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刀遗录 - xp1024.com
《天刀遗录》


第1章 楔子

“小张,来这边一趟,给这个病人先止血!”

“好的,来了。”

。。。。。。

“小张,这个病人需要清创,快过来!”

“好的,来了。”

。。。。。。

“张医生,八床的病人突然剧烈呕吐,你快来看一下!”

“好的,来了。”

。。。。。。

“大夫,你快看看俺家媳妇啊!我不过说了两句重话,咋个就喝了农药了呢!”

“好的,来了。”

。。。。。。

。。。。。。

张卿机械的应答,机械的止血,机械的清创,机械的催吐,机械的检查病人的瞳孔。

这不是正常的状态,但是张卿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了,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因为他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报警,因为他已经28小时没有合眼了。

可是他停不下来,眼前的病人还没有处理完,下一秒救护车又送来一个急症患者。其他的同事也都在忙,张卿只好加速把手边的活儿干完,再转身向新来的病人走去。

刚走了两步,张卿突然觉得眼前黑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椅子。

“是低血糖了吗?也对,都10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张卿迟钝的想了想,然后使劲搓搓脸,清醒了一下,接着向前迈步。

右脚迈出去了,可是左脚怎么不听使唤了?眼前的桌子怎么变成了一个漩涡?柳护士怎么长了两个头?我的眼前。。。。。。怎么是地面?

“砰。”

“张医生!”

“小张!”

“张卿,醒醒!”

。。。。。。

趴在地上的张卿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老子终于可以睡觉了!”

围过来抢救的众人谁都没注意,张卿胸前系着的月牙形玉坠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第2章 追杀

“老李,快走!保护好少爷!我来挡住他们!”

李琦虎目含泪的看了眼转身迎向追兵的好兄弟杜回,硬起心肠向前奔去。他知道,这批追兵只是敌人的先头部队,用来撒网寻找他们和迟滞他们速度的。在他们被发现后,就会急速通知后边的高手,前来围剿他们。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好几次,都是好兄弟们舍身回去迎击敌人,用命来换取大家逃跑的时间。他们刚开始逃跑的时候还有十人,但是现在,除了自己和背上昏迷不醒的少爷,就只剩下杜回了。而就在刚刚,老杜也向后迎去,迎接那必然的命运,并帮助自己再争取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李琦又往前奔行了两刻的功夫,算算时间,杜回应该已经被追上来的高手围住,杜回的功夫仅次于自己,搏命之下大概还能坚持一刻钟,也就是说,最晚最晚,一刻钟后自己的最后一个兄弟就要死了。

李琦知道自己最终也会死的,可是他在死前一定要先把少爷藏起来,一定要保住老爷的最后一丝血脉!

又往前奔波了里许,一条湍急的河流蓦然出现在李琦的眼前,同时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的希望!

老天都要张家绝后啊!李琦绝望的想着,没有桥没有船,他区区后天巅峰的修为实在无法安全的带着少爷跨越十丈渡河而去。而身后的追兵最多半个时辰便会赶来,对方有精通追踪的高手,这次被坠上了,就肯定躲不开了。

六神无主的李琦只能顺着河流往上游走,希望能找到渡河的方法。又走了不到一里,看到河边立着个破败的野庙。此时的李琦已经如行尸走肉一般了,在路过野庙的时候呆滞的望了里面一眼,就准备接着向前寻找。

可是这一眼,就让李琦死死的钉在了原地,因为他在破庙中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小乞儿!

李琦的神色阴晴不定,看看乞儿,又看看少爷,犹豫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心中一狠:“罢罢罢,我李琦受老爷大恩,无以为报。如今老爷夫人遭灾身亡,我不能让他们最后的血脉断绝而去。乞儿啊,我今用你替换少爷,望你保佑少爷安然活下去。我李琦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下定决心,李琦走入庙内,来到乞儿身旁,看他一动不动,就一伸手把乞儿翻了过来,接着气息一松。却原来这个乞儿刚刚身亡不久,只不知是病死还是饿死。李琦虽已下定决心要带着乞儿去送死,但是能不害人还是不要害人的好。

李琦对比了一下二人的身形,欣喜地发现相差不远,于是迅速把乞儿和少爷的衣服互换,又看了看少爷胸口的掌印,依样画葫芦在乞儿身上也按下一个。他精通各路掌法,伪装个普通的掌印还是可以的。然后把身上的银钱干粮都掏了出来,包成一个小包塞到少爷的怀中。看了看野庙里那缺了半个脑袋的佛像,抱着少爷来到佛像之后,暗暗祈祷:“佛爷啊佛爷,莫怪我坏了你的神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且救我家少爷一救吧!”

说完李琦运气于掌,‘咔嚓’一声,在佛像后背打出个尺许见方的小洞,这个洞大人进不去,不过少爷才十一岁,又因为受伤而身体消瘦了许多,正好能钻入其中。

李琦将少爷安稳的放到了里面,还脱下外衣给他垫住底部。然后用打成几大块的泥坯轻轻把洞口掩上。迅速抱起乞儿来到庙外,找了一块石头照准乞儿的脸部来了一下,直砸的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

李琦满意的点点头,远远地将石头抛入河中,在路边树上折了一大根枝条,先回到破庙把脚印都给扫乱,再向来路走去,顺便用枝条细细的把路边的痕迹扫掉,掩饰住自己来过破庙的事实。

慢慢走到拐弯处的河边,李琦将树枝扔进水中,看着树枝顺流而去,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接着失笑起来。

“想个屁啊,老李我遇到老爷前就是个混蛋,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后来惹了不该惹得人被差点打死。幸得老爷搭救,活了我这条狗命,又教我武功,又教我做人,吃的好喝的好,还给我娶了一房好媳妇,虽然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但日子是过得舒舒服服。如今老爷落难,我能保下他的血脉,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能抬着脸见老爷、夫人和死去的弟兄们了。唉,只是可惜连累了我的媳妇。罢了,大不了我下辈子给她当个孝子贤孙伺候她,算是还这一世的夫妻之情!”

李琦正想着,听得远处一阵喧哗,知道是敌人追了来了,看了眼怀中的乞儿,又笑道:“小子,我见到你时你可已经死了,所以之前说的当牛做马可不算。不过我借了你的尸体,也算欠你一份情,下辈子你晚点投胎,来给老子当儿子,我养你一辈子,也不用再受这餐风露宿、沿街乞讨之苦,如何啊?”

接着一抬头,看到已经有人转过来了,那人看到李琦抱着乞儿站在河边,立刻兴奋地大叫了起来,招呼后边的人赶紧跟上。

李琦冷冷一笑,脚下运劲飞出三丈,扑通一声掉进河中,接着就被迅疾的河水给掩了下去。

几个追兵目瞪口呆,连忙奔到河边,却还哪里看得到李琦的身影?

正不知所措着,突然听到后边有人问道:“说是追上了,人呢?”

几人连忙回头,看到一条大汉带着一队人走了过来。好一条龙行虎步的大汉啊,只见他三十来岁的模样,身高八尺,双目炯炯有神,眉毛直入两鬓,鼻若悬胆,鬓如刀削。

见到他,大家连忙躬身作揖,一起喊道:“见过方舵主!”

接着为首的那个答道:“我们刚才刚拐过前面那个弯,就看到李琦抱着那小子跳入河中顺流而下去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全请舵主指示。”

这方舵主虎目一瞪:“跳河?跳河也要给我把他捞出来!你们顺着河流往下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对着身后的人一招手,“你们一起去。”

说完沉吟了一下,又指着两个人说道:“你俩往上游去看看,防止他从上游上岸,别中了那厮的金蝉脱壳之计。”

两人看看面前这湍急的河流,并不觉得有人可以逆流而上,不过上司让去找,那就去找呗,反正那边还安全点,毕竟前面那几个断后的大汉也杀了他们不少人,据说这个最后的李琦功夫最是厉害,万一真的还活着,出现在下游的可能总比上游大,被一巴掌拍死可就不好玩了。

小半个时辰后,去上游的两人回来禀报:“舵主,我们去上边看了,往上不到两里就是一个瀑布,高有十七八丈,绝不可能有人攀得上去。河两岸也没有上人的痕迹。另外,不到一里处有个破庙,我们进去看了,年久失修并没有人在。”

“破庙?”方舵主眼睛一眯,“确定没有人?”

“确定!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没有丝毫人烟,地面也是一层浮土,似是久不进人了。”

“嗯,好,那我。。。。。。”方舵主刚想说话,下游又奔来一个人。

“舵主,舵主!发现了!俩人的尸体都发现了!”

“什么!干得好,快带我去!”方舵主这会儿也不管上游了,急忙运起轻功,提溜着那个刚刚跑过来的家伙就往下奔去。

路上这家伙还跟方舵主解释,幸亏前边倒了一棵树,把二人的尸体都拦住了,不然这么急的水流还真不好找。

一炷香的功夫,方舵主就赶到了倒树的旁边。这时两具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因为在水中泡的不久,所以并没有肿胀发泡。

方舵主过去仔细打量,嗯,果然是李琦那厮,嘿,这李琦号称飞云掌,在这方圆数百里十几家大小门派中也是小有名气,不想最后却是被淹死的。

看完李琦,又转头去看另一具尸体,接着方舵主眉头一皱,问道:“他这脸是怎么回事?”

“回舵主,捞上来时就是这样了,许是水里撞到石头了。”

方舵主冷哼一声,想了想,一把撕开尸体胸前的衣服,只见一个掌印生生印在胸口。旁边的家伙看了一眼,说道:“应该错不了了,之前这张家的小崽子被刘舵主打了一掌在胸口,您看他瘦的,估计这几天都没过好,我觉得哪怕不是淹死,小崽子也活不过明天了。”

方舵主点了点头,心中也同意对方的说法。于是大声对周边手下说道:“好了,经过五日时间,咱们终于把张家的余孽清缴干净了,干得不错,大伙的努力都在我的眼中,帮里的封赏少不了。死伤的弟兄们也各有抚恤。现在随我回帮吃肉喝酒,老子再请你们去红缨楼花差一晚。”

“噢!方舵主英明!”这群帮众五日间确实吃了不少苦头,还有不少死伤于途中,本来怨气颇大,结果方舵主两句话,就让他们感恩戴德,怨气尽消,不得不说有些手段。

方舵主又瞥了一眼地上的死尸,说了声“带走”,便领头向来路走去。

第3章 苏醒

“我这是死了么?”黑暗中的张卿这样想到。

“不对,死了我就不会思考了,现在还能想,就说明我还活着!”张卿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动弹不得。不过倒是能稍微的感知到外边的情形。一会儿颠簸无比,一会儿又喊声震天。烦的张卿是也睡不好也醒不过来。

“老刘他们到底在干吗啊?不知道病人要保持平稳和安静么?”张卿吐槽着自己的同事。

终于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床上,接着听到有人说了句:“少爷,保重,活下去。”

就在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慢慢的方醒一阵睡意涌来,又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咻————”不知过了多久,张卿长吸一口气,猛地张开了双眼。

张卿感觉眼前漆黑一片,好似被关在小黑屋里面。摸了摸周围,粗糙拉手,好像是干了的泥坯混合着稻草。

“这是什么鬼地方,不会是当我死了把我装棺材里面埋了吧?也不对啊,现在都火葬了,哪还有棺材的事儿啊。再说也没有棺材用泥土稻草打底的啊。”张卿胡思乱想着,然后一抬头,看到上边有一个洞口,离自己大概两三米高,透过洞口能看到斑驳的房顶。

“我不会是掉到井里了吧?也不对啊,周围够干燥的,难道是枯井?”张卿好奇的四处乱摸,这会儿他还不算清醒,也没有恐惧害怕之心。

突然,借着头顶洞口传来的微光,张卿看到了自己的手。不再是那双粗糙的拿过无数医疗器械的手,而是白白嫩嫩纤细无比的小手!

“这。。。。。。这是什么鬼。”他开始慌了起来,连忙察看自己全身下上,摸了老半天,终于确定自己变成了熊孩子。张卿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只好开始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上了28小时的班,对吧?然后没吃饭,对吧?就昏倒了,对吧?再然后。。。。。。”刚想到这里,张卿只觉得脑瓜子一疼,接着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脑中,仿佛几百把小刀片在割着他的脑子,让他痛不欲生,连连惨叫。

足足过了有10分钟,方醒才慢慢止住了疼,又躺了一会儿,才算是缓过来。

“呵,原来不是被埋了,而是穿越了啊。”张卿自嘲的笑了一下。刚刚灌入他脑中的是这具身体的残余记忆,让他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这里的主宰是一个封建王朝,但却不是张卿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上的封建王朝。此王朝名曰“宣”,大宣王朝,是立国七百余年的长命王朝。不过这个世界人口普遍比地球长寿,所以现在大宣朝才传了十几代,现任皇帝也算英明,百姓生活还算过得去。

不过大宣朝也不是没有对手——

东有东夷,算是前朝大周的余孽。在前朝失败之后大批遗民架舟渡海,占据海中一座大岛及周围群岛,易守难攻,多次打退大宣朝的征讨队伍,自号‘新周’,不过大宣朝蔑称为东夷。

南有南蛮,宣朝的南方边界与一片原始森林接壤,林中生有一群披叶系羽的矮小蛮人。他们不通教化,驱兽行巫,还不时的从林中出来袭击大宣边境的村庄城市,掠夺子女财物。遇到围剿,又鸟兽云散返回林中,无法追击,让朝廷头疼不已。其实那群蛮人生活在那的时间比宣人早多了,只不过之前头疼的是周朝和周朝前面的罗朝而已。

北有北耀,事实上北耀算是大宣正式承认的一个国家,他们由游牧民族组成,在草原中建立都城。由于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十分的彪悍,经常前来寇边。只不过大宣也不是好惹的,没事也会派自己的军队前去草原清扫,打的有来有往。

只有西边没有敌人,却是一片大大的沙海,据说沙海的另一头还有其他的国家,不过普通人是过不去的。据传闻只有真正的先天高手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横渡沙海。

是的,这个世界以武称尊,凭着张卿肉身原主贫乏的武学知识,他都知道武者分为后天高手和先天高手。这边武者的实力令张卿匪夷所思,因为破坏力实在是太夸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卿才能确定这个看似地理环境和古代华夏差不多的地方绝对不是地球。

武者初入后天就能只掌碎石,十几条壮汉不得近身。若是练到后天巅峰,一跃五六丈高只是等闲,战斗起来剑气四溢,掌风漫天。而进入先天之后,那就更了不得,真的是一人成军,毁山断河。而且更重要的是,先天之人可以回元养气,延长寿命,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一坐都是几十年——所有的帝王都至少是先天高手。再之后应该还有其他境界,不过张卿原主一是因为年龄幼小,二是因为地处偏僻,所以不得而知。

张卿肉身大名张善逸,随父母生活在大宣西南云州的一座偏城惠南府。惠南虽是府城,可是由于地处偏僻,与其他的府城比起来还不如下辖的一个富县。不过好在靠近大山,周围的百姓靠山吃山,生活水平还算不错。

张善逸的父亲张凌是惠南府的一个乡绅,又是后天巅峰的高手,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张凌平日里与人为善,照顾乡邻,修桥补路,施面舍粥,算是有名的大善人。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张凌不知怎么地得罪了邻近府城亭阴府中数一数二的大帮会亭河帮。要知道亭阴府可不是惠南府这种偏僻地方,亭阴紧挨着亭河,算是云州的一个交通枢纽,往来客商十分繁华。亭河帮就是把持着亭河之上八成运货船只的帮派,可想而知他们的势力。除了帮主之外,还有四大长老都是先天高人。而惠南府整个地面上也只有城主一人是先天,如此便知张凌面对的是何等的乌云压顶。

所以半天之内,张家庄被屠戮一空,只有护院李琦一众十人护着张善逸逃出,可惜逃跑中不断被蚕食,最终全部殒命,幸亏李琦临死前灵光一闪,用乞儿尸体换了张善逸,保了他一条性命。

可惜的是,张善逸在庄中就被亭河帮的一个舵主刘艺掌风扫到,受了重伤,在逃亡过程中又不断颠簸,最终一命呜呼。而幸运的张卿借尸还魂雀占鸠巢,附在他的肉身之上,才又活了过来。

想到了这里,张卿连忙打开衣襟,借着头顶的微光向胸口看去,发现胸前的掌印已经消失,再活动活动身体,觉得没什么不适,于是猜测这可能是穿越带来的福利。不过想到这里,张卿觉得身体没啥事,可是腹中却又渴又饿,连忙掏出李琦塞到他怀中的食物饮水,先打开竹筒,喝了一口水,刚想接着吃干粮,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十分恶心,连忙弯腰干呕了起来。

吐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张卿却能觉得腹中有一物顺着食管往上滚动,赶紧又使劲呕了几下。终于,“噗”得一声,一个小东西被吐了出来,方醒捡起对着天上的亮光看去,却是一枚玉坠!

第4章 天刀

张卿目瞪口呆。

他倒不是因为吐出个玉坠而惊讶,事实上在急救室的半年多里,见过的别说从上面吞下去稀奇古怪东西的病人有多少,就是从下面吞下去,因为掏不出来而送医的也是大大的有,张卿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眼前这个玉坠他太熟悉了,因为这正是他张卿从小戴到大的那块玉坠!

张卿不敢相信,又就着微光仔细打量这它。长度大约四厘米,上粗下尖微微弯曲呈月牙形。最上端漆黑如墨,最下端却是洁白如雪,中间颜色由浅变深,完美渐变。没有错,这就是他的玉坠。

张卿小时候其实是个孤儿,被人放到福利院的门口,这块玉坠就是他唯一的身份证明。不过张卿运气好,因为从小精灵可爱,三岁时就被养父母抱回了家,当自己孩子养。一路供张卿上学,张卿也算争气,考上了985的医学院,之后又读了硕士。学医苦啊,5年本科加3年硕士,8年时间才能工作,本来以为毕业后好日子来了,没想到国家弄了个规培政策。

张卿又干了两年每月1000多补助的规培生实习,终于在两个月前转正成为正式医生,留在了这家三甲医院。养父母寻思着儿子终于有稳定工作了,也不用再像规培那会儿被导师使劲压榨工作时间,二十八的大小伙子也该找个对象了。于是张罗着给儿子相亲,结果没想到规培最后时日张卿在急诊室的时候表现亮眼被科主任记住,直接就把人留了下来。

急诊室算是医院中最繁忙的部门,张卿这两个月几乎就没有过假期,加班熬夜那也是家常便饭,两次养父母安排的相亲都因为加班而放了人家女孩的鸽子。本来这次加班28小时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假期好去相亲,没想到猝死在病床边。

想到自己的养父母,张卿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他从婴儿时期就被抛弃,对亲生父母没有一点感情。反而是养父母没有其他孩子,对他视如己出,是真真的一家人。他本来以为终于转正挣钱可以好好孝敬自己的养父母了,没想到就这么来到了这片陌生的世界,也不知道养父母听到自己的死讯会多么的悲伤难过。

张卿一边用牙撕扯着干粮,一边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玉坠。说实话当他小时候得知这块玉坠是他原父母留下的时候,他还想赌气扔掉。可是养母阻止了他,从他手里接过了玉坠,攥到胸前默默祈祷了几句,然后张卿说:“乖儿,他们虽然抛弃了你,但是我相信他们也是不得已的。这块玉坠一定蕴含着他们对你的祝福,现在我也把自己的意念注入到其中,这块玉坠就包含了你两对父母的思念,你一定要好好的戴在身上,它一定会保佑你的。”

张卿回忆着养父母的音容笑貌,看着手中这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是张卿的玉坠,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为何老天爷如此残忍,要让自己年迈的父母晚年失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死死的把玉坠攥在手里,就像是想把玉坠中养父母的思念融入到自己身体中,告诉他们儿子还活着。

张善逸这具肉身娇生惯养,手掌细嫩无比,而玉坠的底部是一个尖头。在张卿用力之下轻松刺破了他的掌心,不过张卿完全不在意伤口,反而借着手上的疼痛来缓解心中的痛苦。

慢慢的,鲜血染红了手中的玉坠,接着玉坠突兀的一道闪光,笼罩住张卿。

张卿正在闭目痛哭,突然觉得身下一空,接着天旋地转,连忙睁开眼睛,结果周围的景色让他瞠目结舌。

他此时身处一个看不到边际的虚空之中,脚下是百米见方的平台,用洁白如玉的石板铺成,天上没有光源,却洒下一片光辉,照的平台如同白昼。

张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四处打量,发现平台之外就是虚空,深不见底,整个平台好似漂浮在空中,完全打破了物理规律。

他先探头向平台外沿看去,深不可测的虚空让他头晕目眩,赶紧缩了回来,然后转头搜索,一眼就看到了平台正中心有一块凸起,连忙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处,张卿才发现那是一个木制的小案几,案几上放着的正是他那块玉坠,案几之前则放了一张青玉蒲团。

张卿走到近前,围着转了几圈,发现没有危险后,才慢慢的在蒲团上盘膝坐下,然后拿起了玉坠。

就在玉坠离开案几的那一刹那,四周突然响起巨大的人声:“吾乃天刀。。。。。。”

吓得张卿手一抖,玉坠落到案上,声音也突兀的消失不见。他惊慌的站起来四处打量,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又转头看着那个玉坠,想道:“难道玉坠是这个发音装置的启动器?”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也没发现什么危险,那就试试呗。于是张卿再次把玉坠拿起来,果然,声音再次出现:

“吾乃天刀宋司!”

“吾生于大周,两岁持刀,四岁练刀,八岁后天巅峰,十岁成就先天。”

“十三岁得奇功《驭剑术》,惜吾此生只爱刀,三年时光修订其法,成《驭刀术》。”

“十八岁先天圆满,去往东岛寻求突破,路遇天降奇铁,自铸成刀,刀体通红,名曰血刀。刀成之日,以刀斩桎梏,成就外神,创《斩神刀》。”

“二十八岁持刀横行天下,外神之境无有敌手,得意自满。遂去武夷山挑战刀圣轩辕言,被其挥手击败,方知外神天人之差,回山闭关修行。”

“三十岁融合百家自成《刀录》,成就天人,血刀已不堪使用。八年间游遍天下各处禁地,终寻得三种神铁。起炉铸刀,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刀成,天降神雷,吾持刀破之,遂名天刀。”

“五十九岁天人路尽,举目茫然,刀断虚空,欲入其中而去,不忍自身所学所创绝于世间,遂留神念著此遗录,尽展吾神功之精华。后代有缘得而习之,不可丧我天刀威名!”

张卿听得心神激荡,寥寥几百字讲述了这个天刀宋司的传奇一生。他也趁机得知了先天之后还有外神、天人两境,张卿也是看过网络小说的,暗自猜想这莫不就是我穿越的金手指?

突然,张卿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个宋司自称生于大周,又去过东岛,如果没记错的话,周朝时东夷就被称作东岛,也就是说宋司是这个世界的人。可是方醒是在地球得到的玉坠,这说明了玉坠很可能就是穿越两界的关键!

当年宋司破碎虚空而去,玉坠可能跟着进入其中,然后流落地球到了张卿手中,在张卿死后循着某种神秘力量回到家乡。这样说的话,只要方醒修炼到天人顶峰,能够破碎虚空的境界,很有可能就会打开回家的路!

张卿越想越兴奋,赶紧把玉坠放回案几上,之后端端正正的对着它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宋司前辈,感谢您的遗泽,我张卿一定认真修习您的神功,不坠您的威名,也请您保佑我能够顺利成就天人,找到回家的路!”

说完张卿又捡起玉坠,这时拿着玉坠就会在眼前现出其中的武功秘籍,有图有字,能够让张卿这种不通武艺的人也可以顺利学习,而且画面还会动,展示着如何运功行气,十分的智能。

张卿想快开始练习,又突然想到自己身体还在那个黑布隆冬的窟窿里呢,却不知道怎么回去?

刚想到这,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张卿再睁眼,又回到了黑暗之中,旁边还放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手中空空,打开左手掌一看,掌心赫然出现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第5章 筑基

刚刚苏醒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从空旷的虚空世界返回狭小遮鄙的空间中,张卿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抬头看看上边的窟窿,觉得李琦怎么也不会把自己直接扔下来,所以周围应该有出口。

张卿在周围的墙壁上四处摸索,终于发现一个地方微微有些晃动,推了两下,因为空间狭小使不上劲,于是坐下来抬起脚,朝着那个地方使劲踹了几脚。

只听“轰隆”一声,上边的泥坯掉了出去,还有不少碎渣落到了张卿的身上,狭小空间立刻亮堂了起来。张卿爬起来抖了抖衣服,顺着洞口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去观察。

“嗯,外面正对着就是墙,旁边有东西挡着看不清楚,应该没有危险。”张卿确定了安全,就先把装着银钱食水的小包递了出去,然后又把底下垫着的那件大人衣服捡了起来。

“砰”,一件东西从衣服了掉了出来,张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把不过半尺的小匕首,张卿微微一笑:“这李琦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兼具细心,不但留下了食水盘缠,还给我留下把武器防身,张家能有如此忠仆,真是幸甚。将来我如果武艺有成,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想到这张卿不再多看,顺着小洞爬了出来,然后顺着墙绕了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是被放到了一个破佛像的肚子里逃得了性命。

张卿朝着佛像鞠了三个躬,算是感谢它隐藏自己,又往外边看去,这时天色刚亮,而且地面湿润,好像昨夜下了场雨,现在雨过天晴,空气十分的清新,两旁柳树耸立,鸟语花香,不远处还有一条大河流过。

“嗯,不错,至少空气质量算是优等,PM2.5应该在个位数吧?”张卿苦中作乐的想到。

张卿转了一圈,又回到破庙中,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接着研究起自己掌心的胎记起来。

“进去!”天旋地转——“出来!”又是天旋地转——

张卿玩了半天,终于确定了一些事情,胎记接引这一处虚拟空间,不论想要进去还是出来,只要脑中一想就可达成,十分方便,不过进去的应该只是自己的精神。至于说他怎么知道这点,因为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在空间中身上穿的是一袭白衣,而在外边则是脏乎乎的乞儿衣。

他也尝试着把实物放进去,希望这个空间还有储物戒指之类的功能,可惜的是宋司好像没有这么设置,能进去的只有张卿自己而已。

差不多搞明白了空间的机制,张卿又点了点身上的物资,都是李琦留下的。大概够吃两天的食物和饮水,还有十两左右的银子和一些散碎铜钱。这些钱可不少了,一个殷实的五口农户之家,一个月也用不到二两银子,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来说就是一笔巨款。当然,相比原来张凌的家业,这又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了。

张卿刚刚还不在意,这会儿身为医生的他觉得身上的脏衣服怎么穿怎么难受,正好现在正值夏日,气温不低,索性来到河边,找了段流速缓慢的支流,脱光衣服在里面洗了起来。

洗了半天,张卿拿起来看了看,还不错,脏污没有渍住,都能够洗掉,只是破旧了些。张卿又看了看扔在旁边的鞋子,幸好李琦没把他的鞋子也拿走,所以还是那双母亲制作的布鞋,十分的合脚。

想到母亲,张卿眼前浮现出一个美貌贤惠,温柔善良的妇人,一边细细的钉着针脚,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自己要听爹爹的话,好好学文习武。张卿突觉心中悲伤,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知道这是张善逸残存的记忆在怀念亲人,不由的说到:“小张啊,呵。我死后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活过来,你呢家人全都遭了横祸,自己也一命呜呼,都是一样的倒霉。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给我留下了身体和记忆,能够让我顺利的融入这里。放心吧,为了回家我会努力练武,将来学有所成,也会为你们一家报仇的!

张卿默默的把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也洗了个澡,顺便就着反光看了看自己的相貌:“不错嘛,唇红齿白小正太,将来一定是大帅哥。”张卿一边臭美一边光着屁股就跑回来破庙。这时候太阳也起来了,张卿折了些树枝,就着院子里的枯木砖石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衣服放到上边晾干。

他先把李琦的那件衣服披上凑合着穿,然后又进入了天刀空间,开始仔细研究起里面的武艺。

说实话天刀宋司设计的这个空间确实十分神奇,在之前播放完他的那段自我介绍后,方醒的眼前就出来俩个烟气形成的大字:刀录。每当他坐在蒲团上的时候,这两个字都会出现在案几之上。

张卿挥手打散这两个字,就又出现了一排目录,不过他只能看到最下边的《后天筑基篇》和《后天锻体篇》。其余的字体都被一层灰雾挡着好似打了马赛克一般。

之前他已经打开过一次,现在轻车熟路的再次选择《后天筑基篇》,开始细细的看其中的介绍。

不论是修习何种内功,第一步都是惊人的相似,佛门称“入定”,道门名“开窍”,儒家曰“修身”,其实统称都是“筑基”。

所谓筑基就是修出一口内气藏于气海,之后蕴养壮大,逐渐行于奇经八脉,十二正经,拓展通路。当百日之后全身经脉具通的时候,身体康健,力大无穷,是为“百日筑基”,这才算是入了后天的门槛。

至于锻体则是武者为了配合筑基内外兼修,辅助增加气力、保养身体用的,普通功法大都没有,高级功法才会修行,相当于一道附加题。

刀录中的《后天筑基篇》中规定,筑基时需平心静气,不思不想,自然入定。入定半刻钟后,有两股真气化生于百会穴与会**,百会穴的真气沿督脉下行至上颚,曰“金风”;会**的真气沿任脉上行至下颚,曰“玉露”。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两气汇聚成为内气,沿周身运行路线搬运一周天后回归气海。当气海满溢,经脉通顺的时候,筑基成功,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张卿努力记录着内气于体内的运行路线,身为前医生,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又有背下几十本板砖厚教科书的强大记忆力,不一会就把路线记得滚瓜乱熟。

这时候,张卿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一套筑基之法。他回忆了一下,却原来是张善逸所学的筑基法,是两个月前张凌教给他的。毕竟张善逸已经十一岁,也是时候开始筑基了。

可惜张善逸贪玩偷懒,虽然在父亲的竹竿下好歹背了下来运行路线,但是筑基还没完成三分之一,不过还算是有点基础,算是便宜了张卿。

张卿又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份筑基法,发现刀录的筑基法运行路线远比张凌的筑基法复杂,明白这是绝世武功与普通武功的区别,从开头就有差距,怪不得在小说中,修习了绝世功法的主角们能够吊打同一境界的各种敌人。

张卿记熟后退出空间,按照要求依样画葫芦的盘膝坐好,然后开始入定。其实入定并不算难,只要清空脑海就可以。但是张卿刚刚经历了死亡、穿越、融合记忆,脑中杂念不断,久久不能入定,心中越发焦急,可是越是急躁,越是无法入定。

就在张卿憋得满头冒汗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插入一幅画面,幼小的张善逸坐在月光之下,周围微风阵阵,鸟叫虫鸣,一切都十分的和谐,让人不由得静下心来。张卿知道这是张善逸第一次入定的场景,却也随着记忆中的张善逸平静了心神,祛除了杂念,缓缓入了定中。

第6章 活下去

入定后的张卿果然感觉到了内气,不光是上下两股真气,还有气海中薄薄的一层原来张善逸自己修炼出的内气。张卿将两股真气汇合成新的内气后,又按照路线运转周天。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内气穿过各条经脉,只不过有的通顺,有的窒碍。

张卿知道这是因为张善逸筑基才完成三分之一的缘故,而且张家筑基法比起天刀筑基法要少了至少三成的运行经脉,就算张善逸已经完成筑基,张卿也要再来一次。现在不过节省了些时间罢了。

果然,运转一周回到气海的内气生动活泼,淳厚精炼,远不似气海中原有的那些内气驳杂不纯,毫无生气。张卿张开眼睛,一边感受着运功后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劲,一边决定要把原来的内气全部驱逐出去,用新的天刀内气替代。

张卿摸了摸肚子,觉得又饿了,只好把旁边的饼子和饮水拽过来吃喝了起来。说是真气自生,其实还是要消耗肉身的能量来化为真气,据说先天之后可以吸取天地灵气培育真元,不过张卿没见过。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吃饭来提供能量。

张卿觉得低估了自己的饭量,一方面要提供练功所需,另一方面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食物看起来撑过今天都困难,让他深刻认识到现在的第一任务不是练功,而是先找到食物。

他决定趁着现在气满神足,赶紧先在附近逛逛,看看有什么能填肚子的东西,别到时候饿的不能动了再想起来就晚了。正好衣服也已经干了,他穿上破旧衣服,披散着头发,还真像个小乞儿,就是干净了点。

张卿先把银子和剩下的食水塞回佛爷的肚子内,又用泥块堵上,才出了庙门在四处转悠起来。

由于之前昏迷,他并不知道李琦把他和乞儿的尸体掉包,让亭河帮的人以为他已经死了。还在害怕周围有亭河帮的帮众在搜索他,所以张卿不敢离破庙太远,连走路都东张西望,生怕遇到别人。

身为从小生活在大城市里的孩子,实在是不认识什么野果野菜,而张善逸养尊处优,连惠南府都没出过几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不如张卿呢。所以他不敢向周围的林子里跑,只好顺着河流向上游走。因为张卿以前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介绍,说是河边食物最好寻找,许多水鸟习惯在河边筑巢。而且这里靠近山区,来的人少,想必鱼类资源也挺丰富的吧。

往前又走了一里多,运气不错,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溪流,应该是这里地处低洼,河中的水渗到了这边,形成的小溪。张卿赶紧过去向溪里看,水不深,流速也不快,但是其中有不少游鱼,令张卿大喜过望。

可高兴完了又开始发愁:他可没有渔具,也不会捕鱼啊!

突然看到手中的匕首,身为医科高材生的张卿大脑开始急速转动起来。既然有锋利的铁器,何不把它与树枝连接,做一把鱼叉叉鱼呢?

想到就做,他立刻在周围寻找,砍了根一指粗细的树枝。由于手小,正好能握住。张卿接着把树枝修整光滑,再从旁边地上割了两段细藤蔓当绳子,接着坐在地上绑了起来。

医生有个好处就是手稳且灵巧,打结系绳的事儿基本是个医生都能干得不错,所以一会儿功夫,一个新鲜出炉的匕首鱼叉就做好了。由于张卿身材矮小,所以这个鱼叉也不大,看起来还有几分的娇小可爱。

张卿兴冲冲的拎着鱼叉来到溪边,先把鞋子脱下放到一边,再卷起裤腿小心的走了下去。可能因为正是夏天,太阳正在天上明晃晃的挂着,溪水并不算凉,水里的鱼也懒洋洋的慢慢游动,看的张卿窃喜,这是准备好被他吃了么?

接着张卿就被打了脸,水中的游鱼可比他灵活多了,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扎到一条,反而累的腰酸背痛。最后好不容易想起了以前学过的光的折射,又学会了将气海中那点浅薄的内气运转到手上增加力量和速度,才在太阳偏西时插到了三条尺许长的大肥鱼,高兴的他哼着小曲拎着肥鱼就回了破庙。

回来后张卿翻了翻小包,发现里面有个火折子,高兴的去庙外拽了几把干草,又捡了几根破木头,在庙里把火生了起来。

说实话张卿做饭水平还算不错,所以这几条鱼烤的算是外焦里嫩,虽然没有其他的味道,但是有肉吃的张卿还是把鱼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吃完饭的张卿一边消食一边思考,虽说不愁吃肉了,但是最关键的是没有盐啊。身为医生的他知道,一天两天不吃盐没事,超过一个星期没有盐分摄取,等着浑身无力、精神不振吧,更别说练功了。

他又想到自己实在是不擅长野外生存,如果强行生活在这,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耽误时间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不如趁着身体健康的时候偷偷潜回惠南府。

张卿虽然不知道亭河帮以为他死了,但是他在附近没有看到搜索人员,而且醒来后发现被换了一身衣服,就估摸着是李琦可能用了什么金蝉脱壳之计保了他的性命。再说亭河帮的大本营是亭阴府,他们这次前来是跨府作案,虽说惠南府的府主武力上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毕竟有一层官方身份。

亭河帮在惠南府做了这种大案,肯定是要打点好府主的,可是毕竟一家死绝的事情掩盖不住,府主表面上也会做做姿态,所以亭河帮不会在惠南停留太久。

之前李琦他们逃了五天,这段时间足够亭河帮把张凌家的油水都刮出来了,现在惠南府中亭河帮的人一定不多,顶多留几个监视后续的小喽啰在。

而张家吸引注意力的张凌、李琦这些后天高手都已经死了,身为儿子的张善逸并不惹人注意,由于出门少,城里认识他的也不多。现在他的打扮又是乞儿模样,被发现的可能就更低了。最不济他还能去周边的几个县城待着,不过这样反而容易暴露,因为惠南地面实在是穷,底下的几个县城都是下县,估计他们县中的乞丐都互相认识,一个陌生小乞儿突兀出现更容易引起注意。

想到就做,张卿趁着天还亮着,又跑去溪边抓了十几条鱼,然后放在火堆上熏着,这样到了明天水分就能去掉一大部分,能让它们多保存几天,算是路上的食物。

要往回走就要趁早,因为张卿并不认识路,只能去寻找李琦他们逃亡的路线顺着往回走。亭河帮由于是一群人追来,肯定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这几天还能够发现。要是再过段时间,凭着这夏天植物生长的速度,不出半个月就又要恢复原样,张卿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张卿想着自己的计划,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于是再次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筑基法他现在可是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啊。

第二天,张卿把鱼包到大片的叶子里,再用李琦的衣服做了个包袱包裹起来,往身后一背就往下游走去,因为昨天他没有在上游发现人的痕迹。

果然,走了不到一里,就看到一条小道直对着河流,他赶忙跑了过去。虽然前天晚上下过雨,但是由于被踩的太多,还是留下了不少脚印,让张卿确定这就是来路。这条路应该是猎人们开出来的小路,当时方便了双方的追逃,现在也方便了张卿往回走。

第7章 惠南府

虽然才五更天,但是夏日太阳出的早,天光早已大亮。李二愣听到城里更夫的梆子声,提着长矛打着哈欠慢慢悠悠的从城墙上的耳房中晃出来,向下看了一眼,不少周边的菜农柴贩已经在城门外等着了。于是把屋里还睡着的王强踹了起来,一起溜达下城墙,把城门打开。

打开门后李二愣站到门口,看了一眼都老老实实等着进城的人们,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大伙都是懂规矩的,不需缴钱的走左边,该缴钱的从右来,别想混过去,都是乡里乡亲老相识,被我抓住了大家脸面上许不好看。”

大宣朝廷对底层百姓还算照顾,并没有太多的苛捐杂税,普通行人入城不需要缴城门费,只有每日来做小生意的要缴五到十五文钱的进城税,然后从城门官手中得到一个“许市”的条子,这一日他在城中的一切生意就不再需要缴税了。当然了,大宗货物进城那是税务司管的,就没城门尉什么事了。

以前还有些府主县官私自增加税务,结果被大宣皇帝雷霆之怒诛了九族,渐渐的就没人敢这么做了。反正这才哪仨瓜俩枣的,能成为官员的不是自身实力高超就是家族势力强大,都不会少了商人投靠,不值当的为这点钱送了全家的性命。

大宣以商起家掀翻周朝,也正是通过鼓励商业获得不菲的税赋才不至于需要压榨底层平民,而且朝廷本身就有自家的官营商庄,生意不仅做遍了大宣,连北耀和东夷都有大宣皇商的身影。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口聚集的人口才算都进了城,李二愣四处打望了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想进城门洞子躲会太阳。刚刚排队收钱花了不少力气,头上都冒汗了。

李二愣刚转过身,一眼就看到城门边的城墙下缩着个小乞儿,低头抱膝,不知死活。他皱了皱眉,走过去轻轻踢了两脚:“嘿,说你呢,活着没有?能喘气就吱个声。”

小乞儿一下子被惊醒了,猛地抬头瞪向李二愣,虽然满脸黢黑,但是乱发中的双眼却又大又亮,透着股狼性的狠劲,吓了李二愣一跳。

“嚯,还挺有精神的嘛,活着就别窝这儿了,赶紧进城去要点吃的吧,你蹲这里哪能讨到饭食银钱?”李二愣倒是没跟他计较,他也是穷苦人出身,那些身强体壮的成年乞丐他不待见,这种十来岁的小乞儿孤苦无依的,他倒是有几分同情,所以向来有所照顾。

小乞儿看看他没有恶意,就站了起来,向着李二愣点点头,转身向城门里走去。

“唉,你等会。”李二愣又叫住了他,“我看你面生,是周围村县来的吧?这城中有几个丐帮,东城的那群最是狠毒,常常抓了你这种年纪的小子打断手脚去乞讨,你最好不要过去。北城和西城的还算不错,只要听话就能有口饭吃。西城是官老爷和大商人的住所,你仔细不要越界,不然被巡兵打死都无人替你申冤。”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两个大钱,递给乞儿,“你这一夜没吃东西饿了吧,这两个大钱你拿去买馒头吃吧。”

小乞儿似是没想到能遇到这么通情达理的兵卒,又深深的看了李二愣两眼,才接过大钱,端端正正的朝李二愣行了一礼,说了声“谢谢”,才进城去了。

旁边王强看到这一幕,走过来跟李二愣说道:“你倒真是好心,不仅给他指路,还赏他大钱,嘿,这瘦瘦小小的样子,也不知在这城中能活多久。”

“唉,我当年也有过这么一段,幸得大人赏识,才有口饭吃,现在看到这样的人,能帮一把是一把。你看他朝我施礼,显然也是读过书的样子,估计是家里遭了横祸才沦落至此。”李二愣一边往里走,一边摇头叹气。

王强在一边也不说话,反正他是不理解李二愣的这番迂腐善心。

张卿顺着路往城里走,一边看着四周的风物人情,一边回想着刚刚的那个城门兵。他没想到一个最低级的兵卒能有这样的善心,让他心中浮现出一丝温暖。

说起来这一路张卿是真吃到苦头了,城市孩子完全低估了丛林生活的难度。夏天的丛林不仅湿热无比,而且蛇虫鼠蚁无数,更有大型的食肉动物。张卿就遇到过一次和一只一丈长的大熊打了个照面,当时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幸亏那只熊刚刚吃饱,没有理会他这个小豆丁,让他逃得性命。

就算这样,在第三天的时候张卿存的鱼不是吃了就是因为过于湿热而腐烂,幸好逮到一条蛇又坚持了一天。接着饿了两天,就在他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幸运又一次眷顾了他,一个进山打猎的老猎人发现了他,给了他些吃喝,又为他指了到惠南的路途。最关键的是,张卿得到了食盐,让他重新恢复了力气。

为了感谢老猎人,张卿偷偷在对方的行囊中放了一块散碎银子,才告辞继续上路。

另外虽然有猎人小道,但是中途张卿还是迷失了方向,幸亏他知道惠南城在东北方向,通过看太阳掌握方向,硬生生的走回了正道。

通过整整十天的跋山涉水,终于走出山林,又用了五天,穿过了几个村子和小镇子,才在今日凌晨赶到了惠南府。

说实话,这一路能坚持下来,除了幸运外,《刀录》也功不可没。这几日他都用打坐修炼筑基篇来代替睡眠,让自己的内气不断壮大,增加了不少气力。而且《锻体篇》中有拳脚招式,也让他更加的能够控制自己的手脚,那条蛇就是在想咬他的一瞬间被抓住的。

《天刀锻体篇》中记录的是一些基础的拳脚和刀法,不过它们与普通的外功招式不同,不仅能够用于对敌,还可以通过配合天刀内气来锻打修习者的肉体,增加身体的强度,让修习者将来更容易突破先天。

正是因为有着锻体法,所以拥有高级功法的名门大派才不会担心自己的子弟不能突破先天。在张凌这种人苦求突破而不得的时候,人家玩儿似的就成就先天了。

张卿发现这段时间的劳累也是一种修行,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筑基的进度已经到三分之二了,原以为至少两个月的筑基时间,现在看来如果能保持现在的进度,再用半个多月就能筑基圆满进行下一步修行了。

虽然刚才李二愣提醒过他不要去西城,不过张家的宅院就坐落在那里,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去看看情况的。而且通过观察张宅周围的监视程度,他还能知道这事对于亭河帮算不算完结。

张卿使劲挖掘着脑海中的记忆,缓缓的向西城走去,同时不断观察着周围店铺的门脸,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之前努力进行荒野求生还不觉得,现在看着这些神似华夏古代的建筑风格和穿衣方式,以及门脸上那些用汉字写就的店名,他越发觉得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绝对和地球有着某种联系!

由于张善逸没出过几次门,所以记忆十分的模糊,张卿转了好几圈,中间还买了俩馒头充饥,终于在快中午的时候找到了西城的张宅。

说实话张卿没想到仅仅是惠南府就有方圆十几里的大小。要知道清末的北京城也不过就这么大!惠南还算是云州最破败的一个府城,据说亭阴府是它五六倍,云州州府云中府更是比亭阴还要大上两倍。更不要提大宣其他的名城和京城了。不务正业的张善逸都听说书先生说过,皇帝所在都城神京一面城墙都长上百里,高五十丈,宽三十丈,能容五十骑骑兵并排奔行。之前张卿回想起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夸大之词,但现在看到惠南府那五丈高的城墙,他陷入了沉默。

张卿对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获得了重新的认识,这难道就是能够存在破碎虚空的武道强者的原因吗?

第8章 入祸

远远地看着府邸大门上的府主封条,让张卿再次见识到了亭河帮的势力。因为封条上写着张家的罪名是“交通匪类,图谋不轨”。

张卿不敢多看,只能一边用眼角扫过周围,一边快步通过张府门口。索性这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没有多少过往行人和小商小贩,让张卿能够发现有几个闲汉聚在张府对面的墙下阴凉处撂地儿。

他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亭河帮派来监视张府之外动静的人手,因为他们呆的地方是城主府知事的墙外,要是有寻常闲汉敢在这里闲逛,早被知事的家仆给赶跑了。现在光明正大的在那里蹲着,明显是已经打过了招呼。而且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走到门口时闲汉们的观察自己的目光,直到他远离后才转移视线。

张卿溜达到前面,一转身进了张府外墙所在的一条小巷,往里走了一会儿,眼瞧着没人看见,一窜身就翻入府内。虽然府墙有一丈高,但还是拦不住筑基大半的张卿。他倒是不怕被抓到,首先因为监视此地的就几个地痞无赖,说明亭河帮不太在乎这里,估计只是想看看张家还有没有亲朋好友不长眼;其次张家已经被打上罪名,满门灭绝了。他现在就可以冒充想来发笔小财的乞儿,连妆都不用化。被抓到顶多打一顿,跟张善逸记忆里藏在家中某处的一样东西比起来,这点风险完全值得冒。

不知是练武的人都有还是天刀心法带来的福利,张卿觉得自己的视力与听力都要好过刚穿过来那会儿许多。至于戴眼镜的医生时期,更是不能相比。他爬到墙头后先扫了一眼府内,发现被烧的只剩下残垣断壁,看来亭河帮不光杀人劫掠,还一把火烧了张府。

看到府内毫无生气,张卿顺着墙溜了下来,确定自己的位置在仆从房后,他便循着路来到主屋。这一路没看到一具尸体,估计不是亭河帮就是城主府把尸体都拖走了,应该是大热天的为了预防瘟疫。

张卿站在正屋之外,看着眼前只剩半面墙壁的屋子,再回想以前络绎不绝的宾客,受张善逸残余情绪的影响,又不由的红了眼眶。他摇了摇脑袋,甩掉愁绪径直走了进去,穿房过屋,进入了后院。

“嘿,还烧的真彻底!”张卿看着一片焦黑的花圃和几颗大树,来到了假山的旁边。绕了半圈,看到假山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把火打着,走了进去。

这是张凌建造的一个密室,用来储存一些金银锭子,不过不算隐蔽,张善逸小时候在后院玩耍,都不小心触碰机关打开过。现在洞门大开,说明亭河帮早就发现了这个密室,里面应该都被搬空了。不过张卿在乎的不是那些东西。

张卿顺着洞中的楼梯往下走了大约一丈,进入一个两丈方圆的小屋子,由于洞门一直未关,所以里面的空气还算清新。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以前存在这里的钱财都被搬走,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张卿走到最里面的角落,这里放着一尊石头雕的二尺高的佛像。许是因为佛像是石头材质,所以没被亭河帮的人带走。张卿用力把佛像拖开,用匕首把地上佛像压着的那块砖小心撬开,露出一个小洞。

由于是在密室的最角落,小洞里有什么也看不清楚,张卿伸手掏去,摸到一件东西,轻轻一提,竟然没提动,于是使劲一拉,结果拽出了一个三尺来长的沉重木盒,被竖着插在了洞里。方醒接着又摸索了一下,确定没东西了,才把砖和佛像都移回原位,看看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虽然大概率亭河帮的人不会再来,但是就怕万一。如果被人发现密室还有秘藏,张卿现在小透明的身份就不好维持了。

他没有急着在这里就把盒子打开,而是在密室中捡了一块破布——这是以前张凌盖在器物上防灰尘的——把木盒子仔细包好,确定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才背到背上,换了一个方向到另一边的围墙边,小心爬上墙头,确定周围没人,才跳下去一溜烟的跑了。

张卿早就找好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就在西城与南城接壤之处,有一栋大宅子。当然,比张府要小得多,有个前后三进的大小。张凌生前虽不为官,但是身为后天巅峰,手下也有几个后天中期到巅峰不等的家将,在城中地位不低,也常是府主的座上客。他家的府邸大小在城中能排名前十。

张卿找的这栋宅子已经有二十年没人住了,据说以前是一个小商人的宅院,结果全家一夜之间全部暴毙,他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帮全家收了尸,就想把宅子便宜卖掉。有钱人嫌弃宅子死了人,又靠近南城,不愿意来买。最后就被卖给了一家下面县里出来的暴发户。

这家暴发户住了仨月,又一夜间全家暴毙,这下完了,再没有人愿意接手这块地。二十年间就慢慢的破败了,还传出了其中闹鬼的消息,街中传闻有乞丐进去休息,再也没出来,这地儿也被父母拿来吓唬小孩,渐渐的连靠近的人都没有了。

张卿身为唯物主义社会出来的好学生,当然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他觉得当年商人可能是得了某种恶性传染病,然后病毒留在屋中,才导致后面住户的死亡。但是再厉害的病菌,二十年过去也差不多灭亡了,他进去只住几天,不会有事。

他背着包来到这处荒宅,大门紧闭,估计上面的锁都锈住了。张卿不愿有人知道荒宅被人进入过,于是翻墙进了宅子。

果然是没人住的地方,荒草都齐腰高,屋子也破败不堪,不过倒是比一把火烧成白地的张府好一些,好歹进去后头上能有几片瓦。

张卿找了一间没被蛇虫鼠蚁野狐狸占据的房间,稍微打扫了一下,收拾出一块躺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袱。

这个盒子就是普通木头削成的木盒,连漆都没上,上面还有刀砍斧凿的痕迹,貌似是匆匆造就。盒子上还一横一竖系了两道绳子,防止木盒打开。张卿把绳子解开,掀起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信封和一个册子。而在两者之下,则是一把形状奇怪的黑色长刀。

张卿毕竟是男孩子,喜欢舞刀弄枪,他本身学的又是《刀录》,所以对刀的兴趣就天然大了一些。于是张卿先把信和册子放到一边,仔细看起这把刀来。

此刀好似被火烧了许久的模样,浑身漆黑,刀身隐有锈迹,不见半点反光,刀背好像波浪一般起伏,在高的地方有尖锐两处凸起,所以无法放入刀鞘之中,在刀柄的上方,阴刻着‘入祸’两个篆字,要不是张卿有一个大学古文教授的养父,他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

“入祸?这是什么鬼名字?是说这把刀会带来灾祸吗?”张卿想道。

之后伸手一抓,把刀举到眼前,只觉的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入祸刀足有三四十斤重,现在对筑基未成的他来说很是沉重。他估计自己哪怕筑基成功进入后天初期,也不过勉强能使用此刀。

“不过。。。。。。”张卿转头看向身边掉下来的梁木,举刀用力一劈,入木并没有什么滞涩感,入祸直接把接近一尺粗的梁木劈成两半,还在砖石地面砸出一个深坑,把张卿吓了一跳。他赶紧举起刀来,仔细检查刀刃,却发现分毫未损。再看地上的坑,细长狭窄,不是砸出来的,竟是硬生生的切了进去。

第9章 书信

惊诧于这把黑黝黝的入祸刀之锋利,不禁想起天刀宋司在自述里说道他曾两次铸刀,都是使用的异种金属,这把入祸是不是就是某种一种特殊金属铸造的宝刀?

《后天锻体篇》中也有基础的刀法,但之前张卿身上的铁器就只有那个不到一尺长的小匕首,他只好在森林里拿树枝充当武器,只能算是依样画葫芦,完全体现不了刀法的精髓。现在好不容易拥有了一把刀,还是一把有名字够锋利的宝刀,登时喜不自胜,恨不得马上就拿它练一练招式。幸亏他还记的有东西没看,才耐下性子,先把入祸仔细放回盒内,再拿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张卿把信打开,抬头即是:“寒河吾兄敬启:”

寒河是张凌的字,所以这封信是他人写给张卿他那便宜父亲的。张卿接着往下看到:

“多年未见,小弟甚念吾兄,惜俗事缠身,不能前去拜访,弟之错也。”

“今年小弟得入先天,意气风发,本欲入云州拜见吾兄,然弟于亭河之上遭遇水匪拦路,以力破之,追至水寨,尽屠贼众。此本痛快事也,不意于寨中寻到痕迹,方知此寨为亭河大水贼帮玉湖寨之分寨。”

“兄知弟最好多管闲事,遂潜入玉湖寨中。恰逢有船队入寨,吾藏于一船之内,偶得一部账册,其中记录亭河帮与玉湖寨之交往。双方互通钱财赃物、兵刃、船只及帮众,亭河帮即为玉湖寨之掩护,为祸亭河之上。”

“弟本想携册直入云中府通知州主大人,剿灭匪患,不想被贼众发现,衔尾追杀。”

“之前与亭湖帮长老交手,虽将其击退,然弟亦中其毒掌,逃命途中无力驱散,阴毒真元深入骨髓,弟命不久矣。”

“途中得义士方则名相助,求他送此信、账册于兄,另附弟偶得宝器之入祸刀。弟不擅用刀,本想将此刀赠予兄长。如今听说云州州主喜爱宝刃名器,望兄能以此刀为敲门砖,献账册于州主,为民除害,为弟报仇!”

“弟李江晦绝笔。”

张卿看完这封信,又翻了翻账册,里面确实记录着亭河帮与玉湖寨的一些往来交情,不过字迹却是张凌的字迹,他思考了一下,大概搞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最初是这位叫做李江晦的先天高手前来探望张凌,估计是当年张凌行走江湖时认识的好朋友。李江晦从亭河顺流而下,遇到了一伙水贼打劫。水贼哪想到船上有个先天高手,被一网而尽,连老巢都端了。李江晦在他们寨子里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亭河上一伙大水贼的分寨,于是艺高人胆大就直奔主寨而去。

恰巧遇到亭河帮的人运送物资到水寨中,他混进船队,还恰巧发现了账本。估计他听说过亭河帮五大先天高手的事迹,自觉不是对手,就准备借助官府的力量解决。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手,被人发现,一路追踪,终于被亭河帮的一个长老追上打伤。逃跑过程中耽误了疗伤,等到发现伤重难治的时候已经救无可救。恰好路上遇到一个叫方则名的义士,便拜托他把物证、宝刀和信件带给惠南府的张凌。

这些是信中有的内容,下面就是张卿的猜测了。

张凌接到信后,也恐怕亭河帮追上门来,于是留下信件和宝刀,又另抄了一份账册,藏在密室中的密格里。然后把原本放在外面,估计是想如果亭河帮追查到他身上,他就把账册献出去麻痹对方,之后暗中把副本和宝刀送到云中府向府主报告。

没想到亭河帮够狠,根本不给张凌说话的机会,直接杀了他全家。这也让张卿明白,在张善逸记忆中,为何亭河帮杀上门时张凌本不惊讶,结果出去说了两句再回来就一脸的悔不当初。然后就告诉了张善逸密格的位置,紧接着让李琦等八位家将带着张善逸逃走。

张卿在这里暗自揣测,亭河帮占据云州中亭河上八成的水运,而且能够串通玉河寨打家劫舍还没出事,估计是买通了不少的官府中人,他们总舵所在的亭阴府府主九成九已经跟他们是一家了。

至于亭河沿岸的其他府县,亭河帮都设有分舵,官府或多或少都会被他们渗透。不过看他们那么着急的追杀李江晦、屠尽张家、追杀张善逸,估计是还没渗透到州府这一层次,他们也怕州主追究他们的罪责。这样来说李江晦的计划确实可行,但是张卿可不准备这么干。

因为此时毕竟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亭河帮现在肯定在严密的监视着惠南府到云中府的路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筑基未满连后天都不算的十一岁小儿,一旦被发现,那是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就算他侥幸进入了云中府,由于亭河帮势力强大,州主会不会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和一本账册就去派兵围剿亭河帮,也是个未知之数。万一那个州主是个贪婪之人,趁机与亭河帮合流,倒时候他就是第一份见面礼。

说实话,张善逸完全就是个被保护过度的纨绔公子,对于州中的政治形态,武林门派,江湖道路都一点不懂,连累的张卿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所以他先打算在这里住下,一边练武,一边打听消息,等到摸清云州地面的情况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以武为尊,他要是有本事一口气练到外神,根本不用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扛着入祸冲进亭河帮大开杀戒,在他占理的情况下,连州主都不会说话,说不定还会发个奖章表扬他为民除害呢。

张卿把书信和账册都包好,放回木盒之中,然后又掏出来的路上买的酱肉和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毕竟这一路赶来惠南府没吃上什么好东西,这会儿也饿了,就着后院井水就开始吃喝。

他发现十几两银子消费力不低,就算天天吃肉,也足可以保他半年花费。当然,筑基之后胃口大增,就不一定能顶半年了,不过筑基成功进入后天初期,他在惠南府这落后的地方就算是学有所成,上哪都能找口饭吃。

现在张卿想要打听周边地面的消息,所以决定到时候找一家帮派加入进去,一边通过他们的资源修习武功,一边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等到吃饱喝足,张卿又运行了一通《后天筑基篇》,让内气增加了微不可见的一丝,然后拿出入祸刀,开始演练起刀法来。

《后天锻体篇》中的刀法十分基础,就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式,宋司也没起什么名字,只是用它们的动作命名。张卿从未练过刀法,也没见识过高手用刀怎么样。不过毕竟是经过地球各种小说熏陶的人,知道练兵刃要先从基础练起,何况这套刀法还能配合内气运行,增强体质,减少筑基时间,所以还是十分的认真。

入祸好歹有四五十斤重量,而且它是针对成人体型所铸的刀。张卿不过四尺出头,拿着刀重心都不稳,十分的吃力。但是张卿能够耐心学医十年,又加班熬夜从不叫累,也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因此咬牙坚持,动作变形就从新来过,直练得满头大汗也不放弃。

其实张卿因为无人教导,不知道选择兵刃不是越重越好,而是要量力而行。像他这样身体发育期就强行使用超过自己能力的重兵刃,很容易造成无法弥补的损伤。但是《刀录》神奇之处就在于此,它专为刀而生,只要习练者持刀运功,就有修炼加成,如果是像入祸刀这种通灵的宝刃,更是不仅能保护习练者的身体、增加修炼速度,还能让习练者和宝刃沟通气息,形成默契。不过这些都没写在《刀录》之中,只能由习练者自悟。宋司不是随叫随到的随身老爷爷,以他的骄傲,哪怕留下传承,也要找悟性足够之人才能继承。悟性不够强行习练,那是练死活该。因此上张卿算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一条毫无后患的捷径而不自知。

张卿现在只觉得虽然累是累点,但是比森林中持树枝联系要有感觉得许多,而且一套下来,他竟与手中之刀隐有共鸣,更是令他惊喜不已。

由于意外的与手中之刀产生共鸣,张卿忍不住一次次的施展基础刀法,仔细琢磨这奇妙的感觉,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张卿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去井边打了些水冲洗完身体,就一头扎到破屋里酣睡起来,不过他还算是有些警惕心,把木盒紧紧的压在自己与墙壁中间。

第10章 州主

二更天,云中府,州主府邸。

新任州主刘亮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一封情报,沉思不语。

刘亮看上去四十余岁的样子,头发乌黑,一尺髯须打理的一丝不苟,两道法令纹深深的刻在脸上,目光如刀,令他看起来极不好打交道。

大宣律有规定,州主执掌一州,需得有足够武力掌控当地兵马,震慑当地帮派,所以一般派遣先天巅峰甚或外神高手充任。当然了,有的名门大派拥有外神巅峰或天人境高人,这就不是区区州主所能震慑的了。遇到这种门派,州主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协商。

不过这些门派都是有头有脸的,住在人家地盘,一般也不会不给州主面子,所以州主主要震慑的还是那些广大的低等门派。

由于云州偏僻,没有什么高门大派,最厉害的高手不过是一个门派先天八重的太上长老。所以州主的境界也就差不多这个水平。像是刘亮就有先天七重,不过手持朝廷铸造的可以链接本州官家地气的镇州龙虎印与保土山河剑,那个先天八重还真不一定是对手。要知道,以前可是有过先天州主持二宝力战外神并重创之的战绩的。

刘亮一动不动的沉思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伸手拉了一下旁边的细线,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个三十出头的大汉,一身精干的气质,抱拳问道:“大人,有何事情吩咐卑职?”

“辉夜啊,控武司送来一封情报,说是他们一个刚入先天的密探的魂灯一个月前无故熄灭了。当时那个密探正好前来云州休假,要去往惠南府探友,可是在路途之上就消失无踪,根本没有抵达过惠南府,所以他们就发函询问咱们是否知情,这件事你怎么看?”

大汉白辉夜思考了一下,问道:“大人,控武司说没说这位密探是如何入云州的?”

“还用问吗,这个季节除了亭河,哪还有好走的路?”

“那属下认为,不是玉湖寨就是亭河帮!”

刘亮一挑眉头,似笑非笑的问道:“哦,说说看。”

白辉夜沉吟了一下,说道:“云州偏僻,没有多少先天高手,而控武司的密谍即使是初入先天,由于练得是控武司内的功夫,对付这种山野帮派的先天二三重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不可能被无声无息的杀死。”

“再说,就算他是在休假,但身上肯定还带着控武司的令牌,危机之时亮出身份,一般人也不敢杀他。而在亭河之上,能够如此轻松地就被毁尸灭迹且不惧控武司报复的,就只有控制亭河的亭河帮与大水贼玉湖寨了。更何况,他们二者。。。。。。”说到这白辉夜的声音低了下去。

“不错啊,他们二者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刘亮毫不顾忌的说着,“咱们受命前来云州,不就是为了调查他们么。可是没想到,来了一年多,咱们竟然连州府都没出去!”说到这,刘亮面上怒气浮现。

白辉夜却不管他,只是抱拳回道:“大人,咱们来之前也没想到亭河帮区区几年就把整个云州经营的滴水不漏,所以局面难开,不过现在控武司给咱们送来了一个现成的借口,这可以试着把手伸到河上去!”

“嗯,你说的没错,”刘亮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悄悄走一趟惠南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要探望的那个朋友,探听到一些消息,再做打算。”

“是。”白辉夜抱拳应诺,接着退了下去。

刘亮看着手中的情报,冷笑爬到脸上:“哼,亭河帮!”

大宣王朝北方多山南方多水,其中最宽最长的江河被称作元江,意味着最元初的一条江。元江由西南的十万大山中流出,途中不断汇聚支流,渐渐壮大,等到了靠近东海的吴州,江面已阔约数十里,隔断南北,唯舟行之。

虽然云州也贴近十万大山,可是十万大山整个包裹住云州西部和南部,并向北向南不断延伸,所以元江不从云州穿过,而是由云州北方的西洲边界处的十万大山发源一路向东而去。不过云州虽然没有元江,却有一条也是从山中流出的长河——亭河。亭河从南向北一路穿过云州,其中支流不断,如血管一般联通整个云州,最后从西洲汇入元江,成为它的又一支源。

亭河算是地处边角的云州的生命线,云州所需物资九CD是从元江入亭河,然后运抵各个府县。之后又是通过那些支流,分散入云州各地。惠南府之所以不发达,就是因为它所靠近的一条支流又浅又窄,无法通行大船,所以发展不起来。

本来亭河之上有着无数小型帮会,共同承接亭河中的货运渠道,也方便官府掌控监视。可是没想到十年前出身亭阴的小帮派大江帮帮主方啸天异军突起,年仅二十出头便突破先天,先是打服了亭阴府的大小帮派,强迫他们并入大江帮,然后顺着亭河上下出击,不断在沿河府县建立分舵,抢占地盘。

本来方啸天仅仅是初入先天,其他大府的帮派并不在意,哪个河上的大帮派没有先天高手坐镇?可是没想到这位方帮主功夫极其厉害,当时才先天一重天的境界,便能打败三重天的高手。而且他不知从何处找了四个或先天或后天巅峰的高手充作长老,随他四处征战。

其实当时诸沿江帮派不是没有还手之力,联合起来绝对能凑出十几个先天高手,只不过方啸天除了手上功夫厉害,嘴上的功夫也不差。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不少目光短浅的话事人,加上平时各个帮会积累的矛盾,让他们无法组成联盟。

而且方啸天每次攻打别家帮会都师出有名,让人发作不得。离得远的帮会方啸天还会大幅让利于他们,竟然让他们觉得方啸天是个能交往的人。

结果短短五年时间,方啸天势力大涨,不仅自己升到了三重天,手下四大长老也皆尽成就先天,这会儿那些偏安一隅的帮会才发现,亭河最主要的部分都被方啸天占据,他们要么臣服要么玩完,没有第三条路,最后只好乖乖奉方啸天为盟主,所有过往船只都要给大江帮交份子钱。

方啸天倒没过分紧逼,还是给那些小帮会一口饭吃,不过前几年让他们贪的便宜,都已经连本带利的从份子钱中赚了回来。而且这些小帮会时不时还会遇到玉湖寨的贼船,只能勉强混个温饱。而自从方啸天控制了亭河八成的河运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帮会改名亭河帮,以示自家一家独大。

剩下的两成河运则属于州主府的产业,方啸天从不与官方作对,反而大笔孝敬上缴州主府,所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只是一年多前,前任州主升官走人,现在的这位刘亮刘大人,却是新任的州主大人,方啸天还没有与他搭上线。

当然了,刘亮就是来查这个方啸天的,至于为什么查他,连刘亮都不知道,据说还有更上层的博弈在那里,他只能奉命行事。

本来刘亮手中应该有两成的船运生意,作为他打入亭河的契机,可惜上任州主好似知道刘亮是要来查一些东西的,直接釜底抽薪,把这些生意都抵给了当地大族,只让他们每月交份子钱给州主府,州主府却不能插手管理之事。

上任州主在此地呆了十几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哪怕离开,影响力一时半会还都在,而且刘亮初来乍到,也不好和当地大族撕破脸皮,所以现在被这些政务纠缠的脱身不得,根本没机会去查案。

这次控武司密探死亡案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本来控武司身为朝廷监控江湖的部门,密谍数不胜数,由于有不少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不服管教,所以一直有伤亡发生。并不是每次伤亡事件都能查出根底。加上这次死的不过是一个初入先天并不在执行任务的中低级密探,所以对他们来说只是例行的发函询问一下,控武司在各个府县都有分部,要查也是他们去查,这封情报更多是表示对刘亮的尊重。

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是刘亮的一个突破口,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抓住它,从云州这张密不透风的网上撕开一条口子!

第11章 鬼影

四更时分,月上中天,百姓们早已入睡,只能偶尔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但是惠南府中有一座宅子永远听不到更夫的梆子,因为都传说这个宅子闹鬼,死在里面的除了两家富豪,还有好几个乞丐,更夫们都躲着这里走。

不过这正好便宜了在这借住的张卿,除了风声和虫声,就再没有能打搅他的了,令他感到十分舒适。

渐渐地,晚风停了,虫鸣声越来越小,直至寂静无声。本来三伏天的天气挺炎热,由于地处西南,即使是晚上光着膀子也不用盖东西就能睡的舒服。可是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院外还保持着正常的温度,院内却缓缓的开始了降温。张卿睡梦中也觉得有点冷,不由的把衣服裹紧了些。

突然,在后花园的一颗大柳树下,突兀的形成了一道两尺宽的霜面。然后从后花园开始,慢慢的向着张卿所住的屋子延伸过去。霜面行动的速度并不快,几十丈的距离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霜面来到这间屋子的门外,由于年久失修,屋门早就朽坏,所以门户大开。霜面缓缓爬上门槛,又延伸到屋中,最终停在了张卿的三尺之外。

这会儿气温已经降到了深秋时惠南城的温度,张卿把铺在地上的破布都缠到了身上,还是没止住那股子寒意,但是好像由于太累,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只能边睡边瑟瑟发抖。

霜面停了片刻,只见白色的寒气上升,形成了一双绣花鞋的轮廓,接着再往上飘,小腿,大腿,腰,身子,胳膊,脖子,到最后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长发女子,双目无神,面色青白,直愣愣的瞪着张卿看。

女子发了会儿呆,慢慢的来到张卿身边蹲下,盯着张卿的脖子仔细看了起来。其实以张卿现在的功力,如果有普通人走到他身边,哪怕是接近一丈,张卿就能从沉睡中惊醒。可是这个女子不但没有一丝的动静和人气,她散发的寒意好像还能压抑张卿的意识,令他无法醒转过来。

此时张卿的潜意识已经觉得有些不对,想要唤醒自己,可是眼皮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浑身微微颤抖,却好似被山压住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女子伸出苍白而修长的双手,动作轻柔的像抚摸情人一样将手在张卿的脖子上摩挲。张卿的皮肤被寒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皮下的眼睛开始急速的旋转,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女子俯下身子,轻轻的在张卿的耳边呼着寒气,张卿的脸肉眼可见的变成了青白色,嘴唇也迅速干枯了起来。

女子一边呼着气,一边将手指收紧,黑暗中的张卿只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喘不过气来。这时张卿的身体一直在给他发信号,告诉他自己快死了,但是意识被压制的张卿连动都动不了,思维也是一片混沌,根本无法形成抵抗。

眼看张卿眼皮下的眼珠越转越慢,胸前也只有微微起伏的时候,他右手掌心上的胎记蓦然发热,接着这股热气瞬间游遍了整个右胳膊。之后他的右手近乎本能的摸到了墙边的木盒,一把把木盒掀开。

此时黑黝黝的入祸刀却在明月下散发着淡淡的光,看上去十分的美丽。可这美丽的微光仅仅只是出现,就让女子如临大敌,赶紧把张卿拽着半坐起来,再躲到张卿背后,让自己不被刀光照到。同时手上加力,想要把张卿迅速掐死。

可惜这会儿已经有点晚了,胎记传出的热气已经冲到张卿的脑中,让他迅速的清醒了过来,可惜还是睁不开眼睛。闭目的张卿只觉得脖子被紧紧的勒着,根本无法喘气。急忙右手乱摸,一把就抓到了入祸的刀刃上,锋利的刀刃立刻就将他的手掌划开一条口子。

张卿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向下摸索,终于找到了入祸刀的刀柄,赶忙握紧向左一挥。女子根本不敢面对入祸刀,只好迅速的松开张卿的脖子,顺着霜道向后飘去。

张卿只觉得脖子一松,终于气息通畅了起来,赶紧急速的喘息了几下,为缺氧的大脑提供点氧气,同时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由于缺氧眼前还有重影,不过冲入脑中的热气还没有消散,让张卿迅速恢复过来,看清了眼前的状况。接着他就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半透明的白衣女子飘在他眼前!

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无神论教育的张卿的世界观此时完全是崩溃的,你要说飘来飘去,在地球上可以挂威亚,在这个世界就更简单了,轻功了解一下?

可是半透明这个就恐怖了,地球至今还没研究出让不透光的物体呈现半透明的技术呢,这个世界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这个家伙不仅衣服是半透明的,脑袋也是半透明!所以眼前这玩意儿十成十是个鬼!那么事情也搞明白了,这个宅子之前死的人根本不是因为他之前猜测的什么病毒瘟疫,就是眼前这个女鬼干的!

张卿脑筋急转,同时想要站起来,可是左半边身子还被寒气冻着呢,一起之下差点没翻个跟头。女鬼看到张卿行动不便,迅速的飘到他的左侧,伸手向他的脖子摸去。张卿能看到她的指甲又尖又利,挠一下估计脖子就要开个大口子,根本不敢让她抓中。于是急忙挥动右手,将入祸刀向左砍去。

本来女鬼动作极快,加上入祸刀很是沉重,此时手脚发麻的张卿根本跟不上女鬼的动作,眼看刀砍过来之前就会被抓到,可是被挥在半空的入祸散发的微光一下子笼罩住女鬼,让她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女鬼发现没有机会,只好收手后退。张卿这才发现入祸刀的奇异之处,不过现在没心思细想,先干掉眼前的女鬼再说。于是急忙把刀竖在自己与女鬼的中间,同时气海中的内气开始运行全身,缓解身上的冰冷和麻痹感。

女鬼又寻找了几次机会想要扑过来,可是都被张卿用刀挡了回去。本来女鬼的速度和力量都要强于张卿,可是入祸对她的克制实在太大,不仅没有伤害到张卿,还被入祸划了两下,在身体上留下了两道焦黑的刀痕。

张卿这会儿已经不怕了,反而像是找到了有趣的事物,开始研究起对方来。他尝试用拳头攻击女鬼,甚至还附上了内气,可是女鬼就像不存在一样,根本触碰不到,反而给了张卿胳膊一指,同时一股寒气从伤口窜入张卿体内。

不过刚才张卿就已经用内气驱逐过一次,而且天刀内气奔放热烈,对阴寒之气有强烈的克制效果,所以轻车熟路的解决了这股寒气。然后他又用刀测试,偶然发现沾了自己血的刀刃对女鬼的伤害比纯粹刀刃要大。

“这莫非是童子血的阳气克制女鬼的阴气?”张卿一边不负责任的猜想,一边跟女鬼周旋。

虽然张卿个小身矮,可是入祸毕竟是三尺长刀,女鬼只能仗着自己十根指甲进行攻击,而且不像学过武功招式,动静之间没有什么章法,只是仗着速度快罢了,根本无法威胁到张卿。斗了一会,又被张卿砍了几刀,张卿还特地把伤口上的血摸到刀刃上,让她受到的伤害更大。

女鬼无奈,只好顺着霜道向屋外飘去,眼看这就要撤退了。可是这会儿张卿是占上风的,哪能容她这么简单就跑掉?他还准备在这里常住呢,不可能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恶邻,于是紧跟着追了出去。

第12章 柳树

女鬼撤退的速度比来时快多了,张卿都来不及跟上。可惜地上的霜迹虽然在消退,可是跟不上女鬼的速度,被眼尖的张卿发现了轨迹。于是他一路顺着痕迹跟到了后花园,然后看到霜迹从园中的那颗大柳树前消失。

要是之前,张卿肯定不在乎什么柳树杨树。但是就在刚才自己差点死在一个女鬼的手里,他可就不敢贸然的靠近这颗足有两抱粗的柳树,当他没看过《聊斋志异》么。

张卿站在柳树树冠的笼罩范围之外,绕着它缓缓转圈,打量着整棵树。这时院内的温度也渐渐回升了起来,有了三伏天的热意,可是除了张卿踩在杂草上的声音,依旧安静至极。

柳树一动不动,女鬼也消失不见,张卿从未和这种神怪打过交道,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敢凑过去砍树,只好从地上捡起半块石砖,运足内气,使劲向着树干砸去。

“崩”的一声,石砖在树干上砸得粉碎。张卿暗道果然有问题,按照他的力气,这一砖下去怎么着也能在树上砸个窟窿。但是现在仅仅是石砖碎了,柳树的树皮可是都没有掉落半点,显然有些道行。

张卿这会儿有些进退两难了,对方不论是什么东西,现在看来打定主意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了——当然柳树成精到底能不能动张卿也不知道——可是他即不想退回去,一旦后退他就没法再在这个宅子里呆了。而且刚刚的战斗他确实占了上风,女鬼又差点弄死他,张卿怎么可能不报这个仇?但是他又不敢进入柳树笼罩的范围,《倩女幽魂》里的树妖姥姥可很是示范了一番树精该如何战斗的。

有点烦躁的张卿举刀想去拨拉几下柳树垂下来的树枝,却发现树枝竟然一下子分散开躲掉了入祸刀的触碰。张卿登时眼前一亮:“对啊,女鬼刚刚就十分的惧怕入祸刀,这个柳树不知是女鬼的住所还是她的同伴,但是妖魔鬼怪应该都是阴属,那么入祸刀对柳树也应该有克制效果!”

想到就要试,张卿运转内气,举刀迅速一扫,柳树来不及摆动树枝躲避,被他一下子砍断十几根枝条。接着这些断了的枝条迅速颤抖,好似感到疼痛一般,同时断口处往下滴答着汁液。张卿借着光看到液体呈暗红色,同时又闻到了一股血腥气,这流出来的赫然是鲜血!

张卿注意掉在地上的几节树枝抽动了几下就迅速的枯萎掉,入祸刀果然有效,心中大喜,遂运刀斩起枝条来。柳树又躲了两下,结果不但没躲开,反而被砍断了更多的枝条,于是不再避战,反而集结大部分枝条卷向张卿,想把他捉住。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柳树道行有限,枝条只能伸到一定长度,只要张卿退到范围之外,它就够不到张卿,只能在那里张牙舞爪。张卿也发现了它的这个弱点,在边界处来来回回的乱跳,给柳树修起了头。

女鬼看到柳树也拿张卿没办法,而且还不断的受伤,明白不能这样下去。终于不再躲在树内,忍不住窜了出来,想与柳树合击张卿。

女鬼不是从树干里出现,而是浮现在树冠之上,一下子飘到了张卿的身后,向着他的后背抓去,想要把张卿逼到树冠的笼罩范围之内。猝不及防之下,张卿往前走了好几步,柳树的枝条攻击面一下子增加了许多,让他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但是张卿十年的医师教育培养出的冷静在这会儿发挥了作用,让他忙而不乱的招架起柳树和女鬼的攻击,同时由于入祸刀确实太锋利,又克制二怪,哪怕是柳树想要拼着损失枝条来攻击到张卿,也被入祸的刀光挡开,接着让他一一斩断。

一炷香的功夫,柳树的枝条至少少了四分之一,张卿也对锻体篇中的刀法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攻如猛火侵略,守则滴水不漏。虽然只有八式基础刀招,可是他确实有用刀的天赋,竟然能够随意组合,有攻有守,把只会直来直去的一鬼一妖打的节节败退。

可是入祸刀毕竟极重,张卿的体力也不是全盛时期,经过昨晚锻炼、女鬼锁喉、一战女鬼,现在又不能速战速决,慢慢地张卿就觉得体力要跟不上了,手上的招式中破绽也大了起来。

二怪虽然都看不出他招式上的破绽,但是挥刀速度慢下来是很明显的,加上二怪本身都算是敏捷型的攻击手段,渐渐的张卿就优势不再,反而在注意躲闪柳树枝条的时候,又被女鬼在身上挠了几道口子。这也算是雪上加霜了,失血让他的体力更快的流失。让张卿只好脱离了柳树的笼罩范围,想要回回气。女鬼也看出了他的窘境,跟着飘了出来,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攻击者张卿,令他不得休息。

就在他不断思考对策的时候,一道阳光照进了院子,原来是他们来来回回斗了许久,已经到了凌晨了,加上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儿太阳已经露头了。被阳光照到的张卿精神一震,刚想加紧攻击,却发现女鬼尖声嘶叫了起来。

张卿看到女鬼身上被初阳照射到的地方冒出了一丝黑烟,心里不由得惊喜万分,鬼怪这种东西果然害怕阳光。现在不算刺眼的初阳都能伤害到对方,估计如果在正午时分,女鬼恐怕会直接化掉。

现在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张卿奋起余勇,举刀向着女鬼劈去,对方躲闪不及,直接从左肩到右胯被砍了个大口子。加上入祸刀的辟邪作用,整个伤口都在冒着黑气。女鬼再也坚持不住,翻身投向了柳树,迅速的钻进了树干根部。

张卿跟着扑了过去,他本就不怕柳树单独的攻击,加上阳光之下,树枝的移动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他来到树旁,使劲一刀就劈在了树干之上。现在树皮可不像刚才扔砖时候那样坚硬,张卿只觉得略有滞涩,直到整个刀面都没入树干,才被挡住。

他迅速把刀拔了出来,接着回首砍断拼命围攻过来的树枝,再看向树干上的刀口。只见暗红色的血浆汩汩流出,同时树冠也抖动了起来,就像它能够感觉到疼痛一样。

张卿看到有效,迅速又砍了几刀,几乎砍断了树干的一半,这时血浆已经都把附近的地面浸湿了,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血腥味。

柳树忍不住了,地面土地开始翻滚,窜出了几条粗大的树根,向张卿捆去。可惜这株柳树道行实在太浅,哪怕张卿只是个筑基都没有完成的小菜鸟,但是有宝刃入祸刀和阳光的帮助,柳树实在是无法威胁到他。

终于,在击退树根后,张卿找到机会又猛砍几刀,把柳树整个劈成了两半。柳树的上半部分轰然落地,树枝集体迅速的抖动了两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同时地上的树根也停止了动作。

张卿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好几具白骨被树根裹挟上了地面。他估计这就是以前死在园中的那几个流浪汉,可能还包括之前住在这儿的两家人。柳树中流出的血浆应该就是从他们体内吸取的。

他想到还有一个女鬼没有解决,看看枯死的上半截,又看看还站在地上的下半截,觉得可以劈开看看。

张卿一刀砍在还湿润的下半部分上,现在没有了柳树的阻拦,他很轻松的刨开了树桩。‘叮’的一声,刀好似砍在瓷器之上,接着就见一股烟冒出,女鬼半成型的身躯浮现出来,可是阳光又在持续的给她造成伤害,想回去又回不去,只能扭动着身躯惨叫出声,不断的冒着黑烟。

张卿才不会怜香惜玉,几刀下去,终于把她打的魂飞魄散,黑烟也都散去。

第13章 由来

女鬼一消失,立在地上的下半截树桩也干枯了下去,并且从刀口裂成两半,露出里面一个破损的白瓷罐子。张卿看了一眼,应该是刚刚砍进去的时候打破的。从破损处向罐中望去,里面是灰白色的粉状物,他立刻认出这是一坛子骨灰。

等到地上的根须也变得干枯脱水,园中的那股压抑感彻底消失不见,渐渐能听到周围响起了鸟叫虫鸣。张卿这时才感觉到巨大的疲惫向他袭来,比昨晚练完刀还累,他已经没有心思清理战场了,拖着身躯回到前院,先把溅了一身血的脏衣服脱下来,扔到井边找了个破盆子泡着,然后打水冲洗身体。随后张卿又找了几块干净的白布,将身上的伤口都包裹了一下。

收拾好一切,已经睁不开眼的张卿一头栽到了地铺上,在睡着前的一刹那,还不忘把入祸刀放到自己的外侧。

这个世界是有鬼有妖的,甚至还有一些奇珍异兽生活在某些人迹罕至的丛林大泽之中。当然,这个世界的主人还是人类,因为人类拥有可以碎山裂海的武者,而这些怪物并不像别的仙侠世界那样拥有修炼之法,可以成仙得道。仅凭本能的成长,让它们的数量远远的低于人类。

对于普通人来说,妖魔鬼怪是十分恐怖的东西,甚至曾经有过一个县城一夜之间被夜行的百鬼变成死城的事情。但是对于高级武者来说,它们不但不可怕,反而是武者眼中的猎物。因为这些鬼怪、包括奇珍异兽,体内蕴含着各种奇异的能量,在死亡消散后会形成一些天材地宝。而这些宝贝则可以被拿去炼制丹药、铸造武器,像是当年宋司的天刀,三种奇铁只是最主要的材料,其中还融入了兽魂和妖骨。

另外某些妖物和奇兽的血液,也能炼制成灵液,给武者洗髓伐身,增强体质。这也是名门大派的私藏秘方,让他们的弟子后人能够在修炼之始就远超同侪。

这间废宅中的女鬼和妖柳,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成气候的怪物,成型才不过几十年。这个女鬼生前本是住在这里的那家男主人的一个小妾,由于相貌出众,温柔可人,十分受男主人的宠爱。但是却遭到了正室夫人的妒忌,趁着男主人出门访友的功夫,下毒将其害死,然后借口她染了急病,怕传染他人,一把火把她的尸体化为了灰烬。

等到男主人回家,看到的只剩下一罐子骨灰。男主人也没有办法,原配夫人娘家的势力不小,他不可能因为死了个小妾就和夫人翻脸。只好把骨灰收了起来。之后想到小妾最喜欢在后花园的柳树下乘凉,为了纪念她,就把骨灰埋到了柳树之下。

后来原配夫人嫌弃这里晦气,男主人也不想留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就举家搬走,把这个房子卖给了另一户人家。

这户新人家的主人十分暴戾,动不动就喜欢打骂家里的丫鬟仆人。结果一不小心就打死了一个,他就顺手让人把尸体埋到了柳树旁。

尸体的鲜血流进了骨灰罐子,唤醒了藏在骨灰中未灭的冤魂。她已经没有了生前的记忆,只是凭着一股怨气借鲜血成型。本来这种孤魂怨鬼就算是成了型,钻出来被风一吹就会消灭。可是恰巧骨灰顶上是一株上百年的大柳树,承接日精月华本身就有了灵气。柳树属阴,木芯最好养鬼,女鬼从罐子里出来一头就扎进了柳树芯中,不但让自己的魂体壮大,还意外的激发了柳树的灵性,让它成了树妖,并且二者之间还有了奇妙的联系,形成了共生之态。

等到女鬼养成了一定的气候,心中的那股被人毒杀焚尸的怨气就促使她出来害人。本来这时的女鬼并不厉害,甚至一个气血旺盛的男子都让她无法靠近,可是正巧住在这的一家人只是普通人,加上主人家暴戾恶毒,本身就阴气旺盛,同时沉迷酒色,身体亏空,让女鬼钻了空子,直接扑杀了男女主人。

吸取到他们阳气精血的女鬼趁势而起,一夜之间宅中就没了活人。她还拖了几个住的靠近花园的丫鬟仆人喂给柳树,让它也能够饱餐一顿。

之后宅子换主,它又收割了一波精血,这家人中还有个后天中期的武者,结果因为事发仓促,没有能够克制鬼怪的物品,被女鬼暴起重伤,随后饮恨而死。武者的精血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远盛普通人,这会儿的女鬼即使面对后天巅峰的高手,只要没有克制她宝刃或者法器,她都可以完全不虚,算是达到了鬼生巅峰。

但是没学过可持续发展观的女鬼两次一夜之间屠完全家,令他人对这个宅子敬而远之,再没有人搬进来。柳树虽然成妖,但是好歹可以靠着吸收土地中的养分活下去,当然更进一步是没有希望了。而女鬼没了食粮,只能凭借偶尔闯入的乞丐恢复一些能量,到了后来乞丐都不敢进入这个宅子,她只能缩在木芯中苟延残喘,力量也渐渐消退。如果再过个十几年,不用等人来杀,她就会退化为最初的残魂,然后被成妖的柳树反向吸收掉。

好不容易等到张卿这个愣头青闯进宅子,本来以为能续一波的女鬼迫不及待的想吸取他的精血阳气,没想到先是天刀空间唤醒张卿的意识,然后入祸宝刀又完克鬼物。先是重伤,又被砍死了共生的柳树,最后让张卿挖出骨灰罐,打了个魂飞魄散、斩草除根。

张卿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才被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唤醒。他先去洗漱了一下,然后把昨日剩下的卤肉馒头掏出来,就着井水唏哩呼噜的吃了个小半饱。本想再去买点食物,可是看看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子的自己,又看看还泡在破盆里的脏衣服,只好先把衣服洗干净,再晾到太阳底下等它干。

趁着这个时间,张卿来到后院开始收拾早上的战场,说来也怪,柳树刚死只是往外喷了不少血,弄的后院腥气扑鼻。可是这会儿再去看,已经完全没有了异味,就算溅到地面的血水也消失不见,好似都被蒸发了一般。

张卿先来到树桩前,把骨灰罐子掏了出来。由于女鬼已死,骨灰和正常的没什么两样,虽然她差点杀了张卿,可是张卿还是觉得让她入土为安比较好。不敢把罐子埋到柳树旁边,张卿特地跑到前院找了个附近没有植物的地方,将骨灰埋了下去。

本来想立个墓碑之类的东西,可是转念一想,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女鬼生前的故事,也不知她姓甚名谁,不如就这样罢了。

张卿又溜达回后院柳树残骸的旁边,这会儿两截树干都已经干的能当柴火了,想到小说里都说妖物死后会留下天材地宝,张卿就拿刀随意的劈了两下。

几刀把柳树的外皮给砍碎,“咚”的一声,入祸碰到了一个异物。张卿把枯木树皮都清理开,露出一个三尺来长、尺半宽、半尺多厚的紫红色的木块,木块顶端还有个狭长的裂缝。木块与周围的树干不但颜色完全不同,而且坚硬无比,刚刚张卿虽然没用力气,可是入祸刀本身就沉重加锋利,凭着本身砍树都和砍豆腐似的。但是刚才刀刃虽然碰到了木块表面,却没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第14章 刀鞘

拎起这块木芯,再看看周围剩下的枯枝败叶,张卿估计这就是怪物掉落了。又持入祸刀划了几下,没在木芯上留下任何痕迹,虽然不知道其他功效,但是这硬度已经很高。

“这就是树妖留下的木芯?李琦讲的神怪故事竟然是真的?”张卿这时候也从张善逸的记忆中翻出了他小时候听李琦讲故事的记忆。李琦讲过不少高人侠士斩妖除魔行侠仗义,其中就有少侠击败树妖的故事,讲述了树妖死后留下的木芯是个宝贝,蕴含着树妖的精华,不但能够帮助修行,还可以制造神兵。

这种小记忆要不是他看见这块木芯,还真不一定记得起来。张卿翻来覆去的鉴赏着,还在不住的吐槽这届柳树精不行,木芯顶部竟然有个狭长的裂缝,一直裂到深处,好似一个剑鞘。他却不知道这个树芯本来是实心的,可是由于女鬼寄居其中,没有血肉的补充日益虚弱,只好吸收木芯中的能量,慢慢的就露出了这个空隙,让它的价值大减。

本来柳树成精哪怕自己养鬼,也是不可能让其他鬼怪去腐蚀自己最重要的部分。可是这株柳树是受到女鬼的刺激才生出灵性,对她有天生的好感。加上成精不久,灵智就像三岁小孩一样,才不知道反抗的被女鬼吸收精华。

张卿看看木芯,又瞧瞧入祸刀,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把刀从裂缝中小心翼翼的插进去,有点紧,不过裂缝够宽,最后还是放了进去。全部插入后,只露个刀柄在外边,而且木芯表面光滑透亮,从卖相上就比原来那个破木盒子好多了。张卿喜滋滋的看来看去,又把手放到刀柄上,仔细沟通刀中的灵性,隐约觉得入祸也挺喜欢这个新家的。

柳树属阴,入祸属阳,本来二者相克,入祸刀如果插入一块完整的柳树木芯之中,时间长了不光木芯会失去效用,入祸刀也废了。但是这块木芯被女鬼吸取能量露出个口子,使得柳树精把大量吸收的血液精华汇聚裂缝内部想要弥补,却形成外阴内阳的结构。本来这样的木芯既起不到辅助阴寒内气修行的作用,也因为裂缝制作不了神兵法器,但是没想到形状刚好可以当做刀鞘,外阴内阳也使得入祸刀可以在其中温养,增加灵性。

他一把抱起刀鞘,接着脸色一苦,本来入祸刀就四五十斤重,结果这块木芯也不轻,更是加大了他的负重,已经可以抡起来当重兵器使了。不过没办法,总不能不要这个宝贝吧,只好可怜兮兮的抗回前屋。看到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于是穿好衣物,拿破布把刀鞘包好背到背上。试了一下,虽然破布已经把刀柄遮住,从外边只能看出是一个长方形的包裹,但张卿留了个口子,只要伸手一抓,就能很方便的把入祸刀抽出来。

干完这些事,张卿寻了根布条随意的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翻墙而出大摇大摆的向着南城的集市走去。

张卿来到昨天来过的那家卤肉摊子,一口气买了好几斤的各式卤肉,然后又到隔壁买了十几个大馒头。拿大芭蕉叶把东西包好,抱在怀里就往回走。

才走过一条街,就觉得有些不对,趁着假装向两边摊子张望的功夫朝身后瞟去,发现是两个地痞在拿眼不住的打量他。张卿身上的衣服虽然来自乞儿,可是他生性喜净,这身衣服经常漂洗,加上小脸一点也不脏,头发也扎了起来,看上去只是衣衫略微破旧,却比大多数百姓都干净,加上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就像个偷了家里钱出来买好吃的半大娃娃。

张卿不知道那两个地痞跟着他干嘛,不外乎偷抢拐骗,不过艺高人胆大,才不怕他们。反而冷笑一声,正想着寻找当地消息灵通的人士,这会儿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两个地痞看到张卿离开,连忙跟了上去。说实话,其实在昨天,他们就注意到穿一身破衣服却能掏银子买肉吃的张卿了。更何况张卿现在还是个十一岁多的小孩,更是他们眼中的肥羊。昨天张卿心急着回去看张凌的遗物,动作快了些,加上当时注意到他的就只有一个地痞,一不小心就跟丢了。

到了今天,他们发现张卿又来买东西了,而且还是自己一个人,这种小发一笔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于是紧紧的跟住了。等出了集市,路上的行人变少,更好跟踪了。而且张卿还特地往一些人烟稀少的小路钻,两个地痞大喜,眼看着他进入一个死胡同,急忙跟过去想要堵住张卿。

二人转了进来,这个胡同不深,也就几丈长,一眼能看到头。两边有几家住户,可是都大门紧闭。他们没想到张卿离开他们的视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却不见了!

“哥,人呢?”矮个地痞问他的同伙。

“我哪知道去,怎么转个弯的功夫就不见了?是不是进哪个屋了?”高个子也纳闷着。

“不会吧,你看这几家都挂着锁呢,而且开关门的声音咱也能听见啊。”说到这矮个子脸色一变,“哥,咱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滚,青天白日哪有妖魔鬼怪现身的地儿?谁家的鬼还吃卤肉大白馒头?去前面看看,说不定他跑进前面那家了。”高个子地痞训斥了两句,就当先往前面的院门走了过去。

他俩来到门外,这扇倒是没挂锁,尝试着推了推却发现好似从里面拴上了,于是拿眼往门缝里瞅。

高个子一边瞅,一边听到旁边有人问:“哎,看到什么了?”

“别急,还没看到人呢,里面好像荒废挺久的,草都到腰了。哎我说老二,你别捅我啊。”高个子被同伴连续捅了几下腰,不耐烦起来,直起腰来瞪向矮个子,却发现他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身后。

这时他才想起刚刚问话的人音色清脆,根本不是老二的声音,连忙转身向身后看去,却看到刚刚跟踪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去了,怀里抱着芭蕉叶包着的馒头卤肉,背上背着个大包裹,离着半丈远笑吟吟的看着他俩。

高个子有点愣,脑子也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看到张卿出现,只想着他身上有吃有喝还有钱,又是个小孩子,光顾着高兴了。完全没想到这小子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躲过他们又出现在背后的。

“呵,小子躲的挺好啊,现在竟然还敢出来,赶紧给老子把肉菜银钱都交出来,还有你背着的东西,好好的孝敬孝敬你的两位爷爷。如若不然,花虎爷爷就替你父母教教你,小孩子不要一个人揣钱上街!”高个子得意洋洋的朝着张卿眉飞色舞,完全没看到矮个子在旁边给他焦急的打眼色。

“哦?你叫花虎?”张卿笑着问道。

高个子看到对方一点也不慌张,心中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仗着自己比他高出一头多,又看张卿细皮嫩肉的,心里一横,直接伸手去抓张卿领口,还一边说道:“没错,正是你花虎爷爷,还不把好东西都交出来!”

张卿怎么可能被一个不通武功的地痞抓住,他往后一退,轻巧的躲过了花虎的手。花虎大怒,他虽然没学过内功,可是跟着老大也学过几式拳脚,觉得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抓个小孩都没抓住,赶紧上前两步,要直接动拳头了。

张卿边躲边笑着说:“你想要吃喝银钱,还要我背着的东西?也好,你接住了!”说着就解下背上的包袱,连刀带鞘包着破布就甩到了花虎的肩膀上。

好家伙,六七十斤的东西,加上张卿甩出的劲,一下子就把花虎砸了个狗吃屎,张卿随手把包袱杵在他的背上,压的他好似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加上脑子摔的还有点懵,连动都动不了。

张卿又转眼看向矮个子地痞,这个家伙脑子比他大哥好些,早在张卿突兀出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可是没来的及拉住大哥,就看到贸然出击的大哥被张卿一下子压倒在地,挣扎不起。

现在张卿一眼看过来,吓得他赶紧顺着墙边想溜,结果被张卿两步上前抓住他的后脖领一拽一抖,让他来了个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一下子躺在了花虎旁边,摔得他只能一个劲的捂着屁股呻吟不绝。

第15章 初识惠南事

张卿一脸好笑的看着地上一边哼唧一边拿眼偷瞧自己的矮个子,他自己下的手自己心中有数。花虎吃的那两下确实需要缓一阵,可是矮个子只是摔了个屁股墩,根本不可能像他表现的好像快死了的样子。

矮个子看到张卿微笑着看着自己,一点也不被他的表演所迷惑,知道对方年纪虽小,但是手底下是有硬茬子的,只好翻身跪下,哭丧着脸向张卿讨饶。花虎这会儿也清醒了过来,明白张卿是有功夫在身的,加上身上压着几十斤的东西,动都不能动,只好低着头装死,希望自己兄弟的求饶能有用。

“行了,别说废话了,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跟着我想做啥。”张卿直接问道。

“小。。。小的名叫王石头,这是我大哥花虎,我们俩平时都是在南城地面上混的。昨日小的就见过少侠,看少侠出手阔绰,长得又年轻,就起了心思,可惜当时没有跟上少侠。今日与大哥出来闲逛,不想又遇见少侠,就与大哥商量,想从少侠手里弄两个钱花。”王石头战战兢兢的回答着问题。

“哦?光想抢钱?难道不想把我拐了,卖去人牙子再赚两个?”以前张善逸的母亲吓唬他不让他乱跑,就说小心外面的拐子把他拐去卖给人牙子,所以张卿也知道这些地痞恐怕还兼着人贩子的职。

“哎呦,少侠明鉴,小的们不过是欺负下商贩,小偷小摸而已,可不敢去当人拐子。咱惠南府中就青蛇帮的人敢做人口生意,我们要是敢伸手,青蛇帮必然要杀人的。而且本府人口少,府主大人最恨把自己治下子民贩卖出去,因此就算是青蛇帮,也不过是去下边的村县寻找过不下去的人家,再贩卖入府城,很少会往外边带的。”王石头如实回答。

张卿没想到这个王石头虽然是个地痞,可是口齿清楚,说话也条理分明,于是就想先从他这儿了解一下惠南府的情况。他先是走到刚刚花虎窥视的那家门外,一脚把院门踹开。刚才他进了胡同就窜上院墙,因此知道这家早就废弃了,里面无人居住。

张卿向里面看了两眼,又伸手把入祸刀拽了起来,对着王石头说道:“随我进来,我有几句话问你,答得好了,今天的事儿我既往不咎,放你俩离去,如何?”

王石头喜出望外,赶紧连连点头,又去把旁边被压得五迷三道的花虎扶了起来,搀着他跟着张卿进了院子,还随手关上了院门。

张卿站在院中打量了一下,杂草丛生一片破败,只看着旁边的磨盘还算干净,只好过去一屁股坐在那上边,然后对着站在面前的王石头和花虎问道:“王石头,你刚才说了个青蛇帮,你们又是什么帮啊?”

“回少侠,我们只不过是地面上的混子,可加入不了青蛇帮那种大帮会。我们帮会叫做黑虎会,由来是我家会主的名字,唤做宋黑虎。”这个王石头貌不惊人,但是言谈之间一点儿不似地痞流氓,一问一答之间,慢慢的让张卿了解了惠南城的江湖势力。

说是江湖势力,其实由于惠南府太偏太小,根本没有正经门派在这里驻扎,有的只是几个类似黑社会的帮会。最大的有两家,分别是青蛇帮和五星帮。青蛇帮把持着惠南城唯一一个码头,上下货运都属他们管,码头上的力夫苦工也是他们的人,加上帮主有后天巅峰的修为,所以算是最强的。五星帮则控制着东、南、北三城绝大部分的店铺保护费,加上在城外也有自己的田地,所以过得也还算不错。两者之外的小帮会就像黑虎会这种,十几个人,控制一条街道就顶天了。就算是这样,他们绝大部分也都是两大帮会内部分裂出来的。这些小帮会的头目一般学了几手功夫,然后跟两大帮的高层又有些关系,为人也算机灵,就被允许出来自立门户。其实算是为高层私人敛财的工具,也是两大帮会之间的润滑剂。

然后还有几家练武的世家,都是家传的功夫,世代在府主或者下面的知县手下任职,维护地面的安全。要知道大宣朝虽然是流官制,各个地方上的主要领导都是朝廷派遣过去的,有任职期限。但是从周朝开始,这片土地讲究的就是皇家与世家共治天下。朝中的重臣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就连大宣皇室,当年也是周朝手下的大世家。所以其中盘根错节,大世家的人向各府各县输送府主知县,小世家的人就在他们手下当些主簿、典史、通判之类的佐贰官。

惠南府府主本身就是先天一重天的高手,加上手底下又这些小世家的支持,虽然并不都是一条心,还是可以算惠南的第一大势力了。两大帮派也时时向府主进贡,不敢得罪。另外就是控武司的两位后天巅峰知事,控武司属于皇帝直辖的部门,不受地方政府的管制,所以也算一方势力。不过惠南偏僻,控武司也不重视,只是放了两个不受待见的家伙来这里,没有靠山,说话声音就弱,只好靠上了府主,平时也可以算是府主的势力。

而张凌既不是帮派众人,也不是世家后代,算是一个外来者。他早年在中原闯荡江湖,后来不知为何来到这惠南府扎根,只是因为与人为善、武艺精湛,加上财富众多,才入了府主的眼。也正是因为他不是坐地虎,府主才能那么容易被亭河帮买通,丝毫不管张家全家被杀,还顺手栽了个罪名。

说起张家的灭亡,连旁边的花虎都心有戚戚焉。张家确实算是惠南府地面上最乐善好施的一家了,经常帮助落难的百姓,修桥补路无数。他们虽然是地痞流氓,但是谁善谁恶还是能分清的。

那夜张府被亭河帮灭门,其实并未遮掩,这些地面上混的人心中都有数,他们还知道现在守在张家门口的就是青蛇帮的帮众,不过都是些不通武功的粗坯,看起来并不算太重视。

至于府外之事,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惠南的二人可不清楚,只是知道个亭河帮,还是因为他们猛龙过江来这杀了张府一家人的缘故。

“王石头啊,我看你说话清晰,有条有理的,像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跟着当起了地痞流氓?”最后张卿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就好奇的随口问了问。

没想到王石头满脸羞愧,回答道:“唉,也是小人不争气,我父亲本是底下县里的私塾先生,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读书写字。可惜十二岁时候父母二人染病双双身亡,小的只好独身一人来到府城讨生活。可是小的只会读书,没有一技之长,差点饿死。幸亏虎哥收留于我,让我活到现在,我也就跟着虎哥做了混混。其实我父亲给我取名王修文,可惜刚来府城的时候有些书呆子气,就被他人唤做了王石头。”

张卿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也是个可怜人,于是取了大概半斤肉、四个大馒头扔给二人,说道:“行了,我也管不着你们,虽然你们想抢我,但是反而被我揍了一顿,这算两清。不过老王你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这点儿吃的算我请你们的了。对了,以后我如果想要找你们打听消息,应该到何处寻去?”

两人没想到张卿最后不仅放了他们,还能赏顿肉吃,登时喜出望外。先是一叠声的谢过,然后告诉张卿他们常在的街面位置,又说他们老大宋黑虎最喜结交江湖豪杰,如果张卿愿意的话,他们可以代为引荐。

张卿没有给他们确定的答复,只是挥手让他俩离开,之后一个人回去了废宅。

第16章 蓄气

回到废宅后的张卿先拿食物填饱了肚子,然后开始思考自己刚才获得的信息。看来惠南果然是小地方,就连帮会也只有两家,而且官方一家独大,随时都有能力去灭亡他们。如果张卿是个普通的武者,投向城主府才是王道,正所谓六扇门中好修行,朝廷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收拢武林的。

不过他现阶段的目标是覆灭亭河帮,为张家报仇。虽然张卿是在灭门惨案发生后才穿越过来的,但是毕竟被李琦舍命相救,又接受了张善逸的记忆,受了他们的帮助就要了却这些因果。所以想办法加入青蛇帮是最好的结果,他相信自己有《刀录》可以修炼,从后天跨越先天轻而易举,青蛇帮容不下一个先天高手,他自然有机会进入与青蛇帮很可能是从属关系的亭河帮。而从内部攻陷堡垒,总比从外部简单得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他现在还没达到后天初期,所以赶紧努力修炼才是正道。想到就做,张卿赶紧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功法。

前两周天还很正常,可是到内气运转的第三轮回,张卿就感觉有些不对。从内气进入经络中开始,就不像之前那样微有开拓经脉的滞涩感,反而隐隐发胀。同时内气运行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将近一倍,如行云流水般流淌在体内。等到内气回转气海,张卿就觉得气海被直接充满,暖洋洋鼓胀胀的十分舒服。

他惊喜的张开眼睛,《先天筑基篇》中记载,气海满溢经脉通顺就说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现在这莫非就是筑基成功的表现?

他连忙把精神投入右手的胎记,轻车熟路的来到天刀空间,赶紧坐在蒲团上,开始翻阅起刀录。

果然,在目录中《后天筑基篇》和《后天锻体篇》之上,灰雾散去,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后天蓄气篇》。张卿一边吐槽宋司起名字真是随意,一边快乐的阅读起新的篇章。

其实按照张卿自己的估计,他筑基圆满应该在半个多月之后。可是没想到凌晨与二妖一通大战,竟然缩短了筑基的时间。要知道刀性爆裂凶猛,天刀宋司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他晚年自创的《刀录》也是能够在战斗中快速精进的功法。

张卿昨夜先是性命垂危,清醒之后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是绝地反击,斩草除根,在心性上就暗合了《刀录》的宗旨。加上他本来就资质不凡,筑基也快成功,在战斗中还无意识的吸取了少量树妖散溢出来的精华。几方面加起来,今日运行了两遍筑基篇,就达到了筑基圆满的境界,算是正式步入了后天。

所谓蓄气,乃是筑基有成后,气海不能再容纳更多的内气,于是需要将每日修炼出来的多余的内气通过经脉填入周身各个窍穴。一方面增加内气的容量,一方面通过锤炼提高质量。一般来说,功法不同,所填窍穴的位置、数量都各不相同。

最普通的功法只能填满七十二个到一百零八个窍穴,然后就只能进行下一步入宫了。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也是这种类型的功法,修习这种功法的人,几乎没有机会跨越先天。要知道他们没有锻体之法,身体本就羸弱,加上蓄气的质量、数量都不够,打通三关进入后天巅峰还有可能,再进一步除非天资卓越。

能够修炼一百八十个以上窍穴的,就能算是低级的功法了。像一些小世家、小门派的传乘功法就是这种,有天资者能够比较轻松的进入后天巅峰,隔两代还有可能出现一个先天,但这也就是极限了。所以名门大派从来不担心这些小世家小门派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因为从源头上他们就比不过。

然后就是能够填充二百二十五个以上窍穴的中级功法,这基本就是名门大派普通弟子的水平,他们已经拥有了简易的锻体篇章,先天不再是他们的门槛,外神才是目标。至于核心的真传弟子,修行的都是二百七十以上的高级功法。也因此,名门大派都拥有复数的外神长老,能够维持自身的优势。

至于最顶尖的家族和门派,他们的核心功法都被誉为顶级神功,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在蓄气期灌满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使得内气自溢,迅速的破开三关。先天外神几乎是一片坦途,天人之境才是他们的追求,也是必须拥有天人境的老怪物坐镇,才能算是顶尖门派。

要知道,多一个窍穴就多一分内力,同样是后天中期蓄气期圆满的武者,人家有三百多份内气,你只有一百多份,不说质量,就是凭着数量压也压死你了。更何况人家修炼大境界只是个坎,想要翻越过去只是考验天资,你却只能因为内气的质量数量不够,在关口前苦苦琢磨,连见到坎的机会都没有,荒废了大好青春。所以一份高等的功法,在江湖上也是人人拼了命想要得到的。

而天刀宋司不愧是破碎虚空的强者,他一生见识过的神功妙法无数,自创的《刀录》也是顶级神功,可以蓄满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当然,顶级功法的修炼需要顶级的天赋悟性,张卿就是一个有足够天赋的苗子,不然他连筑基入门都进不来。

《后天蓄气篇》不像前两篇那样只给了功法让他自己修炼,而是详细的介绍了蓄气期不同功法的成就。之前的筑基篇其实就是在考验修习者的天赋,你要是能凭借最简单的记录就能成功,那么才算是悟性足够之人。如果修习不成,那是没有缘分,趁早回家种田,不要浪费时间,宋司也不耐烦告诉他们修行路上的事情。

张卿这才明白为什么同是后天巅峰的高手,张凌就能很轻松的压制李琦,而亭河帮只派了两个后天巅峰的舵主,就能把拥有四个后天巅峰,五个后天中期的张家给屠灭满门。这是从功法上的压制能力。他估计李琦他们也就开了一百左右的窍穴,学的是最大路的功夫。他爹张凌可能比他们好,但也不过就是一百五六十的水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苦求先天而不得。可是两个舵主,修习的就可能是一百八以上的低级功法了,如果有些天资,将来还是可能进入先天的。

不过他看着手中这可以修炼三百六十五个窍穴的功法,终于深刻的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走运,能够在最初的时候就获得顶级神功,让自己可以打下足够的根基。虽然《后天蓄气篇》艰难晦涩超越《后天筑基篇》十倍还多。但是他本就是医科的高材生,对于人体再熟悉不过,加上思维敏捷,沉着冷静,学会练熟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卿先通篇阅读理解蓄气篇,翻来覆去仔细思考,用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搞懂内气运行的路线,正想退出去尝试一下,突然发现蓄气篇的最后好像还藏着一幅图。

他将立在空中的立体书翻到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简单勾勒的持刀人形。张卿好奇的触碰了一下这幅画面,人形就自发的动了起来。

只见小人把刀拖在身后,步履错乱的向前奔走,身体摇摇晃晃好似喝醉了酒。接着突然停住低头弯腰,一刀从身后击出,“嗤”的一声,刀气竟然脱离了案几的限制,直朝张卿面孔而来,吓得他一个扭身躲到一边。接着回头看,这股刀气直接飞入虚空不见了。

张卿摸着被刀气划过而激起鸡皮疙瘩的脖子,心有余悸的看回案几上,小人已经不见,烟气聚集成三个大字:“履错然”。

第17章 履错然

张卿看着这三个字,有些熟悉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一边翻找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挥手打散这三个字,让它恢复成一幅图案。接着他再次触碰,图案又动了起来,与上次一般无二。

这次张卿看得十分仔细,因为他已经明白这应该是宋司留下的一招十分厉害的刀招,仅仅留在这儿的图形都能发出刀气,如果自己学会了,肯定要比使用八招基础刀法强得多。

几番观察下来,他发现小人虽然步履蹒跚,却好似又有一些规律蕴含其中,而停步后的弯腰低头,能表现出其将所有的精神都灌注于刀中,然后一刀劈出,刀气迸发。同时他还能感觉刀气好似蕴含火意,虽然微弱,但是能够感觉出其中焚烧燃尽的意味。

“火?刀招还能蕴含能量攻击?也对,内功都有属性之分,何况招式呢。不过这个火和履错然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卿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总觉得想出这个名字的出处才是学好这式刀招的关键。可惜半天也不得要领。同时他发现刀气越来越弱,形成小人的烟气也越来越淡,他估计这个播放是有次数限制的,只好记熟小人的动作和其中的意味,然后退了出来。

由于《后天蓄气篇》是更加复杂的法门,需要好好琢磨,他就想先试试新学的这一式刀法。他先抽出入祸刀,将其拖在身后,然后模仿小人步伐。不试不知道,这几步还真的不好走,既要踉踉跄跄,又要保持好身体的重心,最后还要突然停住弯腰低头,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把刀劈出。

他试了好几次,都是在停步的那一刻出错,根本没机会体会出刀的感觉,让他非常的别扭烦躁。忍不住想要是能把这招分离成几步动作就好了,先练熟了分解动作再。。。。。。

“分离!”张卿突然灵光一闪,“初九:履错然,敬之无咎。”张卿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句话。

“没错了,‘履错然’出自《易经·离卦三十》,是离卦的第一爻!”张卿迅速记忆起了小时候养父逼着背的四书五经,然后找到了出处。“这一爻的意思是指:步履错乱无序,一不小心就容易走错,因此需要小心谨慎的对待,才可避免行差踏错带来的灾咎!而且它属于离卦,离卦象征着火性,所以刀气为火属,就是这样没错了!”

搞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张卿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他先步履交错,心中却想着要集中精神、谨慎小心,于是很自然的停下脚步,然后心中恭敬,自然而然的弯腰低头。接着感觉到浑身舒畅,再无灾咎,于是右手一挥,身后的刀斩向前方。气海里的内气不由自主的顺着经脉流入刀中,形成一道淡红色的刀气,直飞一丈,将身前的一面屋墙斩的粉碎!

“咚”的一声,内气耗尽的张卿有些拿不住入祸刀,只好把它拄在地上。他一边感受着体内空虚带来的阵阵虚弱,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要知道这片墙可不是茅草泥土糊出来的。而是扎扎实实用尺余长宽的青砖垒好的,他估计自己拿着入祸上去砍,就算仗着锋利也要十几刀才能把它破坏。可是现在一道刀气就把它打的粉碎,足以显示这招‘履错然’的威力!

张卿此时十分感谢养父当年拿着戒尺逼他背书的行为,如若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的理解其中蕴含的意味,掌握这式绝招。当然,由于他现在功力浅薄,内气只能坚持挥出一刀。如果没有让敌人失去战斗力,他就只能想法儿逃跑了,所以使用‘履错然’还是要慎之又慎的。

就在这时,手上的胎记突然发热,这和凌晨它激发热气不同,好像完全是在提醒张卿进入空间,于是他盘膝坐下,精神进入其中。等到张卿盘坐到蒲团上,果然在案几上显示出一行文字。

“吾于阿房宫遗址偶得一奇书残页,名曰《离卦三十》,寥寥几句竟广大精微,晦涩难懂,却与吾刀意契合。吾从其中领悟六式《离刀》,尽传于汝。”

“汝仅凭真意修成履错然,当为聪颖绝顶之辈,吾遗此残章于汝,望汝推陈出新。”

然后下边是《离卦三十》的卦文全篇,果然一字不差。

张卿知道《易经》在地球上分为《连山易》、《归藏易》以及《周易》,其中前两者已经失传,只有《周易》流传后世,他学的也是周易六十四卦。按理来说这部经典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不过他早就猜测这边和地球有着很紧密的联系,包括文字、文化、政治形态都和古代华夏十分的相似,所以出现《周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看来宋司在这里还设了道门槛,如果他不能在这个阶段就领悟‘履错然’,估计就不会有这段话出现,他也只能邯郸学步的把刀招练会,威力会弱不止一筹。另外宋司说他自创六式,现在只出现一招,张卿猜测‘履错然’是后天刀招,那么之后几招可能就是先天、外神、甚至天人的招式,随着他境界的提升,应该能不断解锁。

其实张卿并不知道,武学真意也是很稀罕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名门大派之中,武者学习精深的功法招式的时候,秘籍都要求尽量的详实准确。仔细阅读的同时,师长也都会给他们演示,可是能够理解招式精髓的还是少之又少。于是出现了武学真意这种作弊方式,武学真意是精通者烙印的所思所想,如果武者能够体会前辈的武学真意,则能更容易的领悟招式的精髓。不过形成武道真意首先就要求对招式完全理解,同时还会消耗大量精神,凝聚出来后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所以不是非常重视的弟子,师长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授功。

宋司这道武学真意蕴含着他对离刀的理解,但之前由于没有与之配合的口诀,想要学习要么不断观摩真意,多加练习,熟能生巧。要么就是天资横溢,自己在真意消失前就琢磨出其中的蕴意。宋司设置的程序可不知道张卿能够知道《离卦三十》的内容,看到他在没有消耗完毕真意的时候就掌握了刀招,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天才,所以才解锁了这段解释,也让张卿明白了它的来历。

张卿现在只能说是会用这一招,但是如果想在战斗中使出来,除了要增加内气,还要更加的熟练运用招式,不然以他现在的生疏程度,还没等到出刀,就会在步履错乱的阶段被人打断反制。

这段话中还提到了‘阿房宫遗址’,虽然张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华夏古代的秦始皇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所以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准备以后再去打听。

把事情差不多搞明白了,张卿这才又出了空间,感觉到气海的空虚,先是运转筑基篇攒出些内气,又开始回忆《后天蓄气篇》研究起后续的修炼方法。这一步是要开辟周身大穴储存内气,但是涉及到许多精妙的操作令修习者可以寻找到三百六十五出窍穴,打磨成型后再将内气储存其中。所以十分艰难。张卿一直修炼到月上中天才勉强理解了其中的诀窍,找到第一处窍穴,开始打磨起来。

第18章 出现

本来张卿的计划是用半个多月到一个月的时间,百日筑基有成后,也差不多把城中的势力摸清楚了,就找个由头加入一个帮会,慢慢的混去亭河帮。但是经过昨天的事,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外表是个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小屁孩,哪怕进入了帮会,也接触不到什么高层机密,反而会被当做头脑天真的打手来用,这可不是他的计划。所以就先搁置了这个方案,一边修炼蓄气篇,一边没事就出去乱逛,仔细观察城中的帮会情况。毕竟之前只是王石头的一面之词,具体事宜还是要自己实地搞明白才好。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张卿才凝聚好六个窍穴。他愁眉苦脸的算了算,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的话,要足足五年才能蓄气圆满到达后天中期。就算是到了后边速度能够加快,恐怕也需要三四年。这其实也是顶级神功的弊端,再没有灵丹妙药、修炼秘境辅助的情况下,修炼的速度要比普通功法慢好多。你要想获得更加厉害的武功,怎么可能不多花时间精力呢?

倒是‘履错然’让张卿练得不错了,养父从小到大的国学熏陶让他很容易就理解了其中的韵味。要知道当年宋司只是获得了一个残篇,上边只记载了《离卦三十》的原文,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天赋异禀悟出其中的道理,创出了《离刀》。

但是《周易》在地球被各路神人都研究出花了,张卿从小就阅读过不下十种《周易解析》,虽说《易经》海纳百川、包罗万象,各种解释层出不穷。但是八个主卦还是有公认的释义的。所以要理解《离刀》的真意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就好似当年宋司是在没有基础的情况下强行学习微积分,还能推陈出新,凭借的完全是他的天才。而张卿不但从小学到大学的数学都学的挺好,还不用自己推演,只要看宋司留下的推演过程就好,这就是知识积累的力量。

他现在也就是武学修养还不够,只能循着宋司的路子走。一旦他能形成自己的武道风格,就能很容易的在这条路上走的比宋司还远。

这一天正当午时,张卿从集市上买了条生羊腿扛着往回走。他这几天偶然发现,柳树精剩下的枯枝败叶不但耐烧,而且用来烧烤煮饭还能给食材带来更好的风味,另外吃了这些食物,让他蓄气的过程都加快了。

张卿估计是其中还蕴含着微量的天地精华没有消散,随着燃烧进入食材中,让他吸收了。所以这一段时间都是自己在做饭,不仅便宜,而且还有助于修行,不过味道嘛,就一般般了。幸好这个世界也有辣椒这种植物,让张卿十分的庆幸今天的烤羊腿味道会很不错。

他路过城中大街的时候,看到三辆马车一字排开,被许多护卫簇拥着,从码头方向过来,看样子好似是去往府主官邸。看着两旁走在车队边的护卫,身上甲胄整齐,精神抖擞,一看就是精锐之军。

张卿扫了两眼周围,正好看到王石头在旁边揣着手看热闹,于是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张卿在集市上也遇到过王石头兄弟俩几次,刚开始的时候他俩还挺怕张卿找麻烦的。结果张卿和和气气的跟他们打招呼聊天,根本没把之前的事儿放在心上,于是两人就大胆起来。发现张卿挺好相处,就刻意的奉迎了起来。每次都跟他讲讲地面上发生的事情,让张卿也有了个了解时事的渠道。不过他俩看张卿没有认识他们老大的心思,就没把张卿的事情禀报给上头,估计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将来万一出点什么事,现在把关系处好了,求到张卿头上说不定能救命。

“老王,干什么呢?”张卿看王石头伸长了脖子打量车队,就叫了他一声。

“呦,小张爷!跟您问好,今儿弄羊腿吃啊!这羊腿看着可新鲜。”王石头回头看到张卿,连忙过来跟他问好。

“嗯,刚杀得羊。对了,这队伍是干什么的啊,看着挺精锐的。”

“回小张爷,我刚才打听了,这是州主府派下来的巡查使,下来各个府城巡视地面,体察百姓生活的。”王石头小意的回答。

张卿想了想,又问道:“巡查使?有这么个官吗?这是例行活动还是有什么事情?”

“哎呦,咱这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以前的州主才不屑派人下来,只要税收按时缴纳就行。不过听说新任州主才来了一年多,小的估计啊,这会儿他老人家已经把州府和几个大府都打理明白了,才会派人来看看咱惠南府怎么样。毕竟这也是他的治下嘛。而且咱们府主春天去参拜过州主大人,这回也算是回礼了。”

“不错呀,老王你挺有见识的啊。”张卿听了他的分析挺有道理,不由笑着打趣。

王石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过奖,都是小的瞎猜的。”

张卿掏出匕首从羊腿上割下一斤来肉,递给王石头,说道:“拿着回去,给你婶子做点好吃的,别让老人家一天到晚的吃糠咽菜。你也是,能写会算的,好好去找个活计,不比整天在街上闲逛的好,你又不能打不能杀的,那天暴尸街头看谁给你收尸。”

别看王石头在帮派的,其实就是最底层的混混,平日里进账也不多,五六天能吃上一回肉就不错了。张卿说的婶子是花虎的老娘,花虎的情况比王石头好不了多少,所以家里吃的也不好。不过当年他家收留了王石头,所以王石头就当亲娘一样孝敬着婶子。

张卿之前跟他聊天的时候偶然知道了这件事,他也想留着这个能扫听事情的路子,就隔三差五给他些肉食银钱。

说实话,王石头之前受张卿的赏没太多感慨,平时在帮主跟前干活也拿过赏赐。可是今天听到张卿这暗含关心的话语,反而有点眼眶发红。因为自打当了混混,除了花虎娘俩就没人关心过他,而那两位大字不识,也没有劝过他,旁人只当他是地里的烂泥,不愿沾染。

“唉,您说的是,我一定去好好找份工。”

张卿也不在乎他说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反正他是劝了,听不听的就看王石头自己了。张卿随意挥了挥手,看到车队已经没影了,就顺着路往废宅方向走去。

由于买卖羊肉的集市在北城,所以他要回废宅要么绕圈,要么穿过西城。张卿现在弄了一身平民的衣服穿着,倒不怕被西城的巡城兵丁赶走,于是就溜溜达达的横穿过去。走到一半,正好路过张宅,他一眼看去,还是有几个闲汉蹲在对面的墙角聊天,不过已经不像半个月之前那么认真的观察每个行人了,有点磨洋工的意思。

张卿对张宅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正要拐弯离开这里。突然觉得汗毛一立,左侧好似有冷风吹来。他急忙向左边看去,一个一身劲装的汉子正侧对着他站在那里。

如果让张卿形容他的长相的话,那就是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生的是身高八尺、虎背狼腰。往那一站,就知道不是常人。不过张卿和他人不同,天刀内气赋予了他更加敏锐的感觉,他能很容易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比李琦、比张凌、甚至是那个方舵主都强的多得多。如果没猜错,这就是个先天高手!只是不知道是先天几重天。

要知道这可是惠南府,唯一一个先天高手正是位高权重的土皇帝府主大人,还不过是个先天二重天的老朽,已经没有什么进步空间了。现在突然有一个衣着普通的先天高手出现在张府之外,年级还不过二三十岁,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么?张卿暗暗思索着。

那个大汉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猛然一回头与张卿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对方目光锋利,把张卿吓了一跳,不过大汉好像马上意识到看着自己的是一个小孩子,连忙收束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张卿朝大汉笑笑,接着扛着羊腿往回走去。不管他是什么人,总不会是张凌的人,所以张卿在无法对抗对方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

第19章 暗访

白辉夜从转身离开的小孩身上收回目光。

虽然扛着一条羊腿在街上乱晃的孩子比较奇怪,而且小孩的头发随意扎着,衣着朴素,却梳洗的干净,长得也好看,在笑容中透露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意味,令人不由的生出好感。但是白辉夜并没有去接触他的意思,因为他这次来到惠南府是肩负重任。

一个月前他就受命要来惠南府探查控武司密探失踪死亡一案,不过毕竟这个密探最终还是没有抵达惠南,所以他就先去对方的行动路线上查找了一番。虽然没找到线索,不过也见识过了亭河上嚣张的水贼收过路费,基本确定此事与玉湖寨和亭河帮有关。

现在他乔装改扮跟着州主派下来的巡查使一起来到惠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虽然不知道亭河帮是否注意到了惠南与密探的关系,但还是小心为妙。

果然,来到惠南府后白辉夜就明白自己的小心谨慎是对的。他打听到了一个多月前有一家本地的大户被府主治罪,同时全家下落不明。而在当地帮派的口中,据说这家人得罪了亭河帮,被一夜杀绝。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说明至少惠南府主已经被亭河帮买通,不但不再是自己的助力,反而是一大障碍。

白辉夜在州主府没有固定的职司,但是能够算是州主刘亮的心腹。他属于刘亮的秘密势力,连州府中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不多,所以做一些台面下的事情非他莫属。

他本是江南白家的旁系子弟,白家是天下十二世家之一,是与皇家一起反周的豪门,可以说是与国同休。在朝中和各州都有自己的人,家族中更有几个外神巅峰的家老,实力属于仅次于皇家的那一档,家主继承爵位“肃逸公”。而朝中的礼部尚书也是白家之人,在朝在野都有奥援。

白家嫡子自然是万众瞩目的天骄,可惜白辉夜的祖父就是主家庶出,轮到他只能算是旁系。所以白家虽然会给他一些资源,但是到了先天境界,白家能给的也就是一个姓而已。如果想超越先天成就外神,还是需要他自己努力。他又不是那种天资卓越的练武种子,只好通过白家的路子拜到刘亮门下行走。刘亮属于亲白家的一系,他四十多岁就修炼到先天七重天,而且执政严谨,条理分明,也是朝廷比较看好的官员。这次派到云州执掌一州,除了自己一系的秘密任务,明面上也是为他增加资历,为将来调任神都做准备。

白辉夜现在是先天二重天的境界,这次如果能够帮助刘亮圆满的完成任务,他也能获得不少资源奖励,足够他再精进两重天。先天每三重天分为一境界,到了四重以后就属于中阶了。他现在马上就三十岁了,只有近一两年升到先天中阶,才能获得白家一定的重视,得到梦寐以求的扶持,获取更高级的功法,从此外神可期,所以不由得他不尽力。

白辉夜经验丰富,一眼就知道旁边的闲汉是在监视着张府,所以和之前张卿的选择一样,绕到侧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翻越进去,开始在府内仔细搜索。

说实话,张卿那会儿还好点,现在都一个半月过去了,先是大火焚烧,接着风吹日晒了一个多月。满是残垣断壁,地上杂草丛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遗留的线索还可以保存下来。不过白辉夜不慌不忙,他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有办法从这堆废墟中找到有用的东西。

他先是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束衣而立,闭目平心静气半晌,从怀中取出四枚铜钱,用双手捻住举到眉前,口中念念有词,调动浑身真元,蓦然双目放光,将手中铜钱撒到地上,接着仔细观察起来。

白家家传神功《六爻六壬心法》精于推演天数,据说精通此道者可以趋吉避凶、预知未来,每次大戎大祀都是由白家人为皇室推演吉凶。白辉夜身为旁系子弟,当然学不到家族的核心神功,不过所学的《四断心法》是从《六爻六壬》中推演出来的,有一部分《六爻六壬》的功效,可以进行模糊的推算。他刚刚这一套仪式,就是运用家传心法,来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所在的位置。

仔细的检查过地上四枚铜钱,按照其中的征兆推算半晌,终于将铜钱收了起来,然后直接来到了后花园的假山旁边。等到他看见假山上的洞口,才微微一笑,用旁边的木炭制作了一根火把,施施然的进入其中。

与张卿来到时候没什么不同,只是灰尘更厚了。白辉夜没有一点不耐烦,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地面上遗留的物品。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敏锐的察觉到地上的灰尘厚薄不均,还有不同的行动痕迹。这说明在张家被烧前亭河帮的人就发现了这个密室,然后将密室中的东西都拿走了。但是之后一段时间还是有人进过这个密室。而且来人还做了一番小心的掩饰,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有人来过的,说明来人跟亭河帮不是一伙的,那么就很可能是张家的亲友。而这个人就是白辉夜了解其中隐情的关键。

他又一点点的检查密室中残余的遗物,等到看见石头佛像的时候,先是敲敲打打确定了这个东西是实心的。又把佛像挪开,果然在下边发现了一个暗格。

白辉夜将暗格撬开,伸手进去不断摸索,里面是空的,但是还遗留了一些残余的木屑。他小心地用布包住这点木屑,藏到自己怀中,才又检查了一遍密室,确定没有遗漏了,把东西都复归原位,离开了张府。

他没有急着去寻找这个后来进入密室的人,而是先与州主手下的秘密情报机构联系,让他们调查出这户被灭门的人家姓甚名谁,与控武司的密谍有什么关系,案发当日的具体情况等等。他先要判断这到底是不是正主,才会继续调查。因为现在的线索就只有手中的木屑,他要想通过点东西推算出对方位置的话,需要做很多事前准备,还会大耗功力。所以如若不是确定了消息,他不会先动手。

就这样,白辉夜这几天没事就在城里城外闲逛,暗中查找关于张家的一切信息,同时准备斋祀推演的器具,一边等待手下传来的调查结果。而这几天巡查使也拖住了惠南府主,不断地出去巡游,把大部分的官家势力都带在身边,也方便了白辉夜的工作。

终于等到三天后的晚上,手下传来了调查结果,白辉夜将临时住所的门窗都关了起来,确定周围无人关注,才开始仔细的审视手中的卷宗。

第20章 四象占

果然,手里的卷宗中记载,张凌是十几年前才搬到的惠南府,在这边购买房产田地,做一些布匹皮革的生意。凭着自己和几个手下高超的功夫,在惠南站稳了脚跟。虽然调查时间过短,还不能确定他从何地搬过来,不过据说他刚来时一家人大部分都操着江北的口音,而那个死亡的密探李江晦,十几年前也是在江北地区活动的。

而且卷宗中说,张凌一直乐善好施,安分守己,基本不会和江湖帮会有沾染,生意上也没有和亭河帮冲突的地方,这次的灭门事件非常突然,根本打听不到任何的缘由。

张家人丁不旺,就是张凌夫妇二人和一个十一岁的儿子张善逸,然后就是一帮家丁,其中有几个很能打的在本地也有不小的名声。

手下还调查到,在灭门事件当晚,有人看到家丁之首李琦带着人背着一个小孩突围而出向南出城而逃,亭河帮的人也随后追去。大约十日后亭河帮的人就返回了,然后没在本城停留,直接从码头上船回了亭阴。

白辉夜估计逃走的人也没能幸免,所以说张家全家很可能已经灭绝,那么能够知道密室中的暗格这么隐秘的事情的人会是谁呢?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正现在基本确定张家灭门和李江晦之死肯定有不小的关系,值得他用一次四象占来找出那个拿走密格中东西的人。

四象占算是白家家传的最简单的一种推演之法了。即使如此,先天以下的白家子弟也禁止学习。

不是敝帚自珍,而是通过推演之法窥视天机有伤天和,自然有冥冥业力以降。白家中精通推演计算的族人绝大多数都不得好死,到现在为止已经连续五任肃逸公死于非命了。

另一方面,修为过低也无法修炼推演之法,强行使用不仅不会得到想知道的信息,还会被业力反噬。轻者元气大伤,重则一命呜呼。

白辉夜对于推演之法的掌握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占卜简单的事物还行,一旦涉及稍微有些境界的人物就不行了,一般来说先天之上修成元神之人他就不好推算了,所以他的能力大多用在寻物、寻地和占卜吉凶之上。之前他在张府通过简单的铜钱之算找到洞口,一是因为距离很近,另外就是他找的东西不是很隐秘,也没有其他干扰,所以容易推算。像现在要找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木制品,他就需要动用四象占了。

此时他不知道取走东西之人是什么水平,不过看留下的痕迹顶多算是后天武者,所以通过木屑推断被拿走的东西的位置应该不难。

白辉夜先是沐浴焚香,将发髻解开披散下来,换了一身宽松的袍子,然后在法案前盘膝而坐。

他先运转了一边功法,使自己的真气处于活跃的状态,然后平心静气半晌,睁开眼睛,看向法案上的物品。

法案之上盖着一块黄布,布上放着五样东西。除了一个小碟子盛着木屑,其他的分别是一株长势茂盛的小盆栽,一根晶莹剔透的上好蜡烛,一柄尺长的匕首,和一碗清水。这四样东西分属木、火、金、水,正代表着四象之属。

别看这几样东西普普通通,其实准备起来也挺麻烦。盆栽是他三天前就选好的,这几日每天用自己的真气养护,让其生长茂密。蜡烛是从家中带来,由精品蜜蜡制成,是白家推演时必备的物品。匕首是白辉夜从小佩戴的贴身武器,虽不入宝刃,但多年温养已有灵性。至于这碗清水,却是一碗露水,他的手下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收集到的。

白辉夜将盆栽放在东侧,蜡烛点燃放在南侧,匕首放在西侧,清水放到北侧。将中央空出铺上一张白纸,把小碟子当镇纸压住纸张。然后将四象真气打出,按不同属性链接不同的物品,从袖中掏出一杆笔来。接着施展家族秘法,元神浮于身体表面,手中笔一点木屑,让其自燃,开始窥视冥冥之中的命运之河。

当然了,以他的水平,必然不敢直视命运之河的主流,就算是天人境的推算者,看一眼也会七窍流血、魂飞魄散而亡。命运之河的河水对人的精神有近乎天敌般的杀伤力。白辉夜看的只是支流中的支流,就算如此,他也通过四象法阵来保护自己的元神,让自己不会被命运之河里的河水冲击到。

只见他双眼望向虚空,手中之笔无意识的探到白纸之上,开始写起字来。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张卿在废宅里正在练习刀法,由于‘履错然’每施展一次都要耗尽功力,他一般都放在最后,这会儿只是锻炼基础刀法,让自己尽量能够更加的熟练。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大的缺点是缺少经验,但是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尝试更加努力,希望熟能生巧。

就在白辉夜触碰到命运之河的同时,张卿突然一阵心悸,感觉寒毛全都竖了起来,好像在无尽高空中有一双眼睛望向了他。

本能的,他把刚挥出的一刀收了回来,接着拖到身后,步履蹒跚而行,躲避着空中的目光,然后猛然站住,在对方看到自己的前一刻,一刀斩向空中,就好似把对方的视线斩断了一样,让目光消失无踪。

张卿这时才反应过来,浑身大汗的心惊不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幸好他医师的镇定感又发挥了作用,同时天刀空间一阵发热,隐隐的传来一阵信息,他一边感受着这些信息,一边猜测起来。

“刚才那股感觉不是错觉,不然也不会身体自发的使用起‘履错然’。施展的时候就好像在躲避什么人的注视,最后一刀是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虽然很不科学,但是这个世界连妖魔鬼怪都有,那么有人能隔空推算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离刀》出自《周易·离卦三十》,从古至今《易经》就是推算占卜集大成者,几乎所有的算命之法都和它脱不了关系。因此由其中发展出的刀招也很有可能有隔绝推演的效用。那么八成是有人想推算我的方位,然后被我修炼的功法感觉到了,身体自发的斩断了对方探过来的触手。”

在有限的条件下,张卿猜的八九不离十,这其实也跟他修习的功法有关,《刀录》毕竟是顶级神功,哪怕张卿现在仅仅是刚开始蓄气,由于宋司当年创造它的时候参考了《离卦三十》,所以确实有遮掩天机的功效。而功法之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会将其刻在修炼者的潜意识之中,一旦遇到,就能本能的反应过来。

当然,他毕竟功力浅薄,还没进入先天、修成元神,顶多只能感觉到有人窥视,却无力隔绝,主要靠的还是‘履错然’的功效。

当年宋司得到《离卦三十》的时候已经是天人境了,怎么可能仅仅创造出一式普通后天的刀招?这一式最厉害的地方不是威力,而是能够躲避、斩断一切精神上的联系。他当年把这一招放在后天阶段,就是为了让传承者能够尽量的躲开来自推算占卜的危险,防止早夭。

刚刚张卿无意中使用出了它的这种功效,让他对刀法的理解又精进了一层。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因为有人算他,说明他的存在已经被人知悉,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是否能推算出他的藏身之地,张卿都不打算冒险,忍住体内的空虚,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第21章 猫鼠游戏(一)

白辉夜面色苍白的看着白纸上“城西南”这三个大字出神。身前的四样东西中,匕首没什么变化,可是蜡烛已经熄灭,盆栽变得泛黄,盛着露水的碗也出现了裂纹。

他此时虽然表情平静,心中却翻起了波澜。刚刚占卜时前半段还循规蹈矩,可是就在他从命运长河中看到惠南府南边半个城池的时候,还没等他再缩小范围,就被一道突兀的刀光划过眼前,斩断了他与命运长河的联系,只是手随着残余指引还是写出了城西南三个字。

他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他现在不过是先天四重天,四象占也是进入先天中阶后才学的,满打满算不过学了一年多。他之前使用这招算过物品的位置,由于没有干扰,很精确的就算准了位置;也试过推算先天高手的信息,可惜天机一片蒙昧。基本就是要么一直很清晰,要么上来就一片模糊。

但是今天开始时还很清晰,中间突然来了一道刀光,他就直接脱离的占卜的状态,还是让他很懵逼的。

这种状态很像记载中推算时被所算之人察觉,然后出手打断。可是这种情况不是要至少先天巅峰接近外神的一流高手、还是修炼了对推算之术有涉猎的功法之人才能察觉到吗?而且如果拿走东西的真的这种高手,他根本就看不到一点东西。更何况对方随手的反击就能让他重伤吐血,绝不会只是让祭器挡住这一击,本人退出占卜状态这么简单。

百思不得其解的白辉夜至少能确定没在其中感觉到重大危险,所以对方八成是后天境界,不过可能掌握了什么秘术,能够隔绝自己的探查,只让他推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

但是这种秘术很是难得,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有厉害背景。之前他查到张凌李江晦都属于江湖底层的人士,所以也没在意这个漏网之鱼的身份,只是想找到后获得需要的情报。

可是经过了这么一遭,他就有些拿不准了。因为这种后天境界隔绝先天推算的秘法非常少见——哪怕他自己推算之术很是普通——也非常了不得,反正他自己是没有资格学习的。这基本都是名门大派给自己的嫡系准备的保命秘法。

何况隔着一个大的境界,白辉夜所知道的《六爻六壬心法》是直接扰乱天机、隔断推算,只是防御技能。但刚刚他遭遇的可是迎头一刀砍来,虽然由于对方功力太弱只是伤了祭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是在白辉夜看来,如果对方实力足够,绝对能够给自己造成伤害。而这需要的实力,甚至都不用达到先天,这就很恐怖了。

总之,这个漏网者很可能有很深厚的背景,哪怕实力低微也不可轻视。所以找到后就需要尽量的客气了,他可不想随随便便的就惹上大势力出来游历的弟子,虽然名门大派也一般不会让后天弟子出来闯荡江湖,但凡事都有一个万一不是?

白辉夜先是招来手下,让他们去城西南那一片探访,看看有什么易于藏身的地方,然后自己换回常服,坐在屋中调息回复刚刚消耗的真气,为明天的寻找做准备。

由于城西南是南城和西城的交界处,西城的达官贵人们不愿与南城的泥腿子做邻居,所以其间空隙极大,住户也少,方便了他手下的人寻找。于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传回了消息,确定了几个可能会藏人的地方。

白辉夜没有耽误时间,直接顺着列表一个个走访了起来。到了快中午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个废宅之中。

他是从后院进入的,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堆在一起的枯枝败叶。毕竟家学渊源,他马上就看出了其中蕴含的精气。先天境界成就元神、修出真气,已经能够从天地中吸取元气,所以对这种蕴含精气的物品十分敏感,所以连忙过去仔细探查。

其实大宣承平已久,明面上少有妖精鬼怪出来祸害百姓,哪怕是身为白家旁系子弟的白辉夜也没见过几次。不过好在他也是个爱看书的,对比着家中典籍里的记载,大致确认眼前的是一株刚死一个月的柳树精,不过从其中蕴含的精气来看,并不算强大,估计连自己的随意一拳都挡不住。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它的死亡日期和那个后天武者去张府的日子几乎重合。所以很有可能他从张府出来后找到这里暂住,结果遇到了柳树精,把这妖精除掉后,这段时间他就住在这里。记录上也记载了这个宅子闹鬼的传闻,估计就是柳树精搞的鬼,收拾干净后暂住此处,也确实可以隔绝很多注意的目光。

想到这,白辉夜就挨个屋子检查了起来。他还在后院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粗陋的烧炭窑,看起来是新搭的,也不知道张卿烧炭要干嘛。

由于昨日张卿无法判断来人多久会找到这里,只是匆匆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这让白辉夜的调查获得了极大的进展。

首先,白辉夜能够确定这里确实有人住了一个月之久,只是在这两天才离开,如果他没估计错的话,就是昨天下午被四象占惊动后走的。

其次,住在这里的人是个小孩或者侏儒,因为不管是从休息还是练刀的痕迹,都能看出对方身高不足五尺。白辉夜觉得小孩的可能性偏大,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张凌有个十一岁的儿子还不能确定是否被亭河帮的人杀死。而且这个武者是用刀的,和昨晚的刀光也能对上。

最后,他看到了那个木盒,经过简单的确认,他肯定这就是之前藏在暗格中的东西。这让他确定没找错人。只不过盒子已经空了,再没有其他线索。

他先是召唤了手下,让他们去打听这附近是否有人知道废宅之中住的何人。然后开始暗暗思考,把各种线索都联系到一块。

这是一个极有可能身负神功的小孩,但是又和江湖底层出身的张凌之子身份不符。张凌不可能获得高级的功法,不然不会一把年纪还是后天巅峰。

不过不排除是他儿子获得了什么奇遇,这样的话很可能是得到了前辈遗泽。如果他背后没有什么靠山的话,那么白辉夜就有些想法了,说不定也能从其中获得些好处。

正在各种想法纷至迭来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前几日在张府外遇到的那个小孩来。

年龄对的上,身材对的上,独自一人也对的上。而且那股子潇洒不羁的意味这时想来也很有可能是神功带来的气质。越想越觉得像,不禁有些后悔当时忍住自己好奇心没有去接触。

他又检查了一遍庭院,确定没有别的线索了,就来到院门外,等着手下的回报。

过了不久,就有一个菜贩打扮的人被带了过来,他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是在这附近住的?”

菜贩明显挺害怕靠近这个宅子,要不是有不少赏钱,他才不会来。于是有些面带恐惧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住在南边的回笼弄,每日在这附近卖菜,刚刚听这位大哥打听这附近出没的单身小孩,我恰好见过。”

“哦?说说看。”

“是,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吧,这附近突然来了个小孩,天天上街买吃的,后来还买生肉自己做,每次都不老少的,所以我们这片的小贩都见过或听过他。”

白辉夜暗暗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第22章 猫鼠游戏(二)

“小的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过听说有人看到那个小孩进了这个废宅。一开始我还信了,以为小孩是鬼,没敢卖他东西。可是后来看那个小孩挺好相处的,有影子,也不怕太阳,和他接触的人也没事。反正我是不大信他住这里的,您不知道,这个宅子以前死过不少人,进去就出不来,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天天呆在这。”菜农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很好,”白辉夜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挺干净漂亮一小孩,大概十岁出头吧,爱把头发扎成一束。对了,每次出现都背着一个大包裹,看上去挺重的。”

没错了,就是他,他背着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刀。白辉夜想到那天看到的小孩背后的包裹。

“你还能想起什么关于他的事么?或者他经常接触什么人?要是能提供重要的信息,赏钱加倍。”

菜饭面上一喜,连忙冥思苦想起来,半晌眼前一亮,想起来一件事:“大人,我想到了,这个小孩别看笑的挺漂亮,其实不大爱说话。不过我倒是看到过他主动去找混混王石头搭话,他们可能有些关系。”

白辉夜很高兴,连忙让菜贩带着他去寻王石头。

这种底层混混一般都有固定的活动地点,等白辉夜跟着菜贩找到王石头,他正蹲在墙角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花虎跟别的混混吹牛呢。

白辉夜跟菜贩确定了人,就挥手让手下把赏金给了菜贩,然后径直走到了王石头的面前。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王石头突然觉的光线被遮住了,于是转头一看,发现一个明显不是普通人的大汉站在自己身旁看着自己。吓得他连忙站起来,生怕招惹不该惹的人。

“这。。。。。。这位大爷,您有什么事儿找小的么?”王石头一脸谄笑道。

“你就是王石头?”

“是的,就是小的。”

“你认识一个姓张的小孩么。”白辉夜其实是在诈他,现在他基本确定这个孩子是张善逸,不过他要看看这个王石头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如果知道,那么就说明王石头这里很可能会有一些重要的信息。

王石头脸色微变,心中有点惊慌。说实在的,他早就看出张卿不是常人,要不然谁家的小孩能像他一样武艺高强?谁家的小孩能像他一样潇洒不羁?

眼前这个大汉锋芒之中带着一丝儒雅之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他王石头没练过武,也看不出对方的实力境界,但是他曾经跟着老大远远的见过青蛇帮和五星帮的帮主,可远没有这个大汉有气场。也见过出巡的城主大人,就连先天境界的城主大人,好像也不如大汉给人的压力大。他身边的几个随从,精气神也都不弱于城主大人手下的几个统领。

眼前的人是王石头从未见过、接触过的大人物,这样一个人来找张卿,到底是福是祸呢?

要是问的其他人,王石头一早就把知道的全说了,说不定还能混不少赏钱。可是张卿对他来说不一样。那是这近十年来除了花虎和花大娘,第一个正眼瞧他、真的关心过他的人。哪怕仅仅是一句规劝,配合上他那虽然年纪小却好似兄长般的气质,让王石头是真的认同了这个人。

说到底,王石头今年才不到二十,这个年纪的人本身就很容易因为一言一行认同他人。他从小也是读过书的人,可是现在混得圈子里都是一帮大老粗,让他感觉无人可以和他交心。哪怕关心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被比自己低的人可怜。

直到他遇到了张卿,张卿的强大和言谈举止让他羡慕不已,潜意识就觉的比自己地位高,是自己向往的生活。所以被这样的人关心,他就容易记住。

于是王石头咬了咬牙,回答道:“回先生的话,这街面上的小孩子不少,姓张的也有,您说的是哪个?”

毕竟是城府不够,王石头的面色变化没有逃过白辉夜的眼睛,不过他不动声色,接着问道:“就是经常一个人出来买吃的,背着个大包袱的那个。我听人说你和他有过接触。”

“哎哟,那倒是见过两面,不过那个小孩挺凶的,我不大敢跟他搭话。”

“哦?你个大人还怕个小孩?”

“瞧您说的,一般小孩我自然不怕,可那个不一样,会功夫,打起人来下手也狠,我遇到了就是躲着走。”

“那你知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常去那里,在何处能找到他?”

“大爷,我怕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去注意他住在哪里?实在是不知道啊。”王石头叫苦不迭。

白辉夜眯着眼看他,知道他没说实话,可是不明白这个混混为什么会为张卿隐藏,难道真的有什么关系?于是放出气势,死死地盯着王石头的双眼说:“真的么?要是回答了我的问题,重重有赏。可是如果让我知道你在骗我,那。。。。。。”

王石头被先天高手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还是咬紧牙关,不说一个字。

白辉夜正以为找到了条大鱼,想要加把劲逼问出来,结果旁边的花虎见事不妙,连忙跑过来,一边扶住满脸大汗的王石头,一边说道:“大爷大爷,您别跟石头置气,这小子有点愣,您问的我知道,我说我说。”

白辉夜并没有收回气势,而是转眼看向花虎,没有说话,朝他挑了下眉,示意接着说。

王石头想阻止自己大哥,可是被气势压着一动都动不了。只好看着花虎竹筒倒豆子的把他们和张卿的交往过程说了一遍,还说张卿确实住在废宅之中,他见过几次张卿翻墙而入。

王石头听到大哥啥都说了,只好难过的闭上眼睛,这时心中的一口气也泄了,腿软脚软的倒了下去。花虎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扶了起来。

这会儿的白辉夜倒是有点失望,本以为能获得什么新的消息,但不过是从侧面丰富对张卿的认知,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不过现在他倒是好奇起了王石头,明明没什么重要信息,为什么他要咬死了不说呢?

地位的巨大差距,让他一点不在乎对方的感受,于是直接就问了出来。

王石头叹了一口气,都到这儿了,也不在乎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于是就把张卿的规劝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虽然我也不大了解小张爷,我知道的别人也可能知道。可是我觉得,至少不能让他的消息从我嘴里被问出来,我不能对不起一个对我好的人。”

这倒让白辉夜有些沉默,他再是旁系,也是世家出身,完全无法对这种底层人员的事情感同身受。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泥水里打滚混混为了一句话就去对抗自己抵挡不了的人。他摇了摇头,又问了花虎几个问题,最后确定没有遗漏后,示意手下把赏钱给他们,然后转身要走。

这时,王石头突然问道:“大爷,你们是要对付小张爷么?”

白辉夜沉默了一下,说道:“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他知道的事情,我们是一边的。”

看着王石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白辉夜头也不回的走了。

亭阴城外,亭河帮驻地。

一间精致华贵的房间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什么事啊?”

“回禀李长老,据惠南的兄弟传来消息,有人在暗中打听张府灭门一事。”

“哦?是什么人?”

“不清楚,不过现在州主的巡查使正在惠南府停留,而且据说打听消息的人都十分精干。”

“哼,刘亮!这家伙来云州果然是来找咱们的茬的!我这就启程去惠南,给他一个教训。你去通知帮主,我即刻启程。”

“是,属下先行告退。”

“等等,让我想想。刘亮的手下肯定是先天,我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这样吧,你随我去找老钟,我们一起去惠南,反正那里的事也是他外甥处理的,有他的一份儿。然后我们亲自去禀报帮主。”

“是。”

第23章 猫鼠游戏(三)

张卿并没有出城,而是找了一户出门在外的人家躲了一夜。

他希望能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找自己,以此来制定对策——这也是因为他没从对方的窥视中感觉到敌意。经过一夜的潜伏,他发现外边并没有帮会人士和混混地痞来找人,这说明不是亭河帮的人。因为亭河帮有下属势力青蛇帮在惠南府,如果昨天的推算者来自亭河帮,那么这些底层人员是最好发动,也是最容易发现张卿的。

其次不是府主的人,因为官兵没有出现的异常的行动,几个城门的检查也没有变得严格。

这么来说,很有可能是外来之人寻到这边。只是不知道是李江晦引来的人,还是张凌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这又让他想起了前几天在张府之外遇到的那个先天高手,现在看来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来调查张府灭门之事的。

张卿现在倒是不慌,一是有‘履错然’护体,二是从昨日事发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了,对方也没有进行第二次推算,这要么说明推算消耗巨大,要么说明推算需要一定条件。不论是哪个,他都还算是隐藏在暗处。

他想到了昨日对方从天上看下来的感觉,当时觉得挺恐怖,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好像是天威,而不是人力。仔细体味其中的感觉,他并没有觉得对方有多强大。张府外的先天高手也是,强归强,可并未感受到压倒性的压力。估计和自己比起来就是功力更深、力量更大而已。

他可不知道先天高手修成元神,已经能够运用精神的力量。而且他身负顶级神功,在面对其他低级功法的时候会减少对方的威压。说到底还是武学经验的缺少,以及唯物主义的思想没有被彻底的扭转。

之前还算轻松的消灭柳树精和女鬼,加上斩断先天推算者的视线,已经让张卿有些骄傲自满,而且手中还有一样秘密武器,所以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搞一番事情,搞明白对方是敌是友。

虽然白辉夜有几个很得力的手下,在寻找信息方面很厉害,不然也不会三天就查出张府底细,一夜就把城西南能藏人的地方翻出来。

可是毕竟人数太少,像找人这种行动,还就是人海战术最为好使。他又不想通过惠南城的帮会来找人,那样恐怕张善逸还没找到,亭河帮的人就先找来了。为此他还特定让手下避开帮会中人进行调查,花虎和王石头算是他唯一接触过的帮会人员了,还是最底层的混混。

最后没有办法,他又用了一次铜钱算。虽然铜钱算只能算一些简单的事情,不过这次只是推算对方是否还在城中,答案只会是‘是’或‘否’。所以成功得到了正确的信息,也没有触发‘履错然’的防御机制。这主要是因为张卿的功力还太浅薄,不足以防御这种模糊查找的技能。

对于白辉夜来说,张善逸没有离开惠南城是一件好事。从城中找人和从整个惠南地面找人那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在需要尽量隐蔽的情况下,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正当白辉夜在想办法的时候,突然有手下前来汇报。

“大人,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早些时候有人看到疑似张善逸的小孩出没在巡查使行辕附近,还跟周遭的百姓打听了巡查使出行的情况。”

“嗯?”白辉夜眉头一皱,“他去那里干什么?难道是想告状?”

白辉夜如此想不无道理,因为在他心中,哪怕张善逸获得奇遇,修成上乘的武功,但是毕竟时日尚短,两个月前还是个生在大院中的天真孩童,还在用孩子的思想思考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他知道追杀他的人是亭河帮,回来后又看到家门上有府主的封条,自然会把这两方当做同流合污的敌人。

而巡查使下来名义上就是监察不法,为民伸冤的,这个旗号打出来,确实很容易吸引有冤情的人来告状。也有不少的戏剧会讲朝廷下派的使者破获案件、审理冤情的故事。事实上,别的地方不说,云州的巡查使就有过几次被贫民拦路喊冤的情况。

当然了,不懂官场的老百姓才不明白,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就算巡查使为他们伸冤,也不是为民做主,而是想要打击政敌。

现在看来,以一个孩子的简单想法,去找巡查使告状是很有可能的,而巡查使也是州主的人,这样他白辉夜就很有可能会在那里见到张善逸,这可比满城毫无头绪的乱找简单多了。

白辉夜精神一震,连忙派人去通知巡查使,让他注意可能会出现的孩子,不要被府主的人劫走。

巡查使只是个特设官职,用完了就会被撤掉,而且为了降低惠南府主的戒心,刘亮特地选了个后天手下的人来充任。所以惠南城的大小适宜其实都由白辉夜做主,因此巡查使自然遵命。

巡查使的任务是就是要多看多走,另外还要应付府主隔三差五的邀约应酬,另外为了体察民情,他还要下去各个县城去见各种乡绅地主,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待在行辕。

其实这几天巡查使也累得不轻,为了吸引府主的注意,他也表现的十分勤奋,城里城外到处乱走。府主大人本来还看在上官的面子上陪了两天,结果看到这个巡查使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派了几个侍从官跟着,自己拍屁股回官邸休息去了。

于是巡查使今天去看城外水渠的修筑情况,明天又来集市询问百姓的商业活动是否方便,把一众人等折腾得不轻。

但是这么来回乱跑了好几天,突然要宅在行辕也不像话,说不定还会被府主认为查到了他的什么把柄,让府主过于关注这边。所以就冥思苦想的想了半天,还真找到了方法。巡查使借口州主大人交接时出了点纰漏,遗失了一些关于惠南府的卷宗。于是派他来调取这边的副本,想要对照一二,以免对后续的工作造成麻烦

说实话,这个借口很蹩脚,刘亮都来了一年多了,怎么才想起整理这些卷宗?可是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惠南城主也是个没上进心的,不在乎这种事情,再说这些卷宗中记载的事情都经过上任州主的批阅,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更何况手下都跟他抱怨巡查使折腾人好几天了,能安分几日也是好的,就随便巡查使检阅了。

巡查使倒也是个妙人,在行辕中闲着没事还真去翻阅了那些卷宗。其中不但有税赋差役的账册记载,还有不少案件的记录。由于惠南地处偏僻,乡下人愚昧无知,还真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案件,而府主大人的判决也很有意思,让他看的津津有味。

例如有一个案件,乡下来了两夫妇,来到城中处理些事情,就租住在一户人家。结果晚上这两夫妇云雨之事过于激烈,震得墙壁哗哗往下掉土,持续时间还挺长。结果屋主被媳妇一通嫌弃,说他不如乡下人甚已。气的屋主一夜没睡好,转天去府衙把乡下夫妇给告了。

本来负责审理案件的推官都不打算处理这近乎于无理取闹的事儿,结果当时府主正好在那,听了案件哈哈大笑,直接赏了屋主一副壮阳药,让他回家安慰媳妇。

这个案子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巡查使想着这几天接触的府主确实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由得连连失笑。

只是苦了外边的白辉夜,只能躲起来监控行辕周边,力争在张卿出现的第一时刻就发现她的踪迹。

第24章 猫鼠游戏(完)

接着之后三天,巡查使借口需要整理卷宗,在行辕足不出户的等了三天,白辉夜也把手下都撒到了附近。结果连根毛都没有等到。

白辉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推测错误了,难道张善逸比自己想的更加成熟,所以怀疑巡查使和府主沆瀣一气,不敢前来?

但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要打听巡查使出行的事情呢?总不会真是个小孩性情,看到了好奇随便问问吧?

可是对方能在发现有人推算后直接舍弃驻地主动遁走,说明他即使年轻也是有一定的常识的,能够知晓躲避危险的到来。而且想必躲过亭河帮追查,还让他们认为已死的人不会那么简单。在知道有人寻找自己的情况下,还敢没事人一样到处打听?

不会是打草惊蛇,来察看推算者所属的阵营吧?白辉夜悚然一惊,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越来越觉得事情靠谱:他没有动用帮会和府主势力,所以张善逸可以判断不是亭河帮的人。排除了这两方,惠南没几个大势力能找到先天境界的推算者,所以下一个目标很明显就是巡查使。

张善逸故意在行辕附近晃悠,打听巡查使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他们在寻找他,那么巡查使和他手下的侍卫一定会有所表现。

确实,接到白辉夜的通知后,行辕的护卫们明显注意力更加集中,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得出来。所以说,现在张善逸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找寻他的是州主这方面的人。

白辉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精明,在发现有人找他之后,只是出了一招,就让白辉夜暴露了自己的阵营。其实也是他的疏忽大意,当他得知对方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行动之间没有注意细节,结果被张善逸偷鸡成功。

不过从现在开始,白辉夜就已经把张善逸当成一个思维完善的成年人来对待了。他刚准备再次给手下分配任务,想办法找到张善逸的踪迹,突然一个副手前来禀报。

“大人,手底下的兄弟被王石头找到,说是有那个小张爷的信件要面呈大人,您是否见一下?”

白辉夜猛地站了起来,心中诧异,他都以为要失去对方的踪迹了,没想到张善逸竟然又会主动的来联系他。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小子也是个胆大之人啊。

“走,带我去见王石头。”

等见到了王石头,没等对方说话,白辉夜直接开口问道:“他让你给我带了什么?”

王石头楞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大爷这么急切,只好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白辉夜看到封口都没封住,于是直接打开,里面有三张纸,第一张写了十六个大字:

“今日戊时,惠南城西,封丘望亭,与君一叙。”

字字如刀砍斧削,锋芒毕露,让家学渊源的白辉夜很是惊讶了一番。他从未见过这种字体,写出来至瘦而不失其魂,相当的独特,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十一岁小孩的手笔。

他却不知道张卿家传的就是瘦金体,他从小练起,已经十好几年的功力了。白辉夜世家子弟,这笔独特的好字就让他心生好感。

再翻看后边的两页,立刻笑容一收,仔细看了起来。这原来是两页账目,详细的记载了亭河帮与玉湖寨的交通往来,正是刘亮和他一直想要寻找而不得的罪证!

他赶紧抬起头来,问王石头:“他是怎么找到你,又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快快讲来!”

王石头早得了张卿的嘱咐,迅速回答道:“小张爷在昨天晚上到我家中找的我。只是询问了一番您当时见我时的情景,然后就给我这封信,让我今日来把信交给你。”

“他没有别的话交代?”

王石头摇头:“没有,只是让我送信。”

白辉夜点点头,挥手让手下把王石头带走,刚要转身,却看到王石头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怎么?还有其他事情?”

“不不不,”王石头一脸苦相,“其实。。。。。。我能看出来,您是个好人,以前那些大人物跟我们打听消息,都是非打即骂。您不但和颜悦色,还给小的赏钱。但是小张爷不但也是个好人,还是个孩子,您。。。。。。您真的不会伤他么?”

“你啊。”白辉夜笑道,“你的小张爷说的真没错,你不适合混帮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一份工吧。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骗你,他不会有事的。”

王石头得到肯定回答,才长舒了一口气,躬身告退而去。

白辉夜又回来仔细研究张卿送来的信,后边两张账目的内容只是随便看看,既然对方能拿出这个,说明手中应该有完整的账簿,到时候再看就好。他现在主要想通过研究张卿的字体来判断对方的性格。

都说字如其人,他不知道这种字体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皇帝发明的,而且张卿写的十分纯熟,一看就是掌握多年,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他自己所创。

不由得在心中又把张卿的位置调高,晋升为天才儿童了。这种字体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这也说明了对方为什么发现有人通过推算之术找他之后不仅不逃,还设法算计,确定对手,现在更是直接与他约见,体现出了强大的自信。

说实话,白辉夜现在对张卿的判断是后天中期左右,顶多蓄气完毕,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有信心直接约见自己这个先天二重天的?真不怕是判断错误,被自己直接拿下?还是确实身后有着靠山?

他可不知道张卿是通过对比自己见过的那些后天巅峰的高手,又斩了柳树精和女鬼,让他错误的判断了先天境界的厉害,加上自信自己的身手,还做了一些逃跑的措施。另外通过对巡查使和他白辉夜的一些行动的判断,确定他们和亭河帮至少不是友善关系,才大着胆子来约白辉夜。

惠南府,码头上。

一辆马车被从大船上赶下来,直接一路赶到了青蛇帮帮主的宅子里。

青蛇帮帮主费喜已经等候在了驻地大门之内,紧张的上前请安。要不是车中之人早就指示低调行事,他恨不得去河中迎接。

以前来惠南的亭河帮最高层不过是舵主级别,他也是在去亭阴觐见的时候才远远见过几位先天长老一面,没想到这次一下来了两位。

“小人青蛇帮费喜参见李长老、钟长老。”费喜在马车前一躬到地,不敢抬头。

半晌,车中传来一个平淡至极的声音:“费喜啊,你这次不错,能够敏锐的发现情况。”

费喜本来已经被安静的气氛压制的满头大汗,不光车里的两位长老远胜于他,就连驾车的那个沉默汉子,虽然同是后天巅峰,可他绝对不会是对手。费喜没想到长老一开口就夸赞了他,连忙回道:“不敢受长老称赞,这是小人应该做的。小人已经准备好了上好房间,精美酒席,请两位长老先歇息歇息,小人给二位接风洗尘。”

“嗯,不急,让你监视的人都什么动作吗?”

“回长老,对方的人都很厉害,首领更好像是先天高手,小人的人不敢就近监视,不过好在都没有出城,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好,重点是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人。”

“长老放心,对方其实也在躲着小人的帮众,不过他们可不知道,就连路边的小贩、店里的伙计也都是我们的眼线,绝对能及时得到他们的动向。”说到这费喜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得意。

“很好,城中不方便动手,你一旦发现他们的头领要出城,就立刻通知我们。现在先带我们去休息吧。”说完,从车上下来两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一个头发花白高高瘦瘦,手指奇长;一个留着三绺胡须,眯缝着眼,一脸笑模样。

费喜认识这两位,分别是“阴魂手”李越和“笑弥勒”钟齐,这两位都是亭河帮的长老,位高权重,也是帮中重要战力。费喜赶紧再次见礼,然后弯腰引着二人进入了宅中。

第25章 望亭

“什么时候了?”

“大人,已经酉时一刻了。”

“很好,我也该出发了。”

“大人,你真的不带我们吗?”

“呵呵,既然一个孩子都敢约我见面,我又何必带着随从惹人厌烦呢。你们盯好城中,防止惠南府主和地方帮会发现端倪。”

“是,大人。”

。。。。。。。。。。。。

“两位长老,我的人刚刚得到消息,对方的首领独自一人乘马出西门去了。”

“哦?西面?西面有什么?”

“李长老,咱们惠南西边全是山,离着最近的一座叫做封丘,风景还不错,城中大户人家有时会去踏青,再就全是林子了。”

“嗯,沿途有人盯着么?”

“有,城外路上茶摊的老板是我们的人,他会知道对方的动向。”

“很好,我们这就去,你只要确保不会有官兵注意到就行了。”

“您放心,我已经约了东门守备去喝酒,绝对不会让他的人碍事。”

。。。。。。。。。。。。

封丘大约在惠南城东约二十里的地方,由于地势不高,山形平缓,所以是春秋时节踏青游玩的好地方。

当然了,所谓的踏青其实是城中富户附庸风雅,在这种穷乡僻壤,学习模仿大城市富人的活动是一种时尚,但也只是知道一个名字和大体的情况而已。他们来到这里不会去干什么吟诗作对,基本都是喝酒划拳,看手下比武而已。

这一天天气不好,所以没人来游玩,半山腰的望亭是富户们修的休憩场所,这会儿只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小孩。

张卿怔怔的望着发暗的天空,还在想着昨天见王石头的事情。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对王石头的影响那么巨大。之前他就知道王石头被对手找上过,后来看他兄弟俩都没事,以为他们把关于自己的信息都告诉了白辉夜,不过他也没在乎什么,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不值得人家为自己守秘密,而且这俩兄弟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他去找王石头,只是因为他们见过白辉夜,想让他给带封信,没打算对他俩怎么样。结果刚一出现花虎就给跪下了,他以为张卿是去杀他俩的,于是把泄露张卿情报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时张卿才知道王石头为了给自己保守秘密,竟然想要对抗那种他二十年人生中听都没听说过的大人物。

说实话张卿毕竟是活了近三十岁的高级知识分子,看到读过书却走了歪路的王石头,和看不学好混社会却还有救的小青年差不多,但他的话也只是随口的劝诫而已,自己都没放心上。

他不明白王石头为何会因为一句话就被感动,就想坚守心中的忠义,但是却从王石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执着。曾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张卿只在小说和电视里见过的这种人,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件事,就看到山下远远的一骑向这边奔来。他赶紧把身后的一个大包裹打开,先取出账簿,又把身边的火盆点着。然后从包中拿出一个个油布包好的小方块,这些才是他面对先天强者的底气。

身为小说爱好者,怎么能不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穿越先去造炸弹”的顺口溜?他早在开始蓄气后就闲的没事开始做黑火药玩。

说来运气也好,惠南府治下就有一个小型的硫磺矿,城主府的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来自于它。而云州地处西南,夏日气候湿热,所以制冰的硝石也少不了,因此张卿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材料。

可惜毕竟是土法制药,就算张卿把材料提纯又细细磨碎混合,爆炸力还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有一次他突发奇想,拿柳树精的木头烧木炭,然后进行混合,竟让他惊喜的发现火药的威力提升了几倍。

其实烧炭本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不是张卿这种一知半解的家伙能搞定的,可是柳树精留下的树干几乎没有水分,特别好烧,温度还高,竟然让他用一个四处漏风的破土窑就搞定了,真是没道理好讲。

他还特地在火药包里放了些锈铁片破钉子什么的增加杀伤力,可惜弄不到铁皮壳子,不然手榴弹都能给他造出来。

张卿一手炸药包,一手账簿,就在在亭子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辉夜来到亭前近处,然后下马走了过来。

“停!”他看到白辉夜走到距他五丈左右的距离,连忙喊停,同时把拿着账簿的手伸到火盆之上。

这意思非常明显,我打不过你,所以你离我远点,不然小心我手一抖,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烧了。

白辉夜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不过账簿对他确实十分重要,所以他停下脚步,却笑着说:“你就是张善逸吧,很不错,竟然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不过你怎么确定我想要得到账簿,而不是想毁掉它?”

“呵,考我吗?亭河帮在云州一家独大,占据亭河欺行霸市为非作歹,触手都伸到了惠南这种小地方,想必其他的府县也都有他们的势力。他们能够发展起来,肯定有前任州主的支持。而新任州主怎能够容忍治下出现如此不受自己控制的庞然大物?必然希望获得他们的把柄。而且你是州主的人,却和巡查使一明一暗来到惠南这种偏僻角落调查我家的事,肯定是想找到些什么东西,既然你的立场与亭河帮是对立的,他们不惜一切的想毁掉账簿,你自然就是希望它保存下来了。”

白辉夜眼睛发亮,说道:“不错,那你为何不赶紧把账册交给我,让我带回去给大人,然后为你家伸冤报仇,还在这里做这种态势?”

“哼,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要铲除亭河帮,还是要拿着账册去威胁他们分享利益,与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从中分一块羹?”张卿冷笑。

白辉夜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不错,如果刘亮不是身负任务而来的话,这种可能是最大的,毕竟铲除一个覆盖一州的大型帮会确实需要慎之又慎,哪怕是边远小州,一不小心也会造成民变,到时候焦头烂额的可不止州主大人了。所以分享利益,躺着把钱赚了才是最好的决定。

他沉默了一下,决定据实相告,因为寥寥几句他就能看出张卿是一个很有思想有主见的人。成年人中这种人都不多,何况一个出身小城的少年?而且很可能身负顶级功法,不论他身后是否有其他势力靠山,这时候以诚相待都可以获取好感,投资未来。

于是白辉夜耐心的说道:“亭河帮是我们必须要铲除的,这涉及到上层的斗争,我不能跟你细说。我只能告诉你,州主大人来到云州,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消灭亭河帮,至少要把对方的所有高层一网打尽。州主大人虽然掌握军权,但是无正当理由的话他们算是合法的帮派,我们没法调动军队围剿,仅靠州主府自身的力量也不够对付亭河帮的高手们。”

“但是有了你手中的账簿就不同了,一旦抓到了他们通匪的把柄,大人就能名正言顺的将其列为匪帮,到时候朝廷大义之下,云州就不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张卿仔细的看着白辉夜的眼睛,想判断对方说的是否是真话,但是他的阅历不够多,只能看出白辉夜表情确实诚恳,目光也很坚定。当然不排除他是个超级影帝,不过不知是天刀心法提升了他的灵觉还是怎么样,潜意识让张卿觉得对方说的不假。

于是张卿又问道:“亭河帮经营许久,在云州盘根错节,你根本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人,这样也能根除他们?而且我手中的账册只是副本,你觉得有足够的证据钉死他们吗?”

第26章 第一战

“副本?什么副本?”白辉夜十分的意外。

“当然是副本了,我爹当时确实得到了正本,他为了以防意外就自己抄了一份。后来正本应该被亭河帮找到带走了,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不再追查?”

白辉夜闻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回答道:“不是原本确实容易被人挑出纰漏,不过只要其中记载详细,我们就可以根据账目查找他们的物资情况,亭河帮说不出这些物资被他们运到了那里,在州主大人的权威之下,也一样能让他们定罪。”

“至于你说的有人同流合污阳奉阴违。呵呵,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讲实力的,云州连个外神高手都没有,大人先天七重天还持有镇州宝物,只要大人能掌握大义,没有人敢出来伸手的。”

张卿恍然,他确实忘了这个世界除了法理还讲实力,还是时间太短,没有习惯过来,正准备再详细问问他们的情况。

突然看到白辉夜脸色一变,接着转身看向路边的林子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张卿赶紧向那个方向望去,没看到人,却听到阴恻恻的笑声穿了出来:“嘿嘿嘿,不愧是外边来的高手,这么年轻就先天二重天,想来比我们帮主也只差一点了。”

说完,就见林子中走出三人,一个一脸阴险手指奇长的老者,一个笑眯眯圆墩墩提着个降魔杵的胖子,还有一个跟在二人身后,比较年轻,满脸阴郁的表情,挎着一把虎头刀。

白辉夜面色凝重,对面两个先天初阶一个后天巅峰,他倒是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可是张卿看起来不过后天中阶的样子,在争斗中可不好保护他。

“你们是亭河帮的李越和钟齐?”白辉夜略微回想,就把眼前之人和资料对上了号。这二人正是亭河帮排在第三第四的两位长老,境界都是先天二三重天,所学功法也不是大路货,据估计开窍穴在二百三十个左右,比他能开二百六十个窍穴的《四断心法》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

而且二人的年龄都比白辉夜大了近一倍,虽然限于资质,还没突破先天中阶,但是在这个阶段浸淫日久,战斗力与新入先天的武者不可同日而语,打起来绝对是一番苦战。

“没错,就是我们。”胖子“笑弥勒”钟齐得意的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只是想弄死一个刘亮的手下,警告他老实一点,竟然还能遇到一条漏网之鱼?”

“嘿嘿,老钟啊,你侄子做事可不利索,这个张家的小子不但没死,还活的很滋润呢。”李越在旁边嘲笑道。

“哼,臭小子做事不认真,等我回去再收拾他,老李,咱俩先把该干的事情做了吧。”钟齐一脸笑容,眼中却冷冰冰的没有笑意,转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年轻人,“孙博,那个小崽子交给你了,给我把东西抢回来!”

“是!”阴郁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就绕开白辉夜向张卿走去。

白辉夜刚想将他挡住,亭河帮的两位长老就包了上来。

“小子,别想过去,先天对先天,后天对后天才是道理。”

“没错,还是让我们两个老头子陪你玩玩吧,嘿嘿,阁下如何称呼啊?”

“看你细皮嫩肉的,没吃过多少苦吧,我们这些穷山恶水的刁民可是要教教你们这些城里老爷如何吃苦啊。”

两人一边缓缓绕着白辉夜寻找他的破绽,一边试图用语言影响他。白辉夜知道没工夫去救援张卿了,只希望他自救多福。眼前这两个老家伙给他的压力都非常大,他必须集中精神应对,同时这种对峙他的精力比对方要消耗的多的多,所以白辉夜直接从腰后抽出一根铁尺,攻向面前的李越,同时一声轻喝:“记住了,杀你们的是白家白辉夜!”

两位长老面色一变,没想到眼前这个刘亮的手下竟然是十二世家中白家的人,而且他用的武器是铁尺,也证明对方所言非虚。

要知道这天下用尺这种奇门兵器做武器的人非常少,而最出名的就是江南白家。因为他们家族中拥有神兵量天尺。所谓神兵,就是拥有不可思议威力的武器,外神巅峰的强者持之可以对抗天人境高人。白家坐拥量天尺千年有余,使得家中的招式大部分与尺有关。

当年以宋司之天才,在刀圣轩辕言的面前都走不过一招。而神兵却能帮助外神对抗天人,就可知晓它的威力了。

两人一时间有些被对方的背景惊住,手忙脚乱的挡了几下,李越还挨了一尺,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他咬牙说道:“老钟,别束手束脚了,他能来云州,肯定不过是白家的旁系子弟。而且江湖争斗,死伤在所难免,白家才不会为他兴师动众,更何况咱们也不是没有靠山,今日不死不休罢。”

钟齐也反应过来,都已经对上了,何况张家的小子手里还有亭河帮的罪证,如果不在这里杀人灭口,一旦让对方回到州府,等着他们的就是毁帮灭家,他们的靠山可不会死保亭河帮,说不得还会提前灭口,免得失了机密。不如在这里将他们杀死,死无对证之下,靠山才会撑着他们,于是挥舞起手中的降魔杵攻了上去。

话分两头,张卿看到孙博向他走来,赶紧把账簿扔到背后的刀袋中,又捡了两个炸药包塞到腰间,才转身向着山上跑去。

他虽然自信,但还没有觉得自己强到可以对抗先天的程度,眼看白辉夜被两个同阶高手围住,他无法判断双方谁能赢,但是白辉夜的凝重表情还是能看得到的。

和孙博打起来的话,如果自己落入下风,白辉夜九成九抽不出手来帮自己;而如果自己侥幸占了上风,对方的两人很可能就分出一个来对付自己。所以不如把战场放在远处,放弃外援这个选项。跟何况他还有炸药包护身,如果能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阴到孙博的话,说不定回来还能再阴一波那两个长老。

大约跑了能有一里多路,已经看不到另一方战场了。张卿虽然仗着先跑优势和《刀录》中的顶级轻功,但孙博毕竟是后天巅峰,也快要追上了张卿。于是张卿猛地抽出入祸,回头向着孙博砍去,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想对方经验也十分丰富,直接连刀带鞘举起武器向着张卿迎去。

“砰”的一声,张卿被对方刀上传来的大力震得连退四五步,右手竟有些微微发麻。而孙博也不好受,他早看出张卿后天中期都不到,所以就有些疏忽大意,只用了七分力挥刀。结果没想到张卿的武器竟十分沉重,一下把刀鞘斩的四分五裂,才勉强挡住了对方。

“哼,刀不错嘛,只可惜要便宜我了。”孙博说完直接挥刀斩向张卿,想要凭借深厚的功力压制对手。

张卿看出他的鬼头刀只是普通的凡铁,而自己的入祸却是宝刃,于是直接正面挡去,想要仗着入祸刀的沉重锋利先将他的刀砍断再说。

这次对刀就不像刚才那样用力不足了,张卿在双刀相交之时就知道坏了,后天巅峰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跟他以前见过的张凌李琦完全不一样。

他却不知道,张凌李琦在张善逸面前又不是生死相搏,都会留有几分力。而且那个时候张善逸也不会武功,看不懂留力,所以对他们的实力判断有所偏差,而张卿更是只接受了张善逸的记忆,经过大脑一番加工,完全低估了后天巅峰的实力。

武者筑基完成后就算是初入后天,之后蓄气阶段是后天前期,等到蓄气完成就是后天中期。之后需要连开三关,在这个过程中属于后天后期,而三观仅开之后则是后天巅峰,之后就是突破先天了。

张卿现在不过算是后天前期,现在他想正面对抗后天巅峰的孙博,简直是自讨苦处。

第27章 杀人

张卿被一刀劈飞一丈多远,手中入祸刀差点没抓住,口吐鲜血,已然受了内伤。孙博本想趁胜追击,却被自己刀上一寸深的豁口吓了一跳。

他手中的鬼头刀好歹也是精铁打造,却被对方的刀直接砍断近半,先是心中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惊的是张卿的刀如此锋利,可要小心别被伤到;喜得却是对方武器虽利,功力却稀松,至少将他杀死,不但能立功,还能白得一把宝刃。

看到张卿还在地上没有起来,赶紧上前两步要去补刀。

顶级的功法让张卿回气速度都比他人快了许多,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孙博的攻击。转身爬起与孙博斗了起来,虽然对方的刀快废了,可是吃了一次亏的张卿已经不敢和他武器相交。

现在他的右手还有些发抖,再来一次估计刀都拿不住了,到时候两人都没了武器,他可不会拳脚功夫。现在至少还能仗着身小体矮、较为灵活的优势与孙博周旋。

张卿毕竟还是第一次与人交手,经验十分的匮乏,孙博早就看出这点,于是一个虚招劈向张卿右侧,张卿果然上当,向左一跃想要躲开。却不想孙博手上根本没用力,下边一脚飞起,揣向张卿的胸前。

他只来得急将刀横到胸口就被一脚踹飞,旁边正好是一个小斜坡,张卿骨碌碌的就滚了下去。孙博冷笑一声,这种刚练武几天的小孩能挡住自己几招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可惜生不逢时,遇到了自己,想着就要去将张卿结果掉。

孙博刚走到斜坡上端,就看到张卿蹲在地上,向他扔过来一个油纸包。他以为对方已经惊慌失措至极,抓到什么就扔过来想阻止自己,也不在乎,只是拿刀轻挑,想要将油纸包挑开。

可是等到他的刀碰到纸包,没想到“咔嚓”一声,刀从豁口处断裂开来,油纸包也落到了他的脚下,接着就见上边冒起了黑烟,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妙,迅速向旁边平移,想要躲开。

可惜这时反应已经有点晚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油纸包猛然炸开,一股气浪将孙博掀翻。同时孙博惨叫出声,原来是包中的锈钉子发挥了功效,不但在他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还正巧不巧的击中了他的右眼。

山腰三人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会儿正斗的难解难分,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这边的战场。

张卿此时也不好受,本来就受了内伤,又被当胸一脚踢飞,要不是入祸刀吸收了大部分的伤害,他这会儿估计都站不起来了。不过幸好一阵翻滚让他与孙博拉开了距离,他赶紧忍痛将一个炸药包点着,给了孙博一下狠得,现在看到孙博被炸翻在地,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另外一个炸药包也扔了过去。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可是炸的结结实实,再看地上的孙博,好像已经被巨大的声响和气浪冲的发蒙了,身上也是各种皮开肉绽。

张卿咬牙冲了过去,当头一刀想要将其砍死,孙博下意识的一抬手,“刷”的一声,右手就被砍掉。可是他完全没有感觉,只是用独眼愣愣的看着自己断掉的右臂发呆。张卿此时已经热血上脑,反手又一刀刺进他的胸口,孙博猛睁大眼睛,喉咙荷荷出声,口中喷出血沫,又抽搐了了两下,才脑袋一歪命丧黄泉。

扑通一声,张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尸体,他心中的害怕、惊慌、压力、和身上的疼痛才一起爆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的大笑起来,想要把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宣泄出去,配上一身的鲜血,模样分外的狰狞。

不是没见过鲜血淋漓的人体,急救室里多了去了。可是以前张卿所处的位置是施救者,而现在他却成了一个杀人者。

笑了半晌,张卿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疲惫异常,并不是那种内气用完的身体虚弱,纯粹是心灵的空虚感。

他站起身将入祸刀拔了出来,果然是好刀,一点血迹都没留下。张卿将刀插回刀鞘,先是运转功法,调息体内的伤势,略微稳定了气息后,开始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通过与孙博的对敌,他已经明白自己小看了武者的实力,之前的骄傲自满也被彻底的打消。后天巅峰都如此厉害,要不是用火药阴了一手,对方也毫无防备,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且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先天高手,恐怕不会那么好使,张卿做过测试,爆炸的杀伤范围顶多不到一丈,孙博都能准确的用刀挑向炸药包,那两位恐怕更容易躲开爆炸范围。所以需要想个好点的办法。

张卿思索片刻,猛然眼前一亮,赶紧悄悄的潜回半山望亭之中,这时缠斗的三人已经向山下移动了半里多,所以没发现张卿活着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捡起两个炸药包,然后把账簿掏了出来,拿了根绳子把他们紧紧的缠在一起,然后向三人战团的方向摸了过去。

此时白辉夜的状态也不算很好,“笑弥勒”钟齐虽然是富家翁打扮,却有一身佛门硬功,降魔杵也大开大合,极其刚猛。白家武功不适合正面硬刚,只能不断躲闪。

而李越的阴魂手飘忽不定、阴毒无比,被对方真气入体就会产生麻痹感,阴寒真气还如附骨之疽难以清除。他在刚才躲避降魔杵的时候没注意,被李越一指点在了左臂之上,结果到现在左手都几乎不能使用了。只好仗着高超的步伐与对方周旋,寻找破敌之法。

“嘿嘿,白家的遁一神步虽然有些精妙,但也不过如此嘛,而且你中了老夫的阴魂指,还能坚持多久呢?”

白辉夜暗暗咬牙,遁一神步是江湖最顶级的轻功,一旦施展起来以一敌十都能游刃有余。可惜这种步法极难学会,就算是修习了《六爻六壬心法》的族人也不一定能够领悟其中的精妙。他白辉夜学的只不过是简化版的简化版,若是他真会遁一步法,哪还会容对方二人嚣张,光绕就能绕死他们。

而且白辉夜已经能感觉到那股阴寒真气开始想要突破胳膊的阻拦,侵入其躯干了。事实上之前的李江晦就是被李越追杀,也被阴魂指点中,没有驱散这股真气,最后暴毙而亡。

当然白辉夜的功法比李江晦强上不止一筹,不会如他那样无法抵抗,但是如果拖久了也会造成很大的损伤。

压力越来越大之下,白辉夜已经心有退意了。虽然账册十分重要,可是肯定没自己的小命重要。这次抓不到亭河帮的把柄,还可以找下次机会。反正对方的不法之事不止一件,只要刘亮还在州主位置之上,他们总能找到办法。而且现在上边许久没有声音,估计那个孩子已经被杀,说不定账册都已经被毁去,还留在这里实属不智。

白辉夜正下定决心,准备突围而去,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小土坡上传来了张卿的声音:“嘿,你们不是都想要账册么,小爷不陪你们玩了,接好!”

第28章 胜

三人同时回头,看到张卿正将一大本账册甩了过来,不过扔的准头有些偏,落点在三人战团的左侧,而“阴魂手”李越离那个位置更近。

看到账册飞来,他们还没来得及细想张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本能的想要将账册掌握在手中。亭河二老配合默契,李越飞身去接账册,而钟齐拦在路上阻挡白辉夜。

李越和钟齐都没接触过张卿,所以根本没把这个少年放在心上。但是白辉夜不同,知道对方是一个思虑周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做奇怪的事情,于是又看了张卿一眼,发现对方正在朝自己拼命地使眼色。

白辉夜心中一动,不仅停下了脚步,还向着另外的方向移动。他感觉被抛过来的东西另有玄机,而且不管怎么说,能够脱离对方的包围还是很好的,至少与刚才想办法脱身的计划相符合。

李越的速度很快,一把接住了账册,心中大喜,不管怎么说,这种罪证还是要自己掌握住。突然,他觉得东西重量不对,一翻过来,发现账册和两个油纸包捆在一起,还冒着烟。

心觉不妙的他下意识的想要松手,却见油纸包猛地胀开,接着一股火热从手中传出,同时产生了气浪,不由自主的被向后推去。之后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即使是护身的真气也没有挡住这股这伤害。

白辉夜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炸飞的李越,他还算好,隔着个钟齐,没有被波及。钟齐由于就站在二人之间,听到爆炸声后回头看去,正好被飞来的暗器糊了一脸。幸亏他的金钟罩练得不错,叮叮当当的打在脸上,竟然只破了点皮。

一旁的张卿可没有发呆,在李越刚接住账册的时候就把后续的炸药包也扔了过去。钟齐和白辉夜连忙远离那个位置、几人只听得“轰隆隆”一阵乱响,眼前烟雾弥漫,狂风骤起,还时不时崩出几个破铁片。

片刻过后,浓烟散去,李越已经只能躺在地上不断颤抖。钟齐大喝一声:“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就想过去察看李越的情况,白辉夜脑筋急转,迅速仗尺拦住对方。张卿心领神会,抽出入祸刀,从小土坡上一跃而下斩向李越。李越连反应都没有,就被一刀枭首。

其实炸药的威力对先天高手来说不算太大,就像最开始的两个炸药包,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也只是对李越造成了皮外伤,大部分的伤害都被护体真气挡住。

可是架不住炸药爆炸还有巨大的响声和震荡波,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扰乱的李越的意识,让他处于类似醉酒的状态。

还没等他回复过来,就被接二连三的炸药包给埋住了,不仅身体的伤害不断在加深,对头部的震荡也不断积累,让他完全无法思考。本来如果轰炸过后钟齐能迅速过来保护好他,缓个一段时间,也能恢复。甚至还能保持六成的战力,毕竟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是白辉夜果断拦截钟齐,而张卿更是借着一跃之力居高临下的斩了过来,还没清醒的李越只有稀薄的护体真气在自动运作,却挡不住宝刃入祸刀,只能憋屈的死在了一个后天中期都不到的小子手里。

钟齐此时已经有些懵住了,没想到张卿不但没死,反而回来用不知名的暗器袭杀了李越。虽然李越在四大长老中排行第四,境界只有先天二重天,拿手绝技阴魂手攻强守弱。但是凭借着阴毒内力,战斗起来并不比自己这个先天三重天差,结果三下五除二就被一个小辈弄死,简直颠覆他的三观。

想到刚刚山中的那两声巨响,估摸着孙博也是被这小子用同样的手法杀死了。现在只剩他一人,实在害怕张卿再给他扔一堆炸药过来,心中就有了走为上的想法。他可不知道刚刚张卿为了稳妥,把一个月的量都砸到了李越头上,根本没有了存货。而且李越也是功法不适合防御,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是被炸的是钟齐,根本不会受太大的伤,就算张卿仗刀砍来,也会被金钟罩挡住。只能算是李越倒霉,让张卿选到个软柿子。

可惜他并不知道内情,看到李越豪不反抗的被杀死,就过高的估计了炸药的威力。于是猛地挥动降魔杵,将白辉夜逼退,转身就走,同时摸出一把铁佛珠掷向身后,阻挡敌人的追击。

白辉夜将佛珠荡开,再抬头就见钟齐已经窜出去二十几丈了。他此时左臂也不好受,自认为无法将这个一身硬功的家伙拦住,也就放弃了追赶。

剩下的俩人大眼瞪小眼,张卿是不知道说啥,白辉夜则是还没从对方不但杀了一个后天巅峰,还转头弄死一个先天二重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张卿没忍住,说道:“咳,你还好吧,我看你胳膊有点不大对劲。”

确实刚刚的战斗让白辉夜没时间祛除体内的阴寒真气,这会儿不但左手青紫,连左颈处都能看到一条条紫青色的血管鼓起,十分吓人。

白辉夜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好,需要赶紧找地方疗伤,可是这里离城二十里远,马也被刚才的巨响吓跑了。而且刚刚两位长老是从惠南方向过来的,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手埋伏。

正发愁呢,张卿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对他说道:“跟我来吧,这边有个藏身之处,可以给你疗伤。”

说完转身向着一边的林子走去,两人也算是并肩战斗过,白辉夜此时只能相信他了,强打精神跟了过去。

走了不过数十丈,就来到一个悬崖旁边,白辉夜正纳闷呢,就见张卿从草丛里踢出一根藤蔓,然后顺着藤蔓向悬崖下滑去。往下溜了大概十丈左右,在悬崖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洞穴。

张卿带着白辉夜进了洞中,这个洞穴口小腹宽,竟然有两丈方圆。张卿示意他随便坐,然后看着有些黑的洞内,先在一旁把火点了起来。

这个洞其实是存在于张善逸记忆中的,小时候跟随父亲来封丘。贪玩的他来到悬崖边,一脚踩空就掉了下去。幸亏李琦就在旁边,跟着一跃而下抱住张善逸,同时抓住了旁边的藤蔓。

二人顺着藤蔓往下滑,才发现了这个洞口。之后李琦在这里找到落脚点,然后将张善逸绑在身上,顺着藤蔓又爬了上去,算是有惊无险。

当然了,之后张善逸被他爹把屁股打肿,一个月下不来床那又是后话了。

这个洞穴就是张卿给自己找的后路,这也是他为什么把见面地点选在封丘的原因。从悬崖往下看,只能看到下方一条湍急的小溪,根本见不到洞口。他之前的打算就是,一旦事有不谐,直接炸药糊脸阻挡对方,然后只要能赶到这里,只要纵身一跃,抓着藤蔓荡进洞穴,敌人只会以为他是跳进溪水中,顺流而下了。这个悬崖很高,他才不信对方会跟着跳下来,只会下山顺着溪流去寻找,让他能够安全逃生。

白辉夜倒是挺好奇张卿的事情,包括他的经历、他的武功、他的炸药等等。不过现在阴寒真气已经开始造反。再不逼出来就要留下永久的后患了,只好对张卿示意了一下,就闭目盘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伤。

张卿也受了伤,于是他先把找出存在洞里的绷带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不但有刀伤,还有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擦伤。接着开始运功修复破损的经脉,同时恢复自身的精力。

天色就在二人闭目修养的时候,完全的黑了下来。

第29章 追与逃

云州之所以落后,是因为四面皆有险地包围,西南两侧是十万大山,东边有大片沼泽。而北部与西州交界处是一片十万大山延伸出的原始森林,正是这片森林阻隔了两州的交通,但也因为森林东侧有亭河流出,才造就了云州出州的唯一一条路。

自古入云唯亭河,要不是因为云州出产大量稀有的木材、矿物和宝石,朝廷都不爱管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有名气的门派在这里立足,让一个亭河帮独霸的原因。交通艰难,无法与外界进行频繁交流,就导致了云州武者安于现状,造成云州武林的衰微。

在与西州交界的地方由于气候湿热,森林茂密,其中瘴气横行,所以这里对普通人来说是无法踏足之地,但是却成为了动物们的乐园。

此时一只花斑豹子正伏在树枝上,死死的盯着旁边树上一只漂亮的鸟儿,他没有欣赏对方歌喉的心思,只是希望给自己加顿下午茶。

不过它知道这种鸟儿十分机敏,这个位置自己跃起在空中滞留的那短短时间就能够快速飞走。但是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它发现只要离得鸟儿够近,跃起后的时间就不足以让鸟儿反应过来,于是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个方向挪动。

终于,它抵达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它以前就在这个距离成功的捕获到了美食,所以开始躬身蓄力,准备一招制敌。

就在这时,树冠上方猛地挂起一阵风,将树叶吹得刷刷作响,鸟儿收到惊吓,直接振翅飞走了。豹子只好垂头丧气的收了动作,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突然,它脑袋上一个声音响起:“咯咯,这只豹子膘肥体壮、精气十足,正好给本座补下气血。”

如果是人类听到,不管其中的内容,只是听到声音,脑海中浮现的肯定是一个翩若惊鸿、婉如游龙的绝色女子,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展现出她声音的宛转悠扬、似水如歌、清澈动听、如梦似幻。简直聚集了世间所有美妙声音的优点。既让人感觉到空谷幽兰一般的圣洁,又有从心底里说不出的撩人之感。

可惜豹子不通人性,听不出那么多道道,只是发觉头顶有东西,赶紧想要抬头看去,却被一只玉手直接抓住了脖颈。这只手力量大的出奇,让它不能转动脖子,同时一股莫名的压力遍布全身,想动都动不了了。

玉手的主人是一个身穿薄纱的女子,透过这层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其中女子曼妙的身材,一静一动之间简直能勾引出男人心中最深处的欲火。这样的女子应该身处秦淮河上最豪华的画舫中,在最有权势的男子怀里婉转低吟,而不是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如果仔细看她的面容,就能发现好似在不断的变换,时而庄重,时而妩媚,既有十几岁的青涩,也有二十多的多情,还有三十出头的成熟,让人无法判断女子的年龄。特别是眉心的那一个红点,让男人忍不住把灵魂都投入进去。而且不论是看到什么样貌,都能让男子觉得自己见到了梦中情人一般,有着一想之美。只是此时面色有些苍白,却无损她的美丽。

不过接下来她做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美丽。

只见女子伸出另一只手,冰肌玉骨,就连指甲都完美无瑕。可她却用长长的指甲在豹子脖颈的软肉处轻轻一划,然后随手一招,手中出现了一个精美的透明琉璃杯,然后从豹子的伤口处接着鲜血,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血液流速不快,豹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有活力,感到疼痛后想要挣脱,可是女子仅靠一只手就轻松地让它毫无抵抗余地。只能感受着生命缓缓从体内流出,直到失血过多而亡。

但是不得不说,哪怕女子在此茹毛饮血,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可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力,让人觉得哪怕死在她的手中都是值得的。

喝完了这只豹子的血,女子苍白的脸已经泛起了一丝红晕,让她更加的美丽动人。同时满足的长出一口气,接着有点遗憾的自语道:“真是可惜,这个破地方人迹罕至,让本座只能饮兽血恢复,若是有几个精壮男人,哪怕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让我的伤势好转一二,不用再像这样狼狈逃窜。”

她随手将豹子扔下树枝,刚想闭目休息一会,猛地又抬头看着北方,脸上露出忿忿的神色:“哼,都追到这里了,该死的家伙还是不放过我,难道真想玉石俱焚么!前方就是云州,信不信我带着一城人与你拼命!”

虽然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没有勇气去对抗身后的追兵,只好运转真气,身体表面浮现出一个庄重中又带有邪魅的菩萨法相将其包裹,之后腾空而起,向着南方继续飞去。

要知道,只有突破外神境界,才能在天空自由飞翔。这个女子看着年轻,可赫然是一个外神高手!而且从她体外浮现的法相来看,恐怕已经度过了第一重阶梯,法相外显,能够与天地元气相交融了。

约莫一炷香后,一道锐利的气息划过,在女子停留过的大树上方猛然停下一个人影。

此人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披散开来,身穿一件破布袍子,背后背着一把奇异的无鞘之刀。刀的形状十分奇怪,顶端是平的,好像一把完整的刀缺了三分之一的模样。他的相貌十分英俊,留了一圈络腮胡子却不显粗鲁,放到地球上绝对是那种能够引发无数少女尖叫的成熟大叔。而且气质既豪放不羁,又透露出一种亦正亦邪的独特气场,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风姿奇秀、神韵独超。愣是把一身不值几个铜板的破衣服穿出了潇洒自在的感觉。

不过此时男子一脸怒容,看着地上的豹子尸体,恨声说道:“吸血疗伤!哼,欢喜庙的法门果然邪恶,老子绝不会让你有机会进入云州的城市之中大肆彩补,恢复伤势。这云州必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感受着对方留在这里的气韵信息和对天地元气的搅动,判断好方向后,法相外显,出现一柄巨刀的虚影,锐气四溢,裹着男子飞快的向前追去。

第30章 纵论江湖事

张卿一边烤着一块干粮,一边看着白辉夜。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先天武者,看着对方将左手平举到胸前,一丝丝黑气从掌心飘出。他知道这是李越阴寒掌力的显化,在被白辉夜缓缓逼出。虽然从电视剧电影中看过不少,声光特效一堆,但是哪有真实的运功疗伤好玩。

半晌,白辉夜左手恢复如初,他缓缓收束真气,稳定精神,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向张卿。这时张卿早就移开了目光,可惜他低估了先天武者的灵觉。

白辉夜笑着问道:“张善逸,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没见过先天武者?”

张卿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全惠南就一个府主是先天,我上哪去找先天强者?还有,别叫我张善逸,我现在叫张卿,卿本佳人的卿。对了,你叫啥?”

白辉夜面色变化,显然没想到他会改名字,不过不知道脑补了啥,又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没有管这茬,而是介绍起了自己。

“在下白辉夜,忝为云州州主麾下行走。对了,你没见过你师父吗?看你功法不俗,总不会是跟着后天武者学的吧?”他貌似不经意的问。

张卿心中一凛,知道这个问题答的如何,关乎于之后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幸好他早给自己编了一套说法,于是把烤好的干粮掰了一半递给白辉夜,在对方感谢着接过后,才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哪知道他老人家什么境界,本来以为就是个糟老头子,觉得有趣就随便学学,没想到还挺厉害。对了那个用推算之术算我的是你吧?我那一刀如何?”说着还得意朝白辉夜挤鼻子弄眼。

看到张卿如此不在意的回答,反而让白辉夜笃定他就是被游戏人间的高人收的徒弟。毕竟那一刀实在惊艳,竟然以后天斩先天,绝对是高级功法往上。

“嗯,确实厉害,我白家推算之术天下无双,就算是我学艺不精,也不可能算不到一个后天,你那招很强,叫什么名字?”

“履错然,听过没?”张卿故意没有保密,就是想看看天刀宋司到底有没有留下其他的传承。

“履错然?没听说过。”白辉夜仔细的想了想,发现毫无印象,不过世间之大,功法之多,他肯定也不会全都了解,所以接着说道,“能有如此功效,必然是高级功法无疑,请问尊师高姓大名?”

“鬼知道,我年前在城里闲逛,看一个乞丐老头可怜,就给了他些吃喝银钱,结果他说我根骨悟性俱佳,又有善良之心,就传授了我一套武功。当时我还嫌弃呢,不过我爹后来看到,说是比我家传的强,就让我练着了。老头教了我三个月,之后就离开了,也没告诉我他姓甚名谁。”张卿鬼话连篇,可是这剧情各种武侠小说都借鉴过,他才不信能被白辉夜拆穿。

果然,这种大路货的江湖奇遇反而让白辉夜不会起疑,何况张卿确实是有天赋,被游戏人间的老前辈看上一点也不奇怪,他这会儿倒是在思考:“乞丐?莫不是丐帮的前辈?不对啊,没听说过丐帮有这么神奇的刀法啊?那会是哪门哪派呢?”

这边张卿不想让他深思,万一发现什么破绽怎么办,于是问道:“哎,你说有了罪证就能干掉亭河帮,怎么干?”

白辉夜这时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想到账册被张卿炸了,连忙问道:“你不是把账册炸了吗?还有其他副本?”

他倒是不好奇张卿的炸药,当时被惊住了,可是后来想想,这不就和他听说过的东海附近一些小门派的霹雳子、轰天雷差不多么。在先天初阶才能逞凶,后边连护体真气都炸不开。也就是李越钟齐地处偏僻,没听过这种东西,才着了道。

“嘿嘿,我怎么可能拿着真账册就在外边晃悠?”张卿得意的笑了笑,从一边的包裹中翻出一本账册,递了过去,“这才是我爹抄写的副本。”

白辉夜赶紧翻看其中的内容,果然,上边详细的记载了各种管制物品在亭河帮仓库与玉湖寨之间的进出记录。只要刘亮能拿到账册,就足以召集兵马,以剿匪的名义剿灭亭河帮!

“嘿,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张卿能够献出账册,算是立有大功,同时身后还有个不知名的江湖前辈,让白辉夜不敢怠慢,于是回答道:“亭河帮再厉害,也是民,而州主来云州呆的时间再短,也是官。这里也不是中原地区,名门大派能和朝廷抗衡,仅仅负责州府防务的军队,就足以剿灭亭河帮的底层帮众。而我们也有足够的高手,去对付他们的高层。”

听他这么说,张卿算是放下心来,如果能成功,算是帮张家报了仇,偿还了因果。他也能自在的去追求自己的道路了。

不过听到白辉夜说中原的名门大派能与朝廷对抗,江湖知识匮乏的张卿还是很好奇的,不由向他咨询起这江湖上的事情。

“你想知道中原武林的事情?呵呵,没问题,云州确实闭塞,你要是想闯荡江湖,还是多了解一下比较好。”白辉夜也有意结交张卿,哪怕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前几天的隔空交手到现在的面对面接触,已经让他不会小瞧对方。

“要说天下武林,就要先从执天下牛耳的众多门派和世家说起。在江湖上,只有保存着直达天人的功法、拥有或拥有过天人境高人、还存在多为外神巅峰强者的门派,才能被称为名门大派。现在来说。就是佛门三寺、道门三宗、儒家两院、掌剑五派、杂家六门、邪魔七教和域外四界了。”

“佛、道、儒三家,算是最大的功法流派,就算是许多中等门派也遵循他们的思想理念。例如今天咱们遇到的钟齐,他学的金钟罩和降魔杵法都是佛门武功,估计是某个小庙里还俗的和尚。”

“这其中,佛门三寺指的是大宣嵩山少林寺、北耀祖地长生寺和西域白骨寺。其中少林寺最为厉害,《易筋经》、《洗髓经》名满天下,还拥有现今天人榜第一的高人“长眉罗汉”觉行大师,威压天下。”

张卿从听到这里有三大教就已经不奇怪了,所以出现少林寺也不感到惊奇。不过天人榜是个什么东西还是挺好奇的,于是就问了出来。

白辉夜耐心的解释:“天人榜是由大宣朝廷控武司排出的天人高手的榜单——控武司是朝廷专职监控江湖的部门,现在榜上一共有十一人。按照公认的算法,只有拥有天人境高人的门派才算顶尖门派,其他的都是名门大派。”

“另外还有外神榜和英杰榜,外神榜顾名思义,列举了天下最强的五十名外神高手。而英杰榜则是由一百名三十岁以下的先天高手组成。控武司每月更新一次榜单,天人榜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变动,外神榜倒是偶有换人,至于英杰榜,则几乎月月变换,也是江湖人士最在意的榜单。”

张卿恍然大悟,这个工作在他看过的小说中大部分由江湖百晓生负责,不过他以前一直觉得奇怪,这个江湖百晓生咋知道的这么多?就不怕被人砍死灭口么?现在这个世界是由朝廷官方推出,也就合理了许多。

白辉夜继续说道:“道门三宗则是大宣真武山玄天宗、钟山玉晨观和北耀澜沧山的太清宗。儒家两院的汉州敬德书院和燕州修辩书院拥有不少大儒,一些世家子弟也去其中学习治国之术,大宣和北耀都有许多官员出自两院。”

“掌剑五派以剑术出名,分别是天剑宗、幻剑府、东周剑门、断剑阁和血剑派。而杂家六门说的是六家不尊佛道儒,却拥有天人境功法的门派帮会,丐帮、兵圣门、凤凰山庄、琅琊学宫、补天阁和金风细雨楼。他们都是曾经拥有过天才级的天人高手的门派,留下了不入三教的天人功法供后人学习。可惜现在只有凤凰山庄拥有天人境的高人,所以声势地位要比之前的门派弱上一筹。”

“其实还有一点,门派有兴盛也有衰落,既会有门派掉出这个行列,也会有新的门派加入。但总的来说,变换最快的就是杂家六门,因为这些门派普遍没有神兵镇压,一旦长时间不出天人境高手,自然就会衰落。”

第31章 笑谈武林风

“神兵?那是什么?”张卿想到宋司所说的天刀,莫非那就是一柄神兵?

“神兵啊,”白辉夜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据说有的神兵是上古遗留下来,有的神兵则是由天人境的高人寻找异种金属,之后融合自己的武学修养,以大法力炼制而成。神兵有灵,且威力巨大,得到认可的外神巅峰可以持之对抗天人。所以哪怕没有天人境坐镇门派,只要拥有一柄神兵,就可以保证自身地位不受动摇。就像我江南白家,从千年前就持有神兵量天尺,不但威力无穷还有助于我家的推算之法,所以白家从大周时期就是世家,即便到了大宣,也是排在十二世家中上等的存在。”说着白辉夜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张卿这才明白白辉夜的武器为何是那么奇怪的铁尺,原来是家传的啊。他想了想,又抽出自己的入祸刀给白辉夜看,问道:“那我这把武器是什么品级?”

白辉夜接过后仔细鉴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兵器从下到上分别是普通利器、宝器、绝器、奇兵、神兵,据说上边还有仙兵,不过都是些传说中的东西,没人见过。你这是一柄上品的宝器,比我的铁尺还要优秀,对于先天的武者都是不可多得武器。你从哪得来的?”

“李江晦知道吧,是他带过来的,据他信里说这是他偶得的宝贝,想要来送给我父亲当礼物。结果没想到死在半路,只能托别人带来。”

白辉夜一挑眉毛,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这个控武司密探的消息,连忙问道:“我就是追着他的线索来的,他的信在哪呢?”

张卿才不会把信给他看,因为信中李江晦出的主意是让张凌献刀给州主,万一白辉夜看到后要把刀拿走,他都没处哭去,只是说信已经被烧掉,然后将内容复述给了白辉夜听。

白辉夜这才把所有线索都穿上,明白了为何地处惠南的张家会有这个账册,虽然给州主提供了弹药,代价却是张家一门只剩一个孤苗。这会儿他也不好再说这个事情让张卿伤心,只好又把话题转回了江湖事上。

“说到神兵,据我所知,三佛三道都有神兵镇压,而两院讲究文以载道,虽然没有武器类神兵,却各拥有一卷古籍和一支毛笔,都是上古儒圣的遗留,威力不下于佛道的镇派神兵。至于掌剑五派,大部分都有剑器类神兵,而杂家六门中,只有凤凰山庄拥有一样神兵,他们也是唯一一家从周朝传下来的杂家。”

张卿表示明白,又问道:“那你之前说的邪魔七教和域外四界,他们又是什么样的门派?”

“刚刚说的基本都是正道门派,各自护佑一方地界。就算东周剑门、血剑派和补天阁的弟子行事略有放肆,但也还算好人,不会滥杀无辜、有违道德。可是邪魔七教不同,他们是完完全全的邪派风格,派中弟子做事仅凭好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跟诸正道门派算是敌对关系,对于朝廷来说,他们也是不稳定因素,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让朝廷和名门大派之间的不是那么僵硬。”白辉夜最后有些嘲讽地说道。

张卿奇怪的问:“你不也是朝廷的人么?怎么说起话来有些幸灾乐祸?”

白辉夜呵呵笑着,略有深意的说道:“我可不是朝廷的人,我是世家的人,准确的说,我是白家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张卿想了想,恍然大悟,朝廷是有皇室和世家组成,但是两者之间的利益可不完全一致,甚至世家与世家之间的利益都不一致,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才会联合起来。但是就白辉夜来说,他需要注意的只是白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为此甚至可以损害朝廷的利益。就像这次来云州,他也不是为了维护地方政府的威信,而是要为白家在朝廷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同时为自己获得足够晋升的资源。对于他来说,现在官方的身份可以随时抛弃,但他一辈子都是白家的人。

搞明白了这个道理,张卿就不在追问,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域外四界呢,又是什么门派?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白辉夜罕见的露出不确定的神色,他字斟句酌的说:“邪魔七教虽然因为是邪派,所以对自家山门的位置保护极严,但是我们都确定他们确实存在。但是域外四界不同,他们神秘莫测,时隐时现,对于普通武林人士来说,甚至没有听说过。就连我也是在家中听族老所讲,但也只是知道这么个说法,连具体是哪四界都不清楚。也不明白它们到底是四个门派还是四个地界。”

张卿一脸不信:“你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存不存在,就把他们和各个名门大派并列?不是说衰落的门派会被降级么?”

白辉夜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族老这么教,我就只能这么学,给你这么讲,这也是各大门派所默认的。”

张卿只好摇了摇头:“好吧,说不明白就算了,老白啊,下个应该是十二世家了吧?”

白辉夜楞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叫自己,不过他为人豁达,也无所谓,只是继续介绍。

“没错,首先要说明的是,东周已无世家。你知道当年东周遗民退居东夷的事情吧?”看着张卿点头,白辉夜继续说,“忠于东周的世家在入岛前都被打散了,势力大减,于是他们聚合起来,成立了东周剑门,保卫东夷,所以只能算是门派。而不论是大宣还是北耀,都是由世家支撑起来的。宣八耀六,其中大宣的皇族不入世家。”

“大宣皇族不入世家?那么说北耀的皇族算世家咯?”张卿敏锐的察觉到白辉夜话中的意思。

白辉夜满意的点点头,回道:“没错,北耀皇族明家也算世家,这是因为大宣物产丰饶,地域辽阔,所以获得朝廷最大权力的皇族封氏在开国时势力远超其他家族,还有天人和神兵镇压,所以单为一列。而北耀最早是部族联盟的集合,后来在宣代周时才趁机建立皇朝。那时候明家只是比其他家族略强,虽被推为皇帝,但只是一个名义,在其他世家的地盘上甚至无法推行政令。”

“不过大宣和北耀建立了七百余年,早就发生了变化。封氏已经有二百余年没有天人境皇族坐镇了,而其他大宣世家则一直此起彼伏的出现天人族老。就像现在琅琊诸葛穹和余杭王端都在天人榜上,所以八大世家联合压制了封氏,使其不再强势。”

“至于北耀则不同,明家从建国之后一直天才辈出,不断挤压其他世家的空间,而且北耀世家数量少,容易对付。到了这一代,更是出现了明御尊这个天才,修成紫霄天子宝体,在国内说一不二,即使是大宣的压力也非常大,在边境处于守势。我估计,若不是因为大宣境内顶尖门派过多,而北耀的天人境高人也不会听明御尊号令,他早就大举南下了。”

“另外一方面,别看世家本家在哪,其实他们都在对面的国家有自己的子弟入朝为官,这也是为了分摊风险,保护香火。还有世家子弟拜入门派,虽然无法得授核心武功,但也有在门派中占据高位的。所以虽然世家中的天人境略少,但对门派也能造成一定的影响。”

最后这些已经算是秘闻了,普通江湖人士只能胡猜乱想,也只有白辉夜这样的世家子弟才能说得如此明白,但也不该随便乱讲。不过此时白辉夜猜测张卿是某个外神高人选的弟子,反正惠而不费,不如现在结个善缘为以后铺路,也就知无不尽了。

张卿这才明白天下的复杂形势,门派、皇族、世家纠缠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加之还有邪魔七教没事捣捣乱,才形成了畸形的平衡。

第32章 回城

前半夜就在白辉夜给张卿讲述天下之事的过程中缓缓过去。到了后半夜,因为傍晚一场大战累的不行,二人便合衣睡下了。别说,这个悬在半空的洞穴舒适干燥,睡起来还挺舒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洞中的时候,二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之后他俩顺着藤蔓爬回了崖上,来到望亭之中。

这里还和昨天一般无二,李越的尸体还在那边躺着,显示着没有人来过。张卿想了想,去李越的怀中摸了摸,只发现了一个块上面刻着“长老”二字的令牌和一些银票银两。

他老实不客气的把钱都塞到自己怀中,而令牌却递给了白辉夜。对方也不在乎他明目张胆的贪污这点战利品,接过令牌后就问道:“张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现在亭河帮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了,虽然账册已经到了我的手中,但是不妨碍他们顺手把你杀死泄愤,不如跟我走,至少州主府能护你周全。”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希望张卿跟他回州府,也算一个人证,摊牌的时候也好更有说服力。

张卿想了想,对惠南府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了,跟着白辉夜去云中府转转也不错,等到亭河帮的事情完结,也可以从那里出发去往西洲,再进入中原,亲自看看这大好的河山,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还怕亭河帮在回城的路上埋伏,假如惠南府主完全被买通,甚至会遇到官兵拦路。虽然惠南的兵丁训练稀烂,可是至少还是有一个先天的府主,和不少后天境界的手下的。

不过好在看起来亭河帮和惠南府主之间关系并不紧密,府主大人可不会为一个帮派卖命。而短短一晚不足以让亭河帮再调集先天高手过来,所以一直到了城门外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进城之后白辉夜带着张卿径直来到巡查使行辕,一路无阻的直达巡查使的房间。

这几天巡查使都没啥事,所以才刚刚起床,这会儿正在屋外打着哈气看天色呢。一低头发现白辉夜过来,连忙上前抱拳:“卑职见过白大人。”

又看看了他身后的张卿,估摸着事情成了,就贺喜道:“恭喜白大人完成任务,这就是张家子吧?”

白辉夜点了点头,先为张卿介绍道:“这位是奉命巡查四方的巡查使陆月明陆大人,也是州主大人的心腹,这次就是为了配合我而来。”旁边卢月明还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白辉夜又介绍张卿:“这位是张卿张公子,也是张凌先生之子。”他看卢月明不甚在意的样子,又补充道:“张公子少年英杰,昨日我遇到了亭河帮的‘阴魂手’李越和‘笑弥勒’钟齐两大长老的截杀,要不是张公子先是杀死一个后天巅峰的亭河帮帮众,又帮我干掉了李越,我可没这么容易回来。”

卢明月悚然一惊,他能看出张卿的境界顶多在后天中期不能再多了,可是竟然能连杀后天巅峰和亭河帮的先天长老,哪怕是有白辉夜帮助,也是不容小觑。而且听白辉夜的话里对他推崇备至,自己还是客气点好,于是赶紧朝着张卿见礼。

张卿是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的人,于是跟卢明月一阵寒暄,更是让卢明月直挑眉头。要知道眼前之人只有十一岁,可是说话做事都毫无稚气,确实不一般。

卢明月毕竟也是有本事的,从刚才的话中听到了一点儿不对劲,赶紧问道:“白大人,你说被亭河帮长老截杀,那么说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嗯,应该是我们对他们在惠南的力量认识不足,所以被发现,不过,张公子手中有当时李江晦从玉湖寨偷到的亭河帮与它的交通账册,只要带回州府,大人就能治他们的罪!”

卢明月点头:“那好,既然如此,卑职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以防亭河帮反应过来对咱们不利。”

“不错,你这就去跟惠南府主告辞吧,咱们争取下午就走。”

“是,您和张公子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安排。”卢明月说完就转身离去去见府主了。

白辉夜沉默了一下,又转头对张卿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惠南府主也有怨恨,不过如果将来能查到他和亭河帮交葛过甚还好,一旦发现只是交易关系,毕竟是在惠南近二十年的老人,州主恐怕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弹劾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卿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官和民不同,何况这样一个坐地虎,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被打击。说白了他不过是事后给一家死人安了个罪名不再追查而已,这在朝廷老爷的心中根本不算事儿。他有心理准备,可是还是有些不舒服。

白辉夜看他情绪低落,于是又安慰道:“你也不必难过,好好练武,只要武艺有成,将来不论是进入朝廷还是拜入门派,以你的天资,对付一个老朽的府主还不容易?”

张卿想想也是,将来他要是成就外神,他又占着理,回来要弄死惠南府主还会有人阻拦不成?这个世界毕竟以武为尊。

他看着行辕中的侍卫在收拾行李,思考了一下,就去跟白辉夜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出去一趟。白辉夜不放心,因为毕竟还不知道钟齐去哪了,万事小心为妙,于是要求跟他一起去。

张卿也不在乎,径直去了花虎的家。

在他家中没看到王石头和花虎,就跟花虎老娘打听了一下,最后在街上找到了哥俩。

王石头看到张卿和白辉夜一起过来,露出欣喜的笑容,又有一点不好意思。张卿把他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李越的银票,数了一半塞过去,笑着说:“王石头,你是个好人,这么瞎混可不是个事儿。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好。跟你哥做个生意也好,怎么也好,好好生活,娶个媳妇,传宗接代,也算是能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王石头看着这摞银票,足有五百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手都抖得不像样了:“小。。。。。。小张爷,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要您的银子。”说着就想递回去。

张卿一把挡住:“别,我张卿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对我讲义气,我就对你讲义气。”

“可是这也太多了。”王石头还是愁眉苦脸。

“不多,你就踏踏实实的拿着吧。”说完转头又招呼花虎,“我能看出你也是个有孝心的,你这个弟弟能识文断字,也有良心,跟着他一起干活,他也不会亏待你们娘俩,可不能再去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了,知道吗?”

花虎早被这一把银票惊呆了,没想到之前被他埋怨死脑筋的王石头竟然凭借那一咬牙的犟劲获得了这么多钱,只能不断点头,话都不会说了。

张卿又嘱咐了两句,就转身和白辉夜一起离开了。

白辉夜好奇地问:“你就因为他面对我撑了一下,就给他这么多钱?”

“不是只撑了一下,你对他来说就如灭顶之灾一般,可是这种情况还能坚持自己的信念,我觉得这种人应该获得奖励。”

白辉夜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底层民众对自己的贡献全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世家天生高人一等,实在不明白张卿的想法,只好跟着他往南城门走。

正想问他为什么要来这边,就见张卿来到城门边,拦下了一个兵丁,递给了他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然后说了两句话,在对方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走了回来,招呼着白辉夜回行辕。

“这又是谁?”

“我从南边逃回来时,一身乞丐装,他看我可怜,就给我两个大钱,然后还告诉我城里的丐帮哪个好哪个坏,担心我被弄死。”

“就这?你就给他五十两?”白辉夜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不够么?一个冷漠的世界,能带来温暖的人是值得奖励的。”说完张卿当先离开,只留下跟在身后的白辉夜皱眉思考他的话。

第33章 河上

这还是张卿两辈子第一次在河上坐船,感觉十分新奇。不过听卢明月说,由于这条亭河的支流惠诚溪过浅,不能行走大型船只,他们只能乘坐这种限载十人的小型平底船。远不如亭河上的车轮舟船舒服。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心思考虑船上的舒适度,而是紧张的进行戒备。因为回州府的最佳路程就是顺惠城溪直入亭河,然后顺着亭河一路下行,抵达云中府。可是惠城溪入亭河口下游二十里就是亭阴府,而这里正是亭河帮的大本营。由于钟齐还活着,他们现在肯定知道了账册就在巡查使船队中,所以路上必然会有拦截。

虽然明知危险,但是他们还是要走水路,因为陆路更加难走。不但耗时更长,还有许多山间小路,更容易被人埋伏。

现在他们只能祈祷自己速度够快,让亭河帮无法组织起足够的人手,同时仗着巡查使的旗子,可以一路畅通无阻不过收税关卡。总之一切都要为速度服务。

半天时间不足以让他们离开惠城溪,所以就在天色暗下来之后找到一处平缓的水面下锚休憩。夜里侍卫们轮番站岗,不敢有一丝懈怠,就怕亭河帮的水鬼来凿船。

不过幸好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就继续起航,向着亭河驶去。

他们现在坐的平底船有个好处就是速度快,所以不到中午就进入亭河。不过即使已经进入亭河的宽阔水域,也没有浪费时间去换更舒适的车轮舟船,只是随着靠近亭阴府而不断的提高警惕。

不知是因为由于附近水域行船过多而让亭河帮不敢明目张胆的围攻巡查使船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在这段河中进行攻击,甚至都没有派船只跟踪。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船队已经远离亭阴府五十多里,一路不仅没有受到民间船只的骚扰,甚至连他们之前预计的官府关卡被买通而带来的刁难都没有。所有的关卡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都打开关闸放行,以至于让白辉夜都怀疑州主是不是估计错误,亭河帮并没有他们预计的那么大势力?还是钟齐出了什么意外,没把消息带回去?

不过这只是他随便想想罢了,因为他手中的东西关系到亭河帮的生死,对方绝对不敢等闲视之,途中一定会有截杀,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虽然路途风平浪静,可是侍卫们却已经有些疲惫了,毕竟全天候的提高警惕,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白辉夜和卢明月紧急商议,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们船队只有几十人,一个先天二重天,三个后天巅峰,剩下的中期和初期不等,倒是好歹都是武者,除了船夫之外没有太拖后腿的普通人。

这也是因为他其实只是负责过来找亭河帮破绽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捡了个王炸,虽说算是大功,但也烫手的很。

最后只能减少警戒人员,让大家轮换着休息,同时告诉他们这趟回去就算立了大功,加官进爵都少不了,以此来激发众人的积极性。

就这样,一行九条船连续路过三个府城而不入,终于来到了亭河最宽的一段水面之前。这里两岸相距足有三里,几乎比得上一个湖了,而且其中存在几个河心岛,芦苇荡丛生,只有几条开辟出来的水道行走。

“白大哥,就快到了吗?”在水面上快呆吐了的张卿苦着脸问道,本来以为住在船上是很新奇的事情,可是现在才发现是如此的颠簸,而且他们的船又小又快,抗风浪性就很差,更是让他厌烦。

“呵呵,快了,明天咱们就能换成大船,就不会如此的颠簸了。估计后日下午就能抵达州府,再坚持一晚就好。”白辉夜笑呵呵的回答。

过了这段路程,再往前走不到两天就是州府,到了那里他们就算安全了,一帮侍卫不知道要躲避何人的追踪,只是以为对方到了这州府附近就不敢追了,所以大都松了一口气。只有白辉夜、卢明月和张卿心里明白,这里就是亭河帮最后的机会了。同时从他们离开惠南到现在已经过了六天,足够对方聚集兵力,而且芦苇荡中水道众多,正是突袭的好地方,所以几乎可以肯定明天会有一番恶战。

不过白辉夜此时已经不太担心了,其实他在路途中段的时候就判断敌人会在这个地方等他,所以前日他就想办法用某种隐秘方式联系上了州主,刘亮表示会派人来接应,他估计对方明天一早就能抵达船队。所以特地命令船队在这片湖面之前的一个荒弃渡口扎营休息,等候援兵的到来。只要援兵抵达,他才不相信乌合之众的水帮能抵得过精锐之师。

这件事他只在昨天跟卢明月和张卿说过,就是怕万一船队中有内奸,将消息泄露给亭河帮,让他们提前进攻就不好了。

不过张卿从早上开始心中就有隐隐的不安感,可是出身算术世家的白辉夜都一副乐观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归结于这几日在持续的压力下没有休息好而导致的精神紧张。所以早早的就回到自己的舱室休息,希望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战斗。

这一晚的天气不太好,天空乌云密布,可是雨却迟迟没有下下来。船夫为了防止午夜时起大风,特地把船只靠近了岸边停靠。

就在张卿睡的正香的时候,一阵心悸传来,让他猛地张开了眼睛。这次的感觉和上次被白辉夜占卜时差不多,可是却没有被人通过命运长河算计的感觉。而且这种慌张感一直持续不断,让他无法接着睡觉,只好爬出船舱,想出去透透气。

他来到舱外,每艘船上都点这一个气死风灯,他抬头看看天,还是黑云压顶的样子,根本看不见星月。由于白辉夜的照顾,他所在的船只被船队包围,算是在最中间,所以并没有安排护卫守夜。

张卿于是走到船边,想要透透气,顺便看看外侧船只上的哨位有没有偷懒。

他先望向靠岸的一边,护卫基本都站在暗处盯着岸边,偶尔还有人来回走两步活动活动身子。他又看向靠近河心一边,这一看不要紧,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脊梁骨一路顶到了脑中。

刚开始他没看出什么异常,护卫都呆在自己的位置没动,但是后来他发现其中有一人竟然歪着头。一般人可能以为护卫偷懒,悄悄地打个盹,但是身为一个有执业资格的前正式医师,他可以很负责的保证,活人的脖子绝对转不到这个角度!

他接着又迅速观察其他的护卫,顶级功法带来的敏锐视力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护卫的一举一动,但是关键就在这里,所有靠近河心的护卫虽然有坐有站,可是连呼吸带来的胸部起伏都看不见了。

“敌袭!”明白出事了的张卿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道。

几乎在他发出声音后的那一瞬间,就见河心那边的三条船上突兀的蹿起几个人影向他扑来,同时好几样暗器朝他甩出。张卿反应极快,在看到人影的时候就一个懒驴打滚,顺便躲开飞来的暗器,矮着身子就冲进了船舱。他可不是胆小避战,而是入祸刀可还在舱中,没有刀的张卿战力至少要低七成。

等到他背上刀出来,就看到白辉夜已经出现在他所在的船上,几招把跳过来的几人打飞,同时招呼护卫开始抵抗。

第34章 夜战

靠近岸边的几条船只已经有护卫出现并开始向这边支援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在得到示警的情况下并没有惊慌失措。可是靠外的三条船的船舱却静悄悄的,只是不断地有敌人从那边跃近这边的船,显然里面的人在睡梦中就被杀死了。

白辉夜看到张卿安然无恙,不由的松了口气,一尺子抽飞眼前的敌人,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这些敌人应该是从水底潜过来的,都赤着上身,穿一套水靠,武器不是峨眉刺就是短枪,估计是想悄无声息的从外围慢慢摸上船,以最小的损失解决大部分护卫,可惜没想到被张卿一嗓子喝破,只好改为强攻。

此时已经有二三十人上到了船上,大部分身处外侧三条船,正在想方设法的与护卫所在的船只接舷,好打开缺口。远处也有不少小船和竹排正在靠近,估计是对方的援兵,看到这边打起来了就不再隐藏。

来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就船上这些敌人来说,武功并不高强,基本只是粗通拳脚。对付普通人可以,但是这些精锐护卫就能够轻松对付,连张卿也轻易的砍翻了两个。

“是亭河帮的人!他们怎么想到要在这袭击?”张卿有点不解,按理说最好的办法是在河中心将他们包围,然后凭借水上的优势将所有人剿灭,亭河帮制霸水上,水性好的帮众不计其数,绝对不会放跑一人。怎么也比在这岸边袭击的好,万一巡查使队伍要是打不过,也能轻松上岸躲避。

“不是亭河帮,而是玉湖寨!你看他们的脸。”这时候卢明月也来到这条船,一脚把一个水匪踹了下去,对张卿说道。

张卿仔细看倒在脚边的一个水匪,果然他的脸上长着两条长长的水锈,一看就是整天下水的样子。亭河帮只是水上货运,底层打手大都是生活在陆地上,不会长这种东西。只有生活在玉湖中的水匪,才可能生有水锈。

“这么说他们要以玉湖寨的名义杀死我们,让州主大人无法打击亭河帮?”白辉夜在一旁皱着眉头。

“没错,只要将我们全部杀死,证据毁掉,亭河帮就可以死不认账,州主大人顶多去剿灭玉湖寨,不会也不能对合法帮派亭河帮动手,果然好算计。”卢明月点头同意。

“哼,亭河帮的先天不出现的话,其余人我还不放在眼中,让大家把船聚集到一起,集中抵抗,等到天亮咱们的援兵来到,就能让他们死无张身之地!”

“好,我这就去安排。”卢明月说完就转身跳到后边的船上,开始安排防御。

毕竟只是水匪,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并不是护卫们的对手。对方也没有先天高手出现,带头的顶多是后天巅峰,都被白辉夜击退。在上到这边船上的水匪死伤殆尽后,剩下的人就划船驶离船队,只在周围游曳监视。这边六条船也紧紧的靠在一起,同时靠近了岸边,防止敌方的水鬼前来凿船。

连续击退了两拨进攻,护卫们都觉得对方不过如此。可是白辉夜却乐观不起来,因为相比之前六天的时间,敌方聚集起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哪怕玉湖寨所在的玉湖还在云中府的下游,也不应该连个先天都没有就急急忙忙的过来。至少据他所知,玉湖寨的寨主就是先天修为。所以对方的高手一定还藏在一边等待机会,现在的几次进攻不过是消磨己方的体力。

在又打退一次进攻后,已经到了四更天,同时天上已经有雨丝往下飘了,估计一会儿大雨就要下来。这对防守不是个好消息,但是没有办法,他们也控制不了老天爷啥时候下雨。

果然,在雨量渐渐大起来的时候,又是一片小船朝着船队驶了过来,白辉夜刚想组织大家准备防守,一道闪电从天上划过,让他看到了小船后边的东西。

白辉夜脸色大变,赶紧大喊道:“所有人!全部弃船上岸!立刻!马上!”

张卿也看到后边的东西,那赫然是两艘足有三丈多高的大船!同时在一闪而过的闪电下,还让他看见了船头的巨弩。这种规模的大舰,哪怕不用远程武器,光是撞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坐的平底船撞碎。所以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张卿就直接转身向后方奔去。

趁着还没有接敌,所以人迅速移动后方的船,连成一条船桥。最外边的船只甚至直接冲岸搁浅,就为了能够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上岸。

就在最后一个人刚离开前方船只的时候,两根弩箭带着风雨射到了上边,只听两声巨响,弩箭直接将这艘船开了两个大口子,河水不断的涌入了船舱,几乎是瞬间平底船就沉到了水中。

“该死!”白辉夜看的怒发冲冠,“这种舰船,这种弓弩,绝对是军用品。这帮水贼是怎么得到的!云州军队和官场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吗!”

确实,军舰和客货船是两种形制,他看的清清楚楚,对方开的是大宣制式战船。虽然只是最低级的战船,但是没有大型船坞和军工厂的玉湖寨是不可能造出来这种东西的。而且这些都算是违禁品,即使是亭河帮在云州一家独大,也不被允许拥有,一经发现就是叛逆大罪。所以只能是军方被人渗透,让他们获得了这种军舰。

“哈哈哈哈,你就是这帮鹰犬的领头?你看我玉湖寨的巨舰如何啊!”就在大家向岸边树林移动,以防止巨弩攻击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同时周围猛地人影耸动,密林中竟然已经埋伏了不少人。这会儿算是半包围的挡住了离开岸边的去路。

当前打头出现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高大汉子,手里握着一柄钢叉,刚刚就是他在说话。

“姜大成!”白辉夜知道这个人,是玉湖寨的大当家“夺命叉”姜大成,先天二重天的境界,说实话并不放在他的心上,虽然境界相同,但是他有信心三十招之内将其打败。重点是站在他两边的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书生打扮,长相普通,手里拿着个铁折扇;另一位则是贴身短靠,拎着一根熟铜棍,双目炯炯有神。

他二人赫然是两个先天境高手,而白辉夜竟然从未听说过他们的信息。

姜大成看见白辉夜在打量他身边的人,于是也不急着动手,而是一边笑着一边说:“你知道我?不错啊。不过看样子还不认识这两位?那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

他先指着铜棍汉子道:“这位是我寨中二当家‘降龙棍’周通,一身武艺威不可挡。”又介绍书生,“这是三当家兼军师‘铁扇书生’王文怀,今晚夜袭你们的主意就是他出的。绝对是才高八斗,文武双全的大才子,比我这种大老粗强多了。”

王文怀微笑了一下,朝着姜大成作了个揖,表示谬赞了,同时说道:“岂敢岂敢,小弟不过是多读了几本破书罢了。大当家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知人善用、用人不疑,才给了小弟施展才华的机会。而且今晚未尽全功,竟然在中途被他们发现了,损失了不少兄弟,也是小弟思虑不周。”

白辉夜才不在乎他们的互相吹捧,只是一下子多出两位先天,哪怕功法不够高级,也难对付的很。不过看现场没有亭河帮的人,他不由得起了点心思,说道:“我们是州主直辖的巡查使队伍,你一个区区水匪竟然敢前来袭击,真不怕州主大人盛怒之下将你们覆灭吗?而且你为亭河帮卖命,他们却未来一个人,真不怕事成之后被丢出去当替罪羊?”

没想到姜大成根本不拾这茬儿:“哈哈哈,亭河帮?什么亭河帮?我们可和他们没什么关系,老子倒是打劫过几次。我只是听说你们这路巡查使沿途搜刮了不少的金银财宝、民脂民膏,所以特来替天行道的。至于围剿,老子被官兵围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还是好好的在此与你说话?”

第35章 苦战

船队这边的人都巴不得双方多废点话,因为不算后边河上的人,对方人数都是自己这边的好几倍。就算个体平均战力比较高,可是在这无遮无挡的岸边,蚁多咬死象的的情况下还真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对面高端战力也占优,三个先天绝对是压力山大。虽然还在下着雨,不过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所以白辉夜不断在用话术拖延时间,希望能等到援兵。

可惜姜大成看着粗豪,但是能当上云州第一水匪的老大的人也不是个傻子,他不过是在等河上的手下上岸进行合围而已。等看到大部分水匪都上了岸,两艘战船也停好了位置,就不在废话,直接挥手招呼手下进攻,同时和周通与杨文怀一起围住了白辉夜。

他之前听钟齐说过白辉夜的事情,知道他是江南白家的子弟。为求万全直接来了个三打一。同时张卿也是重点关注对象,在听说他有种大威力暗器的情况下,特地派了两个后天巅峰的手下盯着他,防止张卿再次以弱胜强。

看到两个后天巅峰的壮汉狞笑着持刀仗剑扑了过来,张卿整个人都不好了,幸好这些州主府出来的侍卫训练有素,所有人围成内外两个圈,一起抵抗汹涌围过来的玉湖寨水匪。他们好歹知道张卿也算一个重要人物,而且还是个小孩,没有让他到最外围拼杀,而是将他保护在中心。

但是张卿能感觉到那两个后天巅峰在一直盯着自己,估计是防着自己扔炸药包。

其实在这种近乎军阵的拼杀中,炸药是很好的攻击手段,特别是低级武者众多而聚集的情况下,绝对能起很大作用。

可是张卿哪能想到还会遇到这种境况,之前在封丘为了防止李越不死,把辛辛苦苦攒了一个月的炸药全扔了过去。之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回城、赶路,根本没时间再去制造。

更何况现在大雨倾盆,他可没有本事在这种天气中还可以把那么简陋的炸药包点着。

侍卫们武艺高超,但是毕竟有大雨遮挡视线,而且密密麻麻的水匪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同时都要对付好几把砍过来的武器,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人受伤了。

虽然还有内圈的侍卫可以顶上去,但是这种情况下个人的勇武基本没什么用。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张卿估计整个防线顶多坚持半个时辰,就会被对方源源不断的冲击崩溃。毕竟开战前他们就损失了三艘船的侍卫,只剩下了五十多人。而对方来的人数恐怕是己方的十倍。

现在也指望不上先天高手来破局,因为白辉夜这时正艰难的拖住对方三人。他为了防止玉湖寨的三个当家破坏防线,特地将战场选在了远离战圈的另一个方向,正在仗着精妙的步伐与他们周旋。

不过看起来半个时辰的时间对水匪来说还是太长,所以围在靠河这一边的水匪们不知接到了什么命令。突然朝四边散开,漏出了一道空隙。

这边的侍卫们正奇怪呢,怎么打着打着就没人了?眼尖的张卿已经看到河上战船上的巨弩已经对准了这边。

“快躲开!”张卿喊的都破音了,刚刚才看到两箭打沉一艘船,这会儿就被这玩意指着,实在是太恐怖了啊!

他不管不顾的推着身边的侍卫向着两侧移动,可惜为了最大化的进行防御,减少接敌面积,内圈的侍卫几乎在人挤人,更何况他们的神经都被敌人牵动着,根本没有注意远处河上的动静。

张卿一边拼命地向旁边挤去,一边注意这弩箭的方向。然后就亲眼目睹了对方操作巨弩的人砸下了锤子。巨大的恐惧感让他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周围的嘈杂喊杀声好似变得距离遥远。细不可闻,他几乎是以慢镜头的状态看到了弩箭飞出来,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撞到了河岸方向两个侍卫的身上,接着一路不停的带起鲜血和骨肉,直接打穿了整个防御圈,甚至还伤到了几个另一边的水匪。

由于弩箭速度极快,在洞穿了防御圈之后,张卿的视觉和听觉恢复正常,才听到了“噌蹭”两声。而这消灭了接近三分之一侍卫的两箭,不仅对张卿这边的人造成了毁灭性的精神打击,就连周围的水匪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武器,惊恐的看向河面方向。

最后还是卢明月先反应过来,他幸运的不在两只弩箭的行进路线上,这时看到侍卫们都露出惊恐的表情,甚至有人的武器开始颤抖了起来,知道不想办法不行了,于是脑筋急转,大喊道:“所有人,三到四人为一组,散开战斗,各组互相支援,他们不可能连自己人一起射击!”

这会儿大家都六神无主,听到有人指挥就本能的按照指示去做。

不得不说卢明月的方法确实管用,趁着对面也停手的机会大家迅速散开。如果要是再来弩箭,死的水匪绝对比侍卫多。

但是对方的目的就在于打散防御圈,单独的三四人小队可比刚刚好对付多了。所以再一开战,虽然后续没有了弩箭射击,但是侍卫伤亡的速度迅速快了起来。

不过张卿已经没时间去管别人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后天巅峰直找他而来。

他只能飞速的奔向卢明月,因为卢明月算是队伍中仅次于白辉夜的强者,张卿和他也算熟悉,这时候只能希望他会帮忙。

等来到这边,张卿定睛一看,不禁气急,因为围攻卢明月的也不过是一个后天巅峰和两个后天后期。对方对自己的重视竟然还要超过卢明月,让张卿简直不能忍。

幸好卢明月很够朋友,看到张卿带过来两个后天巅峰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二人一起罩在剑下,帮他抵挡一二。

不敢对付后天巅峰,但是那两个后天后期张卿还是尽力去抵挡了。虽然力量也明显大于他,但是并不会造成张卿无法抵御的情况,加上他的入祸刀和明显精妙不止一筹的刀法以及这几天在船上不断与侍卫们交手迅速增长的经验,堪堪算是抵挡住了敌人。

这时候他就能感觉出来了,《刀录锻体篇》的八式刀法虽然连名字都没起,但是明显也算秘传,比对方大路货的武功招式高明的多,同时让他的眼光也提高了不少,能够轻易判断对方的攻击路线,进行提前躲闪或抵挡。

但是毕竟是二打五,卢明月的水平也不过是后天巅峰,并不能完全挡住三个同境界武者的攻击,所以张卿在躲避的时候被对方抽空子在身上开了好几个口子,本来他之前的伤口就没好完全,这会儿更是差点成了个血人。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力在迅速流逝,却毫无办法,只能不断地咬牙再咬牙,希望能再坚持一会。

可是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在张卿横移闪开右侧的攻击,接着提刀抵挡住另外一人刺来的一剑的时候,一道被身后卢明月躲开的掌风擦到了他右肩上的伤口,让他右手一软,虽然内气还未用完,但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头晕眼花令他再也握不住沉重的入祸刀,“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旁边的那个后天后期武者大喜,要知道张卿的人头也是被高层悬赏的东西,拿回去也能领不少赏钱,于是全力一刀劈向张卿的脖子。

已经无力抵抗的张卿只能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的第二次死亡,同时还在苦中作乐的想自己会不会再穿越一次。

第36章 欢喜

闭目等死的张卿想到了白辉夜、想到了卢明月、想到了王石头、想到了城门卒,这些都是这短暂一个多月里对自己好过的人,不过还算两不相欠。又想到了张善逸的父母,想到了那十个保护他的家将,虽然张卿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们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张卿的生,让张卿觉得还没有为他们报仇实在是可惜。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怎么还没死!

他保证这绝不是死前的走马灯,从闭上眼到现在足够自己被砍死十次都有余了,可是身边的敌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他才发现周围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仅仅有风雨声在呼啸。

大着胆子张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

身前的持剑水匪正单脚站立,向着张卿胸口刺出手中之剑,本来能瞬间将没有防御的张卿洞穿,可是剑尖在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了。不仅如此,这个水匪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好似雕塑一般,只有骨碌碌惊慌转动的眼珠显示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试着抬起手来,果然自己也和水匪一样,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转动头部都做不到。再看前方远处,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身形,各种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好似一群被封在琥珀中的虫子,说不出的诡异。

“嘻嘻。”正当双方都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悦耳的笑声突兀的出现在大家的脑中,就好像一只顽皮的小手,在撩拨着心绪中处理欲望的那一部分。几乎所有人眼珠子都瞬间红了,心中涌现出一股想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去死的冲动。但又诡异的存在一股欢喜之意,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张卿眼也红了,想要融在对方的温柔中欢喜自在。可是右手上的胎记再次帮了他,一股热流顺着经脉进入气海,然后融合他的内力迅速浑身游走一圈,不但祛除了情绪上的影响,还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已经可以进行动作了,只是还有些不灵敏。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迅速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打量着,想要寻找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果然,就在他将脖子缓缓转了四十五度的时候,左眼角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身影。身穿薄纱,赤裸双脚,头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根簪子挑起。即使没有露出容貌,但是仅仅落入眼角的背影就让他心跳加快,只觉得她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勾人。而缓缓前行的动作,莲步轻移、弱柳扶风,更是将风情这两个展现到了极致。即使是经过信息大爆炸摧残的张卿,也无法在记忆中找到一个比这个背影还好看的女人。

虽然此时天降大雨,却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个二尺宽的罩子,谁都顺着罩子流下,让一丝雨滴都沾不到身上。

这会儿他已经能看到这个女人走到了同样被定住的先天四人身前,对于同是先天的玉湖寨三人看都不看,一挥手将他们扇开,然后将玉手贴着白辉夜的脸,微微转身与他面面相对。

张卿已经能看到女人的右半张脸,仅仅是瞄了一眼,就让他内气运行加速,几乎不受控制。同时不由自主的对白辉夜产生了嫉妒之心,想着为何现在在女子旁边的不是自己?

又是一股暖流从胎记中传出,又让他清醒了一下。张卿不敢再看,连忙转移视线,却发现所有能看到那个方向的人都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喘着粗气看向女子,好似都失去了理智。

他背对着那边,却听女子笑吟吟的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种偏僻地方还能遇到一个如此年轻健壮的先天,虽然修为低了些,但是好歹是个童男子,功法也不错,应该能让本座恢复一些功力了。既然如此,就与本座成就好事,共享极乐吧。”

说完一挥手,白辉夜身上的衣服就变成碎末随风飘走,整个人成了个光猪。

女子的声音更是撩人,但之前两次胎记的热流让张卿保持了清醒,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这莫不是一个采阳补阴的女魔头吧?如此的风骚动人,如此的妩媚天生,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嘣嘣”两声,张卿急忙看过去,却原来是两艘战船上的水匪发现岸上所有人都不动了,只有女子一人飘飘袅袅,以为遇到了鬼。但是毕竟离得远,而且手中有巨弩这种大杀器,于是一合计,就给女子来了两箭。

张卿本以为女子会像之前那些侍卫一样被射成烂肉,至不济也要侧身躲过。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一举手,两只弩箭就硬生生的停在了她的三丈之外!接着她挥了挥手,两只弩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直接在两艘战船上开了两道大口子,河水汩汩的向船舱涌去。

本来这两道口子并不算很大,毕竟是战船,能够轻松补上,但是船上的水匪已经吓破了胆。这真是鬼啊!要知道就连先天高手都扛不住的巨弩,结果连碰都碰不到对方,就被人家一挥手反了回来。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带头跳水逃跑,于是“扑通通”的一连串下饺子,两艘战船一会儿就没人了,只留着战船在那慢慢的进水。女子也不管河上的人,注意力还是在白辉夜的身上。

张卿不由自主的蹲下去握住入祸刀,虽然明知自己不会是这个如斯强大的女子的对手,但是只会刀法的他还是手中有刀才有点安全感。

本以为这种小动作不会被发觉,但就在他摸上入祸刀的同时,耳边传了声音。

“咦?”接着张卿感觉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然后眼前一花,再看清时眼中就只剩一个美人了。

第一次看到女子的正面,那冰肌玉骨,那芙蓉春面,那说不出的万种风情,让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即使只有十一岁的小小身躯,也不仅起了某种男性才有的反应。现在他仅仅是靠着手中冰凉的入祸刀才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没有沉溺进对方无限的魅力之中。

“呵呵,好厉害,虽然只有后天,但是竟然能在我的‘欢喜洗情网’中自由行动,真是稀奇。小家伙,你是学了什么了不得的功法吧?”女子轻抚云发,含着一丝笑意说道。她一举一动都妩媚多姿,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都仿佛是在挑逗别人。

看到张卿闭嘴不答,只是努力的对抗心中的欲望,女子也不在意,接着说:“唉,样貌俊美,气精神足,资质上佳,神功在手。可惜了,如果不是本座受了伤,还真想多养你几年,让你能够长久的在本座身边侍奉。不过没关系,我会记着你的好的,等结束后我搜出你的功法,将来再培养一个就好了。你先等一会,待会儿本座就来疼你。”

说完不再看张卿,而是径直向赤裸的白辉夜走过去,一挥手截断旁边的一颗大树,将白辉夜放到树桩之上坐下。

此时的白辉夜面露挣扎,却双眼无神,也不知道他失没失去理智。但是不管怎么样,先天二重天在女子眼中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她轻轻抱住白辉夜的上身,然后缓缓的坐到了他的怀中,接着一声“嘤咛”,开始轻轻的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阵诵念经文之声响起,可是这诵经声不仅没有使人心境平和,反而不断勾动心中情欲,周边的所有人都从嗓子里发出嗬嗬声,想要去亲近女子。

虽然女子还披着一层轻纱,其实啥也看不见,但是这种半遮半掩欲露还羞的状态最能挑起冲动,再配上她美妙的呻吟声,让张卿感觉自己已经失去理智了。

最紧要的关头,胎记第三次的输出热流,但是比前两次少了一半不止,好似已经油尽灯枯。但是这股热流直接入脑,终于让张卿恢复了神智,比之前还要清醒,同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接着近乎本能的,脚下错步向前,步履蹒跚,女子惊讶的回头看向张卿,身周的真气卷起想要控制住他。可是张卿看似跌跌撞撞,却神奇无比的躲过了女子的真气束带,来到了她的身后,接着身子一顿,弯腰低头,像是在朝她鞠躬施礼,却神奇的躲过了她的随手一挥。最后拖在身后的刀却寒光一闪,劈向女子的头颅。

而张卿的眼中只有对方惊诧的双眼。

第37章 菩萨和刀客

刀被一根修长而美丽的手指挡住了,两者相交寂静无声,手指虽然看似柔弱,却如擎天之柱一般纹丝不动。反而是持刀的张卿感觉像是砍在了大山之上,这倾其全力的一刀没有伤到对方,力量还加倍的反馈到了自己身上。

仅仅相持了刹那,张卿就像被大象撞到一样,直接倒飞出去四五丈,狠狠的摔在了泥泞里。口喷鲜血,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同时有两股奇异的气息在体内乱窜,一股不断破坏经脉与窍穴,另一股却不断的在修复,让他痛不欲生。后面的气息虽然看似再帮他,但却释放着一种奇怪的噪声,让他的脑海变得昏昏沉沉。

外神!张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外神高手,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眼前的女子是什么境界,可是莫名的他就觉得她绝对是先天之上的人物。

“呵呵,好厉害的小鬼。”女子看着指尖上那浅浅一道痕迹,以及皮肤下那一个比针尖还细小的红点,不禁赞叹道,“不但躲过了本座的‘欢喜洗情网’的控制,还竟然能让本座感觉到一丝疼痛,真是了不得的小鬼,了不起的刀法。”

确实,境界越高差距越大,在没有功法差距的情况下,四个后天巅峰可以围攻先天初阶,但十个先天高阶却一定不是一个外神一步的对手。按照常理来说,哪怕是高阶的先天武者,在跨过第一道阶梯的外神面前,都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虽然女子身负伤势,而且在专注于与白辉夜交合疗伤,但是一个差了两个大境界的小家伙竟然能对她砍出了一刀,放到江湖上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已经不仅仅是神功妙法的原因了,还有这个人的天赋资质也绝对是顶尖之列。

刚刚那一刀其实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本来女子急于疗伤,所以运用了最霸道的采补方法,让白辉夜无力抵抗,几欲喷发。而一旦一泄如注,绝对会被女子吸成人干,一命呜呼。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到女子,奇异的刀意却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虽然外神高手意志坚定如金石,瞬间摆脱影响,但却打断了她的采补之术,救了白辉夜一命。

而这瞬间的影响精神也是女子最主要的惊讶原因之一。后天修肉身,先天修元神,外神修法相,是公认的修行方法。后天境界主要是要把身体基础打好,筑基、蓄气、破三关都是开拓身体,凝练肉身。之后先天需要做的是蕴养元神,这时候的武者才算初步接触到精神运用。

但是张卿竟然在后天前期的时候就修出了刀意这种先天武者都不一定能够掌握的技巧,已经不能用前途无量来形容。

女子此时的表情阴晴不定,她能看出张卿武功堂堂正正,绝对是正派的武学,也就是说这个小子很可能是某个正道培养的种子,所以她很想早早将其扼杀在展翅之前。可是这种人物最是吸引她,十分想将他擒住,细心培养成上好鼎炉。要知道一个从小培养的天赋高超又身负神功的鼎炉对她们这一派来说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了张卿,她甚至有自信在十年之内冲击第三道阶梯!

不过最后她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处境,被那个刀客追了一个月几千里,交手十几次,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伤势还越来越重。而且那个人随时可能出现,她根本没机会保住张卿,不如直接杀掉。

正当女子目露杀意,想要先将身受重伤的张卿解决时,另一道刀光突兀的出现在女子头上三尺之处,既不强势也不耀眼,却透露着施展者一往无前的决心。

就在刀光出现的那一刹那,女子脸色大变,身子一扭,不在乎自己是否走光,甚至不再管白辉夜还未成功采补,直接闪出五六丈远。眼看刀光就要砍在下面的白辉夜身上,却一下子变成了一道清风,吹拂过白辉夜的全身,让他毫发无伤。

女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刚刚那一招是对方的绝技之一,悄无生气却又十分致命,这一路上她吃了不少次亏,所以再一遇到就如惊弓之鸟,迅速躲开。可是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虚招,只为了让她离开白辉夜,防止她拿对方采补和当做人质。而且现在看到对方来的如此之快,恐怕之前的故布疑阵没有起到作用,自己的情况又要恶劣了起来。

此时的张卿本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的阶段,却突然感觉脑中一阵清凉,接着一股气息从头部灌入,自动运转于全身,迅速的驱赶掉女子的气息,并与一直帮他修复身体的气息融合,修复起破损的经脉,调理着体内的伤势,而脑中的噪声也消失不见。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一身破衣的男子持刀站在自己身前,正与女子对峙,丝毫不在乎雨水将全身打湿的狼狈。

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子的背部,但是本应落拓的形象,却奇异的看起来如此的豪迈。特别是他俩所处的位置,张卿从下往上看去,只觉得这个背影如此的高大,如此的让人有安全感。

“洛铁衣!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又没碰过你断剑阁的人,何必一直与我为难!”这是张卿第一次听到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虽然同样动听,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智珠在握,反而透露出一种害怕与虚弱。

他想到之前女子说的她需要疗伤,所以就是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打伤的?白辉夜告诉他云州并没有外神高人,这二人难道是一追一逃来到了这偏僻的地方?

此时的他只觉得庆幸,感谢这个女子制住所有人,让他逃过一劫,也感谢眼前的洛铁衣及时出现,让女子来不及杀他,不仅如此,还帮他疗伤。

是的,他确定现在还在体内运转的陌生气息就是属于洛铁衣的,这股气息不是内气,却比内气高级不少。不仅帮他迅速的修复了经脉,还剩余不少。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蓄满了之前刚开始凝练的窍穴,而这股气息却几乎没有消耗。

他并不知道这是先天之后内气转化而成的真气,而洛铁衣给他的这一缕真气,更是经过法相凝练的。用来治疗不过后天的张卿,简直是在容易不过。只是因为体内还存在不受控制的气息,所以暂时还无法行动。

“洗情妖女,你既然敢出欢喜庙来西洲作乱,就要有被我斩杀的觉悟。就在刚刚,你还要采补一个年轻有为的先天武者,我又怎能容忍?”

断剑阁!欢喜庙!此时张卿虽然不能动,但脑筋却异常清晰,迅速想起了白辉夜跟自己讲过的天下武林。正道中掌剑五派的断剑阁与魔道中邪魔七教的欢喜庙,都是传承有天人功法的门派。

断剑阁建立两千年有余,是从周朝就传承下来的古老门派,不只拥有一件神兵。阁主卫元绝是当世最有可能突破天人的几位之一,不过这并不奇怪,两千年来断剑阁天才辈出,永远都保持着两人以上的外神巅峰存在。而且他们的天人断档从未超过五十年,现在距离上位天人境高人去世已经有三十余年,也该再出一位了。

不过令张卿想不通的是,断剑阁以剑术闻名,为何眼前这个出自断剑阁的外神高手却是用刀的?要知道断剑阁是传承门派,绝不会像帮会一样邀请外面的外神加入的。

至于欢喜庙,他们崛起不过两三百年,却算是邪魔七教中比较著名的一家了。欢喜庙分为两脉,分别是欢喜佛与欢喜菩萨,所以男女通吃。因而以前江湖上时而就会听闻有天资聪颖、相貌出众的侠男侠女被欢喜庙中人掳走用作鼎炉修炼。

不过十几年前欢喜庙曾捉过一位先天书生当炉鼎,那书生天赋一般,相貌也普通,本以为是个小角色,捉他的欢喜庙弟子也没当回事。结果没想到这个书生竟是汉州敬德书院的天人大儒陆之遥的侄儿,陆之遥一怒之下尽起敬德书院儒者,还邀请了另一位后来的儒家天人王端,直接把外神巅峰的当代欢喜佛和欢喜菩萨打的一死一伤,王端也在这一战后晋升天人境。另外杀死俘虏庙中弟子无数。

虽然因为山门位置隐秘,没有被打上门去,但也元气大伤,十几年来没有消息,却没想到在此竟然出现了一位欢喜菩萨的传人,竟然还是外神境界。

第38章 法相之战

“众生皆苦,无一人能躲过死亡,与其让那些家伙痛苦的死在别人手中、死在床榻之上,不如与本座合为一体直升极乐,最后贡献出一身修为,安然逝去。可比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一辈子好多了。而且这个天下弱肉强食,本座不似别人完全掠夺,还会赐予他们一场大欢喜,可比你这种伪君子好多了。”

欢喜庙欢喜菩萨一脉具是女性,她们中的外神高手自称菩萨,而本名皆不可知,所以这既是外号也是名字,外人也以菩萨称之。洗情菩萨手掐法印,宝相庄严,已然动用了精神秘法在影响洛铁衣。周围五丈之内,除了晕过去的白辉夜,其他人等都狂热的看着洗情菩萨,只觉得洗情菩萨的话如法旨纶音,都已经被秘法洗脑。张卿幸亏有洛铁衣挡在身前,不然恐怕会被洗情菩萨直接度化,成为她的裙下之鬼。

“你说得对,这个天下就是弱肉强食。你比你采补的人强,所以你可以用他们练功。但是现在我看不惯你,而且我比你强,你就只能做我的刀下之鬼!我来杀你,也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张卿本以为这个洛铁衣会说些什么‘正邪不两立’的话来反驳洗情菩萨的歪理邪说,可是没想到他根本不屑于做这种表面功夫,直接承认洗情菩萨的说法,并表示老子就要杀你,你也不过是弱肉罢了。

这种话给封建时代的人听到估计会觉得此人嚣张乖戾,如果是儒家之人得知,甚至还可能被斥为邪道。但是张卿拥有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反而觉得洛铁衣这种性格十分合自己的胃口,不虚伪,不做作,不会满口的仁义道德。

洗情菩萨被洛铁衣一句话怼的无话可说,她也不想再跟他废话,双手掐起宝瓶印,面露慈悲笑容,同时一尊十六臂七首的巨大菩萨像出现在她的身后。

这尊菩萨外相不似佛教诸菩萨像一样宝相庄严,反而浑身赤裸、面露妩媚,手持如意、宝镜、水瓶、莲花、玉环、宝螺、蒲桃、金刚杵等物。本来这些都是正常的佛教法器,可是现在都被一层粉色裹住,让人一眼看去就口干舌燥、浑身发热,散发着一股**的气息。洗情菩萨本尊不动,法相的每一只手臂上的粉红气息都形成一条触手,迅速的想要缠上周围被定住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一个月来早就领教过了,但是每次遇到他人,只要她攻击无辜,洛铁衣基本都会相救。洗情菩萨也是靠着这个方法逃脱了多次。洛铁衣为了防止无辜百姓被利用,特地将洗情菩萨往荒山野岭逼。

本来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不应该有人在此宿营。等越过亭河就是一片丛林,林子边界则是云州边界的沼泽。洛铁衣就是想将洗情菩萨逼入沼泽慢慢解决,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两帮人大战。

也幸亏洛铁衣来的速度快,不然洗情菩萨采补了白辉夜和张卿这两个童男子,一身伤势就能回复个七七八八,他之前一个月积累的优势就白费了。

洛铁衣左手一拳击出,直接打散了大部分洗情菩萨飘出体外的触手。同时断刀一振,用柔劲将周围被定住的人等都震退几十丈远,远离了二人的战场。

躺在地上的张卿体会到了腾云驾雾的感觉,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接着眼前一花,然后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他一拧身子,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于是连忙站了起来。

身边“扑通通”声音不绝于耳,不论是侍卫还是水匪都直愣愣的摔到旁边。经受了洗情菩萨和洛铁衣两拨摧残,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昏了过去,完全不知道躲闪,于是张卿就看到了几堆叠罗汉,还有倒霉的家伙磕在石头上,满头满脸都是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张卿能感觉到洛铁衣对待自己有别他人。相比对待张卿的温柔,洛铁衣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是否受伤,只要没死就好。这会儿白辉夜也落到了他的身边,想到他一路对自己的照顾,看着他赤裸的身体也不像话。张卿随手从旁边的一个水匪身上拔下衣物,胡乱的帮白辉夜套了上去,同时看向战场。

洛铁衣和洗情菩萨此时已经飞到了天上,刚刚由于周围人数太多,所以洛铁衣也没能救下所有人,有五个水匪和两个侍卫被洗情菩萨的触手绑到,其中就包括玉湖寨的三个当家,他们也算倒霉,之前躺尸的位置正好在此时菩萨的后边不到一丈处,她一下手就能够到。七人几乎在一瞬间就被吸成了干尸。

洗情菩萨获得了七个精壮男子的气血,其中还有三个先天,此时脸上一阵潮红,身后菩萨法相不断结印,同时挥舞法器,粉红气息不断飘散,将洛铁衣围了起来。她这种强行吸取气血的办法类似激发潜力,可以短暂的增强自己的实力,不过事后会有不小的后遗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欢喜一脉都不会动用。

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之前追逐时她使了个障眼法将洛铁衣引到歧路,本想顺着亭河南下,寻找城邑进入其中,让洛铁衣投鼠忌器。但是遇到张卿他们在这战斗,就临时起意想要先采补一下恢复伤势。结果没想到洛铁衣根本没有被骗,一路直追在这里堵住了她。

她知道对方不会容她继续南去,但是向东去就完全是无人区了,那时候真是逃都逃不了。之前她在西洲与洛铁衣交手一次后就知道打不过,因此一路上都已逃跑为主。但是现在没了机会,不如拼命一试,万一将对方击伤说不准还有生路。

张卿看到洗情菩萨大发神威,法相不断挥舞手臂和法器加厚包裹住洛铁衣的粉云。由于差距过大,他根本看不清也看不懂洗情菩萨的动作,只是法相身周漫天飞花、雾气弥漫等等众多异象映入张卿眼中,若有若无的呻吟在耳边响起。张卿瞬间觉得对方就像世间一切美的化身,恨不能立刻拜到在菩萨之前乞求施舍。

就在这时,还遗留在体内的洛铁衣的真气又自动运行了起来,从各个窍穴释出体外,在他身周形成一个淡白色的气罩将张卿笼住,隔绝了菩萨法相对他的影响。

张卿大口的喘着气,只是一点点的余波就让自己把持不住,如果正面对上,恐怕一瞬间就会被迷了心智成为奴隶。

他知道洛铁衣是追杀着洗情菩萨过来的,这一路占上方的肯定是洛铁衣。但是此时看到他被粉云团团包裹不见身影,而洗情菩萨则如此强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突然,头顶的雨滴好似停住了,同时风声也消失不见,树叶花草也一动不动,如同整个天地都被定住一般,就连洗情菩萨的法相动作都变得迟缓。一股好像末日前的压力压在了张卿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幸亏这种万物都像是被定住的压力只是短短一瞬,接着一道明亮无限的刀光将粉云破开,直直斩在菩萨法相的上边,明明是虚无的存在,却像实体一样被砍断了几条胳膊,砍碎了几件法器,打歪了头顶欢喜冠。同时刀光去势不止,直飞入天,竟然将头顶的乌云一斩为二!被分开的两块云迅速向两边飘出,露出了湛蓝的天空。

洗情菩萨痛苦的尖叫一声,本尊一口鲜血喷出,被她使劲一挥手将血滴融入粉云,云雾升腾再次将洛铁衣包裹住,然后用残破的法相将自己托住,不敢再留一刻,迅速的向着东方飞去。

第39章 洛铁衣

张卿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翻转的战况,他没想到洛铁衣只用了一刀就把之前貌似占尽上风的洗情菩萨打的落荒而逃。同时因为他自己也是用刀的人,看出了这一招的不同凡响。他的水平不高,但是《刀录》毕竟是宋司所著,其中隐藏的高屋建瓴的东西非常多。

虽然因为出道以来总是被境界高的人压着打,都是靠着投机取巧才艰难战胜,中间哪怕膨胀了一下,也迅速就被打压。导致他自己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多厉害,但其实他的眼光早已经超脱了他的境界。这一刀如果要让白辉夜卢明月他们看,只会觉得好厉害,但是在张卿看来,他就能够隐隐的体会到洛铁衣刀光中的那一丝韵味,令其回味无穷。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洛铁衣再次把经过洗情菩萨精血加强的粉云劈开,没有了洗情菩萨的不断加持,这团云雾也慢慢散去。洛铁衣没有直接去追洗情,而是转身飞到张卿面前落下,用一种像是打量珍宝的眼光看着他。

张卿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见他不开口,只好深施一礼说道:“晚辈张卿见过前辈,前辈搭救之恩,小子没齿难忘。敢问前辈有何事吩咐?”

洛铁衣听到他的询问,略有深意的笑了一下,没有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看满地昏倒的众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种地方发生战斗?”

张卿赶忙指着一旁的白辉夜回答:“这位白辉夜白大哥是云州州主手下官员,我们是巡查使的队伍,正准备返回州府,不想在此地遇到玉湖寨的水贼倾巢而出,因此陷入苦战。敌方势大,我们就快抵挡不住,而州主的援兵还未赶到。要不是刚刚那位突然出现,定住所有人,我就被一刀砍死了。”

“不过没想到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那位不但想要采补白大哥,还不放过我,要不是前辈及时相救,我恐怕已经难逃厄运了。”

洛铁衣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看你的年龄不过十一二岁,你们州主总不会连孩子也委任官职吧?”

张卿没想到洛铁衣还要究根问底,只好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世。由于他对这位前辈从言行,到所用的武器都十分有好感,因此也不隐瞒,直接把亭河帮和账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洛铁衣听到张卿现在孤身一人,不由的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不过张卿正低头述说,没有注意到。等到他把事情说完,洛铁衣突然问道:“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你师父是谁?”

这个转折很是突兀,张卿楞了一下,刚想按照之前给白辉夜的说法再来一遍,结果一股压力又出现在心中,好似之前洛铁衣出刀前那样,让他不由得开口讲了真话:“我没有师父。”

刚说完这句话,张卿猛然一惊,赶紧闭上了嘴,惊疑不定的看着洛铁衣。没想到洛铁衣反而笑了一下,接着他就感觉到心中的压力散去,然后听到洛铁衣说:“我猜也是,刚刚看到你的那招刀法,神奇无比且古意盎然。洛某不才,但是也熟识天下刀法,绝没有听过见过这一式,想必是某招失传的功夫。”

“你是得了某位天人前辈的传承吧?好运气!不过能够自己就摸索到其中的真意,也是很不简单,足以证明你在刀法一道上的天赋。另一方面,在洗情妖女的魅惑下,你都没有失去本心,精神意志也足够坚定。怎么样,想不想拜我为师?要知道就算你是天才,又有传承,但是有师父指导也要好过没师父指导,至少可以少走许多弯路。”

他看张卿一脸震惊的样子,又补充道:“你放心,我对你获得的传承不感兴趣。我这一脉的功法是顶级的,就算你得到的也是顶级神功,因为修神无退路,对我也无任何用处。而我自有一套刀道,你所施展的刀法虽好,却也不适合我。”

所谓修神无退路,张卿也从白辉夜那里听说过。意思就是外神之前虽然有一定的限制,但是武者可以改修其他功法,哪怕由正入邪或者有邪入正都可以,只要理顺真气就好。不过进入外神境界之后,元神已成,法相初现。这时候除非所修炼的是某种功法的分支功法,才可以换修主功法。就像白家的《四断心法》出自《六爻六壬心法》,将来如果白辉夜能在一定年龄内成就外神,他就可以得到家族奖赏,换修《六爻六壬心法》。

其他情况下,贸然转换自己的主功法只会令元神枯萎,法相破碎,造成走火入魔。而越是顶尖的神功,这种排他性越强。普通功法还有些微的可能性兼容,如果是顶级神功,哪怕出于同源的两种功法都不能相合,就像同是佛法的少林寺《易筋经》与长生寺《大智度经》,传说中都出自早已失传的上古神功《大日如来真经》的不同章节。但是现在来说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功法。这样的话外神强者获得其他功法就顶多只能借鉴一二,开阔思路而已。

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如果武者在先天之时就获得两种属性相合的功法,而他有足够天才,也可以尝试将二者进行融合。那样形成的法相不同于单独修炼的任何一种,这之后的路也会更加艰难,但威力却很可能倍增。

洛铁衣说的两者刀道不同,张卿也同意。他虽然刚刚涉猎,但也看得出洛铁衣走的是一往无前,坚定决绝的路子,意属金性。而宋司的刀法则属火性,讲究爆裂毁灭,同时又多有变幻。再想到《离卦三十》之后的五句,张卿也能估计出这五招的路子与宋司的刀意一脉相承。因此《刀录》虽然顶尖,但是也不值得洛铁衣贪婪。

他只是没想到洛铁衣会没讲两句话就想要收他为徒,毕竟对方是一个有数的外神高手,而自己则是后天中期都没有达到的乡下少年。

其实张卿不知道洛铁衣的的为人,他在江湖上就以随性潇洒出名。而且洛铁衣小时候也是父母双亡,在战场之上被他的师父捡到,带回山门细心培养。现在在另一个战场看到张卿这个长相讨喜又天赋过人的小小少年,又得知他父母也已经不在。不禁想起了当年,天然就有了好感。

刚刚一番对话下来觉得张卿说话有条有理,少年老成但举止形态又不失锐气。最重要的是,在他还没出现的时候,张卿为了保护朋友敢于向一个外神高手出刀,而且还摆脱了精于魅惑的洗情菩萨的控制,足以说明张卿侠肝义胆,意志坚定,就更加的让他喜爱。之前掌门师兄就不断催促孑然一身的洛铁衣早些收个徒弟,好把他这一脉传承下去,让他不胜其烦。这会儿突然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小子,以他的性格,就直接开口相邀了。

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刚才他的那一刀本来只会让洗情菩萨受到轻伤。结果没想到在他出刀的时候洗情菩萨却慢了一瞬,被刀光正面砍中。这本是外神境不可能犯的错误,经过洛铁衣推断,张卿那一击其实还是对洗情菩萨造成了影响。一丝刀意在洗情菩萨没有觉察的情况下映入了她的精神,本来只要事后随便调理一下就能祛除,结果没等到有这个机会就又与洛铁衣对上。在最关键的时候被影响了一下,就只能重伤而逃。

所以说二人虽然只是初见,但你救了我,我帮了你,之间因果已然颇深,洛铁衣相信自己和张卿绝对是有着不小的缘分,因此希望收他为徒。

洛铁衣看到张卿还在愣神,就打趣道:“喂,小子,我洛铁衣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知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怎么到你这就没反应了?我马上还要去追洗情妖女,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吧。”

张卿瞬间理清楚了头绪,他知道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找个靠山的好处。以前靠的是嘴炮出来的假靠山,现在却来了个隶属名门大派的真靠山。而且短短的时间,洛铁衣这个人的性格行为就让张卿十分的有好感,所以立刻下了决定。

他不再迟疑,直接就翻身拜倒,口诵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40章 事后

洛铁衣受了张卿这一礼,然后用手把他扶了起来,郑重的对他说:“我最烦俗礼,但是今天是你拜师,所以我受你一礼。今后你要记住,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不论是谁,你都不需要再去跪他,哪怕是我。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希望你将来能够顶天立地,这样才不愧是我洛铁衣的徒弟。”

“是!”张卿其实也不习惯去跪别人,这个师父能如此通情达理,也让他对这个师父有了归属感。他并不知道洛铁衣以前做到这一点有多难,也不知道他将来为了做到这一声答应在这个有皇帝有鬼神还有明显阶级的世界要付出多少,但是这坚定而迫不及待的回答却让洛铁衣在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令他再次肯定了自己收张卿为徒的想法。

洛铁衣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为师还要去追洗情妖女,不方便带着你。现在这些水匪都已解决,你大可跟随船队前去云中府处理报仇之事。待我解决完妖女,不出一个月便会到云中府寻你,到时再带你离开云州。”

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玦握在手中,张卿只见玉玦上亮光一闪,再看时就觉得它微微有些刺眼。洛铁衣笑了一下,将玉玦交给张卿。

“这块玉玦中为师注入了一道刀意,外神之下不可抵挡,你持之可护佑自己,使用时只要输入内气激发即可。当然了,如果你能从中悟出什么,那也是你的能力。如此,咱们师徒云中再见。”

说完之后也不停留,直接转身腾空而起,一道巨刀虚影将他包裹住,一闪之间消失在了天边。这个时候张卿才发现,这还是师父第一次显露自己的法相,刚刚战斗完全是凭借本尊的力量,真是可怕。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玉玦,明明是一块粗糙的青玉,可是此时却不住的吸引他的目光,好似能看到一道道刀气在其中纵横捭阖,让他不禁的将注意力沉溺其中。不过这里也不是仔细观察的地方,他连忙转移目光挣脱影响,然后将玉玦小心的放入怀中。

张卿看着满地昏倒的人,他先来到白辉夜身旁,看到他呼吸平缓,面色稳定,身为医生的素养让他迅速判断出对方没事,只是轻度的昏迷而已。于是去河边随便找了个容器舀了一些水,直接泼到了白辉夜的脸上。

“啊!”白辉夜大吼一声,猛地一跃而起,同时摆出防御的姿势,狠狠的扫视着周围。等到发现周围除了一脸无奈的张卿就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懵懂的他只好讪讪的收起架势,疑惑的看向张卿。

少年只好给这位大哥把他昏过去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当然了,拜师的那一段没说,只是说他受到了洛铁衣的赞赏,同时得知了教自己功夫的老头与洛铁衣相识,因此等洛铁衣追杀完洗情菩萨后,还会来州府找他,算是把之前的慌给圆上了。

白辉夜已经想起了自己差点被采补,这会儿正又羞愧又后怕。羞愧的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差点被屈辱的采补而死,这件事有不少人看见,将来肯定会传成笑谈;而后怕的则是他当时半昏半醒的时候知道自己差点被吸干,幸亏张卿将洗情菩萨打断,不然以后就算被笑话也听不到了。

不过他还算是个豁达的人,倒也不在乎这些花边新闻。但是张卿救了他一命却是真的,虽然主要还是因为后来的洛铁衣,但他白辉夜并不会忽略张卿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因此正色拱手一躬到地,说道:“张贤弟,又蒙你舍命相救,为兄无以为报,以后但有差遣,只要不与我白家立场相违背,白辉夜绝不推辞!”

看到白辉夜施大礼,倒是吓了张卿一跳,他赶紧上去想扶他,可是白辉夜是先天,运力之下少年根本搬不动,只好侧身表示不敢受这一礼。

“唉,白大哥何必如此客气,当时的情况我如果不动手,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所以也算是自救。而且你我相识虽短,但是却十分投缘,你何必如此见外?”

“哈哈,贤弟说的是,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白辉夜大笑道。他倒不在乎张卿受不受礼,只是自己已经承诺出去,将来如果张卿需要,他必定会赴汤蹈火,这是他白辉夜的承诺。

“对了白大哥,趁着这帮水匪昏迷,咱先把他们制住吧,以防他们醒来再捣乱。”张卿看着满地的人提议道。

“说的不错,这样,你想办法把咱们的人叫醒,我来处理水匪。”白辉夜点头同意。

张卿刚刚就发现地上的人基本都是被洗情菩萨和洛铁衣的真气相冲震晕的,只是轻度昏迷,所以泼水就好。他正准备去打水,却看到白辉夜直接一指点破了一个水匪的气海,那个水匪在昏迷中闷哼一声,就失去了自己的内气。

这让张卿吓了一跳,他还以为白辉夜会将水匪们捆住,没想到他下手如此狠辣,直接将人给废了。白辉夜看到他一脸愕然,对他说道:“这些都是玉湖寨的积年水匪,在亭河及支流的水面上无恶不作,每个人手中都有人命,就算带回去判决也不是斩首就是终身苦役。所以我就直接废了他们的功夫,你不必可怜他们。”

他还有一点没说,如果让他们保留武功带回州府,说不定会被亭河帮渗透的云州高层偷偷的将人带走,摇身一变又称为水匪或亭河帮帮众,不如在这里直接废掉。

少年点点头,也是,这帮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刚刚还想杀自己来着,何况现在只是废除了武功,将来是死是活还要看他们以前的表现。于是也不管这边,而是接着打水一个个泼醒护卫们。

他最先弄醒的是卢明月,巡查使的反应更加激烈,一跳起来还没睁眼就想动手,可惜手软脚软,被张卿轻松躲过。而清醒过来的卢明月看到现场,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被定住的那一段还是记得清楚地,于是迅速先帮白辉夜处理水匪,有什么话弄完再说。

侍卫们基本没有大碍,只有一个倒霉鬼脑袋撞在石头上磕破了,被张卿优先弄醒让他止血。另外还有几个之前战斗中受了伤的,洗情菩萨的‘欢喜洗情网’不仅将他们定住,连血也给他们止住了。不过在被洛铁衣挥退的时候,有的又把伤口崩裂,也流了不少的血。还好诸侍卫身体健壮,没人因此而死,倒在黎明之前,只是有些虚弱。

河里两艘半沉的战船上的水匪早就跳船逃生了,他们可不敢来这边上岸,估计不是游走就是摸了小船离开,现在河上只有一片无人小舟和两艘半露出水面的大船。

等到所有人都醒转,并且处理好伤势和水匪,一番清点下来,九十人的巡查使队伍就只剩下了四十余人,有一半的兄弟死在了这番战斗之中,让大家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此时张卿已经迅速给卢明月讲了一下他们昏迷时的事情。白辉夜正想激励一下众人,突然卢明月指着下游喊道:“快看,那是不是咱们的人!”

于是大家连忙看去,果然是一列船队,而且都是战船。张卿仗着自己视力好,一眼就看到了为首船头立这一杆大旗,上书“云州水军第一营”七个大字。

“没错,是咱们的人。”白辉夜沉稳的说,又跟张卿解释道,“水军第一营的统领是州主方面的人,州主派他来迎接咱们是没错的。等咱们回去之后我就将账册交给州主,让大人发兵为你。。。。。。”

他边说边摸向身后,却突然面色大变。

第41章 起章节名真困难

“怎么了,白大哥?”看到白辉夜脸上变颜变色,张卿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赶紧问道。

白辉夜脸色难看的盯着身上张卿给他换的破衣服,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奔向了之前与玉湖寨三位寨主交手的地方。卢明月和张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急忙跟着他过去。

这里先是四位先天战斗,又经过大雨冲刷,之后还有两位外神的战斗也发生在附近,早就一片狼藉。白辉夜最终只在他之前躺过的那块大石头旁发现了自己的铁尺和一些衣物与木盒的碎片。

张卿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看向白辉夜,等他的解释。

“在船上战斗发生时我就用木盒将账册收好贴身携带,就是为了防止被对方逼得弃船,丢失账册。结果没想到,没有被对方得去,反而被毫无关系的洗情菩萨给无意中毁掉了。”白辉夜紧皱眉头看着手中的的木盒碎片,连容器都变成了这样,纸质的账册就算没有被撕碎四散飘飞,也早就被雨水泡的面目全非了。

张卿也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结果在最后的时候账册被毁了,连忙问道:“白大哥,

你没再将账册复制几份吗?”

白辉夜苦笑道:“是我大意了,还没有你的父亲谨慎。我之前觉得整个云州也没有外神高手,亭河帮也不会请得到这种高人。而即使是先天巅峰的武者,我就算不是对手,也能凭借家传轻功逃脱,自信能够将账册保护住。这几天都在紧盯船队防御,就没有再抄录几份。”

卢明月也愁眉不展,本来这次被派到穷山恶水,又各种与人虚与委蛇。回来的路上还经历了险些身死的战斗,好不容易才逢凶化吉。吃了这么多苦头,本以为能带着重要证物回去,立下大功,获得嘉奖。结果到头来东西却被毁了。

“接下来怎么办?”张卿毕竟前世只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老实孩子,进了医院也光顾着干活了,而张善逸更是纨绔子弟,啥都不懂,所以对于这种官场上的事情是完全搞不明白。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账册,州主刘亮还会不会对亭河帮动手。

白辉夜一咬牙,说道:“没关系,虽然账册没了,但你这个重要的证人还在,你也亲眼见过亭河帮的两个舵主,足以指证他们。另外亭河帮的李、钟二长老袭击于我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现在咱们还抓了这么多的玉湖寨水匪,都是现成的人证,足以州主大人定他们的罪。”

他又看看快到近前的船队,招呼二人回到河边,同时嘱咐他们不要把账册毁坏的消息告诉来人,以防被亭河帮中人打听到消息。毕竟人多口杂,不像巡查使队伍基本都是从外州带来的亲信,水军与云州本地联系千丝万缕,可能就有亭河帮的奸细。他要先回去禀报州主,看看还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已经被毁坏的账册。

他们失了账册不要紧,只要亭河帮的人认为他们有就够了。如果能用它引得亭河帮惊慌失措,做出错误判断,说不定还有机会。

由于战船太大,无法靠到岸边,于是都停在了河中,上边放下了几艘小船,由兵卒划了过来。不过看起来为首的将领不耐烦等待,直接施展轻功,踩着河边的小舟就来到了岸边,他扫了一眼狼狈的众人,和满地的俘虏与尸体,皱了下眉头,径直来到白辉夜面前,一把将他抱住。

“白兄弟,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们辛苦了。”

由于是在船上,所以这位将领没有穿盔甲,只是一身劲装,满面髯须,四十来岁的模样,从刚刚飞跃上岸的动作来看,应该也是一位先天高手。

“谢大哥,不是你的错,你按时抵达了,可惜我们没想到对方竟然在凌晨发动了攻击,而且还有战船。”二人分开,白辉夜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将领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只有张卿不认识,而且张卿之前接受了洛铁衣的真气,不但伤势痊愈,还打通了不少新窍穴。因此此时精神奕奕,哪怕因为年幼,身量也是最矮,但在一众疲惫悲伤的人群中反而显得英姿勃发、鹤立鸡群。

所以将领直接问道:“白兄弟?这位小兄弟又是哪位?”

白辉夜看到河中的兵卒还没有上岸,于是低声给二人介绍道:“谢大哥,这是惠南府张卿张小兄弟,他一家因为李江晦一事被亭河帮灭口,仅余他一人。不过张兄弟少年英才,一路之上对小弟多有帮助。”

接着又对张卿说:“这位是水军第一营的统领谢无言谢大哥,我们都是一年多前跟随州主大人一起来到云州的。你放心,谢大哥到了,之后就不会有事了。”

张卿于是上前见礼,谢无言知道了张卿是一位重要证人,而且哪怕只是简略介绍,他也能从白辉夜的一句夸赞中体会到对张卿的重视,远超对于证人的表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了解白辉夜,虽然为人和气,但也有世家的傲气,轻易不会服人。既然他都表示张卿有些本事,那张卿一定有过人之处,所以不在乎他还是一个少年,也郑重的还礼。

此时小船已经靠岸,众人不便闲聊,谢无言先指挥手下将受伤的侍卫安顿好,又把死去侍卫的尸体收敛齐全,送回船上。再将俘虏收押,一切有条不紊。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事情处理完毕,最后才与白辉夜、张卿和卢明月一起登船,调转队伍向州府驶去。

到了船上,将三人引到自己的舱室内,备了些茶饭点心,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要知道白辉夜的这支队伍才九十来人,而现在光水匪俘虏就有三百多,另外地上还躺着不下与于这个数字的水匪尸体。尽管知道侍卫团训练有素、武艺精深,但他可不相信在被两艘战船逼上无险可守的岸边的情况下,这群人还能消灭敌方。

更何况他不是没看到两艘半沉的战船,他知道白辉夜的队伍绝对没有能力击沉这东西,所以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们得以逃脱,还反败为胜。此时的谢无言好奇的很,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知道谢无言是可以信任的人,白辉夜就将这场战斗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由于最后一段他昏迷了过去,所以由张卿讲解了两位外神之间的事情经过。不过只是说了洛铁衣和洗情菩萨的战斗,并没有跟对方说洛铁衣对他青眼有加。

白辉夜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与洛铁衣的关系,但还是尊重了张卿的做法,没有将其说出来。

谢无言一脸震惊,他没想到事情如此的一波三折,到最后竟然还牵扯到两位外神高手的乱入。另外断剑阁和欢喜庙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级帮派,洛铁衣是曾经英杰榜上的有数的天才人物。据好事者猜测,将来外神榜也会有他一席之地。而欢喜庙十几年不履江湖,他也没听过洗情菩萨的名号,但挥手制住几百人,在洛铁衣的追逐下还能逃命,说明也不是寻常人物。

“你们真是命大啊,竟然在两位外神的交手余波中幸运的活了下来,还制住了玉湖寨的水匪,不论亭河帮如何,玉湖寨算是完了,你们立了大功啊。”谢无言听完后感叹道。

三人互相看看,心中所思复杂难明。

第42章 因祸得福

知道一行人都十分疲累,谢无言并没有再多做打扰,而是一人分了一间舱室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这种战船可以彻夜行驶,因此估计明日中午就能抵达州府。

张卿坐在独立舱室的床上,这大船果然就不一样,虽然外面的风浪挺大,但舱中一点不显颠簸,比之前乘坐的平底小船好多了。只不过这个舱室只有一张小床和一把椅子,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十分的狭窄。但是张卿知道,就算在地球军舰上的住所也是很狭小的,这就不是为了舒适而建造的东西。

他还明白,谢无言能给他一个单独的房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他估计那些大头兵只能睡下方拥挤的大通铺。相比下舱,这个房间至少干净整洁。因此他还是十分满足的,只是觉得有些新奇,四处看了看解决掉好奇心,就上床打坐起来。

再次运转内气,张卿立刻发现了体内的变化。由于今天短短时间之内,经历了重伤,痊愈,消化真气的过程,让体内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而宽阔。虽然还有些地方存在细微的破损,但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

另外,在昨晚的时候体内窍穴才不过开了八个,可是经过洛铁衣给他的那一道护体真气的帮助。现在虽然真气已经消耗完毕,但窍穴却已经开到了一百余,足足省却了他一年半左右的苦工!

“还能这么玩的吗?”张卿又惊又喜,直感觉自己的这个师父有牌面,竟然随手一道真气就让自己开了三分之一的窍穴,如果下次再见,让师父再来两次,岂不是就能直接到达后天中期!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妄想,怎么可能外神高手随便就能帮助后天晚辈打通窍穴?这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秘。

事实就是这样,普通外神乃至先天高手的真气基本都是既可以用来杀敌又可以帮助疗伤,但从没有一种真气能够轻轻松松的帮助他人提高境界的。

洛铁衣当时那道真气也不过是用来帮助张卿疗伤加护体的,他都不知道最后这股真气竟然还能帮张卿打通窍穴。

异变发生在张卿的左手胎记上,这个胎记是由宋司制作的玉佩形成的。其实当年宋司制作时,为了保证玉佩不会轻易被毁坏,将自己的一滴精血融入了其中。身为天人境巅峰的宋司,哪怕是一滴血都属于天材地宝,如果直接让后天境界的张卿喝下,绝对会五内俱焚而死。

但是经过时间的消磨,加上没有找到宿主,让精血的能量渐渐减少,只保留了最原始的精粹。之前几次胎记中传来的热流唤醒张卿,都是精血感受到了宿主的状态不对,于是输出残余不多能量进行提醒。

本来如果不是这么频繁的动用热流,它还能缓缓的吸取宿主的真气来让能量恢复,但是现在一来张卿境界太低,无法提供这种真气,二是几天之内频繁使用,让精血的能量渐渐的处于了枯竭状态。

特别是凌晨时候,为了对抗洗情菩萨的精神控制,精血不但耗尽了能量,在最后连自身都用来激发张卿的神智。

本来精血只要离开胎记,就会慢慢的消散,而才后天的张卿也不能融合掉它,只需短短半个时辰,就会不复存在了。但没想到仅仅片刻之后,张卿就被重伤。然后宋司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还没消散的精血本能的希望保护宿主,所以开始强行融入张卿的血脉,并动用他体内所存在的能量开始修复身体。

就算再能量枯竭,天人精血毕竟是天人精血,其中蕴含的意志不是小小张卿能够抵挡的。如果融合成功,要么张卿的精神被精血中宋司遗留的意志所污染,就会性情大变;要么身体中的能量不足以恢复伤势,直接重伤而死。

本来如果是普通后天武者的意志,在开始融合的一瞬间,就会被宋司的意志所击溃。但是连张卿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灵魂穿越不可知而来,又与张善逸的残余精神所融合,因此起点远高于常人,才抵挡住了精血意志的第一波进攻,只是让他头脑变得昏沉。但毕竟境界不够,这不过是多挣扎一会儿的事儿。

没想到这个时候洛铁衣输了一道真气过来,这就是精血所渴求的能量,于是精血迅速的转头想要转化这股真气。本来洛铁衣的真气蕴含着他自己的意志,它虽然被用来帮助张卿疗伤,却不会随便被其他的意志所融合,因此在那一瞬间就开始了反抗。

洛铁衣即使只是外神,可他的真气毕竟是刚刚被注入张卿体内,正是新鲜活泼的时候;而宋司精血的意志则已经过去了千年,又耗尽了能量,因此两股意志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不过毕竟双方都只是残余的精神意志,质虽高量不足,交锋的瞬间就决出了胜负,竟然是两败俱伤,互相消磨殆尽。

所以当洛铁衣的真气进入张卿体内后,迅速被已经融入张卿肉体的精血所转化,变成了他自己的真气。而精血中的宋司意志也被消磨掉,不会再影响张卿。只不过张卿境界不够,无法控制,所以精血中自带的本能记忆就用多余的真气帮张卿打通了一百多个窍穴。

因此,在张卿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经历了一次差点变成精神病的危机,然后又因祸得福,功力大进。

失去了宋司精血的胎记其实也没事,他当年使用精血加固主要是为了让玉佩无坚不摧。现在玉佩已经融入到了张卿的左手之上,因此这个效果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只是以后张卿在被迷惑或者有危险靠近的时候,胎记就不会再给他示警了。

不过天人精血的融入会让张卿慢慢的脱胎换骨,如果说以前的张善逸的肉身只能算是资质中上,张卿的水准基本是靠他的悟性所得的。那么以后他的根骨就会不断的蜕变,让他的身体对于《刀录》的兼容度不断增加。事实上宋司的功夫首重悟性和精神,其次才看根骨,所以悟性上佳且精神超于常人的张卿被选中,而中上的根骨已经足够修炼了。

要知道所谓天人,按照现代的说法已经将自己的基因都优化过了,祛除了基因的缺陷,而且还能遗传后辈。因此天人境高手的孩子也都个个天资过人。而张卿的父母虽然都只是普通的后天武者,可是融入了宋司的精血后,他纯论根骨,也能和那些天之骄子较量一二了。

根骨的作用,就是能够让武者更快的修炼。就像张卿自己估计的,他需要五年左右才能够打通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就算现在白开了一百多个,剩下的恐怕也要三年多。但是随着他的根骨不断优化,需要的时间就会不断减少。按照宋司那天人巅峰的境界而言,他可能再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能打通剩下的二百余窍穴。

当然了,现在这些窍穴虽然被开辟了出来,但是其中却空空如也。如果想要使用它们,还需要张卿努力积蓄一段时间的内气来填充它们。等到将它们填满,才可以再去开发其他窍穴。不过相比起以前边修仓库边存货,现在有了现成的仓库把货存进去,已经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张卿的这次融合天人精血、改换根骨,完全就是一连串的巧合凑成的。主要是因为宋司的精血经过千年时光被磨去了火气,又恰好和洛铁衣的意志互相湮灭,不留一丝,才造就了这次的奇迹。要是让其他的天人高手尝试,十次中有十次都不会成功。要知道,现在江湖上还有十一名天人境高人,之前几千年也都有天人存世,可是除了服用某些极其稀有的天材地宝,还没听说过有人靠着天人精血就能改命的。

第43章 传说

中午时张卿三人被谢无言叫起,一起来到膳厅吃午饭。此时应该是谢无言专门空出来给巡查使队伍使用的,膳厅中只有一帮护卫在用饭。见到自己的主官到来,众人纷纷起来见礼,白辉夜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吃,跟着谢无言来到了一个空桌上,四人一起坐下。

经过一上午休息,白辉夜和卢明月的气色都好了不少。谢无言这个统领当得不错,吃饭时也不开小灶,而是与兵卒共用一个膳厅,兵卒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所以三人也只能有样学样。不过三人确实饿了,哪怕船上的伙食并不算太好,也都吃的狼吞虎咽。

张卿动作最快,吃饱喝足后就东张西望,还询问旁边的侍卫伤势如何。经过一场大战,之前还略有隔阂的张卿迅速被大伙接受,他们知道是张卿醒到了最后,所以先救醒了大家,算是救了众人一命。不然如果先醒的是水匪,这会儿谁都活不了。

闲聊中,张卿注意到白辉夜也吃完了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连忙问道:“白大哥,你见识广博,能不能给我讲讲洛铁衣前辈的事迹啊?”

“对啊,白大人,那欢喜庙的妖女好生厉害,一出场就把兄弟们全都定住,当时我们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了。但是听小张说洛前辈一刀就将其重伤,足以证明洛前辈的高明。我们以前也听过洛前辈的威名,不过不甚了解,您就给我们讲讲呗。”旁边的侍卫也跟着起哄,白辉夜平时御下并不严苛,因此手下并不怕他,在没任务的时候也会和他说笑一二。

白辉夜看看众人都想听他讲解,就连谢无言和卢明月也略有好奇的看着他,于是放下手中的碗,笑着说道:“那好,我就给大家讲讲江湖上的关于洛前辈的事迹吧。”

“洛铁衣前辈是西洲有名的高手,刀意堂皇正大,为人潇洒不羁,人送外号‘饮月刀客’。不过两年前他又多了另一个外号,被江湖人称‘刀断澜江’。”

“刀断澜江?为什么要叫这个?”张卿觉得奇怪,这个外号一点也不如‘饮月刀客’有逼格。一般来说,叫做‘刀斩三山’、‘拳镇五岳’这类外号的都是三流武林人士,听着就不上档次。

洛铁衣常年在大宣西域活动,所以这帮来自江南的侍卫也只是听过这个人,并不知道具体的事迹,因此也一脸疑问的看着白辉夜。

“呵呵,是不是觉得这个外号不算好听?但是没办法,控武司都承认这个外号,因为他是真的用刀斩断了澜江!”白辉夜笑的高深莫测。

真的刀断了澜江!一帮人都傻眼了,接着激动的互相交谈起来。这种外号本来都是吹嘘的意味浓厚,可是没想到人家是实打实的做到了。

孤陋寡闻的张卿不知道澜江在哪,赶紧问旁边的卢明月。卢明月告诉他,澜江是西州中的一条大江,在西州仅次于大宣最长的元江,阔约数里,水流湍急,少有舟船。而洛铁衣就是在看到江中有船失事沉没时一刀斩出截断了澜江,让它断流了半盏茶的时间,将所有旅客都救了出来,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了,他不可能一刀砍断数里的水面。实际上,洛铁衣出手的地方算是澜江分叉的一条河道,在这个地段分成几道并行,之后在下游回合。水面大概有不到一里的宽度,但也十分厉害了。

张卿搞明白后也一脸惊悚,没想到便宜师父这么厉害,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类是如何仅凭自身的力量就抽刀断水的。

等到大家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白辉夜才继续说道:“洛铁衣是西州武夷山断剑阁的长老,不过他常年不回山门,反而喜欢混迹于市井之中,好交朋友,行侠仗义,在西州名声甚好。他十多年前也曾名列英杰榜,以第三名的位次却领先前两位直接心神归一,渡过风劫,成就外神,因此名噪一时,可惜最近几年不履中原,所以名声在江南等地不甚响亮。”

“不过他今年才四十出头,而按照张兄弟所说的情形,洛前辈应该已经踏破外神的第一重阶梯,甚至接近了第二重。我估计将来外神榜上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四十岁就能达到这个境界,确实已经能算得上是天才人物了,这种人只要不中途夭折,将来晋入外神榜基本是板上钉钉。张卿一边高兴自己的师父原来如此厉害,一边问起之前的一个疑问。

“白大哥,你之前给我介绍过,断剑阁是掌剑五派之一,可是身为他们长老的洛前辈怎么是用刀的呢?”张卿好奇的问道。

“哈,这就要牵扯到千年前的一个典故了。”白辉夜笑着说,“断剑阁也是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门派,几兴几衰。最危险的时候甚至掉出了名门大派的行列里。一般来说,如果一个门派衰落到失去自己的位置,那么其他的牛鬼蛇神都会虎视眈眈,将其分而食之,不会允许它再次兴起。”

“千多年断剑阁就是遭遇了这种危机,两位外神巅峰和一位渡过第二阶梯的合体期强者在探索极北禁地的时候莫名死亡,让他们的最强者只剩一位没过第一阶梯的凝相期外神,而当时正有另一正道大派幻剑府强势崛起,就顺势顶替了他们的位置。邪道大派中有一个鬼王宗是断剑阁的世仇,因此趁机打上了武夷山。”

“别的正道门派不知是来不及还是想要获得断剑阁灭门后的利益,也没有派出门下进行支援,导致那位凝相期的掌门只能手持断剑阁的神兵‘仁王残剑’依靠大阵苦苦抵挡鬼王宗的四位外神。可惜他属于临危受命,接触‘仁王残剑’的时间太短,激发神兵灵性不足,只坚持了五天便被攻破大阵。”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门中一位默默无闻的先天弟子突然心神合一、引天劫成外神,接着施展出一套完全不同于断剑阁的堂皇刀法,越阶斩杀了鬼王宗的两个外神,并且逼退另外两人,震惊天下。”

“之后这个弟子一路突飞猛进,两年一阶梯,六年时间便渡过了三大阶梯。然后在外神巅峰沉淀四年,一举成就天人。之后更是一人一刀寻到鬼王宗,将其满门灭绝。”

众人听得心潮澎湃,为这位千多年前前辈的事迹感到不可思议,仅用十年便从突破先天修炼到天人境,简直就是时代的主角啊。张卿也回想起宋司的自述,他好像也是十年左右的时间才突破天人境,这位前辈看起来并不比天刀差啊。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白大哥,这位前辈怎么称呼?”

“他便是断剑阁刀道一脉的开创者,‘刀圣’轩辕言。”白辉夜郑重的说道,即使过去千年,他依然对自开道路的前人有着该有敬意。

刀圣!轩辕言!果然是他,自从听到断剑阁位于武夷山,张卿就隐隐有些猜测,现在暗叹果然是这位一招击败外神境天刀宋司的刀圣阁下。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宋司的骄傲,一个可以称为世间传奇的天人强者,他也敢去挑战。

“本来轩辕言可以成为断剑阁的掌门,但他不想被俗事缠身,便婉拒了这个任命,之后一直以长老的身份护佑断剑阁。同时为了不让断剑阁剑道传承被自己的刀道所影响,因此立下规矩,传承刀道的弟子每代只能有一人,不得干扰到剑道的传承。而洛铁衣便是这一脉的传人。”

接着白辉夜又笑着对张卿说:“张兄弟,洛前辈刀法精湛,为人又豪爽大气,传闻对于武林后辈也照顾有加,你当时没能请教真是遗憾啊。”不过他知道洛铁衣还会去州府找张卿,因此此时只是提醒张卿一下,让他记得到时候别害羞,想请教就直接上。

张卿倒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法说自己已经成了洛铁衣的徒弟。

第44章 前辈的绯闻

“说来奇怪,近千年里断剑阁剑道一方出过两位天人,可是刀道一脉除了刀圣前辈,就没有再没出现过天人。要说是弟子平庸,但几乎每一代都是跨过三道阶梯的外神巅峰,这一脉一直都是断剑阁的重要战力,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白辉夜继续介绍着。

“对了,说起来洛前辈在十几年前还在中原掀起过一阵风波呢。”白辉夜面色突然兴奋起来,“据说当年二十来岁的洛前辈从西州东来,由于西州地广人稀,只有断剑阁这一个位列掌剑五派的门派,而且本地武林人士少有东来。所以西州人士常会被中原和江南的名门大派子弟视为乡巴佬。”

“洛前辈当年下山来中原游历,路过雍州,由于操着西州口音,但是用刀不用剑,所以被人当成西州小门派出来的弟子。正好遇到雍州白云山幻剑门的人,被好一通嘲笑。本来洛前辈为人大气,也不在乎这种折辱,只想一笑了之。”

“结果正好遇到金风细雨楼楼主的女弟子、当时英杰榜排名前五十的‘落英仙子’白葳蕤前来雍州。白仙子相貌清丽、温柔可人,是那一代江湖侠少所倾慕的对象,因此那幻剑门的弟子就十分殷勤。而洛前辈只是看了白仙子一眼,就被那个幻剑门的弟子借故挑衅。洛前辈一再退让,反而让对方觉得他软弱可欺。”

“那个弟子是幻剑门一位外神长老的儿子,因此十分骄横,就算白仙子请他住手,他还是非要拿洛前辈立威,结果没想到脾气不小,本身的功夫却十分平常。由于他之前口中不干不净,辱及了前辈先师,直接被三刀挑断手筋脚筋。”

“这下算是惹出了祸事,雍州本就是幻剑门的大本营,由于洛前辈当时是先天五重天,幻剑门直接就派下了当时英杰榜五十多位的一个先天七重天带领几位师弟来追杀洛前辈。而洛前辈也是年轻气盛,硬是不说自己是断剑阁的弟子。一路被对方从雍州追杀到了梁州,不但没死,反而击伤了幻剑门的几位弟子,途中还晋升到了先天六重天。”

“路途中不断地有其他好事之徒卷了进来,或是想拍幻剑门马屁,或是好奇洛前辈的身手。总之据传说那两个月内洛前辈大大小小与人交手五十余次,有胜有负却都全身而退。到了最后,洛前辈身负重伤,而幻剑门也忍无可忍派出了那位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家伙的父亲。就在洛前辈穷途末路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那位外神长老遍寻捕获、大发雷霆。”

说到这里,白辉夜故意停了下来,慢慢悠悠的拿起茶杯。于是旁边的人赶紧给他添满茶水,并催促道:“他去哪里了?难道是误入前辈洞府,学得盖世神功,回来大杀四方?”

白辉夜失笑道:“你这是从哪里看的话本?梁州人烟稠密,上哪去寻找隐秘的前辈洞府?听我好好说。”

“你说你说。”

“就是,白大人别卖关子,快说吧。”众人催促道。

白辉夜润了润口,接着讲述道:“反正当时至少有十名左右的英杰榜中人参与到那一次的追杀,而洛前辈也从不名一文直接升到了英杰榜前四十。但在最后一战前失踪,在当时是引起了一阵猜测的,甚至有人说他重伤不治身亡,死在了某个荒郊野地。”

“结果半年之后,洛前辈突然伤愈复出,而境界甚至到了先天八重天,他一出现就连败当时英杰榜前列的人物,直升前十。幻剑门的外神长老听说之后,也再次出山追杀他。可是这一次洛前辈没逃跑,见面之后拿话将住对手,定下三剑之约,约定如果洛前辈能接住对方三剑,则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说实话,当时的人都以为他疯了,要知道先天和外神之间的差距可是如同鸿沟一般,难以跨越。虽然这个长老只是初入外神的定神期,但也不是先天境界所能抵挡的。长老怀疑他是否是得到了某种护体的宝物,结果洛前辈直言以自己的能力进行抵挡。就在当时武林人士以为他太过膨胀的时候,他竟然真的挡住了对方三剑。即使最后一剑已用了全力,但还是只伤不死。”

“就在长老惊疑不定,想要不顾脸面撕毁约定扼杀洛前辈的时候,洛前辈的师父出现了。他的师父当时已是外神巅峰的境界,一招将幻剑门长老打成了重伤,然后带着洛前辈就闯上了幻剑门的山门。”

“得知对方也是掌剑五派之一,而且洛前辈也确实挡住了长老的三剑,虽然幻剑门与断剑阁关系并不好,但幻剑门实在不能不要这个面皮,只好捏着鼻子认栽。结果洛前辈的师父却不依不饶,拿着长老想要反悔对洛前辈动手的事情拿捏对方——当然我认为最主要的是幻剑门的掌门也不过是外神巅峰,与他只能旗鼓相当——最后逼得幻剑门中排在英杰榜第三位的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与洛前辈相斗。结果在洛前辈比对方低一重天的前提下,二人大战半个时辰,洛前辈还是以一招之胜赢了对方。”

“从此洛前辈算是真正的名震江湖,但也彻底把幻剑门的面子刷下来了。那位杰出弟子据传留下了心理阴影,在五年前才祛除影响,晋升外神,现在应该还没渡过第一重阶梯。”

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位前辈当年就如此生猛,不禁赞叹出声。

“好了好了,大家都吃饱了吧,都自己的房间去吧,好好养足精神,明天入城的时候可不要一副狼狈的样子。”白辉夜讲这些典故也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还失去了一半的同伴,这些侍卫的身心都不会太好,因此说些有趣的事情让大家转移一下注意力。

现在看到大家都表示了满意,就站起身来结束了话题。谢无言还要去掌控舰队,陪着吃一顿午饭已经很给面子了。于是三人跟他告辞,向着甲板的方向走去,想要上去透透气。

此时的船队正行驶在这片如湖的河面上,张卿看到果然如之前卢明月所介绍,这里的河面水速不急,长满了芦苇,确实是一处埋伏的好地方,不过现在玉湖寨的大队人马已经被覆灭,而这个船队有足足五艘战船,为首的这艘甚至是二等的战舰,别说能不能打赢,亭河帮再如何头铁,也不会冒着攻击军队造反的罪名前来找事的。

早上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乌云早已散去,让阳光撒了下来。三人站在船头,享受着午后的微风,感受着这久违的宁静。

突然,旁边的卢明月想了想,疑惑地问道:“你刚刚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按你所说,洛前辈意气风发,应该接着大展拳脚才对啊,怎么近十年来却不履中原,毫无名声呢?”

张卿心说对呀,这种天才人物只要活着,就应该不断的搞事才行啊,怎么就又回去西州了呢?

“那就要从他被救起的时候说了。”白辉夜面色古怪,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看看了身边只有张卿和卢明月,就说了出来。

“大部分人都以为当年他是被自己的师父救走的,其实并不是。当时在他穷途末路的时候拯救他的是‘落英仙子’白葳蕤。”

第45章 抵达

“什么!白葳蕤?”二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只以为是个引子的人竟然在后期还有戏份。

“没错,白仙子身为金风细雨楼楼主当时最小的弟子,武艺出众,相貌性格都是上上之选,因此在江湖上很受侠少们的追捧。但是见多了那种或风度翩翩,或倜傥潇洒,或儒雅淡然的江湖侠少也烦。结果这个时候遇到了豪放不羁,一身西州风情的洛前辈,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就起了好奇之心。”

“而之后洛前辈被追杀,却一直都能逃脱升天,更是让她惊奇不已。所以最后洛前辈身受重伤之时,她觉得这一切跟自己有很大关系,就出手将洛前辈藏了起来,帮他隐匿疗伤。结果你应该猜得到,二人相处之时情投意合,互相倾慕。”

“然后呢?然后呢?”听到自己师父绯闻的张卿兴奋不已,这不就是典型的美女救英雄以身相许的剧情嘛,看来小说里也不都是胡编乱造啊,还是有原型的。

“然后?然后自然是被白姑娘的宗门发现了呗。金风细雨楼素来与幻剑门交好,因此楼主十分反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幻剑门刚被落了面子,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捣乱。总之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最后洛前辈回转西州,而心灰意冷的白仙子自我剃度,青灯古佛了。”白辉夜并没有像刚刚一样详细的介绍,反而是用春秋笔法将最后的结果说了出来。

“啊!这是什么混蛋剧情!”张卿十分不能接受自己师父竟然被棒打鸳鸯,还他喵的打成功了!私奔的套路都不会么?

他转念又一想,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于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白辉夜,问道:“白大哥,之前的事情你知道我还能理解,可是后边这个棒打鸳鸯的事情,应该就流传于他们宗门吧?而且你也说了大部分武林人士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卢明月一听觉得张卿说的对,这说的就好像白辉夜亲眼见过一样,反而不像真的,别是他编出来逗大家玩得吧?

“呵,就知道你们会怀疑,我来问你们,我姓什么,白仙子又姓什么?”

“白!你是说。。。。。。”张卿瞪大了眼睛。

“没错,白仙子就是我的堂姑,也是旁系,本来资质优异应该被本家吸收培养,结果她母亲是金风细雨楼出身,就在她小的时候送入楼中,成为了楼主弟子。但我们两家住处相邻,以往她每年回家探亲,我都会去找她玩耍。而后来她修行的庵堂,就是我家修筑的。”白辉夜一脸淡然的说道。

“所以说,”张卿一脸的古怪,“你和洛前辈就是亲戚咯?”

“小张,你说话可要注意。”白辉夜一脸崩溃,“我姑姑和洛前辈最后可是分开了,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你可不要坏了我姑姑的清誉。”

毕竟是封建社会,何况还是有着儒家存在,虽然不似地球上明清理教那么严苛,但人们对女子的名节看的还是很重的。江湖侠少侠女互相倾慕本是常事,但白葳蕤与洛铁衣最后没有在一起,并且表现出了明显的一刀两断,而且白葳蕤还直接削发出家,所以白辉夜虽然能说出这段早已逝去的往事,但不代表他能够同意现在还强行把二人凑到一起。

“唔,好吧。”张卿没想到他对这种事情这么敏感,只好说,“话说你那时候昏迷还真是不走运啊,如果醒着见到洛前辈,他看在你是白仙子侄子的份上说不定还会给你些好处呢。”

白辉夜没有说话,心中却苦笑不已,当年的事情白家也没少掺和,不然仅仅是宗门的压力也不会让白葳蕤直接放弃,洛铁衣对白葳蕤之外的白家人的怨念还是很重的。所以他估计当时洛铁衣其实已经注意到了他的武器,知道了他是白家的人。只是视而不见,而没有直接把自己打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仅仅一上午的休息并不足以抚平大家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因此在众人的休息中,沉默的船队慢慢的靠近了云中城。

第二天中午刚过,张卿被卢明月叫到了甲板之上,然后他就被远处的云中府城给惊到了。云中府城并没有依河而建,而是建在了亭河以西大约十里之处。但是为了方便货物运送,特地修建了一条阔约三里的运河通往云中府城东侧的水门。

此时他们就刚刚从亭河拐到运河之中,不过只有他们乘坐的这艘向云中府城驶去,另外四艘顺着亭河继续向北行驶,卢明月介绍说他们直接返回水营,并不入城。

三里宽的运河此时密密麻麻布满了货船、客船,其中不少拉货的船只甚至不小于战船,足见水运之发达。河面上来往繁忙、人声鼎沸,比之惠南府外的小码头不知道繁华到哪里去了。张卿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船、这么多人。虽然他不是没见识的乡巴佬,但这种古代风的繁华,还是给他目不暇接的感觉。

行驶到一半,云中府城已经清晰可见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伫立在运河尽头。卢明月告诉他,这面城墙有三十里宽,十五丈高。本来十层楼的高度已经很让张卿惊叹了,但是卢明月还是跟他说,这是由于靠近运河,才没有修筑的过高,在另外三面城墙最少都有二十丈的高度。

等到接近城墙的时候,张卿能够看到这边墙上开了五个巨大的水门,让船只不断通过,不同类型的船只进入不同的水门,一列列的船队显得井井有条。同时一艘艘属于州主府的小船行驶在大船的间隙,他们是来自税务司的吏员,不断地上下着各个货船,检查货物,计算关税。这样在外面就盘查船只的方法,让水门不至于被大量的船只堵塞,也令船只可以在靠岸后直接卸货,节省时间。

由于他们乘坐的是战船,因此不用随大流去慢慢的排队等待检查。不过他们也没有直接进入城内,早在拐入运河之时谢无言就与城中联系上了,在水门之外与一艘中型客船接驳,巡查使队伍的众人上了客船,谢无言也跟了上来,然后令战船直接回转营地。

至于那些玉湖寨的俘虏,则是在另外几艘船上,他们会在水营中被卸下,然后从陆路押解至城中。这是因为云州有规定,非州主手令,战船不得进入城中。

张卿乘坐着客船进入水门,进来之后才发现,几道水门后的水面之间都被浮标隔开,应该是不同的船只使用不同的码头,他们这边应该是属于官用,因此船只最少。

看着这极像被城墙围起来的小湖的水面,张卿感叹道:“被称为最落后的云州都有这么壮观的城池,那中原的那些名城会是什么样子的啊?”

“呵呵,所以说,年轻人就要多出去走走,开阔眼界。别的不说,我白家的本家所在的苏州城,不论城市大小、繁华程度,就不是这里能比的。苏州城临近东海,由于要防备东夷的进攻,所以码头在城外。但是三个码头每一个都比云中城的大数倍,而货物吞吐量更是远超云中府城。”白辉夜自豪的说道。

张卿则一脸向往的想象着,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见识一下。他虽然见识过工业社会下的巨大现代化城市,但那些城市可是没有城墙的。现在这个世界存在的许多令人惊叹的高大城池,就不是地球上能够见到的了。

第46章 入府

云中城没有城主,本城的最高长官由州主兼任。州主府位于云中城的正中心,占地足有近千亩,是云中城最大的建筑群。而广大的州主府被一分为二,前半部分是各种办公的府衙,后半部分则是州主的私邸。这种构造存在于在大部分的大宣城池中,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从船上下来的张卿、白辉夜、卢明月和谢无言四人直接乘坐一辆早已在码头待命的马车来到了城主府外。他们没有从前门进入府衙,而是绕到了后边,在一个两端都被封锁的小巷间的后门处进入了州主的私邸,这也说明州主大人希望在巡查使队伍和水师正式复命前,先从心腹口中得知一些需要了解的事情。

马车进入府邸后停在一处大院子中,四人从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管家已经站在旁边等候了。他走过来向着几人施礼,然后恭敬开口:“几位大人,欢迎回来,州主已经在书房等候了,请随我来。”说完就转身在前边带路,四人于是紧随而去。

张卿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即使是最外围停靠马车的院子,也修筑的精致美观。而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府内走的这一路,则能看到雕梁画栋的小楼、景色优美的花园,甚至还有布置了错落的假山岛的小湖,这里的植物有许多张卿在云州并没有见过,估计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

张善逸也曾经跟随张凌去过惠南城主府,也进过不少惠南大户人家的府邸。那里的风格就十分符合云州的水平,想要表现富贵却没有底蕴,透露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浮躁,恨不得把所有的浮华都表现在外边。而这个地方却不同,能看出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庭院,并不像一个严肃的州主府,反而好似是江南的典雅庄园。

白辉夜看到张卿四处张望,就悄悄地跟他说:“前任州主也是江南人,所以来到云州后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给自己修了个这种江南风格的州主府,这里的许多植物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却没想到刚修好五年就被调离了,还帮助了我们这帮江南人更快的适应了云州的气候。”

张卿点点头,与惠南城主府那金碧辉煌的暴发户气质比起来,这秀丽典雅,花费多了数十倍却不显庸俗的州主府还是很合他口味的。

四人随着管家行了盏茶功夫,来到了一处院子之外,管家示意他们先在院门处等候,然后自己进入了其中。不一会儿,他又再次出来,对着白辉夜说:“白大人,州主让您先进去汇报。”

接着又将手中捧着的两个帖子递了过来,对着卢明月和谢无言说道:“卢大人,谢大人,这是给你们的令帖,州主命你们先去前府寻王同知复命。”二人对视了一眼,结果自己的帖子,同时拱了拱手,转身向前府走去了。这里是府主常年办公的书房,因此靠近前府。

“那张公子呢?”白辉夜皱着眉问道。

管家笑了一下,说道:“张公子先随我去偏厅休息一会儿,州主在听完您的汇报后应该会召见的。”

白辉夜点点头,转头对张卿说道:“张兄弟,那为兄先进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准备,等我汇报完了之后州主就会见你的。”

说完他直接步入院中,而管家则在旁边示意张卿向侧面走。他跟着管家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小偏厅之内,这里应该是州主召见手下的等候区,管家示意下人给张卿端了些茶水点心,并表示张卿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吩咐下人,就默默地退下了。此时偏厅中只有张卿一人,无聊的他只好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四处打量房间的装饰。

话分两头,白辉夜进入小院,径直来到房门之外,朝着站在门口的护卫点点头,然后直接推门进入了房中。

此时州主刘亮正在看着手中的一张邸报,见到白辉夜进来,他连忙将邸报放下,站起身来走到白辉夜面前,白辉夜刚想行礼,结果被刘亮一把抓住手臂。

“哈哈哈,辉夜,这一趟辛苦了,遇到不少的危险吧。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说完刘亮拉着他来到一旁的小桌上,白辉夜先表示了感谢,然后跟州主分宾主坐下。刘亮不急着询问,而是先斟上两杯热茶,白辉夜谢过之后接过来喝了两口。

“辉夜,说说吧,这一趟有什么发现?”刘亮微笑着问,他现在心情很好,首先白辉夜安全归来,要知道他虽然是自己的手下,对自己也执礼甚恭,但毕竟是白家的旁支。而自己则算是依附白家势力的外人,所以如果白辉夜出事,虽然因公殉职白家不会怪罪自己,但前途恐怕就会暗淡几分。

然后,本来只以为这一趟只会抓到些边边角角的罪行,他当时派白辉夜出去也是因为在这边施展不开,因此想要从其他地方突破。结果没想到竟然找到了一条大鱼。

最后,别的不说,到目前为止,这一次至少已经剿灭了为祸亭河的玉湖寨主力,不但断了亭河帮一臂,在朝廷上他也算立了一功。要知道前任州主四五年间也没消灭这伙水贼,他却只用了一年多就完成了这件事。虽然他知道前任和亭河帮有勾结,对水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把这件事拿去朝廷,谁无能谁有力一看就知道,也算是一份亮眼的政绩。

白辉夜放下手中茶杯,苦笑着拱拱手,说道:“唉,辉夜有负大人所托,这趟行程并不算圆满。”

“哦?”刘亮挑起眉头,“怎么了,我听你之前派回的人说不是挺顺利的吗?”

“确实,前边挺顺利的,但是最后却有些功败垂成了,您听我说。。。。。。”白辉夜也不隐瞒,直接从他抵达惠南开始说起,将查到张府,发现张卿,望亭遇袭,河上遭遇,外神之战,账册被毁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刘亮,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刘亮皱着眉头捋了捋胡子,他也没想到白辉夜这一趟如此的惊心动魄,光先天好手都交手了五位,还遇到了两位外神大战。他虽然是先天七重天,手持镇州龙虎印与保土山河剑在云中城也可以跟初入外神的武者交手一二。

但从白辉夜的形容来看,那两位可不是一般的外神,估计一招就能要自己的老命。这种强者进入云州,而且一个是跟朝廷关系不算太好的宗门,另一个直接就是邪道教派,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他对亭河帮的计划。

其实,现在就已经影响到他的计划了,因为那个重要的证据账册,就被洗情菩萨在无意中给毁掉了。

第47章 面见州主(上)

“你能确定那两位外神不会参与我们的事情吗?”刘亮严肃的问道。

“说实话,我在洗情菩萨出现之时就被制住,洛铁衣来之前就昏迷了过去,所以没有亲眼看到二者的大战。除了张卿,没有别人看到这场战斗。”白辉夜字斟句酌的回答,尽量客观的叙述着他所知道的事情,“但是根据张卿所说,那二位应该是一路从西州追逐而来。我觉得他们不会对云州的事物感兴趣的。”

“洗情菩萨要明显弱于洛铁衣,在他的追捕下,洗情应该连进入城市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亭河帮虽然是敌人,但我也不觉得他们会和这种邪道有什么关系。而以洛铁衣的为人也不会去助纣为虐。另一方面,洛铁衣应该认识张卿的师门,他对张卿也有一定的欣赏。张卿跟我说,洛铁衣承诺在解决洗情菩萨后会来云中城寻他。因此我认为,只要咱们照顾好张卿,如果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我们甚至可以考虑请求他的帮助。”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您知道,自从十几年前欢喜庙就已经销声匿迹。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外神级的菩萨,我担心他们会有什么阴谋。”白辉夜担忧地说。

刘亮点点头,回道:“你说的没错,任何一个邪魔七教的弟子出现都需要重视,我会马上向朝廷报告。不过既然她是被从西州赶过来的,那么不论有什么阴谋,应该都不是针对咱们,所以不需要过多关注。”

州主大人又沉吟了一下,放低声音说:“现在咱们的主要目标还是亭河帮。我刚得到消息,亭河帮往外输送的财物不断加大,咱们的人已经能确定亭河帮就是那位的手笔。而其他州府也察觉到了一些暗流,这说明那位已经要有些动作了。咱们就算不能一下子把亭河帮打死,也至少要限制住他们对那位的支援。虽然还不知道那位的计划,但不论他们想做什么,咱们都需要尽量的阻止。”

白辉夜一抬眉头:“亭河帮果然是那位的手下吗,那咱们就要赶紧动作了。就算不能根除,至少需要将亭河掌握在咱们的手中。”

“说的没错,”刘亮站起来走了两步,“唉,可惜账册被毁掉了,不然,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他突然转头,目光锐利的看向白辉夜:“辉夜,账册被毁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大人,除了我只有明月和张卿知道,剩下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有账册这样东西。”白辉夜站起来回道。

“嗯,很好。看来这个叫做张卿的小子还是其中的关键啊。”说到这,刘亮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听你的意思,你对这个少年还是挺推崇的啊。”

“是的大人,张卿虽然才十一岁,但头脑灵活,处事老道,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的少年的鲁莽冲动。更兼身负高级功法,虽不知其师门,但总脱不出名门大派或次一等的门派。假以时日,在江湖上必有他的名号。”张卿毕竟救了白辉夜两次,让白辉夜对他十分的有好感,这会儿不吝于在州主面前说他的好话。

白辉夜也确实想在州主面前加重张卿的分量,不论是帮他报仇,还是为了将来张卿的前途,一个州主的重视在这个阶段总是有用的。

“嗯,不错。”刘亮想了想,招呼外边伺候的管家,让他去将张卿叫来,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要听张卿亲口讲述,他才能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另一边,已经无聊的等了快一个时辰的张卿正闭目养神。如果换一个其他的年龄相仿的少年,估计早就不耐烦起来了。不过张卿幼小的身体中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让他的耐心远远好于其他人,这会儿不但不着急,反而趁着这个时间还在运行功法。

之前连番战斗中的无力和见识到外神的强大,让他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其他的都是虚妄,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据说那些名门子弟从刚出生就开始培养,药浴、食补、丹药不断,就算这样,成就天人的也少的可怜。

而他从十一岁才开始修炼,十一岁之前完全就是个普通孩子,本身就落后了好几步。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天才,像宋司、轩辕言那样修炼二三十年就一路披荆斩棘成就天人是想都不敢想。因此现在只能靠勤能补拙,来让自己向着目标更近一点。

现在运行完一个周天,刚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喝口水就继续,突然看到刚刚的管家走了进来。先是朝他施了一礼,接着说道:“张公子,让你久等了,州主大人请你过去相见。”

虽说并不着急,但漫长的等待毕竟不好受,现在终于要见面了。张卿赶紧跟上了管家的脚步,随他一起来到了书房的外边。

等到管家通报后,张卿刚想进入房间,门口的侍卫却拦住了他,示意他解下武器。张卿耸了耸肩,他早就从白辉夜那里知道,州主刘亮是一个先天七重天的高手,自己这个后天蓄气期就算带着武器,也伤不到对方一个寒毛。

不过毕竟人家是一州之主,总要讲些规矩,于是他顺从的将刀匣解下来递给了侍卫。侍卫单手来接,结果手中猛地一沉,差点跌了个趔趄。他本来看张卿年纪小,虽然刀匣挺大,但也没想有多沉,结果大意之下差点出丑。

张卿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偷笑进了门,虽说讲规矩,但那个侍卫冷冰冰的一点都没有礼貌,他才不会提醒对方呢。何况就算提醒了,说不定人家还以为张卿看不起他,到时候更得罪人。

等到张卿进了门,看到一个四十余岁、身穿玄色长袍、满面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之后,低头看着什么东西。而白辉夜坐在房间一边的一张椅子上,正朝他微笑点头。

张卿走到书桌前,不亢不卑的朝着刘亮施了一礼:“小子惠南张卿见过州主大人。”

刘亮抬起头来,眼前的人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孩子,可是目光明亮、眼神坚定,表情一点没有见大人物的紧张感,而且张卿相貌清秀,又十分的爱干净,将自己打理的白白净净。同时由于不会梳长发,只是把头发简单的束了起来,反而体现出了一种少年特有的青春活泼,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

州主大人对张卿的第一印象不错,于是笑着说道:“张卿啊,辉夜刚刚跟我盛赞于你,说你不但聪明机敏,还救过他两次。现在一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州主大人谬赞了,白大哥、卢大哥、以及诸位侍卫大哥这一路对我的帮助照顾也很多,整个巡查使队伍都十分精锐,即使面对十倍的敌人也死战不退。当时我就在想能有如此强悍的下属,州主大人该是什么样的人物。如今一见,果然是气概非凡,英明神武。”这种不要钱的漂亮话,张卿说起来也是顺溜的很。他还要靠刘亮帮忙报仇呢,这会儿拍马屁可不需要害羞。

第48章 面见州主(下)

州主位高权重,对于各种恭维早就基本免疫了。但是还要看这称赞的话是从谁的口中说出,一个十一岁的少年的敬服可比那些官场商场的老油子们的奉承值钱的多。因此刘亮还是非常高兴的。

“哈哈,你且放心,我知道你身负血海深仇,又有功劳于朝廷,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亭河帮在云州作威作福好多年,所作所为罪大恶极。本官前来云州就是为了铲除这个毒瘤的,之前本官也已经收集了不少他们的罪证。对于你家发生的惨案请节哀,但这件事却是一个很好的发难时机。虽然很令人难过,但还是希望你能再仔细的回忆一下当时的事情,让本官能够详细的了解。”刘亮正色说道。

张卿看着坐在上首的州主,刘亮一脸正气,神情威严,双目炯炯有神,确实很符合一个打击罪恶,为民做主的正直官员的形象。但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让张卿觉得坐在上边的人好像自己之前在医院时的那个院长。

在张卿初进医院的时候,参加的第一次全院大会,院长就这样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义正辞严的作着保护医护的利益、减轻员工负担的报告,同时宣传着禁止收红包、拿回扣的反腐文件。刚刚入职的张卿听得热血沸腾,以为遇到了一个好领导。

结果会议结束后的几个月里,两次医闹都被院长通过处罚医生的和稀泥方式解决。在他累倒之前的一段时间,更是传出了院长贪污医院资金,收受医药代表巨额贿赂而被上面调查的消息。

虽然刘亮和院长长相完全不同,但表情神态却是如此的相似,让张卿瞬间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毕竟是没谱的事儿,现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刘亮。在白辉夜的形容中,州主这个人还算是公正廉明,尽忠职守,而且他们的目标确实与自己一致。

因此张卿赶紧把自己的纷杂念头甩到脑后,抱拳回道:“小子明白,请大人发问,我必定毫无隐瞒。”

刘亮满意的笑了笑,开始询问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新的信息了,白辉夜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所知道的早就全部告知了刘亮,而张卿现在所说的基本都与白辉夜说过,因此刘亮只是将一些细节补全。

结束了询问,张卿看着刘亮沉思揣度,不禁问道:“大人,最关键的账册被毁,咱们没有了最直接的证据去指证亭河帮,这会不会对之后的行动有所影响?”

刘亮一挑眉头,没想到张卿会主动的提问,于是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咱们现在拿着账册,我甚至可以直接去查封亭河帮在各地的分舵。不过现在先机还在咱们的手上,亭河帮不知道账册被毁,所以本官准备做一些动作,来逼迫他们犯错。”

这与张卿想的差不多,于是拱手赞道:“大人成竹在胸,是小子多虑了。”

“呵呵,张卿啊,虽然才见一面,但本官不得不说,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少年老成了。年轻人,应该活泼一点啊。”刘亮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在府中休息两日,等这两天应该还需要让你见一下几位大人,向他们陈述你家的事情,你要做好准备。辉夜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去找王管家。”

张卿看到州主大人有送客的意思了,连忙拱手告退,随着门外伺候的王管家去后院歇息了。

书房中刘亮站起身来到白辉夜身边,笑着说:“你说的还真不错,果然是个懂事的少年,言谈举止都不紧不慢,是个好苗子。怎么,你想举荐入白家?”

“大人说笑了,我一个旁系子弟哪有举荐的资格。”白辉夜自嘲道,“张卿毕竟太年少,我的身份也不够。更何况他所修的功法不次于我,自有师门靠山,也不会轻易的就倒向世家。我现在不过是结个善缘,以图将来。”

“嗯,说的不错,没想到这个偏僻之地也能出现人杰,那就趁着他还年轻多多结交也好。”刘亮捋着胡子说道。

“大人,那你看现在咱们该做些什么?”白辉夜把话题转回到正事上。

刘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你明日和冷峪河一起去拜访钱毅、吴定和孙立行,将你被亭河帮长老围攻以及玉湖寨袭击的事情告诉他们,并邀请他们三日后的晚间来府内赴宴,明白吗?”

白辉夜眼前一亮,冷峪河是刘亮的师爷,虽然没有品级,却是州主贴身的人,在一些非正式场合能够完全的代表刘亮,州中官员对于他也十分重视。

而要去拜访的三人中,钱毅是云州监察使,虽然和巡查使只差一字,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监察使直接向朝廷政事堂负责,主要负责监察州主的行为,防止州主贪赃枉法,胡乱施政。虽然没有具体的权力,但是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直接联系朝中,解除州主的职务,算是朝廷制衡各州州主的一个手段。

吴定则是云州都督,掌管全州军队,整个云州的三万步军、一万水军名义上都归属于他的麾下。当然,都督只有掌兵权,没有出兵权,全州的最高军事长官还是州主。但隔着这么一层,也让州主无法为所欲为。

至于孙利行则是控武司在云州的总千户,他不参与地方政务、军务,但是一旦牵扯到江湖事宜,都绕不开他。

他们三人算是云中城里的二、三、四号人物,冷白二人去拜访他们,一定会被他人得知。同时邀请他们明日赴府主之宴,更是体现出一种刘亮掌握了关键证据,要团结所有力量,以雷霆之势剿灭亭河帮的姿态。这就是逼着亭河帮要在这三日作出动作,不然几位巨头一旦商量出结果,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想到这里,白辉夜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大人,除了我和张卿这两个人证,咱们没有任何物证啊。虽然抓到了不少玉湖寨的水匪,可是他们的三个当家都被洗情菩萨杀死,也没有办法证明亭河帮与其勾结。那三位在云州都有盘根错节的势力,他们肯定与亭河帮都有或深或浅的联系。如果亭河帮在这三人没有动手,咱们手中没有能一下子钉死亭河帮的证据,属下认为他们不会支持大人的。”

“你说的没错,不过本官可不是只有这一手棋!你认为我为什么派了谢无言去接你们却只带了五艘船?”刘亮满含深意的看着白辉夜的眼睛。

白辉夜恍然大悟,水军第一营有二十艘大型战船,统领谢无言却只带了五艘迎接巡查使队伍。剩下十五艘如果不在营内,那会去哪里呢?

张卿跟着王管家一边向后边走去,一边听着王管家给他讲府中的规矩。其实也没有什么。刘亮孤身前来,没带着自己的正室夫人,只是有一个如夫人照顾起居。因此后院没有太大的规矩,张卿只要注意不要进入州主的私人院落就好,其他的没有什么要求,不论是赏玩还是游园都可以。

王管家将其带到一间客房,又安排了一个小厮随时听候吩咐,就告辞离开。张卿虽说把自己打理的还算干净,可是船上毕竟不好洗澡。这会儿有了条件,赶紧让小厮给他去打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在全身浸入热水的那一刻,满意的舒了口气。

这算是穿越过来之后最好的一次泡澡了,之前不是小溪之中就是井水淋浴,河流之上更是只能洗洗头脸,这还是第一次浸入热水之中。伴随着浑身的暖意,张卿不禁的全身放松了下来,这是穿越以来的第一次,不再紧绷着自己。报仇有望,自身安全,让他慢慢合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49章 剿匪

傍晚,玉湖。

“大人,后方的水门此时已经被兄弟们占领了,对方守备空虚,咱们几乎没感受到抵抗。叶大人说您可以开始进攻了。”从远处号角声听出其中蕴含信息的亲兵低头向着面前面容冷肃的将领禀报着。

刘鲤站在船头,看着远方已经开始传出嘈杂声的水寨,点了点头。他朝着身后的传令兵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刻举起一面旗子,按照一定规律挥动了起来。

“旗令!全军出击!”旁边及后方的战船看到自己旗舰的信号后,都缓缓的开始加速,绕过成片的芦苇荡,出现在被清空的水道中,向着前方的水寨冲了过去。同时一片载满军士的小艇均匀散开,跟在战船身后向前行驶。

“蹦蹦蹦蹦”,几乎是同时,每艘战船船头的巨弩都发出声响,将巨大的弩箭射到了水寨的寨墙和瞭望台上。弩箭巨大的动能完全不是这些木制的栅栏所能抵挡的。寨门两边的瞭望台几乎瞬间就被摧毁,上面的水匪根本来不及下来,就惨叫着摔落地面。

而寨门和寨墙在承受了一轮的攻击后,也露出了巨大裂口。战船身后的小艇们加速前进,向着寨中扑去。巨大的战船无法进入寨中,因此只能依靠小艇抢滩登陆。本来这时候如果水匪从里面发动攻击,会给军士们造成很大的伤亡。但是现在寨内人手却严重不足,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军士,零星的几个水匪们吓的肝胆俱裂,根本不敢抵抗。

“呵,说什么云州最大的水匪窝子,如此的不堪一击,前任州主真是个废物!”刘鲤一边嘲讽着,一边向着船侧走去。他也要乘小船进入水寨,占领这个地方容易,但是这次突袭是希望能从水寨中挖出些东西,因此需要他这个带队的副统领进去指挥。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水匪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有朝廷支持的水军,现在大宣正值盛世,哪怕偏僻如云州,军队的力量也不是这种山野草匪能够抵抗的。只不过玉湖寨是亭河帮的走狗,而上任州主早就被亭河帮给喂饱了。加上军方一些养寇自重的想法,让玉湖寨安稳至今。

而当刘亮刚上任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直接打掉玉湖寨的想法,只是他初来乍到之时根本无法掌控军政两方,他的命令被各种阳奉阴违所阻挡,根本没有能力去剪除亭河帮的羽翼。

不过这次不同,首先是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云州三个水军营中最大最精锐的一营已经被他的人完全掌控,统领谢无言是他的心腹,而副统领之一的刘鲤更是他的侄子。另一个副统领叶欣也已向他投诚,令刘亮终于掌握住了一直水上的力量。

要知道云州九成靠水运,只有掌握足够的水上力量,刘亮才真正有底气与亭河帮叫板。

另一方面,一个控武司密探的死也让控武司千户孙利行在剿灭水匪的立场上倾向于他。要知道控武司直属皇帝,连许多朝廷大员的面子都不卖,造成了控武司骄横的态度。一些弱势的州主根本不被本地千户放在眼中。但这次一帮水匪敢肆意谋杀他们的密探,虽然并不是云州控武司的人,也让孙千户十分恼火。毕竟控武司中人死于江湖十分平常,但被你们一帮上不得台面的匪徒杀死,就太打脸了。

因此在刘亮收到白辉夜的求援信息之时,就直接大张旗鼓的将整个第一营派了出去,让他人以为他是小心谨慎,全部船只都是去救援巡查使队伍的。还令不少人腹诽他小题大做,以为他在急不可耐的展示自己对水军的掌控。但走到一半,大部分的战船就拐去了另一条路。

经过刘亮和他的智囊们分析,亭河帮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攻击朝廷的队伍,那他们能动用的就只有玉湖寨水匪。因此这十五艘船就直接奔赴玉湖,准备将玉湖寨连根拔起。

说起来,玉湖这个地方靠近东部沼泽,水网密集,岛屿众多,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如果水匪人手充足,光是路上的骚扰就够水军喝一壶的了。加上气候湿热,水中生满了各种植物,极易于隐藏小船的身影。如果动用火攻,足以让水军手忙脚乱,这也是前任州主不愿意进攻这里的缘由。

但现在大部分的水匪都交代在了那个无名港口,三位当家也死的毫无声息。经过两天的疾行,他们在傍晚赶到了玉湖。由于缺少人手,往常密布湖中的眼线也减少了许多,被精锐的水军迅速的拔除。而刘鲤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带队扑向玉湖寨。为了防止寨中水匪逃跑,还特地让叶欣带着五艘战船截对方的后路。

果然,没有主事的水寨里水匪们都懒懒散散,直到被水军打上门来才反应过来,但此时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禀报大人,我们在后寨截到一位先天!叶统领正拖着他,希望大人赶紧前去支援!”就在刘鲤刚刚杀入正寨的时候,一队从后方突围过来的军士也被前门的兵卒接应了过来,其中一个传令兵急奔到刘鲤面前,向他回报后方的情况。

刘鲤双眼一眯,这队军士不过十数人,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从后寨闯到前寨,可见玉湖寨中的空虚。但是中午的时候已经接到消息,明明三个当家都死在了外边,这玉湖寨为何还会有先天存在?更何况如果有人指挥,怎么会让他们几乎毫无阻拦的就前后破寨?

不过这些疑问在抓到对方后就能得到解答,叶欣才先天一重天,既然他都能将敌人拖住,那么对方肯定只是先天初阶。只要自己这个先天三重天加入战斗,应该可很容易的将对方拿下。

想到了这里,刘鲤不再迟疑,他看了看势如破竹的军士们,几句话吩咐自己的副将指挥军队清剿残匪,飞身向后寨奔去。

路上遇到了几波惊慌逃窜的水匪,甚至还有看到他独自一人想要回身行凶的。不过一个先天岂是这帮只是粗通武艺莽汉所能匹敌的,遇到人少就随手击杀,人多的队伍则仗着轻功飞快离开,反正后边的军队会将他们全部清理干净。

一路无阻的来到后寨,他已经能看到己方军士在追杀残匪。刘鲤随手抓了个伍长,问清楚叶欣的方位后直奔而去。

远远的看到一处靠近水门的平地上,几队士兵将中间隐隐围住。里面身穿铠甲的叶欣正擎着一杆铁枪连续进攻,将一个秃头的胖子逼的不断后退,明显是占据了上风。

“钟齐?”早就熟知亭河帮各色人物的刘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胖子,正是当日和‘阴魂手’李越一起围攻白辉夜,但被张卿炸药吓走的‘笑弥勒’钟齐。刘鲤不禁奇怪了起来,钟齐虽然只是亭河帮的第三长老,但也有先天三重天的境界,而且尤其擅长硬扎硬打的外功。

而刘欣学的是军中武艺,也是习惯正面对敌,在军阵之上能发挥更大效用。但由于招式简陋,江湖厮杀中则略逊一筹。加上境界比钟齐低了两重天,正好被钟齐的武功所克制,本应该十分艰难才对,可现在怎么能压着钟齐打呢?

不过刘鲤并没有去思考其中缘由,反正抓到钟齐后啥都能明白了。何况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玉湖寨,只要在此地生擒了亭河帮的长老,绝对是一个更重量级的砝码,一举压死亭河帮都不成问题。因此他立刻抽出佩刀,也不说话,直接突到钟齐背后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军中厮杀可不讲江湖道义,刘鲤的这一式偷袭,直接砍在了钟齐的背上,让他一个趔趄扑向前方。幸亏金钟罩了得,虽然伤口很长,但只是浅浅的开了一道口子。不过本就被叶欣逼得阵脚大乱的他这会儿更是迎上了对手的铁枪,被一枪捅在了腰眼上,疼得他大叫一声。

二位统领得势不饶人,刘鲤一脚踹向钟齐的左腿弯,让笑弥勒一下子半跪在地上,他勉强举起武器想要格挡叶欣的长枪,却被叶欣配合默契的一绕一挑,将他的降魔杵挑飞。刘鲤跟着一招双峰贯耳,正中钟齐的太阳穴,只打的他眼前一黑。

之后叶欣枪出如龙,迅速点遍钟齐胸前大穴,虽然没有找出他的罩门,但兵家真气还是毫无保留的侵入笑弥勒的体内,扰乱了他的真气运行。刘鲤最后刀背砍中钟齐的后脖颈,让他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第50章 倒霉的钟齐

钟齐被铁链五花大绑着躺在阴暗的船舱里发呆,他看着舱中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五个军士,感受着体内被封住的真气,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眼泪都止不住的想往下流了。

自从他和李越一起去惠南府截杀州主手下的时候开始,这短短的几天,他就没顺过。

本来好好的在总舵享福,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佳酿,还有漂亮的小娘子陪着自己,多么美好而舒心的日子啊。

可惜那一日李越亲自来见自己,说州主派人去惠南府暗中查访,想要寻他们亭河帮的破绽。李越想给州主一个教训,但怕一个人无法将对方留下,于是邀请他一起前去。惠南府的事情他知道,一个本地的富商偶然得到了自家的账本,这个账本如果落到州主手中,对亭河帮会有很大的打击。

因为之前就是李越负责追杀那个盗账本的贼人的,所以后续的事项都有李越负责。而他为了和自己搞好关系,特地派自己的好外甥方不落带队前去惠南屠灭那户富商,这也算是让外甥立了一功。而方不落也不负期望,顺利的将账本带了回来,受到了帮主的表扬。

现在李越来请自己一起对付刘亮的巡查使,虽然不想离开舒服的总舵,去那个偏僻的小府城。但一来也是个立功的机会,二来之前外甥受他照顾,自己算是欠了个人情。加上帮主首肯,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二人来到惠南,本地的帮会也照顾的不错,钟齐本来以为就是截杀一个先天初阶,给予刘亮警告的,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江南白家的人。但既然已经动起了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在此处毁尸灭迹。幸亏只是白氏旁系子弟,死无对证之下白家应该不会大动干戈。

而且他们还意外的发现了被屠灭的那家富商竟然还有一个逃脱的幼子,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有账册的副本。这就很了不得了,往小里说是他的外甥办事不利,往大里说对亭河帮都会有很大伤害。

幸亏他二人来的及时,将对手堵住,于是就钟齐就和李越一起共战对方先天,而派得意手下前去追杀那个小崽子。李越希望能尽快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而钟齐也要帮自己的外甥擦屁股。

本来刘亮手下的这个先天高手不是他二人的对手,眼看就要将其拿下,没想到那个小崽子竟然不知如何杀了孙博,还回来用一种能发出奇怪巨响的暗器将李越击伤,并趁机将其杀死。

被吓懵的钟齐看到只剩自己一人,而且未知让人恐惧,那种不知名的武器让他心惊胆战,养尊处优好几年的他没了年轻时候的狠劲,于是鬼迷心窍的逃了回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坐船离开惠南返回了总舵。

但是当他踏上总舵的地面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这次行动不但没有完成目标,反而给对手落了口实。更重要的是账册还没抢回来,还损失了一个长老。李越死了,所有的责任就只能自己背了。

如果活着的是李越,以他的诡计多端,肯定不会返回总舵禀告帮主,而是私下调集力量以弥补自身过失。但钟齐这个人头脑实在简单,这会儿也有点吓的懵了,因此就直接回来报告了。

帮主方啸天听到这个消息气的一掌就把钟齐给拍飞了,听他的叙述就知道对手用的是类似霹雳子之类的东西。如此的不学无术,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还被吓个半死。你一个练金钟罩的外功高手能怕那玩意吗?只要伤不到他,一个受了阴魂指的先天和一个后天初期的小孩,怎么可能是钟齐的对手!大好的机会完全被他浪费了。

不过钟齐毕竟是亭河帮的多年元老,随着他方啸天打下这偌大的地盘,几番出生入死,也是十分的有感情。更何况他头脑简单,易于控制,是个很不错的打手。

于是方啸天在集合了各种情报之后,准备在亭河之上截杀巡查使队伍,抢回账册。不过不能动用亭河帮中人,那么玉湖寨就是唯一的选择。为了万无一失,他将自己私藏的两艘军方战舰也派了过去,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钟齐去往玉河寨,亲自与玉湖寨的三位当家分说。

毕竟那也是三个先天,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属下,但上边的靠山不愿看到他这里铁板一块,因此有些时候会对他阳奉阴违。这一年亭河之上水匪猖獗,甚至连亭河帮护送的船队都敢动手。已经让他有些不高兴了,所以派钟齐前去威慑。钟齐的武功要高于三人,虽然被他一掌打伤,但只要不动手就看不出来。

让钟齐过去能代表他的态度,即是为之前的事情做警告,也说明现在这件事十分重要,容不得半点马虎。而玉湖寨的三位看到这位长老来了,还带了方帮主的一封信,也明白了方啸天的意思: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注意点,但首先这件事要做好了。

他们三人也知道之前几次小打小闹估计让方啸天不高兴了,所以派了一个长老来敲打他们。其实他们也不是想和方啸天闹翻,只是希望能争取更大的自主权而已。看到了方啸天的反应,明白对方退了一步,他们也要给方帮主面子,于是倾巢而出杀向亭河。

本来钟齐是需要跟他们一起前去的,不过三当家‘铁扇书生’王文怀是个心思玲珑的主,他们知道有些恶了方啸天,因此也想跟亭河帮的长老处好关系,让他回去多说些好话。于是刻意奉迎,美酒美食美人的招待着,看出对方是贪恋享受的人,就劝说钟齐留在寨中。反正对手只有一个先天,他们三人前去就行。虽然玉湖寨完全比不上总舵舒服,但能在屋中喝酒吃肉看美人,总比去河上吹冷风的好,因此受了伤的钟齐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这几日钟齐在寨中醉生梦死,此时就他最大,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他就一边享受一边等待胜利的消息。结果没想到,自家的船队没等回来,等来了军方的战船。根本不会水战的他那里知道该如何应付,寨中剩余的水匪也都是些小虾米,没人能组织抵抗。

就这样,喝到一半的钟齐出了房门,迎面就遇到了杀来的水军第一营副统领叶欣。本来他和这种军方统领一对一应该游刃有余,可是刚喝了酒的他手软脚软,加上还有内伤,结果根本不是气势正盛的叶欣的对手。虽然仗着比对方高两重天的境界勉力招架,但也岌岌可危。

等到刘鲤到来,背后的偷袭一击他根本就躲不开了,三下五除二的被二人放翻,直接给困成了粽子扔到了船舱中严加看管了起来。

船甲板上,刘鲤和叶欣看着被寨中的一把火映的如同白昼的天空,相视一笑。

这次行动算非常的成功了,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物证,但抓住了钟齐,就是一件大功。另外他们还从寨中翻出了不少财物,相信对城主府的财政能有很大的补充,他们也肯定能获得不少奖赏。而且这场大胜竟然没死一员军士,仅有几人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势,水匪却基本都没有放跑。

在刘鲤的命令声中,所有军士返回战船,船队慢慢掉头,趁着火光缓缓向玉湖外驶去。他们知道时间紧迫,因此要连夜返回,争取能给州主带来最大的帮助。

第51章 府中

张卿正在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这一大桌食物。

不得不说,地位越高的人能享受到越好的东西是所有世界都适用的法则。别说张家自己养的厨子,州主府厨子的手艺比惠南府最好的酒楼迎客楼的主厨都好了不止一筹。当然惠南城主府的厨子可能也比迎客楼的厨子手艺好,不过可惜的是张卿和张善逸都没去吃过。

总的来说,张卿不但在昨天洗了穿越后最舒服的一个澡,睡了穿越后最舒服一个觉,现在还在吃穿越后最美味的一顿午饭。

事实上,如果将回忆中‘妈妈的味道’这种情怀加成去掉的话,就可以把上一句话中的‘穿越后’三个字去掉,这就是他纵贯张卿、张善逸两辈子,所吃过的最好的一顿美食。

这顿饭只有他一个人,食物却摆满了桌子。先是四碟小凉菜,两素两荤:腌白萝卜条、拌海带丝、酥炸鲫鱼、熘蟹腿。先不说腌的甜咸可口、完全不同于外边所常见白萝卜条和炸的多一分则焦少一分则不熟的鲫鱼,单单是海带丝和蟹腿这两样新鲜的海货就让张卿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可是地处内陆的云州,隔着最近的海岸线也有好几千里的路程。长于海边的张卿能十分确定海带并不是干货发制,螃蟹也是新鲜海蟹。他实在想不出这种落后的没有火车飞机的封建时代下,如何能将这些新鲜的海货运到这里。

接着又上了四碟热菜,也是两素两荤,分别是:鼎湖上素、文思豆腐、夜合虾仁和广肚乳鸽。

云州气候湿热,因此多生菌子,鼎湖上素这道菜就是以多种野菌以油味料滚煨烹熟后,将之整齐码于碗中,覆扣于盘上,以油、酒、素上汤、盐、糖、酱油、湿淀粉等混合后勾芡其上,最后大火蒸制而成。食时鲜嫩滑爽,清香四溢。

而相比使用十几种野生菌的鼎湖上素,文思豆腐用料只有豆腐、冬笋、火腿、香菇四样,但这道菜对厨子的刀工要求极高,所有食材都要切成细丝。反正张卿是仔细对比过,四样丝都不必他的头发粗多少。

相比这两道精致的素菜,两样荤菜则没有那么令人惊艳,不过也是远超同侪的水准。

之后为了照顾武者的大胃口,还有一大块炙好的猪肉,以蜂蜜细细煨入表面,同时咸度也适中,既不过甜也不会腻。比前世吃过的什么蜜汁叉烧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最后还有一碗混合碎冰的乳酪,其中点缀的各式干果和水果,让张卿不禁想起了冰激凌,却又比冰激凌更加的香甜爽口。

就这样,一旁伺候的小厮陈二还不住的跟张卿赔不是:“张公子,实在抱歉怠慢于你,州主大人和白大人贵人事忙,只有您一人独自用膳,膳房的几位就不肯用心,好歹拾掇了这些,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您凑合着先用。”

“哈,陈二啊,你别客气。”张卿一边往嘴里塞着炙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我是小地方来的,我家以前的厨子可做不出这种美食来。我看着这些菜品不像云州风味,莫不是大人从江南带来的厨师?”

“回您的话,您猜的不错,府里原先的厨子被前任带走了。刘大人吃不惯这云州厨子的手艺,就从江南唤了几个手艺不错的过来,您吃的这些基本都是江南的菜色。”陈二一边帮张卿续茶,一边笑着说道。由于张卿年纪太小,所以特地没要酒水。

张卿有点吃的太急,赶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嘴里的食物冲了下去,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放慢速度,边啃乳鸽边问道:“那你知道州主大人和白大哥在干什么吗?我从昨日下午就再没见到白大哥了。”

“瞧您说的,”陈二一边麻利的帮张卿拆着骨头,一边笑着说,“我不过是个小厮,哪里能知道大人们的情况,您要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去通知王管家。昨日王管家就跟我说了,您有什么需要,直接通知他。”

张卿点点头,风卷残云般的把桌上的食物清干净,最后晒着暖暖的太阳,将冰乳酪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心情都快要美的飞起来了。

不过好吃归好吃,正事还是要办的。吃饱了的张卿让陈二带着他去找王管家,他并不是那种别人做事自己就不管不问的人,更何况这还事关报仇。如果是刚穿越那会儿仅仅是因为继承了张善逸的记忆而希望报仇的话,现在连续两次从亭河帮手中死里逃生,张卿已经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把对方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位上。

经过一夜的休息,神清气足的张卿又仔细的思考了不少东西。虽然白辉夜跟自己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值得信任,但云中城的人他可是一点不熟悉。他希望能够随时了解事情的发展动向,而不是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去拿这件事当做筹码,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卖掉。

陈二带张卿找到王管家的时候,他正在指挥下人打扫院子,转头看到张卿过来,连忙笑着迎了上去:“张公子,昨夜休息的还好吧?可用了午饭?”

张卿拱了拱手:“多谢王管家关心,我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午饭也吃了,味道很好。”

旁边陈二跟着补充道:“厨下准备的是丙字膳,还配了一块蜜汁炙猪肉。”

王管家一皱眉头,生气地说道:“胡闹,丙字膳是给普通宾客准备的。张公子是老爷的贵客,怎么能这么安排呢,你也是,就这么不懂事吗?”

陈二有点委屈,厨房哪是他这个小厮能说上话的,但也不敢还口,只好闭口不言。张卿在旁边赶紧打圆场:“王管家,别怪陈二,他照顾的一直尽心尽力,今日的食物也很好。说来惭愧,我可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膳食。”

“嗯,看在张公子的面子上,我就不处罚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公子,知道没?”看到陈二连连应诺,又转头对张卿说,“这次应该是厨下偷懒,看来是老爷太过仁慈,让他们过于懒散了,我等下会去教训他们。”

看到张卿还想求情,王管家果断止住这个话题,问道:“张公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张卿看到他不想谈厨房的事情,只好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王管家,我想询问一下白大哥或卢大哥现在何处,我想去见见他们。”

王管家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恐怕有些不方便,今日白大人领命与冷师爷一同出门,现在还没回来。而卢大人昨天见过同知后就离开了府内,我也不方便打听他的去向。”

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白大人吩咐了,今晚准备酒席,他会请您与卢大人在府中共饮,所以您有什么事不妨等晚上在说。”

张卿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消息,晚上就能见到,那就不急了,于是转而问道:“那我能出府游览一下吗?云中府毕竟是州府,我昨日只是从车窗粗略的看了看,今日想仔细领略一下此地的繁华。”

王管家面露难色,挥手让陈二退远一些,低声跟张卿说道:“张公子,不是在下为难您,可是您也知道,您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实在不适合独自出府游玩。老爷特地吩咐,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您就别难为我了。如果想要出府,不妨晚上跟白大人说说,他应该能拿主意。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府中转转,这些院子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王管家以为张卿是年幼贪玩,昨天看到州府的热闹,想要出去游玩。他知道张卿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虽然在他看来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但这种人家反而容易培养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而州主吩咐他让他好好招待张卿,因此现在温言劝阻,生怕张卿一不高兴就闹了起来。

其实是他多虑了,张卿只不过是有些危机意识而已。之前他刚到惠南城,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城内的道路和城门,为自己设计好了逃跑路线,只不过没用上而已。而在封丘更是仗着地形熟悉隐藏了一夜。

现在来到云中城,哪怕城中最大的势力州主大人是他这一边的,但毕竟不够保险,他还是希望自己观察一下城中的布置,以防万一。

不过王管家说的也对,亭河帮的人应该知道自己进了州主府,估计正埋伏着人等着杀他呢。现在出去也有些危险,于是从善如流的同意了王管家的建议,让陈二领路,只是在府内游览了起来。

第52章 糜夫人

不得不说,前任州主可能是把这个地方当做养老地来修建了,可惜建好之后却便宜了他人。

他在后院之中树高大乔木以荫蔽烈日,植秀丽树形树资供观赏游玩,再辅以不同植物如丹桂、红枫、金橘、腊梅、秋菊等花、果、叶的颜色和香味,不同节气现出不同的景色。且多植竹林,终年翠绿以为园林趁色。同时加种蔓草、藤萝,以增加山林野趣。

同时江南园林沿文人园轨辙,以淡雅相尚。厅堂随意安排,结构不拘定式,亭榭廊槛,宛转其间,清新洒脱。

张卿少年时随父母去往苏杭游玩,瞻园、留园、拙政园都曾去过。虽然与这里分为两个世界,但艺术的气质都是相通的。相似的文化和地理条件,铸造了相似园林。而相比经历过不少浩劫而重建多次的前世园林,这一处新造之地虽然没有了历史的沉淀感,但却更加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

游览在其中的张卿也为其所打动,体会着素雅而富予野趣的意境,口中不禁吟诵起了陆游的诗句:“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好!”张卿话音刚落,左侧一处院墙之内陡然传来一声叫好。仅仅一个字,就把声音中的婉转清脆体现的淋漓尽致。张卿吓了一跳,赶紧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二十许人的美妇娉娉婷婷的从旁边的月亮门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一边的陈越一见,连忙上前躬身:“小的见过糜夫人,不知夫人在此,惊扰之处请夫人见谅。”

糜夫人扫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没事,是我听到这位小公子的佳句,忍不住叫了好。说起来,是我惊扰了你们才对。”

张卿已经大概猜出眼前之人是谁了,昨日经听王管家说府中还有一位刘亮的如夫人,他本以为双方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现在就碰上了,于是赶紧跟着一起举手施礼。

糜夫人几步走到张卿面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这张卿,好半晌才笑眯眯的说道:“昨日就听说有一位小公子住进了后宅,本以为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却没想到竟是位玉树临风、文采风流的少年郎。”

张卿大惭,那句诗属于宋代的大文学家陆游,可不是他作的出来的。可是刚要否认,又想到这个世界可没有陆游这个人,如果自己不承认是自己的作品,人家问起原作者,他也没法回答。

正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糜夫人看着张卿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以为他是害羞,于是轻笑一声:“倒是我唐突了,不过我素喜诗文,随着老爷来到这荒僻的云州,结果周围的都是一帮大老粗,可把我憋闷坏了。来来来,小公子随我进园,我可要好好与你聊上一聊。”

说完也不管张卿同不同意,直接一把抓住张卿的手腕,就要往她的来路拖。旁边的小丫鬟赶紧小声说道:“夫人,这。。。。。。这不合规矩吧。”

结果糜夫人横了她一眼,斥道:“什么不合规矩,你没看到小公子年纪才多大么。我当他娘都绰绰有余,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文采的人,还不许我与他品茗而谈?”

说完也不管其他,直接拉着张卿就走。张卿目瞪口呆,看着这位糜夫人温婉柔情的样子,说话也是吴侬软语,可是行动起来却是风风火火。虽然他可以轻易挣脱糜夫人的掌握,可是这会儿哪是显摆他武功的时候,只好跟着夫人一起进了园子。

之前陈越就给他介绍说,这一片属于州主的私宅,他也没进来看。就见糜夫人拉着他一路而行,来到一个小湖边上的亭子中,才松开他的手,坐在亭中的圆凳上,并示意张卿也坐下。

陈越早在月亮门处就被丫鬟给拦了下来,现在周边服侍的都是小丫鬟,一片莺莺燕燕的好似进了女儿国。幸亏张卿现在的身体只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才让他不那么尴尬。

既来之则安之,张卿在路上就已经缓过神来,于是从容坐下。旁边的丫鬟给他上了茶,他还好整以暇的点头道谢,让看着他糜夫人不由自主的暗暗点头。

“小公子怎么称呼?”看到张卿将茶杯放下,糜夫人开启了话头。

“小子张卿,惠南府人士,见过夫人。”张卿微笑回答,一幅大人模样。

糜夫人看着小孩面貌却一脸正经毫无稚气的张卿,轻掩嘴角笑了起来,说道:“我可不是夫人,我家夫人还在江南呢。”

张卿当然知道夫人这个称呼一般是给正室夫人的,眼前这位是刘亮的如夫人,通俗的说就是小妾。不过他的情商还没有低到那种程度,正室夫人没有随着州主赴任,后宅之中就是这位糜夫人最大,他当然要往高里称呼,没看那些下人也在称呼夫人么。

不过这个话他也不好接,只好转移话题:“糜夫人将小子唤到此处,不知有何指教?”

“唉,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好舞文弄墨,当年嫁于老爷也是因为他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可是来到这云州,一眼望去,那些官员的家眷整日价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真真的好生无趣。老爷倒是文采斐然,可惜却公务繁忙,无暇陪我吟诗作赋。他的那些手下倒是有几个有本事的,可惜内外分别,我也不好邀请他们前来。不想今日得遇张小公子出口成诗,一时情不自禁,将你请来,还望海涵。”

哪是‘请来’啊,这分明就是‘掳来’。但这分明是遇到文艺女青年了,张卿还能怎么办,只好答道:“不敢不敢,小子不过是粗读过几本书,认个字而已,当不得夫人称赞。”

“小公子何必客气,就凭你那一句‘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就比这云中府内九成九的读书人还要有才,可不要妄自菲薄啊。对了,我在云州这一年多也作了几首诗,希望小公子品鉴一二。”糜夫人说完这句,也不再跟他客气,而是转口与他聊起了诗词。

张卿没听过几首这个世界的诗词,张善逸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脑中空空如也。幸亏张卿从小受养父熏陶,有很不错的文学素养。要让他自己作诗作词十分艰难,但评价现成的作品,还是能说出写东西的。

说实话,糜夫人确实是个有些才情的,虽然因为生活圈子窄小,诗词逃不出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婉约派路子,但所做的诗篇确实是水准之上了。张卿就当是作诗词鉴赏,还不时通过她的诗词引出几句李清照、柳永的句子,更是听得糜夫人眼睛发亮。

她也是憋得狠了,不断拿出旧作让张卿评价。张卿只好捡好听的说,这种题目他从小不知做过多少,而且联想糜夫人这种困于深宅大院的寂寞妇人的心态,简直可以说的头头是道。而且他还有个优势,糜夫人的诗词毕竟有些闺中愁绪,如果这些评价由成年男子口中说出,未免有些不庄重。但是张卿不过十一岁,完全可以就诗论诗,没有半点邪念。

糜夫人越听越高兴,只觉得遇到了知音人,既惊讶张卿嘴中不时冒出的美丽辞藻,又欣喜对方完全能抓住自己诗中的情绪,简直就像住在自己心中一般。兼且年纪幼小,更显得张卿文气非凡。

第53章 好消息

聊到兴奋处,糜夫人不禁说道:“小公子,你要是不嫌弃,不要夫人夫人的称呼,直接叫我姐姐好了。”

张卿没有办法,只好称呼对方姐姐,糜夫人也一个劲的弟弟叫个不停,显然是喜爱的狠了。

转眼太阳就已西斜,张卿估摸着和眼前的这位文艺女青年聊了能有一个多时辰了。想到之前王管家说白辉夜会在傍晚回来,他急着去询问事情进展,于是找了个机会说与白辉夜约好,以此向糜夫人提出了告辞。

糜夫人这才从兴奋中稍稍缓解过来,她轻声道:“弟弟妙语如珠,姐姐今日真是如醍醐灌顶,一解愁思。本想留你用饭,但既然与白大人相约,我也不便打扰。不过你说与我听得都是些残句断章,可否在最后给我一个整篇,也让姐姐独处时能细细品味?”

之前张卿嘴快出溜了几句诸如“小楼一夜听春雨”或“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名句。糜夫人问他全文,他只是推脱从古书上看来的,不知全篇。但在糜夫人自认熟读诗书,从未听过这些优美词句,在她看来,不过是张卿的自谦藏拙,因此现在拽着他好歹写一个全文再走。

张卿没办法,向着相比李清照的那些千古名句,或者再新来一首,不如把最早的那句陆游的诗补全,于是张口吟道:“半掩朱门藓径斜,翠屏绣谷忽谽谺。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这首《西园》本来有八句,四句赞景,四句叙事。后四句叙事的肯定不适合拿出来,不过前四句还能伪装成绝句,这首诗在陆游的诗作中也不算太好的,勉强能拿来糊弄过去。

糜夫人眼前发亮,只觉得仅仅四句绝句就将这州主府中的景色完完全全的表现了出来。来此处一年多,州主与她闲暇时都作过不少吟咏园中美景的诗词。可是现在与张卿的这首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张卿正要趁着糜夫人沉浸在诗句中的功夫溜走,不想又被拉住。糜夫人招手唤来亭外侍候的侍女,从她手中拿过一个锦囊,这是她之前让侍女去宅中取来的。

糜夫人从锦囊中取出一块温润的玉佩,将张卿拉到面前,一边帮他系在腰带上,一边说:“弟弟,君子如玉,君子佩玉。你虽然年纪尚小,可是文采斐然,温和雅致,也是一位小君子。这块玉佩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日后你可要记得常来看望姐姐。”

张卿本想推辞,可是糜夫人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系好后就让侍女带着他出去了。走到门口张卿回头望去,看到糜夫人还站在亭外,微笑的望着他,朝他挥手。

出来后的张卿摇了摇头,没想到不过是赏个园,竟然还能和州主的如夫人探讨文学,真真是不可思议。他中间倒是隐晦的问了几句刘亮性格喜好,想要趁机多了解一下这位只见了一面的州主大人。不过糜夫人只是说刘亮年轻时在江南是有名的才子,为人刚正肃穆。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说的都是好话。

而且她也口风甚严,不愿与张卿聊云州官场的事情,几句话就又转到了诗词之上。不过总算让张卿在府中又认识了一个重量级人物,后宅之中,在一些生活琐事上糜夫人的话恐怕比州主的还要好使。

“张公子,你出来了!”张卿正想着事儿,旁边传来了陈越惊喜的声音,他一回头,正看到陈越从一边小跑着过来。

“你一直在这等着?”张卿惊奇地问。

“是的,小的的任务就是照看好您。不过小的不能随意进入州主的私院,就只好在门口候着了。”陈越一边笑一边说道。

“嗯,辛苦了,那咱就先回去吧,看看白大哥回来了没有。”

“是,您这边请。”说着陈越就在前边带路,向着张卿的客房走去。

刚走到客房外院的门口,迎面就见到白辉夜从对面过来。张卿赶紧迎了上去:“白大哥,你可来了。我听王管家说你一早就出去办事了,事情可顺利啊?”

“哈哈,张贤弟,好消息!”白辉夜一把抓住张卿的肩膀,刚想说什么,看了看旁边的陈越,转口说道,“来来来,咱们进屋聊。”

说完与张卿携手进了屋子,等到陈越给两人上了茶水,白辉夜让陈越退下。他倒是没直接说是什么好消息,反而是问起了张卿这一日在府中如何。

张卿倒是挺急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白辉夜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说的老神在在的样子,只好先说了一下今日在府中的经历。

白辉夜听到张卿遇见糜夫人,还和她谈诗说词了一下午,惊奇的挑起了眉头:“行啊小子,没看出你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要知道糜夫人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我们这帮武夫,你能让她刮目相看,还姐弟向称,文采不容小觑。怎么,将来想不想去敬德书院进修一下?”

汉州敬德书院就是前文所说天人大儒陆之遥所驻讲的书院,为儒家两院之一,执天下文宗之牛耳,不少文人才子都以能入院进修为荣。不过白辉夜此时也只是玩笑,他虽是世家子弟,书读的也不少,但志不在治国安邦,对于诗词歌赋也只是浅尝辄止,儒家经典更是敬而远之。所以只是觉得是无聊的糜夫人偶然遇见张卿,和他聊天而已。估计张卿年龄幼小,不会惹人误会,又嘴甜灵巧,让糜夫人解了解闷。

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喝了一口茶,转而说起了自己今日的行程。

“今日我和冷先生去拜访了几位云州的高管,你知道冷先生么?”白辉夜看着一脸茫然的张卿,于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冷峪河在府中的地位,接着说道:“总之我二人代表州主大人前去,向他们讲述了我们在惠南被亭河帮长老追杀,在河上被玉湖寨截杀的事情,因为有俘虏作证,因此可信度很高。几位大人都义愤填膺,表示希望了解更多详情,如果属实也会支持州主对亭河帮动手。因此两日之后州主会邀请他们来府中共商此事,展示更多证据。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上堂作证,你可别太紧张。”

张卿点头:“没问题,我才不会紧张,到时候绝对能把事情说清楚。”

白辉夜倒是相信,这小子一直沉稳非常,简直不像个少年。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我也是刚刚得知,你千万别传出去,只是说给你听,让你放心。”看到张卿同意,才说道,“水军第一营在昨夜突袭了玉湖寨,从中竟然抓住了咱们上次遇到的那个钟齐,这样亭河帮与水匪勾结的事情就板上钉钉,即便没有了账册,也不容他们抵赖。”

“真的!”张卿兴奋的叫了出来,要知道他之前一直担心因为证据不够无法钉死亭河帮,现在抓到了重要人物,可比一本账册更重。

“哈哈,没错,船队明日就能返回,现在这件事还处于保密之中,就等着两日之后一锤定音了。”白辉夜此时也十分高兴,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亭河帮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只要两日后确定对方罪名,很快就能清除掉这个云州毒瘤,他们来云州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到时候不但可以很快离开这个荒僻的地方,还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资源,前途无量。

“好了,趁着高兴,我约了老卢,咱们仨好好的喝两盅,既庆祝铲除亭河帮,也庆祝咱们同甘共苦,死里逃生。”

“白大哥,我才十一岁,不能喝酒啊。”

“别胡扯,我七岁就在家里偷酒喝了,你还不能喝酒?少废话,快走。”

“哎哎哎,别拽,我自己走。”

第54章 负刀

时间一晃而过。

那一日放下心事的张卿与白辉夜和卢明月好生的热闹了一番。毕竟算是一起扛过枪的铁关系,都没有拘束,两个大人还合起伙来灌张卿的酒,让他吃到一半就晕晕乎乎了。

之后两日白卢二人都为各自的任务忙碌起来,毕竟事前的安排不可或缺,他们都是刘亮的亲信,因此一些隐秘的事情要他们来做。而张卿听取了白辉夜的意见,为了保证安全,没有离开州主府去外边玩耍,甚至连前府都没去过。反正后半边就足够大,让他能够欣赏园林美景,更何况每日还要练功。

而糜夫人没事也会邀请张卿前去谈诗论词,还留他吃了两顿饭。不得不承认,之前厨子给张卿做饭是偷懒了。现在这糜夫人口中简单的餐食,比之前可要豪华丰盛好几倍,让张卿得以大快朵颐。

终于等到了州主晚宴这一日傍晚,为了镇定越来越兴奋的精神,张卿特地在屋中打坐运功一下午,以修炼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并不知道自己融入了一滴天人精血而脱胎换骨,只是觉得行气运功大大加快。到现在离遇到师父才过了五天,就又打通蓄满了两个窍穴,而且之前一百多个窍穴所给他带来的暴增的内气与力量,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应,仅仅几天的功夫就让张卿掌握的如臂使指。

他自己估计,现在的实力应该比河边战斗时要强好几倍,就算施展‘履错然’也不会一击就跪,还能保持着不错的战斗力。也就是说,以后这一式刀招不再只能当做最后的反击手段,而可以成为战术上的绝招了。

其实说起来,现在打开一百六十余个窍穴的张卿已经不比当年蓄气完毕的张凌差了,甚至于因为张卿的功法属性,还要超过仅仅修炼了大路功法的张凌。真要斗起来,凭借着精妙的招式和质量更高的内气,云州普通的没尽破三关的后天武者,张卿都能与之交手了,甚至某些无望先天的后天巅峰,张卿也不是不能打一打。

毕竟后天阶段内气只能运行于体内,武者主要还是依靠内气加强自身的力量、速度、体力,凭借招式克敌制胜,因此差距并不是那么的大。而修炼了《天刀遗录》的张卿,在最重要的两个方面,内气与招式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因此对张卿来说,现在他终于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在床上闭目盘坐的张卿耳朵一动,听到外边有人推开了院门,于是不急不缓的收束内气。等到来人走到屋前敲门,他正好平复气息,然后站起身来,将门打开。

门外来人是卢明月,他本身的职位是云中府巡检司拱卫郎,职责是监察、巡视州府中低层官员。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担任巡查使巡游各地的原因,他的本职就是干这个的。

现在他刚刚回到云中,明面上州主怜他劳累,允他休憩几日。实际上暗中他与白辉夜一起整理一路所得,就为了在今晚一举干掉亭河帮。

“卢大哥,怎么是你来了?这两天不是很忙吗?”张卿好奇地问。

“唉,基本上都忙完了,所有证据证词都交到了大人手中,就等晚上摊牌了。”卢明月笑着说道,“时间快到了,老白和冷师爷去门口迎接几位大人去了,我来叫你前去偏厅等候。大人决定开席之前先将事情说明,因此到时候随时可能唤你上堂。”

张卿点头称是,让卢明月先稍等片刻,然后进屋换了一套新衣服。这是糜夫人前日送给他的,他的衣服只不过是王管家随意选的一套平民装束,糜夫人有些看不过眼,于是专门准备了一套宝蓝色的书生劲装。

所谓书生劲装,其实是这个世界独有的一种装束。在张卿那个世界,读书人讲究的是穿长衫,能体现文人的儒雅,但行动之间未免有些不方便。这个世界以武称尊,要想入仕,哪怕是文人也要会上几手。更别说两大儒家书院也是武学圣地,因此多年前有人为了方便习武,就特地设计了一套既显文气,又方便活动的衣服样式。

本来只是给书院习武的生员们穿,没想到这种服饰由于美观又方便,在江湖上也大行其道,稍微感觉自己有点文化的侠少们,都喜欢穿这种书生劲装,能将人趁的风度翩翩、潇洒帅气。

张卿换好衣服,转身向外面走去,路过倚在床边的入祸刀时随意扶了一下。就在这时,一股心悸蓦然出现,让他一下子顿住脚步。

这次与早先白辉夜推算他时很像,却又弱了许多,要不是张卿感觉敏锐,甚至可能只会以为是一时错觉。他再仔细品味,却没有丝毫的痕迹。

“小张,你换好衣服了吗?时间不早了。”屋外的卢明月已经开始催促了。

他眯眼想了想,又看了几眼入祸刀,一咬牙将刀背在背上,向外走去。等来到客厅,卢明月见他背着刀,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笑道:“小张,你这是要去打仗么,怎么还背着武器呢,快放下。”说着就想上来给他接下来。

张卿闪了一下,正色对卢明月说道:“卢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全家被烧成一片白地,我的父亲就给我留下这一样东西。我希望能带着我的刀一同前去,就当是让我的父母也能亲眼看到亭河帮被治罪了。”

卢明月迟疑了一下,为难地说:“可是今日来的都是大人物,不可能让你身负凶器而入啊。”

“卢大哥,我不是先要去偏厅么,到时候我会把到放在那里,离得近一些,也让我父母好找一些。再说,这些大人都是先天后期的大高手,怎么会怕我一个蓄气期的小孩子行刺呢。拜托了!”说着张卿一躬到地。

卢明月想了想,他说的也对,这又不是弓弩,一把刀而已。虽然这个孩子突然执拗了一下,但想到他的经历,还是有情可原的,于是点头同意了,但还是嘱咐道:“虽然几位大人不怕,但规矩还是规矩,我可以允许你将刀放在偏厅,但招你上堂时一定不能带着,行吗?”

“没问题,谢谢卢大哥!”张卿高兴的说道。

张卿真是因为怀念父母而携刀而去的吗?不能说没有这个念头,但也只是一丝丝而已。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一闪而过的悸动,不知为什么,手中空空的时候,心中也空空落落的,而当他握住刀时,就觉得心中有了底。之前顺从心意救过他好几次,因此这次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觉。

由于刘亮这次召集的同仁都是云州官方的大佬,为表尊重,因此他所选择见面的地方位于前府。但又因为不是正式场合,所以选在前府靠西侧的一个会客厅。张卿此时就被卢明月带到了这个会客厅所在院落的外边,因为这个会客厅修建之时就决定会见的都是一些大人物,所以还在外围添加了不少小的房间,用来给大人物们的手下跟班进行休息。张卿就被卢明月带到了其中一个房间等待。

卢明月还有其他事情,将张卿安顿好后就先行离开。而张卿在这个小房间中转了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外边一片寂静,连个下人都没有,无聊的他只好坐在椅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第55章 好戏开场

“吴大人,您到得可真早,里面请。”冷峪河礼数周全的将云州都督吴定引入府中。今晚刘亮就请了三位重量级人物,吴定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冷峪河一边将他请进会客厅,一边让下人把钱大人的亲随带到旁边休息。

刘亮早就候在亭中,看到吴定进来,自是一通见礼。然后二人分宾主落坐,吴定开门见山:“刘大人,下官失职,竟然让两艘战船落入匪帮之手,请大人治罪。”

刘亮轻捻胡须,问道:“哦?据我所知,水军营中不曾少了船只,吴都督可是查到这两艘战船的来历了?”

“回大人,我已经派人将那两艘船打捞上来了。经过验证,其实是两艘货船改造而成的战船。至于上边的巨弩,没有军方编号。您是明白人,兵圣门也是能造这些的啊。”吴定目视刘亮说道。

“嗯?”刘亮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其实江湖门派手中掌握军械,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别的地方不说,在大宣境内,就有杂家中的兵圣门,众人皆知掌握了大量的军事用品,甚至于很多新式武器都是由兵圣门研发的。

这是因为兵圣门发迹于大宣建立之初,他的创立者是大宣开国元帅。宣朝安定之后,这位元帅放弃官职,自立兵圣门,传授兵法与战阵武学。因此兵圣门与大宣朝廷关系最为密切,宣朝很多将领都是兵圣门的弟子。而兵圣门甚至有自己独立的兵工厂,研发制作各种武器。

也是因为有兵圣门在前方带头,因此许多名门大派也掌握有一些类似的军械物品,而其中很多都是购自兵圣门。只是因为数量并不多,不会影响地方的稳定,朝廷不想为了这种事与大派交恶。而兵圣门售与各大门派的军械价格比卖给朝廷军方贵了近一倍,也是他们的一大财源,他们不愿意失去。在朝中有深厚人脉的兵圣门不断消弭其中影响,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对于一些完全生活在朝廷阴影下的小门派,那就对不起了,坚决不允许拥有弓弩、甲胄、战船之类的违禁军械。

不过江湖门派本来就是游走于律法边缘的存在,既然有得卖,有路子的门派总是能够买到。而亭河帮显然就能算是有这种路子。

刘亮现在并不是觉得吴定在推卸责任,因为只要云州水军没有丢船,那么亭河帮拥有战船就不是他的责任。因为云州本身并不能生产这种船只,所有战船俱是从外州制作运输而来。而联想到前任州主对亭河帮的包庇,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他让亭河帮拥有的战船,吴定只能算是有失察之罪,根本不算什么大事。而军方将其剿灭,反而算是立了功。

但是白辉夜禀报的明明就是两艘军方制式战船,他从小生活在江南,见多了这种船只,绝对不会认错。可是现在吴定竟然说船只是由货船改装的,只是加了两架巨弩。即便承认是战船也没有他的事,甚至还有功劳,可他却非要否认,这就让刘亮想不明白吴定的用意了。

要知道,在云州的另外三大巨头中,控武司千户孙立行素来中立,他对于政事军事从来不过问,只是负责监控武林那一亩三分地。监察使钱毅则在刘亮来了之后就与他不太对付,一方面是因为二人属于不同的政治派别,另一方面,朝廷派监察使本身就是为了制衡州主的,你要是来个亲密友好算怎么回事?

所以刘亮上任之后,钱毅虽然只是二把手,但是仗着多年的盘根错节,很是让刘亮吃了不少亏才稳住局面。而他能站住脚跟,也有很大的原因是都督吴定对他的隐隐支持。

都督属于军方武官,和州主监察使所隶属的政事堂为两个不同的部门,因此也不怎么在乎两位文官大佬的争执。甚至以前因为与钱毅有些利益牵扯,甚至还帮钱毅怼过刘亮。

不过后来朝廷中刘亮所属的派别与吴定所属的派别有了一些合作,加上刘亮执政手段确实不俗,很是给了吴定一些好处,所以现在都督吴定已经有些偏向刘亮了。他放出一个水军第一营给刘亮的亲信,就是一种示好的表现。

刘亮本以为至少在这件事上二人应该属于利益共同体,毕竟派出去剿灭玉湖寨的水军名义上是吴定的手下,功劳也有他一份。而剿灭使用军械的匪帮和剿灭使用民船的匪帮功劳可是不同的。可是没想到吴定竟然要放弃这份大功也不承认那两艘船是战船,让刘亮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毕竟吴定才是军事长官,打扫战场的事儿是由他来做,在他没有提交正式报告之前,刘亮也不好插手。更何况刘亮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将亭河帮打成匪帮,有了钟齐这个人证,两艘战船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忽略的。

他甚至还猜测,这两艘战船是不是还有吴定的关系在其中,这可能也是他想要掩饰的原因。反正刘亮的目标只是亭河帮,可不想节外生枝再牵出官面上的人来。能把事情局限在江湖之上最好。

“啊,原来是货船改造的啊,我就说为何如此的不结实,被那个洗情菩萨一击击沉了呢,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

吴定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不知是不是刘亮因为吴定隐瞒这件事儿心中有点不舒服,总觉得他笑的有些阴恻恻的。

“说起来,大人可知道那两位外神去了何方啊?这没音没信的让人好生不安。”吴定把话题转移到了追逃的洛铁衣与洗情菩萨身上。

“唉,我也不知,江湖事归孙千户管,他这几日估计也在头疼呢。”刘亮说道。

“大人说的是,只是希望那二位不要在府县中动手,不然咱云州百姓可要遭灾了。也是云州武林不争气,竟没有外神可以抵挡,让他们来去自如。”吴定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好像在为云州的老百姓担心。

“辉夜跟我说那二位向东而去,只希望他们早日离开云州吧。”刘亮也摇头无奈的样子。

正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通禀声:“控武司副千户唐明唐大人到。”

刘亮眉头一皱,他请的是千户孙利行,怎么来的却是一个副千户呢?转眼向门口看去,就见白辉夜陪着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走了进来。

“卑职唐明见过州主大人,见过都督大人!”这个唐明别看长得粗豪,礼数倒是周全,站在下方大礼参拜。

“是唐副千户啊,本官邀请的是孙千户,怎么是你来了呢?”孙利行是云州四号人物,刘亮需要给面子,不过这个副千户就排不上号了,因此刘亮直接问了出来。

“回大人,我家千户本来准备前来,可是突然接到加急情报。两位外神强者在云州东面边境的一处小镇大打出手,毁了半个镇子,他只好迅速赶去收拾手尾。不能前来赴约,望大人海涵。千户还说了,只要几位大人商量出的事情,他无条件的支持。”说完又是一躬到地。

刘亮还能说啥,没想到刚刚才说道他们,结果就得到了他们的消息。州主大人恨的牙痒痒,你们出了州再打不行么,非要在老子的地面上动手么?

孙利行职责所在,前往现场无可厚非,他也不能怪对方,只好挥挥手让唐明坐下了。

唐明刚刚落座,外边又是一声禀报:“巡查使钱毅钱大人到。”

接着就看到冷峪河微弯着腰,将一位瘦高冷厉的中年男子引了进来,正是云州的二把手钱毅。

吴定和唐明赶紧站起身来,迎了过去。而刘亮只是离开椅子,站在原地等候。吴唐二人官职低于钱毅,因此需上前迎接。但刘亮身为州主,只要站着以示敬意就好,等到钱毅先过来行礼,他才需要还礼。

第56章 作证

别看钱毅长相好似不近人情,但为人却还算温和,他先是和吴唐二人问好,然后来到刘亮面前,一丝不苟的行礼:“下官钱毅见过州主大人。”

钱毅学的是儒家,而且据说是《礼记》一派,因此坐卧行走都十分注重礼仪,哪怕与刘亮不和,每次见面也都礼节周全。

刘亮也是儒家,可惜却是新儒,对于这些繁琐的礼仪很是看不上。不过《礼记》毕竟也是儒家的一大派别,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表示不满,只好耐着性子看对方的一通表演,然后再次回礼。

之后诸人落座,整个厅中没有下人,冷峪河在旁侍立负责斟茶,白辉夜则守在了门边。

州主大人看了看下首的四人,都在等他开口,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同仁,今日本官为何召集大家前来相必心中已然清楚。前几日峪河同辉夜曾去拜访过诸位,你们也应该知道了亭河帮的歹迹。他们竟然胆大包天,敢于袭击官方队伍。派出高手狙杀不成,竟然纠集水匪,公然袭击本官派下去的巡查使队伍,真是恶劣至极,狂妄至极!”

“另外,据我所知,在前任州主的纵容下,亭河帮一家独大。其欺行霸市、走私抗税的举报也堆满了我的案头,足以证明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阻碍云州安定的毒瘤。因此,我希望诸位与我能通力合作,剿灭这个无法无天帮会,还云州一片朗朗晴天。”

钱毅与吴定对视了一眼,由钱毅说道:“大人,巡查使队伍被袭杀,险些全军覆没的事情下官也略知一二。所擒人员皆称自己是玉湖寨的水匪,因此这点是不存疑的。但亭河帮是云州的合法帮派,在云州水运上出力甚大,其帮主方啸天为人温和,在亭阴本地也富有善名。”

“亭河帮年年捐出大笔钱财,在云州各地扶贫救弱,修桥补路,据我所知乃是难得的好帮会。大人如何得知他们是与玉湖寨有所勾结呢?而且巡查使队伍是去下面巡查各地府衙县衙的,跟亭河帮毫无关系,怎么会做这无谓的袭击呢?”

刘亮心中冷笑,为人温和?亭河之上利益之争,温和的人早就被那些凶狠的船帮吃的渣都不剩了。能从一众船帮里出头,龙啸天可没少杀人,无论如何也和温和扯不上关系。至于扶贫救弱倒是有,不过是因为大量亭河沿岸的底层民众靠给亭河帮干活吃饭,他们需要花点钱找个好名声来安抚那些只能拿微薄工钱的力工船工罢了。

刘亮心知钱毅和亭河帮有利益往来,此时肯定会护着对方,不过他手中有不少证据,因此此时胸有成竹。他不急着把钟齐放出来,而是准备一点点放出证据,不断打钱毅的脸,直到最后一锤定音。

“钱大人此言差矣,那些所谓善举不过是方啸天的收买人心之策而已。至于说他们为何要袭杀巡查使队伍,呵呵,那就要从几个月前一位来云州的控武司密探身死的事情说起了。”

“三个月之前,控武司接到消息,一个休假的密探死在云州,没错吧。”刘亮看向最下首的唐明。

“回大人,确有此事。滁州密探李江晦休假入云州访友,结果失去联系。之后传来消息,他安放在滁州控武司的魂灯熄灭,证明其死在云州。我们曾将这份情报递于过州主府。”唐明一板一眼的回答。

“你们没去调查那个密探的死因么?”刘亮微笑的问道。

“这个这个,”唐明面露尴尬,“由于人手不足,我们并没有进行过仔细的调查。”

几位大人都轻挑眉头,什么人手不足,云州武林弱小,根本不值得控武司派大量人手监察,其中的密探整天闲的发慌。估计是控武司内部派系问题,让孙利行懒得去查这个小虾米的死因。

刘亮也不在乎,而是接着说道:“当时情报说那个密探要去惠南府访友,正好前些时日巡查使队伍会从惠南经过,我就让辉夜顺道查查,结果没想到一下子查出了大案!”

“哦?是什么案件,竟然都惊动了大人?”钱毅在一旁问道。

“辉夜,你来讲讲惠南的事情吧。”

“是。”白辉夜上前一步,先是朝着几位大人施礼,接着说道,“我受命访查这件事,到了惠南府后,就听说有一当地大户张家不久前被莫名灭门,但是在惠南府主的口中却是对方勾结匪徒,意欲不轨,结果双方内讧,发生火并。”

“卑职好奇之下就在当地查探,结果发现张家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是张家家主的儿子,于是卑职就去找寻到了这位张卿,没想到从他那里得知了李密探和他家人的死亡真相。”

“李密探与张家家主张凌是多年好友,此次正是前来拜访他。结果在亭河之上被水匪打劫,李江晦一气之下追踪水匪,直接来到了玉湖寨外。正好遇见亭河帮船队,他在其中偷到了亭河帮与玉湖寨的交往账册。”

“账册!”钱毅忍不住插嘴,“账册在哪?”

看到钱毅急切的表现,白辉夜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接着说道,“大人别急,请听我说完。李江晦盗得账册后被对方发现,一路追杀中身受重伤,于是托他人将账册送到了张府,自己重伤而亡。”

“但是没想到此举没有瞒过亭河帮,他们很快找到张府,将对方一家灭门,只有张卿一人得以幸存,而账册也被亭河帮收走。”

“这么说这个故事只是那个张卿的一面之词?”钱毅忍不住质疑道,“你怎知他不是在欺骗于你,想要污蔑惠南府主?”

“呵呵,我自然不能只相信他的话,只不过在我找到他后,他手中竟然还有一份其父生前抄录的账册副本,我亲眼看过,其中确实记载着亭河帮与玉湖寨交通的证据。”说着看向了钱毅。

钱毅脸色一动,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白辉夜继续。

“我们当时是在惠南城外的一处山丘见面,结果可能因为卑职行事不密,被亭河帮的眼线发现。于是被对方的两位长老李越和钟齐堵在那里。不过幸亏他们疏忽大意,被我们反杀死李越,而钟齐也逃离那处山丘。”白辉夜说道。

“张卿现在就在堂外候着,不如唤他上来,钱大人可以仔细询问。我相信以大人的眼光,不会看不出对方是否在撒谎吧。”刘亮这时突然开口说道。

钱毅看了看一脸莫测笑容的刘亮,心中盘算了一番,点头同意了。

于是冷峪河走到门外,轻声吩咐外边的下人,将张卿带上堂来。

趁着这时候,白辉夜继续说道:“之后我们当日就离开了惠南返回云中,为了防止对方反应过来,还乘坐快船。可惜还是没有躲过去,在距离云中府一日半路程的亭河上,被玉湖寨的贼人夜晚偷袭。要不是幸运的遇到两位外神的大战,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于彼处了。”

众人都点了点头,他们知道这段事情,毕竟云州大牢中的那三百多个水匪做不得假。

“据我所知,当日袭击你们的都是玉湖寨的贼人,并没有亭河帮的帮众,是吧?”钱毅问道。

“没错,不过既然之前有亭河帮长老截杀与我,卑职相信他们一定是有联系的。毕竟水匪再大胆也不会敢于袭击的官府的队伍,更何况我们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不相信对方会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举倾巢之力来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白辉夜正色答道。

钱毅表示同意,却没再说话。就在这时,冷峪河将张卿带了上来。

第57章 询问

时间稍微向前一点,等在偏厅的张卿听到外边传来人声,于是顺着窗户缝向外看去。

五个一看就是军人的大汉被一个仆人请到了旁边的一间房中,张卿猜测这应该是某位大人的亲随。五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仆人进入其中,看他们一身精干的军旅气息,八成就是都督吴定的人。

之后的一会儿,连续来了两拨人。前一波只有两人,青袍快靴雁翎刀,打扮和张卿所见的官府众人都不相同,倒是跟张善逸记忆中见过几次的惠南府控武司百户的装扮类似。而后一波人就不少了,乌乌泱泱的近二十人,而且纪律远不似那五位行动划一的军人。打扮上不仅有文有武,还在低声说笑。

他们都被带到了不同的房中休息,且还安排了小厮在门外侍候。等到人都进了屋子,没有什么好看的时候,张卿回到座位上,他知道大人们已然到齐,马上就轮到他出场了。一边轻抚身侧的入祸刀,一边思考着待会儿可能面临的问题。

不一时,张卿又听到了脚步声,粗重的声音应该是不通武艺的仆人前来。对方停在张卿的门外,轻敲房门。

张卿知道应该是唤自己上堂的时候了,于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上前将门打开。果然,门外的仆人恭谨说道:“张公子,州主大人有请。”

张卿微微点头,跟着仆人向外走去。他所在的位置最为靠里,因此要路过另外三帮人的房外。前两伙的房门都闭着,唯独最后一伙由于人数众多,特地安排了一个大型的偏厅。此时厅门正半掩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其中人声嘈杂,张卿就扫了一眼房内。

“嗯?”粗略的一眼,让张卿皱起了眉头,因为刚刚快速扫过,他看到屋中有五六人坐着,其他人则分立周围。本来人数不少,可是不知为何,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的人。

这是坐着的人中,唯一一个穿便服的人,此人长相不说特别醒目,五官平平,只能算是仪表周正,年龄三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两条剑眉。但是他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关注他。在一群人中,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不过张卿只是从门口路过,没有时间去仔细观察,他虽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可是让张卿疑惑地并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一人。由于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已经点上了灯,而人员一多,就造成了屋中光影交错。在男人身后有另一人站在影中,看不清面貌,但身形动作却让张卿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随着仆人向正厅走去,脑中还在回想那种熟悉感,可惜线索太少,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等到了正堂门口,看到冷峪河在外等他,张卿只好收束心神,上前行礼。这几天他也见过一次这位州主大人最信任的手下,从短暂的交往来看,冷师爷是个八面玲珑,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哪怕白卢二人跟张卿关系很好,但总有一些马虎大意,不拘小节,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做出一些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事情。在这方面冷师爷就做得很好,能够敏锐地发现对方的不快,并迅速改变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人情通达。哪怕张卿只有他见了一面,也有了很大的好感。

“张公子,州主大人请你上堂述说惠南之事,堂上还有监察使钱大人、都督吴大人和控武司副千户唐大人,特别是钱大人,他可能有不少问题要问,你要仔细回答。”冷峪河在旁嘱咐道。

联想到之前白大哥跟他说的钱毅与州主不和,现在在听到冷师爷专门把钱大人点出来,张卿马上就明白了这次上堂最大的困难点就在钱毅身上,只要能应付好他的问题,自己的话就能得到认可。

张卿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随着冷师爷进入堂中。

这时白辉夜正好说完,他看向进来的张卿,微微颔首示意,让他不要紧张。张卿站在堂下,看着上首坐着的四位大人。

州主刘亮早先见过,此时精神勃发,好似战斗力全开的样子。坐在他对面的冷面中年人大概就是巡查使钱毅,正上下打量着张卿。州主下手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这次属于非正式会面,所以不用穿正式官服。他不像上面二位穿着合身长袍,反而是一身劲装,瞪着大眼盯着张卿,好像随时都要与人动手的样子。

至于最后一人,也是一身青袍快靴,应该就是那位唐副千户,不过他并没有看张卿,反而是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好像想要看出一朵花似的。

“草民张卿见过四位大人,给四位大人请安。”几个位高权重者的注目还是挺有压力的,不过一来张卿小小的身体之中有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二来深受现代人人平等的思想影响,更何况大场面的外神之战都见识过了,所以并没有在几位大人的威压之下露怯,而是不亢不卑的向他们问好。

“张卿?既然知道自己是草民,为何不跪?”果然,看到自己的气势没有压到张卿,钱毅抢先开口在身份上说事。

张卿眉头微皱,他实在不想去跪这帮家伙,而且之前师父也说,自己不必去跪任何人。可是现在对方非要拿这个说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此时张卿有州主护着,刘亮直接说道:“钱大人,这小子出身草野,兼且年龄幼小,礼数有些不周也是正常的很,您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还是先询问于他吧,正事要紧。”

毕竟张卿这时候算是他的人,如果被钱毅一句话说跪了,自己这边的气势如虹就要被打落一些,因此刘亮要维护张卿。他本以为礼派出身的钱毅还会和他争执两句,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在这方面与对方做过口舌之争。但没想到钱大人只是点了点头,就轻轻放过了。

刘亮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没有旁生枝节,就还是按照计划开始询问张卿。这些内容张卿早就说过无数遍了,因此对答如流。亭河帮众如何入侵张府,杀害张氏全家,他如何逃得性命返回惠南,怎么遇上白辉夜大战亭河帮二长老,最后水匪围杀被外神之战打断等等都一一说明。

“钱大人,你觉得张卿的证言如何?可有什么想问的?”刘亮笑吟吟的说道。

确实,张卿讲的事情因果分明、条理清晰,实在不像是被随便编出来的。更兼且还与可以证明的事情例如张家灭门、亭河遇袭等完全符合,其中不少事情白辉夜也能证明,因此可信度极高。

钱毅沉吟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不错不错,这个故事果然讲得不错。刘大人啊,这个小子你可以好好培养一下,将来当个说书人肯定大有前途。”

刘亮一愣,这钱毅是想干嘛?这么丝丝入扣的案情,还有不少证据在手,他竟然直接全盘否认?这是要撕破脸么?

“白侍卫,”不等刘亮开口,钱毅转而去问白辉夜,“你说有账册副本,现在何处啊?”

众人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要看账册,要知道这种证据拿出来就能给亭河帮重重一击,钱毅应该回避才是,可是现在却直接提起,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账册被毁的消息?

不过既然说到这里,白辉夜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禀钱大人,账册当时由卑职贴身保管,但由于两位外神突然出现,卑职无法对抗,结果被洗情菩萨毁掉了。”

“哦,这么说就是没有账册了,”钱毅收起笑容,“所以除了这个所谓的人证,就再没有半点证据咯?”

第58章 信口雌黄

“是的,可是。。。。。。”白辉夜刚想说话,就被钱毅打断。

“先等一下,这个张卿该说的都说完了吧?”钱毅问道。张卿看看坐在上首的刘亮没什么表示,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让他先退下吧,毕竟咱们谈事,让一个小民在这听着也不好。”钱毅慢条斯理的说着。

冷峪河看向刘亮,州主大人则扫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吴定和一直没抬头光在看自己手的唐明,心中已然觉得有些不妙了。但还不知道钱毅的底牌,因此颔首示意冷峪河先将张卿带走。

本想留着听听后续的张卿只好在冷师爷的带领下出了正堂,然后由门口的仆人带回偏厅。他还不能走,毕竟几位老爷还在商议,虽然可能性小,但说不定后续还要见他。

钱毅见张卿出去,于是向刘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来说,这个张卿所述说的,在惠南发生的事情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对吧?”

刘亮不说话,白辉夜则反驳道:“可是卑职在惠南被亭河帮长老袭击也是事实啊。”

“嗯,我知道,白护卫出身白家,你的证词我们还是相信的,但这件事容后再论。”钱毅点头,“关于张家灭门一事,你总没有参与吧?”

白辉夜无言以对,只好点头。

“那好,据惠南府主报告,张家是与匪徒勾结,妄图不轨,可惜双方内讧,张氏被满门灭绝。再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白护卫为了要相信一个黄口小儿和市井传言,却不信一位城主的报告呢?”

白辉夜再次无话可说,他总不能直接说惠南府主被亭河帮买通,这个指控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是非常的严重。不过他心思急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钱大人,刚刚张卿的述说你也听到了,前后没有任何矛盾,事情也合情合理。如果所言为假,卑职不认为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能编出如此完美的谎言。”

“呵呵,你说的没错,一个小孩是不能编出这种谎言,但如果身后有人指示呢?”钱毅终于露出了獠牙。

“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亮终于开口了,因为这几乎是要说背后指使之人就是他刘亮了。

“大人不要着急,容我细禀。”钱毅慢条斯理的从袖中取出一副卷宗,“这是惠南府主呈上来的卷宗,上边详细的讲述了张家之事。”

刘亮眼睛一下子落到了卷宗上,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惠南府主竟然还上呈过这种东西,而且还落在钱毅手中,更何况从白辉夜他们离开惠南到现在才堪堪十天,这个东西就出现在州府,刘亮觉得他需要重新估计钱毅的势力了。

“前几日州主大人派白侍卫来见我,我就对惠南之事有了好奇之心,因此就翻了翻这个卷宗,结果发现其中记录着张家公子并不会武功,而且性格懦弱。可是今日一见,这个张卿在咱们几个的注视下丝毫不乱,为人沉着冷静,语言条理分明。最重要的是,武功已经处于后天蓄气期,这难道不可疑吗?”

“这。。。。。。大人,据卑职所知,张卿在出事之前曾有过奇遇,一位高手看上他的资质,于是传授功法。”白辉夜再次反驳道。

“对啊,一位高手,他可曾说过这位高手是何门何派啊?”钱毅问道。

“这,卑职不知。”白辉夜只好承认。

“呵,就是如此。诸位应该知道不少门派对我朝廷心怀恶意,而云州江湖贫弱,但物产却甚是丰富,说不定就是有他州的门派想要进入云州,因此想要先找机会打掉与我官府合作愉快的亭河帮。而这个张卿就是他们培养的棋子,用来诬陷亭河帮。”钱毅煞有其事的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推论倒也可以成立,如果单论张氏灭门这件事,也说得通。不过州主一方还是有一个重量级的证据的,于是白辉夜目视刘亮,示意是不是应该把钟齐放出来了。

只要证明钟齐袭击于他和与玉湖寨勾结,那么张家的事反而无足轻重。

刘亮心中越发不安,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亮底牌了,于是说道:“暂且不论张家之事,但亭河帮袭击白侍卫、勾结玉湖寨确有其事。”

“哦?不知大人有何证据啊?”钱毅捻着胡子问道。

“本官前几日派出水军,攻陷了玉湖寨,从中抓到了亭河帮长老钟齐。峪河,你去将钟齐提来。”刘亮缓缓说道。

“是!”冷峪河说完转身出去了。

刘亮看向钱毅,但对方却毫无表情,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而下手俩人也无动于衷,让刘亮愈发觉得不妙。

不一时,钟齐锁着手铐脚镣,踉踉跄跄的被带了上来。官府之中有专门对付江湖高手的药物,此时钟齐手软脚软,根本毫无攻击力。

到得堂中,冷峪河一脚踹中钟齐的腿弯,让他跪下,然后一边侍立。

刘亮点了点头,看着下方的钟齐,问道:“跪着的可是亭河帮长老钟齐?”

钟齐畏畏缩缩的抬头,低声说道:“小。。。。。。。小人之前是。”

刘亮皱了皱眉,什么叫之前是,不过他没理这茬,而是接着问:“那你之前是否在惠南袭击过这位白侍卫。”

钟齐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辉夜,点头称是。

刘亮看向钱毅,这下子你没话说了吧?

钱毅微微一笑,没理州主大人,而是问道:“钟齐啊,你为何要袭击白侍卫啊?”

“回大人的话,是这么回事,那几日小的新纳了一方小妾,在惠南之地游玩。结果遇到一个采花贼,将小的小妾劫走。小人这不能忍啊,只是小人轻功不够好,追不上对方。于是汇合我亭河帮的另一位长老李越,一路追索。”

州主方几人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跟他们说的是一个事儿吗?

钟齐继续说道:“当时得到的消息是对方逃到了惠南城西的封丘,我们就追了上去。之后在半山亭遇到了白大人,那采花贼由于是在半夜动的手,小的也没看清相貌,只是觉得与白大人体型相似,怒极攻心之下就动了手。之后白大人武功高强,将李长老杀死,小的自觉不敌,只好逃走。”

“一派胡言!”白辉夜气的大骂,什么意思?影射我是采花贼么?

“哎,白侍卫别急,现在只是他一家之言,我们还是先听他说完吧。”钱毅假意安慰了一句,转头问道,“听说你是被在玉湖寨抓到的,怎么回事啊?”

“呃,当日小的逃走后,又遣人打听,才知道白侍卫是巡查使队伍的人。兼且死了一位同僚,小的害怕帮主责罚,就叛逃而走。小的多年前曾与玉湖寨大当家有旧,于是就想着投奔与他。”钟齐垂头丧气的说道。

“那玉湖寨袭击巡查使队伍又是什么情况?”

“那。。。。。。那是小的鬼迷了心窍,只觉得白侍卫抢小的女人,又害的小的落草为寇,于是欺骗玉湖寨的三位当家,说巡查使沿途搜刮,船上有不少的财宝,撺掇他们打劫,其实是想泄愤。”钟齐对答如流。

得,一推二五六,所有罪责全被他担了。

“哼,巧言令色!钟齐,我问你,是谁让你如此回答的!是不是有人与你串通?”刘亮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他瞪着钱毅对钟齐说。

钱毅一点也不慌,而是说道:“刘大人,这钟齐是被您的人擒获的啊,之后也是被您看押。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他被抓获,想必大人看守应该足够森严才是,怎么会有人提前串通呢?”

这话说得刘亮面皮发红,确实,在抓到钟齐后他命人严加看管,而报告上来的也确实是这个家伙贪生怕死,好对付的很。结果没想到上的堂来就变了卦,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手下绝对有内鬼!

第59章 以势压人

“哼,钟齐,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刘亮终于忍不住开始释放自己先天后期的气势,希望通过气势压迫对方心神,让其说实话。

但是钱毅也不是吃素的,紧跟着也放出自己的气势,帮钟齐挡住了刘亮。虽然钱毅的修为在四巨头中最低,只有先天五重天,但儒家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气势对峙中哪怕不敌也不会露怯,因此轻松抵挡。

“你!”刘亮怒视钱毅,但看到下方的唐明还在看手,而一向偏向自己的吴定却一直在喝茶,好似那是什么琼浆玉液,根本不管刘亮眼色。

“大人,我知道一个匪徒的证言不足为信,因此也找到了其他证人,希望能让他上得堂来。”钱毅这时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证人?你又是怎么找到和这件事有关的证人的?”刘亮盯着钱毅。

“大人,下官认为兼听则明,还是见见吧。”钱毅笑而不语,旁边的吴定却突然出言附和。

刘亮心中一片冰凉,深深地看了倒戈的吴定一眼,只好点头同意。

于是冷峪河又去通知钱毅的随从,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看到这个人的同时,州主方几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一声。这个男子正是之前张卿注意到的那个引人瞩目的家伙,而身负任务的几人,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也认出了此人,正是亭河帮帮主方啸天。

而武功最高的刘亮还看了出来,这个家伙竟然已经有先天七重天的修为,与自己也不相上下。要知道他刚来时得到确切消息,对方才五重天的境界。现在过去不到两年,竟然就涨了两重,不论是情报错误,还是对方修炼速度惊人,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草民亭河帮方啸天,见过几位大人。”方啸天微微笑着向在座的作揖行礼,却没有跪拜。

“钱大人,这就是你说的证人么?”刘亮冰冷的问道,他也不纠结什么跪不跪的了,反正刚刚张卿也没跪。

“正是,前几日方帮主得知自己手下钟齐攻击官府中人,本想将其拿下交于州主处置。不想钟齐畏罪叛逃,还纠集水匪攻击官船。害怕之下就想拜访州主,解释此事。可惜大人之前不待见亭河帮,让他无法联络之上,幸而下官与方帮主有些交情,因此他拜到我的府上,希望我缓睱一二。”钱毅正色说道。

“那为何你不在白辉夜拜访你时与他说清。”刘亮问道。

“下官被白侍卫拜访后,才得知此事,因此当时没有告知白侍卫。而且这也是方帮主的一面之词,虽然我们有交情,但下官也要查探一下的,因此才拖到今日。”钱毅滴水不漏。

“那你查探到什么了吗?”

“下官查探到的与之前钟齐所说一般无二,还找到不少人证物证,不过下官担心大人不信,就私自将方帮主带了过来,让大人随便查问。”到了这里,钱毅已经胜券在握。

刘亮沉默半晌,刚想开口,趴在地上的钟齐突然先说话了:“几位大人,小的袭击白侍卫,罪不容赦;撺掇水匪攻击官船,罪不容赦;背叛拖累培养我的亭河帮,罪不容赦!小的该死!”

刚说完,钟齐脸上青筋暴起,接着口中涌出鲜血,抽搐了几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冷峪河赶紧上前观察,然后报告道:“大人,钟齐自断心脉而亡。”

“砰”,刘亮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上好楠木做的桌面都被拍出了裂缝。他不是生气钟齐自尽,而是他知道钟齐本该服用了散功药物,根本不会有能力自断心脉。可现在发生在眼前,说明钟齐要么服药不够,要么被人解开,这说明牢房之处确实有内鬼。

“大人,你还有什么需要问方帮主的吗?”钱毅对死去的钟齐视而不见,还补了一刀。

还问什么问?这个方啸天大摇大摆的进了州主府,他刘亮竟然不知道!就算对方隐藏在钱毅的随从中,但直到对方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才知道对方来了,这说明州主府绝对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这个钱毅闷声不响的,竟然在今天才露出了他对云州的掌控,远超刘亮的想象。

“这么看起来,事情很明显了嘛。完全是两件事碰巧凑到了一起,让州主大人误会了。”吴定笑着说道。

“没错,本官也是这么认为的。某个未知的门派势力妄图通过一个黄口孺子诬陷亭河帮,而亭河帮又恰巧发生了叛逃事件,让白侍卫将其错误的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幸好我们及时发现,才没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钱毅悠然自得的说。

“几位大人,虽然我亭河帮只是池鱼之殃,但钟齐毕竟曾是我帮长老。因此亭河帮愿意做出弥补,在下愿负担全部在于玉湖寨交战中伤亡的军士的抚恤。与此之外,在下发现云中城不少路面年久失修,愿意捐赠白银一万两给府衙,重新翻修。”方啸天也适时开口。

州主方几人都默然无语,没办法了,这次算是一败涂地。虽然知道对方的言论破绽百出,但以势压人,他们毫无还手之力。本以为是自己这边的吴定原来是钱毅的死党;孙利行恐怕是知道了钱毅会发难的消息,所以找了个借口不来参加这趟浑水。而且各个方面展示出的对方对云州的控制,包括对州主府的控制,都超出了刘亮的预计,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一年多收拢的手下有谁可以信任,也没办法再去质疑。

“大人,既然说清楚了,那么我想亭河帮的冤屈就算洗清了吧。另外,本官觉得那个张卿也应该抓起来了,咱们需要好好查查,到底是哪个势力想要颠覆云州。”钱毅趁胜追击。他们这边死了一个钟齐,而他知道白辉夜是白家人,他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动对方,因此要拿下张卿,也算刷了刘亮的面子。

白辉夜赶紧急切的看着刘亮,希望他不要同意,可是看到刘亮毫无表情的脸色,心不由地沉了下去。果然,刘亮思考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钱毅的要求。

白辉夜大急,刚想说什么,却被刘亮伸手阻止,接着说道:“既然事情已然明了,那就到此为止吧。方帮主以后注意约束手下,别再犯这次的错误了。峪河,你去拿下张卿,先关押起来。本官有些头疼,就不留诸位了。辉夜,你跟我来。”

说完,刘亮起身向后走去,其他人都站起身来恭送州主。也就在这时,副千户唐明才第一次将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开,和大家一起躬身作揖。

“大人,不能抓张卿啊!你知道他是无辜的!”到了后堂,白辉夜看看周围没人,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辉夜啊,我当然知道那个小子是无辜的,但现在形势不利,把他放在外面容易引发钱毅的攻击,我只好现将其收押保护起来。”刘亮皱着眉头解释道。

“可是大人,从今天的状况看,牢房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的人,张卿进去,用不了一天就会死在里面!您是知道的,洛铁衣承诺会来看望他,如果来了之后发现张卿死了,万一闹将起来,云中府岂不是要大乱?”白辉夜焦急无比,心思急转,赶紧把洛铁衣搬出来。

刘亮却丝毫不动容,只是沉默了半晌。就在白辉夜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州主大人幽幽的说:“人是钱毅杀的,我们尽力维护了。但过于势单力薄,没防住对方的杀手。洛先生要为他报仇,我们也是欢迎的很啊,甚至可以为洛先生提供足够的情报。”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浑身冰凉的白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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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逃

第五十九章逃

借刀杀人!

虽然并不是一个政客,但毕竟是在白家这种顶级世家长大,耳濡目染之下对阴谋诡计还是很熟悉的。

白辉夜瞬间分析出了刘亮此时的想法:针对亭河帮的计划完全失败,同时发现钱毅对云州的掌控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之前一年多自己所做的努力、争取的权力看起来就像是钱毅故意营造的假象,漏出来给他的,因此处境前所未有的困难。现在的情况是,在对方愿意的前提下,刘亮的命令很可能连州主府都出不去了。

但是刘亮突然发现,钱毅竟然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并不知道,那就是张卿与外神强者洛铁衣之间的关系。通过白辉夜的转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明白二者大概有一种较为亲密的联系,而不久之后洛铁衣会来州府带走张卿。毕竟当时张卿诉说的时候没想到后边还会有这些事,因此应该比较真实。

这件事只有张卿、白辉夜,以及得到报告的刘亮知道,钱毅并不知道张卿身后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靠山。因此,这就成了刘亮的翻盘点。

到时候如果洛铁衣来了之后,发现张卿竟然死于非命。根据他的性格判断,肯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闹事,而是会进行查访。这样刘亮的机会就来了,虽然他没有保住张卿,会增加洛铁衣的恶感,但毕竟名义上张卿和他是一边的。张卿死亡只是因为刘亮在云州的实力不够,而主动动手的钱毅总会成为洛铁衣的目标。

虽然有可能造成外神大闹云中府的情况,而且在云州还无人能制,就算最后刘亮能收拾烂摊子,也会被朝廷问责。不过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劣势了,如果没有外力打破现在的局面,刘亮会被钱毅活活困死在州主府,一样会被上峰认为无能。

别说完成任务,连州主的基本权力都无法保障。现在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不如行险一波,直接让洛铁衣来摧毁现有秩序,如果能击杀钱毅,那么他刘亮就能在废墟上重新将云州掌控在手中。

而他需要的只是漠视张卿被对方杀死就行,根本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风险小而收益巨大,刘亮瞬间就盘算清楚,因此他直接同意了钱毅拘捕张卿的手段。甚至于还考虑到白辉夜与张卿的交情,特地把白辉夜叫到后堂,就是为了防止他做出有损计划的事情。

白辉夜现在已然想明白了,只要张卿进了牢房,就绝对在不可能出来了。哪怕钱毅大发善心放他一马,刘亮也会杀死张卿,只要最后能栽到钱毅身上就行。

此时州主大人已经离开,独留白辉夜在后堂呆立。他脑中急速思考,理智上知道刘亮的方法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能让几乎无望的任务再次开启,他们到时候在挑拨一下,甚至能借助嫉恶如仇的洛铁衣消灭亭河帮,这简直就是反败为胜的妙计。

但是在感情上,他却无法接受自己这方如此的算计一个无辜的孩子,更何况他跟张卿十分的合得来,而且张卿还救过他两次。

犹豫了一会儿工夫,最终白辉夜一咬牙,转身向外走去。他无法阻挡刘亮的命令,但可以决定自己的行动。他要去直接守在张卿身边,哪怕牢中也不离半步,拼尽全力去保住张卿的性命。

结果他刚刚走到堂外,就看见钱毅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而冷峪河则在说着什么。白辉夜走过去,钱毅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带着手下就离开了。

白辉夜看看周围并没有张卿的身影,只能一头雾水的看向冷峪河,等待他的解释。

冷峪河没有磨蹭,直接说道:“张卿逃走了,我现在要去禀报大人,你先去看看吧。”说完转身向后府走去。

白辉夜先惊后喜,没想到张卿竟然逃走了。他赶紧抓住一旁刚刚随冷峪河去捉拿张卿的侍卫,询问起事情经过。

原来当时冷峪河得到命令之后离开正堂,然后从前府调集了一伍侍卫前去拘捕张卿。结果没想到到了张卿所在的偏厅,先是敲门不见动静,之后把门踹开,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冷峪河只好留下几人察看张卿如何逃走的,让府中侍卫搜索然后准备回来汇报。

等到了正堂门口,发现吴定与唐明已经离开,可是钱毅却还等在这里。看到冷峪河独自回来,上前询问。冷峪河如实回答后,钱毅很不高兴,将冷峪河训斥一通,责令他迅速将张卿捉拿归案。

白辉夜再赶去偏厅,从留在那里的侍卫口中了解到,张卿应该是从后窗直接离开,由于现在是夜间,并不好搜寻,不过府中的侍卫们已经动了起来,开始清查周围。但不知道张卿离开了多久,因此不好估计对方是否还在府中。

白辉夜忍住脸上的笑容,嘱咐了一句让他们认真搜查,然后也向后府走去。他要第一时间知道刘亮的后续计划,想办法给张卿更多的逃跑时间。不过想到钱毅已经知道了张卿的逃跑,又有些忧心忡忡,因为钱毅可以动用黑白两道搜索张卿,云中城虽大,却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

“啸天啊,明天就到日子了,都准备好了吗?”坐在自己宽敞舒适的马车中,钱毅一边喝着方啸天刚刚孝敬的北方美酒,一边微笑着跟亭河帮帮主说道。

他现在的表情一点也不生气,刚刚在府中不过是借势发挥罢了。反正在刘亮面前已经大获全胜,他根本也不在乎一个小虾米的死活。

“大人放心,手下的兄弟已经等在城外了,只要二公子出城,就能直接前往子午谷,在下选的那些兄弟都十分精干,一定能保护二公子平安。”方啸天微笑答道。

“哈哈哈,很好,这件事事关我家小二,真是太感谢你了。”

“二公子洪福齐天,这次一定能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对了,捉拿那个小子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来办。本官毕竟是文臣,无法掌管城中军事,只要刘亮不发话,还是不好发文搜捕的,不过可以帮你跟四城打招呼,在城内严加查找。”

“在下明白,”方啸天恭谨的说道,“一个漏网之鱼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在下还是会派人将他揪出来的,毕竟手下人心需要安抚一下。”

“这就对了嘛,手下的心思还是要顾全的。你思虑很是周全,再培养两年,已经可以进入官场了啊。”钱毅打趣道。

“大人说笑了,在下山野之人,有自知之明,还是在江湖上为大人效命为好。”方啸天十分恭敬。

“哎,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为那位效命。合作,都是合作。”钱毅说着向东北方拱了拱手,一脸正色。

“您说的是,都是为了那位。”方啸天也跟着拱手,“不过我们都是粗人,没有什么主意,还是要靠大人拿总的。”

“哈哈哈哈,共同努力,共同努力。”钱毅虽然在谦虚,但还是能看出十分受用。

笑了一会儿,钱毅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听说钟齐认罪,是因为他的侄子?”

“没错,这次事件的发生就是因为他侄子方希和的失误让那个小子跑了,才造成了后边这么多事。在下派人与钟齐说明利害,承诺只要他抗下此事,不但原谅他侄子的失误,以后还会重点培养。等到将来晋升先天,还许他一个长老之位。”方啸天答道。

“嗯,不错,你驭人之术已然有成了。”钱毅点头称赞,“既然如此,不如让他那个侄子负责搜寻漏网之鱼,你看如何。”

虽然早有此意,但方啸天还是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敬佩的赞叹道:“大人果然高明,方希和本身有过,靠着舅舅的牺牲才免于处罚,还获得光明前途,这时候做事肯定尽心尽力。何况要抓的小子既是他的过失,也是他舅舅的死因,咱们让他亲手报仇,还能让方希和更加感激。大人一箭双雕,在下佩服,佩服!”

说完方啸天将车窗上的帘子挑起,向外低声叫道:“方希和。”

“属下在。”车外传来应答。

“那个张卿逃走了,我想了想,他本是你的任务,不如就让你再去将他的人头拿回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如何?”

“啊!谢帮主成全!属下一定将那小子的脑袋带回来,为损失的兄弟,为我舅舅报仇!”外面的方希和兴奋地答道。

“嗯,那你先去吧,越早动手,那小子就越不可能逃的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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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惊心

张卿将自己挂在一辆马车之下,一边听着马蹄和车轮行走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一边在心中后怕。

他刚刚被冷峪河带出来后,跟随仆人回到了偏厅。不过心中愈发的不安,于是一直在窗边看着外面。在刚才路过钱毅随从所在门口时,也感受到了里面投向他的恶意的目光,所以特地藏在窗户后边,通过窗缝观察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就见有人来到那间房前通报了什么,然后那位引人注目的便服男子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之前站在阴影里的那个人。男子给他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跟着仆人走了。而他则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特别是深深的望了张卿这个方向一眼,才再次进入房间。

此时天色已黑,每个屋门前都挂上了灯笼,因此这人的长相就完全被张卿看了个正着,特别是那一眼,虽然没让对方看到自己,但对方的正脸完完全全的暴露在张卿眼中,却让他心中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怪不得路过时看到他的身形就有一种熟悉感,却想不起是谁。身为张卿的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对方,但在张善逸的心中,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梦魇。

在那家破之后七天的逃亡中,他好几次的见过这张脸。每次一出现,都会让他身边的家将少上一到二人,甚至比打了他一掌的那个家伙更让张善逸的记忆深刻。

不过对于借尸还魂的张卿来说,他只是在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回忆了一下,之后各种繁忙,就把对方抛到了脑后,因此现在看到对方的相貌,才想起有这个人来。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他干过什么,而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返回屋内坐下的张卿开始急速思考。

前世的多年教育让他有了理性的思维方式,与张善逸精神的融合则造就了超常的思维速度。结合之前他所知的有限的情报,很快就把事情推理的八九不离十。

刚刚那个人是追杀过他的亭河帮舵主,而且看他与刚刚那个中年男子的打扮以及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基本能够判定二人是从属关系。张卿最近见了不少武者,能够判断出那个男子也是先天高手,而且功力绝对远胜白辉夜。

那么他的身份就很容易判断了,亭河帮明面上五位先天,四位长老死了一个抓了一个。另外两个据说一个是女子,一个是老人。因此这个中年男子八成就是亭河帮的帮主方啸天。

他现在隐藏在钱毅的随从中来到州主府,而且还被请上堂去,结合刚刚堂上钱毅气定神闲的样子,那么现在堂中的情况恐怕对州主一方很是不妙。

另一方面,张卿上堂的时候,从刘亮、白辉夜和冷峪河的表现能看出,恐怕他们也是不知道亭河帮的帮主竟然已经进入州主府,这就说明刘亮对州主府的掌控出现了大问题。这样说起来,恐怕今天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而如果计划失败,那么已经暴露在钱毅面前的张卿就会有很大的危险。如果对方想要趁势追击,张卿将会首当其冲。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他低头看到腿边立着的入祸刀,知道了来之前心中产生的心悸感,恐怕就是要应在这里了。

现在局势大不妙,直觉提醒他带上刀,恐怕就是能让他先溜再说。反正如果猜测错误,州主方大获全胜,他该说的都说了,现在的重点证据是钟齐,也不会因为他的短暂消失而发生什么差池,到时候打听到消息再回来就好。

但是如果他的预感成真,那么提前逃走恐怕能够规避很大的风险。张卿也是果断性子,将刀绑到身后,先去前门看看没有人注意他的房间,马上走到后窗处,轻轻将其打开。扫了两眼没人,迅速翻了出去。

外边是一条种植花草的甬道,甬道再外是一道院墙。张卿回忆着之前来时的路线,良好的记忆力和空间感让他迅速算出了自己的位置。老天保佑,这堵墙后边应该就是来路,往前走一点就是前后府之间的隔断。

张卿之前没来过前府,但是托他习惯观察周围环境的福,后府的地图则早就被他大概探清楚了。因此他决定不冒险从更近的前府离开,而是先返回后府,再倚仗对后府的熟悉离开州主府。

他没有急着翻越围墙,而是先闭目调息。紧接着就能看到他的气息快速的弱了下去,存在感也变得若有若无。此时他站在黑暗中,就算是有侍卫在他一丈远处路过,恐怕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张卿只觉得自己如有天助,前两日他吸收了洛铁衣的真气,功力大增,因此想要进入天刀空间再阅读一下蓄气篇的内容,进行查缺补漏,防止根基不稳。

结果在阅读刀录的时候发现悄无声息的新解锁了一项异术,叫做《隐遁术》。它没有任何攻击力和防御力,却是一项销声匿迹的功法,因为他的内气达到一定标准,所以显露了出来。

虽然当时张卿觉得暂时没什么用,不过这个《隐遁术》只是一项实用性的小功法,上手极快,因此张卿就顺手练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毕竟是在州主府内,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出来,但是想也能想出这里面守卫森严。若是没有这种消弭气息的异术,恐怕就算躲过了巡逻的侍卫,也会被暗哨发现。

张卿感觉《隐遁术》开始发挥了作用,于是再不迟疑,一纵身上了围墙。先是微微露头观察外边,发现一片寂静,就连灯也没点几盏,大片大片的黑暗。心中一喜,飞快的翻了过去,循着记忆向后府遁去,竟然顺利异常。

也是张卿的运气,本来前府不可能如此的防御空虚,更何况几位大佬还在旁边的会客堂交锋。但是钱毅打算今日发难,为了防止刘亮狗急跳墙,因此凭借自己对州主府的掌握清空了这一块的侍卫,让刘亮不能孤注一掷,调集人手将他留在府中,没想到便宜了张卿。

张卿顺利的来到前后府的交界处,远远的看到连接两府的大门有侍卫守护。再想起之前得知的后府众多的侍卫,知道如果翻墙过去,还没落地就会被逮住。思忖半天的张卿最后一咬牙,露出身形,径直向着大门走去。

“是谁?”门后的侍卫看到来人,低声喝道。

张卿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递到侍卫的面前,说道:“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之前随老爷前来前府,现在要返回去,还不开门。”

他的心砰砰跳着,随时准备抽刀,可又知道一旦动手,逃走的希望就会非常渺茫,因此心中不断祈祷手中的玉佩有用。

侍卫仔细看了看玉佩,又打量了一下张卿,虽然没见过他,但大概是认出了玉佩,而他的年龄也让侍卫放下了戒心。于是侍卫轻轻点头,示意身后的同僚给张卿打开小门,放他过去。

张卿微笑点头致谢,然后快速却不显急迫的穿过小门。直到看见前府的侍卫将门再次关上,周围再无他人,他才大松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向着后边跑去。

第62章 出府

张卿在匿形急奔中感激着文艺女青年糜夫人姐姐。

当日糜夫人将玉佩送给他,他本来以为就是一个装饰品。没想到之后夫人的侍女告诉他,这个不仅是一块玉佩,还可以充当后府的通行信物,主要是方便他来寻糜夫人聊天,而不需要一次次的通传麻烦。

于是刚才这块玉佩就成了他救命法宝。他之前只知道这块玉佩可以出入糜夫人的宅院,而后院的大部分地方也对他不再设防。可是他并不清楚前府守在后府院门外的侍卫是否也知道这块玉佩,毕竟两府不是一个侍卫系统,他也不认识前府的侍卫。

也幸亏糜夫人的玉佩给力,让他顺利的离开。现在看来会客堂那边还没发生变化,因此留给他的还有一些时间。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把入祸刀随身携带,不需要回自己原来的住所再去拿。因为之前的客房位于城主府后府的西侧,而他现在计划前往的地方位于后府的东侧。两个地方几乎是南辕北辙,如果他潜回去,不仅耽误时间,还让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大增。

再次感谢观察环境寻找后路的习惯,让他在这两日就不自觉的为自己设计了一条逃生路线。

城主府后府的守卫可以算是外紧内松,周围的府墙每一寸都在侍卫与暗哨的监视之下,这是为了防止有贼人翻墙而入。但是府中守卫则松懈许多,一方面是占地确实太大,而住在府中的人并不多,不少院落都是无人的状态。另一方面则是刘亮不喜欢太多的侍卫走来走去,嫌弃这样让他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监牢之中。

因此,张卿知道自己不可能从院墙或大门大摇大摆的出去,这样十成十会被发现。虽然现在前边还没传来捉拿他的消息,但他不敢赌门口的侍卫是否会拦他。

不过前几日的观察让他发现了一个漏洞:由于云中城的水运码头在东侧,所以就近修建了一座大型集市,城中的大笔交易几乎都在集市中进行。而城主府每日都会有大批运送物资的马车、骡车进出来维持府内的奢华生活,为了方便,这些杂务院落都坐落在府东。

府东杂务院里每日骡车进出,进来的车辆会被详细检查,以防贼人。但是出去的骡车几乎都是运载垃圾,所以反而被侍卫们所忽视。他的打算就是趁着晚上这最后一批运载垃圾出府的时间,藏在骡车上离开州主府。

顺利潜到杂务院的张卿藏在角落里,看着停在院中的三辆骡车。管事在低声吆喝,指挥着仆人们将这一日的垃圾放到骡车之上。张卿瞅准一个机会,飞快的蹿到一辆骡车旁边。由于这是拉货的骡车,因此后边只是一块车板,并没有棚子遮挡在上方,张卿只能身形一矮,钻到车底,把自己挂在车下。

幸好这里虽然人不少,但都是干杂活的仆人,并不通武艺。加上天色已暗,在阴影中活动的张卿没有被发现,让他顺利的隐藏好了身形。

杂乱的声音在身边不断响起,而张卿的心中却越来越焦急。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客堂的交锋就会结束,捉拿他的侍卫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虽然张卿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盛。

终于,站在前方的管事一声吆喝,所有的车夫就位,骡车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张卿松了一口气,杂务院离府墙很近,只要出了州主府,他的盘桓空间就大了。

车队走到门口,只听得管事开口说话:“老张,开门吧,这是今天最后一趟了。”

“好勒,你动作快点,等你回来我就要落锁了。罗二,你去看一眼。”门口为首的侍卫应道。

虽然这是出入后府的门,不过这个侧门只是用来通行骡车、马车,并不会迎接宾客,所以没有门房,只是侍卫守护。

“老张你每次都要啰嗦,快点查验吧,别耽误我回来睡觉。”管事笑骂道。

说是检查,其实这三辆骡车都是光板车,打量过去一览无余,加之每日两趟,所以除非府内传出消息丢了什么东西,否则侍卫们根本不会仔细翻找,只是程式化的扫几眼罢了。

这也是张卿选择这种方式出府的原因,大晚上的可不会有侍卫敬业到打着火把趴在地上看车底有没有人。不过就算如此,在那个罗二近他所在的这辆骡车时,还是忍不住剧烈的心跳了起来,就怕对方心血来潮往下边看。

罗二最终还是没有如张卿担心的那样突然认真负责,和往常一样绕着几辆骡车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违禁物品,就返回向老张示意。

老张此时已经让另外的手下将侧门打开,看着车队依次赶出,再次催促了一下管事尽快返回,就将府门关闭了。

张卿不知道,在他出府一炷香的时间后,老张就接到了封锁府门的命令。此时刘亮已经得知张卿返回了后府,开始派人大索全府,并让守护府门和围墙的侍卫打起精神,防止张卿的突破。

刘亮知道了张卿拿着糜夫人的玉佩骗开的府门,于是气冲冲的径直来到糜夫人的房间。

“老爷,前边的是结束了?不太顺利?”糜夫人看到刘亮铁青的脸,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大好,赶紧放下手中的诗册,起身迎了上去。

“哼,你做的好事!”刘亮瞪了糜夫人一眼,虎着脸坐到椅子上。

糜夫人一头雾水,她大概知道刘亮今天要做什么,虽然糜夫人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并不关心,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绝不会因为生气而迁怒,因此完全不懂为何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老爷,妾身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么?”糜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不对?好,我来问你,是不是你把你的玉佩给的张卿?”刘亮沉声问道。

“没错啊,弟弟才华横溢,如文曲下凡。我惜他文采,看他一身朴素,就给他准备了几身衣服,还赠与他一块玉佩,老爷你也是知道的啊。那日你还跟我说张卿是你的福星,兼且胸有丘壑,少年老成,你很看好他呢。”糜夫人疑惑的答道。

“这。。。。。。”刘亮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说过这话。那日见过张卿,一时高兴,在晚间就和糜夫人说了这事,还称赞了几句。糜夫人就是因为这个,才在第二日看到张卿游园的时候,因为好奇一时兴起听到了他吟的那两句诗。这之后才一发不可收拾的认了这个弟弟。

“那你给他一块普通的玉佩就好了嘛,干嘛还把能代表你身份的玉佩给他!”刘亮质问道。

“当然是为了方便让他进园来找我啊。”糜夫人一脸无辜,“你又不陪我讨论诗词,妾身无聊之下只好让弟弟来陪了,我可不想每次还要通传耽误时间。怎么,张卿用玉佩闯祸了?”

糜夫人说到这,大概猜测张卿可能是犯了什么错,连忙维护道:“老爷,弟弟年纪还小,可能一时顽皮,做了什么错事,看在妾身的份儿上,饶他一遭可好?”

说起来糜夫人也真是爱极了张卿的才华,才会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开口直接为张卿求情。

“你!”刘亮的火又生了起来,可是转头看着一脸委屈的糜夫人,又不知把气撒在何处。这事确实不怪糜夫人,谁能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不利至此呢。

刘亮转念又想,现在府中已经开始搜查,有很大几率将张卿找出来。而且就算张卿洪福齐天,逃出州主府,外边等着他的可是钱毅与亭河帮。哪怕张卿在机灵,刘亮也不觉得他能从二者手中逃走,因此总会死于他们手中。

于是州主大人将愤怒缓缓压了下去,现在虽然不能将张卿握在手中,把握住他确切的被钱毅所杀的证据。但只要他死在对方手中,刘亮就肯定自己有机会撺掇洛铁衣去和对方火拼,总算还在计划之内。

第63章 传信

昏暗的灯光下一人站在神案之前,将手中的盆栽、蜡烛、匕首和清水放到四个方位。

白辉夜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布置,虽然东西一样,可是放置的方位却与之前推算张卿时完全不同。木西金东、火北水南,接着白辉夜又取出一把玉刀,在手掌上一划,挥手将鲜血淋到了四样祭物之上。

之后白辉夜拿起一件张卿穿过的衣服,全力调动元神,运转四断之力,精神向着命运长河飞去。

突然,白辉夜猛地睁眼,一口鲜血喷到眼前案上,脸色变得惨白。他努力收束真气,将在体内乱窜的四断之力一点点手收归源流。又闭目调息了半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望向神案,上边的四样祭物已然全部碎成残渣,就连那碗清水也碗破水干。

要知道这几样东西可不向惠南城那样匆匆准备,品质高出不止一筹,可是却都完全损毁,足见反噬之力。

白辉夜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回复虚脱了的体力,但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想道:“张贤弟,白大哥只能帮你到这了,快逃吧,去找到洛先生!”

。。。。。。

这个世界拥有千里传音之术,不同门派道统甚至还有不同的方法,但不论哪一种,这都是一门高深的秘法,非外神不能掌握。就算是短距离的传讯术,也是先天中顶尖的人才才能使用。

但凡事都有例外,白家的推演之术就是一个特例。曾经有白家的一位离经叛道的先辈突发奇想,将自家的秘术反着运用会出现什么后果。他从最简单的四象占开始试验,结果发现,逆转四象方位,倒行家族秘法,竟然能让收集他人讯息的占卜术变成向他人传达讯息的传讯术,而且最低在先天之初就可以使用。

可惜这个方法不仅距离短,而且逆转功法会对使用者造成严重的内伤,因此只是将它作为一个理论性的秘术留了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使用。看到最简单的推演之术逆转后都会造成这种后果,这位先辈也就没有尝试其他更高深的秘术。

而白辉夜为了报答张卿的救命之恩,此时就冒险运用了这门秘术,也造成了他元气大伤。

。。。。。。

吊在车底的张卿不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等他看到车队远离州主府,走在一条偏僻的胡同的时候,把手一松,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他选的是最后一辆骡车,所以不会被后边的车夫发现。等到骡车从他头顶驶过,张卿一个轱辘翻身而起,先压低身子目视三辆骡车远离,并没有车夫回头发现他,才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

嗯,很好,不认识,张卿心中吐槽道。当然不会认识了,除了来的那一天穿越过城东,还是坐在马车上,他就没出过府。不过现在心中的危机感虽然没有消除,却大幅度的降低了,让张卿微微安心。

现在的情况有两种选择,一是藏在城中,等待师父的到来,只要洛铁衣来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但坏处是万一抓住他的心坚决的超出想象,大量派出人手将他发现,逃都不好逃。二就是赶紧出城,云州丛林众多,进了林子被抓到的可能性就变得很低,缺点却是云中府附近是繁华地区,要找到深山老林还要再跑个百八十里地,而且一旦出城,就不好等师傅了。

现在的关键是他不知道会客堂的交锋到底是什么结果,成功还是失败?失败了的话败得有多惨?这些关键信息不知道,他无法判断自己该如何行动。

就在这时,一阵心悸又一次传来,这种感觉张卿已经熟悉了,就和上次白辉夜算他时一模一样。张卿又本能的将手放到了背后的刀柄上,就想再来一次履错然,斩断对方窥视的目光。

可是这次却与前次不同,对方没有寻找他的所在地,而是隐隐的传过来一道信息,就直接离开。张卿一怔,这道信息只有三个词语:失败、逃、出城!

张卿心中顿时一阵感动,白大哥果然还是他最需要的时候帮了他。

推演之术本就少见,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估计也就白辉夜这位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可以做这种传达信息的细腻操作了。

虽然跟白大哥关系很好,可是事关家族秘术,白辉夜之前并没有跟张卿说过多少关于推演之术的内容。他并不知道白辉夜逆转推演之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是能在此刻用他想象不到的方法告诉他关键的信息,已经是极大的情分了。

不过现在不是感激的时候,白辉夜传来了消息,说明州主方肯定是大不妙了,对方一定会在城中大肆搜捕自己,白大哥才会让他赶紧出城。

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不仅路上城门已关,就连城西的三个水门此时也都闭上。而且就算到了白天,对方肯定会提前在各个城门布置人员,拦截想要出城的张卿。

而水门看似船只众多,还有河水掩护,但是一想到对手是纵横亭河的帮派,张卿可没有信心能在他们的地盘上藏好自己。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白大哥能做法传信,就说明府中的交锋已经结束,敌人会很快从府中出来。

他们得知张卿逃走后,肯定会快速的调集人手来满城搜寻他,而现在很可能已经开始调动人马了。

晚间的云中城会有宵禁,因此一会之后大街上除了巡城的兵丁和更夫,就看不到其他人了。这样倒是让对方不能大张旗鼓的大批人马前来搜寻,但也造成了张卿无法隐藏在群众之中。他除了要躲避亭河帮的人,还要注意不要被兵丁发现。

经过短暂的思考,张卿还是决定要今晚冒险离开云中城。毕竟现在走只要躲开城墙的守卫,而且云州久无战事,旁边也没有敌人,他相信守城的兵丁不会太尽责任。而等到明天,恐怕不仅亭河帮的势力会抓他,官方的军士兵丁们也不会放过他了。

一咬牙,张卿向着城北潜去,准备从北面出城。

据他所知,云中城所在的地方是当年先人从西州顺亭河而上探索云州所发现的第一个大型的平坦之地,因此先人们就在此地建筑了云州的第一座城池作为桥头堡。后来人们向里越探越深,云中城也越建越大,等到基本探索完毕云州的边界,就在此地建州,并将第一座城池云中城作为州府。

也就是说从西州行船向南走,穿过两侧茂密的丛林和陡峭的山崖,进入云州后第一站就是云中城。所以云中城北几十里处便是丛林,再往里走,就是之前洛铁衣与洗情菩萨穿越的那片隔绝两州,瘴气横行的密林。

云中城向东是河,而如果向西,那边也是云州少有的大平原地区,云州的粮食基本产自此处,有许多县城和农庄分布,兼且靠近州府,被官府和豪族共同掌控的很是严密。

至于南边就更不可能,越往南靠近亭阴府,亭河帮的实力越强大,张卿往那个方向去就是自投罗网。

因此,虽然北边的林子也很危险,但对于张卿来说,人类带来的恐怖可比自然大得多,而且往北还能去西州,不论是他有幸在那里找到去往西州的路径,还是想办法在亭河中搭上去往西州的船只,都能完全的逃离钱毅和方啸天的追捕了。

第64章 论二十丈的城墙该如何翻越

张卿隐藏在北城门边上的一家包子铺的阁楼上,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发愁。

老卢果然没夸张,二十丈只多不少。比水门那边的墙还要高出四分之一。而且城门前和城墙上灯火通明,上下城墙的登城马道也都有兵卒守卫,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翻墙而出。

现在已经是四更时分了,之前张卿赶到这边时城门就已经关上,他于是顺着城墙向旁边走去。他当然知道长度达到二十里的城墙上不可能每处都有人站岗,但是第一城墙太高,他看不到上方的情况,无法确定兵卒的巡逻路线;第二城墙内侧的砖石之间缝隙极少,因此想要攀爬上去用时肯定不短,他不敢保证自己爬的时候不被城内的巡逻队给发现。

没办法的张卿只好又回到了城门口,这么一来回耽误,时间就已经过了好久,他一边听着下方包子铺老板吆喝伙计赶紧干活的声音,一边在焦急的思考对策。

他知道城门每日四更二刻开门,那个时候捉拿自己的命令肯定已经能够传达到城门处。这边不是水门,早上入城多出城少,而且没有大宗货物的车队可供自己躲避,所以他这个特征明显的小孩子想混出城去很难。

张卿已经有点后悔选择北门了,他现在甚至想转身往西边水门而去,至少那里船多人杂,说不定能混出去呢?可是时间已经不大够了,更何况水上无遮无挡,万一被发现他根本别想逃出那些水性精熟的汉子的手心。

就在这张卿左右为难万分着急的时候,突然看到南边来了两辆马车。

。。。。。。

钱岳一脸困意的坐在外表普通内里却豪华无比的马车中,但内心中却对此次的任务有着一丝火热。

身为云州二号人物的二公子,虽然武学资质不好,让他的父亲并不重视他,不过这反而合了钱岳的心意,加上慈母疼幺儿,这个小子比大哥小了将近十岁,算是中年得子,因此十分骄纵。于是每日遛鹰斗狗、饮酒宴乐,加之身份高贵,他在云中城一众公子哥中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父亲不管,钱岳乐得清闲,特别是刘亮来了之后,由于双方不对付,钱毅的精神都用在官场争斗上,因此更加不管这个纨绔儿子了,放他在云州各地游荡玩乐。

相比之下,他大哥钱琳可比钱岳出息多了,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先天四重天,比他们老爹仅仅差了一步,而且不论公事私事都能帮上他们的父亲,是钱毅最信任的助手,就连钱毅的那些手下,也对这位大公子赞不绝口。

但是这次刚从外地归来,钱岳就被父亲叫到身边,郑重嘱咐了他一件事情。这件事是一个机缘,钱毅希望自己的二儿子能得到这个机缘。这个二儿子虽然纨绔了些,可是脑子灵活,做事也有些分寸,这次机缘如果能成,他钱毅就能培养出第二个能干的儿子,岂不妙哉。

于是刚得到消息的钱岳就只好天还没亮就来到北门边,准备门一开就出城。正打着瞌睡的钱岳突然感觉马车慢下来,连忙问道:“元伯,怎么减速了?”

外边传来一个声音:“二少爷,到北门了,城门还没开,咱们需要在这等会儿。”

“那去把门叫开啊,他们还敢拦住咱们家的车队不成?”钱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确,整个云州的城池虽然都有严格的开关城门时间,但贵为云州监察使儿子的钱岳可不止一次的在晚间把城门叫开了。毕竟山高皇帝远,相比远方朝廷的命令,这位管着自己上司的上司的儿子,在大部分人看来还是重要得多的。

可惜钱毅派来专门照看钱岳的老管家钱元资历太深,不需要事事遵从钱岳的吩咐,他在外边低声说道:“二少爷,老爷吩咐了,这次的事情十分机密,一路不得泄露咱家的身份,咱们还是等等吧。”

钱岳不情愿的嘟嘟囔囔:“都说了太早太早,老爹还催着我这么早走,这不就被拦在门口了么。”却没有违背老管家的意思,他还是知道轻重的,这次的任务他都了解的清楚,这确实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次机会,虽然嘴上不满,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渴望的。

这个世界有资质通天修行之路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就会有根骨奇差毫无前途的驽钝之徒。而事实上,无法进入武学世界的普通人才占了绝大多数。

钱岳现在已经二十了,可是境界才是后天巅峰。可他不是像本地土包子那样因为找不到好功法而困于后天,他所修炼的武功虽不是顶级神功,但也是直指外神的功法。他出生时父亲已经位高权重,因次药浴丹药等培元固本的手段也少不了。

但就是这样他用了十年时间也没突破先天桎梏,这就是因为他的根骨实在太差了,差到要不是钱毅的多年培养,他甚至连筑基都做不到。

可是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事情顺利,他就可以逆天改命,不敢说成就外神,但是先天已经不再是障碍。毕竟他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只是因为实在没有学武的天赋。但一个能干的大哥在上边,他猜都能猜到别人私下里如何说他废物,如果将来自己能够打那些人的脸,他也是十分愿意的。

“嗯?元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钱岳正在车中昏昏欲睡,突然闻到一股香味,这才想起刚刚在府中的时候起的太早没有胃口,就没吃早饭。这会儿突然闻到一股肉香,不由觉得腹中饥饿起来,于是向着外边问道。

“回二少爷,旁边是咱们城中有名的郭记包子铺,想来是第一笼包子出锅了。”元伯在外边回答道。

“嗯,味道不错,我饿了,让人去买点吧,元伯也吃点?”钱岳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可是山珍海味吃腻了,现在正饥饿的时候突然发现这路边小吃好像也不错,不如尝尝。于是兴致勃勃的让元伯派人去买点回来。

钱元答应一声,带着几个家仆亲自来到刚下了门槛的包子铺中,在掌柜的赔笑中先是看了看里面厨房,发现确实干净整洁,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手下直接把第一锅包圆了。

“二少爷,请用。”钱元整整齐齐的将几个包子摆在盘中,放到了钱岳面前的小桌上。

“嘿,味道不错啊。我在云中城生活了十几年,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好吃的包子啊。”钱岳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笑吟吟的对老管家说道。

“二少爷您是在府中长大的,自然一直锦衣玉食。但吃多了那些大厨们做的美食,民间的小吃也会有不少别有滋味,偶尔尝尝还是不错的。”老管家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狼吞虎咽的钱岳。二少爷是他从小看大的,虽然纨绔了些,但对于他一直十分尊敬,所以元伯对二少爷的疼爱也是假不了的。

“报告大管家,城门开了。”外边突然有家仆来报。

钱元精神一振,先向钱岳示意,然后直接出了车厢,开始命令启程。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顺着大开的城门慢慢出城,一点也没引人注目。虽然门口的兵卒对于出城的车辆和人员查的很严格,但是早就知道自家在城中搜索一个小贼的钱元早有准备。虽然不能暴露自己是监察使的家人,但免检的令牌还是能弄到不少的。他出示了一下某个衙门的手令,就直接出了城。

与此同时,在后一辆装着钱岳一些杂物的马车之下,张卿又一次挂在了那里,兴奋的跟着出了城。

第65章 昙月草

挂在车底的张卿愁眉苦脸,还要小心翼翼的放缓自己的动作和呼吸,防止被人发现。

他在包子店阁楼看到那两辆马车停在门口,已经尝过偷渡甜头的张卿立刻就想下去再来一次。不过那个一直坐在前边马车外的老头让他望而却步。虽然看不出对方的境界,但敏锐的感知让他知道对方绝不好惹。

幸好老头不知跟车中人说了什么,带着几个手下进了包子铺,同时由于后边的马车并没有放贵重物品,就让它短暂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张卿快速的潜下了楼,绕到后边的视野盲区。虽然这辆车是带厢的车体,同时他也确定了里面没人,但为了能出城后快速离开,张卿还是选择了挂在车下。

等到过城门的时候,他生怕兵卒会检查,不过事实是他果然赌对了,虽然这两辆车外表看去并不豪华,但那个老头可不是虚的,能让先天高手做仆人,同时其他仆人各个都是后天境界,车中主人肯定是非富即贵,应该有手段拒绝搜车。

所以张卿就美滋滋的搭了个便车,轻松出了城,这时的他只觉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本来想出城就直接下地,按照上次的套路直接离开。不过此时这时早上入城的时间,周围不少老百姓在等待排队,张卿就打算在等一段,人少的时候再离开。结果没想到,一念之差让他被困在了车底。

马车刚远离城池,周围的行人也渐少,张卿刚准备脱离马车,就感觉车辆停了下来。吓了一跳的张卿赶紧屏息听外边的声音,同时怀疑对方不是发现他了吧。

结果并不是,他只听到老头跟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一阵马蹄声,车队接着上路,接着他就眼睁睁的看到一圈马腿将马车围了起来,就算是车后也跟着两匹马,就这样,不能动的张卿只好跟着车队一起往前走了。

幸亏这马车不像之前的平板车,它的下方车轴和车板之间有足够的空隙,可以让张卿躺在上边而不用一直用手抓住,所以还不算太累,只是颠簸和尘土就让他很难受了。

。。。。。。

“元伯,你说我真的能成功吗?”离目标越近,钱岳反而有些患得患失,将钱元叫到车厢里问道。

“二少爷,放心吧,方啸天还要靠老爷生活,绝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明日就是昙月草成熟之时,只要二少爷到时将其服下,绝对可以以药力打通经脉,晋升先天。”钱元笑着回答道。

是的,这个机缘就是一株昙月草。

所谓昙月草,严格来说和张卿得到的妖柳木芯一样,勉强也算是天材地宝,不过它不是用来制器的,而是用来制药的。

这个世界传承久远,因此除了自身修炼之外,武者还发现了许多药材有巩固,增加内气、真气、体质等等的功效,因此出身好的武者,从小就会服丹、药浴来培元固本,等到开始修炼之时自然一日千里。更有一些天材地宝,武者服之能够功力猛进、脱胎换骨。

昙月草虽不常见,不过也不算是非常稀有,甚至有几家擅长培植草药的名门大派都能自己种植,但对于云州这种偏僻地方,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

它的效用也很简单,就是帮助武者打通经脉、加固窍穴、塑造元神,。要知道一个人如果想要习武,首先需要筑基、蓄气、破三关,这些凭借普通的名贵草药,配合不错的功法,能够让不适合习武的人强行突破这些关卡,将其堆到后天巅峰,就像钱岳这样。

但是要想成就先天,不仅要坚固的经脉和窍穴来承受内气转化为真气的冲击,还需要运用到精神的力量,修炼出自己的元神。一般来说资质差的人绝大部分是经脉和窍穴太过脆弱,或者精神力量不足,这是普通药材无法改变的,因此就只有寥寥几样天材地宝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了。

而昙月草就是其中效果最差,但最容易获得的一种。它不但能保护内气转化真气时被冲击的经脉和窍穴,并将其中的能量转化加固二者。最重要的是可以以药力凝聚武者的精神,让其更容易的形成元神。因此很多不适合练武的名门子弟都希望能够获得一棵昙月草,让自己突破先天。

不过昙月草有一个让人很是无奈的习性,它会生长在丛林茂密的深谷中,在圆月之下成熟。但果实只存在很短的时间,之后就会从枝干上掉下,并迅速腐烂成泥,不再拥有效用。除非拥有特殊手法将其迅速保存,负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凋落。

同时,就算将其保存,它也会在一日之后迅速变性,从助人突破的良药变成猛烈无比的毒药。不过这味毒药在许多高级丹方中都有关键作用,所以在药师看来,让昙月草变成毒药可比让人直接吞服脱胎换骨要好的多,不少药师发现都会将其保存。

而药师在这个世界数量稀少、地位尊崇,同时绝大多数的成名药师最少都是先天后期的强者。因此想要通过昙月草逆天改命的人,都需要足够的运气和耐心。

钱岳虽然没什么耐心,却算是一个有运气的人。五天前,他的父亲云州监查使钱毅接见方啸天。是的,在五天之前,张卿等人还没有回到云中城,得知玉湖寨前去袭击巡查使队伍的方啸天就直接进了城去拜访钱毅,商量对策。他当然也派人想去警告钟齐逃跑,可惜在这件事上是刘亮棋高一着,让方啸天的人晚了一步。

话归正题,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亭河帮的疏漏,所以哪怕方啸天和钱毅都为一方势力服务,同时让钱毅找到机会打击刘亮的威信。但想要获得帮助,方啸天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这株昙月草就是他给钱毅的礼物之一。

说来也巧,亭河帮获得这株草正是因为当初李越追杀李江晦时,李江晦慌不择路误入这个虽然只距离云中城几十里,却因为极度偏僻而几十年都不一定有人来的子午谷,结果让李越发现了这株即将成熟的昙月草。

李越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方啸天,自然获得了奖励,不过可惜很快身死,再无福消受。之后方啸天一直秘密派人守在那里,虽然说起来这株草有脱胎换骨之效,好像很厉害,但说穿了不过是给毫无资质之人一个突破先天继续修炼的机会而已。对于钱岳这样的人自然是如同拨云见日,但对于方啸天,他并没有什么重视的人需要这个机会,他重视的人也不会连先天都无法突破。因此就不算在乎。

本来打算等其成熟之后将之采摘,然后或成为筹码或去中原售卖,毕竟这味毒药在顶级药师手中能发挥的功效,可比单纯让一个人能够习武强得多,价格也不会低。

可是没想到出了这摊子事,当方啸天计算代价的时候,突然想起钱毅竟然还有个废物儿子,不如将这株草当礼物送给他。毕竟事关自己的儿子,这种时候昙月草的价值就会远超它本身的价值了。

正好昙月草会在明天晚上成熟,钱毅就让最信任的老管家带着自己的二儿子前去,而方啸天为表诚意,也派了一队精锐去保护钱岳,顺便为他们指路。

而被裹挟着的张卿也在周围骑士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自己竟然搭乘了钱毅儿子的车队,顺利的离开云中城,为这种巧合而感到好笑。

同时他不知道钱岳前去是为了服食天材地宝脱胎换骨的,但也明白了钱岳是去某个深谷中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张卿心想,既然现在不能逃走,那就跟着一起去看看吧,山林中总比现在的官道要好跑。而且到时候如果有机会破坏对方的行动,张卿可是会毫不犹豫的。

第66章 死人

说是到子午谷,其实刚下官道没多久,前边就没有马车能走的路了,就连骑马也很不方便,于是一行人只好留下两人看管车辆马匹,剩下的人步行向前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是张卿最好的离开时间,两个人要照看二十多匹马,车上的东西基本都被钱家家仆抗走,根本不会去注意停在旁边的两辆马车。可惜张卿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虽然对方有个老头是先天,但凭借自己的匿行功法,只要远远坠着,应该不至于被发现。

何况钱岳的父亲钱毅破坏了自己复仇的计划,更让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现在有一个破坏他儿子好事的机会,恨的牙痒痒的张卿怎么可能会就这么随意放弃?

虽说不论是钱家的家仆还是亭河帮的精锐帮众,对于丛林行走都是驾轻就熟,但养尊处优的钱二公子就有些不行了。虽然他知道此行对自己的重要性,咬着牙没有叫苦,可是还是让队伍慢了下来。

而张卿即便年纪小,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过一段丛林生活。更何况现在不仅实力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准备充足,刚刚他离开时就在车上偷了不少给养。再有前边的一队二十几人给他开路,哪怕是离着一里多,他也能循着痕迹跟上去。

。。。。。。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愁眉苦脸的钱岳瞧瞧自己沾满杂草泥泞的衣服下摆和名贵皮靴,再看着已经西下的太阳,不由得问道。

“钱公子,咱们今天的进程有些缓慢,估计是到不了谷内了,不过前方有一处小溪,咱们可以在那里搭营,休息一晚明日上路。如果走得早的话,估计明日中午前就能抵达预定位置。”旁边一个矮小黝黑的汉子面色平静的说道。

钱岳有些脸红,虽然这个亭河帮的舵主没有流露出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但他自己知道是他拖累了行程。不过听到能在前方宿营,还是非常高兴,催促大伙赶快过去。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二里多路,在林中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的时候,终于走到了一处小溪旁,这里没有太茂密的丛林,河边还有一处小山丘,丘顶还算平整,确实是一个宿营的好地方。

一帮人都是熟手,飞快的将帐篷搭好,升起篝火,还有人掏出驱赶蛇虫的药粉洒在周围。他们并不害怕大型动物,事实上,这帮汉子巴不得有大型猎物闯到眼前,还能加个餐,因此只要驱赶蚊虫就够了。可惜动物也是知道趋利避害的,这帮家伙数量太多,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早就让那些动物望风而逃了。

虽说是一起的,但大家坐下的时候还是分了泾渭分明的两帮,钱府的家仆将自家的公子围在中间,而亭河帮的帮众则在旁边坐成了一圈。这帮家仆心气高着呢,可看不起那些在水里刨食的泥腿子。

也幸亏元伯老成会做人,先是亲自将亭河帮为首的黄舵主请了过来。一个先天高手来请,后天巅峰的黄舵主自然是受宠若惊,于是就来到了钱岳的身边。

毕竟是大家公子,带的食物都精细不少,比那边的大饼肉干要美味许多。而元伯也不忘笼络那些下级帮众,拿出两瓶好酒让人送了过去。虽然量不多,每个人只能分一两杯,但是现在身在野外也不是贪杯的时候。

船上的汉子无酒不欢,此时能有没喝过的好酒解解馋也好,于是宾主尽欢。尽管他们能看出那帮家仆的隐隐鄙视,却感觉老管家是个好人,因此宿营的准备都尽职尽力。

这边钱元虽然不论功力还是身份都高于黄舵主,但聊天时却一点不自恃身份。黄舵主本来对这个照顾纨绔公子进谷取药的行动颇感不爽,但没想到对方的老管家却是个面面俱到的人,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

以前他不是没接触过一些权贵家人,基本各个都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瞧人,因此此时颇为感动。所以一边吃喝,一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老管家与钱岳讲谷中的事宜与注意事项。

自从方啸天知道了这株昙月草之后,便派了人前去守护,黄舵主便是之前守草的人,在谷中住过一个多月,对里面的情况颇为熟悉。

等到吃喝完毕,看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黄舵主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于是劝说钱公子早些休息,然后前去安排晚上的值夜人员。毕竟是在荒郊野外,虽然不怕有敌人,但野兽也是要防一下的。更何况队伍里还有个身份贵重的公子,不管擦着碰着他们都担待不起。

钱岳今日早早就起了,一路上前半段虽然颠簸,好歹还坐在车上,而后边可是直接动用自己的两条腿。虽然他拥有后天巅峰的修为,但这功力水的很,完全靠着灵丹妙药堆上去的,加上吃喝玩乐夜夜笙歌有所亏空,体力甚至不如坠在后边的张卿。

此时的钱公子早已疲惫不堪,不过他也是个想学好的,看到元伯对黄舵主和亭河帮帮众的礼遇就若有所思,刚刚更是强打着精神耐着性子听黄舵主讲述,大概了解了一下谷里的情形。这会儿听到可以休息了,忙不迭的跟钱元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帐篷。

而一边的钱元则捋着胡子颇感欣慰,虽然以前二公子纨绔了些,但现在看起来是个想奋进的样子。他即为老爷后继有人而高兴,也为二公子肯努力而开心。老头低声吩咐家仆们几句,然后坐到钱岳的帐篷前,闭目养神起来。

。。。。。。

时间缓缓过去,营地中大部分的人都睡了过去。只有守夜人坐在火堆边,不时得站起来在四周巡视一下。说起来,被安排在二更到四更守夜的家伙最倒霉,前边刚睡了一会儿就被唤起,好容易守过两个时辰,刚刚再想合眼,就要被同伴叫醒准备出发了。

张三娃和汪水生就是被安排在这个时段的倒霉鬼。他俩资历在这群人之中算是最浅,因此只能老老实实的守这段时间。

汪水生还好一些,平时就觉少,这时节不算太累。张三娃就不行了,在帮中就被人嘲笑睡的和猪一样,这会儿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结果打得旁边的汪水生都觉得有些困了。

汪水生厌烦的轻轻给了张三娃一脚:“三娃子,你别打了好不好,再打哈欠我都要睡着了,到时候被舵主发现,还不扒了我的皮!”

“抱歉抱歉,哈。。。。。。啊,你知道我这人觉多,是真的困。这样,我去周围溜达溜达,洗洗脸,醒醒神儿。”张三娃跟好友赔笑着站起身来,准备去营外转悠一下,到河边洗把脸,再放个水。

汪水生也没在意,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营外的黑暗发呆。

过了一会儿,汪水生突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打了个寒颤,醒过神儿来。一转头,又吓了一跳,原来钱家的老管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且不像白日时笑眯眯的模样,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河边的方向。

“钱。。。。。。钱管家,您怎么醒了?”汪水生赶紧站起身来,一脸赔笑的问道。

“你们都是两人守夜?”面无表情的钱元还是盯着那个方向,冷冷的问。

汪水生不由叫苦,看来是三娃子偷懒被抓到了,连忙低声说道:“钱管家,我那个兄弟去放个水,一会儿就回。。。。。。”

还没说完,就被钱元打断:“他去了多久了?”

“这。。。。。。有一会儿了吧?”看着钱管家不像是找他俩事儿的样子,回过神的汪水生也觉得自己兄弟去的时间有点长了,而且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钱元不再问话,皱着眉头将黄舵主悄声叫醒,让汪水生带着他们去刚刚张三娃的方向。

汪水生擎了根火把,带着二人向着水边走去,远远地就看到河边石头上坐着一个黑影,刚刚还心觉不安的他不由笑道:“这小子,不是在这偷懒睡着了罢?舵主、钱管家你们见谅则个。”同时在心里暗骂张三娃的不靠谱,这次一顿惩罚是少不了了。

说完话的汪水生没有注意到身后满面严肃的二人,直接走上前去推了一把张三娃,同时说道:“嘿,小子,醒来了!”

“趴踏”、“扑通”两声,张三娃不仅没醒,还被汪水生直接推倒,掉到了面前浅浅的小溪中。

第67章 毒针

“不不不不不不是我干的!”汪水生吓呆了,自己怎么就一巴掌把三娃子给拍死了!

“少废话,知道不是你,还不赶紧把他捞上来!”旁边的黄舵主发话了,心想这个手下怎么这么傻,死个人就惊慌失措了。

汪水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火把往边上一插,连鞋都不及脱,直接跨进水里把张三娃给扛了上来,接着往石头上一放。

钱元和黄舵主早就围了过来,黄舵主拿起一旁的火把,往张三娃的脸上一照,接着二人心里就咯噔一声。

这张脸一片苍白,却并没有被杀之前的惊恐残留。反而是表情平静,双眼微睁,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让月光下的三人看的心中发凉。虽然已经被水浸湿了,但张三娃的七窍还是能看出有些残留的血迹,可是在火光下,这些血迹却散发着隐隐的绿色。

钱元在看到血迹的那一刻,迅速向后退了好几步,黄舵主慢了一拍也反应了过来,跟着离开了张三娃的身边。只有汪水生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位大佬,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你把他的衣服扒下来,看看有身上什么伤口。”钱元冷硬的吩咐道。

汪水生看看旁边顶头上司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将张三娃拽起来,几下子把他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他先在对方的上身仔细查找,很快就从三娃子的靠近颈部的脊柱部位发现了一个小孔,上面钉着一根针,只有短短的一截针尾留在外边。

“拔出来!”钱元接着吩咐。

旁边的黄舵主好歹还在乎自己的部下,补充道:“找两个木棍夹出来,你小心些,可能有毒。”

汪水生已经反映过来了,张三娃应该就是被毒死的,这两位大佬离这么远,就是怕这个毒药会因为接触而传播。愁眉苦脸的汪水生也害怕,但又不敢违抗命令,想想刚刚已经接触好几次张三娃的尸体了,这会儿没感觉,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只好从旁边寻了两根细木棍,再用衣襟包着手,小心翼翼的将毒针拔了出来。

因为针直接打入了脊椎,同时木棍实在是不凑手,费了半天劲,汪水生才把毒针呈到了二人面前。

整个毒针两寸来长,呈现一种暗淡的绿色,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看张三娃的表情,根本没有受任何痛苦就死去了,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攻击了,因此这种毒绝对是猛烈无比。

“不是云州的人干的。”这是钱元的第一反应,身为在云州经营十几年的云州二号人物的管家,他对云州武林自然也是熟悉的。虽说这里气候湿热,蛇虫鼠蚁的不少,也有专门研究毒药的门派。但可惜水准太低,也没有把毒药当做立身之本,据他所知仅仅是初步的运用一些原始毒药。

这种一根针就让人无知无觉的死去的毒药,别说他们不一定有,就算真的研制了出来,也应该是镇派之宝,绝不会这么简单的用在这种守夜的低级帮众身上,

钱元沉吟了一下,看到黄舵主也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主意。他想了想,说道:“先回去,夜色深重不适合追索敌人,先把大家叫醒,保持警惕。对方只有趁着咱们的人落单的机会才敢下手,说明实力远不如我们。等到明日天一亮,迅速出发,前往子午谷,先把这次的事情办完,再来慢慢对付这个家伙。”

确实,钱元自己倒是不怎么怕,刚刚他就是在休息是发现了河边奇怪的响动,才起身前来查看,既然没瞒过他的耳目,说明对手不过如此。

虽然毒性诡异猛烈,但在他的认知中,只有功力不济的人才会如此暗箭伤人,只要对方敢露面,他就敢将其轰杀。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哪怕在牺牲一两个人,也绝对要想办法将其逼出。可惜这次身负重任,最重要的是二公子在队伍中,绝对不能让对方伤到二公子,因此只能选择保守的做法。

对方在这密林中暗杀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只杀个守夜人就放手,总会再次出击,到时候就是抓住他的机会。而且万一对方已经远遁,钱管家也不在乎,反正是的不是他的人,只要保证公子的安全就好。

钱元将毒针厚厚包裹,然后黄舵主让汪水生将张三娃扛起,三人回到了营地。

这时已经有机警的人起来了,正在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看到两位首领回来,后边的汪水生还扛着一具尸体,赶忙上前询问。

等听到自家兄弟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有性情暴躁的就叫嚣着要为张三娃报仇,被黄舵主一顿猛批。对手是个精通暗器和毒药的家伙,你们这黑灯瞎火的去森林里寻找是想继续送菜么?等到天亮了再查探不迟。

而钱元则迅速回到钱岳的帐篷边,看到几个家丁都醒了,低声问道:“二公子怎么样了?”

“回您的话,没事,二公子睡的香着呢。”

钱元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的伸头进去,钱岳好像被外边的嘈杂声有些惊动,迷迷糊糊的问道:“元伯?怎么了?天亮了么?”

“没有,出了点小情况,您接着睡吧。”钱元看到自家公子好好的就安心了,说了两句话就退了出来。

里面的钱岳翻个身继续睡了,可是外边的人就没这个好运气了。本来以为就是一趟例行公事的保护,没想到竟然死了人,现在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比起真刀真枪的对面搏杀,毒针暗杀更显得诡异恐怖。不论是家仆还是帮众,都不敢再接着睡了,只能打起精神观察四周,害怕黑暗中突然飞出暗器。

钱元和黄舵主觉得这样不行,现在才刚刚过了三更天,后边还有漫长的后半夜,要是这么精神紧绷着一晚,明天绝对各个精神不振,到时候要是有人掩杀过来,十成的武功都不一定发挥得到三四成。于是二人将大部分人赶去睡觉,只是多留几个守夜的。他俩也坐到了火堆边,一起小心防备。

“钱管家,您看这件事,到底是冲谁来的?”黄舵主在一旁也忧心忡忡,他觉得八成就是有钱毅的敌人想要暗杀他的儿子,所以找这个么个荒郊野外的机会出手。他倒是不怎么在乎一个纨绔的生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钱岳由他保护,万一真的死在自己面前,不但他老黄要倒霉,就连帮主也要承受钱毅的雷霆之怒。

而钱元则想得更多,他需要判断是不是亭河帮要对自家少爷不利。因为这趟旅程钱府中知道的人极少,除了老爷,剩下的都在这里了,所以从自家泄漏消息的可能性极小。

这样的话就很有可能是亭河帮出问题了,毕竟昙月草的消息就是方啸天说出来的。老管家现在就在暗自忖度,到底是亭河帮不小心泄露了消息让老爷的仇家知道了,还是方啸天心有他意,想要对付老爷?

可是现在双方合作愉快,没有什么事值得方啸天撕破脸皮啊。而且就算动手,也应该去对付老爷和大公子,而不是击杀一个没有什么大用的二公子来激怒老爷。另外就算对方伪装成他人动的手,但毕竟是他方啸天提供的昙月草消息,也派了部下随行,出了事情绝对会被老爷迁怒。

虽然老管家心思细腻,善于待人接物,可惜这种分析形势的东西并不擅长,只好按捺心绪,一边微微防着身边的亭河帮众人,一边与黄舵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权当解闷。

。。。。。。

距离营地不到一里路,为了防止明日不知道对方何时出发,已经绕到侧前方,在一颗大树枝丫分叉处休息的张卿突然睁眼,看到不远处一道黑影无声而快速的跑过,向远离营地的方向离开。张卿缓缓的眯起了眼睛,觉得事情有趣了起来。

第68章 子午谷

钱岳在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才知道了死人的事情,虽然元伯说的轻描淡写,但看着大家凝重的脸色,他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匆匆的洗漱完,稍微吃了些早饭就启程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自己服食昙月草,还有一天就要成熟了,没有时间跟一个不知面貌的敌人消耗。争取早些抵达昙月草的位置,然后建立好营地,只要到了午夜将其服食,立刻就能脱胎换骨,那之后再对付敌人不迟。

一行人沉默而警惕的收拾好东西就迅速出发了,即使隔着远远地距离,张卿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变化,相比昨日的略显散漫,今天他们明显得警惕了许多。

在他们离开之后,张卿特地去他们的营地搜寻了一下,很容易的发现了被放在一个刚刚制作的简陋棺木中的张三娃。毕竟是自家的帮众,黄舵主肯定不能就这么弃尸荒野。但是身负任务,也不可能带着尸体上路,于是就现场制作了一个棺木保存尸体,准备等到回来时将其一起带出去安葬。

张卿将棺木撬开,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这个人的尸体,就很轻易的判断出他是中毒而死。不过虽然药理学学的不错,但仅仅光凭借肉眼检查,他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毒药。更何况两个世界情况不同,说不定这边的毒药在那边连原料都找不到呢。

他也不是为了要判断对方中了什么毒,只是想确认昨夜确实在营地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看来,除了自己,有另外一帮人也对这队人马不怀好意。他开始暗自计算这事对自己是利是弊,虽说有人一起动手比势单力薄是好事,但敌人的敌人也未必就是朋友啊。

最后张卿还是决定冒险继续追踪,毕竟都到了这里,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既然先动了手,不管他发没发现自己,肯定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趁他出手时自己帮上一把,总比自己干要安全得多也成功率大的多。

。。。。。。

经过一上午的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子午谷内,这一路意外的平静,让队伍中的人都隐隐松了一口气,毕竟山中行路时被攻击是最难防御的。

子午谷是一个口小肚大的水滴形山谷,周围一圈峭壁将其围住,只有一个入口能够进入。而昙月草的生长地就在山谷的正中。

钱岳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崖和周围茂密的植物,本来这个谷口都被植物生长给挡住了,后来才被亭河帮的人开出了一条能走的道路。他擦了一把汗问身边的黄舵主:“不是说这个地方几十年没人来了么,怎么还有个子午谷的名字?”

“哈,本来是没有名字的荒谷,”黄舵主看着快抵达地头了,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就笑着答道,“可是当时我帮已故李越长老进入这里时正是午时,然后为了确认那株植物是昙月草,特地等到了子时,然后才离开了此处。之后他向帮主回报,李长老想到自己在谷中从午时待到了子时,就随口起了个名字子午谷。”

快成熟的昙月草在月光下会散发奇异的光彩,因此这也是判断是否是昙月草的一种方法。

“就这么简单?”钱岳目瞪口呆,他还以为这个名字有什么内涵呢,没想到只是人家随口一说。

“是的,就这么简单。”当初黄舵主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觉得好笑。

看看快要抵达目的地,黄舵主命令两个手下加速前行先去知应一声。为了守护这株昙月草,方啸天派人在附近建了个营地,此时应该有四人在此。虽说方啸天并不算很看重这株草,但还是派了后天巅峰的舵主级手下。

本来直接过去就行,但这次队伍中有外人,黄舵主怕守在这的人太过懒散,姿态不雅,让钱家的人看了笑话,所以先派人过去通知一下。

结果眼看就要到了那里,派去前边的二人却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舵主,不不不好了!”“舵主,出事了!”

黄舵主和钱元同时心中一沉,马上联想到昨夜受到的袭击。黄舵主上前一步,抓住手下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舵主,死了,全死了!”前边的手下本就上气不接下气,被黄舵主当胸一抓,更说不出话来,幸亏后边的家伙机灵,直接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们到了营地外,结果发现守在此地的四位兄弟整整齐齐的躺在房子外。我俩上前去看,都已经没气啦!”

钱元和钱岳对视了一眼,上前问道:“那昙月草呢?”

“不知道,我们看到尸体就回来了,没去后边的水潭。”

钱元和黄舵主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要去看一看。毕竟钱家此次的目标就是昙月草,不可能没见着面就返回。而黄舵主更不能后退,自家兄弟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要是连尸体都不敢看一眼,回去还怎么做人?

于是一行人加快速度向着前方奔去,很快来的了亭河帮在这修筑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不过是两间简陋的屋子,毕竟几个月前刚刚发现此处,而今晚过后这个地方也不需要再来了,所以没有花费大的精力整饬。

钱黄二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屋子门口的四人,但他们没有急着过去。黄舵主先安排手下分成三人一组不得落单,到周围近处查探一下。而钱元则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吩咐家仆保护好二公子。

来到死人旁边,只见四具尸体周围一圈死去的蛇虫鼠蚁,但他们身上仅仅是有一些浅浅的噬咬痕迹,破了几个口子,一些干涸的鲜血流到了地上。这说明他们都是中毒而死,而且毒性猛烈无比,这些想吃他们尸体的小动物仅仅是沾了口就暴毙而亡。

“是他吧?”黄舵主问道。

“应该是了,他们也都是死在剧毒之下,应该是一个人干的。”钱元沉重的点了点头。这种毒药也是十分厉害,不过并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药,只能看出和昨晚杀死张三娃的应该并不是同一种。

这让老管家心情更加沉重,一种奇毒可能还只是运气使然所发现,但能轻易使用两种不同却都十分厉害的剧毒,说明这个敌人也是有背景的。钱管家虽然不怕,但重任在身可不想招惹这样难缠的敌人。

通过尸体上的尸癍,他大约能判断这几人已经死了两三天,也就是说对方是杀了他们之后,才来袭击自己队伍的。这么说来,那个敌人不一定是冲着自家来的,而很有可能是为了昙月草。

“您老看怎么办?”黄舵主其实已经有点怕了,之前只是死了一个小卒子,虽然是用毒,但毕竟武功低微,所以他并没有太在乎。可是眼前躺着的这位,可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后天巅峰啊。既然他中了招,这说明自己恐怕也不会那么保险了。

“先去看看昙月草再说。”钱元心如电转,直接让黄舵主带他去昙月草的生长地。

于是几人绕过房子,往前走了十几丈,就到了一个直径不过四五丈的小潭边上。在潭后就是一道峭壁直立,上边还有一条小瀑布倾泻而下,汇入潭中。

在小潭的正中间,有一块几尺方圆的突出地面,上边光秃秃的只长着一株高约二尺、类似狗尾巴草的植物,只是头上的穗是一个整体,呈现青色,上边有一道道花纹,好似一个蛹一般。这就是昙月草的果实,成熟之时会变成紫色。

钱元点点头,见多识广的他确定眼前的就是马上就要成熟的昙月草没错了,既然这样东西还在,那么他就必须让二公子准时将其服食。

于是老管家对黄舵主说:“既然东西还在,就不能离开。咱们有二十多人,老夫还是先天,不论什么敌人都有一战之力。今晚小心戒备,只要二公子服食了昙月草,明天一早咱们就返回。回去之后老夫会像老爷禀告此行的状况,诸位只要打起精神好好保护二公子,到时候老爷绝对重重有赏。”

他知道一番诡异的死亡已经让这些人心生恐惧,但是为了保护二公子和达成任务,他只能用重赏激励他们,希望能顺利的通过今夜。毕竟在他看来,对方只能用毒偷袭落单的守夜人和人数较少的营地,却不敢来袭击自己这一行二十多人,说明对手实力不够,只要小心谨慎,不自乱阵脚,应该可以让对方无处下手。

而且现在他判断对方的目标可能也是昙月草,这样的话只要自己盯紧了这株草,就不愁对方不露头,到时候可要和他好好算算账。

黄舵主没办法,只好回去收敛尸体和安排众人整理、布防营地。

第69章 月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钱管家并没有让大家住在营地的房子里,反而是在水潭边上升起了篝火,让所有人都守在潭边。

他现在猜测暗中的敌人的目标也是昙月草,因此不能在昙月草马上就成熟的时候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钱岳和黄舵主也同意了他的建议,反正就是熬上一夜,都是练武的人,况且也不似昨日赶了一天的路那么累,这点精力还是有的。

为了防止对手下毒,他们不敢随便喝水潭中的水,幸好旁边还有一个小瀑布,没听说有人还能在活水中下毒的。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还是选出了一个倒霉鬼,让他先试尝了一些。等过了一个时辰发现没有异状,才放心的饮用起来。

随着月亮渐渐升起,周围也没什么异状,算算时间,眼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昙月草就要成熟,不少人都觉得是不是敌人看他们防守的太严密而放弃了。

“你们说对方是怎么想的?昨天毒死了一个咱们的人,按理说今日应该尽力阻碍咱们到这里来才对,可是到现在也毫无动静,难道他真的觉得抵不过就放弃了?”钱岳不解的问。

他觉得这个敌人毫无逻辑,如果想要阻止他们前来,就应该在路上阻击,毕竟行动中的截杀总比现在强行进攻已经准备好的防御圈简单。如果是准备在此地与自己一方作战,就不应该昨夜杀人让他们警惕,在没见到营地的死人之前,他们的防备可是很松懈的。

“二公子,说不定对方头脑简单,以为咱们是胆小鬼,死一个人就会害怕的退回去呢。”黄舵主笑着回答,其实他也觉得敌人的动向很奇怪,不过想不出原因,现在听到钱岳问起,不由的说了个笑话。

元伯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瞧着果实就要成熟了,现在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能把事情解决。

看着沐浴在月光中的昙月草,钱岳很是兴奋,马上就能脱胎换骨成就先天了,之后的路不说一路平坦,至少比现在这样完全不敢突破好得多。

而旁边四十多岁的黄舵主也有些羡慕,他的资质其实不错,至少比钱岳好多得多,但是基础功法太差,让他也在后天巅峰困了好久。据他自己估计,至少要再磨五年才有可能修出元神,步入先天。再之后他的潜力估计就已经耗尽,往上的每一重天都要看他的运气了。

因此他此时觉得,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只要投到好人家,哪怕资质再烂,也能有源源不断的资源将人培养起来。他要是能得到钱岳浪费的那些天材地宝,现在早就能成为亭河帮的先天长老了。

因为兴奋与急切,钱岳不断地找着话题,而黄舵主虽然有些羡慕嫉妒恨,但这次保护钱岳前来也算是不少的情分,加之这位公子马上就能突破先天,前途应该也很光明,于是刻意奉迎,希望为自己将来铺铺路。

。。。。。。

“噤声!”正在黄舵主给钱二公子口沫横飞的讲述着江湖上的传说时,一直闭目养神的钱元突然睁开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光黄舵主,周围在小声聊天的钱家家仆和亭河帮帮众也都闭上了嘴,看向老管家。

周围静悄悄的,侧耳去听,除了瀑布没有一点声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钱元发现了什么,只能看到他不停的观察着周围。

心里觉得毛乎乎的钱岳小声问道:“元伯,你怎么了?”

钱元没有看自家少爷,仍然在打量着远处的丛林,口中回答道:“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么?”

“没有啊?这除了瀑布声都很安静啊?”黄舵主疑问道。

“对啊,很安静,可是为何会如此安静?就算鸟儿都回巢了,但为何连虫鸣声都没有了,现在可是秋天!”

众人一股子凉气从尾椎骨抵达了脑门,不经提醒没有发现,昨晚在溪边宿营时还有人嫌虫声吵闹,但现在确实连虫鸣声都听不见了,要不是有瀑布入水的声音,这里简直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大家都把手放到了武器上,看向了周围的丛林。虽然月亮就挂在天上,但是一方面林深茂密,另一方面眼前的篝火太亮,让他们看不到林子里的情况。

“你们听,是不是有声音了?”钱岳突然问道。

其他人仔细倾听,果然,在近处瀑布声的掩盖下,能听到周围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不像是虫鸣,但因为太过细小,也无法确定源头。

钱元身为先天,耳聪目明远胜他人,他此时面色一变,急声吩咐道:“快,把防虫的药粉都拿出来,洒出去!”

大伙都一头雾水,刚刚天黑前不就已经洒了一圈么,怎么现在还洒?

不过队伍中最厉害的高手吩咐,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行动起来,大把的药粉洒在周围。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老管家的先见之明,因为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大了起来。只看到一些蝎子蜈蚣之类的毒物丛林中爬出,直直的爬到了药粉圈外,在那里打起转来。

“驱使毒虫!”黄舵主惊讶的叫道。他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从林中窜过来的无数虫子、毒蛇,因为药粉阻隔不敢前进,在圈外摞成了厚厚一层,不断蠕动。

钱岳看到这一幕寒毛的竖了起来,无数细小的虫子翻滚交错,还有蛇类在其中蜿蜒,同时许多有外壳的在火光下映出不同的颜色,简直恶心诡异到了极点。

“元伯,怎怎怎么办!”他并不怕有人袭击,因为周围有二十几个精锐,更有定海神针一般的老管家,他知道这些人都会豁出命去保护自己。但眼前这一幕让他不能不害怕,这是人类对于蛇虫的厌恶本能。

突然,林中又传出了一道细微的笛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尖锐刺耳,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恨不得将吹笛人揍一顿。只是这笛声飘忽不断,忽左忽右,让人无法判断其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笛声响起的那一刻,虫子们不再乱爬,反而开始向着圈内运动。药粉能够杀死虫子,但在笛声的催促下,它们克服了自己对药粉的厌恶,前赴后继的往里爬去,好似要硬生生的用尸体为后边的同类开出一条道路。

“用火!”钱元当机立断,将一根带着火的木头踹向蛇虫,在“噼噼啪啪”的炙烤声中,不少毒物蜷缩死去。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从火堆中抽出木棍,抛向蛇虫堆,无数的毒物被烧死,而被火焰蒸腾的药粉更是扩大了杀伤面积。于是蛇虫们厌恶光亮和炎热的本能,让它们即使有笛声的驱使,也缓住了前进的步伐。里面的人一阵忙乱,好歹算是用药粉和火焰筑成一道防线,将它们挡在了外边。

虽然暂时将毒物挡在了外边,但黄舵主还是忧心忡忡:“钱管家,这样不行啊,咱们的木柴可不够这么烧一晚上的,要是等到火灭了,可挡不住这些个源源不断地玩意儿,这密林里不知道存在多少毒物呢。”

“马上就要到午夜了,到时候昙月草成熟,公子就前去服食,我不信对方会这么跟咱们拖着,他总要动手,那就是咱们的机会!”钱元咬着牙说道。

“快看潭里。”老管家话音刚落,就有一个钱家家仆叫喊道。

众人一起回头,却见到不知何时,一团团颜色鲜艳的毒蛇纠缠在一起,已然在水中起伏不定,将他们涉水前往潭中空地的路给堵住了。

第70章 夺

就在众人有些惊慌失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最靠外围的一个帮众惨叫一声,歪倒在旁边人的身上。

迅速看过去,发现他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肿胀了起来,而一只蝎子不知何时附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旁边的人惊惧的远离了他,钱元却不进反退,随手夺过一把长刀,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截手臂和断成两半的蝎子尸体就落在了地上。

“给他包扎好,都注意了,别被落进来的毒虫咬到。”看到这名帮众断臂之处已经流出红色的鲜血,老管家就不在注意他,将刀抛回给原主人,同时警惕的看着四周,防止有毒虫钻了空子。

“钱管家,这可如何是好,根本防不住啊。”黄舵主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只好求助于最强者。

就在这时月上中天,天上的月光直直的照射在昙月草上,原本草上青色的果实不知何时变得通体深紫,这是已然成熟的征兆。可惜周围的水中全是毒蛇,他们根本没机会进入其中。而圈外的虫阵也开始躁动,显然是对方也发现了昙月草成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钱元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毒虫毒蛇的伤害,但无法确定二公子是否可以万无一失。他沉吟了一下,突然高声说道:“在下云州巡查使府中管家钱元,我身边的这位是钱大人的二公子。不论阁下是谁,我相信你不可能将我们全部杀死在此处,至少老夫要走,就凭你这些毒虫肯定拦不住。”

“钱大人权势通天,不是州主胜似州主,一旦二公子有任何闪失,到时候钱大人盛怒之下,你不会有机会离开云州。不如放我们离去,这株昙月草我做主归你,之后也不会找阁下麻烦,你看如何?”

林中的笛声突然低沉下去,好似对方正在思考,钱元看到有戏,加把劲再次说道:“昙月草只成熟一刻钟,我相信有我们在此处拦着,阁下绝不会有机会采摘。到时候阁下不但得不到宝物,还会招惹一个厉害的仇人,岂不是人财两失?”

林中人终于有了动作,大概是觉得钱元说的没错,他的目标就是昙月草,要是最后没得到,那才是损失惨重。于是笛音一变,只见周围的毒虫阵向两边散去,留出了一条大约两丈宽笔直通往谷外方向的道路。

“走!”钱元不再迟疑,直接招呼自己人离开。

其余人有些害怕自己出圈后会被毒虫攻击,踯躅着不敢离开。钱岳也满脸不甘,改命的机会就在不远处,可自己却不能得到,现在还要远离,让他心中如火烧刀割一般,甚至压下了对毒虫的恐惧。

“元伯,我。。。。。。”还没等说完,钱元一把拉住自家少爷,朝他使了个眼色。接着招呼自家的几个家仆,捡起几个火把就大步向外走去。

亭河帮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黄舵主想着反正放弃昙月草是钱管家做出的决定,跟自己的关系不大,现在他当先离开了,自己还是赶紧跟上得好,就算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于是也赶紧带着手下跟了上去。

不知是吹笛人信守承诺还是觉得杀人不划算,果然没有让毒虫扑向走到圈外的人,只是操纵着它们一圈圈的围在水潭边上。一行人小心戒备着周围,快速的打着火把远离此处,等到离开虫阵的范围,更是头也不回的向谷外走去。

水潭边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残余的篝火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毒虫翻滚的摩擦声和瀑布落下的入水声。

又过了一会儿,天上飘来一朵云彩,正好挡住了月亮。眼看那一行人确实远离,而昙月草已经成熟有一段时间,再不收取可就要掉落腐坏了。林中笛声停止,窜出一个黑影扑向水潭中央。

黑影到处所有毒虫都忙不迭的避开,好似臣子避让君主。然后他踩着潭水中的毒蛇团,脚不沾水的来到潭中空地上。迅速的从背囊中掏出一个木盒,将其放到果实之下,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液体均匀的浇在了果实上边。然后就见果实直接脱离了茎秆,落在木盒之中。而失去果实的昙月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蜷缩,直到化作粉尘消失无踪。

黑影将盒子装回背囊,终于舒了一口气,虽说遇到了不少麻烦,但总算得到了昙月果。他不再逗留,循着来路走出水潭,接着从袖中摸出一个骨笛。短促的吹了两下,就见身边的毒虫一哄而散,爬向周围的丛林之中。而水里的毒蛇团也渐渐分开,向潭外游出。

黑影再不迟疑,奔向谷口相反的方向,准备离开此处。

就在他刚刚要没入林中的时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危机感,直接向着右边扑去,同时左手一扬,洒出一把粉末。

但此时已经晚了,他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大力打在左肩。“咔嚓”一声,左臂就骨断筋折,接着整个人向右飞去。

老管家钱元不知何时又潜回了此处,真气一鼓将周身的粉末吹散,一脸阴鸷的看着倒在前方地上的人。

这个时候,天空的云彩正好飘走,将月亮露出,照出了黑影的本来面貌。

这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但黑衣上还绣着锦簇的花团和各种毒物,既鲜艳又诡异,款式与云州乃至中原的女子服饰大异。女子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此时已经掉落,露出满头的银饰,不过脸上还蒙着一层黑纱,看不到她的面貌。但从露在外边的双眼,能看出年纪不大。

“哼,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岭州的土族毒女子。也对,听说你们毒虫玩的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你还没有成就先天,不然我都要退避三舍。”钱元冷笑道,“不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你不在你们岭州待着,来我们云州做什么。”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钱元。

“嘿嘿,本来应该将你擒拿问话,可惜你们这些毒女子都太危险,还是直接结果了罢。”说完钱元就要上前将女子彻底打杀。

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头脑一阵眩晕,赶忙停住了脚步。原来是刚刚女子扬起的那把粉末,他为了一击即中,还是没有完全避开吸入了一丝,此时发作了起来。

女子看到钱元脚步踉跄了一下,心中一喜,右手忍痛从腰间一抹,三只毒针就被她甩向钱元,同时转身向林中跑去。

可惜受伤之下气力不足,毒针速度不快,被钱元轻松躲过。接着老管家调运真气,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一丝毒气逼到左臂的窍穴中封闭起来,跟着追了上去。

对他来说,女子的生死不重要,但她包裹里的昙月果可是二公子的必需之物,他一定要尽快夺回来,否则一天之后哪怕把这个女子碎尸万段,已经变成毒药的昙月果也不能在给钱岳服食了。就算是现在,脱胎换骨的效果也在随时随刻的减弱,让钱岳服食后的潜力也会不断降低。

先天追后天,更何况女子已经受了重伤。几步的功夫就追到了她的身后,老管家随手一折,摘取了旁边一棵树上的树枝,挥手打向女子的腿弯。

虽说他还没到摘花飞叶即可伤人的地步,但灌注真气的树枝力量也不小,只打的女子向前扑倒。

钱岳不再迟疑,飞身过去一掌拍向女子的后心,要将其结果了性命。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耳边左后侧一阵树叶声响,厉风乍起,心中警兆大作,来不及攻击女子,在空中别扭的转身,同时运气于左掌,希望抵挡身后的敌人。

在他转过头的同时,一道黑色的刀光在斑驳树叶中映下的月光中亮起,画着玄奥的弧形斩向老管家。

也幸亏身为钱家的管家,钱元不适合随身携带兵刃,一身功夫都在这双手上。他奋力迎上刀光,只听“噹”的一声,好似寺庙里的钟声,远远传了出去。同时一股气劲散开,将周围的树叶都吹得漫天飞舞,交手的两人都顺着力量向后落去。

而钱元只觉得一股并不强大却十分奇特的力量入侵到他的掌中,不但割裂了他的护体真气,还在左手掌上留下了一道伤口。更可恶的是,这股力量无视他的真气阻拦,顺着手臂向上乱窜,不但搅乱了真气运行,最重要的是将封闭在左臂窍穴中的毒性释放了出来。

第71章 救

钱元已经看到了眼前的敌人,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只是一个男孩。虽然表情毫无稚气,但确确实实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

“你是何人,敢与我监察使大人作对!”钱元压住疑惑,一边运气阻隔左臂的毒性,一边厉喝道。

张卿没有理他,只是双手持刀,旋身蓄力,朝着钱元的脑门就劈了过去。这一刀罡风荡起,只让人觉得锐利无比,好似要一往无前的劈开眼前的一切。

钱元虽然已经看出张卿只有后天境界,但刚刚那一刀已经让他吃了一个暗亏,现在左手中不但毒气扩散,那一股奇异的刀气虽然要比自己的真气在质量上低一档,却偏偏出奇的诡异,一直左突右窜的干扰着真气的运行。

这一刀气势不凡,比刚刚第一刀还要猛,让他心有忌惮,不敢直撄其锋,只好再次向后方退去,同时右手一挥,掌力迎向刀光,希望阻碍对方的追击。

结果没想到张卿这威猛锐利的一刀直接被掌风打散,而张卿则顺着掌力向后一翻,正好落在了黑衣女子的身边。接着他左手一抄将女子抱起,转头就向林中跑去。

老管家气得七窍生烟,他如何不知道自己上当了,被对方的样子货给吓住,没想到终年打雁,如今却被雁儿啄了眼。刚想紧随其后,结果又是一阵眩晕,原来毒气在张卿内气的帮助下已经突破左臂的封锁,向着躯干蔓延了。

钱元只好压住怒火,沉着气先处理体内的状况。毕竟只是两个后天小辈的攻击,那黑衣女子仓促间洒出的毒粉也不算厉害,他很快就将毒性逼出体外。而张卿的刀气虽然奇特,但质量和数量都不高,也很快被他的真气消磨殆尽。只是钱元的左手经脉已经被入侵的张卿的刀气和女子的毒药造成了些许的伤势,伤在两个后天巅峰都不到的小辈手里,还让他们跑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大部队也赶了过来,钱岳看到自己管家站着不动,连忙问道:“元伯,你没事吧?”

“老奴无碍,那两个家伙都不过后天境界,使毒的已经被我重伤,跑不了太远。黄舵主,此谷只有一个入口,他们向谷内跑去,肯定逃不了,还不快追?”钱元阴沉着脸,毕竟让两个小辈在自己手中逃走,老头子有些抹不开面子。

黄舵主没有迟疑,招呼着手下就冲了出去。而老管家没在这呆着,也一起追了上去。钱岳来到老管家身边,接着问:“元伯,是什么人敢跟咱家作对?还有两个?”他们来得晚,没有看到张卿出手的场面。

“那个使毒的是岭州的土族女,估计也是发现了昙月草,因此要带走制毒。而后来救她的是一个小子,”说到这钱元疑惑地皱了皱眉,“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但刀法不错,内气虽然不强,却有几分诡异,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旁边的黄舵主听到这里,不禁看了老管家一眼,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一个小孩就能拦住钱管家,还从他手把人救走,简直不可思议。

黄舵主将人撒开,快速的搜寻着谷中。

“舵主,你看这里!”很快,前面突然传来帮众的叫声。

三人神情一振,赶紧穿越丛林,来到了一处峭壁之前。只见这处峭壁光溜溜的立在眼前,足有五十余丈高,而在停在这里的亭河帮帮众脚下,却落着一大捆藤蔓。这名帮众提着藤蔓的一段,能够明显看出来,这是被人一刀砍断的。

“该死的!”钱岳反应敏锐,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手段。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后路,早早就在环谷的峭壁上准备了攀登用的藤蔓,只要得手后往上一爬,然后将藤蔓砍断,就能轻松阻隔后方的追兵。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而他想到昙月果那区区一天的保质期,只觉得一阵绝望,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做一个废物一辈子吗?

正当钱家二公子陷入悲伤的情绪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回头看去,却是老管家钱元。

“元伯,我该怎么办?”钱岳难过的望着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人。

钱元笑了笑,斩钉截铁低声说道:“公子放心,老奴就是死,也会为您带回昙月果的!”说完,在钱岳茫然的目光中收起笑容,转身吩咐道:“留下两个人保护公子,黄舵主,剩下的由你带领,去找路,想办法上到上面,追踪他们!”

“老管家,不是在下不肯去,只是我以前在此处值守的时候巡查过,这里的峭壁没有能够上去的地方。”黄舵主无奈的说道,“如果想要上到上边,只能绕道谷外,再从外侧爬上去。可是这黑灯瞎火的,等到上去天都要亮了,对方早就跑远了啊。”

“别废话,让你们去就去。”老管家一脸凝重,“至于我,就去让他们跑不远!”

说完,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中,向上一窜五六丈,然后并指一刺,竟然钉在了峭壁之上!接着就见老管家停下观察了一下,然后手上用力,又往上走了将近一丈。这次运气不错,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让他抓住,不用自己打洞。

下边的人看明白了,这老头竟然是要硬生生的凭自己的力量爬上这光滑的峭壁去!

黄舵主看着开始拼命的钱管家,知道自己想后退也不可能了。一咬牙,迅速点选了两个钱家家仆让他们保护二公子在谷中等待,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就离开了这里向谷外奔去。

。。。。。。

时间回到张卿还没带走黑衣女子的时候。

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躲得位置正是黑衣女子逃窜的方向。事实上他比钱元那帮人先发现了毒虫阵,因为当时他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大量的毒虫从自己脚下走过的。

也幸亏《刀录》中的隐遁术确实给力,天刀宋司留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后天武技也是精品,隐匿到竟然让毒虫都将他给忽略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钱元等人被逼走,那个黑衣女子去取了昙月果。这让张卿心中十分舒爽,虽然不是自己破坏了对方的计划,但只要让他们失望而归,还是很令人高兴的。不过他也没打算与黑衣女子见面,毕竟用毒的人都让人心存畏惧。谁也不知道自己现身的一瞬间对方会不会把自己当做敌人给来一下。

正当他准备等着黑衣女子离开之后再走人的时候,没想到钱元竟然去而复返,偷袭一掌将女子打成重伤。

张卿犹豫了一下,钱元毕竟是先天高手,在他的感知中,甚至要被白大哥还厉害一些,如果他不出手,虽然肯定不会被对方发现,但这个女子不但会落入钱元手中,他们的目标还是会达成。

等到看到钱元踉跄了一下,显然是中了女子的毒之后,他迅速下定决心,直接施展《履错然》出手偷袭,甚至还瞄准了对方逼毒的左手,就是希望让其被毒性侵染。

而这一招也没让他失望,之前攻击洗情菩萨都让对方受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伤,现在他功力大增,偷袭一个先天前期的老头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履错然的刀气入侵到地方体内,不但让钱元措手不及,还真的解放了被压制的毒性。

接着张卿又用一招悟自洛铁衣遗留的玉玦的刀法,将钱元诈退。虽然他得到玉玦的时间太短,无法领会其中精髓,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学刀的天赋,短短几天就有所领悟,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学了个皮毛,这也是他能将老头吓一跳的原因。

老管家已经吃了一次亏,看到锋芒更胜的第二刀,加之体内还有隐患,肯定会后退暂避锋芒,这是张卿笃定的事情。钱元可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子的体内有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还学过心理学的灵魂在跟他耍心眼。

第72章 正骨

张卿抱起女子后直接进入密林,然后准备转向入口处。虽然钱家的大部队应该在那个方向,不过张卿觉得既然钱元追了过来,剩下的人应该不会留在谷口。现在天色已晚,只要潜行匿踪应该可以绕过他们。

不过刚走了没两步,就感到怀中女子在拽自己的袖子,他低头看去,正好与女子打了个对眼。张卿一愣,哪怕是在黑暗的林中,那双眼睛也熠熠生辉,虽然额头已经布满了因疼痛而流下的冷汗,但她仍咬着牙说道:“走,那边,山壁!”说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指向张卿的身后。

“你确定?那边可是峭壁!”张卿疑惑地看着女子,心想她不会是疼迷糊了吧。虽然钱元暂时要运功逼毒不能追赶,但时机稍纵即逝,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就算已经疼得略微抽搐了,但女子还是坚定的点头:“后路!藤蔓!”

奇怪于女子的生硬的口音,但张卿没多想。这个女子之前就埋伏在谷中,她这么说应该是准备了逃生方法,那个方向没有人拦截,肯定比冲谷口要轻松。于是张卿一咬牙,决定相信她,转身向她指的方向跑去。

随着女子不断的指点方向,张卿很快就来到了峭壁边上,果然一根小臂粗细的藤蔓从上边直直的垂了下来。

张卿心中大喜,拽了两下确定藤蔓足够结实,就从最底部割了一段,先将女子捆到背后,然后开始向上爬去。

女子身量不高,但比起还是小孩的张卿也要高出一个头去,如果是在地上走,背着她绝对费劲。幸亏现在是悬在半空,才没有碍事。饶是如此,张卿爬到山顶也累的满头大汗,主要是因为他为了最快速度抵达上方,全程都催动内气增加手臂和腿部的力量,此时感觉用力过猛,体内已经有了空虚之感。也幸好二人体重都很轻,才迅速的上来。

到了山顶,张卿向下看去,发现谷中不远处已经有了隐隐的火光,知道对方就快要找到这个地方了。于是挥刀一斩,将藤蔓割断。

本想再此处休息一会儿,可是没想到竟然看到钱管家要硬生生的爬上来!他本想找石头砸下去,可是看到钱元那灵活的身姿,只好转身就抗着女子顺着山崖向北跑去。往南是云中城方向,越往那边林子越疏,因为他打算先进山再说。

幸好这片山崖上的树木稀疏,圆圆的月亮洒下光芒,将地面照的清晰可见,十分方便张卿行走。

“唉,你有没有准备逃跑路线啊,这里我可不熟。喂,喂?”张卿叫了两声,发现没有动静,转头一看,原来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再看她的左臂,形状十分的奇怪,显然是骨头已经断裂错位了。

张卿皱了皱眉头,拿手轻轻捏了几下她的左上臂。女子闷哼一声,显然十分疼痛,可是却没有醒来。

他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刚刚他已经感觉出女子的肩部骨头碎成了几块。再不赶紧正骨的话,他现在背着女子颠簸跑动很容易让骨头刺破肌肉皮肤突出来,这样麻烦就大了。

虽然那边钱元在爬山,不过他估计对方一时半会上不来。于是张卿迅速将女子放下,从旁边的树上砍下两段长条树枝,劈去枝丫,准备用来做夹板。然后伸手一撕,将女子的左袖齐肩扯掉,虽然她的小臂白白嫩嫩,但上臂已经明显的肿胀起来。

张卿没有迟疑,医生本能让他根本不会注意美丑,迅速摸索着将她的骨头一一正位。幸亏一年多的急诊室生涯,这种常见的正骨手法十分熟练。哪怕已经转生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在摸到断骨的一瞬间,他还是轻松地将其对齐。

可惜的是急诊室讲究快速准确,相应的就不会照顾病人的感受。急诊室中有各种辅助措施,这里可没有。短短一会儿工夫,能看到女子疼醒又昏过去两三次,等到张卿将她的左臂打上夹板,再用刚刚捆她的藤蔓削细后把他的左臂绑到躯干上,然后细心地将撤下的袖子包在露出的肌肤上时,女子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处理完女子的伤处,张卿抹了一把汗,看了一眼身后。虽然依旧风平浪静,但心中的紧迫感却没有消失。他的直觉已经无数次的帮助了自己,所以他明白现在并没有脱险,钱元一定还追在后边,他要做的就是赶紧跑。

想到这,虽然已经有些累了,但张卿还是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就走。

坐在这里四处打量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女子脸上的黑巾,好奇心就忍不住翻涌上来。刚刚听到女子的声音哪怕带着忍痛的沙哑声,也十分清脆悦耳,应该年记不大,所以他就想看看这姑娘长什么样子。

他将手伸向女子的面巾,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不经允许就偷看不大好,但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张卿轻轻的把黑巾向下拽了拽,一张美丽的面庞就显露在月光之下。

哪怕是因为受伤而面色无光,嘴唇也苍白无比,但仍然遮不住那青春美好且略带稚气的容颜。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双眉,更是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怜惜。

张卿很意外,看着女子的身高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怎么也应该在二十左右,可是这张脸却大概只是十四五的模样。虽然十分年轻,可却真正是天然去雕饰,比他前世电视上的那些人造美女看着舒服一万倍。

惹得张卿在心中嘀咕,这个世界的初中生发育也忒好了,刚刚在背上的感觉,怎么也有C了吧?当然,这只是张卿的胡乱猜想,他上学时光顾着学习了,可没跟女孩子谈过恋爱。不过这不代表他没见过女孩子的身体,毕竟急诊室啥都能看到。通过系统的学习,他知道的可能比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还多。

正在这时,女子呻吟一声,吓得张卿感紧把黑巾戴回去。又观察了半天,发现她没有醒转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将女孩再次扛起,向着北方的山中跑去。

。。。。。。

“我们,在哪?”连跑一个多时辰的张卿正上气不接下气,想着是不是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问话声。

“你醒啦,”张卿挺高兴,毕竟自己一个人跑怪无聊的,有个聊天的也挺好,“这是北边的山上,我想办法往远处走,防止被他们追到。”

说着张卿就停下脚步,准备将女孩放下,自己也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脖子一凉,一柄匕首顶在了他的咽喉,然后女孩接着问:“你是谁?”

“呃,在下张卿,救了你的人。”他可动都不敢动,见识过这位姑娘的毒功,张卿并不确定这柄匕首有没有淬毒,万一一不小心划破个小口,然后见血封喉,他可就冤大了,“姑娘,我可是救了你啊,还帮你正骨疗伤,顺便背着你跑了几十里的山路,你可不要恩将仇报啊。”

“放我下来。”姑娘的手一动不动。

“好的,没问题!您的手可稳着点,别一不小心就给我开个口子。”张卿缓缓的蹲下,将女孩放到了地上。

“你怎么会,出现在,荒谷?”短句还好,一说长句就能明显听出这个女孩汉话说的不咋地,不过这会儿张卿可没时间思考她的哪个少数民族的。

“姑娘,那伙人的头头姓钱,是我的仇家,我跟着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破坏他的行动。没想到你先动了手,之后看到你被他打伤,觉得不能让他如意,就出手救了你。”张卿不断的提醒她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别恩将仇报啊。

“转过身来。”姑娘接着命令。

他只好再慢慢地转身,直到和女子面对面,女孩手中的匕首还顶在他的喉咙上。

许是看到了张卿这一幅小孩模样,长相还清秀可爱,女孩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终于放了下来。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占据个人印象的重要部分,而年幼又可爱的张卿显然占了很大的便宜。

“抱歉,我,受伤,有些紧张,谢谢,你,帮我。”女孩吃力的说,显然对她来说说汉话不是那么容易的。

张卿本来挺生气,但在看到那一双在初升的朝阳下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以及眼中的那一抹蓝色,心脏突然砰砰的跳了两下,气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第73章 了解

“姑娘怎么称呼?”张卿努力的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大概是他小小年纪一脸正经却满脸灰尘的样子让女孩觉得好笑,那双圆圆的杏眼一下子变成了弯月。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还是说:“我叫,阿珑音。”

“阿珑音,果然不是汉名啊,你不是汉人吧?”大宣的主体民族也是汉人,这还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少数族裔,所以十分的好奇。

阿珑音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圣苗族的,女子,来自,湍图塔纳。”

“湍图。。。。。。塔纳?”张卿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这是哪国的外语。

看到张卿的茫然表情,阿珑音也明白对方肯定不懂得她的语言,可惜她的汉话词汇量太少,哼哧哼哧了半天,终于又说道:“云州,东,大沼泽,过去,大林子!”

张卿想了一会儿,又听阿珑音蹦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词组,终于大概明白了阿珑音所说的地方。

也幸亏白辉夜之前给他科普过不少地理知识,在州主府也看过几本类似地理志的图书。让他知道在云州东部,过了亭河不远就是一片大沼泽,之前洛铁衣去追踪洗情菩萨就是在那个方向。

整个沼泽南北方向比云州还要长,而东西最短处也有几百里地,因此将云州与沼泽西边的岭州隔了开来。

说起来,岭州大部分其实也算是一片蛮荒之地,因为南部就是大宣的国境,与那一片原始森林交界。其中生活的掌握着诡异巫法的矮小蛮人时常劫掠拓荒至此的汉人,因此汉人都不愿意向那个方向拓张地盘。

而据地理志所载,岭州南部的山林中生活着许多比汉人野蛮,但要文明于原始森林中的蛮人的少数族裔。由于当年拓展到此处的汉人因为蛮人骚扰而头疼不已,而这些少数族群自古生活在此,与原始森林中的蛮人有些默契,基本不会被打劫。所以当汉人需要一个与蛮人的缓冲带,加之这些少数族群能够沟通交流,就没有将这些人斩尽杀绝。反而是通过贸易往来将其纳入朝廷的治下。

当然了,对于汉人有很大戒心的少数族群并不是完全归附,而朝廷也看不上他们那点可怜的人口,双方妥协之下,就形成了类似于华夏古代王朝对南方土司的羁縻制度。这些族群也不在乎中原王朝的更迭,若即若离的关系延绵了三个朝代。

张卿估计,这个圣苗族应该就是这些少数族群其中的一员。至于阿珑音为何会出现在云州,他也有一个大概的猜测。之前白大哥说过,云州的货运九成以上在亭河,他就好奇的问过剩下的一成在何处。因为云中西南两侧都是大山,北面是森林,东面是沼泽,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出入。

白辉夜就告诉他,虽说河运安全快捷,但始终被官府监视设卡,有些人不想被官府的税船盘剥,或者有一些不适合被官府发现的货物。就硬生生的用几十年的时间,在沼泽中找到了一条隐秘的道路,让他们能够避开水上的关卡。

这条路上走的人都是一些胆大包天,凶狠蛮横的家伙。因为路上危险重重,沼泽中的路线也常年不定,只有老油子才能发现正确的路途,所以官府也不愿意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去费力开拓那条路,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就成为了走私客的乐园。

那条路就是从岭州直达了云州,所以阿珑音应该就是从那个方向到的云州。

。。。。。。

张卿跑了一夜,这会儿实在又累又饿,掏出了从钱家马车上顺的食物,分了一些给阿珑音,准备边吃边聊。

阿珑音犹豫了一下,她的左臂完全不能动,被绑在了躯干上,同时脸上带着黑巾不大方便。可惜重伤让她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还是忍不住饥饿,用右手拿着食物,费劲的将黑巾掀起一个角,慢慢的啃了起来。那别扭的姿势让张卿忍不偷笑。

女孩同时注意到了自己包扎好的左臂,受伤时就知道左臂骨被打成了好几节,本来还头疼该如何处理,没想到睡一觉起来就发现骨头都被接好,包扎的也十分整齐,让阿珑音惊奇不已。

通过两人的交流,张卿发现这个姑娘出奇的单纯,刚刚醒时还一副警惕异常的样子。但是此时大概看到张卿年纪小,又救了她,再聊起来就完全是毫无心机的样子。基本上张卿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虽然汉话实在是不太好,但好在不断的习惯中。

通过各种肢体语言加慢慢熟练的汉话,好歹让张卿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个姑娘原来跟着师傅在靠近云州的东部沼泽中居住,前些日子师傅告诉她有一株之前发现的昙月草要结果了,让她过来取了,也算是一次历练。

这个姑娘从小就和师傅生活在一起离群索居,这次算是第一次独自出门,自然十分的兴奋,就高兴的翻山越岭来到了那处荒谷。结果到了地头才发现,竟然有人在那个地方蹲守,也想要等昙月草成熟。

这个姑娘也是愣,上去跟亭河帮的那几人交涉,告诉他们这株草是她师傅先发现的,让他们赶紧离开。

亭河帮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黑的白的生冷无忌,好不容易守到一株天材地宝,现在突然冒出个人说东西是她的,这哪能忍?特别阿珑音还是个小姑娘,于是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就要将其擒住,想要来个人财两得。

阿珑音虽然听不懂那些荤话,但是能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于是直接就上了毒粉。那几个家伙也是倒霉催的,看着人家姑娘年轻天真就疏忽大意,当场就放到了两个。这次的毒药倒不是致命的,只是让两人浑身无力,经脉受损。

阿珑音本想用解药换他们离开,可是对方凶性上来了,她也无法以一敌二,只好靠着毒虫帮助逃离了谷中。

亭河帮的人对中的毒没办法,也不敢擅离职守,就只好想派一人出去求助。没想到阿珑音没有离开,看到对方竟然想要去求援,虽然没经历过世间险恶,但小姑娘也不笨,知道不能让对方再找帮手。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小姑娘简单的思维里也没有儒家的那套仁义道德,在圣苗族人的眼中死去的敌人才是好敌人,直接就在对方的饮食中下了致命的毒药,将四人全部毒死,之后她就在谷内等候昙月草的成熟。

说来也巧,小姑娘毕竟性子活泼,不愿意在谷中枯坐,没事就出谷转转。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前来摘果子的钱元一行人。

她看着对方的路线就知道他们也是要向谷中前进,虽然自知不是对手,但直线思维让她觉得暗中毒死一人应该就能将他们吓退,所以那天晚上就动了手。可惜虽然吓到了对方,但反而打草惊蛇,孤身一人的阿珑音没机会再次偷袭警惕的队伍,只好在最后放了大招,想用毒虫阵将他们解决。

其实昨日晚间老管家说的什么监察使什么钱家她完全不明白,幸好还是听懂了对方愿意放弃的意思,加之昙月草已经成熟,所以才放他们离开。

可惜汉人果然狡诈,竟然不守诺言的去而复返,将其重伤,要不是突然天上掉下个张弟弟,小姑娘尸体都要凉透了。

说到钱元不讲信用的时候阿珑音还愤愤不平,直让张卿满脑门的黑线,这姑娘也真是太单纯了吧?

随着二人的交谈,圣苗小姐姐的汉话也熟练了不少。看来她不是说不好,只是不常说罢了。

“张卿救了阿珑音,阿珑音会报答张卿。”

看到女孩瞪大着眼睛向张卿作保证,伪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圣苗族的姑娘还是真的可爱的。不过随即打了个寒颤,心里不断地默念:“老子不是萝莉控,老子不是萝莉控!”

还没等他说话,阿珑音又严肃的说:“不过,阿珑音比张卿大,张卿应该叫阿珑音姐姐!”

“哈?”

第74章 陷阱

一只瓢虫依附在草叶上吸着露珠。

此时太阳还没升起,正是朝露最丰盛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生活在山林中的昆虫都起床开始了早晨的补充水分例行活动。

这只瓢虫发现了一大滴美味的露珠,正在喝个痛快,准备用来维持这一日的水分消耗。

突然,一只靴子猛地踩在这株小草上,反应不及的瓢虫正好被踩在脚下。等到靴子提起时,只剩下两片破碎的虫翅粘在倒伏的草叶之上。

老管家钱元此时的状态不算太好,经过一个时辰的艰难攀登和后续的追踪,让他一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斑白的头发垂在脸侧,加上沾染了汗渍和灰尘的面庞,让这个在府中一直都保持一丝不苟的仪容的老管家显得略有些狼狈。

而那双赖以成名的手掌也不算太妙,十个指甲掉落了六个,现在还是鲜血淋漓,只是用撕下来的衣襟匆匆包裹了一下。

虽说钱元修炼的《七星掌》不是非常厉害的武功,但在先天境前期也是很不错的掌法,兼且老管家沉淫其中几十年,早已经出神入化,就算与刀剑相交也不会损碍分毫。可惜毕竟年纪大了,加上左手上被张卿伤到的那道口子只是稍微包扎,在爬山的后半段有些真气不济时一个没注意就伤口崩裂。

再往后因为左掌的拖累,老管家只好多用右手,在付出了两只手都受伤了的代价之后,险象环生的爬到了峭壁之上。

上来后的钱元也是一身冷汗,他也没想到会爬的这么危险,还是低估了山崖的高度和岩石的硬度。

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那么就不能有负二公子所托,稍微休息恢复了些真气后就开始追逐着张卿留下的痕迹跟了上去。虽然手上的伤势让他的实力估计只能保存个八成,但他始终不认为那两个小孩会是自己的阻碍。

老管家并不是擅于追踪的人,可惜张卿逃跑的时候背着个比他还高的大活人,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处理掉身后的痕迹。所以尽管老管家几次追错了方向,但凭借着先天的速度还是追的越来越近。

。。。。。。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让钱元前进的速度更加快捷,因为光亮令他更加容易的发现张卿留下的痕迹。

走在山坡上的钱元一边前进一边四处观察,猛然目光一凝,迅速来到一块大石头处。他仔细的从地上捻起一小块腊肉残渣,瞧着它阴森森的笑了起来。

这显然是前面二人在此驻足休息,顺便吃些东西补充体力。看这肉屑落在此处却没有被被满山的动物虫子给捡走,说明二人刚离开不久。更重要的是他们应该没想到身后会有人跟着追来,所以不会有太大防备。

钱元没有急着追上去,反而是坐在此处又休息了一会儿。他要保证自己的体力足够,能在见到二人的一瞬间就将他们杀死或者制服。

休息了大概一刻钟,钱元接着前进。山路不太好走,而前边两人好似故意走一些偏僻狭窄的路径,特别是有不少小型谷地和峭壁,眼前常有山壁遮挡视线,让老管家不能一览无余的看到前方。所以他尽管速度不慢,却还是放轻了步伐,防止自己离对方太近却没有发觉,反而打草惊蛇。

突然,前边一处山壁拐角传来一阵压低了的呻吟声,好似有人在忍耐伤痛。钱元神色一动,小心翼翼的移动到拐角处,悄悄伸头看过去。

只见那个土族的女子半倚着一棵树坐在不远处,双目紧闭,额头上冷汗密布,左臂被包扎好绑在了身上,周边却不见另一个男孩的身影。

钱元略一思考,就大约猜测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女子吃了自己一掌,他知道受了严重外伤的人很大几率会在之后一天内发烧,所以此时她应该因为发病而无法忍耐疼痛。那个男孩不是自己跑了,就是去寻找水源想给女子降温。

老管家本想再观察一下周围,等等看能不能等到张卿,可是放在女子身边的一个小背囊却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背囊半打开着,露出了一个匣子的一角,他看得清楚,这就是当时女子盛放昙月果的那个匣子!

钱元心中激动,费了半天的劲不就是为了它么,算算时间已经采摘了两个多时辰。如果现在到手,就算返回还是用两个时辰,过去的时间也不到半天。昙月果不但能用,还会残留不少药性,对二少爷大有裨益。

想到这里,钱元不再等待,现在拿到昙月果可是第一要务。至于另一个小崽子,可以先放一边,等到任务完成在想办法找出来不迟。

昙月果每时每刻都在流失药性,想到此老管家不再迟疑。他转身出了藏身之处,然后以最快速度冲向女子。他还是挺忌惮女子的毒药的,虽然她现在闭着眼,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迷,但保险点错不了。因此想要将其以最快的速度毙于掌下,不让她有时间施展毒功。

不到二十丈的距离在先天的速度下转瞬即逝,眼看只距离女子三丈左右,她还没有睁开眼,钱元大喜,知道已经十拿九稳了。

就在这时,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向下坠去。与此同时,女子也猛然睁眼,一把毒针就朝着他面门撒过来。

这让钱元心中大惊,这竟然是个陷阱!

也幸亏女子好似因为受伤,所以大部分的毒针偏向自己左侧。而不知坑中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老头可不敢掉下去,强提一口真气止住向前的惯性,同时左手一掌掌力迸发拍向自己左侧。

先天高手能够真气外放,这一掌将地面的树叶击打的漫天飞舞,而老管家也借着反震之力飞出了陷坑,极其危险的躲过了飞针,向着他的右侧落去。

但是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还未落地的时候,右边他以为是落叶堆的地方猛然炸开,那道将他手掌斩伤的诡异的刀光再次出现,这次奔向的却是他的右臂。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刀好像比之前慢了些许,让他可以先落地,而不是再次在空中迎击。于是老管家就准备立足之后再行反击,毕竟就算这小子刀法厉害,但是功力不足,脚踏实地的情况下他绝对连受伤都不会有。

电光火石间钱元转动念头,凝运千斤坠止住去势,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呲”一声轻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脚上的靴底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刺破,接着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右脚底板上,让钱元心中冰凉,因为他根本就没感觉到右脚有疼痛感!

“这到底是什么毒!”就在他右掌击出迎向刀光的时候,他只来得及转动这个念头,同时加大掌力,想要将对方至少打成重伤,减少一个对手。

可惜长刀根本没有与他的手掌相交,直接硬生生的停在半空,然后向后退去,他又被对方的同一招骗了。本来这一停会造成很大破绽,钱元只需要上前一步就能直接将对手击杀,但是他却动不了了。

就这短短的一弹指功夫,他就觉得自己的右膝以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要是某种毒性爆裂的毒药还好说,他至少能感觉到毒气在自己的身体中爆发,然后调运真气去驱赶逼毒。但是这种毒药却不同,他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体内,流入右小腿的真气无法感知到,只是不断地在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钱元脑海中想到了死在水边的张三娃,以及他那诡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活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心生恐惧。

不过毕竟在钱毅身边待了许多年,杀伐果断的魄力还是有的。短短一瞬的恍惚后,老头一咬牙心一狠,直接举掌打向自己的右膝,竟然是想要壮士断腕,在毒性扩散之前直接将腿斩断!

第75章 艰难

钱元右掌刚刚落下一尺,就听到右侧刀声再起,几十年的经验让他马上确定这一刀与昨晚第一刀简直一模一样,可不是刚刚那一招故弄玄虚了。

确实,毕竟练习的时间不够长,张卿对于履错然的理解只是停留在会用,能用之上。要想让刀招发挥威力,招式之前的错步蓄力是少不了的,他还做不到随意拆招、瞬间斩出的出神入化。这也是他这一招的缺点所在:第一次敌人猝不及防时好用,等到第二次敌人有了防备,因为出刀太慢就很难出其不意了。

就像他埋伏在树叶之下的第一刀,和昨晚模仿洛铁衣刀法一样,都是形似而神不似,徒有其表的水准。

不过钱元现在就是个靶子,急切之间根本无法躲避,只好停住向下的右手,转而迎向张卿的刀。

几乎和昨日没有差别,即使没有在半空之中难以发力,但中毒限制了老管家的发挥,钱元的右手也是挡不住锋利的入祸刀。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对手奇异的刀气入侵了经脉,而右手也被斩出一条与左手十分相似的伤口。

不过张卿也不好受,他再次被钱元击飞,但却没有昨晚的好运。钱元恨极了这个狡猾难缠的小子,右掌之上运足了十成力。刀掌相交之时张卿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掌力侵入双臂,质量高上一等的真气势如破竹的击溃着自己的内气。

等到他撞上背后一颗合抱粗的大树的时候,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顺着树滑落到地上的张卿第一下没有站稳,左膝半跪到了地上。同时感觉双臂骨头疼痛欲裂,两只手都在颤抖。而入祸刀早就飞了出去,打着转的掉到几丈外,斜斜的插在地上。

“啊!”还没等因为重击导致的头晕眼花消退,就听见一声惨叫。张卿赶紧抬头看去,就见钱元已经坐到了地上,整只右腿齐根断去,左手之上鲜血淋漓,他竟然真的硬生生的用掌把腿完全截断!

张卿刚刚那一刀还是起到了作用,本来只打算齐膝短腿的钱元因为耽误的这点时间,让毒性蔓延到了大腿上,他只好将右腿整条砍断。而断半条腿和断一条腿的出血量可是不同的,这会儿伤口里的血正“呲呲”往外喷发。

“张卿!”坐在树下的阿珑音看到张卿被击飞,焦急无比,赶紧起身一把毒粉朝着老管家洒去。可惜哪怕是在剧痛之中,经验丰富的钱元还是留了一份心神注意着之前装病的阿珑音。所以一看到对方出手,马上鼓荡衣袖,阿珑音的毒粉离着他还有好几尺就被扇飞了,气的阿珑音直咬牙,只好扑过来要跟老头拼命。

这会儿钱元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土族女子之前感觉诡异难缠,其实打起来才知道,就那么几下子。毒针,毒粉,驱使毒虫,战斗时这三招使完,就没别的办法了。她的近身拳脚十分平常,加上只有一只手能用,要是自己完好无损,能在掌下走过两招都是她的造化。

不过他为了先处理伤口,现在只守不攻。左手用浑厚的掌风逼着阿珑音不能近身,守得滴水不漏,而右手在快速的处理断腿,要将其出血止住。

越打钱元就越镇静,这个女子现在只能用拳脚向自己发起进攻,可惜招式生疏,加上伤势也不轻,根本无法突破自己的掌法,偶尔突然洒出的毒粉则让早有准备的钱元迅速以真气吹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子不再使用毒针,但他猜测这种毒性诡异的暗器应该十分珍贵,现在可能早已经用完,不过他还是留着一份心眼提防。至于旁边那个小子,已经从半跪变成了趴在地上,不知是被打蒙了还是内伤严重,同时气息紊乱,暂时没有威胁。

现在只要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凭借先天强悍的身体足以短时间内发挥足够的战斗力,将二者击杀,夺回昙月果。

不知不觉间,坐在地上的钱元为了更好地应付阿珑音,已经变成了背对着张卿的方向。反正那小子此时的气息已经微弱至极,虽然对自己如此容易的一掌就将其打死有些惊讶,但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再理会张卿,转而加快处理自己的伤口。

就在阿珑音因为急切而不惜加重伤势也要加紧攻击,而他的断腿也快包扎完毕,自觉胜利在望的时候,钱元背后一寒,汗毛根根竖起,好似有什么恐怖凶兽在盯着自己的脖子,又像一柄神兵利器抵住了后心,让他心中升起无限恐惧。

钱元猛然一掌将阿珑音逼退,接着不顾伤口出血,单腿蹦起的同时双掌运足了十分力护在胸前,向后转去。他不知道对着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只能选择掌力蕴而不发,做好最坏的打算。

意外的是对方没有直接出手,让他从容的转过身来,但眼前的情况更让他惊讶异常。

在钱元完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张卿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摸到了他身后一丈处,他这个先天高手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不过老管家没时间管这件事,让他恐惧的是张卿手中的一块玉玦。此时玉玦微微发亮,其中流露出一种恐怖而又让他有些熟悉的气息。钱元脑筋一转,立刻回想起了昨夜张卿的第二刀,两者蕴含的刀意十分相似。

不过相比张卿那简陋生疏而又徒有其表的一刀,这块玉玦中透露的刀意凝实、尖锐而又无坚不摧。

他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东西是什么:这是外神高手将自己的一招凝练入一样器物,一般用来交给自己的弟子保命的玩意儿!

虽然钱元没亲眼见过,但是江湖传说都灌满耳朵了。许许多多的传闻都证实过名门侠少侠女下山后会有某些保命的物品,这种灌注师长一招的物品最是常见。

即使有承载招式的物品价值不菲,保存时间不长,而且只有资深外神才能灌注等缺点。但每一次出现,都会成为持有者反败为胜战胜强敌的契机。他曾经也羡慕过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名门子弟的待遇,但从未觉得自己会面对这种东西。

而且更关键的是,他钱元经过昨今两天的两次交手,也看出这个少年刀法非凡。加上眼前的小子拿出这玩意儿,这说明他的身后绝对有一个资深的外神高手,不是亲人就是师长。一般来说名门子弟在自家都有魂灯,死亡之时能第一时间被发现。如果这小子死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人家的靠山找来,整个云州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老管家习惯性的谨慎让他停了一下,张口欲言。可惜张卿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右手握着玉玦就刺向钱元,一道一往无前的刀意瞬间出现在钱元的感知中。

大骇的老管家本能的运足了真气双手迎了上去,心中却一片绝望。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不但没有完成老爷和二少爷交给自己的任务,还为钱家招惹了这么一个敌人。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一刀两半的时候,双掌却很轻易的挥了出去,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隔,甚至因为十成的掌力不留余地,兼且没有适应一条腿站立,让他身形不稳的向前扑去。

“假的?!”钱元不敢置信,被张卿虚晃过好几次,他其实早就心存警惕。但刚才的感觉绝对没错,那个玉玦确实是蕴含着一式恐怖的刀法,因此才用全力想去抵挡。而身形踉跄的过程中抬头看向后跃的张卿,他手中玉玦还在微微发亮,其中传来的阵阵威胁感依旧存在。

电光火石间让钱元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不明白对方明明有一击杀死自己的手段为何不用,反而要虚晃自己一下。同时又为死里逃生感到庆幸,有些不知所措。恐惧、惊慌、难过、喜悦、不解、死里逃生等等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久经世事的老管家也变得迷茫,让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放松,也同时失去了警惕。

“呲”,一声轻响回荡在三人耳边,钱元只觉得背心麻了一下,然后就完全失去了躯干的感觉,前扑的身体不受控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就在落地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眼前少年那双冷漠的眸子,以及收回了举起的持着玉玦的左手的动作。莫名的,老管家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就凭你还不配让我使用这张底牌!

扑倒在地的钱元脸冲下,只能看到离自己眼睛极近的杂草、落叶和地面,以及一只从眼角爬过的小小蚂蚁。此时他连眼皮都无法控制着眨一下,混沌的脑海中仅存在着最后的一个念头:

二公子,对不起。

第76章 配合

看着趴在地上失去生气的钱元,张卿还谨慎的观察着,前方的阿珑音则完全相信自家的毒针,大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皱着眉处理着自己的左臂。在刚刚的交手中,剧烈的活动难免会让已经接好的左臂的骨头移位,要是不想将来留下什么残疾,现在赶紧先处理好了为妙。

看到钱元确实已经死了,张卿终于放下心来。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刚卸去,就觉得浑身疼痛,经脉欲裂,两只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好也“咕咚”一下坐了下来,倚着一棵树大喘气,同时止不住的笑意爬到了脸上。

听到张卿虚弱的笑了起来,阿珑音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二人越笑越开心,直到张卿扯动了肌肉,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才止住这莫名其妙的开心。

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以有心算无心,但经过自己设计埋伏,真的在没有催发师父给的玉玦的情况下,与一个半残的小姑娘一起干掉了眼前这位功力比白大哥还深厚一点的,至少先天三重天的家伙,还是让他十分的不敢相信。

张卿不会那种完全掩盖自身痕迹的手段,阿珑音虽然因为生长在山林中,可以做到让一般人无法发现她在林中的行动,但奈何现在受了伤,加上还有一个张卿,根本无法阻止身后的人追过来。

但是张卿在与阿珑音交流时,顺嘴问到了那种杀死张三娃的手段,结果阿珑音一点不隐瞒的就把自己的毒针手段告诉了他。当得知了这种毒针中者几乎见血封喉,没有特殊手段或者外神境界的人基本无法对抗的时候,张卿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之前张卿就在崖上看到了钱元爬山,他也问了阿珑音附近的地形,知道能第一个追上来的肯定是爬上峭壁的钱元,至于后边的大部队肯定要至少慢半天到一天的路程。

正好为了给钱元追踪制造麻烦,两人专拣偏僻狭窄的地方,就在这个山壁转过来的地方,让张卿发现了一处非常好的伏击之地。

拐过山壁之后,走不到二十丈的地上有着一个天然的坑洞。不算深,只有三尺左右的高度,但却长有两丈,宽约一丈五。

同时现在虽然已经到了秋季,可是云州地界湿热,树上还都郁郁葱葱,少有落叶。但是不知是树种的原因还是地理的问题,这个小山坳的地面上布满了落叶,让张卿能够将坑洞掩藏起来的同时,还能把自己藏到树叶堆底下。

也是钱元在城中生活惯了,少有山林中的生活经验,没有注意到地面上不同寻常的落叶厚度,所以才会中了这个简单的陷阱。

昨天夜里张卿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钱府管家在急奔时不会长距离的飞掠,而是一步步的脚踏实地,大概是为了防止身在空中的时候无处借力被人偷袭,这也是为什么他昨晚要等到最后时刻才抓住钱元腾身的机会出刀的原因。

张卿安排阿珑音装作高烧躺在一棵树下,那个地洞就在入口到树下的必经之路上。以这个洞的长度,只要钱元扑向阿珑音,绝对会踩中。

而为了让钱元不那么的深思熟虑,他还在得知昙月果的具体功效和食用时限后,特地让阿珑音把装果子的盒子露在外边,就是为了激发钱元的紧迫感。

由于地洞很浅,而张卿完全没时间和工具将其挖深。所以为了让钱元掉落却又不落到底,他还特地选择了稍微粗一些的枝条作为树叶的支撑,就是为了让钱元踩到这里之后以为中了陷阱,不敢掉落下去,只能使全力翻身上来。

然后他安排阿珑音在钱元想要脱出地洞的时候洒出一把钢针,见识过毒针的钱元肯定不敢让毒针碰到自己,半空中又不能确保把钢针全部击落,而前冲的惯性也让他难以后退,所以只能朝自己最方便的右侧落去。

最后就是张卿自己,他埋伏在地洞的右侧,在钱元躲掉钢针后直接出手,同时放慢自己的刀速,让吃过一次亏的钱元下意识的放弃跃到远处,落到坑边。而在坑边就是张卿为他准备的大礼——隐藏在树叶下的五根毒针。

没错,那里只有五根毒针,这也是为什么张卿要费这么大劲来暗算钱元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种见血封喉,让中毒者根本感受不到痛苦的毒针十分珍贵,连阿珑音也只有区区十支。

而且阿珑音太过浪费,最早杀张三娃用了一支,昨夜为了阻挡钱元一次扔飞了三支,现在手中只剩下六支能用。他将五支插在地上,最后的一支留给阿珑音作防身之用。

要不是因为这个,张卿巴不得在地洞中插满毒针,只要钱元掉下去,事儿就算完了。

可惜的是,阿珑音告诉他,这种攻击性的剧毒只剩下六支,对付之前守在子午谷中四人的那种毒药则是无色无味的液体,必须用来服食,无法作用在交手中。剩下的就只有她挥洒的毒粉,这种毒药并不致命,只会影响武者的气息运转,破坏经脉和窍穴,战斗中可以消减敌人的战力,却不能使对方立刻失去抵抗。

所以张卿特地计算了好几次钱元的行动路线,将几根毒针插在老头最有可能落下的地方,并反复嘱咐阿珑音扔钢针的时候需要注意的方位。

也幸亏张卿之前一直和白辉夜接触,大致了解一个先天初阶的武者能做到什么程度。钱元其实就是完全被张卿算准了心思,他要是反应没那么快,落入了那才有他大腿深的地坑,完全可以从容的对付二人。

而且阿珑音洒出的拿一把钢针也是完全无毒的,哪怕全扎到身上也不过就是皮肉之伤。可惜张卿通过短短的接触,以及对钱元身份的了解,基本猜对了老管家的性格和行为方式。也就对他发现自己中陷阱之后的一系列反应有了大概的推断。

果然,钱元一步不差的按照张卿的意思走了下来,也顺利的踩到了毒针。不过后边他果断的斩断自己的右腿是张卿没有想到的,也多亏阿珑音机灵,上前吸引了钱元的注意力,才给了张卿后来发威的机会。

其实张卿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否能够奏效,不过他有底气,就是师傅赐予的这块玉玦。洛铁衣说过,外神之下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击,张卿十分的相信,因为玉玦中那深奥的刀意令他欲罢不能,受益匪浅。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有这个保险,但张卿不希望就在这个糟老头身上用掉,能够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不过当时的情况也挺危急,钱元马上要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而张卿浑身经脉欲裂,一身实力还剩个四成就不错了,入祸刀还飞得老远。因此他运用隐遁术消弱自己的气息,让钱元误以为他快死了,从而放松警惕,结果被他悄悄摸到身后。

之后张卿准备用玉玦解决钱元,但是因为舍不得犹豫了一下,就发现老头因为恐惧玉中刀意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完全没有管身后的阿珑音。

张卿灵机一动,只是凭借玉玦催动刀意,却没有发动其中的刀气。果然,因为失血过多头脑已经有些迟钝的钱元如惊弓之鸟般全力抵挡,完全放弃了后方的防御。

机灵的阿珑音没跟张卿商量就抓住了机会,使用最后留下的那支防身用的毒针射入了钱元毫无防备的后心,将他彻底解决。

可以说,仅仅才相处不到半天的二人相性极高,哪怕没有事先商量,配合的也天衣无缝。在通过张卿精心的设计,在一些运气的帮助下,将有些疲劳且麻痹大意的钱元算计到了死。

第77章 六阳掌

“阿珑音,干得漂亮!”张卿开心的夸奖圣苗小姐姐。

阿珑音露在外边的双眼弯了一下,又很快的瞪大了:“张卿也干的漂亮,但是你应该叫我姐姐!”

大叔心少年身的家伙抽了抽嘴角,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少数民族少女那么执着的纠结着姐姐弟弟的称呼,不过心理年龄快有三十的他实在无法叫这个满是稚气、只有初中年龄的小姑娘姐姐。

张卿只好转移话题,他看着哪怕因为刚刚大战而急速喘息也不肯摘下面纱的阿珑音问道:“阿珑音,话说你为啥要一直带着面纱?不觉得气闷吗?”

之前看到阿珑音吃饭也不摘面纱的时候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不过那会儿感觉还不算太熟悉,就没好意思问。现在二人同生共死一起干掉了强敌,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因而问了出来。

“叫姐姐!”少女还是锲而不舍的说了一句,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疑问,“师父说这是师门的规矩,未婚的女郎只能让亲人长辈看见面孔,第一个见到的外人只能是女郎的丈夫!”

“那不是丈夫的人看到了呢?”张卿好奇的问道。

“杀掉!”

伪少年打了个寒颤,心里默默的骂自己手贱,同时决定绝对不让阿珑音知道自己偷偷的看过她的面容。

就在这时,张卿突然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意。他抬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一片乌云挡住了太阳,已经有点点滴滴的雨珠落了下来。

“别坐着了,先把东西收拾一下。眼看就要下雨了,咱们先找地方避雨再说。”张卿费力的起身,秉承着打完怪摸尸体的习惯,飞快的将钱元全身上下搜索了一边,将找到东西随便用他的衣服一裹,再把尸体扔进了那个坑中,用树枝和树叶将其掩住。然后带着收拢了剩余毒针的阿珑音,走出这个山坳坳,他记得另一个方向有个天然的山洞可以避雨。

。。。。。。

看着洞外淅淅沥沥下了快一天的雨,张卿长舒了一口气。这场雨来得及时,他相信在这种天气下,对方剩余的人绝对不敢冒着遭遇山体滑坡的危险来搜寻自己二人。

而等到雨过天晴,大雨能够把他们沿途的痕迹全部抹去,这么大的山区也会给对方的追踪造成困难。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来洞穴的路上就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收拢了不少枯枝,这时看到快天黑了,气温也因为下雨而降的厉害,就在洞中点起了篝火。

阿珑音进入山洞后因为疲劳和伤势沉沉的睡去,现在还没有醒来。而张卿则一直在打坐运功治疗自己的内伤。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先天高手打成内伤,不过现在看来顶级神功确实不同凡响。不但在对敌时能够迅速镇压钱元的掌力,让自己没有受到重伤。而且经过这一白天的修养,不算严重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至少有了八成的战力。

而且在他的感知中,破损又修复的经脉貌似坚韧了那么一丢丢,让他不禁猜测如果自己全身经脉受损后再修复是否能够大幅度增强自己的实力。不过今天仅仅是轻伤就让他难受半天,张卿可不敢想象真要是受了重伤会是什么感觉。

因此这个自虐练功法仅仅是在脑中转了一圈就让他扔到了一边去。

“对了,从老头身上摸得掉落还没看过呢。”张卿突然想了起来,赶紧将扔在一旁的布包拎了过来,想看看自己的手红不红。

老管家身上的东西不多,一方面平时身边都有手下拎包携物,另一方面爬峭壁也不方便带太多的东西。

他的身上除了一个钱囊,就只剩下了两块腰牌和一本包在油纸包里的书籍。

张卿就着火光看了一下,两块腰牌一个正面刻着“监察使门下行走”,反面刻着个大大的“钱”字;另一块则在一面刻着“云中府商务司巡视”。

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第一块应该是钱元的管家令牌,但是为什么还会有一块商务司的手令?

其实这是因为钱毅虽然是监察使,但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手中却把持着云州最让人眼热的部门——商务司。这个部门负责管理整个云州的商业,虽然不负责税收,但所有的商业活动都要得到它的审批。因为大宣皇族以商立国,所以权力极大,所有商人都要讨好这个部门的官员才能顺利的进行买卖往来。

钱元钱岳的这次行动需要保密,不能动用巡查使家的身份,而商务司因为所属众多,往来繁忙,巡视官吏时常行走于云州各处,所以即使让钱元拿着一块代表其身份的令牌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同时因为商务司的权力,很少有人不给面子,也会让他的行动足够便利。之前出城时他向城门卫展示的令牌就是这块。

张卿不了解其中内幕,但手里有了这两块令牌,在对方发现之前,肯定会给自己逃出云州带来便利,因此他就老实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然后他打开了那个小心包裹的油纸包,没想到里面却是一本稍显破旧的秘籍——《六阳掌》。

张卿精神一振,虽然他学的已然是世间顶尖的功法,也明知道这个不过先天初阶的老头身上不会有什么太厉害的功法,但仅仅接触过《刀录》的他还是对这个世界上不同的功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知是不是宋司认为要专精于刀的原因,《刀录》后天篇中除了内功心法,只记载了几式基本的刀法和离刀,完全没有拳脚功夫。这就让张卿有些尴尬,拿着刀能跟后天巅峰的武者过过招,甚至还杀死了钱元这个先天高手。但一旦失去武器,那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战斗了。

这本《六阳掌》来的正是时候,不求威力强大,但是只要能给他在失去入祸刀的情况下带来一定的反抗能力,就算是赚了。

《六阳掌》开篇就吓了张卿一跳,宣称这套掌法全称《混洞六阳掌》,源自天人武学《混洞神掌》,由两千五百年前威压一世的天人境强者“大罗尊主”所创,是他抵达天人境、铸就混洞破劫真体的根本法。看到这里,让张卿几乎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大漏。

但是之后的记载就让他大失所望,原来这个《混洞神掌》早已失传,只是流传下来了一些残篇,分成了七部外神到先天不等的掌法存世,这个《六阳掌》是在其中基本上垫底的一部,最多修炼到先天巅峰。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这套掌法不能说是差劲,也有些亮眼之处,但相对来说对不起它那么大的名头,让张卿几乎以为前边所说的不过是著者往自己脸上贴金。

张卿虽然武学常识匮乏,但是接触的都是高端武学。他见识过精炼若《刀录》中的基础刀招、玄奥如《离刀》的第一式履错然、惊艳似洛铁衣那冲天一斩,以及稍弱却繁复错综的白辉夜家传尺法,已经让他的眼力大大的提升。所以这套掌法在他看来也就不过如此。

不过因为自己从未学过拳脚功夫,他还是津津有味的学了起来。

其实张卿并不知道,《六阳掌》源自《混洞神掌》的事是公认的。甚至江湖上还有传闻,能够学全七套掌法的人有机会复原出《混洞神掌》,成就天人。

可惜的是武林中有所流传的只有后四部掌法,前三部少现于江湖,据说最近出现过的前三部的传人也是在几十年前,最高成就不过是止步外神第三阶梯前而已。

张卿的运气确实挺好,这本《六阳掌》虽然不算是很厉害的武功秘籍,江湖上也有人修习,但对广大没有背景困于后天的武林中人来说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就比如老管家钱元,他修炼的《七星掌》也是这七部掌法之一,只不过《七星掌》只是其中最差的一部,修炼到先天三重天的关口就无路可走了,想要突破是千难万难,只能凭借真气的积累强行破关。而钱毅机缘巧合得到了这部《六阳掌》,为了奖励老管家几十年的兢兢业业,就把这部秘籍赏给了他。

钱元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在武学上还是有一颗上进之心,因此将此书贴身收着,有空时就仔细钻研,希望结合自己的《七星掌》,凭借着同出一源的心法更上一层楼。结果没想到便宜了张卿。

第78章 又是一个想不出名字的章节

《六阳掌》分为六式,同时还有配套的内功心法。张卿因为已经有了顶级神功打底,所以只是略微浏览了一下它的心法篇,确定不会和自己的内功发生冲突,就开始仔细研究起了这套掌法。

钱元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却是云州第二人的管家,而且在官方钱毅压制着州主刘亮的情况下,权势可以说在云州一时无两。所以不得不说,他赏赐下来的武功秘籍还是很不错的。这套掌法两式用于防御,两式用于攻击,还有两式则攻守兼备。

他对照着秘籍回想了一下,早上与钱元周旋时,老管家坐在地上单手抵挡阿珑音的进攻,却防御的滴水不漏,使用的应该就是第一式“阳春白雪”。这一式以本身真气灌注周身,形成类似盔甲的真气甲片,可以有效的防守敌人暗器一类的攻击手段,同时可以凭借层层叠叠的特性缓冲对手的连续攻击,将自己守护的密不透风。

而抵挡张卿手持玉玦的那一招,则应该是第五式“阳奉阴违”。这一招是这套刚猛浑厚的掌法中唯一一招以阳化阴的手段,主要用来化解那些超过自身所能承受强度的攻击。当时钱元以十成力迎向张卿的刀气,并不是想要正面对抗,而是准备在接触的一瞬间通过阳奉阴违的掌力将其卸去,最大程度的减少对自身的伤害。

本来这一招由阳入阴,达到阴阳并济的效果,应该是最收放自如的一式。可惜钱元得到这本秘籍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充分的理解招式的含义。在面对强烈危机的时刻,本能的参杂入了他几十年对七星掌的理解。

七星掌讲究潇洒飘逸,注重步伐灵动、挪移躲闪,本来就与六阳掌的属性不太相合,只是因为他失去一条腿,才不得不用更适合正面防御的六阳掌抵挡,记过急切间融入了七星掌的意味让这一招“阳奉阴违”失去了纯粹,才会被幌的失去平衡。

本来张卿粗粗看去这本《六阳掌》平平无奇,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有些意思,因此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一边阅读还一边手舞足蹈,演示的其中的招式。

他发现这套掌法阳气十足,而自身的天刀心法偏向暴烈的火性,两者相得益彰,所以学起来如鱼得水。直到洞内的阿珑音睡醒,“嘤咛”一声坐起身来,才打断了他的思考。

“阿卿弟弟,阿珑音饿了,有没有吃的呀。”阿珑音一只手揉着眼睛,用略带起床气的声音询问着。

张卿苦笑不已,以前还只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现在直接加了弟弟,看来这姑娘当姐姐的执念真不小。而且一爬起来就要吃的,可是一点也不跟他见外。不过他也不可能跟这个虽然身体年龄比自己大,但心理年龄远远小于自己的姑娘生气。更何况之前战斗时阿珑音看到张卿受伤的急切可不是假的,显然已经把他当成可靠的人了。

将手中的秘籍放下,张卿一边打开装着食物的包袱——这还是从钱家马车上顺来的,一边回复道:“这里有一些干粮和腊肉,咱们用火烤一下吃好了。”

毕竟山中艰苦,阿珑音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于是愉快的和张卿一起做起了烧烤。

“阿珑音,咱们解决了最厉害的那个,剩下的别说因为这场雨不一定能追上咱们,就算是追来了,也不用怕他们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张卿顺手把一个装着水的竹筒扔到火上,这是他在外边接的雨水,虽然挺干净,但是秉承着生水不宜饮的理念,他还是打算把水烧开。

“阿珑音要回家了。”少女一边啃着腊肉一边说道,“已经采摘了昙月果,而且外边果然就像师父说的那样危险。阿珑音这次全都是靠师父给的碧火针和阿卿弟弟的帮助才活了下来完成任务,阿珑音的本事果然还不够,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湍图塔纳。”

说到这,圣苗少女情绪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接着说道:“阿珑音要回去赶紧养好伤,然后努力跟师父学习,才能回湍图塔纳见阿娘。”

阿珑音这段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就极大,瞬间就让张卿心中有了无数猜测。不过看到她兴致不高的吃着东西,张卿没有贸然询问关于她师父、阿娘和湍图塔纳的事情,而是换了个方向。

“我记得你说你是住在沼泽中,现在可隔着一条亭河。咱们得罪了钱毅,杀了他的人,不可能从云中城那边渡河了,你准备怎么回去?”

阿珑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什么钱毅和云中城的关系,她也没去过云中城,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能回答的:“翻过前面那道山,再往东边走,就能到河边。那个地方有渡口,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张卿一挑眉毛,心想也对,他还是一时脑筋没转过弯来,从惠南到云中这一路都是坐船,看到城市的繁华和野外的荒凉,习惯性的以为人们都住在城中。

不过他却忘了,总还有广大草民生活在城外种地打猎过活,云州这么大,亭河这么长,总不会只靠着那些城中的码头停船。在合适的地方都应该拥有一些小型的城镇码头,用来给船只停泊休息,补充饮食。

“那处码头地方大么?我怕对方会得到消息抓捕咱们,如果是比较大的码头都会有官兵巡检的。”张卿有点担心,虽说他们加快点速度赶过去,钱毅不一定能及时得知自己二人杀了他的管家。可是自己却早就在对方那边挂上号了,凭借着亭河帮的势力,他十分有理由相信,有船的地方很可能就有他们的眼线。

阿珑音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脸振奋的看着张卿:“阿卿弟弟也会跟阿珑音一起回家么!”少女刚刚失落除了发现自己本事不够大,还有因为回家要与张卿分别的难过。结果现在听到他的意思竟然好像是要跟自己一起渡河,岂能不让阿珑音高兴?

要知道阿珑音很小就被师父带离了湍图塔纳,一路跋涉来到了云州东边的沼泽中安家,之后就与师父生活在一起,从来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她们住的地方十分隐蔽,周围最近的村子也在几十里之外。

姑娘小的时候跟随师父去附近村庄采买生活用品,十分羡慕能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村中的小孩都很害怕她,看到她都会赶紧跑走。加上她的师父从不在村里停留,所以一直未得偿所愿。

现在遇到了只比她小一点的张卿,不仅不像那些村里的孩子一样不敢接近,还救她帮她,更带着她一起杀死了那个她觉得无法抵挡的大坏人。最重要的是张卿还十分的好看,让颜党的圣苗小姐姐不由自主的就爱跟他亲近,加上有本事,说话又好听,她实在不愿意就这么跟小伙伴分开。

这会儿听到张卿要跟她一起渡河,兴奋的问了出来。

张卿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打算渡河,不过是想要想办法顺流而下离开云州。因为他也注意了这片山林,越往里走越茂密。现在所处的地方还有偶尔有猎户抵达,这个洞穴就有停留过人的痕迹。但根据他所知,再往北走就是真正无人的荒山野岭,想要通过陆路去西州,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他之前的想法还是有些天真了,后天蓄气的水平远不足以让他跨越这段无人区。

但是走水路的话,就算是从阿珑音所说的渡口上船,虽然水路距离云中城已经有了近百里的距离,但毕竟还是在亭河之上。想要抵达西州至少还有二百多里的水路,这段路上亭河帮的船只来来往往。而且两岸不是茂密的山林就是陡峭的山壁,一旦被亭河帮中人发现,和在云中城上船没什么区别,连跑都跑不了。

第79章 出山

不过现在阿珑音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就是跟随少女去往沼泽方向。

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注意,原因有三。

第一,渡河时间短,被敌人发现的可能就小了许多。只要没被发现,敌人就会先来搜查这边的山区,耽误宝贵的时间。

第二,就算是被发现,据他所知,亭河东岸因为靠近沼泽地势不好,所以地广人稀,据说只有几个小城镇和一些偏远的村庄在那边矗立,远不能和繁华的西岸相比,而不论是官方还是亭河帮在那边的势力肯定不如西岸。只要上了岸,那边留守的不过后天境界的家伙不会是二人的对手,他们完全可以趁敌人的精锐没有赶到的时候打个时间差远窜沼泽。

而到了沼泽,不论是求助于阿珑音的师父还是寻找商队顺着沼泽中的商路前往岭州,都算是脱离了危险之地。他可是知道水路两条商道上的人互相敌视,亭河帮绝对不会也不屑于渗透到那边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师父洛铁衣可就是去往那个方向追逐洗情菩萨的,虽然沼泽广大,但要是运气足够好,碰到了自家师父,那还在乎什么巡查使钱毅,什么亭河帮方啸天。直接跟着师父走,谁还敢阻拦不成?

迅速计算出得失,张卿笑着对阿珑音说:“没错,我也得罪了钱毅,他是云州第二大的官儿,云州现在是没法呆了。只能跟你一起过河去沼泽那边,应该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太好了!”阿珑音高兴的拍着手,“虽然师父不喜欢跟外人接触,但阿卿弟弟救了阿珑音,师父又那么疼阿珑音,她一定会保护你的!”

张卿可不敢那么乐观,从阿珑音只言片语对师父的形容中,他在脑海中勾画出于一个性情古怪、寡言少语的阴森老姑婆形象,所以应该并不好打交道,不过这种事就不用跟姑娘讨论课。

他看到水已经烧开,给少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问道:“刚刚问你的还没回答呢,那边的码头是什么样子的?是一个城镇么?”

“不是的,那边只有一个小村子,村里的周大娘说再往西边去还有几个村寨,不过除了水路就不太好离开,因此修了一座码头,会有渡船大叔每日在那里拉人渡河。”阿珑音认真的回答。

张卿这就放心了,看来这就是一个民间自修的码头,因为这边深入山中,可能在河边有些平整的地方建立村落。而山路并不好走,离着云中城也有近百里,只能和东岸的城镇交换物品,所以才会有这个渡口。

像这种地方出现官兵和亭河帮的概率极低,就算有那么几个,也挡不住现在的张卿。

“那太好了!我估计明日就能雨过天晴,咱俩赶紧赶路到那个渡口,趁着敌人反应过来前抵达东岸!”

“都听阿卿弟弟的!”

。。。。。。

人算不如天算,晚上阿珑音还是发烧了。这是人体免疫系统的机制问题,受了那么重的外伤肯定会让体温升高。加上受伤后又有一次剧烈的战斗,哪怕是阿珑音身体十分健康,还有内气护体,也挡不住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浑身无力的瘫在了山洞里。

张卿在旁边束手无策,他学的是是西医,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只能使用土办法冷敷额头。也幸好医毒不分家,等到第二天天亮阿珑音强撑着指点他去采了几味草药,煮成药汁喂了下去。不愧是能够生长天材地宝的世界,草药的药性极佳,一副下去立竿见影,温度迅速的降了下去。

病中的少女没有胃口,张卿还特地出去寻了不少野果,也幸亏是秋季,满山遍野的果树基本都挂了果子,让他没费什么力气。可是这一天就算是耽误了,要知道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跟敌人抢一个时间差,每在山里多耽误一天,他们的危险就大上一分。

不过张卿没有跟病中的少女讲这些,阿珑音根本不懂权力的力量,他也不想去告诉她这些混蛋事情,只是自己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第二天,阿珑音虽然还是恹恹的,但至少体温已经正常了,只是浑身无力。张卿决定不再耽搁下去,收拾好东西后将阿珑音背起,在她的指挥下,向着山那边的渡口走去。

“阿卿弟弟,你辛苦了!”阿珑音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受伤之后就基本没有自己走过路,全是靠着张卿背着她在山中跋涉。

“没事,反正你也不重,就当是练功了。”张卿笑着说道。

为了方便赶路,此时阿珑音断掉的左臂已经不是绑在身上了,而是用布条吊在脖子上。现在她右手搂着张卿的脖子,左手则因为用不上力晃荡在他的胸前。

而张卿原本背在身后的入祸刀则打成包裹斜绑在身前,防止碍事。阿珑音的左手正好在刀鞘的上方,无聊的她没事就轻敲刀鞘,竟然还打出了拍子。打到兴起时还张口唱起了圣苗族的歌曲,张卿虽然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欢快的语调、清脆的歌声还是让他心情愉快。

不过阿珑音哪怕再轻,也有八九十斤重,加上连鞘足有五十多斤的入祸刀和一包裹的食物,张卿身上足足挂了一百五十斤的东西。这对一个普通的十一岁少年来说绝对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幸亏张卿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武者,力量体力都大大增加,才没有耽误行程。但就算是这样,速度也不可避免的降低,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翻过阿珑音指的那一座山,看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

。。。。。。

“这就是最靠近渡口那边的村子了,我来的时候还从他们这里换过食物。”阿珑音附在张卿的耳边说,哪怕隔着面纱,透出的热气也弄的他痒痒的。“到了村子后一路往东走,绕过那个小山丘,大概有个三四里路就能到达渡口了。”

其实阿珑音昨天就感觉自己好一些,不想让张卿劳累,就想下来跟着一起走了。但是伤势加上病情让她体力实在不足,走了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只好再次上了张卿的后背。

虽然现在已经能看到那个村庄了,不过只是因为他居高临下。张卿估算了一下距离,看着现在已经快到中天的太阳,心中估摸着大概黑天之后才能够抵达那里,于是不再耽误时间,赶紧向着那边走去。

“阿珑音,你在那个村子待过,注意到有多少人家了吗?”张卿边走边问。

“唔,大概只有一二十户吧,都是打鱼和打猎的人。对了,周大娘人可好了,不但给我做好吃的,看我一个人进山还怕我出事拦着不让进呢。”阿珑音回想着之前在这里短暂停留的那一个中午,以及周大娘做的好吃的豆包。

“嗯,这么闭塞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官府和亭河帮的人,咱们今晚在这里住一夜,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估计明天你就能恢复的不错了,然后咱们就渡河,离开这破地方。”张卿此时脸色有些苍白,毕竟是背着少女走了两天,加上心中焦急,休息的也不算很好,此时体力上虽然还能坚持,但精神已经很是疲劳了,只是强打的精神在赶路。

阿珑音看着张卿憔悴的神情,有些担忧的问道:“阿卿弟弟,你没事吧,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阿珑音下来自己走?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没关系,就这点路途了,我坚持一下就到了。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明天我可就不背你了。而且等到过了河,可能还会有战斗等着咱们呢。”张卿微笑回答。

“放心吧,碧火针还有四支,只要不是先天,肯定不是咱们的对手!”

第80章 山村夜

等抵达山下村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整个村落中漆黑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张卿知道,这个时代的贫民讲究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其实就是舍不得在晚上费油点灯。现在刚刚天黑,村民们应该还在摸黑做着一些家务,等到再过一会儿,就要上床歇息了。

阿珑音说的周大娘住在村子的最边上,这也很好,张卿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出现在了这里,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圣苗小姐姐来到这户有一个小小院子的人家门外,轻轻的扣了几下门环。接着就听到里面一阵犬吠,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里屋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处串门子来。”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举着一盏油灯站在门内。他看到门外站着的蒙面姑娘吓了一跳,接着又看到她身后的小小少年,更是不知明白这奇怪的组合为何会出现在自家门外。

不过看到二人虽然身上有些狼狈,但衣着不凡,气质出众,不敢大意的小心问道:“你们二位来敲我家门是干啥?”

“咦?这不是周大娘家么?你是谁?”还没等张卿开口,阿珑音直接问道。

“找我家婆娘的?你怎么认识我家婆娘的?”汉子有些警惕了,自家婆娘哪能不知道,除了去过几次河对岸的城镇,基本没出过村子周围十里地,怎么可能认识眼前这两位一看就不是出自小地方的人。

“周大娘给我做好吃的豆包,我当然认识了,你是她的男人么?”

“对啊,我当然是我家婆娘的男人。”汉子觉得奇怪极了,我家婆娘啥时候给这么个蒙着脸的姑娘做过豆包了?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声音也好听,可是一身黑衣、遮头盖脸的不像个好人。

张卿可不能让这个不通世事的姑娘再直愣愣的说话了,于是赶紧开口说道:“这位大叔,我们是从外边过来的,因为天黑了,只好找到这边村子,希望找个地方借宿一晚。请放心,我们会付钱。”

看到汉子还有些疑惑的神情,连忙又说道:“我家姐姐前几日从这边路过,与周大娘换过一些吃食,大娘一见便知,能让我们进去么?”

许是张卿一个小孩,说话也得体,汉子没再拦在门前,而是犹犹豫豫的让了出来,同时向着里面喊道:“家里的,快出来一趟。”

“啥事啊,大晚上还不让人安生?”屋里传来回话,不一会出来一个高大壮实的妇女,看起来竟比眼前的汉子还要大一号。

她一眼就看到进了院子的阿珑音,两手一拍惊喜的说道:“啊呀,原来是闺女你啊!你可算是从山里头出来了,我昨天还听村头老李说在山里遇到狼了,你可不知道我多担心那。”

她紧走两步来到阿珑音面前,一眼就看到她吊在胸前的手臂,不由心疼道:“你这姑娘,说不让你去你偏要去,还说什么师父让你去采药,哪有让一个小姑娘进这种深山老林子去采药的混账师父。这不就受伤了,快让大娘看看没事儿吧?”

阿珑音想要反驳她说自己师父混账,可又对她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上次来这里周大娘就热心肠的一个劲劝她,让她不要进山,不过那会儿刚出远门姑娘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热心过头的大娘,加上汉话也不好,只好换完食物就匆匆离开。

还是张卿在旁边解围:“唉,也是我这姐姐不小心,在林子里不小心摔折了胳膊,幸亏我们自己会些医术,不然还不好办。”

他可没法说这是与人争斗受的伤,一看眼前二位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要是说了这种事情,还不吓他们一跳。

这时周大娘才看到站在边上的张卿,说实话她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平时接触的不是粗鲁的村汉就是满地打滚的皮孩子,可从未见识过如此彬彬有礼又漂亮精神的小少年,心里不由的就有了三分好感,连忙问道:“这位少爷是?”

“哈,我可不是什么少爷,大娘叫我张卿就好。我和阿姐在山里汇合,所以当时没一起来这边。现在药采完了,准备明日渡河回家,希望能在大娘家借宿一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五两碎银子——这还是继承自死鬼李越的财产,递到旁边汉子的手中说道:“这是借宿的房资,另外我们有些饿了,能否麻烦大娘为我们准备一些吃食?”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会在山中呆那么久,还要准备两人的吃食,从钱家马车中拿到的食物不算太多,最后一点食物在中午时就吃完了,这会儿正饿的肚子咕咕叫呢。

“这。。。。。这!”汉子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银子,有些微微发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一个种地为生的老农民,平时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就算是用粮食换钱也不过是一些铜板,哪里摸过银子啊。

倒是周大娘比她的汉子好一些,虽然也被那块银子吸引了目光,不过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这不合适,不过住一晚吃些饭食,可用不了这么多钱。老周,快还给人家。”

一边的老周还有些不舍,可是看到自家婆娘一个劲的打眼色,老实巴交的汉子还是将手里的银子递向张卿。

张卿大概明白周大娘的想法,估计是看自己年幼,以为不懂得银钱的价值随便乱给人,万一将来长辈来找后账,他们一家农民可承受不起。

于是他微笑着将老周的手推回去,然后说道:“周大叔,周大娘,你们放心,这银子是我自己的,给你们就拿着,这也是你们应得的。现在能先给我们准备些食物再烧些热水么,在山里这几天实在是没机会洗漱。”

虽然张卿长得小,可是气场却完完全全的压制住了周家夫妇,那轻松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让他们完全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

还是周大娘反应快,知道今天这笔外财是有了,连忙就将二人往屋里引:“那好,大娘就谢谢你了。来,先在屋里坐一下喝点水,大娘这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说完转头瞪向还在发呆的周大叔,嗔道:“老周,你还愣着跟什么,还不赶紧去杀只鸡,再摸两个鸡蛋出来,我好给两个孩子做饭去!”

周大叔这才如梦方醒,喏喏的将银子收好,按照自家婆娘的指挥去杀鸡,而周大娘则利索的给进入屋里的二人倒上水,就去伙房开始做饭了。

张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中摆设,他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农村人家是个什么样子,转了一圈才发现,虽然云中城里的大佬们生活要比现代人都富贵舒适的多,但这平民家中依旧无法摆脱封建社会的束缚,窄小的土胚房、寥寥几件用了好久的旧家具,像极了古代的华夏农民。

阿珑音则在旁边悄悄的跟阿卿弟弟说道:“你好厉害啊,几句话就镇住周大娘了。你不知道,上次来的时候她一直跟我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卿只好笑笑,他发现小姐姐十分缺乏与人交流的能力,应该就是她那个宅属性十足的师父带的,等脱险后有必要让她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和人交往,不然被人卖了都会帮着数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周大娘流水价的将饭食送了上来,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烧鸡、炖土豆、炒鸡蛋这些东西,还有满满的两大碗白饭。不过二人已经很饿了,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就连阿珑音也稍稍提了提自己的面纱,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方便她进食。

旁边周大娘还在说:“姑娘啊,你说你吃饭的时候咋还带着面纱呢,是手不方便吗,大娘帮你啊。”说着就想帮她解下来。

“不行,这是师父的规矩。”阿珑音一下子把她的手推开,站起来认真的看着周大娘说道,竟然有那么一丝慑人的气势。

“呃。”大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就让这姑娘生气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

张卿只好再次解围:“没事啊,阿姐你赶紧坐下吃饭,别站着。”阿珑音听到张卿叫自己姐姐,立刻美滋滋的坐了下来,反正她也没生气,只是不懂的委婉罢了。

“大娘,你别管,这是她们师门的规矩,不是对你的。”张卿又安抚了一下旁边的周大娘。

第81章 讲故事

“周大娘,你们就两口子住在这么?”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张卿只好找了个话题。

“哎呀,我还有两个儿子,都在河对岸的镇子里做工,逢年过节的才会回来一趟。家里就剩下我跟他爹两个在这边种地,凑合着过呗。”周大娘看着阿珑音并没生气,坐在那吃的喷香,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没有闺女,所以很稀罕这个小姑娘,可不愿意惹恼了她。听到张卿的问题,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开始跟他絮叨起来。

张卿对这个世界的底层人民其实也挺好奇的,就问起了一些生活中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周家在村里算是好的,因为两个儿子都在城里做工,上边也没有老父母需要照顾,所以家里的负担小。

大儿子已经在镇上成家,过得还算不错。不过小儿子才在铁匠铺子里当了两年学徒,还没有出师,所以没有工钱,但是管吃管住。老周现在自己一个人种着家里的地,每年都有富裕的粮食可以换些钱财,周大娘就指着多攒一些,然后等老二出师后能挣工钱的时候给他说门好亲,她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张卿看着屋中的几件破家具和他们身上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又想到州主府奢华的生活以及随随便便就带着几千两银票的亭河帮长老,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贫富差距,也体会到了这个时代平民的辛酸。

可是看着周大娘说起儿子时自豪幸福的表情,以及畅想儿子娶新媳妇时的笑容,不知为什么让他心中觉得堵堵的。

“嗨呀,你看我在这光顾着说嘴了,忘记给你们铺床。那啥,我家就还有一间之前儿子住的房子,你们睡那吧。不是,你俩能住一起不?不行我和老周给你们倒个空。”周大娘本想着张卿是个孩子,他俩又是姐弟相称,住一起也没啥。

可是随即想到张卿的言谈举止就不像一般人,听说大户人家的子弟规矩大,就连忙改口,说把自己的床铺空出来,大不了今晚和老周挤挤柴房,对付一夜。

“不,我们住一起!”阿珑音一直没有插嘴他们的对话,这时却突然发声。

张卿楞了一下,赶紧说道:“大娘,我们住在一起就行,怎么能让你们二位让地儿呢。”

“哎,行,那我给你们拿两床铺盖。放心,都是清洗干净存起来的,一点不脏。”说完大娘风风火火的走出去忙活了。

张卿看着在一旁蹲着闷头抽烟的老周,于是张口问起了周围的地形和河中的形势,毕竟还没有脱离敌人的势力范围,多了解一些情报没有错误。

老周开始还磕磕绊绊,后来看张卿实在是好说话,就跟他介绍起来。

周大叔毕竟有两个在河对岸镇上的儿子,经常会过河去看儿子的时候顺便卖些山货,因此消息还算灵通,对周围的地势也算熟悉,所以让张卿了解到不少东西。不过他最近几日没有出村,所以也不知道河上是什么情况。

等到二人吃完了晚饭,周大娘早就准备好了热水,两人都好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散发着隐隐的酸味,于是迫不及待的准备洗漱。

阿珑音断了一条胳膊不方便,周大娘本来还准备去帮她清洗,结果被害羞的姑娘严词拒绝,废了老半天才梳洗完毕。而张卿动作就快了,条件有限没有浴盆,直接舀着热水当淋浴,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顺便还把自己那套糜夫人送的的衣服也洗了一遍。

不得不说糜夫人姐姐对他不错,这套衣服不仅好看,而且经过那么多摸爬滚打,愣是没有一点破损,质量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他当时从州主府出来仅仅是带着自己的刀和一些随身物品,可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跟周大叔借了一套旧衣服穿。

阿珑音比他要强,包裹中还有其他衣物,只不过跟身上这件大同小异,都是黑色带五毒花纹,因此看不出什么区别,旧的那件袖子都被张卿扯掉了,直接扔了了事。

等到二人洗漱完毕进了房间,意外的发现还不错,不但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床也有两张,让张卿可以不用睡在地上。

“你们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大娘啊。”周大娘嘱咐了两句,提了一壶水放到房内的桌子上,还留了一盏油灯,这才转身回屋去了。

张卿看到阿珑音湿着头发就想往床上躺,赶紧叫住了她。看到小姐姐疑惑地双眼,张卿笑着坐到阿珑音的背后,将内气运于双掌,天刀内气本就是火属性的功法,自然能够提高温度,被张卿开发出烘干器的功能。

他轻轻的用手揉搓着阿珑音的秀发,一边说道:“你发烧刚好,身子还虚弱,可不要湿着头发就入睡,明天起来可要头疼的。”

阿珑音其实也知道这样睡觉不好,可是时间太晚了,她可没有精力等待头发自然干燥,也不合适在周家点起一堆火来烤干,只好就这样。

没想到张卿竟然还能用内气帮她烘干头发,让小姐姐幸福的眯起了大眼睛,将背部轻轻的靠在张卿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阿卿弟弟,你对阿珑音真好。”

张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像是辛苦照顾女儿的老父亲,可是配合着自己小小的身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不过闻着不知涂了什么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的秀发,听着阿珑音轻哼的圣苗小曲,他一直担心急躁的精神却缓缓的平静了下来,不再那么的充满压力。

“阿卿弟弟,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不知是不是因为终于离开了野外,让阿珑音的精神也变得很放松,她提出了一个张卿没想到的要求。

“什么?”张卿瞪大眼睛。

“你让我想起了师父,她也是这么在晚上帮我擦干头发,不过师父都会一边擦一边给阿珑音讲故事听!”圣苗小姐姐转过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卿。

给女儿讲睡前故事么,张卿心中默默吐槽,越来越像老父亲了啊喂!

不过看着阿珑音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思考了一下,考虑到小女孩应该喜欢爱情故事,就准备给她讲一个梁祝,反正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这个传说。

可是他忽略了阿珑音单纯的近乎白纸的常识,也低估了她的好奇心,所以一入故事就问题不断。

“什么是书院啊?”

“啊,书院是。。。。。。”

“那他们为什么要上书院啊?不需要干活么?”

“他们去书院就是学本事的啊,就像你跟你师父学习一样。。。。。。”

“那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呃,因为书院不接收女徒弟。”

“为什么不接收女徒弟呢?我和我师父都是女的啊,也学了本事。”

“喂,你到底要不要听故事啊!”

“好吧好吧,阿卿弟弟你讲好了。”小姐姐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

可是说道后边梁祝二人因为受到家庭压力被迫分开,阿珑音又忍不住了。

“他们为什么要分开?”

“因为祝英台的父母不同意啊。”

“为什么要经过他们的同意?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那个,这是汉人的规矩吧。”

“噫,你们汉人规矩好多!”

等讲到二人身死化蝶,阿珑音一下子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张卿说道:“他们不会一起逃走吗?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等死?”

“呃,是因为世俗束缚了他们吧。”

“为什么会被束缚?师父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阿珑音愤怒的立起了眉毛,“我不管,他们都要活着,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好吧好吧,最后梁山伯带着祝英台逃走了,在一个小山村里幸福的过了一辈子,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看着终于消气小姐姐,张卿叹了一口气。

唉,带女儿真累。

第82章 渡河

第二天,张卿早早的就起床了。

昨夜不像前几天必须保持警惕,只能在夜晚打坐过夜,而是好好的睡了一觉。因此今天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能够再跟钱元大战三百回合——当然这只是错觉。

他请周大娘做了些易于携带的干粮,等到阿珑音起床,看看太阳快要升起了,老周也要去田里,二人就跟老两口告别。然后张卿又留下一块十两左右的银子,在大娘的千恩万谢中来到了码头边。

之前少女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一个平民自发修建的、粗糙的只能停靠小船的码头,周围都没什么人烟,只有一户打渔的人家住在这里。

根据老周所说,这边几个村子人数太少,因此没有人专门在这边摆渡,都是来找这家打渔的老霍,给几个钱让他把人送过去,等到傍晚约好时间再把人接回来。阿珑音也说,之前她在河对岸等了三四天,等到这边有人过河,返程时才把她带了过来。

张卿没有在附近发现官府或者亭河帮的痕迹,心中隐隐的松了口气。看到码头上一老一少正在收拾渔网,看样子马上就要开船了,连忙上前询问。

“大叔,我们想过河,不知你们方便不方便?”

二人同时回头,看到并不是村里人不由的楞了一下,不过他们还记得前几天带着过来的阿珑音,于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卿,由老汉回复道:“行啊,不过今天只有你们二人,所以要一人十个大钱。你们还回来吗?如果回来等傍晚我会去镇上的码头接你们。”

昨天老周就跟他说了,平时大家伙要是没有急事,都会一起来坐船,这样每个人交的钱都会少一些。

张卿微微一笑:“没问题,不过我们不再回来了,就不用劳烦大叔送我们了。”

老汉刚想同意,旁边的年轻人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们如果不回来的话我们就相当于只跑了个单程,太不划算,要一人十五个大钱才行。”

张卿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欺他们脸生又年幼,所以才要涨价。他们父子两个每天打得鱼第二天早上都要送去河对岸码头上的集市,去的这一趟就是顺路,根本没有什么划算不划算,不回来的话还让他们可以少跑一趟早些回家休息。

不过张卿并没有讲价的想法,他不想在这里节外生枝。于是数出三十个大钱递了过去——这是阿珑音的钱,他自己只有银子和银票,并没有铜钱这种低价值的东西。

老汉接过钱数了数,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二人赶紧上船。然后就把自家的东西扔到船内,竹竿一点码头,小船就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张卿看着船舱水箱里活蹦乱跳的鱼,笑着对老汉说:“大叔,昨天收成不错啊,今日能买不少钱吧。”

老爷子笑呵呵的一脸得色,跟张卿说:“那是,老汉我在这条河上生活了几十年了,从我爷爷那辈就在这里打渔,这一片轮起熟悉水情可没有超过我的。”

旁边的青年也跟着说:“我爹打渔在这附近几个村镇那是头一号,网下去钱就上来了。要我说才不应该浪费时间做着渡船生意的,每天多打一网什么都有了。”

老汉虎着脸踹了他儿子一脚:“这叫什么话,咱这边几个村子就咱家一条船,乡里乡亲的哪不帮衬着,人家给钱也是情分,你是想让人戳脊梁骨么,快划船去。”

青年悻悻的走到船后,拿起船桨划了起来。

“唉,我这个小子啊,整天吊儿郎当,他爹我打渔的本事没学几分,还看不上这渡船生意。等到我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他一口饭吃。”老汉有些生气的叹道。

“大爷哪里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大哥也是能干活的人,不会让您担心的。”张卿笑着安慰老汉。

“呵呵,你这小少年倒是挺会安慰人的,承你吉言吧。对了,我之前记得拉过这位姑娘,却没见过你,你是怎么到的这边来的?”

“我是从南边过来的,翻了前边的几座山。”张卿答道。

“嚯,看你年纪不大,本事不小啊,那边的山林子连老猎户都不大走,你一个小子却敢翻过来,厉害厉害。”

“呵呵,大爷过奖了,我也是练武的,这边几座山还是没啥危险的。”

“看出来了,在这船上也下盘稳健,气定神闲,练得不错啊。”老汉称赞道。

张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汉说着话,一边看向河面。这段河面因为落差不大,所以水面还算平静,这也是老汉为什么能在这里撑船的原因。

这个时候河上已经有些货船在行走,为了不被别的船上的人发现,张卿和阿珑音都躲到了船舱之中。虽然舱里不算干净,腥味扑鼻,但总比被亭河帮发现的好。

“爹,你过来一趟。”船尾的青年喊道。

“来了,有啥事啊。”老汉朝二人笑了笑,转到船尾去了。

张卿凝神静气,听着船后的声音。

“爹,快过来。”

“咋了啊,看你这悄没声鬼鬼祟祟的样子,要做贼咋啊。”老汉骂道。

“嘘,你老小声点。”他顿了顿说道,“你看这俩小孩,想起啥了没?”

“啥?”老汉疑惑道。

“您忘了,前两日,镇上码头的刘老八还特地嘱咐过,要是发现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立刻去向他们汇报,能领到赏钱么?这不就是一对儿么,看他们可不像是山里人,八成就是亭河帮要找的人,您说咱要是把他俩抓了送过去。。。。。。”

张卿的心提起来了,果然在山里耽误的时间还是太长了,现在亭河帮已经把消息扩散开了,他已经缓缓把手放到了刀柄上,准备对方翻脸的话就直接动武,逼他们把自己送过河。

“屁话!刘老八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不知道么,仗着势力为非作歹,欺行霸市,你爹没被他欺负过是怎么着?”没想到老汉一下子生气起来,“跟你说不要跟那些玩意儿交往,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两娃子这么年轻,怎么都不像坏人,我老霍可不干那为虎作伥的缺德事。而且他们说的是年轻人,这分明就是俩孩子。人家交钱坐咱的船,咱就要保人家在河上的平安,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个想法!”

“哎哎哎,你小声点,”别被人家听到,“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哼,别净想着歪门邪道的,跟那些人交往没好事情,别忘了几年前跟他们称兄道弟的镇上帮派是怎么被赶尽杀绝的,他们可是翻脸不认人的老虎!”

老汉气哼哼的又转回船头,认真的控制方向,只留下自己儿子在后边嘟嘟囔囔。

张卿把手从刀上松开,看来这位老人家还是十分正直的,他们也就能够不用在河上大动干戈,只要脚踏实地,逃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这边的镇子位置靠南,因此老汉撑船算是半逆流而上,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将抵达这边的码头。

镇子太小,所以码头也放在镇外,周围停了几辆货船,基本都是在这里补充食水的。

“好嘞,到地儿了,你们下去吧,不过听说这两天镇上不太平,你们两个小孩可要小心啊。”

张卿听着老汉略有深意的话,朝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拉着阿珑音跳下船,朝着离开镇子的方向走去。

“臭小子,别愣着了,赶紧把鱼拿上去,出完货还要上河呢。”老头看着在后边蔫蔫坐着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青年从沉思中醒来,赶紧答应着,然后帮老爹把鱼提上了岸,等着和这边的贩子银货两讫的时候,他突然抱住肚说道:“哎呦爹啊,我肚子疼,等我去趟茅房。”

“呸,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别耽误时间,我待会儿到船上等你。”老汉转头去跟贩子收钱,却没注意自家儿子一溜烟的窜向镇中心。

第83章 遇敌

方希和有些头疼。

之前舅舅的死让他在帮中失去了一个大靠山,不过帮主私下跟他承诺以后会重用他,并交付给他一个简单且能迅速树立威信的任务。他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但是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他还是没有能够漂亮的完成。

要知道归根结底不论是舅舅还是玉湖寨的兄弟得死,都是因为他早些时候的那次任务出的纰漏。这个失误造成了帮中的巨大损失,虽然舅舅帮他抗住了这件事,还给他挣了一个承诺,但帮里的兄弟可不会管这些。

自从玉湖寨覆灭,帮里就有不少言论直指方希和,虽然后来帮主把这些势头压了下去,可还是挡不住有人说他害死兄弟又害死舅舅的怪话。所以方啸天才会交给他捉拿罪魁祸首张卿的任务,让他能够重新在帮里站住脚跟。

本以为对方被困城中,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是没想到那个小子不知是哪个山里的猴子,竟然这么油滑,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出了城,让他在云中城内像无头苍蝇一样白白耽误了两天多的时间。

直到他偶然间见到了同僚黄舵主派回来的一个属下,从他口中得知他们陪同钱监察使的二公子进山寻药时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小孩截了胡,钱府的大管家已经追了上去,他才知晓张卿早已经逃出城外。

然后他又带着人马赶到北边山区,汇合黄舵主一起搜山寻人,结果因为那一场雨,不光连根毛都没找到,还失去了老管家的踪迹。当时他看着因为已经超过一天知道永远失去昙月果的钱岳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明白这件糟心事最后恐怕也要算到自己头上。

让张卿夺走了帮主送予钱大人的宝物,不仅钱大人会不高兴,帮主心里也不会舒服,恐怕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哪怕舅舅留下再多的情分,也经不住自己一次次做错事的消磨,因此疯狂的派人进山搜索。

可惜这块地方少有人烟,往北更是原始丛林,多少人撒进去也冒不出水花,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确实往北去了。

最后还是有手下提醒,钱老管家是先天高手,只要追着对方,他们肯定甩不掉。同时大家都知道往北是一条死路,所以那小子很有可能伺机找机会渡河,东岸虽然也是大片荒野,但地势还算平缓,少有猛兽,总比西岸这边的山区安全,更何况再往东就是沼泽,那边可不是亭河帮的地盘,只要对方逃到那边,他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方希和被一句话点醒,越想越觉得这个手下说得对,张卿就算不被老管家抓到,自己这么声势浩大的搜山,他也不可能再回南边,那么八成就会走这条路。所以只要在河上等着,很容易就能够守株待兔。于是他又带领手下来到这边,召集这里的手下和附近的附庸帮派,在几个码头处都安插人手监视。

他现在认为,张卿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不一头闯到北边死在里头,要不被钱管家追上杀死,要不就渡河被自己抓住。想到这里,他还在不断祈祷张卿不要犯浑往北,也不要被钱管家抓住,一定要安全的过河。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满的完成任务,算是最终给帮主一个交代,最大限度的抵消帮主心中的不满。

因为这个,他特地选了一个十分落后的镇子等待,只是因为这个地方处于东岸这一片几处码头城镇的中心,为了以最快速度得到张卿的消息,能够第一时间前方张卿出现的地方,他不惜忍受着糟糕的环境。而在西岸有限的几个码头上也放了人监视,不过他还是打算最好在河里解决战斗,就是为了防止张卿万一打不过再逃回山里面去。

不过这毕竟只是推测,现在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却没有半点消息,方希和已经能感觉到手下帮众中的暗流涌动了,这让他心中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不得不说,虽然没想到钱元已经被张卿杀死,但是他的判断还算是正确,张卿确实渡了河。只是没料到张卿竟然找到了一处连记录都没有的码头,顺利的渡河抵达东岸的一处小镇子。

。。。。。。

到了东岸就只能靠阿珑音引路了,她好歹还走过一次,张卿可是两眼一抹黑。

“咱们尽量找人少的路走,我刚刚在船上听到那个年轻的说这边已经有寻找咱们的消息了。”张卿嘱咐道。

阿珑音点点头,她从小就跟师父生活在沼泽内,即使荒郊野外也难不住她,进到城镇反而让她不舒服。

这一片也是丘陵起伏,二人顺着阿珑音来时的路径走着,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喧闹。张卿回头看去,发现一帮人提刀携枪的从镇子的方向拐过来,等看到前边的张卿二人,更是兴奋的大呼小叫。

“弟兄们,今日合该我刘老八发财,大伙与我拿下这两个小崽子,等得了亭河帮大人的赏钱,人人有份啊!”为首的一个相貌丑陋的谢顶中年男子两眼发光,竟是已经把张卿俩当成了囊中之物。

他前几天收到亭河帮信使的传信,说是要注意有没有人从西岸过来,他也没太在意,因为他这边上下一二十里都没有西岸的码头,在这停船的基本都是从上下游来的船。

直到前天看到老霍头的渔船,才想起那边有一个山中野村的村民自己搭的小码头,才顺嘴给那个青年也就是小霍说了一句,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

可是没想到今天小霍竟然来给他报告,说他爹带了两个人过河,不过不是青年人,而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和一个蒙脸的小姑娘。

刘老八之前没跟他说清楚,现在一听就知道是要找的人,赶紧就带人追了过来。

张卿一眼扫过去,就知道是一帮子乌合之众,虽然有个二三十人,但是除了为首的地中海大概有蓄气圆满的水准,就只有二三人有内气修为,剩下的与其说是打手,看着更像是街边的小混混。

他冷笑一声,和阿珑音停下脚步,转身等待着这帮家伙。

“大。。。。。。大哥,就是。。。。。。是他俩。”一帮人将他俩团团围住,一边跟着的小霍气喘吁吁,指着二人对刘老八说道。

“嗯,不错,等回去有你的好处。”刘老八一把把小霍推到一边,上前两步来到跟前,“你俩倒还知趣,看到八爷过来还知道等等八爷。行了,自己跟我们走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噗嗤”阿珑音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觉得眼前这个洋洋得意的丑家伙真有意思。

“嘿,小娘皮还笑,胆子挺大啊,不过遮着脸做什么,来让八爷掌掌眼。”说着就伸手想要摸阿珑音脸上的纱巾。

张卿觉得眼前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难道看不出自己二人不好惹么?

事实上,刘老八真没看出来。他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地痞,机缘巧合练了一门低级功法,侥幸入了门,后来又碰巧攀上了扩张的亭河帮的大腿。因为亭河帮看不上这个小镇子,所以就让他做了这里的头头,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附近。

他根本就没有眼力看出来对手是什么境界,只是听来通知的亭河帮众说张卿的水准是刚刚开始蓄气。这也是亭河帮的信息错误,他们是从那些玉湖寨的俘虏里打听到的,可不知道那场战斗后张卿突飞猛进。

其实就算是刚刚蓄气的张卿,在功法、招式、见识、内气质量全面碾压的情况下,仅仅有内气数量优势的刘老八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一个乡下土包子,哪里知道顶级神功的厉害,就以为顶多比自己的几个开始蓄气的手下厉害一点罢了。

而那个亭河帮的使者知道这附近没有西岸码头,因此也只是例行公事的留下一句话,没有多说,这就导致了刘老八对敌我双方的武力差距有着极大的偏差。

“啪”张卿一把抓住刘老八的胳膊,虽然知道阿珑音也能轻松解决眼前之人,但他的大男子主义还是让他先动了手。

“呦嚯,小子还想反抗?”刘老八一把把插在背后的单刀抽出来,“那就让你看看八爷的厉害!”

第84章 发现踪迹

“八爷,快让我看看你的厉害啊?怎么这就不行了呢?”张卿坐在一个面朝下生死不知的混混的背上,笑着对眼前的刘老八说道。

此时的刘老八可没有刚刚的横劲了,抱着断掉的右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周围一圈家伙全都躺在地上的,有的还能哼唧两声,有的则直接毫无声息了。至于那个告密的小霍,因为不会功夫没有上前,所以成为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家伙,可是现在也腿软脚软的趴在旁边双目无神的不断磕着头。

张卿解决这帮人只用了半株香不到的时间,哪怕其中最厉害的刘老八,也没挡住他三刀,就被他把右臂给削了下来。

接着在刘老八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得近的就被张卿一人赏了一刀,运气好的缺胳膊断腿,运气不好的已经去见了阎王。

剩下还有几个吓破胆的家伙看到旁边的阿珑音受伤,想要抓住她威胁张卿来保命,结果小姐姐根本不需要动用碧火针,一把毒粉撒过去这几个没眼力的混混就只能趴着哼哼了。

这种毒粉对于先天没啥作用,后天中了也就是腐蚀经脉、功力大损、浑身无力,并不致命,但那是因为有内气抵挡毒性。但这几个小混混充其量只是会些拳脚,连筑基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脆弱的肉体经脉根本挡住这种毒性,能不能活下来要看造化,就算没死下半辈子也只能瘫在床上让人照顾了。

“行了,别抖了,我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就饶你这条命。”张卿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开口问道。

眼前恐惧到失神的刘老八一听到能活,马上双眼放光,不顾流着血的胳膊,一个头磕在地上,连看都不敢看眼前这个年轻的恶魔,只是大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绝对知道啥说啥,只求您开恩,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嗯,我来问你,是谁让你们来抓我的?”张卿看着眼前中间秃,外边一圈稀疏乱发的脑袋,怎么看怎么碍眼。

“回您的话,是。。。。。。是亭河帮的信使传来的消息,两天前来通知我们要找您二位。”刘老八听到张卿的声音挺和气,于是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头上边转悠,而且表情不善,好似要找位置给自己开个瓢,吓得又赶紧低下了脑袋。

“亭河帮是谁带的头,有多少人?”张卿接着问。

“据说是方希和方舵主带队,听说他就驻扎在离这边不远的西河湾镇。小的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只是听说不少。”刘老八的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右臂的断口越来越疼,他又不敢呻吟,只能咬紧牙关,声音都发抖了。

“方希和?”张卿略一回忆,那张英俊却在张善逸心中如同梦魇的面孔立刻浮现了出来,他微微点头,看来方啸天是派他来将功补过了。

“既然人不少,为什么你们镇子却没有亭河帮的人?”

“他们许多都在河上,好像是想要在河中拦住您。同时在外围的几个镇子也驻扎了人马,我们镇子太小,,又处在中间,西岸上下游也没有渡口,就没在这边留人。”他又抬头偷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却没想到您从那一处村里的码头寻到船过来了。”

张卿点了点头,略一沉吟,突然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已经派人去通知方希和了吧?”

“没。。。。。。没。”刘老八大惊失色,马上想要矢口否认,可是张卿给他的压力太大,根本连假话都不敢说,只好苦着脸点了点头。之前使者就告诉他发现目标就要第一时间派人报告,因此哪怕他想要抢个头功,也不敢不立刻派人通知,估计这会儿那个手下都快到西河湾镇了。

“哼,行了,说饶你性命就不会杀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断条腿吧。”说完已经站起身的张卿一脚尖点在刘老八的膝盖上。

“啊!”突然的巨疼让刘老八瘫倒在地、失声痛叫,可是喊到一半马上收声,又艰难跪了起来,碰碰磕头说道:“小人谢少侠饶命,谢少侠饶命。”

张卿略感意外,这家伙现在竟然还能忍住疼痛,也算有点意思。他不再关注刘老八,而是走到旁边缩成一团的小霍旁边。

本想说上两句,可看着已经吓得毫无反应的小霍,就有些意兴阑珊。他又看到略带恨意瞪着小霍的刘老八,知道不用自己出手这家伙也好不了,于是不再理会,而是带着阿珑音迅速离开了此地。他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方希和随时都会赶到。

而且按照刘老八说,外围应该还会有包围圈,想要进入沼泽,恐怕还要突破这些拦截才行。现在趁着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抵达东岸,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

方希和站在河边,看着河中向着云中城方向进发的货船,他知道这些船大部分都属于自家帮派。确实,一眼望去十艘船中有八艘都挂着亭河帮的旗子。而其中有一部分,曾经属于自己的舅舅钟齐,方啸天帮主也向他承诺过,将来那些船属于自己。

这也是方啸天厉害的地方,懂得通过心理调动属下的积极性。他将自家的货船按比例分配各手下的大小头领,这些船只的利润除了像收税一样抽些分成归帮中公库,其他的都属于大小长老舵主私有。

以前别的帮会船只都属于帮里,想要钱财只能等帮主分配。而亭河帮虽然船只还是统一调配,但名义上这些船只却属于这些中高层的,这就让他们在心理上有了归属感。知道自己的船在源源不断的给自己创造财富,他们对亭河帮的统治自然就越发的拥护。

方希和此时心里明白,到时候舅舅的遗产落在自己手中的能剩个六成就算不错了,毕竟大长老、二长老、其他的堂主、舵主以及藏在隐秘处的一些供奉也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肥肉呢。也幸好李越四长老先死了,而且他也没有继承人,所以大家的目光都先放在了他的那一份上,让自家舅舅的遗产还能多保留一会儿。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抓住张卿,帮主恐怕就不会再为自己说话了,到时候这六成的货船不仅都保不住,甚至原本属于自己的那点份额也会被帮中的虎狼们瓜分。

“报!”身后由远到近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方希和猛地转过身,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属下。

“报告舵主,刚刚西河林镇传来消息,在那边发现了张卿的踪迹,不过咱们在那个镇子没有驻人,报信的小子说他们老大已经带人追赶去了。”

“好!”方希和喜笑颜开,废了这么多天的功夫,终于抓到了对方的踪迹,而且对方确实在自己的包围圈中,哪怕一时间周围没有自己人,但周围可是有自家的精锐人马,只要那个小帮派耽搁对方一下,也就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了。

“你马上带几个人去送信,让周围几个镇子的人向那个方向集合,将其合围。剩下的人随本舵主去把那个小子擒住,谁能第一个抓住他,不但重重有赏,到时候本舵主还在帮主面前给你们邀功!”方希和笑容满面的对周围的属下说道。

“是!谢舵主提携!”旁边的亭河帮众也十分高兴,总算不用再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待着了。至于能不能抓住张卿,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毕竟钟齐尸骨未寒,他的人脉还留在方希和手中,不算周边镇子上的附属帮派,他舅舅的遗泽就让亭河帮来了上百个好手。

就算除去河上的那些兄弟,也至少有六七十人能够进行围捕,其中蓄气圆满的后天后期武者能有二十人,不比方希和差的后天巅峰也来了三人——这几个都是钟齐之前的亲信手下。对他们来说难的只是找到人的踪迹,只要被发现了,捉拿这么个小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85章 第一波

“咻————”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天空,惊起了不少林中的飞鸟。

走在丘陵间小路上的张卿看着远处划过天空的响箭,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是短短两刻钟时间里第三道窜上天空的信号了,一次比一次离自己近。

他本来以为在缺少火药的世界不会出现信号弹,可是还是小瞧了这个世界的武者,这些有内气加成的家伙竟然硬生生的将响箭射的如此之高,而且技术高超,能够让方圆十几里的人都听见瞧见这种原始的信号。

虽然暂时还没有亭河帮的人发现张卿二人,但对方已经能够确定他们所处的大概位置了。张卿估计,再往前走个几里路,恐怕就会开始遇到拦截自己的人了。

“阿珑音,咱们距离沼泽有多远的距离?”张卿严肃的问到。

阿珑音虽然天真烂漫,但也能够明白现在处境不大妙,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答道:“我上次从沼泽边上的村庄出发,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那个小镇子,大概能有近百里的路程。不过从沼泽边到我家还要再走一天的时间。”

张卿没再说话,而是开始整理自己的武器装束,现在随时都有可能碰到前来拦截的亭河帮众,而且一旦遇到了一波暴露行藏,后边肯定就会源源不断,他要保持最好的状态来应对之后的一场场鏖战。

。。。。。。

果然,才走了不到一会儿,就看见前方迎面扑来了七八条大汉,同样是带着武器,这帮人可比之前刘老八那群混混训练有素的多。不仅行进中还保持着队形,从精气神上也能看出对方都是刀头舔血的江湖中人。

“哈哈,还是我老罗有运气,竟让我第一个逮到这小子。”为首的虬髯大汉看着张卿两人双目放光。这边丘陵密布,小径错综复杂,因此亭河帮的人都全部散开,分头寻找着张卿的踪迹。

这位老罗没想到自己随便选了一条道竟然就能碰到正主,兴奋的冲了过来,而他的手下并没有一窝蜂的跟着,而是缓缓散开,看样子是打算包围张卿,断掉他的后路。

张卿没再废话,他只是示意阿珑音保护好自己,将手放到背后的刀柄上,直接迎着对方奔去,竟是直接冲进了包围圈中。

老罗看到张卿奔着自己就来了,虽然惊奇于他的勇气,但对自己极有信心的他并不放在心上,而是从腰间擎出长剑,瞄准张卿的右肩就刺了过去。

之前方希和就说过,要生擒张卿带到死去亭河帮的弟兄的灵位前挖心掏肝祭奠亡者,因此老罗也没下死手,只是想要将其废掉。

从张卿来到这个世界,大小几次战斗不是用炸药就是偷袭,哪怕是在河边那一次被玉湖寨围攻,大部分时间也是在四处躲避,有侍卫们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算起来,这还是张卿第一次真刀真枪的正面对敌。

不过他并不慌乱,除了接受师父的馈赠功力大进,之前杀死钱元的战斗已经让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哪怕眼前的家伙境界比自己高,已经在破三关的路上行进。但顶级神功和手中的宝器入祸刀带给了他底气,他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对手,杀出一条血路。

老罗举剑急刺,而张卿却始终刀未出鞘,就在他距离对手的剑尖只有不到二尺,所有人都以为他失心疯要自己撞到老罗剑上的时候,老罗只见眼前一道黑光闪过,接着刺耳的金铁相交之声响起,他只觉手中剑如吊千斤坠,不仅右手虎口巨痛,还压的手中之剑失去平衡,猛然下沉。

接着张卿借助刀剑相交的反弹之力,一刀斜撩老罗的咽喉,也幸亏老罗经验丰富,使劲向后仰去,才让入祸刀的刀尖在自己的胡须中划过。

张卿得理不饶人,连环三刀招招不离老罗的头颅,这三刀却是他灵机一动,化用了《六阳掌》里那一式“阳关三叠”。

“阳关三叠”这一招,他还无法空手使出,这是因为这一式需要配合先天级的真气才能足够迅速的一掌叠一掌的积蓄力量,同样要先天的坚韧经脉承受大量真气的冲击。这一招叫做三叠可不是只能叠三次,而是只要经脉能够承受不断叠加的巨量真气,就可以一路攻击下去,同时通过精妙的掌法将敌人逼到死角,直到对手不得不正面对抗,最后承受超过极限的掌力。

张卿的刀法天赋确实是高,在之前遇到刘老六的时候,他出刀时脑中突然就浮现了这一式,虽然掌力不够,身体也承受不住叠加掌力的冲击,可是凭借着入祸刀的沉重和锋利,完全可以模拟招式的轨迹,同时将威力叠加到刀上,不仅不会让自己受伤,还能最后斩出敌人无法阻挡的一刀。

虽然那会儿他第一次使用还十分生疏,不过刘老八也不是什么高手,只三刀就被他砍断了右臂。现在眼前的络腮胡子是比刘老八厉害许多,可是一方面疏忽大意失去了先机,另一方面张卿也熟悉了这一式的运用,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卿一刀比一刀沉重,一刀比一刀快速,老罗哪怕双手持剑也只是艰难的扛住了他的前几刀,但是那把精钢利剑也直接被砍出了一个大豁口,同时弯曲扭结,眼看不能再用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情报里说不过蓄气初期的小子竟然如此的厉害,几招之间就让自己落入绝境。不过他毕竟身为亭河帮的小头目,常年与人争斗,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眼看对手的刀直直斩向自己的脖子,他将手中之剑扔向张卿,同时矮身一蹲,就地一个懒驴打滚难看至极的逃掉了这一刀。

也是张卿才第二次使用这一招,同时又是自己化掌为刀,虽然能照本宣科,却无法精细控制,也没体会到这一招的精髓。他还是缺少经验,才让老罗用一个赖皮招数逃了出去。如果是真正的“阳关三叠”,越是想躲死得越快。

张卿被晃了一下,也有点掌控不住刀上的巨力,顺着刀力向左挥去。甚至他还没躲过老罗扔过来断剑,让锋利的剑刃在左脸划了一个小口子。

这时有老罗的手下看到自己老大被压制在下风,十分狼狈,忍不住想要上来助拳,结果刚刚到了旁边,老罗就一个轱辘滚到一边,让出了张卿的刀锋,正斩到他的面前。

这个手下看到张卿刀来,他没体会过刚刚老罗被压制的感受,本能的提起手中之剑想要抵挡,结果一股庞然巨力撞到了武器之上,手中长剑几乎没有抗拒的就被砍成两段。

他瞬间就被击飞,胸口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不但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前胸的肋骨更是全部断折,口中鲜血猛喷,还没落到地上人就已经没气了。

周围准备合围的几人吓得赶紧停住了脚步,他们不知道这一刀是叠加了前边几刀的力量的,还以为张卿随手一刀就差点将这个兄弟劈成两段,此时踯躅着不敢向前。。

缓了一口气的老罗爬了起来,看到远处那个一滩烂泥一般的手下也吓了一跳。此时周围的兄弟都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老罗好歹算个头目,不想弱了气势,于是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同时招呼手下一起围攻张卿。在他想来,哪怕自己这边的人单独不是对手,但现在我们还有六人,就算不能将其擒住,至少可以把对手拖在此地吧。等到附近的同僚赶到,张卿就绝对逃不了了。

第86章 阎王帖

那边老罗刚刚招呼自己兄弟一起上,接着就觉得自己的下巴有些发痒,举手一抹胡子,却发现手上全是鲜血,原来他虽然躲过了张卿第一刀的割喉,却还是被划破了下巴。只是因为入祸刀太过锋利,加上刚刚交手是被逼的太紧,光顾着躲避张卿那一刀重似一刀的攻击,他才没有发现这个伤口。此时看到满手的血,心中顿时有些发凉。

张卿可不打算给对手留下反映的时间,击飞那个倒霉的家伙后只是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就直接再次冲向老罗。

老罗一抬头就看到张卿又冲到了自己面前,吓得他赶紧向旁边躲去。此时节不但失去了武器,右手还在隐隐发抖,根本无法对抗眼前红了眼的少年。

就在老罗希望凭借身法躲上两招,支撑到手下合围完成的时候,张卿却突然开口,舌绽春雷:

“破!”

老罗猝不及防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同时头晕目眩,双眼发花。接着眼前一道黑电闪过,脖颈一凉,再一眨眼就只看到了张卿转身迎向自己手下的背影。

“这。。。。。。”

他混混沌沌的意识还没搞清楚为何对手会弃自己而去,不由的想要开口询问,可是一张嘴,口中不知为何却冒出了血沫。迷茫的他往前迈了一步,却看到视线下方有红色液体猛然喷发,他后知后觉的捂住咽喉,才发现自己已经中刀了。

再往前混乱的挪了两步,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扑通,老罗魁梧的身躯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剩下的亭河帮众根本没想到自家头目刚刚招呼完自己就被一刀了结,心中的慌乱和紧张让他们不知所措。可是张卿却没有丝毫顾虑,他携着斩杀老罗的威势,将自己的精气神全部融入手中之刀。

一抹刀光绚烂,好似人生所见最明亮美丽的事物,却带来了死亡的风暴。

围着张卿的五人同时僵住,接着不分先后的倒在地上,他们的死法和老罗十分相似,都是咽喉的那一道伤口。每个人眼中都残留着惊讶和恐惧,却已经失去了呼吸。

“锵——”张卿归刀入鞘,站立在原地。阿珑音瞪大双眼,哪怕是在一边旁观,她也没有看清张卿最后这两刀的轨迹。不过阿珑音并不纠结于此,而是大声赞叹:

“阿卿好棒!”

张卿抬头朝她微微一笑,刚想说话,却没发出声音,反而是呛了一下,接着连连咳嗽,最后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阿珑音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扶住张卿,连声询问他的状态。

张卿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刚刚为了快速击杀老罗,情急之下运气于口,虽然那一个“破”字确实起到了类似狮子吼的效果,震慑住了惊慌失措的老罗,可是过于粗暴的运气方式却伤害了他的喉部。

看来这种灵机一动的招式还是不能随便乱用啊。张卿一边想着,一边默默闭目调息,调动自己窍穴中的内气充实着空空的气海,消除着身体的无力感。

别看最后两刀迅捷如电,却十分的消耗内气,虽然威力可能不如履错然,但消耗却一点不少。

这两刀大异于《刀录》中的刀法,是他从洛铁衣给予的玉玦中领悟出来的。之前第一次面对钱元是就用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只具其型而无其神。

但是这短短时日,又让他有了一些领悟,能够将其运用到自己的刀法之中,前一刀瞬杀老罗,后一刀更是解决了五个人。

洛铁衣的刀法偏向金性,讲究的是锋芒锐利,一往无前,张卿还没有领悟的如此深刻,只在其中得到了一个“快”字。

虽然这一式没法拥有履错然的多样性和奇特的离火刀气,但也没有履错然需要蓄势的问题,就是占到了一个“快”。在对付不是那么强大对手时,能够让对方毫无反应的就被击中,在被围攻时更是拥有奇效。就像刚刚死去的这伙人,没有一人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杀死的。

只不过连续两刀加上之前的阳关三叠(刀法版)的连续使用,让他气海中的内气被迅速抽空,连窍穴中的内气都不及填充。他还没有蓄气圆满,所以无法在战斗中让自己的内气混元如一自由调动,因此现在需要略微调息。

不过这一场战斗总算是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实力,之前的战斗总是会遇到比自己强好多的人,让他除了用一些阴谋诡计之外就只能逃跑。现在与后天武者交手之后,他才恍然知道,原来自己终于有了一定的正面战斗能力。同时对突破这包围圈有了更多的信心。

天刀神功确实厉害,回气速度远超同侪,不一会儿张卿就恢复完毕,然后睁开眼看着眼前担忧的阿珑音,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放心,我只是刚刚叫喊的时候力气用大了些,所以咳破了嗓子,没有大碍。”

“不是,你的脸。。。。。。”

张卿这才想起刚刚被老罗扔过来的铁剑划破了左脸颊,匆匆擦拭了一下,发现伤口并不深,现在基本已经止血,就没有再管。

看看周围众人都已断气,于是不再继续停留,拉着阿珑音继续上路。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不能在这耽误时间等着被完全包围。

他看到阿珑音还时候面带忧色的不断关注自己,只好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阿珑音,你说我刚刚那两刀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了!”天真的小姑娘果然好骗,肉眼可见的变得兴奋了起来,“我从没见过那么快的刀法,一眨眼就把坏人们全杀死了。”

“呵呵,那是我观摩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自创的一式刀法,你有没有兴趣给它起个名字?”

“啊?阿卿弟弟都能自创武功了!真的好厉害!可是我汉话不好,不知道该怎么起名字,还是你自己来吧。”阿珑音虽然很想起个好名字,但词汇量实在缺乏,只好有些闷闷不乐的拒绝了这个请求。

听到她说自己自创武功,张卿心虚了一下,他不过是领悟师父的刀意融入自己的刀法中而已,还远不到自创武功的地步。

张卿想了想,对阿珑音说道:“那你说叫阎王帖怎么样?”

“阎王贴?”两个大问号出现在小姐姐的眼中,“这是什么意思?”

“阎王是我们传说中的死神,据说他勾魂时都会下帖子,等人们收到帖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张卿其实也在满口胡说,不过现在只是为了逗小姑娘开心,“我这一刀快如闪电,也是让敌人收到以后才知道自己死了,岂不是像阎王帖一样?”

“好啊好啊,那就叫做阎王帖吧。”阿珑音笑嘻嘻的说。事实上不论张卿说什么她都会叫好,因为阿卿弟弟是最棒的!

。。。。。。

“又来了啊。”张卿站在树后看着前方的一群人,他们还没发现自己二人,却正堵在了必经之路上。如果想要绕过去会耽误很长时间,可能让亭河帮的人围的更加严实。他们就像蜘蛛在一圈圈的织网,等到这张网全部织好,张卿就只能被困死其中。

现在只有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一鼓作气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可能活下去。张卿二话不说抓住刀柄准备冲过去,却被阿珑音一把拉住。

张卿用疑惑地眼神看着阿珑音,却见小姐姐十分严肃的盯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阿卿弟弟,咱们是两人,不用你一个人冲在前面,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战斗。”

看到阿珑音十分认真的神色,他恍然明白,小姐姐是不想做一个累赘,每次都是躲在他的身后。要知道,之前阿珑音可也是以一己之力杀死过不少亭河帮的人。在阴杀钱元的时候更是缠住了对手一段时间,给张卿打好了掩护,最后更是一击致命,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好,就让咱俩一起把这些混蛋全部干掉!离开这鬼地方。”张卿开心的笑着。

圣苗族少女则使劲的点了点头,跟着少年一起冲向了人群。

第87章 围追堵截

“这是多少人了?”方希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在马上紧皱着眉头。他从西河湾镇一刻不停的赶了过来,途中花费不到一个时辰,本以为抵达之后就能看到被绑缚于马前的张卿,可是却没想到点子出奇的扎手,竟然已经突破了好几拨阻拦寻找的人手。

“舵主,这些大部分都是当地帮会的人员,大概有三四十人的伤亡,咱的人就遇到过他两次,死了带队的罗勇张翼和十几名帮众。”旁边他的副舵主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说实话他的本意是在河上或者刚上岸时拦截张卿,可是没想先是被对方悄无声息的渡河,然后在自己还未得知的情况下就远离河岸进入丘陵地带。

虽然后边及时得到的消息,之前也为了以防万一布置了包围圈,但又没想到这次的猎物如此之猛,竟然在自家的包围中左冲右突。

由于丘陵地带地形复杂,只能以小队的形式进行搜索。可是一个十余人、有后天后期带队的全武者小队,竟然都不能阻挡对方一盏茶的时间,让自己等人只能跟在后边追赶,可真是大出所料。

现在他们已经在这一片丘陵中转悠了两三个时辰了,太阳都已经西斜,可是竟然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只是不断的收到发现敌人的信号。但是等到赶过去,基本只能剩下一地的狼藉。

不知为何,对方二人好似感觉十分敏锐,总能躲开大部队的追踪,找到人数最少的薄弱点加以袭击,让他十分恼火。

看到方希和面色不虞,这位副舵主又赶紧说道:“根据伤员汇报,那个小子不但武器锋利,而且招式不凡,这些乡下地方的武者根本没见过那么快的刀,猝然相遇的情况下连一招都挡不住。”

“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用毒的女子,有些人只是吸入一丝毒烟,就倒地不起,经脉欲裂,这也是他们抵挡不住的原因。”

瞧着自家老大怒火就要冒出来了,他又再次说道:“不过据说对方也不是没有损伤,之前有活着的帮众说张翼临死前刺中了那个小子,还有这附近的铁手帮帮主也打中了对方一掌。”

“而且属下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尸体刚死不过两刻多钟,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了!”

“哼,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追!”方希和的怒气都快满值了,好不容易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却又损兵折将,就算擒住罪魁祸首恐怕也会吃挂落。他刚想纵马前去,却发现路面实在崎岖,走的十分艰难,而且经过几个时辰的追逐,马匹也已经疲累不堪。于是直接下马,运起轻功向前奔去。

他身后的属下一看,老大都弃马前行了,自己还不赶紧跟上?一个个的都从马上下来,跟着方希和追了过去。

。。。。。。

“呼哧呼哧”。

沉重的呼吸声从张卿嘴里传出,他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好,毕竟高强度的连续作战、赶路,对体力消耗极大。左肩上被人刺了一剑,现在只是匆匆包扎,幸亏阿珑音手中有现成的止血药物,让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损失战斗力。

不过外伤还好,关键是他在围攻中被一个擅使掌法的家伙击中了左肋,虽然之后那个人就被阿珑音的碧火针击中毒发身亡,顺便还威慑住了其他人,可是张卿却还是受了内伤。即使那个人的掌力普普通通,没有造成更深层的伤害,但是中招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不仅内气在此处运转滞涩,还让他的行动不再那么快速。

相比之下阿珑音就好了许多,虽然她拳脚功夫一般,但有毒药护身,加上敌人主力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张卿身上,他也不断的在帮助少女吸引敌人,所以阿珑音虽然吊着一只胳膊,却奇迹般地没受一点新伤。

虽然凭借着自己神奇的危机感应,他屡屡选择了敌人最少的道路,现在不但向东冲出了不少距离,还没有遭遇到对方的大部队,但是脑中的危机感却越来越重。

张卿知道,相比自己需要战斗和绕路,敌人可以跟着信号直冲自己所在之地。所以他特地变了几次向,也确实耽搁了对方的追击。

另外由于包围圈不小,所以敌人都是分散开来,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张卿的实力,所以很多人没有在发现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发射信号。而等到明白自己不是张卿二人的对手再想求援时,就已经晚了。因此这也耽误了后边追赶的大部队的判断。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只希望能再拖延一点时间,只要等到太阳落山,敌人的视野受阻,他们逃出包围圈的机会就大了。

说起来,阎王帖这一招在这一场场突袭战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张卿仗着自己武器锋利,自身回气迅速,多次的使用这一式疾如闪电的刀招。不仅能够快速的解决敌人,而且能够尽量降低对手逃跑去报信的几率,让追在身后的方希和一行人跑了不少冤枉路。

但是总会有不及杀死的对手和逃跑的漏网之鱼,张卿也不能浪费时间去追赶,所以方希和还是能够知道他的大体行进路线的。

而在一次次的使用中,他对这一招的印象也越来越深刻,越来越熟练。

除了招式的理解,他还意外获得了另一个好处。

在获得入祸刀的时候,他就能够隐隐的感觉到刀中的灵性,之后也因为使用《刀录》中记载的锻体法而与入祸刀产生共鸣。

那个时候他还十分兴奋的为了能够让刀中的灵性更加壮大而不断使用内气淬炼,可是后来才发现,不论他用什么办法,也只是能感觉到这股灵性而已,除了那一次获得木芯感到了一定波动,之后就并不会因为他的任何行为增加或减少。

虽然听白辉夜说过,武者可以蕴养武器中的灵性,但他以为是自己的境界不够,所以后来也就以平常视之。

可是在自己多次的斩出阎王帖的时候,他意外的感受到了入祸刀的喜悦,就如同他第一次将入祸刀插入柳树木芯的刀鞘,而且感觉更加明显。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刺激到了它的灵性,可是多多使用阎王帖这一招是不会错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好处,但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件好事。

张卿一边想着一边追上眼前最后一个吓破胆子转身逃跑的家伙将其杀死,而阿珑音也用匕首割断了另一个中毒之人的脖子。

本来她是空手对敌,辅以钢针暗器,可是一来除了碧火针,其他的钢针并未淬毒,不够致命;二来几场战斗下来,手里除了那剩下的三支碧火针,其他的早就已经用光,所以现在的阿珑音为了抵挡对手的兵器和更快速地杀死敌人,只好手持一柄抢来的匕首作战。

刚刚斩杀殆尽这一伙人明显就不是亭河帮的精锐,应该是附近某个相应召唤的小帮派,投机不成全部死在了这里。

张卿随手从尸体身上拽下一个水壶,迅速的补充了水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着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阿珑音,对她说道:“敌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密集,我估计再往前走一点还会碰到他们的人。咱们再这样杀下去,就算不失手也要被活活累死。阿珑音,你现在还能召唤毒虫阵吗?咱们至少需要拖到天黑。”

小姐姐为难的皱着眉头:“我倒是可以召唤一些毒物,可是一只手无法发挥曲子的全部威力,而且每一块地方的毒物都是有限的。那天围困那伙坏人的毒虫是我费了一天的功夫聚集的,现在要是临时召唤,能找到多少并不能保证。”

“那好,你路上能召多少算多少,咱们找个地方,想办法拖延住追兵,一定要熬到晚上。”

说完他没有再顺着林间的小路行走,拉着阿珑音转身向着身边的丘陵之上爬去。山丘之上草树茂密,会隐藏着更多的毒虫,另外从此处离开行人开辟的道路,也能增加对方追击的难度。

第88章 僵持

张卿看着阿珑音吹奏骨笛,感觉是大开眼界。

进入密林后少女就拿出了自己的乐器,张卿本来看着那在阳光下泛着玉色的短笛,还以为是玉石制作的。结果阿珑音告诉他,这个短笛是由罪人的小腿骨磨制而成,是他们圣苗族的传统乐器。

而她这一支是她阿娘当年用过,再由她的师父转送给她的,据说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承了好几代。

张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可是看到阿珑音对笛子却十分的珍重,一点也没有在乎制造这东西的原料是什么,他只能归结于不同民族的不同习俗。

然后阿珑音将笛子放到唇边,令张卿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阿珑音在不断吹气,也看到了灵巧的五指在笛孔上弹动,却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正当他以为笛子坏了,而阿珑音不好意思告诉他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旁“簌簌”的声响。接着就看到几条花纹鲜艳的毒蛇游动自己身旁,然后跟随着向前移动。

之后就在二人的行进中,不断的有各式各样他认得不认得的毒物汇聚到身边,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二人。

“次声波?还是超声波?”张卿本能的想到。

早在他第一次看到被操控的毒虫阵围攻钱元等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玄幻。要知道就算是在地球上科技已经很发达,也没有人能够如臂指使的控制各种动物,除非是用类似条件反射的方式进行训练,就算如此也要选择足够聪明的动物。

可是阿珑音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仅仅是用一根骨笛,就能如此自如的召唤操纵那些爬行、两栖甚至无脊椎昆虫等等在地球科学家看来几乎不可能有足够智力的动物,而且还是野生未经训练的,这简直完全不讲科学。

他倒是知道许多动物能够听到次声波和超声波这种人耳无法接收的信号,但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

不过想想自己体内的地球西医用了几十年也无法通过科学手段发现的人体经络,以及在其中运行的内气;还有师父那如同神灵般的一刀,他也就不再纠结这个世界科不科学的事情了。

前进了不久,张卿突然拦住旁边的阿珑音,在少女疑问的目光中,他侧耳仔细倾听身后的方向。远超常人的听力让他发现在他们的来路上隐隐有人声响起,他知道十有八九是方希和已经追过来了。

实际上他早有感觉,在逃跑途中他做过几次无规则机动,可惜因为前方有人拦路,所以无法将追兵摆脱太远,现在终究是要被追到。

不过在双方见面之前,他还要给他们留一些惊喜。

“阿珑音,你能将这些毒物布置在咱们走过的路线上分批隐藏起来吗?然后让它们发现有人路过的时候发起进攻?”他向旁边努力操控毒物群的少女问道,此时因为她只能使用一只手,所以虽然控制的毒虫比上次少得多,但还是操控的十分吃力,加上刚刚还一直在赶路,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渗出。

张卿都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点高,这些毒物应该没有那么高的智慧吧?

却没想到阿珑音面露喜色,然后手指变换,就见毒虫分成几批,不断的隐藏进了他们走过路旁的树上草中,甚至还一动不动。要不是张卿亲眼看到,他甚至都无法想象这么安静的森林里藏了这么多毒物。

二人还在继续向前走着,跟在身边的毒物也在张卿指点、阿珑音指挥的情况下每隔一段隐藏一批。

他并没有让所有毒虫扎成一堆攻击追兵,虽然那样能够在对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造成最大伤害,可是无人指挥的情况下肯定很快就会被反应过来的敌人斩杀殆尽,那么就仅仅能耽误一点的时间。

他还不知身后有多少人,不过从之前审问刘老八看来,估计少不了,因此这就相当于把这些毒物当一次性武器扔出去了。

相反像他这样隔一段放一点,可能每次只会伤到一两人,甚至伤不到人,但却会给对方造成恐惧的心理。被攻击几次后,他们将不知道前方什么时候会冒出一批毒物,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上前,自然就能消耗对方精神的同时让他们的速度也迟滞下来。

“我记得你之前在和钱元他们战斗的时候笛子发出过声音啊,而且飘飘忽忽怪渗人,为什么刚才全程都没有响声呢?”看到阿珑音将最后一批毒虫安排好,终于将嘴边的笛子放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张卿不解的问道。

阿珑音笑着说:“你说这个啊,这是师父教我的办法,在毒物围攻敌人的时候,我吹出刺耳的笛音,然后用特殊手法从不同的方向响起。师父说这样会让敌人感到害怕恐惧,让他们在对付毒物的时候出现破绽。而在聚集毒物的时候,则要全程用无音笛,防止被敌人发现。”

张卿恍然大悟。

确实,在黑暗的密林中,传出一阵诡异刺耳而又飘忽不定的笛音,然后无数的毒虫毒蛇将自己围住,都不需要进攻,吓都能把人吓死。看来阿珑音的师父也是个深谙心理学的大师啊。

。。。。。。

“舵主,根据这里的足迹,对方二人就在前方不远,咱们很快就能抓到他们了!”一旁的副舵主兴奋的向方希和禀报。

此时知道了仇人就在前边,方舵主的心中一团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这几天久寻不见的煎熬,钱公子痛失宝物导致可能的追责,以及今天倒在他面前的帮众和附属帮派的尸体,都像一座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间。

在正视了张卿的实力后,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抓到他,将他打断四肢、废去武功、活活擒住,然后带回帮中,在一众兄弟的面前,在自己舅舅的牌位之前将他生祭!

“啊————”

就在方希和催促大家加快速度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走在最边上的帮众惨叫出声,然后捂着右手跪倒在地,众人看去,发现他的右手已经乌黑发紫。

“小心身边!”副舵主脸色一变,拔出刀来就将从头顶落下的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砍成两段。看着还在乱跳的两截断蛇,他惊出了一头冷汗。副舵主认识这种蛇,这被云州人称为黑环蛇的毒物剧毒无比,哪怕自己已经破三关成功,马上可以到达后天巅峰,在它的毒液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跟着的人也迅速斩杀着身边的毒物,幸亏数量不多,他们三十余人很快清理完毕。饶是如此,也有两人被蜇伤咬伤,幸亏不是什么剧毒的东西,但也难免有些不适。至于第一个受伤的家伙,此时还在地上打滚。

有山民出身的帮众上去看了一下,回来跟方希和报告说:“他这是被倒马桩子叮了,毒倒是不毒,就是疼,要疼够半个时辰才能慢慢缓过来。”

方希和皱皱眉头,眼前这家伙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无法带着前进。他只好点出另一个受伤较重的帮众,让他在这里照顾一下这个家伙,然后接着率领大部队向前进发。

可是没有多远,又是一波毒虫来袭,因为他刚刚觉得耽误时间,所以催促手下快行,结果众人没有留意。虽然最后还是很快解决战斗,但又有三人受伤。

“舵主,这样不行啊。我听黄舵主说,他在子午谷遇到的那个女子会操纵毒物。现在这个女子就和张卿小儿在一起,这显然是她布置的陷阱。咱们要是这么着急的赶路,恐怕还没见到对方,大家就都要被毒虫咬伤了啊!不如大家集中戒备,慢慢前行,反正对方就在这一片,还有他们的足迹可以追踪,绝对跑不了。”

方希和牙关紧咬,他知道此时距离仇人已经不远,可是前路显然是步步荆棘,就算他逼着大家加快速度,不顾损失的追踪,但看手下眼中的畏惧,就知道这么干恐怕会让士气降到最低。他在这里也没有一言九鼎的权威,只好心有不甘的同意了副手的请求。

第89章 夜奔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卿再次倾听着来路的声音。不过此时除了风吹鸟鸣,再也没有了嘈杂的人声。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来毒物果然起到了很好的阻拦作用。

“呼,看来是终于把他们甩开了,辛苦你了阿珑音。”

为了能够给追击者更多的阻碍,阿珑音在将之前聚集的毒物埋伏好后,仅仅回气片刻就再次吹起了无声笛。而且因为第一波其实就将附近的毒物基本一网打尽,这次为了召集更远处的毒物,她不得不更加快速的消耗内气。

总之,现在的小姐姐满头大汗,虽然张卿看不到她面纱下的脸色,不过估计不怎么样。哪怕一路上的开路工作都是张卿所做,也阻挡不了阿珑音的疲惫。

看到少女摇摇欲坠却咬牙坚持的身形,他知道不能再走了。今天战斗奔跑了一天,最后阿珑音更是耗费了不少功力操控骨笛,必须先休息一下。

要知道他还准备趁着天黑想办法突破包围圈,可是虽然自己还能坚持,但阿珑音的状态却恐怕不允许再奔波一夜上百里。

张卿寻找了一处视野广阔的地方,取出食水与少女分食。本想吃完东西后稍事休息就继续前行,可是看到阿珑音昏昏欲睡的样子,加上现在月亮还未升起,山中行走确实十分危险,只好让她睡上一会儿,自己则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

休息了大概两个时辰,月亮才渐渐升起,算算时间大概快三更了,张卿知道不能再呆在这里,他们前方还有六七十里的路才能抵达沼泽旁边,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尽可能的脱离包围圈,他们就真的没办法离开了。

他轻轻推了一下睡着的阿珑音,却发现她还是睡的香甜,只是嘴里咕哝着翻了个身,显然白天是真累着了。张卿一咬牙,再次将少女背到身后,选择了一条下山的路,飞快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十五满月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也幸好天公作美,今晚的天空并无云彩,才让那半个月亮能够照清路途。

虽然山上的路并不好走,但这一片都是比较平缓且范围较小的丘陵,而且常有人行,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丘陵间的小路。

在这些人为开出来的道路上就十分好走了,不用像之前在西岸那样,整整两天才走出四五十里,还要小心山中的猛兽。

他运起轻功在小路上飞奔前进,本来以为会遇到不少在这里滞留的搜索人员的营地,他也做好了悄悄绕开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向着东边跑了快三十里,才遇到一个只有七八人的小营地。而且无人戒备张卿他轻松越过。

这个敌人的分布情况可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要知道整个白天他也才往东跑了三十多里地。虽然因为不断变相的缘故实际距离可能更长一些,左右不过走了五十里路。但就这么一段路上,他遇到了八九波搜寻他们的敌人,与他战斗过的也有六波。

可是仅仅过了半个晚上,这片丘陵地区就好像空了一样。难道亭河帮也讲究工作时间,到了晚上就让手下撤出来休息?

张卿可不敢这么乐观,不知道方希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现在好歹无人拦路,能够让他尽快的朝着沼泽前进,也算是件好事。因此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努力向着自由的方向奔跑。

大概是在他的背上有些颠簸,也可能是因为睡饱了,在将近五更天的时候,身后的阿珑音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后先是有些迷糊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趴在阿卿弟弟的背上,而周围的树木已经十分稀疏,显然已经身处这片丘陵的东侧,接近沼泽了。

“啊!咱们怎么到了这里?”她奇怪的问道。

“呵呵,我想趁着夜色赶路离开包围圈,不过你白日劳累,我看你睡得香甜,不想让你劳累,所以就没叫你。”张卿看到她醒了过来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减速,笑着解释道。

“阿卿弟弟!你对阿珑音真好。”少女的大眼睛迅速蓄满的眼泪,然后吧嗒嗒的落了下来。

张卿感觉脖颈一凉,赶紧停下身来,把小姐姐放下,看到她正不断的抹着眼泪,顿时慌了手脚。

“你。。。。。。这。。。。。。我!”从没谈过恋爱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哭泣的女孩子,虽说在急救室遇到的哭泣的家属并不少,但他那个时候可不负责安抚对方。何况他根本不知道阿珑音为什么会哭,只好伸出衣袖笨拙的帮她擦着眼泪。

之前无论是阿珑音受伤、发烧、还是他背着她在山里走了两天都没有掉眼泪,今天仅仅是因为没有叫醒她、而背起她离开这里,怎么就这么感动了?

他却不知道,从小阿珑音的师父就教导她要独立坚强,不要轻易落泪,特别是不要再男人面前落泪。虽然之前受伤后很难过,心中也很感激张卿对她的照顾,但其实坚强的阿珑音心理状态十分良好。

可是今晚的这个场景,却让她有些触景生情。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就是一个夜晚在湍图塔纳的家中,在自己亲爱的阿娘身边睡下。可是等到自己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趴在了师父的背上,被她带着一路疾行。

那个场景却与现在的情况十分类似,心中对张卿的感激、感动和对师父阿娘的思念,加上这几日不断的战斗和张卿虽然不说却能看出来的沉重压力,以及那些坏人的逼迫,终于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哭了出来。

说到底,张卿虽然年幼,却拥有一个近三十岁的灵魂。而阿珑音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姑娘。

不过哭出来后,她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没关系。”哭了一会儿,将心中的郁气发泄了出来的阿珑音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了出来,自己使劲眨了眨眼,神奇的将眼泪眨掉,“只是除了阿娘和师父,再没有人对阿珑音这么好。”

张卿长出一口气,只是心中觉得女生的泪点怎么这么奇怪。

“哇!阿卿你跑的好快,咱们这是快要到达沼泽边的苦水村了。”恢复精神的阿珑音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迅速判断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苦水村的事情她之前和张卿说过,村子就守在丘陵和沼泽的交界处,在它的背后就是这方圆几百里唯一一条安全进入沼泽的路线的入口,因此这里是也云州北部沼泽走私客的聚集之处。

而且这个村子就算是走私客的势力范围了,其中不乏强大的先天武者,与亭河帮算是略微敌对的关系。因此若非万不得已,亭河帮的人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可是,现在对于方希和来说,就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第90章 请个假

抱歉,发烧,而且今天还有考试,实在是没法写了,请一天的假吧。

话说距离我上次发烧已经过去了六年,可惜这次只能自己硬抗了。

《天刀遗录》第90章 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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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拦截

就在二人精神抖擞的快速前进,认为马上就能安全的时候,张卿却又猛地止住了阿珑音的脚步。

快速奔跑中被拽住,让阿珑音一下子没把握住平衡,踉跄了一下子,幸亏张卿又扶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了?”阿珑音站稳身形问道。

“小心,这里有些不对。”张卿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林子。

之前阿珑音告诉他,穿过这一片小林子,就能彻底的离开丘陵,等再往前走个十几里,就能抵达苦水村了。可是他现在看着面前的林子,心中却警铃大作,好似林中有无数饥饿猛兽在等着二人自投罗网。

“出来,亭河帮一直都是这么藏头露尾的吗?”张卿突然朗声说道。

其实他也不是很确定林子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此时不过是诈一下罢了。

不过显然,林中人并没想到张卿仅仅是诈唬,或者说就算知道也不在乎,因为他已经觉得自己赢定了。

啪啪啪,林中传来了一阵掌声。

“哈哈哈哈,都到了这里还有如此的警惕心,很不错。哪怕多次提高对你的评价,此时当面相见,我发现还是低估了你。小小年纪就搅动风云,多少人因你而死。你这样的人不该出生在云州的,而是应该去往外边与那些武林精英交手。”

一个人一边拍着手,一边缓步从张卿正前方的黑暗中走出。同时,林中各处都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的有人影出现在张卿的视野之中。随着人数不断地增多,张卿的心也在缓缓下沉,直到最先发声的人暴露在月光下,正是他的仇人、屠杀了张凌一家的亭河帮舵主方希和。

“可惜,你再也不会有机会去外面真正的江湖中与他们争锋了,只能溺死在我们的这个小泥塘里。”方希和好整以暇地站在如临大敌的张卿和阿珑音前方三丈处,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做着最后陈词。

张卿没有在乎对方说的是什么,而是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敌人。

此时出现的只有二十多人,但是人人的功力都在蓄气完满以上,特别是眼前方希和身侧气势完全不输于他的两人,明明白白的告诉张卿,他们都是后天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先天的好手。

这显然不是昨日突袭的那些搜索小队的等级了,虽然当时战斗不少,但其实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最多就是破三关的后天后期,不但境界不能比,功法恐怕也要弱于眼前之人。

张卿之前不是没有杀过后天巅峰,最早在他刚刚蓄气的时候,就杀死过为钟李两位长老赶车的孙博。可那个时候他仅仅交手一招就被对方压制,后来也是凭借着炸药和对手的疏忽大意才能反杀成功。

现在对手不仅有三个后天巅峰和二十多个境界比自己高的手下,而且他们恐怕昨日已经见过自己杀人的手段,心中也有了防备,因此这场战斗恐怕凶多吉少。

他把阿珑音掩到身后,悄悄将左手锁入袖中,抓住师父给的那一块玉玦,在略微安心的同时开口问道:“你昨天明明被我们的毒虫阻在身后,怎么现在却跑到了我们的前边?”

张卿希望能够用言语拖延一些时间,同时大脑在飞速的运转,思考着脱身的方法。

方希和已经觉得胜券在握,所以并不急着擒拿二人。这么多天的焦虑一朝释放,加上心中的仇恨,他希望能够不断的打击张卿的精神,在捉住对方之前就看到其被压垮的样子。

事实上,能够看到对手从希望到绝望的变化,已经让他非常的兴奋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卿的问题,而是看了一眼他护在身后的阿珑音,笑着说道:“操纵毒物的就是你身后的这位姑娘吧?确实了得,不但在子午谷杀死了我帮的五位兄弟,还抢走了帮主送给钱大人的礼物,让我变得十分的被动啊。不过等我把这位姑娘擒住送给钱二公子,相信能够稍解他心中的悲伤。”

阿珑音被方希和带着十分恶意的笑容盯着,让她心中发毛,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匕首。

方希和没有在乎她的小动作,而是继续说道:“张卿,呵,我都不知道你为何要改名字,难道以为换个名字就能让我们发现不了你了?”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承认,你确实很聪明,一次次的从我们手里逃脱,还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可是,你也有点太小瞧我方希和了吧。我既然能判断出你会渡河而逃,提前来东岸等你,难道就不会算出你想要逃入沼泽?我们不需要在这片地形复杂的丘陵中抓住你,事实也证明了那些分散的小队拦不住你。”

“但是,你既然想要逃往沼泽,苦水村就是你必须抵达的地方。除非你想一路向南从南边的那个入口进入,不过我想聪明如你不会冒着偌大风险去舍近求远吧?而我只需要在你的必经之路拦截,你就怎样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方希和说的一点都没错,张卿总要向着东边逃窜,他只要拦住了这条路,就总能等到张卿自投罗网。

其实张卿早就应该想到,可惜一连串的战斗和紧张的追逃耗费了他大量的精神,让他忽略了这个明显而又致命的破绽。而对手则很快就意识到在丘陵地区分散人手与张卿对敌十分的不明智,因此早早收拢人手,在前半夜就赶到了这一处路口,养精蓄锐的等待着张卿的到来。

看着张卿难看的表情,方希和愈发的高兴起来,觉得这些天的困扰和焦躁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口:

“嘿嘿,你当初中了老刘一掌,虽然没有打实,但我记得你的家仆带着你逃跑的时候一直病恹恹的。可是没想到,当时你那个仆人不仅给你找到了替死鬼骗过了我,还让你好好的从山里逃了出来,更是练成了一身本事。”

“要不是咱们深仇难解,我都要赞一声你真是洪福齐天、运气超群了。可惜啊可惜,你终究不是真的天命之子,如今在此被我拦住,还是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吧,既不浪费咱们双方的精力,也能再让你自己多过几天好日子。”

张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抽出入祸刀,指向了面前得意无比的家伙。

他看到张卿一副沉默抵抗的样子,更是开心了起来,之前说什么束手就擒,不过是胜利者的调戏而已。他巴不得张卿抵抗,这样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断张卿四肢,摧毁他的意志,让他像死狗一样瘫在自己面前求饶,然后痛苦的渡过人生的最后几天。

当然,就算张卿弃刀投降,他也不会如约不再动手,照样会将张卿废掉,只是快感不如现在这样强烈而已。张卿反抗的越激烈,他就越发的高兴,最后张卿的绝望也会更加深沉。

“张卿,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听说是你杀死了李越长老,昨日又害了我亭河帮那么多的弟兄,说明你的武功确实有两把刷子。我现在不让在场的兄弟们出手,给你单独挑战我的机会,你要是能打败我,就放你二人离开如何?”

方希和继续着自己的游戏,这不过是希望和绝望的戏法罢了,相比自己这方一拥而上,增加自己的难度能给对方带来虚假的希望,然后将其击倒带给对方绝望可是非常的有意思。他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几个月前连筑基都没完成的小鬼,哪怕对方进步神速。

现在,他就是要用一次又一次的猫捉老鼠彻底的击溃张卿的意志。

第92章 战

张卿毕竟是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并没有被对方的语言调动起情绪,不过方希和愿意与他单挑,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至少降低了现在的难度。

他将左袖中的玉玦收了收,在阿珑音担忧的目光中示意她退后。然后上前几步与方希和对立,双手持刀遥遥指向对手。

方希和虽然表面看上去风轻云淡,但心中早已经绷紧了弦。虽然在他看来张卿仅仅处在蓄气期的中段,而他对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但从幸存帮众口中得知的张卿快刀的消息也让他不敢小觑。

同时现在也发现了张卿手中那明显重量不同寻常的宝刀,能用这么重的刀使出那么快的招,绝对是很有一套的。

他的武功传承自他的舅舅钟齐,不过小的时候因为嫌弃他舅舅的看家功夫金钟罩又累又苦,所以没有练成,反而是学到了降魔杵法和般若掌法。

说起来别看钟齐长老一路被人吊打,最后死的还憋屈,其实当初也算是出身名门,曾在宁州的一家名为金刚寺的庙中当过和尚。

而这个金刚寺虽然不是佛门三寺之一,但也是有名有号的佛家宝刹。寺中有多位外神大和尚驻寺修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仅仅排在诸多顶级大派之下。

据说金刚寺是早年间嵩山少林寺的一位高僧游历西北,心感当地居民少于教化,无有慈悲之心,因此在宁州立寺,希望传播佛法。而寺中绝学金刚降魔杵法和金刚般若掌法也基本算是印证了这种传说,因为它们和少林寺里七十二绝技中的韦陀降魔杵法以及大成般若掌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有江湖人士认为金刚寺就是少林寺的分舵——虽然两寺从未承认过,但俩家的和尚们交流频繁是确实的。

钟齐小时候因家中贫苦父母早亡,从小就被姐姐带大,后来实在困难就入寺当了和尚,可惜资质一般,学不到寺中武学的精华。加上性情懒惰,喜好享受,多次被首座惩罚后,一气之下就逃出寺来还了俗。

因为怕寺里追究,所以跑到了云州这个穷乡僻野避难,正好遇到方啸天召集人手,他就入了亭河帮,在此地作威作福。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钟齐虽然酒肉不断,贪花好色,为亭河帮争夺地盘时也杀人如麻,但对自家亲戚却没的说。他当了和尚之后就经常从寺中获取一些粮食衣物接济自己唯一的姐姐,等到他从寺中逃出,姐姐因为年轻时积劳成疾早早去世,姐夫因意外也跟着去了,他就带着自己的外甥方希和一起来到了云州,更是将自身武学倾囊相授,就是为了报答姐姐的恩情。

而方希和也确实有些资质,二十多岁不但修炼到了后天巅峰,还将舅舅的降魔杵法和般若掌法练得精熟。当然了,这两套武功都是金刚寺绝技的简化版,但在云州这里也算是高深武功了,他的实力在帮中同样后天巅峰的中高层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也是为什么方啸天能够同意他将来接替钟齐的职位——他的传承代表了他将来必然进入先天。

“锵——”,金铁相交之声从二人之间传出,张卿没有上来就放大招,他还不知道方希和的水平,但也明白对手是他正面交锋中遇到的武功最高的人,因此不敢贸然使用阎王帖或者履错然,就是怕一击无法致命,被对手抓住短暂的回气破绽。

他只是运用《刀录》中的基础刀法,一式——“斩”攻向方希和,而他的对手也迅速擎出降魔杵,架住了他的试探性攻击。

只是这一击,就让二人都心中一凛。

方希和感觉到了张卿这一刀的重量,竟然不亚于自己与帮中不少后天巅峰的兄弟交手时的力量,让他首度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是蓄气未满。

而张卿则在对方的招架里感受到了不动如山的稳定,四十斤的入祸刀加上自己的力量,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式“斩”,但也是《刀录》中的“斩”。可是方希和轻轻松松就用一只手的降魔杵抵住,还有余力用另一只手上的降魔杵攻击张卿,让张卿无法接上后边的连招,只好后退了一步。

不同于舅舅所用的单只三尺长的韦陀杵,方希和所使用的是仅仅一尺多长的金刚杵。这是因为钟齐体胖力大,而且身兼金钟罩,不需要过多的注重自身的防御,因此选择了可以大开大合侧重攻击的韦陀杵。

可是方希和因为没有修炼金钟罩,而且为了兼顾自己的般若掌法,所以选择了较短的两支金刚杵。这种武器一头灯笼状,一头三棱尖,可以当锤使,也可以当短剑使,同时还有锁拿对手兵刃的效用。

实际上金刚寺传承的降魔杵法不限于武器的长短,因此舅甥二人虽然一脉相承,但武器却长短不同。

方希和得势不饶人,将张卿的刀挑开后直接双峰贯耳,两支三棱尖插向他的太阳穴。只是因为张卿个子矮小,而方希和却身高八尺,因此这个动作有些别扭。

张卿迅速发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马上蹲低身体,在躲开对手招式的同时,一式——“扫”又攻向对手双腿。

方希和本想双手顺势向下,砸开张卿的脑袋瓜,可惜自己实在太高,还没等弯下腰估计张卿的刀就要先到了。他之前看过自家死者的伤口,知道张卿的刀除了沉重之外还非常锋利,他可不想用自己的骨头去尝试对手的刀锋,只好也退身躲过。

瞬息之间二人都是一攻一防一反击,可以说打了个平分秋色,方希和优势在经验丰富和内气精深,而张卿则占了身材矮小灵活和武器的好处。

不过这一趟只算是试探,两人顿了一下,接着又战在了一处,竟然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让围在边上观看的亭河帮众看的是瞠目结舌。

他们本以为自家舵主上场就算是不能迅速解决战斗,也应该占尽上风才对。可是现在看起来场上却是打的平分秋色,眼前这个全场境界最低的小子,竟然能和他们中的最强者不分上下——阿珑音也早就蓄气圆满,说起来在她这个年纪也算很不错了。

特别是另外两员后天巅峰的大将,他们都是钟齐的亲信副手,司职亭河帮护法之位,也与方希和熟识,自然也常常切磋武功。在他俩看来,对面这个小子邪性得很,明明境界不高,可是战力惊人,自己上去猝不及防之下恐怕还会翻车。

方希和此时也惊诧于张卿的厉害,不过他心中却并不焦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张卿的弱点,就在于境界不够。

蓄气圆满方能内气如一,而之后的破三关入玄桥则是对精神力量的淬炼。在他想来,他现在是先天巅峰,不论精神还是内气都已经在后天程度修炼圆满,所以肯定强于张卿。哪怕现在两人打的有声有色,但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内气耗尽,而他的精神也会消耗到不足以支撑这艰苦的战斗,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胜利的时间。

确实,虽然张卿三百六十五个窍穴比寻常人等能够积蓄的内气要多好几倍。但一来他现在只开到了二百窍穴左右,二来没有形成循环,无法及时调运内气,所以几十招后就已经觉得有些后继乏力。

不过方希和没料到的是,张卿的精神却远超常人,他本身就拥有一个世界观完整成熟的灵魂,又与这个世界的张善逸合二为一。所以精神强度哪怕不经过修炼,也不比方希和差到哪去,可能因为没有经过修炼而质量上有所不如,但数量却绝对不输。

所以即使气海中的内气渐渐消耗,张卿也在战斗中强行调运窍穴中的内气补充,虽然精神消耗大增,却还是能够堪堪抵挡。

第93章 战(下)

不过事态的发展也不出乎方希和所料,渐渐地他就感觉出了张卿的力不从心。

毕竟境界有差,加上一方奔波劳累,一方以逸待劳,方希和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占据上风了。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实力了吗?果然,不使用那些阴谋诡计的话,也不过如此啊!”方希和大笑着一招快似一招。

他在降魔杵法之中还添加了般若掌,般这种佛家掌法讲究一掌下去内气连绵不绝,被他夹杂在刚猛霸道的降魔杵法中算是相得益彰。张卿好几次都差点被杵后的一掌击中,就算抵挡住了,般若掌的特性也会给方希和带来更多优势,让张卿抵挡的愈发艰难。

终于,张卿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明显自己已经陷入了对手节奏,方希和是打算慢慢将自己磨死。所以就算会大量消耗内气,他也要冒险使用绝招了。

于是张卿慢慢调整动作,然后装作体力不支卖了一个破绽,让方希和眼前一亮。他也估计张卿此时应该精神不济了,于是稍稍大意,两只杵尖迅速攻向张卿的左肩,想要一击解决战斗。

而张卿早有预料,微微一斜身子躲开对手的武器,双手同时握住刀柄,气势一凝,刀光乍起,本来持在身侧的入祸刀的刀尖就好似一道黑色闪电,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方希和的面前,一式阎王帖由下往上的的直挑方希和的咽喉。

方希和也是太过自信,战斗之前还想着小心张卿的快刀,可是打起来之后发现张卿的刀法虽然精妙,也确实速度不慢,但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就以为是之前死伤在张卿手下的人武功太差,有些夸大了张卿的水平。

结果现在张卿使出了真正的一式快刀,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只能铁板桥向后仰去。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些,虽然仗着武功高强躲过了开膛破腹之厄,但也被张卿这一刀在左脸之上开了个大口子。

只可惜张卿对于洛铁衣的刀意领悟的时间太短,只学到了一个快字,要是能够学会其中的锐利锋芒,此时的方希和就只能成为一个死人了。

不过方希和虽惊不乱,在后仰的同时右腿迅速弹出。也是张卿内气不够,一招阎王帖把他的气海提取一空,这当面的一脚虽然看到,可是一时间却躲不过去,直接被踹飞了一丈远。

身后的亭河帮众惊呼出声,方希和也被这一刀吓出了一头冷汗。他退后两步一抹左脸,鲜血已然顺着脸颊留了下来。

他心中大怒,没想到阴沟里翻船,竟然在最后时候还被张卿阴到,看着不远处捂着腰腹蹲在地上的张卿,他一句话不说持杵上前,就准备将他废掉。

刚刚那一脚他是运足了劲的,方希和相信吃了这一脚的张卿绝对已经受了内伤,加上刚刚这一刀威力惊人,消耗内气绝对不少,张卿此时应该就是毫无反抗的状态,这场战斗也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可惜他哪怕再高看对手,也还是低估了张卿。张卿的精神消耗虽大,却远远不到极限,而且本人意志坚定,迅速从被踢飞的眩晕状态里恢复过来。

那一脚确实伤到了张卿,可惜一来《刀录》身为顶级神功,内气质量远超方希和的想象,加上之前与洗情菩萨一战之后因祸得福,融合了天人精血,更是将经脉锻炼的坚实无比。所以这一下也仅仅是让张卿有些难受,并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而趁着方希和退步察看伤口的短短功夫,他迅速从自己的窍穴中搬运内气,眼看方希和毫无防御的猛扑过来,微微低头的张卿眼中寒光一闪。

他迅速弯腰站起,在方希和惊讶的目光中踉跄迎上,好似要作困兽之斗。方希和看他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冷笑一声,一招“跨海降龙”使出,左手杵头一顿要将入祸刀挑开,右手杵尖急刺张卿右臂,这是要直接断了他的胳膊,彻底解决战斗。

但是他并不知道张卿最后压箱的刀招并不是之前的阎王帖,而是这式履错然。只不过虽然张卿用过不少次这一招,但基本没人真正见过,因此少人知晓。

知道他这一式的洛铁衣和洗情菩萨恐怕已经深入大沼泽,钱元也埋骨山间了,至于白辉夜白大哥,他虽然也知道这一式,却肯定不会告知亭河帮中人。

张卿有意识的在敌人面前保留着这张底牌,就是为了等这一刻面对关键对手的时候让对方毫无防备。

只见他身子左扭右晃,笨拙不堪却巧之又巧的躲过了方希和的两杵,不但刺向右臂的一支被躲开,就连想要架住入祸刀的另一支也没碰到想要碰的东西。

两人错身而过之时,张卿立刻站定了身形。此时方希和在他左手边,张卿身子向左一侧,低头躬身,脑中一片宁静,用到现在为止最认真的态度,斩出了这一刀。

方希和根本没料到张卿竟然能躲过自己的攻击,被晃了过去。他赶紧扭身面向对手,想要再次进攻,但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道玄奥的弧线。

这一刀并不快,可是看在方希和的眼中却好像不论往那个方向去躲,最后都会被其斩中,同时自己的精神也被隐隐压制,阻止着他的移动和防御。

这其实也是履错然自带的功效。先天境就可以运用自己的精神融入招式去压制对手是常事。但履错然身为天刀宋司晚年所创的绝学,凡是领悟其中真意的武者甚至让它能在后天境界就有精神压制的效果。

可惜张卿以前功力太弱,加上面对的都是远强于他的敌人,才没有体现出这一方面的威力。不过现在眼前的是同属于后天境界的方希和,终于能够发挥出它的全部威能。

在方希和的眼中,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而是一团烈火扑向自己,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幸好张卿此时颇为疲累,加上方希和也是货真价实马上就要触碰先天的武者,已经接触过精神的力量。所以在最后时刻,他终于艰难的抬起双手,将降魔杵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当!”

如同寺庙撞钟的声音,震得周围人等都不由的退后一步。他们紧张的看着场内,刚刚张卿那行云流水的攻势也确实惊到了他们。他出刀时方希和好似变呆了一样,傻傻的发愣,他们心中不由得为自己舵主担心起来,却完全忘了张卿只不过是个十一岁蓄气未满的孩子。

现在看到方希和在最后关头终于将张卿的刀锋挡住,才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帮众们以为这诡异的一击结束了的时候,张卿在武器相交的短暂停顿后,又合身向前,手腕一压一转,入祸刀就从方希和的身侧划过。

张卿没有停止前冲,等到他到了方希和身后半丈多远处站稳,呆立原地的方希和才反应过来。他不顾气血翻腾的体内,急忙看向左侧,却发现地上落着一条握着降魔杵的断臂,而自己左肩往下在呼呼的喷血。这个时候才剧痛袭来,竟是被张卿一刀斩断了左臂。

旁边的帮众也傻了,刚刚自家头领明明占着上风,哪怕被偷袭了一招,但还是掌握着主动权。怎么舵主的反击就被对方奇奇怪怪的躲了过去,一转眼的功夫,敌人就用诡异的招式砍断了他的左臂?

第94章 乱战和玉玦

完了!

这是方希和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他知道自己的前途要完了。多次的错误,不断地损兵折将,只要保持自己的战力这些都能弥补;可是现在自己少了一条胳膊,让功夫全在一双手上的他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就算自己养好了上是否还能恢复现在的战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突破先天,更不知道帮主得知他败在一个小儿手中会对他有什么处置。

他现在不想考虑这些,脑中的第二个念头就只有三个字:

“杀死他!”

方希和怒吼道。

因为气急败坏,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尖利刺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了下眉毛。

不过看到残疾了的方希和,虽然知道他将来前途暗淡,但此时还是自己的头领,所以有人马上抽出武器攻向张卿。

而那两个同是后天巅峰的护法虽然不是方希和的直属手下,但一方面是钟齐的亲信,一方面也与方希和交好,所以也一起围了上去。

两只剑三把刀和一柄枪同时递到了张卿面前,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就被这几样兵器给围上了。

此时的他因为竭尽全力的使用履错然和最后与方希和的刀杵相交的内气余震,本就有些头晕眼花,手脚无力。现在看到又是满眼的敌人,直觉的身心俱疲。

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张卿只好咬紧牙关,强行从空空入也的气海中再次调运内气,举刀隔开大部分的兵器。同时向后退去,但是毕竟敌人太多,防御疏漏下左半身还是中了一刀一枪。

幸好阿珑音见事不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毒粉像是不要钱似的撒了出去。对面的人早就知道这位姑娘是用毒高手,见到漫天的黄烟,一个个都忙不迭的向旁边躲去。

张卿身形不稳,被阿珑音一把搀住:“阿卿,你没事吧?”

他刚想摇头,却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却是因为经过多次被对手击中和强行榨取内气,就算是顶级的神功也顶不住,终于内伤发作起来。

阿珑音大急,抓住匕首就想要上前去跟敌人拼命,却被张卿一把抓住。

虽然内伤不轻,但一口淤血吐出,反而让张卿舒服了一些。即使现在体内经脉隐隐作痛,伤口流血不止,内气也接近枯竭,但他的头脑反而愈发的清明。

“别冲动,后退,想办法把他们聚到一起!”张卿扶着阿珑音的肩膀,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虽然少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几天建立的信任还是让她毫不犹豫的就扶着张卿向着来路逃去。

等到亭河帮众驱散了眼前的毒烟,就看到张卿二人已经逃出几十丈了。

“追,别让他们逃了!”其中一位护法与方希和关系最好,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好兄弟报仇,因此看到对方要逃跑,大喝着招呼手下,第一个追了上去。

而另一位护法看到他追过去了,自认为已经油尽灯枯的张卿不可能是他和一帮如狼似虎的亭河帮众的对手,加上方希和此时看起来内伤外伤都不轻,十分需要照顾,就催促手下全都跟过去,自己则留了下来帮他包扎。

张卿伤势在身,阿珑音也不是全盛状态,因此没跑几步就被那位长着马脸的后天巅峰护法追上。

眼瞧着二人的后背,他的马脸上露出狰狞兴奋的笑容,手中长剑急刺张卿的后心,要将他当场斩杀为方希和报一臂之仇。

不过没想到张卿虽然背对着他,却早有准备,就好像脑后长眼一样右手刀向后一挑,正砍在马脸的剑尖之上。

可惜,如果张卿状态正好,还真能与这个马脸过上几招。可是现在又伤又疲,哪还是后天巅峰的对手,就算马脸略弱于方希和,张卿也挡不住了。

这一下虽然撞歪了对手的剑尖,但还是被划破右臂,加上冲击的力量,让张卿失去平衡般的往前扑去,还顺便撞飞了旁边的阿珑音。

此时张卿扑倒在地,刚想要转身迎敌,但体内一阵空虚泛起,竟然连刀都没有举起来。马脸汉子丝毫不管少女,朝着张卿就扑了过去,想要将其结果,长剑这次瞄准的却是张卿的后脖颈。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珑音双眼圆睁,丝毫不顾刚刚摔得已经有点错位的左臂,右手一扬就把仅剩的三只碧火针全都扔了出去。

马脸听到左边风声,知道这个女子朝他放了暗器。本着小心毒药,自己不能受伤,杀人晚一会儿也无所谓的态度,他手中剑一转,轻松将碧火针挑飞。

可是接着又飞过来一只匕首,他只好再次挡住。不过连续两拨之后,他看向少女,发现对方绝望的望着他,努力想要爬起身来却无能为力。于是得意一笑,接着下一招就要再刺张卿。

可是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张卿就已经转过身来仰躺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瞪着他,马脸怔了一下,心中莫名的有些发虚,不过却并不妨碍手中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张卿的咽喉。

“阿卿——————”阿珑音绝望的大喊道,她此时再无办法,连滚带爬的想要扑到张卿身边,却也可望而不可及。

眼看着马脸的剑尖离着张卿的咽喉就剩下不到一尺,附在上边的真气也激的张卿脖子上鸡皮疙瘩泛起。就在这个时候,张卿看着已经追上并停在马脸身后的一众人等,终于笑了出来。

“怎么?”马脸还没明白对方为何会在临死之前还笑得出来,敏锐的武者直觉就感觉到猛然出现的一股莫大的危险。

接着就看到张卿不知何时放在身前的左袖寸寸裂开,露出一只握着一个发亮玉玦的手。一种好像能够切割万物的锋利气息从玉玦中传出,将马脸的精神完全镇压,而他的手也不知何时停住,剑尖就停留在张卿咽喉的一寸远处。

马脸瞠目结舌,想要逃离这不知名的致命危机,可是却被玉玦的气势压住,一动都动不了。他身后的手下还好奇这位护法怎么手中之剑就在对手面前停住,难道他改变主意还想要捉个活口?

就在这时,他们觉得一股奇怪的波动猛地穿透自身,好像有无数把小刀从自己的身体、精神上快速划过,虽然没有疼痛感,却一阵毛骨悚然,就如同被万箭穿身一般。

他们境界低下,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可是思维敏锐者还是感觉到了不妙。他们看出这股波动从前方张卿和自家护法处传来,本能的想要向侧面躲去。

可是张卿这半天狼狈不堪的躲避逃跑,就是为了等到这一个将敌人都聚在一个方向的机会,怎么还会留给对方反应时间?

他不顾被刺激的往外喷涌着鲜血的左臂上的伤口,催动内气彻底引发了玉玦中洛铁衣遗留的气息。

恐怖的外神气势迅速弥散全场,震慑住了在场除了张卿的其他所有人。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手无寸铁的站在沙场之上,眼前有看不到边际的精锐大军将自己四面八方围困,所有军士从头盔中露出来的双眼都死死盯着自己,手中武器也瞄准了周身要害,一位将军骑马站在远处,手中令旗将落未落,好似下一个瞬间就要取自己狗命了。

甚至就连远处正给方希和包扎伤口的那位护法和已经陷入狂怒状态的方希和也满脸恐惧的看向这个方向。虽然他们远在百丈之外,并没有被限制住行动,但这恐怖气息却是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

接着两人眼前一道刺目白光闪过,更令他们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了。

第95章 金戈铁马

金戈铁马!

在张卿释放出玉玦威力的时候,玉中传来冥冥的意念,告诉了他这一式刀法的名称。

如果别人看到这一招,恐怕只会感慨威力之大。但他却没有被震慑住,而是凭着之前多日的揣摩和过人的领悟力在迅速的吸收着这一式的精华。

这一刀就像是一位百战沙场的名将,将手下所有悍卒的气势、杀意、力量凝聚到一起,然后一举冲破敌人的防御,将所有对手碾成齑粉。

虽然因为这是一式外神刀招,现在张卿肯定无法施展。但假以时日,他未必不能揣摩出其中的刀意,用出它的简化版。

这是张卿第二次见到了外神之刀的威力。

上次洛铁衣亲自施展的招式不但重伤了洗情菩萨的法相,余势还顺便将漫天的乌云给劈开了。现在这一刀虽然因为只是洛铁衣封存在玉玦中的,威力远不如那一招,但还是超乎所有在场之人的想象。

这一式以张卿为原点,攻击面为一个不算太宽的扇形。此时张卿面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那个马脸护法的位置因为首当其冲,此时连一点渣渣都没有剩下。而在他身后的亭河帮众们,除了两个幸运的处在扇形之外和一个被砍掉了左半边身躯却还苟延残喘的哀嚎着的家伙外,其他人都变成了残肢断臂。

而地面更是被犁出一条一头窄一头宽、长约三四十丈、深有二尺的鸿沟,不多的鲜血在其中流淌,因为绝大部分都被这一刀直接蒸发,此时周围的空气中散发的浓重的血腥味。

那两个逃过一命的家伙跪在地上一脸痴呆,显然已经吓傻了。而只剩一半身躯的倒霉鬼呻吟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眼见就要不活了。

张卿松了一口气,师父果然还是非常靠谱的,这一刀直接将追来的敌人几乎斩杀殆尽,刀痕都延伸到几十张外,他说的外神之下无人可挡果然不是虚言。

接着他连忙向右转头看过去,刚才他特地在被击飞的时候加了把力,将阿珑音推到远处。可惜这个傻姑娘以为他黔驴技穷,还连滚带爬的扑向这边想要保护他,也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结果转过头去,却看到阿珑音趴在地上大张着嘴巴,双眼直直的盯着张卿身前的那条深沟,以及其中那些死人剩下的零碎。

嘴巴?张卿脑中一闪,然后迅速的发现了不协调,此时阿珑音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怎么不见了,现在满脸的泥土灰尘,不过却挡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阿珑音?阿珑音!你还好吧?”张卿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身躯,一边问道。

“啊?啊!阿——阿卿,这这这这是什么?”听到张卿的声音,阿珑音好像被吓到一样往后缩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保命之物,却没想到在此处被用了出来。唉,感觉真是浪费啊!”他边摇头,边站起身来。

确实如张卿所说,虽然玉玦不但救了他们一命,还杀死这么多敌人,但相对它的威能,却有点大材小用了。

“呛啷”一声,张卿刚刚站起,就发现手中的玉玦失去了光泽,还碎成了好几块掉落在地上。他赶紧将碎块捡起放到身上,虽然现在这东西已经没用了,但毕竟是师父给他的第一件东西,还是要好好保存的。

他先是提刀迅速向前两步,将那两个一脸痴呆的家伙干掉。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吓傻了,但为了防止他们恢复过来,还是先解决了为妙。不过看起来这两人确实已经神志不清,都没反抗一下就被张卿一刀一个给砍死了。

然后他才走回来,将还倒在地上的阿珑音扶了起来,接着用不知如何是好的语气说道:“阿珑音,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生气啊。”

“怎么了?”少女还没有从刚刚那一刀的威压中缓过神来,此时显得有些迷茫萎靡,都没看着张卿,只是无力的问道。

“那个,你的纱巾掉了。”

“哦,掉了就掉。。。。。。什么!”

阿珑音突然反应过来张卿话中的意思,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右手瞬间就摸到了脸上,就连左手都动了动,可惜因为无力没有抬起来。

“我的纱巾呢!我的纱巾呢?”阿珑音一手捂着脸,团团转着在四周打量着,可惜刚刚那一刀威力实在太大,气浪早就将她的面巾不知道吹到了哪里,最后还是张卿把自己的右手袖子割了下来递了过去,阿珑音才背着他匆匆蒙到了脸上,半天不敢转过身来面对他。

看到这一幕,张卿决定将自己曾经偷偷解开纱巾看过她面貌的事情埋在肚子里,打死也不说。可是刚才确实也看的清清楚楚了啊,张卿还记得她说过,看到的人除非是她的心上人,就必须要被杀死,这自己可怎么。。。。。。

就在这时,张卿只觉得浑身寒毛一立,接着迅速看向东边,惊讶的发现在鸿沟的尽头竟然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断臂的方希和,另一个则是剩下的那个后天巅峰!

“怎么可。。。。。。”张卿先是觉得不可置信,接着马上念头一转,就猜到了事情始末。

也是张卿估算错误,他本来没想跑多远,结果因为阿珑音的毒粉阻隔时间比他预料的要长,加上那个时候精神消耗过大导致的头晕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散,就没有摸准距离,竟然被阿珑音拽着跑出了一百多丈。

另外他本以为自己将方希和伤到后对方会全体追杀,却没想到他断臂的伤势太严重了,这两人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后边包扎了伤口,也顺便躲过了那一招恐怖的金戈铁马。

刚刚张卿使用玉玦的时候视线全被马脸护法和他身后的亭河帮众占满,就以为所有人都在这里,结果导致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处境。

方希和和扶着他的光头护法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恐惧,显然还没从那恐怖一刀里回过神来。可是因为距离足够远,却并没有被金戈铁马波及。方希和虽然失了一臂,但此刻已经包扎完毕,而旁边的光头护法更是没有丝毫的消耗。

反观这边二人,张卿身上四五处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现在小脸苍白,显然已经有些失血过多了。加上耗尽的内气和体内的伤势,几乎连刀都提不起来了。

而阿珑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的摔倒加上被刀气的冲击,虽然没有再受伤,但也让左臂的骨头又有些错位,而她的毒粉在阻拦敌人的时候早就全部撒光,碧火针和匕首也都贡献给了马脸,现在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了。

“哈,咳咳,哈哈哈,张卿啊,厉害!果然厉害!”方希和一脸狰狞的笑着,懊悔、痛苦、开心、恐惧、疯狂,张卿发誓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同时表达这么多种情绪。

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方希和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一张原本英俊的面庞此时如同恶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张卿。

“完了,全完了,我就算杀了你,在此地如此的损兵折将,加上受了如此伤势,回去后帮主也绝对不会放过我。”方希和使劲的咬着牙,旁边的光头想要安慰一下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几步走到张卿面前,阿珑音想上去挡住他,却被方希和一掌拍中。他虽然失了一臂,可功夫却没丢,般若掌根本不是阿珑音能够抵挡的,直接被击中右肩,向后飞去。

张卿赶紧想要接住她,却不防自己身体太虚,被阿珑音撞倒在地成了个滚地葫芦。

方希和两步上前,一脚将上边的少女踢开,右手直接抓住张卿的衣领,拽到自己的面前,朝着张卿狂吼道:“你把我的东西全毁了!全毁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说完又是一脚直接踹到张卿的胸腹部,把他踹的一口鲜血喷出,毫无抵抗的又倒飞了好几丈。

第96章 美人

砰,砰,砰,砰。

牛皮靴子撞击人体的声音不断响起。

张卿此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已经麻木了。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脸上也紫青肿胀一片,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就连精神都有些混沌,只能听到好似远在天边却听不清内容的嘶吼。

“死了吗?要死了吗?”方希和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他喘着粗气停下住了脚,弯腰仔细的察看张卿的状态。

等到发现张卿并没有昏迷过去,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的时候,他狠狠的笑了起来:“很好,看起来身子骨很硬朗嘛,连昏都没昏过去。这样最好,你可别想这么容易的就死掉!”

他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把张卿拉到自己面前,把嘴凑到张卿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要在你活着的时候把你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我要把你的每一个关节都碾碎,我还要把你的内脏全都掏出来喂野狗!”

张卿的右眼已经因为面部的肿胀完全睁不开了,另一只眼却毫无光彩的看着前方,对方希和的威胁全无反应。

方希和顺着目光看去,发现那里躺着被他一脚踹晕的阿珑音。

他恍然大悟的回过头来:“是这样啊,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小姑娘。呵呵,放心吧,对于姑娘我们都是会好好照顾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亭河帮的货船上有着无数的船工,他们跑一趟船就要几个月,根本见不到荤腥。到时候我会把这个小姑娘送去慰劳慰劳刚刚返回的船工,想必他们会非常疼爱她的。”

张卿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左眼陡然转动,冷冷的盯着方希和那张兴奋疯狂的面孔。

“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样的眼神,骨头很硬嘛。”方希和得意的笑着,“不过我喜欢,为了表达对你的敬意,我会先宠幸这个女孩一次,让你开开眼界。啊,对了,我忘了你才十一岁,你知道什么叫宠幸么?”

说着他就想要扔下张卿转身去阿珑音的身边,却突然见到张卿微微的张开了嘴,好似想要说什么。

“嗯?你还有话说?”方希和有些好奇,于是把耳朵贴近了张卿的嘴边。

“方。。。。。。方希和,你知。。。。。。知道吗,反派。。。。。。反派死于话多,这。。。。。。这个道理?”张卿断断续续的用微不可听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什么?”方希和完全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不妨碍他明白张卿在嘲讽他,刚想再给这个嘴硬的小子一脚,却又听到他接着说话了。

“你。。。。。。你打我这么长时间,就没听到。。。。。。没听到你身后那个,光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方希和心中一凛,刚刚光顾着揍张卿了,完全把自己的那个兄弟忘到了脑后,他确实没有说一句话,虽然知道他也不是少话的人,但还以为是对方安静的给自己发泄的时间。

此时听到张卿如此说话,赶忙转过头去。不过第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光头护法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让方希和松了一口气,以为张卿只不过是在诈自己。

刚想回头接着教训张卿,就发觉光头有些不对劲,再仔细观瞧,竟发觉他目光呆滞,身子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好似变成了木头人。

“章程?章程!”方希和试探着喊了两声,可是对方竟然完全没有反应。

他心中发凉,这发生在距离自己仅仅两三丈远之外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而更恐怖的是,哪怕他在兴奋中忽略了周围的声响,但能够如此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轻松且悄无声息的干掉光头的人,对付重伤的自己恐怕也不用费任何精力。

与此同时他又觉得眼角余光中好似少了些什么,再仔细一瞧,明明刚才还趴在不远处昏迷着的女子竟然也不见了!

方希和迅速抓着张卿挡到自己身前,同时左顾右盼的打量四周,可惜哪怕因为张卿刚刚那一刀,周围十几丈的树木全被砍断,旁边光秃秃的一片没有任何遮挡,他也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谁!是谁!”方希和不断地转身,同时紧张的大吼着,“亭河帮办事,哪个人敢在此阻拦!别藏头露尾的,有种的出来!”

就在方希和神经质的将张卿甩来甩去的时候,张卿笑着张嘴了:“你这个蠢货,她当然在你的身后啊。”

于此同时,一只手轻飘飘的落在方希和的肩上。

在这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对全身所有的肌肉都失去了控制权,只能木呆呆的站在原地。

而手中抓着的张卿也因为不受力而向下滑落,却被轻松接住。

此时的方希和虽然连眼珠都一动不能动,但神智却非常清醒。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手从他旁边伸出来,把快要落地的张卿接住。

哪怕他此时内心害怕无比,但也被这只手给吸引了目光。仅仅只是出现一只手,在他眼中就像美妙的春光在自己的眼前绽放开来,五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云袖中。让人忍不住遐思能够拥有这样美手的玉人应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

这只手的主人应该住在宫廷苑廊之内,应该坐于琼楼玉宇之中,而不是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岭。

接着,方希和就看到抓着张卿的手慢慢向前,一个人从他的侧面缓缓转出。他先看到白色的云袖,接着是同色的罗衣,最后看到了一张绝美的侧颜。

眉弯柳叶,目横丹凤,沉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如九秋之菊。她往前走了几步,就好似乘云气,御飞龙,缥缈无依。等到站在方希和的面前低头观察张卿的伤势的时候,那又是另外一种的亭亭玉立,熠熠生辉。

而对于在文字上不学无术的方希和来说,哪怕此时受制于人,他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汇成了一句话:真他娘的好看!

等到检查完张卿的伤势,她轻轻把张卿扶好,然后眉目轻动看向了方希和:

“就是你把我家的阿音伤的如此之重么?”

“什么?”方希和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魂魄归窍,发现自己刚刚脑海全被美人占满了。此时才看到这位身材高挑的美人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个女孩,正是刚才不见了的阿珑音。

“哦,我忘记了,中了‘呆若木鸡’之后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子突然露出了恶劣的微笑,就好像天上的仙子突然掉落了凡尘,一下子有了烟火气息。

“呵,无所谓了,就在这里待着吧。对了,你大概还有三个时辰好活,刚刚你不是说要将这位小哥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么?待会你的肉就会慢慢的融化掉落,然后骨头松软之至变成粉末,最后才会慢慢死去,算是对你伤了我家阿音的惩罚吧。”

“不过放心,你并不会感觉到太大的痛苦,因为‘呆若木鸡’已经麻痹了你的身体。”

说完,女子抱着两个伤员,款款向着东边行去,只留下明白了女子话语中的意思,绝望等死的方希和。

。。。。。。

“您。。。。。。您是阿珑音的师父么?”在女子的怀中,张卿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我?呵呵,我可不是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敢于让自己的弟子陷入如此的险境。要不是我恰好路过,事情可就麻烦了。对了,我是阿音的师伯。至于你,洛铁衣的弟子,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女子说完手指轻动,一道轻烟挥洒到张卿的脸上,接着一股浓重的睡意就笼罩了张卿。

第97章 不靠谱的师父

肉体好像在母胎中被羊水包裹,宁静,安心,舒适。精神如同于无边无际的绚烂色彩中探索,畅快,轻松,缓和。

恍惚间身边出现一个女子,可是看不清面容。既像是云鬓凤钗,又像是齐耳短发。她轻轻握着张卿小小的手,一会儿仔细整理着他的发髻和长衫,一会儿又在他耳边絮叨过马路要看两边的车。

接着一转眼面前又站了一个男子,但却有两个影子。一个影子动如风,在练着一套看不清动作的掌法;另一个影子却静如松,挥毫泼墨在面前的纸上奋笔疾书。

。。。。。。

张卿慢慢睁开眼睛,经历了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的过程,同时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的如此舒服了。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屋顶,注意力全然不在那竹片堆叠的天花板上,只是想着自己的两对父母。

不过能不能算是自己的父母呢?说起来,一对是地球医生张卿的父母,可是张卿就剩个灵魂,而且那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对是云州少年张善逸的父母,可是徒留肉身和记忆,再没有意志留存。

自己现在融合了两人的记忆,保留了张卿的灵魂和张善逸的肉身,那么自己的到底是谁呢?

头脑还不算很清醒的张卿就这么睁着眼躺着,脑袋里转着不知所云的哲学问题。

不过在这种神游状态下,意外的耳聪目明,轻松地听到外边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响起了一个抽泣的声音:

“师伯,我。。。。。。我要嫁人啦!”

张卿猛然恢复过来,迅速觉得刚刚思考的问题好生无聊,两对父母就两对父母呗,有什么好纠结的。另一个世界的父母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这个世界的父母则已经去世。孑然一身的他根本不需要再理会这个问题,不会有见面的尴尬,也不用考虑如何称呼了。

回过神的张卿迅速感觉到了浑身的无力,不过印象中被方希和打断了好几条骨头,可是现在身上却并没有多少疼痛感,只是在许多部位都有凉凉麻麻的感觉。

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动弹不得,想低头看看,但是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也不知道下边是啥样。

接着迅速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发现是一件小小的卧室,只有一床一几,都是竹木制作,就连房门和墙壁都是竹子的。

“什么?我的小阿音这是思春了么?竟然已经想要嫁人了?”外边接着传来另一个戏谑的女声,虽然只听过她的几句话,但张卿还是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位救他俩于生死之间的超超超级大美女,阿珑音的师伯。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三个超?因为刚醒反应有点慢的张卿还有些奇怪的想着。

不过随着头脑的清醒,他迅速想起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个说要嫁人的声音应该是阿珑音,而自己则在用处了师父给的“金戈铁马”玉玦之后看到了阿珑音的脸,这岂不是说阿珑音要嫁的人是自己?

想到自己很可能要娶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萝莉,张卿迅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又想到阿珑音说不嫁就杀,他又迅速脑补了一个自己被毒死的场面,激灵着打了个冷战。不过心中还残余庆幸,阿珑音没有二话不说趁着昏迷就抹了自己的脖子,说明两人的感情确实不错。

“不。。。。。。不是,”阿珑音边哽咽着边说,“我的脸。。。。。。脸被阿卿弟弟看到啦。我不想杀他,只好嫁给他。”

张卿一点声音都不敢出,死死的盯着房门,生怕她的师伯听到这个消息就闯进来把他咔嚓掉。

但是没想到,师伯反而疑惑地问道:“啊?因为脸被看到了?所以嫁给他?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为什么?”

阿珑音啜泣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估计也懵了。半晌才回答道:“师父说的啊,咱们师门的规矩,被男人看到脸的话,要么杀了他要么嫁给他。对了,师伯你嫁人了吗?不然见过你的男人不都是要被杀死?”

“呸,你师伯我清清白白的,你这个小妮子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还有谁说的男人看见脸的话或杀或嫁?我是掌门,我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师门有这个规矩!”师伯斩钉截铁的说道,但声音却依然清脆悦耳,清澈动听。

“啊?这。。。。。。我。。。。。。不是。”阿珑音显然已经被这个消息惊呆了,师父算是她最信任的人,因此她对师父的所言所行从不怀疑。可是师伯也是亲近的人,虽然好几年没见,但她印象中小时候这个师伯偶尔来访时对自己很好很好,也是值得信任的。

结果现在这位师伯义正言辞的反驳了自家师父给自己说过的唯一一条师门规矩,让她有些接受不能了。

“等等,阿音我问你,你师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条规矩?”沉默了一会儿,师伯突然开口问道。

“是,是我出发去采药前,师父才跟我说的。她说我第一次离开她,要我带上面纱,我问为什么,师父就跟我说了这条规矩。”阿珑音呆呆的回答。

师伯没好气的声音响起:“傻妮子,你难道不动脑子的吗?你出门才有多久?有一个月没有?之前你也没戴面纱,没跟着你师父去过外面村子?难道没有别的人看到你的相貌?难道你师父帮你全杀干净了?”

“诶?诶?诶!”阿珑音连发几个不知含义的音,迅速的反应过来。师伯说的没错啊,以前跟师父去苦水村买日常用品,师父也没给自己带面纱。可惜自己只记得小朋友们都不跟自己玩,光顾着伤心了。全然忘记了至少村里卖东西的大叔是见过自己的脸的。

“那师父为什么要骗我?”阿珑音有点要崩溃的感觉,难道我辛辛苦苦带着面纱不敢摘下来,吃饭喝水都十分麻烦的苦楚都白受了?

师伯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你师父觉得你长得太漂亮,怕你被男人欺负?所以想办法让你遮住相貌?”

这样的师父是在搞笑吗?张卿默默地吐槽。还有师伯你站住,你怎么对自己的师妹的心理如此了解啊?你是不是也干过这样离谱的事情啊喂!

张卿心里疯狂的腹诽的时候,却又偷偷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萝莉是娶不成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现在比阿珑音还小四岁,也是个粉嫩嫩的正太啊,等到了能娶妻的年龄,阿珑音估计已经十分御姐了吧?解了忧患的张卿又开始不着四六的瞎想。

“总之,你现在不需要嫁给任何人。就算里面那个洛铁衣的弟子救过你,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何况他比你还小呢。将来你不用每天遮面,也可以选择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好男子嫁给他,知道了吗?”师伯郑重的对小姑娘说道。

“哦,我明白了,谢谢师伯。”阿珑音小小声的回答道,不知是不是张卿的错觉,他好像从阿珑音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丝的不甘心?

谈话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张卿听到人体离开椅子时竹木发出的“吱吱”声,然后师伯的声音在门外出现:“好啦,现在小阿音的烦恼解决啦,让我们看看你的阿卿弟弟醒过来了没有?”

说完,张卿就看到竹门一下子被推开。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装睡,就听到那个声音毫无阻隔的再次响起:“哟,阿音你的阿卿弟弟已经醒啦。”

第98章 魏襄子

张卿在被方希和虐打的最后时刻,精神已经如同狂风中的火苗一般遥遥欲坠。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了一个女子从天而降,一挥手将那个光头护法毒死,然后走过去抱起了阿珑音,他于是开口吸引了方希和的注意力,虽然不知道来的这是谁,但还是希望能给对方争取时间——虽然后面的事情证明完全不需要他这么做。

不过那个时候他右眼已经被血肿封住,左眼也模糊不清,因此只能看清是一个女子,但却看不到相貌。

此时躺在床上的张卿虽然动弹不得,但眼睛却已经恢复如初,看着门口进来的那个女子,虽然他的养父早就教过他很多形容女子美貌的诗词和成语,但这个时候心中所想的却和方希和死前高度相似:真他娘的好看!

所以说,我们不能责怪已死的方舵主不学无术,因为就算饱读诗书的张卿,在面对无与伦比的美丽的时候,现在也是一脑袋大猪蹄子的想法。

看到他呆呆的目光,女子捂着嘴轻笑了几声,开口说道:“呵,看来回复的不错嘛,都知道看美人了。”

张卿回过神,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了,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一位女子确实不太礼貌。更要命的是,他现在浑身动弹不得,连想挡住脸都做不到。但是这位师伯如此赤裸裸的称自己美人,虽然说得是实话,但也能看出她的性格。

不过幸好他的内心住着一个大叔,迅速的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张口轻声说道:“晚辈张卿,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哎呦呦,这口吻,这态度,看着和你那个无趣的师父一模一样。”女子斜着眼,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傲娇模样说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一本正经,长大了还不知道要死板成什么样呢。”

死板?无趣?这种形容词是用来形容自家师父的?张卿一脑门子问号。虽然接触不多,但洛铁衣给他的印象是豪爽大气、不拘小节,还很有幽默感。而且从白辉夜的介绍中,也能看出师父是一个洒脱之人。可是怎么到了眼前这位姑奶奶嘴里,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不过他也不好在这里跟这位阿珑音的师伯讨论自己师父的性格问题,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还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动?”

“别叫前辈,都把我叫老了,”女子横了他一眼,“我是魏襄子,以后叫我姐姐就好。至于你的身体,虽然被那个家伙痛揍一顿,断了几根肋骨,不过因为你的功夫练得不错,所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了不少。现在只不过为了让你尽快回复,同时不留疤痕,所以给你涂上了‘紫竹清灵膏’,你在躺了个一天左右药效就能消退,到时候就不妨碍行动了。”

虽然听到自己没有大碍让张卿送了口气,但是让他叫这位性格大大咧咧完全和相貌不符的魏襄子姐姐,他还是喊不出口。

哪怕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比之前的糜夫人姐姐还要年轻。不过他知道这些大佬八成都是驻颜有术,身为阿珑音师父的姐姐,还认识自己的师父,肯定不是外表这个年龄。何况阿珑音叫自己弟弟,结果自己还叫她师伯姐姐,也太不像话了。

魏襄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卿张口结舌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躲在魏襄子身后偷偷往里看的阿珑音终于小小声的说话了:

“师伯,你这样不好,阿卿弟弟叫我姐姐,不应该叫你姐姐。”

“哈,果然是小阿音会心疼人,行了行了,我和洛铁衣有些交情,你叫我姑姑就好了。”魏襄子满脸笑容,“阿音啊,既然他醒了,说明没有大碍,接下来就由你照顾他吧,我去看看你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留下阿珑音一人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站着。

张卿一想,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恐怕自己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在考虑嫁给自己的事情,结果终于鼓起勇气和师伯说的时候,发现竟然是自己师父随口说的笑话,估计心中是五味杂陈,这会儿应该还没缓过来。

于是张卿主动开口道:“阿珑音,你帮我一下,把我扶起来好么,这样一直躺着怪难受的。”

阿珑音此时心情确实很复杂,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听到张卿没提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还是松了口气。听到张卿请求帮助,于是迅速过去,轻轻的把张卿扶了起来,让他倚着床背坐好。

张卿注意到了此时阿珑音早已梳洗打扮干净,就连左臂也重新包扎处理过,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魏襄子医术高明的缘故,她的左臂竟然已经能微微受力了。

不过阿珑音现在并没有带着面纱,一张小脸虽然还带着伤后的苍白,但却吹弹可破青春无限。虽然比不上她师伯那样的仙子风范,但也别有一番美景。

阿珑音显然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张卿说面纱的事情,等到把他扶好,就只能低着头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

两人无语了半晌,张卿看这样沉默不是办法,想要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

“我。。。。。。”

“我。。。。。。”

结果没想到,他刚想说话,那边阿珑音也好像下定了决心,也同时抬头张开了嘴。

“你先。。。。。。”

“你先。。。。。。”

二人对视着,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跟对方这么同步。看着看着,阿珑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张卿也舒了口气,微微的跟着她笑。

经过这么一搅合,尴尬的气氛荡然无存,阿珑音看到张卿对自己摘面纱没反应,心中也明白过来他大概是听到了自己和师伯的对话。正不知道怎么说的她也偷偷的松了口气,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吧。

“阿珑音,咱们被你师伯救回来多久了?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看到阿珑音示意自己先说,张卿迅速的开口问道。

阿珑音一挑眉毛,之前的羞涩还未消失,但脸上已经露出高兴的神色:“咱们回来五天啦!不过我的伤势比较轻,在回来的路上就醒了。师父当时看到师伯带着咱俩突然出现的时候可吓坏了,然后师父就和师伯一起给咱俩治伤。我没什么大碍,不过师父说你的外伤比较严重,还断了好几根骨头,同时精神损耗也大,所以给你下了重药,让你这几天一直昏睡。师父还说,等你醒过来再过一天就能下地了,然后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如初。”

张卿大概明白了,看来阿珑音这个师门不仅毒术好,医术也强。身为一个医生,他对自己的伤势也有些数,这要是在地球,没个三五个月可好不了。可是人家阿珑音的师父就敢说自己一个月恢复,虽然因为修有武功体质远超常人,但也能看出手段来。

更何况现在他虽然醒了,但肉体还处于类似麻醉的情况之中,要知道在地球可没人敢让一个病人连续五天都被麻醉,但人家就不把这当回事。

而且他虽然不能控制肢体,却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内气运转通畅,内伤基本平复,虽然经脉和窍穴上还有一些小的伤痕,但自然恢复就能好,比之昏迷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第99章 阿珑音的师门

“阿珑音,你师父呢,怎么只见到了你的师伯?”张卿挺奇怪为什么屋中只有自己三人,却没见到她的师父,而且刚刚还听到魏襄子说要去看看她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那个啊,”少女又露出幸福的笑容,“师父看我受伤都气死了,当时就要去找坏人报复,还是师伯拉住她先给咱俩治疗。不过处理完咱们的伤势后当天夜里就出去了,说是今天就回来。”

张卿一脸惊愕,没想到这位还是个暴脾气,徒弟受伤了都不能忍过夜,直接去找对方的麻烦。

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问:“那你师父不会有危险吧?毕竟亭河帮在云州独占鳌头,他们的帮主也是先天后期的高手,你师父势单力薄的这样就冲过去,不会出事儿吧?”

“你放心好了,师父也是先天八重天的修为了,而且她的毒功比我厉害多了,寻常先天都近不了她的身。”说着阿珑音又浮现自豪的表情,“而且她也不会渡河,只是要清理一遍东岸的亭河帮据点。”

可能怕张卿误会,她接着解释道:“师伯说师父当年与人有约,不可渡河去往西岸,要不然也不会派我去收取那边的昙月草了。”

张卿恍然,东岸人烟稀少,因此亭河帮的驻地也少,基本都集中在亭河中下游云州北部地区,而且人手也不像东岸那样高手云集。身为先天八重天的用毒大家,到这些舵口报复一圈恐怕都不用露面。

不过即使如此,这种为了徒弟敢于向占据一州的大帮会宣战的人还是很让张卿钦佩的,等到对方回来一定要好好瞻仰瞻仰。

想到这,他又问道:“你说你师父先天八重天,那你师伯呢?我当时记得她好像是从天上直接落到了你的身边,难道说?”

“是的呀,师伯已经是外神啦,叫。。。。。。叫。。。。。。那个第一层。。。。。。”说着阿珑音就卡壳了,虽然她以前学过汉话,这段时间跟张卿在一起说的也挺不错了,但毕竟之前与师父一直说的都是圣苗语,现在涉及到一些名词,还是想不起来该怎么说。

“定神期?”张卿帮她说了出来,这还是从老白那里知道的知识。

“对对对,定神期!上次阿珑音见师伯的时候她还是先天呢,没想到现在已经外神啦!”阿珑音感叹道。

张卿也不禁赞叹,这一门看起来也很是厉害啊,一个外神一个先天后期,而且医毒皆精,放在中原江湖上也能立起一块字号了啊,怎么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

“你们这个师门叫什么啊?现在有多少人?”之前一路上光想着如何逃脱了,并没有问过阿珑音的来历,而且之前听她说从岭州来,又是圣苗族,就以为是那种土著的传承。结果没想到被她的师伯搭救,魏襄子看起来不但是个汉人,而且还是外神,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说明阿珑音的师门绝对有来历,现在既然已经逃离危险,张卿的好奇心自然而然的又出现了,因此问了出来。

阿珑音也不瞒他:“师父说我们叫做‘空桑道’,在以前也是很有名的大门派,不过现在好像就只有师伯、师父、一个师叔和我啦。不过我不知道师伯有没有收弟子,也没见过那个师叔。”

张卿暗暗点头,虽然他没听说过,但应该是孤陋寡闻的缘故。看来这个“空桑道”就是白辉夜之前给他介绍过的那种曾经风光后来衰落了的门派,传到现在人丁稀少才名声不显。不过自家传承估计没怎么丢,所以虽然资源不多,但遇到惊才绝艳的天才,还是能培养出外神来的。

白辉夜就说过,先天好出,但如果想要修到外神境界,功法和天赋都是缺一不可的。

而且看魏襄子之前说法好像与自家师父熟悉,而洛铁衣今年才四十出头,张卿估计这位姑奶奶恐怕也就是这个年龄。三四十岁就抵达外神,前途可谓一片光明。这不但证明了魏襄子的天赋,还能看出“空桑道”绝不是什么乡野小派。

之后阿珑音就跟张卿解释了一下之前的经过,其实她本来也不大清楚,都是后来师伯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告诉她的,现在她同样说给张卿听,让他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阿珑音上次见到自家师伯还是六七年前,那个时候她才跟着师父定居沼泽没两年,正是孤单寂寞想阿娘的时候。而魏襄子为人亲切平和,对她又十分照顾,因此迅速取得了阿珑音的好感,可惜只在这里住了半年多,就再次离开了。

这次魏襄子返回云州前来看望自家师妹和师侄。结果说巧不巧的,在她抵达苦水村的时候,突然感觉西方不远处一阵刀气爆发,竟是外神境界的气息。

同时这股气息她也分外的熟悉,分明是‘饮月刀客’洛铁衣的刀法。当年二人先天时同在英杰榜,也是那个时候有的交情。可惜相比洛铁衣不到三十就得入外神,她则在先天巅峰蹉跎多年,才在一年前修出法相。

也幸亏是她熟悉的气息,才让她有了兴趣到事发地点看看,不然本书恐怕就要直接结束了。

不过毕竟那边气息冲天,苦水镇这边有不少先天高手也注意到了。一帮子桀骜不驯胆大包天的家伙想要过去看看能不能捡着漏,魏襄子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摆平他们,赶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外神十几里的路程转瞬即到,却让张卿挨揍半天的原因。

结果魏襄子过去一看,发现在场的人都不认识,更没有洛铁衣的身影。不过想想刚刚那一刀确实只有刚到外神的威力,洛铁衣也不可能弱到这种地步。再加上地上的痕迹,她很快就判断出那个挨揍的小子八成就是洛铁衣的弟子,刚刚用出的也是洛铁衣给他的保命之物,只可惜好像未经全功。

魏襄子刚想出手将人救下,但是意外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女孩。虽然已经六七年没见过阿珑音,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但身上的衣服和从怀里掉出来的骨笛足够表明她的身份。

这个发现可不得了,张卿再怎么说也只是故人之徒,何况魏女士和洛大侠之间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小龌龊。可是现在自家的孩子竟然也被欺负了,那就让暴脾气的魏仙子不能忍了。

于是就出现了张卿看到的那一幕,这位姑奶奶轻轻松松放到了他眼中的两个大敌,然后将他们俩带回了阿珑音师父的住处。

之后两位医科达人帮他俩处理完伤势,阿珑音的师父就直接出门去找场子了,留下魏襄子一人看着两个孩子。

据阿珑音说,魏襄子本来也想去,可是总要留人照顾他俩,而她师父也要亲手为自己爱徒报仇。

按师父的说法,自家的乖囡囡自己一根手指头都不舍的碰,结果头一回出门差点没回来,岂不是要气炸了当师父的?因此魏襄子只好留了下来。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让阿珑音迅速的又跟自己的师伯熟悉了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她才会犹豫了许久后在今天跟魏襄子谈起嫁人的事情。

当然了,魏襄子在说的的时候没有跟阿珑音说过自己和洛铁衣的事情,而阿珑音转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张卿自己的心理想法。因此张卿只是知道了自己被一个与师父有旧的故人救了下来,而这个故人恰好就是阿珑音的师伯。

第100章 刚猛的师父

两个人正聊着,屋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话语。可惜张卿学艺不精,实在分辨不出她说的是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到和阿珑音之前所说的圣苗语应该是一种语言。

阿珑音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的跑出房间,留下张卿一个人在床上干瞪眼。

接着他就听到外边一阵交谈,还夹杂着阿珑音的哭声和魏襄子的安慰声,可惜这三位说的都是圣苗语,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好在她们没有忘记屋里还有一个动弹不得的病人,迅速结束了话题进了房间。

在看到阿珑音师父的第一眼,张卿的第一反应不是她如何如何,而是晋升外神绝对可以让人驻颜有术。

迄今为止张卿只见过三位外神,自家师父不去说他,就算不打扮,四十出头依旧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潇洒不羁。而两位女性外神之中,洗情菩萨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同时还带有成熟女性的妩媚动人。

至于刚刚认识的魏襄子,更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要是让寻常百姓见了,估计都要跪地叩头以为是天上的仙子。

但是阿珑音的师父在相貌上就明显要比她的师姐显老,而且五官平平,只是两道法令纹和锐利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能看出她的性格就不是好想与的。不过与之前张卿想象的阴森的老姑婆相差极大。

她穿着和阿珑音类似的黑色布衣,上边也绣着各种毒物花纹。头上的银饰和阿珑音如出一辙,明显也是圣苗族的人。

“你叫张卿?”她一开口,就能听出是个强势的人,语速极快,但是语调却很奇怪。让张卿迅速明白了为什么与阿珑音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汉话一点都不好,明显是师父教的问题。

“正是小子,谢过前辈救命之恩。”张卿费力的点头致意,语气不卑不亢。

“哎,不用谢我,我听阿珑音说了,你一路之上救了她好几次,该我谢你才是。”虽然语调奇怪,但话却意外的说的通顺,“而且听说你也是名门之后,跟我师姐也有交情,自然也是我的朋友,用不着这些礼节。”

“你且好好的在这里休息,等到能下床了,咱们在细聊。”她说完话,还没等到张卿反应,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留着张卿在这里瞠目结舌。

还是看着屋里人多没进来的魏襄子在门口说了一句:“你别在意,阿音师父就是这个性子,她这几天往返几百里,估计已经累坏了,现在先去休息。正好等你恢复行动,咱们再慢慢聊。我去看看她,现在先让阿音陪陪你吧。”

说完,魏襄子也转身离去了。

阿珑音则又兴奋的回到床边坐下,开口说道:“阿卿阿卿,师父刚刚跟我说,她把亭河帮东岸的五个分舵的人全都毒死为我报仇啦,师伯估计短期内他们都不敢再返回这边!”

看着她一点也不为死这么多人而有任何负面情绪,张卿再次感觉到了文化的差异,只觉得圣苗族不论是老阿姨还是小姐姐都好生的刚猛。同时也大为佩服她师父的行动力,果然说弄死你就弄死你。

。。。。。。

既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张卿就在这里住下了。而且果然如两位前辈所说,第二天一早张卿就恢复了行动力,虽然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但肿胀都已消除。断了肋骨有些隐隐作痛,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行走坐卧已经与常人无异。

他还特地照了照镜子,检查了一下当时被方希和重点照顾的小脸,果然一脸伤口和瘀血,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魏襄子已经及时的安慰了他,说“紫竹清灵膏”神妙无比,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之后的交流中他知道了阿珑音的师父叫做欧宝妮,也确实是一个性烈如火的女子,和她的师姐大不相同。只不过在对待徒弟方面却很是溺爱,要不然也不会造成小姐姐粗看上去很厉害,其实细心去了解,不论是毒功还是拳脚都很稀松的状况了。

因为这个,魏襄子在检查过阿珑音的功课后狠狠的批了欧宝妮一顿,然后就接手了阿珑音的教育。

另外,她们还就蒙面这个所谓的“门规”进行了一次闭门讨论,可惜人家门派的内部事务张卿不好去旁听,只是看到欧宝妮出来的时候一脸悻悻。

不过后来阿珑音还是悄悄的告诉他,那条门规果然是她师父一拍脑袋临时杜撰的,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宝贝徒弟在外边被人占便宜。让张卿很是哭笑不得。

。。。。。。

“欧姑姑,你这是在干什么?”张卿好奇的问道。

此时的张卿已经醒来三四天了,这几天休息的很好,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刚想要出门透透气,就看到欧宝妮在院子里拿着支了一口石臼,下边还烧着火。她手里拿着一个木勺在臼中缓缓搅拌,石臼里青碧碧的一片,颜色十分诡异,也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空气里散发这一股似香似臭的味道。

说起来,他本来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阿珑音的师父,叫前辈怕叫老了,叫别的也不合适。结果还是欧宝妮听到他叫魏襄子姑姑,才一挥手让他也称呼自己姑姑,算是解决了一大难题。

“阿卿起的好早啊,”欧宝妮笑着回头,“我这是在制药。”

“制药?”张卿充满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锅古怪东西,他是学西医的,但也对中医略有涉猎,可是眼前这一幕要是放在黑暗的小屋中,妥妥的就是巫婆熬制古怪魔药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医术大家的制药方式啊。

“对啊,”欧宝妮一边说着一边手中不停,利落的将放在旁边竹匾上的干制过的东西扔进锅里,这些东西有正常的草药,还有一些一看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干瘪虫子,“‘你觉得‘紫竹清灵膏’如何?’”

张卿本来有些瘆的慌,可是一听这个,顿时十分感兴趣,连忙回道:“很厉害啊,我受的伤不能说不严重,可是现在才过了几天,就已经行动自如了。而且我能感觉到肋骨已经开始愈合,内伤更是完全治愈了。我以前也见过别的伤药,可都没有这种内外兼治、见效迅速的效果。”

“哈哈,那是当然,‘紫竹清灵膏’虽不是我空桑道的传承,但也算是珍贵之物,自然不是外边那些普通药师配置的伤药可比。不过炼制过程也有些繁复,之前存量本就不多,基本全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我现在就是准备新炼一批,这是在做初期的熬制。”

张卿一听欧宝妮正在炼制的是“紫竹清灵膏”,更是来了兴致,连忙询问起来。他也是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但还是没有适应一个古代人的身份,并不知道门户之见的森严,见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自然而然的问了起来。

也是他见得武者太少,而且深入聊过天的基本都是潇洒之人。像白辉夜,不仅给他普及了江湖的知识,还告诉他不少门派世家的秘闻和擅长的武器招式,甚至连自家的武学也不藏私,而洛铁衣更是直接第一面就收他为徒。所以他虽然知道有门户之别,可是完全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而且现在欧宝妮也不是展现的武功秘法,而是歧黄之术。在他的概念中,医者仁心的思想深入骨髓,以前在医院也是经常和同事师长交流,因此这会儿自然而然的就问了出来。

第101章 这个世界的医术(上)

“怎么?你感兴趣?”没想到面对张卿冒失的询问,欧宝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张卿光盯着石臼里的奇怪药水和旁边的那些干制药材了,并没有注意到欧宝妮的表情。听到她这么问,连连点头表示十分的感兴趣。

欧宝妮于是一边给张卿讲解起这些药材的功用,一边又把‘紫竹清灵膏’的制作方法说了出来。

也是张卿经验不足,并不知道这样一种厉害的外用药物在江湖上有多稀有,所以也不觉得欧宝妮将制作方法跟他说明有多么的奇怪。

说起来‘紫竹清灵膏’的制作过程确实十分复杂,除了先期的准备几十种或平常或罕见的有药用价值的动植物进行各种方式的处理,然后就要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大石臼中进行小火熬制。

按照欧宝妮的说法,从零开始准备材料的话,需要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能将原料准备完毕,而处理这些材料的时间各不相同,最长的要经过三年的炮制才能使用。事实上张卿使用的那一批‘紫竹清灵膏’还是六年前制作的,而现在的这一锅也是欧宝妮在三年前就开始做的准备。

熬制这个步骤要持续五天,在这五天中要不断的将药材投入其中,还要多次搅拌。在这期间,药师能离开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六个时辰,而且还是断断续续的,因此十分的消耗精神。

而且这只算是制出了原液,并不能直接使用,还要进行四十九天的阴干和八十一天的窖藏。之后再次启出,添加另外制作的一种药液,在火上慢慢焙干后混入一种貂油中,再次储存一个月才能算是真正的‘紫竹清灵膏’。

仅仅是这个制作过程就是听得张卿头晕眼花,本想说其中许多过程可能是类似巫医的某种无用仪式,但他毕竟是亲身体会到了这种药物的神奇,而且这个世界也和地球不同,他并不敢如此武断的就下结论。

不过虽然搞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毕竟是从医科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几十本上百页的教材都背下来了,加上修炼《刀录》后愈发敏锐的记忆力,让张卿十分轻松的就将几十种名字拗口的药材都记了下来。

等到魏襄子给阿珑音上完了早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连这些药材的炮制方法都已经记得八九不离十了,让空桑道的两位大佬惊奇不已,直叹他有成为药师的天赋。

要知道她们当年可是用了十天的时间才完整的记下了这个药方,虽说当时是边研究边记忆,但张卿也不过是个从未接触过药师这个职业的孩子,能有这个水准可不简单。更别说阿珑音到现在都因为不感兴趣而记得错漏百出,刚刚魏襄子就在屋子里让她从基础开始补起呢。

听到张卿熟练地背诵着药材名称和处理方法,魏襄子和欧宝妮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莫名的神色,最后还是魏襄子开了口:

“阿卿,你对成为药师感兴趣么?”

“药师?这是什么?我在家里的时候生病了请的都是郎中啊?”张卿在这个世界从未听过这个名词,从张善逸的记忆中挖掘也只有郎中和这个名词有些关联,不过他倒是知道地球的医院里有这个职称,只不过肯定不是同一种职业就对了。

魏襄子微微一笑就开始给他解释起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没有内气或者真气,仅仅依靠普通药材给他人治病的人,被称作郎中。这种郎中多在各个城镇甚至村子里都存在,日常的也会帮助普通人看病。像什么头疼脑热或者金创外伤他们基本都能处理,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个世界毕竟是武者的世界,各种不同类型的真气层出不穷。而成为武者必然会与他人交手,于是受到各种奇怪内外伤的情况就多了起来。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名山大泽很多,各种原始状态的禁地也不少,其中各种毒物、猛兽、甚至修出妖气的妖物和成型的鬼怪也有很多。

它们都会对进入其中探险的武者造成诡异的伤害,而这些混杂了奇异能量的伤势是普通的郎中根本无法处理的,因此漫长的时间就催生了一批对各种药材有深刻研究,同时掌握了真气的武者。

他们因为身负武功,而且最差的也是先天修为,所以可以轻松的深入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的无人区,取得一些稀有的药材。或者猎杀某种或凶猛或剧毒的动物,再用它们制作药物。

通过一代代的传承,形成了拥有许多体系,但主要就是为武者服务,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的一种职业——药师。

因为只有真气才能辅助疗伤,因此成为药师必须是先天。不过从后天阶段就可以开始这方面的培养,只不过这时只能被称为学徒罢了。内气基本不能在体外存在,所以对他人伤势几乎毫无帮助,而学习时间短的学徒甚至还不如老郎中有用。

不过药师的地位是很高的,因为他们不但会治疗伤疾,而且几乎所有的名门世家都会有自己用于培养子弟的药浴配方和丹药,这些也都是药师们一点点总结出来的。这些名门世家也都有与自家交好的药师甚至培养药师,来帮助自家炼制丹药和配置药浴。

而且好的药师不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是受人尊敬的对象。比如像东夷和北耀都与大宣敌对,虽然有着贸易往来,但普通人在对方国家还是会受到敌视。可是宣朝的著名药师如果去往两国,当地不论是武林人士还是城府官员绝对都会倒履相迎。而如果是江湖上有名的几位外神境界的著名药师,甚至会得到各大门派掌门和世家家主的礼遇。

就连已经修成‘紫霄天子宝体’的北耀皇帝明御尊,也在几年前亲自接见过大宣北游的著名独行药师,外神境界的‘一眼生死’夏天河。

这位神医的师承不可考,但医术确实通神,江湖上关于他最流行的两个传说也能证明这一点。

第一个,据说在三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先天境界的普通药师的时候,远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他跟随朋友前去拜访一位武林名宿,结果只是聊了两句就匆匆告辞,惹得人家老大的不快。

事后他的朋友埋怨他,说他自恃才高不把人家名宿放在眼里,这样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他摇了摇头,对朋友说道:“我只是看这位前辈有恶疾暗藏,已经无药可救,不忍见其情况,因此匆匆离开。”

朋友也是一位药师,不信道:“这怎么可能?我看前辈身体健壮如牛,说话中气十足,而且据说前些日子才刚纳了一房小妾,怎么到你嘴里就无药可救了?”

夏天河说道:“那是因为他的恶疾全在腑脏,平日看不出来,一旦发作,就会当场身死。”

朋友又问道:“那你为何不说与他知?”

夏天河叹息:“你也是懂得医理的,连你都看不出来,我名声不显,如何让他相信。何况这位前辈刚愎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我要是贸贸然上前告诉他已经疾病缠身无药可救,你觉得我还能出的了他家的大门么?”

朋友还是半信半疑:“真的无法救治了?”

夏天河点头:“十日必死。”

这位朋友于是专门等在武林名宿所居城市之中,果不其然,等到第九日,这位前辈的府中就闹了起来。他前去打听,方知刚刚前辈吃完了饭,觉得精力十足,于是一时兴起想要指点晚辈的功夫。

结果站在场中给弟子们演示的时候,突然面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出,仰面倒地而亡。这毫无前兆的死亡,弄的满府的人都不知所措,只有这位朋友暗暗心惊,同时对夏天河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102章 这个世界的医术(下)

而另一件事则更加传奇,那是在夏天河刚刚成就外神不久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夏天河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还远不是现在江湖三大神医之一的身份。

琅琊诸葛氏的家主诸葛穹的独子诸葛骏在生下来时就被人认为是根骨绝佳,从小就药浴锻体不停。等到了懂事之后练武之时更是一通百通,聪慧异常,小小年纪为人处世也十分成熟,被诸葛氏看成是下一任的当家人。

可是没想到,在十几岁的时候得了奇怪重病,整个人骨瘦如柴头大如斗,诸葛穹请了许多著名的药师诊治,可惜都没有办法。而几位最著名的神医恰巧或前去禁地探索采药,或云游四海,竟然没有一个能联系上的,可是把诸葛家主给急坏了。

而当时的江湖第一神医‘活死人’钟离牧的大弟子前来看诊时,也只能摇摇头让诸葛穹准备后事。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他的一个族人将夏天河给拉了过来。

本来第一神医的大弟子是他能找的的名气最大,医术最高的药师了。但这位都下了必死之言了,一个名气远不如对方的医师在诸葛穹看来也没什么用,但他的夫人爱子心切,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让夏天河来看看她的儿子。

结果夏天河进屋只是看了孩子一眼,就直接对诸葛夫人说:“能治。”

诸葛夫人闻听都不敢置信,确认两遍无误后赶紧就把自己老爷给叫了过来。开始诸葛穹还不相信,以为对方大言诳之,结果夏天河只是上前连施九针,就让已经昏迷一个多月的诸葛公子醒了过来,甚至还与父母说了几句话。

看到希望的诸葛穹大喜过望,连忙以贵宾之礼对待夏天河,问他有何需求,而夏天河也不矫情,指示着偌大的诸葛家团团转,在半个月内找到了各种珍奇药物。经过夏天河的炼制后,只是服药三天,诸葛公子就有了明显的起色。

再之后好生将养了半年,诸葛骏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之后不论生活还是练武没有半点滞涩,在他那一届英杰榜上排到了第二的位置。

这件事算是真正的成就了夏天河的大名,当时在江湖上可是轰动异常。但也因此得罪了那位第一神医的大弟子,毕竟我都说他必死了,结果你转手就把人给救活,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于是他仗着师父和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脉,让夏天河很是狼狈了一阵。但没想到诸葛穹因为儿子康复而心怀大畅,加上本就有外神巅峰的修为,一番闭关后竟然风云际会,成就天人。

当时的诸葛穹成为了世家中唯一一位天人境,加上诸葛氏和杂家六门中的琅琊学宫交好,而琅琊学宫也没有天人,顿时让他家的势力扩展入了学宫,一时间风头无两。也是后来修儒的余杭王家的王端和北耀皇族明御尊也晋升了天人,才与诸葛穹有了分庭抗争的实力。

不过那几年诸葛氏的光芒几乎要盖过两大皇族,成为世家对抗宗门,主要是三佛三道天人的旗帜了。

这是题外话,却说诸葛穹知恩图报,而夏天河拥有了天人高手的庇护,那位钟离牧的大弟子所聚集的势力顿时成为了土鸡瓦狗。毕竟他能够约束那些武者的也不过是自己药师的身份,外神境高手可不是随便能指挥动的。

这些欠过情或者想让他欠自己情的外神们一看夏天河有了大靠山,加上他也是外神药师,水平也非常之高,在大弟子求助的时候顿时就开始推三阻四起来。毕竟锦上添花容易,为了个人家雪中送炭要冒着得罪以为天人和一位前途无量的药师的危险,可就是绝大部分人不愿意的了,你毕竟只是钟离牧的弟子而不是钟离牧。

加上钟离牧正好从禁地返回,这位品性正直的神医得知这件事后勃然大怒,不但罚他的弟子面壁思过,还专门找到夏天河致歉,之后更是与夏天河交流起了医术,在分开之后还在他人面前盛赞夏天河,说他一眼生死,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乎‘一眼生死’夏天河的名号就叫了起来,而后来经过十几年的耕耘,他的医术已经能与钟离牧比肩,于是加上另一位厉害药师,三人被一起称为江湖三大神医。当然,钟离牧因为德高望重,救人无数,还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另外两人都不敢逾越这个名号,但钟离牧却说三人的医术不相伯仲。

到了这里,夏天河的事迹算是讲完了,但是这和张卿有什么关系呢?

却是因为在魏襄子给张卿介绍完医师之后,他对这个职业大感兴趣,十分想要学习。而魏襄子也一口答应愿意教授他医术,却也让他惊诧莫名。

因为哪怕他再神经大条,也能明白交流和传授的区别。在他看来,欧宝妮给他介绍‘紫竹清灵膏’只是随口一说,勉强算在交流的范畴。可是现在魏襄子竟然愿意传授他这些知识,这就有些诡异了。

他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世界师门传承是不可侵犯的,白辉夜也警告过他不要随便打探其他门派的武学机密,这是江湖大忌。现在魏襄子虽然不是说要教他空桑道的武功,可是他早就知道空桑道毒武并举,都算是他们的核心传承,那医术自然也能算毒术的一部分,怎么这么轻易的就传给他。

他却不知道,和他之前所想有些差别的是,空桑道早年兴盛的时候本就不以药师闻名,医术传承也只是一般。到了后来衰落时,就更没人在意了,传到魏襄子和欧宝妮的师父这一代,武功和毒术保留的不错,杀人没有问题,但要他们去救人,那就是强人所难。

而她俩的师父在她们十几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留下两人在岭州艰难求生,结果意外遇到了夏天河。

其中细节暂且不表,总之夏天河不但帮助了二人,还因缘巧合获得了空桑道的毒术法门。虽然对空桑道来说泄露门中机密是大事,但那会儿就剩俩十几岁的姑娘了谁还在乎那些什么门规啊——她们的另一个师妹是后来的事情,这里先不说。

但自认从空桑道毒术中汲取到了知识的夏天河也不藏私,他本就是一个有兼济天下志向的医师。在他看来核心功法是核心功法,医术是医术,虽然武功可以有门户之见,但治病救人的医术不应该有。那个时候的他也常想去与别的药师交流,可惜大部分的人都敝帚自珍,让他十分的气愤。

所以在获得毒术的知识后,他把自己的医术也交了出去,并且不限制两位姑娘之后的传播,只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成为药师,拯救更多的人。事实上,现如今江湖中得过他指点的药师数不胜数,而且就连不会武功的普通郎中请教,他也会细心解答。这也是他声望崇高,年纪比钟离牧小三十多岁却能和对方比肩的原因之一。

所以,魏襄子和欧宝妮在药师传承的方面受夏天河影响严重,也在这二十年中想过将医术传播出去。可惜她们之前遇到的人不是资质不够就是存心不良,总之没有一个能够得到全部传承的。

加上别看在张卿眼中她俩医术超群,其实主要靠的是‘紫竹清灵膏’的神效,这也是她们从夏天河手中得到的药方,她俩其实在这方面资质也有限。虽然理论很丰富,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放到整个江湖水准也就在中间。

而且这两位也不是什么特别侠之大者的那种人,生在岭州那种地方,向来都是我行我素惯了。除了刚开始几年还比较勤奋的主动传播,后来也就慢慢淡了下来。有人求上门,看着顺眼可以帮一下,但要说主动去传授知识就再也没有了。

不过今天看到张卿对这个十分感兴趣,加上之前张卿还救了阿珑音,又是魏襄子的故人弟子,她们这几天对他的印象也十分之好,因此又兴起了将这门医术传授给张卿的心思。

第104章 学医

张卿又好似回到了医学院的时候,正好那边魏襄子在纠正阿珑音的懒惰,从头开始理顺她的毒术知识。所以张卿也跟着一起开始辨认药材和毒物,从基础学起。

于是乎阿珑音坐在桌子这边翻着一本《百毒精要》,而张卿则坐在另一边仔细的研究着一本《岐黄百草》。

《岐黄百草》并不是传自夏天河的医术,只是一部普通的医书,其中甚至没有多少讲如何治疗病患的地方,只是记录了许多的药材。

这本书据说是几千年前药师还不成体系的时候一位天人强者所著,记录了他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在各地发现的几百种动植物的药用功效。也是这本书的面世,让药师开始迅猛的发展,可谓功德无量。

现在《岐黄百草》已经算是十分的普及了,不论是立志成为药师的武者,还是普通人中的郎中,第一课都是从熟记《岐黄百草》开始的。而且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这本书被后续无数的杏林大家修订,添加新发现的药物,删减错误的药物,现在已经记载了两千余种常见或不常见的,跨越了动物、植物、矿物三界的药材,不同的版本已经有数十种之多。

而张卿拿着的这一本《岐黄百草》只是其中一册,后边还有几十册等着他呢。不过他这一套却是从夏天河那里传承来的,算是精修版,除了原本的药材,还记录了不少平常人听都没听过天材地宝,像之前的昙月草就是一种。

阿珑音的《百毒精要》是空桑道的传承,与他们门中的功法息息相关。虽然夏天河曾得到过,但那是机缘巧合,现在张卿无缘无故的也不能随便看,但是阿珑音则在魏襄子的监视下开始从头补课。

她此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的张卿,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让她不用再背这无聊的东西。可惜别说张卿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医书,完全没看到小姐姐投来求救的目光。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让她随意偷懒,毕竟知识才是力量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明白。

‘啪’,一只竹竿敲到了阿珑音的头上,让她眼中迅速充满了泪水,可是小姐姐并不敢找持着竹竿的魏襄子的麻烦,她也知道自己走神了,只好捂着脑袋继续背起了书中的知识。

魏襄子坐在两人中间,凤目含威的瞪着阿珑音,短短半个时辰她就走神了四五次,怎能让做师伯的不生气?她师父真是把这个徒弟给教废了,除了内气修为还行,其他的一塌糊涂。

再看看一旁读书读得如痴如醉的张卿,魏襄子又是一阵气急。凭什么自己没找到合适的徒弟,师妹的徒弟还被宠坏,好吃懒做不爱学习。可是那该死的洛铁衣随随便便就在野外捡到了一个好弟子?

除了悟性好、根骨佳、懂世情、会做人,就连学习起医术来也如此的用功,长得还好看,简直就是完美的徒弟。和他一比,自家的这个傻师侄就是根朽木。

说起来张卿早就跟魏襄子说过自己和洛铁衣相识的过程,听到那个家伙竟然只是确定了一个名分,就把这么好的徒弟扔在一边自生自灭。虽然有追杀邪魔的原因,但也太不负责了,要不是自己,他再次见到的恐怕就是一堆白骨。

可就是这么一个跟自己师妹一样不靠谱的师父,怎么就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徒弟?而且师侄虽然比不上,但是长得可爱啊。可自己不但武艺高强,性格开朗,还貌美如花,怎么就碰不到一个好徒弟呢?魏襄子在一边自怨自艾着。

张卿前两天就和她说过自家师父追着洗情菩萨进了沼泽的事情,还请求她看看能不能发现自己师父的踪迹。

可惜这片因为满是大大小小的浅水湾而被本地人叫做‘万池泽’的地方,足足有半个多云州大小。虽然中间只有有限的几条道路,但关键是外神是会飞的!所以那两位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而且虽然外神交手动静很大,可是这片沼泽更大。她魏襄子顶天能感觉到五十里方圆内的外神动手的余波,再远就没有办法了。因此她只能在靠近云州这边的几个村镇设下悬赏,一看到有类似洛铁衣的人出现,就马上将其留下,然后报给她知。

不过若是洛铁衣追着对方进入了岭州,那就没办法了。岭州虽然是她们的家乡,但在那边有些手尾,至今无法返回,因此只能靠商队传递消息,时效性很差。

也就是因为她也是外神,而且最近时间就在左近,这些在沼泽里混饭吃的家伙才勉强同意,要是欧宝妮出马,哪怕这些暴徒知道对方是沼泽里鼎鼎有名的圣苗‘毒娘子’,也不会都给她面子。

说起来八年前欧宝妮逃离岭州来到这边的时候也算运气,因为与一伙沼泽匪徒发生冲突,无奈之下偏离了道路,结果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在沼泽里发现了一个小山谷,谷中生满了竹林,环境虽然比不上岭州家乡,但在沼泽里已经算是一方净土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人烟,地方也足够隐秘,而且距离云州那边的苦水村也不过一日路程。因此欧宝妮一合计,就决定在此筑屋居住。之后她就在此地一直生活,养大了阿珑音。

而魏襄子之前因为一直在中原武林游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师妹的离开,结果想要回去探亲时还差点被人追杀。等到她一路找到欧宝妮时,师妹已经在这个小谷中生活了一年多了。

后来她看到自己师妹过得不错,而岭州那边暂时也无法回去,加上自己卡在先天巅峰多年不得寸进。自认为需要见识更多风景的她就离开了此地,一直到去年晋升外神,境界巩固后才回来此地。

她本来的目的是回来看看自家师妹和师侄,然后就启程去往岭州找回场子。可是现在遇到了张卿,她反而不再着急。

魏襄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你洛铁衣不是收了这个徒弟吗,而且这个徒弟不光自带一门绝世神功,而且天资聪颖,足以传承你武夷山断剑阁刀道一脉的衣钵。我现在救了他的命,别管怎么说,你老洛就欠我魏襄子一个人情吧?

然后当年咱们同在英杰榜,也是见过面、交过手、一起打过架的交情,如今我魏襄子要回老家找场子,你不会不帮忙吧?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我空桑道被欺辱,你洛大侠义薄云天,侠气纵横,遇到个欢喜庙的邪魔都会紧追不舍,除恶务尽,来帮帮我们这些弱女子也不违反侠义吧?

所以,魏襄子待张卿极好,还传授夏天河的医术,除了是确实喜爱张卿,还有这副计算在内,不过这就不是张卿能知道的了。

当然,就算张卿知道了,以他的性格,别管有没有用,也绝对会去帮忙。

。。。。。。

因此张卿就算是在此地暂住了下来,除了学习如何成为药师,还没有间断自己的功法修炼,因为他之前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短板。虽然刀法精妙,奈何内气不足,境界永远都是硬伤。

而现在不但有了安稳的环境,而且自己身负绝顶神功,哪还能不努力修炼?

于是乎,学医、修气、练离刀、练从洛铁衣玉玦中领悟的刀法,旁边还有一位大美女一位小美女可以欣赏,而大美女还会在各个方面指点自己。毕竟是外神,哪怕不用刀,但一法通百法通,高屋建瓴一看就明白张卿的弱点,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指点的感觉。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真的有些时候明白人的一句指点,就能让人豁然贯通,张卿的进境之快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简直是不要太幸福。

(呃,我们是不是忘了欧宝妮?但她真的不算美女啊。)

(本章完)

第105章 一年半

张卿又好似回到了医学院的时候,正好那边魏襄子在纠正阿珑音的懒惰,从头开始理顺她的毒术知识。所以张卿也跟着一起开始辨认药材和毒物,从基础学起。

于是乎阿珑音坐在桌子这边翻着一本《百毒精要》,而张卿则坐在另一边仔细的研究着一本《岐黄百草》。

《岐黄百草》并不是传自夏天河的医术,只是一部普通的医书,其中甚至没有多少讲如何治疗病患的地方,只是记录了许多的药材。

这本书据说是几千年前药师还不成体系的时候一位天人强者所著,记录了他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在各地发现的几百种动植物的药用功效。也是这本书的面世,让药师开始迅猛的发展,可谓功德无量。

现在《岐黄百草》已经算是十分的普及了,不论是立志成为药师的武者,还是普通人中的郎中,第一课都是从熟记《岐黄百草》开始的。而且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这本书被后续无数的杏林大家修订,添加新发现的药物,删减错误的药物,现在已经记载了两千余种常见或不常见的,跨越了动物、植物、矿物三界的药材,不同的版本已经有数十种之多。

而张卿拿着的这一本《岐黄百草》只是其中一册,后边还有几十册等着他呢。不过他这一套却是从夏天河那里传承来的,算是精修版,除了原本的药材,还记录了不少平常人听都没听过天材地宝,像之前的昙月草就是一种。

阿珑音的《百毒精要》是空桑道的传承,与他们门中的功法息息相关。虽然夏天河曾得到过,但那是机缘巧合,现在张卿无缘无故的也不能随便看,但是阿珑音则在魏襄子的监视下开始从头补课。

她此时可怜兮兮的看着对面的张卿,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让她不用再背这无聊的东西。可惜别说张卿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医书,完全没看到小姐姐投来求救的目光。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让她随意偷懒,毕竟知识才是力量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明白。

‘啪’,一只竹竿敲到了阿珑音的头上,让她眼中迅速充满了泪水,可是小姐姐并不敢找持着竹竿的魏襄子的麻烦,她也知道自己走神了,只好捂着脑袋继续背起了书中的知识。

魏襄子坐在两人中间,凤目含威的瞪着阿珑音,短短半个时辰她就走神了四五次,怎能让做师伯的不生气?她师父真是把这个徒弟给教废了,除了内气修为还行,其他的一塌糊涂。

再看看一旁读书读得如痴如醉的张卿,魏襄子又是一阵气急。凭什么自己没找到合适的徒弟,师妹的徒弟还被宠坏,好吃懒做不爱学习。可是那该死的洛铁衣随随便便就在野外捡到了一个好弟子?

除了悟性好、根骨佳、懂世情、会做人,就连学习起医术来也如此的用功,长得还好看,简直就是完美的徒弟。和他一比,自家的这个傻师侄就是根朽木。

说起来张卿早就跟魏襄子说过自己和洛铁衣相识的过程,听到那个家伙竟然只是确定了一个名分,就把这么好的徒弟扔在一边自生自灭。虽然有追杀邪魔的原因,但也太不负责了,要不是自己,他再次见到的恐怕就是一堆白骨。

可就是这么一个跟自己师妹一样不靠谱的师父,怎么就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徒弟?而且师侄虽然比不上,但是长得可爱啊。可自己不但武艺高强,性格开朗,还貌美如花,怎么就碰不到一个好徒弟呢?魏襄子在一边自怨自艾着。

张卿前两天就和她说过自家师父追着洗情菩萨进了沼泽的事情,还请求她看看能不能发现自己师父的踪迹。

可惜这片因为满是大大小小的浅水湾而被本地人叫做‘万池泽’的地方,足足有半个多云州大小。虽然中间只有有限的几条道路,但关键是外神是会飞的!所以那两位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而且虽然外神交手动静很大,可是这片沼泽更大。她魏襄子顶天能感觉到五十里方圆内的外神动手的余波,再远就没有办法了。因此她只能在靠近云州这边的几个村镇设下悬赏,一看到有类似洛铁衣的人出现,就马上将其留下,然后报给她知。

不过若是洛铁衣追着对方进入了岭州,那就没办法了。岭州虽然是她们的家乡,但在那边有些手尾,至今无法返回,因此只能靠商队传递消息,时效性很差。

也就是因为她也是外神,而且最近时间就在左近,这些在沼泽里混饭吃的家伙才勉强同意,要是欧宝妮出马,哪怕这些暴徒知道对方是沼泽里鼎鼎有名的圣苗‘毒娘子’,也不会都给她面子。

说起来八年前欧宝妮逃离岭州来到这边的时候也算运气,因为与一伙沼泽匪徒发生冲突,无奈之下偏离了道路,结果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在沼泽里发现了一个小山谷,谷中生满了竹林,环境虽然比不上岭州家乡,但在沼泽里已经算是一方净土了。

更重要的是,这里远离人烟,地方也足够隐秘,而且距离云州那边的苦水村也不过一日路程。因此欧宝妮一合计,就决定在此筑屋居住。之后她就在此地一直生活,养大了阿珑音。

而魏襄子之前因为一直在中原武林游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师妹的离开,结果想要回去探亲时还差点被人追杀。等到她一路找到欧宝妮时,师妹已经在这个小谷中生活了一年多了。

后来她看到自己师妹过得不错,而岭州那边暂时也无法回去,加上自己卡在先天巅峰多年不得寸进。自认为需要见识更多风景的她就离开了此地,一直到去年晋升外神,境界巩固后才回来此地。

她本来的目的是回来看看自家师妹和师侄,然后就启程去往岭州找回场子。可是现在遇到了张卿,她反而不再着急。

魏襄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你洛铁衣不是收了这个徒弟吗,而且这个徒弟不光自带一门绝世神功,而且天资聪颖,足以传承你武夷山断剑阁刀道一脉的衣钵。我现在救了他的命,别管怎么说,你老洛就欠我魏襄子一个人情吧?

然后当年咱们同在英杰榜,也是见过面、交过手、一起打过架的交情,如今我魏襄子要回老家找场子,你不会不帮忙吧?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我空桑道被欺辱,你洛大侠义薄云天,侠气纵横,遇到个欢喜庙的邪魔都会紧追不舍,除恶务尽,来帮帮我们这些弱女子也不违反侠义吧?

所以,魏襄子待张卿极好,还传授夏天河的医术,除了是确实喜爱张卿,还有这副计算在内,不过这就不是张卿能知道的了。

当然,就算张卿知道了,以他的性格,别管有没有用,也绝对会去帮忙。

。。。。。。

因此张卿就算是在此地暂住了下来,除了学习如何成为药师,还没有间断自己的功法修炼,因为他之前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短板。虽然刀法精妙,奈何内气不足,境界永远都是硬伤。

而现在不但有了安稳的环境,而且自己身负绝顶神功,哪还能不努力修炼?

于是乎,学医、修气、练离刀、练从洛铁衣玉玦中领悟的刀法,旁边还有一位大美女一位小美女可以欣赏,而大美女还会在各个方面指点自己。毕竟是外神,哪怕不用刀,但一法通百法通,高屋建瓴一看就明白张卿的弱点,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有人指点的感觉。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真的有些时候明白人的一句指点,就能让人豁然贯通,张卿的进境之快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简直是不要太幸福。

(呃,我们是不是忘了欧宝妮?但她真的不算美女啊。)

(本章完)

第106章 精神

一年半的时光让张卿已经有十三岁了,虽然年纪还小,但原来的正太模样已经不见,现在已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因为魏欧二人都算是药师,因此这段时间药膳药浴不断,想要帮张卿尽量补上少年时缺失的一道功课。加上众人并不知道的他之前机缘巧合融合过一滴天人精血的缘故,结果身体在补药和修炼之下就像发了芽似的猛地往上窜。

现在张卿已经比阿珑音还要高出半个头,和魏襄子同样的身高了。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根本看不出只有十三岁。

而通过这段时间的苦修,《岐黄百草》早已熟记于心,已经开始跟随欧宝妮学习医术了。这是因为魏襄子这些年困于先天境,光顾着钻研自家功法,在医术方面就略有些荒废。而欧宝妮在竹林小谷一住八年,经常会救治一些附近的人。

加上她自觉在武道一途没有太大天赋,先天基本就是自己的极限。将来就算能有奇遇,也不过在死前堪堪突破外神就顶天了,因此就在此地精研毒术和医术,水平反而比自家师姐高。

另一方面,他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武道。

《六阳掌》早就练得精熟,就像刚刚与阿珑音过招那样,现在的张卿已经不再害怕空手与人对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扔了刀就只剩一分战力了。

而自己的根本功法《刀录》也进境迅速,前一段时间刚刚把第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修炼成功,蓄气期完满无暇,整个体内的内气混元如一,再也不是那个用完气海中内气就要缓两下从窍穴中搬运的小弱鸡了。

他也看到了之后的《后天修神篇》。之前他听不少人说过蓄气完满后需要破三关,然后锻炼精神、凝聚元神,方可晋入先天,但是具体的就不大清楚。

还是魏襄子给他仔细的讲解了这个过程。

原来,当蓄气完满时,只要窍穴足够,肉体足够强大,能够经受的住内气变真气的冲刷,晋入先天境的硬件条件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话,接下来需要锻炼的就是软件了,这正是人的精神力量。

所谓的破三关,这三关并不是像窍穴一样在人体中自然存在的,而是在精神领域的三个意象。但是它们又与内气真实相连,只有内气混元如一的人,在调动其上达百会穴的时候,才能够混合精神,感受到自己面前的三关。

这三关分别被称作玉湖、灵境和唯我。玉湖最是简单,只要功法不是太差,窍穴足够得多,就能够轻松被蛮力破开,基本用不到精神力量。

这一关是为了让武者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才方便武者修炼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张卿这样在蓄气刚开始的时候就能发觉自己的精神力量,在修炼一半的时候就能与后天巅峰对抗了。

等到过了玉湖,前方就是灵境,在这一关前要做的就是积蓄培养自身的精神之力,让它增加壮大。这一关也是靠蛮力而过,不过不是内气的蛮力,而是需要精神的蛮力。

而第三关责备称作唯我,它的意思是:刚修炼出来的精神力量并不是自己的,只有打上了烙印,才能算是真正属于自己。在这一关前就要将自己的武道意志融入其中,形成独特的精神之力,才能够冲破唯我之关。

这是为了在先天境后能孵化出属于自己的元神,元神才是精神的基础。有了自我的烙印方能出现元神,而没有自我烙印的精神力量,积蓄的再多也不过是一团养分而已。

不过想要在后天就形成独属于自己的烙印,对于绝大部分天资平庸的武者来说还是太难。因此武道发展之初就有高人想出了取巧的办法,不必烙印自己的独有印记,而是烙印上自家武学的意象。

这种方法虽然会造成元神的同质化,但也大大的增加了先天以上武者的人数。不过它也有一个缺点,功法中的烙印属于最早创造功法或者改革功法的人,而每个人的精神都是有细微不同的。

因此这种烙印最适合的只有第一个人,后边的人总会有些微的不协调。而这种不协调会随着功力的增长慢慢扩大,直到外神巅峰之时,元神。法相和肉体无法完全统一,而造成冲击天人失败。

历史上,没有自己独特烙印的武者晋升天人的事迹可谓是凤毛麟角,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出来,皆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才得到晋升。就像现在存世的十一位天人,他们基本都是修炼了顶级神功,同时还拥有自己的独特烙印,才能够获得成功。

所谓天下武者以千万记,但为何天人就那么几个?这是因为想要成就天人,从你筑基开始,一步都不能错,顶级神功,独有烙印,包括后边的孵化元神,铸造法相,每一个步骤都决定了将来是否有机会迈出那一步。

而且就算是脚踏实地的完成了前置步骤,你也不过是外神巅峰,只能算打好了基础。想要再往上爬,足够的磨砺,足够的经验,足够的福缘,都是必不可少的。总之,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天人大佬都是能拿出来当主角的人物。

说回精神烙印,虽然独属自己十分重要,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先天就已经很不错了,外神更是可望而不可即。至于天人境,你没有绝世神功打下的基础还想成天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因此,这种方法甚至被大多数的武者当做正统,只有少数的高级功法和顶级神功才会让修炼者明白自己独属烙印的重要性。也只有名门大派和顶级的世家,才会督促自家的得意弟子一定要找到只属于自己的烙印,才允许他们晋升先天。

这些事情就连魏襄子都不太清楚,她也是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了自身烙印的重要,加上她确实天资不凡,早早确定了自己的独属烙印,所以只是知道自己晋入先天后比同境界的对手要厉害许多,也没有深究其中原因。等到想要了解的时候,师傅已经去世了,所以为什么重要,她却不知道。

张卿还是从《刀录》里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知道的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烙印,毕竟他可是以天人境为最低目标的。

不过魏襄子和《刀录》的说法还有点不同。魏襄子告诉他,破三关要一步步来,夯实基础,才能在晋升先天时足够顺利。

但是《刀录》中却记载了一个颇有些奇特的法子。

天刀神功当然也是可以一步步按部就班的。但是,如果修炼者在破第一关玉湖之前就能轻松的感知自己的精神,这说明他天赋足够,而且在精神方面远超常人。因此,宋司给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驻足玉湖之前,不断修炼自己的精神,最后一鼓作气连破三关,然后直接转化内气为真气,塑造自己的元神,晋入先天境。

这种做法好处在于,玉湖之前能够容纳精神的地方最小,因此为了获得足够的精神之力,就需要一遍遍的锻打、压缩自家的精神。这样的话,不但在内气转真气的时候控制会更加完美,转化的质量更高。最重要的是形成的元神品质也要远高于普通破三关,为之后的培育元神、塑造法相和神相合一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这么做也有一定风险,毕竟要在玉湖之前就将精神力量与内气混合,同时还要尽可能多的储存,这就造成了玉湖关在庞大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一不留神就会被关前的力量突破。

而如果没有一鼓作气的储存足够的力量到达先天,别管是过了一关两关,还是过了三关却在凝聚元神转化真气的步骤停了下了,都算是前功尽弃,而且关口破碎的杂质会混入自身的精神中,需要浪费时间将其净化才能继续冲关。

只冲破一关还没有太大的事,毕竟按步骤冲关也需要祛除杂质这个步骤。可是一旦连破两关以上,又没有真气元神帮助净化,两种以上的杂质混合下,祛除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会极大的拖慢晋升的速度。

更重要的是,一次冲关成功,精神力量涌出对武者思维的冲击会迅速的被成型的元神稳定下来。但如果没有成功形成元神,就无法稳定这股冲击,轻则造成思维上的震荡,重则变成白痴都不是玩笑。

(本章完)

第107章 刀意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张卿还是选择了这种一鼓作气的方法。

除了因为这种方法比按部就班速度更快之外,还因为这样元神更纯粹,真气更精炼,成就的先天比普通的先天更加厉害。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得知独属烙印这件事仅仅两天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竟然早就已经迈过这个艰难的门槛了。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一年多前,魏襄子看到张卿的履错然时就十分的惊奇,因为这是一式让他在后天就能对抗先天的刀术。更重要的是在魏襄子看来,这其中除了浓重的刀招本身自带的意象,竟然还存在着一丝张卿自己的领悟在其中。

这丝领悟其实是张卿十数年间跟着养父读易经的领悟,可能比宋司的理解还要深一点。毕竟宋司虽然天资绝艳,又是武学大家,但得到的《离经》只是《易经》的残篇,能从残篇中就有所得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而张卿不但熟记全篇,而且还看过古往今来无数大家对《易经》的注释,还有养父的言传身教,天然站的高度就比宋司要高得多,因此领悟的更深就容易理解了。

本来张卿还十分不解,有自己的领悟有什么不对么?在他看来,举一反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也是他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学习习惯。

可是魏襄子跟他说,这个世界的师徒传承可古板的很,很多大门派的弟子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去学习,而不会想要在招式功法中加入自己的东西。你要是敢乱来,师父大耳刮子可是不要钱的。

只有那种真正惊才绝艳到让师长都赞叹不已的弟子,才有资格融入自己的想法。

其实不得不说,这种方法也不是不对。毕竟练功不像读书,读错了顶多你考得不好,再改就行。可是功法练错了,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一命呜呼,有的时候救都来不及救。而且现在的功法基本都是无数前辈踏遍荆棘,经过千锤百炼才摸索出来的,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小弟子随便想想就超越了?

张卿优势在与他确实有优于功法的一些想法,同时又没有师长在一边掣肘,所以才能随意的发挥。

不过这一式毕竟是天人中最顶尖的强者天刀宋司所创,虽然在理论上可能落后张卿一点,但武学知识上则超越了他不止一筹。因此刀中只有一点点的张卿的痕迹,让魏襄子有些捉摸不定。

之后魏襄子让他把自己会的全来一遍,于是张卿就开始演练起自己的功夫。

等到‘阎王帖’斩出的时候,魏襄子就笑了起来。果然,张卿虽然年纪小境界低,但是在刀法一道上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

这一式‘阎王帖’明显能看出洛铁衣的刀意,但却和他有着明显的不同,假以时日张卿一定能发展出自己的东西。

不过看到张卿还是懵懵懂懂,于是魏襄子就又给张卿上了一课。

她首先告诉张卿,他不但在刀术一道上入了门,还更进一步登堂入室,拥有了自己的刀意雏形。

这听得张卿一脸懵逼,刀意雏形是个啥?咋听得像某种抽象的意境?他之前倒是听白辉夜说过武学真意,也知道了自己学习履错然就是通过宋司遗留的武学真意。而之前研究洛铁衣给的玉玦时,也感受到了里面的锐利锋芒之意,他自己给这个胡乱起名叫做刀意。

只是不知道自己乱起的名字和魏襄子所讲的是不是一种东西?

通过讲解,张卿才明白,师父玉玦中储存的确实是他的刀意。所谓刀意,其实不止这一种说法,像是剑意、拳意、枪意,你怎么说都行,全都看你用的什么功夫,意向中透露出来的又是什么,其实全是武意。而武学真意,其实就是武意加招式的教学版。

这里拿刀意来举例子,当一个武者深刻的理解了自己手中的刀,同时从自身所学的功法中提炼出自己所需要的,再融合进自己所明了的,之后斩出的那一刀其中独特的意味就是刀意。

而所谓的刀意雏形,就是说张卿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但是却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发挥出来,同时还被原来功法自带的意象所主导,所以才被称为雏形。什么时候张卿能够消化掉这个意象,一刀下去由自己的意象主导招式,什么时候张卿的刀意就算是真正的出现了。

而包括了各种不同意象的武意,在江湖上也是很少见的,至少对于绝大部分的先天和一部分平庸的外神,这都是他们无法接触的秘技。这也是为什么武学真意并不是每一位外神都能凝聚的原因:有的外神自己都没有武意呢。

更别说在后天蓄气阶段就能找到自己近乎成熟的刀意雏形了,而恐怖的是,张卿接触武功也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让魏襄子连续几天看张卿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不过说起来,想要在江湖上真正的出类拔萃,武意也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英杰榜上的那一百位,九成以上的人都有自己成熟的武意了,也正是因为附加了武意的招式功法威力远超同侪,才能让这些英杰们鹤立鸡群。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江湖上三十岁以下的先天巅峰绝不止区区一百个,但英杰榜排到六七十名之后出现的就可能有先天八重天,甚至七重天的人。这就是因为他们除了功法超群,自身武意也十分的强悍,能够轻松的越级挑战。

据说几十年前还有人以先天四重天的身份登上英杰榜,令整个江湖为之震惊。他凭借的就是一种独特的武意,不但对普通武者有压制之能,就连同样领悟武意境界也比他高的英杰榜上的高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总之,武意就像一个合法的外挂,能够让武者得到远超现阶段应有的力量,对抗远比自身境界高的敌人。而张卿现在已经半抓住了这个外挂,还能使用它的一小部分功能。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在逃亡路上大杀特杀,不但杀死了钱元,还在一对一的过程中重伤了全盛时期的方希和的最大原因。

回到正题,当张卿得知独属烙印这回事的时候,他就觉得《刀录》解释的独属烙印怎么这么像自己的刀意。

独属于自我的武学烙印,说法跟武意简直就是异曲同工之妙啊。

经过他仔细的研究,发现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误。所谓的武学意象就是自己将来想要走的、属于自己的、坚定过信念道路。而自己的刀意雏形,就是已经在这条路上开始了行走。

也就是说,在接触这一关之前,其实张卿就已经在这条路上往前走了好远了。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张卿现在需要掌握小学全部的课程,可是他其实已经自学完了初中的大部分内容。

这就让张卿十分惊喜,既然烙印已有,精神力量也因为两个灵魂的融合超过他人能够轻易被自己感知,现在又有了能够更好又快速的进阶方法,怎么能不放手试一试呢。

其实他能这么容易的跨过独属烙印这一关,几乎没感觉到难度,这跟张卿的独特经历也有关系。

张卿虽然外表是个小孩,可是内心却是个二十多快三十的大叔,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三观。加上他在地球时本身就是个专注而不失灵活的人,才让他能够在习武之初拥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迅速领悟到属于自身的刀意。

而这个世界上后天晋升先天的武者中,年龄大的基本都是资质平庸,而资质平庸就表示晋升艰难,就算有了独立的思想也很少有机会领悟武意。

但有足够资质的年轻人们虽然很快就会抵达先天前的门槛,可是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年轻人还没有经历世事,自身思想受师长影响严重,不自然的就会忽略自身的坚持,也就同样不容易找到自己想要坚持的道路,凝聚属于自己的独特烙印。

也只有那些真正的天才们,才能够或是有足够的坚持,或是有足够的成熟,或是有足够的才华,最终踏上正确而崎岖的道路。

(本章完)

第108章 任务

“师父,我们回来啦!”阿珑音冲进小院,高声叫喊道。

张卿在后边能看到厨房上的烟囱在冒着烟,知道欧宝妮正在做饭,于是也跟了上去。阿珑音的师父对厨艺很有研究,特别是一手药膳,做的不但能补气益血强身健体,还分外的美味。

这都是她常年照顾阿珑音而练出来的手艺,也就是凭着这个本事,才能把一个懒惰的小丫头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培养到后天蓄气期的圆满。基本说来,阿珑音的那一身修为基本都是嗑药嗑出来的。

当然了,现在被魏襄子训练的阿珑音已经不复往日的悠闲。经过一年半的刻苦修炼,已经走完了两关之路,站在“唯我”之前,正在蕴养精神为最后的破关以及转化真气孵化元神做着准备。

欧宝妮听到阿珑音的呼声,从厨房内回应道:“饭快做好了,阿音啊,你去把桌子收拾好,阿卿来帮我端一下。”

两人都是轻车熟路,听到欧宝妮的指挥赶紧去照做不误。

片刻之后,三人围坐在饭桌之前,阿珑音和张卿面对着美味的食物,已经饥肠辘辘的两人迅速的动起手来。

此时魏襄子并不在家,却是因为她半个月前不知在苦水村收到什么消息,回来与欧宝妮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的离开,两小当时在外边练武,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不过看欧宝妮并没有什么担心的神色,加上魏襄子外神的修为,所以他们并不担心。只是大家一起生活了近一年半,突然分开还有些舍不得。阿珑音还反复询问自己的师父,知道师伯这次离开的时间不长,不会像上次一样六年才回来一次,才放下心来。

三人正吃着,欧宝妮突然开口说道:“阿音阿卿,今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日一早,就出发去北边帮我猎杀一条四丈以上的湫蟒,取它的胆回来。再顺便去一趟浊犀池,给我采三支望犀草。”

张卿早已熟记了《岐黄百草》,脑中迅速浮现了湫蟒和望犀草的资料。

这两样都不算是天材地宝,也没有昙月草那么珍惜,只不过都是生长在沼泽中,中原北国不常见而已。

湫蟒是一种大蟒蛇,一般来说大型蛇类都是无毒蛇,主要依靠缠绕猎取食物。但是生活在沼泽的湫蟒不同,可能是沼泽中毒物多的原因,这种蟒蛇也带有毒素,而且能口喷瘴气。它的瘴气带有明显的迷幻效果,一旦被人体吸入,就会迅速失去方向感和平衡感,眼前出现大量幻觉,就算是先天也不能免疫。

不过这种蛇毕竟只是野兽,所拥有的不过是瘴气和一身蛮力,对于两个后天境界的佼佼者,还是精通医术和毒术的人来说,并不算难抓。只是它们只生活在沼泽北方的那片无人区,而且喜爱钻在水下,不容易发现而已。

至于望犀草,则是一种半毒半药的药材,这种草本身并无什么危险。但是它却会吸引一种叫做沼犀的巨兽,望犀草散发的气味是沼犀所喜爱的,因此想要采摘这种药材,必须先过沼犀这一关。

沼犀就是一种生活在沼泽中的犀牛,相比它们南方丛林里的近亲,这种犀牛体型更大,每一只成年的沼犀都要超过七尺高,一丈余长。力量奇大无比,连先天巅峰的强者都不能与他们正面角力。而且头顶还有一根三尺长的独角,金石不摧水火不侵,任你金钟罩铁布衫,照样一扎一个窟窿。

其实和湫蛇一样,本身来说沼犀力气再大也只不过是一头野兽,没有多少智慧,加上冲刺之时难以转弯,有点手段的后天武者都能单独将其杀死。但难就难在这玩意儿是群居的,每一个沼犀群至少拥有十头左右的沼犀,这就很难办了。面对集体冲锋的巨兽,就算是先天三四重天的武者也不敢轻启战端。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拥有智慧,望犀草通常一长数十支,他们只需要取三支回来就好。只要能运用对方法避开兽群偷到三支,之后迅速离开沼犀的领地,这些大家伙也不会跟他们不死不休。

总的来说,这两个任务有点难度,但也不会让二人头疼,于是迅速答应了下来。这也是魏襄子安排的试炼方法,不再像欧宝妮之前那样把阿珑音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让出去见人。而是让他们去做一些小小的任务,不论是采药、猎取野兽、还是寻找追杀一些在沼泽中作恶的贼人,都能够锻炼他们的能力。

这次任务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充其量是距离长了点,深入无人区远了点而已。于是二人很从容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和张卿只是学医不同,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一部分《空桑毒经》的阿珑音联想到师父最近炮制的一些药物,略微一思考就想到了师父要炼制的药物,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师父,你这是要制作‘引妖香’么?现在还有妖?”

看到张卿一脸懵懂的样子,她又转头解释了两句:“‘引妖香’是我们门中的秘传,据说将其放入燃烧槐木的火堆之中可以散发出一种妖怪极其喜欢的气味,用来吸引妖怪上钩。”

她又转头回去问自家师父:“可是这种药物师伯说不止你们,连师奶奶都没炼制过,只是因为现在已经见不到妖怪了,难道被师父你发现了?”说道这里,阿珑音两眼放光,就像是遇到喜爱的玩具一样。她从小就听阿娘和师父讲妖怪的故事,但胆子很大的小姑娘不仅不害怕,还迫切的想要抓一只玩玩。

看着兴奋的徒弟,欧宝妮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你师伯给我传讯回来需要的东西,让我尽快炼制,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发现。”

听到师父这么说,阿珑音一脸失望,还带着点气愤。失望的是还是没见到妖怪,气愤的则是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师伯竟然不叫自己。她把筷子扔到一边,连饭都不吃了,坐在那里生闷气。

张卿一看阿珑音表情不好,就立刻自觉地负起了哄小姐姐开心的任务。

正巧他还真遇到过妖怪,不仅是妖怪,还有一只女鬼。于是他赶紧绘声绘色的给二人讲起了自己初入惠南府的经历,那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战。

少女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还有这种遭遇,迅速把那只可能存在的妖怪抛到脑后,转而兴奋的听着张卿的冒险过往。

其实这件事就是妖怪夜袭不成被张卿借助宝刀之力斩杀的故事,那两个东西也都是最最浅薄的小妖。可是在张卿这张嘴里,说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连旁边的欧宝妮都听得入神,毕竟长这么大她也没见识过妖精鬼怪这些东西。

等到张卿讲完这个故事,还在可惜那些枯死的柳树枝干没法带走的时候,阿珑音已经去把他的入祸刀搬了出来。

之前她早就研究过这把厉害的宝器,但却没有关注过那乌沉沉不起眼的破木刀鞘——原来这块木芯是紫红色,不过随着使用,它慢慢的颜色越变越深,直到现在黑漆漆的不显眼。

欧宝妮也仔细观察着这块木头,同时还探出一丝真气进入木芯,研究起它的性质。空桑道的功法是纯粹的阴性,而她们又融入了空桑毒经,自然带上了一丝木属,因此与妖柳木芯相得益彰,让欧宝妮很快就探清了它的底细。

“这块木芯确实有些不凡,按照阿卿所说,它已经被截下来快两年了,可是其中仍然蕴含生机,而且能够增幅我的真气。”说到这欧宝丽面露可惜之色,“不过它中间的裂口破坏了完整性,而且我估计也可能还有修炼年数太短的缘故,对我真气的增幅只有微乎其微,加上咱们门派一直空手对敌,这块木头也没什么用。”

不过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在想象如果能拥有一颗积年妖树的完整木芯,炼制后以它来增幅自己的真气,恐怕就不是这么微弱了。而且虽然没有仔细研究,但她估计对毒术也有好处,这样一个能大幅增加自己实力的宝物,恐怕就连师姐也会贪心吧。

但是最后欧宝妮摇了摇头,从师父到自己再到阿珑音,三代都没见过活的妖怪,只见识了这块破木芯。相比得到称心如意的妖族宝物,还不如自己努力修炼实在呢。

(本章完)

第109章 沼泽的风景

经过两日的跋涉,两小已经来到了万池泽北方广大的无人区之中。

这一片因为沼池密布,生活着大量的毒虫猛兽,还随时可能弥漫出恐怖的瘴气,因而令人望而生畏。那些在沼泽中讨生活的人基本都是为了钱财,在有现成道路的情况下,基本没人会冒风险探索这片地方。

毕竟最初之时先驱者们在万池泽探路,虽然费尽千辛万苦,可还是发现了中部和南部几条安全的路线,但是往北方寻找的队伍却基本都全灭于此,那里存在的危险让先天都不能幸免。再加上北方沼泽的西侧挨着阻隔云州和西州的森林,那里毫无人烟,运出去走私货也没人要,因此就没人愿意费那个力气了。

要说对这片地方的了解,整个沼泽也就数欧宝妮最为熟悉。她经常需要一些毒物药材,所以会往这个方向进行探索。因为从小生活的岭州南部也有类似的环境,加上自身毒术精深,基本不会被自然生成的瘴气所迷,这里就被她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就算这样,她也只是以竹林小谷为起点,向北探索了不到二百里的距离,并不敢再继续深入下去。毕竟当年死在那边的先天好手不是一个两个。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欧宝妮还是谨慎为妙。

张卿掏出怀里的兽皮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才对阿珑音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了。按照姑姑的记载,再往前走一走,就能抵达湫蟒生活的区域。”

少女点点头,看了一下天色回道:“那好,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明天一早进入那一片去寻找目标。”

张卿并无异议,二人迅速的找到一处干燥的高地,先是把自己的帐篷搭了起来,然后在帐篷周围撒上了一圈驱虫药。接着就能看到许多细小的虫子慌不择路的从地底、草丛中爬出,慌慌忙忙的逃离营地的范围。一会儿的功夫连沼泽中四季不绝、密密麻麻的蚊子都不见了。

这种药可不是市场上买的大路货,而是来自空桑毒经的秘制。虽然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的方子之一,但是看这种百虫畏之如虎的效果,见微知著下还是能明白空桑道曾经的厉害。

现在不像初识时那种狼狈逃跑,加上俩人已经跑惯了沼泽,所以随身物品都准备的充足。张卿寻了些干燥的植物——要知道这种东西在春季的沼泽里可不好找。废了半天劲终于将火点了起来,然后将携带的干肉放在火上加热,这就是二人的晚饭了。

阿珑音则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水池,取了一些水,然后又添加了一些药粉,沉淀一下后将上层的水倒出来,才放到火上煮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修炼毒术的武者中,很大一部分都能称为化学家。他们在研究各种动物、植物、矿物的毒性的时候,有时就会恰巧研究出与自己想法完全不同却在其他方面有奇效的东西。

就像阿珑音加在水中的药粉,就是混合了矿物和植物制作的,它能够神奇的将污浊的水净化成净水,迅速把水中的杂质聚合成固体沉淀,同时杀死水里的寄生虫,但又对人体不造成任何影响。

说实话刚开始张卿是对它的效用存疑的,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显微镜,他并不能判断看似清澈的水是否真的干净,而这种混合多种矿物的药粉是否会对人体有潜在影响也不知道。

不过魏襄子还是安了他的心,用她的话说,外神对身体的把控不是先天后天可比的。任何对身体有害的物质进入外神体内,哪怕是肉眼看不到的物质,也能迅速被发现,同时排出体外。

而经过魏襄子的亲身测试,这种传承许久的药粉确实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外神使用过这种药粉,也没见他们出来说什么。

张卿只好一边感叹这神奇的世界,一边享受着古代化学的便利。不过煮开水再饮用则是经过他一年多的坚持才让空桑道的三人将之培养成习惯。对他来说,哪怕知道水已经干净,但有条件的情况下不饮生水的信条还是被刻在了脑中。

二人迅速解决了饮食,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他们肩并着肩坐在帐篷前,看着远处西下的夕阳。

他们的面前是一大片几乎没有起伏的沼泽区,许多蓄水的坑陷密布其中。这里的水基本不会太深,顶多没过腰部,但是如果有人敢进入其中,说不定下一步脚下的淤泥就会把他吸进去。

而且因为绝大部分都是死水,其中生满了水草和各种奇怪的生物,它们绝大部分是有毒的,你并不知道眼前那个不到手指长的蛤蟆会不会突然喷出一口连先天都能毒死的毒液。张卿还知道,这里面一定充满了各种看不见致病菌,要是敢喝一口其中的水,能活过三天都算命大。

而在水池与水池之间则有天然形成的土墩,这是沼泽中最常见的路,上边覆盖着厚厚的腐烂的杂草灌木,这也是沼泽里瘴气的主要来源。而在这是腐殖质上,又生长的其他的植物。

因为没有风,大大小小的池塘水波不兴,平滑如镜,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让这险恶之处反而透露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远处,几只白鹤在浅水中走来走去,偶尔迅速将长长的喙啄入水中,再抬头时就叼着一只小鱼。

“阿音,你有没有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美啊。”张卿微笑着开口,不知怎么地这副情景触动了他的文青之心。

结果阿珑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阿卿你怎么了,咱们天天都能见到这沼泽的落日啊,只要出了小谷就能看到了。还是你说的是那捕食的白鹤?噫,你看那只最大的还边吃边拉呢,哪里美了?”

张卿的文青心迅速被这不解风情的钢铁直女小姐姐给打消了,就连想要吟咏的诗句也被憋了回去。他只好翻了翻白眼,随口说道:“好吧好吧,你说得对,是我大惊小怪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阿音,好无聊啊,你给我吹曲子听好不好?”

“没问题!”听到张卿想让自己展示最拿手的技艺,阿珑音迅速笑眯了眼,飞快的从怀里把骨笛掏了出来,开始演奏起来。

完全不同于操纵毒物时那飘忽不定的诡异声音,现在从笛中传出的是清脆欢快的声音。

根据阿音所说,这是她阿娘教她的第一首曲子,所以每次演奏的时候她都会把这首曲子放在最前头。

张卿闭着眼睛,默默聆听着悦耳的笛声,在沼泽中连赶了两天路的些微疲惫早已消失不见。

这首曲子好似讲述了一个小孩子在外玩耍了一天,在阿娘的呼唤声中回到家里,最后被阿娘怀抱着睡着。阿珑音在吹奏的时候充满了对自己阿娘的想念,而一旁的张卿也在思念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还好么?现在有没有走出失去了儿子的悲伤?

。。。。。。

在营地以北几百里处,沼泽的北方边界,发生的事情可没有这边这么和谐。

这里因为接近山区,地面可不像沼泽里面那么平整。虽然少了些水池,可是依然泥泞不堪。加上起伏不定的地形,让正在逃亡的三个人十分狼狈。

看他们的行动皆有先天初期的修为,可现在却连头也不敢回的逃窜。追在他们身后的不是人类,而是十几头足有人高的巨狼!

看情况他们都是从西州穿越西北的森林过来的,那边的环境虽然也十分险恶,但肯定比不上沼泽深处,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在此处还活着的缘故。可惜没想到招惹了山里的巨狼群,一样身处险境。

相比前方三人的磕磕绊绊,巨狼们在这里可是轻车熟路。它们行动之间颇有章法,动作也游刃有余。

狼群的追逐看起来竟然留有余力,为首的狼王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时嚎叫一声把追的过前的手下叫回来,它们聪明到在消耗猎物的体力!

而前面跑的三个人可没有心思管狼群的策略,现在一心只想逃出升天。

这三人都在二三十岁的年龄,皆是穿着书生劲装,只是不知道是真的儒生还是像张卿一样看着好看就穿在身上。

眼瞧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前方的道路已经不好看清,而身后的狼群还在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三人,左边的家伙忍不住开口了:“奚兄,蓝兄,这样跑不行啊!天马上黑了,咱们看不清路,可是它们却不受影响,咱们根本逃不脱这些畜生的追踪。而且到了夜晚,战斗起来也对它们有利。”

中间的奚兄皱眉沉思一下,说道:“这块地方地势起伏不定,咱们赶紧找一处高地,最好狭窄一些,让这些畜生不能发挥数量优势,再来慢慢对付它们!”

“好!”“就听你的!”

(本章完)

第110章 沼泽深处的危险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时两人就已经收拾好行装开始向湫蛇生活的区域前进。这里已经接近欧宝妮曾经探索的边缘,所以二人一直保持警惕,因为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深处的凶兽跨界来到这边。

没错,除了险恶的地理环境,最让人害怕的还是那些生活在沼泽最深处的奇特猛兽们。在它们的面前,外围的类似湫蛇和沼犀这种对普通先天也有一定威胁的动物,只不过是予取予求的食物罢了。

欧宝妮之所以在湫蛇生活区域的边缘就停止了探索,就是因为她当年在这里目睹了一场凶兽之战。两只力量不逊于先天巅峰,甚至还产生了类似于元神力量的攻击方式的凶兽,在她的面前大打出手。哪怕她距离对方战场足有一里之遥,也差点被余波波及。

第一只是一头不知活了多久的大水牛。说实话欧宝妮觉得一丈长的沼犀已然是庞然大物了,但在这只水牛面前,却仅仅是个小个子。这头牛浑身青黑,长相与普通家养的水牛没什么不同,仅仅有一个特点——就是大。

身长三丈多,高足两丈,仅仅那一对恐怖的弯角,就比欧宝妮整个人还要长。水缸粗大的蹄子,在柔软的沼泽泥地上却只会留下浅浅的蹄印,充分说明了这个巨兽已经掌握有控制自身重量的奇特能力。

当时的欧宝妮在一片沼泽中罕见的树林边先发现了这只水牛,把她吓了一大跳,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不过随即就发这只牛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头接着趴在原地吃着丰茂的水草。

欧宝妮不是没见识过异兽,在岭州甚至有民族以驯养、驱使异兽为生。但异兽都有明显异于普通野兽的特征,可是眼前这个,除了大就没有别的特异之处了。难道大到难以想象也是一种特异?

好奇的欧宝妮看到水牛不想理自己,就大着胆子在周围观察起来。而水牛也不在乎一个小虫子围着自己打转,反正也没影响到自己。就这样一人一兽相处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欧宝妮记录了水牛的体型、颜色、食物,甚至还冒险靠近想要交流一下,可惜水牛不理她。确定不会再有其他发现了,而又不敢继续接近,只好准备离开。并希望下一次带些经过炮制的美味草料,看看能不能讨好一下这只巨兽,让自己能够靠近好好的研究一下对方。

就在这个时候,大水牛却突然一扫懒洋洋的模样,一个拧身就站了起来,背对着欧宝妮把头微微低下,牛角对着那个方向,口中发出洪亮的“哞哞”声,好似在威胁着什么。

熟悉动物习性的欧宝妮瞬间明白了它发现了敌人,而能让眼前这巨兽感觉到威胁的东西,可不是自己能面对的。要知道此时的欧宝妮也有个先天中期的境界了,可是连让水牛多看她几眼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幸好看上去来的敌人在与她相反的方向,让欧宝妮可以从容地离开。于是她一边后退,一边继续观察着水牛所在的地方。就在她看到水牛的头不停的摆动,但牛角始终平稳的对准林中的时候,林中的猎手估计不耐烦了。接着欧宝妮只见一道黑影扑了出来,不但速度快到看不清影子,而且跃起的足足十丈高,直直的落向水牛的背部。

虽然欧宝妮的眼睛没有反应过来,但水牛早有准备,它只是轻轻抬了下头,就直接把自己那对锋利无铸的巨角对准了黑影的落点。这个黑影显然是不会飞的,只是依靠卓越的跳跃能力,而它在空中显然不能改换方向,巨牛的一个小动作,就让捕食者瞬间失去了先机。

不过这只是电光火石间欧宝妮的脑中所冒出来的想法,既然敢来挑衅这头巨牛,就说明它一定有自己的依仗。只见黑影在靠近水牛头顶的位置突然一扭,竟然又往前窜了一截,落点一下子变成了水牛的身后。而由于水牛的眼睛长在头颅两侧,不方便看上方的角度,加上身体巨大,不好转身,竟被对手落到了自己身后。

就在黑影落地的同时,它连停都没停,好像十丈高的掉落丝毫没有任何冲击,直接回身一爪。由于它的身高不足水牛的一半,因此哪怕抬起身来也只是正中水牛的屁股,不过这个位置显然有一些娇嫩的器官,让水牛疼的“哞”的一生大叫,震的远处的欧宝妮两耳发麻,双眼发黑。与此同时后蹄一撩,想要踢中黑影,却被对方轻松远离躲开。

直到这个时候,欧宝妮才看清楚黑影的相貌。它是一头外形类似黑豹,但耳朵尖和四肢肘部都上长着一撮白毛,同时身长至少一丈的野兽。而它身上最明显的就是那一道宽约一指,从脑门一直顺着脊柱延伸到尾巴尖的白色条纹。

“黑明兽!”欧宝妮惊讶至极,她没想到今天不仅看到了一头巨大到恐怖的水牛,竟然还能见到一只传闻中的黑明兽!

这种野兽数量不多,据传说是上古异兽“狰”与黑豹相配,生下来的混种。虽然没有久不现世的“狰”那样拥有翻山倒岳的能力,也没有独角五尾的异相,但出生就有扑杀普通狮虎的力量,等到完全成熟,就能抵达先天巅峰。而某些天赋异禀的黑明兽,甚至能突破自身限制,达到外神的战力。

成熟黑明兽的智力不下于人类,这也让它们有了接触妖族力量的可能,以黑明兽成就的妖族更是有种种不思议的能力,不过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这些都是记载于张卿曾在州主府看过的、发行全天下的《江湖地理志》,而夏天河版的《岐黄百草》补充部分的《猛兽篇》也有记载。当然,《江湖地理志》中着重写了黑明兽的凶猛,而夏天河则只在乎它的药用价值。

闲话休提,两只猛兽就在欧宝妮的面前缠斗起来。欧宝妮与水牛先相处了一个时辰,加上水牛性情温和又是食草动物,她不自觉的就有些偏向这方。可惜水牛体型虽大,但灵活性远远不如黑明兽。而它那一身厚厚的牛皮虽然肯定刀枪不入,可惜黑明兽的爪子也不是凡物,没看到这只凶兽发力,却能轻松的划开坚韧的牛皮。欧宝妮仔细观察,发现它的爪子之上泛着微微的白光,不知道是不是某种能力。

虽然水牛找到一次机会用牛角在黑明兽的腰间划了一下,但很快它身上就被对手仗着速度开了好几个大口子,鲜血大滴大滴的洒落在脚下的泥泞中。而黑明兽受伤后显然也愈发认真了起来,不断的躲避牛角和牛蹄,跳到对手身后攻击,让水牛顾头不顾尾。

这种灵兽的鲜血显然都有奇特功效,至少在夏天河的记载中黑明兽的血液就是“味咸而健体,涂之则捷”。水牛虽然不知品种,但作为黑明兽也需要慎重对待的对手和猎物,显然它的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远处的欧宝妮都能看到周围的一只野狗进退失措,既想上前去贪两口这辈子都见不到的美味,又害怕被误伤,而大部分的动物显然有足够的警惕心,早早的就逃跑了。黑明兽闻到对方的血味明显更加兴奋了起来,不但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动作也更加快捷了起来。

眼看水牛渐渐落入下风,远处旁观的欧宝妮很是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别说她只是略微同情水牛,就算和这个庞然大物有交情,她也闯不进战圈。自己手中最长的利器也不过是一个药锄,能够对付普通猛兽的各种毒药对付这种巨兽恐怕起效就会十分缓慢。还没等到毒药见效,黑明兽就能直接扑过来给她一爪子,而以她的速度,绝对是躲不过去的。

不过显然是欧宝妮白操心了,水牛见自己怎么也顶不到对手,突然一跃而起,接着重重的落在地上。而且现在它显然不像之前那样用自己的能力控制着自己的重量,而是完全放开了限制。数万斤的庞然大物猛然落地,加上水牛自身某种能力的运用,地面在它落地的地方猛然下沉,同时旁边肉眼可见的产生了褶皱,并迅速向外扩张,而周边水池中的水也像喷泉一样向上直溅好几丈高。

(本章完)

第111章 猎蛇(上)

大地震动,黑明兽猝不及防之下站立不稳,在柔软的地面上狼狈打滚,甚至还一度滚进了旁边的水池,接着就被喷溅的污水冲出。而另一边的树林里的树木也纷纷断折,其中不少直接从根部被从土中推出,像标枪一样被抛飞远处。

此时欧宝妮站立之处距离二兽战斗的地方足足有一里之地,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脚下剧烈的波动,就是凭借着先天的修为在第一下震动时也被晃倒在地,只是在后边的余波中才堪堪能稳住身型。

“这就是地龙翻身了吧?”欧宝妮暗自想到。

岭州地型坚固,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地震,只是听别人提起过这么一种灾难,也在书中看到过关于它的描述。在她心中,地龙翻身是天灾,可是没想到虽然影响范围不大,但眼前的一头异兽竟然也能造成这种恐怖的效果。

也就是它们所处的地方是地面柔软、缺少岩石的平缓沼泽地,才并不会造成那种天崩地裂效果。当然,水牛的能力是否能在类似充满岩石的地方使用,也要打一个问号。但饶是如此,欧宝妮保持平衡也费劲了力气,同时还要小心翼翼的躲开突然出现的裂缝。

沼泽出现地缝可不像平原,它会被旁边的污水迅速灌入,任何活物落进去,绝对会被水流带进深不可测的地缝,困死在地底深处。也就是之前两兽争斗的动静过于大,周围的活物早就全部落荒而逃,才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

水牛并不是只蹦了一次,而是不断的跳来跳去,随着它不断的运用能力,地震越来越强,这附近的地形早就变的面目全非。虽然黑明兽在反应过来后凭借着自身的能力艰难的保持着平衡,但也处境艰难,只能不断躲避地面出现的裂缝,无力再次攻击。

而欧宝妮则发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越来越强的地震已经让她险象环生,于是只好不断向远处退去。

直到退出了有十里左右的距离,她依然能够感觉脚下微微的震动,同时也看到大量的沼泽原生动物根本不顾身边的天敌或猎物,都在拼命的向外面逃去,生怕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欧宝妮也不敢留在这里,谁知道这两个怪物还会不会有其他更厉害的招数呢?还是随着大流赶紧逃为妙。

不过这个牛为的地震倒是震出了不少深藏泥底或水底的珍惜生物,让欧宝妮顺手捕获了不少平时难得一见的原料。

地震持续了足足一盏茶多的功夫,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欧宝妮回首望向来处,却不敢再返回去,因为远处地面上巨大的裂隙告诉她这里十分的危险。而且她也不知道哪出泥地之下已经被震塌,只是留着上边薄薄的一层壳。万一踩到这种陷阱上边,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平安无事。

后来的欧宝妮再也没在沼泽中见过这两种异兽,但这一次的遭遇足以让她印象深刻,让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也曾经问过自己的师姐,听到她的描述后,魏襄子认为这两只异兽已经到达了先天巅峰的水准,同时因为体型的优势,只要智力不太差,普通的先天巅峰武者都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

而那头水牛最后的地震之力,虽然有借助沼泽地面较软的地形优势,但这么大范围的破坏能力明显不是仅凭体重就能做到的,显然已经拥有了近乎外神操纵天地之气的水平了,只不过用法粗劣,而且不会飞,比不上正经的外神强者罢了。

这件事她也认真的讲给张卿与阿珑音听过,并让二人严格按照自己划定的范围行动。否则一旦遭遇这种东西,别说遇到食肉的异兽,就算是草食性的脾气暴躁的猛兽,这两个后天的小菜鸡也只能当人家的玩具。

张卿谨记“听人劝吃饱饭”的格言,在云州遭遇了好几次危机后,他严格的遵守着欧宝妮冒险划定的行动范围,绝对不会因为好奇而去浪。

很快,习惯了沼泽中行走的二人就来到湫蛇所生活的区域。

这是一片相比别处略有凹陷的洼地,大概有二三十里方圆。在洼地中并没有沼泽中常见的浅水泽,反而是布满了直径不过三四丈却不知深浅的坑洞,而坑中都充满了水,但水面上却飘着一层紫色的类似藻类的植物,让人看不到水面之下有着什么。

万池泽里的湫蛇之所以只生活在这方圆二三十里的洼地里,就是因为只有这个地方,才生长着这种紫色的水藻。别看它们颜色诡异,但完全无毒,而且营养丰富,兼之此地有干净水源,因此会吸引大量小兽和鸟类在此地休憩,这就为湫蛇带来了足够的食物。

不过虽然水藻无毒,但它们水下的茎干部分会生长出一些瘤状物,湫蛇在吞食这些瘤状物后,在体内发酵变质混合体液,就会形成它们的攻敌利器——瘴气,这也是它们最大的保命武器之一。

同时因为紫色水藻味美,如果不限量的被沼泽里的动物食用,很快只在这个洼地存在的藻类就会被吃绝种。湫蛇的存在也能保证水藻有足够的生长环境,二者因此还算是一种奇特的共生关系。

其实说起来,湫蛇并不是只有万池泽中才存在,要不然生活在岭州等南方诸州的空桑道先人也不会把湫蛇胆记载在《空桑毒经》之中——毕竟云州的发现也不过几百年的历史,而这片万池泽也是在云州开发之后才渐有人迹。但空桑道早已传承几千年,《空桑毒经》虽然随着时代不断的更新,但“引妖散”的配方显然不是最近几百年才发明出来的。

湫蛇这种奇特的蛇类需要与某种既能带来肉食又能提供瘴气原料的藻类共生。广大的南方诸州因为地缘的关系,也有大量的沼泽地存在,同样的地理环境能孕育出相似的物种。可能生长的不是这种紫色的藻类,但会有其他功效相似的植物存在。因此虽然湫蛇种群不多,但也被空桑道的前辈记录在案,并发现了它的药用价值。

当然了,毕竟共生的藻类不同,生活在岭州的湫蛇所吐出的瘴气肯定不同于万池泽中湫蛇的瘴气,要是按照同样的方法治疗中毒者,八成会见效甚微。不过欧宝妮身为用毒大家,又在此地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早就摸清了此地湫蛇的毒性,早早就为两个后辈准备好了解毒之药,以防他们不小心吸入毒气,让二人不会被毒性所困,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两人站在洼地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前方那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蓄水坑洞,不过基本上看不到水面,因为此时正值春季,正是水藻茂密的时候。一片片紫色水藻群覆盖了大部分的水面,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就像一个个紫色的眼睛。远远看去,反而有种奇特而让人略微头皮发麻的美感。

一些水鸟已经在池边小心翼翼的站着,一边进食美味的水藻,一边警惕的注意着水底的动静,稍有风吹草动就准备展翅远离。

不过二人知道,湫蛇基本在傍晚捕食。一是因为身为水中生活的蛇类,天生就讨厌阳光;二来那个时候前来饮水的动物最多,也最容易填饱肚子。

(本章完)

第112章 猎蛇(中)

张卿没有急着进入洼地,而是和阿珑音分两边快速地绕着洼地边缘巡视起来。

这是欧宝妮对他们的要求,在沼泽中进行战斗之前,有条件的话一定要先观察周围的环境,确保周围没有过于凶猛的异兽,防止自身打斗的动静引起异兽的好奇心,造成乱入引发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他俩知道湫蛇傍晚才会浮出水面,却还是早早的来到了此地的原因。就是为了先踩好点,为之后的顺利捕捉做好准备。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在洼地的另一端汇合。今天运气不错,周围风平浪静,不仅没有异兽,连食肉的野兽都没见到。张卿站在洼地边缘向北方看去,那边就是欧宝妮禁止他们前去的地方,不过看上去和外边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卿,看起来周围没什么危险,咱们下去吧?”阿珑音提出了建议。

“好,你师父说要最少二十尺长的湫蛇的胆,那种长度的蛇应该在洼地接近中心的部位。不过咱们先在外围找一条研究研究它们的攻击方式和毒性,毕竟咱俩还是第一次对付这些家伙。”

自从险死还生后,张卿现在做事基本都是安全第一。而且每次任务都是一个学习过程,所有对这些东西的研究,对于他的药师水平都是一种进步。

两人随便选了一个靠边的水坑,这是一个直径约摸五丈的小坑,九成的水面都被紫色的水藻覆盖,只有周围靠岸的一小圈露出了碧绿色的水面。

刚才还有几只小兽趴在岸边,小心翼翼的喝着水。不过远远看到张卿二人向着这边过来,就飞快的离开了这个水坑边。不过它们既没有跑到别的水坑旁边,也没有完全离开,只是站在远处望着这边,大概是在等张卿他们喝完水离开后再返回。

“啧,要是知道这附近也有小兽,我就不在路上去费劲抓这个家伙了。”张卿看着那些小东西,无奈的举了举手中抓着的那只大耳朵兔子。

这是他刚刚在巡查洼地周围的时候顺手逮住的,一会儿要靠它来引诱水里的大家伙。

“别忘了咱们除了这只试验品,还要再抓三只大的呢,你这一只兔子可不够。这附近的小动物正好让你可以不用跑来跑去。”阿珑音挑眉笑道。

张卿耸了耸肩表示小姐姐说得对极了。

二人没有再理会在旁窥视的小东西们,而是径直走到坑边。

张卿顺着外围露出的水面向下看去,发现虽然在远处看这水面是深色的,但大概是因为被水藻覆盖的缘故,其实现在能看出这坑里的水意外的清澈,至少能透过水面清晰的看到外围的坑壁,还能看见手指长的小鱼在水里面打转,从紫色水藻中钻进钻出。

不过由于绝大部分的水面都被水藻盖住了,哪怕现在阳光明媚,也看不清太深的水下。三尺之上基本清晰可见,但是三尺之下就是一片漆黑。

张卿仔细观察着水下的坑壁,发现上边有一圈圈规律的痕迹,就像是一条蟒蛇在柔软地面上游过的痕迹一样。仔细看去上边还有隐隐约约菱形鳞片的印子,显然是湫蛇经过的痕迹。

这也是湫蛇的习性,它们虽然算是群居动物,但只是因为要寻找共生的藻类。事实上除了发情期,湫蛇都是一蛇一洞,还会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一旦有其他同类擅闯,那就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而像这个洼地这样布满小型水坑的样子,更是方便了此地的湫蛇划分地盘。

强者获得靠里的、紫藻茂盛的池子,弱者就只能在外围苟活,一蛇一池绝不会共享。

现在看到坑壁上有蛇行的痕迹,就说明这个池子里生活着一条湫蛇,而且从痕迹估测对方的粗细,应该也不是个大家伙,正好是他们能够用来练手观察的对象。

“就是这了,咱们先把下边的家伙逼出来看看。”张卿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好的,咱这就下饵。”阿珑音说完,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了一只瓷瓶,而张卿则把那只倒霉的兔子捧了起来。

阿珑音小心翼翼的打开瓷瓶,一股浓烈的腥味立刻让二人把眉头皱了起来。张卿用小刀在兔子背部开了一条口子,在疼痛的影响下昏迷的兔子抽搐了几下,不过张卿抓住它的时候下手不轻,因此并没有清醒过来。

野兔的鲜血迅速流了出来,阿珑音马上将瓷瓶倾斜,一股黏稠透明在阳光下略显淡黄色的油脂液体流了出来,浇在了兔子的伤口之上,而那股腥味也愈发浓烈了起来。

液体与野兔的鲜血融合后迅速的凝固,阿珑音看到伤口已经被全部覆盖,就迅速直起瓶身,把塞子重新塞了进去,然后转头大口呼吸了起来,看起来她被这股味道熏的不清。

张卿的忍受力强一些,又抓着兔子等待了起来,同时让阿珑音将一根黑褐色的绳子系到兔子的腿上。

这个绳子的头上还有一个大铁钩子,阿珑音小心翼翼的把铁钩贴到兔子的腹部,用兔子的毛发将其盖住,还拿个根布条将其与兔子绑在一起。

等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感觉药物差不多渗入兔子体内后,张卿就一只手拎着兔子耳朵,缓缓的将其沉入水中,只是把它的头颅露在外边,防止溺死。这是因为湫蛇只吃活物,它们能敏锐地发现猎物是否活着,只要不是它们自己勒死的动物,湫蛇绝对不会碰一下。

把兔子沉进去后张卿在心中默默的数了三十个数,就立刻将它提了出来,然后缓缓后退,让兔子身上的水自然下落,水迹形成一条直线,最后将兔子扔在距离水坑大约一丈远的位置,饵就算是下完了。

之后两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土黄色披风展开,把自己包裹起来,就趴在兔子两侧大约一丈多远处,等待着这个水坑里湫蛇上钩。

这是欧宝妮教给他们的方法,阿珑音手里的瓷瓶中装的也是欧宝妮早就准备好的药物。

一般来说,湫蛇都是傍晚捕猎。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时候来水边饮水的动物较多,它们可以从容选择自己的猎物;另一方面傍晚光线较差,而且来饮水吃紫藻的动物基本都会沉迷美味,湫蛇从水底向水面发动攻击的时候,这些动物反应都会比较慢,增加捕食的成功率。

不过那个时候对身为人类的捕蛇者来说就不算友好了。虽然动物们会因为需要饮水及已经填饱了肚子而不会互相攻击,而就算是食肉动物来这里也是为了获取水分和紫藻,不会大动干戈的对付旁边的食草动物。

但是被它们允许和平共处的只是沼泽里的生灵,人类则因为不属于沼泽会很容易引起动物们的注意,胆子大的可能攻击,胆子小的也许就跑开了,总之会造成水坑边的混乱。不但会惊动水里的湫蛇,还可能招致其他猛兽的攻击。

所以对湫蛇这种生物有需求的人们就发明了各种在非捕食时间引诱它上水面的办法。而空桑道用的则是自家最擅长的药物。

他们调制出来的饵液腥味极大,但对于靠嗅觉捕食的湫蛇来说却十分刺激。只要将这种饵液混入湫蛇食谱里的某种动物的伤口里,让它与血液融合,就能很快浸入饵料的体内。然后将饵料放到水中半柱香,让气味通过水流传到湫蛇的鼻子里,它们绝对会忍不住前来捕食。

之后捕蛇人将饵料扔在地上,自己则躲在一边,湫蛇自然就会顺着气味上岸。

虽然湫蛇是水中生物,在水里速度极快,还力大无穷,更兼锋利的牙齿和毒素。可是一旦到了岸上,即使仍然十分厉害,还能口喷瘴气,但是对于陆地上的人类来说,可比在水下容易捕捉的多。

这药剂不愧是“毒娘子”亲手制作的饵液,湫蛇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两人刚刚趴好,就见水面一阵波动,接着一条紫色的大蛇就从河里浮了出来。

(本章完)

第113章 猎蛇(下)

虽然只是生活在洼地外围的屌丝蛇,但在首次见到的二人眼里个头依然不小。

这条蛇看起来有些谨慎,哪怕美味当前也没有急不可耐的从水里窜出,而是先将头部伸出水面观察情况。

虽然只是露出头部,但已经能够估计它的大小。这条湫蛇的身子大概有碗口粗细,而头部比身体略粗,稍后位置两侧则有两个形似翅膀的突起,同时在头顶还有一圈黑色的花纹。在张卿看来除了颜色大小,它的形状长得像极了眼镜蛇。

它观察周围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后,慢慢的游到岸边。不过从水里爬出后没有急着奔向美味的兔子,而是等着将身体全部从水里游出,先是盘起身子,在地面上仰起身来,同时将两个凸起展开,看上去十分巨大。

这条湫蛇只有大概一丈长,比欧宝妮要求的短了一半,一看就是条年轻蛇,不过也正适合用来练手。

但是张卿看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紫色的蛇身,以及突起内侧那黄色的鳞片,不禁在心里默默吐槽:“阿柏怪,快到球里来!”

当然,他很明白这并不是宝可梦的世界,而自己手里也并没有精灵球,只好沉下心等待着猎物离开水边,同时将手放到了刀柄之上。

另一边的阿珑音则把手中的绳子握紧,就等着湫蛇过来将诱饵一口吞下了。

这根绳子是由沼泽中一种坚韧的细藤晒干鞣制后与细铜丝一起编织成的,不但韧性十足,能够承担上千斤的重量,还能防御刀剑的切割,而普通动物的牙齿爪子也对它没有办法,被张卿戏成为“捆妖绳”。

捆妖绳不仅能像现在这样做为钓蛇的长线,还能用来捆绑各种猎物。另外爬山涉水都能起到作用,而且因为绳子只有小拇指粗细,即使几丈长的绳子也只有小小一捆,十分便于携带,是居家旅行必备的物品,所以两人身上都带着一条。

蛇类捕食都是一口吞下,只要湫蛇把诱饵吞进肚里,铁钩就会跟着一起进去,稍一活动带着倒刺的铁钩就能挂住湫蛇的内脏。而因为绳子的的牵连,让疼痛中的湫蛇并不能及时逃回水里,他们就能比较轻松的斩杀猎物了。

果然,虽然这条年轻的湫蛇已经十分的小心了,但毕竟还是野兽。它并没有在四周发现任何危险的情况,而二人披着的披风也有特殊效用,使用一种沼泽中两栖动物的皮子制作而成,能够隔绝自身味道的散播,让湫蛇灵敏的嗅觉并不能在诱人的腥味中发现隐约混杂的人味。

于是这条蛇放下心来,快速的游动到兔子旁边,将它用身体围了起来。它刚刚就发现这个散发美妙气味儿的小东西一动不动,虽然湫蛇能看到兔子还有热量,但未免担心它是否已经死亡,要知道湫蛇可是不吃死去的食物的。

等到发现兔子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断气的时候,开心的年轻湫蛇并没有用贫瘠的大脑去思考这天上掉的馅饼是如何出现的,而是赶紧张大了嘴巴,一口将兔子吞到嘴里,然后通过肌肉慢慢的将其咽了下去。

阿珑音并没有动,她在耐心的等待着湫蛇将钩子吞到更深的地方,让他们的捕猎更加的容易。现在的阿珑音早就不是初遇张卿时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了,魏襄子的精英教育和张卿的带头表率,让本就天资聪颖的她迅速成长起来,而耐心也是她获得的一项重要成就。

终于,吞到一半的湫蛇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毕竟兔子的身上不但贴着钩子,还带着一条细绳。

这条湫蛇的胃液十分厉害,刚刚阿珑音绑的时候就没太用心,此时那条绑住铁钩的布带已经被腐蚀断裂,铁钩自然和兔子的身体分离。随着湫蛇的吞咽动作,带着倒刺的铁钩已经慢慢挂在了湫蛇的食道之上,让它感觉到了一丝疼痛。而后边牵着的细绳也在摩擦着它的蛇吻,让湫蛇感觉很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扭动起身子来。

看到湫蛇的怪异动作,阿珑音迅速反应过来它应该是已经体会到了体内存在多余的东西。虽然对铁钩和捆妖绳有信心,但为了防止它真的有办法把钩子吐出来,阿珑音还是决定不再等待。

她迅速把披风一掀露出身形,然后直接将绳子绷直,将挂在绳子上的湫蛇向后拽去。

而随着她的动作,本来只是轻轻附着在湫蛇体内的铁钩也被引动,直接钩在了它的食道之上,深深的扎入肉中。

原本轻微的刺痛迅速变成了激烈的剧痛,让湫蛇一下子懵住了。本能的把身体蜷曲了起来,接着又高高弹起,不断的翻滚了起来。

可惜这样不但没法摆脱体内的铁钩,剧烈的运动反而让钩子扎得更深。实际上,如果一直保持着这个形式,湫蛇深扎体内的铁钩就会让它活活流血致死,甚至不需要别人的出手。

可惜这虽然只是一条年轻的湫蛇,但也有一丈长短,碗口粗细。蟒蛇本身就经常依靠自己的收缩勒死猎物,力量自然不小。更何况现在是生死时刻,它爆发的力量更是大得出奇。

阿珑音在短暂的占据上风之后,就很快被乱蹦的湫蛇拽的东倒西歪,甚至还差点让绳子脱手。

不过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张卿早就在一边等候多时了。他也从藏身之处站起,直接将入祸刀由背后的木芯刀鞘中拔出,借着拔刀的惯性和向前冲锋的力量,一刀稳稳的砍在湫蛇的脖颈凸起的下方。

虽然相对来说湫蛇的蛇皮也足够厚实,而且蠕动的肌肉对于利器也有一定的泄劲作用。但是在锋利且沉重的宝器入祸刀面前,统统都是一层纸,充其量是厚一点纸,轻松被张卿一刀两断,甚至嘴里的捆妖绳都被这一刀顺势斩成两截,让还在与湫蛇较力的阿珑音一个后仰,差点没翻倒过去。

而那个粗壮的蛇头也跟着绳子一起飞向阿珑音,而在半空中的蛇头大概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砍掉了,看着飞速靠近自己的阿珑音,本能的大张蛇口,从毒腺中喷出一口紫中带黑的瘴气,罩向阿珑音。

此时的小姐姐还没恢复平衡,这要是一年半前的她,指定就中了招。

可惜今日的阿珑音已经今非昔比,虽然不说多么的经验丰富,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攻击还是对她毫无威胁的。

她直接在后仰的过程中松开手里的绳子,在空中一扭身子,同时抓紧披风的边缘,一抽手将披风隔到了自己与蛇头之间。

这口瘴气全都喷在了披风之上,湫蛇的瘴气虽然厉害,但并没有腐蚀之能,并不能破坏披风。而这个披风连气味都能够隔绝,区区一口瘴气更是不可能渗透进来。

而此时的张卿也反应过来,不再去管还满地打滚的湫蛇身躯,转身一脚踢出将快要砸到阿珑音身上的蛇头踢开,同时急切问道:

“阿音,你没事吧?”

“哼,阿卿你用那么大的劲干嘛!”披风后传来少女娇憨的声音,让张卿舒了一口气,看来她并没有中毒。

接着阿珑音气冲冲的将披风一翻,将空气中残余的瘴气罩了一点在披风中,才鼓着腮帮子瞪着张卿,显然是十分不满他那直接将湫蛇砍成两段的一刀。

张卿苦笑连连,虽说准备充足,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东西,因此他这一刀确实全力以赴。结果没想到就像砍豆腐一样连蛇带绳一起斩断,还晃到了阿珑音,更是让她差点被瘴气喷中。

虽说他们早就准备获得一点瘴气研究一下,但以身试毒显然是十分不可取的。

张卿自知理亏,只好连连道歉,又许下无数承诺,才让阿珑音消了气。

接着小姐姐举着手里扎起来的披风,让张卿赶紧去抓两只小兽过来,她要赶紧实验瘴气的威力。

芽庄第一天见闻:街上垃圾桶少,垃圾多。海鲜挺新鲜,服务行业基本都会几句中文,热。

(本章完)

今天木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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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研究

张卿回头望向刚刚那几只小兽逃跑的方向,可惜大概是他们这边闹得太过激烈,甚或那几只小兽看到湫蛇浮出水面上岸而害怕。反正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跑的不见踪影,甚至连在附近几个水坑的旁边也见不到其他的动物。

张卿只好跑到远处,从一里多外的另一组坑边逮到一只类似小野猪的动物——这是沼泽里最底层的食草动物苔猪,除了生殖力强一无是处,算是所有食肉动物的基础食物。还用绑了个圈的捆妖绳抓住一只长脖子水鸟,才一手一只提着返回阿珑音身边。

张卿离开后阿珑音就开始做起了准备,她先是取出一个小竹筒,它两面开口,一边还有一个带着小小活塞的推杆,看起来除了没有针头,像极了一个超大号的注射器。这是张卿在发现一种类似橡胶的黏性树脂后,特地制作的。

这样东西能够方便帮助一家子医学研究工作者处理各种液体,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而现在则被阿珑音拿出来收集被披风包住的瘴气。

处理瘴气很简单,阿珑音带上鹿皮手套,屏住呼吸将披风打开一个小口,然后迅速将竹筒插进去,直接吸取了其中的瘴气。虽然方法粗糙的很,肯定没有实验室中的各种手段精密,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先进技术了。

等到她用塞子把竹筒堵住,就开始观察起地上的蛇头来。不得不说蛇类的生命之顽强,而生活在这里的湫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会儿那早已流干了血的蛇头还在不断抽搐,间或一个翻滚,蛇吻也不断张合,好似想要咬住什么的样子。

可惜阿珑音从小玩弄毒物,别说一只蛇头,就算是活毒蛇,在她的笛下也要乖乖听话。即使湫蛇的强大生命力让它还不会被阿珑音控制,但也伤不到少女,被阿珑音很轻松的踩着背面从毒牙上取毒液。

湫蛇有两个毒腺,一个位置靠后用来储存瘴气,刚刚张卿的一刀已经将这个毒腺的底部破坏,而残余的瘴气也被它一口喷向了阿珑音,此时已经空空如也。

而另一个毒腺在上颚的毒牙之后,用来储存液体的毒液,她小心翼翼的用一根大头竹棒挤压毒牙之后的毒腺,同时把一只小瓷瓶放在毒牙下方。很快看到毒液顺着毒腺流到了牙齿之上,然后一滴一滴的落入瓶中。等到张卿回来的时候,毒腺中的毒液已经基本被榨干,大概把那个鸡蛋粗的小瓷瓶盛了个半满,看起来相比其他种类的毒蛇,湫蛇的毒液还是挺多的。当然,湫蛇的大体型也是需要考虑的,一般的毒蛇可不会长这么大个。

“如何,搞定了吗?”张卿一边拎着手里的小动物,一边伸长脖子去看阿珑音的动作。

小姐姐麻利的将毒液收好,然后一脚把湫蛇的脑袋踹开,回过头元气满满的说:“基本搞定啦,你把它们放这,我来测试毒性,你去处理蛇身吧。”

说完她就接过张卿手里的猎物,开始迫不及待的做起测试来——毕竟是朝夕相处了一年半,张卿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说顺嘴,因此一家女人们都学会了不少类似“搞定”、“给力”这样的地球词语。而张卿已经算是放弃治疗了,只要不会让人怀疑他的来历,一些新奇的词汇也就不再封口了,反正别人也不会脑洞大到认为张卿是借尸还魂。因为这些词语很多都是精炼过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甚至还被认为是天生宿慧的证明。

闲话休提,张卿去将那段蛇身提了过来,和蛇头一样,它看起来还并未完全死掉,仍然在一抽一抽的颤动着。当然了,张卿知道这是因为它的神经信号的残余刺激,缺了头部的湫蛇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他用小刀将蛇皮整个剥下来,这项工作张卿已经学了一年半,各种动物皮毛剥了无数。因此哪怕是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的蛇,还是很轻松的完成了。

他将一些昨日点火存下的草木灰仔细涂抹在皮子内侧,然后将其卷起放到背包之中。蛇皮的作用很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即使这是一只测试用的小蛇,他也会物尽其用。至于草木灰,则是用来防止皮子腐坏的,他俩还要在外边跑好久了,要等到返回竹林小谷才有空处理这些战利品。

然后他刨开蛇腹,那只可怜的兔子被掏了出来,可惜因为窒息和腐蚀,此时的兔子不但骨断筋折断气多时,就连皮毛也已经坑坑洼洼的了。

张卿将那个铁钩从湫蛇的肉里取出,上边已经有了些微的腐蚀痕迹,不过应该还能坚持着抓上好几条长度足够的湫蛇。

先把钩子扔在一边,准备等会儿再去清洗它。张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取胆。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湫蛇胆来的,他要先在这条小蛇上熟熟手,防止之后好不容易捕到合格的蛇,结果因为手生破坏了蛇胆,那就搞笑了。

张卿先是找到湫蛇的肛门,然后估算出它头部到肛门一半的位置,接着用手在这块地方缓缓的触摸。果然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了一个稍微坚实,还有一定滚动感的圆形物,这就是湫蛇的胆囊。

他利落的扶正胆囊,然后在稍下方位割开一条口子,把左手两根手指伸入进去捏住胆囊和身体连接的部分,慢慢的将其拽了出来。

等到蛇胆全部取出,他马上用小刀将胆管割掉,然后利落的将残余胆管打了一个结,才仔细观察起这个小玩意来。

湫蛇的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紫藻的缘故,不是普通的青绿色,反而是泛着淡淡紫色的深棕。这条蛇的胆囊只有鹌鹑蛋大小,显然不是符合欧宝妮要求的东西,不过张卿还是将其放进一个瓷瓶之中,接着又开始取用蛇身之上其他有用的东西。

欧宝妮出身于圣苗族,他们居住于山林之中,靠狩猎为生。因此在对待猎物的过程中,有一种奇怪的虔诚。

不滥杀,不浪费,不放纵,我猎取野兽是因为我需要它的肉体,而所有的东西都尽量要物尽其用。哪怕她已经背井离乡来到了云州,也在遵循着这古老的传统,同时也是这么教导阿珑音和后来的张卿的。

而张卿在医学院时手下不知死去了多少的小白鼠,但老师也教育他要尽量尊重这些实验动物,因此与欧宝妮的传统不谋而合,让他毫无违和感的就接受了圣苗族的理论,现在将湫蛇身上有用的部分都保存起来,不限琐碎的处理好,准备带回去。

不过虽说要物尽其用,不过最多的蛇肉他反而只能弃之不理,因为这种蛇肉有一定的毒性,普通人吃了会导致剧烈腹泻,而武者虽然能够用内气化解,但在不缺食物的情况下,二人也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沼泽里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而且虽然人类不能吃,可是一些食腐的小兽和昆虫则会喜欢这顿大餐,放在水边用不了一天就会被消灭干净。这么看来,这也算是一种物尽其用吧。

等到张卿处理好蛇身,那边的阿珑音也差不多做完了实验。已经能看到苔猪一动不动的僵直在地,嘴边还有泛出的白沫;而水鸟也在浑身发抖,看起来也快凉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张卿凑了过去,好奇的问道。

“我将蛇毒刺入了这只苔猪的体内,它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很大的疼痛,而是出现了类似眩晕的症状。”少女认真详细的介绍着。

“而且它的瞳仁也飞快扩散,声音变得嘶哑,同时心脏跳动速度减缓,最后连动都动不了,就这样直接硬了。”

深潜真好玩,累,挤出时间写了一章。另外,冬至吃饺子了没?

(本章完)

第115章 正式行动

张卿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明显的神经毒素的特征,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一般来说,小型毒蛇才会使用神经毒素,而体型较大的蛇类基本都是血液毒素或混合性毒素。

不过这只是地球的经验,那边再大型的毒蛇也没有湫蛇这么大个,一般这个大小的蛇都是无毒的,依靠肌肉力量捕猎。张卿才不知道这么大个蛇为啥还要保持有这么厉害的毒性,甚至还是气液两用,只能归结于世界设定的不同。

“这个瘴气就有些意思了。”阿珑音转头指向那只水鸟,它只是吸入了一丝瘴气,但短短时间就让它只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肌肉,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要知道刚刚在张卿手里的时候还扑腾的厉害呢,张卿抓它的时候小心翼翼,可没有伤到它。

“这种瘴气本身并不致命,只是有强烈的麻痹效果,吸入体内后会导致无法控制身体。而长时间的保持这个状态,则会慢慢的延伸到肺部,最后虽然不会被毒死,却会窒息而死。”

张卿同意道:“怪不得姑姑即使给咱们准备了解药,还是让咱们小心它的毒性。这种瘴气在战斗中吸入的话,会导致动作变形缓慢,很容易被湫蛇缠住。而如果被咬中了,也会造成眩晕、麻木等负面效果,导致行动力减弱,就算使用解药也不会那么快的解毒。看来咱们待会儿战斗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没错,师父的药还是以备不时之需,咱们还是尽量不要被伤到为好。”阿珑音想象着被辣么粗的毒蛇咬到的情景,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不过说起来,这种瘴气很有意思呀,能够迅速迷晕对手,又不致命,比我现在使用的迷烟效果好很多。如果能够收集起来,在对敌时应该很有用吧。”

阿珑音的战斗方式本就是毒药乱舞,现在发现一种起效迅速的非杀伤性毒气,立刻就上了心。

张卿不大看好,不过还是随口说道:“你师父早就研究过这里的湫蛇,可是她并没有取用这种瘴气,应该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难处。”

阿珑音并没在乎可能出现的难处,自己研究才能发现其中的乐趣啊,只是下定决心准备在之后多保存一些再仔细研究一下。

二人将两只被当成小白鼠的动物尸体处理掉,开始摩拳擦掌的准备起来。他们把装备都整理好,然后小心的向洼地里面潜去,要开始办正事了。

之所以要潜入,是因为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要知道这里每一个水坑里基本都藏着一只最小也接近一丈长的大蛇。他俩尽管算是熟悉湫蛇的生活习性,但所有的都是从欧宝妮那里得来的理论知识,万一忽略了一点细节,有什么不当举动引起它们的注意,被群起而攻之,他俩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安全的离开这片洼地。

。。。。。。

等到顺利来到洼地接近中心的地方,两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果然,这边水坑不知道是否比外围的深,但明显更大。而且水面上的水藻长势也要好得多,颜色还十分艳丽,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生机勃勃。

另外这里坑与坑之间的距离也明显加大,尽管湫蛇不大爱上岸,但显然每条蛇也会把地盘延伸到岸上,这让它们的控制范围也增加了许多。

说起来,越往里湫蛇越大这是肯定的,那么最中心的湫蛇肯定是最大的,而且一定符合他们的要求,不过二人却没有靠近最里面的那个比洼地里所有水坑都要大、甚至能算小湖的那个池子。就连周围的几个大水坑都没去招惹。

这是因为欧宝妮早就嘱咐过他们,虽说湫蛇是独居动物,但依然有王的存在。最里面的那一条一定是最强最大的蛇王。而比起外边的湫蛇,哪怕是靠近中心的壮年蛇,蛇王的力量都不是它们能够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这只蛇王已经拥有了智慧,会分辨敌人的诡计和陷阱,这就导致他们的钓蛇计划对蛇王行不通。而且身为蛇王,肯定能指挥其他的湫蛇,一旦战斗起来,可不是二打一,很可能是二打多。而且这只蛇王还有一些欧宝妮都不解的奇特变化,让她十分的警惕。

因此在那里,他们两个后天的小家伙还真不一定是蛇王的对手,所以两人就老老实实的在离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猎取需要的湫蛇。反正按照欧宝妮所说,蛇性冷漠,只要不去招惹蛇王,或者在对方捕食、进食时打扰,它才不会管外边死了多少同类。毕竟水坑的数量是固定的,算是僧多粥少,只有死掉一只,才能空出一个水坑。蛇王肯定不能随意杀死自己的同类给自己的后代,但如果被外人杀死,蛇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繁殖一只后代占领这个水坑,毕竟繁衍血脉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之后就是钓蛇时间,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从选中的水坑中开始钓起蛇来。而在好用的饵料以及两人的身手下,哪怕是更长更粗的湫蛇,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岔子。

这是因为张卿想吸取之前的教训,在捕杀第一条蛇的时候下刀没有使用那么大的力气,只是将大半蛇头砍下,没有伤到蛇腹中的绳子。

可惜这玩意儿生命力实在是强,在没有彻底被斩断头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发动多次攻击,虽然被穿在绳子之上速度不快,动作也能被二人很简单的躲开。但即使没太大的威胁,也太累人了,直到张卿彻底砸烂了它的脑袋,才彻底安静下来。

结果这一次不仅没有收集到瘴气,毒牙上的毒腺也被毁坏。另一方面,用时也是之前的两倍,而且战斗范围也变大了许多,差点惊动了它的邻居们。最最倒霉的是,在事后张卿丈量这条蛇的长度的时候,竟然差了半尺才到两丈。

虽然不是说不能用,但效果显然会稍差。而张卿和阿珑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任务完成的有瑕疵。也就是说,这次猎杀完全是失败的,打了半天,最后收获的不过是一张因为剧烈战斗而略有破损的蛇皮,品相连第一张都不如。

两人一边休息一边总结着这次猎杀的得失,最后一致认为,哪怕张卿将绳子砍断,也要一刀两断蛇头与蛇身,这样才能保证猎杀的速度和安全性,而阿珑音只要注意蛇身首分离时产生的惯性就好了。

于是两人稍事休息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猎杀,经过之前的两次预演,二人已经轻车熟路了。虽然这里的蛇比外围要强得多,不但力气更大,毒性更猛,瘴气更足,而且智慧也要高于最早的那一条。他们很是和这里的湫蛇斗智斗勇了一番,才经过三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在半下午时捕杀到两条足够尺寸的湫蛇,离最后目标就差了一条。而阿珑音也收集了不少瘴气和毒液,准备等空下来好好的研究研究。

张卿看了看远处的情况,发现已经有不少动物出现在周边的水坑旁开始享用起饮水和水藻来,只是因为他们身处洼地中心,暂时还没有进到如此之深的动物——毕竟动物们也不傻,它们知道水藻美味,但有湫蛇守护。虽说里面的水藻更好吃,可惜越靠里的湫蛇越强壮,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家伙,是不会跑进来与这帮两丈长的家伙进行博弈的。而外围每个水坑周边都是复数只动物聚集,湫蛇只能攻击一只,只要自己不倒霉到被选中就好了。

其实对湫蛇来说也是如此,虽然外围的水坑边小型兽类不会少,那些屌丝蛇不会饿肚子,但它们从这些小兽,从紫色水藻根部获取的能量也少。甚至还有被猛兽反向捕猎的危险。

而内部的湫蛇虽然没有那么多选择,但敢进来的都是大型猛兽,每捕猎到一只对它们来说都是一次增强自身的机会。加上更茂盛的紫藻让它们获得更厉害的毒性,它们的战斗力可比外边的家伙要强太多。毕竟在这个世界,追求更强不是人类的专利,每一种动物在填报肚子之后都会尽量的使自己强大,以便能够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保护自己。

“咱们动作快一点吧,马上就到了湫蛇的捕猎时间了,我怕咱们那个时候还没结束的话会招惹出一群来。”张卿皱着眉头说。

阿珑音表示同意,说道:“你说的对,不过这边几个水坑都被咱们清空了,你说是去对面那几个和这边位置相似的水坑呢,还是往里走走?”

张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这个位置的湫蛇虽然也有二十尺的,但也是要碰运气。咱俩刚才捕杀六条,才有两条合格的。如果到对面去的话,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合适的,咱们的时间可没有这么多,不如再往里走走?”

啊,昨天潜水的后遗症就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睡到今天中午,中间就起来出去吃了个宵夜……大概睡了十五六个小时……

(本章完)

通了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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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惊动

阿珑音有些意动,又有些犹豫,她迟疑道:“可是那里离蛇王的水池过于近了,我怕惊动到对方。”

“那咱们就小心点呗,一旦蛇王出现,只要不可力敌咱俩就赶紧逃跑,大不了明天再来。再说了,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湫蛇王是个什么样子吗?”张卿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虽说他现在安全第一,并没有去招惹对方的意思,但毕竟还是有年轻人的好奇心的,听欧宝妮说的蛇王如何如何厉害,这种地球上完全不可能见识到的奇特生物还是很让人感兴趣的。要是有机会看上一眼,也是非常好的体验。

阿珑音看看天色不早,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再往里进去一些,找一个大坑争取一波带走最后一条湫蛇,完成这边的任务,就不用拖到明天了。

之所以能分清蛇王所在的位置,还是因为地形的原因。从最外围到这里,虽然水坑也是几个聚堆,但两堆水坑之间顶多相隔二三十丈的距离。说起来,刚刚两人基本就是在几个生活有湫蛇的水坑边斩杀了它们的同类。

也就是因为湫蛇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冷漠性情,才让他们取巧能够一只只的进行猎杀。

但是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再往里至少一百丈都没有水坑,泥土的地面上长满了各种沼泽里常见的杂草。而在这一圈陆地的中间,则是一个同样有一百丈直径的小湖。在小湖旁边还有五个星罗棋布的水池,虽然比小湖要小得多,但远远大于外面的水坑。按照欧宝妮的说法,这就是蛇王与他的妃子生活的地方。

是的,湫蛇王好像已经脱离了湫蛇本身独居、只在发情期寻找异性且没有固定伴侣的生活方式,与自己的妃子们生活在洼地的最中心地区,虽然好像还是分池生活,但显然已经有了类似家庭的组成,这也让欧宝妮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记载中,包括她在岭州的见闻,湫蛇王也只是强大于其他湫蛇而已,生活方式并没有本质的改变。

。。。。。。

商量好了的二人又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保证所需物品随时可以取用,解毒药也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才警惕着向里面走去。

毕竟按照情报这只蛇王可能已经有了家庭的观念,那样的话他们俩如果想猎取对方的妃子,蛇王很可能就会出现对他们进行攻击。因此他们需要用尽量快的速度解决被诱惑的湫蛇,然后在蛇王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远远离开。

张卿选择了一个最靠外侧的水池,准备对这个池子里的那条蛇动手。同时他特地捕捉了一只又肥又壮的苔猪作为饵料,还加大剂量使用饵液,总之一切为了能够快速引诱对手,快速解决战斗,再快速撤离。

同一套操作程序,张卿驾轻就熟的把“哼唧哼唧”的苔猪半沉入水池中,然后将其拖回岸上,选择远离中央小湖的一边将其放置,然后就埋伏下来静等湫蛇出现。

空桑道秘制的饵液确实不同凡响,即使是蛇王的妃子也抵挡不了,很快池中就有了动静。果然不愧是紧挨着蛇王的湫蛇,它从水中浮现的姿态都不同于普通湫蛇。之前张卿他们捕杀的几条出现的方式基本如出一辙,都是先从水中探出一个头,接着第一次观察环境,然后游动上岸盘起,左顾右盼第二次观察环境,最后才会扑向食物。

但这只湫蛇就有所不同,它直接从水中一跃而出,看都不看周围的情况,直接顺着气味就游向了还在一个劲哀嚎的苔猪。显然这只湫蛇已经习惯了周边被蛇王震慑,绝对不会出现危险的情况。

而且这只湫蛇长相也与其他的同类有所不同。不但更粗更壮,而且浑身更是紫的发亮,鳞片在西斜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肌肉充满了力量感。要知道雄蛇普遍比雌蛇更壮,而这条雌蛇却有着不亚于居住在接近中心的雄蛇的体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蛇。

也就是二人准备的诱饵添加了特制的饵液,这种饵液能够极大的刺激湫蛇的嗅觉和味觉,让它们不可抑制的产生食欲,这条蛇才会从水中出现。

不然作为日常以猛兽为食的蛇王的妃子,面对整个沼泽最底层肉食——苔猪,恐怕连扫都不会扫一眼。

这条蛇一瞬间就来到了苔猪面前,本来想要马上一口将其吞下,结果诱饵的品种一下子就让它犹豫了起来。

因为她在水中闻到了饵液,这是它从未感受过,但又十分吸引它的味道。本以为岸上出现了某种它并没有见过的食物,可是没想到爬上来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只在地上打滚的苔猪。

虽然自从幸运的被蛇王选妃,跟随蛇王住进豪宅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食物了。但它的记忆力不错,还记得苔猪除了能够充饥,味道却不是很好,基本也没含有多少能够让自己壮大的物质,怎么可能散发出这股让蛇欲罢不能的味道呢?

看到湫蛇盘在诱饵之前摇头晃脑,却不上去将其吞吃,阿珑音有些着急起来。之前的几只蛇都是观察完周围的环境后径直将诱饵吞吃,可是这只没管环境,却在诱饵前游移不定,难道是发现了其中有诈?

湫蛇还在犹豫,可是闻到的气味却又不是假的,那股气味确实来自眼前的这头猪。它小心的游过去将苔猪环绕,甚至还用尾巴尖戳了几下,而这头感受到湫蛇凶猛气息的苔猪刚刚还惊恐的到处扑腾,只不过因为四蹄被捆到一起而无法站立。现在被猛兽环在自己身边,还不断的触碰试探着,苔猪的心理压力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甚至还屎尿横流,显然是已经吓的失禁了。

感受到苔猪便溺的腥臭味,湫蛇终于确定那股奇怪气味确实是从苔猪身体上传来的,虽然它贫乏的思维不足以让它明白原因,但它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吃掉它。

不论眼前之物确实是一头苔猪,还是一种未知的美食,总之先吃下去就对了,反正也不浪费什么。

于是它将身体缠绕到苔猪身上,收缩身体,随着一阵“喀拉拉”的响声,昏迷过去的苔猪还没来得及哀嚎,就被生生勒死。不过这样也好,它至少是在睡梦中死亡,没有感受到过多的痛苦。

接着湫蛇大张蛇吻,慢慢的从头部将苔猪吞入口中。由于张卿选择的这只苔猪又肥又大,哪怕湫蛇足够粗壮吃起来也有些费劲,只能凭借着肌肉的力量将苔猪身体滑入食管之中。

看到这只湫蛇终于上钩,阿珑音松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攥住捆妖绳,等到湫蛇差不多将整只苔猪吞入体内,已经准备游回水池去休息消食的时候,阿珑音不再等待,熟练的一拽绳子,就让铁钩钩在了湫蛇的体内。

哪怕强于外围的同类,哪怕是蛇王的妃子,但来自体内的人类的恶意依然不是它能够忍受的。剧烈的疼痛让这只湫蛇同样毫无防备的扭曲着身体,而张卿也同时拔出刀来奔向猎物,准备速战速决。

但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这条蛇虽然只比之前他们捕杀的那些体型大了一点,可是力量竟然大了一倍有余。阿珑音在判断上出现了错误,除了第一下,之后的用力根本没有撼动对方,反而被它的挣扎直接拽飞了起来,完全没有起到牵制的作用。虽然她在腾空的一瞬间就松手转身想要控制住方向,但还是不受控制从湫蛇的头顶飞过,向着水坑落去。

而摆脱了阿珑音拖拽的湫蛇虽然体内还是疼痛,但总算没有被人扯住钩子那么疼,在看到张卿冲过来时反应了过来,迅速的收回了脖子,同时甩尾向着张卿攻击而去。

哪怕张卿已经运用了“阎王贴”,也只是在它行动不便的吞食苔猪的部位开了个大口子,漏出了里面的食物,却并没有斩断它的头颅。

“嘶”,湫蛇在内外疼痛之下,整个前部都竖了起来,仰天长鸣,同时双目恶狠狠瞪着张卿,想要将眼前这个伤害到自己的生物生吞下去。

不过张卿却没有理会它,一刀不中的情况下他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先一把甩出自己手里的捆妖绳,缠住了半空中的阿珑音,在她即将落入水中的时候把小姐姐拉了回来。

接着闪身躲过眼前湫蛇极如闪电般的撕咬,心中迅速判断起目前的局势。

现在看来虽然没有将这只湫蛇一击必杀,但钩子已经钩到了它的体内,阿珑音的绳子还挂在它的嘴边,只要再次扯住就能继续控制住对方。同时自己还在猎物身上来了条口子,正在持续不断的流出鲜血,消耗它的体力。

总的看来,虽然这条蛇比之前的都要强,但还是干的过,于是张卿立刻准备上前与其缠斗,同时找机会捡起它嘴里的捆妖绳,让阿珑音也能帮的上手。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因为张卿相信自己二人的默契绝对能完成之后的攻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侧的阿珑音突然用恐惧到颤抖的声音喊道:“阿卿!小心!”

我真傻,真的。为什么不放弃芽庄飞上海的机票,也不用买上海飞海口,直接芽庄飞海口就好了呀。十个小时的路程直接缩短到两个小时,价格还差不多……我以前没这么不会转弯的啊,难道是年纪大了?

哦,另外祝大家剩蛋快乐呀,我有妹子陪着你们呢?啦啦啦~~

(本章完)

第117章 蛇王

在阿珑音大喊的同时,背对水池的张卿直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混杂着腥膻、杀气、恶毒的冷风吹到了背上,脑中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警告信号不断闪动,提醒着他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他来不及管面前收缩身体随时准备进攻的那条母蛇,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一个懒驴打滚就向自己的左侧移动,希望能够躲开背后未知的危机。

“嗤——”,利物划过木头的声音响起,同时张卿感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本来只是向左滚动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向前方推去。也就是他反应快,被攻击之前就移动了身体,并没有被直接推到受伤湫蛇的口中,而是落在了它的右侧。

落地的张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过他也没想要控制,只是顺着这股力向着远离水池的方向滚去,希望能在观察到对手之前尽量远离。与此同时他的手将入祸刀紧紧握住,随时准备在对方下一次攻击时进行狠狠地反击,争取主动。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背后的攻击者并没有继续追击,而是任由他打着滚远离了自己。

张卿停下来时心中充满了庆幸,他已经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显然是一只湫蛇从自己后方发动了进攻,而自己竟然没有躲过去。不过幸亏他背着妖柳木芯制作的刀鞘,这样东西帮自己挡住了这一击。

也幸亏是这样,不然按照受伤湫蛇的牙长,自己估计就要被毒牙直接后背透前胸了,绝不会只是背心被撞的有些疼痛而已。他一边想着,一边举刀戒备着看向了水池方向——

“卧槽,这是什么鬼玩意!”本来还算冷静的张卿在看到攻击自己的东西的时候迅速瞪大了眼睛,哪怕经历过十几年的高等教育,此时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在他面前几丈远处就是那条母蛇的水池,但此时从池中却冒出了另一条蛇。这条蛇并没有完全从水中出来,仅仅露出了小半截上半身,但仅仅是这一段,就已经超过了母蛇的长度。

而且它足有水桶粗细,身上的鳞片大如巴掌,浑身紫的发黑,同样在阳光下泛着光。而与普通湫蛇不同的是,鳞片上还有一些细密的花纹,这些花纹奇怪的吸引着张卿的目光,而一旦仔细观察,就好似要将张卿的精神都吸入进去,让他变得昏昏欲睡,失去反抗。

察觉不对的张卿心中警兆升起,奋力一咬舌尖,在鲜血迸发中终于摆脱了这奇怪的催眠之力,但也不敢再看鳞片,而是侧着眼打量起这条蛇高昂的头部。

如出一辙的长着耳廓的颈部,凶狠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戏谑,并不急着攻击张卿,而是居高临下的同样打量着张卿。如此人性化的眼神让张卿不禁觉得对面不是条蛇,而像一个人,可这个发现更是让他的心沉了下去,莫非它已经拥有了类似人类的智慧?被蛇王紧紧的盯着的张卿心中警铃一直在提醒着他正在面对极度的危险,可是张卿却一点都不敢动。

在他的推演中,自己只要敢做出任何动作,恐怕都会承受蛇王雷霆般的攻击,而他毫无信心再次好运的躲开。

这个个头大小看起来根本就跟普通湫蛇不是一个物种啊!张卿心中暗暗叫苦。

他原本以为的、想看的,不过是应该相比普通湫蛇更强大的同类,但也不会太超规格。可是眼前这个像是史前巨兽的玩意儿是个啥?基因突变了么?这么大的个子和自己的妃子缠绵的时候真不会把对方压死么?

其实在张卿本来的计划中,蛇王出现的地方应该是中央的小湖,那里距离这边足足有几十丈远,如果蛇王从那里露头,留出的时间足够他们撤退。可是没想到这个大家伙竟然直接出现在了他们选择的这个离小湖最远的水池之中,这到底是他们运气不好正好碰上蛇王出宫,还是几个水池直接就在下边联通了小湖?

张卿一动都不敢动,只能不断的发散思维,一方面为了缓解脑中疯狂作响的警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找到脱身的方法。

阿珑音这个时候就站在蛇王的边上,同样被眼前巨大的蛇王所震惊,张卿甚至能看到她微微发抖的双手。不过还好,蛇王显然对伤到了他妃子并躲过它的一次攻击的张卿更感兴趣,并没有理会离的更近的阿珑音,这对张卿来说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嘶~嘶~”,看到自己的夫君出现,受伤母蛇不再管旁边的张卿,而是游到蛇王身边,朝着它不断嘶鸣。不知道是不是张卿的错觉,声音中好像还带着点撒娇和委屈的意味。同时露出自己的腹部,让蛇王看到它正在流血的伤口,显然是在告状。

不过蛇王并没有理会“嘤嘤嘤”的妃子,它看到张卿在那死死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两个嘴角咧的更大了,好似在嘲笑张卿的谨小慎微,信子也快速的出出进进。与此同时,它缓缓放低身躯,将腹部贴到岸上,从池中游上了岸。

蛇王本来是高昂着头颅,而现在一运动起来,自然就低了下来,让张卿看到了它的脑门上竟然还长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这是要长角了么?”张卿心中暗忖道,不论是地球还是这个世界,都有蛇长角化龙的传说。虽然也可能是蛇王畸形或者长了个瘤子,但面对这么恐怖的家伙的时候,张卿还是忍不住往传说上去贴近。

看着蛇王在向自己靠近,张卿右手紧握住入祸刀,努力平复着心理和身体的躁动。现在跑是跑不了了,也没有偷袭和埋伏的机会,只能正面硬刚。他悄悄的给阿珑音打手势,让她看到自己出刀后就跟随攻击,碧火针这种致命的玩意使劲扔就行。而他就准备在蛇王靠近到自己有把握的距离的时候,使出自身威力最大的招式“屡错然”,给眼前的大家伙一个好看。

要知道这一年半的时光他可不是白过的,自己的几大绝招都是重点研究项目。而且张卿的刀道天赋不愧是他最突出的一点,连洛铁衣和魏襄子都曾为之惊叹不已。

他竟然能够在被宋司千锤百炼过的“屡错然”之中添加了他对“快”的理解,虽然在高手看来依旧浅薄,却已经真正的属于了他。张卿也能自由施展招式,不会再像之前与方希和那样必须找到空档蓄势才能使出。现在的他虽然还需要步伐的配合,却随时都能出刀,已经能够把这一招作为日常战斗的招式使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张卿的刀威力本就近乎先天,只是缺乏了真气的使用。而“屡错然”、“阎王贴”和“判官笔”三式更是完全超越了后天,按照魏襄子的说法,这三式各有特色,但都能对先天初阶造成伤害。其中的“屡错然”更是威力巨大,甚至可能伤到不够小心的先天中阶。

Ps.平行宇宙真好看,画风好棒,佩妮真可爱,格温好帅!!

今天就这些了,毕竟是圣诞对吧^_^话说海口好湿啊,感觉浑身湿漉漉的……

(本章完)

第118章 被碾压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蛇王从池中蜿蜒游出,根本没有在乎旁边的阿珑音和它受伤的妃子,只是对张卿感兴趣。眼前的家伙竟然能在自己一击之下连受伤都没有,这让在此称王称霸许久的蛇王兴致大增。

完全出水的蛇王足有五丈多长,身体最粗的地方简直像一口水缸,细长的蛇目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如果普通人见了,恐怕会当场被吓破胆子。

蛇王在从水中出来的一瞬间就完成了加速,蜿蜒却快速的冲向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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