨厌你啊，以前那只是跟你开玩笑才那么说的。至于李澄，那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真的吗？你真的不讨厌我？”伽罗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坚。 “嗯，给你。”杨坚说完从背后拿出一根糖人。“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小时候只要我一闹，我爹就会拿这个来哄我。你快尝尝。” 伽罗欣喜的接过糖人，轻轻舔了舔。“嗯，真的挺好吃的，好像心情也好很多了。” 杨坚看着一脸认真的伽罗，笑着调侃：“你呀，就知道贪吃，吃胖了到时候可没人要了。” “你讨厌。”伽罗一拳打在杨坚的肩膀上，感觉还挺爽的。 伽罗笑嘻嘻的说道：“还挺出气的，再让我打几下。” 杨坚心头一动，轻斥道：“哎，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好心来安慰你，你还拿我出气。” “谁叫你来招惹我的。你要不答应，那我哭了啊。到时候我就跟爹说你欺负我，再不行就向杨叔父告状，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别别别，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算服了你了。”杨坚一脸嫌弃的看着伽罗，心里却暖暖的笑着。 平息了伽罗的怨气之后，独孤信气也消了大半，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现在不宜把事情弄僵。李眪一直在旁边嘻嘻哈哈的赔礼道歉，独孤信冷漠傲然的冰霜脸，也慢慢被他融合，渐渐露出淡淡的微笑。 两个大人互相之间客气的闲聊了几句，事情就算告一段落。李眪谦恭的告辞之后，径直走向客房，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李眪不满的斥责道：“阿澄，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爹不是告诉过你，喜怒不能形于色吗？” 李澄一脸不服气的回道：“爹，伽罗她和辅城王一直这么不清不白的就算了。她居然还和人偷偷私会……。” 李眪急忙打断了儿子的话语：“你从哪听来的谣言。” “这不是谣言，我，我从独孤府的下人那听到的。伽罗和宇文邕早就好上了，为了不让消息泄露，他们不惜设计陷害杨大哥。就连她姐姐伽蓝，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他们也不放过。” 李眪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是说，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古怪的事情，都是他们两谋划出来的。那为什么独孤信一点动静都没有，杨坚又为什么一声不吭，还有伽蓝她为什么也沉默不语？” 李澄一脸认真的回道：“爹您不知道，宁都王妃打小就特别偏心伽罗，暗中打压伽蓝。伯父虽然很疼爱伽蓝，但是一直被伽叶姐蒙蔽，根本就不知道伽蓝所受的委屈。独孤府的下人更是没人敢告知伯父真相。” “杨大哥一开始也被她们两姐妹欺骗不知道事实真相。就算后来知道了，杨叔父不在京城，宁都王妃靠着王府的势力威胁他，那杨大哥也是万万不敢声张的。至于伽蓝，她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王妃一恐吓，更是不敢透露分毫。” “阿澄，这些只不过是几个仆役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爹，我知道。所以儿子已经暗中派人查探了，虽然无确凿证据，但是这些谣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而且你看今天他们两居然……。” “阿澄，听爹说。先别管那些流言是真是假。你要知道，我们李家和独孤家联姻是必然的事情。爹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伽罗？如果不喜欢，那你只能考虑伽蓝了。” “不，爹我喜欢伽罗。虽然伽蓝也很好，可是我已经选择了伽罗，我就认定是她了。只是看到她和宇文邕关系那么好，我就忍不住……。”李澄说到一半，心里一阵烦闷，索性闭口，不再言语。 李眪愣了片刻，温和的说道：“你喜欢就好。只是阿澄，就算再生气，你也不能说那些混帐话惹伽罗生气呀。你要知道，宇文邕就算再喜欢伽罗，没有独孤信的允许，他也是不可能娶到伽罗的。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杨坚。你难道忘了，杨家暗中送来的礼单，定下的也是伽罗吗？” 李澄睁大眼睛，天真的问道：“可是杨大哥不是不知道吗？而且他喜欢的人也不是伽罗啊。” “他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他以后也不知道。他现在可能对伽罗没感觉，那以后呢，你能保证他就一定不会对伽罗动心吗？既然你都说了，伽蓝可能对你已经有了别的想法。那么杨坚呢，他早晚都会感觉到。到那时候，万一他就突然发现了伽罗的好，你又该怎么办？” 李澄内心惊慌不已，故作镇定的回道：“阿爹说的对，伽蓝现在已经对杨大哥产生不满了，那杨大哥迟早也会知道伽蓝的心思。万一他恰巧知道了杨叔父给他选定的是伽罗，那，那就……。” 李昺见状，趁机劝道：“你现在得趁着他还不知道真相，趁着你独孤伯父还没完全对你死心，赶紧把伽罗给哄回来。不然到时候，独孤信和杨坚只要有一人改变初衷，那你就娶不到伽罗了。” 李澄抓着父亲的手臂晃了晃，焦急的问道：“爹，伽罗她现在会不会已经恨上我了。她会不会……。” “阿澄，你别着急，今晚找个时间好好的哄一下伽罗，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小姑娘很容易就心软了。你呀，要记住。遇到麻烦先别泄气，想办法把它解决不就没事了。” “爹教训的是，孩儿谨记。” 第136章 重配鸳鸯，忧心忡忡 李昺在客房教导李澄的同时，独孤信也把伽叶叫到了书房。如今他身边除了长女，也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此事。如果是朝政上的事情，他也许还可以找杨坚，虽然杨坚年纪小，却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能帮到不少忙。可是这件事，很显然是不能同他商议的。 “伽叶啊，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个李澄太让为父失望了，本以为他是个踏实懂事的孩子，没想到却是这般冲动，口无遮拦。”独孤信说完，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伽叶面无表情的回道：“这也不能全怪他，多半又是伽蓝那死丫头搞的鬼。不过，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和杨坚比，真的是差远了。” 提到杨坚，伽叶心里稍微舒展了一些。“杨坚那小子被伽罗折腾的那么惨，又听到伽蓝的挑拨以后，还能平心静气的去哄伽罗。论聪明、论人品、论为人处事李澄和他比都差了一大截。甚至论武艺李澄也不是杨坚的对手。” “你说的对，当初我还以为，这两个孩子，各有千秋、不分上下，配我这两个女儿正好。如今看来，有时候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差的远着呢。现在闹到这一步，为父也不知道该如何分配，才能做到……。” “爹，就李澄现在这性子，您要是把伽罗许配给他，我可不放心。原本女儿想着宇文邕挺不错，对伽罗也很好，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伽叶看了一眼父亲，继续说道：“只是，您不愿意伽罗也嫁到宇文家，女儿也能理解。那好，宇文邕不行，杨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爹，您为什么非要伽罗选择李澄，而把杨坚留给伽蓝呢。” “伽叶，伽蓝虽然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她也是爹的女儿。她和坚儿两情相悦，我不能为了伽罗，就不顾及伽蓝的想法了。” 伽叶惨然一笑，回道：“爹，您平常太忙，没有太多精力管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可能不知道她们小女孩的心思。伽罗，她已经喜欢上杨坚了。而伽蓝，除了一开始看上杨坚的长相和杨叔父的权势，后来对杨坚就越来越嫌弃了。” “这个蠢丫头，搞不清状况，听风就是雨。跟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她就是不听也不信。难道爹以为，她那次算计杨坚真的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吗？” 见父亲不吭声，伽叶继续解释道：“她不过就是想毁了杨坚的名声，以后好拒绝杨家的提亲。还有，她有事没事的去勾搭李澄，也是为自己找条后路而已。既然这样那还不如遂了她的愿，让她嫁给李澄算了。” 独孤信半信半疑道：“伽叶，你没有在唬弄爹吧。伽罗怎么会突然又喜欢上坚儿了，他们不是一直都犯冲吗？前几天，两人还闹的不可开交呢。还有伽蓝，她，她这些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爹，伽罗不是突然喜欢杨坚的。她早就对人家有意思了，只是一直不敢说出来，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被她瞒了好久。伽罗没事老冲杨坚发脾气也是因为在意他的缘故。” “至于伽蓝，虽然我没听到她亲口说，可是她那个奶娘就是个大嘴巴，整天说三道四的，稍微一打听全都清楚了。要不是我暗中警告了那些下人，恐怕这些早就传到杨坚的耳朵里去了。” 独孤信不可思议的看着长女，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操心了半天，事情居然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虽然伽罗已经喜欢上坚儿，伽蓝对李澄又有了想法。可是李澄想娶的人依然是伽罗。而坚儿，目前看来，喜欢的人应该还是伽蓝吧。” “爹，李澄还是个小孩子心性，虽然善良但是冲动、不成熟也不理智。他这样的人配伽罗，女儿真的没法想象两个小孩怎么能过好日子。他如果像李世叔这样的性子，那我多少也放心点。” “而杨坚可能表面上还算喜欢伽蓝，但是还没到非伽蓝不娶的地步吧。而且他和伽罗的关系，其实也挺不错的。你看他们虽然打打闹闹很多次，可是每一次杨坚都很快认输，每一次事后都会去哄伽罗。这证明他对伽罗还是有感觉的，否则怎么会容忍伽罗这么多次的无理取闹。” “伽叶，爹知道，你一心想着伽罗，希望她能嫁个好夫婿。爹也希望她能嫁给像坚儿这样让人放心的孩子。可凡事不能强求，如果坚儿也喜欢她，爹自然也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结果。可要是你猜错了呢，那伽罗勉强嫁过去了，也不会幸福呀。” 伽叶注视着父亲的眼睛，平静的回道：“这件事情很好办。爹，过段时间杨叔父应该要回京了。到时候杨坚就该知道，杨叔父希望他娶的是谁了。” 停顿片刻，伽叶继续分析道：“他们父子两都不是那种随便妥协的人，如果杨坚为了伽蓝顶撞杨叔父而受到重罚，那就当女儿没说过。如果他一声不吭，那就证明女儿所言非虚。” 独孤信静心想了想，悠悠的回道：“好吧，爹再相信你一次，如果坚儿真的愿意娶伽罗，那爹也不会多说什么。至于伽蓝她要是真想嫁到李家，那就随她去吧。” 回廊内，杨坚漫无目的的在独孤府内闲庭信步，郑贲悄悄的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主子蹙眉深思，到了一处幽僻处，郑贲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向自家少爷汇报。 “少爷，太师府和独孤府的消息中午就送过来了，根据两边消息一对比，大概可以确定，伽蓝身边的那个乳娘，已经被宇文护的夫人元氏所收买。” 杨坚回过身，定定的看着郑贲，说道：“元氏？果然是她，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和她们两人有关系了？” 郑贲回道：“根据吉叔和秦姑娘两条线送过来的情报，汇总分析。差不多可以确定，这些事情多少都和她们有关系。尤其是司马姑娘那一次，完全就是她们设的局。” 杨坚微微皱眉，神情严肃的问道：“那能确定伽蓝是否和元氏有勾结吗？她知道这个乳娘被收买了吗？还有那宇文护，他对这些事情又了解多少，有没有参与到其中？” “暂时没有证据证明伽蓝姑娘和元氏有关联。不过，她知不知道她的乳娘被收买这就很难说了。依目前的消息看来，伽蓝姑娘应该只是受到了挑唆，或者元氏只是利用了一下她。至于宇文护，他应该是知道这些内幕的，并没有参与进来，只派了些人监视了一下两边的动静。” 杨坚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没有弄清楚。“这么说来，伽蓝的问题还不算大，至少……。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元氏和我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针对我。又或者是她和独孤府有什么仇恨，值得她花这么多精力来对付。” 郑贲猜测道：“会不会是宇文护的意思，她只是替她的夫君，做了一些不能上台面的事情。” “宇文护倒是有很大动机做这些事情。只是，如果真是他在后面出谋划策，那为什么每次局设的巧妙，执行的时候却总是漏洞百出，让我们有翻身的机会，这不像他的风格啊。而且他为什么要派人监视元氏，这证明他们夫妻在这些事情上面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杨坚，你刚才说这一切都是元氏所为，是真的吗？”伽罗突然从背后冒出来问道。杨坚和郑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一跳。 杨坚转过身看到一脸期待的伽罗，有些担心她冲动，只能搪塞过去。“我只是瞎猜而已，你别太当真。”伽罗呆怔片刻，转身跑了回去。 杨坚疾声吩咐道：“盯着她，有什么事情赶紧向我汇报。”郑贲领命而去，杨坚凝视着伽罗离开的方向，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 第137章 夜闯太师府，舍命救佳人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青草叶，吹过哗哗作响的白杨树，吹过闪着光亮的河水，也吹过伽罗秀美的面颊。 此刻她正一身夜行黑衣，神情肃穆的蒙上脸。悄悄打开窗户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翻身出房，再越过后院的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郑贲见此情况立马回去向杨坚汇报。杨坚来不及多想赶紧换好夜行衣，翻墙而出直奔宇文护的府邸。 宇文邕静静的看着对面一个温柔端庄的年轻女子，轻声问道：“娥姿，伽罗又约我见面了，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年轻女子低眉顺眼柔声回道：“殿下是在担心会给伽罗姑娘惹来麻烦，如果不去又怕她伤心，是吗？” 宇文邕缓缓转过身，仰望着门外的夜色，徐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只要我和她一见面，就会惹出一堆是非来。这一次，我怕又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一旁侍立的何泉低声劝道：“可是殿下，这一次送信的是纤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何必如此忧心。” “上一次传纸条的也是伽罗的亲笔字迹，最后不还是出事情了。你能保证纤云就一定没问题吗？即使真是这样，你能保证没有人故意利用她们引我出来吗？” 李娥姿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眉头紧锁的宇文邕。鼓足了勇气，上前敛衽一礼，柔顺的说道：“殿下，不如让妾身陪您去一趟，如果确定安全无虞了，妾身再自行离去。如果真的有诈，有妾身在，殿下也好辩解。” 宇文邕轻轻扶着年轻女子的双肩，叹息道：“娥姿，这些年来真是委屈你了。自从父皇三年前将你赐给我以后，我一直没有给你一个名分，也没有给你……。” 李娥姿见宇文邕无意再说下去，继续温柔的回道：“殿下言重了，娥姿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陪殿下说说话，替殿下排解一下忧愁，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妾身知道，殿下的心只留给伽罗姑娘一人，殿下的名分也是为伽罗姑娘而留，娥姿不敢觊觎。” “娥姿，谢谢你的谅解。我们走吧。”宇文邕说完，接过何泉手中的披风，带着李娥姿悄悄的出了府。 伽罗翻入宇文护的内宅，四下张望、辗转腾挪了老半天，也没摸清门路。对面的屋子里有亮光，好像有人在对话。那就先去听听怎么回事再说。想到这，伽罗蹑手蹑脚的藏到拐角的窗户旁边偷听起来。 杨坚和郑贲此刻正趴在屋檐上默默关注着对面的伽罗。俯视整个府邸杨坚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宇文护是行伍出身，防卫森严。外院有重兵把守，内院也是巡防不断。 虽然此时院内寂寥无声、护卫稀疏，然而自入府以来，种种景象无不让人深觉怪诞与凝重四周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压抑气息，似乎已经陷入了十面埋伏般的困局之中。 明知如此，杨坚却不得不冒险留下，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下面偷听的那个姑娘今天是必死无疑。 元氏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眼睛凝视着杯中的茶水，淡淡的问道：“这一次不会再失手了吧。” “夫人放心，这一次万无一失。上一次是我们太轻敌，才导致功亏一篑。这一次，独孤伽蓝可比杨世子好对付多了，况且又有催情的迷香在起作用。” “好，那我就等着看独孤府的好戏。独孤伽叶，你不是挺爱抢别人的夫君吗？你的妹妹们，也同你一样，专门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你的报应。而且，这才刚刚开始，还远远没有结束。” “夫人，之前的那些事，独孤府一直在封锁消息，我们要不要……。” “先不用，她们姐妹之间已经失和，今晚，不管是独孤伽蓝的计谋得逞了，还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都可以让他们独孤府好看。即使都失败了，也没关系。事情做了就会留有痕迹，等到关键时刻，我们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到时候她们每一个人，都别想脱离关系。” “夫人考虑的真是周到。” “周到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 元氏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小丫鬟偷偷给宇文护那边报信去了。 躲在窗外的伽罗听到这，又气又急。这一段时间独孤府被搅的鸡飞狗跳，原来真是她在搞鬼。虽然是阿姐有错在先对不起她，可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报复，未免也太小人了点。 拉上四姐的清白，杨坚的声誉，现在还捎带上自己。她为什么不去怪自己的夫君在外面找蜂引蝶，如果不是宇文护欺骗在先，阿姐又怎么会陷入三人泥淖中呢。 原本伽罗只想探听一点消息，如今却只恨出门没有携带宝剑，没有办法教训她。伽罗正在专心的思考对策的同时却忘了防备身边的危险，一队巡逻的护卫此刻正好经过拐角处。 “什么人！”领头的护卫见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大声呵斥。 伽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暴露，慌忙沿着回廊逃窜。后面的护卫赶紧追上，眼见就要被抓住，伽罗猛的一个转身踢向第一个追过来的护卫。 然后撒腿就跑，却在另一个拐角处遭遇闻风而来的守卫。交战三五个回合，伽罗就已经落入下风。被一脚踹飞到院中的空地，伽罗顺势一个翻滚，跑向对面房舍的护廊。 伽罗回头，一眼望去后面的一队带刀护卫，紧跟着几队持长槊的守卫，直奔她而来。完了完了，这么多人从哪冒出来的，今天死定了。 伽罗这么一慌神之间，追在前面的护卫已经围上来了。伽罗仓惶应对，好不容易打开缺口，准备逃窜，几只长槊直挺挺的扑面而来，伽罗撤步后闪，心却提到了嗓子里，几道寒光映入眼中，看来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突然之间长槊顿住，伽罗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黑衣人双臂稳稳夹住几只长槊，还没看清是什么动作，几个守卫就被踢翻在地。 旁边的守卫见状，合而围之。黑衣人左闪右突，分而击之，几个回合下来，守卫已经倒了一半。伽罗的另一边也有个黑衣人替她抵挡合围而来的护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护住了伽罗。 这身影，还有这苍劲有力干脆利落的身手好像在哪见过。是他吗？他来救我了？还没等伽罗反应，左边的黑衣人拉起伽罗的手沿着护栏撤退。 没走多远就被从外围包抄的守卫拦住，杨坚向郑贲使了个眼色，郑贲会意带着伽罗，往围墙方向跑去。 趴在屋檐上的时候杨坚就大概观测了逃跑路线。再穿过另外一座房舍，翻过围墙。他们就能逃出被合围的命运了，不过此时他必须留下来断后。 眼看被惊动的护卫越来越多，杨坚也不恋战。走廊上的守卫都是一排依次追来，杨坚踢飞前两个守卫以后，后面的人也被倒下的二人拦住。 另外一边的守卫刚追到拐角，杨坚迅速停住，往地上撒了一把图钉。跑在最前面的守卫徒然之间见黑衣人顿住，急忙刹住，一群人全跌坐在图钉上叫苦连天。杨坚头也不回的甩下众人，往围墙方向奔去。 此刻，郑贲和伽罗却被远处赶来的尹正，用长剑困住，眼看两人就要败落。杨坚腾空一脚踢开尹正。同时将伽罗推向院外的空地。 尹正见来了一个更厉害的黑衣人，调整身姿，咬着牙持剑攻来。杨坚闪身格挡，郑贲也从旁助功。两个人配合默契，尹正进攻多次都被踢开，弄得满身瘀伤，心里恼怒不堪，两人却趁隙溜开。 伽罗眼看就可以翻墙而出，却又被尹正带过来的护卫围住，杨坚和郑贲正好也赶了过来。三个赤手空拳的黑衣人和一群持刀护卫混战在一起。 尹正追赶上来加入混斗，但是无奈人多手杂，三人都是机敏多变之人，闪躲之间飘忽不定而且互相配合。尹正虽武艺高强却也伤不到对方。 他停下来，细心观察了一番，发现其中一个黑衣人武力稍弱，力道不足。而另一个黑衣人身手不凡，却需要频频解救稍弱的同伴。 想到这，尹正会心一笑，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持剑直冲武力稍弱的黑衣人，杨坚余光瞥见伽罗情况危险，迅速推开伽罗，踹向尹正。 脚刚落地，后面一人横刀砍过来，杨坚本能的低头闪过，还没来的及站稳，一把长剑直插入左肩。短暂的震惊之后，杨坚忍痛踢向对方的腹部。右手抚摸左肩，鲜红的血液沾满手指。 尹正唇边一丝冷笑，奋力攻来，郑贲见状，赶紧飞身阻挡。其余众人见形势突变，合力围攻受伤的杨坚，伽罗此刻也全力激战，舍命突围。 杨坚抽空扫了一眼战况。眼下这些护卫虽然还能力敌。但是自己已经受伤恐怕不能久撑，后面的守卫眼看也要追上来加入战斗。而这时，郑贲已经被尹正逼的无路可逃，即将被刺中。 杨坚眼疾手快，把郑贲拉到自己身后。踢向尹正，同时右手一挥，散出一阵白色的烟雾状东西。 尹正被踢退两步赶紧用衣袖护住脸部。杨坚和郑贲趁着这短暂的空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围攻伽罗的两名护卫，冲向墙角。 伽罗脚踩二人双肩翻身上墙。随后二人也互相助力翻墙而过。尹正看着三人消失的身影，气愤不已。赶紧调齐人马出府搜查。 第138章 朝三慕四，密室疗伤 乳娘站在伽蓝的院子里不停的向房间里面张望，伽蓝满心欢喜的想着什么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什么动静。 乳娘一边转着圈剁着脚，一边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前两天有人对她说的话：“你家姑娘如果真的嫁进杨家，以后不管你会不会跟到杨家去，以两家的关系，杨坚随时都可以处置了你。他那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不知道是你在从中作梗吗？他能饶了你吗？ “不行，不能让姑娘嫁给杨世子，否则我就完了。”乳娘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杨世子的手段有多厉害，她那天是亲眼所见的，连司马大人那么大的官，都被他吓成那样。要是真落到他手里，还有的活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按那人说得去做，反正她们又给钱又给人。 乳娘偷偷进了房门，悄声说道：“姑娘，纤云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七姑娘这一次是逃不掉了。即使她最后并没有出去私会辅成王，有纤云这个人证在，她也翻不了身。” 伽蓝一脸坚决的回道：“这次一定要拿住伽罗的把柄，到时候看那伽叶还敢那么嚣张的威胁我。只是乳娘，万一事情闹大了，你说杨家会不会因此也嫌弃我啊。” 乳娘高傲的劝道：“姑娘你这么高贵，娇艳的像朵花，杨家凭什么嫌弃姑娘你呀。要是他们不愿意，不还有李家嘛。那李世子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对姑娘你又好，姑娘还担心什么呢。” 伽蓝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不决道：“我担心，万一他们两家都因为伽罗的事，而看不起我们独孤家，那我不也毁了吗？” 乳娘眼珠一转，立马有了主意。“不会的，姑娘。不如这样，今晚你就去找李世子谈谈心，诉诉苦，让他知道你和七姑娘不是同一类人。” “可是坚哥哥怎么办？万一他过来找我，万一他知道了我大晚上找李澄，会不会生气啊？” “哎呀，姑娘你怎么还想着他，还在为他考虑。他但凡有些本事，有些骨气，就不会让姑娘受这么多气了。” “可是李澄也没那么大本事，让我不受人欺负啊。而且我喜欢的毕竟是坚哥哥，我……。” “人李世子至少知道疼人，哪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的，光知道惹姑娘生气。好了，姑娘听话，赶紧去找李世子聊聊，错过了这个村，可没有下一个店了。” 伽蓝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后还是决议出门试一下。刚一跨出门便撞上了凌云。“姑娘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啊，我有些事情想要和李世子商量一下，凌云你陪我去一趟。乳娘，你去帮我看看伽罗，有什么事及时过来通知我。” 由于这次是突袭，宇文护这边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没有事先准备好追兵。三人在杨坚事先通知的几个乡民的帮助下，有惊无险的逃过了追杀。 漆黑的巷子里，寂寥无声。追兵在朱大叔挑选的两个身手敏捷的精壮小伙的诱导下，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朱大叔自己则带着杨坚他们，一步一步悄悄走向街市中的一间商铺。 四个人摸黑走到里间的屋子后，朱大叔拉开了床板，里面有一间密室。朱大叔先行下去点了灯，伽罗也好奇的跟了下去。 杨坚强忍着疼痛，在郑贲的搀扶下缓缓进了密室，朱大叔赶紧扶着杨坚坐下。伽罗看着眼里满是痛苦之色的黑衣人，心里不由的一紧。 揭下面巾，伽罗惊喜的看到了杨坚俊朗英气的脸庞。而杨坚此时却没有心思去看伽罗，他倚墙而坐，紧握双拳。 之前凭着一股求生欲硬撑着苦战多时，如今逃脱剑拔弩张的危险之地，肩膀上的剑伤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肆意的流淌在他苍白的脸上。 伽罗见杨坚脸色难看神情异样，仔细观察才发现杨坚左肩鲜血直流。伽罗心中又心疼又愧疚，刚才混战中，自己只顾着突围，却没想到杨坚居然受伤了，而且他肯定是因为救自己才受的伤，不然以自己的身手怎么会安然无恙的逃离太师府。 “杨大哥，你受伤了。”伽罗小声的说道，眼神里满是心疼。想去轻抚他的左肩，又怕触碰到伤口。 朱大叔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寻得一些疗伤的药和纱布。郑贲帮助杨坚脱了夜行衣，拉下内衣，伽罗顺手接过了朱大叔手中的药和纱布，蹲在杨坚面前，熟练的处理着伤口，细心的帮他上药。 杨坚紧绷的双手，隐隐现出两条青筋，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上的冷汗一直冒个不停，一双出神的大眼此刻也有些迷离。他默默忍受着切肤之痛，静静的凝视着对面神情严肃的伽罗，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郑贲和朱大叔呆呆的看着丝毫不避讳的伽罗，一脸专注的样子，心里都有些震惊。而伽罗也没有心思去感受他们异样的目光，她看着受伤的杨坚安静又温顺的样子，心里的难过、心痛、疼惜和愧疚全都表现在脸上。 夜深人静，悄无声息，伽罗帮杨坚处理好伤口后，又轻轻的将他额上以及脸颊上的汗珠擦拭干净。 少男少女如此亲密相对，还有着肌肤接触，空气里似乎隐约有些尴尬而暧昧的气氛。然而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思多想，刚刚才经历了一次生死攸关的战斗，心情还没有来的及平复。 “对不起，我又惹祸了，还害你受伤。”伽罗见气氛过于安静，忍不住开口说道，语气里满是歉疚。 杨坚缓了缓呼吸，尽量保持平静。“你不要这么内疚，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可是你为了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是因为我，你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出来。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也不需要冒这个险。” 杨坚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的劝慰道：“这些都是小伤，只要你平安就好。别太放在心上。” “杨大哥，我……。” 朱大叔看了一眼两个少年，俯下身悄悄说道：“伽罗姑娘，你还是先让杨世子休息一会吧。我出去找小路他们弄点药来，你们也都好好休息一会吧。” 朱大叔说完，提着灯笼蹑手蹑脚的出门去了。 “杨大哥，你快睡会吧。睡着了伤口就不那么疼了，我和郑贲在旁边照顾你。” 杨坚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现在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是太疼了吗？我帮你吹吹，吹吹就没那么疼了。”伽罗说完，鼓起腮梆子细心的吹拂着杨坚的伤口。郑贲看着伽罗幼稚又可爱的举动，低头偷偷的笑起来。 杨坚感受着少女贴近的身体，心脏砰砰直跳。他右手轻轻的撑着伽罗的左肩，问道：“伽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找元氏？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伽罗愣了一下，将前倾的身子收了回来，心虚的回道：“她，她是宇文护的妻子，是个坏人，所以我要找她麻烦。” 杨坚看着眼神闪烁的伽罗，微微笑了笑：“伽罗，你还真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宇文护和伽叶姐之间有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伽罗惊呼道，随即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低声继续说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从哪听来的谣言？” 杨坚怔怔的看着伽罗，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倆真的……？难怪宇文护有时候会古古怪怪、反复无常的状态。还有，元氏之所以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原来是为了报复伽叶姐。” 伽罗见杨坚识破了真相，慌张的解释道：“杨坚，我阿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坏女人，她也是被宇文护骗了才上了他的当，爱上了宇文护。不不，我阿姐喜欢的人是我姐夫，她真的不是坏女人，她有她的苦衷的。” “伽罗，你不用这么惊慌，我没觉得你阿姐是个坏女人。况且，很多人很多事，本就不能简单的以好坏来区分。只有小孩子才会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你真的不觉得我阿姐不好？”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理由。我不知道你阿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所以我也不会随意去评价她。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大姐怎么会看上宇文护呢？” 伽罗见杨坚语气开始随意起来，急忙反手捂住了杨坚的嘴唇，四下看了看。 “杨坚，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四姐都不行。”伽罗睁大眼睛，祈求的望着杨坚。郑贲想要把伽罗从自己少爷身旁拉开，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杨坚在伽罗捂的严实的手掌下，发出低沉的回声。 “杨叔父也不可以，做梦都不可以。”杨坚睁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愣愣的盯着伽罗。右手指了指，捂在自己嘴唇上的那只玉手。 “对不起啊。我一时情急，没有注意到……。”伽罗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娇羞的转过脸去。 第139章 暧昧不清，共处一室 院子里静悄悄，李澄站在伽罗的院门口，踌躇不前，犹豫不决。客房桌上的香炉里飘散着阵阵熏香伴随着一丝丝青烟袅袅升起。李昺笑眯眯的看着娇艳含羞的伽蓝，心里乐开了花。 “伽蓝啊，你是来找阿澄的吧。真不巧他刚刚出去了，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先坐这陪我聊会，阿澄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李昺和颜悦色地说道。 伽蓝裣衽一礼，笑盈盈的回道：“郡公客气了，能陪郡公说说话解解闷，是伽蓝的福气。” 李昺客气的伸手示意伽蓝就坐，自己也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哎呀，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谁要是能娶到你啊，真是三生有幸。” “伽蓝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周，郡公别见笑。” 李昺笑嘻嘻的脸上满是和善之意。“怎么会呢。伽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太苛责自己了。”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长姐她觉得我做的还不够，让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我知道长姐是为我好，可是伽蓝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惹长姐生气了。”伽蓝说完，悄悄的低下头去。 “伽蓝，你别伤心，你长姐啊，就是对你期盼太高，要求太严了点，别放在心上啊。” “伽蓝知道，伽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长姐对伽罗那么放任，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的再好，她也不觉得做的好。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厌烦……。” “不不不，伽蓝，你是个聪明伶俐，招人喜爱的姑娘。有很多人都疼着你呢，你呀，别自己钻了牛角尖。想开点，你长姐不喜欢你，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啊。” 伽蓝抬起头，兴奋的问道：“是吗？真的有很多人喜欢我，疼惜我吗？” “当然了，你阿爹，还有杨世子都对你挺好的，就连阿澄也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好。” 伽蓝直视着前方，痴痴的说道：“阿爹他是挺疼我的，只是他有事一向找长姐商量，我怕日子久了，阿爹也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 “坚哥哥他对我也确实不错，只是长姐一发威，他也不敢再护着我。至于阿澄，他的好意伽蓝心领了。只愿，伽罗能好好珍惜他。” “伽蓝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过的很幸苦。不过你放心，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会有好的归宿的。只要你能嫁得如意郎君，以前的那些糟心事，以后都不会再遇到了。” “伽蓝谢郡公宽慰。“伽蓝说完，眼睛里亮晶晶的泪花，不由自主的顺着鼻翼流了下来。 “哎呦，千万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这么美貌的姑娘，怎么能随便哭呢，要多笑，多笑才能有好运，知道吗？”李昺耐心的劝道，顺手从袖间掏出一方丝帕。 “来来来，我帮你把眼泪擦干。”李昺说完嬉皮笑脸的伸手轻轻擦拭着伽蓝脸颊上的泪痕。 伽蓝看着笑容满面的李昺，体贴细致的照顾自己，不禁破涕为笑：“郡公，真的谢谢你。” 李昺见伽蓝被哄住，心里也宽慰许多。“你看，做个笑美人多好啊。” 伽蓝含羞带笑，娇艳欲滴，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想法。李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美人，内心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 旁边的熏香此刻正烧的旺盛，淡淡的烟雾缭绕的错觉让屋内的两人都有些如梦如幻。李昺有些口渴，忍不住伸手去拿起不远处的酒壶。 正巧伽蓝也想打破尴尬，准备端起酒壶，给李昺满上一杯。两只手就这么不约而同的按在了同一个壶把上。 不知道为何，两人都没有要将手收回去的意思。空气里暧昧的气氛，在此刻这夜深人静的客房里，更显浓烈。 “阿爹，阿爹，伽罗她居然不在房间里。”门外传来李澄急促的呼叫声的同时，房门也砰的一声被急速推开。两人赶紧收回了手，惊慌的望着门口的少年。 李澄愣了片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也没来得及多想，直接冲到父亲面前，焦急的说道：爹，你快去看看，伽罗她不见了。” 李昺微微有些恼怒，呵斥道：“怎么可能，伽罗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大晚上的你瞎说什么呢？” “是真的，我刚看到纤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把她拦下来了。盘问之下才知道，伽罗居然不在房间里。所以我就急忙跑回来，找爹商量。” “郡公，这么大的事情，得通知父亲才是，伽罗万一有个什么……。” “伽蓝说得对，我们得赶紧告诉独孤大哥，走。” 密室中，杨坚倚墙而坐，双眼微闭，似乎是睡着了。伽罗靠着杨坚的右肩也甜甜的进入了梦乡。不远处郑贲双手环抱，低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朱大叔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密室，左手拿着药，右手提着个食盒子。郑贲一个激灵被惊醒，刚想再眯一会，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朱大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郑贲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悄悄站起来。 两人刚走近杨坚，就发现对方正巧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都惊吓不小。朱大叔见杨坚醒了，轻轻的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汤药来。 伽罗此时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懵懵懂懂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就靠在杨坚肩上睡着了，伽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起身走向朱大叔。 “这个是给杨大哥喝的吗？” “是啊，我从小路那里弄了点止血治伤的药过来，正好吉叔也在那。吉叔知道杨世子受伤后，连夜让吉婶熬了这碗药出来。他们本来也要过来的，只是我怕动静太大，惊动了旁人就不好了。” “对不起啊，害的你们彻夜不得安宁，我真是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话。伽罗姑娘，你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朱大叔直爽的说完，端起药碗，蹲到杨坚身边，温言哄道：“来，杨世子把这药喝了啊，喝了伤就好的快了啊。” 杨坚看着一脸慈爱的朱大叔，心里有些纳闷。懵懂的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药刚刚下肚，杨坚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右手轻握成拳抵在唇边。 伽罗看着脸色突变的杨坚，心疼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杨坚轻轻的摇了摇头，皱着眉缓缓说道：这药怎么这么苦。” 朱大叔笑呵呵的从食盒里拿出两颗糖，递了过去：“这是吉婶给你准备的，吃了吧。” 杨坚怀疑的看了一眼朱大叔，最终还是将它们塞进嘴里。朱大叔转身拿起桌上的药，拉下杨坚的衣服，细心的替他换药包扎。杨坚轻轻嚼着糖，乖巧温顺的坐在墙边，任凭旁边的大叔折腾。 “外面的追兵早就撤了，现在天也快亮了，你们要不在我这休息一天，等风声过了再走？”朱大叔一边熟练的包扎，一边温和的问道。 杨坚正色道：“不行，天亮之后，他们肯定还会回来搜查的，我们留在这只会连累你。” 朱大叔劝道：“杨世子，我们都是你的人，还谈什么连累不连累。只要你人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杨坚认真的分析道：“朱大叔，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必需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回去。如果他们找到独孤府，看不到我们几个人，必定会心生怀疑。” 伽罗连忙附和道：“是啊，朱大叔。要是被人发现我们通宵未归，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朱大叔此时已经替杨坚换好了药，郑贲耐心的帮杨坚穿好衣服。“好吧，那我送送你们。”朱大叔说完，小心的将三人带出了密室。 第140章 逮个正着，故伎重演 夜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于一片白色的微光中，天蒙蒙亮了。独孤信面如铁色的站在正厅里，望着门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发呆。 独孤府的一众下人，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站在两旁不知所措。李昺、李澄和伽蓝各怀心思，不停的往外张望。伽叶脸色阴沉，扶着椅背，心急如焚。 伽罗带着杨坚和郑贲翻墙入了独孤府后，偷偷摸摸的把杨坚送回了客房休息，安顿妥当后，才蹑手蹑脚的往自己房间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芷芹站在房间里等候她，心里不免大吃一惊。 芷芹压低了声音急切的说道：“七姑娘你去哪了，老爷他们找了你一晚上。赶紧回去换好衣服去正厅，老爷和王妃都在等着你呢？” 乳娘突然从院门口冒了出来。“七姑娘就不用换衣服了，老爷让您现在就过去。” 伽罗和芷芹对视了一眼，只能不情愿的徐徐往正厅方向走去。厅里的众人，听闻伽罗回来了，都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往门外望去。 伽罗和芷芹在众人的注视中心虚的走向了独孤信。乳娘悄悄的站在门口向伽蓝使了个眼色，伽蓝欣喜不已。伽叶看着芷芹的脸色，顿感大事不妙。 伽罗低着头，怯怯的叫道：“阿爹。” 独孤信盯着女儿看了好一阵，语气略带严厉的缓缓问道：“伽罗，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伽罗嗫嚅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我……。” 独孤信见女儿支支吾吾，顿时有些生气，严厉的喝问道：“是不是去见辅城王了？” “阿爹，我没有，我没有去见阿邕。” 独孤信转过脸看着下方的一个侍女，冷冷道：“纤云，你把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纤云懦懦的站出来，跪在伽罗和独孤信面前，低声说道：“姑娘，对不起。我只是个奴婢，老爷让我说，我也没办法隐瞒了。昨晚，姑娘让我亲自传信给辅城王，约他密谈。辅城王殿下，答应了……。” 伽罗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亲如姐妹的侍女，心里有些气愤：“纤云，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让你去约阿邕了。你，” 伽蓝看着底下的侍女，冷傲的问道：“纤云，说话可要有证据的，你不能这么随便冤枉我妹妹的。” “奴婢有姑娘的亲笔信为证，还有辅城王殿下的方帕。”纤云说完，从胸前和袖间掏出一封信和一条宽大的丝帕。 伽蓝急忙接过东西，仔细辨认了一番，惊讶的说道：“阿爹，这真是伽罗的字迹，这方帕也是男人所用之物。伽罗你该不会……。” 伽罗一听姐姐这么说，顿时就来火。“四姐你又在这瞎说，我没有。” 李澄见伽罗果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更加确信伽蓝所说，带着一丝怨气质问道：“伽罗，你说你没有，那这信谁写的，这方帕又是谁的？” 伽罗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话一说完，伽罗缓缓走近纤云，语气悲凉的说道：“纤云，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伽蓝看着垂死挣扎的伽罗，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伽罗，证据确凿你就认了吧。难道非要找到辅城王来对质，你才肯说实话。” 伽罗一听四姐这话，不禁火冒三丈，隐隐有些怀疑，这件事情可能又和她脱不了关系。“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四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做过这些事，是不是你……。” 还没等伽罗说完，李澄粗暴的打断了伽罗的话：“独孤伽罗，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不想认，也不要把脏水泼到你姐姐头上。” 李昺赶紧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小声的呵斥道：“阿澄，你少说两句，这不关你的事。” 伽罗转过身，怔怔的盯着李澄，大声的怒斥道：“我过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冤枉我，难道就不过分了。” 李澄见伽罗又是这幅凶恶的样子，心里更是恼怒，不甘示弱的回道：“你说我冤枉你，那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伽罗因为昨天的事，本就对李澄有些膈应，好不容易被杨坚劝服了。如今看到李澄又是这样怀疑自己，心里的怒气一下又爆发：“我干什么去了，需要你管吗？你凭什么这么凶我？” 独孤信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急忙出声质问：“伽罗，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昨天究竟干什么去了？” “阿爹，我……。”伽罗想了半天，依然没想到合适的理由，她知道昨天晚上干的事，绝对不能说出来，尤其杨坚还受了伤，更不能把他给供出来。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独孤信低头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女儿，心里略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失望。 作为父亲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伽罗现在这幅表情，不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老爷，辅城王已经请过来了，已经进了大门了。”管家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好，等他来了，再一起问。” 不多时，宇文邕便带着一位年轻女子，悄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昨晚，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伽罗来赴约，又隐隐听到远处有人四处搜查的声音。何泉偷偷查探一番才发现，似乎是太师府的人在抓捕一些什么人。 宇文邕心知事情有些不妙，只好打道回府。而今天，天刚亮，独孤府就派人来请自己过府一叙。宇文邕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便带上了自己的侍妾，以防万一。 宇文邕客气的向独孤信行礼道：“独孤大人，不知这么早召小王来，有何吩咐。” “殿下言重了，这么早叨扰殿下，还望恕罪。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让殿下移驾敝府。” 宇文邕环视了一下四周，淡定的问道：“不知是何要事，竟惹的贵府如此兴师动众？” 独孤信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夫冒昧的问一句，殿下昨夜是否见过小女？” 宇文邕平静的回道：“没有。昨夜，小王一直和府中侍妾李娥姿在一起，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姑娘。” 独孤信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继续问道：“那我再想请问一下，殿下是否见过这封信，还有这方丝帕？” 宇文邕接过信和丝帕，顺手就给了身旁的女子。李娥姿看了看，轻声回道：“独孤大人，这封信妾身见过，这条方帕也是妾身转交给贵府的纤云姑娘的。” 独孤信奇怪的看着李娥姿，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说的，怎么都对不上。” “纤云，你说，当时这封信你是要交个谁的？” 纤云怯生生的回道：“老爷，姑娘说是让我亲手交给殿下的，殿下当时也确实接过这封信。只是李姑娘恰巧在旁边。” “伽罗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独孤信一脸期待的看着伽罗。 伽罗走近独孤信摇了摇他的衣袖，着急的说道：“阿爹，我真的没有让纤云做过这些事情。你相信我，真的没有。” 伽叶见状，赶紧过来辩解道：“爹，这事一定有诈。昨天晚上伽罗没有去见辅城王和李姑娘，这证明伽罗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您还记得上次也有人用过同样的招数陷害伽罗吗？这一次，说不定又是故伎重演。” 宇文邕通过短短数语，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附和道：“独孤大人，小王也是因为有此疑虑，所以才让娥姿代为处理此事。只怕有些好事之徒，见不得伽罗好，所以才出此下策。” 第141章 宿夜未归，推波助澜 伽蓝突然插嘴道：“那纤云呢，纤云是伽罗的人。她的话总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吧。” 伽叶盯着跪在地上的纤云，冷冷的说道：“纤云，你给我想清楚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伽罗让你做的？家奴背主可是大罪，你要是有丝毫隐瞒和诬陷，别怪我不客气。” 李澄见伽叶没有任何证据，就这么赤裸裸的威胁纤云，又回想起伽蓝所说的话，顿时就认定了伽叶确实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女人，心里大为不满。“王妃何必为难一个小小的丫鬟呢。主子让她做什么，难道她还敢不从吗？” 伽叶看了一眼李澄，傲然说道：“看来你话里有话啊，有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李昺见自己儿子又无端卷入其中，赶紧劝阻道：“阿澄，这是人家的私事，多管闲事。” 李澄转过脸，委屈的回道：“阿爹，伽罗她彻夜未归，你让我怎么能不管呢。” 伽蓝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赶紧插话：“对啊，伽罗。你要是没去见辅城王，那你去哪了？昨天晚上我们找了一宿都没看到你人影。” “我，我不想说。”伽罗听到四姐说话心里就有些烦，又加上不知道供出杨坚，会不会害了他，心里更是焦虑不安。 “什么？不想说，还是说不出口？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不睡觉，穿成这样出去。你，你真是……。”李澄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昺眼见儿子可能又要乱说话，赶紧制止道：“阿澄，别说了。” 独孤信听了半天，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伽罗，昨天晚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再不说爹可要生气了。” “阿爹，你别逼我，我真的不想说。” “伽罗，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说不得的。”伽蓝话音刚落，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她这话看起来像在维护自己的妹妹，实际上却是话里有话。宇文邕和伽叶此时心里真后悔没有在众人面前早点拆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李澄冷笑了一声，失望的说道：“独孤伽罗，你真是让我惊喜不断啊，我和你认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发现你是这样一个人。” 伽罗气闷的看了李澄一眼，冷冷的回道：“你要是不喜欢，大可退亲，不必强求。” 李澄也一脸不服气的回道：“退就退，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李昺见儿子居然提到退婚，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李澄脸上，板着脸怒喝道：“阿澄你住口！”李澄转过脸，满眼怒火的盯着伽罗。 伽蓝见此情形，又添了一把火。“伽罗，你是不是外面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直说就是，何必要和李世子过不去呢？” 伽罗忍不住大声怒斥着伽蓝。“你胡说八道什么呀，看我过的不好，你很开心吗？” 独孤信问了几次无果后，终于失去了耐心，板着脸呵斥道：“伽罗，你给我跪下。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怪爹对你不客气。” 宇文邕见此情形，心里焦虑不安，想要为伽罗去求情，却被伽叶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也明白，这种场合自己不便吭声，否则事情只会越弄越糟。 伽罗一时想不到应对的理由，又不敢供出杨坚，干脆放弃抵抗慢慢的跪了下来，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独孤信见女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顿时肺都快气炸了。“你说什么，你这什么态度？” “伽罗，快给爹道歉，好好说话。”伽叶急忙拉着伽罗的手臂劝道。见妹妹没有回应，伽叶只好转过脸求自己的父亲：“爹，伽罗还小，您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为自己辩白好吗？” “她还小？她都敢在外留宿不归了。”独孤信一脸怒气的说道。话到一半，忽然意识到长女曾经也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顿时怒不可遏：“你，你是怎么做姐姐的，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把伽罗教成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伽叶听到父亲这么说，也只能伤心羞愧的闭嘴，现在她再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伽罗以为是自己连累了阿姐，急忙拉着父亲的手，哀求道：“阿爹，都是我不好，不关阿姐的事，你要怪就怪我吧。” 独孤信回过身来，厉声说道：“伽罗，爹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不说。爹，爹只能动家法了。” “爹！”伽叶一声惊呼。随即又低头劝解自己的妹妹：“伽罗，你就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嘛。你……。” “伯父，伽罗她……。”宇文邕拦在独孤信面前，想要替伽罗解释，却也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独孤信静静的等待了一会，期望女儿就算编也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可是伽罗依然跪在原地，默不吭声。独孤信没有办法，只能板着脸说道：“不肯说是吧，管家请家法。” “老爷，老奴，老奴这就去。”管家犹豫了一下，知道事已至此，老爷也是迫不得已，只好无奈的领命而去。 伽叶见父亲动真格了，泪眼婆娑的哀求道：“爹，您就绕过伽罗这次吧。爹，看在伽罗这些年懂事孝顺的份上，您网开一面吧。” 李昺见状，也忍不住出声劝阻：“独孤大哥，这，小伽罗还是个孩子，是不是太……。” 李澄虽然很生气伽罗的所作所为，但是看到伽罗受罚也于心不忍。“伯父，伽罗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您，您就放她一马吧。” 独孤信本就不愿真的处罚伽罗，只是形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如今这么多人求情，他也有意网开一面。“伽罗，爹最后一次问你，你想到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众人期待的盯着伽罗，只是伽罗依然默然无语。独孤信再也按耐不住，沉声说道：“管家，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拿过来。” “准，准备好了。只是杨世子他过来了。”管家远远的回道。 独孤信看着门外，迎面走来的少年，喃喃自语道：“坚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杨坚走到独孤信面前，站在伽罗旁边，低头单膝跪地，从容的行了一礼：“伯父！” 独孤信扶着杨坚的手臂，诧异的说道：“坚儿你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杨坚不为所动，神色自若的回道：“伯父，昨天晚上伽罗跟我在一起，您如果要惩罚，就先惩罚我吧。” 杨坚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诧不已。独孤信也有些琢磨不出他此话是真是假。 “伽罗跟你在一起？那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杨坚看了一眼身旁的伽罗，继续回道：“昨晚，伽罗心情烦闷找我来诉说几句。后来，我觉得有些头晕发烧，伽罗怕我有事，就一直守在旁边照顾我。” 独孤信看着杨坚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不免有些心疼。“坚儿你不舒服啊，那怎么不叫大夫呢？” “阿爹，杨坚是因为和我聊的太晚才感染风寒，我不想惊动太多人，再打扰到爹休息，所以才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的。” 伽蓝眼见自己的计划就要成了，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被破局，心里很是不爽。“伽罗，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为什么打死都不肯说。” 伽罗白了四姐一眼，冷冷回道：“我是怕到时候你们又误会我和杨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已经害他生病了，不能再连累他声名受损。” 伽蓝被伽罗这么一抢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把目光瞄向了杨坚。“坚哥哥，你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倒让伽罗觉得我对你很不好一样。” 杨坚刚刚来的路上，听管家大致描述了一下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有些怀疑伽蓝可能又参与其中。趁着她和伽罗争吵的空隙，杨坚偷瞄了一眼众人的站位，很快就猜到昨晚伽蓝可能去找了李氏父子。 杨坚一脸单纯的看着伽蓝回道：“我是准备告诉你的，可是我派人找你的时候，你不在啊。” 伽蓝心虚的回道：“是吗？我，我不知道你找过我啊。” 杨坚悄悄看向郑贲，郑贲立马会意：“伽蓝姑娘，少爷确实让我找过您，可是您房间黑灯瞎火的，凌云姑娘也不在，所以……。” 众人一听这话皆齐唰唰的看向伽蓝。伽叶心中有些惊喜，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宇文邕则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伽蓝，同时对杨坚的聪明才智多了一份肯定和一丝欣赏。 他和伽叶心里都清楚，杨坚和伽罗肯定在撒谎掩饰什么。而杨坚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很敏锐的抓住了伽蓝的漏洞，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第142章 混淆视听，家法伺候 独孤信看了伽蓝一眼，不满的说道：“伽蓝，大晚上的你又跑哪去了？” 伽蓝被杨坚这么一说，有些猝不及防。“我，我在，我在……” 李昺干咳了一声，轻描淡写的回道：“独孤大哥，伽蓝当时和我在一起。她本来是来找阿澄的，只是正巧阿澄找伽罗去了，所以我就和她闲聊了几句。” 众人听到李昺这么说，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只是细想之下，也没发生什么大事，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独孤信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是也无意再追究下去。“这么说，你们几个小孩互相之间找了一圈，谁也没找着谁，所以才闹出这么大误会来了。看来，我们太草木皆兵了。” 伽叶见父亲有意将事情敷衍过去，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爹。我看现在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我们可以……。” 独孤信正准备就着台阶下，将地上的两个少年扶起来让事情告一段落。伽蓝突然惊呼道：“不对啊，伽罗。你如果一直在坚哥哥房里，那大家找你的时候，你怎么闷在里面不出声呢？坚哥哥病了不方便起身，可是你没有病吧，你怎么任由大家找了这么久呢？” 大家一听这话，心里不禁一沉，独孤信更是大为不快，本想息事宁人，谁知伽蓝偏偏要寻根究底。 乳娘听伽蓝这么一说，不禁回想到当时的情形，也惊呼道：“对啊，我们经过杨世子房间的时候，当时并没有灯光，世子应该是已经睡着了吧，那七姑娘……。” 伽蓝故作惊讶状。“你们不会是……。” 伽叶神情不爽的呵斥道：“你瞎说什么呢，外面那么大动静，他们怎么可能……。” “是啊，那么大动静你们两不会都没听到吧，还是你们根本就不在房间。” 伽蓝话一出口，众皆愕然。李昺父子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五味陈杂。李澄想要质问一番，又想到杨叔父已经看中了伽罗，杨坚和伽罗待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 而自己的父亲昨晚也和伽蓝呆在一块。这样说来，互相之间谁也别说谁。想到这，李澄也只好将种种疑虑，全埋藏在心中。 独孤信见事已至此，只能冷着脸继续询问。只不过，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先撇清杨坚的关系，不然到时候处罚起来，会让他无辜受累。 独孤信面上严肃，眼神却温和的看着杨坚。“坚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和伽罗在一起，你只是在替她掩护而已，是吗？” 杨坚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就调整心绪，镇定的回道：“伯父，昨天晚上我确实和伽罗在一起。” 独孤信见杨坚不领情，微微有些恼怒的吓唬道：“那你们在哪，去干了些什么，从实说来。要是再敢糊弄，伯父连你一块收拾。” 伽罗一听父亲这么说，害怕杨坚真的会受到责罚，仰着头摇着独孤信的袖尾，哀求道：“阿爹，你别怪他，您要打，就打我一个人，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关杨坚的事。” “爹当然不会动坚儿，只是你们这样合起伙来欺骗爹，爹很生气。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有半句欺瞒，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伽罗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弱弱的说道：“阿爹，我们出去，赏夜景了……。” “你还敢欺骗爹。赏夜景赏了一晚上？赏夜景需要女扮男装？看来我平常对你实在太放纵了，以致你现在如此胆大妄为。” 伽蓝见父亲真的动气，细声细气的添了把火。“伽罗，你平常娇纵惯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满嘴谎言欺骗阿爹。阿爹真应该让你吃些苦头，让你长长记性。” 独孤信怒喝道：“管家，家法呢。” “爹！”伽叶轻呼道。 “伯父！”杨坚和宇文邕同时呼喊，李澄也忍不住想要求情。 独孤信严厉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年，说道：“坚儿，你不是我独孤府的人，我自然不会对你动家法。可是你要是执意和伽罗合谋欺瞒、混淆视听。那就别怪伯父无情。” 杨坚仰头祈求道：“伯父，我说实话，您别对伽罗动家法了，好吗？” 独孤信缓和了一下语气，冷淡的说道：“你实话实说，伯父也不会为难你们。要是再有半句虚言，那就别废话了，两个人一起受罚吧。” 杨坚怯懦着回道：“我们昨晚，去，青楼了。” 独孤信又惊又气的说道：“青楼？你们倆一起去的？是伽罗吵着要去的，还是你……。” 杨坚立马脱口而出：“是我带她去的。” 话一说完，杨坚静静的等待着独孤信的雷霆之怒。他已经做好决定，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头上。伽罗没想到杨坚为了维护自己，居然扛下所有事情，心里感动不已，眼角也不觉有些湿润。 “你！”独孤信高高扬起了手臂，想了想又泄了气般放下了。“坚儿你，你自己去就算了，你还带着伽罗一起去，成何体统。你，我真应该替杨贤弟好好教训你一顿。” 杨坚低头认罪道：“伯父对不起，坚儿知错了，请伯父责罚。” 伽罗急忙替杨坚辩解：“不，阿爹，是我逼着他带我去的。我威胁他如果不去，我就说他欺负我。他也是没有办法，才不得不……。” 伽叶听两人这么一说，只觉又气又好笑，这两个家伙，确定不是来找打的吗？如果这真的是实话，那还不如不说呢。“你们两个真是胡闹，爹的大喜之日，你们居然跑到那种地方去鬼混，活的不耐烦了。” “阿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惹您生气，我不该让杨大哥为难。您要打要罚，我都心甘情愿，只是千万别怪罪杨大哥，他是无辜的。” 独孤信见女儿认错，心里软和了许多。“那好，我就罚你一个。” 杨坚见伽罗一直维护自己，心里也很感动，更加不忍心看到她受罚。“伯父，伽罗年幼无知处事不周尚可原谅，我作为兄长却欠缺考虑实在难辞其咎。” “不是这样的，阿爹，真的不关他的事，是我一意孤行，才惹出这么多事情来。”伽罗一直惦记着杨坚身上的伤，害怕他再次受到伤害。 独孤信怒极反笑，戏谑的说道：“哦呵，你们两个居然争着认罪，看来是活的太舒服了，想找点刺激了。管家，派人押他们到祠堂去跪着，再给我找跟棍子来，我待会要用。” 独孤信此时内心已经打定主意，要吓唬这两个小鬼一番。 “老爷，这个行吗？”管家指了指下人手中粗壮的木棍。 “太粗了，找根细长的竹棍来。”独孤信说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孩，低声斥道：“还愣在这干什么，是想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收拾你们吗？” 管家见状，赶紧安排了几个仆人，将伽罗和杨坚领到了祠堂。余下的众人，皆一脸懵逼的望着独孤信，心里猜测着他是否真的会对那两个少年动手。 李氏父子以为自己是事情的导火索，事情到这地步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只希望独孤信不要太过深究真的重罚两个少年。 第143章 争相认罪，水落石出 宇文邕自是一直担心着伽罗，不过好在杨坚看起来还算个有担当的人，多少会替伽罗扛下一些事。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身份和立场为伽罗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看着他人替她解围。 伽叶此时心里倒是没有那么的焦虑了，只要不是公开动家法，一切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至少证明爹也不是非教训伽罗不可。况且还有杨坚那小子横插一杠子，只要有他在，爹也不至于罚的太狠。 伽蓝虽然乐于见到伽罗受罚，只是把杨坚也搭进去了，她心里还是很紧张。万一父亲真的生气了，杨坚会不会无辜受累，父亲会不会连他也一起打。 伽蓝到此刻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还是很牵挂杨坚的，看他受罪，自己心里还是很难受。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悄无声息的爱上这个懦弱无能、胆小如鼠的花花公子。 尤其是当她看到杨坚宁愿受到父亲的责罚也要替伽罗顶罪的时候，她甚至都有些感动也有些嫉妒。 “殿下，李贤弟让你们见笑了，老夫这是教女无方，真是惭愧啊。” 李昺微笑着回应道：“哪里哪里，都怪阿澄不懂事，惹的小伽罗不高兴，才闹出这么多事了。独孤兄千万别太苛责伽罗了，这样我们父子真是过意不去。” 宇文邕诚恳的请求道：“独孤伯父，伽罗一向懂事，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心烦才会行事鲁莽。恳请伯父网开一面。” “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还请各位对今日所发生的事情慎言，老夫感激不尽。”独孤信说完躬身行礼。 李昺和宇文邕急忙点头答应，双方寒暄了一阵，各自告辞离去。独孤信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收场了。 “父亲，坚哥哥他真的是冤枉，您千万别责罚他呀。” “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就别管这么多了。”独孤信冷冷的说完，丢下伽蓝径直走出了正厅。伽叶在芷芹的搀扶下，缓缓跟在父亲身后。 “哎，父亲……。凌云，坚哥哥不会真的受到父亲的重罚吧。”伽蓝担心的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姑娘放心吧，杨世子一向讨老爷喜欢，而且又不是独孤家的人。老爷不会真的对他动手的，最多是吓唬几句。” “那就好，万一他被伽罗连累受罪，我……。”伽蓝低下头眼圈红红的。 “姑娘，您这么心疼他，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那为什么还要和李世子……。” 伽蓝突然变脸，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呀，回去。” 又是同样的祠堂内，伽罗同样笔直的跪在垫子上，只是这一次身边多了杨坚的存在。也正是多了这样一个人，伽罗这一次不但没有觉得悲凉，反倒觉得有点暖暖的。杨坚看着身旁傻笑的姑娘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哎，你怎么受罚了还这么开心。待会伯父进来看到你这样子有的你哭了。”杨坚提醒道。 伽罗转过脸，商量着说道：“杨坚，待会爹如果真生气了，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好了。一个人挨打总好过两个人都被责打。” 杨坚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伽罗的想法。“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怎么能让你受这种罪。你还是别瞎掺和了，我就算担下所有罪责，伯父也不会太为难我。” “不行，你已经为了救我而受了伤，怎么能再让你为我顶罪而受到父亲的责打呢？” “那你让我一个大男人看着你一个姑娘家挨打，还无动于衷吗？” 伽罗怔怔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不到三岁的“男人”，眼里满是感激之情。她低下头，小声的嘟囔道：“你之前在青楼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受的罚，肯定比你重。” 杨坚一想到那晚的情形就有些想笑，脸上却始终神色冷清，只是语气中有些羞涩之意。“我，我那是瞎说的，你别当真啊。” “可是你已经受伤了啊。” “没事的，你放心……。”杨坚说到一半，隐约感觉背后似有脚步声，于是停下来，凝神静听。 独孤信悄悄走过来，看着安静又温顺的两个少年，唇角上扬，露出浅浅的笑容。 他悄悄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都还挺老实的嘛，知道跪在这等我过来。怎么样，想好了谁来领这个罚呀。爹手上这根竹鞭啊，打起人来真是顺手，还不会断。” 独孤信一边说，一边甩动拨弄着手上的竹棍。伽罗和杨坚低头互相对视，眼神交流争论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独孤信看着两个小孩挤眉弄眼，偷偷交流的神态，忍着笑意，懒懒说道：“都不说话是吧，那就一人一下，轮流来吧。反正爹有的是时间跟你们耗，打疼了可不许哭。” 杨坚忽然抬头，淡定的说道：“伯父，伽罗是女孩子，您就放她一马吧。” 独孤信看着成熟冷静的杨坚，心里突然有种想试探一番的想法。“坚儿，你是不是觉得伯父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才这么无所忌惮呀。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伯父今天还真得让你好好尝尝这竹鞭的滋味。你父亲临走之前，除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以外，也托我好好管教你。你今天顶的这个罪过，够我狠狠修理一顿了吧。” 独孤信绕着杨坚身后转了两圈，又回到他的前面，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手上的竹棍，有节奏的轻轻敲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 只是，独孤信似乎忘记了杨坚演戏的本事有多厉害。此刻他虽然心中也有些惊慌和害怕，神态和举止上却没有丝毫破绽。 伽罗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以为父亲真的要对杨坚动手了，急忙劝阻道：“阿爹，阿爹，您千万别打他，您有气就打我，打我吧。” 独孤信故作严肃的回道：“你急什么呀，少不了你的份。爹现在只是在确认打你一人还是两人一起打。你给爹说说为什么不打他，他犯了错，不该打吗？” 伽叶此时也早已赶过来，心急的劝说道：“伽罗，现在也没有别的人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赶紧和爹说清楚啊。” 伽罗眼见杨坚就快要受到惩罚，实话实说道：“阿爹，他受伤了，不能再让他受罚了。” 独孤信盯着杨坚震惊的说道：“坚儿受伤了？快起来，别跪着了。” 独孤信说完伸手扶起杨坚。杨坚看了一眼伽罗，又望了望独孤信。伽叶见独孤信没吭声，趁机去扶起伽罗。杨坚见目的达到了，也就顺着独孤信的手站了起来。 “伤哪了？怎么受伤的？”独孤信关切的问道。右手不自觉的伸过去，准备搭在杨坚肩上安慰一番。 杨坚眼见独孤信的手就要触碰到自己的伤口，简洁的回道：“左肩，剑伤。” 独孤信愣了片刻，讪讪的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臂。“剑伤？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独孤信纳闷的问道。 伽罗呐呐的回道：“我们去太师府，不小心被发现了。” 伽叶生气的训道：“太师府？你们两个小鬼真是胆大包天，那种龙潭虎穴你们也敢闯，真是活腻了。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看来长本事了。” 独孤信继续询问道：“你们去太师府干嘛？” “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和宇文护的夫人元氏有关，我没想过要招惹他们的。” “元氏？“独孤信望了伽叶一眼，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不满的瞪着伽叶。伽叶神色略显尴尬，不再言语。“伽罗，你也太冲动了，要是被宇文护抓了后果多严重你知道吗？” 伽罗低声下气的回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独孤信看了一眼杨坚，问道：“坚儿你做事一向谨慎有分寸，怎么也随着伽罗一起胡闹？” “爹，您错怪他了，杨坚和郑贲是去救我的。要不然我现在早就没命了。” “原来是这样啊，伯父真是对不住你，坚儿。你为了救伽罗才受的伤，刚刚伯父还在为难你。” “没关系的，伯父。坚儿知道伯父为了维护我们，才把我们赶到祠堂来的。如此一来，至少宇文护不会再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你说的对，幸好你们机智，联合演了这一出戏，否则事情可就麻烦了。对了，你的伤要找大夫来瞧瞧吗？” “不用了，伯父。独孤府人多眼杂，万一事情泄露出去，反倒解释不清。” “那好吧，我派人送你回府。伽罗，这段时间多花些时间，好好照顾你杨大哥。” “爹，你放心吧，我会的。” 商量妥当以后，独孤信命管家备好马车，一直将杨坚送到大门口。杨坚行礼告辞，正准备登上马车，独孤府的一个探子突然出现，悄悄对独孤信耳语了几句。独孤信拉着杨坚一起上了马车，往杨府走去。 伽叶低声问道：“伽罗，你那个贴身丫鬟纤云……。” 伽罗平静的回道：“阿姐，她是我的人，让我自己处置她吧。” “好。伽罗，你记住了，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怕，姐姐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阿姐，我记住了。” 第144章 刺客匿踪，心生疑窦 大街上，尹正正带着侍卫挨家挨户的搜查夜闯太师府的刺客。昨天晚上，护卫们追捕了老半天，穿过了好几个街巷，到最后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着。 今天天刚亮，尹正又将所有街巷翻个底朝天，所有肩上带伤的人都抓起来盘问，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杨坚掀开车帘的一角，悄悄的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街市，又缓缓放下了车帘。独孤信拉着杨坚的手掌，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背，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俊俏少年，神色中满是慈爱之情。杨坚回过头来，看到独孤信正盯着自己害羞的低头笑了笑。 尹正低头请罪道：“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到刺客的蛛丝马迹，请主上责罚。” 宇文护背对着尹正，拨弄着桌案上的研墨，淡淡的回道：“这不怪你，敢闯我太师府的人，本就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他们既然敢来，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主上，属下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刺客，为什么他们三人都不带武器，而且他们似乎对太师府并不是那么熟悉。按理来说，如果要刺杀，至少也该先摸清情况再行动吧。” “你说的对。还知道找人接应留下后路，他们可不是一般的蠢贼。尹正，府上可有重要物件丢失。” 尹正平淡的回道：“暂时没有听到有人禀报。” 宇文护有些气恼的回道：“我不是说那些黄白之物，我说的是……。” 尹正急忙解释道：“主上放心，昨夜，尹正已经察看过，没有动过丝毫。” “看来，他们不是冲着那些机密消息而来。那会是谁呢。他们想干什么呢？会不会是宇文觉那个小兔崽子派人干的？” “昨日和属下交手的那三人，看神态年纪都不大，而且有两个身手不凡。放眼望去，京城里也没几个武艺高强的年轻人。宇文觉身边似乎没有这样的高手存在，而且他这段时间的动静都在我们掌控中，应该不是他。” 宇文护沉思片刻，问道：“你能确定他们年纪都不大？这长安城里身经百战的武将可不少，只是年纪都不小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年轻将领都在边疆。世家子弟中倒有几个武功不错的，你都去核查过了吗？” 尹正回想了一下，肯定道：“属下能确定他们最多二十出头，甚至可能还未成年。京城中各府武艺不俗的人，属下都已经编造在册，一一排查下来，也只剩几家有嫌疑。今早属下已经去那几家核实过，他们昨晚都没有出门也没有人受伤。” 宇文护缓缓往前踱了两步，说道：“这京城之中，果然卧虎藏龙。如此有胆识，武艺不凡的年轻人，以我宇文护的势力，居然都查探不到丝毫踪迹。看来，我们的情报中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啊。” 尹正汇报道：“主上，还有两个府邸嫌疑不大，属下没有去查看，不知漏网之鱼会不会在里面。” 宇文护呆楞片刻，问道：“哪两家？” “宇文宪和独孤信。宇文宪虽然年纪轻轻，手底下倒是有不少厉害角色，他本人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只是，他一向听命于主上，所以属下没有将他纳入搜查范围。独孤信昨晚在家设宴招待宾客，应该也没空做这些事情，而且他手下那些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是老头子。年轻一辈中，没有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阿宪做事向来有分寸，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愚蠢的和我作对，他可以不用管了。至于独孤信，你说他会不会故意隐藏了几个厉害角色用来对付我呢？” “隐藏？他的部将底细，我们都很清楚。他的几个儿子大多都在边疆，也都不是举足轻重之人。独孤信身边的年轻人，现在只剩下杨坚和李澄这两个小辈了，总不至于是那两小子吧。” “李家那位似乎善长经商，而武艺比较稀疏吧。就算论智谋，看他那憨厚的样子，和他爹比起来，也是差的远了。杨坚，杨坚？阿祥是不是跟我提到过这小子？”宇文护惊觉道。 尹正平静的回道：“是，他觉得杨坚是个人才。不过那段时间杨坚干的事情，主上比较“满意”。又加上外面的人对他的风评很差，所以……。”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怀疑……。杨忠这么厉害，他的儿子怎么会是块朽木呢。以杨忠的脾气，如果杨坚真是这样的德性，不被他打死才怪。还有独孤信这个老谋深算的，为什么非要让这样一个草包做自己的女婿呢。除非，杨坚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切，都是那两个老家伙让他装出来的。” 尹正不解的问道：“如果是杨忠和独孤信让他装的，那总该会漏出一些破绽才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如果不是秉性如此，让他一直这么装下去，怎么会做到这么滴水不漏。杨忠又是用什么办法让他沉住气，忍受巨大压力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装一两次还有可能，装这么久，而且还要一直装下去。他一个小屁孩，哪能受的了这些。而且装傻充愣也是需要聪明才智才能办到，杨忠已经一两个月不在他身边了，独孤信也是分身乏术不能策应万全。” 宇文护冷笑一声，继续回道：“就凭他一个小兔崽子，能应付这么多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子也太恐怖了点，这么点大心机就这么深，以后还得了。” 尹正建议道：“要不要找人试他？或者干脆抓起来，偷偷审问？” 宇文护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尹正，冷漠中带有一丝气愤的说道：“我们已经试过他很多次了，结果呢。只是更加验证了他的顽劣不堪而已。至于把他抓起来，你能保证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如果他真是个纨绔子弟，必然很快就招供，那我们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他是个厉害角色，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来。到时候杨忠和独孤信发起疯来，我们该如何收场。把他藏起来，还是把他放了？难道告诉杨忠那些人，我们抓错人了，打错人了？” 尹正低头惶恐道：“对不起，主上。属下失言。” 宇文护缓了缓神，恢复了冷静，平和的说道：“好了，就一个小朋友而已，还没我家世子大，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派人盯着就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以后府中的防卫还要加强，切不可再出现昨夜那种情况。” “属下遵命。” 第145章 王妃有孕，欣喜若狂 伽叶刚到王府门口就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正准备去独孤府接人的宇文毓刚好看到这一幕。火急火燎的跑下台阶，扶住了伽叶。 宇文毓轻抚着伽叶的手焦急的问道：“伽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伽叶示意先回府中再说。芷芹和宇文毓一左一右扶着伽叶进了寝殿，轻轻的躺到床上。 宇文毓的手紧握着躺在床上的伽叶，担心的问道：“伽叶，我看你这么虚弱，赶紧叫个大夫来瞧瞧吧。” 伽叶温柔的看着宇文毓说道：“阿毓，这些小事我已经让芷芹去办了，你不用太操心了。” 没一会功夫，芷芹就带着之前给伽叶把过脉的大夫进来了。当然，自从那天以后，伽叶派人查过那个大夫的底。并且晓以利害让他帮助自己调理身子的同时顺便保守秘密。 那大夫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今天特意派芷芹去请，也是提前告知他该说什么话才是正确的。 大夫行完礼，放下药箱，假模假样的诊断了一会，又像模像样的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会。 “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至今已经两月有余。” 宇文毓听到这个消息兴奋的抱住了伽叶，开心的说道：“真的吗？伽叶，我们有孩子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伽叶，谢谢你。” 伽叶看着宇文毓一脸纯真的笑容，心里愧疚不已。脸上却带着淡淡的微笑，温柔的说道：“阿毓，你很喜欢这个孩子，是吗？” “当然喜欢。伽叶，这是你和我的第一个孩子，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宇文毓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笑成一朵花。 “阿毓，你会对这个孩子很好的，是吗？”伽叶眼含泪光，默默的注视着宇文毓。 宇文毓扶着伽叶的肩膀深情的说道：“伽叶，你放心。我会好好爱这个孩子的，我也会好好宠着你的。我们一家人要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阿毓，你待我真好。“伽叶看着宇文毓深情的目光，听着他柔柔的话语，热泪忍不住慢慢溢出眼角。宇文毓一把将伽叶抱到怀里，一脸兴奋。 “伽叶，你值得我对你好。“宇文毓柔声说着，心里开始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王爷，王妃胎象似有不稳，近段时间应少操劳勿动气方为妙。这是我专门为王妃开好的安胎药，每日按时服用即可。”大夫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这对恩爱夫妻的深情告白。宇文毓恍然从梦中惊醒，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伽叶。 宇文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谢大夫，芷芹替本王送大夫出府。” 宇文毓宠溺的看着伽叶。“伽叶，你已经是有身孕的人了，以后出头教训人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别气坏了身子。你放心，独孤府那边我会帮你看着的。” 伽叶娇柔的回道：“阿毓，谢谢你。”不知为何，自从嫁给了宇文毓以后，她的个性不知不觉柔和了不少，尤其是怀孕以后，心里更是柔软。 “跟我还用客气啥，来，躺下好好歇息。我待会再来看你。”宇文毓扶着伽叶慢慢躺下，轻笑着安慰她。 独孤信送杨坚回府后，立马被宇文觉召进宫商议了昨晚宇文护大肆搜捕的事情。宇文觉心神不安，总觉得这是宇文护对他的恐吓之举，独孤信耐心的劝解了半天，终于让他安静下来，不再瞎想。 刚出宫门口，独孤信就被欣喜若狂的宇文毓截住。“岳父，终于找到你了。”宇文毓气喘吁吁的说道。 独孤信惊慌的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宇文毓缓了口气，兴奋的回答：“岳父别紧张，是伽叶，伽叶有喜了。我要当父亲了，岳父您要当外公了。” 独孤信欣喜的说道：“真的？真是太好了！殿下，老臣这就回去准备一番。” “好，岳父，那我回去照顾伽叶了。” “阿姐有喜了！真的吗，我现在就去宁都王府看阿姐。”伽罗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就开心起来，早晨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独孤信微笑着劝道：“伽罗，明天再去吧，你阿姐今天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伽罗兴高采烈的在心里盘算着：明天，明天又可以见到自己亲爱的阿姐了，阿姐要有孩子了，自己要当姨母了，以后就没人再把自己当小孩子了。想想就叫人开心。 天将微明，伽罗早早的醒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兴冲冲的赶往宁都王府。宇文毓因为不久前接任了大司徒一职，一大早就得赶去处理公务。见到伽罗来探望，心里高兴不已，正好嘱托伽罗好好陪陪伽叶。 伽罗笑嘻嘻的问道：“阿姐，你有自己的孩子了，是不是很高兴啊。” 伽叶轻笑道：“我看你这小丫头比阿姐还高兴呀。” 伽罗乐呵呵的回道：“阿姐，我都是快当姨母的人了，你以后不能把我当小孩子了。” 伽叶噗嗤一笑，打趣道：“原来你就为这个高兴成这样啊？你呀，快点找个好郎君嫁了，再生个小宝宝，就没人当你是小孩子了。” “阿姐，你怎么又说起这些，我好不容易才高兴一会。”伽罗不高兴的低下头。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 沉寂半响，伽罗悄声问道：“阿姐，宇文护那个坏蛋没再纠缠你了吧？” 伽叶大吃一惊，凑近伽罗身前问道：“伽罗，你为什么这么说？” 伽罗悄悄瞟了一眼四周，低声回道：“阿姐，你不用瞒着我。每次看你心事重重，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坏人又找你麻烦了。姐夫对你这么好，他从来不会惹你生气的。” 伽叶心里一阵慌乱，扶着妹妹的肩膀问道：“伽罗，这些话你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阿姐，虽然我小可是我不傻，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得守口如瓶啊。而且我还知道，阿姐心里还是挺在意那个坏蛋的。” 伽叶转过脸看着前方，满脸忧伤的说道：“伽罗，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好坏之分，很多人很多事也不能简单的以好坏对错来区分。尤其在感情上……” “阿姐，你别在说我还小我还小了，这些我都懂。我知道宇文护也有他的好，也有他的苦衷，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老和阿爹作对，老让阿姐不开心。” “伽罗，你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姑娘。你放心，阿姐有了孩子之后，那宇文护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不会再来纠缠了。” “真的，那太好了。阿姐，以后有空我也会多过来陪陪你的，要是他敢来骚扰你和孩子，我就替你揍他。” “你这个小家伙，刚夸你两句就嘚瑟，先管好你自己的那摊子事再说吧。” 宁都王妃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宇文护耳朵里，此刻他的心情难以用言语描述。心里仅存的那点梦幻也即将破灭，那一夜的欢娱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不敢相信伽叶怀孕的事实，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他甚至幻想伽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许是他的，也许伽叶只是为了瞒骗宇文毓，也许…… 尹正眼见主人心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劝道：“主上，如今大事未成形势复杂，还请主上将心思放在正事上。” 宇文护悄悄闭了闭眼，默默回道：“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守候不住，成了大事又有何意义？” 尹正呆怔片刻，正色道：“如果大事不成，不单守不住家业，辜负先人寄予的厚望，佳人更是留不住。” “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舒缓一下情绪，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主上要不要找独孤信那边的人出出气，属下替您想办法。” 宇文护静默了一阵，淡淡回道：“不用了。找他们麻烦一定要有目的有计划才行，如果只是为了出气而出手，那就是愚不可及了。这几天你多派人给我盯紧点宁都王府，我总觉得伽叶她心里有鬼。” “主上还是放不下她吗？”尹正困惑的问道。 “哪能说放就放啊。我隐隐觉得她似乎另有隐情，都怀孕两个多月了事情才暴露出来，难道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宇文毓一直都没有察觉宁都王妃有孕，也就是说他们……。属下明白了。” 第146章 风起云涌，见异思迁 自从夜闯太师府受伤后，杨坚停止了所有外出活动，静静的呆在家里养伤，郑贲依旧按照惯例，将收集好的情报，分类汇总后交给杨坚。 杨坚每天夜里花费大量的时间，对比分析这些消息，然后记录最终的结论，并根据这些结论衍生出一些想法和猜测。 伽罗按照父亲的吩咐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看望杨坚，其余的时间继续打理着城里城外的生意。 杨坚仔细看着手中的情报，想了想，认真的说道：“郑贲，最近威远侯府的消息比较多啊，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准备对谁下手？” 郑贲抬头看了一下，仍在低头看情报的主子，小声回道：“陛下这一个多月内提拔了一大批世家子弟，辅城王那么不受待见，也让他到冬官府任职。就连少主您也差点被授以高官厚禄，看来他是想和太师硬碰硬了。” 杨坚拿起笔，在手中的情报中做了几个标记。方才淡淡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卷进去比较好。如今陛下身边的人也是各怀鬼胎，心思各异，想要和宇文护抗衡……。” “少主是觉得，陛下斗不过太师？”郑贲小心的问道。 杨坚放下手中的情报，凝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道：“实力什么的先不说，就我们得到的消息看来，陛下身边的人就分成三派。一派主张对付宇文护，另一派觉得那些柱国大将军更应该打击。中间那一派力主用独孤伯父这些老臣制衡宇文护。总的说来，都只是想在陛下那里谋得一些功名利禄而已，没有几个人真正为陛下考虑。” 郑贲沉思了一会，继续开口道：“那这个威远侯属于哪一派还很难说了，我记得落落姑娘的仇人名单里就有他们家的人，难怪他们府上的消息打探的这么详细了。” “不只他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弟弟也已经封了伯爵，这两兄弟身边又聚了一批人，其中有好几个高官都是我们需要对付的人，他们不但在落落的名单里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总是和我爹，还有伯父那些老将过不去。只是这群人里面，有些人暗地里跟宇文护暧昧不清，所以我一直不敢出手。” “那这么说，他们很有可能是主张打压柱国大将军那一派的人了。按现在的形势，独孤府、杨府、李府还有宁都王府已经同气连枝，所以他们很可能对付的就是……。”郑贲说到后面，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杨坚看着郑贲郑重的说道：“你猜的不错，所以我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们会从哪下手？郑贲，这段时间，让路大哥他们也将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面吧。” “是，少主。”郑贲低头恭肃的回道。 杨坚拿起笔，在另外一张空白的纸面上，写下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当然这还是一个未成形的计划，那些想法也是星星点点，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动手。 在手头信息还不充足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稍作准备，防范于未然。郑贲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知道自己的主子又要耗费心神了，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郑贲虽然心里关心，嘴上却抱怨道：“少主，你这段时间有伤在身还这么操劳，可别累病了。要是老爷回来看到你这样，又得怪我们没把您照顾好了。” 杨坚停下笔，纳闷的问道：“我这样怎么了？很难看吗？”话一说完，杨坚又继续着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不再搭理郑贲。 “那倒不是。只是，如果老爷知道您受伤了还要处理这么多事，一定会很心疼的。他一心疼，就会责怪我们。少主你不记得了吗？之前还没来长安的时候，有一次你练武的时候，受了点小伤，老爷哄着让你在家休息了半天，你下午又偷溜出去了。” 郑贲偷偷看了一眼杨坚，继续说道：“等你回来，满院子的人都被老爷打了个遍。要不是我机灵偷偷躲起来了，估计也要被老爷打个半死。” 杨坚头也不抬的回道：“你放心，要是父亲真的生气了，我替你求情就是了。” 郑贲见自己的主子一直都在认真办事，也一边手上帮忙整理着，一边嘴上回着：“少主你还是先确定你带着伽罗姑娘逛青楼的事情，还有你的婚姻大事有可能被搞砸的事情，不会让老爷生气再来说这些吧。” 杨坚停下手中的活，笑了笑，轻松的说道：“你是觉得我自身难保是吧。所以我们才得干点正事让我爹消消气啊。而且我爹不在家，我总不能啥也不干就躺在家里睡觉吧。” “怎么了？这幅表情。”杨坚看着郑贲脸色不太好看，有些奇怪的问道。 郑贲将自己刚刚看到的消息递了过去，担心的说道：“少主你看了可别生气。” 杨坚疑惑的看了郑贲一眼，仔细的看了看手中的情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和不爽。“独孤府的情报。伽蓝她，又和李澄搅到一起了。” 郑贲看着杨坚心里似乎有些不舒服，也跟着难受的说道：“是啊，据独孤府的暗探说，伽蓝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私会李澄了，在此之前就有过好几次。只是因为李澄一直不解风情，才没有闹出事情来。 “这一次她趁着少主闭门不出的日子，三天两头的约李澄跑马打猎。李澄正好在伽罗姑娘那受到冷遇，所以……。不过，据李府那边的消息，李澄应该对伽蓝姑娘，没有那想法。” 杨坚放下手中的情报，淡然说道：“算了，不用管她了。” 郑贲见自己的主子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更加愤恨不已。“算了？少主，我说了这么多您就回这么一句。之前您对伽蓝姑娘那么好，都没看到她念你一句好。现在倒好，她自己还主动找上门去，这……。她不是不喜欢骑马，不喜欢打猎这些粗活吗？为了讨好人家，立马就变喜欢了啊？” 杨坚单手手背撑着脸颊，淡定的看着心情激动的郑贲，平静的说道：“你那么生气干什么？她喜欢李澄，让她喜欢去吧。” 郑贲见杨坚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只是为少主不值。万一老爷给你选的是这姑娘，那以后少主还怎么过日子啊。整天对着一张虚情假意的脸，听着她满嘴谎言……。” “怎，怎么了。少主。“郑贲发现杨坚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有些发慌。 杨坚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盯着郑贲淡定的回道：“那现在不正好吗？等她找好了如意郎君，正好可以把我踹了也省的我多费心思。” 郑贲一听，又开始为杨坚打抱不平：“凭什么让她甩了你，少主你可以先不要她啊。” 停了片刻，郑贲发觉主子并没有回话，立马想到了原因。他微微俯身，小心的问道：“您是怕老爷和独孤大人那，不好交差。？” 杨坚直直的盯着郑贲，还是一声不吭。郑贲虽然心里有些虚，仍然不死心的问道：“少主，万一李澄那边不愿意接受伽蓝，您又该怎么办？” 杨坚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像了别处，表情仍然有些严肃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澄每次和伽蓝姑娘出去，都要带着他爹一起。这不明摆着，想要避嫌吗？虽然这几次他和伽罗姑娘吵成那样，可是他心里，还是把伽罗姑娘当成自己未来的夫人来看待。” 杨坚冷笑着说道：“李家父子还真是有意思。三个人约会，还约了那么多次，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聊到一块。” 郑贲好奇的盯着杨坚问道：“约了那么多次？之前他们就这样吗？少主你怎么知道的？” 杨坚无视郑贲的目光，毫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李澄亲口跟我说的。他说，陇西郡公和伽蓝聊的很是投缘。” “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对了，少主。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伽罗姑娘约您明天去吉叔家见面，要不要去啊？”郑贲说到伽罗心情也轻快了很多。 杨坚奇怪的看着郑贲，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去？” “是是是，伽罗姑娘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少主今天还是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郑贲说到一半，发现杨坚撑着脑袋进入了甜甜的回忆当中。很自觉的闭上了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再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147章 再相聚，互利惠 京郊周边的郡县村落，原本有些荒凉，这几个月来经过伽罗的苦心经营，又加上换了好些为非作歹的官吏，情况转变了很多。 杨坚再一次来到村落的时候，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悲凉之情了，村里面的很多人家如今都已经认识杨坚，所到之处，得到的不再是冷漠怀疑的眼光，而是热情友善又崇敬的招呼声。 吉叔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坚，发觉少年一如既往的精神焕发，心里高兴极了。关心的问道：“杨世子，你的伤好多了吧。老朱说你伤的很严重，我们想过去看你，又怕给你惹麻烦。” 杨坚微笑着回道：“吉叔不用担心，就是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吉婶走过来，拉着杨坚的手臂，心疼的说道：“你这孩子真够可怜的，父母不在家受了伤也没人照顾。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悄悄做了这么多事，还要被那么多人骂成败家子、二世祖。” 伽罗笑嘻嘻的调侃道：“吉婶你别把他说的那么惨，他家伺候的人好几百个呢。而且我也经常过去看他啊。杨叔父、杨叔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疼他呢。” 吉叔嫌弃的看了一眼吉婶，郁郁的说道：“就是啊老太婆。我跟你说了，你还不信，非要在这瞎操心。” “我这不没看到他不放心嘛。而且这么久了，外面那些乱嚼舌根的还在说他不好，我听了就来火。什么花花公子、草包、酒囊饭袋、不务正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你说气不气人。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传出来的，要是被我逮到……。” 杨坚看着吉婶气鼓鼓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吉婶你就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他们闲着无聊就让他们说去吧。” 吉婶消了消气，怜惜的说道：“孩子，他们这么骂你诋毁你，你怎么都不生气的啊。这，你得多委屈啊。” “生气也没用啊，你越在意他们说的越起劲，不搭理他们是最明智的选择了。而且名声差一点，有时候可能活的会更久一点吧。”杨坚说完，苦笑一声掩饰内心的抑郁。 路飞也忍不住轻声劝道：“吉婶，杨世子太出众很容易遭人嫉妒，有这些坏名声掩护着，反倒让他安全很多。” 吉婶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天天被人看不起。”停顿了片刻，吉婶突然惊呼道：“杨世子，你爹娘听了外面的谣言回家不会打骂你吧。” 吉叔听到老伴这话，又气又好笑的回道：“老太婆你这操的哪门子的心，人家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清楚吗？” “我这不是心疼他，随便问问嘛。” 路飞见老两口又在那斗嘴，急忙劝阻道：“好了，吉婶。杨世子这不活的好好的，待会多做些好吃的，慰问一下他不就成了。” 吉婶听了路飞的话，安心了许多。拉着路大嫂笑眯眯的进了厨房。其余的人坐在院子里继续聊着天。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饭已经做好，陆陆续续的端上桌。众人围成一圈，欢天喜地的吃起来。 吉婶时不时的往杨坚碗里添菜，伽罗看着一脸局促的杨坚，忍不住嘲笑几句。桌上其他的人，一边吃着菜，一边偷偷笑着看着两个少年。 吃过午饭，吉叔和路飞将两个少年送到村口。两人牵着马，徐徐走在郊外的路上，悠闲的散着步。 “我今天没等你，直接就出城了。我是怕，别人产生误会，你不会介意吧。”伽罗一字一句的说完，偷偷的观察了一下杨坚的反应。 杨坚一脸平静的回道：“怎么会呢。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还是注意点好。”两人沉默了一阵，杨坚转过身，关切的问道：“李澄，最近没来找你麻烦吧？” “他找了啊，不过，他不是找麻烦而是向我道歉。只是我看的出，他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伽罗说完，闷闷的低下头。 杨坚试探着问道：“你原谅他了？” “算是原谅了吧。毕竟我做的也不是很好，他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我把他从我的生意里面踢出去了。我将他帮忙的那一部分折算成钱，全都还给他了，他还死活不要。我就威胁他，如果不收着，我这一辈子都不搭理他了。呵呵，他马上就认怂了。”伽罗说完，一脸笑呵呵的看着杨坚。 杨坚看了看伽罗脸上单纯的笑容，不免有些同情李澄。“你对他还真够狠的，难怪这几天，他都不敢来找你了。” “狠吗？我没觉得啊。对了，前几个月我们的生意赚了不少钱，我想分给你，你又不要，那我先帮你把帐记着。我现在有了不少可以支配的银两，我先存一点放在我的小金库，以备不时之需。” 伽罗仰着头盯着杨坚，继续说道：“剩下的钱，我想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继续扩大生意，另一部分用来购买粮食，救济那些散失劳动能力的孤寡老弱。你觉得我这想法好不好？” 杨坚夸赞道：“不错啊，进步这么大想的越来越长远了。看来现在不需要人帮忙，你也能独挡一面了啊。”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还是需要人帮衬的。李澄已经被我踢出局了，我想让阿邕过来帮我，你觉得怎么样？”伽罗仰着头，天真的看着杨坚。 杨坚只觉脑子一懵，心里一阵难受，眼神中满是失落之情。他稳了稳心绪，淡淡的问道：“你，不要我了？” 伽罗没有察觉到杨坚的异样，兴奋的回道：“怎么会呢。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啊？我只是觉得你也挺忙的，还要分出那么多精力来帮我，我有些过意不去，我只是想帮你减轻一下负担。” 杨坚听伽罗这么一说，心情一下又高兴起来，语气明显轻松了很多。“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也只是帮你想了一些办法而已，并没有具体做什么。而且我也没多少事啊。” 伽罗凝视着杨坚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这整个生意都是你全盘规划的，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而且想办法，才是最耗神的，具体执行的人，只是耗了一些体力而已。 “杨坚，我知道，其实你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吉叔和路大哥他们也在帮你做另外一些事情，对吗？而且这些事情，比我的生意更重要，更难应付，对吗？” 杨坚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外表懵懂无知，内心聪慧的少女，心里有些慌乱。“伽罗！”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才瞒着我的。你放心，我知道事关重大，我会替你保密的，决不会出去乱说。”伽罗神情严肃的说道。 杨坚看着眼神坚定的伽罗，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信任。“伽罗，谢谢你。” “我们彼此互相帮助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 “对了，你现在和宇文邕见面，不需要再避嫌了吗？难道伯父不想让你嫁进李家了，所以他同意你和宇文邕……。”杨坚说到一半，心情又沉重起来。 “不是啦。我的婚事，阿爹还在考虑中。只是我已经找到了和阿邕见面的方法了。以后我有事找他，我就先去找娥姿姐姐，到时候阿邕再跟她一起出来就没有人再说闲话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杨坚看着俏皮可爱，笑容满面的伽罗，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两人心情愉悦的继续往城门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伽罗就忍不住捂着肚子，一把蹲在草地上。 第148章 二童一马，互诉衷肠 杨坚看着神色痛苦的伽罗，有些不知所措，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伽罗忍着痛，低声回道：“我肚子疼。” 杨坚回想起母亲曾和自己说过，姑娘家小日子的那些症状，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 话到一半，杨坚怕伽罗有些尴尬，便闭上了嘴。他环视了一下周身，也没找到可以保暖的物品。“今天有点凉，我忘记带披风出来了。那你现在还能骑马吗？” 伽罗拉了拉杨坚的衣角，颤声说道：“你，你坐下来，让我靠一会。” 杨坚顺从的就地坐了下来，伽罗脸色阴郁抱膝而坐，左手紧紧的按压着小腹。待到杨坚坐好，伽罗肩膀一斜头一歪顺势倒在杨坚怀里。杨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伽罗紧紧搂在怀中。 “你很冷吗？”杨坚心疼的问道。 伽罗躺在杨坚怀中，略有些痛苦的回道：“嗯，肚子好难受。” 杨坚很想帮伽罗揉揉肚子，减轻她的痛苦，想想觉得不太妥，只好作罢。思虑片刻，杨坚决定把伽罗的手捂热，轻轻一抓，才发觉伽罗的手有些冰冷。“你手都是凉的，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我现在走不动，你陪我坐会，坐会就好了。”伽罗有气无力的回道。 杨坚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用自己的身体捂热伽罗入体的寒气。伽罗静静的靠着杨坚的胸膛，感受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暖暖的体温。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说话，彼此都很紧张又很欣喜，心里觉得暖暖的很甜蜜却又有些害羞。 约莫三刻钟的样子，伽罗缓过劲来脸色舒缓了很多。杨坚慢慢的扶起她，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的两匹骏马。 杨坚看着还有些虚弱的伽罗，温和的说道：你现在这幅模样，让你一个人骑马我不放心。要不，我们同骑一匹马，我把你送到家门口吧。” “好。”伽罗柔声说道。杨坚温柔体贴的准备将她扶上马。 “你坐前面。”伽罗任性的躲开杨坚，将他推了上马。 杨坚稀里糊涂的上了马，疑惑的看着伽罗，说道：“那你自己能上来吗？” “我可以的，没问题。”伽罗说完，借助杨坚的手，使尽全身力气翻身上马。 伽罗紧紧的环抱着杨坚的腰腹，脸颊贴在杨坚的后背，一脸幸福和喜悦。她喜欢杨坚这么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表达自己的爱意。 只有这一次，趁着这么好的机会她才敢肆无忌惮的拥抱杨坚，才敢大胆的展示露出幸福的笑脸。只有这一次，她才不用害羞，不用害怕，也不用顾忌。 她就这么静静的抱着自己心爱之人，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仿佛进入了世外桃源般的梦境。虽然她知道这样的时刻很短暂，但是她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前面的杨坚，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杨坚此刻的心中多了一份失落。他也很希望这种美好的时刻能维持的久一点，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他又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像他这样的出身，婚姻从来都难以把控在自己手里，娶谁从来只是看利益而不是看感情。作为杨家的嫡长子，他有他的责任和义务，他知道自己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胡闹，所以这份感情，他不知道最终会…… “杨坚，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门、郑贲呢，他怎么没跟着你。”伽罗冷不叮的冒出一句话。 “我让他办别的事去了，其余的人我也不放心让他们见到吉叔这些人。你呢，你也是一个人出来的，纤云呢？” 伽罗听到“纤云”两个字，心里一沉，低声回道：“纤云，她被我赶出府了。” “哦。”杨坚随意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伽罗以为杨坚误会自己，失落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跟了这么久的人说赶就赶，没留一点余地。” “我怎么会觉得你无情呢。不忠诚的人再好也不能留在身边。你没有深究她的过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伽罗怔了片刻，欣喜的回道：“你都知道了？谢谢你又站在我这边。” “伽罗，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外面的闲言闲语也不用太在意。至少伯父和伽叶姐相信你，还有我还有阿邕，我们都相信你。只要身边的人知道你的好，这就够了，其他不相关的人就不用管了。” 伽罗抱着杨坚，听着他温和的劝慰自己，心里一阵甜蜜。旋即又想起了四姐，想起了李澄，想起了婚姻。 “杨坚，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要结婚，就有很多烦恼。长大了，一切都变了。”伽罗怏怏的问道。 杨坚淡淡的笑了笑，柔声说道：“要是我们一直不长大，我们就帮不了自己的家人。那我们的父亲就会很累，很辛苦。你忍心看着他们事事为我们操心，而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我不忍心，我希望帮阿爹处理很多事情，让他不要太操劳。可是，我真的不想嫁给李澄，一点都不想。” “你放心吧。如果宇文邕知道你嫁给李澄会很不幸福。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的，你只要将你的心意告诉他，相信他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的。” 杨坚说完，垂下眼帘，心里一阵落寞，眼神中满是哀伤。 “那，你呢？”伽罗小心的问道。她其实想知道如果自己嫁的不幸福，杨坚会怎么做。只是她明白，杨坚肯定以为自己问的是四姐的事。 “我？”杨坚愣了一会，随即淡淡的回道：“伽罗，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这一生注定要背负很多责任、道义和期望。还有家族使命，甚至更多。” 伽罗听出了杨坚话里的忧伤，也理解他的难处和苦衷。同时也明白，其实杨坚应该已经知道四姐曾经对他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想到这，她对杨坚更添了一份同情。原以为他和四姐是心心相印，没想到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让这一切都变了样，到头来他倒是和自己同病相怜。 “杨坚，如果有一天你心爱之人，也要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吗？” “我会跪求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我。不管他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如果不行，我就找人帮忙，找到一切能帮我的人，只要能娶到她。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她私奔，等事情过去了我再回来负荆请罪。”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选最后一条路。我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只是我没有办法不顾一切。我还有父亲和母亲需要挂念，我不能让他们替我承担罪过，所以不管最终选择哪条路，我都必须要回来承担我应尽的责任。” “做你的家人真好，四姐，真是好福气。”伽罗语调轻快的笑着说道。只是杨坚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背后的这个少女笑中带泪，渐渐的眼泪越积越多，最后泪水无声无息的喷涌而出，泛滥在少女柔美的脸庞上。 杨坚听着伽罗清脆的羡慕之声，心如刀割，只是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伤心和脆弱。他痛苦的低下头，缓了缓心绪，依旧温和的说道：“伽罗，希望你能嫁一个，珍惜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的夫君。” 伽罗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悄声说道：“谢谢！” 两人一路缓缓骑行进了城门口，到了人多嘴杂之地，方才缓缓下了马，牵着马并肩而行。经过一处茶摊，杨坚向老板娘要了一碗红糖姜茶，悄悄的递给了伽罗。 伽罗这才知道，杨坚已经知道让她害羞的小秘密。她低着头红着脸默默的喝完了那碗暖心的茶，急急忙忙的牵着马往前走。 杨坚一直将伽罗送到独孤府门口，才转身离开。伽罗刚走进正院，就看到父亲佝偻着身子，扶着正厅的大门不停的咳嗽。伽罗急忙跑过去，搀扶着父亲。 第149章 分忧解难，朝秦暮楚 “阿爹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伽罗说完，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扶着父亲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独孤信看了一眼乖巧懂事的女儿，笑着安慰道：“没事，今天事情不多，早早就回来了。这两天爹在家休息一下。” 伽罗看着相貌俊朗的父亲，如今有些沧桑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微微一抬头，伽罗才发现父亲两鬓已经斑白，黑发从中几缕耀眼的白发更是深深刺痛了伽罗的心。“阿爹，您整天这么辛苦，白头发都长出了好多，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独孤信抚摸着伽罗乌黑的秀发，笑呵呵的说道：“傻孩子，爹年纪也不小了，当然会有白头发啊。对了，刚刚是坚儿送你回来的吧，他怎么不进来坐一下呢。” “爹您别怪他，杨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他以为您不在家，所以才……。他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 独孤信看着一脸焦急的女儿，柔声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他呢。我早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我只是怕他一个人在家太孤单，让他多过来坐坐谈谈心。” “那就好。爹，您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我来帮您管，您帮我把把关就行了，可以吗？” 独孤信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欣慰的说道：“我的小伽罗长大了，知道帮爹分担一些责任了。自从你长姐出嫁后，阿顺也时常不在京城。这个家啊，是需要一个人来主持中馈了，难得你这么热心就让你试试好了，爹帮你打下手。” 伽罗仰起头，看了看父亲，兴奋的说道：“爹，您可别小看我，我这几个月在外面做的生意不但帮了很多平民百姓，还赚了不少钱。我打算把它再做大一点，这样就可以帮到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以后，我就不用花府里的钱了还能存个小金库，这样也能帮爹减轻很多负担。” 独孤信搂着女儿的肩膀，幸福的说道：“是吗？我的小伽罗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爹啊，幸好还有你这么个女儿在身边。看到你这么有出息，爹也就知足了。” “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爹呀，正等着享小伽罗的福呢。” 这边伽罗正和父亲亲密交心，那边伽蓝在屋里徘徊不定。这段日子以来杨坚整日闭门不出，她也乐得自在懒得搭理。伽罗又和李澄闹的天翻地覆，正好可以顺心如意的去李家走动走动。只是每次去李家见到陇西郡公，她的心里就有一丝莫名奇妙的惊慌。 那一晚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却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更让她郁闷的是，和李澄接触的这十来天，她渐渐发现，其实杨坚似乎还是要比李澄优秀很多。不光如此，她发现自己对杨坚一直都未曾放下过。她现在脑子里很乱，乱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凌云不解的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奴婢帮您一起想办法。可别闷在心里，憋久了会憋出病来的。” 伽蓝神神叨叨了半天，回过身来问道：“凌云，你说为什么我见到郡公，会觉得脸红心跳呢，我是不是病了。” 凌云一听原来是男女之事，欢快的说道：“郡公爷本就是个风流倜傥之人，会讨姑娘家欢心。姑娘只是害羞了而已。” 伽蓝顿了顿，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见到李澄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云犹豫了片刻，回道：“姑娘，说句实在话。这李世子其实还没有郡公有魅力。郡公爷风度翩翩不说，还风趣幽默，待人温和有礼，处事也稳重。如果不是年纪大了点，倒还真是位如意郎君。” 伽蓝一听，心下大喜。“原来你跟我想的一样。这李澄根本就没有乳娘说的那么好，好的都是他爹。就算他们家有钱，那也是他爹有本事。” “姑娘，您先前觉得，杨世子就是靠着父亲的功勋才能活的这么自在，您觉得他没出息没本事。可李世子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这么多权贵子弟，脱离了他们的的家族，哪一个又能光靠着自己的努力就能功成名就呢。” “凌云你说的对，要是没有郡公的庇护，李澄也不过是很平庸的一个人。就算是长姐这么厉害的人，如果没有父亲在背后撑腰，她也不敢那么耀武扬威。那这样看来，坚哥哥其实还是挺不错的吧。” 凌云提到杨坚，满脸悦色。“何止是不错，老爷把他当亲生的来看待，必然是人品过关，能力出众，才能得到如此厚待。不说别的，就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杨世子待人处事的能力，比李世子好的可不止一点点。” “这杨世子虽然平常有些纨绔，真发生事情的时候他反倒变得成熟稳重顾全大局。而李世子平常看起来忠厚和善，处理事情却冲动冒失不计后果。这样的人是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的。所以，综合看来，杨世子在这些权贵子弟中还是很出众的。” “凌云，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现在，也觉得坚哥哥要比那李澄好很多。只是，这些道理你一个丫鬟怎么懂的，是谁教你的？”伽蓝说完，愣愣的盯着凌云。 “奴婢是在大姑娘和老爷聊天时，偶然听到了这么几句评价。奴婢想想觉得挺有道理的，也就说给姑娘听了。” “凌云，幸好你点醒了我。我们已经在李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了，看来我还是要将精力放在坚哥哥身上才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我明天就去找他。” 凌云一脸忧虑的回道：“可是最近七姑娘和杨世子似乎走的很近。会不会是老爷有了别的心思。” “你放心吧。阿爹之所以让伽罗经常去看望坚哥哥，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坚哥哥为了维护伽罗，顶了那么大的罪。阿爹知道委屈了坚哥哥，所以才让伽罗……。” “那杨世子为什么要帮七姑娘掩饰呢，老爷如果不清楚真相，这罪过可不小，万一老爷真的动怒了，他就不怕受到重罚吗？” “那是因为长姐叫他这么做的，之前伽罗私奔那一次不也是这样吗？长姐为了保护伽罗，谁都可以拖下水。长姐知道，只要坚哥哥肯出面维护，阿爹为了不伤及无辜，自然不会惩罚伽罗。所以，事情闹了这么大，伽罗也只是被罚跪了一个时辰而已。” “是这样啊，那就好，奴婢还担心……。” “不用担心这么多，好好替我准备，明天见到坚哥哥，我自然有办法应对。” 第150章 心回意转，甘拜下风 立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只是午后时分，依然有些燥热难耐。伽蓝挑了一些点心，再熬了一碗醒神补脑的浓汤，施施然进了杨府。 杨坚处理完了府中的庶务，正在查阅帐簿，听到管家来报之后，他并没有起身迎立的意思。而是将伽蓝请到了书房，自己仍然做着手头的事情。 伽蓝见到杨坚专心致志的样子，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欣赏之意。 杨坚一边低头翻看帐簿，一边客气的问道：“伽蓝妹妹今日如何得空来蔽府闲叙啊。” 伽蓝听着杨坚语气生分，弱弱的问道：“坚哥哥是不是在责怪伽蓝，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你？” 杨坚依然没有抬头，仍是一脸淡定的说道：“岂敢，只是不知道伽蓝来此，所为何事？” 伽蓝悄悄看了凌云一眼，凌云默默的从食盒里端出了点心和浓汤。“坚哥哥这段时间一个人打理杨府，还要处理公务太辛苦了，伽蓝特意熬了碗汤给你补一补。” 杨坚抬起头，看了看一脸温柔的伽蓝，心里有些诧异。再直视她的眼睛，目光柔和淡定，不似有假。 杨坚摸不清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多谢妹妹挂念。” 伽蓝缓缓走到书案旁边，温柔的看着杨坚，说道：“坚哥哥，你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也没个人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以后伽蓝有空会多来看望你的。” 杨坚放下手中的账簿，微笑着说道：“我也不是一个人吧，这杨府还是住了不少人的。郑贲就每天陪在我身边……。” 伽蓝靠近书案蹲了下来，满眼柔情似水。“坚哥哥，他们都是下人，不一样的。只有家人和朋友才能懂得你的好。”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伽蓝看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杨坚，心里有些发慌。 杨坚淡定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温和的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我杨坚何德何能，能得到姑娘如此厚待？” “坚哥哥说话如此客气，伽蓝觉得太生分了些。之前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是不是伽蓝做错了什么事，惹坚哥哥生气了？” “伽蓝，你别误会。是我有愧于你。”杨坚平静的回道，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伽蓝趁势握住杨坚的手背，柔顺的说道：“坚哥哥，伽蓝知道，那晚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是长姐让你那么做的，对吗？长姐一向这么强势，为了维护伽罗不惜一切代价。我知道坚哥哥一定是被逼无奈才会那么说，所以我不怪你，阿爹也相信你。” 杨坚看了一眼对面伸过来的一双巧手，静静的听她说完之后，轻笑着回道：“伽蓝，你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伽蓝见杨坚没有反抗，脸色依然温和，继续说道：“伽罗让你已经够糟心了，我不能像她那么不懂事老给你添麻烦。坚哥哥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不能老被女儿家拖累。” 杨坚装作无意识的把手收了回来，嬉笑着说道：“伽蓝你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大事可以干，我爹已经是九命的大将军，世袭的郡公爷。我只需要等着接他的班就行了，不需要我操心什么。” 伽蓝听杨坚这么说，也不像以前那么生气，似乎已经接受了他这样的想法。“坚哥哥既然这么说，伽蓝也不便多劝。只是伽罗年幼无知，屡次搅扰到坚哥哥。伽蓝在这向你赔罪了，还请见谅。” 杨坚看着低头行礼的伽蓝，冷笑了一声，戏谑的回道：“你们姐妹真是有意思，前段时间还闹的不可开交，现在怎么又和好如初了。” “伽罗不懂事，我身为姐姐当然要多担待一些。坚哥哥，前段时间为了让李世子和伽罗不再闹别扭，我出入李府次数多了一点，你不会介意吧。” 杨坚悄悄扶着书案站了起来，走到门前的空地上，冷冷说道：“你对伽罗的事，还真是上心啊。” 伽蓝见状也起身，悄悄跟在杨坚身后，小声回道：“其实，是父亲让我这么做的。父亲知道你为了伽罗的事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暗地里让伽罗来照顾你，以弥补她的过失。父亲又怕李家多想，所以又让我去李家劝慰李世子。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伽蓝也只能照做了。” 杨坚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微笑着盯着伽蓝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伽蓝急忙摆手回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坚哥哥理解，伽蓝做什么也不觉得苦。”伽蓝说完想要拉杨坚的手，却发现根本没法拉。 “伽蓝，我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陪你出去逛了，等有空了，我再补回来好吗？” “没关系的，你不用管我，正事要紧，我就不打扰你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管家送我出去就行了，你忙你的。”伽蓝说完，自觉的跟着管家离去，临出门了，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杨坚。杨坚也礼貌的点头回应。 郑贲看着伽蓝离去的背影，冷笑着说道：“少爷，这姑娘比你还会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贤良大度呢。” 杨坚转身回到书案旁边，若有所思的回道：“是啊，我确实自愧不如，甘败下风了。即使我已经知道她的真面目，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差点被她说动了。” 第151章 于心不忍，弥天大谎 茫茫深夜，元氏望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心里一阵恐慌。两年了，她已经独守空房两年了。这两年她独自忍受着黑夜的孤单，煎熬着度过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莲儿，你说，我是不是变了，变的狠心了，变的恶毒了。我明明知道，杨坚、独孤伽蓝、独孤伽罗还有阿邕都是无辜的，我却把他们都卷进来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好，可是这个仇不报，我又咽不下这口气。” “夫人，是独孤伽叶先对不起你在先。如果不是她破坏您和老爷的感情，您怎么会去招惹她们家呢。您以前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和任何人结仇，这要不是她欺人太甚，您怎么会出手对付她的家人呢。” “可是，对不起我的人是独孤伽叶，她的家人毕竟是无辜的。我这么三番五次对付他们，我心里真的……。” “夫人，您如果要对付独孤伽叶，必然要伤及到她腹中的胎儿。您这么仁慈，肯定是不忍心伤害婴孩的，所以也只能让她的姐妹来承受这份罪孽。而且，您每次出手，并没有真正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只不过是顺着独孤伽蓝的意思，加了把火而已。” 莲儿看了一眼夫人，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您，独孤伽蓝和她那个见钱眼开的蠢货奶娘，照样会算计杨世子，照样会陷害自己的妹妹。结果还不是一样。” “你说的对，即使我不顺水推舟，她们家依然会闹的鸡飞狗跳，独孤伽叶也同样会得到报应。只是，就算真的如我们所愿又如何？他，还会回到我的身边吗？我的未来，还有希望吗？我，我……。” “夫人您别太伤心，老爷只是一时糊涂，总有一天他会想起你的好，他还会回到你身边的，你们还会和好如初的。” “莲儿，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好好把这个家打理好，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就行了。至于独孤府那边，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让你安排的都妥当了吗？” “独孤伽蓝干的那些事，还有那个乳娘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叫人传了出去。都是真凭实据，没有半句虚言。如果杨家和李家较起真来必定能查的到这些。而且我们并没有大肆宣传，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可信度还是挺高的。只是独孤伽罗那边，夫人不打算出手了吗？” “独孤伽罗已经和杨、李两家的世子纠缠上了，这几天阿邕又和她光明正大的来往了。就凭这些，她已经很难脱身了。她毕竟只是个小丫头，也没招惹过我，还是别穷追猛打了。未来她的际遇如何，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躲在窗外回廊上的两个男子，听着里面幽怨的低诉声，心情都有些沉重。 哥舒悄声试探道：“主上，夫人天天夜里都在等着您，您要不要……。” “尹正，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我也知道我愧对夫人。只是，我更不想愧对伽叶，我已经欺骗了伽叶的感情，我不能连心都不给她。与其两边欺骗，两边伤害，倒不如成全一方。所以，我只能委屈……。算了不说了，她看来已经慢慢习惯，慢慢放下了。” “属下会派人好好照看着夫人的，一有情况，主上立马就能知道。” “不用太操心她了，有两个丫鬟盯着就行。府里的内务都由夫人做主，我的几个儿女也都是出自她一人，她挂念太多，不会有什么事的。” “属下明白。” 主仆二人行了一段路，进入前院。宇文护悠悠的开口道：“你前两天说，查到伽叶的侍女偷偷的找堕胎的药草，这事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了，王妃刻意隐瞒了怀孕的事实，暗地里吩咐心腹丫鬟去外面搜集红花这些药材。不过自从她大喜之事传开以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宇文护心头一惊，猜测道：“你的意思是，宇文毓并不知情。那她为什么要拿掉肚子里面的孩子？宇文毓得知她怀孕后，她又放弃了这种想法，会不会这个孩子不是……” 尹正赞同的回道：“月份大小可以买通大夫隐瞒。这么说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是主上的，所以她才想着悄悄拿掉，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人发现怀孕了？” 宇文护内心欣喜不已，一脸愉悦的说道：“尹正，宁都王妃大喜，我们是不是该去恭贺一下我那位堂弟呀。” 尹正会心一笑，回道：“宁都王此刻正被陛下叫进宫商谈要事，正是时候。” 宇文护闻言，兴奋的命令道：“备礼物，备车马，我们走。” 不多时，宇文护的马车悠悠的停在宁都王府门前，尹正悄悄的制止了一路通传的下人。宇文护悄悄的走进王府内院。 “太师，你怎么未经通报就进来了？”伽叶吃惊的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宇文护。 宇文护微笑着回道：“王妃给人一个大惊喜，作为太师岂可不来祝贺一番。所以本太师也准备给王妃一个惊喜。” 伽叶看了一眼宇文护的神情，沉声吩咐道：“都下去吧，芷芹留下。” 待下人都退出了房间，伽叶慌忙问道：“阿护，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来看看你呀。伽叶，你见到我为什么这么惊慌，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宇文护绕着伽叶走了大半圈。 伽叶转身质问道：“阿护，我爹他这两天怎么突然病了，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我爹上次已经顺着你的意思没有大办寿宴，你为什么还要穷追猛打……” 宇文护平静的回道：“伽叶，这件事跟我可没有关系，宇文觉最近动作不小，你怎么不怀疑是他干的？” 伽叶冷静下来，神情严肃的说道：“陛下对我爹一向敬重，怎么会对他出手？阿护，我爹这两年来权力一降再降，你已经架空了他太多的实力，为什么就不能留人一条后路呢？” “伽叶，是人都会变，今天倚重你明天打压你，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爹有声望有能力，威胁到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况且我不对付他，他老人家也会来对付我呀。” “阿护，我爹身边的人虽然多，可也只有杨坚这样一些小辈死心塌地跟着。他们这样一些人怎么和你斗，怎么会有非分之想。你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宇文觉身边那些人，他们才会和你争权夺利才会威胁你的地位。就算这些你都不在意，那你总在意我们的孩子吧。” “伽叶，你还是那么能说，三言两语就把我给绕进去了。等等，你刚才说我们的孩子，你是说这个孩子……。”宇文护惊喜的盯着伽叶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些鼓励。 伽叶重重的点了点头，柔柔的回道：“阿护，我原本不想告诉你的。只是，我怕你因此又恨上了我爹，我怕你会做出什么傻事，以后孩子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 宇文护激动的握住了伽叶的双肩，说道：“伽叶，我们有孩子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你心里爱的一直是我，对不对？” 伽叶默默的将双手搭在宇文护肩上，仰着头祈盼道：“阿护，为了我们的孩子，别再和我爹争锋相对了。如果你愿意收手，我可以保证我爹决不会动摇你的地位，也决不会损害你的利益。” 宇文护轻轻抚摸着伽叶的脸庞，柔声说道：“你放心，只要独孤大人还有他下面的人不轻举妄动，我也不希望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白白便宜了别人。” “阿护，为了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和我爹和平共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你明白吗？” “伽叶，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宇文护焉敢不从。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养胎，然后生个大胖小子，知道吗？” “嗯。” 第152章 厚赏杨家，置之死地 大殿内，杨忠、达奚武、韦孝宽各路大军击退齐国攻势的捷报频频传入宇文觉耳中。群臣一片欢呼，宇文觉龙心大悦，忍不住想要大肆封赏众将士。 “太师，寡人登基以来首战告捷。寡人想给众将士一些封赏，以慰军心，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宇文护表情冷淡的回道：“陛下想给谁封赏，赏赐何物？” 宇文觉见对方没有反对，兴奋的说道：“寡人想进封杨忠大将军为柱国，其子杨坚升任骠骑将军。达奚武将军之子……。” “不可。陛下，达奚武晋位柱国不过数月，不宜再行封赏。韦孝宽驻守玉璧，本就职责所在，只是击退敌军而已，又不是开疆拓土，区区寸功何足挂齿。” 宇文觉仍不死心的问道：“那杨将军呢。这么多年来他劳苦功高，多年未得升迁。还有他的嫡长子杨坚，父皇在世时就许诺过骠骑将军一职。如果不封赏，寡人实在过意不去啊。” 宇文护冷漠的回道：“陛下，为国作战本就是武将应尽的职责，有何过意不去。只是为堵小人之口，陛下确实应该厚实杨家。不过，赏赐不一定非要加官进爵。” 宇文觉耐着性子问道：“太师有何良策？” “不日前，臣收到关中各大氏族以及富商大贾捐赠给朝廷做军饷的十数担金银珠宝。正好可以将此军饷赏赐给杨家父子。”宇文护一边说一边冷冷的看着御座上的宇文觉。 “全部赏给杨家？”宇文觉诧异的问道。 宇文护淡然回道：“陛下不是说，杨忠劳苦功高多年未得升迁吗？正好一次性赏个够啊。” 宇文觉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那，要不要和独孤大人商量一下。如此厚赏是不是……。” 宇文护笑道：“陛下，独孤大人操劳过度，已经病倒，还是不用去麻烦他老人家了。而且厚赏杨家，应该也是独孤大人喜闻乐见之事，陛下不必担心。” 宇文觉见群臣无人敢出来反驳，也只能答应：“那就依太师所言，宣杨坚觐见吧。” “陛下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拟一道旨意，派人去杨家宣读圣旨，臣直接叫人把珠宝抬过去不就成了。” 宇文觉心里隐隐觉得不踏实，问道：“这，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宇文护看着迟疑不定的宇文觉，轻蔑的说道：“陛下，杨坚还是个小孩子，阵仗太大，万一又吓着他了该怎么办。他年纪小容易说错话做错事，万一他不敢接受岂不拂了陛下的好意。还不如直接传谕旨到杨家，难道他还敢抗旨不遵吗？” 宇文觉听着堂兄左一个小孩子，右一个年纪小的说着，心里很是不爽。这杨家世子年纪确实不大，也还是比自己大一两岁。骂他不就是在拐着弯骂自己吗？ 只是此刻，独孤信不在，群臣没有人敢忤逆他。自己也只能装作听不懂，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那就照太师说的办吧。”宇文觉懒懒的说道。 杨府门外，一群百姓围着看热闹。一个传旨太监，领着好几十个侍卫，抬着十多个箱子，大摇大摆的进了杨府大门。 杨府上下一片惊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这么大阵势，不会是惹上了什么祸事吧。杨坚忐忑的领着府上众人跪在正厅接下了旨意。 传旨的公公悄悄使了个眼色，侍卫们将十几个箱子，全数打开。一箱箱金银珠宝，将杨府上下惊的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众人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杨坚客气的将传旨的公公和侍卫们送至门外。 围观的人**头接耳，议论纷纷，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可以确认了这是一桩喜事，看来杨家真是深得圣宠啊。 杨坚没有理会众人，他忧心忡忡的看着正厅里的这些黄白之物，陷入了深思。 “主上，下面的人好不容易才从那些氏族大家和富商大贾那里搜刮到这些财物。就这么白白送给杨家了，岂不是太便宜……。” 宇文护淡定的回道：“哥舒，眼光放长远一点。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杨家接受了这些财物，付出的代价可远远比这要大的多。” 见尹正不明白，宇文护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吗？我就是让那些世族和富商知道，他们的钱都用来贴补杨家了。而且让那些戍守边疆的将士知道，他们的战功都被杨家独吞了。” 停顿半响，宇文护接着说道：“到时候再把杨坚去青楼的事情给抖出来，让满朝的文武百官看看，他们口中为国尽忠的杨大将军，教出了怎样一个好儿子。到时候独孤信都未必能帮杨家到底。” “主上高明，这杨坚收了这么多钱财，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花吧。等杨忠回来，看到满屋子的财宝，听到宝贝儿子声色犬马的花边消息，搞不好会被活活气死吧。可惜了这么勇猛的虎将，一世英名就这么给毁了。” 宇文护冷哼道：“英名算什么，他们杨家还能在这大周国，立足多少时日都很难说。到时候这些珠宝还来不及花出去，就会被抄没。你说这比买卖，谁能得益？谁最不划算？” “原来主上早已谋划好了一切，属下佩服。” “我们等着看好戏吧。真不知道独孤信听到这些消息，会作何感想？” 传旨太监刚离开杨府，杨家被厚赏的消息就不胫而走。独孤信和几个心腹幕僚正在府中商议政事，听到此传闻不禁大吃一惊。自己才刚刚休息两天，宇文护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高宾惊呼道：“独孤大人，太师这是想置杨家于死地啊。” 另外一个幕僚，心存侥幸的说道：“事情还没有得到证实，也许只是以讹传讹呢。” 不远处站着的少年听到此话，淡淡的回道：“旨意下达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弄的人尽皆知，看来他们是故意把事情闹大，应该不会有假。” 独孤信转过头，看了少年一眼，扬声说道：“管家，派人去请坚儿过来。” 守在门口的管家听到吩咐，低头回了一声是，退出门外，赶紧安排人去杨府。 “大人，这杨世子……。”其中一个幕僚欲言又止。 独孤信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有话直说。” “下官知道，杨世子是大人未来的女婿，本不该多说什么。只是事关重大，他一个小孩子家，会不会误事啊。” 独孤信听此言论，大为不快，却不便发作，只是语气冷淡的回道：“封赏给的是杨家，杨忠老弟不在，不找他还能找谁。他是杨家嫡长子，比我们更在意杨家的生死存亡。” 少年察觉出独孤信有些恼怒，平静的解释道：“伯父，众位大人担心的是，这个杨世子能否靠的住。不过，既然伯父如此看重他，想来杨世子也非等闲之辈吧。” 独孤信听少年这么一解释，再看看众人的眼神，这才意识到，杨坚在外面的风评并不怎么好。 “诸位无需多虑，坚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底。他和熲儿年龄差不多，能力也同样出众。大家不要被外面的谣言影响，而对他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独孤信淡定的说道。 众人见独孤信神情坚定，也都安下心来。“大人这么说，我等自然不会有所疑虑。” “老爷！”管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独孤信神色不快的质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管家诺诺道：“杨世子，他自己过来了。” 话音刚落，管家身后闪出一少年，躬身行礼道：“伯父！” 第153章 见招拆招，毒舌丫鬟 众人急忙站起来好奇的盯着少年。独孤信快步迎了上来，问道：“坚儿，外面的传闻是真的吗？” 杨坚疾声回道：“确有此事，陛下的圣旨和十几箱珠宝直接到了杨府，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独孤信眉头紧锁，缓缓说道：“看来宇文护这是早有预谋，就等着我生病在家这么个机会将杨家一举击溃。” “伯父，当务之急是要把这十几箱珠宝全数分散出去，侄儿需要您的帮助。” 独孤信见杨坚虽然说话有些急，神态还算安详，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拉着他的手臂悄悄坐下来，平和的说道：“坚儿看来已经想好对策。说来听听，伯父和众位叔伯都会帮你的。” 其余几个幕僚和那个叫高熲的少年，也都围过来就地坐下。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坚，心里充满了疑问。 传闻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日一见，却并没有感觉到少年身上有那种令人厌恶的习性。相反倒是觉得他人很精神，让人觉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杨坚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独孤信，平静的说道：“宇文护此举无非是想让关中豪强世族以及边疆将士都视我杨家为仇敌。”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将这些赏赐之物悉数分给作战有功的将士们，再告知世人，这些钱财是哪些氏族大家所捐赠。这样将士们得到封赏，氏族们获得声誉，也就不会再将矛头对准我们杨家。” 独孤信拍着杨坚的肩膀，惊喜的说道：“确实是条好计，坚儿，你果然没让伯父失望。” “伯父，侄儿目前人微言轻，所以想让您帮忙向陛下进言，将赏赐之物分给所有参与抗击齐国的众将士。” 独孤信果断的回道：“没问题，我呆会就去联络一下几位老臣。今天晚上我就去觐见陛下，上书此事。” 杨坚接着说道：“伯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将那些捐赠钱财的世家和富商聚集到一起，我想代表军中将士感谢他们。” 独孤信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坚定的回道：“嗯，不错。坚儿你有此想法，伯父真的很欣慰。你放心吧，伯父这就去找宁都王，让他出面帮忙把人都聚到一起。两日后的早朝过后，一切都会有定论。” 杨坚拉住准备下达命令的独孤信。“伯父，还有最后一点。这个对策可不能由我想出来，您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 “伯父知道，坚儿你就在家好好当一个自在的公子哥。其余的事情，伯父都会帮你搞定的。” 独孤信微笑着说完，转脸看见对面另外一个少年，心里有了计议。“啊，坚儿，这位公子是高宾高大人的儿子，高熲。他和你差不多大，这件事情，我就派他协助你，你们俩好好熟悉一下。” 两个少年互相见礼之后，一齐向独孤信告退。然后就并肩闲聊起来，也许是因为年龄相仿，两人聊的特别投机，互相都有种想见很晚的感觉，全然忘了他们本身也没多大岁数。 高宾望着两个少年，相谈甚欢的背影，感慨道：“大人看人的水准，下官真是望尘莫及。这个杨世子果然是人中龙凤，熲儿以后如果能够跟着他，倒是前途无量啊。” 独孤信长叹一声，忧伤的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真希望能多活些时日，也好多庇护他几年。等他站稳了脚根，我们这些老人家，也就安心了。” 高宾宽慰道：“大人正当盛年，自然能长寿安康，何须如此多虑。”独孤信凝视远方，不再言语。 独孤府的后院内，七巧正和一群丫鬟婆子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外面的传闻。伽蓝在凌云和乳娘的陪同下满心欢喜的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静静听着下人的言论。 “外面的传闻你们听说了吗？陛下为表杨将军战功，赏赐了杨家十几箱珠宝。这下杨家可真的是发了呀。” “十多箱，这几辈子都用不完啊。” “那要是能嫁给杨世子做他的夫人，岂不是羡慕死人了。” “这么说，四姑娘还真是好福气，老爷呀，十有八九是要把她嫁到杨家去的。” “真是太让人羡慕了。这么俊俏，这么年轻，又这么有钱的如意郎君上哪去找啊。要是能给他当个洗脚丫鬟，都够美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当初就说这杨世子有前途，有些人啊还偏不信，现在傻眼了吧。” 伽蓝白了一眼乳娘，不满的说道：“乳娘，听到了没，说你呢。现在还觉得坚哥哥不好吗？” “我，这……。姑娘还是想办法先把他哄回来再说吧，万一被七姑娘捷足先登，那可就失算了。” “等你来教啊，坚哥哥早就被人抢走了。就知道你靠不住，所以啊，我早已经想好对策了，凌云你说是不是啊？”伽蓝说完得意的看向凌云。 凌云还未回答，丫鬟们的声音又响起来：“芷云，你怎么不说话啊。哦，你刚来，没见过杨世子，也难怪你不知道他长的有多好。” 一个水灵讥诮的丫头，满不在乎的回道：“他长的好不好，跟他人好不好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我也不关心他长的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他就这么收下了这么多金银珠宝，那绝对是个蠢货。” “你，你居然敢这么骂他，你知道他是谁吗？要是被老爷听到了……。” 那个叫芷云的丫头，一脸无畏的说道：“有什么不敢骂的，他又不是我的主子。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如果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杨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别瞎说，要是被主子们听到了，可有的你受了。” “你放心，老爷这么精明的人，自然知道我所言非虚。而且老爷也不会让事情往那方面发展的。”芷云淡定的回道。 伽蓝听到有丫鬟居然敢那么说自己心爱的坚哥哥，气的恨不得冲过去，扇她两巴掌。凌云急忙拉住了自家姑娘。 伽蓝这才发现妹妹伽罗正在不远处盯着这群下人，伽蓝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能愤然离去。伽罗静静的看着人群中有些显眼的芷云，很好奇这个伶牙俐齿，嘴毒脾气大的小丫头，到底是何来头。细想之下，发现自己平常好像也是这么一副德性。 第154章 心灰意冷，咫尺天涯 郑贲看着快步走进来的杨坚，摸不清他的心思。“少爷，事情解决了？” 杨坚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回道：“我已经把想法都告诉伯父了，剩下的他会帮忙解决的。对了，通知门房和管家，以后如果有一个叫高熲的年轻人过来找我的话，别怠慢了人家。” “明白了，少爷。” 待杨坚走到屋子里坐下，郑贲方才小心问道：“少爷今天心情怎么样？” “什么意思？“杨坚不解的问道，一抬头发现郑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更是纳闷。“你怎么又是这幅表情，谁得罪你了？” 郑贲不爽的回道：“没有人得罪我，是有人在背后骂少爷。” 杨坚低头不再搭理郑贲，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方才淡定的回道：“在背后骂我的人多着呢。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么在意干什么？” “少爷，这是郑贲得空的时候悄悄查到的一些消息，要不要瞅一眼。不过先说好了，看完了别太放在心上啊。” 杨坚随手接过郑贲手中的一摞情报，好奇的问道：“什么消息，这么神神秘秘的？这么多啊。” “不多，都是讲一件事，就是详细了点。”郑贲表情古怪的看着杨坚。 杨坚翻了其中一个情报看了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又继续翻了翻其余的几个，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 “少爷，少爷。”郑贲轻轻呼唤了两声。 杨坚将情报轻轻往桌上一扔，冷笑着说道：“原来，她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郑贲看着神色不快的主子，心里有些慌乱，连忙宽慰道：“少爷，您也别太在意，这伽蓝姑娘就是一个没主见的妇道人家，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没有一点判断是非的能力。” 杨坚抬起眼帘看着郑贲，脸上略带憔悴的说道：“郑贲，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我明明早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我也明明知道她可能是这样一个人。可是我却一直心存幻想，幻想她不是这样的人，幻想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直到证据确凿，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少爷，既然都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就别再惦记她了。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杨坚楞楞的看着前方，神色有些凄楚的说道：“我也不算惦记她吧。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郑贲见杨坚有些伤心，忍不住愤懑的说道：“少爷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我们可以直接去找独孤大人，让他来评评理。” 杨坚惨然一笑，淡然回道：“为了这点小事去跟伯父闹？算了，她怎么想我也无所谓了，以后小心防着她就是了。” 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苍白的月色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意，思绪穿过心情的那片温柔像雾一样点点漫延，徘徊许久许久，最终在一声无耐的叹息声中飘散飘散。 杨坚望着浓浓月色，想起这几个月来和伽蓝相处的一幕幕，心里的失落和伤痛愈加明显。他原本以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会发生在朝堂上。所以一直以来，他才将所有精力和计谋都用在了官场斗争中，却没想到有些人在感情上也会去算计。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感情就像父亲和母亲那样风雨同舟、互相扶持，就像这黑暗的人世间最后的一丝光明与温存。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感情上真心相对、坦诚以待。 杨坚一回头，突然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兴冲冲的奔了过来。“伽罗，这么晚了，你怎么偷偷过来了。” 伽罗低声回道：“你们家现在已经成为京城万众瞩目的地方，白天过来，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怎么样，事情都妥善处理好了？” 杨坚看到伽罗的笑脸，心情也逐渐好转起来，和善的说道：“嗯，伯父已经进宫面圣，陛下也深表赞同，相信明天就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那就好。杨坚你还真是厉害，这么阴险的计谋，轻轻松松就被你化解了。早知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了。”伽罗笑嘻嘻的和杨坚勾肩搭背。 杨坚苦笑一声，淡淡回道：“如果没有我爹和你爹罩着，恐怕再好的计策也化解不了。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白搭。” 伽罗鼓励道：“没事，你还这么年轻，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等你到了宇文护这个岁数，估计要比他厉害多了。他不过就是比你早生了二十多年，所以才会比你实力强一点，如果放在同样的背景下他肯定斗不过你。” “伽罗，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感慨两句而已，你不用担心。” “我就知道你不会随意被击垮的。杨坚，我听说你今天见到高熲了，你觉得他怎么样？”伽罗笑呵呵的看着杨坚。 杨坚看了伽罗一眼，平静的回道：“他确实是个人才，要是能得到这样的人帮助，以后的路也许会顺畅很多。怎么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吗？“ “我跟你想的一样。以前我除了和阿邕聊的来以外，也就高熲还愿意搭理我，和我能说上几句话。如果你觉得他好，以后我多找点机会让你们见面，说不定他能帮到你很多呢。” 杨坚注视着伽罗的眼睛，温和的回道：“伽罗，谢谢你。” “干嘛这么客气。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伽罗见杨坚虽然脸色不差，情绪看起来却有些低落。 杨坚有些惊慌，连忙掩饰自己的情绪。“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概。” 伽罗担心的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记得跟我说，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的。” 杨坚盯着伽罗好一阵，真诚的问道：“伽罗，我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回答。” 伽罗迫不及待的回道：“愿意的，愿意的。你说。” “我知道你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你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对吗？” 伽罗听到杨坚这句话心里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心思漂浮不定，最终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字，“嗯。” “如果你心爱的人注定默默无闻，一辈子无权无势，你会嫌弃他吗？”杨坚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伽罗。 “当然不会，既然喜欢他，不管他将来大富大贵还是穷困潦倒，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伽罗一边微笑着回答，一边幻想着自己就是陪在杨坚身边那个心爱的人。 杨坚继续追问道：“如果他有很多不足之处，在外人眼里既不优秀也算不上好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每个人都有不好的一面，喜欢他就要相信他，只要彼此之间心意相通、互相信任，何必去管别人怎么说呢。”伽罗仍旧面带微笑的憧憬着。 “如果有一天他遭人陷害或者家道中落，你会离开他吗？” “为什么要离开呢，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希望同舟共济、患难与共吗？怎么能因为一些变故就离弃对方呢。” 皎白的月光温柔的照在伽罗纯净无邪的脸上，杨坚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心中有一丝异样的触动，这种触动是那么似曾相识。 好像是那一次，在郊外和伽罗一起舞剑时的心跳加速。又好似是那一次，在酒楼的水榭亭台醉醺醺的和伽罗聊天时的那种怦然心动。他一直以为，那一次是因为有些微醉而造成的错觉。 可是今天，他很清楚自己是清醒的，清醒的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心跳。和伽罗相识相处的这段日子，充满了矛盾与误解，回味起来却又那么宁静美好。 这个曾经刁蛮任性，粗野无礼的野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他心目中那个通情达理、秀外惠中的心爱之人。 杨坚此刻心里痛苦不已，微微低下头缓了缓情绪，静静说道：“伽罗，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谁能娶到你真的是三生有幸。” 伽罗感觉到杨坚悲伤的情绪，急忙安慰道：“其实，你也很好，真的。应该会有很多姑娘做梦都想嫁给你吧。” 杨坚抬起头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深情的说道：“伽罗，你一定要幸福，我会默默祝福你的。” 伽罗心中一片酸涩，眼里微微有些湿润。她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回道：“谢谢，我也希望你幸福，希望有一个姑娘能够全心全意爱着你。” 一段漫长的沉寂和对视之后，杨坚平静的说道：“有点晚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我送你。” 马车上，两人并排而坐，默然无语。杨坚静静的回忆着，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充满了甜蜜。只是今晚他似乎回想了太多的过去，以致有些伤心感怀。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对伽罗的感情。可是遗憾的是，伽罗的心爱之人是宇文邕而不是自己。只恨老天让他们相遇太晚，误会太多缘分太浅。 伽罗看着身边沉默寡言的杨坚，内心酸楚不堪。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不敢表露心意。明明喜欢对方很久，却还得假装毫不在意。 因为她心里清楚，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也许杨坚喜欢的人本就是四姐。 从一开始杨坚应该就很讨自己吧，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说不定他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谁叫当初自己误会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招惹他，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第155章 为人作嫁，又生一计 宁都王府内，一众氏族大家的长者应宁都王宇文毓的邀请陆陆续续的进了王府大厅，紧接着一些富商大贾也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徐徐走了进来。众人受到宁都王如此礼遇，内心不免有些兴奋不已。 “各位知道王爷叫我等过来所为何事吗？” “不知道，王爷现在还在外院等候，不知道在迎接什么重要的人物？” “我瞧了一下，来的好像都是捐赠军饷的氏族大家……” “什么捐赠军饷，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都搜刮给了杨家。杨忠那个老匹夫，粗人一个，除了会砍人还会干什么？” “就是啊，平白无故的让他一个人得这么多好处。他算个什么东西，以为当个将军就了不起了。像他们这种武夫，就是喊打喊杀的野蛮人。” “这就算了，只怕这些钱很快就会被他那个败家子给挥霍了。那个二世祖比他爹更差，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杨家那样的家教能养出什么好儿子出来。小小年纪就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缺德事来。” “那还用说，怎么招人厌怎么来呗。现在就抢占他人财物，之后无非是强抢民女、玷污良家少女、横行街里……” …… 众人正义愤填膺的抱怨着，宇文毓突然出现在眼前，独孤信也带着杨坚快步走了进来。众人一看德高望重的独孤大人也来了，更是欣喜不已。随即看到跟在身后的杨坚，众人脸色瞬间都暗沉下来。 双方互相见礼，短暂的寒暄之后。宇文毓向众人说明来意，当众表明了陛下将会颁发的旨意，以及杨家的心意。独孤信也从旁协助解释杨家绝不居功敛财的意愿。 这些氏族大家的长者听完之后，心里羞愧不已。脸上神色尴尬，嘴上不停的夸赞陛下英明，杨家忠厚。此时众人再看杨坚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独孤信悄悄看了一眼杨坚，杨坚不慌不忙的走到众人跟前，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晚辈杨坚，代军中各将士，谢各位叔伯的厚意。” 站在前头的两位族长见少年行的是军中礼仪，急忙扶起杨坚，说道：杨将军快快请起，众位将士为国作战，奋勇杀敌。我等略尽薄力，分属应当。” 其余的族长士绅见状，也连忙出声附和。这些早已年过半百的长者，昨天在家中听到那些传闻之后，将杨家父子骂的狗血淋头，一无是处。什么难听的话都被他们说尽了。 可是今天，看到青春年少的杨坚，一脸真诚的跪谢自己的时候，这些头发胡须大多都已经花白的长辈，都忍不住露出慈爱的目光，嘴里不停的称赞杨坚，少年英雄，一表人才。 独孤信和宁都王也在一旁打着哈哈，整个王府一派祥和欢乐的气氛。 夜色渐渐退去，黎明将至。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宇文觉高高在上的坐在御座上，志得意满的向群臣宣布。杨家已经请旨将赏赐之物悉数捐出，发放给抗击齐军的众位将士。同时也大肆表彰了捐赠财物的各大氏族和商贾。朝中文武百官在独孤信的率领下，齐声称赞陛下英明。 宇文护高兴了还不到一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的心烦意乱、郁郁不乐。他没想到，自己筹谋这么周密的计划，就这么一个晚上，就被独孤信轻松破解，心里的悲愤可想而知。贺兰祥和候氏兄弟忧心忡忡的站在他身后，静静的守候着。 “岂有此理，折腾了这么多事，到头来都给杨家做了嫁衣。独孤信这个老狐狸，看来还是太小瞧他了。” 贺兰祥急切的劝道：“阿护哥，杨忠勇猛忠义，是个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才，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拉拢过来收为已用，而是拼命打击压制。这样岂不是拱手将他们杨家推给了我们的对头吗？” “我本意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削弱独孤信那帮老家伙的势力，并不是非要整垮杨家。如果杨忠愿意投靠我，我当然乐意至极，只是他和独孤信的交情实在太深了。当年叔父早已察觉到这是个隐患，所以将杨忠调离独孤信麾下，收归已用十多年。杨家这才对我们宇文家忠心耿耿。如今叔父不在了，独孤信一招手，杨家和独孤家又连成一气，这两个人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阿护哥，越是这样，我们越应该拉拢杨家才对呀。杨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们如果不断的示好，他反倒会顾念旧情，不敢死心塌地的倒向独孤信。只怕这一次出手，可能要寒了他的心，让他对我们心存芥蒂了。” 宇文护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冷静下来，说道：“这一次是我失策了，杨坚那小子虽然顽劣却也不傻。还知道立马去找独孤信商量，看来也不完全是个蠢货。” 候万寿一脸困惑的回道：“太师，这小子鬼精的很，怎么会是蠢货呢。他也许会有些权贵子弟的恶习，但总的来说，还算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宇文护惊讶的问道：“连你也这么认为？难道真是我小看了他？” 贺兰祥忍不住再次劝道：“阿护哥，你也出手对付他好几次了，可又有哪一次真正的成功过。虽说背后有独孤信和杨忠在出谋划策，可要是他真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杨家和独孤家早就被他连累拖下水了。” 宇文护细细回想了一下，觉得是那么回事。“说的也挺有道理，他不见得有多厉害，至少也不至于是个草包。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悔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想点办法扳回一局。” “阿祥，齐国边境的粮草军需，应该所剩不多了吧？”宇文护静静的看着贺兰祥。 贺兰祥楞了片刻，大概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淡然回道：“是不多了，只是从长安附近的粮仓运送粮草到齐地边疆，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宇文护冷冷的说道：“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想知道杨坚这个小兔崽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不好奇吗？” 见众人不吭声，宇文护吩咐道：“阿祥，你和候万寿各领三千府兵，护送一批军需设备过去，顺便遵照宇文觉的旨意，将那十数箱珠宝也一并带过去分发给众将士。让杨坚和宇文宪各自率领他们帐下的两千府兵随行护送粮草。这一路上，你们替我好好考察一下这小子，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贺兰祥沉声道：“阿护哥，如果他真是一个可造之才，你会怎么对付他？” 宇文护淡淡的笑了笑，回道：“如果真是个人才，当然是想办法收为已用啊。你们不是说他精明吗？精明的人一般都比较识时务，我喜欢这样的人才？” “对了，侯将军到时候就先别回来了，先把杨忠换回来。等这边都安排妥当了，我再另外派人把你换回来吧。” “遵命。” 第156章 不识大体，翻脸无情 杨坚下了早朝以后，原本和独孤信一路并肩而行。走到半路正好遇上高熲，独孤信让两个少年多熟悉多接触，两人欣然遵从吩咐。 少年们找了一处僻静处又交谈了半天，杨坚这才意犹未尽的和高熲告别，悄然回到杨府。刚刚跨进大门，伽蓝就笑盈盈的出现在了身后。 “坚哥哥，我能去你府上坐会吗？”杨坚回过头，伽蓝正笑容灿烂的盯着自己，她的身后凌云和一个老妇人双手提满了东西，一脸眉开眼笑。 杨坚打量了一番，又重新跨出大门，轻声问道：“伽蓝？你怎么来了？” “伽蓝今日出来置办一些衣饰，顺道过来看看坚哥哥。怎么了，不欢迎我？”伽蓝一脸单纯的问道。 “我没这个意思，请进。”杨坚平静的说道。 伽蓝领着两个下人兴高采烈的进了杨府，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心里不自觉地警惕起来。伽蓝三人径自往正厅走去，杨坚也不阻拦，默默的跟在后面，看她们到底想干嘛。三人一进门，便被一箱箱满满的珠宝给惊到了。 伽蓝柔声问道：“坚哥哥，听说你把陛下赏赐给你的这些金银，全都捐出去了。” 杨坚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伽蓝走近一步，拉着杨坚的手臂，一脸崇拜的说道：“伽蓝觉得坚哥哥太无私了，难怪阿爹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明事理顾大局。” 杨坚轻笑了一声，依旧平静的说道：“是吗？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吧。” “当然有了，这么多财宝你一样也没给自己留下，全都给了别人。这换成一般人，哪做的到啊。”伽蓝柔柔的说着，她身后的乳娘，睁大双眼，穿梭在一箱箱珠宝之间，口水直流。 杨坚正不知该如何回复，乳娘的惊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姑娘，你看这块翡翠玉佩，成色纯良，做工精巧。是块上等宝物，应该值很多钱吧。” 伽蓝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神情肃穆的杨坚，惊慌的说道：“哎呀，乳娘，你怎么能乱动坚哥哥的东西呢。快放回去。” 乳娘见杨坚眼神凌厉，心里也有些害怕。讪讪的将玉佩放回了原处。“姑娘，那块翡翠玉佩，真的是很漂亮，佩姑娘正好呢。”乳娘低声对伽蓝说道。 “乳娘，这里面的珠宝都是世家大族所赠，自然都是好东西，随便挑一两件都不是凡品。坚哥哥，我可以观赏一番吗？”伽蓝殷殷期盼着说道。 杨坚冷冷的看着两人，既不赞同，也没反对。伽蓝以为杨坚默认了，转身细细端详着覆盖在上面的几个宝物。一看之下，果然件件是精品，心里大为惊喜，要是杨坚能送几样给自己，以后在众女面前也好炫耀一番。 乳娘悄悄抚摸着珠宝，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么多宝物，杨世子何不送几样给姑娘呢？” 杨坚看着妇人见钱眼开的那幅模样，心里有些厌恶。冷冷的回道：“这些东西现在已经上交朝廷，不归我所有了。” 乳娘没有察觉到杨坚脸上的不悦，继续说道：“就拿几样而已，又没人知道。” 杨坚瞬间怒气上涌，恼怒的喝斥道：“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乳娘看着突然翻脸的少年，心里一阵惊恐，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伽蓝也被杨坚突然爆发的怒火给吓到了，她看了一眼神情冷酷的杨坚，慌张的劝慰道：“坚哥哥，别生气，别生气。乳娘她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杨坚转过脸看着伽蓝，冷笑着说道：“随便说说？伽蓝，你这下人也太放肆了，该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了。” “坚哥哥说的是，我回去就好好训斥一番，叫她以后别乱说话。”伽蓝顺从的回道。 杨坚神色缓和了些，看了一眼伽蓝手中紧捏的玉佩，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很喜欢这块玉佩吗？” 伽蓝不知道杨坚是否还在生气，心虚的回道：“我，我觉得还好吧。” 杨坚目视前方，淡漠的说道：“既然没那么喜欢，就放下吧。” “坚哥哥！”伽蓝轻呼道。 杨坚没有理会她，依旧冷着脸看向前方。伽蓝只能失落的将玉佩又放归原位。乳娘低着头，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凌云从没有见过杨坚这幅态度，知道这个贵公子已经动怒，也低着头安静的候在角落里。 众人沉默了一阵，伽蓝低声告退道：“伽蓝还有事，就不打扰坚哥哥了。” 杨坚低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伽蓝。平静的说道：管家，送伽蓝姑娘。” 伽蓝本想以退为进，没料到杨坚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只好委屈的跟着杨府管家，往门外走去。乳娘和凌云也急忙带上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郑贲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鄙夷的说道：“少爷，你平常就是对她脾气太好，才让她们把你看扁了。你看，刚刚稍微凶一点立马就老实了。” 杨坚看了郑贲一眼，淡淡的回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今天太凶了一点呢。” “不凶，一点都不凶。她们这么不识大体，就不该给好脸色，要是换成别家公子碰到这种情况，估计早动手了。” 伽蓝这边刚一出杨府，眼泪就忍不住悄悄流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以后嫁给杨坚会成为一个很阔绰的夫人，这才刚过一天，杨坚就把那么多财物全都捐了出去。 这也就罢了，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能白要。可是刚刚，原指望着杨坚能偷偷送自己一两样也好，没想到反倒被他凶了一顿。虽然他没有直接对自己发脾气，可是……。 “这杨世子真不是个男人，小气不说，居然还这么对姑娘。真应该让老爷知道，他是怎么欺负姑娘的，让老爷替姑娘出气骂他一顿才好。” 凌云听到这话，忍不住怒斥道：“你还在这乱说，刚才要不是你，杨世子怎么会发火。老爷要是知道了，才不会怪罪杨世子呢，肯定先把你打一顿。” 话一说完，凌云发现自己的主子在流泪，连忙劝道：“姑娘，那些钱财是老爷出主意让杨世子拿出去的。老爷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要是我们偷拿了一两件，被人知道了。这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伽蓝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该凶我啊。我，我又不知道这样做会影响他，而且我不是也没拿他什么东西吗？” 凌云掏出手帕递了过去，耐心的劝道：“姑娘，杨世子也没凶你啊。他发脾气是因为乳娘太没规矩了，哪有下人那么对主子说话的。杨世子脾气已经算够好的了，要是换成别的公子哥早就叫人掌嘴了，哪还能让乳娘安然无恙的出来。” 伽蓝想了想觉得是那么回事，只是心里还有些不舒服。“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他对我说话一直都是很温和的。今天他怎么会这么冷酷无情，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伽罗在他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姑娘，人都是有脾气的，更何况杨世子还是个贵族子弟。你想想那李世子那么喜欢七姑娘，不也对七姑娘发了好几次火吗？而且每一次发火都比杨世子凶多了。这么看来，杨世子其实已经是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凌云委婉的劝道。 乳娘听到凌云三句两句都指向自己，心里大为不满：“凌云，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凶你，所以你才向着他。” 凌云见乳娘还在这搅弄是非，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杨世子可是未来的姑爷，我不向着他向着谁。那你为什么老向着李世子呢，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钱。杨世子说的对，你就该好好管教一番省的老出去乱说。” 两个下人正在吵着，伽蓝痴痴的想着心事，缓缓往前走去。凌云见状，也不再搭理乳娘，急忙跟上来，默默的守护在伽蓝身边。 伽蓝离开杨府没多久，另外一道圣旨，又传到了杨家。杨坚要离开京城赶赴前线的消息很快又传开了。伽蓝本来还在生杨坚的气，听到这个消息心一下子又悬起来了。 第157章 离别送行，主持中馈 第二天清晨，贺兰祥和侯万寿点齐兵马，整装待发，杨坚也是一身戎装和宇文宪一同陪在两位大将军身侧。宇文护将贺兰祥拉到一边悄悄吩咐了一些事情，独孤信趁机带着众人过来送别杨坚。 独孤信握着杨坚的双肩，慈祥的说道：“坚儿，事情发生太快，伯父还没来的及跟你商量，你就得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你自己一路上小心点，别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就行了。要是他们在路上为难你，一定记得先忍着，等见到你爹了，再做打算。” 杨坚微微欠身道：“伯父放心，坚儿知道该怎么做。您也要多保重。” 伽罗虽然内心很舍不得，脸上的表情却很轻快。“杨坚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爹的。你也不用挂念我，我有阿邕陪着不会孤单的。倒是你，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杨坚看着单纯可爱的伽罗心里豁然开朗，脸上的表情也自然舒展开。宇文邕站在伽罗身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杨坚无意中发现了躲在后面的宇文邕，默默的向对方行了一礼，宇文邕也遥遥的回了一礼。两个志趣相同的少年相视一笑，互相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和祝福。 “坚儿，为了你的安全，伯父临时安排了几个心腹之人在军中。熲儿也是其中一个，你们两个孩子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伯父！”杨坚刚低头说完这句话，伽蓝就踩着小碎步，翩翩而至。 “坚哥哥，对不起，昨天我不该惹你生气，伽蓝特来告罪。”伽蓝温婉的致歉道。 杨坚见伽蓝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也温和的道歉：“伽蓝，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凶，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坚哥哥，你这就要走了，伽蓝舍不得你。”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护送粮草军需，又不是上前线打仗，不会有事的。”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我会在家等着你的。” “好，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伽蓝还待多说几句，贺兰祥就示意众人集合，准备出发。众人恋恋不舍的看着一行将士卷尘而去，慢慢消失在远方。 不远处的另外一方，李澄默默的跟在李昺身后，看着杨坚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心里一阵难过。 “爹，杨大哥已经走了，我这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在担心他还是担心我自己。” “阿澄，杨坚有你伯父操心着呢，你不用担心他。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趁着杨坚不在，你得赶紧把伽罗哄回来。否则，等杨家父子回来，那就大势已定没你什么事了。” “我知道，可是伽罗已经好几天没搭理我了。我每次去找她，她都是很客气的把我打发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而且这段时间，她又开始和辅城王见面了，我知道他们两没什么，可是一想到宇文邕对伽罗含情脉脉的样子，我就……。” “阿澄你还是太年轻，有些话我现在说给你听，你也未必会明白，你尽自己的努力去挽回伽罗吧。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考虑伽蓝。伽蓝这姑娘……。” “爹，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就行。” 伽罗回到府中之后，虽然还是有些想念杨坚，只是她清楚自己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她调整好心情，在管家的协助下专心打理府中各项事宜。 自从接下这项差事，伽罗才明白个中细节有多繁琐，事务有多杂乱。还好这些年多少看着阿姐处理过不少事情，也还算积累了一些经验。 由此，她更加体谅阿爹阿姐这些年的不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把这个家管好，不能再让爹操心了。伽罗正在书房里陪着管家一起算帐，依稀听到院子里几个丫鬟婆子，像是在争吵什么。伽罗放下账本，拉着管家一起悄悄顺着人声走了过去。 “我说芷云啊，你一个丫鬟，说话怎么这么冲的。就不怕哪天得罪主子了，被打烂嘴。”一个妇人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芷云也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你们也真够烦的，我不想说吧，你们非让我发表几句。我实话实说了吧，你们又嫌我说话不好听。” “可是芷云，你说的那些话，也太放肆了吧，我们都不敢往外传。上次你骂杨世子蠢货这也就算了，毕竟传不到他耳朵里。这次你居然敢骂四姑娘虚伪做作，这，这万一被她下面的人听到，你可没有好果子吃啊。”另一个小丫鬟一脸忧虑的回道。 “就是啊，一个下人还敢说主子的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有些人啊，没有小姐命偏偏还有着小姐病。” “第一，我没有骂杨世子蠢货，我只是说如果他那么做了，那才叫蠢货。第二，四姑娘怎么样，我不关心，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出我的看法而已。第三，如果你们不喜欢听这些话，以后就别老叫我说几句。” 伽罗好奇的问道：“管家，那个小丫鬟是谁？说话不卑不亢，还有些小脾气。” “回姑娘，那是新进府的丫鬟，芷云。老奴见她机灵就安排她在正厅，负责端茶倒水接待客人。不过，她并没有入贱籍，只是按月领工钱的长工。”管家恭敬的回道。伽罗慢慢走了过去，下人们见她过来，连忙行礼。 “芷云是吧。”伽罗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小丫鬟。“脾气不小，为何还要入府为婢。” 芷云低着头，从容的答道：“回姑娘，家中还有幼妹幼弟需要养活，贵府出价高、名声也不错。所以前来讨了这份差。” 伽罗赞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看来是读过些书，识的几个字的人。家境应该不错，怎会沦落至此？” 芷云不紧不慢的回道：“回姑娘，奴婢幼时曾上过两年学，后来战乱频生，家道中落，乃至于此。” “除了识字之外，你还会些什么，还有些什么本事？” “会传话会办事还会算账，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本事。” 伽罗询问了几个问题以后，对眼前这个小丫头，不禁有了一丝欣赏之意。“还会算帐，不错，我这需要一个会看账本的人，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芷云双膝微屈，从容的行了一礼，平和的回道：“谢姑娘。” “爽快之人，我喜欢。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丫鬟吧。” “芷云听凭姑娘吩咐。” 第158章 暗生情愫，时过境迁 秋，飘落的是寂寞，叶，落下的是悲伤，秋叶，代表着无法挽留的爱。一片一片的在面前飘落，犹如幸福一点一滴的流逝。伽蓝独自一人漫步在后院的花丛中，感受着初秋的阵阵凉意，不禁触景生情，悲从中来。 李昺仔细瞧了瞧花丛中的姑娘，关心的问道：“伽蓝，你怎么独自在这伤心落泪，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伽蓝抬起头，慌张的回道：“多谢郡公关心，伽蓝只是有些感伤而已。“ 李昺笑嘻嘻的调侃道：“哦，我知道了，伽蓝一定是想念情郎了。那杨世子天生俊俏，确实挺招小姑娘喜欢的，哪像我们这些半老头子，都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伽蓝听到此话，破涕为笑，温柔的回道：“郡公说笑了，像郡公这般风流倜傥又成熟稳重的谦谦君子，才招人喜欢呢。” 李昺愉悦的说道：“伽蓝真是慧心妙舌，和你说话呀，如沐春风。谁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郡公是在哄骗伽蓝吧。伽蓝自知有不足之处，所以一直不得长姐欢心，如今连坚哥哥，也对我不如当初那么……。”伽蓝说到一半，悄悄的低下头一脸忧伤。 李昺见状，急忙哄劝道：“伽蓝别伤心了。你这是和杨坚吵架了？他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伽蓝摇了摇头，轻声回道：“不，都是伽蓝的错。坚哥哥都要去前线了，我不应该还去打扰他，惹他生气。” “伽蓝啊，你就是太体贴了，什么事都替人着想，才会活得这么累。那杨世子呀，可能只是因为压力大心情不好，才会对你有些冷淡，跟你没有关系的。” “真的吗？真的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好，才让他不高兴的吗？” “当然不是，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等他这次回来，一定会对你笑脸相迎的。要是他还板着个脸不理你，那就是他的不对了，是他不知道珍惜。” 伽蓝一脸羞涩的说道：“郡公，要是他也能像您这样，那伽蓝就心满意足了。” 李昺并没有看出伽蓝的心思，继续耐心的劝道：“伽蓝，杨坚他还小，很多事情还不太懂，等他以后长大了，就会慢慢变得怜香惜玉了。到那时候你就……。” 伽蓝辩解道：“可是李世子也还小，他们同样都是世子，为什么李世子就知道疼惜人呢。” 李昺笑哈哈的看着伽蓝，劝道：“哎呀，阿澄那臭小子不是也经常惹伽罗生气吗？伽蓝啊，人跟人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矛盾。你就别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多笑一笑，笑一笑心情就好了。” “伽蓝谢郡公开导。” 不远处，独孤信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管家呆呆的看着主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伽罗自从收了芷云以后，心里很是开心。这个小丫头说话直爽，很对自己的味口，而且她还会算帐，说话也挺有见识。以后，不管是打理独孤府还是做生意都少不了让她帮忙。 芷云跟了伽罗几天以后，心里也很高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个七姑娘，正直又善良，而且还很有想法，年纪轻轻就知道帮老爷管家不说，还在外面有了自己的生意。跟着这样的主子，确实有前途。 京郊的东西南北方向，出了那四个城门，往前四五里路，各分布了瓷窑、染布坊、养殖场等大型基地。每一块场地不远处都有一座院落。伽罗以前就和杨坚在这几个院子里商商议了很多事情。如今杨坚不在，她又把宇文邕叫到了同样的地方。 “阿邕，这几天谢谢你啊，我刚刚接手府里的事情，所以有些忙不过来，幸好有你帮我照看着生意。” 宇文邕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微笑着说道：“伽罗，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能帮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们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安心的在一起聊天了。” 伽罗望着有些伤感的宇文邕，再看看安静温顺的李娥姿，故作开心的回道：“阿邕，你放心。以后，你带着娥姿姐姐，我带着芷云。我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的一起玩耍一起聊天，还可以一起做生意。” 宇文邕看着单纯天真的伽罗，一脸笑容，满目柔和，心里却是一阵酸楚。他清楚的知道，回不去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自从李澄和杨坚进京后，她们两姐妹的婚事，也慢慢提上了议程。独孤家和杨、李两家联姻已经势在必行，伽罗注定要和自己渐行渐远了。 宇文邕静默了一会，无意中瞟到伽罗身旁的丫鬟有些眼生，很随意的就将话题岔开。“伽罗，这个小丫头就是你新收的贴身丫鬟芷云吗？” 伽罗看了看旁边侍立的小丫头，兴奋的回道：“嗯，芷云啊，真的是个好帮手，她知道的可多了。尤其算盘打的精，有了她的帮忙，以后我也省心不少。” “那就好，有个人帮你分担一点，我也放心很多。”宇文邕温和的说道。 伽罗看了看院中的大块空地，很快就聊入正题：“阿邕，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想把生意继续扩大，然后再多存些粮食，用来接济周边的穷苦百姓。生意这方面，有那些掌柜的帮忙打理，路大哥和吉叔他们也会帮我看着，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救济灾民和贫困百姓这件事，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你帮我筹划一个大概计划可以吗？” 宇文邕听伽罗这么一说，立马打起了精神：“没问题，伽罗，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把它办好的。以后，我们有空多见见面，有事就在这商量好了。” “好，一言为定。以后我上午管家，下午出来管生意，顺便和你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如果还有空闲的话，我们四个可以一起找地方游玩一下。” 伽罗话音刚落，李澄惊喜的声音响彻在身后。“伽罗，你真的在这啊。我去你府上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所以我就想着，你是不是……。” 伽罗见到李澄心里有些惊讶，还未等他说完，便急忙解释道：“李澄，我们在谈生意上的事情，你……。” 李澄一听“生意”两字，顿时兴奋的插嘴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啊，我，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参与了。那我，能不能和你聊聊天，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伽罗见李澄有些伤心，心里也有些局促不安。“李澄，我这段时间刚接手府上的内务，所以比较忙，请你别见怪。” “伽罗，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说说话，可以吗？”李澄期盼的看着伽罗。 伽罗心虚的回道：“我现在真的很忙，等我忙完这段，我们再彻彻底底谈一次好吗？” “那这段时间，我还能来看你吗？” 伽罗想了想，认真的回道：“李澄，这样。你帮我打探杨坚的消息，如果有事情发生，你就过来通知我。我爹和四姐一定很想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拜托你了。” 李澄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伽罗终于肯给他机会了。“好，伽罗。你安心做你的生意，我帮你去打探杨大哥的消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李澄说完，也不再纠缠，默默的向众人告辞，然后就准备派人打探前线的消息。伽罗和宇文邕继续聊着他们的计划。 第159章 相思之苦，心口不一 皓月当空，又是一个月圆夜。伽罗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休息一会。许是白天的热闹繁忙压抑了自己的思念，到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伽罗内心的相思之情更显浓烈。 也不知道杨坚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宇文护的人会不会趁机为难他。芷云这几天跟着伽罗，很快就发现了宇文邕和李澄跟自家姑娘关系非浅。此刻看到主子一脸忧伤的望着窗外的明月，以外她是在烦恼着这段复杂的关系。 “姑娘，你是不是还在想着辅城王和李世子的事该怎么解决啊。”芷云悄声问道。 伽罗回过头，看了一眼芷云，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芷云，这短短几天时间，你就已经和我配合的很默契了。只是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姑娘，你想到什么就和我说什么。我以后都跟在你身边，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把话说清楚。” 伽罗定了定神，悠悠的说道：“我在想，人为什么非要结婚呢。为什么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芷云不知道伽罗心里想着杨坚，以为她一直纠结着李澄的事。惋惜的劝道：“姑娘，你从小生活在世家贵族，很多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既然你心里清楚，为什么还这么想不开呢。” 伽罗意识到芷云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干脆将话题转了过来：“芷云，你说我对李澄是不是太苛刻了点。以前我还愿意和他聊两句，偶尔还会出去逛个街什么的。现在，我连和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其实我也并不讨厌他，也没生他的气，我只是单纯的不愿意……。” “姑娘，这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知道你和李世子之间有什么瓜葛。而且说句实话，姑娘，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李世子更好的夫君。他其实配不上你。” 伽罗疑惑的问道：“李澄他，不好吗？” “姑娘，你们两之间的事，我多少也听人说了一点。他这个人平常倒还好，出点事情就冲动无脑、不信任你，事后又悔恨。这样的人坏倒是不坏，只是还没长大，不成熟。你要是嫁给他，以后会很累的。辅城王虽然年龄和他差不多，但是成熟稳重，事事为你着想，这样的人才会让姑娘过的幸福。” “可是，阿爹不让我和阿邕有太多的来往。阿姐本来挺喜欢阿邕的，后来连她也劝我，听爹的话，不要和阿邕走太近。” 芷云摇头叹息道：“真是可惜了，姑娘这么好，却只能嫁一个平庸之人。” 伽罗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忧虑。“芷云，你说杨坚他这一路上会不会受到刁难，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芷云奇怪的看着自家姑娘，很纳闷为什么她的思维跳动这么大。“姑娘怎么关心起他来了，这不是四姑娘该担心的事情吗？你怎么比她还紧张？” 伽罗听芷云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杨坚其实没几个人知道。 “爹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我怕爹担心嘛。再说，他好歹也是我兄长，我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吧。”伽罗心虚的说道。 芷云看了看伽罗脸上的表情，很快就知道她在撒谎，直率的说道：“你这哪叫关心啊，分明就是在惦念人家。一般人顶多问问他是否安全，哪有人还操心他会不会受人欺负呀。” 伽罗焦急的解释道：“那是因为，同他一起出发的那几个将军都是宇文护的人，而且官还比他大。杨叔父为了帮我爹已经得罪了宇文护。杨坚好几次在朝廷上都被宇文护的人刁难，这一次他孤身一人……。” 芷云虽然不理解姑娘为什么那么紧张，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照你这么说，他确实挺危险的。不过你放心，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老爷和杨将军都还得势，那些人也不敢杀他。” 伽罗刚刚松了口气，芷云接着说道：“不过挨打受训倒是有可能的，军法无情，军令如山。要是他被人抓到了把柄，犯了军纪什么的，被拉出去打军棍是很平常的事。” 伽罗惊叫着问道：“啊？他会被拉出去打军棍，怎么办，怎么办？” 芷云看着姑娘急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更加不解。“姑娘你怎么了？他又不是你的未婚夫，也不是你心上人，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伽罗稍稍平定了一下心神，满脸忧愁的说道：“他要是天天被打军棍，爹和杨叔父都会心疼的。” 芷云嗤笑了一声，不客气的说道：“我只是说有可能，又没说他就一定会挨打。他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对付不了，连这点苦都不能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那老爷以后还有得操心了。况且，像他这样的花花公子，挨几次军棍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让他改过自新。” 伽罗急忙辩解道：“他不是花花公子，他，他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草包。” 芷云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主子的想法，淡淡的说道：“我当然知道外面那些流言不能信。至少他不傻，发生了事情知道立马来找老爷商量，还算有些见识，要不然老爷也不会看上他做女婿。只是他那纨绔子弟的习性总是真的吧让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吃些苦头总是有好处的。” “芷云，你越说我越担心他了。” “姑娘，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公子哥了吧。他是不是长的好看嘴还甜？姑娘你可不能光看这些表象啊。男人得有些责任和担当才能扛起整个家，像他这样玩世不恭的人，以后你还得照顾他哄着他，你还能指望他给你遮风挡雨不成。”芷云耐心的劝道。 伽罗被看破心迹，有些羞恼的说道：“芷云，你想太多了，我就只是担心他而已。你怎么都想到婚后的事去了。” 芷云一时猜不透主子的想法，只好温和的安慰道：“好好好，我不说了姑娘也别多想了，好好休息，明天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干呢。” 伽罗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不能入睡。杨坚他能对付的了那些人吗？他那么聪明，应该可以应对自如吧。他，他不会被人算计，被拉出去打军棍吧。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之前那么多次危险，他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他也一定能平安无事的，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他。 第160章 明目张胆，协商一致 宁都王府内，宇文毓探望完了伽叶，就回到书房看书去了。宇文护的身影轻飘飘的又出现在伽叶眼前。伽叶内心一阵恐慌，脸上却强作镇定。 “阿护，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伽叶，我之前白天来过几次，你害怕被人看到总是急急忙忙把我推走。那我只好晚上再来啰。怎么，不想看到我啊？”宇文护笑嘻嘻的盯着一脸惊慌的伽叶。 伽叶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道：“阿护，前几次你总是公然出现在王府，还总是挑了阿毓在府中的时候过来。你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宇文护慢慢靠近伽叶，一脸无所谓的回道：“发现了又怎样，他还能把我怎么着。而且，你刚刚把他赶到别的女人那，不就是为了给我腾地方吗？“ “阿护，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为了我，为了孩子，你理智一点好吗？我知道你是想来看看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得先保证我们母子的绝对安全才行。我现在身子有些重，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不想整天这么担惊受怕的活着，所以请你忍耐一段时间，可以吗？”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就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后天我比较空一点，我把宇文毓那家伙支开，我再过来慢慢看你们母子，如何？” 伽叶否决道：“后天不行，后天我要回一趟独孤府。” 宇文护看了看伽叶似有躲闪的眼神，问道：“怎么了，又想回娘家避着我啊。大不了到时候，我去独孤府找你。” 伽叶听闻此言，气恼的说道：“阿护，你前面一段时间把我爹气病了，我还没说你呢。你还趁着他病了把杨坚打发去前线，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招来对付杨坚，好把我爹一并拉下马来。” 宇文护凑近伽叶身前，耐心的解释道：“伽叶，你爹不是我气病的，他只是闲事管太多，累病了。至于杨坚那小子，让你爹和你妹妹都不用担心。这一次我只是让他出去磨练一番，小小的吃点苦，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回去好好劝慰他们一番。阿护，你也别老想着对付他们，多替我们孩子的未来着想，好吗？” “好，等这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让这个孩子有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离前线还有一两天路程之外的一片野外，驻扎了一大批军士。军帐外，将士们坚守岗位，各司其职。军帐内，两个魁梧的中年将军和一个少年将军正在帐内商议着什么。 贺兰祥神情严肃的问道：“侯将军，这几天，让你试探那个杨世子，你有些什么发现没？” “大司马，这个杨世子和我们之前料想的一样，确实不是泛泛之辈。这几天不管是急行数十里，还是星夜行军，我交代的事情他都办的很出色。就连我们设计了故意为难他的差事，他都做的很好。他手下的将士也被他管制的很好，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贺兰祥听到侯万寿的描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身旁的少年。“阿宪，你的看法呢。” 宇文宪正色道：“末将观察了一下，他确实治军有方，行事有章法，军中将士对他评价也很高。之前有两次，我们故意降低了他的食宿标准，也没听到他有任何怨言。看来，他早已习惯了军中的严苛生活，这些小磕小拌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贺兰祥微微眯了眯双眼，直视前方。淡然说道：“这么说来，我们三人的看法是一致的了。这个小孩，可完全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而是被有意栽培出来的一个少年将军。否则怎么一到军营，他之前的那些恶习全都改掉了。看来以前连我们都没有完全认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 “大司马，太师交代的事情，我们只做了一半。他还让我们找机会寻到他的错处，将他拉出去打几次军棍。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侯万寿为难的说道。 贺兰祥看了一眼侯万寿，心里也有些郁闷。徐徐说道：“太师以为他是个无能之辈，想让我们以武力震慑他，好让他接受我们的摆布。殊不知，这个杨世子，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按正常途径，我们根本找不到他的错处，也没有理由去处罚他。” 众人沉默了一阵，贺兰祥接着说道：“杨忠还真是厉害，他教出来的儿子，年纪轻轻做事情就已经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以后，等他历练次数多了，只怕……” “难道我们还得使阴招去害他不成，这么缺德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前几天耍那些小把戏去坑他我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如今，知道他是个出色的将领，还让我这么对他，我真的没法接受。”侯万寿愤恨的别过脸生着闷气。 贺兰祥缓缓踱了几步，赞同的说道：“我和杨忠多少还有些交情，他的孩子在我这，被我们这么刁难试探也就算了，还要被我们算计重罚，我也于心不忍呐。这明摆着就是我们仗着人多势重，欺负他一个小孩子。到时候见了杨忠，我更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宇文宪听两人说了半天，也忍不住插嘴：“既然都不想做此阴损之事，那就别做好了。大家都是大周的将领，一同为国效力，为何还要互相倾轧呢。现在离杨大将军的驻地不过两天路程，我们就算要阴他，也只有一次机会了。” 众人皆点头赞同，宇文宪继续说道：“谁能保证他一次就能被我们打怕了，而屈服于我们。如果我们出手了又没有摆平他，到了杨将军那，恐怕我们也没好日子过吧。” 侯万寿此时已经平复了情绪，冷冷的问道：“大司马，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出手对付他，想来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暴力让他屈服吧。如果真想摆平他，从出发的那天开始你就该动手了，如此反复几次，或许还有希望让他听我们摆布。” 贺兰祥不置可否，坦荡的回道：“我确实不想对他动粗，一来我挺看好这个小孩，二来依我对杨家父子的了解。即使我们一开始就按照太师说的做，也不见得就能让他屈服，更不可能让他任我们摆布。” “杨坚又不傻，他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杀他。只要熬过了这几天他就解脱了，所以他一定会咬牙忍住的。而且以这小子的机灵，我们如果真算计他，还真不知道能成功几次。” 侯万寿听到另外两个同伙和自己想法一致，心里也舒坦了些。“既然怎么着都达不到目的，那还不如大家和平共处，相安无事的到达边疆。到时候见了人家家长也好说话。” 宇文宪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大司马，这会说不定他也在猜忌我们。我们不如明天请他过来把话说开吧。也省的大家互相内斗，消耗精力。一个军队里可不能有两个山头。” 贺兰祥深以为然的说道：“阿宪说的对，既然都看好他，大家何不坦诚相见，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如此岂不皆大欢喜。” “嗯，就依大司马所言。”侯万寿也赞同道。 第161章 肝胆相照，偷天换日 离主帐不远处，有一座规模稍小一点的营帐。两个少年将军悄悄从军帐中出来，溜达到野外的一片空地。 高熲悄声说道：“杨世子，这几天他们小动作频出，设置了各种关卡故意为难你，看来他们存心想要找你麻烦，不想让你好过。” 杨坚神情冷峻的说道：“早就猜到了宇文护会有此打算。只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出手应该不会这么温柔。应该还有更狠的后招等着我们。” “这几天我偷偷的和宇文宪拉了一下关系，他还算比较看好我。我也从他那得到一些消息，再根据伯父安插的暗卫打探到的消息，综合来看，他们前面几天还只是在试探我们的深浅，顺便看能不能揪出我们的错处。这后面两天，他们可能要杀杀你的威风，让你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了。” “杀我的威风？他们想怎么做？”杨坚不解的看着高熲。 高熲沉思了片刻，叹息道：“如果他们合起伙来算计你让你犯一次军纪，或者制造一些事端让你来承担责任，那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用军法处置你。最狠的是，如果一次不成，他们还可以实行第二次，直到你磕头告饶，颜面扫地为止。” 杨坚转过身，看了看不远处的主帐，眼神凌厉，语气阴沉：“宇文护的心思果然狠毒。在这种地方，他们两位大将军可是有着绝对的权威。如果他们真的发难，我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难怪宇文护非得拉上我来搅这趟浑水，原来他搞出这么多事来，就是为了整我。”杨坚说话间，不自觉的捏紧了背在身后的右手。 高熲慨然劝道：“世子放心，他们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如果你真被他们算计了，到时候我和部将们出来顶罪就是，等见到杨大将军世子你就安全了。” 杨坚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回道：“他们针对的是我，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就算你们出来顶罪也没有用。而且，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有你们顶罪，那下一次呢。他们如果来个连环计，我总不能次次都让手下的人替我扛着吧。” 高熲一时无言以对，杨坚接着说道：“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以后谁还敢效忠于我。那我在众将士眼中就真的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以后在军中也就更加难以立足了。” 高熲默默的看着杨坚，正色道：“杨世子，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那就让我一个人扛下所有罪过吧。伯父临走前让我好好保护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些。” 杨坚淡淡一笑，安慰道：“好了高熲。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我不能就这么把你给卖了。而且，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吗？我们也别多想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好，如果真有麻烦了，我们一起承担。”高熲坚定的说道。两人对视了一下，各自看到对方眼里的感动和信任。 庭院静静，听得见夜是怎样从檐月落下，落在飘带似得兰叶上。伽罗自伽叶回府以后整天缠着她问东问西的，不肯离开半步。伽叶想和芷芹单独商量一些事情，都找不到机会。没办法，最终伽叶只好寻个由头支开了伽罗。 独孤信从书房里出来，正好撞上伽罗要去给伽叶端安胎药，顺便再拿件披风。独孤信暗自觉得奇怪，这些事为什么不派丫鬟去做呢？想到这独孤信悄悄的来到了伽叶的房门口，刚准备跨进房间，就听到一些让他奇怪的话语。 芷芹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姑娘，如今月份越来越大，可要早做打算啊。” “我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做，再这样下去阿毓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此事。还有宇文护也是个隐患。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他居然敢当着阿毓的面跑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看一下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姑娘别太担心，毕竟在他心里，他还是孩子的父亲，不会伤害你们母子的。” “这点我知道，我是怕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他会伤害阿毓。” “你刚才说什么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伽叶转过身看到父亲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父亲！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伽叶惊慌地站起身来。 独孤信强忍着怒气问道。“这个孩子是宇文护的？” 伽叶思考了一阵，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是。” “老爷不是这……”芷芹刚准备解释就被伽叶一把拉住了。 “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你还有没有礼仪廉耻，还知不知道……。伽叶，你太让我失望了。”独孤信的心在这一刻像冰窖一样，寒冷彻骨。他从没有想过，一直以来聪慧懂事的伽叶，竟会做出如此龌龊不堪的事情来。他一直以为…… “父亲，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独孤家。女儿如果不从中斡旋，任由您和宇文护斗个你死我活，最终不过是两败具伤。到那个时候独孤家会变成什么样，您有想过吗？” 独孤信本就气得浑身发抖，听到女儿依然执迷不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 “你，你到现在居然还在强词狡辩，没有一丝悔意。你，你……。”独孤信气得心脏再一次悸动，手捂胸口腰背佝偻着，眼看就快要倒下去。伽叶和芷芹赶紧扶住了独孤信。 伽叶强忍着泪水，凄楚的说道：“爹，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会上了宇文护的当。我不是故意要做这些来气您的。” 独孤信缓了口气，看着一向要强的女儿如今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很难受，语气也不自觉的缓和了很多。“伽叶，你实在是太糊涂了，你为什么要跟他纠缠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当时不知道他已经娶妻生子，我以为他只有一些姬妾，所以才和他接触的。后来发现他在欺骗我之后，我已经和他断绝了联系。只是没想到……。”伽叶说到此处，再也没法自持，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独孤信见女儿哭泣，内心一片柔软，心痛的说道：“伽叶，你还是太年轻，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你不知道人心是可以多么的险恶啊。” 伽叶定了定心神，恢复了镇定。“爹，是女儿大意才有此祸，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独孤信垂下眼帘，温和的说道：“我是你爹，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得维护你，保你周全。不过你腹中的胎儿，生下来之后不能留。” “爹！”伽叶轻呼道。 “不是要你杀掉他，而是在他出生之后，就说他夭折了，然后把他远远的送走吧。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你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万一将来，就算宇文护败势，这个孩子，也不至于会成为你和阿毓之间的心结。” “爹说得对，既然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错，我就不能让这个错，继续下去。恳请爹能够帮这个孩子找一户好人家。不用大富大贵，只要他书香传承，对他好，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可以了。” 伽叶眼含泪光，呆呆的凝视前方。独孤信听着女儿一字一句的诉说，心如刀割。他悄悄转过身，忍不住低着头，捂着嘴偷偷痛哭。 半响之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阿爹，阿姐。” 独孤信和伽叶闻声望去。伽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她红着眼睛，痴痴的望着眼前她最尊敬的两个人。 伽叶看着呆呆的妹妹，惊恐的问道：“伽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都听到了？”伽罗没有吭声，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伽叶见状，焦急的叮嘱道：“伽罗，刚刚的话都不能传出去，不然我们独孤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你明白吗？”伽罗依旧木木的点了点头。 独孤信扶住爱女的双臂，慈爱的说道：“伽罗，你要理解你姐姐，她也是被人利用，迫不得已而为之。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独孤府的安危，你千万别怨恨她。” “阿爹，我都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伽罗说完忍不住失声痛哭，伽叶抱着妹妹泪如泉涌。独孤信看着此情此景，热泪盈眶，心下悲凉。悲伤过后，独孤信佝偻着身躯，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去。 第162章 避之不及，牵肠挂肚 伽蓝听到长姐回府的消息以后，心里很是紧张，就害怕伽叶会突然出现在门口，或者派人叫她过去谈话。尤其是现在杨坚不在京城，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好在，这一次伽叶根本没空搭理她，也根本就不想管她。伽蓝思索了很久，决定还是出去避一避比较安全。 凌云不解的问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大姑娘回府了，姑娘就不去……。” “就是因为她回府了，我才想出去躲一躲。这个死杨坚，平常在的时候觉得他没什么用，现在缺了他，我怎么觉得心里慌的很。有他在，至少还能拿他出来挡一挡。” 凌云仍是一脸困惑的问道：“那姑娘能躲到哪去呢？” “陇西郡公府。” 李昺正在府中怡然自得的摆弄花花草草，打发时间。转头一看，远远的就见到一个美貌少年款款而来。 “伽蓝，你怎么来了？”李昺微笑着问道。 伽蓝裣衽一礼，回道：“打扰郡公了。伽蓝前来找李世子，之前听说他在打探坚哥哥的消息，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所以……。” 李昺笑嘻嘻的回道：“我理解，理解。这小朋友之间的仇啊怨啊什么的，就是忘的快。这还没几天，就开始担心心上人了啊。” 伽蓝盈盈浅笑道：“郡公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怕父亲担心，所以才来问问情况。再说，打探他的消息还是伽罗出的主意呢，要笑也该先笑伽罗。” 李昺打着哈哈，高兴的说道：“是我说错话了，伽蓝你就当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不过阿澄他这会不在府里，可能害你白跑一趟了。” “李世子不在也没关系，问郡公也是一样的。”伽蓝娇羞的看了李昺一眼，迅速的低下头去。 李昺内心欢喜不已，平和的回道：“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知道的不多。不知伽蓝是否愿意听我这个大叔闲扯几句？” “当然愿意啦。郡公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吧。” 朝阳染红了天际，霞光也披上了一层华丽的外衣，散发着一丝从未有的安宁与寂静，于天穹悄悄的倾听着大地苏醒的声音。伽罗辗转反侧了一夜，又想起自己和杨坚的种种情愫与无奈，顿时理解了长姐的所作所为。 一大早，伽罗就来到伽叶的房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开心心的和姐姐谈笑起来。 “阿姐，你看我把独孤府打理的怎么样，还行吧。”伽罗手舞足蹈的缠着伽叶，试图抹平昨日的心伤。。 伽叶摸着妹妹摇晃的小脑袋，欣慰的说道：“不错，伽罗你现在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干了。” 没走几步，伽叶便见到独孤信严肃的站在正厅门口，伽叶低头弱弱的唤了一声：“爹！” 独孤信虽然神情冷淡，听到女儿怯生生的呼唤，心里立马变得柔软，语气温和的回道：“快进去坐吧，别累着了。” 伽叶一听父亲的语气，顿时就开心了许多。“谢谢爹。” 父女三人进了正厅，随后又往里间走去，待坐定，独孤信轻声问道：“伽叶，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爹，现在宇文护他越来越疯狂了，隔三差五的就跑过来看我，我真怕……。” 独孤信面无表情的回道：“你怕阿毓知道真相。” 伽叶羞愧的低下头，低声下气的求道：“爹，对不起，我本来不想再麻烦您的，可是女儿实在没有办法了。您就看在……。” 独孤信见女儿，这幅可怜的模样，轻抚着伽叶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伽叶，爹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忍一段时间，等你杨叔父他们回来了，爹会让那宇文护忙的没有时间想别的事，这样你这边也就轻松多了。” 伽罗见状，也急忙插话道：“阿爹，在杨叔父没回来之前，我每天都抽空去看阿姐，我让阿邕也经常去找姐夫。这样宇文护就少了很多机会去骚扰阿姐了。” 独孤信看着眼前的小女儿乖巧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慈爱和欣喜：“伽罗，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爹真的很欣慰。” “爹，是杨大哥告诉我的。我们只有长大了，才能帮自己的爹分担一些重任。我不想看着阿爹阿姐这么辛苦，所以我想快点长大。阿爹，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别瞒着我了，好吗？我真得很想帮你们的。” 伽叶拉着妹妹的手，哄劝道：“伽罗，你这么乖这么懂事，阿姐有事不会再瞒着你了。阿姐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宇文护说，这一次他把杨坚支出去并不会要他性命。只是磨练他一下让他吃点苦头，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伽罗一听杨坚要吃苦头，立马想到那晚芷云说的那些话，心急如焚的问道：“阿姐，那他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拉出去打军棍啊。” 独孤信有些诧异，伽罗居然会这么在意杨坚。难道真如伽叶所说，这小丫头真喜欢上坚儿了？伽叶则惊讶于妹妹怎么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想到杨坚有可能遇到的麻烦。 “伽罗，杨坚想要变强大，这些他迟早都要面对。而且如果他心有抱负的话，他以后的路可能要比现在的更艰难更险恶。男人不比女人，可以藏在家人的羽翼下躲避风雨。” 停了半响，伽叶继续劝道：“他是杨家的嫡长子，未来将要挑起公王府的重担和家族的责任。所以有些苦他一定要自己吃，有些困难他一定要自己去解决，将来他才会有一番作为，你也不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庸懦之人吧。” 伽罗很清楚长姐说的对，只是她的心里依然很难受。“阿姐，我希望他将来有所成就，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他受这么多苦遭这么多罪。” 独孤信见伽罗难过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她这个女儿应该已经对杨坚动了情。当下，他只能耐心的安慰道：“伽罗，你放心吧。爹安插了一些心腹暗中保护他，他不会受到太大伤害的。而且以坚儿的聪明才智，那些人也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就算他真的被人算计了，那些人忌惮你杨叔父的势力也不敢下狠手。” 伽叶也趁热打铁，细细劝道：“是啊，伽罗。杨坚从小就受到杨叔父的栽培，这些军中的手段，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伽罗，如果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受苦受难，我们自己就得强大起来，这样就能在他们落难的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就算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至少做到自保不拖累身边的人，让他们少操一份心那也是一种帮助。” 伽罗心里清楚自己再纠缠下去，只会让父亲和长姐担心。于是，收起心情，振作的回道：“阿姐，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伽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照现在这样，慢慢来，别着急，你会一步一步变强大。到时候再嫁一个好夫君，两个人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爹也就安心了。” 伽罗抗拒的回道：“阿爹，我不想……。” 独孤信伸手阻止了伽罗，淡淡的说道：“爹知道你的心思，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婚事，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 “伽罗，阿姐也在一直想办法帮你，你别太担心。” 第163章 坦诚相见，化敌为友 秋高气爽的时节，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贺兰祥领着护送军粮和金银珠宝的队伍，渐渐靠近了齐国前线境地。午后时分，全军就地扎营开灶，引火做饭。 刚刚搭好的大帐内，贺兰祥端坐正中央，侯万寿、宇文宪位列他的左手边，杨坚和高熲悄悄瞥了一眼众人的神情，淡定的坐在右边的空位上。 贺兰祥见人已到齐，正色道：“诸位，明日我们就能到达蒲坂了。今日把众位将军聚到一起，就是想把话说开了，误会解决了，大家集心协力为国效力。” 侯万寿见现场一片沉寂，对着杨坚拱手道：“杨将军，前几日我手下的部将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杨坚看着神色凝重的侯万寿，不知道对方此话是真是假，也猜不透对方想干嘛。他不动声色的也拱手回了一礼，平静的回道：“侯将军言重了，各位将军只是按照军法行事，谈不上得罪。” 侯万寿听杨坚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歉疚。“杨将军深明大义，侯某自愧不如。” 杨坚不知对方是否故意引自己露馅，也不多说，只是淡淡的反问：“侯将军何出此言？” “前几日，侯某故意分配将军一些棘手的任务，并且授意属下设置关卡为难将军。将军却毫无怨言，侯某内心实在过意不去。” 杨坚见对方越来越坦诚，反倒摸不着方向。进帐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可能被责难的情况，也想过该怎么应对这些场景。 可是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狂风暴雨般辱骂自己，反而和风细雨的向自己示好。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杨坚心里没有一点底。 “侯将军不必自责。军中事务本就有难有易，事情再棘手也得需要人去解决。末将能得候将军信任完成此重任，还有什么可埋怨的。而且，末将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地方被人为难，抱怨一事不知从何说起。”杨坚神色自若的周旋着。 贺兰祥和候万寿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个少年依旧不太信任自己。只是又找不出他话中的漏洞，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辩解，只好默然无语的看着对方。 宇文宪见两个同伙都闭口不言，直率的问道：“别的不说，这两天杨将军食宿变差了，难道没有感觉吗？” 杨坚微微皱了皱，心里想着：别的我都有感觉啊，就是不知道他问的这食宿到底哪有问题，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嘛。该不会是以这个话题为陷阱，引诱我进他们的圈套吧。 “有吗？我没太注意啊。”杨坚依旧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平和的回道。 众将此时心里一肚子疑问。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是在提防着我们所以才这么说的，还是他真没发现啊。 看他样子又不似有假，如果是装的，那也装的太像了吧。如果不是装的，那这话题还怎么继续，说什么都好像能被他软绵绵的给弹回来。 高熲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眼见大家陷入僵局，急忙出声解释道：“各位将军，杨世子平常饮食比较清淡素净，不常吃荤腥。所以对于军中饮食调整，没有太深的印象。” 众将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折腾了半天，原来对方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啊。看来有些招数是完全白用了，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哪。 “原来是这样啊。杨世子，我们也别绕来绕去了。你大概也猜到了，我们前几天干的那些事都是太师的意思。除了这些以外，他还让我们找个机会将你拉出去打一顿军棍，挫挫你的锐气。”侯万寿一股脑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杨坚面对如此坦诚无遗的对手，脑子里那根弦，不自觉的绷紧起来。图穷匕见，看来他们是要出招了。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已经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难道他们真的想一次性将自己制服吗？ 杨坚捏了捏手上的酒嚼，微微笑了笑，缓缓说道：“侯将军说话还真是直爽。那将军今天叫末将过来，是要宣布末将的罪状吗？不知将军给我安的是什么罪名？” 侯万寿见少年这么说，知道他想岔了，焦急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贺兰祥见状，急忙帮腔道：“杨世子，你误会了。侯将军是想说，之前那么对你并非我们本意。现在我们将这些秘密告诉你，是不希望我们互相之间猜疑。 “说实话，我和侯将军一直都很看好你。只是很遗憾我们分属不同的阵营，而不得不一直对立。如今我们一同领兵在外，理应一致对外才是。如果你愿意摒弃前嫌坦诚相见。不管你未来倒向哪一方，我贺兰祥都会把你当朋友看待。”贺兰祥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杨坚。 侯万寿也急忙表态：“杨世子，如若不嫌弃，我侯万寿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杨坚虽然一时还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他也明白，他面前的两位大将军，此刻握着他的生杀大权根本没必要讨好自己。 既然对方这么有诚意，那何乐不为呢。想到这，杨坚欣喜的向两人拱手一礼：“两位将军如此厚爱，杨坚怎敢嫌弃。” 侯万寿豪爽的说道：“好，那我们两位怪大叔就交了你这个小朋友。” 杨坚怔怔的看了对方一眼，面色有些尴尬：“你，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怎么知道怪大叔这个称谓的，是吗？你们几个小朋友趴我家墙头的事，我一直记着呢。那还不得好好查查，看看你们几个小鬼什么来头。这一查之下，无意中就听到怪大叔这个挺有意思的名字了。”侯万寿一本正经的取笑道。 语毕，候万寿乐呵呵的笑起来，贺兰祥听到此话，也忍不住朗声大笑。杨坚回想那时候的情形，虽然也觉得好笑，不过听到侯万寿打趣自己，心里更多的是羞愧。 “你们在聊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杨将军怎么害羞的像个姑娘似的？”宇文宪看着神情古怪的三人，一脸莫名其妙。 侯万寿没有理会宇文宪，乐哈哈的和杨坚聊起了当日的情形。“你这个小鬼，还记得当时怎么阴我来着吗？当时我就想着这谁家的小孩这么顽皮的，等抓到了可得好好打一顿板子……。” 侯万寿毫不忌讳的说着，杨坚窘迫的应答着，贺兰祥一会帮着侯万寿取笑杨坚，一会又帮着杨坚解围应付侯万寿。只剩下宇文宪和高熲两个局外人，无奈的自己找乐子解闷。 ************************************************ 伽叶回娘家躲了两日后，宇文毓百忙中抽出空闲将伽叶接回了王府。宇文毓本想趁机好好陪陪自己的王妃，还没多说几句话又被手下之人急匆匆的叫回去处理紧急公务了。芷芹安排好府上的护卫严密戒备之后，屏退所有侍女和伽叶单独聊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姑娘为何连老爷也要一并欺瞒，这样做是不是太伤老爷的心了。” “芷芹，宇文护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做戏不做足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事情只会更糟糕。” “可是您就不考虑老爷和七姑娘他们的感受吗？还有王爷，如果他不小心得到消息了，恐怕会弄假成真……” “阿毓为人单纯善良，只要没有人故意泄露，他不会轻易怀疑我们。至于阿爹那边，等宇文护彻底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他们说明白。” “也对。太师刚刚才得知此事，多少还是会有些疑虑。唯有让他深信不疑了，我们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芷芹，这段时日还得让你多费心在众人面前周旋了。” “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第164章 飞来横祸，隐患初显 军营这边，众将一笑泯恩仇。京城这边却是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伽罗刚刚处理完府中的内务，就收到消息，东西南北郊的那四座大院都分别受到不明身份的人攻击。就连它们附近的瓷窑，染布坊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 而四座大院里都屯了不少用来赈济贫苦百姓的粮食和日常所需。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冲着这些粮食而来。伽罗来不急多想赶紧冲到城外查探情况。 “伽罗！”宇文邕远远的呼唤道。 “阿邕，你也收到消息了。” 宇文邕急声回道：“嗯，我大概查看了一下，院落里的粮食被抢走不少，还有些被那些贼人给糟蹋了。” 伽罗急忙问道：“能查的到是谁干的吗？” 宇文邕沉思片刻，回道：“恐怕很难，这些人似乎都是训练有素的惯犯，现场留下的痕迹不多。看来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伽罗快步走近内院，看着满院狼藉，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派粮赈济百姓的事情干了才没几天，怎么就招惹上了仇家呢？” “伽罗，你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和谁发生过冲突。这群人看样子就不是一般的流寇。” “没有啊，这几个月我除了和杨坚、李澄吵过架，没有惹过谁啊。会是谁干的呢？山贼，强盗，还是我们损害了谁的利益，被人打击报复？”伽罗低下头陷入沉思。 宇文邕环视四周，冷漠的回道：“谁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可能还会再来。长期如此，我们便会深受其扰不得安宁。” 伽罗想了想，建议道：“阿邕，我们找些看家护院的人守着吧。这样他们下次再来，就可以把他们抓起来送官查办了。” 宇文邕冷静的分析道：“我刚才已经盘问过那些在场的乡民，他们说来袭击的有二三十号人，而且个个会武。别说制住他们，光抵抗这些人我们就至少需要五六十个护卫才能勉强应付。如果每个院落都安排，我们一下子需要抽调两百多名护卫才够。” “那这样，我先从府上挑十几个护卫，阿邕你也帮我凑一些，我到杨府再去借几个。剩下的我让路大哥他们帮忙，陆续凑齐两三百人平均分配到各院。我再找人每日带他们操练武艺，你觉得怎么样？” 宇文邕赞同道：“想法挺不错。伽罗，你去召集护卫，我帮忙收拾院子里的残局。还有，我已经叫何泉去查探这件事情的真相，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伽罗欣喜的回道：“阿邕，你真好。我这就去找人，等忙完了我再来好好谢谢你。” “去吧，不用管我了。” 伽罗离开宇文邕之后，就立马找到路飞和吉叔让他们帮忙凑人。路飞早前执行杨坚的计划时就已经暗中训练了一批人，当下爽快的答应了伽罗的请求。 伽罗又找到杨府管家，希望能借调几个护卫用几天。本以为管家会为难需要软磨硬泡一番，没想到伽罗一开口，管家就欣然许诺抽调十几个护卫给她。 伽罗这才知道，杨坚怕自己惹了麻烦没人帮忙，临走之前交待了管家，力所能及答应伽罗所有的求助。 一切进展的如此顺利，伽罗之前的惶恐、郁闷之情，一扫而光，心情愉悦畅快。李澄听到消息也赶紧跑过来慰问。伽罗大喜之下，应允了李澄想要帮忙的请求。芷云一路跟着伽罗东奔西跑，虽然很累但是觉得很值。 “姑娘人缘还挺不错，出了事大家都愿意帮你。尤其是那辅城王事事都想在前头，有了他的帮忙，姑娘也轻松不少。”芷云笑嘻嘻的调侃道。 伽罗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阿邕他，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包容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而且我要是真跟他客气，我还怕他不高兴。” 芷云感叹道：“当然了，谁希望自己心爱的人把自己当兄妹看待呀。谁会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那么客气生分呀。” 伽罗仰着头，一脸忧伤的说道：“他要是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芷云听着这话有些奇怪，纳闷的问道：“姑娘你在说谁呢？” “啊，没谁。我随便感叹一句。”伽罗赶紧掩饰道。 两人沉默了一阵，芷云悠悠的开口道：“不过这个杨世子倒是挺贴心的，自己都要上前线了，还不忘嘱托人照看你。看来他也没想象的那么差，还是有些优点的。” 伽罗平静的语气里藏着淡淡的忧伤，又隐隐有一丝甜蜜之意。“他，其实还有很多优点的，你没有见过他所以不太了解。” 芷云奇怪的看了看伽罗，不解的问道：“姑娘你对他印象挺不错呀。那为什么府里的人都说你们关系不太好，你们不是经常吵架吗？” “我们是吵过架，但是每次……。他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讨厌，其实人还是挺好的。”伽罗很想告诉芷云自己的想法，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那姑娘有空了，可以跟我说说他怎么个好法，我帮你分析分析看他是不是真如你想的那样好。”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过的怎么样了。”伽罗仰望天空，陷入无限的相思之中。芷云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仔细的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第165章 浴血奋战，凶多吉少 前线的战场上，两个轻装简行的军士，快马奔向了蒲坂。贺兰祥、宇文宪领着五千将士护送着军需粮草，急匆匆的往前行进。 他们身后，侯万寿和杨坚领着另外五千府兵奋力抵抗齐军的攻袭。两军一交战，双方骑兵瞬间进入混斗状态，厮杀惨烈。 齐军人多势众，骑兵之后又有步兵，轮番上阵。几轮下来，侯万寿和杨坚率领的军队渐渐被逼退，眼看就要被合围。 侯万寿内心焦虑不已，他们这一行人路上突遇敌人袭击，还没来得及仔细商议对策，就被迫仓促应战。 如今对方人数又多出已方几倍，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贸然撤退的，因为那批押运粮草的军队还没有抵达安全地带。可是如果现在不想办法脱身，过不了多久他们这群人铁定要被齐军包围，到时候想要突围可就难了。 更令人忧心的是，他这军中还有一个少年将军。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年纪小经验不足的情况下，就要面对这么凶险的战况，他能应对的了吗？ 虽然之前试过这个少年，知道他身手不错，可那毕竟不是战场。按今天这形势，两军可能会持续不断的厮杀一整天，他能撑的住吗？就算他再厉害，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这么高强度的拼杀，他能受的了吗？ 不过，侯万寿此时已经自身难保，也没有太多功夫，去管这个少年的死活了。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汹涌而来的齐军慢慢的将他和他的部下围到了一起。 他牵挂的那个少年此时也已经不见身影，也不知道被冲散到什么地方去了，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少年是否还活着，是否被抓了。 杨坚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妙，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之前父亲曾让他跟着自己的姐夫打过几次小仗。可那时候对方实力并不强，敌我双方的数量也没有这么悬殊。 而且那一次，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的将对方拿下，哪像这次这般险象环生、节节败退。如今他的身边大多都是敌方军将，到处都是他需要防备的长槊利剑。 郑贲和高炯早已经不知去向，而自己带来的将士似乎是越来越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到底还有多少人活着，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还能撑多久。 战场的凶险，远比杨坚以前想象的要恶劣的多。浓浓的挫败感，包围着他整个身心。只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有丝毫松懈，不管心里有多么煎熬，他都需要振作，甚至要表现的无畏无惧。 他的部下们都指望着自己带他们杀出重围，一旦让他们看到自己脸上有丝毫的颓废和畏惧，那他手下的这群人也将会心如死灰，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几千将士的性命，还有父亲遥遥的期盼，让杨坚瞬间又恢复了斗志。身上的伤口悄悄流倘着鲜红的血液，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疯狂的砍杀着源源不断合围而来的齐军。 沸腾的血液，凌厉肃杀的眼神，让他周围的将士瞬间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个个慷慨激昂，浴血奋战，齐军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攻击都被他们齐心合力击退。 幸存的将士慢慢的向他们的主将杨坚靠拢，郑贲和高熲发现杨坚还活着，也欣喜的奔了过来，护在他身前。杨坚也被这些忠勇的将士所感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带着这群人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他知道不远处，自己的父亲正在殷殷期盼着自己，那些将士的家人也同样在遥遥祈祷着亲人的平安。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蒲坂的城门轰隆一声打开了，杨忠亲率两万精兵飞马而出。他刚刚得知，朝廷派来运送粮草军需和赏赐的军队在数十里外突遭敌军袭击。而负责留下来抵抗的将领中就有自己的宝贝儿子杨坚。 听到这个消息，杨忠二话不说，赶紧点齐人马前去救援。出了城，窦荣定率领一批军士前去接应贺兰祥。杨忠领着剩下的精兵直奔交战前线。 黄昏时分，已经精疲力尽的双方士兵，仍旧在缠斗着。包围圈一步一步的在缩小，周军将士的心一点一点的变凉，逃生的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救援的军队还不知身在何方。 如今支撑他们继续战斗的，除了远方的妻儿，还有尚且不知是否幸存的主将杨坚，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因为有他在军中蒲坂城一定会有援军来救。只要熬到杨家的旌旗出现，他们这群人就得救了。 奄奄一息的士兵，躺在死尸堆中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突然之间士兵眼神发光，大声疾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错愕的人群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见地动山摇，阵阵蹄声传来，卷起尘土飞扬。杨忠一马当先，领着几千骑兵，杀气重重的冲了过来。 后面跟着的上万步兵，也是喊声雷动，士气激昂。包围圈里的将士，欣喜若狂，顿时又重新振作起来。震惊的齐军将领不甘心的命令部下誓死抵抗。 两军再次兵戎相见，远远望去就如同进入一片人的海洋。双方苦战拼杀，互不妥协，刀剑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清晰的传入到每一个人耳中。鲜血淋漓、恐怖惨烈的场景映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稍稍流露出恐惧的士兵，很快就被身边杀红眼的敌人，一刀砍下头颅，一枪刺穿胸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命丧黄泉。为了活命，双方将士疯狂的砍杀着身边的敌人，没有人敢懈怠。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大地，给人间残存着最后一线光明，战争终于结束。杨忠阴沉着脸，听着属下汇报着战况。齐军已经败退，双方互有损伤，各级将领纷纷拜见杨忠。侯万寿拖着疲惫的身躯，也赶过来行礼致谢，杨忠客气了几句，便不再搭话。 众将见状，识相的不再言语指挥着手下抓紧时间，清点人数，打扫战场。杨忠眼见着手下的部将已经陆续汇报完了战况，连被他救援的侯万寿也已经找到，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他日夜牵盼的身影。 随着夕阳的渐渐坠落，杨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也渐渐跌落谷底。他静静的看着尸横遍野的前方，期待着下一刻，就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这个铁血将军也忍不住眼圈微微泛红。 “父亲！”杨忠仿佛听到少年在呼唤自己，四下环顾，却什么也没看到，眼前仍是荒凉一片。 杨忠拖着晃荡的身躯，木然的巡视着四周，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坚儿，你到底在哪呀，你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你快点过来见爹呀，别让爹这么辛苦的找你。 坚儿，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听见了没。爹这么千辛万苦的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你千万别丢下爹，自己一个人悄悄走了，知道吗？ 坚儿，你这么懂事，一定舍不得让爹这么难过，是吧。那你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安慰安慰爹呀。 坚儿，你快告诉爹，快告诉爹你在哪，爹过去找你。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太疼了，走不动，爹过去背你……。 候万寿看着杨忠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悄悄走过去，面带愧色的说道：“杨将军，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令公子。” 杨忠暗自缓了一下心神，深呼一口气，淡淡的回道：“侯将军不必自责，战场本就凶险残酷，自身都难顾，谁又能顾得了他人。” “杨将军也不必太担忧。杨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等打扫完了战场，自会有人发现他前来禀报的。” 杨忠依然目视前方，缓缓说道：“但愿如此吧。” 少顷，一个家将快步走过来，疾声回禀道：“禀将军，末将查遍了所有尸体，没有发现少主的身影。” 候万寿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耐心的劝道：“那就好，杨将军，这说明杨世子一定还活着，如果他能走的动，一定会亲自过来见您。他一定是受了点伤，所以暂时过不来。” 杨忠此时却有些沉不住气了。“阿坚做事，一向有交待。他如果真的是受伤了行动不便，那也应该会托人给我带个话。为什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候万寿脑子一懵，脱口而出：“不会是被抓了吧。” 杨忠转过脸，恼怒的问道：“你说什么？” 候万寿此时也不再淡定，心慌的自我安慰道：“不会，不会。他一定是吓懵了，忘记找人传信了。” 杨忠忽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松神，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心里一阵哀痛。 候万寿蹲下来扶住了杨忠，慌乱的劝说道：“杨将军你别伤心，杨世子可能就在过来的路上，他，他可能只是走的慢了点，他一定会过来看你的，到时候他看到你这幅模样，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杨忠呆坐在地，木然的说道：“对，他受了伤又没多少力气，是走的会慢一点。我在这等他，他一定会过来找我的。” 第166章 父子团聚，内忧外患 晚风徐徐吹拂着大地，也吹凉了众人的心。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即将消失，杨忠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即将破灭，深深的恐惧环绕心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爱子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他还没来的及道别，还没来的及…… “父亲！”少年熟悉的声音响彻在杨忠耳畔。杨忠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再一次幻听。 杨坚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见父亲一脸伤心，惭愧的说道：“对不起父亲。让您担心了。” 杨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热泪盈眶。他扶着身旁同样震惊的候万寿，缓缓站了起来。再次确认了这不是幻想之后，急忙温柔的扶起少年。 “阿坚，真的是你。快起来，快让爹好好看看，你伤哪了，要不要紧。” 杨坚淡淡的笑了笑，虚弱的回道：“我没事，都是一些小伤。” “只受了一些小伤，那你刚才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了才来找爹？”杨忠的语气里有些嗔怪之意，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我和部将们被冲散的太远了。打了一天，饿了一天，也没什么力气，所以走过来慢了一点。父亲是不是生气了？” 杨忠扶着有气无力的儿子，乐哈哈的说道：“不生气，爹怎么会生你的气呢。饿坏了吧，走，爹给你准备好吃的，让你吃的饱饱的把今天没吃的全都给补回来，怎么样？” 杨坚看了看身旁一脸惊呆的众将领，小声提醒道：“父亲，这么多人在呢，你不管他们了？” “哦，你看我这高兴坏了把你们都给忘了。侯将军，众位将士大家都随我回营，我们一起共享晚宴。” 候万寿看到杨坚平安归来也是一脸兴奋，豪爽的回道：“好，杨将军高兴，我们也同样高兴。就依将军所言。” 蒲坂城内，贺兰祥、窦荣定早已等候着，见众将皆平安归来，心下大喜。众人互相见礼后，依次坐好。 “岳父，酒菜已经备好，可以就膳了。”窦荣定平和的说道。 “嗯，快点上菜吧。众位将军都快饿昏了。” 语罢，窦荣定一招手，一盘盘丰盛的美味很快就摆到了众将桌案上面。饿了一整天的几位将领一声不吭的就开始吃起来，只是碍于几位大将军在场才不至于狼吞虎咽。 杨忠吃了几口以后，吩咐下人把自己桌上的肉食全都端到杨坚桌上，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快朵颐。一些眼尖的将领看到这一幕，偷偷的笑话杨忠妇人之仁。 待众人肚子里不再空荡，杨忠放下筷子看着贺兰祥，微笑着问道：“贺兰将军，阿坚这一路上没有顽皮惹你生气吧。” 贺兰祥轻笑了一声，客气的打趣道：“怎么会呢。杨将军教子有方，我和侯将军都很欣赏他。杨将军莫不是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欺负他吧。” 杨忠见对方神情放松，语调轻快，定是心里坦荡，也就放心了很多。“哪里哪里，我只是怕坚儿年少无知，冲撞了贺兰将军。小男孩嘛，总是会有些调皮捣蛋，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得替他顾的周全一点。” 候万寿从入座后，一直大口吃着肉，喝着酒。听两人聊到此时，肚子里也不再饥饿，大大咧咧的说道：“杨将军，你我都是直脾气，我就直说了啊。你家这小子看起来沉稳安静，可有的时候还真是鬼灵精。昨天晚上我们还聊起当初刚认识他的时侯，这个小朋友是怎么坑我的，当时可把我气炸了差点就动手打了他。他回家以后有没有向你告状呀。” 杨忠爽朗的笑了笑，扬声说道：“侯将军还真是直率，这些话你要不跟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们还有过这样一段交集啊。看来这小兔崽子还瞒了我不少事啊。” 候万寿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忠。“啊？你不知道呀，那我这是告黑状了吗？” 杨忠看了看闷声不语的儿子，故作严肃的问道：“阿坚，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啊。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连为父都敢欺瞒了。” 杨坚除了偶尔悄悄的瞟一眼说话的人，或者偷偷翻个白眼以外。全程无视众人，默默的吃饭。就连此刻父亲的质问，他也当没听到继续低头津津有味的吃着。 候万寿眼见可能要引发事端，急忙和稀泥的说道：“哎哎，杨将军，他正忙着吃呢，没空搭理你。我们聊我们的，别管他了。” 杨忠回过头，笑着向众人说道：“好，那诸位将军请随意。” 众将见杨忠恢复了笑脸，也都松了一口气，互相之间笑哈哈的边吃边聊了起来。宇文宪、杨坚和高熲几个小辈插不上话，也不愿参和进去。匆匆吃完饭一齐开溜出去，三个人尽情的在城墙上聊了起来。 蒲坂城的夜晚，月明星稀。杨忠拉着儿子坐在自己身旁，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眼里满是慈爱。他们父子俩分开已经好几个月了，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彻夜长谈了。 刚刚他的夫人见到宝贝儿子之后，硬是哭着抱着宠着折腾了一个时辰才肯放手。他好不容易才从夫人怀中将人拉了出来，好好聊几句。 “阿坚，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谋略了，很多事情你都能够独自应付。爹现在已经不用担心那宇文护会把你怎么样了。” “父亲，宇文护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才能一次又一次轻而易举的逃过他的算计。不过，现在大司马和候将军都已经试探过我了，不知道……。”杨坚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杨忠低声劝慰道：“你不用太担心，他们既然都不想为难你，又那么坦诚的将宇文护的计划都说了出来，必然是爱惜你是个人才，不想毁了你。那他们也没必要再回去向宇文护说的那么明白，让宇文护来对付你。如果他们真想对付你，这一路上凭着他们大将军的权势，足够让你生不如死了。” “儿子明白，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呢？他们明明是宇文护的心腹，帮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杨坚一脸困惑的看着父亲。 杨忠思虑片刻，回道：“阿坚，他们虽然是宇文护的人，但是品性却和宇文护不一样。你要记住，再坏的朋党里面，也会有正直良善之辈。再好的组织里面，也会有奸邪无耻的小人。不能一概而论。” 杨坚听到父亲的话，满心欢喜，问道：“父亲也觉得贺兰将军和候将军是好人吗？” 杨忠沉默半响，淡漠的回道：“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好人。对于宇文护来说，他们是心腹。可是对于别的人来说，那就很难说了。” 杨坚欣喜的回道：“我明白了，一个人好不好是相对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嗯。阿坚，这次和齐军打了这么惨烈的一仗，有什么感想吗？”杨忠静静的注视着儿子纯真明亮的眼睛。 “齐国的国君虽然昏虐，但是国力依然强盛，尤其军事实力还是远超我军。这一次幸好不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出击，否则孩儿和那五千将士很可能要血溅沙场了。难怪齐国会有时评“主昏于上，政清于下”这个说法。” 杨忠点了点头，说道：“为父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和齐军周旋。虽然他们一直攻不下城池，但是我们也占不着便宜。我们大周想要在这乱世中长存，还需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啊。” 半响之后，杨忠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坚儿你回去之后，将这些情况都告诉你伯父，希望朝廷百官和君上能够清醒的认识到形势严峻，不要再窝里斗让他国有可趁之机。” 杨坚平静的回道：“父亲这些话您可以亲自说给伯父他们听。贺兰将军说，宇文护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是想把您换回去。” 杨忠微微蹙眉，担忧的问道：“是吗？宇文护他又想干什么，不会是又要对付我们杨家吧。” 杨坚安慰道：“父亲放心，既然他们敢跟我说这些，就证明宇文护的目标并不是杨家。” “你说的对，既然这样，那我跟你们一同回去也好。爹还牵挂着你的终身大事呢。” 第167章 分赏众将，同仇敌忾 天刚微明，韦孝宽和达奚武两军皆打探到昨日的战况。又加上几天前有消息从长安传来，陛下这次大赏杨家而对其余将领的军功孰若无睹。两军的众将都忍不住破口大骂。韦孝宽背对着众人盯着墙上的地图，一语不发。 “将军，这些年来您一直被打压不给升官也就算了，现在连赏赐金银珠宝都没有您的份，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是啊，那杨家凭什么独占这份功劳，又不是他杨忠一个人在打仗？” “十几箱珠宝，都赏给一个人。朝廷这么有钱，就算不封赏我们，多给点军饷也行啊。要是再这样下去，谁还肯拼死拼活的守在这。” “听说这一次，杨忠那宝贝儿子也跟着过来赚军功，脸还真够大的，得了这么多便宜还嫌不够。这下可好，被齐军合围了吧。老天还算有眼，多少给他们杨家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这军功不是那么好白赚的。” “是啊，就这么一个纨绔子弟也想跟兄弟们抢功劳，就该让他见点血，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我看这一次，这小子没准都吓的尿裤子了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出来丢人现眼。” 众部将你一言我一语的发着牢骚，痛骂杨氏父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诸位将军好大的怨气啊。”话音刚落，贺兰祥掀开军帐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将军。 众将见到来人，皆低头行礼。韦孝宽听到声响，猛的转过身快步迎了上来，惊讶的问道：“贺兰将军？你怎么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 贺兰祥顺着韦孝宽请的姿势，往里走去。“我看各位聊的正起劲，也就没让他们通报站在帐外等候了一会。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车骑将军杨坚。诸位有什么不满，不妨当着他的面直说。”贺兰祥平静的说道。 杨坚礼貌的向众将行礼，刚才谩骂的几个将军此刻见到了谦逊温和的杨坚，反倒没了脾气一脸尴尬的向对方回了一礼。 韦孝宽看着从容淡定的少年，心里一紧，恭肃的向对方拱手致歉：“杨将军，韦某驭下无方，还请恕罪。” 杨坚面带微笑，平和的回道：“韦将军不必介怀，小小误会，何足挂齿。” 韦孝宽听到少年的回话，更加确信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心中不由的警惕起来。“杨将军真是胸襟宽广，韦某自愧不如。”语毕，韦孝宽对着手下高声喝道：“来人，将刚刚乱嚼舌根的几个混帐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话音刚落，就有士兵冲上来准备羁押刚刚开口谩骂的几个将领，众人内心有些惊慌，眼神里满是愤恨。 杨坚见状，急忙伸手阻拦。“将军且慢。这几个将领只是抱怨几句并无过错，韦将军为何如此重罚他们。” 韦孝宽目视前方，一脸严肃的回道：“这几人身为武将不思报国，建功立业。反倒在这胡说八道，惹事生非，就该严惩。” “赏罚不公，人心浮动，本就是人之常情，韦将军不必如此谨慎提防。而且我们此行前来是带来陛下的赏赐之物，奖励众将士。将军这个时候严惩几位将领，是否有些不妥呢？还望韦将军三思。” 韦孝宽内心一震，惊愕的问道：“赏赐之物？”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贺兰祥，此时也忍不住插上几句嘴：“是啊，韦将军。陛下赏赐了杨家之后，想要再行封赏又不知该如何犒劳几位将军和其他将士。杨将军于是提议将杨家所得恩赏悉数分发给一起抗齐的众位将士。陛下欣然应允，所以特派我等将赏银和军需粮草一同运到前线。” 说话间，已有军士将珠宝都抬进大帐内。众将士听到此话，再看到这么多金银财宝，一个个都惊的目瞪口呆。 韦孝宽难以置信的看着贺兰祥，小心的问道：“贺将军的意思是，杨家所得的赏赐之物，分成了三份，这是其中一份？” 贺兰祥平静的回道：“你说的没错。平均分成三份，杨忠将军的那一份已经按照功劳全部分给了下面的将士，杨家分文未取。不知韦将军还有何疑虑，尽管直说。” 韦孝宽此时心里五味陈杂，他定了定神，转向了杨坚，躬身行礼道：“韦某替手下的众将士，谢过杨将军大恩。” 杨坚赶紧扶起韦孝宽，温言劝慰道：“将军不必如此，这是你们应得的。家父与将军一同驻守东疆，抵御齐军。将军的苦楚和难处家父自然知晓，还请将军不要多心。” “杨将军如此体谅，那韦某恭敬不如从命，就收下这份好意了。他日杨将军若是有用的着的地方，韦某必当报答。” 其余众将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脸上皆有愧色，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杨将军宽厚仁义，我等羞愧不已。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恕罪。” 杨坚一一将众人扶起，好言劝道：“诸位将军性情直爽，坦诚相对，何罪之有？既然大家同朝为官，理应齐心协力一致对外，怎可因为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呢？” “杨将军说的对，大家都是自己人齐军才是我们要对付的敌人。诸位将军何不放下旧往，一同为国效力呢。” 韦孝宽和部将们对视了一眼，躬身齐声回道：“末将谨遵大司马教诲。” 第168章 不胜其烦，安心落意 京城这边，自从伽罗组织了护卫防御以后，情况似乎好了很多。那些贼寇再过来的时候，护卫们拼死抵抗，对方一点好处都没落着，只能铩羽而归。 只是还没安静两天，各院的粮食和日常所需又一次相继被抢，这一次情况似乎更严重，对方还带了武器，院里的护卫不少还受了一些轻伤。 伽罗在宇文邕的陪同下慰问了受伤的护卫之后，又查探了一下被抢的院落。芷云在一旁清点盘算受损的状况。伽罗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心里又气又急。本想好好的做点事情，却总是这样被人破坏，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混蛋干的。 “姑娘，再这样下去我们不但赈济不了百姓，反倒会损失一大笔钱白白便宜了那些贼寇。” 伽罗一脸烦闷的回道：“我知道，可是这些混蛋太狡猾了，每次都抓不到他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芷云建议道：“要不先报官吧。有官府管着，那些人总不至于还那么猖狂吧。” 宇文邕回道：“我已经报官了，过不了多久京兆尹就会派人来调查。不过，估计效用不大。这些人每次都是有预谋的行动，绝对不会让官府查到什么。而且他们每次行动，都是接二连三的出击，但是又没有规律可循，官府也不可能一直派人盯着。” 伽罗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还是只能靠我们自己。这次他们带了武器但是又没有大开杀戒，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那我们也给护卫们配备武器吧，而且我们还可以训练乡民们练武，让他们至少有自保的本事。” 宇文邕默默的点点头，回道：“暂时来看，我们也只能这样了。可惜我被宇文护盯的太紧没有办法发展太多的势力，以致现在能帮到你的有限。” 伽罗安慰道：“阿邕，这些年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你平常工部的事情就比较忙，还要分心来帮我，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换成别的人说不定还做不到现在这么好。” 宇文邕听伽罗这么一说，心里更加自责：“可是伽罗，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查到，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真是太没用了，关键时刻，却帮不到你。” 芷云忍不住插嘴劝道：“殿下，您也说了这些人出手之前都是精心策划好的，就连官府也查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那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况且以您的能力，如果不是处处被人掣肘，实力早已发展壮大。所以，再怎么怪也怪不到殿下头上来。” “是啊，阿邕。我都已经动用了独孤府的暗探，还有杨坚给我留下的密探，都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就更不应该自责了。” “伽罗，谢谢你的谅解。那我先帮你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好，阿邕。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没两天，在宇文邕和李澄的帮助下，伽罗重新又将院落里的粮食补齐，继续了她的赈济活动。同时每个护卫手里都配备了武器，虽然参差不齐但是也挺管用，那些贼人来了两次以后，见守卫森严也不敢再冒然行动。 附近的乡民和作坊里面的工匠艺人，闲暇时刻也会组织到一起，学些防身护体的武艺。一切又恢复到平静有序的状态，只是伽罗仍然不敢大意，一直让那些护卫严密防守着，每天照常像士兵一样操练武艺。 与此同时，伽蓝这段时间，心里却是纠结难耐。一方面杨坚不在身边，她又开始想念杨坚的好，另一方面，她对李眪也有些念念不忘，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每次看到他心里都莫名的慌乱，等他走后心里又有些失落。 “凌云，坚哥哥都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听李澄说，齐军前几天偷袭了我们的一支军队，也不知道是不是坚哥哥他们，你说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啊。长姐说他们那一群人中大部分都是爹的对头，那些人如果知道杨家和我们独孤家关系这么好，会不会欺负坚哥哥啊。” 凌云低声回道：“姑娘，看来你还是挺担心杨世子呀。我看你前几天埋怨他，我还以为……。” 伽蓝不满的回道：“我当然担心了，虽然我还在生他的气，可是仔细想一想，除了爹，也就他对我好。你看那辅城王，就因为是个王爷，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好不容易温柔了一回，还是和伽罗合伙来陷害我。” “再看看李澄，除了和我说话比较温柔外，什么时候都没帮过我，也从来不主动找我更别提哄我了。前两次，看他对伽罗发脾气，我虽然有些得意。但是也怕万一哪天他也这么对我该怎么办。坚哥哥就从来不会像他这样对姑娘家大吼大叫。” “还有以前那么多上门提亲的人，他们要么条件不够格，我根本瞧不上。够格的里面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个草包，没本事还脾气特别大。另外一些就更不用说了，追求我的时候言听计从像只狗一样讨好我。一旦觉得没希望了或者被拒绝了，他们又立马翻脸不认人在外面四处诋毁我。这些人想想就恶心让人生气。” 凌云听主子这么一说，心里欢喜不已。“姑娘你这么想就对了，杨世子呀，不管能力怎么样，至少对姑娘您啊，那是好的没得话说。辅城王和李世子不管是否出色，对您不好那一切都是白搭。” 凌云偷偷瞧了一眼伽蓝，见她心情愉悦，小心的提道：“还有那些交情不深的人，不知根不知底的，有时候很吓人的。姑娘您还记得那个张公子吗？” 见伽蓝没有生气，凌云接着回道：“家里权势并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姑娘当时太单纯，一下就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后来姑娘发现他并非良人想要拒绝的时候，他居然还恐吓你，让你赔钱给他。你说这种人和杨世子比起来，那不是天差地别吗？” 伽蓝冷笑道：“是啊，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他。就他那长相，那德性，还有那家世，给我提鞋我都嫌弃，居然还敢那么对我。自从碰到那个人渣以后，我对选夫君的标准就大大提高了，就是为了不重蹈覆辙。” 凌云安慰道：“姑娘，您现在遇到杨世子一切都好了，姑娘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只是奴婢觉得姑娘您还是和七姑娘搞好关系比较好，至少她还是愿意真心帮你的。” 伽蓝愣愣的看着远方，静静的回道：“我确实该感谢伽罗，那一次要不是伽罗碰巧撞见帮我把那人给赶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时阿爹还没回京，我又不敢告诉长姐我私下里和这种人来往。也许那个畜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勒索我的。” “姑娘说的对，那个人就不是啥好东西，看姑娘温柔善良，父兄又不在身边所以才敢来欺负您。还好七姑娘比较凶悍把那人给吓住了，当时七姑娘才十二岁，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胆子提着一把剑追着人就砍，硬是把那人给吓跑了。” 伽蓝一脸忧伤的低下头，淡淡回道：“她要是不跟我同时喜欢一个人那该多好啊，至少我们还能和和气气的当几年好姐妹。不过，如果她危害到我的利益，我也只能不顾姐妹之情了。” “姑娘，现在您有了杨世子，就安安心心的等着做杨家少夫人吧。以后就不用再管七姑娘到底喜欢谁，嫁给谁了。” 伽蓝正色道：“不，凌云。我现在最应该堤防的就是她会不会喜欢坚哥哥。如果她真的对坚哥哥动了心思，长姐只要在父亲耳边吹几句，那我和坚哥哥就真的有缘无份了。” “七姑娘喜欢的不是辅成王吗？”凌云惊讶的问道。 “既然我会从辅城王，转向李澄，最后再认定坚哥哥。那么伽罗为什么就不会呢。你想想看，伽罗虽然一开始很讨厌杨坚，可是就连我不也有一段日子嫌弃他吗？既然我会慢慢发现杨坚的好，那伽罗不也有可能吗？你看这几个月来，她和杨坚呆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长了，这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所以……。” 凌云一听心里也有些慌乱，问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她现在正和辅成王热乎着呢，我们只要先盯着她就行。只要她不打坚哥哥的主意，管她嫁宇文邕还是李澄呢。” 第16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晃眼，杨坚离开也有大半个月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伽罗心里激动不已，时不时的去向父亲打探消息，独孤信心里也是异常高兴。杨家父子这次会一起回来，他在朝廷上的压力一下子就会减小很多，而且两个女儿悬了很久的婚事，也终于可以有个了结了。 只是，父女俩高兴没多久，他们殷殷期盼的事情还没发生，外面的一个谣言几乎要将他们推下万丈深渊。 独孤信一觉醒来，就发现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谣传自己的小女儿将要嫁给辅城王的事。独孤府、宁都王府、辅城王府、李府甚至杨府大门口，都时常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听说独孤大人要把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辅城王，这独孤家啊，以后又要出一位王妃了。” “那这么说，以后独孤家的权势可就越来越大了，估计连陛下都得忌惮三分。” “别说以后，现在就很忌惮了。如今除了太师，估计也没人敢和独孤家作对了。” “你们说，这独孤大人更看好哪一位王爷呢？” “不都是他的女婿吗？你说的看好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这兵慌马乱的年代，谁又说的准呢。” “独孤家七女儿不是和李家的世子准备定亲了吗？怎么又扯上了辅城王呢。” “这定亲的传闻都传了几个月了也没看到动静，要是真有这么回事，不早就定下来了吗？而且事情闹的这么大也没看到李家出来吭一声，那肯定就是还没定。” “就是啊，八成就是吊着李家，在等辅城王这边点头呢。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传闻说这个七女公子和杨家的世子也走的很近吗？现在不也都没了下文。看来还真是在等着人家首肯呢。” “难怪这大半个月，总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是，辅城王不是已经有了李姑娘吗？这段时间，辅城王去哪都要带着她，这怎么会……。” “这李姑娘进府都几年了还是个侍妾，连个侧妃的名分都没给，这不明摆着虚位以待嘛。” “对啊，这么说全对上了，看来传闻非虚啊。” 独孤信下了早朝回来，远远的就听到这些议论。待他走近，那些人又一哄而散。独孤信闷闷不乐的回到府里，单手撑着额头劳神苦思。伽罗听到这些谣言，也急忙找宇文邕商量对策。 “阿邕，那些谣言你听到了吗？是谁要害我们？” “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盯着你四姐那边，她暂时很安分，应该不是她。所以只有可能是独孤伯父的政敌。伽罗，看来是有人要利用我们对独孤家下手了。” 伽罗惊问道：“难道是宇文护？” “很难说，杨将军父子明天就要回京了，朝廷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杨家的军威，忌惮伯父的权势。伽罗你赶紧回去找伯父商量此事，这段时间我们尽量少见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如果查到了什么会派何泉来通知你。如果你有事情找我，娥姿会帮你的。”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阿邕你自己也要小心。” ********************************************* 独孤信沉思半天，依然没有一个头绪，心里不禁有些焦躁。让管家去找伽罗过来交待几句，却发现女儿根本不在家。独孤信闻言更是恼怒，正在寝室难安之际，管家告知大姑娘回府了。独孤信懒懒的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疲惫。 “爹！” “岳父。” “伽叶。殿下你也来了。”独孤信吃惊的看着宇文毓扶着自己的长女进了门。 宇文毓认真的回道：“岳父，这可不是小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让你们独自承担呢。” 独孤信连忙将女儿女婿请进屋子里，刚一坐定，伽叶忍不住说道：“爹，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影响的可能不只辅城王和独孤家，还有可能牵连到宁都王府，甚至连杨家都有可能被拉下水。” 独孤信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伽罗和辅城王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传出这种谣言呢。杨忠老弟明天就要进京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宇文毓安慰道：“岳父，我已经派人去查是谁在造谣。只要找到那个造谣生事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次的危机了。” 伽叶冷笑道：“就怕造谣的人只是为了泄私愤，而有心人正好利用这些谣言兴风作浪。” 独孤信惊恐的问道：“伽叶你是在怀疑这些谣言是伽蓝找人散布的？” “她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为了一些小事，算计这个坑害那个，从来不考虑后果有多严重。这次说不定她又哪根筋搭错了……。” 话还未说完，伽罗的声音响起。“阿姐，这件事应该不关四姐的事，你可能错怪她了。” 独孤信神情不快的轻斥道：“伽罗，你刚才上哪去了，又去见辅城王了？” 伽罗平静的回道：“阿爹，阿邕让我回来找您商量对策，他会暗地里帮忙调查，如果有发现他会派人通知我们。阿姐，阿邕说这段时间四姐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应该不是她。” 独孤信听闻此言也不再多问，淡漠的说道：“这谣言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应该是个背景很强大的人在背后搞鬼。” 伽叶心里一紧，阴沉着脸说道：“这么说宇文护的嫌疑是最大的了，这京城中有谁的势力能大过他，有谁的爪牙能遍布各处？” 独孤信淡然回道：“爹也怀疑过他，不过以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骄傲自负，应该不屑于干这种事。就算真要这么做，他也是大张旗鼓并不会这么悄无声息低调隐忍。” 伽叶听完父亲的话，心下松了口气，转眼又陷入担忧之中。“如果不是他，那我们就很难判断到底是谁要对付我们。” 独孤信呆愣片刻，淡淡回道：“现在还只是谣言，对方还没有真正出手。我们先暗中派人查探，等明天见到了杨忠父子，我们再行商量后续的事情。” 宇文邕刚一回到府上，就被宇文觉叫到了宫里。此时的宇文觉早已知晓外面的传言，心里的怒气，全都摆在脸上。 他大声的斥骂着宇文邕狼子野心，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宇文邕低头静静的忍受着皇兄的辱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宇文觉骂累了，丢给宇文邕一道口谕，让他明天带人去城门口跪迎大司马贺兰祥，大将军杨忠进城以示尊崇。宇文邕恭敬的领旨退出了大殿。 昨日的谣言还未消退，今日的新闻又起。杨忠回京虽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只是好事的人们不禁将昨日的谣言和它联系起来。 大家都很好奇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否则怎么会这么巧的都凑到一起发生呢。虽然这件事情人们还无法确认，但是另外一件新奇的事情，大家都能猜到背后的用意。 “林大人，你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明令辅城王领着三品以下的官员在城门口，跪迎大司马和杨将军进城。你说陛下这是有意抬举杨家还是故意搓磨殿下呢。” “有故意抬举杨家之嫌，不过，更多的是要羞辱辅成王殿下吧。” “看来陛下是已经相信了外面的传言，所以将气都撒在殿下身上呀。难怪今早看到独孤大人脸色铁青，郁郁寡欢，我当时还有些奇怪呢。” “是啊，杨将军回京对独孤大人来说本来是件喜事。只是被陛下怀疑有二心，这换谁也高兴不起来啊。” “林大人，看来京城这滩水是越来越浑了，你我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呀。” “贤弟说的对，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长安城里又起风了，我们还是本本分分窝着吧。” 第170章 居功不自傲，小别胜新欢 城门口外，宇文邕笔直的站立在百官面前，默默的看着远方的军队，一步一步渐渐靠近。杨忠和贺兰祥一身金甲神情肃穆的骑马立于队伍最前端。他们身后的杨坚和宇文宪也是同样的装扮同样的神情。 待到杨忠的马头快要接近时，宇文邕从容的率领百官俯首跪地恭迎众将士。杨忠和贺兰祥赶紧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宇文邕跟前，单膝跪地。杨坚和宇文宪对视了一眼，也都跳下马紧跟着跪在杨忠身后。 杨忠双手扶起宇文邕，恭敬的说道：殿下折煞老臣了。” 宇文邕抬起头，扶着杨忠的手站了起来，淡定的笑了笑，同时扶起了面前的两位大将军，平静的回道：“两位大将军辛苦了。” 话刚说完，宇文邕发现后面两位少年将军，仍然是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行礼状，急忙上前扶起二人。“两位将军少年英雄，快快请起吧。” 跪在地上的百官，悄悄的抬起头，偷偷瞄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都有些异样的感触。杨忠看了一眼地上黑压压跪倒的一片。朗声说道：“各位同僚在此等候多时都辛苦了，大家都起来吧。” 百官们互相看了一眼，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眼里充满了感激，心里称赞道：杨将军果然是忠厚之人，居功而不自傲。杨家父子也都是安守本分，谨言慎行之人。 城门内的百姓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本想看这场闹剧如何收场，辅城王如何应对难堪的局面。没想到，却看到双方其乐融融、和睦相处的局面，顿时都惊得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 辅城王领着众人进了城，穿街游巷之后，又进入宫城，在大殿内拜见陛下。宇文觉内心兴奋不已，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次大战。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但是成功的抵御住了齐军的猛烈攻袭，这已经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了。至少以前敌强我弱的情形变成了势均力敌了。 宇文觉坐在御座上，环视群臣，朗声说道：“各位爱卿，此次抗击齐军，两位杨将军功不可末，寡人想进封杨忠大将军为柱国大将军，杨坚升任骠骑大将军。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独孤信悄悄的点了下头，后面一群大臣连忙附议：“陛下所言甚是，臣等赞同。” 宇文护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反驳道：“陛下，赏罚最忌不公，诸位将军都有功劳，如果单单重赏此二人，恐怕会令其他将士不服。而且，陛下此前已经赐予杨家珠宝无数，如果再行封赏只怕百官也不服吧。” 宇文觉闻言，笑着回道：“太师你忘了，其他诸将数月之前都已经受到重赏，达奚将军已经进位柱国，贺兰将军已经升任大司马，五皇弟也已经升任骠骑大将军。唯独两位杨爱卿没有受到封赏，何不趁此大喜之日，好好犒劳一下两位杨将军呢” 独孤信见陛下已经打定主意，立即附和道：“臣，赞同陛下所言。太师似乎还忘了，陛下此前赏赐的金银珠宝，已经悉数分发给边疆将士，杨家分文未取。所以太师所说的其他将士不服，百官不服，不知从何说起。” 宇文护眼见封赏杨家父子已经是众望所归，也不好强行阻拦。只好寄希望于贺兰祥能够说出杨坚的不称职之处。“大司马意下如何，车骑将军杨坚不知是否担的起这份功劳？” 贺兰祥一脸正气的回道：“杨将军身先士卒，作战勇猛，担的起骠骑大将军一职。” 宇文觉内心窃喜，微笑着问道：“不知太师还有何疑虑？” 宇文护沉默了片刻，浅笑着回道：“陛下，杨将军如今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不如等到他确定婚期之后，将要举行大婚典礼之时，再行封赏也不迟。如此来个双喜临门，岂不是更顺应天意。” 宇文觉内心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稍作妥协。“那就，依太师所言吧。” 独孤信有些郁闷气结，不过仔细想想，杨坚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了也不急着这几天。不过他还是得尽力帮这个孩子争取一些利益。 “陛下，杨坚此前已经获得开府权限，只是因为当时他年纪还小，又不在京城，所以一直没有行使这项权利。既然封赏延后，陛下何不先准其开府治事，自行招募私兵幕僚之权，以示奖励呢。” 宇文觉此前听密探回报说杨氏父子居功不自傲，安分守已又谨言慎行，不免心生愧疚之心。此刻听闻独孤信的建议，不禁大喜：“独孤大人所言正合寡人之意。准奏。” 朝会过后，杨家父子匆匆回家洗漱休整了一番。第二日，便被独孤信邀请至府中接风洗尘。伽罗听说杨坚要过来了，欢天喜地雀跃不已。芷云斜着头摸了摸脑袋，一脸不解。 “姑娘，你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又不是见你未来夫君？” 伽罗羞涩的低下头，解释道：“哎呀，芷云，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嘛。而且，他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比李澄有趣多了。” 芷云笑了笑，怀疑的说道：“是吗？待会我得好好替你把把关，别让那个花花公子把你给骗了。” 伽罗听芷云那么说杨坚，心里有些不快。“不跟你说了，他应该快到了。” 正厅内，杨忠带着杨坚刚刚到访，杨坚从容的向独孤信行拜见之礼。独孤信笑容满面的看着杨坚，心里乐开了花。伽罗和芷云躲在帷帐后面，刚好看到杨坚行完礼抬头的那一瞬。 伽罗看着这个多日不见的俊朗少年有些发痴，喃喃自语道：“以前人家说他长得多好多迷人，我还不以为然，只觉得不过是副好皮相而已。今日再见他，竟然觉得他果然是神采奕奕，魅力不凡。” 芷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贵族公子，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是长得挺不错的，难怪这么多傻姑娘迷恋他。不过姑娘一向更重内在，为什么也会被他……。” “坚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伽蓝，真的很想你。”伽蓝跨进门，一把冲进杨坚怀中抱住了杨坚。 伽罗眼圈微红，一脸失落的盯着两人，芷云看了看杨坚，再看了看自家姑娘，心里有些奇怪，却又不知缘由。 杨坚被伽蓝的亲密举动弄的有些不自在，他悄悄往后撤了一步，轻轻推开伽蓝，温言劝道：“伽蓝，别激动。你好好坐下来冷静一下，我一直在这呢。” 伽蓝屈膝一礼，柔柔的说道：“对不起，伽蓝失态了。” 杨坚看着伽蓝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温柔的安慰道：“没关系，你要想哭的话，就先哭会吧。” 伽蓝见杨坚待自己如初，欣喜不已。“伽蓝看到坚哥哥心里就高兴了，就觉得没什么好哭的了。” 杨坚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回道：“那就多笑一笑，你笑起来比较好看一点。” “好，伽蓝听坚哥哥的。” 独孤信和伽叶看着两个少年小别重逢之后，甜蜜和谐的场景百感交集。杨忠则有些莫名奇妙，自己的儿子怎么跟这姑娘如此亲密，就不知道忌讳一点。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长得好嘴还甜，可惜就是眼瞎。”芷云满不在乎的说道。伽罗此时早已心如刀绞，欲哭无泪。 杨坚环视四周，却没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伽蓝，伽罗妹妹呢，她怎么不在，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伽罗她，跟辅城王……。” 伽罗听到杨坚提到自己，急忙跳出来兴奋的说道：“杨坚，是不是很想我啊。” 杨坚回过头，看到伽罗依然是那么的俏皮可爱，不禁莞尔一笑。“伽罗！看样子你过得不错啊。” “那当然，我是谁？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伽罗故作轻快的回道。 伽蓝见两人聊的起劲，急忙挽着杨坚的手臂，将他往门外拉。“坚哥哥，我们去那边说话吧。” 杨坚为难的看着伽罗，发现对方并无不快之色，只好不情愿的跟着伽蓝往外走去。伽罗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心里的伤心和落寞接踵而来。芷云看着自己的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既然喜欢那就别藏着掖着啊，你这么口是心非的，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意呀。” 伽罗慌乱的掩饰道：“芷云，你，你瞎说什么呢。杨坚他是四姐的心上人。” “那你刚才怎么失魂落魄的，我还以为你和他有点什么呢。” “那是因为四姐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我，我虽然知道真相，却不能告诉他。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姑娘，府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听了不少。有些人啊，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些啊，被人耍的团团转，还甘之如饴。这种事情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姑娘就别太操心他们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芷云，有些事情我憋在心里太久也不敢跟别人诉说，心里实在闷的慌，我今天就全告诉你吧。你千万别说出去啊。” “姑娘，你就放心的告诉我吧。芷云不是那种随便乱说话的人。” 伽罗拉着芷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杨坚和四姐的事一一道来，却隐瞒了自己和杨坚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芷云听了以后，不禁对杨坚的花花公子形象改观了很多，只是有些细节被伽罗隐瞒了，很多地方还连不上，芷云有些疑惑不解，想要细问，就看到管家过来叫人。 “七姑娘，快开宴了，老爷让您快点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第171章 抗议力争，误会解除 宴会一如既往，和谐有序的进行着。伽罗看着对面温和有礼的翩翩少年，不禁想起杨坚初次拜访时候的场景。同样的一群人，同样的宴会，却是不同的心境。 回想当初，自己对杨坚一脸厌恶，而四姐却对他一见钟情。如今时过境迁，自己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四姐见异思迁，却仍然得到杨坚的宠爱。 想来这就是报应吧，报应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报应这些年自己刁蛮任性，所以只能落得个错失挚爱的结局吧。 宴会过后，杨忠父子拜别独孤信，独孤信也嘱咐二人回去好好休息，后面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去面对。杨忠回到府上，兴致盎然的和自己的夫人聊起儿子的婚事，杨夫人也很高兴自己的孩子能够成家立业。 杨坚恭敬的向坐在房间中的双亲行礼道：“爹，娘。” “阿坚，你过来。爹今天和你伯父提了一下你的婚事，你伯父也很想快点让你们定下来。过两天有空了我们再具体商定一下，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杨忠说完，温和的将手搭在儿子肩膀上。 “这么快就要定下来了？”杨坚惊讶的望着父亲。 杨忠看着儿子不太情愿的表情，有些严肃的说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 杨坚稍作停顿，鼓起勇气小声问道：“一定要娶她吗？就不能换一个？” 杨忠一听这话就来火，恼怒的斥责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答应的事还想反悔。”言罢，正好看到桌案上摆着皮鞭，杨忠拿起鞭子，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看我不抽死你。” 杨夫人赶紧拉住了杨忠，急忙劝道：“老爷，老爷别生气了。好好说，好好劝，坚儿他会听话的。坚儿，快给你爹道歉，听娘的话。” 杨坚不服气的嘀咕道：“我就问问，又没说不娶。” 杨忠看了看手上的鞭子，觉得太过凶残了点，随手把它扔到桌上，转向管家大声说道：“管家，把你手上的棍子给我。” “老爷，这，这是管教下人用的。这，这……。” “拿来！”杨忠一把夺下管家手中的棍子，板着脸盯着杨坚。 杨夫人见此情景，吓坏了。急忙拦在前面劝道：“老爷你要干什么，坚儿他还是个孩子，你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 杨忠没好气的回道：“我跟他说可没用，还是用棍子说话比较管用点。” 杨夫人见自己的夫君已经劝不动，只好转过来劝说自己的儿子。“坚儿，你快说几句好话，跟你爹服个软。娘求你了。” 杨坚看着娘亲拉着自己的袖子，乞求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动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坚持。 杨忠心里也不太忍心真的打自己的孩子，嘴上仍是生气的质问道：“老子再给你个机会，你说，为什么要换人，你想换谁？” 杨坚看着父亲凶狠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紧张。“我没想换谁，只是，爹不希望我娶一个好一点的姑娘做妻子吗？” 杨忠见儿子依然不屈不挠，不肯罢休，心里的恼怒更加强烈。“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听到外面几句风言风语，就信以为真，以为伽罗不是个好姑娘。伽罗她哪点配不上你了……。” 杨坚听到这，不禁有些皱眉，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伽罗？爹让我娶的人是伽罗？” “是啊，不是伽罗是谁，你想娶伽蓝？”杨忠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短暂的愣神之后，杨忠一边训斥，一边挥着棍子打向杨坚的身后。“懒得跟你废话，先揍你一顿再说。” “杨坚迅速反应过来，灵巧的侧身后退一步，双手抵挡在前面，求饶道：哎，爹，我错了，你别动手。我娶，我娶伽罗。” 杨忠看着刚才还一脸大义凛然的儿子，瞬间服软，心里觉得很奇怪。“嘿，你小子，刚才还在这给我装好汉，怎么现在这么怂了，我还没打呢。” 杨夫人趁机劝道：“老爷，坚儿已经认错了，你就饶了他吧。” 杨忠怒气未消，依然严厉的说道：“不行，不能这么惯着他，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话都敢说，再不治治他，以后哪还管的住他。坚儿，你给我过来。” 杨坚眼见父亲已经动真格，有些哭笑不得，继续求饶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忠见儿子一副软弱的样子，心里有些震惊。“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我这刚吓唬你两句，你就求饶了，你还是不是我杨忠……。” 还没等父亲说完，杨坚急忙行礼告退：“爹，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一说完，杨坚就消失不见了，杨忠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就是我培养了十几年的好儿子，还没打就……。管家，把他拖回来，打一顿。” 杨夫人拍着杨忠的后背耐心的劝道：“好了，老爷，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得知自己要娶的未婚妻是伽罗之后，杨坚心里乐开了花。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理由，再去见她一面。宴会上匆匆见了一面，也没来的及好好和她说会话，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杨坚马马虎虎想了个借口，就高高兴兴的带着郑贲出门了。杨忠看着平常比较严肃的儿子乐颠颠的样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这小子怎么被自己吓了一通之后，反倒是这样一幅神情，不应该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的吗？被吓傻了还是，要不要打他几下再让他出门？ 伽叶和宇文毓辞别父亲正准备回王府，忽然听到管家说杨世子又过来了，心里都有些纳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杨坚刚一进独孤府，就撞见了独孤信带着伽叶夫妻两正要往门口走。杨坚慌忙行礼道：“伯父！参见殿下，参见王妃。” 独孤信看着杨坚惊讶的问道：“坚儿，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杨坚有些心虚，却故作镇定的回道：“伯父，坚儿有些急事要找伽罗，您不会介意吧。” 独孤信高兴的笑道：“怎么会呢，看到你们相处愉快，伯父高兴还来不急呢。管家，快去叫伽罗过来。” “伯父，……。”杨坚心慌的想要阻止，一时也找不到理由。他心里不停的想着：待会伽罗真被叫过来了，该怎么说，用什么理由圆谎呢。 伽叶看了看杨坚有些慌乱的神态，大概猜到了这个少年此行的目的。“伽罗在房间里，你认得路，自己去找她吧。”伽叶随意的说道。 “谢伽叶姐。”杨坚行礼致谢后，一溜烟消失在众人面前。 伽叶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嗤笑道：“这小子，还挺聪明的。”言罢，伽叶转向父亲说道：“爹，女儿还有点事，等一下再回去。” 宇文毓明白了伽叶的想法，也赶紧附和道：“伽叶，我陪你去。” 独孤信看着这些后辈古古怪怪地举止，脑子里充满了问号。想了想，还是由他们去吧。伽叶和宇文毓到了伽罗房门口，偷偷躲在最近的一个柱子后面，观察着你们的动静。 第172章 童心未泯，嬉戏打闹 伽罗看到一脸笑容的杨坚，惊喜的问道：“杨坚，你怎么过来了，你是来找四姐的吗？” “找你的呀。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杨坚说完，从背在身后的手中，掏出一包吃食。 伽罗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兴冲冲的说道：“杨坚，你真够义气，有好吃的都能想到我。”芷云忍不住白了一眼伽罗，心里想着：又是个傻姑娘，一包好吃的就给哄住了。 杨坚宠溺的看着伽罗，满眼笑意的说道：“我是想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又傻乎乎的。到时候就没人要你了。” “你才没人要呢。我不吃了。”伽罗说完，假装生气的放下吃食，别过头去，眼睛偷偷的瞟着杨坚。 杨坚掰过伽罗的头，认真的说道：“还不吃？我这才离开几天啊，你就瘦成这样了，独孤家养不起你了？” 伽罗依然气鼓鼓的说道：“没有，我们家又不穷。” “宇文邕饿着你了？”杨坚依旧一本正经的问道。 “胡说什么呢，我吃就是了。”伽罗白了杨坚一眼，拿起桌案上的糖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杨坚撑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着伽罗闷头安静的吃着，伽罗见杨坚盯着自己，顺手递给他一个。两人笑嘻嘻的吃着东西，相互偷瞄着对方。 芷云有些无聊的看着两个半大不小的主子，像小孩子一样，玩着跟过家家差不多幼稚的事情。伽叶躲在外头看着这一幕，却觉得很美好，心里也放心了很多。宇文毓看着伽叶低头浅笑的模样，忍不住宠溺的摸着她的秀发，一脸幸福。 杨坚吃完了手中的糖果，悄悄看了一眼伽罗，随口问道：“刚宴会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伽罗头也不抬的回道：“怎么会呢，有阿邕在，谁敢欺负我啊。” “也是，你这么凶，有几个人敢招惹你呀。” 伽罗以为杨坚又嫌弃自己，一下就炸开了：“我，我怎么凶了。不就，打过你几次吗？” 杨坚睁大眼睛盯着伽罗，有些好笑的说道：“打过几次还不叫凶。对，你那不叫凶，简直就是撒野。” 伽罗没好气的回道：“我就撒野了，我就打你了，怎么样？” 杨坚也不生气，冷静的说道：“我好像从来没和你打过架，每次都是你打我。这不行，我一定要试一次。” “难道你还敢还手不成？”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 伽罗见杨坚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向他肩膀打去。杨坚这一次果真没忍着她，也伸手抵抗，并且轻轻的还击。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互相扯着对方的衣服，扭打在一起。伽罗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这个死杨坚，平常都有礼有节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 伽罗心中想着事，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加大了。杨坚看着有些狼狈又有些气恼的伽罗，偷偷的笑着乐。 外面的伽叶看不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心里又有些着急。这两个小鬼怎么回事，每次说不到几句就要吵起来，这次居然还打架，多大的人了怎么都还是小孩子脾气。 宇文毓小声问道：“伽叶，你这么担心，要不要我去拉架啊。” “暂时不用，他们现在还在闹着玩，你现在去拉，他们反而尴尬。而且，要拉架得两个人一起。我只是有些担心伽罗下手没个轻重，到时候两人真打起来那就闹大了。”伽叶的话音刚落，里面又传来声音。 杨坚有些气恼的说道：“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我骨头都快被你打断了。” 伽罗也不客气的回道：“谁叫你抓我，抓的那么紧呀。” 杨坚继续抱怨道：“你出手那么重，我不抓着你的手早被你打残废了。” “那你松手，我轻一点。” “不松，要松你先松。” 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难舍难分。杨坚突然觉得右后肩，也受到不小的攻击。杨坚一转头，一个个子不高的小丫头，气呼呼的盯着自己，一手将自己推开，一手捏着小拳头砸向自己。 伽罗见状，赶紧松开了杨坚，两人瞬间分开，迅速站了起来。小丫头也不再攻击杨坚，张开双手护在伽罗面前。 杨坚身体微微前倾，指着芷云怒斥道：“你谁呀，居然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 芷云虽然有些害怕，仍是忿忿不平的说道：“谁让你欺负我家姑娘。” 杨坚看着眼前这个个子小小的丫头，一脸正气凛然的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我欺负她？你没看到她也打我了，而且还是她先动的手。” 芷云不满的回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姑娘家打架，还好意思说。” 杨坚从未被下人呛过，此刻突遇这样情况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杨坚有些恼怒的质问道：“我跟她打架，关你什么事啊？” 芷云直率的回道：“我既然跟了姑娘，就要保护好她。杨世子，你好歹也是个将军了，却还像个小孩一样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姑娘以后如果常和您待在一起，还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呢。” 杨坚走近一步，逼近芷云，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表情严肃，语气冰冷。“你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站起来还没我坐着高。训话居然训到我头上来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一直被护在身后的伽罗，眼见杨坚可能真要生气了，赶紧出来解围：“杨坚，你别怪芷云了，她也是为我好才对你不敬的。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杨坚一甩衣袖，侧身对着芷云，大方的说道：“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了。” 伽罗见杨坚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淡淡的说道：“芷云，你先下去吧，我有什么事再叫你。你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芷云知道自己留在这也没用，只会徒生事端，很自觉的退了出去。不过她心里对杨坚的态度又有了新的改观。 这个公子哥看来脾气还算温和，至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草包。而且除了会哄女孩子外，还算有些小细心，和外面谣传的形象是越来越远了。 杨坚看着芷云离去的背影，苦笑着说道：“你找的这个丫头，脾气还挺大的，性情跟你倒是挺像的。” 伽罗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温和的说道：“你不会，还在生她的气吧。芷云除了有些脾气，不像其他丫鬟那么温顺以外。其余的都挺好的，会说话会办事，会算账，脑子还特别灵活。” “是吗？你这是找了个小军师啊。” “我们不说她了，说说你这大半个月来都经历了些什么吧，说完你的再说我的。” 杨坚见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眉飞色舞的和伽罗讲着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当然他将那些危险都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伽罗兴致勃勃的听着杨坚的诉说，偶尔也插上几句话。杨坚讲完自己的事情，也顺着意思，问了问伽罗的近况。 伽罗将她遇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麻烦都说了出来，杨坚听了以后，也没有太多头绪，一切都还在瞎猜状态。伽叶和宇文毓见两人又偃旗息鼓了，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第173章 误中奸计，阴谋未遂 芷云出来晃荡了好一会，又见到不远处，一群丫鬟婆子又聚在一起嚼舌根。她本想避开这些人，找个清静的地方呆着去。一个要好的丫鬟快步向她走了过来。 “芷云，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居然敢捶打杨世子，还敢当面训他，你就不怕他发火吗？”小丫鬟焦急的埋怨道。 芷云看了一眼大家的神情，就知道又有人在这无事生非了。“我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力气，捶在他身上比按摩重不了多少。而且，我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要得罪他，我只是为了维护我家姑娘而已。” 乳娘翻了个白眼，酸溜溜的说道：“一个小小的丫鬟，仗着主子的威势嚣张成这样，也不怕遭了报应。” 芷云也不甘示弱的回道：“你不过就是个乳娘，不也敢在这兴风作浪，指手画脚吗？要报应也先报应到你的头上吧。” “芷云，你别以为有七姑娘罩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对杨世子不敬的事情，我已经告诉老爷了，呆会有你好受的。” 芷云冷笑了一声，平静的说道：“既然杨世子没有当场发脾气，事后也不会再来找我清算。倒是你，背地里说杨世子的坏话还说的少吗？如果真到了老爷那，我必定将这些全都抖出来，到时候看你的主子还会不会维护你。不过只怕，就算有人出来维护，老爷也饶不了你。” “你得意不了多久，等我们家姑娘出嫁了，必定会收拾你。” “原来你这么狗急跳墙，就是为了替你们家姑娘出头啊，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有必要记恨这么久吗？”芷云一脸平静，语气里满是鄙夷。 乳娘说不过对方，心里又气又急，正当此时，她看到那个少年贵公子带着他的仆人，静悄悄的往这边走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待少年走近，乳娘一脸委屈凄凉的说道：“芷云，你骂我们家姑娘虚伪、做作、无耻，姑娘也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辱骂杨世子呢，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是不是因为她是姑娘看中的人，所以你……。” 芷云看着神态突变的乳娘，心里一阵烦闷。“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辱骂杨世子了。” “你还不承认，她们都已经告诉我了。你骂杨世子，愚蠢、无能、懦弱。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姑娘听了有多伤心哪。” 两人正说着，有眼尖的丫鬟已经察觉到少年就在旁边站着，众丫鬟仆人急忙行礼道：“杨世子！” 芷云一转身，少年一脸冷峻的盯着自己。芷云慌乱的低头行礼，心里想着：糟了，不久之前才得罪了他，现在又被这老妖婆给算计了，姑娘又不在，待会该怎么脱身呢。 “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杨坚平静的说道，语气里的凉意，让众人心惊不已。 乳娘稳定了一下心神，小心的说道：“杨世子，老身刚刚听到芷云这小丫头片子，又在背后骂你。” 芷云急忙辩驳道：“我没有，是这个老巫婆看到你来了，才故意这么说的。” “还说没有，你刚刚一出来就在叫骂，杨世子没啥本事，脾气还大，简直就是个……。” “老巫婆你血口喷人。” “你还死不承认，呆会让老爷打烂你的嘴，看你还这么……。” “都给我闭嘴。”杨坚一声低沉的怒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本想静静的看这出好戏，听两人吵了半天聒噪的慌，只好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声怒喝，全都吓的低头屈膝跪地，战战兢兢的等候发落。丫鬟们平日里看到的杨世子都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此刻才发现原来他发怒的时候，也挺吓人的。乳娘和芷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静默了片刻，杨坚冷冷的命令道：“你们都退下。你，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全都悄悄的退了下去，心里想着芷云今天可算完了，不知道要不要偷偷去找七姑娘帮她求求情。只有乳娘心里很是得意，恨不得杨坚能狠狠打她一顿。 杨坚看了看低眉顺眼的芷云，淡淡的说道：“芷云是吧。说说看，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这么看不起我。” 芷云恭肃的回道：“奴婢不敢。” 杨坚冷笑了一声，调侃道：“不敢？那你之前捏着拳头干嘛呢，给我捶背啊。” 芷云怯生生的偷瞄了杨坚一眼，回道：“论力道的话，比捶背也就重了一点点。” 杨坚暗自笑了笑，淡淡的说道：“看来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果然够机灵。”停顿了片刻，又冷着脸说道：“起来吧。本来就不高，跪着更矮了。” 芷云暗自舒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杨坚又继续抱怨道：“和你说话，头要低很多，还真够累的。” “谢杨世子。”芷云恭谨的回道。 杨坚环视了一下四周，就近坐在回廊的石凳上，淡定的问道：“跟我说说，你都骂我什么了？” 芷云低头回道：“我没骂，是老巫婆故意诬陷我的。” “老巫婆？”杨坚偷笑了一声，深表赞同。随后，继续问道：“她为什么诬陷你，而不诬陷别人。” “我得罪她们家姑娘了。” 杨坚盯着芷云，继续追问道：“你怎么得罪的？你真的骂伽蓝了？” “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并没有针对谁，辱骂谁？” 杨坚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实话？说来听听。” “说了世子可别生气。” “你不说，我可真的生气了。”杨坚一脸冷峻的盯着芷云。 芷云一直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回道：“四姑娘既然已经和世子您成双入对，就不应该总是去招惹李家世子，所以奴婢说她虚伪。她表面上对您谦恭温顺，背地里却又搞些小动作，所以奴婢觉得她做作。其余的奴婢并没有说过。” 杨坚冷着脸问道：“你这么说她，就不怕我发脾气吗？” “世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奴婢所言非虚。如果世子查明有半句不实，奴婢甘受责罚。” “照你这么说，我如果不相信你，那就是蠢货了。你胆子还真够大的，愚蠢、懦弱、无能这么难听的话你都敢骂。” 芷云感觉到杨坚语气里有些怒气，急忙申辩道：“世子明鉴，这些话奴婢并没有说过，是那老妖婆看到世子过来了，故意说给您听的。” “那你说我什么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说过。” 芷云小声嗫嚅道：“我说过世子眼瞎。” 杨坚噌的一下站起来，生气的质问道：“你说什么？眼瞎？我怎么眼瞎了。” “我们家姑娘这么好，世子都不放在眼里，还欺负她。四姑娘欺瞒哄骗，世子却呵护备至，视如珍宝。所以奴婢觉得。”芷云说到一半也不敢再说下去了。 杨坚听到芷云的话心里有些难受，却也知道她说的没错，自己之前错过了太多和伽罗好好相处的机会，还好一切都还来的及弥补。想到这，杨坚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 “你这是变相的骂我蠢吧。”杨坚仍旧一脸严肃的说道。 芷云言辞恳切的回道：“世子息怒，奴婢绝无此意。人只会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害，无关紧要的人，是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的。世子坦诚相待付出真情，才会受人欺骗，奴婢只是觉得不值当。” “连你一个小丫头都能看的清，她却还不明白。算了，无所谓了。”杨坚的语气中隐隐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第174章 刮目相看，毫无头绪 芷云愣愣的看着杨坚转身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郑贲偷偷的转身对着芷云悄悄的鼓掌，之后竖起了大拇指以示鼓励，方才回过头去，跟上了杨坚的步伐。 芷云见此情形更加纳闷，本以为自己今天彻底得罪了这个杨世子，免不了要遭受重责，所以干脆直言不讳，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这位公子哥听了之后，不但没有发怒反倒有些感伤。难道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一直闭口不言没有戳破而已。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杨世子可是深藏不露，不太好惹啊。 芷云一边伺候着伽罗，一边温和的问道：“姑娘，刚才老爷叫您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啊。” “府里一些嚼舌头的告状，说你对杨坚不恭敬，以下范上。我解释了老半天，爹才相信了我说的话。杨坚呢，我们得和他对好口供，万一爹问起来了，让他别说漏了嘴。” 芷云愣了片刻，随即不解的问道：“姑娘和杨世子关系亲密到这种程度，可以随便帮您圆谎？” “他经常帮我干这种事啊。”伽罗喝了口茶，很随意的回道。转过脸，伽罗看到芷云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得罪他了？” “不知道算不算，他不开心，但是也没发火。” 伽罗心急的劝道：“芷云，他真的不坏，你跟他接触久了就知道了。你以后还是别招惹他了。” “姑娘，不是我招惹他，是有人在搅弄是非。不过通过这件事，奴婢觉得，这个杨世子可能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只是因为他隐藏的太深，所以很多人都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伽罗看着一脸严肃的芷云，激动的说道：“芷云，你真是个很厉害的丫头，这么短时间就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了。” “我只是觉得老爷、大姑娘对他的态度不合常理，再根据姑娘所说，以及自己亲眼所见，做出合理推敲而已。而且杨世子虽然长的俊俏，可是一看他那长相气质就不像纨绔子弟的那副嘴脸。姑娘这么说，您是早已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嗯，当初阿爹阿姐和我说他好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后来和他接触久了，才发现原来他一点都不简单。” “姑娘经常和杨世子见面吗？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们的确经历了不少，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慢慢说他。” “好，芷云洗耳恭听。” 杨坚回到府上之时，情绪已经明显好转。杨忠见儿子回来了，本想拿着棍子再去吓唬他一次，管家提醒他少爷心情不是特别好。杨忠顿时又有些心疼，以为儿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又不肯和家里人说，于是命管家偷偷去探听一些消息。 “少爷，伽罗姑娘新收的贴身小丫鬟还挺聪明的，进府没多久，什么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伽罗姑娘这次啊，确实找了一个好帮手。”郑贲跟在杨坚身后，欣喜的说道。 杨坚冷冷的丢出一句：“脾气比我还大。” “是少爷脾气太好。”郑贲话还未说完，就发觉杨坚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的继续说道：“不过发火的时候还是挺凶，挺吓人的。” 杨坚不再理会郑贲，继续闷不吭声的往前走。郑贲沉默了半响，小心的试探道：“少爷，你该不会还在惦记着伽蓝姑娘吧。” “我惦记她干什么？”杨坚回过头不满的看着郑贲。 “郑贲是怕少爷看到伽蓝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心软又……。” 杨坚懒懒的回道：“我那是逢场作戏，她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我不理她总不太合适吧。到时候所有的人都要骂我无情无义了。” 郑贲深以为然，点头说道：“那倒是，就伽蓝姑娘那颠倒是非的能力，如果不留一手，恐怕连少爷这么聪明的人也会被坑惨吧。” 杨坚轻轻笑了笑，淡淡的说道：“要不是我爹明智，帮我挑了伽罗，我觉得我可能已经被她套牢了吧。” 郑贲深表赞同道：“对啊，本来想着如果她不喜欢少爷，又找到了如意郎君，自会拒绝少爷的提亲，这样老爷和独孤大人也怪不着少爷。现在看情形，这姑娘不知是没找着合适的，还是找了以后发现还是少爷好，又回来纠缠。这要不是老爷英明，少爷你还真没法脱身。” 杨坚愣愣的盯着郑贲，隐隐有些不安。“她现在还不知道我爹的礼单聘的是伽罗。也许她也只是在和我虚与委蛇，等着我去退婚呢。” 郑贲一脸轻蔑的回道：“确实有可能，要是少爷去退婚，她还可以委屈巴巴的做个受害人，到时候少爷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我们也别想太多，反正现在不需要面对这个问题了。”杨坚说完，一脸烦闷的跨进自己的屋子里。 郑贲快步跟了上去，问道：“那以后少爷准备怎么面对伽蓝姑娘呢，她要是表面上还对你好，你该怎么办呢？” 杨坚一脸淡然的回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她不得罪我，我也不伤害她。就当多了个妹妹要照顾吧。” 郑贲看了一眼杨坚，提醒道：“少爷如果娶了七姑娘，应该叫她四姐吧。” 杨坚一脸放松的坐了下来，随意的回道：“那就当多了个姐姐要尊敬吧。” “少爷这么想，小的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哎，今天伽罗说的那些事，你赶快去查一下，看来又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了，我们现在连谁干的都不知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少爷你觉得京郊的院落被袭击的事情，和这两天伽罗姑娘的流言，是不是一伙人干的，为什么我们几个府的探子，加上少爷铺排的这么多暗线都查不到一点消息。”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宇文邕这么聪明的人，查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算是宇文护干的也不可能做事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我有种预感，这些人就是冲着独孤伯父或者宁都王来的。” 郑贲一脸认真的盯着杨坚，问道：“少爷是觉得，他们要对辅城王和伽罗姑娘下手了，借此把独孤大人或者宁都王拉下马？” 杨坚默默的点了点头，担忧的说道：“也许他们的野心更大，就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我现在更害怕的是，这些人不知道有没有查到我们的暗桩，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郑贲听到此话，心里也有些惊慌。“那看来我们得赶紧找出幕后之人才行，少爷，京城中还有比宇文护更厉害的势力吗？” 杨坚沉思半响，神情严肃的回道：“京城各方势力太杂太乱，中立派也很多。如果有几方势力联合起来或者达成某种默契，那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样就更难排查了，为了利益，什么组合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先将这些天的消息都整理出来，看有什么线索。过两天，我去见一下落落姑娘，也许她能给我一些意见。还有让路大哥和吉叔聚齐各堂口的负责人约个时间，我有事情要吩咐。” “是。” 第175章 流言四起，火上浇油 京城中的流言似乎从来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两天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辅城王和独孤七女公子的婚事，今天独孤家四姑娘嫌弃杨家世子的流言又四起。 接着李家世子和独孤伽罗闹翻而退婚的消息又很快传遍街头巷尾，随后又有爆料，独孤家四姑娘撞破七姑娘和辅城王的奸情，差点被灭口，李家世子为四姑娘抱不平愤而退婚。 一时之间，谣言满天飞，伽蓝走在大街上总是被一些少女少妇，报以仇视的目光和难听的言语。在她们眼里，杨坚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夫君，居然有这样不知足的女人还敢嫌弃杨世子，这让她们如何忍受。 伽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她一出门就会有一群妇女对着她指指点点，芷云怒目而视将这些人赶开，可是也不见效果。就连杨坚也遭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嘲笑和讥讽，甚至李澄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善意的眼光时刻盯着自己。 伽蓝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下人，呵斥道“凌云，乳娘怎么回事，我只让你们传了伽罗和辅城王有私情，现在怎么出了这么多谣言，居然还有针对我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凌云低头颤抖着回道“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也只对那些人说了该说的那一部分，其余的半个字也没敢多说啊。” “我嫌弃坚哥哥的事情，还有李澄为我打抱不平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到底是谁泄的密，我好不容易才把坚哥哥哄回来，就被这个王八蛋，弄的功亏一篑了。坚哥哥要是听到了，会怎么想我啊，他会不会发脾气，会不会跟爹……。” 凌云见主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劝道“姑娘你先别急，这些都只是谣言，还没有被证实，老爷和大姑娘会想办法将事情压下去的。您先别自乱阵脚。” 伽蓝冷静下来镇定的说道“对，我一定不能承认，爹会帮我掩饰的。这些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诬陷我的，我是被人冤枉的。对，就这样。” 突然之间，伽蓝又惊叫起来。“不行，万一坚哥哥听到那些谣言，伽罗再添把火，那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凌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主动出击。” 凌云不解的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做，去找杨世子解释清楚吗？” 伽蓝想了想，否决道“不行，这会估计他正怀疑着，我过去只会越描越黑。我得找人帮忙。走，去李府。” “姑娘，现在这紧要关头，您怎么还去招惹他呀。这要是杨世子知道了，那……。” “你瞎想什么呢，我找李澄是让他帮忙把杨坚约出来灌醉，剩下的我们见机行事，这次我一定要想办法吃定杨坚，让他……。” 凌云连忙劝阻道“姑娘不会是想要……。不行这太冒险了，之前司马姑娘那件事，奴婢还心有余悸。万一……。” 伽蓝恼怒的回道“我才没那么呢。我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会那么没羞没躁。我只是想趁他喝的半醉，好好照顾他顺便让他发给誓什么的，反正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独孤信被这些流言搅得头痛欲裂、心神憔悴。下过早朝就早早回府了，在书房看了几页书还是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将管家叫了过来询问府中情况，听说两个女儿都安安静静呆在家，独孤信这才安心了一些坐在书房凝神静思，思考应对这些流言的策略。 李澄见到一身丫鬟装扮的伽蓝大感意外，惊讶的问道“伽蓝，你怎么这幅打扮？” 伽蓝烦闷的回道“现在外面关于我们几家的流言满天飞，我不避着点，根本没法出门。” 李澄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杨大哥他知道你过来找我吗？” 伽蓝急促的回道“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我长话短说。李澄，你帮我把他约过来，陪他喝酒，等他喝的差不多了，我再出来照顾他，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搞定他。” 李澄为难的说道“这，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这是在算计他呀。”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害他。我和坚哥哥本就两情相悦，只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才会如此波折。李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吗？如果你帮我拿下了杨坚，那我就帮你把伽罗给哄回来，怎么样？” 李澄看着一脸坚决的伽蓝，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我再想想。” 伽蓝又气又急，催促道“你还想什么，难道你不想娶伽罗了吗？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宇文邕，将你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娶回家吗？李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好，我帮你。我这就去找杨大哥。”李澄纠结了半响，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快去快回，我在这等着你。” 宇文护站在书房门口，心情十分畅快。独孤信那帮人被流言搅得心神不安，没有精力再和自己作对。这段时间他在朝堂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阻拦。下了朝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扰乱心扉，倒是多了很多空闲时间看热闹。 尹正见主子心情愉悦，也跟着高兴起来。“主上，这下独孤府就热闹了，也不知道这几家人会不会打起来。” 宇文护浅笑道“现在，像你这种想法的人多着呢，不用我们打探自会有人来传递消息。也好，省的耗费我们精力。” 尹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院外，说道“不过，这一次还真是意外之喜啊，我们只是随便放了点流言。没想到，居然一下又蹦出这么多精彩的内容。也不知道还有谁，对他们的事这么感兴趣，知道的居然比我们还多。” 宇文护听闻此言，忍不住失声笑出来。“想来，街上这些流言可能是好几拨人干的。也许，大家都知道一点，知道的都不齐全，赶巧了都在一天给爆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了谁的忙。” 尹正称赞道“还是主上英明，这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不但惹的陛下对独孤信完全失去信任，还让这几家互相掐起来。以后这些人想拉拢，想打压，全凭主上心情。”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个看戏的。况且这还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那帮人不是也要对付独孤信这群人吗？他们正愁着没有办法把杨家也一起拉下来。现在独孤信这些人自己内讧，他们也省心了不少吧。” 尹正欢快的问道“那主上要不要帮帮他们？” “不用，他们不是让我别插手就行了吗？那我们干嘛要多管闲事呢，看戏多有意思啊，让他们咬去吧。最好两败俱伤，我们回头一个一个收拾。” “还是主上考虑周全。” 宇文护转过脸看了看尹正，饶有兴趣的问道“不过，尹正。你有没有兴趣棒打鸳鸯啊。” 尹正猜测道“主上的意思是，拆散独孤姐妹和杨、李两家的婚事。” 宇文护狡黠一笑，回道“不用我们拆，我们就是添点柴火而已。走，进宫找宇文觉这个小屁孩玩玩。” 。 第176章 不速之客，意外发现 李澄怏怏不乐的走在大街上，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他有些不明白，他和伽罗的关系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吗？ 为什么自己费力讨好，事情却向更糟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明知道和伽罗已经是有缘无分，自己还是不死心？为什么自己像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为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李澄晃悠悠的走到了杨府。管家急忙出来迎接，李澄询问之下才知道，杨坚刚刚离府不知道去哪逛去了。 李澄有些纳闷，这昼市将休哪还有地方可逛呀。不过一看管家难为情的样子，李澄知道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处也不再纠缠，转身缓缓的回到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着。 杨坚悄悄的进了房间关上门，迫切的问道“落落，前两天让你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秦落落低声回道“那群攻击你朋友的山贼看来是很难查到了。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威远候有关。” 杨坚纳闷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不是什么也没查到吗？” “杨世子离京之前，威远候府就已经是动作频出。世子不在京的这段日子，他们府上有好几次大的动作。虽然查不出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但是时间上和世子描述的朋友被袭击的时间点大致吻合。天底下应该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杨坚沉思片刻，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他们的嫌疑不小啊，而且他们这群人和独孤伯父还有我爹，都不那么对付，作案动机还是挺大的。” 秦落落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提醒道“如果真是他们，世子可要小心啊。他们家的人个个心狠手黑，不讲道义。” 杨坚突然反应过来，确认道“你刚刚说，太师好像和他们暗中有来往？” 秦落落肯定道“没错，最近一个月他们经常出入清乐坊。进出都是分开的，到了里面却暗自聚到一起。他们两人的侄子平常就是酒肉之徒，等他们商议正事的时候，这两个花花公子就替他们打掩护。” 杨坚似有所悟，静静的回道“难怪做的滴水不漏，原来已经和太师达成一致了。” 秦落落一脸担忧的盯着杨坚，平和的说道“这几日，落落设法从那两个公子哥那多打探一下消息，希望能帮到世子。” 杨坚刚准备表示感谢，突然之间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困惑的问道“落落不是和他们家有仇吗？他们不认识你吗？” 秦落落冷哼了一声，轻蔑的回道“这些人从来都是眼睛朝天看，哪会把我们这些低贱之人放在眼里。何况当时落落还小，这些年容貌气质也变化不小。” 杨坚暗自松了口气，劝道;“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别被他们认出来。” 秦落落浅浅一笑，回道;“世子放心，这几个混蛋和落落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了，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杨坚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有没有办法让那两个花花公子产生一些过节，也许以后用的着他们。” 秦落落胸有成竹的回道“小事一桩。世子尽管放心，落落会帮你好好盯着这帮人，一有动静立马派人通知你。” “好，那我……。”杨坚话还未说完，楼下一阵骚动，随之而来的还有刺耳的大叫声。 “秦落落，在里面陪谁呢，快出来伺候本大爷。” 老鸨一脸焦虑的劝阻道“范公子使不得，杨世子在里面呢。” “哪个杨世子，叫他出来，本公子可不怕他。” 正说话间，一个俊朗少年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仆人，从二楼的走廊尽头走了出来。老鸨的心提到嗓子里面，生怕两位祖宗爷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范公子仔细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心里既惊艳又嫉妒。楼上的那个少年确实长的比自己好看很多，气质也比自己出众，难怪外面那么多傻女人，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他。 不过范公子心里清楚，自己今天不是来欣赏男色的，而是故意来找点事嘚瑟一下的。 范通故意摆着一张厌恶脸，大声嚷嚷道“你就是杨世子啊，不是说是个威武的少年将军吗，怎么秀气的跟个娘们似的？” 杨坚一脸冷峻的问道“你就是范通？” “就是本大爷，怎么着，看不惯啊。” 杨坚没有理会这个看起来跟草包差不多德性的人，心里冷哼了一声范通？长成这样，怎么不叫饭桶啊。随后就带着郑贲径直走下了楼梯，往门外走去。 范通满脸疑问的看着杨坚一声不吭的从自己身边穿过，心里有些失落。再看看身边带来的年轻女子恋恋不舍的看着即将离去的少年。范通顿时怒从心起，顿生一计。 范通抬手给了身边女子一巴掌，高声叫骂道贱人，看什么看。之前勾搭人家不成，怎么，人家不要你，你还想上赶着贴人家啊。” 杨坚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眉，转过身反感的看着对面的范通。地下跌坐着的女子，一脸悲戚的看着杨坚，眼里充满了委屈的泪水。 杨坚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年轻女子竟是之前在酒楼陷害自己的司马月茹。几个月前见她，还是一个秀雅端庄的少女，如今却俨然成了一个饱受摧残的少妇。杨坚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里却依旧很冷静。 “怎么，我管教家里的女人碍着你啥事了？难不成你还想在这，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杨坚白了一眼对面态度傲慢的白痴，转身平静的走了。范通走上前看了两眼，确认少年真的已经走了，郁闷的说道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这还没开始表演呢。” 范通回过身看到跌坐地上的女子，恨恨的骂道“你说你有什么用，勾引一个纨绔子弟都不会，就会在这哭哭啼啼的，看了就烦。人家公子哥啊，可真没把你放在眼里，连瞧都不带瞧你一眼的就直接走了。看来本公子也没必要管你这个蠢女人了。” 范通说完，一甩衣袖大摇大摆的上楼了。只留下司马月茹一个人泪眼婆娑，不知该如何是好。秦落落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郑贲一脸不忍的问道“少爷，刚才那个是月茹姑娘，她怎么嫁给那样一个草包了？” 杨坚心里也不太舒服，嘴上冷冷的回道“这得问她爹司马南了。” 郑贲沉默了一阵，怀疑道“少爷，这个司马大人传过来的消息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这是在敷衍少爷呀。” 杨坚冷笑一声，淡定的回道“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我们多少忙。不过，他虽然不敢打探宇文护的机密消息，倒是将宇文护下面的党羽都帮我们摸清楚了。而且这两个月又将威远侯下面的党羽也替我们查清楚了，也算是有些贡献的。” 郑贲想了想，惋惜的说道“这么说，月茹姑娘应该两个月前就出嫁了。只是看样子，她嫁的并非良人啊。那个饭桶出来嫖宿居然还带着……，真的是太过分了。” 杨坚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郑贲，说道“这个范公子以前和我素无往来，今天突然找上门来示威，态度还这么傲慢，看来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十有就是他们家干的。” “对啊少爷，按理说他一个伯爵之子，怎么敢过来挑衅您呢。都不需要抬出老爷的名头，光少爷您县公的爵位就可以压他一头。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以为少爷这一群人就快被他们家整垮了，所以没什么好忌惮的。” “我今天会去青楼的事，还有我和月茹姑娘的事，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宇文护透露的？这么说，落落猜的没错，他们家已经和宇文护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们才能这么不漏痕迹的整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李澄远远的瞧见杨坚熟悉的声音，兴奋的呼唤道“杨大哥，原来你在这啊，我找你半天了。” 杨坚呆怔了片刻，急忙迎上去，笑着回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找我。” 李澄和善的说道“没关系，是我太冒昧了。杨大哥，你这是……。” “呃，我……。”杨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澄低头笑了笑，回道“放心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我懂的。我爹以前还带我去见识过两次呢。” 杨坚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澄，尴尬的问道“李世叔，还带你来这种地方啊？“ “是啊，我爹说我太呆了，让我多接触一下女孩子。”李澄一脸纯真的看着杨坚。 杨坚微微低头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悄声回道“李世叔，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不过你千万别跟我爹说啊，还有独孤伯父，他们可没李世叔那么，宽容。” 李澄笑道“我知道，我爹都跟我提过，我有分寸的。” “那我先谢过你了。”杨坚笑呵呵的看着李澄。 “走，去我家吧，我们一起喝酒去。到时候杨伯伯问起来，我也好帮你作证啊。” 。 第177章 不期而遇，鬼使神差 夜幕降临，城中的一个商铺无意中失火了，如玉轩的掌柜因为在盘点算帐，所以还没走。救火的声音，很快传到掌柜耳中。掌柜急忙吩咐人去独孤府找伽罗，伽罗快马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的差不多了，匆匆巡视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员伤亡。 伽罗心中松了一口气，此时朱木匠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两人商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起火的。不过，眼下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先想着怎么筹备善后的事情，比较有用一些。 伽蓝在李澄的院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眼见天都黑了，也不知道那两个杀千刀的男人死哪去了。而凌云也在一个时辰之前被自己遣回去了，此刻，伽蓝又冷又怕，不自觉的离开院子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走了好一阵，终于看到一个宽敞的屋子里有些亮光，伽蓝悄悄走了进去发现没人，只好靠着案几坐了下来歇歇脚。 李昺正在府中和姬妾玩着游戏，一转眼发现几个爱妾都不知道悄悄躲到哪去了，李昺笑嘻嘻的轻声呼唤着姬妾的小名，却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群小姑娘希望自己挨个的去找她们，这样才有意思。 李昺蹑手蹑脚的走到一处偏院，发现屏风后面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李昺内心乐开了花，偷偷的绕到少女后面，一把抱住了少女，嗡嗡的亲了两下，兴奋的叫道“哈哈，我抓到你了，看你往哪里逃。” 少女惊叫一声，用力挣脱了李昺的怀抱。李昺这才看清，眼前这个身着丫鬟服的姑娘竟然是伽蓝。伽蓝也震惊的发现，刚才非礼自己的男子居然是陇西郡公。 两人还没来的及询问对方，李澄目瞪口呆的那张脸就出现在了门口。李昺刚想向儿子解释什么，就见李澄慌张的回过头去了。李昺心里不免有些生气，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儿子后面还站着杨家世子。 “杨大哥。”李澄惊慌的看着杨坚，发现对方神色平静，似乎是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心里顿时安心了一点。 杨坚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澄，一脸单纯的问道“怎么了，这幅表情。” 李澄听杨坚这么问，明白他刚才什么也没看到，立马静下心来，掩饰道“啊，没什么，之前出去找你，忘记伽蓝还在我家了。” 李眪听到两人的对话，此时也冷静下来，笑呵呵的说道“阿澄不用担心，伽蓝啊，好好的呆在这呢。杨世子，快请进。阿澄，别愣着啊，大晚上的老让人家呆在外面多没礼数。” 李澄回过神来，连忙微笑着说道“对，杨大哥，我们进去吧。” 杨坚笑了笑跟着李澄进了房门。李眪向外面喊了两声，就见两个丫鬟匆匆忙忙的端了一些点心和酒水过来了。 屋子里，四人四个方位坐定，李澄面色温和，心里却很谨慎的陪着杨坚边聊边喝。李眪也偶尔插上几句打个哈哈，活跃一下气氛，眼睛却不停的偷偷瞄着杨坚，观察着他的神色和举动。 伽蓝此刻早已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那个场景，她不时的悄悄瞟一眼杨坚，见他神态自若，又悄悄看向李眪，并无异常。伽蓝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点，只是她依旧不敢大意，就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了，又引火上身。 因此，她干脆抿嘴含羞，一语不发。呆坐了半天，伽蓝觉得太过于拘谨，手上稍微放松了点准备伸手去端茶壶，正巧李昺眼睛盯着杨坚，手不自觉的伸过去也准备倒茶。两只手再一次同时碰到一起，两人闪电般缩回自己的手。 李澄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惊慌的将杨坚的视线转移到别处，以掩饰父亲和伽蓝刚才慌乱的举动。好在杨坚似乎别没有察觉到什么，泰然自若的和李澄把酒言欢。李昺和伽蓝心里稍稍平复下来，只是此刻之后再也不敢动弹半分，默默坐在那一动不动。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李眪见天色已晚，找了个由头结束了谈话。他一边陪着客人往大门口走去，一边心里想着该不该送伽蓝回去，让谁送好呢。自己送，阿澄送都不太合适，让杨坚送，显然也不太妥。最后还是决定让管家赶着自家马车，将伽蓝送回府。杨坚因为有郑贲陪伴，也就谢绝了李家父子派人相送的好意。 待李氏父子进府之后，杨坚回过身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当陇西郡公抱着伽蓝亲吻的那一刻，杨坚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觉得太搞笑还是太可笑。竟然觉得自己憋不住想笑，没有愤怒，没有伤心，也没有失落，好像什么感情都没有了，又好像还是有那么一丝在意。 郑贲直直的盯着杨坚，想要问些什么，最终也没开口。杨坚回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带着郑贲往杨府方向走去。郑贲见少爷表情轻松，知道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也就放心的跟着回去。 李澄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道“爹，你和伽蓝在里面干什么？” 李昺双眉紧簇，哑着嗓子回道“我以为她是府中的姬妾，所以才，谁能料到伽蓝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李澄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幸好杨大哥没有看到那一幕，否则事情可就……。” 李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无奈的回道“我的傻儿子，你真以为他没看到吗？” “怎么会，他明明，难道杨大哥是装出来的。”话一说完，李澄惊恐的看着父亲。 “伽蓝那一声尖叫他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伽蓝无缘无故出现在李府，他一点都不好奇吗？我们聊了这么久，他半个字都没提到伽蓝，不是刻意想要避开这些话题吗？”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李澄有些心慌意乱的低头陷入深思。 “能怎么办。他既然没有戳破，肯定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杨坚是个聪明人，不会因小失大。不过，刚刚看他那么冷静，倒是让我挺吃惊的，不知道是他忍耐力太好，还是他已经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伽罗。” 李澄一脸失落的问道“这么说，杨大哥他不但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默认了……。那我和伽罗岂不是……。” 李昺悠悠的劝道“阿澄，事已至此，我们也只好另谋出路了。你就别在纠结于此了。” “爹，容我回去好好想想，让我想想。”李澄失魂落魄的缓缓往外走去。 “阿澄，阿澄……。哎，这孩子。” 独孤信晕晕沉沉了一下午，到晚上反倒有些睡不着，管家陪同着他在院子里，悠悠的走着。没过多久，独孤信便看到小女儿伽罗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独孤信有些不快的询问了几句，便让伽罗回去早点休息。刚叹了口气，又发现李府的管家将伽蓝送进门来。独孤信心里更是纳闷不已。 这两天，有关她们姐妹的谣言层出不穷，在这风口浪尖之时，伽罗和伽蓝居然还一门心思往外跑。尤其是伽蓝，李府现在也成了是非之地，她居然还敢去。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对了，李府。她去李府干嘛？独孤信怔怔的看着伽蓝回房的身影，久久没有回味过来。 。 第178章 圣驾莅临，冷嘲热讽 早朝过后，宇文觉在宇文护的怂恿下，带着六命以上的大官，兴致冲冲的驾临独孤府。府上众人匆忙接驾，伽罗和伽蓝也正好在接驾的众人当中。宇文觉和众人闲话了一阵之后，目光转向了独孤府的两位千金。 “独孤大人，两位千金果然都是国色天香，秀外慧中的女子。难怪，京城中的贵公子，都争相求娶，就连寡人的皇弟也为之倾倒。” 独孤信拱手欠身回道“陛下，小女年幼无知，行事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宇文觉故作大方的回道“独孤大人说的哪里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罪不罪的。” 宇文护见话题已经引上正轨，也趁机插话“独孤大人，外面的流言，陛下想必是不信的。只是长此下去，恐怕会有损令嫒的声誉。如今，陛下正好莅临贵府，何不趁此大好时机，将两位千金的婚事给定下来呢。” 宇文觉见状，兴奋的说道“是啊，寡人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两家的公子，有幸能娶到独孤府的两位千金。” 宇文觉说完，朝身边的宇文护看了一眼。独孤信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此时也不便开口反驳。 宇文护乐见其成，急忙建议道“陛下，听说杨、李两家都已经送上了礼单。何不把两家的大人小孩叫上，一起把这两桩喜事给敲定呢。” “太师之言，正合寡人之意。来人，传旨。宣陈留郡公和陇西郡公携其世子，速至独孤府觐见。” 宇文护内心欣喜不已，面上却依然平静“陛下，宁都王妃身为长姐，必定对妹妹们的婚事相当在意，陛下不如将他们夫妇也请过来。还有，辅城王对此事也甚是关注，陛下何不都一起请过来呢。” “好，就按太师所说的去办。独孤大人，同寡人下两局棋吧。诸位大臣也别拘着了，各自找地方消遣吧。”宇文觉话一说完，宇文护神清气爽的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躲清闲去了。独孤信满怀心事的带着宇文觉进了正厅。其他众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悄悄话。 宇文觉的旨意刚出，距离独孤府门口一丈外，没有官兵守卫的地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伽罗不顾周围人的指点，焦急的站在大门口等候，伽蓝看着外面的阵势，缩在门后面根本不敢出来。 宁都王府的马车很快就来到府门口，伽叶匆匆下了马车，也顾不上围观的人群，直接冲向府里。宇文毓紧紧跟在伽叶身后。伽罗叫了一声阿姐后，也想回府，却有些担心杨坚，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杨家和李家的马车几乎同时到达独孤府，车上的两父子跳下马车后，李昺陪着杨忠一起往大门口走去，李澄将杨坚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杨大哥，我和伽蓝真的什么也没有，那些谣言都是胡说的，你千万别信。” 杨坚看着李澄一脸惊慌的样子，劝慰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放心吧，我也深受其害，理解你的心情。” “杨大哥你真是一个很好……。”李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打断了。 “哟，还没进去就开始私了了，要不两人先在这打一架定胜负如何？” 李澄一看对方一副小人嘴脸，顿时就来火“你是什么人，我们两聊天，关你什么事？” “我们这些人吃饱了撑着就爱管闲事，你能拿我们怎么着？” “就是啊，李世子你也算个风流之人，一边求娶妹妹，一边撩拨姐姐。现在情敌站在面前，你就不用给个交待吗？” 李澄还待辩驳，杨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搭理。两人刚一抬脚往前走，后面尖锐的奚落声又起。 “可不是嘛，杨世子不是少年将军，最近还立了战功吗？你上阵杀敌都敢，媳妇被人抢了，你不会连情敌都不敢打吧。” “是啊杨世子，你不是挺受姑娘家喜欢的吗？怎么，你也有今天，也有被人嫌弃被人甩的时候啊。大家说是不是啊。”那人说完，众人一阵哄笑。 李澄停下来，愤愤不平的说道“杨大哥，他们……。” 杨坚扫了一下幸灾乐祸的众人，心里有些厌恶，冷峻的说道“别搭理他们，我们走。” “早就提醒过你，独孤伽蓝不是啥好东西，你还不信，现在怎么样，肠子都悔青了吧。” “两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快打啊，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打一架不就完了嘛。” 伽罗见众人越说越难听，急忙冲下台阶，怒斥道“你们再胡说，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好凶的娘们啊，这独孤府的婆娘可是一个比一个凶悍呀。” “凶悍多好啊，总比这两个软蛋强，两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爽快，你们说是不是啊。”话一说完，又是一阵刺耳的哄笑。 “就是啊，杨世子。你是不是温柔乡里待太久了，都不知道什么叫男人啊。还将军呢，我呸，床上将军还差不多。”人群中一个男人缩在后方讥讽道。 “谁，谁说的，滚出来。”伽罗怒不可遏的冲到人群中，想要将人揪出来。 “伽罗。“杨坚和宇文邕同时拦住了伽罗。 “哟嚯，又来了一个，三个情敌聚齐了，正好打一架再进去呗。” “就是啊，进去聊啥呢，还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 “说不定人家关起门来，在里面打呢。大户人家嘛，就这德性，什么都藏着掖着。” “要不咱来赌一把，看他们会不会在里面打起来。” “这有什么好赌的，要赌就赌谁打赢了呗。” “好，我买杨家赢，你们呢。” 众人说话间，少年们早已经脸色铁青的进了独孤府。李眪刚刚在台阶上观察自己的儿子和杨家世子面对挑衅时的反应。心里不由的感叹杨家果然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沉稳冷静，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只是耗费了这么多年精力，自己的儿子还是个单纯冲动的傻小子。 而杨坚小小年纪却早已养成了这样深藏不露的性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幸好当初选择了让阿澄跟他示好，否则真斗起来，李家还不一定是他们杨家的对手。 。 第179章 棒打鸳鸯？佳偶天成 独孤府的后院内，下人们早已依次摆好坐垫和桌案，案上已经放好了茶水点心。宇文觉和独孤信在正厅下棋，领旨而来的众人在正厅中拜见陛下。 宇文觉领着众人到了后院依次坐好。为了方便问话，杨坚和李澄都安排和自己的父亲同桌，所以坐的都很靠前。伽罗和伽蓝也被安排坐在独孤信身后的一排小桌边。 宇文觉笑眯眯的盯着独孤信说道“独孤大人，辅城王和贵府的伽罗女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何不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独孤信看着满脸笑意的陛下，眼中隐约有些犀利的神色，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辅城王殿下乃皇室贵胄，老臣不敢高攀。” 宇文护见独孤信不上钩，轻笑着劝道“这有什么攀不攀的，宁都王不也是皇室之人，如今和王妃不也是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吗？眼下，如果令嫒能嫁给辅城王，岂不是一门两王妃，荣宠至极。” 此话一出，众臣皆低头不吭一声。宇文觉有些沉不住气，死死盯着独孤信，就害怕他突然就顺了太师的意思，答应这门亲事。 宇文邕安静的坐在众臣当中，心里异常难受，他多想独孤信就此答应这门亲事，可是他又明白一旦答应了，这对自己对独孤府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一边是求之不得的感情，一边是保全众人的理智。 他知道，今天以后伽罗终将和自己有缘无分，再无可能。杨坚和李澄此刻也紧紧盯着独孤信，心里一阵恐慌。 独孤信悄悄扫了一眼众人，不卑不亢的回道“太师，两位小女已经许配给杨、李两家，老夫，实在不好再高攀皇室宗亲，还望谅解。” 言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宇文觉更是欢喜，对独孤信的敌意和猜疑也瞬间消失。只有宇文邕一人心潮澎湃，平静的脸上掩饰不住眼里无尽的悲伤。 伽罗听到父亲这么说，以为自己铁定要嫁给李澄了，脸上也满是落寞之情。再看看宇文邕黯然的眼神，伽罗内心更是悲哀。 宇文护不紧不慢的饮了一杯茶，悠悠问道“杨世子，你确定要娶独孤家的女儿为妻吗？外面仰慕你的女子可是排到城门口了。” 不等杨坚回答，独孤信不满的质问道“太师，杨坚可是我独孤信亲自挑的女婿，你这样当众挑拨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宇文护笑了笑，平静的说道“独孤大人何必动气，我只是提醒一下杨世子，让他别忘了自己还有很多更合适的选择，以免成婚后被人嫌弃官低家穷，懦弱无能。到那时候再后悔，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 宇文护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众人心里都有些震惊，看来太师今天不是来撮合姻缘的，而是来棒打鸳鸯的吧。 众人此时都忍不住同情的看向杨坚，令大家失望的是，杨坚没有一丝难堪之情，他依旧一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连独孤信和伽叶都有些意外，虽然独孤家一直试图掩饰这些流言，可毕竟不是空穴来风，让人不怀疑也很难。如今杨坚的这幅神情让他们父女二人都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伽叶眼见要陷入僵局，急忙出声辩护“太师，你刚刚才说陛下不会相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这会自己怎么又信了。” 宇文护故作惊讶的说道“王妃可是误会了，我说的流言是指辅城王的事呀。至于刚才我所言之事可不是流言，那些话都是从独孤府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是有人造谣生事吧。”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骚动。伽叶狠狠的瞪了一眼伽蓝。伽蓝听到自己所说的话被当众揭穿本就恐惧，被长姐这么一瞪，更是有如惊弓之鸟，差点失声叫出来。 宇文觉看着众臣议论纷纷，不明白何故。他摸了摸后脑勺，单纯的问道“太师所说到底是何事，为什么寡人有些听不明白呢。” “陛下是局外人，自是不明白个中是非曲直。不过，我想当事之人心里应该十分清楚吧。杨世子，我说的对吗？”宇文护说完，冷冷的看向杨坚。独孤信和伽叶都有些担心的盯着杨坚。 杨坚低头行礼道“恕臣愚昧，下官并不明白太师所言何意。” 宇文护呆怔了片刻，随即冷笑着说道“没想到杨世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度量和气魄，佩服，佩服。只不过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杨世子以后可千万别后悔。” 伽叶见状，也冷笑了一声，傲然说道“太师可别在这危言耸听了。小妹伽罗虽然有些调皮任性，但是也不失天真善良。杨坚沉稳大方正好可以包容伽罗的小女孩心性。如此良配，太师为何执意要拆散呢。” 宇文护惊讶的问道“伽罗？杨坚要娶的人是伽罗？独孤大人，可有此事？” 独孤信面若冰霜的回道“确实如此。” 伽叶见宇文护一脸颓败，趁势追击道“看来太师才真的是误会了。杨坚和伽罗两个小孩，虽然偶有争吵打闹，但那只是小情侣之间的磨合期。等真成家了，小夫妻也就和美了。不知太师所说的嫌弃、后悔从何说起。” 宇文护听出伽叶故意在嘲讽自己，立刻调整好状态，微微笑着问道“是吗？杨世子，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伽叶听闻此言笑容瞬间僵住，刚才只顾得意，却忘了确认杨坚的想法。要是此刻他矢口否认，那伽罗可要被自己坑惨了。 独孤信心里也很紧张，如果是在私下里，杨忠就算强行逼迫，也会让杨坚屈服。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杨坚一开口就拒绝，那谁也无法挽救这个局面。 也不知道杨忠老弟和坚儿达成一致了没有。众人心里也很好奇，皆睁大眼睛望着杨坚。伽罗和伽蓝心里更是纠结不安，默默的低头等待结果。 杨忠内心一惊，想到前几天儿子突然跑过来要求换人，后来又莫名奇妙的溜了。他此刻也不太确认自己的儿子究竟会如何选择。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应该狠狠的揍这小子一顿，把他打服帖了，也就不会出现此刻的担忧了。 宇文护见杨忠和独孤信脸色都有些沉重，继续刺激道“怎么，杨世子如此害怕自己的父亲，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敢吭一声。” 伽罗听到宇文护这么说，忍不住抬起头，怔怔的盯着杨坚。独孤信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氏父子。杨忠悄悄的拉住儿子的手，父子两对视了一眼，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心思，杨忠这才放下心来。 杨坚拱手向独孤信父女，一脸认真的说道“伽罗妹妹单纯善良聪慧可爱，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话一说完，杨坚一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伽罗看着杨坚温暖的笑脸，既欣喜又羞涩。独孤信更是喜上眉梢。 宇文护本想着，只要杨坚流露出半点不情愿之意，他就有办法逼杨坚吐露自己的心声。没想到杨坚居然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从容不迫，看来眼下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这么说，还当真是我误会了。那伽蓝女公子嫁的又是何人呢？”宇文护继续平静的追问道。独孤信和伽叶顿时楞住，两人同时看向了李眪。 李眪心领神会，笑呵呵的对宇文护说道“太师，伽蓝自然是要嫁入我们李家的。” 宇文护扶了扶额头，幽幽的说道“我怎么记得，之前李世子可是一直和七女公子走的挺近的。怎么现在，听起来有点乱呢？” 李眪故作正经的说道“小儿和杨家世子交好，所以难免经常和七女公子见面，太师不要多心。” 宇文护冷笑了一声，不依不饶的问道“这样啊，那李世子既然和姐姐是一对，应该多和姐姐接触才是，老插在妹妹和妹夫中间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这个，这个……。”李眪结结巴巴的说着，脑子里迅速思考着对策。 宇文护得意的问道“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不是，我们没有难言之隐，只是……。”李眪一边说，一边瞟向独孤信。 宇文护追问道“只是什么？” 独孤信冷冷的插嘴道“只是太师又误会了，小女伽蓝所嫁之人并非李澄。而是，陇西郡公！” “陇西郡公？我没听错吧。”宇文护再一次感到震惊。 在场的人皆惊愕不已，除了李眪和独孤信，没有人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如果说杨坚和伽罗凑成一对让人感到意外的话，那李眪和伽蓝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独孤信无视众人震惊的表情，冷漠的说道“太师没有听错，小女伽蓝未来的夫君就是陇西郡公。外面的那些谣言，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而已。” 李眪见独孤信已经下定了决心，趁机表明自己的态度。“下官自知浅薄，刚才有所顾虑怕给伽蓝蒙羞，所以才支支吾吾，望太师不要见怪。” “看来陇西郡公真是艳福不浅啊，伽蓝姑娘如此美貌如此才情。你可有的享受了。” 宇文护语音刚落，独孤信就冷冷的问道“太师还有什么疑虑吗？” “独孤大人今日喜得良婿，实在是可喜可贺呀。” “对对对，诸位臣工，来，我们敬独孤大人两杯。”宇文觉话一说完，众臣齐声向独孤信祝贺。 由于目的已达到，宇文觉闲话了几句以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独孤府。宇文护自觉没趣，也随后离去。 。 第180章 心想事成，心神不定 圣驾离开之后，围在独孤府门前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些好事者，本以为又可以兴风作浪一番。没想到独孤信这么一配对，反倒让那些谣言有些站不住脚。 围观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渐渐散去，一群少妇老妇一边往回走，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原来七姑娘许配的是杨家呀。那还有人说四姑娘看不上杨世子，看来都是那些无聊的人瞎猜的呀。” “可独孤府的人都说七姑娘和杨家世子见面就吵，而且两个小孩还打过架，他们怎么会是一对呢。”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这是打情骂俏呢。你没看到七姑娘老喜欢缠着那杨世子让他帮这个做那个嘛，要不是把他当自己人，才不会这么麻烦人家吧。” “那李世子呢，不是都说李世子一直在追求七姑娘吗？” “人家爹说了，李世子那是和杨世子关系好，所以才常和七姑娘见面。你看七姑娘一直对人客客气气的，就知道他俩肯定没啥。” “说的也是，那四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不是都传她和杨世子是一对吗？就算不是杨世子，那也应该是李世子啊，怎么变成陇西郡公了？” “四姑娘的事啊，确实挺玄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四姑娘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吗？这郡公爷虽然好，毕竟年纪大了点。她怎么好好的杨世子看不上，却看上了……。” “她哪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杨世子呀，说不定是人家先不要她的。你想想啊，这杨世子在京城多受姑娘家欢迎啊，独孤大人不得把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嫁给他才行呀。” “就是啊，七姑娘在家才是最受宠的女儿，配人家的嫡长子当然得选这样高贵的人才行啊。再说了，这杨家的少夫人之位多少姑娘挤破脑袋想要去呢。” 独孤府内，众人散尽之后，只剩下杨、李两家和宁都王府的人留了下来。宇文邕也很想留下来，向伽罗一诉衷肠，只是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必须离开，否则又将会引起一场不小的动荡。 独孤信领着杨忠、李眪进了正厅，宇文毓带着杨坚、李澄陪伴在左右。三个长辈，言笑晏晏的谈论着婚事。伽叶拉着伽罗的手，在府中的花园里悠闲的逛着。 伽叶看着妹妹情绪低落的样子，担心的问道“伽罗，现在都已经如你所愿了，为什么还这么闷闷不乐的呢？” 伽罗抬起头望着姐姐，心酸的说道“阿姐，我知道杨坚是不想让我们独孤家难堪，才被迫答应的。他和四姐明明是对有情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伽罗，这怎么能算自私呢。我们又没有逼他，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 “可是刚才那种情况，他想不答应也很难呀。我是很喜欢他，可我也不想看到他难过，更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他。” 伽叶长长的舒了口气，冷静的劝道“伽罗，宇文护有一句话说的对，杨坚如果真娶了伽蓝，婚后一定会后悔的。伽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她到底有没有嫌弃过杨坚，你更是心知肚明。” “她现在之所以又回头找杨坚，不过是发现李澄也不过如此。哪天她发现比杨坚更好的人选，她又会毫不犹豫的把杨坚甩了另寻新欢。杨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到时候肯定要受到伤害。你忍心看到他以后活得那么痛苦吗？” 伽罗听着长姐的话，心里有如针扎一样难受，语气也变得有些悲凉。“我不想，可是他现在被迫娶我也很痛苦啊。” 伽叶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宁愿自己痛苦是吗？伽罗，看来你真的爱上他了。不过阿姐要告诉你，杨坚也许并没你想的那么难过。你没看到他当时回话的时候，并没有一丝的不情愿吗？” “他是很善于伪装，可是伽罗，人的眼神是很难掩饰的。阿姐看他眼睛里是发光的，如果他很不乐意，即使脸上是笑的，眼里也必然会暗淡无光。所以阿姐敢断定，这门亲事他是乐意的。”伽叶轻声说着，伽罗愣愣的盯着长姐，心里隐隐有些愉悦，又有些不敢置信。 伽叶见妹妹默不吭声，继续耐心的劝道“伽罗，其实杨坚喜欢谁，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在猜，至少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喜欢你四姐。” “你想想，你们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而伽蓝只是和他出去逛过几次，也许他喜欢的人就是你呢。还记得阿姐跟你说过，等杨叔父回来的时候，看杨坚挨了多少打，就知道他有多爱你四姐。” “可是结果呢，他一声都没有吭，连提出质疑都没有，这证明他也许根本就没把伽蓝放在心上。” 伽罗静默半响，担忧的回道“也许，他一直以为自己娶的人就是四姐，从没有问过杨叔父，所以才没有机会向杨叔父提出抗议呢。” 伽叶见妹妹一直冥顽不灵，心里有些着急“杨叔父提亲的时候，难道不会去问过他的意见吗？必然是他觉得娶谁都无所谓，才会导致后来的误会。还有杨叔父回京之后，父亲就提过你们的婚事。就算杨坚不问，杨叔父也会和他商谈此事，这个时候他都没有表示异议，你觉得伽蓝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那为什么，四姐每次找他，他都是很热情很温柔。他从来不会那样对我。”伽罗一脸困惑的看着长姐。 伽叶心里有些不耐烦，还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那阿姐问你，你觉得杨坚是个什么样的人？严肃严谨、成熟冷静，还是天真幼稚、像个小孩？” 伽罗沉思片刻，轻声回道“都有一点像吧。” “伽罗，你没发现吗？杨坚除了装傻的时候，他面对所有人都是成熟稳重、少年老成的模样。唯独和你在一起，他才会开玩笑，才会胡闹，才会长不大。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伽罗听完长姐的话，不禁陷入沉思。 伽叶侧过身，定定的望着远处的高墙，忧伤的说道“其实阿姐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他喜不喜欢伽蓝。而是，万一他相信了那些流言，万一他知道了伽蓝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会不会迁怒到你。毕竟我们处心积虑瞒了他这么久，他对我们独孤家心生怨怼，也是情有可原的。” 芷云看了一眼伽叶，低头屈膝道“启禀王妃，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伽叶转过头，看着眼前娇小的丫头，淡淡的回道“说吧。” “杨世子，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四姑娘的真面目。几天前，杨世子回京来府上做客。四姑娘的乳娘设计让他听到奴婢埋怨主子的话。奴婢委婉的提醒世子不要被四姑娘蒙骗。杨世子听后并没有生气，反倒心生感叹，而且当时他的表情甚是悲伤。”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惩罚你？他当时感叹什么了？”伽叶狐疑的问道。 “他说，连你一个小丫头都看得清，她却还不明白。奴婢当时不知内情，还想不明白杨世子说的“她”是谁。依奴婢看来，杨世子能够坦然接受这桩婚姻，想来对四姑娘已经不再心存念想了吧。” “你说的对，这么看来，杨坚还真的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真相。否则，今天他怎么能如此从容的应对宇文护的……。遭了，他会不会对伽罗也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伽蓝这个蠢丫头真是害人不浅。” 伽罗闻言，一脸焦虑的问道“阿姐，那，那他会不会恨我，他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伽罗你先别着急，杨坚现在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满，你和他还有好一段时间才会完婚。这段时间，阿姐会想办法帮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你有时间也多去和他沟通一下，让他知道你和伽蓝不是一路人，知道吗？” 见妹妹仍是一脸不安，伽叶劝慰道“放心吧，没事的。有阿姐呢。“ 。 第181章 执迷不悟，纠结难安 伽罗这边总算被伽叶劝服了，伽蓝却只能对着身边的两个下人发脾气。凌云和乳娘心惊胆战的躲在角落里，看着伽蓝摔盘子扔碗，骂骂咧咧不得安宁。七巧早早发现主子心情不好，一早就开溜不在伽蓝眼前晃荡。 待伽蓝情绪稳定了一点，凌云小心的上前劝道“姑娘，姑娘，杨世子和陇西郡公都还在府上呢。如果动静闹太大，怕是会惊扰到他们啊。” 伽蓝余怒未消，气愤的说道“惊扰就惊扰，反正都嫁不了，我还需要顾及他们？” 乳娘见状，也赶紧上前劝导伽蓝“姑娘呀，你嫁不了杨世子，你还得嫁给郡公呀。你不能两头都得罪呀。” 伽蓝一听乳娘的声音，更是火冒三丈“你还说，都是你。要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我和坚哥哥怎么会生嫌隙，我又怎至于要嫁给一个半老头子。” “姑娘，嫁给郡公不是更好吗？姑娘嫁进李家立马就成为郡公夫人，可不比那世子夫人的名头来得响亮一些。” “郡公夫人？”伽蓝痴痴的看着乳娘。 乳娘见伽蓝开始动摇，趁机劝道“是啊，姑娘。咱们得向前看，这郡公爷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权势还有本事。可不比那杨世子要好的多。” “可是，他年纪不小了呀。”伽蓝疑惑的说道。 “年纪大好啊，年纪大知道疼人。姑娘家就是该被宠着被心疼着。你看，不管是那杨世子还是李世子，整天就会惹姑娘伤心落泪。郡公爷多好啊，他会哄人啊。老身保准姑娘嫁过去一定是享清福的。” 伽蓝天真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伽蓝低头想了想，淡淡的说道“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乳娘还想再劝导一番，只是伽蓝表情冷漠，凌云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她只好恋恋不舍的跨出房门，想着再找机会，给姑娘好好说道一番。 乳娘一出去，伽蓝就摇着凌云的手问道“凌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嫁给李昺吗？” 凌云弯下腰，悄声说道“姑娘，您实话告诉奴婢，您是不是本来就对陇西郡公有那么些感觉。” 伽蓝放下凌云的手掌，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我是对他有些感觉，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坚哥哥就这么被伽罗抢走了，坚哥哥喜欢的人明明是我。要不是长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强行逼迫，坚哥哥才不会答应那门婚事。” “可是姑娘，事已至此，您就别再执着了，还是安心等着嫁进李家吧。” “不行，我得试一次，我要去找坚哥哥，让他跟伽罗解决婚约，这样我就还有机会。对我还有机会，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伽罗。” 凌云看着自己的主子执迷不悟，心里很是担心，只是她清楚，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如果当初能劝动姑娘好好对杨世子，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独孤信和杨忠、李昺商议妥当之后，几人起身准备告辞。李昺笑嘻嘻的和独孤信打着哈哈，李澄跟在父亲身后郁郁寡欢，偶尔还不得不强颜欢笑的回应几句。杨忠父子倒是比较平静。 宇文毓跨出正厅门槛张望了一番，正好看见伽叶在伽罗的搀扶下迤逦而来。宇文毓急忙迎了上去，细心的扶着伽叶。伽罗轻轻一抬头，正好对上了杨坚深沉的目光。 “刚才，谢谢你啊。”伽罗微笑着说道。 未等杨坚回应，伽叶急忙接话道“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谢不谢的，多见外。” 宇文毓见状，也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杨坚，好好对伽罗啊。否则，姐夫可饶不了你啊。” 伽叶见杨坚有些腼腆的样子，忍不住取笑道“两人都不小了，都快成婚的人了，还害什么羞。” 李澄听着宁都王夫妇毫无顾忌的打趣伽罗和杨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悄悄的拉扯了一下父亲的衣袖，把脸别过去。 李昺也有些疼惜自己的儿子，他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笑呵呵的对独孤信说道独孤大哥，哦不，岳父大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和阿澄回去准备准备，一定给伽蓝一个隆重的婚礼。” 独孤信笑着回道“也好，你们先回去准备吧。” 李眪后脚刚离开，杨忠也直爽的说道“独孤大哥，那我和阿坚也回去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让她也早点高兴一番。” 独孤信温和的回道“甚好。你们父子回京没几天，就遇到这么多事，也够难为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伽叶见客人都已离开，悄悄的在独孤信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独孤信闻之色变，惊骇不已。本打算完事之后去后院哄劝伽蓝几句，此刻他已早没了这个心情，也没了这个心思。 他挥了挥手，示意伽叶先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会想办法解决。伽罗察觉出父亲神色有异，想要上前关心几句，芷云及时制止了她的冒失。 “芷云，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阿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我作为女儿不需要安慰几句吗？”伽罗不解的问道。 “姑娘，老爷为了什么事心烦，您猜也能猜到了。如果姑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那劝也是白劝，老爷现在更需要独自一人静一会。” 伽罗想了想觉得是那么回事，平和的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主仆二人走了一段，芷云忍不住问道“姑娘，原来你一直喜欢杨世子啊，那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承认呢。今天要不是王妃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对他感情那么深。” 伽罗低着头，一脸惭愧的说道“芷云，我知道我这样瞒着你不好，可是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要不是阿姐之前一直逼问，我连她也不想告诉。” 芷云心疼的劝解道“姑娘，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来的。还是找人倾诉出来比较好一些。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个人帮你分担。” “可是，我怕……。”伽罗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芷云平静的回道“你怕别人笑话你，你怕杨世子不喜欢你，你还怕四姑娘会怨恨你。姑娘这些事不是你能掌控的，不管你怕不怕，该喜欢你的还是会喜欢你，该怨恨你的还是会怨恨你。” “可是芷云，如果我不把它公开，我和杨坚至少还可以做朋友，我们还可以见见面，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闹。如果说出来，我怕我们连……。” “姑娘，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和他只有两条路。要么你们结为夫妻，要么你们形同陌路，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之前你们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那是因为你们都还没有婚嫁，可是现在不同了，你得赶快做出决定才行。” 伽罗心急的回道“我当然希望嫁给他，可是我不确定他是怎么想的，我怕……。” “姑娘，你就是太在乎他了，才会怕这怕那，畏首畏尾。与其这么纠结难安，不如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他喜欢你，他自然会主动。如果他对你没意思，那你索性死了这条心。他既然都愿意娶你了，至少对你还是有些感觉的。姑娘你呀，就别多想了，安安心心等着他娶你过门吧。” 良久，伽罗方才淡淡的回道“你说的对，也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芷云盯着自己的主子看了好一阵，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奴婢其实挺好奇的，这杨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姑娘这样的人物，朝思暮想、茶饭不思。” 伽罗甜甜的笑了笑，回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不但长的好武艺高，他还……。” 芷云看着伽罗的神情，偷笑了一会，回道“姑娘，看来你们之前经历了很多事，能跟奴婢说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姑娘您又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伽罗四下张望一番，悄声说道“芷云事关重大，我跟你说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好吗？” “好，奴婢会替姑娘保守秘密的。” 。 第182章 镜花水月，梦幻破灭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入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李娥姿缓缓走到宇文邕身边，柔声劝道“殿下，这里风寒露重还是回去吧。万一着凉了，可就伤身体了。” 宇文邕仰望着有些残缺的明月，凄冷的说道“娥姿，身体上的伤永远都没有心上的伤，那么痛。” 李娥姿眸中闪过一丝悲凉之意，脸上仍是一片柔和之色。“殿下还在为伽罗姑娘的婚事伤心吗？” 宇文邕转过脸，出神的盯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悲戚的回道“娥姿，这一次我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我和伽罗，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李娥姿疑惑的问道“殿下以前听到李世子向伽罗姑娘提亲的事，也没有这么悲伤过，为何这一次……。” “这一次不一样了。独孤大人当着陛下和朝臣的面亲口说出来的，杨家也已经表明了态度，不会再有变更了。最关键的是，我看到独孤伯父和伽叶姐看杨坚的眼神，那个眼神里充满了认可和信任。那个眼神是那么坚定，我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我已经没戏了。” 李娥姿听闻此言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缓了片刻，柔和的劝道“殿下，妾身知道您心里痛苦，可还是要保重身子啊。伽罗姑娘要是知道您现在这幅模样，该有多难受。” 宇文邕痛苦的闭上眼，试图阻止眼中的泪水溢出。不多时，宇文邕笑中带泪，缓缓说道“你说的对，我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要看着伽罗和和美美的嫁进杨家，我要记住她穿着嫁衣最美的样子。只要她活得快乐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伽罗，我会好好祝福你的。” 李娥姿眼中噙满泪花，淡淡回道“殿下！伽罗姑娘会听到您的祝福的。” 宇文邕转过身扶着李娥姿的双肩，感激的说道“娥姿，谢谢你又一次听我倾诉烦恼，还这么费心安慰我。” “妾身能得殿下青眼，常伴左右，这已经是妾身莫大的福分了。”李娥姿默默低下头，掩饰内心的伤感。 “我们回去吧。” “好。” 夏末初秋时节，北方早已脱离炎热，天气渐渐转凉。早膳过后，杨忠拉着杨坚进了书房，父子两各自交流着自己的想法，同时也分析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怪事。两人都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只是不知道这件大事，将会从何而起，由何事引发。 管家小心谨慎的敲开了书房的门，告知主人伽蓝姑娘来访。杨忠惊讶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有些不快。杨坚似乎也没料到此事，无辜的看着父亲。 杨忠严厉的吩咐道“阿坚，你去吧。不过爹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做事要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交待吧。你要是敢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可别怪爹手下不留情。” 杨坚低头回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杨忠听到儿子这么说，安下心来，温和的说道“那就好，去吧。早点回来。” 杨坚从容的见过伽蓝后，伽蓝急不可耐的将杨坚拖出了府中。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凉亭之中，面对面的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凌云和郑贲侍立在两人身侧。 伽蓝望着安静祥和的杨坚，突然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她隐隐觉得这个平日里温和的贵公子，沉默的时候突然散发出一丝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 她不知道此刻杨坚内心在想什么，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伽蓝惊恐的发现，对面的年轻男子平静的竟然有些深不可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想还是错觉。 良久，伽蓝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坚哥哥，我知道你昨天答应那门亲事是被逼的。我，我……。” 杨坚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伽蓝，平静的说道“伽蓝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伽蓝握住杨坚的手背，急切的说道“坚哥哥，如果你不愿意和伽罗成亲，那你就推掉这门亲事好了。只要你拒绝了伽罗，那伽蓝马上去找郡公解除婚约。” 杨坚悄悄瞄了一眼伽蓝抓过来的手，心里有些不自在，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回道“伽蓝，独孤伯父昨天才在陛下面前答应了这两桩婚事，如果今天就反悔的话，那可是欺君大罪。” 伽蓝紧紧握住杨坚的手，激动的说道“不会的，坚哥哥。我们只要跟陛下说，阿爹弄错了我们才是一对。伽罗和李澄也好，李世叔也好。只要还是我们三家联姻，陛下不会计较这些小事的。” 杨坚悄悄的起身站起来，回道“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伤害到很多人的。而且，昨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坚哥哥，那你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你顾全他们，那他们有没有替你想过。坚哥哥，你就忍心看着我……。”杨坚一边听着伽蓝倾诉，一边偷偷的瞟向郑贲。 郑贲会意，急忙插嘴道“伽蓝姑娘，你就别为难我家少爷了。少爷要是敢退婚，老爷非打死他不可。” “怎么会呢。杨叔父不是一直都很宠爱坚哥哥吗？他怎么会舍得……。” 郑贲见伽蓝有些怀疑，继续回道“伽蓝姑娘，老爷平时是挺宠少爷的。可宠归宠，遇到这种大事，老爷从来不会惯着少爷的。前两天，少爷只是稍微质疑了一下自己的婚事，老爷就大发雷霆，要不是夫人拦着，少爷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伽蓝摇晃着杨坚的手，撒娇道“坚哥哥，那你再去试一次行不行。就算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忍一忍。说不定这一次，杨叔父就答应了呢。如果杨叔父真的生气了，那大不了我替你求情好了。坚哥哥，你就再壮着胆子和杨叔父商量一下，可以吗？” 郑贲神情不爽的回道“伽蓝姑娘，你是非要让我们家老爷对少爷动家法你才肯罢休吗？我们家老爷发脾气的时候，谁敢吭声啊，就连少爷也不敢多说一句。你确定你到时候不会被我家老爷吓哭。” 伽蓝见郑贲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心里很不高兴，恼怒的回怼道“坚哥哥都没有说话，你一个下人在这里啰嗦什么。” 郑贲义正言辞的回道“我是下人不假，可我也是忠心护主的下人。我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少爷，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一个下人都不忍心看到少爷挨家法。伽蓝姑娘如果真心喜欢我们家少爷，就更应该见不得他吃这个苦遭这个罪。” 伽蓝理屈词穷，只好态度软了下来。“坚哥哥，我不是想害你挨打，我只是希望你能为我们两争取一下。只要争取了就会有希望，杨叔父和你毕竟是父子，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杨坚依然一脸平静，语气温和的回道“伽蓝，对不起。我不想做父亲眼中的不孝子。” 伽蓝甩开了杨坚的手，生气的质问道“你怎么这么胆小懦弱，连反抗父亲的勇气都没有，你，你这样还能有什么出息。” 郑贲一看自己的主子被如此对待，心里有些气愤，阴阳怪气的说道“刚刚还一脸柔情的，这会怎么又骂人了？” 伽蓝一拍桌子，大怒道“骂你还算轻的，我还没打你呢。窝囊废，我这就嫁给李眪去，你就等着后悔去吧。”伽蓝说完，一甩衣裙，转身愤愤的走了。杨坚依然岿然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郑贲看着伽蓝匆匆离去的背影，不平的抱怨道“谁稀罕呀，该后悔的是你吧。少爷，这姑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幸好要娶的人不是她。” 杨坚看了一眼郑贲，淡淡的说道“走吧。” 。 第183章 图穷匕见，狡兔三窟 秋日的朝阳略带羞涩地升起之后，便是霞光万丈。晨光，就这样一点一滴，依着云彩，慢慢的跳上了睡梦中人的眼眸。 一纸密信悄然进入独孤府，送到了伽罗手中。刚刚梳洗完毕的伽罗，等不及用过早膳，匆匆吩咐了府中几个护卫，就直接冲出府门口，飞马奔向城外。 瓷窑的工人正在辛勤劳作，不远处的院落里，一些老弱病残排队等着放粮救济，院里院外一群护卫，持着武器井然有序的巡逻。 伽罗跳下马，召集几个护卫首领，让他们加强戒备。半个时辰后，临近两个院落的护卫在几个首领的带领下也匆匆赶来，聚集到一起。 伽罗刚将这些人集合分配好，就看到宇文邕纵马而来。伽罗赶紧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阿邕，你怎么也来了？” “伽罗，不是你传信给我说，那群山贼今日会来袭击东郊院落吗？而且你还说，这一次他们会将所有武力都放在这边。” 伽罗一脸困惑的回道“你说的这些消息确有其事，只是，我并没有派人通知你。这些消息是我府上的暗卫打探到的，应该很隐秘才对。” 宇文邕立马反应过来，惊慌的问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有诈也没关系，我已经将南北郊两个院落的护卫都调了过来……。不对，他们会不会声东击西？”伽罗话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中计。 宇文邕深表赞同。“有可能。这消息也许就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将护卫全都……。” 伽罗惊呼道“糟了，南北两院防守空虚，如果此时他们突袭，那两院将会损失惨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宇文邕镇静的回道“现在回援，估计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突袭哪个方向？” “来不及也得去救，如果我们行动快，至少还能堵住他们。阿邕，你我各带一对护卫，分别往南北郊赶去，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 宇文邕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只好答应。“好吧。” 两人集结好队伍翻身上马，刚准备出发，就听到远处马蹄阵阵。伽罗和宇文邕警觉的指挥护卫们摆好阵势准备战斗。马蹄声渐渐接近，一百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宇文邕仔细看了一眼，并未发现旗帜，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军队。 眼看那群士兵就要冲上来了，宇文邕当机立断，命令手下众人全力抵抗。双方人马进入混斗，虽然伽罗这边人数上占了优势，可是面对着多年训练有素的军士，这些临时培养出来的护卫，战斗力稍显弱了点。 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伽罗正想着该如何打破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不知何时，也不知从何地，冒出了一支近五百人的军队，将众人团团围住。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勒马上前高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聚众持械是想造反吗？” 宇文邕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马上之人，回道“原来是范大人啊。这些是本王的护卫，不知范大人率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军士，意欲何为？” 那人定睛一看，认出了宇文邕，不慌不忙的下了马，行礼道“辅城王殿下，恕下官眼拙，刚刚没有认出殿下。下官奉陛下之命追查贼众至此。” “难道范大人觉得，本王窝藏贼寇不成。” “下官不敢，只是殿下，圣意难违，还请殿下和七女公子跟下官回去一同面圣，也好洗脱殿下的嫌疑。” 宇文邕环顾四周，明白自己此时可能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如果这个时候反抗，不但实力不够，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扣上违抗圣旨的罪名。 思虑了片刻，宇文邕还是放弃抵抗，跟着宁远伯范举，往城内而去。伽罗此时也感觉到自己中计了，只能一声不吭的跟着回去。宁远伯手一挥，将余下的护卫都一起押了回去。另外又分了一小撮军士，搜查着瓷窑的工匠艺人。 城门口，窦荣定静悄悄的领着一小队军队，缓缓的进了城往自己的府第走去。吉叔和路飞带着几个负责打探和传递情报的村民首领混在当中，另外几个大娘大婶在窦夫人的掩护下也悄悄进了窦府。 吉叔好奇的四下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府邸，不解的问道“杨世子，为什么我们这次要换地方商谈呢？” “京郊的几个院落，现在都已经不安全了。如果不小心被人察觉，我们可能会被一网打尽。所以以后我们会经常变动地方，以免被人守株待兔。” 吉叔身体前倾，激动的问道“那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杨坚看了一眼吉叔，平静的回道“暂时还没有发生什么，不过，应该很快就有动静了。我让你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吴大叔拱了拱手，说道“那些贼寇依然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这几天传递谣言的有了一些眉目。杨世子回京前两天，有人半夜在大街小巷，扔了一些信纸，上面写的就是那些谣言，所以第二天早晨，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后面的几次谣言都能查到出处，其中有两次是出于太师府和独孤府。有一次是出自宁远伯府。” 郑贲听完，急忙提醒道“少主，后面的几次谣言，似乎只是想拆散三家的婚事。看来头一次散播的谣言才是重点。能有这么通天手段的人，必定是势力不小的人所为。” 杨坚思索片刻，认真的说道“我们几家的婚事，好像碍不着宁远伯什么事吧。看来出招的人，果然是威远侯。” 姓马的一位大哥，听到此话，有些慌张的说道“杨世子，这段时间威远侯府确实有些动静，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查探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你做决策。” “没事，继续盯着他们，一有情况立马向我汇报就是。朱大哥，你店里着火这件事查清楚了没有？” 朱大哥见杨坚问话语速很快，这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也快速回道“放火之人应该不是店里面的人，他们都是我亲自查验过的人，而且这几天他们都还在，没人逃跑，也没看到他们神色有异。只是我隔壁的那个郑屠户，这两天莫名奇妙消失了，我问过他的妻儿和老母亲，她们说他出城做生意去了。” 郑贲喃喃自语道“看样子，不是被灭口了，就是跑路了。” 路飞低头想了一下，质疑道“我们在京郊这一块有不少暗哨，如果他跑了，多少会有些踪迹才是。” 窦荣定闻言，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被灭口，这两天应该有命案发生才是，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坚，我待会去京兆尹府确认一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一桩案子。” 杨坚轻轻点头，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众人深思片刻，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神情。 。 第184章 怪诞诡谲，明察暗访 郑贲看了看众人一脸疑惑的表情，深沉的问道“如果既没被杀也没逃，他去哪了呢？” 杨坚悠悠的回了一句“可能躲了吧。朱大叔，他平常爱干些什么，都和哪些人交好，你清楚吗？”话一说完，杨坚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这个人是个烂赌鬼，又有些好色。我发现他不见了以后，派人到京城中的大小赌摊找过，没有看到他。就连他常去的几个窑子，我们也找过，没有人发现他的踪影，也没有人见到过他。”朱大哥说完，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 杨坚追问道“好一点的妓院，甚至更高级一点的青楼，你们找过没？” 朱大哥抬起头，诧异的说道“这，郑屠户没这个钱吧。杨世子，我们这个样子，也不太敢进太好的妓馆或青楼，怕被人轰出来。” 杨坚见朱大哥，有些窘迫的样子，也不再盯着他，一脸平淡的回道“替人办了事自然就有钱了。像他这种人稍微有点钱，应该会去平常不敢去的地方炫耀一番吧。” 朱大哥一拍脑袋，惊喜的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赶紧安排人去找找，一定把他揪出来。” 杨坚悄悄的看了一眼朱大叔，淡定的说道“不用了，青楼那种地方你们不方便进去，我另外派人去找。你们去查一下，威远侯府和宁远伯府有谁曾经和他接触过。” 朱大哥低头拱手应了这份差事。窦荣定听到“威远侯”三个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仔细一回味，似乎想起了什么。 “阿坚，你上次说过，威远侯府中一个叫孙闲的人，身份比较奇怪。我查了几天也没查到他以前有当官的记录。这个人好像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五年前来到京城，直接就进了威远侯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范进看中了，一直在侯府受到重用。” 杨坚听完后，心里更加纳闷，这个孙闲是从落落那边打探到的。当时落落只是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稍加留心了一点。原以为他应该有什么强大背景，才会在侯府中混得如鱼得水，没想到居然是一介平民，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杨世子，我们这边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他们府中的人都觉得，侯爷对这个姓孙的年轻人好的太离谱了一点，好像从没把他当外人看过。” 郑贲看了看自家少爷，想起他在独孤府中的待遇，大胆的猜测道“会不会想招为女婿啊。”杨坚看着郑贲盯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也在考虑是否有这个可能。 窦荣定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范进的女儿都出嫁了，范举倒是有两个女儿，年纪都还小，根本没法婚配。” 杨坚脑子里转了一圈，随即冷笑道“这么说，那个饭桶是范家两府唯一的儿子？难怪会养成那样一副德性。” 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吴大婶，突然回话道“杨世子，我这条线上的人从侯府后院那些妇人嘴里打听到，这个孙公子好像是随母姓的，父亲不知道是谁。母亲亡故之后，他就来到侯府。不知道这些消息对你有用没用。” “只要是消息自然都有用，你们继续打探，不要放过任何细琐的信息。尤其是这个孙闲，这么神秘总是有原因的。”杨坚说完，眼神坚定的看向门外的天空。 吉叔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凑到杨坚跟前悄声问道“杨世子，现在替你打探消息的村民越来越多了，你还能负担的过来吗？要是不够了，老吉我不要你的钱再帮你凑一凑，多少能帮你省点。” “吉叔，我们家没这么穷，我平常也花不了多少钱，那么多俸禄拿来干点正事不是正好嘛。”杨坚轻笑着回道。 随即，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不过吉叔，路大哥，现在人越来越多，你们得好好把关才行，不能让任何存有异心的人混进其中。而且不能让他们互相之间知道对方也在替我们办事。” 路飞拱手说道“世子放心，这些人我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考察，才让他们为你效力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按特定的标识联系，互相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如果有一人被发现，最多只能追查到他的上下线是谁，不会全部曝光。” “那就好。路大哥，记得定期监管审查这些人的情况，随时调整他们的联络方式。还有麻烦你多花费一些心思时常培训他们，减少他们被发现的几率。” 路飞赞同的说道“这些人都是我们的相邻亲朋，我会尽心尽力保障大家的安全的。” 杨坚放心的点点头，转向路飞旁边的大叔“吉叔，很多村民还是比较单纯，你要特别提防一些外乡人，一些陌生的面孔。他们有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派来刺探情报的，或者拉关系套近乎，想要利用你们生事的人。” “我会注意的，不过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最近一个月，瓷窑中来了两个外乡人，手艺很好。正常来说，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像其他外来人，想想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为什么？” 杨坚警觉的问道“你觉得他们哪一点和别的外乡人不一样？” “一般的陌生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有很多不习惯。这两个人不到一个月就跟好些人都熟络起来。而且以他们两的手艺，还有他们说话办事的能力，在我们这当个小工，实在太浪费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吉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去之后，你还是好好查一查这两个人的底比较安全。还有，告诉威远侯和宁远伯那两条线的人，让他们特别注意这几个有嫌疑的人和他们两府的人有没有交集。” 正说话间，杨府的一个下人悄悄对郑贲使了个眼色，郑贲轻轻溜了出去，两人耳语了几句。郑贲快步走到杨坚身边，附耳告知其情况。杨坚立刻终止了商谈，让姐夫窦荣定安排后面的事情，然后带着郑贲匆匆赶回杨府。 。 第185章 殿前对质，心怀叵测 大殿上，宇文觉满眼寒光，紧绷着双颊，怒气一触即发。宇文邕和伽罗静静的跪在地上，范氏兄弟站立在两人身旁。范举一脸得意，神情愉悦。范进一脸深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一批批的传旨太监，分别赶往独孤府、宁都王府、太师府、杨府、李府，传旨宣召。 宇文觉憋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呵斥道“阿邕，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聚众谋反。” 宇文邕低着头，平静的回道“陛下明鉴，臣弟只是带了一些护卫……。” 话还未说完，宇文觉粗暴的打断了宇文邕的辩解“你还敢狡辩，宁远伯已经将事情经过告知寡人，你还想抵赖。” 伽罗见状，急忙维护道“陛下，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宁远伯所说，不过是一面之词，还请陛下明察。” 宇文觉正在气头上，听到伽罗私自搭话，更是怒不可遏。“都闭嘴，等寡人将人召齐了，再找你们算账。你们现在给我好好跪着。” 大殿内，一片寂静，除了宇文觉喘着粗气的呼吸声，听不到其他声响。宇文邕迅速冷静下来，回想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一步一步推算着事情的走向。伽罗转过头对着范氏兄弟怒目而视，心里也在想着脱身之法。 众人陆陆续续飞奔至宫门口，忐忑不安的进了宫，随后在大殿外等候。待人差不多到齐了，宇文觉依次宣众人进殿。宇文护此时也已经悠哉游哉的到了大殿门口，不等宣召直接往大殿内走去。 独孤信看着跪在地上的伽罗和宇文邕，心里一阵惊恐。难道他们俩又惹出什么大事了，这个伽罗也太不懂事了，前天才定下来的亲事，今天怎么又和辅城王搅和在一起了。 独孤信定了定神，冷静的问道“陛下召臣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宇文觉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的独孤信，冷冷回道“独孤大人，令千金和辅城王在东郊城外聚集了上百人屠杀朝廷军士蓄意谋反。大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谋反？”独孤信震惊的盯着宇文觉。 宇文觉见独孤信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冷漠的说道“宁远伯，你将事情经过，当着众卿的面再说一次。” 范举拱手行礼道“臣接到密报，说有人在东郊城外纠集数百名私兵意图不轨，于是请奏陛下率领手下府兵前去擒贼。不成想在城外的一处瓷窑，臣的先头部队遭遇到上百名手持武器的私兵突袭。幸好臣率领主力军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这些无辜军士被贼众一举歼灭。” 独孤信闻言，急忙申辩“陛下，此事必定有所误会。辅城王殿下是皇室宗亲，断不会做出谋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范举微微转过头冷冷的看着独孤信说道“独孤大人是觉得下官在说谎，还是觉得下官在构陷辅城王。” 独孤信目光如炬，直视着范举说道“宁远伯，谋逆一事非同小可，岂能以一面之词，就将王爷定罪。陛下，兼听则明，臣恳请陛下，先听听殿下的分辨再行决断。” 宇文觉听到独孤信的劝告，怒气渐消，板着脸说道“阿邕，看在独孤大人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有半句虚言，寡人决不轻饶。” 宇文邕拱手从容的回道“禀陛下，臣弟接到密信，有大量山贼将会暴力袭击东郊的一座院落，所以臣弟集结了一些护卫准备抵抗这些山贼。只是山贼没等到，却被一群没有旗号手持精良兵器的军士袭击。臣弟迫于无奈才拼死抵抗。” 宇文觉闻言，也察觉有异，随口问道“你说你是抵抗山贼的？这些山贼袭击一座院落干什么？” 范举暗自冷哼了一声，漠然回道“陛下，臣事后查探，发现院里面堆满了，粮食和日常所需的物品。有粮又有兵，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伽罗立马接话，辩解道“陛下，这些粮食是臣女用来赈济周边百姓所以才囤积的。至于那些护卫，真的是用来防范山贼的。” 范举突然高声喝道“一派胡言，如今陛下治下，国泰民安，哪还有穷苦百姓需要赈济。如果发生大的灾荒，自有朝廷开仓放粮。独孤女公子此举是想笼络人心吗？至于你说得山贼，更是子虚乌有，不过是你们秘密集结私兵的一个借口而已。” “陛下，臣女放粮赈济百姓，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微薄贡献，并没有多想其他的事情。至于那些山贼，他们曾经多次突袭囤积粮食的院落。此前臣女已经多次禀报给京兆尹府让他们派官拿人，只是收效甚微。臣女无奈，只好自行组织当地村民抵抗。” 范举傲然质问道“抵抗山贼需要这么多人，而且还个个手持武器吗？” 独孤信听了半天，心里烦躁不安，不满的回怼“宁远伯，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为何一口咬定小女就是谋逆之人。” 宇文邕趁机反驳道“就算谋逆，凭着这一百多个护卫和他们手上一些粗糙的武器，能成什么大事。臣弟的府兵都有上千人。怎么会倚仗这些老少不一，良莠不齐的人，来策划谋反呢。” 宇文觉思考了一会，觉得也有些道理，转头面向范举问道“宁远伯，听他们这么一说，似乎是一场误会。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陛下，臣调查过，独孤七女公子除了东郊以外，在其他三处都有类似瓷窑这么大规模的多个产业，每一处也都有一座院落囤积了大量粮食，还有众多士兵把守。这四处士兵合起来有两三百人，再加上各个产业的工人、匠人、手艺人，合起来竟有上千人之众。而囤积的粮食，够这些人一月的口粮。如此看来，七女公子的心思昭然若揭。” 范举话一说完，众人陷入沉思。杨坚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宁远伯对伽罗姑娘名下的产业如此清楚，看来也不是关注一两天了。如此说来，宁远伯的心思也值得怀疑吧。” 范举心里一沉，很快又反应过来，回击道“杨世子袒护未婚妻本无可厚非，只是，兹事体大，臣不能掉以轻心，让任何人危害到陛下的安全。” 独孤信有些厌恶范举不停的在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宁远伯，凡事要讲究证据，你口口声声说小女谋逆，单凭你的一些猜测，就想让我们俯首认罪，恐怕不能服众吧。” “陛下，臣刚才所言只是物证，还有人证尚在殿外侯着。” 宇文觉对着旁边侍候的太监吩咐道“宣人证入殿。” 。 第186章 里勾外联，居心不良 门外立马响起了嘹亮的传旨声。紧接着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 范举略显傲娇的说道“陛下，此二人是东郊瓷窑的手艺人。独孤女公子是否蓄意谋反，一问便知。” 宇文觉看了看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二人，沉着脸问道“你们两个是独孤伽罗的人？她都干了些什么？” 其中一人，低声回道“草民只是在伽罗姑娘的瓷窑做工，算不上她的人。伽罗姑娘自一个月前，就开始招兵买马，广囤粮食。并且日夜派人练兵。辅城王殿下，一有空就会过来帮忙。” 伽罗听了那人的控诉，有些气急。“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招兵买马了，我只是在组织人保护你们，你们……。” 范举冷笑了一声，插嘴问道“七女公子，你有没有找过人，有没有训练过这些人。” 伽罗强忍着怒气，镇定的回道“我是找过人，也训练过他们，可那是作为护卫防御山贼用的，并不是你想的招兵、练兵。” 另一人急忙补充道“可是伽罗姑娘找来训练这些士兵的，都是军中校尉，训练内容也是作战的本事。所以……。” “七女公子，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募集到这么多士兵，还能找到军中校尉，将他们训练的足以屠杀府兵的程度，真是厉害。” 伽叶听到此时，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分辨道“陛下，小妹伽罗才十四岁，哪来的这个胆识，做出如此轰动的事情。必定是这两人收了人家的钱曲意陷害，好借此将独孤府上下全都拉下水。陛下，一个十多岁的姑娘，都还未及成年也还未婚嫁，怎么会有那么大本事去阴谋叛乱呢。” 范举听闻此言，也不再客气。“独孤伽罗没有这么大本事，那辅城王殿下呢，别忘了车骑将军杨坚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如果有他二人相助，那就很难说了。” 伽叶转过脸愤怒的反问道“你怎么不说，伽罗还有独孤府、宁都王府还有杨府的相助呢。” 范举微微仰着头，傲慢的回道“这话可是王妃自己说的，不过说的也挺在理的。” 伽叶冷笑着盯着范举，说道“宁远伯，你脸皮还真够厚的。你的意思是，我们这几大家族要造反，然后派一个小丫头出面，正好被你这位忠肝义胆的伯爵逮个正着。” 宇文觉听众人吵了半天也没结果，一时头大，恼怒的喝道“好了，都别吵了。寡人问你们两个，除了招兵练兵以外，独孤伽罗还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她有问题。” “回陛下，那群山贼出现过好几次，却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所以草民觉得，这有可能是伽罗姑娘自己安排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招纳人而不被怀疑。” 杨坚悄悄的看向父亲，杨忠明白其意，淡然反驳道“陛下，抓不到人也有可能是有人存心陷害，故意找了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前来攻击造成假象，以便日后有机会作为把柄攻击。” 范举见杨忠终于开口了，不失时机的挖苦道“看来，杨大将军和独孤府、宁都王府还有辅城王府都是一条心啊。如此同心同德，为何不替陛下效力，而把心思放在这些歪门斜道上面呢？” 宇文护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观战，心里十分自在，身旁的贺兰祥本不想牵扯进来，听到此话，实在忍不住为杨家抱不平。 “宁远伯，你这话可有失偏颇。杨大将军血战沙场多年，功不可没，怎么叫不替陛下效力。车骑将军杨坚年仅十几岁就已经上阵杀敌，此次更是浴血奋战，为力保全军粮草安全抵达而差点丧命。如今他们父子二人刚刚回京，就被人无端指责，卷入谋反大案。这叫天下将士怎能不寒心。” 宇文觉此时也觉得范举说的太过分，连忙劝解道“大司马言重了，杨将军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寡人是不会怀疑的。宁远伯，有事说事别扯其他的。” “陛下，如果这二人的证词还不足为信的话，臣还有其他证据。前天晚上，城中无故失火，后经查证，系独孤伽罗经营的店铺着火，纵火之人就是店中店掌柜朱木匠，此人现已逃蹿不知去向。” 宇文毓看了一圈觉得该自己上场了，呆呆的说道“那个，伽罗店中失火不代表这事就是伽罗指使的吧。而且着火和谋逆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都王殿下别急，老臣还没有说完，当天晚上独孤伽罗也在火灾现场。陛下，独孤府离着火的店铺可不近。独孤伽罗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那个地方，而且还出现的那么及时。如果不是早有预谋，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宇文邕直视前方，冷冷的说道“城中着火这么小的事情，宁远伯怎么会知道，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不会是也早有预谋吧。” “那是因为我的儿媳妇司马月茹和独孤府的两位女公子交好。四女公子无意中透露了这件事。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四女公子还提及自己的妹妹经常神神秘秘又买粮又招兵的。所以，老臣就格外留心了一下。” 宇文觉惊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独孤伽罗那天是谋划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城中放火为号，然后……。” 范进见宇文觉似乎已经有些相信谋反之事，偷偷的暗示那两个手艺人。杨坚和宇文毓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办法揭穿他。 “草民可以作证确有此事，那天下午伽罗姑娘和那些手持武器的护卫说什么，今晚点火为号，具体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后来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所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刚刚听到陛下提醒，我们才想起有这么回事。” 伽叶眼看宇文觉就要被说动，急忙辩护道“陛下，这两人身份可疑，他们的话不足为信。” 范举见此情形，争锋相对道“这两人可是独孤伽罗自己招揽的人，为什么不能信他们的话。就算他们不可信，陛下可以问问独孤伽蓝，看看独孤伽罗都干了些啥？” 宇文觉目光凛冽，语气冰冷的问道“独孤伽蓝，寡人问你，宁远伯说的可是实话？” 伽蓝深感上位者冷冽的压力，又因为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小声的回道“我，我不知道。” 范举见状，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不知道？伽蓝女公子，话可得想清楚了再回，否则，那就是欺君之罪。” 独孤信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次进宫，陛下点名要带上伽蓝。原来一切早已算计好了，不知道伽蓝这一次会不会又做出傻事。伽叶此时心已经凉到冰点，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我只知道，伽罗平常老爱往城郊跑，隔三差五的就去购买粮食。有一段时间，她到处招人，还跑到杨府和辅城王府借人，有时候还把爹手下的军官请过去培训。其，其余的我不太清楚。” 范举很满意伽蓝的表现，继续问道“失火那天晚上呢？” 伽蓝低着头，谨慎的回道“那天晚上，伽罗不在家，可，可能是去救火了吧。” 范举指着伽罗说道“陛下，我说的没错吧，独孤伽罗心思不简单呐。” 宇文邕冷静的问道“陛下，如果伽罗姑娘真的图谋不轨，那天晚上为什么又风平浪静呢？” 范举白了一眼宇文邕，冷漠的回道“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法独自完成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在等她的同伴出现。” 独孤信也白了一眼范举，冷冷的问道“不知宁远伯想指证的同伴是谁？” “这个我哪知道，要看独孤伽罗怎么说了。辅城王殿下和杨世子那天晚上都是很晚才回家吧。” 宇文毓一脸不快的回道“阿邕在我府上，你就别瞎猜了。” “下官岂敢，辅城王殿下白天去了一趟如玉轩，晚上待在宁都王府，没什么好怀疑的啊。” 伽叶死死盯着范举说道“看来你话里有话啊。” “王妃误会了，老夫只是描述了一下事实，并无他意。只是不知道杨世子，那天晚上又在何处，应该不至于和未婚妻的姐姐待在一起吧。按照杨家的家规，杨世子更不会出现在青楼艺馆这类地方吧。” 。 第187章 打入打牢，清理门户 李澄一听这话，心里大惊，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你分明是在算计人。”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李澄，同时也才意识到，原来李家也被叫过来了，只是因为一直没吭声，所以都快被众人遗忘了。 “李世子你这话，老夫可就真的听不懂了。我分明是在夸杨世子啊，何来算计。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世子为何要这样说呢？” 宇文觉听出范举的话中话，不动声色的问道“杨将军，当天晚上你身在何处，应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李澄听闻此言，心惊胆战，不知该如何帮助杨坚圆谎。杨坚一脸淡定的回道“陛下，这个问题范大人应该很清楚才是。臣不知范大人为何明知故问。” 宇文觉本有些怀疑，听到杨坚这么说，兴致勃勃的问道“哦，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杨坚低头浅笑了一下，从容的回道“前天晚上，我在那个地方遇见了范大人的公子还有其夫人司马月茹。当时他们夫妻还发生了一些小矛盾，范公子应该印象深刻才对。怎么，范大人对此一无所知吗？” “原来杨世子是和小儿待在一起啊。陛下，虽然不知独孤伽罗同党是谁，可是独孤伽罗所作所为确已损害到皇室威严。陛下不如将此女收押，待调查清楚了再行定夺也不迟。” 宇文觉听范举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今天所为何事。“爱卿所言甚是，来人。” “陛下！”众人急忙劝阻道。 “诸位大人，你们与本案的嫌犯都有所关联，应该避嫌才是，为何还要纠缠陛下呢。”威远侯阴沉的声音响起，宇文觉不禁再一次警惕的看着众人。 宇文邕预感到今天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决心将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陛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是臣弟之意。伽罗姑娘只是依照我的吩咐做事，请陛下不要怪罪于她。” 宇文觉看着波澜不惊的弟弟，心里一团怒火。“阿邕，你别以为你和我称兄道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吗？” “不，陛下。不关阿邕……，不关辅城王的事，全是我一人所为。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吧。” “陛下，伽罗姑娘只是一介女流，如果要找人承担责任，那就由臣弟来承担吧。” “不，辅城王是无辜的，陛下……。” 宇文觉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更是心烦意乱。“都住口，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来人，将这两人给我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陛下，陛下！”众人齐声下跪求道。宇文觉甩下众人，愤怒离开。 “爹，该怎么办呀。伽罗都已经被关进去了。” “伽叶，回去再说。” 一行人郁郁不乐的出了宫，独孤信委婉的劝李昺父子先行回府等候消息。其余的人随着独孤信一同到了独孤府商议对策。众人刚入正厅，伽叶一把将伽蓝拉到一旁。 “啪”伽叶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伽蓝脸上。伽蓝捂着脸，满眼泪花看着长姐。 伽叶瞪着伽蓝，怒骂道“独孤伽蓝，你还真是好样的，都把你妹妹给送到大牢里去了。你怎么还有脸待在这。”伽叶说完，看着伽蓝一脸委屈样，忍不住再给她一巴掌。 伽蓝望着长姐愤怒凶狠的样子，惊恐的跑到离自己最近的杨坚身旁。“坚哥哥，坚哥哥救我。” “伽蓝。”杨坚轻呼了一声，就见伽蓝惊惧的躲到了自己身后。 伽叶追了过来，想要教训伽蓝却被杨坚挡住，气恼的骂道“杨坚你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打。” 杨坚不为所动，镇静的说道“伽叶姐，你现在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就算打死伽蓝，伽罗她也出不来。” 伽叶愤愤的回道“要不是她，伽罗怎么会进去。我不打她，打谁？” 杨坚冷静的分析道“伽叶姐，范氏兄弟蓄谋已久，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伽罗入套。即使没有伽蓝，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今天的结果。” 宇文毓见状，也急忙过来劝慰“是啊，伽叶你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值。你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独孤信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伽叶，坚儿说的对，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为今之计是先把伽罗救出来再说。” 伽叶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说道“好，我不打她，我问几句总可以了吧。说，那个姓范的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诬陷自己的妹妹。” 伽蓝泪眼汪汪，一脸无辜的回道“我没有诬陷伽罗，他们也没给我钱。” “你还嘴硬。”伽叶绕过杨坚，抬手就准备打。 杨坚闪到伽蓝跟前拦住了伽叶。“伽叶姐，你让伽蓝好好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 伽蓝见杨坚一直护着自己，心里稍稍安定了些“长姐，我没有找过司马月茹，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她了，连她什么时候出嫁我都不知道。是，是那个宁远伯他找到我，威胁我，让我照他们说的去做。” “威胁你？威胁你，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妹妹了。” 伽蓝被伽叶的暴怒给吓到了，委屈的辩解道“我没有，我以为说那几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伽罗平常干的就是那些事情，我没想到，会，会产生那么严重的后果。” “你知不知道，有些话到了别人嘴里就不一样了。有些话听到陛下耳朵里，就不是本来的那个意思了。”伽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伽蓝。 “长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坚有些奇怪的问道“伽蓝，他们威胁你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伯父会帮你解决这些人的。” 伽蓝不敢说出真相，低着头，一边说，一边随口编了个理由。“他们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当场就，就打死我，我好害怕……。” 伽叶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眼见伽蓝快要露馅，急忙解释道“杨坚，伽蓝也是吓傻了，就别管她了。” 伽叶转向伽蓝，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伽蓝，以后记住了，出了事情要找家里人商量。别傻乎乎的又被人家给吓住了做出一些蠢事来。” “知道了，长姐。” 。 第188章 一箭双雕，分化瓦解 宫门之上，通过蜿蜒曲折的台阶，直通城墙。范进紧紧的跟在宇文觉身旁，阴鸷狠毒的面容让他显得比同龄人老了好几岁。 “陛下，老臣说的没错吧，这独孤府和宁都王府、辅城王府就是一条心，现在连杨家的人也被他们拉拢过去了。” 宇文觉心头一阵悸动，温和的回道“爱卿幸好你及时发现，不然哪天他们阴谋发动政变，寡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范进沉声道“陛下仁慈宽厚，才给了这帮人恃宠而骄的资本。陛下不如通过这件事好好治治他们，以免他们越来越嚣张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可是，把他们整到了，那太师的势力岂不是更大了吗？独孤信、杨忠实力再强，至少还把我当陛下看。太师，可是全然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啊。”宇文觉一脸忧虑的看着范进。 “陛下之前希望扶持宁都王和独孤信这一派人制衡宇文护。可结果呢，他们两方势力越斗越强，反倒削弱了陛下的威信。这一次，老臣是希望打压独孤信的同时，也顺带消弱宇文护的势力，如此便可一箭双雕。” 宇文觉惊喜的问道“爱卿已有良策？” 范进信心满满的回道“老臣早已为陛下筹谋好了一切，只需陛下配合即可。” 宇文觉欣喜的点点头，旋即突然问道“那陇西李家呢，他们也和独孤信联姻了，会不会……。” 范进冷笑道“陛下放心，如今的陇西李家早已不复当年。自柱国李虎去世后，经过先帝和太师多年的压制，他们早已退出了权力的中心。如今不过是依附独孤信的一条走狗而已，独孤信要是倒台了，陇西李家自然就会听命于陛下。” 宇文觉静心思考了一阵，默默回道“那就好，就依爱卿所言吧。” 范氏兄弟得意洋洋之时，独孤府内一片唉声叹气。七姑娘被抓的消息，让府中每一个下人，都感觉到了凉凉的寒意。独孤信拉着杨忠一行人，紧锣密鼓的商量着解救爱女的对策。 “爹，范氏兄弟居然敢对我们独孤家出手，看来他们已经得到陛下的支持了，想要救伽罗出来，只怕……。”伽叶说到一半，再也不敢往下想。 独孤信此时一肚子怨言，到了嘴边却只是吐出短短的一句“陛下还是太年轻……。” 伽叶知道此时抱怨没有任何作用，冷静的分析道“现在我们只有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宁远伯是在栽赃陷害，才能解救伽罗了。那两个瓷窑的手艺人，还有那个逃跑的朱木匠，我一定要想办法抓到他们，让他们开口。” 杨忠心中默想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疑虑“独孤大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通过伽罗，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还得早做准备才行啊。” 独孤信赞同的说道“你说的对，威远侯这个人一向心狠手黑，不顾道义，还不知道后面会做出什么事来。目前看来，宇文护似乎也和他们达成一致，我们的情况很不妙啊。” “伯父，陛下身边有好几派人，除了威远侯这群人，其他的对我们都没有敌意。我们可以设法把他们拉拢过来，到时候陛下就不会再偏信范氏兄弟的说辞了。” 见众人没有反对，杨坚继续分析道“还有太师宇文护，他今天一声不吭，应该只是处于中立状态，伯父如果能够劝动他不要为范氏兄弟撑腰而为难我们，那么单以威远侯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和伯父抗衡。” 独孤信闻言，瞬间又燃起了希望。“坚儿分析的没错。杨贤弟，你负责劝说陛下身边的其他势力。我去找宇文护协商。伽叶和殿下负责寻找证据，照看伽罗。坚儿，你的情报来的最快最及时，继续打探消息吧。” 众人听完独孤信的吩咐，皆低头领命“是。” 伽罗静静的坐在牢房的墙角处，感受着别样的生活气息。牢房的味道有些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 “伽罗。”伽叶轻轻的呼唤道。 伽罗急忙站起身来，趴到牢房门口“阿姐，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没错，是这群混蛋存心陷害。你放心阿姐一定找到证据替你翻案。你告诉阿姐那两个手艺人，还有那个朱木匠什么来头，家在哪？” “阿姐，朱大哥是好人，你别去为难他，他不会害我的。阿姐，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救我，你还有阿爹就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伽罗，姐姐怎么能不管你呢，阿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背上谋反大罪，姐姐也要和你一起扛。” “阿姐，你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他们就是想利用我，把你们都牵连进来。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你千万要冷静啊，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连累整个家族。” “伽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阿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姐，阿邕怎么样了。你能帮我去劝劝他，让他别替我背黑锅了，好吗？” “你放心，阿毓已经过去看他了。他是王爷，没人敢对他怎么样。只要帮你洗脱了冤屈，他自然也就没事了。” “那就好。还有杨坚，他和这件事牵连太深，你让他千万别沾上边，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阿姐，你千万要劝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芷云看着自家姑娘都已经下大狱了，还在想着护别人周全，心疼的说道“姑娘，他是你未婚夫，怎么可能不管你。有这么多人帮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等两天，到时候出来了你自己和他说去。” “是啊伽罗，你别想太多。杨坚和宇文邕又不是小孩子，他们自己有分寸的。你现在啊，自己照顾好自己才是最关键的，别让阿姐再操心你了。” 伽罗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说道“阿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第189章 水到渠成，指日可待 杨忠出了独孤府的大门，直接去了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和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等人的府第。一一劝说他们，不要与范氏兄弟同流合污。李植等人本就厌烦威远侯等人破坏自己的计划，自是欣喜应允。 杨坚刚进杨府大门，就立马吩咐道“郑贲，赶紧派人将朱大哥一家人接到杨府来。” 郑贲急声回道“少主，已经安排了人过去，一个时辰内应该就能见到他们。” “还有，让各条线的负责人，暂时出门躲一段时间。”杨坚说完，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吩咐道“安全起见，吉叔和路大哥两家也全都接过来吧。” “小的这就去办。“郑贲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顺便通知他们尽快查清楚威远侯府的人，到底谁和瓷窑的手艺人有关联。” 郑贲小心的问道“那个郑屠户该怎么办？” 杨坚淡淡的回道“这件事情我盯着，你去办你的事吧。” 伽叶探完监刚出牢房大门，宇文毓就已经派人抓获了瓷窑的两个外乡人。伽叶面对这两个诬陷自己妹妹的仇人，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二人身上。 起初这两人还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情，几轮严刑拷打下来，两人意志开始动摇。入夜时分，两人实在受不了如此高密度的逼供，只能无奈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受人指使。 伽叶让两人签字画押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等着天亮之后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再将自己的妹妹接出大牢一切就圆满了。 晨曦微明，早霞刚刚露出一角，伽叶就迫不及待的赶回独孤府。杨忠接到独孤信的口信之后，带着杨坚急匆匆的赶往独孤府。 “贤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独孤信期待的看着杨忠。 “大哥放心，我已经劝得陛下的心腹李植等人倒向我们了。李植那一伙人其实想对付的人一直是太师，只是不知道这次威远侯用了什么方法骗得陛下的信任。他们两方也一直在暗地里内斗，所以和我们联手他也很乐意。” 独孤信欣慰的说道“嗯，这还真是个好消息。我已经劝动宇文护让他不要对我们下手，以免让他人渔翁得利。太师也乐得自在看我们和威远侯互相耗损。如果没有了宇文护绊脚，很多事情我们也好办多了。” “坚儿这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独孤信静静的看着杨坚。 杨坚据实回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再过两天应该会有重大突破。” 独孤信拍着杨坚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再等两天也不迟。坚儿，你这次做的非常好，看来你辛苦了这么久终于获得回报了。继续努力，以后你会受益无穷的。” 杨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伯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威远侯府有一个年轻人，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当官的经历，却受到重用。而且威远侯对他不单是器重，平常生活也是照顾的无微不至。那个年轻人还随母姓。伯父觉得，这个年轻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来头？” 独孤信低头饮了一口茶，淡淡的回道“坚儿，你可以去查一下威远侯和这个年轻人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杨坚盯着独孤信好奇的问道“伯父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可能是威远侯的亲人？” 独孤信抬起头，注视着杨坚清澈的眼神，委婉的说道“坚儿，你年纪还小，很多肮脏混乱的事情你还没有接触过。这京城的繁华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龌龊交易，自然也会出现很多见不得人的人和事。” 杨忠看着一脸单纯的儿子，觉得有必要教他一些更深刻的道理。“阿坚，威远侯这个人可不是良善之辈，不会有什么礼贤下士的美谈。而且除非是亲儿子，没有人会对另外一个人照顾的体贴周到。” 独孤信看着平常机智过人的杨坚，此刻隐隐有些懵懂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坚儿，你想想平常你爹是怎么对你，又是怎么对别人家的孩子，你就能想明白了。” 杨坚顿觉恍然大悟，又细细想了想，方才回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许可以利用这个私生子，还有那个叫范通的败家子，来对付威远侯他们。” 独孤信赞赏的说道“这个想法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伽叶见父亲一直没问到自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父亲的话。“爹，我已经抓到那两个陶瓷艺人，昨天晚上就让他们招供了，他们承认是受人指使陷害伽罗的。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找陛下，还伽罗公道了。” 独孤信听长女这么说，也很是欢喜，只是一贯谨慎的他，还是有些顾虑。“伽叶，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明了，我们是不是该等证据更充分一点了再出手？” 伽叶拉着独孤信的手，自信的说道“爹，不用再等了，先把伽罗救出大牢，其余的事情可以从长再议。” 独孤信见女儿眼神坚定，也不再阻拦，平静的吩咐道“那这样。伽叶，你们夫妻倆去找陛下澄清事实，我和杨贤弟商量后续的计划。坚儿，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有结果了再来通知我们。” “谢谢爹，我这就进宫面圣。”伽叶说完，起身急匆匆的出了府，乘着马车往宫门口方向而去。宇文毓一直陪在伽叶身旁细心的照料着。 宇文觉刚刚见过李植和孙恒，听完他们的一番劝说，心里又有些徘徊不定。一直以来，这两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在对付宇文护这件事上，他们出力不少。 之前建议他利用独孤信这帮老臣对付宇文护的也是他们这群人。后来觉得收效甚微，他们又给自己谋划了一番。 只是计划还在进行阶段，威远侯就过来找自己，说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同时将独孤信和宇文护两大势力都削弱。宇文觉一想，这两个策略互不影响，何不一同使用呢。只是刚才听李植那么一分析，宇文觉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当中。 。 第190章 反咬一口，百口莫辩 宇文觉还未决断，就听到太监来报，宁都王夫妇有要事面见圣上。宇文觉不禁有些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见自己，难道又是为了同样一件事。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都赶在同一个点上来。 宇文觉微微笑着扶起眼前的这对夫妻。“皇兄，皇嫂这么急匆匆的要见寡人，不知所为何事？” 伽叶低头恭敬的回道“陛下，小妹伽罗昨日被人诬陷下狱，今日特携人证过来，一洗冤屈。陛下，这是他们的证词。” “哦，是吗？快传人证。”宇文觉一边查看证词，一边吩咐道。 片刻之后，两个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人被押了进来，宇文觉细看之下，有些恼怒的问道“又是你们倆，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怯懦着回道“小人是受宁远伯指使，故意诬陷伽罗姑娘，意图不轨，好借机将独孤大人拉下马…。” 宇文觉听到此人，竟然说出幕后指使是宁远伯，心里大为不快。“大胆，你们两个蛇鼠两端的贱民，昨天诬蔑独孤大人，今天又攀咬宁远伯，是不是活腻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敢欺瞒寡人，立斩不赦。” “陛下饶命，小人，小人说的是实话。”那两人见天子大怒，颤颤兢兢的求饶，一边说一边不时瞅着伽叶。 正当此时，范氏兄弟，突然出现在大殿内。伽叶冷傲的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便不再搭理。宇文毓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情，顿觉大事不妙。 范进拱手行礼道“陛下，且听老臣一句劝。这两人遍体鳞伤，似有隐情。” 宇文觉思忖片刻，沉声道“你们有什么隐情，快点从实招来。” “这，这……。”两人偷偷瞄着伽叶，欲言又止。 宇文觉刚想发怒，范举平和的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我已经帮你们找到，已经妥善安排不会再受到威胁。你们尽管实话实说，陛下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两人闻言，立马拜倒，哭诉道“陛下，草民是受宁都王妃威胁，所以才心口不一，请陛下恕罪。” 宇文觉心里震惊无比，质问道“你说什么？宁都王妃威胁你们，她都干什么了？” “昨日，宁都王妃突然派兵将我二人抓回王府严刑拷打，逼迫我们攀咬宁远伯。我们本不想的，后来王妃找到我们的家人，她说如果我们不按她说的做，就要灭我二人全家。我们迫于无奈才答应帮着一起欺瞒陛下。” 伽叶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抓过你们的家人，你们，你们串通好了……。” 此时，伽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对方的一个圈套，只是此时明白，已经为时已晚。 范举趁机禀报道“陛下，老臣昨日奉陛下之命追查此事，无意中看到几个平民百姓被人追杀。一时好奇救下那一行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有人想杀人灭口。” “陛下，他血口喷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什么重要的事都正好被他碰上了，什么关键的人都正好被他相救。如果不是早就谋划好了，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王妃，我知道你救妹心切，可是也不能罔顾王法，无视陛下的威严……。” 宇文毓眼见范举又将问题严重化，赶紧阻断了他的话。“宁远伯言重了。陛下，这件事听起来确实蹊跷，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还是先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行处决以免误伤无辜。” 宇文觉此时已经相信了范举的言词，只是暂时不想将事情闹大，冷淡的回道“就依皇兄所言，寡人会派得力人手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皇嫂，我劝你还有令尊还是避一避嫌比较妥当一点。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没法脱身。” 宇文毓见伽叶有些木讷，急忙恭敬的回道“谢陛下，臣妻独孤氏必定会谨尊陛下意旨。” 宇文觉见状，冷漠的命令道“皇兄先回去吧，寡人还有事要忙。” 待宁都王夫妻二人离开大殿之后，范氏兄弟叫人送回了那两个人证。宇文觉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刚才还有些徘徊不定，此刻已经下定决心。 范进察觉到宇文觉的心思，故意刺激道“陛下，要不是老臣警醒，考虑到那二人可能会被逼供或者受到要挟。此刻老臣可是百口莫辩了。” 宇文觉眼露寒光，愤怒的骂道“独孤氏实在太嚣张了，她把寡人当什么了？要不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寡人早就将她打入天牢了。” 范进连忙劝解道“陛下，那独孤氏恣意妄为，不过是依仗着她爹独孤信的权势，还有宁都王的宠爱。如果没有两人给她撑腰，她也蹦跶不起来呀。” 宇文觉一想到要将自己的皇兄和朝廷重臣扳倒，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可是皇兄一向忠厚老实，独孤大人也是德高望重，这……。” “王爷是仁厚，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耳边吹枕边风啊。独孤大人如果只是德高望重也就算了，如今他又取得杨忠大将军的支持，这可非同小可。如今军方实力雄厚的几位大将军，就数杨忠军功最盛，他的态度会影响很多人的偏向。还有陇西郡公李昺，虽然不如他的父辈那么厉害，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李家的富裕可是人尽皆知呀。” 宇文觉内心一阵触动，面带哀色的说道“爱卿，寡人本来都有些动摇了，觉得这样对独孤家是不是不太稳妥。听你这么一说，寡人才知道自己一时心软，差点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陛下现在看清楚，为时未晚。只要陛下允许老臣放手一搏，必定会让独孤信和宇文护两大势力，永远都无法再凌驾于陛下之上。” 宇文觉迟疑片刻，淡淡回道“爱卿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伽叶出了皇宫，在宇文毓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没有了众人的注视，伽叶一下子变得软弱了许多，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宇文毓紧紧抱着伽叶，给予他温暖的依靠。 “阿毓，我们上了那老匹夫的当了。他早就下好了套，就等着我去钻。我怎么这么傻，我怎么这么冲动，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往里面冲。” “伽叶，你别自责了，你也是因为太想救伽罗了才会中了他的计。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能将伽罗救出来。” “我刚刚要是听爹的，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去找陛下，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我们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再信了，我们还能怎么救。阿毓，我是不是变傻了，我是不是没有以前……。” “伽叶，伽叶别着急还有我呢。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岳父他们还在想办法，他们还有后招，还有杨坚，他主意挺多的。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商量，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好，我们回独孤府，我们一起想办法。” 。 第191章 严刑拷打，宁死不屈 大牢里，伽罗被几个衙役押出了牢房，绑在了刑架上，范氏兄弟冷冷的盯着眼前娇嫩的少女，眼里全是无情。 范举沉着脸说道“独孤伽罗，我劝你还是招了吧，免受皮肉之苦。” 伽罗鄙视的看了一眼范举，冷冷的回道“你让我招什么？” 范举凑近伽罗跟前，沉声说道“你私自招兵、练兵，并且在城中点火为号，里应外合，意图谋反。” 伽罗冷笑一声，傲然回道“真是可笑，你觉得天下人会相信我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会行那谋逆之事吗？” 范举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惬意的说道“可要是有辅城王、宁都王和独孤信在背后撑腰那就不一样了。” 伽罗愤恨的问道“你想让我诬陷我爹，我姐夫？” “看你还算聪明，还是识趣一点，签字画押吧。” “你想的美，你们这群无耻之徒，在朝堂上斗不过我爹，就只会使这些下三烂的招来陷害他，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范举见眼前的少女一副不识抬举的样，顿时恼怒的大声喊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她肯招供为止。” 范举话音刚落，一个手持皮鞭的粗壮衙役，扬起胳膊，挥鞭狠狠抽向伽罗。鞭子抽在柔软的肌肤上，很快就在白色的内衣上显出一道道血红的鞭痕。 伽罗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牙关紧闭，一次一次承受着无情的鞭打。汗水渐渐浸湿额发，湿透衣裳，红色的伤痕布满全身。 伽罗感觉身体的疼痛似乎已到极限，却总是能清醒的感受到每一次鞭笞。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却看不到自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在想如果这一刻就这么死了，那该有多好，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牵累，没有了争斗…… 范举见伽罗神色痛苦不堪，料想着应该可以问出些什么。“独孤伽罗，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没想清楚，我可以让你再清醒一点。” 伽罗感觉到鞭打已经停止，缓缓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汗水，她又看到了那张让她感觉恶心的脸，眼神瞬间变得狠辣。 “你瞪着我干嘛，你以为你这幅样子我就怕了你呀。”伽罗别过脸去，不再搭理眼前的烂人。 “哎呀，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正是和苞待放之时，本该受到千人疼万人宠的。如今却要在牢里受这种苦，遭这种罪，啧啧……。” 伽罗咬牙切齿的回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要是不愿意把你爹供出来，那就招供辅城王吧，他跟你又不是至亲关系。如果你连他都舍不得，那就招供杨坚吧。那小子虽然是你未婚夫，可你们还没成亲，也没多少感情可言吧。何况他只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何必这么维护他呢。” 伽罗冷冷的看着范举，义正言辞的质问道“像你们这种没有良心和道义的人，除了冤枉无辜，还会干什么？” 范举没有理会伽罗的愤怒，继续挑拨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配上这血红的鞭痕，真的是触目惊心啊。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看到了会不会心疼？” “你假惺惺的样子，真的很恶心。”伽罗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无耻之徒。 “找不痛快是吧，继续打。”范举手一挥，又是一阵雨点般密集的鞭打。 伽罗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玉体，饱受摧残之后，更是惨不忍睹。范氏兄弟没有一丝怜悯，他们眼里有的只是不屑，不尊重，不以为然，到了最后还有不耐烦。 整个鞭打一直持续到伽罗昏死过去才结束。范氏兄弟害怕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之前，伽罗就死在牢里，陛下那不好交代，才不得不将伽罗又送回牢房。 这一晚，伽罗几次在深夜里痛醒过来，才悲哀的发现自己凄惨的境地。在这夜深人静，又脏又臭的牢房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凄凉，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和绝望，第一次想到死亡的恐惧。之前所有她认为跨不过的坎，这一刻看来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她默默的流着两行清泪，幻想着下一刻，阿爹出现在眼前将自己抱走。幻想着，牢房门口，阿姐向自己招手。幻想着杨坚甜甜的对着自己笑。只是现实是那么残酷，良久之后，她看到的依然是空荡荡荡牢房，和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也许是哭久了，哭累了，伽罗恍惚中进入了梦乡。梦里有她亲爱的阿爹，阿姐还有杨坚和阿邕。大牢外面此时已渐渐进入白天，伽叶打点好伽罗爱吃的东西，带着芷芹和伽罗，悄悄的来到牢房门口。 “伽罗，姐姐来看你了。伽罗，伽罗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伽叶心疼的扶起虚弱狼狈的妹妹，眼里满是惊慌。 伽罗睁开眼，看到姐姐发红的眼眶，心里涌起一丝暖意。“阿姐，是范通，他逼我诬告阿爹和姐夫，咳咳。” 伽叶轻轻拍了拍咳嗽的伽罗，满眼都是怒火。“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芷云见到自己的主子如今这幅模样，甚是心酸。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急声说道“王妃，奴婢去找大夫过来。” “你快去。”伽叶急声吩咐道，转过脸又温和的看向自己的妹妹。“伽罗，阿姐对不起你，是阿姐害了你。” 伽罗强撑着身子，虚若的回道“阿姐，不关你的事。听我说，他们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阿邕和杨坚，你告诉他们倆千万别承认……。”伽罗说到一半又是一阵咳嗽。 伽叶抽泣了一下，心疼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他们。” 伽罗紧紧抓住伽叶的衣袖，哀求道“阿姐，求求你了，你让他们别做傻事，这是范氏兄弟的圈套。他们进来了就出不去了，我不想他们也受这样的苦。” “好，阿姐答应你。伽罗，你等着，阿姐立马去找陛下救你出去。你要好好活着，你要等阿姐来救你。” 伽叶将伽罗妥善安排好，擦了擦眼泪，急忙冲出了牢房，乘着马车往宫门口驶去。芷芹立马回府通知了宇文毓，宇文毓找到了自己的岳父说明情况，两人一起，匆匆进宫面圣。 。 第192章 前功尽弃，峰回路转 “陛下！”伽叶激动的跪倒在地。 宇文觉看着神色有异的伽叶，心里有些不安。“皇嫂怎么了，快起来。” “请陛下为小妹伽罗做主。宁远伯范通，罔顾王法私下动刑，小妹伽罗只是嫌犯，还未经审问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陛下，他这是要屈打成招，陷害忠良啊。” 宇文觉闻言，心里有些慌张，他是允许过范氏兄弟便宜行事，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闹的这么大。这也就算了，事情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竟，竟有此事？”宇文觉心虚的回道。 “陛下。”独孤信远远的走了过来。 “皇兄、独孤大人你们都来了。” 独孤信神情悲愤，语气却甚是平和“臣听闻小女危在旦夕，特来向陛下请罪。” 宇文觉面对冷静压抑的独孤信，一时竟有些慌神。“独孤大人，这，这何罪之有啊？” “陛下，臣教女无方，惹怒陛下，实属大罪。只是小女年幼无知，如果陛下有什么不满，责罚老臣便是。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受不起如此大刑啊。” “独孤大人，寡人并未叫人对令嫒大刑伺候啊。一定是下面那些混帐干的好事。” 伽叶强压着怒火，冷静的说道“陛下何不叫范氏兄弟过来问话，一问便可知道是谁在背后耍花招。” 宇文觉沉吟了片刻，劝慰道“独孤大人，不如这样，三日后寡人召集百官公审此案。到时候一定会还令嫒一个公道。皇嫂你也放心，这几日寡人会让太医去牢里照顾伽罗女公子，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独孤信心里清楚，再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能平静的回道“谢，陛下恩典。” 大牢内，范氏兄弟看着太医和独孤府的丫鬟，忙忙碌碌的替伽罗疗伤，一脸不爽。谋划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多天，到现在独孤信依然高高在上，无法撼动。范进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挫败和无力感。 范举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没想到这小丫头嘴还挺硬的，用了这么久的刑，一个字都没招。再这样下去我怕会不小心把她给弄死了。” 范进冷酷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担忧之色。“真弄死她了，我们也没有办法脱身，还得另想办法。” 范举听大哥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惊慌。“陛下说三天后，就要百官公审，要是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呀。” “这些还都是小事，这一次，要是没把独孤信那一群人弄下去，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范进深沉的眼睛里，隐隐藏了一丝阴森的想法。 范举惶恐的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彻底得罪独孤信和宁都王了。” “别急，那个辅城王看起来对这黄毛丫头情深意重，至少可以先搞定他。你找个机会让辅城王看到独孤伽罗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再告诉他这是陛下的意思，如果没人招供只能拿独孤伽罗顶罪。” 范举兴奋的回道“大哥妙计，我这就去办。” “我还没说完呢。杨家那个世子，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托人告诉他独孤伽罗的惨状，如果他对这个未婚妻还有一丝挂念或者还有怜香惜玉之情，必然会想办法来救。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让他自投罗网。到时候逼供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应该难不倒你吧。” 范举一脸阴狠的回道“只要大哥有办法把他弄到这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过，要是他见死不救，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呀。” 范进一脸狡黠的说道“我们的目的不是整他。如果他不救，杨家和独孤家必定会生嫌隙，严重一点甚至直接闹翻。这样的情况，不也是我们乐意看到的吗？” “还是大哥思虑周全。” 杨府门外一个大伯模样的人，低着头左手握紧右手，不停的徘徊来徘徊去。昨天他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想来可能和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有关。原本他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京城中每年都会发生很多怪事，每年都有很多无辜的人枉死，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一想到少年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一想到那个温和有礼的贵公子曾经和他愉快的聊了一两个时辰，他又觉得如果不告诉那个少年，自己良心会难以安宁。 只不过到了府门前，他又害怕了，这高门大院的会让自己这样的贱民进去吗？那个杨世子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吗？自己说的那些事，杨世子会相信吗？那个少年不会以为自己是来骗钱的吧？ 杨府的管家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来询问“你找谁？” 老伯慌张的回道“我，我找杨世子。” 管家打量了一下老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 老伯双手紧握，低头恭敬的回道“我，我有事要当面和他说？” 管家联想到近日府上住着吉叔那样一群人，而且还受到少爷的礼遇。眼前的这个大伯模样的人，不会也是少爷的人吧。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先把他带进去问问看。 “跟我进来吧。”管家温和的说道。 老伯有些惊喜，小心翼翼的跟在管家身后进了杨府。一路上，老伯低着头不敢乱动，眼睛的余光好奇的四处瞟着身旁的动静。碰到府里的丫鬟和仆人，老伯也都客气的低头避让，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管家看了看正在低头处理公务的少爷，忐忑的问道“少爷，有个年纪不小的平民百姓，说有要事当面和您说。” 杨坚停下手中的笔，皱着眉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郑贲。“谁呀？” 郑贲也是同样一脸茫然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没安排过这样一个人呀。” 管家小心的问道“那，直接打发他走吗？” 杨坚沉思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管家急忙退出去，随后又把人领了进来。老伯进门以后，仍是一脸局促不安，不知道是该跪还是该拜，也不知道该怎么跪怎么拜，才不让人笑话。老伯一时决策不下，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低头不语。 杨坚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感觉似乎在哪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微笑着问道“这位老伯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叔听少年的语气依然是那么温和有礼，不自觉的抬起头，正好看到少年和煦的笑容，心里的紧张顿时消退。“杨世子贵人多忘事，几个月前您刚进京之时，曾经在大街上和一个小贩聊了很久。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杨坚经他这么一提醒，不禁想起那天偷偷溜进城的情形。“我想起来了，您是那位好心的老伯。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您。” 大叔腼腆的笑着说道“世子太客气了，像我们这等草民，哪高攀的上您这样的贵公子呀。” 杨坚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大叔，平和的问道“老伯今天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吗？” “草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草民只是昨天看到威远侯府，有两辆马车经过大街上，轿帘掀起的时候，我看到里面坐了几个普通老百姓，有年纪很小的孩子，有中年妇女，还有老人。” 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立马反应过来其中的缘由。杨坚闷声想了一会，脑子里大概有了简单的轮廓。 老伯见少年一直不发话，以为哪句话可能得罪了人家，紧张的问道“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杨坚回过神来，继续问道“马车驶向何处，您知道吗？” “据草民判断，应该是侯府别院。” 杨坚一听，欣喜不已。连忙拱手致谢“老伯，真的是非常感谢您。” 老伯赶紧扶起少年，乐呵呵的说道“哎，不敢当，世子这么高贵的人，怎么能向我们这些粗野之人行礼呢。” “我年纪轻，对您行晚辈礼也不为过。郑贲。”杨坚话刚说完，郑贲就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了大叔。 老伯连忙摆手拒绝道“世子太客气了，草民过来只是告知世子此事，并不是想来讨赏银的。” 杨坚温和的笑着说道“老伯拿着吧。您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您又得一天不开张。这些就当我补偿给您的吧。” 郑贲也附和道“是啊老伯，我们家少爷知道您是个好人。但是您要不拿这钱，我们也良心不安呐。” 老伯看了看两个少年，呐呐的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 第193章 担惊受怕，义无反顾 伽叶自从看到妹妹的惨状之后，整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到了晚上更是度日如年。她一直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将所有精力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对伽罗的情况一无所知，连伽罗整天在干什么都不清楚，以至于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都不知从哪里下手，该怎么去帮助伽罗。 独孤信这两天为了爱女的事情，四处奔波，殚精竭虑。同时他还要提防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的处处掣肘。白天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暇思虑其他的事情，到了晚上，独孤信的悔恨之情愈加浓烈。 自从回京之后，他一心扑在军政要务之上，对女儿的事情关注甚少。除了伽罗和伽蓝的婚事，他对女儿们的心思一点都不了解，直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父亲。 芷云这几天因为不需要伺候主子，所以特别清闲。只是这份清闲让她郁郁不乐、寝室难安。虽然她跟着伽罗的时间不算太久，可是这段日子来，伽罗对她的好，她全记在了心里。如今正是伽罗有难之时，她自然没有办法袖手旁观了，只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丫鬟，又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芷云，七姑娘她怎么样了。”凌云轻轻的一声询问打断了芷云的遐想。 “你们家姑娘让你来问的？” “是啊，我们家姑娘其实挺担心七姑娘的，只是不敢……。”凌云说到一半，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芷云瞟了一眼躲在远处张望的伽蓝，恨恨的说道“算她还有点良心。” “芷云！”凌云拉着芷云的手，脸上有些不满之意。 芷云埋怨了一句，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忧伤的说道“我们家姑娘，现在很不好，全身都是伤。姓范的那两个老家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权势比不过老爷，只会使这些阴招。” 凌云听芷云这么一说，惊慌的问道“那，那七姑娘不会有事吧。老爷和大姑娘都没有办法了吗？” “现在陛下对老爷和王妃都有成见，他们想使力也使不上。而且老爷在朝堂上的政敌也趁机添乱，搅的老爷疲于应付。” “那杨世子和李世子呢，他们，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李世子他们一家啊，应该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做出决定。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杨世子一家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辅城王殿下倒是也很想帮忙，只是那样要把他自己搭进去，姑娘肯定不愿意。 凌云听到这，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点。“杨世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七姑娘的。” 芷云看了一眼，满怀希望的凌云，懒懒的说道“原来你也觉得他聪明啊，我还以为你们都把他当傻子呢。” 凌云急忙解释道“怎么会呢，杨世子深得老爷喜欢，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有自作聪明的人才会把他当……。”话到一半，凌云就觉得有些不妥，便不再言语。 “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这府里像你这样拎得清的人还真不多。”芷云说完，淡淡的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不知道杨世子是否已经想到了办法救姑娘。姑娘对你情深意重，你一定不要让她失望啊。 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流入西天辉煌的落霞中。杨忠出神的看着儿子，眼里满是疼惜之情。杨坚一脸平静，低垂的眼帘掩饰了他眼中的决绝和坚定。 杨忠走近一步靠近自己的爱子，心里很想抱抱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阿坚，你想好了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杨坚抬起眼帘，直视父亲慈爱的目光，轻声回道“爹，伽罗是我的未婚妻，如果弃之不顾，这辈子，我恐怕都难以心安。” “爹当然明白。只是，你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吗？如果把你搭进去了，爹又该怎么办？我们是要帮伽罗，可如果让你冒如此大的风险，爹，于心不忍啊。” “爹，我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伽罗，也为了我们整个杨家。这一次，范氏兄弟除了陷害伽罗以外，还抓了我不少暗线。为此，我不得不让那几个负责人全都躲了起来。现在范家那两个老混蛋还没有发现这些人，如果我不出面解决的话，只怕到时候……。” 杨坚害怕再说下去，会让父亲更加担心，只好停下来沉默不语。 杨忠看了看安静乖巧的儿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柔和的说道“如果可以，爹真希望能替你去顶罪。万一出了差错，你被他们抓住了把柄，爹怕你像伽罗一样，被他们折磨，爹实在不放心……。” 杨坚感觉到平日里刚毅豪爽的父亲，此刻变得感伤脆弱，心里清楚父亲这是在担心自己。内心的惭愧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杨坚调节了一下心情，平静的劝道“爹万万不可涉足此事，他们那群人正巴不得把您拉下马。杨家如果没有您的庇护，很快就会被这些卑鄙小人踩到泥潭里。” 杨忠清楚这些都是实话，也不再多言。短暂的静默之后，杨坚觉得父亲无意开口，继续解释道。 “要解决这件事也只有我出面才合适，那些村民现在都在盼着我把他们的亲朋好友、乡亲父老，全都救出去。如果这一次我抛弃了那些被抓的村民，那以后还有谁愿意替我效力，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那些誓死效忠的朋友。” 杨忠嘴唇蠕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人都是有感情的，要他舍弃自己的孩子去套狼，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完全不在乎。 杨坚见父亲还是有些摇摆不定，深情的说道“爹，您第一次带我入军营的时候就告诉我，只有扛起肩上的责任才算一个真正的将领，才会有人誓死追随。这些人已经追随我好几个月了，现在他们出事了也该是我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杨忠虽然还是舍不得儿子去冒险，但是听到他的这番言论，心里倒是挺欣慰“孩子，你真的长大了，爹很高兴。爹只是希望能有一种更稳妥的办法，让你不需要冒太大的风险就能将他们都救出来。” “爹你放心，我顶的又不是谋反大罪。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就算到时候要定罪，有爹和伯父在，我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就放手去做吧。阿坚，不管事情到了什么地步，记住，爹都在背后支持你。” “爹，为了您，为了娘，为了所有关心我的人，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 第194章 推心置腹，仗义相助 入夜，致星点点，灯光迷离，银星和灯珠衔接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河哪是灯海。花街柳依旧是那样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杨坚此刻置身于烟花之地，心情却是异常的凄冷。 “杨世子，都已经安排好了，纵火的那个郑屠户这几日，夜夜都在我那小姐妹处流连忘返。闲杂人等，我都已经清场了，你的人可以悄无声息将他带走。” 杨坚看着一脸认真的秦落落，温柔的回道“落落，谢谢你。” 秦落落嬉笑着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呢。是不是怕我又调戏你呀。” 杨坚苦笑了一声，忧伤的说道“这个时候，你的帮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秦落落收起笑容，温言抚慰道“你未婚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是那天和你打闹的那个假小子，对吗？” 杨坚笑了笑，平淡的说道“是她。” “你们倆都是有情有义之人，必定会逢凶化吉的。只可惜我能帮你的有限，只查出了这个郑屠户，另外两个人我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实在抱歉。” “你不用自责，那两个人我已经从别的地方了解到情况。他们倆都是宁远伯府管家的远房亲戚，一个多月前才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对付伽罗而找来的。” 秦落落听完，气愤的骂道“果然是这帮畜生栽赃陷害，他们害完了一个又一个，就为了他们那点利益，不择手段，真是贪婪成性。” 杨坚看惯了秦落落言笑晏晏的样子，此刻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多少有些意外。“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想办法把他们拉下马。那两个陶瓷匠的家人被威远侯藏到了侯府别院，现在已经被我弄出来藏起来了。等后天百官公审之时，再拿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秦落落听闻此言，怔怔的盯着杨坚，激动的问道“杨世子，你真的能把他们整垮吗？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哪怕让我去死，只要能将他们绳之以法，我都愿意。” 杨坚关切的问道“落落，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秦落落的眼神中突然闪现一丝悲伤。“之前我们查了好久，都没查到那个孙闲的底细。直到你告诉我，他可能是范进的私生子，我才突发奇想的问了一下这里的老人。他们告诉我，二十多年前，这儿的头牌正好也姓孙，花名隐娘。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不告而别。” 杨坚惊诧的问道“这个孙隐娘就是孙闲的娘亲？” “你说的没错。八年前，我爹无意中救了一个姓孙的妇人，没想到却惹祸上身。我一直以为当初我们家的那场灭顶之灾，是因为县令的那个傻儿子看上了我二姐。所以我爹娘，还有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死于县衙那几个狗官之手。” 杨坚听到此处，心里更是惊骇不已。“难道是因为你爹救了孙隐娘，所以范进故意找了那个县令，借他们之手灭了你全家？” “对，当时要不是我和我弟弟年纪还小，我爹找他们算帐之前，把我们放在里正家里，也许我们全家都惨遭毒手。”秦落落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闭上双眼，任凭那冰冷的泪水从眼角处缓缓溢出。 杨坚从没有见过秦落落如此感伤难过，一时之间有些心疼她的遭遇，却不敢去触碰她，只能好言安慰道“落落你别伤心了，范进很快会得到报应的。” 秦落落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坚定的说道“嗯，我相信你。” 杨坚见秦落落不再哀伤，心里放松了一点，问道“那个孙隐娘还活着吗？” “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一年范进抢走了他的儿子，还派人追杀她。不知道她是被范进的人杀死，还是自己抑郁自杀了。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那个孙闲当初和我一样大，十四岁以后就被好吃好喝的养着，到如今早已变得和他爹一样阴鸷恶毒。”秦落落说完，神情变得肃杀果决。 杨坚惊叹的看着秦落落这么短的时间，又换了一副他从没见到过的表情。回过神来之后，杨坚继续问道“孙隐娘和范进的关系这么差，为何当初他们……。” “隐娘当初才貌双全，孤傲清高，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而当时的范进什么也不是，论人品论长相论才情论本事，没有一项强的。隐娘自然不会看上这样的人，只是没想到范进那个畜生寻得隐娘出门的一个机会，将她，玷污了。” 杨坚听完心情沉重无比，忍不住低声骂道“原来这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来我太看得起他了。” 秦落落赞同的看着杨坚，随后继续说道“自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来入门的姑娘，尤其是姿色上等的姑娘，都喜欢找一些有权势，看起来顺眼，人还不错的恩客作为依靠。这样就可以依仗他们而拒绝一些恶心的男人。” 杨坚低垂的眼睫毛眨了几下，随后抬起眼帘问道“落落现在的依靠是，太师？” 秦落落低头含羞道“对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吧，你们这个行当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平常……。”杨坚话到一半，看到秦落落脸色难堪，顿了片刻，解释道“我，我真的没有看不起的你的意思，我只是确认一下。” 落落感激的看了一眼杨坚，忧伤的说道“太师这两年也很少来我这了，尤其是这几个月，如果不是为了找我勾搭你，他估计都快把我忘了吧。” 杨坚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不好当面说出来，只能敷衍道“他可能被别的事情给缠住了吧。” 秦落落冷笑了一声，凄凉的说道“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女人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随时可以丢弃吧。” 杨坚盯着秦落落复杂的神情，小心的问道“落落，你今天怨气很重啊。太师他，得罪你了？” 落落看了看少年纯真的眼神，心里稍稍得到一丝安慰。“从来只有我得罪他，他哪会得罪我。只不过没想到他对我说了那么多年的甜言蜜语，如今随随便便就丢给了一只猪。” 杨坚看了一眼神情落寞的秦落落，猜测道“那只猪，是范通？” 落落痛苦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已经纠缠我好久了，之前因为太师的缘故，他一直不敢放肆。直到前几天你回京来找我那一次，他告诉我，太师不介意……。”落落说到敏感的地方不想再往下讲。 杨坚惊慌的问道“那你跟他已经……。” 落落见少年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没有，绝对没有，我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只不过，他今晚又会过来找我。” 杨坚看着低头沉思的落落，冷淡的问道“所以你事先通知我过来，就是希望我把他赶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算计你的，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范通本就是个恶心的人，他的伯父又是杀我全家的罪魁祸首。我就算再低贱，也不至于和这样的人……。”秦落落激动的说着，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杨坚平静的劝道“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眼睛已经有些红肿了，待会还怎么见客。” 秦落落听到此话，心凉了半截，倔强的强忍着泪花，垂首行礼道“世子不愿意，落落也不敢强求。我这就去梳洗准备。” 杨坚望着秦落落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落落，我的意思是，你好好打扮，等那只猪到了，我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 落落转过身，看到少年脸上浅浅的笑容，心里感到很温暖。她低眉轻笑道“谢谢。” 。 第195章 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半盏茶的功夫，秦落落已经换好衣饰，补好了妆，神情轻快的走了出来。杨坚手肘顶在桌案上，斜撑着头，双眉微蹙的看着心情愉悦的落落。心里想着这是所有女人都变脸变的这么快呢，还是会变脸的都被我给遇到了？ “秦落落，你个骚娘们，知道本大爷今天要来，还敢私会别的男人。”楼下响起了一个粗鄙刺耳的声音。 范通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继续怒骂“秦落落赶紧给我滚出来，别在那装清高了，一个贱货还敢……。” 范通骂的正欢，楼上雅间的门突然打开了。秦落落带着杨坚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范通见到真人出来了，反倒有些认怂，呆呆的站在楼梯中间的转角处，不敢再继续叫骂。 一群好事之徒，不少都是被刚才那恶心的骂声吵到了，想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个不开眼的混球在这惹事。当下看到这情形，众人立马都来了兴致，都想看看，这场闹剧会怎么收场。 范通强自镇定以后，清了清嗓子，挑衅道“哟，杨世子，我们又见面了。怎么，秦落落找了你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做靠山啊。” 话音刚落，围观群众就知道今天要有好戏看了，皆转头期待的看着杨坚。这个没脸没皮的范通摆明了就是来找事的，也不知道这杨世子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杨坚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缓缓走到楼梯口，平静的说道“你爹还真会取名字，知道你这幅尊容只配得上饭桶这个称号。” “哈哈哈，饭桶，饭桶，好名字。”宇文至一边大笑一边拍手鼓掌，他身旁的几个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 范通听见众人的嘲笑，生气的质问道“你，你，你敢骂我？” 杨坚微微偏着头，戏谑的笑道“我堂堂一个将军，骂你一个无名无禄的草包怎么了。要是不服气，我调几百个将士陪你玩玩，怎么样？” 范通有些意外，杨坚这次居然会这么强硬，不服气的说道“不就是一个顶着将军头衔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杨坚冷笑了一声，争锋相对道“那你一个，的时候还需要带着妾侍来教你的饭桶，有什么好嘚瑟的。” “哈哈哈，还需要妾侍教，真是丢人显眼，难怪取名叫饭桶。”宇文至猥琐的笑完，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范通见宇文至三番五次和自己作对，旁观者也一直嘲笑自己，不禁恼羞成怒，想要冲上去和他们厮打一番。只是他心里清楚，现在自己最大的敌人是杨坚，不宜再得罪其他人，只好忍下这口气，全力对付杨坚。 范通扫视了一圈，发现杨坚没带护卫，心里暗暗高兴，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杨坚，你孤身一人居然敢挑衅我，不看看我带了多少人。你今天要是不给大爷我跪地磕几个响头，我……。” 范通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坚粗暴的打断了。“你眼瞎了，那不是有个随从吗？” 范通看了看不远处双肩环抱镇定看戏的郑贲，心里一阵冷笑。“哼，就带了一个人还敢和我叫板。杨坚，你好歹也是个少年将军，来，跟我这群护卫过过招啊。你一个将军应该不会在意这么多人一起上吧。”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为杨坚捏了把冷汗。这个范通，看样子想要仗着人多势众，群殴这个杨世子呀。只有宇文至一直兴致勃勃的期待着双方赶紧打起来，好凑个热闹，回去以后也多些料可以吹吹牛。 当然，这一次宇文至是坚定的站在杨坚这边的，不光是范通这两天因为落落姑娘的事惹到他了。最关键的是，杨坚有多厉害他已经见识过了，就范通带来的那些护卫，哪是杨坚的对手。只要双方一交手保准他饭桶变猪头。 杨坚看着傲慢无礼的范通，淡定的说道“你过来啊。”范通看着对方神色冷峻，竟然有些害怕。杨坚刺激道“怎么，怕了？” 范通听他这么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挺身，大大咧咧的走到杨坚跟前说道“谁怕谁啊？” 杨坚直视着范通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突然目光凛冽，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范通脸上。范通没有提防，一个趔趄摔在护卫怀中。 范通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坚，愤愤的说道“你居然敢打我？” 杨坚一脸无辜，平淡的说道“你自己送上来让我打的啊。” 人群中又是一阵讥笑之声，宇文至大声称赞道“对，打的好，再来一个。” 范通恶狠狠的怒喝道“给我上。” 话音刚落，两个护卫冲上前来，攻击杨坚。郑贲闪到杨坚身前，一脚一个，将两人踹飞。余下的几个护卫，正待上前袭击，都被郑贲挡住。 范通眼见护卫们都在缠着杨坚的侍从恶斗，顿时喜出望外，撸起袖子，使劲全身力气冲向杨坚。杨坚悠闲的看着不远处的白痴急吼吼的扑了过来，冷笑了一声，眼神一寒，一脚踹向范通的腹部。 范通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腹下疼痛难忍，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摔了出去，然后顺着楼梯滚了两三圈，到了一楼大厅。 此时范通的几个护卫也都被郑贲打趴下，一时半会也没起来。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叫好。楼下突然冒出两个陌生的护卫，架住了范通。 范通挣扎了两下，惊慌的问道“杨坚，你想干什么。你，你再敢打我，我让你好看。” 杨坚站在楼梯口的转角处，俯视着范通，缓缓说道“是吗？我倒是挺有兴趣，你怎么让我好看？” 范通虽然被人押着，态度仍然很嚣张“你要是敢动我，我明天就告到陛下那去，看你怎么交代？” 杨坚无语的笑了笑，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盯着范通，徐徐说道“我需要交代什么，不就是打了一个饭桶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范通傲然说道“你，有种你就试试。” 杨坚斜了一眼范通，淡淡说道“看来你还真的是欠揍啊。先赏他二十巴掌，再随便打他十几拳，踩上几脚，扔门外去。” 范通听闻此言，这才大惊失色，高声叫骂“杨坚，杨坚你这个王八蛋，你……。” 刚骂了一句，楼下又冒出一个护卫，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的扇在范通脸上。 范通吃痛，断断续续的哀嚎“哎-呦-，哎-呦-，别-打-了……。” 宇文至那些看戏的人群，见此情形，大呼精彩过瘾。范通的手下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司马月茹惶恐的看着神色冷峻的杨坚，心里害怕到极点。 杨坚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范通，缓缓走下楼梯，靠近范通阴沉的说道“今天就是告诉你，以后别这么嘴贱。” 范通惊恐万分，不敢答话。杨坚继续阴阴的说道“还有，以后不准你再碰落落一根汗毛，否则打断你的手，再不行连腿也打断。” 杨坚话一说完，忽然发现旁边还站着瑟瑟发抖的司马月茹。他猛然转过身来，盯着眼前的少妇。 “啊！”月茹以为杨坚要对自己动手，吓的尖叫一声，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杨坚感伤的看着有如惊弓之鸟的月茹，温和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打你。赶紧找人把他弄回去吧，迟了，可就要变残废了。” 月茹感激的低头致谢，随后转身示意几个伤的轻一点的护卫将范通扶起来，往门口离去。 范通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 杨坚正准备上楼，听闻此言，顿足回身看了一眼范通。范通的护卫们见状，吓得赶紧拖着自家主子，没命似的往外跑。围观的人群见好戏已经收场，也就渐渐散去。 秦落落走近少年，抬起头，担心的问道“杨公子闹出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影响你的声誉啊。” 杨坚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总得干点不正经的事才像样吧。” 秦落落看着少年故作轻松的神态，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拖下水的。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会报复你的。” “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把他揍成猪头。反正，即使我不动他，他们家的人也会算计我。” 秦落落仍然有些不放心。“那事情闹大了，会不会连累你受罚呀。” 杨坚故作轻快的回道“没事，再大也不过是争风吃醋的风流逸事，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秦落落不知少年说的话是真是假，郑重的叮嘱道“那你要保护好自己。” 杨坚冷静的回道“你放心，没解决掉他们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 第196章 以权换命，青楼闹剧 独孤信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痛苦煎熬，人已经变得憔悴不堪，瞬间苍老了许多。伽叶心疼的看着父亲两鬓白发丛生，形容枯槁。如今这个多事之秋，父亲年纪不小了却还要两头照应，劳心费力。 伽叶轻柔的抚着独孤信的背说道“爹，您朝堂上有这么多事要忙，就别太操心了。伽罗的事，让女儿来管就行了。” 独孤信强撑着疲惫的身躯，低声说道“伽叶，伽罗的事就是朝廷上的纷争引起的，爹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更何况，如今伽罗还躺在大牢里受罪，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咳咳咳……。” 伽叶见状连忙扶着父亲，帮他顺气。“您担心伽罗，也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行啊。要是伽罗回来了，看到您这幅憔悴的模样，她该有多难过啊。” 独孤信歇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回道“爹知道，爹会保重自己的。明天就是百官公审了，伽罗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伽叶听到父亲的询问，羞愧的低头说道“女儿没用，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自从上次被范举算计了以后，瓷窑的那两个人，我们已经无法再碰了，现在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再相信我们了。放火的那个朱木匠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宇文毓轻轻搂着伽叶，安慰道“伽叶你别着急，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呢。只要还没有最终定案，我们还有可能替伽罗翻案。” 独孤信见女儿神情沮丧，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柔声劝道“是啊，伽叶。如果实在找不到证据，到时候爹会去找陛下谈判，交出我手中的权力，来换取伽罗的性命……。” 伽叶惊闻此言，急忙劝道“爹这样不行，您千万别这么想不开，一旦您没有了权力，我们就会任人宰割。即使陛下愿意放过我们独孤家，那其他人呢，您的那些政敌呢，他们一定会趁着您没有权势的时候，将我们独孤家踩到脚底下。到那时候，我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伽叶，权势和伽罗的命比起来，人命更重要。爹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要阿毓还是王爷，你杨叔父手上还握有重兵，我们独孤家就不会陷入死地。爹年纪大了早晚要退下来，如果能够换得伽罗的性命，那又何尝不可呢。只要爹还活着，凭着爹这些年建立起来的威望，至少能保你们兄弟姐妹平安无虞。” 宇文毓见伽叶神色痛苦，想了想，轻声劝道“伽叶，岳父的这个建议是说，实在没有办法了，咱们可以兵行险招，帮伽罗度过这一劫再说。不是说非要这么做不可，你别太忧伤了，会有别的办法的。” 伽叶缓了缓，神色平淡的说道“不知道宇文邕和杨坚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他们和伽罗接触的多，和这件案子牵扯的也多，也许他们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宇文毓犹疑了片刻，回道“阿邕一直和我说，让伽罗把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会想办法自圆其说。只不过伽罗一直不肯这么干，所以才。” 伽叶听到这个建议，犹如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线光明。她紧握着独孤信的手说道“爹，也许我们可以考虑阿邕的这个办法。他是王爷，范氏兄弟必然不敢动他，只要他能想到一个合适一点的理由，即使不能完全脱罪，至少不会被判谋逆的死罪。” 独孤信摇了摇头，回道“伽叶，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也要认清现实。现在这件事，陛下已经给它定性为谋反了。如果宇文邕贸然认罪，范氏兄弟必然会想方设法栽赃陷害。到时候即使他贵为王爷，也终究会是死路一条。” 伽叶仍然不死心的问道“爹，阿邕既然这么说，必定已经想好了对策，我们为何不去试一下呢，说不定就成功了呢。说不定……。”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再好的办法，也能找到攻击点。万一被人抓到了把柄，照样是难逃一死。不管是宇文邕还是坚儿，他们如果去认罪，都只会正中范氏兄弟的下怀。这样以命换命的事，怎么做都是不划算的。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先例，如果连他们的性命我们都可以牺牲掉，那以后谁还会忠于我们独孤家？” 宇文毓听岳父提起了杨坚，环视四周发现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好奇的问道“对了，岳父。今天杨将军他们怎么没过来，明天就要公审了，是不是该找他们商量一下，明天该怎么应对，至少统一一下口径吧。” 独孤信稍稍偏过头，严肃的问道“管家，我让你去杨府请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管家有些为难的回道“老爷，杨将军说他们不过来了，今天他们府上有事。” 独孤信纳闷的问道“有事？什么事？” “杨世子昨晚将宁远伯家的公子打了一顿，这会京兆尹正在派人请杨世子过去问话呢。” 伽叶听闻，不免大吃一惊。“什么？居然闹这么大，那杨坚呢，被抓过去了吗？” “没，杨世子没搭理他们。杜大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去敷衍宁远伯。” 独孤信皱眉沉思了一会，自说自话道“坚儿做事一向有分寸，怎么在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 伽叶以为父亲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伽罗是他未婚妻，却被范举那个畜牲严刑拷打。杨坚估计是为伽罗出气才将他的儿子痛打了一顿。虽然胡闹了些，不过倒是挺解气，爹就别生他的气了，他也是为了伽罗好。” 独孤信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回道“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坚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平常沉稳内敛已经够为难他了，这种时候让他发泄一番也好，就怕宁远伯一家会咬着他不放，非要把他拉下水。” 伽叶耐心的开导道“爹，我们事先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管家，杨坚是怎么和那个姓范的发生冲突的？” 管家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讪讪的回道“杨世子他，他和那个范公子在青楼抢一个头牌姑娘，所以就有了过节。前一次，杨世子没搭理他。昨晚是那个范公子太过分了，所以才……。” 伽叶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青楼，头牌姑娘，还前一次？杨坚他经常去那地方吗？” 管家低着头，小声回道“这，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伽叶有些气恼的骂道“这混小子，干的什么混事？” 独孤信听后，虽然也觉得有些不爽，不过依他对杨家父子的了解，此事必定不是那么简单。“伽叶你先别激动，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别妄下结论。“ 宇文毓也连忙劝道“是啊，伽叶。别想太多，我会继续帮你找证据的。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替伽罗申冤，有这么多人帮忙，伽罗一定会没事的。” 伽叶心里转了一圈，已经有了计议，柔顺的说道“好，阿毓我们该去看伽罗和阿邕了。爹，你也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定会把伽罗救出来的。” 独孤信点了点头，回道“你们去吧。” “阿毓，你先回王府，我找芷云交待点事情。” 。 第197章 兴师问罪，失望透顶 杨府内，吉叔和路飞两家人正缠着杨坚询问案情的进展。伽叶一脸严肃的冲进了府中，众人不敢阻拦，管家只好急匆匆的进去禀报。杨坚听闻急忙出来迎接伽叶。 “参见王妃。“杨坚拱手行礼道。 伽叶盯着杨坚，冷淡的问道“你爹呢？” 杨坚感觉到伽叶此行来者不善，面上依然镇静的回道“我爹带着我娘去我姐夫家了。王妃，有什么要事吗？” 伽叶眼波轻转，冷冷的问道“没有要事就不能来杨府了吗？ 杨坚知道对方在故意找茬，依然不卑不亢的回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王妃有事可以先跟我说。等我爹回来了，我再转告他，也省的王妃白跑一趟。” 伽叶冷笑了一声，傲慢的说道“那好啊，我今天找你爹，是想让他好好修理你一顿，你要不要转告啊。” 杨坚听完之后，并没有伽叶想象中的惊慌和尴尬。他依然一脸平静的回道“王妃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在生我的气吗？” 伽叶见他如此淡定，心里反倒踏实了一点。“看来你心里还算清楚，怎么，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杨坚睁大眼睛天真的问道“解释什么？” “你，……。解释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你到底去了多少次？”伽叶没好气的说道。 杨坚直率的回道“我去那，找范通。” “找范通干什么？替伽罗出气还是替花楼里的姑娘撑腰？”伽叶语气里虽然有些气恼，心里却还是充满了期待。 她期待着杨坚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是替伽罗出气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芷云也是同样的神情，同样的心思盯着杨坚。她希望未来的这个姑爷，真如姑娘说的那么好，那么值得钦佩，值得托付终身。 杨坚犹豫了片刻，回道“两者都有吧。” 伽叶眼里隐约有些失望，嘴上依旧冷冰冰的说道“还挺诚实的啊。看来在里面混的挺熟了，去那也不是一两次了吧。你惹出这么一桩风流韵事，是有什么目的吗？” 杨坚随性的回道“就是为了打那只猪啊。” 伽叶愣了一会，问道“那只猪？伽罗的事，你有进展了？你那天不是和我爹说这两天会有突破吗？” 杨坚虽然早已谋划好了一切，却也清楚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走漏风声。否则前功尽弃不说，还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 杨坚当下决定隐瞒真相，低头回道“还没有，明天应该会有结果了吧。” 伽叶原以为杨坚这么淡定，是因为早已胸有成竹。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查到，伽叶心里更加着急“明天都已经公审了，那你想到办法救伽罗了吗？” 杨坚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正在想嘛。” 伽叶简直要气炸了，忍不住怒骂道“你一没有进展，二没有办法，你还有心思跑到青楼艺馆去消遣，你真是……。” 杨坚看着伽叶凶神恶煞的样子，怯怯的说道“我不去那，事情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啊。” “你混蛋！”伽叶气得抬手就准备扇杨坚，芷芹急忙拉住了她。 芷芹双眉微蹙，小声的劝道“王妃别冲动。杨公子身份尊贵，而且很快就要成为老爷的乘龙快婿，您还是……。” “那又怎么样，伽罗还在大牢里受苦受罪，他作为未婚夫，却在烟花之地逍遥快活，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难道不该打吗？” 芷芹耐心的劝道“杨公子说不定是有苦衷的，您还是问清楚了再做打算。这要是误会了，那您这样贸然动手，只怕……。” 伽叶见眼前的少年毫无惧色，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缓和了下语气问道“杨坚，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杨坚随意的回道“我只是想，范通这种花花公子的把柄比较容易抓住，所以就去青楼找他，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你还在这狡辩，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伽叶见杨坚一副玩世不恭的习性，气得全身颤抖，一咬牙，一皱眉，抬起右手使劲甩了出去。不成想，一双圆润有力的胖手，生生将伽叶的手臂拦在半空当中。 吉婶瞪着伽叶生气的质问道“你凭什么打他？” 伽叶不甘示弱的回道“打他怎么了，我堂堂一个王妃，教训一个郡公世子，也不算僭越吧。” 吉婶将杨坚护在身后，大义凛然的说道“王妃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他娘亲。你生他了，养他了，还是教导他了。他亏欠你什么了，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教训他。” 芷芹见来人凶悍，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王妃。” 吉婶没有理会芷芹的威胁，大声怒喝道“我是谁你管不着，今天你们谁要敢打他，我跟她没完。” 伽叶凄惨的笑了一声，冷酷的说道“杨坚，你还真是好样的，从哪找到这么一个凶悍又护主的奴才，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吉婶听到伽叶的话，顿时怒火中烧，大骂道“你才是奴才呢。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动不动就伸手打人，你家的教养呢。” 伽叶从未接触过吉婶这么泼辣的妇女，此刻难免有些惊愕。“你，你居然敢骂……。” 杨坚眼见冲突可能要爆发，连忙好言哄道“吉婶，你先回屋里待着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吉婶怕给杨坚添麻烦，只好听从安排，但是又怕杨坚吃亏，叮嘱道“那，那你可别怕她，她要是打你，你还手就是。要是打不过，你喊一声，吉婶会出来帮你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杨坚有些尴尬，依然不动声色的对吉婶劝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待吉婶离开，伽叶酸言酸语道“看来被你迷倒的人，不光是那些年少无知的小姑娘，连这种大婶都对你死心塌地，还真是老少通吃啊。” 杨坚恭敬的行礼道“王妃见谅，吉婶山野村民，性情如此，不是有意要开罪王妃。如果王妃要责怪，杨坚愿意领受。” 伽叶绕着杨坚的身侧，冷傲的说道“我哪敢动你啊。你有杨叔父宠爱，又深得我爹欢心，如今又有这么维护你的大婶。我就算再大的气，也不敢撒在你身上啊。” “王妃言重了……。” 伽叶看着从容淡定的少年，莫名的涌起一阵怒火“杨坚，你知不知道伽罗在牢里宁死不屈，就算自己受尽折磨也不肯攀咬你和宇文邕，还让我劝你们别为了她做傻事。没想到你却丝毫不在意她，照样逍遥快活，无视她的生死。你还有没有良心？” 杨坚听到这样的指责，心里也不太好受，哀伤的说道“伽叶姐，对不起。我会尽力救伽罗的，不会让她再……。” “尽力救？按你现在这个救法。”伽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杨坚，我真替我妹妹不值，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停顿片刻，伽叶盯着杨坚，凶狠的说道“要不是伽罗喜欢你，我真想狠狠的扇你几巴掌。算了，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你确实也没有义务为伽罗付出这么多，是我太强人所难了。” 杨坚看着伽叶一脸失望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忍，定定的说道“伽叶姐，如果明天伽罗没法脱罪的话，我会去顶罪的。” 伽叶豁然转身，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顶罪？谋反大罪你承担的起吗？杨叔父会答应让你这么做吗？” “我，……。”杨坚想要透露实情，最终还是忍住了。 伽叶本已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漠然说道“说不出来？还是省省吧。” 伽叶说完，不再理会杨坚，带着一行人转身出了杨府。芷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的杨坚，满脸失望的跟着伽叶离开了杨府，往大牢方向走去。 。 第198章 牢中探监，并非良人 伽叶离开杨府之后，心情沉重的来到牢房，见到妹妹后，暗自调整心绪，故作轻松的问道“伽罗，这两天怎么样了，没有人为难你吧？” “阿姐你放心，我好多了。姐夫，你怎么也过来了。”伽罗说话间，正好看到宇文毓远远的走了过来。 伽叶转过脸，正好看到夫君眼里失落的神色。“阿毓，你去看过阿邕了？” “对，他跟我说，如果实在找不到证据就把责任推到他身上。到时候他会去和威远侯谈判，我们呢就多给陛下吹吹风，两边一使力，就算到时候要判罪，也不会是个死罪。” 伽叶闻言，感伤的说道“还是阿邕对你好。” 伽罗急忙阻止道“这怎么行呢？这样太冒险了，万一出了差错，阿邕可就糟了。” 伽叶紧紧握住伽罗的手，劝道“伽罗，现在我们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救你了，阿邕的方法虽然危险，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按他的来，你可能直接就判死刑了。阿姐不能让你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冤死了呀。” “阿姐一定还有别的出路的，你别着急。杨坚呢，杨坚他怎么样了？” 伽叶轻声安慰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 伽罗仍然不放心的说道“那就好，你们帮我劝劝他，让他别太伤神，别太操劳，一切顺其自然吧。” 芷云忿忿不平的回道“姑娘，你这个时候还替他考虑，他可比你看的开。昨天晚上，人家还去花楼里把那范通给揍了。” 伽罗焦急的问道“他去打范通了？那他有没有事吧，会不会被范家人报复，会不会被官府抓起来？” 伽叶见妹妹到现在还牵挂着杨坚，心里更加不快。“他好着呢，一堆人护着他。青楼的那些姑娘，估计个个都把他当英雄了。” “姑娘，不是芷云泼你冷水，那杨世子呀，还真不是个靠的住的人。你之前还在我面前把他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现在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除了一开始积极的打探了点消息以外，什么都没做。昨天晚上还去喝花酒闹事，虽然有帮你出气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替那花魁姑娘撑腰。” 伽罗辩解道“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芷云不赞同的回道“就算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那他既没查到有用的消息，也没想到可行的办法。就不能表明一下态度吗？他如果坚定的说出他愿意替你顶罪，老爷和王妃也不会真的让他这么做啊。” 伽罗温言劝道“芷云，杨坚他也是有父母生养，父母疼爱的人。他来顶罪也一样会受很多罪，吃很多苦，也会有人心疼他。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伽罗，芷云说的对，我们不要求他真的这么做，至少他真这么想过，我们心里也安慰一点。到如今，他也只是嘴上随便说说而已，并不是真想为你付出什么。否则阿姐稍微盘问两句，他就不会支支吾吾、犹豫不定了。” “阿姐，杨坚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也许是因为我不是那个值得他付出的人吧。如果换成是四姐，说不定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我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让他对一个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的人牺牲那么多了。” 伽罗说完低下了头，藏起了眼中的落寞和内心的伤痛。芷云看着自家姑娘那幅神情，大概也猜到了她内心的酸楚和痛苦。 “姑娘，他都是你未婚夫了，就该全心全意的对你。你就别再替他说好话了，这个杨坚就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没出事的时候，他看起来确实不错，人长的好嘴又甜，还有细心。可一旦碰到大事，要牺牲利益的时候，他就退缩了，不愿意付出也不愿意承担责任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以后能够对你有多好吗？” 伽叶闭了下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劝道“芷云，算了。杨坚他也没有这个责任，非帮我们不可。人在利益攸关的时候，选择自保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人就当我们看走眼了。” “王妃，这些奴婢都明白。奴婢只是想劝一劝姑娘别再傻傻的等着他了。姑娘就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把他想的那么美好。杨坚如果真像姑娘说的那么厉害，那么有担当，那现在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他怎么就缩在后面不敢出面呢。” 伽罗心烦意乱的回道“你们都别再劝我了，他人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反正我本来也不希望让他卷进来。我已经受过一次罪了，我不希望连累无辜的人再吃一次苦。” “伽罗，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你在这替他担心这担心那的，他倒好，吃喝玩乐照常不误，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你瞎操心了。等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会劝爹退婚把你嫁给阿邕，让那小子自己玩去吧。” 伽罗急忙劝阻道“阿姐，你别这样，杨坚他没你想的那么差，他只是……。” 伽叶轻轻笑了笑，劝道“好了，好了，伽罗你什么也别管，好好养伤，明天阿姐一定要把你救出去。” 。 第199章 求助旧情人，坐收渔翁利 午后时分，宇文毓出了王府，指挥着手下一众人，四处搜集证据。伽叶只带了芷芹一人，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 宇文护出神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心情大好。“伽叶，今天这么好，居然主动来找我。” 伽叶直视着宇文护的眼睛，认真的问道“阿护，我妹妹的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她被折磨的那么惨，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宇文护略显惊慌的回道“伽叶，你别误会，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向那两个老家伙透露了一些你妹妹的闺中秘闻而已，其余的啥也没干。至于对你妹妹用刑的事，也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事情。” 伽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柔柔的哀求道“阿护，既然这样那你能不能帮帮我，帮帮伽罗。明天就要公审了，我不想让伽罗就这样枉死。” “你们没找到证据吗？也是，他们存心陷害怎么会让你们轻易的脱身。” “阿护，你知道他们的计划对不对，你帮我想办法救伽罗出来，好不好？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帮帮伽罗，好吗？” “伽叶，这一次伽罗被扣的是谋反大罪，恐怕没那么容易解救。如果要救她，肯定得找人出来顶替她的罪过。要么将那些替伽罗办事的人全都杀掉，这样伽罗虽然不会无罪开释，但最终也不会被判重罪……。” 伽叶闻言，急忙阻止道“不行，这样牵累太广了，到时候必定会血流成河。我们独孤家也会因此被天下百姓唾弃谩骂。” 宇文护静静的看着伽叶，说道“那另外一种办法，估计你也难以取舍了。姓范的两兄弟抓你妹妹主要想对付的是以你爹为首的那些人。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些计划很难实现，可要是能把杨坚或者宇文邕弄进去那就不一样了。” 伽叶小小的试探道“如果宇文邕他，愿意替伽罗顶罪，你能帮他减轻罪责吗？” 宇文护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回道“说实话，如果他一人出来顶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即使不是死罪，那也必定会受到严重的惩处。要是他和杨坚两个人分担罪责，可能会好一些。” “分担罪责？怎么分？”伽叶似乎又看到一线希望。 “就说伽罗名下的产业都是杨坚组织经营的，那些护卫也是他托伽罗招纳的。至于练兵抗击山贼的事都是宇文邕一手操办的。这样听起来合情合理，如果我和你爹一起从中斡旋，判决的时候必然不太好往谋反这件事上瞎扯。” 伽叶虽然很高兴，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那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这就难说了，要看百官的态度，还有宇文觉心里怎么想了。宇文邕可能会被软禁几年，如果宇文觉心情不好，还可能会被削爵。至于杨坚，轻一点处罚会被降职，运气不好也会被削爵被流放。杨忠辛苦打拼了这么多年，让他的儿子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他甘心吗？” 伽叶没有理会宇文护的询问，继续问道“阿护，如果你站在我们这边的话，他们轻判的几率有多大？” “趁着前段时间杨忠得胜回朝的余热还没散去，我们稍加引导必能赢得百官的同情。再加上你爹的威望，只要他振臂一呼又得我的默许，百官自然会倾向于轻判，宇文觉多少会考虑百官的意见，也多少会顾及杨家这些年的功劳。所以我们胜算还是挺大的。” 伽叶听到此话，心里舒坦了许多，高兴的说道“那就好，阿护，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宇文护看着伽叶兴奋的模样，想起了范式兄弟和自己的交易，不禁动起了心思。 “伽叶，如果想效果好一点，最好安排杨坚被杖责这样的戏码。到时候我再引导众臣联想到他刚刚从战场历险归来，这样岂不是更能打动人心。只是不知道杨坚肯不肯受这样的罪，还有，你舍不舍得让你妹妹的心上人吃这样的苦。” 伽叶避开宇文护深情的目光，任性的说道“管他愿不愿意呢，能教训他一顿最好，让他受点痛，也好长长记性。” 宇文护看着伽叶一副小姑娘的娇嗔模样，心里乐开了花，故作严肃的说道“看来这小子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伽叶回过神来，慌忙解释道“阿护你别误会，我只是气他做事太过孟浪不分场合。让他疼几天就行了，你可别把他往死里整啊。” 宇文护笑了笑，淡定的回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就是给他个教训而已，谁让他惹我的伽叶生气来着。” 事情商议妥当，宇文护又拉着伽叶闲话了许久，方才放她回去。尹正纵然心里万分不满，也只能等伽叶离开之后，再好言劝解主人。 “主上，我们真的要帮独孤信那些人吗？今天上午您才答应范进，联合起来对付他们，这会为了独孤伽叶……。”尹正提到伽叶便不再往下继续深言。 宇文护冷笑道“我只是答应了范进寻个由头将杨坚打一顿，给他侄子报个私仇而已。要我跟他联合，他配吗？独孤信这种人物才配和我交锋。” 尹正提醒道“那我们帮独孤信的人，会不会坐大他的势力？” “我没打算帮谁，我这是两不相帮。每一边都给他们点小恩情，到时候看谁赢，再偏向谁，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主上高明，这样他们斗的越狠，我们得利就越多。也不知道，明天谁胜谁负？” “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估计明天好戏还只是开了个头，以后会更精彩。”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范氏兄弟志得意满、信心十足的跨入正殿。伽罗和宇文邕一早就从监牢中提出来，押进正殿。 杨坚回过身，看到伽罗隐隐露出的伤痕，眼里满是疼惜。伽罗发现杨坚看自己的眼神里满目柔情，心里顿感宽慰。伽叶见妹妹依然执迷不悟，看杨坚的眼神愈加不善。 宇文毓对杨坚眨了眨眼睛，两个人对起了暗号。“杨坚，看你这么淡定，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啊？” 杨坚悄悄打着手势，无声的回复“待会你就知道了，准姐夫，到时候记得帮我说话啊。” 宇文毓欣喜的做着夸张的表情回应“没问题，你别再惹怒伽叶就行。” 宇文邕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也好奇的加入进来交流“你小子，整这么一出闹剧，到底想干什么？” 杨坚偷偷白了一眼宇文邕，冷静的传递自己的想法“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办法，大家互不干扰，你管那么多干嘛。” 宇文邕见状，连忙回应“我怕咱倆口供对不上，到时候不好圆回来啊。” 杨坚悄悄指向范氏兄弟，淡定的回复“随机应变呗，反正往那两个老家伙身上推就行了。” 。 第200章 百官公审，挟私报复 正当此时，宇文觉神情肃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众臣齐声拜倒，礼毕，宇文觉走下御座站到群臣正前方，一脸深深。 宇文觉看着范举，严厉的说道“宁远伯，你奏报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明说？” 范举正色道“陛下，事关重大，老臣怕走漏风声有人借机串供。所以决意等到今天百官公审当众揭穿真相，请陛下恕臣擅作主张之罪。”范举说完，连忙跪下请罪。 宇文觉听闻此言，怒气渐笑，平和的说道“爱卿免礼，现在百官都已经到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陛下，辅城王已经招供，谋反一案是他一手策划，独孤伽罗只是被他蛊惑而牵连其中。臣觉得此案甚是蹊跷必定还有隐情，还望陛下明察。” 宇文觉听闻此言，内心一惊，震怒道“阿邕，你说，你为什么要谋反？” 宇文邕低头拱手道“陛下，臣弟并无谋反之意，只是私自操练兵士抵抗山贼，而后又不小心与朝廷军队发生冲突。臣弟自知有罪，难辞其咎，但是谋反大罪，断不敢认。” 范举冷言冷语的刺道“殿下既然已经认罪，为何还要狡辩呢。山贼多次出现，为何只有你们这些人看见，别人都碰不到。还有城中失火的事情又怎么解释，这么多疑点，殿下不会就这么敷衍陛下吧。” 宇文觉经范举这么一挑拨，更是气愤，大声呵斥道“宇文邕，你最好从实招来，若再敢欺瞒，休怪寡人不客气。” 独孤信淡然劝道“陛下息怒。此案确实疑点重重，想必辅城王殿下，也未必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而宁远伯所指控的也都只是猜想并无实证。所以要说殿下谋反，臣等不敢苟同。” 范举冷嘲热讽道“独孤大人这么维护辅城王，莫不是和此案也有牵连。否则三日前，宁都王妃怎么会将瓷窑的工匠屈打成招，恶意诬陷于本官呢。” 独孤信争锋相对道“那范大人未经陛下旨意，对小女严刑逼供是想诬告本官，还是想胁迫殿下呢？” 宇文觉见底下群臣骚动，颇有微词，急忙低声斥道“宁远伯，你此举确实欠妥。独孤大人是朝廷柱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他的家人？” 范举斜眯了一眼杨坚，镇定的说道“陛下，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独孤伽罗的未婚夫也已经牵涉其中。陛下顾及杨家军功，必定不忍捉拿杨坚问罪，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臣不得不冒险一试。” 宇文觉吃惊的问道“你是说车骑将军杨坚也参与了这次的谋反？是不是弄错了，杨将军刚从前线回来没几天，怎么可能……。” 范举平静的回道“陛下，谋反这样大的事，必然是早有预谋。臣已查明独孤伽罗名下这些产业，杨坚都曾经参与其中，说不定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正是这位杨世子也未可知。” 众臣不明真相，被范举这么一挑拨，心里多少都有些疑虑。独孤信见范举果然将矛头对准杨坚，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含蓄的暗示道“宁远伯断案向来靠猜测，不知道下一个被怀疑的又是谁？” 宇文觉冷静了一会，和气的问道“杨将军，寡人问你，独孤伽罗经营的那些生意，你是否参与其中，是不是你在帮忙策划打点？” 杨坚真诚地回道“回陛下，臣确实参与其中，也确实帮忙出了些主意。不过做生意好像不犯法吧。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宇文觉看着杨坚天真的眼神，思索片刻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赞同的说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范举见状，傲然问道“那么请问杨将军，独孤伽罗召集的那些私兵是否是你授意为之？我可听说，里面可是有你杨家不少的护卫，你可别告诉陛下你一点都不知情？” 独孤信紧张的盯着杨坚，害怕他一口承认那就正中范举的圈套。可是不承认，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说辞。伽叶此时也隐隐感觉到杨坚可能真的会替伽罗顶罪，心里有些慌张，更多的是后悔昨天为什么要去刺激他。 杨坚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天真的说道“我知道啊，是我让伽罗找的人啊。那我都要离开京城了，总得防着有人趁我不在欺负我未婚妻吧。” 百官见杨坚如此坦诚，甚至有些口无遮拦，心里的疑虑也逐渐打消。宇文觉看着有些傻傻可爱的杨坚，心里很认同他的说法。范举没有注意到宇文觉的微妙变化，以为抓到了杨坚的把柄，心里万分高兴。 “陛下，杨坚已经承认他确实与此案有关。臣有理由相信，这起谋反案必是辅城王与杨世子合伙策划出来的，而独孤伽罗是从犯……。” 杨忠偷偷的和儿子对视了一眼，确认眼神之后，粗暴的打断道“范举你不要太过分，我儿只是承认帮伽罗做了点生意，你非要在这混淆视听，硬要扯上谋反，你到底是何居心？” 范举似乎被杨忠的暴怒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讥讽道“杨大将军还真是爱子心切。令郎仗势欺人，恣意妄为，将军不严加管教，还如此袒护，真是令人……。” 杨忠再次打断了范举的话“我儿子怎么样，用的着你来管。我就惯着他，宠着他了，怎么样。碍着你什么事了？” 众臣听到杨忠如此宠溺袒护自己的儿子，更加确信合谋造反一事子虚乌有。一个粗野鲁莽的大将军，一个娇生惯养、天真无知的世子。这样的一对父子怎么会有那种玲珑心思，意图谋反呢？ 宇文觉听两人吵了半天，也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耐烦的说道“两位爱卿在吵什么？说正事呢。” “启奏陛下，臣为陛下调查此案，无意中得罪了杨家。这杨世子为了掩盖真相，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犬子痛打了一顿，借此威胁老臣，不要在继续深究，否则下场……。”范举说到此处故意停下来，看着杨忠。 一直沉默不语的威远侯，眼见机会到了，也附和道“陛下，由此可见，杨坚必定是心中有鬼，所以才会怀恨报复。陛下不如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独孤信看着目光阴森的范进，愤恨的说道“威远侯所说的审问，不会是，又想以对待小女的方式，审讯杨坚吧。” 范进傲然说道“未尝不可啊。关乎陛下安危的大事，一切都以大局为重。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宇文护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没意见啊。适当的处罚能够彰显天威，我看杖刑就不错。” 伽叶焦急万分，不停的对宇文护使眼色，可宇文护全当没看见，不为所动。伽叶内心后悔不已，早知道杨坚这么快就出来认罪，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找宇文护呢。平白无故的害他被杖责，伽罗要是知道了真相，该要恨死自己这个姐姐了。 独孤信见宇文护态度暧昧，害怕他们已经连成一线，急忙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杨坚贵族世家出身，又有爵位在身，岂能随便凌辱折磨。” 范进冷冷反驳道“和陛下的安全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上大事。” 宇文毓见双方僵持不下，委婉的劝道“陛下，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贸然对高品阶高爵位的大臣动刑，这有失体统啊。万一冤枉了人，损害的可是陛下您的英明啊。” 百官们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看法，大部分朝臣坚信，杨坚这么一个尚未正式步入官场的小孩，哪来的那么多心思策划谋反。而当范氏兄弟提议对杨坚动刑的时候，众臣心里都暗暗同情杨坚，甚至生出一些兔死狐悲的感伤之情。 一些正直的朝臣纷纷站队，附和独孤信和宇文毓的说法。另外一些慈悲心肠爆发，或者家有幼子的大臣也都表示附议。 。 第201章 贼喊捉贼，此起彼伏 宇文觉本就赞同杨坚的想法，这会又听到几个老头未经他问询，便开始讨论怎么处罚杨坚，心里更加反感，对杨坚也更加信任和善。 “杨将军，你有什么需要向寡人解释的吗？”宇文觉依然很和气的问道。 杨坚听宇文觉问询的语气，就已经确认自己猜测的没错，装作傻乎乎的回道“陛下，范家的两个老头公报私仇陷害我。” 威远侯怒斥道“杨坚，陛下面前说话，注意点。” 杨坚看了一眼威远侯，一脸纯真的回道“陛下，他在威胁我。” 宇文觉偷偷瞥了一下众臣，心里想着一群老家伙，叫你们老头已经够客气了。随后暗自清了下嗓子，温和的对杨坚说道“别搭理他，你继续说，他们怎么陷害你的？” 杨坚恢复到正经状态说道“陛下，宁远伯的儿子故意挑衅臣，臣忍不住出手教训一顿，这本是私仇。没想到他们却借机攀诬，……。” 范举见状急忙插嘴道“陛下，杨坚这是在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他居心不良，仗势欺人……。” 杨忠见儿子被欺负，忍不住发作道“宁远伯，你不要在这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的谋反，到现在也没看到有什么证据。陛下，范举之子与小儿积怨已久，心怀怨怼伺机报复。如今范举却在陛下面前，贼喊捉贼，其心可诛。” 范举急不可耐的反驳道“陛下，杨忠他教子无方，还在这……。” 宇文觉看着这些老家伙心里很反感，不耐烦的大喊道“好了，别吵了，都别说话。杨爱卿，你跟寡人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杨坚娓娓道来“陛下，几日前臣刚刚回京，在清乐坊和秦落落姑娘聊天，范大人的儿子范通无端过来惹事，臣没有理睬他。前天晚上，臣再次找到落落姑娘，这范通又无故挑事，臣忍无可忍才出手将他打了一顿。” “是这样啊。爱卿，这清乐坊是何地啊，还有那秦落落姑娘又是何人啊？”宇文觉一脸单纯的问道。 范举鄙夷的说道“陛下，清乐坊是青楼，那秦落落是那里的花魁。杨坚身为朝廷命官不知道为陛下分忧，反倒去那种地方鬼混，真是不知羞耻。” 杨坚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了解的那么清楚，难道不是因为经常去那里鬼混吗？你自己去就算了，还带着你儿子也去，一家人都在那鬼混，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范举气急却又想不到话来反驳。 杨坚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继续说道“陛下，范举明知道臣身为朝廷命官，却怂恿自己的儿子辱骂挑衅臣，这是在藐视陛下的天威，也是在侮辱陛下的英明。” 宇文觉惊怒道“他骂你什么了？” 杨坚瞟了一眼范举，冷峻的说道“他说臣这个陛下亲封的车骑将军，只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他还挑衅臣，说想见识一下我这个所谓的将军有多厉害，有种就和他手下的那几个奴才过过招。” 宇文觉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范举你太放肆了。寡人的车骑将军只是个酒囊饭袋？你居然敢让几个狗奴才对寡人的大将如此无礼。你眼里还有没有寡人？” 范举慌忙俯首帖耳，恭肃的说道“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臣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忤逆的意思。还请陛下明察。” 范进也急忙辩驳道“陛下，杨坚为了脱罪，故意诱导陛下误入歧途，如此用心实在险恶。” 杨坚死死盯着范进，目光犀利，冷冷的说道“威远侯，你的意思是陛下特别容易被愚弄，是吗？” 范进躬身道“臣不敢，只是陛下，杨大将军家教森严，杨世子为何突然会去青楼那种地方鬼混，又为何正好遇见小侄范通，又那么恰巧的两人发生冲突。这一切会不会都是预先设计好的，还请陛下圣裁。” 杨坚直率的说道“陛下，他刚刚还说我爹教子无方，这一转眼又变成家教森严了。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是人是鬼都是他说了算。” 宇文觉严厉的说道“威远侯，以后措辞严谨一点。”话一说完，宇文觉示意范举平身，随后转向杨坚狐疑的问道“杨将军，寡人倒是挺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去那种地方呢。有杨大将军在，你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人群吧。” “回陛下，两个月前家父征战齐国，太师见臣一个人在家，太过无聊。所以就约臣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还给臣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姐姐。太师还说，这是人之常情，让我不用担心，有事他会替我求情。” 宇文护一脸郁闷的看着杨坚，心里想着这小子，叫我帮他保密，自己倒把事情抖了出来，还顺便捎上了我。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原来是太师的意思，难怪杨将军如此纯真的人，也会……。那个漂亮的姐姐就是之前所提到的秦落落？”宇文觉单纯的问道。 杨坚简洁的答道”是的。” 伽叶听到此时才明白，原来杨坚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连退路都想好了。那晚去青楼也是他有意为之，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人家。独孤信此刻也知道了杨坚的用意，心里也安定了很多。 独孤信斜眯着宇文护，不满的说道“太师还真是厚道。杨大将军在外血拼，太师还不忘在家带坏小朋友。” 宇文护清了清嗓子，讪讪地解释道“我看他一个人挺辛苦的，就找个地方让他放松放松而已。独孤大人放心，你这女婿还真不容易学坏。到现在还只会拉着人家姑娘聊聊天，听听曲而已，不会影响小夫妻关系的。” 众臣听着案情此起彼伏，像唱戏一般热闹，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原本有些同情杨坚的大臣，听到他居然跑到青楼打人，顿时有些后悔不该替这小子求情，就应该让他挨顿打，受点教训。 只是当他们知道是太师怂恿带偏了杨坚，众臣又有些可怜起杨忠来。百官们私下议论杨大将军戎马一生，战功彪炳，只是有些溺爱世子，这本也无可厚非。没想到人家辛苦在前线血拼，后头太师就偷偷去教坏他的孩子。难怪外头会疯传英明神武的杨大将军养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范进见众人已经相信了杨坚的说辞，追问道“陛下，即使杨坚去青楼的事可以解释的通。那他为何无缘无故会和范通发生矛盾呢，他二人此前应该互不相识才对。” 杨坚听范进这么说，内心欣喜不已，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回道“陛下，臣起初也想不明白，直到臣看到了范家的少夫人司马月茹，臣才知道范通在青楼遇到臣绝非偶然。” 宇文觉听到杨坚此话，兴致大增，好奇的问道“哦？杨将军何出此言？” 杨坚不紧不慢的回道“陛下，这位司马姑娘未出嫁之前曾经对臣有些误会，无意中产生了一些过节。此事京兆尹杜大人可以作证。” “这么说，这个范通是因为夫人的旧怨，所以故意招惹将军？” 范举这才发现，杨坚这是挖好了坑引他们入了套。急忙辩驳道“陛下，杨坚这是在曲意攀诬，小儿是被他算计了。” 杨坚冷笑道“我算计他。司马月茹是他的夫人，又不是我的夫人，我怎么算计他。再说，出去鬼混还带着娘子，这事也是别人能算计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你们范家能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情吧。” 杨忠趁机追溯道“陛下，由此可见范举父子因为一些旧有积怨，故意招惹小儿，然后再借机诬陷小儿谋反。陛下，范举居心叵测，实难饶恕。” 宇文觉脸色铁青的问道“宁远伯，你还有何话可说？” 。 第202章 证据确凿，局势扭转 范举听闻此言，知道宇文觉还没有完全死心，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辩解道“陛下，纵使小儿与杨坚有私人恩怨，那也不能确认就是我范家算计他杨家。也有可能是杨家陷害我范家啊。” 杨坚平静的声音打破了范举的幻想“陛下，臣有证据证明，宁远伯蓄谋已久，陷害忠良。” “杨爱卿有何证据？” “臣昨日碰到那两个瓷窑匠人的家人，他们可以证明谋反一事，纯属造谣。” 范氏兄弟闻言，不免再次得意起来。这个杨坚，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只是蠢货一个。昨天他们发现那两家人失踪后，也着急了好半天。 后来还是范进想明白了，瓷窑那两个人的证词，陛下是不可能再相信了。不管是宇文护还是独孤信的人，抓到这些人也没有丝毫的价值。 范举态度傲慢的嘲讽道“陛下，三日前宁都王妃已经用了这一招，没想到今日当着百官的面，这位杨世子居然还敢故伎重演。不知道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还是他们内部串供没串好。” 宇文觉此时对杨坚也产生了一丝不信任，态度也变得冷淡“杨将军，你说的这些证据，恐怕难以服众吧。” “陛下，请听臣把话说完。这两家人和宁远伯府的管家系远房亲戚。平日里甚少来往，一个多月前，那位管家找到那两个瓷窑匠人，说有好机会介绍给二人并且当场给了他们家人一大笔钱。不久，这两人就出现在伽罗的瓷窑里面，后面的事情就众所周知了。” 短短几句话，事情一目了然。众臣瞬间炸开了，范氏兄弟没有想到杨坚居然连这些消息都查到了，顿时就懵住了。宇文觉显然也被惊到，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伽叶和宇文毓自是喜上眉梢，兴奋不已。 独孤信深感意外，局面这么快就被扭转过来。他迅速调整好心情，说道“陛下，这些证据足以服众了吧。小女伽罗就是被这些无耻小人栽赃陷害的。” 范进悄悄的看向其中一名朝臣，那人急忙出声辩护道“陛下此案还有很多疑点，不宜过早下结论。那群贼人，还有城中失火的事情都还没有弄明白。杨坚和独孤伽罗的嫌疑仍未消除。” 伽叶一直闷不吭声，就是怕引起争议，此刻她再也忍不住顾虑，出声辩论道“陛下，既然他们可以找人混到瓷窑当内应，自然也可以找人扮成山贼袭击村民。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我妹妹伽罗这些人才会碰到贼人，而其他人根本看不到的原因。” 范进眼见理亏，无法辩过对方，出言讥讽道“王妃，你一介女流之辈，怎可立于朝堂之上，还在这大放厥词，不明白牝鸡司晨是什么意思吗？” 宇文毓听到伽叶被侮辱，一改往日温和的形象，冷峻的回道“王妃与此案牵连甚广，本王已经奏明陛下，允其立于大殿之上，听候审判。威远侯如果有意见，可以找陛下要说法啊。” 伽叶有了夫君的支持，趁机反驳道“侯爷又不是刚刚才看见我，怎么之前一直不提，到了这关键点才想起这一茬，是想转移注意力吗？” 范进又偷偷暗示了一下另一位大臣，那人会意，严肃的说道“王妃，凡事要讲求证据，不能仅凭猜测。如果每件案子都如此轻率，那每年无辜冤死的人可就不计其数了。” 杨坚悄悄观察了一阵，察觉到范进的小动作，明白此人是范氏兄弟的同党。出言讥讽道“范举刚才胡乱猜测的时候，怎么不见大人吭声？难道他冤死的人就不是人了？” 范进一招不行，又换了一招。“就当王妃所言不虚，那城中失火的事情如何解释。王妃不会又想说，这也是宁远伯找人干的吧。” 伽叶冷傲的回道“也未尝不可。宁远伯可以为了自己儿子的旧怨，不惜找人诬陷杨将军的未婚妻谋反，就为了一报私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范进冷哼一声，不理会伽叶，转而看向宇文觉。“陛下，放火的朱木匠可是独孤伽罗的人，他现在畏罪潜逃，完全是他们自己内部的责任。如果这也能赖到别人头上去，老臣真的是不服。” “朱木匠也可能是……。”伽叶正待申辩，突然察觉到杨坚在向自己使眼色，又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便不再往下说。 范进见状，以为对方理屈词穷，更加的咄咄逼人“可能是什么，王妃又准备凭猜测，将人定罪不成？” 话音刚落，杨坚平淡的声音刹住了威远侯的气势。“陛下，纵火之人已被臣拿下。此人是朱木匠的邻居，他已经招认是宁远伯之子范通指使其入夜之后烧毁朱木匠的房舍。” 宇文觉听到此话，大为震怒，对范举仅存的那点信任，也瞬间消失。“什么？连这也是假的。范举，你到底欺瞒了寡人多少事情？” 范进仍不死心的辩解道“陛下息怒，这只是杨坚的一面之词，不能就此认定宁远伯就是幕后主使。” 杨坚平静的回道“陛下，那纵火之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屠户，臣在抓获此人之前，他已经在清乐坊流连数日。如果不是被人收买，他一个贱民何以能在那种达官贵人出没的地方，如此大手笔的花销。陛下如果还有疑虑，不妨叫此人来对质，个中细节，一问便知。” 独孤信趁此良机，向众臣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陛下，杨坚说的对，他一个粗野草民如果当真没有见过伯爵公子，必定是编不出什么谎言来。以目前的证据看来，宁远伯府公子、少夫人、管家还有那个郑屠户等人，都参与了构陷小女伽罗的阴谋。臣恳请陛下，将这些人全部捉拿归案，还小女一个公道。” 百官之中不少高官都是独孤信一党，更有不少老臣与独孤信交好。听闻独孤信此言，纷纷站队拥护以表忠心。 范氏兄弟的党羽，此时也出来反对道“陛下，辅城王之事还没弄清楚，不可妄下结论。” “对了，我怎么把阿邕给忘了。阿邕，你之前为什么会向宁远伯承认参与谋反？” 宇文邕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已经将杨坚的想法整个串了起来。联想到杨坚之前和自己打哑语时，商议的对策。心里打定了主意。“回陛下，宁远伯派人告知臣弟，如果不承认参与其中，伽罗姑娘将会惨死狱中。臣弟为免无辜之人枉死，只好曲意逢迎，待见到圣驾再行辩驳。” 杨坚悄悄和宇文邕对视了一眼，淡然说道“臣也接到和辅城王殿下同样的威胁，所以臣抓获证人后，并不敢贸然行事，以免对方狗急跳墙，杀害无辜。” 独孤信见机会来临，煽情的说道“陛下，宁远伯为一已私利，不惜阴私残害小女，胁迫辅城王殿下和老臣未来的女婿。他这是要将老臣和宁都王都一并拉下马，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啊。臣再次恳请陛下，严惩此人，以正朝纲。” 独孤信的党羽见状，皆附和道“独孤大人所言极是，臣等赞同。” 另外一群观望的大臣，眼见太师都没有出声阻挠，也趁机表态“臣等附议。” 宇文觉本就气恼范举欺骗自己，如今百官众口一词，他也不再纠结，冷酷的说道“来人，速至宁远伯府将范通、司马月茹、伯爵府管家缉拿归案，着有司调查此事。宁远伯撤职查办。待案情明了，一并发落。” 宇文护突然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威远侯？” 宇文觉沉思片刻，回道“威远侯暂且停职，回府闭门思过。待有司查明此案，再行定夺其罪。” 范进松了一口气，低头谢恩道“谢陛下恩典。只是陛下，辅城王私自练兵虽然不算大过，也不该放纵。杨坚纵然没有谋反之举，可是他行为放荡，胆大妄为也该受到些惩罚才是。” 宇文护小声提醒道“陛下，稍加惩戒一番便是。” “宇文邕禁足一月闭门思过。至于杨将军，独孤大人以为该如何处置才算妥当。”宇文觉说完，悄悄看向独孤信和杨忠征求意见。 宇文护体贴的建议道“陛下，杨坚是独孤大人未来女婿，他怎么会忍心处罚。杨大将军劳苦功高，如果将杨坚降职似乎也不近人情。不如就将他关押三天，小惩薄戒也好有个交代。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好，就依太师所言。杨将军你就在大牢里委屈三天吧。”宇文觉说完，宣布退朝，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大殿。 这一次上朝，是他唯一一次从头到尾都由自己做主的朝会。那些老家伙终于也要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了，总算能压他们一头了。 虽然发现范氏兄弟并不是靠的住的人，可是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杨坚还是挺不错的，还有阿邕、阿毓哥他们都是自己的兄弟，关键时刻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看来李植、孙恒他们两没说错，这些都是可以拉拢的自己人，不应该胡乱打压。以后行事之前还是应该多问问他们倆的意见，免得又被这些老家伙给骗了。 。 第203章 苦中一点甜，狱中显真情 芷云帮伽罗上完了药，收拾好药品，正准备去端药，就见独孤信一脸慈祥的走了过来。芷云连忙行礼问安，退到一旁。独孤信轻轻的将女儿扶好，靠床而坐。 伽罗看着和蔼可亲的父亲，心里涌起一阵久违的暖意，感动的说道“阿爹，您公务繁忙，就不用太操心我了。我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痊愈了。” 独孤信温柔的抚摸着伽罗的脸庞，柔和的说道“伽罗，你在牢里受了这么多苦，爹怎么能在你出狱后还不管你呢。” 伽罗虎口脱险，再次感受父亲的疼爱，心里非常开心。独孤信见女儿满脸笑容，也很是欣慰，默默端起身旁的药碗，翻动药勺，轻轻吹了吹。 “阿爹，我自己喝吧。”伽罗说完，伸手便去接父亲手里的药碗。 独孤信温和的劝道“伽罗，爹这几天没见你心里满是愧疚，你就让爹弥补一下，好好尽一下做父亲的责任好吗？” “好的，谢谢爹。”伽罗轻快的说完，乖巧的喝着父亲送过来的一勺一勺的汤药。 独孤信看着女儿表情不太自然，问道“伽罗，这药有点苦吧。” 伽罗吞下嘴里的药，回道“还好。“ 独孤信笑了笑，从袖间拿出一个包好的糖人，煺下糖纸，递给了伽罗“觉得苦了，就咬一口这个糖人吧。” 伽罗兴奋的说道“爹，你怎么知道……。” 独孤信呵呵笑着说道“爹有一次无意中看见坚儿拿这个哄你，我看你还挺开心的，爹就记住了。” 伽罗轻轻抱了一下父亲，亲昵的说道“阿爹，你真好。” 独孤信摸了摸伽罗的头，宠溺的说道“以后啊，坚儿会代替爹照顾你的。你们倆好好过，要是哪天觉得日子过的苦了，买一个糖人舔一舔甜味，也就不会觉得那么难熬了。” “爹。”伽罗娇羞的喊道。 独孤信轻轻点了点伽罗的鼻子，说道“还害羞呀，等以后你和坚儿再熟悉一点了，你就不会了。到时候爹也就放心了。” 伽罗一提到杨坚神色就有些不安。“阿爹，杨坚他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受苦啊。” “放心，坚儿身上的爵位不低，没几个人敢动他。况且这一次陛下，明显不是要惩处他，哪个不长眼的会去得罪他呀。而且你杨叔父会好好保护他的，你长姐也替我去牢里探望他了，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阿爹我也想去探望他，他是为了我才进去的，我……。” “爹知道你想他，可是你也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呀。坚儿就是为了让你出来，才把自己折腾进去了。伽罗，他三天后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再好好待他，好好跟他倾诉也不迟呀。” “好，阿爹，我会快点好起来的。” 杨坚在退朝之后就被押送到大牢，由于杨家和独孤家都没有受到此案的波及。押送的侍卫，一路上对他都很客气。 进了监狱，牢头听说只关押三天，更是小心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杨忠下完朝赶回家换好衣服，匆匆交代府上几句就赶往牢房里，探望自己的儿子。 “阿坚，这一次你也算全身而退，爹总算放心一点了。你就安心在这待三天，三天以后爹就能把你接回家了。这几天辛苦你了，等你出去了，爹把你所受的苦都补回来。乖孩子，听话啊。”杨忠握着儿子的手哄道。 杨坚苦笑了一声，轻声劝道“爹，你不用哄我，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关三天而已，又不是三年，没有人蠢到会来欺负我。我在这也吃不了什么苦，您就别瞎操心了，回去还得好好哄一下我娘呢。” 杨忠仍然不放心的说道“阿坚，话虽如此，爹还是怕那两个小人再来算计你。所以爹派人在这里盯着，以防万一。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跟爹说，爹都满足你。” 杨坚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安慰道“好了，爹。我没事的，一切照常就行，您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父子两正说着，伽叶在芷芹的搀扶下，款款而来，父子两一齐望向伽叶。 伽叶低着头，面带愧色的说道“杨坚，昨天是我误会你了，我……。” 杨坚急忙截断了伽叶的话，解释道“伽叶姐，没事的。我昨天没说明缘由，是怕走漏风声，让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伽叶淡淡的笑了笑，回道“我明白。不管怎么说，我都得谢谢你，谢谢你帮伽罗洗清了冤屈。” 杨坚面带忧色的问道“伽罗，她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伽叶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她没事，我爹在府里照顾她。你安心在这里呆几天，有什么事，你交代一下，我们会帮你处理好的。” “那就好。”杨坚说完，心里安心了一些。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伽叶姐，那个司马姑娘和这件事没多大关系，你能不能让审案的人别太为难她。” 见伽叶一直盯着自己，杨坚怕她误会，又补了一句“她爹在帮我打探消息。” 经过今早的朝会，伽叶对杨坚已经深信不疑，果断的回道“好，没问题。这三天，我们会轮流来看你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派人传消息出来。” “我会注意的。爹、伽叶姐，这一次我们没有把威远侯一并拉下马，恐怕会后患无穷。他这个人比他弟弟范举要阴损多了，我们得另想办法对付他才行。” 杨忠注视着儿子的眼睛，赞同的说道“你说的对，这个老狐狸如果不死，我们以后都很难安宁。只是以目前的证据，如果他抵死不认，范举又一力承担，只怕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吧。” 伽叶凝视着窗外，神情严肃的说道“看来事情远没有结束。杨叔父，我们赶紧回去找我爹商量此事吧。” “好。阿坚，爹先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啊。” “爹你去忙吧，不用牵挂我。” 。 第204章 大刑伺候，魂牵梦绕 月黑风高之夜，范进一身黑色披风，脸色阴沉的进了太师府。宇文护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让范进内心一沉。停歇片刻，范进迅速又想到了对策。 “太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能袖手旁观吗？”范进阴暗的脸上瞒是忧虑之色。 宇文护一脸淡定，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何不可，看你们双方斗来斗去，挺有意思的呀。” 范进绕到宇文护身前，严肃的说道“如果这次让他们轻易得逞，杨忠的威望会越来越高，独孤信的势力越来越大。再加上他们三家联姻，想必太师也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宇文护无视范进，懒懒的说道“我无所谓啊，只要不影响我的地位，他们怎么折腾都跟我没关系。” 范进冷笑了一身，阴冷的问道“明人不说暗话。太师如果真不在意，此前为何多次出手对付杨家？为何今日在朝堂上建议杖责杨坚？又为何接受我的建议，将杨坚那小子关押三天？” 宇文护顿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范进，慢吞吞的回道“我只是好奇，你把那小子关在大牢里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敢打他不成？” 范进眼神凶狠，阴笑了一声，冷酷的说道“太师猜的没错，我就是要打他，打到他说出我想听的话为止。” 宇文护惊讶的盯着范进，问道“哦？威远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居然可以手眼通天随意折磨一个有勋爵的权贵子弟？” 范进转动了一下眼珠，低声说道“下官一个人当然办不到，可是若得太师相助，那就难说了。太师不想知道这杨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吗？” 宇文护冷冷的回道“我是挺想瞧瞧这小子的真面目，只是也没蠢到被你耍的团团转的地步。我去严刑逼供杨坚，你报了仇解了恨，到时候所有矛头都指向我，你会替我收拾残局吗？纵使我现在权倾朝野，也还没达到一手遮天，随意凌虐朝廷命官的局面。” 范进谦恭的说道“太师误会了，下官只需要您帮忙解决大牢的那些人，其余的事情都由下官来做。我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只要这一晚没人来救他，事情自然水落石出了。” 见宇文护不说话，范进继续诱惑道“太师，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对您更是百利而无一害。下官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 宇文护绕着范进走了一圈，看着范举好奇的问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既使真如你所愿了，最后你怎么脱身？没有陛下的允许擅自对朝中大臣动刑，这可是大罪。” 范进目视前方，表情冷漠的回道“要是能揪出一桩谋反大案，想必陛下会让下官将功抵过吧。” 宇文护沉思了片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还真是狠毒，斗不过大人，对人家小朋友下狠手。” 范进淡定的回道“彼此彼此，太师不也对这小兔崽子动过几次手脚吗？” “我只不过是给他一些教训而已，并未伤及他性命。目的，也只是警告他们家大人别轻举妄动。你倒好，一出手就大刑伺侯，直奔灭人家全族而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这些道理，太师应该比下官更明白吧。”范进阴沉的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宇文护。 宇文护顿了片刻，回道“好，我就帮你这次。不过，要是事情败露，我今天晚上可没见过你。” “太师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他一个纨绔子弟，能够熬的了一晚上的酷刑？” “是不是纨绔子弟，等你问出结果了才知道。还有，注意点分寸，别弄死弄残了。” 伽罗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心里一阵发慌。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那天杨坚被人押走的那一幕，那回眸的一个眼神。 她不知道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很清楚，那一刻自己的内心有多痛，她多希望当时能够拉住杨坚，多希望能够勇敢的抱住他，别让他别走。 可是她也清楚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带走而无能为力。 “芷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杨坚待在大牢里不安全。我真的想去看看他，万一他受伤了，我们又不知道，他该有多无助啊。” “姑娘，您这是害了相思病，所以老爱胡思乱想。杨世子这两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专人盯着，哪会不安全呢。倒是你自己，不好好养伤，要是他出来了看到你这幅憔悴的模样，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伽罗一脸忧伤的看着黑夜，问道“芷云，你说他对我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呀。是兄妹，是朋友，还是……。” 芷云一脸奇怪的回道“姑娘，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吗？之前，奴婢总以为你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把他吹的那么好。现在我终于相信，您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并无半句虚言。” “可是他人好，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喜欢我啊。他也许是因为阿爹，也许是因为四姐的缘故，才会愿意舍身救我的吧。” “姑娘，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人好，而别人都觉得他差劲？因为你经常跟他待在一起，你们接触的日子长了，互相之间了解彼此的为人。” “四姑娘为什么会嫌弃他，看不起他？因为他们倆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也没有用心交流过。杨世子怎么会为了一个他并不十分信任的人，而去救你这个算的上知己的人呢。” 伽罗一脸不解的看着芷云，问道“他不信任四姐吗？为什么他明知道四姐做了一些对不起他的事还依然待她如初。他对四姐才算真的喜欢吧。” 芷云无语的看着伽罗，回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他如果真的信任四姑娘，为什么很多事都要瞒着她呢？为什么他们相处这么久了，四姑娘还没真正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因为他们倆的交往，都浮于表面，没有深入内心。” “你不信啊。你想想他们倆在一起干了啥，你们倆在一起又干了啥。杨世子如果真的不喜欢你，会陪你干那些幼稚的事，会替你挨打吗？会夜闯太师府，舍命相救吗？会替你顶罪，把自己都折腾进去吗？姑娘，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付出这么多的。” 伽罗听到这些劝告，心里惭愧不已。“那芷云，我以前是不是太任性，对他太不好了。我该怎么补偿他，报答他呀。” 芷云轻笑一声，回道“你还需要报答什么呀。等他出来了，以身相许不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了。” 伽罗羞恼的说道“芷云，跟你说正经的呢。” “这就是正经的事啊。你害羞什么呀，老爷都已经当众宣布你们的亲事了。这过不了多久啊，四姑娘估计就得出嫁了，然后就是姑娘你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 主仆两人正聊着心里话，凌云缓缓的走了进来，行礼请安。 “七姑娘，我们家姑娘让我过来看望你，她身子不方便，所以没有亲自来。” “没关系。凌云，如果四姐想过来就让她放心过来吧。我知道这件事，不关她的事。” “多谢七姑娘谅解。我们家姑娘这段日子，一直心怀愧疚，寝室难安，就是怕大家都怪她。她如果听到七姑娘您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的。” “凌云，四姐一个人也不容易，你有空就多劝劝她，让她想开点。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又做出什么傻事来。如果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直接来找我就是，我会帮她的。” “多谢七姑娘。对了，我们家姑娘还想问一下，杨世子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大牢里，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被人折磨呀。”凌云担心的盯着伽罗。 芷云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杨世子好歹也是有勋爵的人，陛下对他也算宽宏大量，一般人讨好他还来不及呢。不过，有了姑娘上次的教训，老爷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已经派人暗地里盯着了，不会有事的。” 伽罗见状也劝道“凌云，你赶紧回去告诉四姐，我们都没事了，让她别担心了。” “是。”凌云听到伽罗的吩咐，默默退出房间，赶回去将消息告诉了伽蓝。伽蓝听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了。 芷云见伽罗依然一脸相思状，耐心的劝道“姑娘，你也早点休息吧。过了明天，你就能见到杨世子了。” 。 第205章 羊入虎口，装傻充愣 秋风凉飕飕的吹进监狱，吹灭了两盏昏暗的油灯。杨坚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察觉到监狱里窸窣的声响。没过多久，两张阴森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两个陌生的衙役将他押出了牢房。 范进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示意衙役将他绑起来。杨坚心里清楚，此刻他爹安排的那些人，应该早已被范进的同伙给解决掉。如今再反抗也没有任何意义，索性任由两人粗鲁的将他绑到了刑讯的架子上。 趁着空隙，杨坚细细打量了范进身边的年轻人。模样上和范进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五官比范进要周正一些，因为年轻，容貌上整个看起来比范进强了不少。只不过骨子里的神韵，那种阴鸷歹毒的气质却是像极了范进。看来，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个善茬。 孙闲看着少年安静的注视着自己，平和的调侃道“还挺老实的，一点小脾气都不闹。待会要是也这么识趣，也省的我们动手。” 杨坚没有理会他的调戏，平静的问道“你就是孙闲？” 孙闲有些惊讶的看着少年，淡淡的笑着问道“知道的还挺多的，你还知道什么？” 杨坚直爽的说道“那些谣言是你派人散播的，那些山贼也是你请人扮演的。” “不错，看样子是个聪明人。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告诉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你给放了。”孙闲继续调戏道。 杨坚察觉出眼前这个年轻人，表面笑容温和，实则不怀好意，也嬉戏道“我猜的啊。你和你爹喜欢干一些幕后主使的事情。而那个范通和他爹，喜欢出风头，赚面子。到头来，他们去顶罪了，好处都让你们给赚了。你们父子这算盘打的真精。” 孙闲走近两步，盯着少年俊秀的脸庞，赞赏的说道“看来，你和传闻中的人不太一样啊。比我们想象的可要聪明多了。” 范进脑子突然一震，警惕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父子，你从哪听来的？” 杨坚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盯着范进，说道“还用的着听吗？长的这么像，不是父子，难道是兄弟吗？” 范进被怼的哑口无言，有些恼怒的向身边的年轻人说道“别跟他废话了，跟他说点正经事。” 孙闲得令后，冷冷的看向少年，问道“杨公子，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吗？” 杨坚一脸天真的回道“不知道啊。” 孙闲冷笑了一声，拨弄着身旁的刑具，阴冷的问道“不知道？那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些刑具，你想挑哪一种试试。” 杨坚眨着眼睛，无辜的问道“可以不挑吗？” 孙闲见少年脸上隐约有些害怕之意，心里十分高兴，嘴上淡定的说道“可以啊，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你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杨坚茫然的看着对方，问道“说什么啊？” 孙闲看着少年天真无邪的眼神，有些琢磨不透，对方到底是真傻，还是在欺骗自己。想了想，随即冷着脸恐吓道 “杨公子，我脾气不太好，你要是再跟我装傻。隔壁的惨叫声，你听到了吗？我会保证你比他更惨。” 杨坚竖耳听了一会，打了个冷颤，微微低着头，轻声嘀咕道“有必要这么狠吗？” 孙闲看着少年故作镇定的样子，终于感觉自己摸清了对方的底。继续威胁道“有没有必要，得看你配不配合了。你如果想充好汉当英雄，那当然得见点血了。” 杨坚害怕的盯着孙闲，傻傻的问道“那个人叫的那么惨，是不是很疼啊？” 孙闲满意的笑了笑，说道“至少，比你父亲收拾你的时候，要疼很多。” 杨坚白了一眼孙闲，不服气的回道“我爹才不会打我呢。他顶多吓唬几句。” 孙闲怀疑的问道“没挨过打？” 等了片刻，孙闲见少年似乎在闹情绪，冷冷的说道“今天正好让你尝一尝滋味。小朋友，我们可不是吓唬人的，不听话，真的会挨揍的。” 孙闲转身挑了一根粗壮的鞭子，问道“怎么样，杨公子。想好了没？” 见少年一脸呆呆的看着自己，孙闲隔空挥了两下鞭子，说道“看来你也想尝尝这皮鞭的滋味了。你今天走运，本公子亲自伺候你。”孙闲说完高高举起鞭子，准备狠狠抽下去。 “哎，等等。”杨坚急忙制止道。 “怎么，改主意了？”孙闲眯着眼睛冷笑道。 杨坚一脸认真的回道“那个，你们想让我干什么，直接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范进和孙闲对视了一眼，心里十分满意看来这个杨坚，果然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纨绔子弟，最关键的是还特别怕疼，今晚的计划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范进掏出一份供词，鄙视的看着杨坚，说道“这份认罪书，你看清楚了，觉得能接受，就签字画押吧。” 杨坚眨了眨眼睛，粗略的看了几行，立马就发现了问题。“供认我爹谋反？” 范进没好气的说道“不愿意认？那就先挨上几十鞭子再说吧。” 孙闲收起供词，又准备开始挥舞手上的鞭子。杨坚见状，急忙阻止道“你等一下，为什么就只有我爹的名字啊。” 孙闲环抱双臂，戏谑道“你多说几个人的名字，我们无所谓的呀。想清楚了没，到底要不要认，不认罪，我可要动刑了。” 杨坚任性的说道“你先放我下来。” 范进盯着杨坚，阴森的说道“小子，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来救你了。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杨坚避开范进阴寒犀利的眼神，低声说道“这里就这么大，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大不了，到时候你再把我绑上啊。” 范进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吩咐道“谅他也翻不了天，给他松绑。” 两个衙役闻言，走上前，一左一右将绑在杨坚身上的麻绳解开。 杨坚揉了揉手腕，说道“再给我看一眼。” 范进不耐烦的凶道“看完了赶紧签，要是再磨磨蹭蹭的，先揍你一顿再说。” 杨坚看了一会，不高兴的说道“这字写的太难看了，我才不愿意签在这上面。” 范进抬起右手，喝道“你找打是吧。”杨坚灵敏的跳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伯父，打他是吧，让我来，让我来。”范通突然蹿了出来，兴奋的说道。跟在他后面的范举，一脸傲慢的看着杨坚。 孙闲微笑着劝道“范公子，侯爷在办正事，等他认完了罪，你再收拾他也不迟啊。” 范通见自己的伯父，一脸严肃，也不敢嬉闹，乖乖的待在旁边不出声。 范进冷着脸，恐吓道“杨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敢说一个不字，我非打到你求饶不可。” 杨坚盯着范进，怯怯的说道“你拿一份别人写的供词，陛下看了也不一定信啊。我重新抄一份，再加几个人的名字，可信度不是更高一点嘛。” 范进看着少年害怕的眼神，脑子里转了一圈，觉得也有些道理，大声吩咐道“好，给他准备笔墨纸砚。” 。 第206章 斗智斗勇，签字画押 没过多久，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连案几都已经摆好。杨坚不情愿的拿起笔，一笔一画慢慢吞吞的抄着旁边的供词，偶尔还停下来想一想，稍作修改。 范进看着杨坚在这消磨时间，虽然一肚子火，只是看在他还算配合，且早晚供词到手的份上，暂时容忍了他的小脾气。 范通看着杨坚磨磨蹭蹭的样子，忍不住一拍案几，呵斥道“你快点写，磨叽个啥？” 杨坚闻言，停了下来，将毛笔往案上一拍，回击道“你再敢凶我，我不写了。” “凶你怎么了，我还打你呢。”范通说完，伸手就去打杨坚，却被杨坚轻松躲开了。范通惊讶的看着杨坚骂道“哎，你居然敢躲。”说完，又伸手打过去，没想到杨坚也伸出手来半真半假的还击。 “哎，你居然还敢还手，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范通一边骂一边撕扯杨坚，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 范举眼见自己的儿子快要吃亏了，怒喝道“把那姓杨的拖过来重打一百大板，看他还敢放肆。” 杨坚闻言，一把推开范通，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敢打我，我不签字了。” 孙闲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杨公子，你还没认清形势吗？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不签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你也看到了，这个牢房里想看你惨状的人多的是，今天这顿打你是躲不掉了。你要是顺从一点乖巧的磕个头认个错，我说不定可以叫他们打的轻一点。” 杨坚别过头，冷傲的说道“反正签了也要挨打，那我还是不签了吧，至少还能留个好名声。” 孙闲冷笑了一声，继续哄劝道“杨公子，你从小娇生惯养没有真正挨过打，不知道这挨打的滋味吧。你以为你能扛的住整晚的毒打，还是你能熬的过所有的酷刑。别这么想不开，你早晚都是要招供的，何必受这份罪呢。” 杨坚翻了下白眼，没好气的回道“那我招供了，你又让这只猪来打我。一样的要受这份罪呀，那我图个啥？” “你……。爹，他骂我。”范通气不过，只好向自己的父亲撒娇。 范举双目喷火，阴狠的说道“还由得你在这讨价还价，不招供直接打死，招供了至少还给你一条活路。” 杨坚吓的后退一步，惊慌的说道“你吓唬谁呢？” 范举冷哼了一声，阴沉的说道“这不是吓唬，这是事实，你没得选。” 杨坚呆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冷冷的回道“真当我傻啊。你要真敢打死我，还能在这跟我废话。我要是死在这了，明天你范氏全族不被满门抄斩才怪。即使陛下不这么做，就我爹那脾气也必定会将你们范府夷为平地。” 范进鄙夷的看了一眼杨坚，淡然说道“杨世子还真够豪气。可惜呀，在此之前你会被我们折磨一晚上，然后再乖乖的把供词写完呈交陛下，到时候你爹可自身难保，哪还救的了你呀。” 杨坚盯着范进，认真的回道“陛下不可能凭一纸供词，就认定我杨家谋反，他必定会召我问话。到时候我身上有半点伤痕，都可以作为你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的证据。” 孙闲观察了杨坚半天，心里很是纳闷这小子，怎么一会聪明一会傻的。难道是因为凶了他，反倒激起了他的求生欲。看来还是得哄着点，哄着的时候，人傻傻的，好对付。孙闲看了一眼父亲范进，发觉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杨公子，你刚才还愿意写供词的，怎么现在突然不乐意了。是不是因为范公子和你有些小过节，所以你转变主意了？”孙闲笑眯眯的问道。 范进见少年还在赌气，一直不搭理人，接着哄劝道“杨世子，只要你愿意把这份供词写完，我们不会对你动刑，也不会让范通打你。明天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了，怎么样，这个交易做不做？” 杨坚别过头，闹着小脾气，蛮横的说道“那你们都出去，让那只猪伺候我写，我就愿意。” 孙闲拨弄着手上的鞭子，轻声的吓唬道“杨公子不会想耍滑头吧，我手里的鞭子可是不认识人的。” 杨坚仰着头傲然说道“你们一群人还怕我一个人？你要不乐意就算了，我还懒得写。” 孙闲见少年又开始闹腾，急忙笑着哄道“别别别，我们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写，什么都答应你。范公子，好好伺候这位杨公子，千万别怠慢了人家。”孙闲说完向范通使了个眼色。 范通会意，笑嘻嘻的跑到杨坚跟前，讨好道“好好好，我来伺候。爹、伯父你们先回去吧。这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杨坚看了一眼范通，得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范进冷淡的叮嘱道“通儿，等他写完了，把东西收好。明天一大早，我会让孙闲过来取，千万别弄丢了。” “放心吧，伯父。侄儿知道该怎么做。”范通说完，范进带着众人出了牢房，沿着甬道走了出去。 牢房里只剩下了范通和杨坚，还有两个看守的衙役。杨坚像个小霸王一样，指手划脚、折腾愚弄范通一番，才不情不愿的慢吞吞的写着供词。 范通嬉笑着哄骗杨坚把宇文至的名字也给添上了。杨坚本就有这打算，听范通这么提起，两人一拍即合，笑呵呵的把剩下的供词都写完了，签好字画上押。 范通揣着杨坚的供词，回到自己的牢房美美的睡了一觉，梦里他看到杨家被查抄，杨坚跪在地上被自己随意的殴打凌辱。 杨坚折腾了一晚上也有些疲惫，回到牢房里倒头就睡。衙役们见少年安静乖巧，也不再多事，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打盹去了。 。 第207章 不打自招，扑朔迷离 殷红的朝霞浸染了东方的天空，茫茫大地依旧沉浸在沉沉的夜色之中。红云纵横，横跨天际，尽情绽放着恣意的激越，令人心潮澎湃。 尹正跟在宇文护后面悄声禀报道“主上，范府有消息传来，杨坚已经招认了。” 侯万寿心头一震，停下脚步，问道“太师，这是怎么回事，杨坚招认什么了？他犯了什么罪，被抓起来了？” 尹正淡漠的回道“侯将军，你刚回来，不知道前几天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宁远伯诬告独孤伽罗和辅城王意图谋反，杨坚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把自己搭进去了。” 贺兰祥脸色阴沉的问道“可是陛下只是准备关押他三天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处罚他。为什么会……。” 宇文护急忙插话“阿祥，还没来的及告诉你，我昨天帮威远侯清理了一下大牢的障碍，范家那几个疯子连夜审讯了杨坚，所以才会有今天的招供之事。我之所以紧急召回侯将军，也是怕京城中会有大变故，我们人手不够。” 贺兰祥心里一惊，焦急的劝道“阿护哥，你怎么帮着范家那两个无耻之徒。他们家的人没有人性，更没有道义……。” 宇文护定定的看着贺兰祥，说道“我没想帮着他们。只是你和侯将军一直说，杨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几天我看他表现确实不错，也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你们二位如此推崇。” 尹正冷笑了一声，鄙夷的回道“没想到这个人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连自己父亲都可以随便出卖。” 侯万寿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杨坚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人，我和他同上过战场，那么残酷的战争他都承受的了，怎么可能会是……。” 贺兰祥也附和道“是啊，阿护哥。一个人还可能看走眼，我们三个人都是同样看法，怎么会看错。杨坚不可能这么轻易屈服，更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父亲。” 宇文护思考了片刻，转身看向身旁的侍从“尹正，杨坚受了多久的刑才招供的。范进都对他动用了什么刑罚？” 尹正低声回道“主上，只用了鞭刑。而且只是吓唬了几句，杨坚就自己招认了。” 宇文护奇怪的问道“不打自招？贺兰将军、侯将军，这就是你们眼中的旷世之才？” 贺兰祥和侯氏兄弟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会……。” “别猜了，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倒是更好奇杨忠和独孤信听了会怎么想？”宇文护说完，径直往大殿方向走去。 朝会如同往常一样，在吵闹中有序的进行着，宇文觉百无聊赖的听着下面一群老头，互相攻讦，半天也吵不出个结果。半个时辰之后，眼见战火似乎已经平息，宇文觉精神为之一震，心里想着终于可以结束了，不用再听这些老家伙啰嗦了。 “众位卿家，还有何事要奏啊。”宇文觉耐着性子说道。 范进轻咳了一声，一个大臣站出来，一本正经的回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参奏。陈留郡公之子杨坚，供认杨忠、独孤信等人密谋造反。还望陛下明察。” 此话一出，底下群臣顿时炸开了锅。杨忠和独孤信更是惊骇不已，就连宇文觉也有片刻的呆怔。 “什么？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那位大臣见百官纷纷猜疑，平静的从袖中掏出几页证词，说道“陛下，这是杨坚的供词，系其本人亲笔所写。” 管事的太监瞧瞧走到那人面前，接过他手中的供词，默默的递到宇文觉手上。 宇文觉一边翻看供词，一边问道“杨将军不是……，他在牢里好好待着，怎么会突然招供谋反呢？” 越往下看宇文觉脸色越难看，刚开始满面通红，慢慢变为铁青，后面又变得煞白，到最后突然就变得凝重。 众臣盯着陛下的脸庞，猜不透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表情变化。宇文护也有些难以理解，宇文觉为什么没有大发雷霆，而是一副如此深沉莫测的模样。 杨忠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震惊、愤怒、悲痛和绝望充斥着整个脑海。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精神恍惚，周边的声响仿佛都与他没有太多的关联。 独孤信虽然一样难以接受，意识还算清醒，脑子里迅速的判断事情的真假，努力寻找可能的解决方案。 范进见时候差不多了，示意那名官员继续。“回禀陛下，威远侯门下幕僚孙闲举报，杨坚在青楼行乐之时，口出狂言、无意中透露杨家密谋造反的意图。所以……。” 独孤信抓到了那人话语中的漏洞，直接打断道“陛下，这定是诬陷。杨坚和青楼女子所说的话，这个叫孙闲的人是如何得知的？” 那名大臣从容的答道“陛下，据孙公子所说，是一名叫秦落落的女子听闻此案事关重大，主动报案。因其身份特殊，京兆尹府不予理睬。恰逢孙公子路过得知案情，遂将此事上报微臣。” 独孤信忿忿的说道“陛下，风尘女子所说的话不足为信。谋反大案关乎社稷，岂能因一妇人之言，而轻易降罪朝中重臣。” 范进冷冷的插话道“独孤大人，风尘女子也是人，他们的话为何信不得。况且此女子和杨世子交好并无私仇，何来诬陷之理。太师以为如何？” 宇文护故作思索状，少顷，徐徐回道“听起来有些道理。陛下何不传唤涉案的三人入殿对质呢。” 宇文觉面无表情表情的说道“就依太师所言吧。” 管事太监见状，急忙悄悄的退出殿外，吩咐了三拨小太监赶紧去宫外传旨。宇文觉扫视了一下眼皮底下的众臣，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宇文觉淡漠的说道“趁着他们人还没到，众卿家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两位李爱卿今日正好都在，说说你们怎么想的？” 李穆看了一眼身旁的兄长，谨慎的回道“回陛下，老臣对此案知之甚少，不敢妄言。只是此案牵连甚广，案情又扑朔迷离，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很难分清是非真假。” 宇文觉没有发现错漏之处，又转向了宇文护“太师有何看法？” 宇文护隐隐感觉小皇帝今天有些不对劲，话语也变得慎重起来。“难说啊，估计不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宇文觉沉吟了片刻，继续问道“寡人听说宇文至也经常去青楼闲逛，不知道他对此案了解的有多深？” 宇文护听到此时，已经察觉出那份供词似乎大有问题，解释道“那个混小子整天惹事生非，什么人都招惹。不过要说这种谋反大案，他倒是没这个胆去触碰。” 宇文觉闻言，也不再追问，看向了旁边的侯万寿。“侯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侯万寿愤慨的说道“陛下，臣昨天深夜刚刚回京，今早就听到此案，心里异常悲愤。车骑将军杨坚不久前在战场上历经大难，九死一生。没想到刚一回京，就遭到小人构陷，被打入大牢任人凌辱。” 宇文觉慢悠悠的踱了两步，问道“看来侯将军是相信杨坚是无辜的了？” 侯万寿果断的回道“坚信不疑。” 宇文觉轻轻的笑了笑，转向了杨忠和独孤信。“独孤大人，杨大将军，不知二位有何感想？” 杨忠自从听到儿子招供谋反以后，心里一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自己明明严防死守了，为什么还会让他们有机可趁。而且阿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供出来，就算他再傻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样招供意味着什么？难道他被刑讯逼供了？他们昨晚连夜审讯，那么自己的坚儿难道被他们折磨了一晚上了？ 杨忠想到这心里一阵恐慌，正值此时，宇文觉的提问将他瞬间拉回现实。 杨忠红着眼眶回道“陛下，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小儿会招认谋反一事，更不会相信他会攀咬自己的父亲和未来岳父。此事必有蹊跷。” 宇文觉看着杨忠神情悲伤，而不是恐慌，心里的天平已经有些倾斜。继续追问道“可是供词上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将军难道还不信吗？” 独孤信急忙分辩道“陛下，这也许是屈打成招。不日前，小女被诬陷下狱也曾遭到严刑逼供。难保有人会无视圣意，故伎重演，凌虐朝廷命官。” 范进听到此话内心欣喜不已，庆幸昨天晚上自己连哄带骗的就把杨坚那小子搞定了。要是真动了刑，此时还真不好辩驳。 “独孤大人，你可别随便冤枉人，下官可没有碰过他一根头发，更没有对他严刑拷打。是他自己招供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范进傲慢的回道。 独孤信还待反驳，管事太监禀报“陛下，人已经到齐了，正在殿外等候。” 宇文觉袖子一挥，平静的说道“把他们都带进来。” 。 第208章 轩然大波，跌宕起伏 少顷，杨坚、秦落落、孙闲一同进了大殿，向宇文觉跪拜行礼。宇文觉冷傲的命三人起身，随后便将目光注视到杨坚身上。 “杨将军，这几日过的怎么样啊？”宇文觉淡淡的问道。 众臣看着一脸平和的宇文觉，摸不准圣意是喜是怒。然而此刻他提出的问题又有些刁钻，如果回答过得好，显然不妥，明明是关在监狱以示惩戒，怎么能说好呢。可要是回答过得不好，又好像心存怨怼。独孤信一党皆紧张的看着杨坚，就怕他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怒陛下。 杨坚愣了会神，随即含糊的回道“呃，尚可。” 宇文觉悄悄打量了一下杨坚，身上并无伤痕，脸色还算正常，也无不适的症状，应该没有受过刑。他心里有些疑惑，脸上依然平和。“寡人见你体力充沛，精神尚佳，身体应当无大碍吧。” 杨坚平静的回道“谢陛下关心，臣一切安好。只是昨天睡的有点晚，稍显疲惫，还望陛下见谅。” 宇文觉盯着杨坚认真的问道“睡的有点晚？寡人手上这份供词是你亲笔所写？” “是。”杨坚平和的回道。杨忠心里一沉，内心百感交集。 独孤信的心凉了一大截，依然尽力辩解道“陛下，杨坚必定是受人胁迫才，违心承认……。” 宇文护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惬意的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独孤大人何必急于解释呢。陛下，证词上面都讲了一些什么，能否说出来让百官评判一番，也好尽快了结此案。” 宇文觉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证词讲述了杨爱卿如何联合辅城王宇文邕，以及独孤伽罗密谋造反。事发之后，又如何诬陷范氏父子入狱。案情写的环环相扣，精彩绝伦。” 一些耳尖又反应灵敏的大臣，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只是不知缘由，私下里互相交流起来。陛下到如今还是杨将军、杨爱卿的叫着，难道陛下心里是站在杨坚这边的？可这毕竟是谋反大案，又有杨坚的亲笔供词，陛下为何会这样的态度？ 宇文护没有细听宇文觉的画外音，继续调侃道“哦？这么说杨世子还真是个人才啊，这么精妙的局中局都能想出来，看来当个车骑将军还真是太浪费了点。” 宇文毓眼见杨坚很可能就要被定罪，急忙辩护道“陛下，这件事情，案情反转的太反常，杨坚招供的又太顺利，里面必定有隐情。” 范进冷着脸，傲然回道“宁都王殿下，又没有人对他施以重刑，犯人自己招认，还能有什么隐情？” 独孤信阵营的一员大臣，回怼道“范大人，如此大案，如此随意的认罪，本就不合常理，殿下质疑两句有何不可。” 另一位官员赞同的说道“陛下，谋反乃是大罪，还是小心谨慎些好。万一被用心人利用……。” 范进粗暴的打断那人的话，扬声回道“清者自清，杨坚如果没有做过，为何不打自招。必定是心里有鬼，害怕事情败露被处以重刑，才会自行招认以求宽宥。” 宇文护想着看看独孤信等人的笑话，请求道“陛下，杨坚招认的同谋不知道有哪几位，不妨念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公论。” 宇文觉正想着，如何将名单的事说出来，听宇文护这么一说，心里自然认同。拿着证词，低着头念道“同谋的名单杨忠。” “啊，第一个就把自己的父亲卖了，也太不是人了。” “杨大将军一世英明啊，就毁在这个败家子手里了。” 杨忠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绝望和悲痛。他苦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这么轻易的就将自己给供出去了？ 此前他还一直在找借口，也许阿坚是受刑太重，被折磨的太惨，迫于无奈才随意攀咬。也许他是在昏迷的时候，被人强行画押。 可是眼前的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有任何受刑的痕迹，他怎么能就这么出卖自己的父亲？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宇文觉故意停顿了片刻，继续念道“独孤信。” “独孤大人真是可怜，怎么选了他这么个女婿。” “就是啊，卖父求荣就算了，连岳父都搭上了。” 这一次，连独孤信都惊的目瞪口呆。此前他还一直抱有幻想，心里固执的认为这不是真的，直到这一刻宇文觉亲口将自己的名字念出来，他才惊觉这才是残酷的现实。 杨忠由最初的震惊已经转为愤怒，怒到他恨不得立马冲过去狠狠的扇那小子两巴掌。独孤信看出杨忠心里的愤恨，虽然他也同样有着打人的冲动，但是他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冷静。 他感伤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兄弟，悄悄的摇了摇头。轻轻的闭上眼示意杨忠，此刻他们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杨忠也明白大局已定，一切为时以晚，就算现在打死这个混账儿子也没有用了。 宇文觉扫视了一下群臣，再次念道“宇文毓。” “连宁都王殿下都牵连进去了，看来这次风浪不小啊。” 杨坚侧过脸，突然发觉父亲和独孤伯父都在盯着自己，眼眸中满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尽的失望。杨坚这才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来的及跟他们通气，如今看他们这么伤心，自己心里也很难过。杨坚正准备，暗示两位长辈，宇文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李穆，李远。” “啊，什么？李家也卷进去了？” 还没等众人明白怎么回事，宇文觉再次说出了两个名字“宇文至，侯万寿。”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怎么连太师的人也，这怎么可能？” 独孤信和杨忠环视四周，朝野震惊，百官皆沉浸在这场轩然大波之中议论纷纷。两人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看来范进那个老家伙是被坚儿摆了一道。 杨忠回过头，发现儿子正对着自己点头微笑，心里顿时高兴起来。独孤信也发现了杨坚的小暗示，欣喜不已，终于长舒了口气放松下来。 宇文觉见底下热闹非凡，故意问道“各位以为还要不要念下去啊？” 宇文护强忍着怒气，不满的说道“再念下去，恐怕半朝的文武百官都要被牵连进去。陛下，杨坚这是在随意攀咬。臣认为应该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贺兰祥急忙辩护道“陛下，杨世子必定是受人胁迫才会写出如此荒唐的证词，何不让他讲明真相，严惩幕后真凶以震朝纲。” 宇文觉神情肃穆，语气严厉的说道“杨将军，你有何解释？寡人要听实话，如有半句欺瞒，休怪寡人无情。” 杨坚想了想，指着范进，无辜的说道“是范进，他逼我这么写的。” 范进瞪着杨坚凶狠的说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陛下，杨坚反复无常，胡说八道。臣觉得太师说的对，应该重责此人免得他在这混淆视听。” 宇文觉不满的白了一眼范进，说道“你先别说话。杨坚，他到底如何逼迫你，从实招来。只要你说清楚了，寡人恕你无罪。” 杨坚低头从容的回道“陛下，昨天夜里范进突然闯进大牢撤换所有衙役，并命人将臣绑在刑架上危言恐吓臣。” 范进厉声斥道“陛下他撒谎，昨晚老臣一直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况且他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怎么会是老臣刑讯逼供，逼迫他写下的供词？” 杨坚看了一眼范进，冷笑了一声，淡漠的回道“你是没有对我动过刑。你只不过是在隔壁拷打一个犯人，让我听听他的惨叫。你只不过告诉我，如果不认罪，下场比那个犯人更惨。你只是扬言，如果不供认同谋就会折磨我一晚上，就算打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救。” 宇文觉脸色铁青，冷冷的问道“范大人，你有何解释？” 范进分辩道“陛下，他这是在诬陷老臣。他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随意攀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陛下，杨坚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如果再不严惩恐怕以后更加难以控制。” 杨忠听到此处，忍不住破口大骂“范进，我的儿子怎么样，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有什么资格管教他。” 。 第209章 自投罗网，沉冤得雪 语毕，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寂。杨坚平静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有证据证明是受人胁迫。这是范进逼迫我写供词的时候，给我提供的范本。这上面只有我爹一人的名字，他让臣重新抄写一份，就是为了多加几个同谋的名字。” 杨坚说完，从腰间掏出另外一份供词。宇文觉从太监手中接过供词，匆匆瞟了十几行，发现果然内容都差不多，只是少了好些人的名字而已。一位年轻的官员，悄悄观察了陛下的脸色之后，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李植注视着杨坚的眼睛，平和的问道“杨将军，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李家两位长辈的名字，也是范进让你添上去的？” 杨坚直视着对面年轻的官员，一脸单纯的回道“是啊，他说李家的人就是他的绊脚石，不除掉难泄心头之恨。” 范进一听，慌张的呵斥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陛下，千万别信他在这妖言惑众……。” 李植满眼怒火的盯着范进，不等他说完，立马恳求道“请陛下为臣做主，严惩范氏兄弟。” “陛下，臣冤枉啊。”范进此时百口莫辩。 宇文护此时也盯着杨坚，厉声问道“杨坚，宇文至和侯万寿的名字，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里面。” 杨坚看着宇文护，一脸无辜的回道“宇文至是范通让加的，他们倆之前在青楼有过节，所以趁机……。至于侯将军，是那个孙闲让我添上去的，我多问了一句缘由，他还骂我多管闲事。” 范进急忙辩解道“太师，你别信他的鬼话，是他自己加的，不关我的事。” 独孤信冷笑着问道“他自己加的？这么说，范大人当时是在牢里了？否则怎么知道，这些名字是杨坚加上去的？” 宇文毓也不失时机的插嘴道“范通不是被收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刑讯室，还能威逼杨坚攀咬同谋。还有那个叫孙闲的，他为何也莫名奇妙的出现在监狱里？” 宇文觉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辩论了一番，又重新信任了杨坚，语气也缓和了些“杨将军，当时监狱里都有哪些人？” 杨坚平静的回道“回陛下，当时范进、范举、范通都在，这个叫孙闲的人还带了两个陌生的衙役。” 宇文觉呆愣了片刻，随即怒喝道“什么？范家的人都在。岂有此理，你们把寡人的监牢当什么了？” 范进惶恐的低头解释道“陛下，臣绝对没有做过此事。这是杨坚这个小人，故意诬陷臣。” 独孤信阵营中的一位大臣，悠悠的说道“范大人，臣记得陛下好像是让你闭门思过吧。昨天晚上你干了什么，我们不清楚。今天一大早，你可是早早就过来凑热闹了。难道范大人神机妙算，知道朝会上有大事要发生？” 范进一时语塞，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们合谋起来构陷我。” 杨坚见范进已经失了分寸，冷静的建议道“陛下如果要证据，可以将这份供词范本上面的笔迹，与侯府的几位幕僚的笔迹做个对比，说不定会有什么重大发现。” 独孤信也趁热打铁，继续追击“陛下，这个孙闲就是侯府的幕僚，不如现在就审问此人，也好还大家一个清白。” 宇文觉目光毒辣的盯着孙闲，冷酷的说道“你就是孙闲？干了些什么，最好从实招来，如有半句虚言，立马拉下去重杖五十。” 孙闲内心一片惊慌，恭敬的回道“陛下，卑职只是听秦姑娘提起，杨世子曾经在行乐之时，口出狂言大放厥词，藐视朝廷，所以才秘密上报。至于昨夜监牢之事，卑职只是被传唤过去对质，并无其他。” 宇文觉悄悄转向旁边的女子，严肃的问道“秦姑娘，这位杨将军都说过一些什么话，让你觉得此事非同一般？” 秦落落柔和的回道“回陛下，杨世子每次来奴家这，都只是听听曲子，顺便聊聊他和小伙伴之间的趣事，并没有说什么逾矩的话。” 宇文觉闻言，怒发冲冠，大喝道“孙闲，你敢欺骗寡人？” 孙闲惊恐的看着宇文觉，解释道“陛下，不是的。这个女人昨天明明说他和杨坚行之事时，随口泄漏了杨家的不臣之心。是她，是她欺骗了陛下您。” 秦落落依然神态自若，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杨世子年纪尚小，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太师的陪同下，才敢到奴家这来聊几句。奴家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看待，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范进鄙夷的看了一眼秦落落，冷傲的说道“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装纯洁。真是罪该万死。” 秦落落不卑不亢的回道“侯爷不信，自可以去问太师。何必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呢。” 宇文护环视了一下百官，缓了缓神，想好了几个合适的措辞，心虚的说道“秦姑娘说的不错。我是看杨坚一个人在家，所以领着他和我们家至儿一起玩耍。但是又怕他一个小孩在里面闹出点事来，所以经常派人看着点。好在这个小朋友还挺乖的，从来不调皮捣蛋，我也就没太在意别的。” 宇文觉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冷淡的说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孙闲瞎编乱造了。来人……。” 范进见状，大惊失色，急忙阻止道“陛下，容臣说句实话。此女子必定是被人收买才会前言不搭后语。烟花之地的女子向来无情无义，陛下切莫轻信。” 群臣中一位大臣，立马嘲讽道“范大人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而且前言不搭后语的好像也是范大人，秦姑娘可没说什么。” 宇文觉虽然已经不再信任范进，可是对于秦落落也有着同样的怀疑。他冷静的想了想，淡漠的问道“秦姑娘，既然杨将军什么都没有说，那么你为什么出现在这？这个孙闲为什么会以你的名义诬告杨将军？” 秦落落从容不迫的答道“陛下，这位孙公子昨夜重金收买奴家，让奴家出面告发杨世子，所以才有今日这一幕。” 宇文觉盯着秦落落继续追问道“那姑娘今日为何出尔反尔呢？” “陛下，如此欺君大罪，奴家断不敢以身犯险。昨夜幸得宇文至公子相助，他让奴家先假意应承，到时候殿前鸣冤，他出面作证即可将凶犯绳之以法。” 宇文觉一脸惊诧的问道“宇文至？他现在人在何处？” 秦落落轻声回道“正在殿外候着。” 宇文觉转过脸看着管事太监，朗声吩咐道“传他进来。” 短暂的静默之后，宇文至恭谨的进入大殿，向宇文觉行叩拜之礼。宇文觉表情冷淡的让他起身回话。 “你昨天都听到了什么，又干了些什么？”宇文觉冷着脸问道。 宇文至低头平静的回道“陛下，昨夜秦姑娘闺房之中，突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臣好奇之下无意中听到此人预谋陷害杨家谋反。待此人走后，臣见秦姑娘失魂落魄，便给她支了这一招。今日真凶果然自投罗网，此等小人实在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太师……。”范进惶恐的看着宇文护。宇文护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独孤信满怀悲愤的说道“陛下，此案已经非常明了，这个叫孙闲的人想要花重金收买秦姑娘。然后借此机会去狱中连夜逼供杨坚，迫其承认谋反，并且诬告臣等同谋合污。如此用心险恶居心叵测，其罪当诛。” 宇文觉厉声喝问道“范进，孙闲，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闲看了一眼父亲，急忙磕头谢罪“陛下，卑职罪该万死，此事都是卑职一人所为，不关侯爷的事。” 宇文觉冷笑道“你一人所为？你一个小小的幕僚，哪来的如此通天手段。再不说实话，拖出去杖毙。” 孙闲惊呼道“陛下饶命，陛下，此事小人是受宁远伯指使。宁远伯不忿于被杨坚算计打入大牢，所以安排此局以报前仇。” 宇文觉眼睛直直的盯着范进，恶狠狠的说道“以报前仇。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再将此人收监，交由三司审查。宁远伯父子，削其爵位，贬为庶民。皇兄，你负责主审此案，务必要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调查的一清二楚。” 孙闲眼见自己就要被拖下去杖打，大声疾呼“陛下饶命，陛下……。” 范进虽然有心挽救自己的儿子，只是形势如此严峻，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哪还敢多说半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拖出殿外，无情的遭受棍棒的毒打。 宇文毓轻声问道“陛下，要是有人冥顽不灵，那……。” 宇文觉愤慨的回道“皇兄尽管用刑，只要能将此案调查清楚，死活勿论。他们都敢对寡人的大将私下严刑逼供，那寡人还客气什么？” 宇文护询问道“陛下，那威远侯该怎么处置呢？” “削爵免官，禁足于侯府。待案情水落石出，再另行处罚。所有涉案人员，但凡查出有违法乱纪的情况，全都严惩不怠。” 群臣听闻此言，皆躬身说道“陛下英明。” “退朝。”宇文觉霸气的一挥衣袖，气冲冲的离开大殿。 。 第210章 狗急跳墙，嘴硬心软 群臣私下里议论了一番，三五成群的结伴退出大殿。独孤信和杨忠兴高采烈的拉着杨坚，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伤后，喜笑颜开的拉着杨坚一起往宫门外走去。宇文毓和岳父闲谈了几句后，和众人告别，独自赶回王府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伽叶。 尹正见百官离开的差不多了，小声说道“主上，威远侯那个老东西，居然想连您一块拉下马，实在该死。” 宇文护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冷静的回道“他没那么蠢，同时对付这么多人。这一次他应该是被杨坚那小子摆了一道。” “杨坚？他有那么聪明吗？” “也许是独孤信或者杨忠出的主意，他只是依计行事。不过这么看来，这小子还真的一点都不傻，至少大多数人都低估了他的聪明。” “范进如果不是以为他傻傻的，很好骗，也不会被这小兔崽子耍的团团转了。还有那独孤信，自己选的女婿隔三差五往花街柳巷跑，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杨坚这小子哄人的手段还真是高超。” “还好他这点聪明，大部分时候都没用在正道上，而且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即使有些小聪明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贺兰祥一脸不快的反驳道“敢孤身犯险，在监牢里戏耍范进这种心狠手辣的老家伙，这也叫贪生怕死？如此胆识，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尹正也不甘示弱的回道“大司马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杨坚也许算的上个人才，只是面对酷刑，独孤伽罗一个女流之辈都能扛的下几十鞭。他一个男人，一点气节都没有，刚刚开打就求饶，算什么英雄好汉。” 侯万寿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不信杨坚会向范进那个老匹夫求饶，他不会这么没骨气的。” 尹正反问道“侯将军，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信吗？” 侯万寿坚定的说道“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说辞。” 宇文护沉思了片刻，说道“尹正，这一次我同意阿祥的看法。杨坚绝对不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这两次早朝，重压之下他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害怕之意。他之所以这么快招供，只不过是因为心里已有对策，没必要平白无故的受那份罪。空得一个不怕死的虚名有什么用，好好活着才是硬道理。” 尹正叹息了一声，回道“可惜范进被这小子戏弄了。不然借他之手将杨坚拷问一番，也许我们能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宇文护淡定的说道“我本意也是如此。不过依我的感觉，杨坚也许会怕死，会怕痛，但是真到关键时刻，他应该打死也不会吐露实情。” “杨忠和独孤信之所以敢用他，估计也是看在这点上面。如果他真是那种没有分寸，分分钟出卖自己老爹的人，早就把杨家给折腾跨了。” 尹正听闻此言，建议道“那属下以后多盯着点这个人，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暂时不用。他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思还在玩乐上面，不会想这么多，而且他也没有能力主动攻击我们。我们现在要提防的还是范进这只老狐狸。” 尹正惊讶的问道“范进不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吗？他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怕的就是这种狗急跳墙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之前尚存希望的时候，他就敢背着宇文觉对杨坚动刑。如今这形势，还不知道这个范疯子准备干什么？” “主上是怕这条疯狗乱咬人？” “他那个蠢货侄子，因为一些争风吃醋的破事，就敢让杨坚攀咬至儿。难保他们对付杨坚那些人的时候，不会丧心病狂的捎带上我们。” 尹正恭谨的回道“主上放心，属下会密切监视范进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您汇报。” 宇文护点了点头，认真的问道“嗯，侯将军这边，都已经按照阿祥的布置，准备好了吧？” 侯万寿严谨的回道“太师，都准备妥当了，一有动静便能控制整个局面，不会发生大的骚乱。” 独孤信和杨忠父子说说笑笑的已经走到宫门外，早有马车备好，等着三人上车。独孤信和杨忠先后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两旁。杨坚随后上车，两个长辈就把他夹在中间坐好。 杨忠拉着儿子的手嗔怪道“阿坚，你刚才真是把爹给吓死了。” 杨坚低头温顺的回道“父亲，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杨忠笑着安慰道“爹受点惊无所谓，只要你没事就好。” 独孤信温和的说道“是啊，坚儿。听到你招供，我们都怕你被范家的人折磨的不成样子。还好坚儿够机智，居然把范进给耍了一通，还毫发无伤的出来了。不过现在想想，还真让人后怕呀。” 杨坚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轻声回道“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会进展这么顺利。可能平常在外人面前装傻装习惯了，用这一招也用的得心应手了吧。” 独孤信赞赏的看着杨坚，说道“我看还是坚儿你胆识过人，要是让伯父帮你想办法，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好的结局吧。” 杨忠偷笑了一下，故作严肃的问道“你这小子出的主意是越来越精了。哪天不会用这些鬼主意来对付你老爹吧。” 杨坚看了看父亲认真的表情，恭敬的回道“儿子不敢。” 杨忠得意的说道“谅你也不敢。”停顿片刻，杨忠继续问道“对了，爹一直想问你，要是你真被人抓了，严刑拷问你，你打算熬多久把爹给供出来呀？” 杨坚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把爹供出来？这事也能干？” 杨忠瞟了一眼儿子，不快的回道“你昨天晚上不就干了一次嘛。” 杨坚以为父亲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那不一样。我又不是傻瓜，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哪敢供出您呀。您一倒，我们整个杨家就完了，那我还有什么活路呀。” 杨忠盯着儿子，好奇的问道“你准备打死都不说？” 杨坚小声的试探着问道“难道爹想让我把您供出来？” “你敢，小兔崽子你要是这么做了，看我不打死你。”杨忠假装恼怒的伸手打过去，最后却轻轻的拍在杨坚的胳膊上。 独孤信白了一眼杨忠，无奈的转过头去，说道“这会在这里嘴硬摆谱的，也不知道谁，昨天晚上急的团团转，就怕自己的乖宝宝被人虐待。” 杨忠被他这么一说，面子上挂不住，依然嘴硬道“我那是担心他不小心说漏嘴，连累太多的人嘛。阿坚，待会回去让我好好打一顿，看你能扛多久不求饶。” 杨忠说完将杨坚整个手臂拉了过去，另外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杨坚轻轻挣扎了一下，杨忠只好放手，不再纠缠。眼睛偶尔偷偷瞟一眼儿子，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杨忠内心里是忍不住想要抱抱儿子，好好安慰一番。只是这么多年，一贯形成的作为父亲的威严，让他放不下这个面子。所以每次他都只能佯装要打自己的儿子，趁着动手动脚的机会亲近一下，或者挑逗一下，拉近彼此的距离。 仔细想想，还是儿子小时候好玩，想亲一下，抱一下的随时都可以。如今，一转眼小屁孩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了。 父子之间关系虽然很融洽，可是却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亲密。平常所谈之事，也都是国家大事，脸上也总是神情肃穆冷清，鲜少有那种嬉笑打闹的亲切感。所以这几年，杨忠莫名的喜欢有事没事的吓唬一下儿子，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不再深沉冷静的样子，杨忠才感觉到父子之间没那么客气生分。 。 第211章 口是心非，别有滋味 杨坚有些摸不准父亲是不是认真的，装出一幅乖巧的模样，悄悄的试探道“爹，我这刚从监狱里面回来，您舍得下手啊。” 杨忠故意板着脸说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不让你提前有个心里准备，以后真碰到这种事，看你怎么办。” 杨坚悄悄转过身，小声嘀咕道“我是亲生的吗？” 杨忠生气的低声吼道“你说什么？臭小子，有本事大声点，再说一遍。” 独孤信拉着杨坚的手安慰道“坚儿，你爹呀，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看他现在凶巴巴的说要打你，等回去了，保准屁颠屁颠的哄着你转。” 杨忠郁闷的看着独孤信，不满的说道“独孤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就是几天没见这小子，挑逗他两句。你这未来岳父，这么快就看不下去了啊。” 独孤信轻抚着杨坚的胳膊说道“有个这么懂事的孩子还不知足，没事挑逗他干什么。是吧，坚儿。” 杨忠傲然回道“哼，他要是敢应承，回去不收拾他才怪。” 独孤信看着杨忠赌气一样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没再搭理他。转而温和的对杨坚说道“坚儿，那个秦姑娘，是不是早就被你收买了？宇文至出的那个招，也是你预先算计好的吧。” 杨坚惶恐的回道“伯父，侄儿和秦姑娘只是互相合作利用，并无其他关系。” 独孤信微笑着安慰道“坚儿不用紧张，伯父知道你不会乱来的。你要真是这个节骨眼还跑去寻花问柳，还用的着我来说，你爹早修理你了。” 杨忠磨拳擦手，笑呵呵的说道“你还别说，我早就想修理这小子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大哥要不创造一个机会，给我练练手。” 独孤信一把拉过杨坚，笑骂道“别搭理他，口是心非的家伙。” 杨忠见状，也伸出手来将儿子往自己这边拖，不高兴的回道“敢不搭理老子，回去以后门一关，嘿嘿，看你往哪跑。” 独孤信假装正经的说道“坚儿，这个老头要敢动你，来告诉伯父，伯父帮你骂他。要是他乐呵呵的哄你，也来告诉伯父，伯父好好取笑他一番。” 杨忠也一本正经的回道“独孤大哥，你别这么宠着他。在家里，他娘亲把他当心肝宝贝养着。你要还这么惯着，哪天他可真要无法无天了。” 独孤信冷哼了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在大殿上说，就是要宠着惯着自己的儿子。” 见杨忠不回话，独孤信转而看向杨坚，温和的说道“坚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到我府上来。伽罗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你过去看她呢。” 杨坚一直夹在两位长辈之间，左右为难，也不敢得罪谁。听到此话，赶紧回应道“好的，伯父。您回去转告伽罗，我一切安好，让她不用担心。” 杨忠认真的劝道“独孤大哥，明天把李眪兄弟也一起叫上吧。那个，让他尽快把婚期定了，我们也好商量一下阿坚和伽罗的婚事啊。” 独孤信赞同的回道“我正有此意。” “哎，你的终身大事，不用发表几句意见吗？”杨忠手肘轻轻的撞了一下望向车窗外的儿子。 杨坚回过神来，不情愿的回道“发表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听您的。” 杨忠得意洋洋的说道“反正爹问过你的意见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独孤信看着杨坚一脸不服气，又不敢言语的神态，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说。马车到了杨府门口，杨氏父子告别了独孤信，便进了府中。 杨夫人心疼的抱着杨坚安抚了好一会，才让他去洗漱换衣。杨忠果然屁颠屁颠的忙上忙下，一切都哄着围着儿子转。杨夫人喜极而泣，抓着杨坚不肯放手，直到用膳的时候，一家人才恢复到正常的气氛。 伽罗一大清早就在闺房门口张望，阿爹说杨坚今天会过来看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芷云耐心的劝自己的主子，不用着急，好好打扮一番。打扮好了，人也差不多就到了。 伽罗闲着无聊，也就任由丫鬟装饰自己。杨坚悄悄的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伽罗端坐铜镜前，淡妆浓抹，别有一番滋味。 伽罗察觉到身后有人，回过头来，惊喜的说道“杨坚，你怎么才来看我呀。让我看看，你没受伤吧？” 杨坚暗地里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道“我能受什么伤，倒是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伽罗烦闷的说道“我都歇了这么久了，阿爹今天才让我出来走动，都快闷死我了。” “那我今天来陪你了，你就不会感觉到闷了吧。” 伽罗拉着杨坚的手臂，兴奋的说道“你快跟我讲讲，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范家的几个坏蛋，怎么就被你给坑到牢房里去了？” “是他们先骗我的，我只不过将计就计而已。来，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杨坚牵着伽罗的手，往屋里走去。 伽罗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平常小憩时候的软塌正好可以坐两个人，欣喜的拉着杨坚过去，坐了下来。杨坚快速观察了一下，特意往伽罗旁边靠的很近坐下。 “你过去一点，那边还有那么大块地呢。”伽罗不满的说道。 杨坚仰着头，傲骄的回道“不行，我就爱坐这。” 伽罗往旁边挪了一点，不高兴的说道“你都把我挤到边边角了。” 杨坚一脸天真的回道“那你过来一点啊。” 芷云偷笑了一会，轻声劝道“姑娘，杨世子要和你说悄悄话呢，你不坐近一点怎么听的清楚嘛。” 杨坚看了芷云一眼，高兴的说道“就是啊，芷云这小丫头真是聪明。” 芷云会意，识趣的退到门外，郑贲看到芷云，开心的和她攀谈起来。屋内的少男少女，眉飞色舞的讨论着这几天风云突变的局势。杨坚绘声绘色的讲述着，和范进斗智斗勇的过程，伽罗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夸赞几句，或者插上几句点评。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精彩的案情都讲完了，伽罗撑着脑袋，思考了小半会，又开始了提问。 “杨坚，你平常说话都挺得体的，为什么那天在朝堂上，你连“老头”这样的词都说出来了，陛下居然也不怪你。还有杨叔父，好像突然之间就变的粗鲁无礼了。” 杨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心里有没有骂过范家那两个老家伙？” “骂过啊。”伽罗说完，仍是一脸不解。 杨坚继续问道“那陛下跟我们差不多大，他天天对着一群年纪这么大的老臣，听他们唠叨久了会不会觉得烦？” “是挺烦的。” “那我称范氏兄弟为”老头“，你觉得陛下会生气吗？他心里早就想这么骂了吧，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而已。在陛下心里，你爹，我爹还有很多人的爹，都是一些烦人的老家伙。我不过是挑了两个犯众怒的，小小得罪了一下，但是在陛下眼里，我和他是同病相怜的。” 伽罗恍然大悟道“难怪，陛下会这么信任你了，原来还有这个门道啊。” “陛下信任我，是因为他觉得我就是一个年纪轻轻，又傻乎乎的武将，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以后还可以大有用处。还有我爹，一个勇猛无敌的虎将，却偏偏教子无方，多让人省心啊。” 伽罗若有所思，继续问道“那陛下为什么不信任阿邕呢？他们明明是兄弟。” “就因为是兄弟，所以才得防着点。而且阿邕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多少是了解的。他总不能像我一样，装傻充愣迷惑大家吧。” 伽罗担心的说道“阿邕也真是够惨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我连累受罚。陛下又不信任他，不知道他以后怎么实现他的抱负？” “你放心，过两天我会向陛下求情宽恕他，阿邕毕竟是王爷，很快就会没事的。而且，陛下早晚要对付宇文护，到那个时候陛下的这些兄弟们，都会慢慢受到重用。宇文邕能力那么强，陛下如果能长久的坐稳龙椅，将来必定会倚重他。” 伽罗快速的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怕他一辈子，就这么被压着出不了头。” 。 第212章 意外之吻，佳期已定 杨坚盯着伽罗好一阵，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么关心他呀。也没看到来关心关心我。” “你这么厉害，还用的着我担心吗？而且关心你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吧。”伽罗说完，失落的低下头去。 杨坚急忙回道“缺，当然缺了，谁说不缺你一个的？” 伽罗抬起头，出神的看着杨坚，问道“听说这次有一个秦姑娘帮了你，她长的很漂亮吧。” 杨坚偷偷笑了笑，故作正经的回道“当然漂亮了，你见过她的，上次你差点把人家房子都给拆了呢。” 伽罗心里一紧，愣愣的说道“是她？” 杨坚歪着头，盯着伽罗，笑嘻嘻的问道“怎么，吃醋了？” 伽罗窘迫的回道“谁吃醋了，我只是担心，你把这些事情都抖出来了，外面的人又该瞎传你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了。” 杨坚无所谓的说道“反正被他们骂也不是一两天了，多这么一条也无所谓。而且他们不是说我纨绔败家吗？那我干两件不像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伽罗焦急的问道“你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以后入朝当官掌握了实权，这些都会成为你被别人攻击的把柄，那时候你该怎么应对啊。” “我在意又有什么用呢，现在都传开了，想堵也堵不住啊。其实我想了想，当初我进京的时候，也只不过调戏了你几句，后来也没干什么缺德事，怎么就被骂的这么惨了。”杨坚说完，单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伽罗慌乱的解释道“不是我，我可没出去乱传，肯定不关我的事。” 杨坚奇怪的回道“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说是你干的。” 语罢，杨坚见伽罗一脸不安，忍不住凑近她，挑逗着说道“要不你再让我调戏两次，弥补一下我的遗憾？” 伽罗侧过身，赌气的说道“你讨厌，又不是我骂你的，干嘛让我弥补啊。谁骂你，你找谁去。” “那我去找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去。”杨坚说完，站起身来，假装要走。 伽罗一把拉住杨坚，生气的说道“不准去。你要敢去，我告诉杨叔父，让他对你家法伺候。” 杨坚不服气的坐下来，委曲的说道“我刚被关押了三天，还差点被人大刑伺候，你不但不安慰我，还怂恿我爹对我动家法。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伽罗以为杨坚真的生气了，急忙劝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以后好好待你，好好补偿你，你别生气了。” 杨坚眯着眼睛看着伽罗，说道“别以后了，就现在吧。我肩膀有点酸，背也有点痛。” “我帮你捏捏肩，捶捶背。”伽罗说完，抬起手温顺的伺候着杨坚，杨坚侧过身，乐呵呵的享受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享受了好一阵，杨坚得寸进尺的说道“再说几句好听的。” 伽罗停下手中的活，将双手垂在腿上，脸别到另外一边，羞涩的说道“说，说什么啊。” 杨坚转过身，凑到伽罗耳边，悄声说道“说什么都可以，温柔一点就行。” 伽罗转过脸，正准备轻声怒斥两句，突然发现杨坚的嘴唇竟然亲在自己脸颊上，顿时羞的满脸通红。杨坚也没想到伽罗会这么快回头，一不小心就亲吻了对方，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回过身来。 伽罗恼怒的惊呼道“啊，你干嘛亲我。” 杨坚此时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内心有些小窃喜，嘴上仍然不客气的回道“不小心碰到的嘛。” 伽罗羞恼的推了杨坚一把，站起来生气的说道“你，你耍流氓，你欺负我。” 杨坚也跟着缓缓站起身来，回道“那我让你欺负回来就是了。” 伽罗背过身去，羞赧的说道“我不理你了。” 芷云正好要进来伺候两人，之前两人嬉闹亲吻全都看在眼里。此刻她也帮着杨坚劝道“姑娘，你都是快成亲的人了，就不用这么害羞了。杨世子好不容易才有空见你一面，你就这么把人家晾在这不太好吧。” 伽罗转过身，看着一脸真诚的杨坚，也有些心软，轻声说道“那我们去花园里走走吧。” 杨坚欣喜的回道“好啊。” 伽蓝躲在角落里观察着伽罗这边的动静，眼见两人远远的走过来，伽蓝带着丫鬟们迎了上去，假装巧合的遇上了。 “坚哥哥，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过的还好吗？”伽蓝柔声问道。 杨坚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短短的回了两个字“还，行。” 伽蓝感觉到杨坚已经有了生分之意，面带哀伤的说道“坚哥哥，对不起，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伽蓝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伽蓝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杨坚平和的回道“没事，我现在一切安好，你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伽蓝真的很害怕，害怕坚哥哥会碰到危险，害怕再也看不到坚哥哥。”伽蓝一边柔柔的说着，一边紧紧握着杨坚的左手。 芷云满脸愤怒的看着伽蓝，却也不好出言教训。伽罗怔怔的看着杨坚，眼里掩饰不住的酸涩。杨坚盯着伽罗，表情夸张的暗示对方不关自己的事。 几个人沉默了片刻，杨坚稍稍用了点暗劲，将伽蓝的手剥离开，冷静的劝道“伽蓝，那个你先别激动，放轻松。我现在好好活着呢，你就别想太多了。” “坚哥哥，我……。”伽蓝还想再纠缠，李澄的身影悄然而至。 “杨大哥，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里也就放心多了。”李澄淡淡的笑着说道，眼神里却满是悲伤之情。 杨坚温和的回应道“李澄，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你说的这声谢谢，我真是受之有愧，这几天我连一丁点忙都帮不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李澄说完，羞愧的低下头去。 杨坚劝解道“你千万别这么想，能帮上忙自然好，帮不上，有这份心意，也是好的。” 李眪本来随同儿子一起出来，正好撞见伽蓝拉着杨坚的手在那倾诉。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后面。此刻见局面不那么僵了，李眪放心的走近众人，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原来你们都在这啊，快进去吧，独孤大哥正在找你们呢。”李眪笑嘻嘻的说道。 众人听闻此言，也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欢快的往正厅方向走去。 “伽蓝，来，慢点，小心脚下。”李眪乐呵呵的扶着伽蓝，细心的照顾着。伽蓝不自在的看了杨坚一眼，转过头陪着笑脸应付着李眪。 独孤信笑呵呵的看着众人一齐进来，朗声说道“你们都到齐了，那我宣布一个好消息。伽蓝和李贤弟的婚事定在这个月十八号，现在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两家会尽快把婚礼该准备的事项都准备好。等忙完了这件大事，下个月就该轮到伽罗了……。” 伽蓝惊慌的打断父亲的话。“阿爹，女儿这么快就得结婚了？” 独孤信顿默片刻，平静的劝道“伽蓝，再拖下去夜长梦多，你早点嫁出去，也好早点了却爹的一桩心事。” 伽蓝解释道“可是女儿还没准备好，就这么……。” 独孤信心里有些不爽，面上却是一片慈祥的说道“我的乖女儿，你还要准备什么，爹都帮你安排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嫁过去就行了。李贤弟这边也早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良辰吉日把你娶进门去，你就别瞎操心了。” 李眪笑嘻嘻的接过话茬，说道“岳父大人，看来您很快就得改口叫我贤婿了。以后啊，您还真得有一段时间叫的混乱了。” 独孤信也陪着笑脸，说道”是啊，这人哪，一旦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伽蓝，你以后也得习惯李家的生活，还是早些有个心理准备，以后也容易适应一些。” 李眪看了一眼伽蓝，认真的对独孤信说道“伽蓝啊，现在还是个小姑娘，有些害羞。这段日子，我会抽出一些时间，好好的和伽蓝相处。等我们彼此熟悉了，伽蓝也就容易习惯我们李家的生活了。” “嗯，贤弟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伽罗，你也要好好和坚儿相处，别老是和他闹矛盾，知道吗？”独孤信语气虽然有些严厉，眼神却很柔和。 伽罗低着头，轻声回道“知道了。” 。 第213章 教训恶奴，击掌为誓 独孤信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伽罗，坚儿这段时间，为了你吃了不少苦，还不快过去给他夹些菜，以表慰问。” 伽罗心里很开心，让她去夹菜又有些不乐意，磨蹭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坐到杨坚身边。芷云早已帮杨坚倒好酒，侍立在旁。伽罗夹了几样菜以后，看到桌上正好有一盅鸡汤，拿了个小碗盛了一些，准备放凉了些许，劝杨坚喝掉。 芷云突然一个踉跄，撞到伽罗身上，伽罗不提防后面的冲力，身子向前倾向了杨坚。杨坚低头盯着伽罗手上的那碗鸡汤，稳稳的抓住了伽罗的手腕。 就在这一刹那间，伽罗轻薄香嫩的嘴唇，轻轻的点在杨坚俊秀的脸颊上。杨坚转过脸呆呆的凝视着伽罗，内心莫名的有种愉悦感。伽罗察觉到众人惊呆的看着自己，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小伽罗还挺心急的，还没过门就亲上了啊。”李眪笑呵呵的向杨忠悄声说道。杨忠也是一脸欢笑，静静的看着两个小孩，心里开心极了。 “嗯哼。”独孤信有些尴尬的闷哼了两声。 侍立在角落里的乳娘，以为机会到了，低声怒斥道“芷云，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你对杨世子不敬，这次又想把汤洒在杨世子身上。你是存心和杨世子过不去吗？“ 伽叶原本静静的享受着宇文毓无微不至的照顾，默默的看着妹妹伽罗羞的满脸通红，眼里笑意满满。此刻听到乳娘突兀的斥责声，脸色骤然突变。 “放肆，主子还没说话，你一个下人在这瞎嚷嚷什么，这里哪轮的到你做主。”伽叶横眉冷脸怒斥道。 乳娘惊吓之下，赶紧请罪道“王妃息怒，实在是芷云这小丫头太无礼了。奴婢只是好心提醒……。” 伽叶皱眉喝斥道“我们眼睛又不瞎，需要你提醒什么。要管教丫头也是由主子来发话，再不济也是管家，你一个奴才多嘴什么？” 芷云见状，弱弱的行了一礼，说道“禀王妃，前段时间独孤府流出的谣言，就是出自乳娘冯氏之口。” 伽叶此前一直愁着找不到替罪羊，帮伽蓝掩饰罪过，听闻此言，计上心头，怒喝道“原来是你这个狗奴才败坏了独孤家的名声。来人，拖出去掌嘴四十。” “王妃饶命，姑娘救……。”乳娘还想大声嚷嚷，芷芹示意将她的嘴堵住，直接拖了出去，门外响起劈劈啪啪的耳光声。伽蓝听着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心惊胆颤，表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应承李眪。 独孤信心知肚明，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自谦道“让两位贤弟见笑了，出此恶奴，实在是老夫管教不周啊。” 李眪笑眯眯的回道“独孤兄言重了，有这么一两个不听管教的奴才，也属平常。这是无论哪个府上也避免不了的俗务。” 伽叶惋惜的看了一眼芷云，故作严厉的说道“芷云，你伺候主子不周，对未来姑爷不够尊敬。罚你……。” 杨坚急忙打断了伽叶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小丫头每次都和我作对，我亲自惩罚她。走，跟我出去。” 杨坚说完，起身快步走了出去。郑贲和芷云低着头跟在杨坚身后。伽罗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几个长辈好奇的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杨忠示意众人不用搭理，继续饮酒作乐。 “看着点。”伽叶趁着芷芹蹲下来伺候的空隙，悄声吩咐道。 回廊上，芷云低眉顺眼的站在杨坚身后，一声不吭。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两人偷偷的笑作一团。芷云看着郑贲夸张的笑容，一脸茫然。 郑贲察觉到芷云的眼神，强行收起笑脸，说道“少爷，你是不是实在憋不住了，出来笑一会啊。” 杨坚白了郑贲一眼，转过身，笑着说道“芷云，干的不错。想要什么奖赏啊。” 芷云淡定的回道“我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才撞到姑娘的，不是存心和您过不去。不过，既然帮了您大忙。世子如果愿意给些好处，芷云也是照收不误的。” 杨坚瞟了一眼郑贲，严肃的说道“郑贲，有空的时候带芷云姑娘去逛逛街，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听到了吗？” 郑贲会意，感激的看着主人，回道“知道了，少爷。” 杨坚走近一步，低着头，笑嘻嘻的吩咐道“芷云，以后这种事情多干几件，本公子重重有赏。” 芷云抬起头，睁大眼睛问道“赏什么？金银财宝？我这个人只爱实惠一点的财物，别无所求。” 杨坚果断的回道“没问题。” “成交，击掌为誓。”芷云说完，高兴的伸出手掌。 “好。”杨坚也笑呵呵的伸出手掌，和芷云轻轻的击了一掌。 办完了这一切，杨坚正准备回席，忽然感觉不远处一道人影闪过，很快又消失了。杨坚摸着头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深究下去的想法。 这边的宴席上一切如常，芷芹派出去打探的小丫鬟，麻利的向她汇报了情况。芷芹莞尔一笑，悄悄的附耳告知了伽叶。 “这小子，真是有意思……。”伽叶笑着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就见杨坚一脸淡然的回到座位上，好像什么事也没生过一样。伽罗好奇的盯着杨坚，欲言又止。 伽叶笑眯眯的盯着杨坚，讥笑道“回来了。吓唬完小丫头出完了气，心情好多了吧。” 杨坚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反击道“呃，我心情本来也不差。伽叶姐倒是挺护短的，就怕我把伽罗的小丫鬟给吓哭了，还特意找个人看着我。” 伽叶笑着呵斥道“少跟我在这贫嘴。这么会说话，还不赶紧哄哄你未来的娘子。” 宇文毓看着脸色绯红，低头不语的杨坚，打趣道“杨坚你怎么也害羞了。都这么矜持，以后谁来主导一个家呀。” 李眪瞧了瞧两个少年，笑嘻嘻的说道“没关系，小两口年纪还小了点，全当是过家家了。等他们再稍微大一点，懂事了自然也就不会害羞了。你们做家长的千万别着急。” 独孤信看着两个小家伙害羞又安静的模样，满心欢喜。他端起酒杯，扬声说道“贤弟说的对。来我们喝我们的，别管他们了。” 。 第214章 后患无穷，雷霆大怒 午宴过后，众人各自回府。李家和独孤家自是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李眪和伽蓝大婚的各项事宜。杨家倒是略显清闲，父子俩忙完了手头的事，杨忠把儿子叫到书房，两人安静的闲谈着朝中最近的局势。 杨坚不解的问道“父亲，范家的案子现在有什么进展吗？怎么这两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杨忠叹了口气，表情凝重的回道“范进这个人还真是厉害，也不知道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药，居然没有一个人松口。所有人都咬定，他们只是为了给范通报私仇才设计陷害你和伽罗，全然不提谋反的事情。就连那些涉案的官员，也都拼死相护。照此下去，我们根本没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甚至都不能将他们判重罪。” 杨坚凝神静思了一会，说道“如果范举这群人都能侥幸不死，那范进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让他脱身，只怕我们会后患无穷。看来，还得想个办法引他出手才行。” 杨忠质疑道“你想到了什么好的办法？如果不是特别大的诱惑，范进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他可是连亲兄弟都可以舍弃的人。” “办法还没有想好，只不过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是在想，范进现在肯定恨透了我。要是我去做诱饵引诱他，你说他会不会出手。他如果抓了我，可以和父亲谈条件，也可以报之前积下的仇怨，这个诱惑还是挺大的吧。” 杨忠双眉紧蹙，语气骤然变得有些严厉“不行，范进这个人心太黑，出手又狠。你要是被他抓了，他肯定让你生不如死。” 杨坚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让他真的抓到我，我们可以预先布置好陷阱，引他上钩就行了。如果怕出差错的话，可以先算计好，真被他抓了以后的解决方案。或者干脆就设局，假装被他抓住，父亲派人躲在暗处，到时间就过来围剿他。” 杨忠定定的看着眼前有倔强的少年，心里有些无奈，温和的劝道“阿坚，你的这个想法，如果对付的是别的人，或许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是对他，有可能就是个灾难。你年纪轻，接触的恶人还不多，不知道人究竟可以险恶到什么程度。我们布局的过程中，只要稍微有差池，便会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时候为父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杨坚见父亲坚决反对，心里有些沮丧，试探着问道“父亲一向勇猛，为什么会怕范进这样一个小人，他有那么厉害吗？” 杨忠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坚，你还是历练太少，很多道理现在跟你讲了，你也不会太明白。等到某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也许就理解为父当时的想法了。” 杨坚眨着大眼睛，天真的说道“那父亲现在跟我说一些，也许我可以早些明白呢？” “阿坚，范进这种人不是厉害，而是没人性，没底线。你不知道他到底会干出一些什么事情来，而他却知道你在意什么，不会做什么，所以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利用你的软肋整倒你。为父虽然没有和他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听你独孤伯父经常聊起这个人。如果你伯父听到这个建议，也不会赞同你这么做的。” 杨坚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教导，深受启发，只是内心仍然无法平静。他不甘心的回道“这些道理其实我都懂，我只是不想守株待兔，等着他自己犯错。如果人人都想着躲避这个小人，那他不是永远都逍遥法外了。没有办法整治这个恶人，只靠老天让他受点惩罚，这样活着不憋屈嘛。” 杨忠把手轻轻的搭在儿子肩上，柔声劝道“阿坚，听爹的劝，别主动招惹小人。他们这些人就爱躲在暗处，无时无刻的算计人心，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跟他们耗。如果真要和这些小人对决，那就一次整垮，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范进这个人，我们是要对付，可是我们不一定要选一条这么冒险的路。” 杨坚不服输的回道“父亲也说了，不能给小人翻身的机会，那儿子用这个办法对付范进，也是想一次整垮他。他如果心狠，我们比他更狠就是了，……。” “我说的话，你怎么就不听呢。万一计划出了纰漏，你被他抓去折磨个半死，你让爹怎么办？万一他发起疯来，直接把你杀了，你让你娘哭死吗？爹辛苦栽培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你担起杨家的未来吗？你就这么和这个烂人同归于尽吗？” 杨坚见父亲语气严厉，知道父亲恼火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低声怯怯的回道“我又没说和他同归于尽。我知道父亲在担心我，怕我受到伤害。我也知道我该承担的责任是什么。只是，即使我真不在了，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吗？父亲何必这么……。” 没等杨坚说完，杨忠突然暴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坚惊恐的看着父亲略带杀气的眼神，怯生生的回道“父亲，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杨忠看着怯懦的儿子，更是怒不可遏“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打死你。” 杨坚眼见父亲就要动手，心里紧张不已，却又不敢躲开，更不敢伸手阻挡反击。 杨夫人在门外听着父子俩争论了一番，本不想过多干涉。此刻，看到自己的夫君怒气冲冲的要打自己的孩子，杨夫人飞快的冲到杨忠面前护住了儿子。 “老爷住手。坚儿犯了错，你好好跟他说就是，真打死他了，你就高兴了？” 杨忠厉声回道“他自己都不把他的命当回事，我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打死算了。” 杨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耐心的劝说道“老爷，坚儿还是个孩子，哪懂的了这么多。你不教他，他哪会自己就明白。要是说了不听，管教之后，还照样，你再打他，我也就不阻拦你了。” 杨忠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杨坚，余怒未消的回道“我怕我再跟他说下去，我真的忍不住想打死他。” 杨夫人转向儿子，语气稍显严厉的命令道“坚儿，快跟你爹道歉。不管你知不知道错在哪，先道歉再说。” 杨坚虽然觉得有点委屈，只是母亲吩咐，不敢不从。他低着头，温顺的向父亲行礼道“父亲，对不起，坚儿刚才说错话了，请父亲原谅。” 杨忠冷冷的看着儿子，漠然问道“你还要不要去当诱饵，引范进出手啊？” 杨坚急忙讨好道“不要了。坚儿刚才只是发表一下看法，父亲既然不愿意，那我不说就是。而且我也只想了个大概，并没有想到具体办法。” 杨忠看着儿子乖巧温顺的模样，心里平复了些，淡淡的说道“不想了，今天就饶过你。至于道理，等老子气消了再来和你说。你先回房吧，我和你娘还有话要谈。” “是。”杨坚恭敬的回道，然后悄悄退出书房。 待儿子离开，杨夫人方才柔和的说道“老爷，你吓着他了。” 杨忠无奈的回道“不吓住他，万一他真的瞎折腾，把小命丢了，我们该怎么办？” 。 第215章 百思不得其解，人前说人长短 杨坚离开书房，快速的赶回自己房间，静静的坐在书案前发呆。郑贲看着少爷脸色发白，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心里有些担忧。他伸出手掌在主子眼前晃了晃，发觉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心里更加着急。 “少爷是不是被老爷吓到了？”郑贲小心的问道。 杨坚看着郑贲，不解的问道“郑贲，我今天做的很过分吗？” 郑贲毫不犹豫的答道“不过分啊。不过老爷反应挺激烈的，那眼神异常凶狠，和平常吓唬少爷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杨坚垂头丧气的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火。今天看到这个眼神才知道父亲以前说要打我，都是在和我开玩笑。” 沉默片刻，杨坚抬起头，问道“郑贲，你说，如果不是有我娘拦着，我爹今天会不会打死我？” 郑贲想了想，回道“那倒不至于，不过少爷要是不认错，估计会很惨。老爷这一次真的是动怒了，他下手从来都不轻的。少爷以后说话，还真的得注意点。” “我说话怎么了？哪里说错了？”杨坚奇怪的看着郑贲。 “好像也没说错什么，不知道老爷生气的点在那？按常理，即使少爷真说错话了，老爷顶多骂两句，怎么会发这么大火呢？” 杨坚稍稍歪着头，想了片刻，继续问道“我今天也没顶撞我爹吧？” “没有。少爷之前倒是和老爷顶嘴过几次，也没看到老爷这么大反应。既没有说错话，又没有顶嘴，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杨坚自言自语道“我最近也没干什么事，怎么会惹到我爹呢？会惹他发脾气的事情，我都已经报备过了，也没有理由因为这个……。” 郑贲天真的回道“少爷，我们这么瞎猜，不如直接去问老爷吧。” “那你去问？”杨坚斜睨了郑贲一眼。 郑贲耸着肩，调侃道“少爷您都不敢，我们做下人的，哪来的胆去招惹老爷呀。” 杨坚恼怒的问道“那你怂恿我去找打吗？” 郑贲见主子生气了，连忙一副讨好的表情，劝道“那还是别去了，咱老老实实呆着，别再惹老爷生气了。” 杨坚闻言，也不再吭声，率性的往床上一躺，气鼓鼓的翻过身去睡觉。眼睛闭了一会之后，杨坚觉得大脑太清醒，睡不着觉，索性睁开眼，将头枕在手臂上，静静的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 郊外的官道上，两个素衣少年，骑马飞驰而过。到了一处村落，两个少年下马，将马匹栓在村口。步行至村庄中的一处院落，院里的众人见到少年，满心欢喜的拉着少年进了屋。 吉叔迎上去，拉着杨坚的手，关心的问道“孩子，你在大牢里没遭什么罪吧。” 杨坚微笑着回道“放心吧，只要我爹还身居要职，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吉叔松了一口气，让众人就近坐下，柔声说道“那就好。我们大家伙听到你被抓的消息都急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才好。” 杨坚温和的回道“吉叔，朝廷的事情，你们还是别卷进去的好。出了这种大事，你们能稳住这么多村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这次，要不是你们管控的好，没有一人泄密出去，那我也很难安心的斗倒那些混蛋。” 朱木匠叹息道“本以为，像杨世子这样的贵公子，衣食无忧，不会有什么烦恼。没想到，你们面对的敌人这么凶残狡诈，面对的压力也比我们普通人大的多。看来有钱有势的人家，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呀。”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幸免。我这次来是想商量一下，重新布置暗探的事情。这次的事情，我们差点被暴露。所以，之前我们所有用过的暗号，联络方式、联络地点都得重新换掉，以防被人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路飞认真回道“杨世子请放心，这两天我会连夜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方案，给您过目。过不了几天，就可以重新帮您打探消息了。” “那就辛苦路大哥了。这几天所有暗地进行的活动，全部取消吧。让乡民们在伽罗的商铺里面安心的呆着，等新的规划出来了，再重新联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自己的想法，商讨着可行的方案。旁边几个大婶大嫂一边干着活，一边听着男人们聊天。待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大婶们也忍不住插嘴问上几句。 吴大娘试探着问道“杨世子，伽罗姑娘怎么样了？听说还被人用了刑。那帮混蛋，还真不是人，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 杨坚浅浅笑了笑，回道“她现在已经没事了。本来伽罗也打算过来看你们，只是她家人不让她出门，所以只能让我转告一声。” 路大嫂忧伤的问道“我听人说伽罗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以后是不是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小伙子，这么走运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吴大娘愤愤不平的回道“可惜有些人不知道珍惜，听人说她那个未婚夫啊，是个败家子，还经常去妓院，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不清。” 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的低头不语。吉叔一众人看着少年神情古怪，也不敢多问，只好安静的听着妇人们闲谈。 另一个大婶惊呼道“啊，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嫁呢。她的父母怎么也不替女儿着想。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的花花公子呢。以后她夫家的人要是欺负姑娘，那该怎么办？” 吉婶愤慨的说道“要是那小兔崽子敢欺负伽罗姑娘。等他在外面浪荡的时候，我们多叫上几个人，把他打一顿，好好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 郑贲听到此话，心里一惊，抬头看看杨坚，发觉少爷像没听见一样，安静的喝着茶，悠闲的看着聊天的几个大婶。 路大嫂担心的说道“万一她那夫君知道了我们和伽罗姑娘的关系，回去报复，那岂不是连累了她？” 吉婶不以为然的回道“伽罗姑娘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人摆布呢。他要敢报复，我们就打一次狠的，直到他求饶为止。大不了被抓进监狱关一段时间，反正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不能让那些臭男人糟蹋人家姑娘。” 路大嫂劝道“吉婶，别这么激动。伽罗姑娘的夫君，说不定只是爱玩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差劲。要是他真那么坏，她家人也不会让她嫁过去，人家杨世子是姑娘的兄长，也自然会保护姑娘的。” 吉婶一拍脑袋，惊呼道“说的也是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孩子，你和伽罗姑娘熟，应该知道她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吧。他要是不知道珍惜，你就去揍他。打不赢，吉婶来帮你。” 吉叔看了一眼神情窘迫的少年，不满的回道“老太婆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武将世家，小小年纪就当了将军，打个架还需要你来帮忙？” 杨坚绕过这个话题，反问道“呃，你们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听来的，就没有人打听到伽罗的未婚夫是谁吗？” 大婶们呆愣了片刻，吴大娘忿忿的回道“我们没注意听，光听到那小子的所作所为就够气愤了，谁还关心他叫啥？” 杨坚继续平静的问道“不知道他是谁？那你们如果要找人算账，你们打算找谁？” 众人再次愣住，路大嫂和善的问道“杨世子是不是对我们这些妇人的愚见，有些看法？” 杨坚轻笑着回道“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搞清楚再说比较稳妥一点。” 吉婶见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上，直爽的问道“杨世子，那小兔崽子是谁？你告诉我们，哪天他真要犯浑，我们也好去收拾他。” 。 第216章 少年心事，豁然开朗 杨坚听到此话，本就有些不自在，又见众人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短暂的沉默后，郑贲悠悠的开口道“伽罗姑娘的未婚夫就是我们家少爷。” “你们家少爷？啊？杨世子是你啊。” “呃，呵呵，对不起啊，我们胡说八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吴大娘讪讪的笑着说道。 路大嫂也急忙帮吴大娘圆场。“如果是世子您，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伽罗姑娘也算好人有好报，能嫁给世子这样的如意郎君。” “是啊是啊。外面那些谣言又在那里瞎说。杨世子这样好的夫君上哪找去？” 吉婶听闻是杨坚，起初是震惊，随即转为欣喜，稍微一细想，又有些担忧的劝道“孩子，你真去妓院了？那里面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你这么单纯善良的人，会被她们带坏的。” 路飞见杨坚不好解释，急忙劝解道“吉婶，杨世子去那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是去寻欢作乐的，你就别操心了。” 吉婶看着少年，心疼的说道“是这样啊。孩子，真是委屈你了。伽罗姑娘她知道吗？还有你老丈人他会不会误会你，找你出气啊？” 杨坚微笑着回道“吉婶你不用担心，独孤伯父待我一直都很好，不会为难我的。” 吉叔不耐烦的对着老伴说道“哎呀，老太婆别瞎操心了，人家都是当大官的，想事情比你明白多了，你别在这添乱了，干活去。” 大婶们听到吉叔的话，都各自散开，忙着自己手上的活。 路飞想了想，问道“杨世子要在这儿吃过晚饭再走吗？” “我家里还有事，过会就回去了。你们有事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杨坚平和的回道。 路飞听闻此言，悄悄的将众人遣散回去。屋子里只剩下杨坚主仆和吉叔三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吉叔看了少年一眼，凑近他身边，和颜悦色的问道“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跟老吉说啊？” 杨坚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大叔，问道“吉叔怎么知道……？” 吉叔毫不忌讳的说道“嘿嘿，看你那表情就知道，怎么，被你亲爹凶了？” 见少年低头不语，吉叔温言安慰道“不用不好意思，吉叔过来人，被自己老爹凶很正常的。平常人家的小孩，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或者不明白的尽管跟老吉说，老吉帮你分析分析，看能不能帮到你。” 杨坚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了“我想帮我爹对付一个老混蛋，可是我爹觉得我给他提的那个建议太冒险，我跟他辩论了几句，他突然就发火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凶狠的样子。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惹到我爹了。” 吉叔冷静的问道“你和你爹辩论的时候，语气怎么样，没有和他顶嘴吧？” “没有。以前我爹生气的时候，我多少也知道什么原因。可是这一次，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杨坚静静的说着，眼里满是沮丧之意。 吉叔深思了一会，继续问道“没有顶嘴，那就是哪句话说错了。你都说了些什么话，来反驳你爹呢？” 杨坚睁大眼睛看着吉叔，纳闷的回道“说了很多啊，我爹一直都很冷静的劝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爹发脾气之前，你们俩大概都说了些什么？” 杨坚静默了片刻，回道“我爹担心，要是我出事了，他和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就回了一句，要是我不在了，还有两个弟弟……。” 不等杨坚说完，吉叔盯着少年，冷冷的问道“你爹没等你说下去就凶你了？” “是啊。有，有什么问题吗？”杨坚心虚的问道。 吉叔郁闷的看了少年一眼，不客气的回道“你爹还真够疼你的，就这都舍不得打你。要是换成别的人家，早就大嘴巴子呼到脸上了。而且我要是你亲爹啊，保准找根竹棍，抽你一顿瓷实的。” 杨坚心里一紧，好奇的问道“我说的话有那么过分吗？” “不过分？什么叫，你不在了，还有两个弟弟。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你是打算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爹养你这么大，宠爱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思回报他的养育之恩，还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命弄丢了，你让你爹娘以后还怎么活？” “我只是假设了一下最坏的情况，又不是说一定会这样。再说，我也没有不珍惜性命，我胆子还没有大到不怕死的地步。” “你是这么想，可你爹听了以后可不是这么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你爹会觉得你冒冒失失的，对自己不负责。吉叔虽然只在你家呆了几天，但是能够看的出来，你爹不仅仅是疼爱你，还对你寄予了厚望。现如今你能够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强的能力，可见你爹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 杨坚面带愧色的回道“我知道我爹对我好，也知道他对我期望很高，所以我才想帮他尽快解决对手，不想让他失望。” “孩子，你爹悉心栽培你，除了希望你能帮上忙，更多的是希望你过的好。他辛辛苦苦打拼这么多年，也是希望让你们兄弟几个日子好过一些。如果整倒一个敌人，可能搭上你的性命，你爹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冒险呢？” 杨坚委屈的回道“舍不得让我去冒险，为什么就舍得打我了？我就提了个建议，又没说什么，他怎么就想那么远去了？” “你年纪轻，很多事还不明白，你爹生气是因为你轻易提生死。孩子，要是你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爹娘以后的日子，那都不叫过日子，那叫煎熬。死不能死，活又活得痛苦。每天都挣扎在悔恨和无助中生活，心里的苦楚和辛酸也无法向他人言说……。”吉叔说到后面忍不住侧过脸去。 “对不起，吉叔。又让你想起了那些伤心的事。”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爹。孩子，即使你爹有好几个儿子，你始终是无可代替的那一个，他几乎把全部心血都压在你身上。你要不在了，你爹娘的伤痛和苦涩，并不会因为其他儿子而减少。你的那些弟弟们，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能够挑起你肩上的重任。到时候如果你们杨家日渐衰落的话，你爹只会越来越想念你，越来越痛恨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杨坚听到吉叔苦口婆心的劝导，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还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一直以为我爹是个很坚强的人，没有什么事情会让他……。我爹会不会觉得很伤心，有我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 吉叔听到少年的话会心一笑，温和的安慰道“回去好好跟你爹道个歉，真心实意的说出你的想法。他会原谅你的。” 杨坚听到此话，心里舒畅了些，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了，吉叔，谢谢你。” “孩子，我该谢谢你才对。自从你出现了以后，我和老太婆心里才有了些念想，这日子过的才像那么回事。”吉叔说完，抬头环视四周，眼里充满了喜悦的泪花。 杨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大叔，只能笑着回道“那以后你们有空的话，可以直接到杨府找我。” 吉叔体贴的劝道“你要忙的事挺多的，不用牵挂我们老两口。知道你活的好好的，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快点回去吧，别再让你爹担心了。” 杨坚点点头，微笑着向吉叔告辞。正在忙活的吉婶，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急忙跑过来说道“我送送你。” 语罢，吉叔吉婶将两个少年送出院外。吉婶站在院门口，凝望着少年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落寞。吉叔平复了一下情绪，温柔的挽着老伴胖胖的腰肢，往屋里面走去。 。 第217章 大意入圈套，无情遭鞭笞 少年们悠悠的骑着马，行至城门口外两三里地的一处茶铺。杨坚正好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思考一下回去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看到此处的茶肆，便翻身下马，找了一处阴凉的座位坐下。 郑贲拴好马匹，点了两碗茶，依着杨坚旁边的座位坐下，随口问道“少爷今天这么快就累了吗？” “不是，我只是想趁着喝茶的功夫，好好想想该怎么哄我爹开心。你说我要买个什么东西，送给我爹表示一下我的诚意吗？”杨坚说完，期待的看着郑贲。 郑贲避开杨坚的目光，一本正经的回道“少爷怎么只想到老爷，夫人也需要哄一哄的吧。您不能因为夫人太好说话了，就把她给忘了呀。” “我知道。我娘无论我买什么东西给她，她都会很开心。只是我爹这人不太好哄，要是买错了，我怕他会更生气。” “少爷，只要您真心实意的认错，老爷绝对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买啥，他自然都会开心，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杨坚怀疑的说道“是吗？万一你猜错了怎么办？” “少爷，你们是父子，有些方面的性情还是差不多的。你想想老爷每次过来哄你，买的是什么东西？一根糖人。十多年了，少爷都长这么大了，还拿这小孩玩意来哄你。少爷为什么每次还开开心心的接受呢？” 茶摊老板娘神情严肃的端了两碗茶过来，放下之后，匆匆离开。郑贲悠闲的喝着茶看向别处。 杨坚神色不快的回道“我那是不想让我爹难过，而且他愿意过来哄我就不错了，我哪敢奢求别的。” 郑贲继续劝道“既然少爷能够接受老爷这么没诚意的礼物，那老爷怎么会不接受少爷诚心挑选的礼物呢。” “那好，等下进城了，我们去逛逛，看有没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顺手带两件回去。”杨坚说完高兴的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碗，杨坚就察觉到旁边两桌的人有些古怪。右边的一桌人正襟危坐，眼睛不时偷偷瞟着自己。 左边的看起来闲散，只是一桌大男人，居然会带着一个小男孩出门，不得不让人怀疑。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茶摊的老板神情紧张，老板娘却死死的盯着抱着小孩的客人。 郑贲悄声嘀咕道“我们前面一桌人眼里有杀气。” 杨坚不动声色的低声回道“你后面那桌也有古怪，小心行事。” “少爷，我头好晕。”郑贲扶着额头，虚弱的说道。 “我也有点晕，茶里面下药了。快走！”杨坚说完，迅速起身，准备快速离开。郑贲扑通一声倒地不起，相邻两桌的几个男人齐刷刷站起来，拦住了杨坚的去路。 杨坚只觉眼前一阵昏眩，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茶摊老板一家三口，瞬间就被这群穷凶极恶之人，无情砍杀。 杨坚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将桌上的东西，狠狠摔向对方。转身往后面的空地跑去，只是刚一发力，杨坚就觉得全身发软，四肢无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伙人围了上来。朦胧之中，杨坚渐觉天旋地转，大脑一片混沌。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之时，杨坚发现自己已经被死死绑在刑架上。周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眼前阴森可怖的人却是那么熟悉。范进阴寒刺骨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恨不得狠狠刺穿杨坚的胸膛。 杨坚内心一沉，心知自己噩运难逃，父亲当初的担心，已经变为现实。可是自己却完全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范进冰冷的声音响起“醒了。看到我不觉得意外吗？” 杨坚冷冷的说道“是你？” “没想到这么快又落到我手里吧。这次我绝对会让你知道，戏弄我是什么样的下场。”范进一边冷漠的说着，一边捏着手指关节缓缓走近杨坚。 “啪，啪。”没有任何征兆，范进抬手就是两巴掌。杨坚只觉得脑袋一懵，脸上火辣辣的疼。司马南听着两声清脆的声响，心里一阵恐慌。站在他后面的老伯，更是心惊胆战。 范进的眼神里满是狠戾，他盯着尚在惊愕中的杨坚，阴冷的说道“第一次挨打，觉得滋味如何？” 顿了顿，范进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这还只是开场，更刺激的还在后头。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有多厉害。我要折磨到你痛不欲生，求饶不止。我会让你后悔，这辈子为什么要遇见我。” 范进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对着一个胖狱卒说道“给我狠狠的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打累了，换人继续。” 那个胖呼呼的狱卒，麻利的拿起鞭子，舞动着圆滚滚的胳膊，狠狠抽向杨坚。一道道血痕，霎时间染红了雪白的衬衣。杨坚牙关紧闭，握紧双拳，承受着持续不断的鞭笞。撕裂肌肤的疼痛，让他无暇多想，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范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满意足。慢悠悠的嘲讽道“你之前是不是很得意，我的亲弟弟，亲儿子都被你折腾到牢里去了，所以你觉得我很快也要完蛋了，是吧？你就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范进等了一阵，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只有鞭子破空之声，呼呼作响。范进阴冷的笑了笑，继续慢吞吞的说道“你从小被你父母娇惯着长大，我今天就让你体验一下不同的人生。要是你爹没有办法给到让我满意的好处，我让你天天体验这样的生活，你觉得好不好？” 杨坚抬起眼帘，怔怔的看着冷酷阴森的范进，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慌。司马南站在范进身后，只觉一股凉意袭面而来，再看看少年身上血红的印子，汗水浸湿的额发。司马南忍不住别过脸去，只是那响亮的鞭打声，无时无刻的又在提醒他，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无法逃避。 躲在后面的老伯眼看着少年受罪，眼里满是疼惜和不忍。他想帮助少年，却不知道该怎么帮才好。旁边的中年狱卒，见老伯有些不适感，拉着大叔的手轻轻的安抚他。 “瞪着我干嘛，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你了？”范进挑衅道。停了一阵，范进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是很聪明吗？聪明的话，赶紧想个好办法讨好我啊。如果你的办法真的能给我带来很大的好处，说不定，我会对你网开一面呀。” 见少年不再搭理，犯进也不多纠缠。少顷，范进看着少年神色越来越痛苦，幸灾乐祸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啊，痛就喊出来啊。在我面前装英雄好汉，我会让你活的很惨的。你要是对我摇尾乞怜，或许我会可怜一下你，暂且绕过你。” 杨坚此时已经疼痛难忍，仍然不肯在范进面前流露出半分退缩之意。汗水浸透了衣衫，也朦胧了双眼。只是耳边鞭子无情的击打声，时刻提醒着他，现在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凄惨。他强忍着疼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刺骨的痛，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心打入谷底。 范进有些意外的看着杨坚，平静的说道“还真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居然还有些骨气。我差点忘了，你毕竟是杨忠的儿子。我现在倒是很有兴趣，想看看你这个小鬼到底能扛多久？” 。 第218章 毒打不休，阳奉阴违 范进等了一阵，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眼睛斜向后方，厉声问道“司马南，不是提前让你准备好东西吗？怎么就只有几条鞭子？叫人多准备几样刑具，板子、竹蔑、夹棍、烙铁什么的，全都给我备上。” 司马南内心一惊，慌张的问道“要，要多少种刑具啊？” 范进转过身，盯着司马南，冷冷的说道“越多越好，今天晚上你就负责给我严刑拷打这小子，只要不弄死他，怎么痛快怎么来，打的越狠越好。” 司马南看了一眼少年，小心的试探道“是不是打到他招供才停手？” 范进恼怒的看了一眼司马南，别过脸去，神色不快的回道“招供？招什么供，他招供的东西我可不敢信。已经上了他一次当，还能被他骗第二次。你只管变着法的折磨他，只要没死，就给我无休无止的毒打，就算他求饶，也不准停手。” 司马南闻言，惊恐万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杨坚隐约中听到司马南的名字，睁眼望去，果然看到司马南畏畏缩缩的躲在范进身后，不敢直视自己。 老伯听到范进如此恶毒的言论，抓着中年狱卒的胳膊瑟瑟发抖，对少年的同情之心更加剧烈。他不敢也不忍心看着少年备受折磨，却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他的状况。 范进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兴奋的说道“对呀，我记得你跟这小兔崽子之前就有宿仇，现在报复的机会到了，你还不好好招呼他？” 司马南连忙附和道“是是是，范大人，下官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这臭小子，我今天可得好好伺候他。小吴，之前叫你准备的那些刑具都放哪了？赶紧搬过来，好好招呼这位杨公子。” “大人，小的这就去拿。”中年狱卒领命而去。 司马南平复了一下心绪，劝道“范大人，这里还是交给下官吧，您就放心的去管朝廷上的事，不用操心这里了。” 范进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郑重的吩咐道“也好，我在这呆久了，容易暴露。司马南，好好管教这位杨世子，教他一些做人的规矩。下次我再来，如果这位贵公子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谢罪。我会重重有赏。” 司马南恭谨的回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会将杨公子训诫的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忤逆大人的意愿。” 范进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嗯，一定要小心看好他，别让他跑了。这往后说不定还有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把事情谈妥。别忘了送点饭给他吃，别把他饿死了。” “下官一定谨遵大人吩咐。”司马南躬身送别范进。 待范进走后，司马南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范进不会再回来了。司马南急忙喝止道“停手，停手。” 胖狱卒停下手中挥舞的鞭子，好奇的看着司马南。杨坚感觉到鞭打终止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 此时，中年狱卒正好抱着一堆刑具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卫，抬了一锅烧红的碳，立在屋内之后，又默默的退出了房门口。 老伯惊慌的看着这些吓人的刑具。中年狱卒看了老伯一眼，愣了片刻，将夹棍等破坏力强的刑具摆在最里端。最外面摆放一些竹板，竹棍等较轻的刑具。 短暂的沉寂之后，胖狱卒一脸单纯的问道“大人是要换刑具吗？接下来是打板子，还是上烙铁。” 司马南轻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中年狱卒面前，问道“小吴啊，我让你找的送饭的老头，找好了没？” 中年狱卒急忙回道“找好了，他就在这。这是我同族的大伯，忠实可靠，口风紧，大人可以叫他吴伯。” 司马南有些意外，他本想借故支开这两个狱卒，可没想到，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司马南低头沉吟了一会，平淡的说道“吴伯，你先给他喝点水。” 吴伯听到这声吩咐，急忙端起茶壶筛了一碗水，端到了少年眼前。杨坚看着老伯熟悉的面庞，心里又惊又喜，随即又有些担忧。吴伯慈祥的看着杨坚，小心的将水送到他嘴里，趁着司马南不注意，又偷偷的用衣袖将少年脸上的汗珠轻轻擦拭干净。 胖狱卒没有看穿司马南的想法，呆呆的问道“大人，这烙铁还没完全烧热，还是先打板子吧。” 司马南沉吟了半响，方才缓缓回道“等烙铁烧热了再说吧。你刚才抽他鞭子手也累了，先歇会吧。” “谢大人体谅，”胖狱卒道谢完，又不安的问道“只是我们现在就停手，万一被侯爷知道我们偷懒，会不会怪罪我们呀。” 中年狱卒见司马南有些为难，体贴的说道“大人，我一个人行杖刑也没有问题的。” 吴伯闻言，急忙跑过来劝道“小吴呀，人家刚刚才挨了顿鞭子，你现在又打他板子。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哪受的了这么重的刑呀。” 中年狱卒无奈的回道“吴伯，侄儿知道您心地善良，心疼这位公子活受罪。只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有办法违抗呀。” 吴伯看了一眼少年，心有不忍，继续劝道“可是你们再打下去，会把他打死的，到时候你们也不好交差呀。” 胖狱卒摆弄了一根竹棍，随意的回道“放心吧，吴伯。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自然是有分寸的，保管让他痛到生无可恋，就是不丧命。” 吴伯见这些人不依不饶，心里更是着急。“可他还是个孩子呀，你们这么折磨他，他父母知道了得有多心疼啊。” 胖狱卒瞟了一眼少年，回道“吴伯，他这种权贵富家公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平常一大堆人伺候，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滋润。现在受点苦遭点罪，也算老天爷给他的一点惩罚吧。而且这位杨公子估计平时也没少折腾人，吴伯何必同情他呢。” 中年狱卒发现司马南一直盯着吴伯看，心里一阵惊慌，急忙解释道“大人，吴伯只是见这位杨世子年纪小，和他家里的孙子年龄相仿，所以才产生怜悯之情。大人千万别见怪。” 司马南温和的回道“没事，吴伯面慈心善，是个好人，本官不会……。” 话到一半，司马南惊恐的发觉，自己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并且趁着众人说话的空隙，将杨坚松了绑。杨坚本来还在怀疑司马南故意停止了毒打，是想帮自己还是有别的计划。此刻，看到司马月茹竟然将自己放了下来，更是惊诧不已。 月茹温柔的扶着杨坚，倚靠着刑架徐徐坐了下来，掏出手帕，轻轻擦拭杨坚脸上的细汗。 司马南惊慌的问道“月茹，你怎么把他放下来了？” 月茹抬起头，哀求道“爹，他已经浑身是伤，您就别再打了，饶过他吧。” 司马南为难的说道“月茹，不是爹狠心不放过他，是，爹也没办法不照做呀。” 胖狱卒见状，也附和着劝道“司马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了。我们要是不对他用刑，那侯爷可就对我们无情了。咱都是小老百姓一个，谁也不敢得罪呀。” 月茹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凌厉，厉声问道“你们不敢得罪威远侯，难道就敢得罪杨大将军？过不了多久，杨家和独孤家都会知道杨公子失踪了，到时候他们找上门来，你们又该怎么交待？” “这，这，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杨公子现在已经遍体鳞伤，这万一……。”胖狱卒惊慌失措的问道。 见众人没有反应，胖狱卒干脆跪到地上，向少年磕头道“杨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都是范大人让我们对您动刑的，您千万别记恨我呀。” 杨坚像没听见一样，既不吭声，也不做出任何表示。急得胖狱卒满头大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月茹跪直了身子，拉着司马南的手，哭求道“爹，范进兄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您为什么要帮着他们。况且范进只是侯爷，杨公子的父亲是郡公，岳父又是独孤大人，论权势范进远远不及他们二人。单论爵位，他甚至都比不过杨公子。如果东窗事发，范进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我父女二人的性命。” “爹！女儿求您别再对杨公子动刑了。” 胖狱卒听到此话，大惊失色，尖叫道“啊？杨公子爵位这么高呀，那我们严刑拷打他，会不会被杀头呀。大人，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呀。” 司马南焦急的回道“月茹，你说的这些，爹何尝不明白，爹也没打算动杨世子。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等范进一回来，他该遭受的毒打一分也不会少，我们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把我们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吴伯趁机劝道“大人，既然这样，先让这位公子歇一歇，养一下伤吧。等那位大人回来，你们再象征性的打几下，能不能帮的了这位小公子，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司马南见众人都期待的盯着他，迟疑了片刻，淡淡的说道“那好吧，杨世子你先休息一会，擦点药。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要是范进回来了，我，我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对你大刑伺候了。别，别怪我。” 杨坚平静的坐着，一语不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司马南见少年不回应，也无可奈何。月茹从袖中掏出一瓶药粉，轻轻的拉开杨坚的白衬衣，倒在他的伤口上，手指轻柔的抹开膏药。吴伯见状，也悄悄的蹲下来帮忙。 司马南观察了一阵，发现少年手上青筋暴露，双臂紧绷，头上直冒冷汗。这才明白，杨坚之所以不搭理人，是因为他一直在忍着疼痛，没心思回应任何人。想到这，司马南心里释怀了，同时对杨坚又多了一丝恻隐之心。 。 第219章 世子失踪，分头搜救 杨忠站在正厅门口，仰望着渐渐阴暗的天空，内心莫名的有些焦虑和恐慌。昨天自己一时冲动，将儿子凶狠的训了一顿，今天到这时候了，那小家伙还不肯回来，是不是还在生气，还是他真被自己吓着了，不敢回家了。这么晚了，他吃饭了没，不会饿着肚子在外面瞎转悠吧。 杨夫人看着脸色沉重的丈夫，心里更是焦虑不已，忍不住问道“老爷，这天都快黑了，坚儿怎么还不回来。这孩子一向有交待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杨忠回过神来，微笑着劝道“夫人不用担心，就那俩小子的武功，没几个人伤的了他们。更何况阿坚人又机灵。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总有点慌。按理来说，他也经常很晚才回家的，我这么慌张干什么？” 杨夫人愣了会神，温柔的问道“会不会是你昨天凶他，吓的他不敢回家了？” 杨忠正色道“凶两句怎么了，又不是姑娘家。就算打他两下，他一个大男孩，也不该这么害怕呀。他不会是闯什么祸了，躲着不敢见我吧。” 杨夫人冷静的回道“要是真闯祸了，坚儿可能会躲到独孤家去吧。毕竟只有独孤大人才能护得住他。” “夫人你在家呆着，我去独孤大哥家把那小子给揪回来。”杨忠说完，转身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 杨夫人在后面叮嘱道“老爷，好好跟他说，别凶他了。人没事就好。” 杨忠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郑贲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老爷，老爷，快，快救救少爷。” 杨忠看着郑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郑贲，你怎么喘成这样，有话慢慢说，阿坚他躲哪去了？” 郑贲一脸悲伤的回道“少爷他，被人抓走了。” “抓走了？”杨忠震惊的问道。随即反应过来，恼怒的骂道“这小兔崽子，真的去引诱范进了？这么不听话，让他吃点苦，受点痛，也好长点记性。” 郑贲跪在地上，哀求道“老爷不是的，少爷真的是被抓走的，他没有引诱范进。您快去救救他。” 杨忠惊慌的问道“不是算计好了，那你怎么活着回来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在城郊的一处茶肆喝茶，他们预先设好了埋伏，还在茶水里面下了药。我们刚准备逃跑就被迷晕了。等小的醒来少爷已经不见了，茶摊老板一家都被杀害。我们骑的马也被他们牵走。小的只好一路跑过来给老爷报信。” 杨忠听着郑贲简短的几句汇报，脑子里如同五雷轰顶一样难受。还没来得及消化悲痛，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夫人听到儿子失踪的消息，惊吓的昏厥过去。 “夫人！”杨忠惊慌的扶着夫人，疾声吩咐道“赶紧扶夫人回去休息。” 安顿好了夫人，杨忠强行镇定下来，继续问道“郑贲，你，你说的他们是谁？” 郑贲急忙回道“小的不认识，不过肯定是范进的人，除了他，谁会这么大胆，敢打少爷的主意？” 杨忠惊呆的看着郑贲，痴痴的说道“阿坚，就这么被抓了，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们做事不是一向都很警觉吗？怎么连他们设了埋伏都不知道，你们事先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郑贲悲戚的回道“少爷那时候正好在和小的商量买些什么讨老爷开心，他想向您道歉，又怕您不原谅他。老爷，少爷他真的是很诚心的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所以才会想的那么投入，以致忽略了身边的危险。他真的没有故意去招惹范进，您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杨忠听完郑贲的哀诉，内心一阵绞痛，悲痛的自言自语道“阿坚他，真的没有一点准备，就这么被范进抓了？他怎么这么傻，我是他爹，我需要他讨好干什么。只要他肯回来，肯叫我一声爹，我自然会原谅他。” 郑贲见老爷有些慌神，急忙劝道“老爷，您先别伤心。少爷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您得赶紧找到他，不然范进肯定会把他折磨的很惨。少爷现在被抓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您早点找到他，他也少受点罪。” 杨忠这才缓过神来，严肃的命令道“对，我脑子怎么糊涂了。郑贲，你快去通知独孤大哥，我带人兵攻威远侯府。管家，去窦府通知姑爷，让他把杨府的事先安排好，再来和我汇合。” 眼看就快入夜，街上行人渐少。小贩们结束了一天辛勤的叫卖生活，挑着担子悠闲的往家的方向归去。忽然之间，一声铁蹄，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一个威武雄壮的大将军，领着十余骑部将，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长串身着硬甲的精兵，他们手握长槊、身携长弓，背后背着弓箭。整齐划一的跟在铁骑后面，气势冲冲的冲向了威远侯府。 独孤府内，一片宁静祥和，姑娘们安静的思念着各自的心上人，下人们为了准备随后的大婚典礼，忙碌不已。郑贲骑马到了独孤府门口，将缰绳交给守卫之后，径直冲进门去。 管家迎面走来，正想寒暄几句。郑贲拉着他，急匆匆的往里面走去，嘴上急速说道“管家叔，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管家见来客行色匆匆，知道事情紧急，快步往里走去的同时，解释道“老爷正在正厅里面和李家……。老爷出来了。” 独孤信正准备将李眪送出门外，就看到两人一脸焦虑的冲了过来，沉声问道“管家，怎么了？” 郑贲低头，快速禀报道“独孤大人，我家少爷被范进抓了，老爷正带着人去找威远侯算账。老爷让小的来通知您。” 独孤信闻言震惊不已，吃惊的问道“什么？坚儿被抓了，多久之前的事？” “已经两个时辰了。独孤大人，您快派人救救我家少爷吧，再晚，他就撑不住了。” 伽蓝听到郑贲的苦苦哀求，惊慌不已，摇着父亲的手臂，说道“阿爹，怎么办，怎么办？” 独孤信还没来的及回答，伽罗听到动静，焦急的跑过来问道“阿爹，杨坚他出事了吗？” 独孤信冷静的说道“你们都别慌。伽罗，赶紧去找你姐姐，让宁都王进宫面圣。你杨叔父去了威远侯府，爹带人去侯府别院搜人。李贤弟，你和宁都王一起带兵全城搜查。伽罗，你负责安排人留守，万一坚儿找人过来求救，一定要有人接应。大家各自分工，分头寻找，一个时辰之后，派人回来汇报情况。” 李眪严肃的回道“好，独孤大哥，我这就回去叫人帮忙。”李眪说完，急匆匆的出了独孤府大门，赶回李府。 “爹，我也去了。”伽罗说完，利落的跑到马厩，牵了一匹马，直奔宁都王府。 “伽蓝，协助管家看好家里。爹去忙了。”独孤信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也赶紧召集好人马出发了。只留下伽蓝独自一人，心惊胆颤的在这寂静的大院里，祈求着上天保佑，保佑杨坚平安归来。 。 第220章 伤心往事，表明心迹 昏暗的灯光下，月茹一边细心的帮杨坚涂上伤药，一边悄悄的抹着眼泪。杨坚本想装作没看见，眼睛四处张望了一阵，任凭大叔和少妇一左一右，捣腾自己身上的伤口。 看了半天，杨坚觉得没意思，又看回身边的两人。大叔倒是一直安静贴心的忙活着，见少年好奇的盯着自己，大叔忍不住笑眯眯的回应少年。杨坚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少年转过脸，看了一眼少妇，发觉她的眼睛竟然微微有些肿胀，看来是一直在默默流泪。杨坚心里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 犹豫了半天，杨坚忍不住问道“你哭什么？受刑的人是我吧，我都没有哭。” 月茹轻轻抚摸着杨坚身上的伤痕，心疼的回道“你一定很疼吧。” 杨坚平淡的回道“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看到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月茹抬头看着杨坚，发觉他脸色好了很多，头上也不再冒汗，心里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恨我。如果能够重新选一次，我一定不会以那样的方式遇见你。”月茹低头惆怅的说道。 杨坚淡淡的回道“我恨你干什么，你又没给我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我，把你的夫君弄到大牢里去了，现在应该也在被那些狱卒毒打吧。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吗？” 月茹缓缓抬起头，深情的看着杨坚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幸福快乐的活着，不要像现在这样，吃这些苦，遭这些罪。” “你……，”杨坚想说些什么，却又发觉自己没有看透对方在想什么。他冷笑了一声，直视着月茹的眼睛，说道“我还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在想什么？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对你们应该没什么用处吧。” 司马南慌张的解释道“杨世子你别误会，我们父女别无所求，只是不希望看到你被范家的人，折磨的太惨。”司马南说到最后，声音不由自主的就变小了很多。 杨坚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自己都说的这么没底气，还让我相信你们。几个月前，你不是还想动手打我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怎么反倒怕了。你应该很清楚，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动的了我。” 月茹听闻此言，焦急的解释道“杨世子，我和父亲真的没想过伤害你，我们真心实意想帮你。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帮你离开这。” 杨坚看着月茹，认真的问道“你可以舍了你的夫君帮我，你爹呢，他总不至于糊涂到，帮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亲家吧？” 司马南见事已至此，干脆实话实说“杨世子，说句心里话，老夫真的是希望你能整垮范家。他们范家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人看，月茹是被范通那个畜牲强行娶进门的。本以为忍气吞声进了范家，本本分分过日子也就算了，没想到他们从来就没有善待过月茹……。” 杨坚打断司马南的话，冷冽的问道“你好歹也是个四命大官，你不把女儿嫁过去，他们怎么强娶？” 司马南悲愤的回道“范通几个月前就缠上了月茹。只是月茹已经有了心上人，死活都不肯搭理他。没想到那个混蛋买通了月茹身边的姐妹，骗她出门，然后趁机……。” 司马南说到伤心处，也不忍多说，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回道“女儿清白已毁，范举又威胁我，如果不把女儿嫁过去，他们就将事情闹大。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月茹见杨坚一声不吭的盯着自己，心里一阵悲凉，惊慌的问道“你不相信我？真的是他算计我的，我没有……。” 杨坚眼见月茹又要哭起来，赶紧制止道“哎哎，别哭了，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他们家的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德性。” 司马氏父女不明白杨坚所说，也不敢贸然回话。杨坚冷笑了一声，暗自叹了口气，继续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让你们关系这么差？” 司马南苦笑了一声，悲伤的回道“那范通原本说仰慕月茹才华横溢，所以才非娶不可。没想到这个混账整天花天酒地，回来还拿我女儿出气。” “后来不知他从哪打听到月茹曾和世子你有过一段渊源，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骂月茹，有时还诬蔑月茹不干不净。可是月茹明明是让他给毁了清白呀，他不承认，还把脏水往我女儿身上泼。我真恨不能将这小畜生给碎尸万段。” 杨坚听完，不觉有些心软，很快又调节过来，冷静的问道“你们说了一个这么动听的故事，想让我干嘛？” 月茹低头解释道“杨公子，我们只想让你知道，我们和范家不是一伙的。本来父亲也不敢随意吐露，只是看这位吴伯也是个好人，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人出去乱传，所以才敢表明心迹。” 杨坚沉吟了片刻，随口问道“那个胖子是你家亲戚？” 月茹缓缓点头说道“是。” 杨坚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月茹，似乎想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突然问道“你爹刚才说，你嫁给范通之前已经有心上人，他人呢？你出了这么大事，他都不管你的吗？” 月茹不敢看杨坚，低声怯懦的回道“我的心上人，他不喜欢我，也许他还很讨厌我吧。” “他讨厌你，你还喜欢他？”杨坚不解的问道。等了片刻，他发觉眼前的少妇，出神的盯着自己，神情落寞。 杨坚睁大眼睛，奇怪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月茹她……。”司马南见女儿为难，本想替她说清楚，话到一半，自己也觉不好意思说出口。 杨坚看着父女俩的表情，很快就猜到了，最有可能的真相。“你别告诉我，当初你们陷害我，是因为……。”杨坚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生气的别过脸去。“开什么玩笑。” 月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你。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帮伽蓝一个小忙，而且当时公子名气正旺，月茹也只是想趁机看一下公子是何方神圣。没想到伽蓝之前的计策并没有见效，她的乳娘正好被人收买，就给她出了那个主意。” 杨坚神情冷漠的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帮她们演那场戏呢？是觉得我傻，好骗？还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受点惩罚也是活该。” 月茹见杨坚误会自己，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时已经对公子有好感了，知道公子不是那样……。” 杨坚看着月茹惭愧的低下头，也不再为难，继续问道“那个崔姓表姐，你认识吗？你对她了解有多少？” “不认识，她是伽蓝花钱从花楼里请来的头牌姑娘。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好像对公子印象很好。她应该也不会想伤害公子你……。”月茹说到一半，再一次低头不语。 “演的跟真姐妹似的。”杨坚感叹道。顿了顿，继续挑逗道“你怎么每次和我说话，总是低着头，而且说话还不说完，我有那么可怕吗？” 月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杨坚，问道“我说了这些，你还恨我吗？你会恨那个崔小姐吗？” 杨坚淡淡的回道“我之前就没有恨过你，之后更没有理由恨你。至于那个崔小姐，我知道她是谁。她姓秦，跟你一样，也是个可怜人。” 。 第221章 兵攻侯府，主动出击 几个昼伏夜出的公子哥，相约一起去寻欢作乐。刚嬉闹了一阵，就看到不远处的范府门口，出现星星点点的火把。紧接着火把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部分分散出去的火把，很快连成一线，将整个范府围的水泄不通。 公子哥们悄悄躲在拐角处，定睛一看，一列又一列的士兵，明晃晃的长槊、点着火的弓箭。威严肃穆的大将军，领着众多手执长剑的部将，严阵以待。一个马前卒，快步跑到范府门口，重重的拍击大门。 杨忠等了一阵不见反应，早就不耐烦了，破口大骂道“范进，你个老混蛋，给我出来。” 大门突然打开，范进悠闲的走了出来，慢吞吞的说道“杨大将军，这么晚了，你带着这么多兵围在我侯府门外，有何贵干？” 杨忠不耐烦的吼道“别跟老子装蒜，把我儿子交出来。” 范进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令郎不见了，你跑到我这来瞎嚷嚷什么。兵攻侯府，可是死罪。难道陈留郡公，想造反不成？” 杨忠粗暴的回道“别他妈废话，老子就攻你这破侯府了，你能怎么着。给我冲进去搜，谁要敢阻拦，格杀勿论。” 范进恼怒的说道“杨忠，你别太过分，否则我立马禀报陛下，告你谋反。” 杨忠翻身下马，走到范进面前，恶狠狠的丢下一句“再瞎嚷嚷一句，我砍了你。” 语毕，杨忠气冲冲的进了大门，站在院子的正中央，等待搜查结果。众将士训练有素的进入院内的各个房间，将房间内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余下的人翻箱倒柜的搜查每一个角落。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众将搜查完毕，将结果陆续汇报到了副将处，副将听完心里一沉。硬着头皮快步走到杨忠跟前，低头恭敬的禀报道“将军，都搜过了，没有看到少主。” 杨忠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出，不甘心的命令道“再去给我搜，看看有没有机关，暗间什么的。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范进冷冷的看着杨忠，傲慢的说道“杨忠，要是没搜到人，你可得给我一个交待，要不然，陛下那里……。” 杨忠暴怒道“要是找不到我那宝贝儿子，我让你儿子也生不如死。” 范进心里一阵恐慌，心虚的怒吼道“你，你瞎说什么，我哪来的儿子？” 杨忠冷冷的看了范进一眼，呵斥道“你装什么装，阿坚早已把你那私生子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今天晚上，我要是看不到阿坚，孙闲那小子就等着剥皮抽筋。” 范进气的全身发抖，却又不能奈何对方，只能背过身去，暗自平复心情。杨忠本就厌恶眼前之人，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 又过了两刻钟，副将沮丧的前来回禀“将军，还是没找到少主。” 杨忠转过脸，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范进，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 范进挑衅道“瞪着我干什么，你自己的儿子不听话，躲起来了。关我什么事？” 杨忠冲上去，掐住范进的脖子，怒骂道“你这个王八蛋，我弄死你。” 众将正不知如何是好，窦荣定走进来，阻止了杨忠。“岳父，独孤大人让您去他府上商议。” 杨忠放开范进，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看着他。” 话一说完，杨忠带着窦荣定和一部分将士匆匆离开范府。 独孤府内，灯火通明，一群人围着独孤信，沉默不语。杨忠快步跨进屋内，众人慌忙起身迎接。 独孤信期待的看着杨忠，问道“杨贤弟，怎么样？找到坚儿了吗？” 杨忠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沮丧的回道“范进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把他藏哪去了？” 独孤信冷静的分析道“我去过范进的别院，也没找到人。看来他是早有预谋，一早就考虑好了后续的问题。” 窦荣定趁机汇报道“范式兄弟的所有亲属好友家里，我们都分别派人搜查过，也审问过相关亲友，没有人知道范进干了这件事。” 李眪见状，也说出自己这边的情况。“京城大小监狱，但凡能关人的地方，我和阿澄也派人找过，也没看到杨世子的身影。” 宇文毓带着宇文邕进了门，正好听到李眪汇报完情况，接着说道“我和阿邕已经搜遍了大街小巷，除了王公贵族的家里，能搜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搜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伽罗见到宇文邕，心里五味陈杂，正在发愣之时，独孤信突然问道“伽罗，你这里有情况吗？” 伽罗回过神来，利落的说道“还没有。不过我觉得，还是安排郑贲留守等候消息比较妥当。杨坚如果想到办法派人来求救，必定走的是暗线，郑贲对这些再熟悉不过了，至少能避免错漏任何可靠的消息。” 独孤信果断的回道“好，郑贲负责安排人接应求救信号。其余的人，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可能遗漏的？” 宇文邕平静的分析道“范进这么狡诈的人，必定不会将杨世子藏在我们轻易就能搜到的地方。所以小王觉得，杨世子很可能在郊外，或者城中哪个王公大臣家里。” 独孤信回道“说的没错。只是这两个地方我们都不好找。京郊这么大，要找一个人，简直大海捞针。王公贵族家就更不用说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是不能强行入府搜查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范进到底会把人藏在哪个府中。” 伽罗沉思了片刻，建议道“阿爹，我们可以派人盯着范进，只要他有动静，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杨坚。” 杨忠一脸颓然，低声道“我已经派人盯着那个混蛋了，荣定，后续的追踪你来负责。只是如果范进一直龟缩不出，他手下的人再暗中虐待阿坚。我怕到时候会来不及……。” 独孤信柔声安慰道“老弟别担心，坚儿不会有事的。范进抓了坚儿，出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范进想以此作为要挟和我们谈条件。过了今晚，如果还找不到人，我把他叫过来协商。至少先哄住他，别再对坚儿动刑再说。” 杨忠点了点头，回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刚刚倒是想到一条计，我可以找点事刺激一下范进，让他今晚就忍不住出手。我们再派人跟着他，这样就知道阿坚到底藏在哪了。只是就怕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中途把我们的人给甩掉，那就麻烦了。” 宇文邕冷静的回道“不妨一试，即使被他逃脱，我们至少能判断大概方向，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如果我们坐在这里等，杨世子一样会受到酷刑的折磨，早点出手说不定还能早点找到他。况且，这几个时辰范进都不在现场。以杨坚的聪明，说不定早已经找到合适的人，将情报传了出来。” 独孤信听宇文邕这么一说，信心大增。“嗯，不错。我们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的等待。杨贤弟你有什么想法，就去做。我们这么多人都配合你。” 杨忠见众人一致同意，心一横，说道“好。荣定，把那个老家伙带到监狱里，我要当着他的面折磨他的亲儿子、亲弟弟、亲侄子。我就不信他铁石心肠，完全不为之所动。” 等杨忠说完，独孤信吩咐道“之后，窦将军继续负责监视候府的一举一动，我负责调配兵力接应你。其余的人，或各司其职，或原地待命，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 第222章 暗地求援，以一换三 吴伯帮杨坚处理完伤口，又静静的听他们闲聊了一会，大概知道他们之前的过节。再看看少年此刻正一脸认真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道。吴伯心里暗暗着急，这孩子，伤疤没好，就忘了疼。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 “那个，杨公子，趁现在还有些时间，你要不要想想怎么脱身呀。要是那个范大人又回来了，你可又要被打的惨不忍睹了。”吴伯忍不住劝道。 杨坚淡定的回道“我知道，只是我要跑，也得先确认这里面的人跟我是一条心才行。不然出不了这个门就被人举报了，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胖狱卒刚才听了一阵，觉得杨坚还是挺好相处的，大大咧咧的走过来，说道“杨世子，大人都站你这边，我们自然都是一条心。噢，这个小吴是我兄弟，他为人很仗义的，嘴巴也很严，所以我才把他推荐给大人的。” 吴伯也赞同的说道“是啊，杨公子，小吴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忠厚本分的人，我们都不会乱说话的，你就放心的想你的退路吧。” 杨坚轻笑了一声，盯着胖狱卒，回道“我不担心他，我担心你会当叛徒啊，胖子。” 胖狱卒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杨坚继续恐吓道“我跟你说，你可别觉得，你把我卖了范进就会给你荣华富贵。他这个人，从来只会杀人灭口，哪会跟你谈功劳。即使我现在乖乖在这等死，你们最终的下场也是被他灭口。” 胖狱卒恐惧的说道“你，你别吓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杨坚严肃的回道“我吓你？你问问这位司马大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胖狱卒看着司马南赞同的表情，惊呼道“啊！大人救救我呀。救救我呀。小吴咱俩一起跑路吧，这钱咱别挣了，命要紧。” 杨坚冷冷的盯着胖子，恐吓道“跑哪去呀，出了这个门不出十步，你就会被藏在院子里的暗卫干掉。不信可以试试啊。” 见胖子还有些犹疑，杨坚继续说道“你觉得范进会相信你们几个，都不派人守着吗？他要是蠢成这样，还能活到今天，还能抓到我？” 胖狱卒，惊慌失措的喃喃自语“那，那怎么办呀。都不能出去，我要把小命丢在这吗？” 杨坚白了胖子一眼，淡定的说道“你瞎着急什么？你把命丢在这里，我还不得好死呢，我都没说什么。”停顿了一下，杨坚安慰道“不是还有两个人能出去吗？” 吴伯会意，高兴的说道“杨公子我这就出去找人救你。” 杨坚急忙制止道“老伯等一下。现在杨府、独孤府，所有我可能会求助的地方，应该都会有人看着。你一进这些府邸，范进估计就会赶过来找我算账。” 吴伯闻言，立马又担心起来。“那，那该怎么办？我们没法帮你了吗？” 杨坚转向司马南，问道“司马大人，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司马南快速回道“我一个亲戚家里。在西郊城外，离城门口有十多里地。” “离最近的村庄有多远？” “最多两三里吧。” “那你知道，看守我们的有多少人吗？” “我明面上看到的差不多有二十个护卫，暗卫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你把院里面的布局画给我看。” “我这正好有图纸，本来是准备给范进看的。”司马南说完，从腰间掏出院落布局图，交给杨坚。 杨坚低头细想片刻，问道“有纸和笔吗？” 司马南愣了一下，回道“我叫人去找找看吧。” “算了，没时间了。”杨坚说完，戳破手指，在图纸上快速写下几行血书。 “老伯，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吴伯闻言，凑到杨坚身边，杨坚悄声耳语了几句，将血书交给吴伯。吴伯领命，默默的走出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茹姑娘，也请你帮个忙。”月茹欣喜的靠近杨坚，少年凑近月茹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月茹轻轻点了点头，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月茹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杨坚，静悄悄的离开了院子。 范进被窦荣定带到了监牢，态度十分傲慢，嘴里骂骂咧咧，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杨忠一脚踹开牢门，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把孙闲、范举、范通，这三个混蛋给我押出来。”杨忠大声吩咐道。 “将军，人已经带到，该怎么处置。” “给我绑紧了，往死里打。” 话一说完，几个军士，麻利的将人绑好，鞭子、板子、夹棍、烙铁轮番上阵。霎时间，大牢里血肉横飞，哀号惨叫不绝于耳。 杨忠恶狠狠的说道“范进，要是不把我儿子交出来，我让他们全都变残废。” 范进怒斥道“杨忠，你竟敢滥用私刑。” 杨忠盯着范进，怒吼道“你他妈用的还少吗？我的孩子，我从来都不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你这个老东西，居然一再对他大刑伺候。我今天让你也尝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儿子受折磨的滋味。” 范进慌忙阻止道“你快停手，不然我让你儿子生不如死。” “你把阿坚交出来，我就停手。见不到他，这几个人我全部活活打死。” “你要是打死了他们，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杨忠冷笑着说道“那好啊，一换三。反正我的儿子不止一个，你就不一样了，弄死了这个私生的，你就绝后了。再把这个侄子也弄死，你们整个家族香火就断了。” 范进眼睛里布满血丝，阴狠的说道“你，你真够歹毒的，你就不怕报应吗？” 杨忠毫不示弱的回道“你这种没脸没皮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歹毒，还敢提报应。论歹毒，何人能及得上你啊。如果有报应，你这种人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范进呆怔了片刻，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杨忠恼怒的反问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抓了我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范进狐疑的盯着杨忠，问道“你只想要回你儿子，其余的什么也不要？” 杨忠直视前方，冷峻的回道“我没你那么贪心。” 范进突然朗声大笑，得意的说道杨忠，你斗不过我的。我可以舍弃他们三个，可是你，却不能舍弃你那宝贝儿子杨坚。” 杨忠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范进，激动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他们吗？你要是再这么挑衅我的底线，我会让他们死得凄惨无比。” 范进平静的说道“你当然敢折磨死他们，可是你却不敢让你的乖儿子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去。你和我不一样。即使你有好几个儿子，你也不愿看到爱子惨死。从你对他溺爱的程度来看，你对他的感情不是别的孩子所能代替的，所以你承担不起失去他的痛苦。” 杨忠不服气的回道“你别自以为是，你都能承受后继无人的痛苦，我为什么不能承受失去一个孩子的辛酸。” “因为你没那么冷血，没那么无情。你的眼里还有爱，还有牵挂，还有不忍心。你没有办法做到像我这么绝情。而且你那么宝贝他，是因为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吧。之前，我还有些疑虑，像杨坚这样一个败家子，你为什么还会如此看重，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杨忠内心有些惊慌，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这几次和他交手，我已经确信他不是泛泛之辈。天底下哪有一个纨绔子弟像他这般聪明，又有哪一个败家子会像他这般宁死不屈。杨忠，你的确是不简单，你养出来的儿子居然可以扛那么久的毒打，都不吭一声。我都忍不住要夸赞他两句。” 杨忠看着范进不怀好意的笑容，愤怒无比，高声质问道“果然是你，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他尝了尝被折磨的滋味而已。从他被抓到现在，他应该已经尝遍了所有酷刑吧，也不知道学乖了一点没。说不定我下次见他，他会像只狗一样，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范进一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挑衅的看着杨忠。 “你，……。”杨忠憋的满脸通红，手上的青筋暴露，恨不得一剑劈死对方。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我还真是猜的没错，丧子之痛，对你的打击那是毁灭性的。如果杨坚死了，你们杨家也同样会慢慢垮掉吧。你后面那几个儿子加起来，估计都顶不上他一个，到时候你的家族会日渐衰落，你也会因为思念这个厉害的儿子，而日渐消沉。” 范进见杨忠一脸伤痛，继续刺激道“你眼睁睁的看着杨家败落，又悔恨当初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得意的孩子。整天活在悲痛伤逝中，在世态炎凉中痛苦煎熬。这样的惩罚，简直比死了还难受吧。” 杨忠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故意在激怒自己，心里反倒平静下来。“范进，你别在这危言耸听，有本事你就试试。” 范进见杨忠冷静下来，心里有些恐慌，仍然嘴硬的说道“那好啊，就看谁输不起？” 杨忠看着范进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慌张，恨恨的骂道“范进，你这个疯子。” 范进出了大牢门口，长舒了一口气，眼里满是仇恨的目光，语气阴寒彻骨“集结好人马，深夜之后甩掉跟踪的人。今晚，我再去会会杨坚那小子，遥儿所受的一切痛苦，老子让他加倍奉还。” “属下立刻去办。” 。 第223章 里应外合，逃出生天 胖狱卒借解手的机会，去院子里晃荡了一圈，和值夜的守卫闲聊了几句，又蹑手蹑脚的去厨房偷吃了点东西，方才晃悠悠的回到屋子里。 闲坐了老半天，胖子觉得百无聊赖，再看看司马大人，一脸深沉，忧心忡忡。坐在地上的少年，倒是挺安静，不过也是一脸深思状，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胖狱卒悄悄走到少年身旁蹲下，轻声问道“杨世子，我多嘴问一句哈。这天都黑了，救你的人怎么还没到啊。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 杨坚抬头看着胖子，冷淡的问道“你平常说话灵吗？没有人叫你乌鸦嘴吧？” 胖狱卒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不灵，不灵，要是灵，我就去当算命先生了。” 杨坚收回目光，低头淡淡的解释道“那就好。为了避开范进的耳目，传信的人要通知我爹和我岳父，估计还要花费一番功夫。他们得到消息，再过来找我，又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胖狱卒失望的说道“还有这么久啊，那我先睡一觉。” 杨坚吓唬道“睡一觉？范进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你还敢睡？” 胖狱卒惊惧的问道“你，你没吓我吧？” 杨坚一本正经的恐吓道“吓你？他回来，我最惨吧。如果他和我爹都能控制情绪，这两天，我们都没事。如果他们吵起来了，天亮之前，范进随时可能就冲进来，把我折磨死，再把你们都杀掉。” 司马南闻言，急忙劝道“杨世子，那你得赶紧想办法呀。这，万一范进真的过来了，我护不住你呀。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惨死，我更不想看到月茹以后，整天以泪洗面。” 杨坚本想吓住那个胖子，没想到连司马南都给唬住了，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我还没死呢，你这么悲伤干什么？胖子，刚才让你出去观察了一下有什么收获吗？” 胖狱卒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我刚才啊，假装去解手，骗得那些看守的信任，跟他们聊得可待劲了……。” 杨坚皱着眉头，喝止道“别废话，说重点。” 胖狱卒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好说话的少年，发火的时候这么威严，立马简单明了的汇报道“厨房和柴房都摸清楚了，都没人看守，点火的药石，我已经顺过来了。” 杨坚听过之后，非常满意，仍然一脸冷峻的说道“找个机会再去一趟，悄悄的把火点起来。” “啊？又是我啊。”胖狱卒抱怨道。 见少年冷着脸盯着自己，胖子害怕的低下头，吐了吐舌头，趁杨坚不注意，不服气的做了个鬼脸。 杨坚淡淡的回道“你先过去制造点小动静，吴大哥稍后会过去帮你。” 杨坚见胖子还在愣神，问道“你还不去？”胖子哦了一声，无奈的腆着肚子，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杨坚站起来缓缓走到中年狱卒身边，认真说道“吴大哥，如果听到外面有动静，不要犹豫，马上点火。” “是。”中年狱卒恭敬的回道，随后转身迅速离开。 司马南惊惧的问道“杨世子，你这是。要是被人发现，那我们就惨了。” 杨坚苦笑了一声，平静的回道“我现在这状况，还能再惨吗？被发现，大不了也是被毒打一顿。” 司马南盯着少年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还有另外一批人会来救你，所以你想里应外合？” 杨坚冷冽的回道“我总不能指望着范进变傻，比我爹还要慢一步找到我吧。要是不想办法先逃出去，等他回来再折磨我，到时候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司马南欣喜的夸赞道“杨世子真是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范进这么厉害的人，都要甘拜下风了。” 杨坚淡漠的回道“我就是为了活命而已。真神机妙算就不会被抓到这来受罪了。不过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我真得死在这了。” 司马南看着少年诚恳的眼神，歉疚的说道“老夫惭愧，只是帮世子争取了一些时间而已。” 杨坚温和的回道“多出来的这几个时辰，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在这几个时辰里面我都没有受刑，所以才会有精力想这些逃生的计策，到现在才有力气可以跑出去。” 两人正聊着，外面突然就乱了起来，司马南兴奋的说道“外面真有动静了，厨房和柴房也着火了。杨世子，你赢了。” 杨坚细听了一下，果然和料想的差不多，冷静的回道“先别高兴太早，能跑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两个狱卒快速的冲了进来。胖狱卒惊呼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们刚放完火，外面的强盗就打进来了，好像来了不少人，我们快逃吧。” 杨坚斜了胖子一眼，厉声说道“跟着我走，别瞎跑，被人误伤了，我可不负责。” 胖狱卒躲在杨坚身后，颤声说道“好，好，您可带着我，别把我给甩了。” 众人出了门，就见院子里乱作一团，刀剑碰撞声，救火声，惨叫声杂糅在一起。守院的护卫们，被入侵的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毫无章法的四处乱逃，根本就没有人顾及这几个异类的出现。 杨坚隐约感觉领头的黑衣人有些熟悉，仔细辨认了一会，惊喜的叫道“路大哥！” 路飞高兴的迎过来，问道“杨世子，你没事吧。” 杨坚快速回道“我没事，出去再说。” 路飞对身旁的中年人吩咐道“好，马大哥，赶紧护送世子离开，路某解决了这些人，马上过来汇合。” 中年人领命，带着一行人迅速离开现场。胖狱卒低着头，紧紧跟在杨坚身后，小声嘀咕道“哎呀妈呀，杨世子怎么还认识这么多绿林好汉呀。” 。 第224章 不留活口，不知所踪 杨忠出了大牢门口，派人叮嘱窦荣定一定要看紧范进，然后进了独孤府，同独孤信一起商量后续的计划。 “大人，威远侯府有动静了。有两股人马，分别从东城门和北城门悄悄翻墙出去。宁都王已经派人追出去了。一刻钟后，又有一批人从西城门，翻墙而出。窦将军留下副将继续监视，自己亲率人马出城追踪，特命卑职前来禀报。” 独孤信闻言大喜，说道“这么说来，坚儿果然被藏在了郊外，而且西郊的可能性最大。” 杨忠严肃的说道“独孤大哥，如果真是西郊，范进很可能半路就将荣定给甩掉，我这就去支援他。” 伽罗一脸认真的请求道“我也去，人越多，找到杨坚的概率就越大。” 宇文邕连忙附和道“伽罗我陪你。” 正讨论间，郑贲快步跑了进来，说道“老爷，少爷这边有消息了。他在西郊城外十多里地外的一处民宅，司马南带着几十个护卫看押他。这是大致路线图。” 杨忠接过郑贲手中的布帛，兴奋的说道“太好了，阿坚还活着，我们立马出发。” 独孤信扬声道“好，你们都去吧，我负责镇守京城，以防范进还有可能耍别的花招。郑贲继续接收求救信号。” 众人领命，纷纷离开独孤府飞马奔向城外。范进左突右闪，迂回几次之后，终于将窦荣定的人马给甩掉了。快马加鞭的赶到院门口之后，范进感觉到诡异的安静。进门一看，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横七竖八的死尸，静静的躺满了整个院子。 范进大惊失色，惊呼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个眼尖的下属，冲进里头，快速扫视了一遍，回禀道“大人，我们的人全死光了。人犯不见了，司马大人也不知所踪。” 范进震惊不已，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本事？” 下属猜测道“会不会是被他们抢先一步……？” 范进愤懑的说道“不可能，我们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一点动静。要真是杨忠那群人，恐怕现在我们也插翅难飞了。” “大人，会不会是山贼强盗，或者附近村落里的绿林豪强。” “看样子是，否则他们也不会掳走司马南。这些反贼，也就只敢杀些小兵，我们快点找到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范进说完，领着一群人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范进的人马没走多久，杨忠的军队，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围了过来。伽罗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线，仔细察看了一番，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带院子的民宅。 “杨叔父，前面有座院子，会不会就在那。”伽罗指着前方，欣喜的问道。 杨忠果断的说道“过去看看。” 众人到了院门口，翻身下马。伽罗兴冲冲的跑进院内，高声呼喊道“杨坚，杨……。” 宇文邕正想询问伽罗，刚踏过门槛，就发现满院的死尸。“死了这么多人，快进去找。” 杨忠看着满院狼藉，心里一沉，自言自语道“阿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伽罗在院落里四处转悠，到处呼喊“杨坚，杨坚，你在不在，我们来救你了。杨坚，听的到我说话吗？你快出来呀。” 宇文邕冷静的巡视了一圈，发现了线索，惊呼道“伽罗，快过来。这里有刑架，刑具，还有绳索。” 伽罗听到宇文邕的声音，急忙跑过来。杨忠快步冲进屋内，缓缓捡起鞭子，心如刀绞，辛酸的说道“鞭子上全是血。” 一个部将，跨进屋内，禀报道“将军，全都搜查过了，没有活口，也没有看到少主。” 杨忠内心有些慌乱，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坚怎么又不见了？” 伽罗心里也很着急，嘴上却安慰道“杨叔父，没有看到他的尸体，就证明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杨忠也很希望伽罗所说的是真的，只是看到手上的鞭子沾满了自己儿子的鲜血，他就心痛不已。“这里血迹斑斑，他该是受了多少苦，……。” 宇文邕平静的劝道“杨将军，我刚刚察看了一下，除了鞭子上有血，其余的刑具都是干净的。想来司马南也是迫于范进的压力才不得已动刑。范进不在的时候，估计他也不敢太为难杨世子。” 杨忠听到宇文邕的劝慰，心里释然了些，只是担心的情绪一点都没减。“那他现在人呢？难道是范进把他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宇文邕沉思片刻，说道“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人都给杀了呢？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里面有内应，所以干脆全杀了，以免消息泄露？” 杨忠的脸色渐渐阴沉，绝望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阿坚就再也没法将消息传递出来了？” 伽罗内心惊慌不已，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甘心的说道“也许，也许是杨坚在内应的协助下跑了，范进恼羞成怒将这些人全杀了呢？” 杨忠一听，仿佛找到了希望，立刻信心满满的说道“对，一定是这样，阿坚一定是跑了，我们分头去搜，总能找到他的。” 夜深露重，庭院寂寂，独孤信把手背在身后，悄悄的在房中踱来踱去。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伽蓝见父亲脸色沉重，小心的问道“阿爹，坚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独孤信看着伽蓝胆小畏缩的样子，一时心软，忍不住坐到她身旁，轻声劝道“伽蓝，别害怕。坚儿既然能派人传信出来，证明他现在还活着。你杨叔父已经派人去接他了，很快你就能看到他了。” 伽蓝趁机一把抱住父亲的腰，委屈的说道“阿爹，我真的好后悔，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待他。后悔前段时间，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后悔没有帮到他……。” 独孤信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伽蓝，别哭了。坚儿一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心里有什么话，等他回来了亲自和他诉说吧。早点把话说开了，以后各自安好，免得将来留下什么遗憾。” 伽蓝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诚挚的说道“阿爹，只要他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父女俩正交着心，一个军士快步走进来，行礼汇报道“大人，杨将军他们去了西郊，并没有找到杨世子。院里面的护卫全被灭口，杨公子不知所踪。” 独孤信急忙扔下伽蓝，噌的站起来说道“不知所踪？难道被范进抢先转移了，还是他自己逃跑了？” 军士继续回道“杨将军和辅成王正在分头查找，他们让卑职转告大人。杨世子性命应无大碍，大人不必忧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伽蓝站起身来，拉着父亲的手，焦急的说道“阿爹，该怎么办？您快去救救坚哥哥，范进那么凶狠，坚哥哥会被他折磨的很惨的。” 独孤信深思片刻，冷静的劝道“伽蓝先别慌。坚儿那么聪明，不会轻易被范进整垮的。他既然能传递消息出来，必定也会趁隙做好逃生的准备，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跑出去了。只要我们的人先找到他就没事了。” 郑贲正色道“独孤大人，我家少爷如果真的逃出来了，一定会想办法将消息传进城内。小的这就去查探，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独孤信轻轻的摆了一下手，说道“去吧。” 。 第225章 温顺少年，淘气小鬼 路飞的家里，简约却又不失精致，宽敞也不显凄凉。吉叔吉婶站在院门口，不停的张望，吴伯和路大嫂倚靠在屋门口，焦心的等候。 良久，漆黑的夜色中，仍是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出现。吴伯和路大嫂将老两口劝进屋内，四个人互相鼓励着，祈祷着…… 杨坚一行人刚跑进院门口，就见到几双望眼欲穿的眼睛，怔怔的盯着自己。杨坚开心的喊道“吉叔，吉婶。大叔你也在？” 老两口正在愣神的功夫，杨坚已经快步走进屋内，并向马大哥使了个眼色。马大哥会意，将司马南三人，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间安歇。 吴伯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想回去找你，他们劝我别去，说会有人救你的，所以我就没回去，你不会怪我吧。” 杨坚微笑着回道“当然不会，你帮我传递消息，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吉叔吉婶这才从呆怔中醒过神来。吉婶看着满身血迹的杨坚，心痛不已，她轻轻的拉着杨坚的手说道“孩子，你受苦了。” 杨坚温和的安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吉婶看着雪白衬衣下面血红醒目的伤痕，心疼的直掉眼泪。“还说没事，这全身都是伤痕，得有多疼啊。” 吉叔推了推吉婶，劝道“老太婆，别哭了，赶紧拿药过来。” 吉婶擦了擦眼泪，泪中带笑道“对，对。孩子，你快坐下。吉婶这就给你拿药去。” 吉叔和吴伯扶着杨坚坐在床榻上，后背倚在墙上。吉婶拿好药，迅速的赶了过来交给吉叔。 吉叔轻轻揭开杨坚的衣裳，温柔的哄道“忍着点啊，擦好药就不疼了啊。” 杨坚低着头，温顺的坐在那一言不发。吉叔深感意外，这孩子给他换药既不乱动也不喊疼，懂事的让人吃惊啊。平常村里面的孩子要是挨了打，敷药的时候又哭又闹，有得折腾了，这小家伙也太乖巧了点吧。 吉婶看着少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大骂道“这哪个杀千刀的下手这么狠，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打断他的手不可。” 吉叔看着杨坚隐忍的表情下，偶尔显现出一丝痛苦，疼惜的说道“吉叔知道你平常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爹一定对你要求很严吧。在老头这儿啊，你就不用太拘束了，如果疼就喊出来不用忍着。不然老吉不知道轻重怕弄疼了你。” 杨坚内心感动不已，嘴上只是淡淡的回道“没事，这只是一点皮外伤，吉叔不用顾及我，凭你的感觉就可以了。” 吉婶不满的抱怨道“老头子，人家孩子乖，不想让你为难，你自己就不会轻点啊。” 吉叔微微有些恼怒，不服气的回道“我下手很轻了，你怎么这点事也要和我抬扛。你看，你看，他都笑了，你还在这埋怨我。” 吉婶看着杨坚温和的笑容，满心柔软，怜惜的说道“这么贴心，这么温顺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舍得动手。你父母应该都很宠爱你吧，要是他们看到你这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杨坚柔声劝道“吉婶别伤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吴伯悄悄感叹道“大户人家的孩子，果真是不一样。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哭不闹还会安慰人。” 路飞闪身进门，对路大嫂笑了笑，随即转过脸，关心的问道“吉叔，吉婶。杨世子怎么样了？” 吉叔平静的回道“小路回来了。他很好，只是受了点小伤。” 吉婶不高兴的说道“这满身都是血的还叫小伤。老头子，这鞭子没抽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啊。” 吉叔瞬间火大，语气严厉的回道“我知道，我又不是没挨过，也没看到当初你有这么心疼我。我这么说，不是让小路他们心安一点嘛。” 吉婶不服输的争执道“你这气冲冲的样就别给孩子上药了，我怕你一激动，弄疼人家。” 路飞眼见老两口越说越激动，反倒把少年晾在了一边，急忙劝阻道“好了，你们别吵了，我来给杨世子上药吧。” 路大嫂见状，也拉开了吉婶，劝道“吉婶，杨世子现在需要安静，我们去看药熬好了没有？” 杨坚见吉婶气鼓鼓的离开，致歉道“吉叔，对不起啊，害你们吵架了。” 吉叔叹了口气，和颜悦色的回道“没事，这老太婆就这样，三天两头跟我吵，我都习惯了。” 朱木匠听了一阵，忍不住打趣道“看来还是我老朱有先见之明。这次只是鞭伤，你们老两口就吵成这样。上次伤的那么重，要是真让你们去了，那还不得打起来。” 吉叔无奈的说道“我也心疼杨世子，只是她也太小题大做了。明明这孩子一直都很安静，她非说我下手重把他弄疼了。老娘们就这样，见到一点血就大惊小怪。” 路飞接过吉叔的药油以后，熟练的倒在杨坚的伤口上，见少年并没有乱喊乱动，麻利的将药油涂抹开。就那么一会功夫，路飞就将伤口处理好了，并且细心的帮少年换上一件干净的内衣。 “好了，吉叔别气了。我现在已经帮杨世子上好药了，你们……。”路飞说到一半，就见自己的娘子端着一碗汤药出来了。 路大嫂吹了吹碗中的药，温柔的劝道“来，杨世子，把这碗药喝了吧。喝了它，伤口好的快。” 杨坚睁大眼睛，惊慌的问道“药？上次那种药？” 路大嫂浅笑了一声，回道“是啊。” 杨坚不高兴的回道“我不要。” 吉婶见少年闹别扭，柔声劝道“乖，听话，把它喝了啊。” 杨坚往里面挪了挪，抵触的回道“我不喝。” 吉婶心平气和的解释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不喝药呢？” 杨坚卷了卷被子，捂在胸前，警惕的回道“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已经没事了。” 吉婶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听话啊，别闹脾气，不然吉婶生气了啊。” 杨坚别过脸去，干脆的拒绝道“不喝。”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得顽皮了。你不乖，吉婶要打人了。”吉婶说完，伸手一抓。 杨坚机灵的躲了过去，站在了床的最里边，倔强的说道“那你打好了。” 吉婶双手叉腰，严肃的说道“这床就这么大，你躲哪去。你不听话，我上来抓人了。” 杨坚悄悄的抬头观察了一番，认真的回道“那我跳到屋顶上去，看你怎么抓我。” 吉婶盯着少年，气呼呼的说道“你这小鬼刚刚还挺温顺的，怎么这会这么倔，还这么淘气。” 众人看着两人吵闹了半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尤其是当众人发现平日里成熟冷静，威严肃穆的杨坚，也会有小孩子气的一面时，众人内心掀起层层波澜。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他年纪还小，再成熟的孩子终究是个孩子。 朱木匠见识过少年翻墙越院的本事，害怕少年真的翻身上去，急忙劝道“吉婶，你别逼他了，到时候他真跳到屋顶上，你还得把他哄下来。” 吴伯见吉婶依然气鼓鼓的不肯罢休，拉了拉吉婶，轻声劝道“这位大婶啊，再聪明再懂事的孩子，终究还是个孩子，还是需要好好哄一哄的。” 吉叔反应过来，急声说道“老伴，老伴快去拿几颗糖过来。”吉婶恍然大悟，兴冲冲的拉着路大嫂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待吉婶离开，吉叔悄悄劝道“孩子，你别站着，快坐过来一点。等会乖乖把药喝了啊。” 见少年又恢复到乖巧的模样，吉叔凑近杨坚，偷偷抱怨道“老太婆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凶悍，固执，自大，你要不依了她，她会一直在你耳边吵吵吵，直到你受不了为止。” 话音刚落，吉婶笑眯眯的快步走了过来，说道“糖来了。乖孩子，把它喝了吉婶给你糖吃。不喝，吉婶可就直接罐了。” “喝了吧。”吉叔温和的劝道。 杨坚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讨价还价道“那我只喝这一碗。” 吉叔爽快的回道“好，就一碗。” 杨坚没有办法，只好端起汤药一饮而尽，然后迅速的从吉婶手里夺过几颗糖，低头嚼了起来。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欣慰的笑了起来。 路飞吩咐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睡吧。今天晚上，我会安排人值夜。明天一早，我们还要护送世子安全进城……。” 杨坚平静的回道“路大哥，明天天一亮，这附近将会各路人马汇集，我们过不去的。到时候先把消息传到我爹那，其余的事情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我明白，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明天城门一开，消息就会传进城内，他们很快都会收到消息的。” 路大嫂看了一眼少年，呐呐的问道“那杨世子明天穿什么衣服呢？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找件合身的衣服。” 吉婶笑眯眯的回道“你们放心，我早就给备好了，一直没有机会用上。孩子，你看喜不喜欢？” 杨坚接过吉婶手中的衣裳，感激的回道“吉婶真是有心了。” 吉婶看着少年，眼里满是慈爱之意。“自从第一次见你后，我就想着给你准备一件好看的衣裳，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场了。” 路飞适时的打断了吉婶的爱抚之情，劝道“好了，大家都睡吧。” 。 第226章 吐露真情，潸然泪下 杨忠看着茫茫夜色，想起那个黄昏，自己望眼欲穿的等待着儿子奇迹般的出现，就在自己心如死灰的时候，他的坚儿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他多希望这一幕能够重演，多希望这漆黑的夜里能够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多希望那个成熟懂事的少年，微笑着叫自己一声父亲。 杨忠眼睛里一片灰暗，环视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火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他心里不断的祈求着默念着坚儿，你快出来吧，别让爹再找你了。只要你回来，爹保证不凶你了，也不再吓唬你了。 坚儿，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你是否真的逃出来了，如果真逃出来了，赶快到爹这来呀。爹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范进那个老混蛋欺负你。 你快回来呀，你娘还在家里等着你，你就忍心看我们难过吗？ 伽罗找了大半夜，早已心灰意冷，欲哭无泪。看着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的火把，她的眼里只有悲凉，憋了好几个时辰的情绪，忍不住瞬间爆发。 伽罗昏沉沉的脑袋一懵，突然大声呼喊道“杨坚，你在哪里呀。你听的到我说话吗？我是伽罗。” 杨忠和宇文邕一齐回过身惊呆的看着伽罗。伽罗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人的想法，继续喊道“杨坚，你快出来呀，我们大家都在找你。” 良久，夜空里仍是一片寂静，伽罗怒吼道“杨坚，你到底在哪里，你说话呀。”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伽罗急得快要哭了。她强忍着悲伤，继续喊道“杨坚，你不是要娶我过门吗？你现在怎么躲起来了，你再不出来，我要生气了。” 杨忠和宇文邕此时也被伽罗的情绪感染，眼睛里隐隐闪着泪花。伽罗抽泣一声，大骂道“杨坚，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你上门来提亲，现在又把我撂在这，是不是就想让别人笑话我。你这个混蛋，负心汉，大骗子。你还有没有责任心，还有没有担当。” “杨坚，你这个大坏蛋，我们的帐还没算完，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听到了没。你如果食言，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教训你。” 伽罗骂着骂着，忍不住留下几行热泪。恍惚中，她隐约感觉到杨坚的气息就在身旁，憋着一口气，继续呼唤道 “杨坚，你快回来呀。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顺着你。我不跟你斗嘴，不跟你耍无赖。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伽罗悄悄的呜咽了一阵，继续喊道“只要你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你，不给你惹麻烦，不给你添乱。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杨忠眼眶里噙着热泪，扶起蹲在地上痛哭的伽罗，温和的劝道“伽罗，阿坚他不会有事的。他如果知道，你这么在意他，一定会拼命活下来的。” 伽罗抬头看着同样伤心欲绝的杨忠，羞愧的回道“杨叔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杨忠眼里含着泪花，脸上挂着微笑，说道“没关系，阿坚有你这么个知心人，我真替他感到高兴。” 宇文邕默默的看着伽罗，心里一阵酸涩。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她还没结婚，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是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原来在伽罗心中，杨坚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宇文邕轻轻闭上眼，掩饰内心的伤痛。这么多年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伽罗似乎总是将自己做为兄长看待。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伽罗就会沦陷在杨坚的感情里。明明七八个月前，他们还势同水火，关系恶劣。明明五六个月前，他们还只是兄妹之谊，交情一般。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就……。 宇文邕不敢往下细想，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心凉。一股从没有过的挫败感，强烈的包围着他。伽罗，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如今深爱着别的男人。不久以后，她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那自己这算是在干什么？救情敌吗？ 此刻，他甚至有些希望，杨坚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伽罗的生活里。可是如果他不回来，伽罗会怎么样？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也许这一生，她都会痛苦不已，郁郁终身。如果是这样，那还是希望杨坚快点回来吧。 杨坚刚躺下没多久，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没做完，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路飞静静的挡在眼前。 路飞轻声问道“世子你要干嘛？” 杨坚讪讪的笑了笑，说道“我去找一下那三个人，交代一些事情。” “我陪你去吧。”路飞说完，扶着杨坚悄悄的进了另外一间屋子。 屋内，司马南躺在床上静思，胖狱卒和中年狱卒睡在地铺上。胖狱卒不停的在中年狱卒耳边碎碎念。见杨坚进来，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坐起身来，闭嘴不语。司马南正准备起身迎接，杨坚悄悄制止了他。 “司马大人，明天你们三个别跟我们一起走，只要不是碰到范进，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如果真撞上了，只要他没有立即杀你们，你们就可以狡辩，说是被周边的绿林好汉劫持，现在趁乱逃了出来。” 司马南赞同的点了点头，杨坚转身看向胖狱卒，恐吓道“胖子，你可别犯傻，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偷偷跑去向范进告状。他得到消息后，一定会将你灭口的。还有，你跟我们是同伙的消息，我已经叫人散播出去了，别在动什么歪心思了。” 胖狱卒急忙讨好道“不会，不会，我胆子小，不敢背着您干这些事。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留我一条小命就行。” “还有，今天你听到的任何话，看到的任何人，如果我发现有半个字泄露，……。” 胖狱卒缩着头，看向别处，说道“不会，不会，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杨坚轻笑了一声，正色道“你这张嘴这么大，我可不敢信。今天晚上好好想想怎么向我表忠心吧。司马大人，你手底下的人自己看住了。” 司马南严肃的回答“杨世子放心，他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不会让他乱来的。” 杨坚目光犀利的盯着胖狱卒，说道“好。如果逃过此劫，我会来找你的，胖子。” 。 第227章 念念不忘，翘首以待 村落里的深夜，远离尘嚣，显得格外宁静。杨坚坐在台阶上，撑着脸，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陷入沉思。路飞悄悄走过来，坐到杨坚身边。 路飞微笑着问道“杨世子，睡不着吗？别担心了，明天无论如何我们也会把你安全送到家。” 杨坚看了路飞一眼，淡淡的回道“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我爹娘找不到我，他们会有多着急。恐怕今天晚上他们是无法安心入睡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杨世子还是别多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还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较量一番。等你回到家，以后再好好孝敬他们也不迟。” “好，我这就回去睡。”杨坚说完，站起来转身进屋。 路飞望着少年的背影，轻声问道“你心里也在惦记伽罗姑娘吧？” 杨坚停下脚步，欲言又止“我……。” 路飞笑了笑，劝慰道“不用害羞，这是人之常情。除了父母以外，心爱的人也值得我们牵挂。” “路大哥，谢谢你，我回去睡觉了。” 郑贲一路小跑，偷偷的进了清乐坊，秦落落接应了郑贲之后，谢绝所有人，闭门不出。 “秦姑娘，过来求救的人还在吗？我想问他一些具体的细节。”郑贲急声问道。 秦落落看着郑贲风尘仆仆的样子，惊慌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杨世子还没回来吗？” “老爷过去的时候，院里的护卫悉数被杀，少爷已经不见踪影。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情况，看能够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秦落落惊愕的说道“什么？他又不见了。月茹姑娘，你快出来吧。” 郑贲看着满脸焦虑的月茹，哀求道“月茹姑娘，你快告诉我，少爷当时是什么状况？” 月茹回想了一下，怜惜的说道“他当时遍体麟伤，范进走后，我们便将他放了下来，替他疗伤。后来他就托我将消息传到这来。” “这么说，你爹也是帮着我家少爷的？“郑贲惊喜的问道。 “是，我爹也在尽他所能帮助杨公子。” 郑贲一脸担心的看着月茹。“那少爷还能走的动吗？他身体虚弱吗？” “刚开始他有些虚弱，后来上完药，脸色好了很多。我感觉他说话什么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应该走的动吧。” “那就好，少爷当时还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别的吗？” “当时还有一个吴伯面慈心善，对杨公子细心照顾。他也替杨公子传递了消息，我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我只记得杨公子当时问了我爹守卫多少人，院落布局什么的，然后在图纸上写下几行血书，交给了吴伯。” 郑贲听到这，喜出望外。“这么说，少爷还准备了另外一条退路。院落布局，守卫？难道那些人是少爷叫人杀的？” 秦落落听到郑贲的话，也满心欢喜。“也就是说，杨世子秘密叫了另外一批人把自己给救了。然后他们一群人躲起来了。” 郑贲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只是现在城门已关，他们的消息进不来。只要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这就回去通知独孤大人。” 郑贲说完，兴冲冲的离开了清乐坊。月茹看着郑贲离去的背影，泪光点点，神情忧伤的问道“秦姐姐，他会平安回来吗？” 秦落落柔声安慰道“会的，有你，有我，有这么多人帮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天将破晓，晨光微熹。宇文护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拖着疲惫的身躯，懒懒的睁开双眼，走到了尹正身旁。 “尹正，昨天晚上吵死了，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宇文护不爽的问道。 尹正冷峻的表情里，难得一见的出现了一丝笑容。“杨坚那小子被范进抓了。杨家和独孤家的人忙活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找到人。” 宇文护忍不住浅浅一笑，平和的问道“我怎么听了这个消息，有点想笑呢。尹正，我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尹正微笑着劝道“主上，我们的本意不就是让他们互相咬起来吗？现在他们果真如此，我们何乐不为呢？” 宇文护深表赞同，停了片刻，问道“范进那边有什么动静，他抓了杨坚那么久，就没问出点什么东西来？” 尹正正色道“没有。据我们的探子来报，杨坚熬了那么久的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这小子很有可能已经跑了。昨天一整夜，双方人马都在寻找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躲哪去了。” 宇文护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欣喜。“跑了？这小家伙还真有些意思，这也能跑的掉。看来阿祥他们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人才。” “属下也承认，之前确实太小看他了。虽然平日里，这小子大大咧咧，一幅傻乎乎的模样。可是真到关键时刻，他又清醒的很，而且嘴还特别严。他这次能够带伤逃跑，确实胆识过人。” 宇文护冷静的思考了一会，回道“这么说，杨忠和独孤信看重他也是有道理的。这个小鬼，也就是年纪小，贪玩了点，单纯了点。人还是挺聪明的，鬼主意又多，稍加磨练，以后必成大器。” 尹正试探道“主上是想……。” “如果有机会把他收为己用，倒不枉我们对他关爱有加呀。”宇文护一边说，一边露出邪恶的笑容。 宇文护目光凛冽，语气严厉的说道“他最后的机会，是从杨坚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那我们也不必再拉他一把了，还不如把精力放在更有价值的人身上。” “属下这就去安排。” 宇文护叫住尹正，叮嘱道“哎，明面上让侯氏兄弟帮忙找人，暗地里要是能偷偷把他抓过来拷问一番也行。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到时候可以借机把独孤信和杨忠两个老东西也拉下马。不过你们要注意隐藏身份，即使失败了，还能嫁祸给范进那个老家伙。” “属下明白。” 宇文护这边刚听到风声，郑贲就带着杨坚的好消息，跑进了独孤府中。 郑贲兴奋的说道“独孤大人，少爷又有消息传来。他现在躲在西郊的一个村落里，需要我们立刻去支援。” 独孤信大喜，高兴的吩咐道“太好了，坚儿果然逃出去了，赶紧快马通知杨贤弟。” 郑贲恭谨的回道“禀大人，已经派人出城了。郑贲也想亲自去驰援少爷，望大人恩准。” “你和坚儿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快去吧。” “谢大人。” 。 第228章 东躲西藏，惊险万分 天亮之后，村庄里渐渐活络起来。路飞早早的就派了几批人出门打探，此时也差不多了解了四周的情况。待众人梳洗完毕，路飞将众人集合到一起，几个主要负责人围坐屋内一起商量。 路飞小声说道“杨世子，这周边果然集结了不少军队，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杨坚平静的回道“路大哥，你把打探到的情况说一下。” “离我们最近的有三支主要军队，正前方的军队打的旗号是侯。南北方各有两支队伍，分别是杨家和窦家的军队。不过在窦家军队附近，埋伏了不少护卫，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在这三支军队后面，又有好几支军队，大多数都是杨世子认识的那些大家族的私兵。” 杨坚分析道“范进的人应该会隐藏自己的旗号，混在这些搜查的队伍当中。我们只需要避开这些没有旗号的军队，还有尽量远离宇文护的人就行了。” “正前方我们是要尽量远离的，南北两边的军队都是杨世子家的。南边那股莫名其妙的势力，很有可能是范进的暗线。所以最安全的，还是往北边走。” 杨坚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吩咐道“好。司马大人，你们往正前方去，我们往北边走。” 商议完毕，司马南领着两个狱卒，先行离开。路飞带着几十个训练有素的乡勇，护送杨坚往北边离去。吉叔和吴伯不放心，悄悄跟在众人后面。等到众人发现时，已经走出好几里地。 路飞和杨坚带着乡勇们躲在灌木丛里，盯着对面的动静。路飞悄声说道“杨世子，前面的树林里有不少你们家的军队，我们快过去吧。” 杨坚皱眉看了一会，回道“等一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我爹带出来的军队。” “哪里有问题吗？” 杨坚认真的想了想，低声说道“我虽然看不清人，但是远远望去，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爹是那种威猛刚毅的人，带出来的将士不应该是这种感觉。” 路飞建议道“这样吧，我先带人过去打探一下，等确认没问题了，你们再出来也不迟。” 吴伯自荐道“杨公子，我跟着去吧，你们家的好些人我都认识，容易辨认真假。” “好，老伯，多谢了。” 一盏茶的功夫，就见吴伯和路飞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溜了回来。杨坚正觉得有些纳闷，吴伯慌张的凑到少年身边说道“赶紧跑，那边是范进的人。” 众人脸上一片慌乱，小声的惊呼道“啊？范进？” 杨坚镇静的低声吩咐道“别慌，轻轻的往后退，别闹出太大动静。” 众人闻言，猫着腰悄悄往后回撤。一路上，众人躲藏、绕路了好几次，终于甩开了范进的大部队。正高兴之际，路飞挥手示意乡勇们注意隐藏。 “蹲下，前面有哨兵。”路飞悄悄吩咐道。 杨坚观察了一阵，说道“好像还有一个暗哨。” “朱大哥，马大哥，你们负责解决那个明哨。我和路大哥干掉那个暗哨。”杨坚用手势悄悄吩咐道。 商议妥当，四人兵分两路，偷偷绕道，溜到哨兵身后。杨坚熟练的几个翻滚擒拿，迅速解决掉了那个暗哨。另外一边的哨兵隐约察觉到异样，正准备查探，就被身后的马大哥，一刀封喉。 解决掉哨兵，乡勇们陆续跟了过来。杨坚环视一圈，说道“人都到齐了吗？齐了我们得赶紧跑路，范进的人发现哨兵被干掉，很快就会追过来。” 路飞简单点算了一下，回道“都齐了，我们赶紧跑吧。” 众人沿着树林、灌木丛等易于躲藏的小路，往回跑。没过两三里地，又见前面人头攒动。“那边好像又有军队？” 杨坚闻言，定睛一看，表情复杂的回道“侯将军的人马。” 路飞好奇的问道“世子和他很熟？” 杨坚落寞的回道“有些交情，不过非常时期，还是远离他比较安全。” 众人熟练的悄悄绕开侯万寿的队伍，辗转到了一个小山坡上，脚下是一片绵延起伏的野草。路飞安排了两个乡勇在坡顶巡逻，其余的人趴到半山腰，商量对策。 朱木匠着急的问道“杨世子，我们接下来该往哪去？” 杨坚心烦意乱，表面上平静的回道“现在旗号这东西也不靠谱，也不知道哪些是我们的敌人，哪些是自己人？” 路飞担心的说道“如果每次都像刚才那样，走近了才能分出真假，那也太危险了。” 杨坚呼了一口气，冷静的回道“还是先回村里面去吧。看样子范进和宇文护的人，只是恰巧搜到这，并不知道我就在这里。我爹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很快就会赶上他们。但愿这些人，不要太快发现我们的落脚点。” 吉叔赞同的说道“嗯，村里面我们毕竟熟悉，被他们发现还能及时转移，说不定能撑到杨家的军队来救。” 杨坚见没有异样，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没跑出多远，众人无奈的发现，又有一伙人挡在了前头。“前面又有动静，看起来好像是南边的那群护卫搜到这边来了。” “不会又是范进的人吧？他怎么算的那么准，我们跑哪，哪有他的人？” 杨坚不可思议的回道“范进已经被削爵罢官，哪来的这么多人效忠他？” 路飞分析道“看他们这身打扮，显然是想隐藏自己是哪家的。难道还有第四股势力？” 杨坚仔细看了看，发觉领头的那个人很眼熟，擦了擦眼睛，仔细瞧了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尹正？怎么碰到这个瘟神。” 吉叔吃惊的问道“怎么了？他很厉害，很可怕吗？” 杨坚情绪低落的回道“不是，他是宇文护的心腹，我们结过梁子。平常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今天就不一定了。他偷偷把我抓了，可以嫁祸给范进，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可以杀了我。”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前有狼后有虎。” 杨坚沉思了片刻，说道“范进应该不知道我们前面隐藏身份的护卫是尹正的人，尹正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后面打着杨家旗号的人是范进。想办法引他们两方同时发现我们，到时候他们双方打起来了，我们趁机开溜。” 众人听到这个主意心下大喜，悄悄商量了一番，立马行动起来。 “尹正将军，那边有一伙人穿着平民百姓服装的绿林好汉。” 尹正急声吩咐道“快追！” “大人，前面有一伙人看起来像附近的强盗山贼。” 范进得意的回道“果然是他们，赶紧追。” 尹正和范进的人前后夹击，很快将杨坚一伙人围堵起来。三方人马，二话不说，马上开打，乱作一团。交战没几个回合，杨坚悄悄做了个手势，乡勇们会意，边打边撤，偷偷溜出战斗现场。 。 第229章 舍身忘我，有情有义 尹正和范进的人发现有人逃跑，赶紧追击，互相之间混战在一块。慌乱中杨坚一众人逃离了大部队的追击，只是互相之间都被冲散。 吴伯不会武功，在吉叔的保护下，躲在偏僻的大树下看着众人厮杀。待没了动静，四周恢复平静，两个老人家才相互扶持着，偷偷溜出了战斗现场。 原本几个拼死护住杨坚的乡勇和护卫，在敌方弓箭的攻击下伤亡惨重。躲躲藏藏之间，最后只剩下杨坚一个人在这荒野郊外独自求生。路飞和吉叔那些人早已冲散的不见踪影。 茫然四顾，杨坚一时找不到出路，也不知该往哪走才是对的。大致确认了吉叔村庄的方向之后，杨坚独自一人悄悄的在野外漫步。听着耳畔渐渐远去的喧嚣，杨坚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脚下的步伐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走了还不到两三里路，便看到前方有农户，杨坚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躲在暗处观察。等了半天却发现屋子里面似乎没人，可能主人家都外出干活去了吧。 忽然之间，杨坚内心一紧，背后一股凉意。他隐约感觉到背后有人悄悄靠近，待那人近身，杨坚猛的一个肘击撞向后方，霍然转身正准备攻击来人，却看到一个柔弱女子捂着胸口一脸痛苦蹲坐地上。 “月茹姑娘，怎么是你？你没事吧？”杨坚慌张的扶起地上的女子，一脸歉意。 “我没事。我放心不下你，便和秦姑娘一起出来找你。” “那现在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们听到打斗声，秦姑娘让我在原地等，她领着一群护卫前去查探……” “嘘，有人。”杨坚悄悄的拉着月茹躲到草垛后面查看，月茹趴在杨坚身后，感受着少年的体温，内心犹如小鹿乱撞。杨坚此时此刻无暇他顾，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动静。 远远的十来个开小差的散兵游勇，晃晃荡荡的迎面走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属于哪一支军队管辖。眼下荒郊野外，也没有多少人烟，这些手持弓箭长刀的士兵，无人管束堪比山贼强盗。 眼看着那一群人就要靠近，司马月茹看了一眼护在她身前的少年，一咬牙快速冲出草垛，背对着那群士兵快步往前赶。待杨坚察觉到月茹离开，想要拉他回来之际，后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兵油子，也已经发现了月茹的存在，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前面有个女人，看背影还不错，哥几个要不要把她抓回来。” “那个什么世子不用找了吗？” “有女人还找什么世子，我们本来就是来浑水摸鱼，出来溜达的，管他什么世子？哥几个看谁先抓到谁先享用？” 其余几人一听这话，鬼喊鬼叫一齐扑向司马月茹。早已察觉身后这群男人不怀好意的月茹，拼尽全力往前逃跑。只是长处深闺的女子哪是身形健壮的士兵可以比的。没跑多远就被一众人团团围在另外一处草垛旁边。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贼兮兮的逼近月茹，露出令人呕吐的淫笑。月茹惊骇之下，拼命挣扎抵抗。那人见眼前的女子颇有姿色，早就想入非非。如今看到娇弱的女子无力挣扎的模样，更是心潮澎湃，迫不及待的扑上前撕扯女子的衣裳。 突然之间一声惨叫，中年男人捂着满是鲜血的伤口，又惊又怒。月茹散乱着头发，周身一片凌乱，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上还沾着几滴鲜红的血液。 “妈的，居然敢刺伤我，活腻了。”中年男打掉对方手里的匕首，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月茹脸上，随即更加疯狂的撕扯女子的衣物。 旁边的十来个同伴见状，一齐发出淫荡的笑声。笑声中一支利箭正中中年男人后背，笑声戛然而止，中年男扑倒在草垛上痛苦不堪。 散兵们惊恐的四下张望却没发现射箭之人，惊慌之下连忙低头寻找自己的弓箭和大刀。 “我的弓不见了。”话音刚落，一支利箭穿透咽喉，那人应声倒地。 众人正准备搭弓反击，却发现弓弦已被人割断。抬头一看，早已不见对方踪影。散兵们四散开来，猫着腰寻找敌人。 “嗖——，嗖——，嗖——”三声利箭陆续传来，三个同伴倒地。众人更是惶恐不安，一齐涌向箭声传来的方向。 杨坚几个翻滚，躲到另外一处障碍物后面。余下的散兵寻找半天，也没发现敌人的具体位置。正纳闷之际，身后两声闷响，又是两人倒地。 “他在那。”眼尖的一个士兵发现了杨坚的藏身之所，众人一起合围过去。 冲在前头的那人，刚刚看清对方的长相，便被一剑刺穿。余下之人皆楞在原地，怔怔地盯着对方。 “原来是个小毛孩，大爷我今天非剐了你不可。”话音落，剑锋过，一剑封喉。 剩下的四人，看着满脸肃杀的少年，眼里满是惶恐。趁着对方愣神之际，杨坚快速冲上前，斩杀两人。余下两人还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杨坚赶上，一人一剑结束了性命。 收拾完了这群散兵游勇，杨坚急忙跑到草垛旁，踢开中年男人，温柔的扶起瑟瑟发抖的司马月茹。 “你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月茹愣了片刻，一把扑到杨坚怀里俯首低泣。 杨坚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强装镇定安抚了两下，随即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月茹明白此时非常时期，自己不能再拖累眼前的少年。擦了擦眼泪紧随杨坚其后，没走多远马车声响起，秦落落探出头来，急声招呼。“快上车，后面还有追兵。” 马车停，杨坚扶着月茹上去之后，快速跳上马车，钻进车内。秦落落欣喜的拉着杨坚的手，轻轻的拉开少年脖颈上的衣裳，瞧了瞧满是心疼之色。 “还疼吗？” “我没事，秦姐姐不用担心。” 看着少年一脸羞涩局促，秦落落总算安心了些，还好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看情形并无大碍，躲过后面的追兵就没事了。 三人正低头静思，重心突然失衡，马车被人逼停。尹正带着十多个心腹之人，静静的横在路上拦住了去路。短暂的静默之后，秦落落镇定自若的缓缓下了马车。 “原来是尹正将军，不知有何贵干？” “秦姑娘带了这么多护卫，不知要去何处？” “入庙祈福，替太师求一支平安福。尹正将军可否放行？” 尹正听对方提到太师，内心多少有些忌惮。虽然此人只是烟花女子，可是一向受太师喜欢，自己也不敢贸然得罪。想了想，最终还是让手下人放行。“这一路上盗匪猖狂，秦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将军提醒。”话一说完，秦落落施施然上了马车。车夫若无其事的驱车继续前行。 。 第230章 四方人马，汇聚一林 背着马车方向追了一小段，尹正突然停下脚步，仔细琢磨了一阵，总觉得事情太过巧合。秦落落这种风尘女子向来喜欢傍晚之后，才出来活动。即使不是开门做生意，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也不可能轻易改掉。 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她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这。而且还这么凑巧的出现在搜查杨坚的范围内。该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想来搭救吧。 刚才就应该上马车搜查一番，如若果真藏了杨坚这小子，岂不是错过了大好时机。如果真的只是凑巧，也只不过得罪了主上喜欢的一个风尘女子而已，算不了什么大罪。 “回去，追踪刚才的马车。” 一行人急匆匆的调头追赶秦落落一干人，还好及早发觉，马车并未走远。尹正命人将马车重重围了起来。 “尹正将军，这是……” “秦姑娘得罪了，上去搜。” 搜查半天，车厢内空无一人，并无异常之处。秦落落好奇的盯着尹正，一脸不解。“尹正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尹正丢下这句话，一脸严肃的带着手下之人迅速离开。躲在旁边灌木从中的杨坚和月茹，大气不敢出。直到尹正一行人完全消失在视野，这才小心翼翼的悄悄爬上来。 秦落落急忙伸手将二人拉上道路，三人一语不发快速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离开是非地。 “刚才幸好你果断的跳下马车，也幸好我们照常行使，没有引起他的怀疑。”秦落落想到刚才的情形还有些心有余悸。 “跟他打了好几次交道，多少能猜中一点他的心思。” 躲过了尹正的追查之后，杨坚吩咐秦落落将自己带向了吉叔所在的村庄。路飞和吉叔一众乡勇果然在村口等候自己。秦落落见杨坚已经找到这么多帮手，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自觉的带着司马月茹离开村落。 送走了秦落落和月茹两个恩人，杨坚和路飞等人商议要不要进村躲避，还没来得及下令，就有暗探来报。 “路大哥，杨世子，有一支军队已经进了村，现在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吴伯见过那个将领，说是范进的人马。” 听闻此言，杨坚一脸颓丧，眼里隐约有些愤然之色。“还是这个老家伙速度快，我们得赶紧离开村子，免得村民受无妄之灾。” 在杨坚的率领下，一大群人悄悄移到树林里，借着大树的隐蔽躲避敌人的追捕。尹正追了没多远见到被杀的士兵，猜到杨坚很可能要混入村庄躲避追兵。尹正当机立断吹响暗号，集齐所有手下，直冲最近的村落而去。 在村口，范进和尹正的人马再一次相遇。看到杨字大旗，尹正原本还想和对方客套两句。做贼心虚的范进，还没看清对方是何方人马，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两拨人马一路混战，莫名其妙之下，也逐渐挤到树林方向。 杨坚一伙人在树林里摸索了半天，隐隐听到马蹄声靠近。四周查探一番之后，发现有一处高地，杨坚和路飞两人快速爬上高地，发现约摸两三里地外，旌旗摇动，到处都是窦家、杨家、独孤家的旗号。 打着杨家旗号的范进还在村子里面，尹正的人也被甩在身后，那就是说这附近出现的这些旗帜都是自己人。杨坚欣喜不已，折腾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希望。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侯万寿带着一大批人马，横在眼前。范进听到树林附近的动静，留下一部分人应付着尹正，自己亲率大部分军士，快马追了上来，堵住了杨坚的后路。 范进看着势单力薄的少年，心中大喜，高声喊道“杨坚，看你往哪逃？” 吉叔一群人齐声回道“要抓他，先问过我们再说。” 候万寿绕有兴趣的看着杨坚一伙人，心里暗暗欣赏杨坚。都这么落魄了，居然还有一群底层人民支持他，保护他。这小子不单是聪明机智，连凝聚力和手腕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范进冷哼了一声，傲慢的说道“你们这群山贼还敢跟本将军叫板。识相一点的把人交出来，本将军绕你们不死。你们要是执迷不悟，格杀勿论。” 路飞悄声对杨坚说道“杨世子，待会你先跑，我们替你拦住这群人。” 杨坚还没来得及回应，候万寿悠悠的开口了“范大人觉得本将军是个隐形人，可以不用搭理吗？” 范进客气的回道“原来是侯将军啊，失敬了。想必将军是依照太师的吩咐，捉拿此人吧。既然目的相同，何需分你我。杨家和独孤家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不如我们合力诛杀贼众，将杨坚捉回去交差如何？” 候万寿看着范进，冷冷的说道“杨世子可是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资格捉拿他。” 范进见候万寿并不买账，也不再客气。“侯将军，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浪费时间了。你若不愿合作，我独自擒拿杨坚便可。给我上。” 路飞见状，沉声说道“准备战斗，保护好世子。” 候万寿急忙喝止道“住手！范进，你当我侯万寿是死人吗？” 范进的人听到这声怒喝，也不敢轻举妄动。候万寿翻身下马，慢慢靠近杨坚，说道“杨世子，你我好歹同生共死过，若信得过在下，不妨到我军中来。” 吉叔见来人比较凶悍，护在杨坚面前，怒吼道“你要敢碰他，我跟你拼了。” 候万寿不怒反笑道“不错，你的人还挺忠心的嘛。” 杨坚拉过吉叔，安慰道“吉叔，别激动。他不会杀我的。你和路大哥带着乡勇们赶紧回去吧。” 朱木匠红着眼睛，慨然道“杨世子，千万别跟他们妥协。我们团结一致，一定可以保你逃出生天的。只要你活着，我们死也瞑目了。” 杨坚认真劝道“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好好活着最重要。” 吉叔抱着杨坚的双臂，一脸不舍。杨坚轻轻抱着吉叔，在他耳边悄声吩咐道“放心吧，他不敢杀我。如果我回不来，让我爹去侯府要人就是了。” 候万寿正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感情这么深厚？杨坚霍然转身，肃然说道“侯将军，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立马跟你走。” “什么条件？” 杨坚郑重的回道“不要把我交给范进。放了我这些朋友，并且保证他们不被范进屠杀。” 候万寿爽快的说道“没问题，你过来吧。” 杨坚得到承诺，镇定自若的走向候万寿。吉叔一伙人，眼见杨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心里难过极了，异口同声的喊道“杨世子！” 。 第231章 深情厚谊，平安无虞 侯万寿待杨坚走近了，抓着他的手掀开袖子看了看。又拉开他锁骨上的衣服看了两眼。随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批在杨坚身上。温和的说道“身上有伤，可别着凉了。” 杨坚怔怔的看着候万寿，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刚刚做出决定之前，他也想过接下来自己的处境，没想到竟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吉叔一伙人也看的惊呆，难不成这个将军是来救杨世子的？ 范进冷冷的嘲讽道“侯万寿，你怎么还优待他。” 候万寿直爽的回道“杨坚是我侯某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我不优待他，优待谁？” 范进震惊的盯着候万寿，说道“你，你居然把他当朋友。” 正说话间，尹正带人赶了过来，范进见是宇文护的心腹之人，急忙告状道“尹正将军，你来的正好，杨坚在侯万寿那，他说杨坚是他朋友。” 尹正欠身行礼道“侯将军，杨坚还是交给我吧。” 候万寿冷漠的回道“尹正，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你和杨坚非亲非故的，把他交给你干什么？我当然是交给他爹比较妥当，万一杨忠找上门来，问我要人，我找谁说理去？” 范进心知候万寿是铁了心护着杨坚，一咬牙，心一横，大声喊道“谁给我抢到杨坚，悬赏百金。” 候万寿见范进的人马冲了过来，大骂道“奶奶的，居然敢跟我动手。” 话一说完，候万寿领着手下将士，迎着范进冲杀过去。路飞和吉叔领着乡勇们护在杨坚车驾前面。尹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杨坚，寻找机会下手。 杨坚看了尹正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大摇大摆的登上马车喊道“范进，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小气，我要是你悬赏千金、悬赏万金也在所不惜。” 范进的军士们听到杨坚的挑拨，心里犹豫不决，微微出现了一丝骚乱。 “阿坚，是你吗？”窦荣定远远的喊道。 杨坚听到熟悉的声音，开心的招手呼唤道“姐夫，我在这。” “窦荣定！”侯万寿和范进同时惊呼道。 一转眼间，窦荣定已经骑马靠了过来，随即翻身下马。杨坚跳下马车，迎了过去。窦荣定抱着杨坚的胳膊，喜不自胜。“阿坚，总算找到你了。” 杨坚刚准备回应，一声怒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范进，你这个老混蛋，把儿子还给我。” 候万寿指着杨坚所在的方位，淡定的说道“别激动，你儿子在那边呢。” “父亲！”杨坚兴奋的喊道。 杨忠定睛一看，立马爽朗的大笑起来“阿坚，你还活着，太好了。” 杨忠翻身下马，正准备快步走过去，就见杨坚快速跑过来，冲到自己跟前。杨忠张开双臂，露出怀抱，杨坚却准备下跪行礼，杨忠一把抱住儿子，兴奋异常。拉着杨坚左看右看，摸摸这碰碰那，越瞧越欢喜。 杨忠翻开袖子，看着触目惊心的鞭痕，心疼的说道“哎呀，这手臂上全是伤，吃了不少苦吧。” 杨坚微笑着回道“爹，没事的，这都是皮外伤。” 杨忠气鼓鼓的说道“皮外伤也是伤，爹待会就给你出气去。” 伽罗呆呆的看着杨坚，痴痴的说道“杨坚，你，还好吧。” “伽罗。”杨坚缓缓走到伽罗跟前，温和的说道“两天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伽罗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一把抱住杨坚，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杨坚眼眶里满是喜悦的泪光，一手抱着伽罗，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无声的安慰她。 伽罗一边埋在杨坚怀里痛哭，一边娇嗔的骂道“你怎么这么坏，让我找了这么久，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 伽罗抬头仰望着杨坚，急忙解释道“不不，我刚才随口说的，你别当真。你平安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杨忠看着两个小孩愣了片刻，笑呵呵的说道“呃，呵呵，你们小两口到边上谈情去。老爹，找他们算账去。” 伽罗和杨坚羞涩的低头往边上靠，窦荣定将两人接了过去，笑着摸了摸杨坚的头，无声的安慰着。 候万寿见杨忠气呼呼的走过来，连忙撇清关系。“哎，可不是我欺负了你的宝贝儿子啊，你算账可别找错人了。” 杨忠朗声说道“我知道。侯将军，你的大恩以后有机会再报。我今天先找这个老东西清算去。”随后，杨忠转身对那些戒备的士兵，训斥道“怎么，你们还想跟着范进犯上作乱吗？再不投降，杀无赦。” 范进见手下的将士，心思摇摆，握着武器的手慢慢松懈，惊慌的劝阻道“你们别听他的，他没有权力处置我们。” 杨忠不客气的骂道“没有权力处置你？你他妈是眼瞎了吗？这四周围了多少杨家和独孤家的兵马，你不知道吗？想弄死你们跟踩死蚂蚁差不多，尹正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尹正低头，淡淡的回道“杨大将军，所言极是。” 范进的士兵们见抵抗已经没有活路，纷纷丢下武器，听候杨忠部将的吩咐。转瞬间，范进就成了孤家寡人。 杨忠高声喝令道“把范进这个该死的混蛋绑起来，押到陛下面前听候发落。” 候万寿见事情已经解决，拱手说道“杨将军，既然令郎找到了，我们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杨忠也拱手回礼道“侯将军好走！”尹正见候万寿离去，怏怏的带着手下一众人，悄然跟在候万寿后面离开。 路飞领着吉叔一伙人，拱手告辞道“杨世子，如今你已经安全，我们也放心了。改日再会。” 杨坚拱手回礼，杨忠感激的说道“各位义士慢走！”路飞等人受宠若惊的向杨忠行礼，然后才转身迅速离开。 “阿坚，咱们回家吧。辅成王殿下，伽罗，你们也一整晚没睡，快回去休息吧。” “杨叔父，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杨忠欣慰的说道“好，小伽罗真乖。” 。 第232章 劫后余生，万千宠爱 一行人进了城，宇文邕和窦荣定分别告辞，往自己府邸走去。杨忠带着杨坚和伽罗笑哈哈的进了杨府。杨夫人喜极而泣，抱着杨坚不肯放手。直到郑贲小声提醒，少爷需要擦药治伤，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的这么紧，可能弄疼儿子了。 独孤信听闻杨坚平安归来，大喜过望，高兴了半天，仍然有些不放心。他喜滋滋的坐着马车来到杨府，进了门发觉杨坚谈笑如常，不禁有些纳闷。揭开他的衣服，独孤信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杨坚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大致了解了事情发展的经过以后，独孤信为了让杨坚好好休息，起身告辞，顺便将伽罗也带了回去。杨忠知道大家都一整夜没睡觉，都需要好好休息，也就没有挽留。 杨忠扶着儿子的肩膀，笑眯眯的哄道“阿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就叫爹，爹就在书房里守着。” 杨坚劝道“爹，您回去睡觉吧。我已经没事了，您不需要这么紧张。” 杨忠眼神里满是慈爱，温和的说道“爹不困，看到你回来了，爹高兴的睡不着觉。” 杨夫人温柔的回道“老爷是想多看看坚儿才不愿意睡吧。” 杨忠转过身，打趣道“我怕一觉醒来，他又不见了，又得害老子到处找。” “爹，对不起，让您这么操心，儿子真是不孝。”杨坚说完羞愧的低下头。 杨忠回过身来，安慰道“阿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爹，对不起你。” 杨坚急忙劝解道“这不关您的事。是我自己太大意，才让他们有机可趁。即使爹不责罚，儿子还是心有愧疚。” “傻孩子，你帮了爹这么多忙，我怎么会责罚你呢。前天，爹一时冲动凶了你。阿坚，爹不该对你乱发脾气，你别把它放在心上。” “爹，您不用哄我。我知道那天您发脾气是因为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轻易提生死，不该枉费您的栽培，不该不顾及您的感受。我以后会好好孝敬您和娘。不会再惹您生气，也不会让再你们担心。” 杨忠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欣慰的说道“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和你娘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杨坚双手轻轻搭在父亲手臂上，欢快的劝道“爹，您还是去睡吧。要是睡不着，我帮您捶捶背也行啊。” 杨忠笑着埋怨道“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歇着吧。我看我还是回房睡觉去，不然你这个小鬼又想东想西的，弄的谁都没休息好。” “娘，您也别守着了，去休息一会吧。” 杨夫人出神的看着儿子，温和的说道“娘要看着坚儿睡着了，才敢去休息。” 杨忠见儿子没完没了，轻声命令道“别想也别问了，快躺下。” “好吧。”杨坚顺从的躺倒，慢慢闭上眼睛。 杨忠见儿子不再闹腾，悄悄的转身离开。杨夫人送夫君出门后，回到床榻前静静看着儿子，轻轻捋好他额上细散的头发，顺便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脸颊。默默守候了一阵，杨夫人见儿子一直安静祥和的躺着，估摸着他差不多睡着了，细心的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悄悄关上门出去了。 杨坚察觉到人差不多都离开了，偷偷睁开眼。郑贲悄悄走了过来，问道“少爷，疼不疼啊？” 杨坚坐起来，不满的回道“当然疼了，抽你一顿试试。” 郑贲不服气的看了主子一眼，小声说道“那今天郑贲给您擦药，您怎么不鬼喊鬼叫了？” “你才鬼喊鬼叫。”杨坚不爽的回道，随即反应过来，恼怒的说道“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欠揍是吧。”杨坚说完，伸手打过去，郑贲灵敏的躲开了。“你跑哪去，以为我受伤了跑不动是吧。” 郑贲眼见主子下了床，准备追过来，急忙吓唬道“少爷，您要是再闹，老爷夫人可就要醒了呀。” 杨坚想了想有些泄气，不甘心的说道“今天先放过你，等我伤好了再拿你出气。” 郑贲慢吞吞的走过来，蹲到床边，小心的试探道“少爷，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躺着吧。刚才您忍了那么久不喊疼，也是怕夫人担心吧。” 杨坚不高兴的回道“我都已经忍了好几次了，没想到你给我上药还得忍。” 郑贲歪着脑袋想了想，奇怪的问道“好几次？你在外人面前也要装的云淡风轻呀，他们也担心你吗？” 杨坚郁闷的回道“不管担不担心，我也不能瞎喊啊。上个药鬼喊鬼叫的，传出去不是丢人现眼吗？” 见郑贲神情古怪的盯着自己，杨坚问道“怎么，你还敢传出去不成？”话音刚落，杨坚突然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训斥道“有些话我自己说可以，你不准说，听到了没？” 郑贲心有不服，嘴上却不得不顺从的回道“听到了。” 经过那一夜的折腾，众人在家休整了两天才调整过来。只是让人忧心的是，范家的案子却一直没什么进展。由于证据不够充足，陛下犹豫不决，对范家渐渐心软，而宇文护更是态度暧昧。伽叶听到宇文毓的描述，寝食难安，急忙让父亲召集杨家的人一起商量对策。 “杨坚！”伽罗看到杨坚过来，欣喜的迎上前喊道。“杨叔父终于肯让你出来了。” “是啊，我本来也没多大事，他们非让我躺床上不让我走动。多亏了伽叶姐，点名叫我爹带着我过来。” “这种感觉我理解，当初我阿爹阿姐也是这样困着我。不过，你这次比我伤的严重多了，你当时一定很疼吧？”伽罗心疼的问道。 杨坚随意的说道“还好吧，有那么一点点疼，擦上药就没事了。” “怎么会就一点点疼呢，范进他存心折磨你。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 芷云见主子光顾着急，也不知道安慰人，立刻提醒道“姑娘，您要是心疼，就说几句好话给人家听听呗。杨世子要是听着高兴，肯定早就忘记疼了。” 伽罗天真的问道“真的吗？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忘记疼。那我该说些什么好呢，什么话好听呢？” 芷云建议道“姑娘要是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好，那帮人家吹吹也行啊，吹吹就不疼了。”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来，赶紧坐好，我帮你吹几下。”伽罗说完扶着杨坚坐好，拉着杨坚的手臂，鼓着腮梆子，呼呼呼的吹起来。 杨坚盯着伽罗，一脸笑容，脑海中想起那个晚上伽罗替自己疗伤，然后同样认真的吹抚着自己的伤处。 芷芹悄悄走进来，温和的说道“杨公子，王妃让您去书房商量正事。” 伽罗和杨坚同时抬起头看着芷芹，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伽罗将杨坚送出门外。杨坚默默跟着芷芹往书房走去。 。 第233章 一网打尽，严刑逼供 伽叶见杨坚进了书房，忍不住开口问道“爹，现在该怎么办？范家的人死不认罪，陛下也无意将他们赶尽杀绝，就连宇文护也有意对他们网开一面。照这样下去，范进很可能免于一死，如果让他死灰复燃，那我们可就要被动了。” 独孤信愣了片刻，问道“阿毓，范家的人是怎么狡辩的，他们有什么能力，居然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宇文毓回道“他们咬定，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私人恩怨，无关其他。陛下怒气消退以后，对范家的人也有些心软。所以，如果没有铁证我们很难置他们于死地。” 伽叶愤怒的说道“铁证？他私自动刑，严刑拷打伽罗，这不算证据吗？他绑走杨坚，搅的天翻地覆的，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杨坚冷静的分析道“这些证据他都可以说成是报私仇，只要他表现的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他应该一早就跟宇文护达成一致，关键时刻保他不死，将来可以有事没事骚扰我们。只要有陛下和宇文护的庇护，我们是不可能将他们斩草除根的。” 杨忠忿忿不平的说道“岂有此理，范进这个混账，干了这么多无耻的事情，还差点搭上你和伽罗的性命，到头来还是不能治他死罪。” 伽叶目光阴冷，语气凌厉的回道“不能治他死罪，至少也是个重罪，等他流放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让他来个意外身亡不就得了？” 独孤信制止道“不行，这样容易被宇文护的人抓到把柄。而且范进如果不是陛下处死的，他的家族还有党羽势力就不会受到牵连。这些人留着，也是后患无穷。” 杨忠叹息道“我们还是得想办法，将范进一干人，一网打尽才行。” 众人沉默了一阵，杨坚淡淡的说道“如果陛下和宇文护都不支持范进了，那我们对付范家的人就容易多了。” 独孤信眼前一亮，高兴的看着杨坚，说道“坚儿，你有什么好的主意说出来听听。” 杨坚认真的回道“陛下和宇文护之间矛盾已深，早晚都会决裂。如果陛下觉得，范进在勾结宇文护对付我们，那么陛下还会维护范家的人吗？如果宇文护觉得，范进想拖他下水，以此来换得范家的一线生机。估计他会比我们更想灭了范进满门吧。” 独孤信觉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又发现不妥之处。“可问题是，怎么让陛下和宇文护都对范进产生猜忌之心。即使短时间内他们被说服，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被我们骗了，这样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陛下身边除了范进以外，还有两股势力，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想整垮范进的势力。如果这些人在陛下耳边吹风，陛下很容易就动摇了。而宇文护和范进的关系，更是脆弱的一触即破。至于证据，我想去大牢里试一下，说不定会有所突破。” 伽叶质疑道“阿毓已经审了这么久，该用的刑都已经用过了，一直没有进展，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殿下是将他们一个一个提出来审问的吧。范进一早就给他们灌了汤，所以他们口供才会出奇的一致。要是让他们凑到一块，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也许会激发他们自私贪婪的本性吧。” 独孤信赞同的说道“听起来不错，不妨一试。杨贤弟，你负责劝说陛下身边的心腹，瓦解陛下对范进的信任。我去找宇文护谈谈。阿毓，坚儿你们去折腾范进那群人，能拿到证据最好。” 独孤信吩咐完，众人领命离开。伽叶在芷芹和伽罗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回到宁都王府。宇文毓和杨坚悠闲的站在大牢进门处的院子里。值班的官员揉搓着眼睛，看清来人之后，殷勤的跑过来讨好二人。 宇文毓冷淡的说道“把他们带到院子里透透气吧。” “是。” 没一会功夫，范进一家人，以及几个涉案的官员陆陆续续被人押了出来。众人脸上狼狈不堪，衣服上还有些血渍。范进凶神恶煞的盯着杨坚，杨坚神情凛冽，眼神凌厉的与之对视。其余的人皆低头不语。 宇文毓疏懒的问道“怎么样，各位想清楚了没，有什么要向我交代的吗？” 缩在边边角的几个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殿下，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不知道殿下还想知道什么？” 宇文毓听到这些话就烦，扭过头不想搭理他们。杨坚走上前两步，冷冷的回道“那就是说，你们还有很多不该说的没说了？” 众人听完，急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杨坚神情冷漠的命令道“把人带进来。” 话音刚落，狱卒们押着一大群男女老少，推推搡搡的走到院子中间来。受到惊吓的小孩哇哇的哭闹着，绝望无助的女人们，小声的哭泣着，心烦意躁的狱卒害怕受到责备，粗鲁的恐吓怒骂着。 那几个涉案的官员，见此情形，惊恐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杨坚冷着脸回道“想干什么？当然是折磨他们呀，不然怎么让你们开口。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们这些家人，我可以一个一个伺候。” 其中一个年长的官员，怒斥道“杨坚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毒。他们招谁惹谁了，你怎么可以对这些无辜之人，下此毒手。” 另一个官员痛心疾首的说道“这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孩子，你就忍心下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杨坚冷笑一声，淡漠的回道“你还知道我年纪小啊。那你们在朝堂上对付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年纪还小吗？你们帮着范进对我动刑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狠毒了吗？我又招谁惹谁了，我难道不是无辜的？你们既然可以这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他们？” “还有你，你还好意思问我良心痛不痛。我刚入京第一次上朝，你就针对我。我爹在外打战，你又伙同宇文护的党羽，在朝堂上欺凌我。范进违背圣意，滥用私刑，你再次将我置于死地。我想不出，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怎么就招您老人家这么恨了。” 年长的官员连忙磕头谢罪道“杨世子，是我不对，你有气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别伤害我的孩子，行吗？而且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嘛，你大发慈悲放过这些可怜的孩子，好吗？” 杨坚盯着那人，冷冷的回道“现在知道对我客气了。我忍了你们这么久，你一句大发慈悲就将我打发了。你们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就不是。再说，我现在身上的伤还疼着呢，不给你们一些教训，难解我心头之恨。” 宇文毓凑到杨坚耳边问道“哎，杨坚。这么多人一起动刑？场面有点大啊。” 杨坚眨着眼睛想了想，一脸纯真的回道“轮着来嘛，我们又不赶时间。”随后，杨坚大声吩咐道“你们自己决定谁站在前面，依次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死一个补一个。” 管事的官员大概扫了一眼，指挥着十几个衙役，每人从人群中挑了一个人拉出来按倒在地。另外十几个狱卒举起手中的棍子，狠狠砸向趴在地上的人。 “老爷，救命啊。” “爹，救救我啊。” 一时间，院子里一片喧嚣。哭喊声，求饶声、救命声全都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不清到底谁说了什么。那几个官员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按在地上毒打，心痛不已，却又无力改变他们的境况。 杨坚走近两步，蹲下来，凑到其中一人耳边，说道“也不知道，范进给你们许了什么承诺，让你们连家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那人听后，呆怔片刻，随即惊呼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杨坚挥了下手，其中几个狱卒立马停手。杨坚扬声说道“带他过去，录口供。”随即转向另外几人，问道“你们几个呢，还没想清楚？” 剩下的人看了看被带走的人，再看了看还在哭喊求饶的亲人。立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说道“我们，我们也招了。” 杨坚叫停了所有狱卒后，转过身，冷酷的呵斥道“要招就招的干净点，再敢耍花招，你们的家人，统统杖毙。” 那几个官员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随即就被衙役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宇文毓监督着众人，供述罪状，签字画押。 。 第234章 阴险毒辣，报应不爽 “范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杨坚慢悠悠的走到范通面前，笑咪咪的打招呼。 范通眼见杨坚渐渐靠近自己，似是受到巨大的惊吓，大叫道“别打我，别打我。” 杨坚愣了一下，继续挑逗道“怕成这样，看来这几天挨了不少打啊。要不要再尝尝……。” 范通缩作一团，惊叫道“不要，不要，你要我说什么我都招，我都招。杨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求求你饶过我，我再也不敢和你做对了，你放了我吧。” “你总得说出点有价值的东西，跟我交换才行吧。”杨坚一脸笑容默默盯着范通。 范通拉着杨坚的手，摇尾乞怜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我，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您提醒提醒我啊。” 杨坚甩开范通，冷漠的回道“好啊，赏你五十大板，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范通急忙哀求道“别打，别打，我真的不知道。”两个衙役将径直走了过去，将范通按倒，举起棍子，噼哩啪啦打起来。 范通还没来的及反抗，板子就打在身上，疼的他嗷嗷直叫“啊，救命啊，爹救我啊。”范举听着儿子的惨叫哀嚎，眉头拧成一团，心里直滴血，却不敢有任何表示。 杨坚蹲在范通面前讥笑道“你可能不是亲生的吧。你叫的这么凄惨，你爹一点反应都没有。” 范举愤恨的喝问道“杨坚，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坚缓缓站起身来，面向范举，平静的回道“你说呢？你要是再装聋作哑，你这儿子，我可直接打死算了。” “你敢？”范举怒斥道。 杨坚冷哼了一声，厉声回道“有什么不敢。你以为陛下会为了这样一个人，降罪于我吗？陛下现在对我多少有些愧疚。我跑到这来报一下私仇，打死几个没有功名的蠢货，有什么大不了的。” 宇文毓突然跑过来，呆呆的说道“杨坚，他们招供了不少范进和范举的罪证，只是供词里，没有提到太师啊。” 杨坚故作恼怒状，神色冷峻的回道“殿下，这些人存心玩弄我们。还是别跟他们废话了，不如将他们家人全部杖杀吧。” 站在不远处的一位官员，听到他们的对话，立马会意，急忙阻止道“等一下，杨世子别生气，我想起了一些东西，我忘记写了，我给补上。” “我们也是，我们也补上。” 杨坚冷着脸说道“是吗？你们应该忘记了不少事情吧，那就再单独写一份吧。” 趴在地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范通，哼哼唧唧、张牙舞爪，杨坚看着有些奇怪，好奇的问道“怎么，有话说？” 范通虚弱的回道“我，我也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别打了，我全，全招了。” 杨坚头一偏，立马就有衙役将范通拖到一旁去写供词。杨坚环视了一圈，盯上了范举。范举内心一紧，不由自主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脸上装的镇定自如。 “宁远伯，你儿子都招了，你还在坚持什么，难道还有人来救你不成？现在只有你们三个没有招供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先对付你们父子俩，而把孙闲这样一个外人，放在最后审问吗？” 范举冷傲的回道“你别在这故弄玄虚，我不会上你的当。他们那几个人所谓的铁证，是不可能将我范氏兄弟置于死地的。” 杨坚慢悠悠的走近范举，说道“你说对了一半吧。我是不能将范进父子置于死地，只是你和范通，那就不一定了。范进是不是告诉你为了范家的血脉，他一定会确保你们父子活着？我看你还是别想了，我现在真打死范通，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你想挑拨离间我们，别当我是傻子？”范举说完，傲慢的别过头去。 杨坚冷笑着说道“你本来就是个傻子啊。我刚才说范进父子，你居然都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孙闲在你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难道他是……。”范举惊恐的看着杨坚。 “还不算太蠢。你就没想过你大哥瞒了你这么多年，是因为什么吗？他就是想让你们父子，白白送死，好保全他这个私生子的性命，这样他就后继有人了。”杨坚绕着范举，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道。 范举慌乱的驳斥道“你撒谎，你在骗我。一定不是这样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 “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吧。”杨坚看着激动不已的范举，平静的说道“如果不死心，我们来做个游戏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杨坚转过身看了宇文毓一眼，宇文毓大声吩咐道“把范通和孙闲绑到架子上去。” 范通刚招供完，又被人架了起来，惊慌的呼喊道“杨公子，杨公子救我啊，我已经招了，我真的已经全招了。” 杨坚率性的回道“我又不是你爹，喊我干什么。你亲爹都不管你，我何必多管闲事。” 范通语气里带着哭腔求道“爹，爹快救我啊，我不想挨打了，我真的不想再挨打了。” 杨坚笑嘻嘻的回道“你放心，这次不用打的，改用刀子割。你和孙闲一人一下，看谁的爹心软，就放过谁？” 范通急的直掉眼泪，苦苦哀求道“爹，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杨公子啊。爹，儿子求求您了。” 杨坚看着即将崩溃的范举，继续刺激道“也许我猜的没错，你可能真不是亲生的吧。行刑！” “啊~~”范通一声长长的惨叫，撕裂着在场人群的耳膜。 范举再也端不住脸面，哀求道“大哥，通儿他受不了啊。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杨坚冷冷的嘲讽道“痛的又不是他的亲儿子，他当然不心疼了。” 范举听着儿子，惨叫不断，慌张的说道“杨坚，你不是说一人一下吗？通儿都被割了好几刀了，怎么还不动孙闲？” 杨坚面带微笑，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对付孙闲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众人惊魂未定，第二声惨叫接踵而来。 范进眼眶爆裂，凶狠异常，语气阴寒刺骨。“杨坚，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小畜牲，我当初怎么没有宰了你。” 杨坚神情冷清，语气淡漠的回道“我阴险毒辣，你怎么不怪自己心狠手黑？如果不是你先用那么歹毒的方法对付我，我今天又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来对付你呢。论残忍，论绝情，我还真的比不上你。” “我之前也只不过是将你毒打了一顿，并没有伤害到你的性命，也没有用此极刑来对付你。你怎么可以这么阴损，当着我的面虐待我的家人。他们也只是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你用此残忍的方法，摧毁他们，是想让我们范家绝后吗？” 杨坚看着一脸深情，满目慈色的范进，觉得异常可笑，心里的愤怒毫无控制的窜上头顶。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范进，你说这些话，自己不觉得搞笑吗？你挖空心思陷害我，抓捕我，就是为了将我毒打一顿？如果我没有逃出你的魔掌，你会怎样对我，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你何尝又没想过在我父亲面前，虐待我折磨我？只不过是我没给你这个机会罢了。” 见范进不说话，杨坚调整好心情，恢复到之前的镇定。 “你说他们俩只是刚成年两三年的孩子，那我呢，我还有两三年才成年呢？你当初严刑拷问我的时候，就不觉得残忍了？你当初不是冲着灭我杨氏全族，才对付我吗？如果易位而处，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你，恐怕我们杨家的下场比现在要惨的多吧？” 范进一脸阴狠的回道“你说的没错，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确实会让你们都不得好死。我当初对付你，就是想把独孤家和杨家全都拉下马。只可惜，我一时心软，才让你有机可趁，以致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杨坚鄙夷的说道“你一时心软？你还会有心软的时候？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一是因为蠢，二是因为报应。” 杨坚眼神凌厉的盯着范进，说道“不服气？一开始，你难道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所以才拿我开刀吗？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把我当傻子看，又怎么会被我骗的团团转。” 。 第235章 丧心病狂？一败涂地 范进避开杨坚的话题，直接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给司马南许了什么承诺？还有秦落落那个贱人，她为什么会帮你？” “我需要承诺什么，你们范家对他女儿那么差，还想让人死心塌地的帮你们，真够不要脸的。在司马南看来，他女儿给我当丫鬟使，也好过在你们范家当少夫人吧。秦姑娘也是同理。不对啊，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杨坚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宇文毓指了指孙闲，幽幽的说道“他把你带偏了，话题扯远了。” 杨坚这才发现差点上了范进的当，恼怒的说道“懒的跟你啰嗦。把孙闲这小子剐了。” “啊~~。”孙闲撕心裂肺的叫声又重新传入到空中。 范进眼睛里一片湿润，乞求道“杨坚，一切祸事都是我引起的，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冲着我来。算我求你了，你想想你父亲，如果你父亲也碰到这种情况，他会有多难过……。” “少在我面前装。我才不会让我父亲面对这种选择，即使真有这么一天，我会自行了断，不会让他为难。还有，看着我父亲伤心流泪，我确实会不忍心。可是像你这种人，眼睛哭瞎，我都不会同情你。” 范进看着杨坚冷酷无情的样子，知道已经回天无力了。看着儿子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失声叫道“遥儿！” 范举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呆呆的问道“大哥，他真是你的亲儿子？” 孙闲哭着哀求道“爹，救救我，救救我。” 范进一时进退两难，辛酸的回道“遥儿，爹要是救了你，我们范家就真的完了。到时候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啊~~。爹，你不能抛弃我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一定要救我啊。” 杨坚见时候差不多了，挑拨道“给你们两各出一个主意。孙闲，要是你爹不管你了，你也用不着替他守口如瓶了。把你爹干的那点破事，全招了吧。招了就不用受这罪了。范进，要是真舍不得让你儿子受苦，你可以选择让你侄子代替呀。” 范进心一横，沉声说道“杨坚，你别折磨遥儿了，让范通受这个罪去。” 范通急得身体不停的乱扭，大声喊叫“不，不，爹快救我，快救我呀。” 范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杨坚慢吞吞的问道“范举，该怎么做，需要我教吗？” 范举脑袋一懵，颤颤巍巍的往后撤了一步。杨坚有些不耐烦，示意继续行刑。范举呆呆的回道“杨坚，我招，我全都招了。你让他们住手。” 杨坚抬手制止了行刑的人，冷漠的对范举说道“你把供词写好了，我觉得过关了，再放他下来。” 杨坚默默走到孙闲面前，淡定的问道“孙闲，又轮到你了。你是把命交给你爹，还是你自己掌控？”停顿片刻，杨坚冷漠的说道“不说话，是没想清楚吗？那就让你清醒清醒。” 话音未落，孙闲立马求饶道“别别别，我说，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你别动刀了。” 范进发觉此时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再无翻盘的可能。他长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杨坚，你真是丧心病狂，我怎么没早点杀了你。” “你激动什么，我不是跟你学的嘛。在碰到你之前，我一直单纯又善良啊。如果不是那一晚被你抓了，我还从没想过人可以恶毒至此。我爹告诫了我十几年人心险恶，我都没太大的感触，你一晚上就让我把这个道理想明白了，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呀。” 见范进一直沉默不语，杨坚继续平静的说道“不过，今天你们一家人的表现，似乎让我又想明白了许多的道理。” 范进忽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杨坚，冷静的说道“秦落落是你的人，司马南也是你的人，还有那些豪强。原来你偷偷养了这么多人，难怪我会输。是我太小看你了。” 杨坚轻笑了一声，凑近范进，低声挑衅道“怎么，觉得抓到我把柄了？你说的这些话，谁信呢？秦落落是太师的人，司马南是你的亲家。哪一个人，哪一件事能扯到我身上来。” 范进阴笑着回道“那你以为，你拿到这些证据就能置我于死地吗？只要我没死，一定会有机会揭穿你的。” “说你蠢你还不信。我既然敢跟你在这耗，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将涉及到太师的证词，单独分出来吗？要是太师知道有人妄想拖他下水。”杨坚说到一半故意停住。 范进惊恐的看着杨坚，说道“你，你太卑鄙了。” 杨坚凝视着范进的眼睛，淡淡的说道“眼神闪烁，口是心非。你是不是还在想，陛下还有可能帮你？” “如果陛下知道你和太师勾结起来，构陷忠良。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经过太师之手的供词，传到陛下眼前。然后陛下会发现他听到的，和他看到的内容有些出入。你觉得陛下会怎样对待你们范家？” 范进如同受到重击一般，整个身子疲软下来，跌坐地上，嘴里痴痴的说道“你，你真的只有十几岁吗？杨忠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妖孽？” 杨坚神情冷冽，语气冷酷的说道“别装疯卖傻，我既然出手了，就不会给你任何机会逃脱。你现在已经失去所有庇护，认不认罪已经无关大局了。” 范进红了双眼，想要冲过来攻击杨坚。杨坚一个转身潇洒的甩开范进，随后严厉的吩咐道“来人，威远侯畏罪自杀，未遂，失声。” 两个狱卒一左一右拖着范进往监牢走去，身后传来范进凄楚怨毒的叫喊声“杨-坚-。” 宇文毓看着范进消失在监狱门口，好奇的问道“那个范进不审了啊？” 杨坚轻松的回道“不审了，有他亲儿子，亲弟弟的供词，足够让太师气吐血了。” “路上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宇文毓说完，和杨坚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收好证词，一同走出大牢门口。 候万寿接到线报以后，一直等在门口，见两人出来急忙迎了上去。三人互相行完礼，候万寿开门见山的问道“杨世子，怎么样，出完气了？” 杨坚兴奋的回道“出完了，心情特别爽。这些人真不经打，没几下全招了，不过好在人多，一个一个来，也够我折腾好久了。” 宇文毓见杨坚说的眉飞色舞，酸溜溜的鄙视道“那还不是我有经验，你才能这么爽，审了他们这么久，多少有些心得。” 候万寿随意的问道“他们有招供别的同党吗？” “有啊，太……。他们全写在供词里面了。”杨坚笑嘻嘻的掩盖自己的慌张。 候万寿直爽的说道“真是可喜可贺呀。殿下终于可以结案了，杨世子如今也大仇得报。你们是直接奏明陛下吗？” 宇文毓认真说道“本王要先回一趟王府，看望王妃。” 杨坚接过宇文毓手中的供词，一脸纯真的说道“那我先去找一下伯父，向他汇报情况，到时候我在宫门口等候殿下。” 宇文毓点头同意，候万寿眼前一亮，诚恳的说道“独孤大人在太师府，不如我直接送世子去那找你未来岳父吧。” 杨坚不情愿的回道“太师会不会不欢迎我啊，他每次都板着个脸，凶巴巴的样子。还有他身边那个下属，老是一副死人脸。” 候万寿笑了笑，劝慰道“没事的，你就汇报一下情况，说完就出来。有我和贺兰将军陪着你，你也不会觉得无聊的。” 杨坚开心的问道“贺兰将军也在那？” “是啊，一起去吧。” 候万寿劝服了杨坚一起上了马车，宇文毓任务完成，悠哉游哉的回到王府，陪着伽叶游园赏花。杨坚进了太师府，和独孤信一同受到了宇文护热情款待。尹正寻了一个机会，趁机偷走供词，悄悄汇报给宇文护。 宇文护看着一脸单纯，言笑晏晏的杨坚，猜到这有可能是杨坚为报答候万寿相助之恩，故意买给自己的一个人情。于是提议让大司马贺兰祥代为入宫，向陛下禀明情况。杨坚听说不用进宫，欣然答应，开开心心的陪着独孤信出了太师府。 。 第236章 大功告成，风云再起 宇文觉这边，李植极力劝说他早下决定，因为范进和宇文护可能有所勾结。宇文觉正在为难之际，贺兰祥就已经入了宫门，请求觐见。宇文觉心里有些纳闷，更有些悬，却又不得不接见宇文护的人。 “大司马有何要事禀报寡人吗？”宇文觉温和的问道。 贺兰祥躬身道“启禀陛下，范家的案子已有进展。这是他们的供词，除范进外，其余人犯皆已认罪。” 宇文觉一边翻看供词，一边随意的问道“爱卿啊，今天为什么是你来禀报案情？皇兄呢？” 贺兰祥镇定的回道“宁都王妃身体突感不适，宁都王爱妻心切，已经回府。临走之前，特托臣入宫汇报案情进展。” 李植不解的问道“大司马，我听说今天杨世子也参与了审问。此事和他密切相关，为何没见他一起入宫呢？” 贺兰祥看了李植一眼，淡定的回道“杨世子旧伤未愈，独孤大人心疼未来女婿，半路把他拉回家了。” 宇文觉转了转眼珠子，平静的说道“哦，身上有伤是该好好休息。爱卿，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寡人看完这些证词，想清楚了，再来定夺这个案子。” 贺兰祥见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宇文觉也没发现什么重大的破绽，便默默的告退。待贺兰祥离开，君臣二人又继续讨论起来。 “陛下，怎么会这么巧，宁都王和杨世子都有事，不能亲自……。”李植越想越恐慌，说到一半忍不住停下来，不再继续。 宇文觉也是一脸肃穆的说道“更关键的是，范进居然自杀未遂，现在说不出话了。难道是宇文护不想让他多说，想让他永远闭嘴？” 李植深表同意，严肃的回道“陛下，这和臣的推断不谋而合。只有宇文护才有这个动机，他不便直接杀了范进，所以采用这种方法让范进永远没法说出真相。而且，据杨大将军所说，独孤大人是去保护杨世子的，怎么大司马会……。” 宇文觉猜测道“你的意思是皇兄被他们支走，杨世子被他们截住，独孤大人做出了妥协才换回了杨世子的安全？” 李植顺着宇文觉的话，分析道“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证据，半句没提宇文护。而且涉案的官员中，有一个就是宇文护的党羽，还有两个和宇文护一直暗中来往。” 宇文觉深思熟虑了好一阵，恨恨的骂道“范进他果然勾结宇文护，构陷忠良。枉费我信任了他这么久，原来他是个这样的人，悔不该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以致被小人蒙蔽这么久。“ 李植耐心的说道“陛下，现在发现为时未晚。范进、范举兄弟，结党营私，陷害忠良，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杀无赦！”宇文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随后，他略显疲惫的说道“连同那几个涉案的官员，全部斩了吧。至于他们的家属全部流放。流放地点，你帮我挑一个吧。” 李植低头应允，宇文觉轻轻走到大殿门口，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若有所思。 李植预感时机差不多了，轻声劝道“陛下，现在范进垮了，宇文护势力却越来越大，就连独孤大人和杨大将军都要看他脸色。再不下决定，恐怕以后更难控制此人。” 宇文觉凝视远方，叹息道“爱卿，寡人有时候想到以前阿护哥对我们几兄弟的照顾，心里就有些不忍。可是看到他如今越来越跋扈，寡人又恨不得立马将他除掉。” 李植慨然劝道“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宇文护狼子野心，藐视圣上，如不尽早除之，恐怕会后患无穷。” 宇文觉转过脸看着李植，眼里满是惆怅的回道“爱卿，如今宇文护威望渐隆，权势日盛。谋臣宿将争先依附于他，文武百官莫敢不从于他，就连独孤大人也被他一再架空权力。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他？” 李植信心满满的回道“三个月前，陛下命臣挑选骁勇之士，勤练武艺。如今这些人已经小有成就，可担大任。臣手下有两千精兵，愿为驱遣。再加上军司马孙恒，宫伯乙弗凤、贺拔提的支持。诛杀宇文护指日可待。” 宇文觉见李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马精神大振，说道“好，爱卿，你去联络孙恒、乙弗凤等人，与寡人共商大事。” “臣遵旨。”李植欣然领旨，随后缓步退出了大殿。 三日后，范进范举等人悉数伏法受诛，其家人大多流放至边远苦寒之地，部分女眷变卖为奴充入宫中。独孤信特地设宴邀请杨、李两家一同庆祝一番。杨坚跟着父亲进了独孤府，笑呵呵的跟独孤信打了声招呼后，便悄悄溜进伽罗的房间。 杨坚依偎着伽罗坐在案几边，撑着头低声说道“伽罗，你四姐再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 伽罗转过脸，盯着杨坚问道“你想问什么？” 杨坚立马坐直了身子，认真说道“哦，我爹让我来问你，彩礼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伽罗疑惑的回道“我没什么想法，不是挺好的吗？” 杨坚解释道“可是李叔父的聘礼比我们家多了将近一倍，你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拿你和你四姐比吗？” 伽罗淡然回道“我和四姐嫁的又不是同一个人，各家都有各家的好，非要在聘礼上较高低有什么意思呢。外面的人要说闲话，我也没办法。” “我有办法呀，我给你多追加一点彩礼就是了，反正现在还没有行聘。”杨坚兴奋的扶着伽罗的肩膀说道。 芷云听到杨坚的话，暗自高兴，只是仍有些疑问“杨世子，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杨老爷的主意？如果是你的主意，多出这么多彩礼钱，你有办法让你们家老爷同意吗？” 杨坚转过头看着芷云，伽罗期待的盯着杨坚。杨坚还没来的及想好怎么回，郑贲就已经忍不住开口替自家少爷说话。 “芷云，你也太小看我家少爷了。在我们家啊，少爷说的话基本上等同于老爷发话。我们家老爷啊，大小事情都放手让少爷管，他只负责把控大方向就行了。别说添些彩礼这样小的事情，就连对付范进这种朝堂上的大事，老爷都让我们家少爷出谋划策。” 芷云看着郑贲骄傲的小表情，称赞道“真的啊，那就好。姑爷厉害在家地位高，那姑娘嫁过去自然不会受欺负。” 伽罗体贴的说道“杨坚，你不用这么破费，你们家出的聘礼其实已经很多了。我不希望就为了娶我，让你花费这么多。” 杨坚看着伽罗的眼睛，认真的回道“可我不想让那些闲言闲语伤害你，更不想委屈了你。好了，别多想了，就这么定了。这支钗子是我在路上偶然看到的，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就顺手把它买下来了。来，我给你戴上。” 芷云看着杨坚温柔的动作，深情的眼神，还有姑娘头上精致的发钗，欣喜的打趣道“看来咱们这未来姑爷，还挺有眼光嘛。随手买的东西都这么好看。你瞧瞧，姑娘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芷云！”伽罗娇羞的嗔怪道。 。 第237章 旧日恩怨，于心不忍 伽蓝站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两人的对话，本就已经怒火中烧。此刻再看到两人举止如此亲密，心里更加怨恨，忍不住冲进屋内大骂道“杨坚，你这个混蛋。” “你想干嘛？”芷云和郑贲异口同声的喊道。 伽蓝没有理会任何人，气冲冲的走到杨坚跟前，质问道“你，你不是说你们家都是杨叔父作主，你没有反抗的机会吗？你不是说动这么多钱，需要你父亲首肯才行吗？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怎么变得这么有本事了？” 伽罗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劝道“四姐，你有话好好说……。” 伽蓝粗暴的打断道“你给我闭嘴。” 随即，伽蓝继续转向杨坚，质问道“杨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杨叔父看中的是伽罗。你一直不说一直跟我虚与委蛇，就是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见杨坚低头不吭声，伽蓝愤怒的抱怨道“我还觉得奇怪，你怎么和伽罗这么快就好上了。原来你一直背着我，和我妹妹勾三搭四，你这样做对的起我吗？” 伽蓝等了半响，却见杨坚依旧淡定的坐在那喝茶，气急败坏的怒斥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被我猜对了，你真的一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就那样瞒着我，还对我百般呵护。你把我骗的团团转，当猴一样耍。你，你到底有何居心？” 杨坚放下茶盅，慢悠悠的开口回道“我能有何居心，只是不想被人骗的团团转而已。” “你还在狡辩，还在抵赖。你这个混蛋，你这个骗子。你……。”伽蓝越骂越气，忍不住高高抬起手臂。 伽罗急忙阻止道“四姐，你想干什么？” 伽蓝没好气的回道“你看不出我想干什么吗？这个混蛋，不打他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杨坚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伽蓝，轻飘飘的说道“那你打啊。” 伽蓝看着杨坚略带挑衅的表情，心里更加恼怒，恶狠狠的回道“你，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杨坚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平静的回道“你当然敢，你又不是没打过人。” 伽蓝见杨坚这么镇定，反倒有些怯场，转而煽情的说道“杨坚，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这样对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杨坚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站起来，绕过案几走近伽蓝，冷淡的回道“好像是对我挺好的。秦姑娘和月茹姑娘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都介绍给我了。要不是她们，前两天我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伽蓝怔怔的看着杨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下想道难道他已经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还是说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故意诈我？这一转念之间，伽蓝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手抬了那么久不累吗？要打就干脆点。”伽叶的声音幽幽的从门口飘来。 伽罗见长姐迎面走来，急忙迎了过去“阿姐！” 伽蓝听到伽叶的声音本能的有些惊慌，仓促之间将手自然的垂了下来。待伽叶走近，伽蓝越来越觉得恐惧不已。 伽叶见伽蓝沉默不语，继续问道“怎么，不忍心打，还是不敢打？是心有愧疚，还是怕他还手？” 伽罗急忙解释道“阿姐，他们俩只是有些误会。” 伽叶没有理会伽罗，继续盯着伽蓝，讽刺道“伽蓝，看来姐姐真的是太小看你了。你胆子大到都敢打杨坚了，白莲花变母老虎了？” 伽蓝嗫嚅道“长姐，我……。” 伽叶也不再纠缠，冷静的说道“觉得杨坚负了你？你要是真这么认为，那就扇他。你放心，他不会还手的。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跟爹解释你扇杨坚一巴掌？还有，杨叔父和李叔父也都在府上，你又该如何向他们交待，你打人的这个举动？” 伽蓝怯怯的低头不语，伽叶声色俱厉道“说不出来吧。那你还在这闹什么，你以为杨坚会怕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吗？人家那么淡定的坐在那不吭声，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伽蓝听着长姐一再的指责自己，抬起头，委屈的喊道“你们都欺负我。” 伽叶冷眼看着伽蓝没有一丝同情，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怎么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你要是能说出一丁点杨坚对不起你的地方，姐姐立马帮你出气。说不出来就别在这撒泼，你不嫁给杨坚，伽罗还要嫁呢。” 伽蓝气得撅着嘴，别过脸去。伽叶白了伽蓝一眼，转身对伽罗说道“你们俩，以后谈情说爱到外面去。没事别在这碍人家未来郡公夫人的眼。” “阿姐，是我们不对，我们这就滚出去，你别生气了。”伽罗好声好气的说完，拉着杨坚快速的消失在伽叶眼前。郑贲和芷云也跟着主子一同溜出了独孤府。 伽叶看着独自生闷气的伽蓝，嘲讽道“这屋子的主人都走了，你还呆在这干嘛？” 伽蓝自讨没趣，也闷闷不乐的离开了伽罗的房间。伽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走出房间。伽罗抓着杨坚的手，一直跑到大街上才松开。两人悠闲的在大街上闲逛，也不知道去哪合适。 伽罗羞愧的开口道“杨坚，对不起啊，是我害你……。” 杨坚打断伽罗的话，温和的回道“这不关你的事。伽罗，我们别管那么多，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行了。” 伽罗见杨坚并没有受到影响，心情愉悦的说道“好，我们去逛逛。” 两个少年兴高采烈的在街上溜达了一阵，看到一群中年人聚在一起聊天，便好奇的围了过去凑热闹。 “老张，这两天发生什么大事，怎么好几个大官被抄家了？” “就是独孤家和杨家谋反的案子。事情查清楚了，是范家的人勾结几个大官恶意陷害他们。陛下震怒，将这些首恶之人全部斩了，这几家也陆续被查抄了。” “可怜那些还没成年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大人流放到边远苦寒之地。” “京城之中这种事情还少吗？别看这些大家世族如今这么显贵，一朝落魄，可还不如咱小老百姓……。” 伽罗听了几句后，怏怏不乐的离开了人群，一路上无话。杨坚悄悄看着伽罗一脸深沉状，心里有些纳闷。 “伽罗，你不高兴吗？”杨坚小心的问道。 伽罗转过脸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杨坚，问道“杨坚，你说人为什么要斗来斗去，杀来杀去呢？大家和平相处，好好活着难道不行吗？” 杨坚沉吟了片刻，认真的回道“伽罗，很多时候人都是贪婪的，自私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你想不争不抢不斗做个好人，可是别人不会让你这么舒服的活着。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向你下手，你如果不奋起反抗，他们会把你推向深渊，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其实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还是不太喜欢那种杀人的感觉。不管是直接杀害，还是间接杀人。不管是刀砍斧劈，还是杀人无形。最终都是让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 杨坚神色肃然，语气冰冷，问道“你不喜欢杀人的感觉，那你喜欢被杀的感觉？你喜欢看到你的亲人朋友惨死在你面前，而你却束手无策的感觉？” 伽罗面露不忍，回道“不，我更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杨坚微微转过脸，注视着伽罗的眼睛，恳切的劝道“伽罗，如果你不希望看到这一天，那就必须收起你的同情心。只有这样，那些想害你的人，才没有办法利用你的善良玩弄你。才不会利用你的软弱对付你的家人。” 。 第238章 世道沧桑，挟私报复 伽罗低头沉思了一会，惆怅的说道“我之前以为，长大的烦恼不过是要嫁人。现在才明白，长大以后要面对的糟心事远远不止于此。我知道生长在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早晚都要面对这些残酷的争斗，想躲也躲不了。有时候想想，还不如生长在普通人家，至少看不到这些血腥和肮脏。” 杨坚苦笑了一声，回道“伽罗，普通百姓也许不用面对这些，可是他们也有他们的烦恼。在我们看来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可能穷尽一生的心血都无法得到。而且在这乱世当中，如果无权无势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待宰羔羊。我们可能身不由己，对他们来说，能活着就不错了。” 伽罗感慨道“看来，谁都活得不容易。还是小时候好，人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只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懂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懂了，该来的烦恼都来了。” 杨坚淡然回道“我也想回到小时候，只不过，不是人小就不会面对这些困扰的。你觉得那些被流放的小孩，他们的人生会怎么样？” 伽罗惊呼道“对啊，他们那么小就得面对如此大的变故，面对注定坎坷的人生。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杨坚认真的劝道“伽罗，你觉得他们年纪小同情他们。可你的敌人不会因为你还小就会放过你，你的对手也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孩而心生怜悯。他们只会觉得你好骗，好欺负，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你下手。” 伽罗看着杨坚，愣愣的说道“所以，这次范进他们一开始就锁定了我们两个，就是觉得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这么说，我差点成了我爹的软肋？” 杨坚语重心长的说道“可以这么说吧。如果这次我们没有斗败范进，我们两家的下场可能比范家还要惨的多。到时候被杀的是我们的父亲，被流放的就是我们的亲人。” 伽罗心里震惊不已，她从没深入想过这些，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会受这些事情的影响。直到被杨坚点破，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有多傻多天真。 “我还从没想过父亲这么高的官，也会被人攻击，也会有落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到了父亲这个位置，没人能动的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父亲这么多年来都是险象环生。我们姐妹几个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攻击父亲的把柄。” 杨坚淡淡的回应道“不单是你们，我更加容易成为那些人攻击我爹和伯父的目标。早在我进京的时候，那些和我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朝臣，见我顽劣不堪，就已经暗地下手，想要逼我爹就范。” “还有我爹征齐国那一次，他们每次趁上朝的时候故意刁难我，想要借此打压我们杨家的威望，削弱伯父的权势。如果我不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恐怕朝堂上已经没有我们杨家立足之地了。” 伽罗不好意思的低头回道“我还以为你偶尔去上个朝，也就是混着玩而已，轻松又惬意，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凶险。对不起，我以前还错怪你，觉得你无所事事，不知道为杨叔父分忧解难。” 杨坚淡淡的笑着说道“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在扮猪吃老虎。如果他们一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付我的招数就会更厉害，我反而难以脱身。尤其是这次对付范进，他只要稍微不那么轻视我，我就会必死无疑。” 伽罗急忙辩解道“不会的，你那么厉害，他一定不会是你的对手。至少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朝廷上那些人都不敢轻易对你下手了。我估计就连宇文护也不敢小觑你了。” 杨坚惨笑了一声，回道“还是让他小觑我吧，我还想多活两年。” 伽罗信心满怀的说道“不用怕，以后我会帮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这么脆弱，我要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阿爹，保护阿姐，还有保护你。” 杨坚轻轻拍了一下伽罗，笑着嗔怪道“人小鬼大，先嫁到我家再说。” 李眪和独孤信聊完了以后，慢悠悠的出来散步，舒展舒展筋骨。刚走到后园，便看到伽蓝坐在石凳上悄悄的抹眼泪。 李眪轻轻走到石桌旁，柔声问道“伽蓝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伽蓝偷偷擦了擦眼泪，转过脸，期待的看着李眪，问道“告诉你，你会替我出头吗？” 李眪一本正经的回道“当然了。伽蓝，我们就快成为夫妻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要敢欺负你，我非找他算账不可。” 伽蓝撅着嘴，撒娇道“伽罗她欺负我，阿姐帮着她，杨坚那个混蛋也帮着她。” 李眪温言安抚道“哦，不哭了。原来是姐妹间的小矛盾啊，为了这些事情伤心成这样不值当。来，我替你擦擦，眼泪擦干了心情就好了。” 伽蓝忿忿不平道“伽罗是我妹妹我不计较，可是伽叶呢，她为什么每次都怪我，什么都怪我。还有那该死的杨坚，他，他凭什么欺负我。” 李眪故作生气的回道“杨坚居然敢欺负你啊，那我替你骂他，骂死他个小兔崽子。” 伽蓝见李眪说到自己心坎上，继续撒娇道“不行，骂他还不够，你替我去打他。” 李眪一看伽蓝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找准点了，继续哄道“好，打他，打死他个臭小子，让他欺负我们家伽蓝。” 伽蓝听李眪这么说，仿佛抓到了救命草，欣喜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替我去打他？” 李眪没料到这姑娘居然来真的，反问道“伽蓝真这么恨他吗？” “当然恨，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伽蓝说完，捏紧了拳头做出打人状。 李眪看着伽蓝目露凶光，知道她这次不是在开玩笑，哄骗道“伽蓝想怎么揍他，我派人去狠狠教训他一顿。” 伽蓝信以为真，立马温柔的对李眪说道“我的要求也不高，把他拉到我面前打他两巴掌，然后让他道歉就行了。” “拉到这来？”李眪内心有些慌乱，随即平静的解释道“伽蓝，他要不愿意过来，那我也没有办法呀。” 伽蓝摇了摇李眪的胳膊，继续撒娇道“你都敢打他了，直接把他绑过来不就行了嘛。而且你是长辈，他还敢还手不成？” 李眪耐心的劝道“伽蓝，我虽然是长辈，可也不能随便打人呀。人家老爹还在，我就这样无缘无故动人家小孩，这不太妥吧。这样，你告诉我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去找他爹算账，让他爹教训他，好不好？” 伽蓝听到这话，大吃一惊，急忙阻止道“不用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是惊动了杨叔父，那他不就惨了。算了，这次还是放过他吧。” 李眪笑呵呵的劝解道“还是伽蓝懂事。这些小男孩啊，都是一个德行，不解风情，不会说话，我们家阿澄也这样啊。所以伽蓝啊，别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伽蓝傲然回道“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有郡公宠着，伽蓝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眪轻轻拉着伽蓝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这就对了，开开心心过我们的日子，别管那小子说什么。哎呀，伽蓝这样的绝色美人啊，是用来宠的，那些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小子知道什么。” “郡公你真好。”伽蓝笑盈盈的低头撒娇。 李眪轻笑着安慰道“小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你看你看，笑起来多漂亮，多笑笑，笑多了人就更漂亮了。” 。 第239章 密谋锄奸，伽蓝出嫁 御书房内，宇文觉屏退所有丫鬟太监，秘密召集了李植、孙恒、乙弗凤等人商议诛杀宇文护的大计。宇文觉端坐正中，其余众人分坐两旁。 待众人坐定，李植请示道“陛下，人已召齐，我们可以商议下一步行动了。” 宇文觉正色道“各位卿家，宇文护独霸朝纲、霍乱朝政，早晚要生僭越之心。寡人想诛杀此贼，各位有何良策。” 乙弗凤回道“陛下，宫廷禁卫军虽然是由宇文护的心腹尉迟纲统领。可是实际掌权领兵的是我们这些宫伯，何不以亲君侧的名义，来一场宫廷政变。” 话刚说完，孙恒便质疑道“不行，动静这么大很容易被宇文护的人事先察觉。而且硬碰硬，我们不一定有这个实力拿下宇文护。” 宇文觉惊诧的问道“军司马何出此言？” 孙恒回道“陛下，宇文护手下有四大心腹将领，除了尉迟纲，还有侯氏兄弟，他们都是血海里拼出来的猛将，手上皆握有重兵。贺兰祥就更不用说了，大司马这个官职向来都是军方势力的风向标。他力挺宇文护，没有人敢轻易挑战他的权威。” 李植深思片刻，慢慢说道“如此我们只有来一场鸿门宴，才能解此困局。” 贺拔提质疑道“鸿门宴？以什么名义？” 李植淡定的回道“中秋之期就快到了，陛下可以召集几位王爷入宫团聚，顺便将这位堂兄也召入宫中。臣等预先埋伏好刀斧手，趁他赴宴之时，将此人一举拿下。” 乙弗凤忧虑道“可是我听说，之前赵柱国也是想用此招……。” 孙恒急忙插嘴道“赵贵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走漏了风声，他的那些罪名和罪证都是宇文护强行给他安的，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他的经验不能用来做对比。” 李植建议道“那这样，为了提高成功的机率，我们把张光洛也叫进来一起商量吧。你们几个宫伯如果同心协力，相信事情要顺利很多。” 贺拔提低声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宇文觉听着众卿讨论半天，深思熟虑之后，赞同道“好，就按李爱卿所说的去办。” 乙弗凤回道“既然陛下也赞同，那臣和贺拔提去拉张光洛入伙。下次碰面，我们就可以直接商量具体细节，做最终的打算。” 宇文觉见众人无异议，欣喜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各位爱卿各自准备去吧。” “臣等遵旨。” 这一天清晨，天空里沁着微微的芳馨，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茉莉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开了，随着风儿飘溢，飘进了每一个呼吸的毛孔中。 伽蓝盛装打扮，身着华美喜服，捧着花扇在送亲队伍的簇拥下，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独孤信。独孤信表情淡然，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嫁女，早已习惯这种离别送嫁的场合。这几日来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心力交瘁、瞬间苍老了许多。朝廷上政局不稳，独孤家族岌岌可危。而独孤府内也是状况百出，鸡飞狗跳。他已无力再伤悲感怀，他必须强打精神为儿女们撑起整个家。 伽蓝这一去，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再见面。也不知道她日后在李家能否立足。更不知道她将来能否一直荣享富贵。 如果可能，独孤信真的希望自己能多活十几年，为儿女们日后的荣华富贵多延续十来年。可是如今这乱世，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明天独孤家还能不能保住这份尊荣呢。 “伽蓝，踏出这道门你就是李家的人了。到了李家，你要安守本分，伺候好翁姑，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好自为之吧。” 独孤信淡淡的说完这段送别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舍，今天过后他就只有一个女儿陪在身边了。 伽罗看着即将离开的姐姐，内心充满了落寞。这一次她真真切切的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儿，不再是那个随时能回娘家的单纯小姑娘了。以前的兄弟姐妹、父母亲人也会渐渐的远去。 虽然这几个月四姐和自己总是有些小矛盾，到后来甚至于要陷害自己。可当得知将要与她分别，伽罗心里还是很伤心难过的。以后在这独孤府里面，只有自己才能陪伴阿爹了。 伽罗转过脸看向父亲，蓦然发现，以前英俊潇洒的父亲，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变得苍老憔悴了。这段时间父亲为了她们姐妹的事，被搅得心力交瘁，而自己不但没能帮忙还添了不少乱。 伽罗愣神的这会，伽蓝已经在凌云的搀扶下上了轿。喜轿微启的那一刻，伽蓝内心陡然涌起一阵悲伤。她回过头，望了一眼牌匾上的“独孤府”三个大字。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这个承载了她所有美好回忆和痛苦往事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了，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再回到这里来。 伽蓝看着渐行渐远的独孤府，眼睛里噙满了泪花。她心里默默念着父亲，保重！独孤家的兄弟姐妹们，保重！坚哥哥，你也保重！ 伽蓝回过头，闭上眼不去想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毕竟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耀眼，好歹还是挺隆重的。她还有自己的夫君，还有大好的日子在等着她……。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雨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喜庆的婚房内，烛光盈盈，温馨又不失浪漫。 伽蓝娇羞的等待着自己的夫君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自己，李眪一如既往的老不正经，打破了原本紧张拘束的氛围。 漫漫长夜中不时传来一对新人，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伽蓝幸福的靠在李眪怀里撒娇卖乖，失之桑榆，收之东榆。 虽然错过了杨坚，但是有了李眪的宠爱，伽蓝此刻还是觉得自己挺幸福的。她终于如愿以偿，嫁得如意郎君。 。 第240章 成长的代价，张光洛告密 深夜之后，独孤府内安静的有些凄凉。伽罗坐在院外的台阶上，撑着头仰望着天空，静静的陷入遐想中。独孤信悄悄走过来，将披风裹在伽罗身上，然后靠着女儿身边静静的坐了下来。 “伽罗啊，怎么闷闷不乐的。你这小脑袋里面又想些什么呢，说出来给爹听听。”独孤信和颜悦色的问道。 伽罗懊丧的回道“阿爹，姐姐们都出嫁了，哥哥们都在边疆。连五哥都被外调出去不在身边。府里一下子空唠唠的，我有些不习惯。” 独孤信温和的劝道“伽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生中的这件大事谁也无法避免。等忙完了你姐姐这一阵，爹又得帮你准备婚事了。” 伽罗抱着独孤信的胳膊，撒娇道“爹，我还不想嫁，我不想离开你。如果我都不在了，谁来陪伴爹呢。” 独孤信温柔的安抚道:“好孩子，府里面这么多人，爹不需要你做伴，爹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嫁到杨家去，和自己的夫君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伽罗倚靠着独孤信的肩膀，温言细语道“可是爹会孤单寂寞的，白天您那么忙，不会有感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如果没有人陪您说话聊天，您会很苦闷的。” 独孤信抚着伽罗的秀发，和蔼的说道“伽罗，这段日子你经了不少事，受了不少委屈，也懂事了很多，爹感到很欣慰。” 伽罗坐直身子，认真的回道“爹，虽然我知道越长大越辛苦，可是如果长大了就能帮到爹。那我希望自己快点成长，快点变强，以后我就能保护爹，保护整个独孤家。” 独孤信意味深长的说道“伽罗，人的成长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有些人一生都没有成长起来，而有些人一夜之间看透人情冷暖，瞬间成长为大人。爹希望，我的乖女儿永远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永远开开心心的。” “可是爹，我真的很想像杨坚一样，能够帮你们做很多事情。我知道爹每天面对的情况有多凶险，我也知道杨坚为了站稳脚跟有多不容易。所以我才特别希望能够帮到您，帮到杨坚。如果女儿不变强大，早晚都会成为杨家和独孤家的累赘。” 独孤信静静的看着女儿，劝道“伽罗，爹知道你的好意。就算你真的想变强大，那也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心急不得。人之所以越变越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上了绝路，在求生自保中摸索出人生的道理，明白了人性的复杂。”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变强大呢？”伽罗期待的看着父亲。 “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你自然就会有所积累，积累多了也就变强大了。这几个月，你在坚儿的帮助下做成了很多生意，结交了很多人，又在管家的协助下管好了这个家。这也说明你一直在成长，一直在变强呀。” 伽罗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好像是耶，以前我什么都不会，看了很多书也只是一知半解。自从听了杨坚的劝说，做成了很多事以后，我发现自己其实还蛮能干的。” 伽罗转向独孤信，继续说道“现在阿爹和阿姐跟我讲一些道理的时候，我一听就能明白。杨坚出了什么主意，我大概也能猜对一大半。我是不是变聪明了？” 独孤信笑着回道“我的小伽罗一直很聪明啊。以后嫁给坚儿了，好好跟着他学。他会教你更多的事情，你用心协助他，替他分忧解难，自然也会越变越强。明白吗？” “阿爹，我明白。我以后会经常带着杨坚来看你的。” “还是伽罗乖，有你这句话，爹就心满意足了。” 伽蓝大婚后的第一个早朝结束，朝臣们如同往常一样，三三两两的退出大殿，往宫门口方向走去。独孤信照常和杨忠走在一起，商量着两家婚事的具体安排。 宇文护仰望着远处的天空，考虑着该如何打发李眪，免得他们三家在朝堂上连成一气。尹正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匆匆赶回府中。进了书房，尹正屏退了所有人，悄悄的将门关上。 宇文护严肃的问道“什么事，这么机密？” 尹正低头恭肃道“主上，宇文觉这几天频繁召见李植、孙恒等人，并且还在后园率领武士练习擒拿格斗的武艺。” “李植那几个毛头小伙是他的心腹，召见他们无非是想谋划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足为奇。不过练习武艺，我还真有些搞不懂了。宫里面武艺高强的人多的是，他一个皇帝练那玩意干什么？难不成这小子闲的慌，想成为武林高手？” 尹正质疑道“属下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只是一直查不出端倪。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内情。” “谁？” “张光洛。早朝后，他偷偷联系了我的人，说有重要的事情面见太师。属下已经暗中将他安排到客房，主上要不要见他？” 宇文护冷峻的回道“把他带到书房来，别让任何人看到他。” 不多时，尹正偷偷领着一个身穿戴帽披风的中年男人进了书房，那人翻下帽子脱掉披风，快步上前向宇文护行礼道“下官参见太师。” 宇文护看了一眼来人，淡然问道“我们好像一直不熟吧。不知道张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张光洛恭敬的回道“下官来此是想投靠太师，望太师能给下官一个机会。” 宇文护顿了片刻，傲慢的说道“投靠我也是要有一些资本的，你家世不显，也不见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能力。我收了你能有什么好处啊。” 张光洛心平气和的回道“下官自知身份卑微，所以特携带大礼而来。此事与太师有关，并且性命攸关，……。” 宇文护见对方似有顾虑，直爽的回道“你说吧。这里都是我的人。” “谢太师。昨日，经宫伯乙弗凤、司会李植等人引荐，陛下秘密召集臣入宫商议诛杀太师的计划。” “诛杀我？他们打算怎么做？”宇文护内心震怒，表面却装的很平静。 张光洛见宇文护差不多已经相信自己，直接和盘托出“他们打算中秋之夜，召太师入宫团聚，摆好鸿门宴，趁机擒拿太师。” 宇文护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冷着脸问道“这么说，宇文觉训练武士擒拿的武艺，是用来对付我的？” “是的，太师。这是下官连夜写好的计划，完整的记载了昨天李植、孙恒等人的具体分工安排。请太师过目。”张光洛说完，恭顺的将告密信递给了尹正。 宇文护从尹正手中接过告密信，匆匆瞟了几眼，随后平静的回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变动，立刻向我汇报。” 张光洛激动的回道“是。” 尹正安排张光洛离开太师府后，迅速回到书房，说道“主上，陛下竟然想杀您。” 宇文护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他坐在书案旁边，猛的将案上的所有物品，呼啦一声全都推了下去。 “这个狼心狗肺的宇文觉，真以为自己本事通天了？要不是我一手策划，他能当上皇帝？要不是我先下手为强，那帮老臣，他能保的住宇文家族的江山？”宇文护咬牙切齿的骂道。 尹正见主人有些失控，建议道“主上，要不要找大司马他们过来商量？” 宇文护又大骂了宇文觉几句，方才冷静下来，说道“虽然现在朝臣大多都依附于我，但是我们宇文家族的根基并不稳固。如果那些柱国大将军，趁我们宇文氏内斗之时起兵造反，我们恐怕还没有实力完全压制他们。” 尹正继续建议道“那要不把那些参与谋划的人抓起来，以谋反罪论处？” 宇文觉凝神思索片刻，回道“用不着这么费心，李植这群人看样子也不是能成大事的主。哼，就他们这点本事也想辅佐宇文觉这个黄口小儿？尹正，陪我进宫面圣。” 。 第241章 贬出京城，耀武扬威 宇文觉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忽然听到太监禀报太师觐见。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见宇文护脸色铁青的跨进门来。 “太师，有……。”宇文觉疑惑的看着宇文护，刚一开口，就被宇文护截断。 “陛下，叔父临终时把后事托付给臣。臣既然兼领家族与国家的重任，就该竭诚辅佐陛下。臣每天勤勤恳恳、进逆耳之言，为的就是不辜负叔父的遗托，维护国运的长久。没想到陛下不体察臣的忠诚，听信小人之言，猜忌于臣。” 宇文觉看着宇文护愤恨的眼神，心里有些惊慌，问道“太师何出此言，寡人并无此意啊？” 宇文护理直气壮的说道“臣收到消息，陛下受小人挑唆，欲降罪于臣，可有此事？” 宇文觉听对方这么说，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和气的回道“怎么会呢。阿护哥，你是辅政大臣又是寡人兄长，劳苦功高。寡人怎么会降罪于你呢？” 宇文护强忍着怒气，果决的回道“臣既为天子兄长，又担任国家宰辅，还能有其他什么奢望吗？希望陛下明察臣心，不要被小人之言所迷惑。” 宇文觉感觉自己的这位堂兄已不像之前那样亲密的称呼自己，心虚的问道“寡人不太明白，太师所说的小人是指谁？” 宇文护直言道“陛下身边的近臣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三番五次中伤诋毁臣。假以时日，臣唯恐陛下误信谗言，将臣废除。” 宇文觉起初有些害怕宇文护会不会已经知道他们的密谋，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好言劝道“太师言重了。李爱卿他们只是和太师政见不同，在寡人这发几句牢骚而已。太师不必记在心上。” “陛下如果信得过臣，那就将李植外调梁州刺史，孙恒为潼州刺史。如此，便可让二人有所收敛。” 宇文觉见宇文护态度坚决，辩驳道“太师，这无缘无故将二人贬出京城，是不是不太近人情啊。” 宇文护见小皇帝内心摇摆不定，耐着性子劝道“陛下，天下最亲近的人不过是兄弟。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互相信任，对其他人就更难以亲近。陛下一旦将臣废除之后，只恐小人得以逞其私欲，国家也会因此危亡。希望陛下慎重思虑。” 宇文觉想了想，觉得此时不宜太过激烈的驳斥对方，只好无奈的应承道“好吧，就依太师所言。” 大婚三日后，伽蓝随着李眪欢天喜地的回了娘家。这一天，她精心打扮了好久，穿上华服戴上银钗，神采奕奕的出现在独孤家。独孤信起先见到李眪还有些尴尬，而李眪笑哈哈的就给圆场了。再看到自己的女儿，精神饱满、神采飞扬。知道李家待她还不错，也就放宽了心，不再多说什么。 “伽蓝，伽罗在后院帮管家忙活府里头的事情，你过去看看她吧。我和你夫君还有事要谈。”独孤信吩咐道。 “好。”伽蓝柔顺的回道。随即，缓缓离开房间，心花怒放的在府中四处转悠。后院中，伽罗正在指挥着下人，准备午宴的各项事宜。伽蓝悄悄整理了一下妆容，自信满满的走了过去。 “伽罗，这么忙啊？”伽蓝拿腔拿调的问道。 伽罗转过身看到伽蓝，心里高兴极了，关心的问道“四姐，你回来了。你在李家过的还习惯吗？” 伽蓝趾高气昂的回道“你看我这样子像过的不好吗？行了，你先忙着吧。” 伽罗心里有些郁闷，但见伽蓝已经走远，也就不再计较，专心致志的和管家一起忙活着府中的杂务。伽蓝喜不自禁的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房，乳娘等一众下人，见伽蓝风风光光的回来，都争先恐后的过来巴结。 乳娘将众人赶走之后，兴奋的说道“姑娘，我说的没错吧，做个郡公夫人，可比嫁给什么世子要好太多吧。” 伽蓝得意的回道“是啊，我还这么年轻就是郡公夫人了，可把那些世家贵女眼馋的。虽然不及长姐王妃身份显贵，但在这长安城中不到二十岁的郡公夫人，也就仅此一人吧。你说这多风光。” 乳娘继续奉承道“姑娘现在做了夫人，是愈发的漂亮了。这郡公爷，该是有多宠爱姑娘呀。” 伽蓝听到此话，骄傲的回道“我的夫君呀，不但位高权重，还是个会疼人会哄人的知心人。伽罗这一辈子恐怕也赶不上我了。” 乳娘鄙夷的说道“就是，七姑娘跟着那杨世子，这十来年也就是个世子夫人，哪及得上郡公夫人尊贵。” 伽蓝想想就觉得开心，忍不住笑嘻嘻的说道“以后伽罗见到我啊，都只能低眉顺眼的向我行礼，看她还敢在我面前招摇。” 乳娘见时机差不多了，悄声说道“夫人，老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伽蓝冷淡的回道“你说吧。” 乳娘拿腔作势的说道“现在城里面那些长舌的都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您这桩婚事不明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独孤家怎么这么着急把您嫁给年纪不小的郡公爷。而且还有人传您和杨、李两家世子暧昧不清……。” 伽蓝还没等乳娘说完，就粗暴的打断了她。“这是谁传的？我们家的事，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谁泄的密？” 乳娘挑拨道“姑娘，还能有谁？” 伽蓝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说伽罗，她嫉妒我嫁的好，所以叫人诋毁我？” “七姑娘一向争强好胜，嫉恨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伽蓝恨恨的骂道“难怪那些狐狸精私底下议论纷纷，原来是这么回事。好，你不仁我不义。独孤伽罗，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流言中伤的滋味。” 。 第242章 蜚短流长，一往情深 伽蓝出嫁后，伽罗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之后。杨家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独孤家接二连三的办喜事，众人虽然累的直不起腰来，心里还是很欢喜。伽罗每日如常打理独孤府，空闲的时候去照看一下生意。 这一日，伽罗依照惯例准备出府查看一下各店面的情况。只是她一跨出大门就感觉到一些异样。门外不知为何围了一群妇女，叽叽喳喳、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干嘛。 “出来了，出来了，就是她。” “看样子，不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啊。” “有些人啊，表面装的比谁都清纯高贵，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就不好说了。” “早些时候就听说她和辅城王不清不楚的，当时还以为独孤大人会把她嫁到宇文家。” “不是说李家世子对她一往情深吗？当初这位李公子不是扬言非她不娶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有人说七姑娘看不上人家李世子，也有人说因为她姐姐嫁进李家，所以婚事被搅黄了。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这七姑娘一边和辅成王藕断丝连，另外一边又和李世子不明不白的，现在还要嫁给杨世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这杨世子也真够倒霉的，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芷云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大发脾气“你瞎说什么呢，说谁不知廉耻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敢做还不敢认啊。” “就是，做了这么恶心的事，还不让人说了。” 芷云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道“再说，让人割了你们的舌头。” 那群妇人见芷云这么凶悍，转过身边走边聊道“哎，人家杨世子也就风流了点，人长得英俊潇洒，也不是那种横行霸道的主，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也怪他眼瞎没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你们不知道吧，听说独孤大人寿诞那晚，两人彻夜未归，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后来被独孤大人当场逮到，差点就家法伺候了。” “这女人心计这么深啊，杨世子八成是被她给算计了。不过现在发现也为时未晚，反正没结婚，大不了杨家退婚就是了。” “对啊，事情闹这么大，杨家退婚也不理亏呀。看来还是老天有眼，惩罚坏女人了。” 芷云看着那群女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着急的说道“姑娘，这些长舌妇也太过分了，再让他们这样瞎传下去，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伽罗神情冷淡的回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想堵也堵不住。再说，这些流言传的这么快，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们即使堵住这些人的嘴，很快又有另外一部分人造谣。” 芷云猜测道“姑娘的意思是有人背地里故意诋毁……。难道她们想毁了你的婚事？这些人也太恶毒了，不行我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还姑娘一个清白。” 伽罗淡然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当初杨坚进京，不过是表现的招摇了些，在大街上和我嬉闹了几句。后来就被骂作酒囊饭袋、纨绔子弟，到现在名声还是那么差。” 芷云惊讶的说道“啊？原来杨世子是因为调戏姑娘几句才被骂的这么惨呀。我还以为他做了很多缺德事呢？” 伽罗冷静的回道“所以说，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只要有人存心想整你，白的也变成黑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别的我们不用管，也管不着。” 芷云担心的说道“就怕日子久了，杨家那边顶不住压力……。” 伽罗严肃的回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真到了那一步，他想退婚，就让他退吧。我也不想连累他。” 芷云急忙阻止道“这怎么行呢，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你，关键时刻他怎么能抛下你不管呢。他要是退了婚，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伽罗内心一阵凄凉，表面上平静的回道“芷云，杨坚他从没有说过喜欢我。他也没这个义务非我不娶。” 芷云忿忿不平道“可是老爷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以……。” 伽罗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好了，芷云。杨坚现在什么也没干，我们别瞎猜了，干正事去吧。” 一条人迹罕至的溪边，宇文邕伫立于溪岸凝神静思，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伽罗了，正想着派人打探一下她的近况。外面关于他和伽罗的谣言就铺天盖地的传了过来。宇文邕再也按捺不住，悄悄的传信将伽罗约了出来。 伽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问道“阿邕，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宇文邕转过身，高兴的想要拥抱伽罗，最终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关心的说道“伽罗，那些谣言现在满天飞，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所以……。” 伽罗叹了口气，淡淡的回道“阿邕，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嘴长在人身上，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宇文邕诚恳的劝道“这怎么能行呢。伽罗，你大婚在即，这些谣言会毁了你的。如果杨家顶不住压力退婚了，你该怎么办？到时候长安城里的贵族世家都会对你避之不及，没有哪家敢娶你了。” 伽罗高傲的回道“那又怎么样，如果没有人娶大不了孤独终老。” 宇文邕惊慌的阻止道“不行，伽罗。我不会让你活的这么辛酸。如果独孤伯父同意的话，我想……。” 伽罗侧过身去，看着远处的景色，静静说道“阿邕，你不用再操心我的婚事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向来都是利益关系最重要，我们没得选。” 宇文邕跟着转过去，担心的说道“万一，要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中独孤家的权势娶了你。日后又因此嫌弃你，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伽罗回过身，注视着宇文邕的脸庞，果决的回道“如果真到了这种地步，我必会拼死反抗，绝不会轻易妥协。” 宇文邕看着一脸决绝的伽罗，忍不住表白道“伽罗，嫁给我吧。我不希望你冒这么大险，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我不忍心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伽罗担心的说道“可是阿邕，这样会伤害到你的。而且阿爹也不会同意。” 宇文邕凝视着伽罗的眼睛，扶着她的肩膀，深情的说道“伽罗我不在乎，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不管他们会怎么看待我，我也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 伽罗低下头避开宇文邕温柔的目光，问道“阿邕，你就从来没有一丝的怀疑过吗？毕竟很多事，看起来是那么的证据确凿。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你又如何自处？” 宇文邕急忙表态“伽罗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既使你已不是清白之身，既使你已结婚生子。只要你愿意，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和你在一起。” 见伽罗不回话，宇文邕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担心伯父那边不同意？我会去说服他的。时至今日，说不定伯父也已经想通答应我们在一起呢？伽罗，给我这次机会好不好？” 伽罗背过身去，纠结的回道“阿邕，这么大的事，我需要好好想想。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好考虑。” 宇文邕深情的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说道“伽罗，我会等你的，多久我都会等。” 。 第243章 成人之美，优柔寡断 不远处的树林里杨坚和郑贲，悄悄的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杨坚看着宇文邕含情脉脉的眼神，心潮起伏，怅然若失。他黯然转身默默离开，眼眸中掩饰不住的伤心和失落。 郑贲见主子神情落寞，郁郁寡欢，轻声解释道“少爷，伽罗姑娘只是和辅城王商量谣言的事情，他们不是在私会……。” 杨坚继续慢慢吞吞往前走，语气悲凉。“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宇文邕对伽罗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这几个月他一直闷不吭声，我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伽罗了。” 郑贲好奇的问道“少爷这是吃醋了吗？吃醋那也应该是生气的样子呀，为什么您现在这副表情？” 杨坚悄悄的闭了闭眼睛，痛苦的回道“也许伽罗也一直没有忘掉宇文邕吧。是我自作多情了，一直以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有情人，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停顿片刻，杨坚转过身来，问道“我是不是该放手了？” 郑贲不解的问道“少爷不想娶伽罗姑娘了吗？” 杨坚惨然一笑，感慨道“想，可是我想有什么用。她的心不在我这，如果强行娶了她，弄得三个人都痛苦不堪，倒不如成人之美，至少能换来伽罗一生的幸福美满。” 郑贲劝阻道“少爷可不能有这想法。成人之美，成的是别人的美，对您自己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先不说您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也不说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您薄情寡义，就老爷这一关，您就不好过啊。老爷要是知道您想悔婚，少爷可就惨了呀。” “哎，少爷你等等我呀。” 伽罗和宇文邕谈完以后，怏怏不乐的回到了家中。她心里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今天看到阿邕对自己一往情深，伽罗实在不忍心辜负他。但是一想到父亲会伤心，她又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 可是如今谣言四起，杨坚还会坚定的相信自己，还会愿意娶自己过门吗？如果他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又被迫娶了自己，最后估计也会是两败俱伤、抱憾终身吧。 芷云倒了一杯茶递给伽罗，顺便劝道“姑娘，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别这么愁眉不展了。” 伽罗放下茶杯，缓缓道“芷云，你不明白。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人明明近在咫尺，你却感觉和他隔了天涯海角。” 芷云暗自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姑娘平时都是一个果敢决断之人，可是一碰到感情的问题就有些优柔寡断。您今天去见了辅城王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伽罗静静想了想，惋惜的回道“阿邕他确实很好，对我也一直很照顾，只是我恐怕要辜负他了。” “那姑娘别多想了，还是安心嫁给杨世子吧。” 伽罗抬头看着芷云，一脸哀怨的说道“可是如今这形势，他还会愿意娶我吗？而且他也不是那么喜欢我，他喜欢的应该是四姐吧。我不希望他迫不得已才娶我，这样他痛苦，我也不好受。” 芷云内心觉得无语，耐着性子劝道“姑娘，连芷云都看的出来，杨世子喜欢你，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认为他喜欢四姑娘。而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他要真是一个好男人，他就应该对你负责。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遭受这些。” ”他明明知道四姐欺骗他，陷害他，贬损他，可是他依旧对四姐……。”伽罗还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父亲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迎接。独孤信温柔的抚着她的肩膀，父女俩紧挨在一起，坐了下来。 “伽罗，你是因为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才不开心吗？” “爹，我不在乎这些，女儿只要能陪在爹身边就行了。” “孩子，你就不用安慰爹了，爹知道你心里难受。一个月之后，你就要嫁到杨家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伽罗低头沉默了一阵，讷讷的问道“爹，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不喜欢阿邕，他有什么不好吗？” 独孤信默默看了一眼女儿，平淡的回道“他没什么不好，只是爹得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如今朝局不稳，他身为王爷迟早会卷入到这场权力的争斗中。你长姐已经深陷其中，爹不能再让你也去冒这个险。” 独孤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爹对他了解不够深入，不敢贸然把你嫁给一个知根不知底的人。爹总觉得他骨子里像他的堂兄宇文护那么狠绝，只是现在他年纪还小，没有展现出那一面。也许他现在会对你很好，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爱上了别的人，你就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独孤信看着低头沉思的女儿，语重心长的劝道“人生几十年，谁能保证一直不忘初心呢。有些人得不到的时候才会觉得好，一旦得到了，那就很难说了。所以伽罗，你没有嫁给他，他也许还会一直记挂着你的好。如果你真嫁给他，以后会怎样真的很难说，爹实在是不放心。” 伽罗果断的回道“爹，我明白，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还没做好准备，我非得这时候嫁吗？” “伽罗，谣言是可以杀死人的。爹又何尝不想多留你两年呢。只是现在形势逼人啊，外人看来，我们独孤府荣宠至极。可是这样的尊荣一触即破。朝堂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哪天爹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到那时候，你们兄弟姐妹该怎么办？爹只有替你们都选一个好的归宿，才能安心。” “你杨叔父手握重兵，将来如果形势有变。退可拥兵自保，进可雄霸一方。只有嫁到杨家才能保你一世平安。而且爹和你杨叔父是生死之交，杨家不会亏待你的。爹知道你和坚儿相处的不那么融洽，只是看在他这几次拼命维护你的份上，你就让让他好吗？” 伽罗沮丧的回道“爹，我知道杨大哥他很好，他几次三番救我，我也很感动。可是他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他因为责任或者道义而被迫娶我。” 独孤信笑着嗔怪道“傻孩子，坚儿既然愿意这么护着你，又愿意舍命救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如果成为了他的家人，他自然会倾尽全力对你好。” 停顿片刻，独孤信继续说道“也许他现在并没有像宇文邕那样对你痴狂，可是相处久了，你们就会有感情，你就会慢慢发现他的好。既使哪一天，他也爱上了别人，至少他对你还是有情义，不会太过于伤害你，更不会抛弃你。” 独孤信轻轻握着女儿的手，叮嘱道“坚儿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成为他的家人，他就会护你一世周全，不会轻易撇下你不管。爹希望给你找的也是这样不离不弃的夫婿。” 伽罗看着父亲的眼睛，期待的问道“爹，他真的喜欢我，真的会对我好吗？” 独孤信笑着回道“当然，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伽罗，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坚儿，只是你不敢说出来，你不太确认他是怎么想的，所以你才一直犹豫不决？” 伽罗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他了，只是我怕他不喜欢我，我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在心里默默的喜欢。” “看来，你长姐说的没错。我一直以为她为了撮合你们两而糊弄我。伽罗，既然你喜欢坚儿，那就别多想了，安安心心的等着嫁过去吧。” 伽罗满脸忧虑的说道“阿爹，我还是不放心，外面的谣言传的那么凶，会不会……。” “这些谣言确实是个问题，爹会派人查清楚的。另外我去找你杨叔父商量一下此事，看有什么办法破除谣言？你在家好好呆着，爹去去就来。” 。 第244章 退婚风波，协商一致 杨坚郁郁寡欢的回到府上，什么也不想干，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发呆。杨忠看到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感觉很奇怪。这小子，从小到大无论碰到什么事都是沉着冷静、波澜不惊，今天怎么会一副心事重重，没精打采的模样。 杨忠缓缓走过去，沉声问道“阿坚，怎么了，有心事？” 杨坚转过身，看着略微有些严肃的父亲，淡淡的说道“父亲，如果伽罗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那我，还要不要娶她？” “原来是感情上的事啊，你就为这点事心神恍惚？你独孤伯父已经答应了将伽罗嫁到我们杨家，你就别再多想了。”杨忠说完，脸上略显不快。 杨坚继续追问道“要是伽罗她不愿意嫁给我呢？” 杨忠微微有些恼怒，说道“阿坚，你一向都很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老犯糊涂呢。不管你喜欢的是谁，不管伽罗想嫁的是谁，你们之间的婚事是板上定钉的事。” 见儿子一脸颓丧，低头不语，杨忠严厉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杨坚迟疑了片刻，鼓足勇气说道“我，我不想娶伽罗了？”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杨忠满脸怒气，瞪着杨坚。 杨坚眼睛避开父亲的锋芒，劝解道“父亲，如果伽罗并不想嫁给我，我们为什么要强人所难呢？” 杨忠怔怔的盯着儿子，生气的问道“你是不是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所以嫌弃伽罗了？” 杨坚解释道“父亲，我并不是嫌弃伽罗，我只是不想让她为难。如果她和辅城王在一起，……” 不等杨坚说完，杨忠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怒斥道“你闭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这个时候你还敢提辅城王，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吗？婚期将至，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娶了，你让我怎么去给独孤大哥交待？” 杨坚冷静的回道“父亲如果要交待，我自会向独孤伯父负荆请罪。” 杨忠怒喝道“你敢！我告诉你小兔崽子，你必须把伽罗给我娶进门，否则……” “杨贤弟，既然坚儿不愿意那就不必强求了。”独孤信的声音忽然响起。 杨忠看到独孤信一脸失望，赶紧劝解道“独孤大哥，你别听这小子瞎说。伽罗这孩子，我们杨家娶定了。” 独孤信神情略显悲伤，语调却很平淡“杨贤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伽罗现在已经声名狼藉，坚儿他不愿意也是情有可原。是我太过冒昧了，没有考虑坚儿的感受。” 杨坚看着独孤信，心里有些内疚“伯父，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觉得伽罗不好，只是……。” 杨忠害怕儿子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的到你来作主。” 独孤信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的说道“贤弟何必如此执着。坚儿如果不喜欢伽罗，我们硬逼着他们成亲，也只会促成一对怨偶。伽罗的婚事，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独孤信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内心已经在滴血。他从来就没想过杨坚会不同意这事，在他心里早就把杨坚当成自己的女婿了，以至于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现在想想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杨家凭什么就该无条件接受伽罗呢，杨坚又有什么理由接受声名受损的伽罗呢。这种吃力不讨好，又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换成谁也不会愿意吧。只是，如果连杨家都不肯接受，那伽罗该怎么办呢？ 杨忠见状，急忙劝阻道“大哥，你别这样。伽罗这么好的姑娘，阿坚怎么会不喜欢呢。再说，明天就是行聘之日，一个月后就是大婚之期。这事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如果这个时候取消婚礼，那岂不是连累伽罗名誉受损。” 独孤信冷静的回道“贤弟，我知道你是为伽罗着想，可是也不能委屈了坚儿呀。让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名声又不好的女子为妻，确实难为他了。” 杨坚看着独孤信表面平静，眼中满是失落的神色，心里也不好受。“伯父，我没有嫌弃伽罗的意思，我只是怕她不愿意嫁给我。” 杨忠满眼怒火，厉声问道“别强词夺理，爹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娶不娶伽罗？” 杨坚看着两位长辈，一时之间竟决断不下。杨忠恨铁不成钢的催促道“你说话呀。” 独孤信背过身去，悄悄闭了下眼睛，轻声说道“算了！别为难他了。” “混账！”杨忠勃然大怒，血气上涌，抬手一巴掌扇在杨坚脸上。 独孤信被这记响亮的耳光吓一跳，急忙将杨坚拉过来，轻柔的抚慰了一番。“你干嘛打他，坚儿又没犯什么错，你就这么不分缘由的惩罚他？” 杨忠看见儿子眼里没有愤怒没有不服气，也没有恐惧害怕，心里疑惑不已。这小子，挨了打怎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居然有些悲伤还有些落寞。再看看杨坚微微有些通红，隐隐有些掌印的脸颊，杨忠有些心软，还有些后悔。 “大哥，我平常就是太惯着他，以致他现在如此胆大妄为。再不管教，以后谁还治的住他。” 独孤信温和的劝道“贤弟有话好好说，打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杨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满的回道“此前我已经多番问过他的意见，他也没表示多大的异议。到这个时候了，他冷不丁的告诉我他想反悔，你说气不气人。” 独孤信和气的说道“好了，你先消会气，我来问他。坚儿，你实话告诉伯父，你为什么突然就不想娶伽罗了？不喜欢她，觉得她不好，还是有别的原因？” 杨坚垂头丧气的回道“伽罗她喜欢宇文邕，想嫁的人也是宇文邕，我不想拆散他们。” 独孤信继续问道“这些想法是你自己认为的，还是听外面的人说的？” “我自己认为的。伽罗每次和宇文邕在一起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杨坚一边说，一边回想着伽罗的模样，说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兴致。 独孤信看着杨坚颓丧的神情，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呀，就是闲得慌想太多。你觉得伽罗不喜欢你，伽罗觉得你不喜欢她，都歪到一块了。伯父问你，要是伽罗喜欢的人是你不是宇文邕，你还愿意把她让给宇文邕吗？” 杨坚立马回道“当然不愿意，凭什么让给他。” 杨忠和独孤信看着杨坚激动的模样，相视一笑。杨坚自觉失态，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独孤信笑着说道“这不就对了，你还是愿意娶伽罗的，对不对？” 杨坚诚恳的问道“她真的是心甘情愿嫁给我吗？” 独孤信和蔼的回道“当然了，伯父骗你干嘛。你看把话说开了多好，刚才为什么要跟你父亲犟呢？” 杨忠打趣道“欠收拾了呗。早知道这么快就完事了，刚才就该多打几下。” 独孤信白了杨忠一眼，无奈的说道“别嘴硬了，进去商量正事吧。” 杨忠领着独孤信和杨坚一同进了书房，三个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大哥放心，明天我就让阿坚带着厚重的彩礼上门提亲，后面的婚礼流程也按最高的规格来办。这样外面那些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好，我会抓紧时间将流言的始作俑者揪出来，彻底断绝谣言。你们好好准备，我得赶紧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伽罗，她还在家等着。” “独孤大哥，我送你吧。”杨忠说完，起身将独孤信送到大门口。 独孤信温和的说道“好了，送到门口就行了，我回去了。” 杨忠看着独孤信离去的背影，冷冷的说道“回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 第245章 情关难过，冷嘲热讽 杨坚忐忑不安的跟在父亲后面进了书房，杨忠随意的席地而坐，杨坚站在父亲身边，不敢随意乱动。 杨忠看着儿子怯生生的眼神，态度和缓的说道“这么紧张干什么。坐吧。” 待杨坚坐定，杨忠和蔼的问道“还疼不疼？” 杨坚低声回道“不疼了。” “恨不恨爹？” 杨坚抬起头看着一脸温柔的父亲，惊慌的回道“儿子不敢。是儿子惹您生气了，还请父亲恕罪。” 杨忠温和的说道“这一次是爹太冲动，委屈你了。阿坚，你是不是觉得爹有时候挺无情的，什么事都以利益为先？” 杨坚委婉的回道“不是，我只是觉得爹对待感情上的事，太过理性了一点。“ 杨忠喝了口茶看着儿子，意味深长的劝道“感情用事，很多时候只会害人害已。阿坚，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儿女情长这一关过不了，何谈将来？” 杨坚看着父亲，不解的问道“爹的意思是，只有丢弃情感才能成的了大事？那这样的功业还有什么意思？” 杨忠和颜悦色的回道“当然不是这样。阿坚，家和业是相辅相成，也是缺一不可的。只有家宅安宁，你才有精力去建功立业。爹说的不要感情用事，是告诉你别因为感情上的一些挫折而颓废。如果每一次碰到情感上的困扰，你都像刚才那样萎靡不振，你让爹怎么放心？” 杨坚羞愧的说道“父亲，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阿坚，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又牢不可破。如果你有幸遇到一个愿意和你同甘共苦的知心人，那就好好珍惜。如果遇不到，也别强求。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尽到你该尽的责任，努力把这个家维持好，也许能得到另外一种幸福。” 杨坚问道“父亲是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当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你都不可避免的要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如果沉迷于这些痛苦中无法自拔，你永远都不可能有什么出息，到老来也将一事无成。只有跨过这一道道坎，你才有可能一步步变强大，才有可能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杨忠悄悄把手搭在儿子肩膀上，继续说道“阿坚，日后你所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诱惑也会变多。权势、美色、金钱，这些都会影响你的感情，同样也会左右你的功业。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克制自己的情感，这样你才不会被这些表象的功名利禄所迷惑，你要时时刻刻清醒的记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杨坚听着父亲语重心长的教导，内心大为震动，恭肃的回道“谨遵父亲教诲，儿子定不负父亲的期盼。” 杨忠欣慰的看着儿子，笑着鼓励道“阿坚，你现在就做的很不错，只是还少了一些历练。爹相信，你将来会做的更好。” 谣言沸沸扬扬的传了一天，第二天便被杨家的巨额聘礼给压下去了。当相貌俊朗的杨坚，意气风发的带着十几担彩礼跨进独孤府大门的那一刻，那些想要看笑话的围观群众全都闭上了嘴。 伽叶躲在暗处看着女人们艳羡的眼神，惊叹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独孤信笑呵呵的将杨坚请到屋内。伽罗略施粉黛，一脸娇羞的看着杨坚缓缓向她走了过来。 芷云看着两个主子像过家家一样嬉闹了半天，忍不住多番了两个白眼，不过心里还是挺为自家姑娘高兴的，至少目前看来，姑娘的选择是对的。 行聘之后，杨坚离开了伽罗的房间，刚准备往大门走去，就无意中在后园撞见了伽蓝。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杨坚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低头草草行了个见面礼，准备绕过伽蓝仓促的离去。 伽蓝见杨坚一脸局促，故意调戏道“杨坚，跑那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杨坚停下脚步，转身平静的问道“郡公夫人有何吩咐？” “这里太吵，我们去后门聊。”伽蓝故作姿态的说道。等了片刻，见杨坚依旧站那不动，伽蓝嘲笑道“不敢去，怕了？” 杨坚愣了片刻，觉得这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带着郑贲兀自往后门走去。伽蓝在凌云的搀扶下，高傲的领着几个丫鬟得意洋洋的走到后门。门口两个小厮把着门，还有几个老仆人埋头干活。 杨坚客气的问道“夫人弄得这么神神秘秘，不知有何指教？” 伽蓝看着杨坚一脸冷淡，心里失落不已，嘴上仍旧傲慢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有多好。杨坚，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现在看到我过的这么好，是不是后悔了？” 杨坚奇怪的回道“后悔？你过的好，我为什么要后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伽蓝仰着头冷嘲热讽道“你就别嘴硬了，当初不肯为了我多出一点点聘礼。现在倒好，为了帮伽罗掩盖流言蜚语下血本了吧。花了这么大代价，也就娶了一个娘子，你爹不会说你吧。” 杨坚平和的回道“这点钱我杨家还是有的，不至于到下血本的地步。而且这种小事我也是可以做主的，我爹没工夫管这么琐碎的事情。伽蓝你就不用操心了。” 伽蓝看着杨坚不愠不火的神情，心里气恼不已，不甘心的讥讽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无所谓，反正你过得好不好都与我无关。以后你也不见得有多少机会能见到我，毕竟这郡公夫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杨坚淡定的回怼道“郡公夫人我天天见啊，有什么好稀奇的？” 伽蓝恼怒的呵斥道“瞎说什么，你天天见谁呢？谁家郡公夫人天天让你见？” “我娘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杨坚说完冷冷的看着伽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深邃的眼神里静若秋水。 伽蓝气得直咬牙，却又不便发作，只能拿腔拿调的炫耀道“瞧你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就这点出息。我的夫君啊，可比你一个毛头小伙厉害多了，你看看我现在这身装扮，看我现在的名分，多风光多耀眼……。” 杨坚不等伽蓝说完，便反唇相讥道“伽蓝，你既然觉得风光耀眼，干嘛不到大门那边去炫耀啊，那里人多有的是人羡慕。你躲到这后门偷偷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女的，我看这些玩意干啥？” 伽蓝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我，我说什么你都能兜回来。” 杨坚一脸无辜的回道“那我要是不说话，你不会认为我故意不理你吗？到时候你不是更生气？” 伽蓝争锋相对道“那你不能好好回吗？我说一句，你怼一句，你想气死我吗？你还让我去大门口看人家有多羡慕。你不就是想炫耀一下那些女的对你有多痴迷，想看看我有多后悔吗？” 杨坚耿直的回道“那个，伽蓝我没这意思，我也没想气你。不是你想炫耀一番，我才建议你到前门去嘛。而且我一直都在好好回话呀，你句句都在酸我，我也没说什么呀。” 伽蓝瞪着杨坚，恶狠狠的说道“我怎么看着你这张脸就想打呢。是你太可恶了，还是我脾气太差了？” 杨坚直爽的回道“是你脾气不好。” “杨坚，你就得意吧。要是让我夫君知道你欺负我，有你好看。”伽蓝说完，高傲的扭过头去，独自生着闷气。 杨坚嬉笑道“陇西郡公一个人可对付不了我，要不你把岳父也叫上吧。” “你这个混蛋！”伽蓝气得直跺脚，恨不能冲过去打对方一顿。 杨坚看着伽蓝凶巴巴，气鼓鼓的样子，天真的问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你那么凶干嘛？”伽蓝捏紧了拳头，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双眼死死的盯着杨坚。 “姑娘，姑娘，那杨世子也忒不是东西了。今天居然带了那么多彩礼上门，这不是存心让姑娘难堪吗？之前他和姑娘在一起的时候，寒酸又小气，现在倒开始装大方了……。”乳娘说的正起劲，忽然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 第246章 昔日情分，无情无义 “乳娘，乳娘……。“伽蓝和凌云一脸惊慌的提醒道。 “怎么了，我说错……，啊！杨世子！饶，饶命啊。”乳娘看到少年冷峻的脸庞，凌厉的眼神，大惊失色慌张的跪地求饶。 郑贲气愤的冲上去给了乳娘两巴掌，随后怒骂道“你这老巫婆，老贱奴，竟敢辱骂我们家少爷。” 伽蓝本来觉得理亏，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看到自己的仆人被打，一时冲动怒吼道“郑贲，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的乳娘。” 杨坚冷哼了一声，平静的命令道“郑贲，把她拉到门外去。你们两个也出来！” 郑贲得令，拽着乳娘拖出了后门。两个看门的小厮也听从杨坚的吩咐，帮衬着将人推了出去。伽蓝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杨坚，惊慌的跟了出去。 “杨坚，杨坚你要干什么？”伽蓝惶恐的问道。 杨坚转过身，冷冷的回道“干什么？让你看看我们算什么东西啊！” 伽蓝见杨坚神情肃穆，眼神犀利，心里不免有些恐惧。不过碍于情面，仍然状着胆子质问道“乳娘是独孤府的人，你凭什么处置她？” 杨坚走近一步，反问道“独孤府的姑爷惩罚一个独孤府贱奴的权力都没有吗？就刚才她说的话，我就算将她乱棍打死也不为过吧。” 伽蓝心虚的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回道“她犯了错，自有独孤府的主人来处罚，再不济也是管家来管教，轮不到你来管。” 杨坚冷笑了一声，淡漠的说道“是吗？我连处罚一个对我如此不敬的仆人的资格都没有？这话谁告诉你的，岳父？伽叶姐？还是伽罗？” 见伽蓝不答话，杨坚回过头对两个小厮说道“你们两个要不先进去问问，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处置这个老巫婆？” 其中一人连忙摆手回道“不用问，不要问，杨世子当然有资格处置府中的任意一个下人。您现在已经是府上的姑爷了，老爷吩咐让小的们务必听从姑爷您的差遣。”另外一人不停的点头表示同意。 乳娘见状，惊呼道“姑娘救我呀，快救救我呀。” 伽蓝见乳娘一副凄惨的模样，也顾不上面子，仰着头低声哀求道“坚哥哥，坚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过她一回吧，她下次一定不敢了。” 杨坚看着伽蓝瞬间变脸，心里一阵悲凉，冷漠的回道“伽蓝，你这脸变的也太快了点吧。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吓唬我，现在怎么一脸委屈……。” 伽蓝听到杨坚冰冷的话语，急忙抱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坚哥哥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你就看在我们两昔日的情分上，放过乳娘这一次吧。” 杨坚悄悄从伽蓝怀中抽出手臂，淡淡的回道“伽蓝，如今你贵为郡公夫人，我也即将大婚，你这个时候提昔日情分，好像不太稳妥吧。” 伽蓝见杨坚不吃那一套，立马翻脸道“那我以郡公夫人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动她，听到了没？” 杨坚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了笑，随即厉声问道“哪个蠢货告诉你，郡公夫人可以使唤朝中大将的？不会又是这个老东西跟你说的吧？” 伽蓝眼见吓不住对方，只好声泪俱下的责问道“杨坚，你当真就这么无情无义。乳娘从小陪我长大，你就这么不念旧情，非要置她于死地吗？亏我当初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一片真心错付。” 杨坚惨然笑道“我无情无义？你对我又何尝有过半点真情实意？我们相识的这几个月里，你有几分心思关心我，又有几分真心想要和我好好在一起。恐怕你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背地里贬损我，欺骗我。你所有的心思也是花在怎么算计我，让我知难而退吧。” 静默片刻，杨坚一脸冷酷的质疑道“还有，你说你对我好，好到随便出现一个有钱的世子，就可以抛弃我。好到在你心里，一个老太婆的地位都比我高。好到找人陷害我，差点让我名声扫地，深陷囹圄。” 伽蓝惊恐的问道“谁，谁跟你说的这些，是不是伽罗？” 杨坚神色冷峻，语气淡漠的回道“还用的着别人说。我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混。如果连你这些雕虫小技都看不穿，那还有什么本事去应付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你，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还知道什么？”伽蓝一脸惊骇的盯着杨坚。 杨坚目视前方，冷漠的回道“你做过的每一件事，只要跟我有半点关系，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你们几个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一清二楚。” 伽蓝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凌云赶紧扶住了她。伽蓝思虑片刻，随即恼羞成怒道“你找人监视我？” “我没这么闲。是你们做的事太龌龊，说的话太恶心，以至于有些姑娘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把证据送到郑贲手里来。” 伽蓝怔怔的盯着杨坚，怨恨道“杨坚，你太狠毒了。你早就知道这些，你却假装不知道，一直和我虚与委蛇。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却跟我逢场作戏，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杨坚目光凛冽，语气却很平淡“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还在给我装深情。伽蓝，你这颠倒是非的能力，还真让我有些害怕。要不是我一早有所防备，一直装聋作哑的没有拆穿你。以你的手段，还真有可能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有苦难言。” “那你现在是想找我算账吗？我现在已经是郡公夫人了，你不可能随便动的了我。”伽蓝惊慌的盯着杨坚，心里害怕极了。 杨坚瞟了一眼伽蓝，低垂的眼帘下面闪过一丝悲凉。随即，调整好情绪，冷冷的回道“我如果真要清算，别说是郡公夫人，即使你是王妃，我也有办法让你坠入泥潭。” “不会的，坚哥哥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不对。就算看在父亲的份上，你也不会清算我的，对不对？”伽蓝仰着头，楚楚可怜的看着杨坚。 杨坚背过身，避开伽蓝的视线，一脸平淡，语气冰冷的说道“这个老巫婆也不是第一次兴风作浪吧。郑贲，把她舌头割了。” 乳娘还想求救，郑贲左手虎口顶住她的下颚，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两侧。乳娘还待挣扎，两个小厮早已死死按住她，半分不得动弹。 伽蓝惊呼一声，追上前来乞求道“啊！坚哥哥，求求你放过乳娘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你发发慈悲吧。” 杨坚根本不理会伽蓝。刹那间，郑贲就将乳娘的舌头割下。乳娘痛的在地上打滚，捂着嘴巴撕心裂肺的哭喊。 杨坚一脸冷漠的吩咐道“把她扔到里面去，告诉岳父这事是我干的。” 伽蓝看着眼前淡定从容的杨坚，忽然之间觉得他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可怕。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他，也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他。“你，你居然是个这么狠的角色，我当初怎么会觉得……。” “觉得我很傻，很好骗，还是很好欺负？”杨坚冷漠的回道。 伽蓝看着杨坚上前一步，急忙阻止道“你，你别过来了。” 杨坚定定的看着伽蓝，神色悲哀的说道“伽蓝，我一直不太相信那些话是出自你的嘴里，也不太希望那些事都是你一手谋划的。我多想听到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并不知情。直到刚才，你用尽浑身解数向我求情，动用所有手段逼我让步。我才明白，这最后一丝念想也已经完全破灭了。” 伽蓝见杨坚语气缓和了很多，心里稍稍安定了点，嘴上仍然强势，丝毫不肯退让“你说这么多，还是想找我算账吗？你送给我的东西，别找我要，我全都扔了。你给我花的那些钱，也别想找我要，我没钱给你。” 杨坚困惑的看着伽蓝，仅存的那点伤感也被磨灭干净。“找你要钱？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之所以花这么多时间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是想告诉你，别再造谣了。如果我再听到有关伽罗的半点闲言闲语，那可不是少根舌头这么简单。” 伽蓝见杨坚眼神不再凌厉，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仍然嘴硬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传的谣，伽罗得罪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伽叶姐今天会回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可是你的出现让人不得不觉得事有蹊跷。今天你之所以会回娘家，不是想看看妹妹怎么风光吧。如果我猜的没错，是岳父叫你回来问话吧，至于问什么，还用的着我说吗？” “是她先对不起我的，她不仁我为什么还要讲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告诉你，再敢兴风作浪会有什么后果。你好自为之吧。”杨坚说完，带着郑贲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247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仇得报 伽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味过来，耳畔就响起一个熟悉却又久远的声音“伽蓝，真是你呀。好久不见，越变越漂亮了啊。” 伽蓝愣愣的盯着来人看了一会，怒斥道“是你，你这个混蛋还有脸来见我？” 张国安笑嘻嘻的回道“最近关于你的消息太多了点，我忍不住来瞧瞧你过的怎么样。听说你嫁给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半老头子。嘻嘻，看样子你挺享受的啊。” 伽蓝鄙夷的说道“什么半老头子，我的夫君是堂堂陇西郡公，哪是你这种人可以比的？” 张国安没脸没皮的说道“哟，郡公夫人啊。您这么威风一定有很多钱吧，借我一点花花呀，最近手头有点紧。” 伽蓝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寒光“你居然还敢勒索我，信不信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张国安认真的说道“信，当然信。不过伽蓝，你的夫君应该不知道你婚前干了些啥吧。要是我将外面那些关于你的谣言都说给他听，你说他会怎么想呢？” 凌云听两人聊了几句，害怕事情会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杨世子，心下打定主意，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溜开跑向了杨坚。 伽蓝眯着眼看了一眼对方，冷傲的回道“我的夫君怎么会听信你这种小人的胡言乱语？” 张国安轻浮的笑了笑，说道“伽蓝，你连家里人都不敢告诉，怎么会有胆子让你那新婚不久的夫君知道这些破事。别的事情我不清楚，至少你偷偷跟我私会的事情，你没有办法抵赖吧。还有刚才你和你的妹夫在这后门鬼鬼祟祟的……。” 伽蓝急忙斥责道“我和他清清白白，你别在这造谣生事。” 张国安一本正经的回道“好，我不造谣，只要你给的够有诚意，我保证半个字都不透露出去。” 伽蓝强压着怒气，冷冷的说道“张国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无耻。你倒是一点没变，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你宰割的伽蓝了。” 张国安戏谑道“怎么，给人睡了，有人撑腰了？” “啪！”伽蓝憋了很久的怒气，正没地方发泄，此刻听到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这么贬损自己，血气上涌抬手就是一巴掌。 张国安捂着脸，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伽蓝。“你敢打我？” 伽蓝恨恨的说道“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打死也活该。” “独孤伽蓝，你去死吧。”张国安恶狠狠的说完，扬起手臂咬牙切齿的朝着伽蓝脸上掴去。 伽蓝惊恐的瞪着对面的男子，随即不自觉的闪身闭眼。等了半响，发现那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悄悄睁开双眼。只见杨坚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死死扣住了张国安的手腕。 张国安被杨坚抓的手都快断了，大声嚷嚷道“啊！轻点，轻点。” 杨坚甩开对方的手，冷淡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张国安揉了揉手腕，客气的回道“杨世子，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们都有同样的经历，就是都玩过这个女人，也都被这个女人骗过。你我同病相怜，何必互相敌视呢。” 杨坚表情严肃，语气冷酷的问道“你玩过她？” 伽蓝慌乱的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坚哥哥，你别听他胡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张国安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都没做过？独孤伽蓝，你可是背着你大姐偷偷和我私会了好几次了，你说什么都没做，谁信呢？” 伽蓝不理睬张国安，神色悲伤的看着杨坚，哀求道“坚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张国安冷笑道“坚哥哥？叫的这么亲啊，都已经是夫人了，还想让旧情人替你出头啊。人家可不傻，睡你就是玩玩而已，才不会给你这破鞋撑腰呢。” 伽蓝见杨坚不表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凌云见状，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杨世子你别听这个烂人瞎说，姑娘是清白的。” 杨坚向郑贲使了个眼色，郑贲一脚踹在张国安小腿肚上方，张国安吃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郑贲趁机拳打脚踢，修理了一番。 张国安捂着头，大声喊叫道“别，别打了，杨公子，我知道错了。” 杨坚冷酷的呵斥道“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杨坚转向凌云，平和的说道“凌云，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凌云一边诉说，一边满脸愤怒的瞟着张国安。“两年前，这个小人甜言蜜语诱骗姑娘和他私下定情，后来姑娘发现他劣迹斑斑想和他断了来往。没想到这个烂人竟然向姑娘要钱，如果不给，他就将此事传出去。” 杨坚听完之后，平静的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个烂人啊，活到今天居然还没被人收拾。” 张国安不太了解杨坚的性情，依然笑嘻嘻的说道“杨公子，您和伽蓝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放心。还有今天你们私下会面的事，我也不会传出去半个字的。” 杨坚和郑贲对视了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么说，你是觉得抓到我的把柄了。你是不是打算有朝一日也敲诈我一笔？” 张国安连忙摆手，讨好的说道“不敢，不敢。我只是不希望公子大婚之前还出什么岔子，所以特地为公子保守秘密。” 杨坚笑了笑，吩咐道“凌云，进去叫几个仆人出来，带上棍子。” 伽蓝弄不清杨坚的想法，惊恐的问道“坚哥哥，你要干什么？” 杨坚温和的回道“伽蓝，你要不要先找他出会气。” 伽蓝听到这话，顿时受到鼓舞，劈头盖脸的朝着张国安开打。张国安还待挣扎，郑贲死死的按住他，反扣住他的手臂。 张国安羞愤的破口大骂“你们俩个狗男女，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敢动手打人，我一定会告发你们。” 正巧此时凌云领着四个持木棍的家丁出来，杨坚淡淡的吩咐道“把这烂人的腿打断。” 张国安这才发现自己的险境，惊慌失措的威胁道“杨坚，你要敢打我，我就敢告发你，我说的是真的。” 话音未落，张国安就遭到雨点般的暴打。张国安鬼哭狼嚎的惨叫，吓的正准备过路的几个陌生人望风而逃。 伽蓝焦虑的问道“坚哥哥，万一这混蛋真的出去乱说，那该怎么办？” 杨坚安慰道“伽蓝，你是不是清白的，李叔父心里很清楚。只要他相信你，其余的人你又何必理会。如果他有所疑问，你实话实说就是，碰到不想说出口的事情，你都推到我身上就行。” 伽蓝更加担心的说道“可是这样会伤害到你的，你和伽罗就要成婚了，我怕连累到你。到时候你怎么向我爹，向杨叔父交待？” 杨坚一脸无所谓的回道“我不用交待啊，我爹还有岳父都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至于外面的人，他们骂我也骂习惯了，这点小事，还没法引起他们的关注。” “那伽罗呢，伽罗会不会误会你？”伽蓝一脸忧虑的看着杨坚。 “少爷，他的腿已经断了，不知还有什么吩咐？”郑贲禀报道。 杨坚缓缓走近张国安，蹲下来，轻声问道“你爹没教过你要谨言慎行吗？没有人告诉过你，独孤家的人不能惹吗？” 张国安哭着哀求道“杨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杨坚站起身来，冷冷的吩咐道“把他抬回去，告诉张大人管好家里的狗。如果再放任他出来咬人，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四个家丁闻言，去府上找了个运货的推车，把人抬上车，晃悠悠地往张府去了。 伽蓝目瞪口呆的看着杨坚，问道“他就这样解决了？” 杨坚淡定的回道“不然呢？他如果敢报复，我会替你收拾他的。” 伽蓝松了口气，感激的说道“坚哥哥，谢谢你。今天的事，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杨坚温和的回道“既然你不想让人知道，我自然不会往外传。伽蓝，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告诉家里人吧。他们就算再生气，最终还是会帮你的。” 伽蓝低下头，悲伤的说道“会吗？这些年，爹每天忙于公务，根本没时间管这些琐事。长姐从小就不待见我，出了什么事只会怪我。伽罗除了耍小性子外，只知道争强好胜根本不会关心我的死活。” 杨坚耐心的劝道“伽蓝，也许你之前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人，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可是也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坏。你如果仔细去回想就会发现，其实你的家人一直都很关心你照顾你。 “岳父虽然很忙，可是对你们几个姐妹一直都很上心，也不会故意偏袒谁。伽叶姐虽然不喜欢你，可是真有人欺负你了，她一定会替你出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而伽罗明里暗里一直都在维护你。至少两年前伽罗就帮你打跑过这个烂人。如果今天她碰到这件事，她也一样会帮你的。” 伽蓝不安的问道“伽罗她连这个也告诉你了？” 杨坚劝慰道“你放心，伽罗在我面前说的都是你的好。她其实一直想和你好好相处。” 伽蓝看着杨坚，深情的说道“坚哥哥，如果没有伽罗，你会……。” 杨坚见状，赶紧截断道“好了，别乱想了，回去吧。我先走了。” 不等伽蓝回答，杨坚转身从容的离开。伽蓝看着杨坚修长挺拔的背影，眼里噙满了泪花。这泪花中深藏着不舍、落寞、悔恨还有辛酸。 。 第248章 于氏父子，赎身脱籍 须发皆白的于谨悠闲的坐在躺椅上，眼睛微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是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安静的侍立在侧，神情略显焦虑。 于谨微微睁开眼，悠悠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心神不宁？” “父亲，没打扰您休息吧？” 于谨慢条斯理的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吧，跟我说话还兜什么圈子。” “儿子有一事不明。父亲明明是站在太师这一边的，为什么这一次要卖给杨坚这个小孩一个人情？” 于谨歪过头，严厉的问道“你觉得杨坚只是个小孩？” “儿子知道杨坚虽然只是个少年，可他背后代表的是杨家、独孤家，甚至还有宁都王府的势力。只是这样做太师会不会不高兴？” “这次的谋反案太师也是处于中立态度，我们这样做只不过是顺应大势而已，也无可厚非。再说为父身为大司寇，手底下的官员却徇私枉法。如果不主动将此人交出来，陛下追究起来我们讨不了半点好，还会因此得罪独孤信一方的势力。” “父亲是觉得太师和独孤大人的争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所以不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太师这一边？” 于谨平和的回道“谁输谁赢跟我们于家关系都不大，我们要做的是谁也别得罪，谁也别招惹。这样我们于家才能处于不败之地。”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谁赢了都不会有我们于家的荣宠？“ 于谨目光一凛，严厉的回道“有多大本事干多大的活。你是有能力做到位极人臣，还是有手段保证于家长盛不衰？如果没有，那就老老实实窝在人家后面，至少还能给你留个一席之地。否则，即使现在给你争到再多的权力，最终也要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于谨默默的看了儿子一眼，吩咐道“还有，杨坚那个少年，你别再把人家当个小孩子了。如果我不提醒你，再让你这么轻视人家，早晚会让你吃大亏。” “这杨坚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父亲如此……。” “何德何能？人家小小年纪就懂得扮猪吃老虎，你会吗？人家小小年纪就能得到独孤信的赏识，就连太师的心腹大将贺兰祥也对他称赞不已。你又哪来的自信可以轻视他？范进这人够阴险够毒辣吧，结果怎么样？被他这么一个小孩整的家破人亡。你是不是也想步他的后尘？” “父亲别生气，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只是觉得，杨坚确实很聪明，可是也没那么厉害吧。他做的这些事情虽然超出同龄人的能力范围，可是多少也是因为有杨忠和独孤信替他出谋划策的原因吧。” 于谨沉吟半响，悠悠回道“杨忠和独孤信确实会给他一定的支持，只是那也紧紧是把关而已，最终办事情的时候还得靠他自己。本来为父也不觉得这个少年有多厉害，直到这一次范进被整垮，才发现他确有过人之处。” 于谨扶着躺椅站了起来，继续说道“你想想，有好几次他都是单枪匹马的和范家的人在周旋，如果他一直靠着杨忠替他谋划，怎么可能逃的出范进的魔掌。如果不是他胆识过人，怎么能这么快反败为胜。” “照父亲这么说，杨坚还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现在他年轻还轻，等过个几年，那不是比他爹杨忠还难对付？” “这不是我们要操心的问题。太师早晚会发现杨坚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还有得忙活了。我们于家要做的就是，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为父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少年以后会成为宇文丞相那样的人。” “父亲是觉得他们很相似？”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父却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某些地方是相通的。不过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你只要记住，宇文泰的几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杨坚更是后生小辈中的翘楚。以后做事情掂量掂量清楚。” “儿子谨记。” 在杨坚的斡旋下，司马月茹得以逃离被贬为奴的下场。入夜之后，司马南父女乔装打扮一番，悄悄进入杨府，亲自叩谢杨坚。 司马南恭敬的跪在地上，磕头致谢“杨世子，你的大恩大德司马南没齿难忘，以后我司马一家必定尽心尽力为世子效力。” 杨坚急忙扶起父女二人，说道“司马大人你快起来吧。要说大恩大德也是我对你说才对，这次如果没有你帮忙，我恐怕也回不来了。” 司马南感激的回道“不管怎么说，公子帮小女脱离魔爪，又想尽办法替小女摆脱了入贱籍的命运，司马南实在无以为报。” 杨坚淡淡的说道“你既然肯帮我做事，我自然会罩着你父女二人，你不用太……。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 司马南迟疑了片刻，小心的试探道“小女如今已经脱离范家，借住娘家。公子如果不嫌弃，可否让小女侍奉公子。” 杨坚有些难为情的回道“这个不太好吧。我过段时间就要成亲了，月茹姑娘进杨府只怕……。” 月茹见状，急忙解释道“月茹不奢求名分，只要能够留在公子身边就算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杨坚低头劝道“月茹，你一个官家之女，在我家当一个下人，这不太合适吧。” 月茹诚恳的回道“月茹此生只希望能够伺候公子、照顾公子，别无所求。” 杨坚内心不忍拒绝，可是一想到伽罗，心一横，坚定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月茹低着头，失落的回道“我知道，是我不配。月茹冒昧了。” 杨坚心有不安，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伽罗不高兴，她不希望我身边有别的女人，请你见谅。” 月茹呆愣了片刻，抬头看着杨坚，慢悠悠的说道“是我思虑不周，我没考虑到伽罗的感受。她，一定还在恨着我吧，我不该打扰你们两人，对不起。” 杨坚轻声劝慰道“其实，伽罗已经原谅你了。这次替你赎身脱籍，也是她主动帮忙找到王妃，我才可以这么顺利把你解救出来。” 月茹有些不敢相信，直直的盯着杨坚问道“伽罗真的不记恨我了吗？” 杨坚笑着点点头，回道“她说你以后有空的话，还可以来看她。” 月茹长长的舒了口气，微笑着说道“有伽罗这么好的姑娘陪在公子身边，月茹也算放心了。杨公子，希望你和伽罗能够白头偕老、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杨坚温和的说道“月茹，谢谢你的祝福。好好活着吧，也许以后你也会碰到一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司马南见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客气的说道“杨公子，那我们父女就不打扰你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你们回去吧。管家，替我送两位出门。” 。 第249章 翩翩起舞，羡煞旁人 中秋佳期，宇文觉本想借机铲除宇文护，只是现在计划泡汤了，他的左膀右臂全都被贬出京城。面对此情此景，他已经没了任何兴致。与此相反，宇文护心情大爽，特意办了一场秋日宴，邀请王公大臣去府上赏花饮酒。 这一天，太师府热闹非凡，王孙公子四方云集、世家贵女争奇斗艳。宇文护的夫人元氏难得一见的出现在后花园中，一群夫人小姐围着她争相展示才艺，以期讨好这位鲜少抛头露面的太师夫人。 元氏端庄大方的坐在正前方，安静的欣赏着众女才华横溢的表演，偶尔面带微笑以示鼓励。伽叶因为有心结，一直不敢正视元氏，悄悄的坐在元氏身旁，不吭一声，极为低调。伽蓝倒是很想露一手艺压群芳，只是碍于郡公夫人的身份，一直矜持的坐在那不敢多动。 一个贵妇试探道“夫人，妾身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元氏淡淡的回道“但说无妨。” 贵妇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伽罗姑娘位分不高，却坐的离夫人那么近，是不是有些不守规矩啊。” 伽叶闻言，心下大惊，表面上平静的解释道“夫人见谅，小妹年幼无知不懂礼节，是我这个做长姐的没有管教好……。” 元氏轻柔的打断了伽叶，回道“王妃不必担忧，伽罗姑娘不出一个月就要成为夫人了，坐在这也不算逾矩。” 另一个贵妇刻薄的说道“夫人气量大，自不会跟小人物一般见识。只是这独孤家的七姑娘，嫁的只是一个郡公世子吧。夫君还没有袭爵，她倒先摆起了郡公夫人的架子。不知道是不把公婆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这些夫人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伽罗冷静的反击道“是太师府的人安排我坐在这的，这位夫人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找太师提意见啊。” 贵妇傲慢的看了伽罗一眼，说道“伽罗姑娘还是别抵赖了，做错了事道个歉不就完了，何必要想这么多招数来圆谎呢？” 元氏平和的解释道“各位夫人不要误会，座位的问题确实是我的意思。我听说杨公子大婚后，陛下将会晋升他做骠骑将军，并且进爵大兴郡公。所以伽罗姑娘的座次，我是按照郡公夫人的名分来安排的，不知各位有何异议？” 少妇们小声惊呼道“啊？骠骑将军、大兴郡公。还这么年轻就……。” “这么说伽罗一嫁过去就成为郡公夫人了。恭喜啊，伽罗。”伽罗的好友们恭贺道。 贵妇见状，态度突然就变和缓了，恭维道“伽罗姑娘的夫君年轻有为，想必伽罗姑娘也是才貌双全，才能配的上这翩翩少年郎吧。要不给大家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啊。” 伽罗为难的说道“我平常不太练习这些，我怕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呢。伽罗姑娘，你以后嫁进了杨家，也要有一些拿手的才艺才能留的住你的夫君呀。” “就是呀。伽罗姑娘该不会是和杨世子吵架了，没有心情表演才推脱吧。” “这还没过门就吵架呀。姑娘家还是温柔贤惠一点好，要不然，过了门也会遭到夫家嫌弃的。” 伽罗急忙解释道“我们没有吵架，他待我挺好的。” “既然没吵架，姑娘不妨表演一个瞧瞧呗。” 伽罗见形势已经骑虎难下，也不再推脱，直爽的回道“我独孤伽罗别的不会，只会舞剑，不知道各位夫人有没有兴趣观赏这些粗鄙的剑术？” 元氏慨然说道“我大周国尚武，伽罗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我等当然愿意欣赏姑娘的武艺。” 两个世家少女，自告奋勇道“有舞必有乐，我们两位愿意给姑娘奏乐。” “好，我去挑把剑。” 乐声起，伽罗拔剑起势，众人裣声凝神，细细观看。待到渐入佳境，奏乐二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停下手中的乐器，假装手指受伤。正当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飘来，毫无破绽的衔接了骤然停止的乐声。伽罗专心致志的舞动着手中的剑，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是辅城王殿下。他们配合的好有默契啊，不知道杨世子知道了，会怎么想。” “原来他们还真的有旧情，待会不会又有一场争风吃醋的戏要上演吧。” “真为杨世子不值，找了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 众女正窃窃私语，忽然听见婉转动听的琵琶声，从伽罗的座位上传来。众人抬头望去，一个俊朗秀雅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抱着一个精致的琵琶，出神的弹奏着乐曲。 那贵公子的眼神里满是爱意，正在场上舞剑的伽罗，偶然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脸上满是喜悦之情，时不时找机会和少年相视一笑。 伽叶看着两人深情的互动，心里开心极了。原本她还有些担心宇文护突然宴请，会不会是针对伽罗的婚事。又加之前段时间流言还未完全消散，万一有个闪失影响到小夫妻倆的感情，可就无法收场了。如今两个小朋友相亲相爱的模样，倒是完全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同时也让之前的谣言彻底粉碎。 一曲舞毕，场下掌声雷动，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女人，也不得不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称赞。伽蓝正纳闷伽罗舞剑真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就听到旁边几个女人，偷偷的评价杨坚多才多艺。她这才知道，原来大部分人鼓掌是因为杨坚的缘故。想到这，伽蓝也就不觉得心里闷的慌了。 伽罗刚下场，准备坐到杨坚身边，就听到宇文护的声音响起“这么精彩的表演，我还没看够，怎么就停了。几位小朋友要是还有兴致，不如再来一曲？” 伽蓝见机会难得，连忙附和道“伽罗，大家都余兴未了，不如你就再舞一曲，姐姐也可以给你伴奏呀。” 伽罗愣了会神，宇文护看了杨坚和宇文邕一眼，问道“你们两位，意下如何？” 三个少年交换了一下眼色，伽脆的回道“好，那我们就一起再来一曲。” 待伽蓝摆好古筝，四人互相确认就绪，乐声渐起，伽罗闻声而动。杨坚一边弹着琵琶一边默默注视着伽罗。 座席对面一少女眼见杨坚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伽罗身上，心里十分气恼。偷偷将手上的珠串弄断，悄悄洒落到演绎场地里面。 伽罗一个旋转，正好踩在其中几粒珍珠上，脚下一滑，重心突然缺失，眼见就要摔倒在地。杨坚迅速扔下琵琶，冲到场中间眼疾手快抱住了伽罗的腰身，巧妙完美的避开了摔跤的尴尬。伽叶快速反应过来，将备用的佩剑放在案几上。 杨坚借势拔剑起舞，英气逼人的脸庞，配合着行云流水的剑法，洒脱飘逸，气势恢宏。伽罗默契的配合着杨坚，眼睛里满是柔情。两人如同一对神仙眷侣一样，心心相应，翩翩起舞，羡煞旁人。 伽叶静静的看着妹妹曼妙的舞姿，妹夫英姿飒爽的身影，竟然隐隐有些羡慕。宇文毓悄悄的走过来抱住了伽叶，伽叶趁机温柔的倚在宇文毓的怀中。 宇文邕默默的吹着长笛，眼睛里黯然无光，平静的脸上泛起阵阵悲伤。伽蓝原本还有些高兴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只是看到杨坚一脸温柔的搂着伽罗，两人心有灵犀的持剑对舞，她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醋意。 “独孤伽罗运气可真好，夫君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琵琶弹的好，剑还舞的特潇洒，关键是人还长的俊。” “就是啊，杨世子这般人物，真是世间少有。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像他这样玉树临风的如意郎君啊。” “只可惜这么好的翩翩佳公子，很快就要大婚了。这独孤伽罗凭什么能嫁给他呀，又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还不如我呢？” “人家命好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有个权势滔天的爹，偏偏还和杨大将军亲密无间。” 众女一边聊着一边不时的瞟着场上的杨坚。一盏茶的功夫，表演已经结束，杨坚和伽罗一同抱拳告退。场上掌声四起，经久不衰，众人艳羡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伽罗身上，寸步不移。 宇文护大声赞叹道“精彩，果然精彩！夫人，有时间我们也练练，如何？” 元氏开心的回道“夫君喜欢，妾身欣然相伴。” 话音刚落，宇文护温柔的扶着元氏起身离席而去。伽叶见伽罗有杨坚撑场子，也不再忧心，支撑着想要起身。 宇文毓温和的说道“伽叶，来，小心点。等你生完宝宝了，我们一起教他舞剑好不好？” 伽叶悄悄瞟了一眼回眸一顾的元氏，欣然应道“好。阿毓，我们去园子里散散步吧。” 不远处的杨忠看到场上的这一幕感慨道“独孤大哥，看来我们两个老东西又想多了，他们两个原本就是天生一对，哪需要我们瞎操心来着。” 独孤信笑着回道“是啊，坚儿这一次可是彻底帮伽罗洗清了流言，我们也无需再担心什么了。我看老弟还是安心等着抱孙子吧。” “哈哈哈，我就等着这句话呢。” 元氏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她的贴身丫鬟往门外张望了一阵，一脸心事重重。 莲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夫人，奴婢有些不明白，虽然您已经放下了独孤伽叶的那段恩怨，可是也犯不着帮她们呀。” 元氏淡淡的回道“我不是帮她们，我是帮我自己。这几日，阿护对我体贴了很多。他时常来看我，还跟我聊一些有的没的。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利用我来笼络杨家，可即使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还需要我，还离不开我。” “夫人不必伤心，老爷既然想拉拢杨家，而他又不便亲自出面，肯定还有很多地方要用到夫人。夫人只有抓住机会，时间一长，老爷自然会回心转意。” 元氏辛酸的回道“他回心转意是不指望了。只希望他在独孤伽叶那里受到挫折后，能够偶尔想到还有我这么个可怜的妻子在，那就行了。” 。 第250章 再谋泄密，更换傀儡 自从李植、孙恒外调出京后，宇文觉心里总是空唠唠的，总是提不起精神来处理国事。宇文护看到宇文觉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以为他变老实了，也不再多管，照旧大权独揽、独霸朝纲。 乙弗凤和贺拔提更是惴惴不安，生怕迟则生变，被宇文护察觉出端倪。没有人考虑过会有人泄密一事，更没有人去细想查探泄密的事。纠结了十来天，乙弗凤终于下定决心，再次找到陛下，商量铲除宇文护的大计。 乙弗凤一脸真诚的劝道“陛下，李司会和军司马都已经被宇文护贬出长安。前几日的中秋宴上，宇文护又大肆笼络王公大臣。下一步，宇文护有可能会把目标转向陛下呀。” 宇文觉震惊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宇文护他真的猖狂到如此地步？” “据臣的探子来报，那次中秋宴请后，有好几个朝中大员暗中倒向了宇文护。而且宴会上宇文护还大张旗鼓的向杨家示好，其心思昭然若揭。陛下，他连独孤大人的心腹之人，都敢公然拉拢，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呢？” 宇文觉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是父皇亲自托孤的辅政大臣，又是寡人的堂兄。夺了寡人处理军政大权的机会还不满足，他还想要寡人……。” 乙弗凤见状，继续劝道“宇文护常说他辅佐陛下，是想效法周公之事。臣听说周公代君王处理朝政七年，然后还政于周成王。如今陛下还能设想宇文护七年之后会像周公那样吗？臣恳请陛下不要再迟疑了。” 宇文觉深吸了一口气，果决的说道“好，事不宜迟。爱卿赶紧召齐人，共商大计。” “臣领旨。”乙弗凤欣然领旨而去。 夜幕降临，灯火渐起。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闪入太师府，悄悄的来到宇文护跟前，一字不漏的将白天宇文觉所谋之事，全都吐露出来。 宇文护来回踱了几步，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说这个主意是宫伯乙弗凤他们出的，宇文觉也已经同意了实施此计？” 张光洛回道“是的，就在十日后，陛下届时会亲自下令，诛杀太师。” 宇文护听闻此言，手臂紧绷青筋暴露，眼里寒光凛冽，沉着脸说道“宇文觉这个黄口小儿，真是胆大包天。不久前才警告过他，居然还敢对我下手。我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 尹正急忙建议道“主上，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杀了他。” 宇文护舒缓了一下情绪，冷静的吩咐道“别轻举妄动。尹正，快去请贺兰祥、尉迟纲、侯氏兄弟入府商议正事。” 尹正走后，宇文护和气的同张光洛聊了一阵，许诺了事成之后的一些好处。之后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发呆，偶尔轻轻的闭目凝思。大约过了两刻钟，贺兰祥等人陆续都已经到齐，宇文护简单的和众人说明了情况，众人闻言，心里都有些惊骇不已。 “各位对此事有何看法？”宇文护严肃的问道。 “尹正还是觉得杀了这个小皇帝，以绝后患最为省事。” 宇文护冷冷的问道“杀了以后呢？” 尹正低声回道“主上何不取而代之。” 宇文护立马否决道“不行，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杀宇文觉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控制文武百官。我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抗衡北周这么多柱国大将军，此时我若取而代之，必定会引起他们群起而攻之。同时与这么多对手为敌，我们没有任何胜算。” 贺兰祥建议道“阿护哥，我看还是废了这个小皇帝，再另立新君比较妥当。只要还是先帝的儿子在位，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祥说的有道理。实权在我们手里，换个傀儡比自己上位风险要小很多。你们觉得意下如何？”宇文护说完，静静的看了下另外三个不吭声的心腹。 “我们同意大司马的看法。”尉迟纲和候氏兄弟齐声回道。 宇文护满意的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接下来我们就商议立谁为新帝，以及如何处置宇文觉同谋的问题。先说新帝人选，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接替宇文觉？” 尉迟纲提议道“舅父有这么多儿子，不如选年纪最小的那个吧，至少好控制一点。” 贺兰祥皱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不太妥，那些老臣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废弃宇文觉，那么按祖制也是宁都王继承大统才能得到百官的公认。如果立个年纪小的孩子，恐怕会遭到群臣的激烈反对。” 尹正回道“只是宇文毓已经成年，会不会不好控制？要不折中一下，立十几岁的宇文邕或者宇文宪？” 候龙恩淡漠的说道“长子还在，立他们两个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也难以服众。” 宇文护静思片刻，说道“阿邕和阿宪虽然年纪小，可都并非庸才，要控制他们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反倒是阿毓生性懦弱，不喜争斗，更适合做傀儡。” 贺兰祥补充道“宁都王出任州刺史的时候，政绩斐然、深受百姓拥戴，又是先帝长子。如果推举他为新君，百官应无异议。” 候万寿附和道“我也赞同。” 宇文护见没有人提出异议，说道“好，新君的人选就拟定宇文毓。接下来该谈谈怎么对付这些狼子野心的宵小之辈了。” 尉迟纲问道“太师的意思是杀无赦？“ 宇文护神情冷漠的回道“我已经给过这群人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要，也怪不得我。” “明天，我会让宇文觉调李植、孙恒回长安。阿祥这几天派兵把守住所有宫门，帮我控制宇文觉这个家伙。尉迟纲你是禁军统领，秘密监视撤换皇宫宿卫。五天后，一举铲除乙弗凤等人。两位侯将军就负责监视各方势力的动静，维护京城治安。” 待宇文护吩咐完，贺兰祥提出了疑虑“阿护哥，李家势力庞大、树大根深。李贤、李远、李穆都身居要职，位高权重。如果要动他们，恐怕……。” 宇文护淡淡的回道“目前形势，我们不宜牵连太广。李家就处置李植一人吧。” 。 第251章 败局已定，瓮中之鳖 宇文觉正在苦思冥想希望有办法把李植、孙恒两个心腹调回京城，没想到宇文护却主动要求将两人调回来，这让他有些喜出望外，沾沾自喜，也不再想着怎么去对付宇文护的事情。 群臣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暗地里都在悄悄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都隐隐感觉到似乎又要起风了，也许可能还要变天吧。 郑贲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杨坚，说道“少爷，这几日太师府那边动作频频，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不知道会不会危及到杨府？” 杨坚盯着手中的几份情报，头也不抬的回道“以目前的情报来看，宇文护这次要对付的人应该是陛下。只是，这个张光洛前面一段时间经常和乙弗凤他们在一起，不应该是陛下的人吗？怎么这段时间总是秘密出现在太师府？” 郑贲猜测道“除了宇文护以外，陛下也频频召集心腹密谋。难道是陛下想对付宇文护，张光洛是告密的叛徒？” 杨坚抬头看了一眼郑贲，回道“你跟我想的一样。难怪最近的调动有些匪夷所思，原来是这样。如果我猜的没错，宇文护这几天应该要对陛下动手了。” 郑贲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告知陛下？” 杨坚沉思了片刻，回道“陛下此次败局已定，我们去参和，不过是徒添几条人命而已。” 郑贲疑惑的问道“少爷是觉得，即使我们告知陛下真相，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杨坚叹息道“陛下身边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足以成大事，出了叛徒这么久都没人发觉。而宇文护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钻。如此局面，岂能不败？” 郑贲试探道“那我们静观其变？” 杨坚淡淡的回道“也只能装作不知情了。我会通知父亲和岳父让他们小心防备，以防情况有变能够及时应对。” 沉默了半响，郑贲小心的说道“少爷，那个吉叔吉婶想见一下您，说是提前给您庆祝一下大婚之喜。” 杨坚看着郑贲，奇怪的问道“他们不愿意出席我的婚礼吗？” 郑贲一脸嫌弃的回道“我的少爷，您的大婚之日出现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小老百姓，哪愿意凑这个热闹。” 杨坚笑了笑，回道“说的也对。那我今天傍晚的时候去见见他们。你去约一下，时间地点由他们定。” 宇文护因为在筹谋大事，对消息的保密异常重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府中进行整顿清洗，以防宇文觉的密探混进太师府而泄露秘密。尹正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急速走到宇文护身边，向他禀明清洗的结果。 “主上，前几日发现的那个内鬼已经中计了，他的上线我们也摸清楚了。今天晚上这条假消息应该能够揪出幕后主使之人，至少能够抓到高级别的重要人物。” 宇文护欣喜的回道“很好。我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在我太师府里藏了颗钉子，这么久才被发现。” 尹正试探道“主上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宇文护眯着眼睛回道“估计是宇文觉这小子吧。不然我想不出谁会有这么大势力，居然能渗透的这么深。好在这个人接触不到书房这边，否则麻烦就大了。” 尹正问道“那这一次，我们抓活的？” “尽量抓活的。如果能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幕后主使最好。如果不能，抓到一个重量级人物，严刑拷问也能问出点东西。到时候看宇文觉这个黄口小儿怎么解释？。” “属下遵命。” 秋日的黄昏时分，又添了几许凉意，杨坚换上了吉婶为他准备的新衣服，带着郑贲骑着马悠闲的到了城西一处僻静的小店里面。下了马，店中的伙计快步上前接过二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匹拴在不远处的栅栏处。杨坚径直往店中走去。 吉婶见少年穿着自己做的新衣服，笑开了花，温柔的说道“孩子，你来了。让你穿粗布衣服，来这种小店吃饭，真是委屈你了。” 杨坚微笑着回应道“怎么会呢。平常我也不是天天锦衣玉食，偶尔换换口味，尝试不同的风格也挺好的。况且吉婶做的新衣服也不比那些绫罗绸缎的华服差，我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吉婶今天还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一定要多吃点啊。”吉婶一边开心的说着，一边拉杨坚坐下。 马大哥听到声音，抱了两坛酒过来，兴奋的说道“来来来，今天这个小店啊，就为杨世子一个人开放，不会有外人来打扰的，你们就好好吃好好喝，酒菜管饱。” 杨坚招呼道“你们也都坐一起吃吧。” 众人依次坐定，路飞举杯说道“来，大家一起敬杨世子一杯。” 众人闻言，皆举杯祝福杨坚，杨坚礼貌的一一回应对方。吉婶不理会众人，默默的往杨坚碗里夹着菜，时不时劝他多吃点。 杨坚一会应付着男人们劝酒，一会吃几口碗里的菜。郑贲笑着看着自家少爷应接不暇，偶尔也帮他挡几杯酒。 酒足饭饱之后，天早已黑了。入秋之后的夜晚，更是凉意袭人。吉婶害怕杨坚回去太晚会挨骂，好言好语的劝吉叔等人放他回去。众人也不敢太耽误杨坚，依依不舍的准备送别杨坚。 正当此时，马大哥手下一个传递消息的年轻人推门而入，递上纸条，然后迅速离去。杨坚从马大哥手中接过纸条一看今夜亥时，有刺客入宫行刺陛下。 路飞看着少年微微皱着的眉头，担心的问道“杨世子，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杨坚心里有些疑问，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淡定的回道“没事，这些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先回去了。” 吉叔温和的说道“我们送你一段吧。” 杨坚劝道“吉叔吉婶，你们不用担心，这是在城内不会有事的。” 吉婶眼巴巴的看着杨坚，说道“就送你到前面，看到你上马，我们就不送了。” 杨坚看着吉婶乞求的眼神，不忍拒绝，回道“好吧。” 几人刚出门口，还没两步，杨坚突然停下来，脸色凝重。路飞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杨坚悄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吉叔吉婶有些惊慌，郑贲回道“好像是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有埋伏。” 路飞偷偷环视一圈，深表赞同，小声建议道“我们假装忘东西了，回去换衣服再出来。” 吉叔闻言，立马惊呼道“哎呀，我这记性，还有东西忘了给你，咱回去拿，拿好了再走。” 几人不动声色的又往回走进小店门口，马大哥惊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杨坚急声吩咐道“外面有情况，赶紧换好夜行衣，我们分三路出去。路大哥，你护送吉叔吉婶这些不会武功的人先走。马大哥、朱大哥你们几个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如果他们没有现身，绕道赌坊妓院等人多的地方把他们甩掉。如果他们出来拦击，找机会躲到最近的联络点，那里面有密室可以藏一阵。” 吉叔担忧的询问道“那你们倆呢？” 杨坚镇静的回复道“我们手上有剑又有马，比你们快。所以你们先走。” 路飞当机立断道“好，我们先走，大家路上小心。” 杨坚回道“你们也要小心。” 待路飞一行人离开，马大哥也拱手说道“杨世子，我们也走了，保重！” 杨坚回礼道“保重！” 。 第252章 天罗地网，顺藤摸瓜 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尹正带着一群将士神情肃穆的观察着小店的情况。方圆一里外，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幕后之人浮出水面。 “将军，又出来几个，要不要抓人？” 尹正冷漠的回道“看他们的身形、神态都是普通老百姓，几个小鱼小虾抓了干嘛？打草惊蛇！派人盯着就行。” 少顷，尹正严厉的吩咐道“都给我看紧点那两个骑马的。等人出来了，如果他们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跟踪就行。如果他们有逃跑的迹象，立马抓捕。” “是。” 等在店中的两人，如今站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心里都有些莫名的慌乱。郑贲沮丧的说道“少爷，我们被人算计了，刚才那条消息应该是假的。” 杨坚目视前方，冷冷的回道“我知道，这条消息就是用来顺藤摸瓜找我的，没想到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郑贲不解的问道“少爷你知道还这么淡定，你就不怕吗？” 杨坚苦笑了一声，回道“当然怕。只是我不淡定的话，估计那些人已经冲进来把我们一网打尽了。” 郑贲不安的祈祷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老天保佑今天是个黄道吉日。” 杨坚淡漠的说道“吉叔他们一群人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该走了，蒙面吧。” 郑贲蒙上脸，跟在杨坚身边，故作镇定的慢慢往拴马的栅栏走去。没走两步，郑贲已经反应过来，忍不住悄声说道“原来你刚才是在给吉叔他们争取时间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憋在后头呢。你就不怕刚才那一会，我们被人瓮中捉鳖吗？” 杨坚盯着前方，冷淡的回道“你以为我们现在不在翁中啊。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骑上马？” 郑贲骇然问道“少爷的意思是，那里可能也埋伏了很多人，那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杨坚白了郑贲一眼，回道“我们本来就在网中，我只是在赌他们还想钓大鱼，暂时不会抓我们。” 郑贲惊惧的问道“赌错了是不是就立马……。” 杨坚淡定的打断了郑贲的话，说道“上马吧。” 郑贲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栅栏这边，连忙解开缰绳，假装若无其事的翻身上马，从容的跟在杨坚身边寸步不离。 楼上的尹正，见两人出来了，急忙吩咐道“盯紧了，别让他们跑了。” 两人晃晃悠悠的骑了一阵，越来越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压迫感。杨坚远远的瞧见前面的岔路口乌漆麻黑的，用眼神暗示了一下郑贲，郑贲立马会意。 两人开始骑着马慢慢加速，追踪的人眼见两个黑衣人有动静，正准备现身追捕。杨坚和郑贲趁着拐角的阴影跳下马，翻滚两圈，进入到另外一条街。 杨坚和郑贲看着飞奔的骏马后面，跟着一大群手持长刀长剑的黑衣人，吓出一身冷汗。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岔路口。追捕的黑衣人追赶了一阵，发现了马上空无一人，立马回去禀报主人。尹正气急败坏的大骂了手下人一通，冷静下来后，兵分四路往四个方向分头追捕蒙面的黑衣人。 两个蒙面人逃了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就快被合围了。由于对方人数众多，躲过这一批追兵，再闪过那一批侍卫，包围圈越来越接近自己藏身的地点。杨坚凝神细听了一下各方动静，选择了兵力最弱的一个方位，冲了出去。 附近追捕的人马，闻声而来，合力围剿两个黑衣人。杨坚和郑贲拔剑抵抗，两人从小一起练武，配合默契，一齐杀出一条血路逃窜出去。几经辗转两人蹿到巷子里，追兵紧追不舍，两人左突右闪，将大部分追兵全都堵在这条两人宽的巷子里。 尹正打着火把观察了一阵地形，命令另外两批人马绕道两边的街巷分头包抄。随后，自己跳到黑夜人后方，从背面攻击两人。杨坚急忙抽身出来，应对尹正。 两人交战十几回合，不分上下，杨坚虽然偶尔几次击退尹正，可是却没有办法完全击败他。郑贲一个人应付源源不断的追兵，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凭着一股信念，咬牙继续支撑下去。 杨坚趁隙判断了一下战况，发现形势不妙。两路包抄的人眼看就要合围而上，身后的郑贲已经筋疲力尽，疲于应付后面的追兵。如果自己再不突破对面的尹正，恐怕今晚两人都要葬身于此了。 短暂的分心后，尹正再一次拼尽全力持剑攻过来，杨坚抵挡几招拉开一小段距离，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往尹正脸上撒去。尹正见状，赶紧抬手护住双眼。 杨坚一把拉过郑贲，郑贲借力登上墙面，跃到尹正身后。杨坚发力蹬着墙面，飞起一脚踹向尹正，刚站稳脚跟，又起一脚将尹正踹倒在追兵身上。 后面的追兵扶起尹正，剩下的人继续追击两个黑衣人。尹正查看了一下衣袖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恼羞成怒的发誓一定要将两人抓捕归案。 杨坚带着郑贲四处逃窜，也不再跟追兵过多的纠缠，巧妙的利用街巷里现有的物品作为障碍，将一批又一批的追兵堵在了身后。 尹正眼见好不容易形成的合围之势，又被冲散的七零八落，心里又气又急。考虑片刻，尹正亲率手下几名高手，飞身跃起赶上了两个黑衣人。 杨坚和郑贲打斗奔波了这么久，身上渐渐见血，微微破损的衣服，隐隐露出一些小伤口。两人体力渐弱，被尹正的人赶上以后，不得不再一次进入缠斗。 双方交战十几招，蒙面的黑衣人渐渐落入下风，对方人多势众，轮流上阵。杨坚和郑贲因为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偶尔拼劲全力扳回两局，也不能长久支撑。尹正眼看胜利在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忽然之间，众人发觉头上一阵箭雨穿过。尹正一回头，数十个士兵中箭倒地，再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不远处的几处屋檐上居然躲着十几个弓箭手。更让他恐慌的是，自己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两个黑衣人已跑的远远的。 尹正眼见猎物就要逃脱，极速命人搭弓射箭，先阻止黑衣人逃脱再说。郑贲眼看就要摆脱尹正的追捕，心里正高兴，突然之间一支弓箭直直的射穿了他脚踝上方的小腿。郑贲吃痛跪在地上捂着伤口无法行动。 杨坚听到声响，急忙停下来回过身挥剑阻拦即将射在郑贲身上的箭矢。抵挡了一阵，对方其中一名弓箭手见状，嗖的一箭射向杨坚手腕。箭头沿着杨坚手臂末端，擦着肌肤而过。 杨坚还没来的及反应，另外一支弓箭，狠狠的插入他的右胸。杨坚整个人也被箭的冲力撞翻在地，手上的佩剑也哐铛一声跌落到地上。 尹正见两人已经丧失逃跑的能力，带着人冲上前来抓人。杨坚正在绝望之际，黑暗中跳出两个人，手持大桶在他身前不远处交了两桶油。 尹正手下众人刚一踩到地面上的油污，瞬间摔做一团。另外几个黑衣人趁机架起杨坚和郑贲溜之大吉。 路飞带着手下几人扶着杨坚和郑贲躲到一僻静处，剪断两人身上的箭矢。另外一群人在朱大哥和马大哥的率领下，兵分两路将尹正的人马引开。 尹正沿着血迹追赶了半天，眼见就要赶上了那群黑衣人，头顶上飞来十几只带火的箭矢拦住了去路。刚准备搭弓反击，却发现上方的弓箭手全都隐藏了起来。 待到火灭了再去追赶，人早已经不见踪影，奇怪的是连血迹也戛然而止。在附近搜索了半天，只发现废墟堆里扔了一只死鸡。尹正愤愤的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命令众人全城搜查。 杨坚这边刚喘息了一会，就发现附近还藏留了一批追兵，到处搜查。杨坚决定兵分两路再次分散这小股追兵的主意力。由于郑贲无法行走，杨坚吩咐路飞和一个大叔跟着自己，其余的人全部都去护送郑贲离开。 郑贲这边刚一出去就碰到分流出来的部分追兵，双方短兵相接，郑贲被留守的四个大叔扛着躲了起来。一路上有惊无险，总算找到了其中一个联络点。众人将他扶到密室，替他拔箭疗伤。 而杨坚这边，因为人少只能一路躲闪，无奈的被挤到闹市区附近。路飞眼见杨坚冷汗层层，身体渐渐虚弱，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股追兵，自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即使不来追兵，如果一直去不到联络点，这个少年不尽快治疗，恐怕也会命不久矣。 。 第253章 青楼疗伤，功亏一篑 当此之时，一辆精致的小轿飘飘然出现在眼前。轿中一绝色女子悄然走下来。路飞局促不安的掩饰着杨坚胸前的伤口，希望对方不会注意到他们三人古怪的举动。 没想到那女子竟然径直走了过来，路飞呆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将这样一个无辜之人灭口。杨坚按住了路飞蠢蠢欲动的右手。 路飞正纳闷，只见那女子拨开自己的手，一脸心疼的看着少年，悄声说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快扶他上轿。” 路飞看了一眼少年的表情，知道这个女子是自己人，立马松了一口气，将少年扶上了女子的轿撵。女子快速入轿，将少年搂入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他额上的汗珠。 秦落落看着气若游丝，表情痛苦的杨坚，心痛如绞。她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杨坚，另一只手握住杨坚的手掌，试图减轻他的疼痛。 路飞和大叔悄悄跟在轿撵后面，眼看着轿子默默的拐入青楼小院的后门。路飞和大叔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慌乱。 路飞镇静的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发觉这些人行事很有章法，每隔一段都有相应的人接手，隐蔽又有序，看来是训练有素的熟手。想到这，路飞心安了很多，内心不再纠结。 经过几轮辗转，又进入一个密道，密道之后是一间奢华别致的小姐闺房。秦落落示意路飞将杨坚扶到自己的床上，然后，从箱子里翻出一瓶膏药，一把翦刀和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路飞。秦落落自己坐在床头，扶着杨坚靠在自己身上。 大叔帮忙摁住杨坚，路飞将剪刀和匕首消毒之后，翦开少年的衣服，把他胸前的断箭剜了出来。随后，迅速的敷上药，缠好纱布。杨坚屏住呼吸，微微闭着双眼，熬过这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才敢放松全身，静静的喘着气。 太师府中，宇文护等了大半夜，以为会有好消息传来，却听到手下人汇报说嫌犯已经逃脱，不知所踪，顿时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这么多人一个都没抓到？”众人听到宇文护的责问，皆低头不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尹正正好从外面赶回来，急忙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该死，是属下一时大意误中奸计才让贼人逃脱，请主上责罚。” 宇文护仰头舒了口气，冷淡的说道“人都跑了，责罚你有什么用。他们刚才说，那两个骑马的都身受重伤？” 尹正站起身来，恭谨的回道“是的，一个左腿中箭，一个右胸中箭，当时就已经无力逃脱。只是后来被一伙人接应，才让我们功亏一篑。” 宇文护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找出这两个人。两位侯将军，这几天派人封锁城门只进不出，那两人出现过的城区，主要街道派重兵把守。尹正，你带着人挨家挨户搜，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两人。” 尹正小心的问道“那几个在闹市区消失的人，还要不要找？” 宇文护淡淡的回道“不用了，抓到那两个受伤的，一切足矣。” 贺兰祥问道“阿护哥，那我们的计划需要改变吗？” 宇文护平静的回道“暂时不用，反正我们泄漏的也是假消息，而且这个假消息也没传到宇文觉那。如果能找出这两个人更好，找不出也不影响大局。等宇文觉一倒，这些人以及他们的组织，自然会分崩离析。” 停顿片刻，宇文护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还是不能大意，密切监视好宇文觉，以及他的党羽乙弗凤等人。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喧嚣的青楼艳馆内，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秦落落的闺房，此时却异常安静。杨坚靠在床头，微微闭着双眼。路飞和大叔静静的守候在床边。秦落落吩咐贴身丫鬟打点好一切，然后倒了两杯茶给守候的二人，自己端着另外一杯茶坐到床前。 秦落落轻轻的扶着少年，温柔的说道“来，喝点水，慢慢喝。” 路飞看着秦落落对杨坚一脸呵护的神情，知道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对少年别有一番情意，应该不会出卖他们一行人。仔细想了想，还是发现有些不妥之处。 路飞质疑道“姑娘，这里安全吗？要是有客人冲进来……。” 秦落落对着路飞浅浅一笑，回道“放心吧，门外有人守着，一路上还有重重眼线。而且我已经对外宣布这几天恕不接客，公子可以放心在这修养几天。” 杨坚虚弱的说道“落落，特别留意一下宇文护的人，如果他查到这来了，我们全完了。” 秦落落睁大眼睛看着杨坚，惊讶的问道“刚刚追杀你的人是宇文护的手下？他怎么敢肆无忌惮的杀害……。” 杨坚抬手制止了落落，淡淡的回道“是我被他算计了，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幕后主使是我。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太师府的暗线会不会有叛徒？” 路飞忧虑的说道“如果是出了叛徒，那事情可就严重了。我们整个情报系统将会受到重创，还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暴露。” 秦落落急忙问道“这位大哥，你手底下的人知道他们是在替杨世子做事吗？“ 路飞沉稳的回道我没有告诉他们。不过如果有人叛变，太师府的人就能查到大概方向，我们几个村落到时候就会……。”路飞说到一半，心里有些恐慌，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杨坚接话道“最关键的是，我们不清楚太师府的暗探是不是全部暴露，也分不清到底谁可以信任，谁已经倒向敌方。既不敢解救任何人，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秦落落劝道“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公子你不被暴露，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杨坚沉思片刻，吩咐道“路大哥，这几天你们几个负责人就不要露面了，全都躲起来静观其变吧。落落，麻烦你打探一下太师府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只是有一两个暗线露出马脚，被宇文护将计就计引我们现身。” 秦落落扶着少年的肩膀劝道“你安心养伤，这些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杨坚刚准备顺着秦落落躺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还有，明天一早派人去找我姐姐报个平安。这几天如果要传递消息，千万别直接去杨府和独孤府。” 秦落落安抚道“我明白，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 杨坚听到秦落落郑重其事的承诺，才敢慢慢躺下安心的休息。路飞见少年渐渐安静下来，带着大叔悄悄的去了秦落落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秦落落双手撑着脸颊，静静的注视着少年，心里美滋滋的。 杨忠默默的站在前厅门口，看着远处渐渐明亮的天际，愣愣的发着呆。杨夫人焦急的盯着大门口方向望眼欲穿，心心念念盼着儿子出现在眼前。 杨忠走近夫人，轻轻安抚道“夫人，你快去休息一会吧。天已经亮了，阿坚会回来的，他可能是昨晚喝太多了，忘记叫人回来报平安了。” 杨夫人抬头哀求道“老爷，坚儿做事一向有交代。这次只是一时糊涂，您千万别生他的气，好吗？” 杨忠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回道“夫人，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呢。他这么孝顺又……。” 管家匆忙赶过来禀报道“老爷，刚刚打听到的，昨天晚上太师府的人到处在抓人，到今天早上还有很多士兵守在大街上。” 杨忠慌张的问道“他们抓到人了没有？” 管家有些奇怪老爷的举动，表面上仍然平静的回道“一个都没抓着。不过，据说有两个人受伤了，他们现在全城搜捕这两个人。” 杨夫人握着杨忠的手，紧张的问道“老爷，会不会是……。” 杨忠安慰道“夫人别慌。管家，郑贲那小子回来了没？” 管家回想了下，低声回道“没有。” “爹，娘！” “岳父，岳母！” 杨夫人急忙迎上前抱住了女儿，泪光满满，不知是太思念女儿还是借机宣泄对儿子的期盼。杨忠看着女儿女婿一大清早上门，不安的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窦荣定回道“岳父，我们进屋再说吧。” 。 第254章 真相大白，幸灾乐祸 宇文护的人在外搜查了好几天，抓了一大批可疑之人，始终没有找到受伤的黑衣人。杨坚和路飞几人躲在青楼中根本无法出来，只能靠着秦落落的人对外联系。 得知郑贲已经寻得觅身之处，并得马大哥等人悉心照顾，杨坚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秦落落坐到床边轻声汇报道“公子放心，太师府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只是其中一个暗线暴露了，并没有人叛变。本来他们准备顺藤摸瓜，将你们一网打尽，只是没料到，那天你们误打误撞搅乱了他们的计划。” 路飞质疑道“我们的人一向行事隐蔽，太师的人是怎么发现……。” 秦落落转过头，静静的回道“太师原本是打算清除陛下的势力，所以才在府中暗中清除探子。你们的人只是无意中被牵扯进去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以为你们是陛下派来的人。” 杨坚经过几天的修养，已经恢复的神色如常，低声说道“那些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搜捕我们，看来宇文护和陛下的决战已经不远了。落落，现在外面的形势怎么样？” 落落认真的回道“别的还好，就是守在大街上的那些人一直没有撤掉，那个叫尹正的人也一直在抓捕受伤的人。看样子，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路飞急切的问道“姑娘，那我们的暗线？” 落落小声回道“已经被杀害了，还有他的上线也一同被杀了。太师已经认定，只要抓到那天晚上受伤的两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其余的人留着也没用。” 杨坚看着路飞一脸的悲伤，心有戚戚。沉默了一会，杨坚冷静的说道“路大哥，你赶紧出去重新组织他们打探消息。那两个暗探的后事，还有他们的家人，你帮我好好安顿。等我回到府上，我会将抚恤金送到她们手上。” 路飞回过神来，平静的回道“好，杨世子你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情我会帮你打点好。” 秦落落轻轻拍了一下少年，关心的问道“心头大患已经解决了，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杨坚苦笑了一声，淡淡的回道“我是怕宇文护再这么围困下去，我要错过婚期了。” 秦落落劝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好随便出去的，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身上有伤，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再养几日，等你好的差不多了，我让那个假小子把你揪回去，如何？” 杨坚看着秦落落不怀好意的笑容，嗔怪道“你别取笑我了，让她看见我躺在你床上，不知道会不会一剑劈了我。” 秦落落打趣道“这还没结婚，就怕上人家了。以后你这名声传了出去，还怎么带兵打仗啊。” 杨坚脸色微红，故作镇静的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谁敢瞎说，我揍谁？” 秦落落怔怔的看着杨坚，眼神复杂，语气里满是羡慕之意。“伽罗姑娘还真是好福气，能碰到公子这么有情有义的情郎。” 宇文护耗费了这么多兵力，花费数天时间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没找着，更摸不清那几人分属谁的阵营，渐渐的也就失去了耐心。 “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宇文护严厉的问道。 尹正低头回禀道“属下无能，并未发现贼人的踪迹。” 候万寿也回道“我的人守在大街上几天了，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出现。” 宇文护忿忿的说道“两个大活人，还受了伤，难道还能凭空消失？还是那两人可以上天入地？” 尹正迟疑了片刻，回道“主上，尹正发现一些可疑之处，也许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宇文护厉声问道“什么可疑之处？” “杨府和独孤府这几天气氛怪怪的，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安心准备婚礼才是。不知为何，属下感觉他们神色有异，不像是大婚前夕该有的神情。还有，清乐坊有几个姑娘，连续几天都不对外接客了。” 宇文护狐疑的问道“不对外接客，难道是藏了人？” 尹正继续回道“属下派了人混进去查探了一下，发现那些姑娘确实有恩客藏在里头，这些人多数是怕家里头人知道，所以不敢通过我们的盘查。” 宇文护神色不快的问道“既然没什么好怀疑的，你为什么……。” 尹正恭肃的回道“秦姑娘也不接客，属下不敢贸然闯进去。” 宇文护凝神细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落落？杨府和独孤府？难道杨坚藏她那里了？” 尹正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么说，杨家和独孤家也在找杨坚。大婚前夕，新郎不见了，确实高兴不起来。” 宇文护猜测道“你说，这小子是色胆包天被我们困在那了。还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到那去了。” “主上的意思是，杨坚可能就是其中一个受伤的黑衣人。这么一想，可能性还挺大的。“尹正赞同的说道。 宇文护顿时心情大好，嬉笑着说道“走，去看热闹去。即使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去看看杨家和独孤家的笑话那也不错呀。” 宇文护带着一大群侍卫气势汹汹的冲到大街上，往青楼艺馆的方向走去。候万寿对风月之事不感兴趣，觉得挺无聊的，也就没有跟过去。待到了清乐坊门口，宇文护吩咐众人原地待命。随后，带着尹正悄悄的往院里面走去。 一路上，尹正不停的示意众人不要声张。宇文护静静的走到秦落落的闺房门口，悄悄的听着里面的对话。 秦落落一边悄悄拉开了杨坚的领口，一边笑嘻嘻的说道“这几天，姐姐已经教了你很多东西了，回去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了吧。” 杨坚会意盘腿坐到床上，配合着弄乱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后，沮丧的回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一学就会的。只是我担心伽罗那死丫头，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万一哄不好怎么办？” 落落温和的劝道“脾气再倔的姑娘，那毕竟也是个姑娘家，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你多尝试几次，稍微变通一下，总能找到对付她的方法。” 杨坚狐疑的问道“你没骗我吧，所有姑娘用你教的那些方法就能搞定？”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都在我这藏了好几天了，我要是想骗你，多骗你点钱不是更轻松，干嘛费这么大力气教你这些事情？” 杨坚见秦落落语气里略带责怪之意，连忙哄道“秦姐姐别生气了，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落落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杨坚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啊。姐姐还怕你用习惯了，以后也会用这些招数来唬弄我。” 杨坚笑嘻嘻的回道“怎么会呢。秦姐姐长的这么漂亮，又这么温柔，谁舍得唬弄啊。” 落落娇嗔的说道“你看，现在就学会油嘴滑舌的腔调了，真不该教你这个小鬼。” 宇文护听了两人半天的，忍不住拉开了房门，揶揄道“真不容易啊，小弟弟终于开窍了。” 。 第255章 逮个正着，配合默契 秦落落回过身来从容的行礼道“太师。” 杨坚看了一眼宇文护，不满的问道“太师，你，你怎么又这么冲进来了。” 宇文护打量了一下床上盘膝而坐的少年，神情不快，眼神纯净，领口微敞。宇文心里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故作正经的说道“噢，不好意思搅了你的好事。你这衣衫不整的，刚刚。” 杨坚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心虚的回道“我们什么也没干。” 宇文护笑了笑，回道“我明白，明白。小朋友，你在这呆了几天了，家里人知道吗？” 杨坚一脸天真的回道“哪能让他们知道啊。我本来就只是打算来看一眼落落，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把外面给围住了，害的我都不敢出去。” “哦，这样啊。你身边那个小子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人？”宇文护说完，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杨坚眨着眼睛看着宇文护，说道“我让他躲起来了，万一他被我爹抓到了，那不是很快就把我给供出来了。” “那小子倒是挺机灵的啊，外面围的那么严实，也能跑的出去。”宇文护随口说着，眼睛瞄到了杨坚的右手似乎有些伤疤，装作无意的拉过杨坚的手，关心的问道“你手腕这怎么受伤了，看来是新伤啊？” 宇文护盯着杨坚的脸庞，想要找出一丝慌乱，却发现少年表情奇怪的看着秦落落。 秦落落见两人都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说道“落落不知道那天翻窗进来的小毛贼就是他，所以……。” 宇文护白了杨坚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看一眼美人还偷偷摸摸的。怎么，想找点刺激？” 杨坚讪讪的解释道“不是。之前我跟我爹发过誓，保证不再来这种地方。要是被他发现，那我可惨了。” 杨坚见宇文护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想要试探什么，悄悄的把腿放下来，准备站起来走动一下。脚刚一落地，整个人差点就摔了下去，幸好身旁的秦落落及时扶住了他。 宇文护心下一惊，问道“怎么了，腿受伤了？” 杨坚坐在地上揉着腿，不高兴的回道“坐久了，腿有点麻。” 宇文护慢慢蹲下来，握着杨坚的脚踝，说道“我看看。” 杨坚盯着宇文护，试探着问道“太师，你，你没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宇文护急忙站起身来，一甩衣袖背过身，语气略显不快“瞎想什么，都谁教你的？” 杨坚见宇文护有些生气，转换话题，问道“太师你今天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宇文护调整了一下表情，回过身来，轻笑着回道“噢，你爹和你岳父想你了，所以我来带你去见他们。” 杨坚扶着秦落落的手臂站了起来，惊慌的问道“他，他们知道了？” 宇文护定定的看着杨坚，平静的说道“知不知道，得看你的表现了？” 杨坚不解的问道“表现？什么表现？” 宇文护浅浅一笑，回道“看你听不听我的话了。” “太师，你又在这诱骗人家的小孩做此荒诞之事。不觉得太过分了点吗？”独孤信的声音突然响起。 宇文护心里吓了一大跳，面上淡定的解释道“这次可是他自己偷偷跑过来的，不关我的事。” “岳父，我……。”杨坚惊恐的看着独孤信，想要解释，却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独孤信厉声呵斥道“坚儿，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在这种烟花之地，留恋数日不着家？” 杨坚低声嘀咕道“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眼落落就走，只是没想到被外面的守卫困了好几天，我怕被人发现才一直不敢出来的。” 独孤信板着脸回道“回去跟你爹解释吧，走。” 独孤信拉着杨坚的手，一路径直走出了清乐坊。宇文护和尹正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看好戏。出了清乐坊大门，早有马车备在外面，独孤信瞄了杨坚一眼，严厉的说道上车！” 杨坚垂头丧气的登上马车，钻进了车里面，独孤信随即也进入马车里面。刚一坐定，独孤信拉过杨坚的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翁婿两相视一笑。 站在马车旁边的宇文护和尹正听到这声清脆的响声，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愉快。 “跟过去瞧瞧去。”宇文护得意的对尹正说道。 马车一路行到杨府，早有下人过来搀扶杨坚和独孤信下马车。两人悄悄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宇文护，默默的往府里面走去。杨忠和夫人正在翘首以盼，看到独孤信带着杨坚进来，急忙迎了出来，正准备高兴的上前迎接。 独孤信快速的使了个眼色，随后阴沉着脸看着杨忠。杨忠瞟了一眼门外悠闲自得的宇文护，板着脸对杨坚呵斥道这几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不叫人捎个信回来？” 杨坚低声下气的回道“父亲，对不起。” 杨忠惊讶的问道“怎么了，闯什么祸了？” 独孤信别过脸，冷冷的回道“也没闯什么祸，就是在青楼呆了几天。” 杨忠瞪着儿子，怒道“什么？你这几天都呆在那种地方？你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了还没几天，你又跑到那里去鬼混。” 杨坚低头解释道“我就只是去看一眼，没想过去那鬼混。” 杨忠勃然大怒道“你还敢狡辩，我，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杨夫人急忙横在中间拦住了杨忠，劝阻道“老爷，坚儿他在外面漂泊了几日，刚回来你就对他又打又骂的，你忍心吗？” 杨忠气恼的回道“夫人，你每次都这么惯着他，再惯下去他就要无法无天了。” 杨夫人拉着杨忠的手臂哀求道“老爷，孩子没教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杨忠漠然吩咐道“你们几个，把夫人扶回后院。管家，去请家法。” 杨夫人急忙抱住杨坚，劝道“老爷，老爷你就绕过他这一次吧，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忠怒斥道“慈母多败儿，夫人你快让开。” “不，我不让。你要打他，先打死我。”杨夫人凛冽的回道。 “你……。”杨忠气结于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独孤信见戏演的差不多了，侧过身看着宇文护说道“好了，要收拾他回屋里面收拾去，传出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杨忠往门口一看，宇文护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急忙迎上前，问道“太师光临敝府，不知有何贵干？” 宇文护笑了笑，回道“我来是给令郎说几句好话的。这事啊，还真不能怪他，是我的人抓贼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围困在里面。杨大将军你就别这么气了。” 杨忠余怒未消，严肃的说道“那也是因为他去了那种地方，才有机会被你围起来。” 宇文护耐心的解释道“年轻人好奇嘛，偶尔去一两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说是不是？” 独孤信慢吞吞走过来，不满的说道“还不是太师你给他开了个好头，要不然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去那种地方？” 宇文护瞟了一眼杨忠后方的动静，戏谑的回道“要真觉得这事伤了你们的心，那就把他拖回来重责一顿，说不定就老实了。” 杨忠听着宇文护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回头一看，自己的夫人正偷偷的拉着儿子的手，蹑手蹑脚的往内院走去。 “夫人你怎么能……。”杨忠有些气恼的想要叫住他们。 独孤信阻拦道“算了，你还真打算把他拖回来打一顿啊，你舍得吗？” 杨忠心虚的回道“有，有什么舍不得的？” 独孤信冷冷的说道“行了，别嘴硬了。过段时间他和伽罗就要大婚了，把他打伤了，我怎么向伽罗交代去？” 宇文护眼见看不到热闹，兴致索然的说道“既然相安无事了，我也该走了，不打扰你们亲家相聚了。” 待宇文护走远，独孤信对杨忠说道“进去看看吧。” 杨夫人见夫君进来了，急忙站起身来，劝阻道“老爷，坚儿他受伤了，别为难他了。” 杨忠握住夫人的手，回道“我知道，刚刚都是演给宇文护看的。” 随即，杨忠走到儿子身边，扶他坐下，温和的说道“来，给爹看看。还好，没伤及要害，你小子命挺大的呀。” 杨坚看着父亲笑呵呵的样子，不爽的说道“爹，您怎么看我受伤了还这么高兴。” 独孤信笑道“别理这老家伙，他也就是嘴巴硬。坚儿，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我得赶紧回去告诉伽罗，免得她担心。” 杨忠父子刚准备起身相送，独孤信连忙劝道“不用送了，我熟门熟路。你们好好照顾坚儿，让他快点好起来就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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