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决战场 - xp1024.com
《天决战场》


第一章 这一位要死的年轻人

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出现了各种传承悠远的文化和各种历史性的发明。

二十一世纪的电子科技、互联网、云技术…这些东西点亮了人类最璀璨的篇章,互联网时代的几十年历程,仿佛可以超越古代数百年的沧海桑田。这个时代就像是一片夜空,广袤无际,虽然还有很多需要我们探索的区域,但其中已然浮现了太多夺目的星辰。

在这些星辰里,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略显调皮的,叫做“电子游戏”。

从最早期的真空管计算机上诞生的“井字棋”游戏,人们就发现了这一个能够满足人们乐趣的娱乐项目和其发展的前景。

相关的科技界前辈开始刻苦钻研,之后便是点燃了**十年代人们童年的红白机时代,伴随着无数手柄被敲碎、无数卡带在市场上流传,数之不尽经典而优异的电子游戏百花齐放,带给了孩子甚至大人们极大的乐趣。

科技飞速发展,电子游戏也未曾落后,主机游戏、街机游戏、掌机游戏层出不穷。

再然后,家庭电脑普及,来到了电子游戏井喷的时代。

电子游戏继续随着科技发展的道路一路前行,越来越远,变成了蓬勃的产业,形成了独特的文化。

有些年轻人为此痴迷,只是已经有人能在电子游戏上取得回报,比如在职业比赛中崭露头角,比如在网络直播中风生水起,比如职业玩家的高薪报酬。有些名字开始如雨后春笋一般,在电子游戏世界中冒出头来,为人津津乐道。

……

而我们的主角,当然并不能算是这样的人。

他叫姜陵,二十二岁,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普通青年。

他没有什么鸿鹄之志的抱负,有点闲云野鹤及时行乐的思想,他只是希望自己有限的生命中,能够找到更多的有意义的事情,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同时还想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

大概初二的某一天,他发现电子游戏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从此走上了一条父母眼中的不归路。

他很热爱游戏,他玩过很多游戏,可以说他游戏玩的很厉害,也很认真,不过因为他什么都玩,也不专门攻克某一个游戏,导致他没有在任何一个类别的游戏圈子里闯出名头。

但是没关系,他又不要名头,他只是爱玩,玩游戏能让他心情愉悦。

要说明的是,他不是一个窝在房间里久不见阳光,不善交际、情商感人的**丝游戏宅,他真的是一个纯粹的游戏爱好者。

他时常会运动,周围有朋友,偶尔抽出时间去旅游,还学习做饭开车等等等。

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比玩游戏要有意义,只是这些似乎都没有玩游戏有意思。

只不过这几年,他玩游戏的时候依旧愉悦,但是愉悦的深处,却有一层难以抹去的阴霾。

在有限的生命力去寻找更多的意义和意思,但是为什么……生命就这么有限?

对他来说,真的太有限了。

很狗血的是,在一次检查中被确诊他得了绝症,仅剩一年的寿命,毫无商量。

万幸的是这是被认定为“最友善的绝症”,没有太多痛苦缠绕,没有那些恼人而绝望的并发症,也没有必要花费什么昂贵的药费。

真的是万幸,但是,他就是要死了。

一个要死的人还能玩游戏玩的很开心,也许就是真爱了。

姜陵放下手柄,看着屏幕上大大的“youwin”字样,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些事情,随后站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他自己租的房子,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而今天是他生日。

不过因为今年毕业,大学的同学已然天南海北各奔东西,而姜陵因为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要gameover,也就没有急着投身于事业的**了,这座城市只留下了他自己。

姜陵想,今年大概没有人陪自己过生日了。

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眯着眼睛看着天空的太阳打着哈欠说道:“今天的阳光真明媚啊。”

明媚的有些刺眼呐——这话姜陵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眼前一黑,瞬间没了意识。

……

当姜陵醒来的时候,他大致能够感觉到自己应该不是晕了很久,但他自然有些心悸。

在他还没完全张开眼的时候,他想的是,自己还是不能逃过病魔的折磨么?可是之前医生明明带着很勉强的笑意告诉自己,这个绝症是最幸福的绝症,因为到死亡之前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可是自己居然莫名奇妙的晕倒了,唉,也不知道隔壁的女邻居有没有把自己送到医院。

嗯?不对,为什么自己是坐着的状态?

不管是昏倒在地还是被送到医院,自己不应该是躺着的么?

姜陵张开了双眼,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妈的,这个病还会引起幻觉么?

姜陵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使劲转了转,然后重新张开。

“呃?什么情况?”

姜陵瞥了一眼自己被拷在椅子上的双手,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前方。

这是一间仅仅十平米的屋子,屋子四周全部是金属墙壁,连门的位置都很难用肉眼确定,天花板正中央有着一个明亮而不刺眼的灯,而在姜陵前方,是一个三十左右年龄,穿着标准的职业装束,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子。

她翘着二郎腿,高跟皮鞋在灯下有点反光,她的左手手肘支在腿上,略微前倾和斜着身子,左手手掌承着下巴。支撑的手臂没有挡住她的胸前,虽然并不是暴露的装束,但是通过微低的领口还是能看到一缕白皙,也能从轮廓感到一丝丰满。

她的坐姿非常随意,她正用一种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目光打量着姜陵。

她开口,声音清晰干脆,语调平稳:“不要害怕,没人会伤害你。”

姜陵皱眉问道:“是你们把我搞昏的?”

“不好意思,是的。”

“那还好。”

把人搞昏的人只是淡然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被搞昏的却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声那还好,实在是够稀奇的。

职业装女子不觉得稀奇,因为她把姜陵搞到这里是因为一件正事,很重要的正事,搞晕他也是不得已的方式。她继续说:“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姜陵之前说那还好,是因为发现自己并不是因为病魔引起的昏倒,所以庆幸那医生没骗自己,这个绝症比较友善,自己最后的生命里应该还能活的自在一点。但是随即姜陵自然是警惕,只不过对于一个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又知道自己没啥值得抢的东西,姜陵也就相对放松了很多。

他问道:“什么事情?”

女子坐直了身子,扶了一下镜框,开口道:“请你参加一场游戏。”

姜陵闻言歪着头皱眉重问了一遍:“啥子?”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心想这个青年还真是波澜不惊,被弄晕后绑到陌生的地方,竟然还这般轻松自如,嗯,可能也是没心没肺。这般想着,女子重复道:“参加一场游戏。”

姜陵有一种挠头的冲动,但是他的手还被拷在椅子扶手上,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拷锁,认真地问道:“什么游戏?”

如果只是某个网吧组织了一个什么什么比赛,或者某个公司研制出了某个新游戏,是不会把自己搞晕又私自地绑到这里的。

难道是…恐怖片里那种类型的游戏?一瞬间,电锯惊魂、shārén游戏…从姜陵大脑中闪过。

“不好意思,不方便解释,等你玩了自然就知道了。”女子说话间,脸上带着一种莫测的笑容。

这种笑容在姜陵眼中变成了阴险甚至病态的笑,姜陵有些毛骨悚然地问道:“到底是什么游戏?我为什么要玩?能拒绝不?”

出乎预料的是,那女子很平淡地说道:“你可以拒绝,我只是邀请你来参加游戏。”

“哦。”姜陵松了一口气,笑着就要说他拒绝参加。

但是下一刻,女子身体前倾,稍微靠近了姜陵一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道:“你就不问问如果参加游戏有什么好处么?”

淡淡的香水味飘入姜陵的鼻子,他思考了一下,好奇心让他没有立马拒绝,而且似乎有种魔力,让姜陵想听听女子到底要说出什么,便点了点头示意女子继续说。

女子严肃地开口道:“只要你能赢得这场游戏,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任何一个要求。”

姜陵莫名看向了女子胸口的高耸,咽了一下口水,好奇道:“任何要求?比如说…”

“比如说治好你的绝症!”女子开口打断了姜陵。

姜陵只觉脑海中翁然作响,仿佛一道瀑布从九天之上飞流直下,轰然砸在了自己脑海,惊起波涛翻涌。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绝症?

她怎么敢说能治好自己的绝症?!

那人靠近姜陵俯下了身子,面容几乎要贴在姜陵脸上,双目对视间,她语气平淡中似乎充满了无尽youhuo:“你参加么!?”

第二章 选拔赛

这款游戏的名字暂定为“天决战场”,从本质上讲,这是一款电子游戏。

除了相关人员,没人听说过这款游戏,因为它是一项国际级的机密项目。

没错,这款游戏是并非某个国家独有的游戏,而是一款世界多国共同研发的游戏,它没有内测玩家、公测玩家,只有特邀玩家。

这些玩家在世界各地选出,总计选择人数定为1000人,具体选择的标准不明。各个涉及的国家,都会推选出一定数量的特邀玩家。

但是世界范围内最初选出的玩家总数,是远超过1000的,因为各国都要提前进行一次选拔赛,从最初这些预选玩家中淘汰一部分,剩下的精锐才会被推荐到国际赛场。

也就说经过各国选拔赛后脱颖而出的玩家加一起,才是1000人。

这就是在姜陵答应之后,他知道的所有情报,目前他就是要参加赛区选拔赛的玩家之一。

是的,毫无疑问,他答应了。

他也不相信自己身上这被医学界定论为不治之症的病,真的有谁有能力治好,但是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特别是对于姜陵这种没有退路的人而言,他更乐意选择试一试。

当然最主要的是,姜陵觉得这一次的游戏应该会很有意思。

在仅剩的一年寿命中,能参加这样一个不明觉厉的游戏中来,即使最后治不好自己的绝症,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那职业装的女子对姜陵进行了讲解之后,就带着姜陵离开了那个封闭的小房间,只是在离开之前,她给姜陵套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我说你们就这么对待病号的?一点不友好。”姜陵在黑暗中只能跟着女子的指引前进,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女子平淡的声音传来:“这里不是医院,当然你要是觉得再将你弄晕比较友好,我也会满足你。”

姜陵被戗的够呛,只好问道:“现在带我去哪?”

“去吃饭和休息。”

“这还差不多。”姜陵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左手在身前随意的挥舞着,他又问道:“我身上的东西呢?”

“我们收起来了。”女子回答道:“选拔赛结束后,无论成功失败,都会归还给你,不用担心。”

“选拔赛什么时候开始?”

“距离选拔赛开始还有1个小时。”

此时姜陵感觉自己应该是走进了一处电梯,从传来的失重感,姜陵知道是在上楼,但是电梯升了几层他很难感觉出来。听到女子的回答,他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就开始比赛了?”

女子回答道:“对,每找到十个玩家,就可以准备开启一局选拔赛。”

“原来是十人一场比赛,5v5么?”姜陵嘟囔了一句,不过他感觉女子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又问道:“我都答应参加比赛了,你还不告诉我是具体是什么类型的游戏?是竞技类?枪战的?还是角色冒险?不会是休闲益智吧?连连看?”

听着姜陵的絮絮叨叨,女子皱眉道:“我发现真的应该把你弄晕了再带你行动好一些。”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轻叹了口气,又转而说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41,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参加游戏,我是你的联络人。”41如此回答。

“四姨?”姜陵心想没有这么占便宜的,然后下一刻他的头套被掀开,他以为女子忍不住要抽自己嘴巴,不由侧头捂脸。

看上去好像是怂逼地躲闪攻击,只是在侧头的过程中,姜陵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周身的环境。

依旧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都有着暗银色的金属光泽,在姜陵身后就是房门,刚刚他们就是从这里走进的,只是此时已经紧闭上了。

然后姜陵又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面前,目光又放在了41身上。

41看向姜陵,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没心没肺,没想到还是挺警觉的,不过遗憾的是,就算你是特工你也不会从目前的信息中发现什么。”

姜陵耸了耸肩,叹气道:“算你狠。”随后,姜陵很不客气地绕过41,坐在了她身后的椅子上,而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碗卤肉面条和一杯水。

“一般般呐。”姜陵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开始进食。

饭里会有毒么?姜陵才不会考虑这个幼稚的问题,要是对方想搞死自己,自己早就死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饭,早就饿了,也不打算客气了。

41对姜陵此时的大气表现不由得又多了分赞许,她说道:“吃完饭休息一下,然后就要准备进入游戏了。有关游戏的问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能探索多少,就要看你能走多远了。”

在这间休息室有三扇门,除了入口外那一扇,另外两扇,一扇是卫生间,另一扇,是游戏室。当姜陵吃过饭又休息一阵之后,41打开了游戏室这扇门。

姜陵看到里面是一座单人床大小、金属材质、像是太空舱一样东西,不由惊讶道:“游戏舱?”

对于热爱游戏的姜陵来说,游戏舱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的确是一个陌生的事物。他知道,游戏舱是要进行精神投入式游戏的必用设备。

精神投入式游戏,是要将人体的意识和知觉落实到数据层面,将人投入到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中去,最后效果有点类似于做梦。你的身体没有变化,但是你的“人”,已经进入到了虚拟世界中。

但是这种技术,一直只存在于概念之中,没有听说过以目前的技术手段能真的做到这一点。

可在看到这游戏舱的瞬间,姜陵就莫名坚定地相信,自己即将进行的,就是这样的游戏。

……

……

姜陵身体浮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难以压抑眼中的震惊和兴奋,自语道:“这么神奇么?”

没想到,精神投入式游戏技术居然已经成功被开发了,自己参加的竟然是这样一款游戏。在这一刻,姜陵相信自己决定参加这次游戏是正确的,甚至对于这游戏背后的人有能力帮助自己治好绝症有了一丝期冀。

短暂的震惊后,姜陵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谨慎地观察自身情况。

既然决定参加,既然已经进入了游戏,那姜陵就要拿出一个作为资深玩家的认真态度了。

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现实世界那套衣服,而是一套很老旧的灰色亚麻衣服,脚下是一双棕huángsè的皮靴,看上去像中世纪欧洲的平民百姓。

“这种年代感,应该不是科技时代的东西,游戏背景是中世纪么?魔法时代?修真时代?”姜陵简单的检查之后自语了两句,随后抬起头观察周身环境。

他的出生点,是一处森林边缘,前方就是一片树木丰茂、绿意盎然的森林,身后则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有些碎石,因为没有什么遮挡,可以一览无遗,姜陵看到身后再往后远一些,大概三百米外,是一片沙滩,过了沙滩,自然就是大海。

“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在岛屿的某个边缘地带。”系统的载入提示中指明这是一座名为东芜的岛屿,系统的提示信息自然是不用的质疑。姜陵没有急着移动,依旧站在原地仔细观察四周,因为多年的游戏经验告诉他,游戏的出生点一般都是相对安全的。不弄清楚情况贸然移动,是很不理智的。

“十人各自为阵的生存战么?”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方位是岛屿的西方,继续思考:“看样子,是一款自由度很高的竞技游戏,没有给出太多的提示,也可能是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需要说明的东西。”

“如果说最后活下5个人游戏就结束的话,那我要是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其他玩家杀的差不多再出来就完事了。但是…必然不会有这种便宜可以捡。”姜陵相信,这种看似投机取巧的捷径是绝对不可取的,不然选拔赛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是战场,就一定是要打仗的。

“第一这个岛很小,肯定没有那么多空间躲避。第二…肯定有什么原因会推动玩家彼此交战吧。”

姜陵短暂思考过后,开始试着抬手和踢腿,还原地蹦了蹦,发现自己的身体属性héping常差不多。他试着用意念去施行打开包裹或者调出人物属性面板的功能,但是并没有成功。

姜陵不知道这个游戏是没有包裹、属性面板、任务等这种几乎所有游戏都必备的选项,还是自己调动的方式不正确。但是他确定自己目前是没有发现这些功能。

“这算什么?连生命值、包裹都没有,这还叫游戏?”姜陵无语地轻叹了口气,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就是游戏,不是一场野外求生节目。

所以他决定开始行动。

“就算没有包裹和角色面板,但是既然是游戏,就几乎是必须要有装备、技能、药剂这些东西,但是目前我什么都没有,身体机能完全参照自身现实身体情况…嗯,我的绝症应该不会复制进来。如果只靠这种状态进行战斗,那么干脆找些会武术的人进来就ok了,跟我就没关系了。”

这种情况,自然是不可能。

“既然是自由度这么高的游戏,那么,自由度高的游戏最先要进行的,就是探索喽。”

姜陵走的方向,不是出生点前方的森林,而是身后的海岸。之所以先前往海岸,那是因为在自由度高的游戏中,探索地图当然是优先探索边缘。

而且这也可以在什么都没有找到之前,尽可能地避免和其他玩家接触。

“只要先一步找到些东西,就能取得优势,按道理说,这种游戏的出生点附近,就能找到些必用品吧。”

姜陵走到海滩边缘,看着金灿灿的海岸,松软湿润的海岸,一无所有的海岸,不由重重叹气道:“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波浪潮漫过来,又缓缓退回去。

姜陵止住脚步,看向海岸,一个东西反射着阳光,照射到了他的脸上。

第三章 那人持弓

海上不断传来浪潮翻滚的声音,海风吹拂,浪花激起,滚过沙滩的边缘,再慢慢的退回去。

姜陵心情激动,快步跑过,拾起了沙滩上那件反光的物件。

姜陵瞪着眼睛看着这玩意,疑道:“锅盖?…好吧,是面盾牌。”

这是一张青灰色圆形盾牌,外形的确有些像锅盖一般,不过有轿车车轮那么大,盾面很光滑,可能是被海水打磨的缘故,但是隐约还是能看到盾面上刻着一些纹路。在盾牌内部有着两个把手,一侧的把手弧度大一些,可以穿过手臂,另一侧的小一些,适合抓握。

而且姜陵拾起这个盾牌之后,一段信息很是突兀,又很是融洽地展现在了他的意识里。

“果然,如果连装备都没有还叫什么游戏。”姜陵顺手把这张盾套在了左手手臂上,覆盖了他左手小臂,虽然只是一件普通品质,大概也就是一件白装,但是总比没有强,再说既然是选拔赛而非正式赛,想来地图内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给玩家。

“探索地图的思路没错,估计在每个玩家的出生点附近都会留有一两件装备。可惜只是张盾牌,又不是wuqi。”姜陵伸手敲了敲盾牌,感觉还挺结实,他没有继续停留,向左右看了看两边的海岸,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便转身离开。

虽然没有找到wuqi,但是至少确定了这地图内有可拾取的东西,不是让玩家靠赤手空拳来进行战斗。姜陵也明白自己的体能和身体强度只是普通人的水平,打架能力一般,必须要依靠装备和策略才能有把握战胜其他玩家。

“十人中死掉五人就可以通过选拔赛,也就是说,虽然是个人战,但不代表单打独斗,如果找到几个人进行联盟,干掉其他人,也是通过方法…不对,应该说是最理想的通关方法。但是,怎么取得信任又是个问题。”姜陵在心中想到。

进入战场的十名玩家,想来全部都是陌生人,在这样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找人联盟作战虽是一件很明智的策略,但也绝非易事。

所以,最基本的还是要看自己的实力。

“但是这个游戏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体系呢?只是冷兵器时代么?那未免太单调了。”姜陵到现在还在推测这个世界的世界体系。

每一款成功的游戏,都要有其独特的背景故事,也可以称之为世界观。

如果这是一个有魔法或者其他玄幻手段的世界,万一别的玩家捡了一个法杖,能够释放冰火,姜陵却拿着盾牌傻乎乎的冲上去,自然是找死。

“在战场载入时的提示信息,表明了这个战场没有npc介入,但是在是否涉及世界剧情上却用了‘未知’二字,怎么看都是有可能涉及的意思啊。”

如果能找到些与世界剧情有关的道具或者装备,想来会对今后的游戏进程有所帮助,当然,目前的首要问题还是如何通过这一场选拔赛,如果连选拔赛都过不去,一切休谈。

姜陵一边思索,一边已经走回了出生点,但是他没有走进前面的树林,而是沿着树林向东侧前进。

毕竟树林这种环境,还是给人危险的感觉的,而且在其中穿行对体力的消耗也会增加。

此时距离姜陵进入战场,已经过去了7分钟。

大概走了百米远,姜陵终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再往前不到百米远,是一个由很多巨石堆成的小山包,不过那不是姜陵关注的目标,他注意的,是面前不远处那个石像,那是一只看不出是什么的石像,体积不大,外形上像是一只趴伏在地的小兽。

姜陵警惕地走近了两步,蹲在了石像近前,随后他发现这个石像轮廓的确是一只小兽,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牛犊。而且从石像的细节上看有些不像是人为雕刻的,更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么?姜陵不知道,他只想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有没有什么用处。

他见似乎没有危险,便再次靠近,伸手摸了摸这个石头小兽。

意外地,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嗯?”听到任务提示姜陵不由一愣,随后自然是神色激动:“居然有任务。”

这么快就触发了一个任务,姜陵很满意,只是任务内容的提示实在太少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石像下?要把石像搬开么?”姜陵想着就伸出手,抓住石像的两侧,企图为石像转移一下位置。

不过下一刻,姜陵就发现这是以自己的力气搬动的。

“杠杆原理!”

姜陵摘下盾牌,想要翘起石像,便想把盾牌插进石像与地面之间,这时姜陵才注意到,这个石像不是简单平放在地上,地下似乎还埋有一部分。

姜陵也不犹豫,将盾牌当作铲子,开始挖土,地面稍微有些硬,土里面参杂着很多小石子,姜陵很卖力地挖了片刻,惊愕地发现这石像下面似乎还有很大一部分。

只是挖了半米深,姜陵就不打算挖了,因为谜题已经出来了。

石像的下面,是一个正方体,类似菱形石柱或者说石碑一样的东西,而这面石碑上,有着一个魔法阵。

之所以说它是魔法阵而不是普通涂鸦,因为这个圆形图案上面,竟然还隐隐有着红色光晕,一看就不同寻常。

“果然不是单纯的冷兵器时代么?”姜陵先确认了一下自己之前对于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猜想,然后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巴掌大的图案。

在这个圆圈里,画着一只像凤凰一样的东西,虽然线条简单,但是随着那若有似无的红色光晕,这只飞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飞出来一样。

“牛下面为什么要画只鸟呢?”姜陵随口嘟囔了一句,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在思索这个法阵是什么意思,要怎么破解了。

姜陵试了一下,发现这个圆形法阵是能够转动的,像是嵌入石像的一块圆盘,但是无法扣下来,仅能顺时针或逆时针转动。

“如果将鸟的脑袋当场是箭头的话,指向特定的某个位置?”姜陵如此猜测。

但是姜陵没有急着去转动,而是换个角度继续挖土,将石碑的另外几个面也挖了出来,果不其然,另外三面也都刻有图案。

“原来不是凤凰。”将四个法阵都观察了之后,姜陵已然确定了这四个图案代表的东西:“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在石牛下面,连着一块正方形石碑,石碑的四面有着四象图案,每个图案都可以进行转动。

“四个全部转动到正确位置才能打开喽?按理说一点一点试就可以了。”姜陵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这个简单的想法,自语道:“且不说圆圈四周连个刻度都没有,会有无限种排列组合。想来不按照提示去瞎拧动,也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如此想后,姜陵开始思索那备注中的提示。

“也是四个词,很有可能就是每个词对应一个法阵的解法,但这提示也太模糊了。”姜陵看了看法阵,又看了一眼那个小石牛,大概思索了3分钟,有了一点头绪。

“如果想联系‘时间’来得到一个确切的指向,那只能是…丑时?”

“按照这样的思路,星夜指的与牛有关的,金牛座么?”姜陵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是白天,他只是回忆了一下金牛座的位置。

“山岳?牛和山岳有什么关系?”姜陵思路又被迫止住,片刻之后,姜陵放弃了毫无头绪的‘山岳’,开始思索‘土地’二字。

“石像与大地相连难道是五行为土?”姜陵犹豫片刻,开始动手转动几个法阵。

“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先后顺序。”姜陵拧动青龙,将其头对准圆圈右上方三分之一处,也就是代表丑时。

随后,他又转动白虎,将其前伸的爪子按照金牛座的位置转动。

至于第三个,姜陵则通过土地暗指五行‘土’的思路,猜测‘山岳’应该是暗指八卦中代表山的‘坎’,姜陵将其停留在了八卦上坎位的位置。

然后是最后将玄武对准了五行土对应的位置。

姜陵退后了半步,满怀希翼地等待变化。

但是结果是…毫无变化。

“还是不对么?”姜陵有些挠头。

就在这时,一声系统提示,仿佛从天空响起,又似乎是在他脑海中响起。瞬间姜陵以为会是自己解开了谜题的提示。但,并不是。

“已经开始死人了么?”听到由玩家出局,姜陵不由面色凝重了一些。

虽然庆幸于自己还没有遇到别的玩家,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姜陵还是有些着急了。

“只是普通难度的任务?这谜题也太蛋疼了。”姜陵看着石像有种抓耳挠腮的冲动。

本来心里还有些窃喜,自己玩的那么多中国风游戏让自己记住了五行八卦等东西的方位,能够应用到谜题上,但是却依然不是正确dáàn。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在姜陵脑海中闪过。

“不对,如果是中国风,生肖、五行、八卦,那金牛座就违和了。”姜陵转到了白虎那边,想了想:“和牛有关的星宿…斗牛么?”

不是西班牙斗牛,是气冲斗牛的斗牛,一个星宿的名字。

姜陵伸手重新转动了一下白虎图案。

咔嚓。

一声脆响,让姜陵眼神一亮。

那石像,转动了起来。

“对了!”姜陵顿时握紧了双拳,期待地看着石像。

那石像转动了一定位置后,牛嘴部位毫无违和感地张开了。

姜陵无暇去管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像怎么会张嘴,紧张地看向了石像里面那样物品。

那是一块玉,一块圆润翠绿的玉。

姜陵随手把盾牌靠着石像放在地上,伸手将那枚古玉拿了出来,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任务的奖励。

姜陵还没等看这枚古玉的属性,但是余光落在那盾牌上,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如若被一只手握住一般骤然一紧,身上寒毛竖立。

那盾牌被海沙打磨,盾面虽是曲面,但是光滑如镜。

通过盾面,姜陵看到在自己身后的那石头小山上,有一人正持弓对准了自己。

第四章 首杀

好不容易解开了谜题,得到了一块璞玉,看上去就应该是一件不错的物品。

但是欣喜的心情却不得不戛然而止,危机感带着寒气冲到了姜陵的脑海。

有人持弓搭箭,在后面居高临下地瞄准了自己。

惊恐没能让姜陵失去思考能力,在下一瞬间,姜陵抓起盾牌,麻利地一个滚身,然后毫无尊严地趴伏在了石像后面,并举着盾牌挡住了脑袋。

如果被人射死在这里,什么都白费了。

“他怎么有弓箭?他怎么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后?他为什么上来就要攻击?刚刚死掉的玩家是他杀的么?”这些问题在姜陵脑中一闪而过,并不停留,因为他已经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对抗此人。

“虽然不清楚此人射击能力如何,但开阔地带与其对峙必然不理智。”姜陵转头瞥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森林,想着要冲到森林里占据地形优势。

但是山上那持弓者,却开口说话了。

“嗨,朋友,咱们先héping的谈一谈怎么样?”一个透着年轻和活力的声音,里面似乎也有着几分紧张。

姜陵稍稍抬起盾牌,通过盾牌和石像的缝隙看向那人,发现他已经放下了弓箭,双手在身体两侧,但是还是一手握弓,一手持箭的状态。

“你什么意思?”姜陵必然是没有直接相信他,但还是与其答话。

“是这样的,我看你身手和反应都不错,要不结盟怎么样?你也发现了吧,这不是单纯的各自为战,只要我们联手干掉其他人就可以了。”那人说着,竟走下了石山,缓缓向姜陵靠近。

“你先停下!”姜陵喊了一声,已经做好了冲进森林的准备,不过他见对方真的停下之后,便没有行动,而是转而问道:“我刚刚要是反应慢些,岂不是都被你射死了!?”

“我也是刚见到除我以外的玩家,第一反应肯定是瞄准啊…”那青年解释了一句,随后笑了笑,非常坦诚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反应不过来,被我一箭射死,说明你太弱了,我也的确不会和你谈结盟。你说呢?”

姜陵沉默了片刻,虽然对方说的有些冷血,但是不得不说非常正确。就算是要结盟作战,必然要找些有实力的人做搭档,而弱者直接杀掉淘汰,才能增加自己的胜算。

姜陵并不反感对方的说话,反而知道对方的确是个坦诚之人,但他还是谨慎地说道:“你说的我理解,但现在你有弓箭,主动权在你手上,你总得拿出诚意。”

对面那青年闻言又笑了笑,竟是出乎姜陵意料地大气,直接将箭放回了背后的箭篓,还将弓斜跨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摊开双手,道:“有诚意不?”

姜陵见状站起了身,点头道:“我叫姜陵。”

“黄烈。”青年嘿嘿一笑,再次向姜陵靠近。

姜陵想了想,也向前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姜陵握着盾牌的手握得很紧,身上很多神经都紧绷着,但是外表要做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他并没有阴对方一下的打算,但是他做足了不让对方阴自己的打算。

直到两rénmiàn对面,伸出手,握在了一起。

姜陵心中放松了一些,而且他感觉到对方手心里有些湿润,看样子对方也紧张到捏了一把汗。

不过当两人手握在一起那一刻,算是稍微卸下了一部分心理防线。虽说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场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确不算理智,但是既然明白与其他玩家结盟作战是一个最佳的策略,那就总要去试着做。

“你好。”黄烈咧嘴笑了笑。

姜陵打量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大概二十岁上下,头发有些发黄,皮肤略黑,长着一副桃花眼,机灵之中透着些许可爱。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姜陵虽说难称阅人无数,但是从黄烈的眼神来看,应该不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

姜陵也真诚地笑了笑,道:“刚刚可吓死我了。”

“对不起。”黄烈道了歉,解释说道:“进游戏不久我就打定了主意找几个队友的,不过爬上小山看到你的背影,出于紧张,我的第一反应只能是捻弓搭箭。”

“没关系了。”姜陵点了点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好。”黄烈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盾牌,说道:“这就是你找到的东西。”

姜陵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黄烈肩上的弓,道:“比你的wuqi差远了。”

“别羡慕了,我这就四支箭。”黄烈侧身让姜陵看了一眼自己的箭篓。

见对方这个举动,姜陵又觉得对其信任了很多,好奇道:“你真的能从刚刚那个距离射中我?”

黄烈不好意思地笑道:“一箭射死是吹牛,但是有七成的把握能射中你。”

虽然如此,姜陵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如果对方说的是实话,那他就已经很厉害了。

要知道电视里那些百步穿杨的武将侠客多如牛毛,但现实中,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以弓箭射中五十步外的靶子都不是一件易事。

而自己刚刚距离黄烈,足有百步,他有七成把握射中自己,哪怕是打些折扣,能有五成把握,那也必然是强过普通人的。

“之前参加过市区的射箭比赛,拿过奖…三等奖。”黄烈解释了一下,随后他探头看了一眼那石像。

姜陵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再次心生警觉。

毕竟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必然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万一黄烈起了贪念…

但是黄烈只是瞥了一眼,便笑道:“你很厉害啊,看来我要抱大腿了。”

对方如此豁达,姜陵放心了不少,但是还是没有把自己找到的古玉拿出来给黄烈看,也没有解释,黄烈也很自觉地不再多问。

“事先说好啊,咱们现在就是队友了,首先不能彼此攻击,要携手并肩,共同作战。不过谈不上同生共死,万一你我谁陷入了必死的局面,另一方再作舍弃或者…补刀。你觉得呢?”黄烈又是非常直接地说了出来。

“好。”姜陵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就商量着前进吧。”黄烈问:“现在去哪?”

姜陵想到:“我是从那边过来的,而是你从这边来的,想来两边海岸都探索的差不多了。”

“那就进树林呗。”黄烈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并肩向树林走了过去。姜陵又说道:“看你和我的情况,估计所有玩家的出生点都在海边,应该就是这个小岛的外围。”

黄烈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走的方向就是前往岛的中心,也不知道其他玩家会不会往中心走。”

“我觉得无论他们往不往中心走,我们都应该过去,虽说出生点附近相对安全,但是可探索的东西也少,而岛中心可能会有些不错的东西。”姜陵如此分析。

之前姜陵就否定了在出生点附近躲藏的打算,一点是出生点附近必然可获得的资源有限,一点是姜陵认为这个游戏不会给玩家这种投机取巧的机会。

黄烈伸手拨开树枝,警惕地看着森林内的环境,说道:“危险会不会随之增加?”

“按道理说,会的。”姜陵踩在林间树叶铺盖的土地上,慢慢前行。

周围是一些不知道品种的树,有点像桦树,树干发白,但树叶很大,遮挡了绝大多数阳光,仅有一些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明亮的光斑。

两人相距三四米远,在林中穿行,因为要警惕四周,两人也没有对话,只有衣服和树枝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森林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物品,也没有动物,甚至不过是几分钟,两人就看到了前方树林边缘。

“可算出来了。”黄烈推开恼人的树叶,快步前行,想要冲出树林。

可是姜陵这时发现自己的衣服竟恰巧被一个树枝勾住了,他解开那树枝,刚要出言提醒,但是黄烈已经快步冲出了树林。

随后,便是一声短促的惊叫和摔倒的声音。

姜陵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扯开树枝快步冲出,见到黄烈已经被撞到在地,而一人跪坐在他胸口,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竟握着一只bishou,就要往他额头刺。黄烈正拼命抵住那人持刀的手腕,扭动身体挣扎。

那是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人,他见姜陵出来不由也是惊愕,他也是偶然路过时擦觉树林里有人要出来,所以潜藏在附近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因为林中树木茂盛,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树林里不是一个人,而两人。

姜陵第一反应就是抡起了左手,也就是抡起了盾牌,狠狠砸在了那人脸上。

随着鼻血飞溅,那人脑袋一歪,压制不住身下的黄烈,被黄烈掀翻,惊慌而愤怒的黄烈翻身而起,伴着咳嗽骂了一声娘,随手拾起一只滚落在地的箭,直接刺了过去。

那人张嘴似乎要求饶,但是那被削的非常尖锐的木箭,下一瞬便刺进了他的口中,穿过血肉,穿过骨头,然后从后脑探出尖锐,带出了些许鲜血。

黄烈也一下子呆住了,松开了手,姜陵一时也有些发怔,僵在原地。

那人双目瞪圆,写满了惊恐和痛苦,他张着嘴巴,发出呜咽的声音,双手不知所措地在嘴巴前颤抖。

那支箭就那样笔直的插在他的口中,由于闭不上嘴,鼻子里流出的血落进了嘴里,嘴里的血则顺着箭身,滴滴答答落在了地面。

大概过了半分钟的时间,那人才缓缓倒地,死不瞑目。

“杀…shārén了。”黄烈颤声嘟囔了一句,随后狠狠摇了摇头,咬牙道:“是他要杀我的。”

“别在意,只是个游戏,我们是玩家。”姜陵拍了拍黄烈的肩部安慰。

但实际上,姜陵的心中自然也是难以接受。

虽然这只是个游戏,但是由于是精神投入式,各项感觉过于逼真,眼看着一个人痛苦地死在了自己面前,甚至说死在了自己手下,想着那人瞪圆的双眼中的惊慌和痛苦,一时间真的很难平静。

但是想来这就是自己参加游戏后必须要做的吧。

这可是天决战场,是战场,不shārén怎么叫战场。

shārén和被杀,很好选择啊。

第五章 抓活的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十名参战玩家有两名已经被淘汰掉了,其中一位,是被姜陵和黄烈联手杀掉的。

那人以为只有黄烈一人,趁着黄烈出林的瞬间暴起偷袭,出手时机很恰当,如果没有姜陵,死的就是黄烈。

但是,没有如果,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家伙就这样死了,那把bishou来到了黄烈手中。

至于分配方法,石头剪刀布,姜陵输了,自然就给了黄烈。

过了片刻,黄烈的心情好了些,笑骂道:“穷鬼,就有一把bishou,都不够我们两个分的。”

“从正当防卫这么快就角色转换成了shārén越货?”姜陵瞥了黄烈一眼。

黄烈耸耸肩,道:“你以为我刚刚是怂了么?我只是不适应这个游戏的套路而已,以后会杀习惯的。”

“等你什么时候杀完人脸不这么苍白,还能有胆子把插进人家嘴里的箭拔出来,也就习惯了。”姜陵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下一个你杀!”黄烈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此时他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而插进那人嘴里的箭,他也没有勇气取回来。

姜陵叹了口气,道:“我们不再找一个或者几个队友么?”

“找啊,不过刚刚那个臭liumáng就有点过分了,没给我说话机会,死了活该。等下一个遇到的玩家,试试有没有机会沟通。”黄烈如此开口。

“我想在就怕一件事。”姜陵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道:“万一已经有五个玩家组队了呢?”

黄烈听闻这话也不由一惊,万一有五个玩家组队,直接以杀光其他所有人为目标开始集体行动,那的确不好办了。黄烈像安慰姜陵,又像安慰自己一般喃喃说道:“不会的,人心难测,难有那么好结盟,再说这才过去多久。”

听到这声提示,姜陵轻叹一口气,道:“希望如此。”

此时二人穿过森林,来到了岛的中心地带,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没有树木,甚至也没有几根草,地面上只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头。

黄烈收回思绪,嘟囔道:“这个岛的中心被dǎodàn炸过么?”

姜陵理解了他的意思,因为现在看来,这个岛的确有些古怪,如果从天空高处俯视而下,应该可以看到这个岛的最外围是海岸,然后是一圈的树林,中心地带则是寸草不生的区域。

这种情况是什么意思,一时姜陵也猜不出。

黄烈眼尖,看到前方个地方,指给姜陵,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个石像,和你之前看那个差不多。”

姜陵眼神一亮,也看到了那个石像,二人快步走了过去,不过随着走进,姜陵发现这个石像应该是已经被人破解了。

这个石像是一条蛇的形状,此时石蛇的嘴巴已经张开,里面的东西被人取走了,石像下的法阵也失去了光彩。

姜陵看了一眼周围泥土的情况,确认这是几分钟前被人解开的。

“有人来过。”黄烈抬头观察周围地面,企图寻找足迹。随后好奇地说道:“石像里有什么?呃…方便说嘛,我只是好奇,不方便也没关系。”

姜陵想了想,拿出了怀中的玉石,给黄烈看了一眼。

之前姜陵对其心怀警惕,没有拿出来,随着两人刚刚携手杀敌,这份警惕已然淡了不少。

而姜陵也在之前查看了这个枚古玉的属性,但是就如同那谜题一样,非常模糊。

“不明觉厉。”黄烈看了一眼便示意姜陵收起来,然后黄烈指着那石蛇的嘴巴,说道:“但是这蛇嘴里好像原本放的不是一个玉。”

“哦?”闻言姜陵也低头看去,发现这蛇的嘴巴张开,而它的腹中似乎也是中空的,有着扁平的空槽,姜陵眉头一皱,道:“好像是一把剑?”

黄烈直接打定了主意,道:“我猜也是,走吧,追上这个家伙,如果实力不错,劝降。如果是个菜鸡,shārén越货。”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摇了摇头。

“切,我还不是因为你没有趁手的家伙,bishou给我了,我总得帮你寻个趁手的兵器。”黄烈如此开口。

姜陵听完不由心暖了一些,笑着说道:“那怎么追,找到足迹了?”

“跟我走。”黄烈提弓在手,顺着自己寻出的踪迹开始追寻那个拿走石像中东西的人。

虽然姜陵在石像中得到的灵玉是一件什么都‘未知’的东西,但通过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任务获得的物品,必然会有不俗的作用,只是现在还无法使用而已。而像剑这种兵刃,估计是可以直接用上的,至少比那把bishou要实用。

姜陵虽然不知道这个石像所给出的任务和自己那个石像是不是一样的,但从自己解题的难度上看,应该不会简单。而能解开谜题取走物品的玩家,也不会弱到哪去。如果能够交涉,还是尽量结盟为好,但如果是个不肯合作的家伙,干掉抢装备倒也不算过分。

游戏世界,大多是遵守丛林法则的。

姜陵和黄烈继续小心地前行,而且是跟着那人留下的足迹追踪过去的,方向大概是西北方,而不是往岛中心前进。

“你说这个游戏为什么没有角色面板什么的功能呢?连等级、生命值这基本的属性也没有,难道是完全模拟现实世界?”黄烈低声询问了一句。

“可能就是这样吧,自由度高就是这么高。”姜陵也不明所以,只能猜测道:“但是技能和装备的属性应该依旧是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那也奇怪的,没生命值数据,一切都遵循现实的规律,那比如说你一身的神装,我道边捡个板砖,趁你不注意一板砖就把你掀死了,那还有啥意思?还叫什么电子游戏。”黄烈摇了摇头,道:“岂不是成了真人cs那种游戏。”

姜陵也不解地耸了耸肩,道:“这些疑问,等通过选拔赛再说。”

“说的也是。”黄烈想了想,看向姜陵道:“看样子你参加游戏之前也没有得到太多解释。”

姜陵点了点头:“可以说是很突然。”

“主办方真他妈有意思。”黄烈笑骂了一句。

姜陵突然伸出手示意了一下黄烈,同时俯下了身子,黄烈也止住了言语,学着姜陵的样子半蹲在地,向前看去。此时二人走上了一个小土坡,而在前方大概五十米远,有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材瘦小,个子不高,身穿简朴的蓝色长袍,正站在一处观察着什么,背对着二人。而值得注意的有两点,首先是此人左手握着的一把三尺青锋剑,想来就是从石像中得到的东西。还有就是,此人有着一头披肩长发。

黄烈看到这个背影,低声嘀咕道:“意料之外啊,还是个女子。”

“还有女生参战?”姜陵也很是意外,遥遥看着那道身影,随后他瞥了一眼黄烈,顿时一惊:“喂,大哥,过分了吧?”

此时黄烈竟是压低身子,握弓在左手,右手已经握住一把羽箭搭在了弦上,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你是见到人就必须拿弓箭先吓唬一下再交谈么?再说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么?”姜陵诧异。

黄烈已经闭上一只眼睛开始瞄准,轻笑一声:“与你不同,之前见你就搭箭是因为刚进入游戏有点紧张,这一次我就是要射她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玩游戏的女生,十个里面九个坑,还有一个特别坑。要是别的游戏也罢,咬牙带带她没问题,但是这是战场,这种坑货还是先杀后…后抢东西比较好。”

姜陵也不知道黄烈之前在游戏里被女玩家坑了多少次,竟然有这样一个心理阴影,谁知道黄烈的道理还没说完。

“再说了,怜什么香,惜什么玉,一个连这种战场游戏都敢参加的,肯定是个女汉子,好看不到哪去,你别看背影还不错,也就是个背影shāshou,正面说不定能辟邪。看好了,我一箭射她个对穿,保证没有痛苦。”

似乎黄烈是觉得之前shārén的时候有些过于慌乱,显得自己很怂,所以这一次准备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来证明自己的箭法和决心。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阻止,黄烈说的话虽说存在偏见,但…毕竟好像有几分道理…

姜陵只是探头看去,心里难免莫名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究竟长成什么样,真的会想黄烈说的那样歪瓜裂枣么?

然后,那个女子似乎有所擦觉,侧过了头来,露出了一个侧脸。

一副空气刘海遮住额头,额头下一撇蛾眉如水墨落笔,清秀淡雅,那眸子也是明亮可人,眼瞳剪水,口鼻也很是耐看,这样的五官十分融洽地落在那白皙的面容上,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勾勒出一个清新迷人的侧颜。

姜陵不由眼睛一亮,这女子虽然难称倾国倾城,但是完全符合měinu二字。在之前黄烈叨叨的那些言论的基础上,姜陵已经做出了目击的恐龙预算,而后这样的反差顿时使得女子的容颜更是加分不少。

姜陵转过头看向黄烈。

黄烈握弓的手有点抖,他目光直愣愣地看着那女子,缓缓放下了弓箭,咽了一下口水,片刻后憋出一句:“抓活的。”

第六章 石碑上有首诗

那女子身着蓝衫,手提青锋,一个侧颜就让某个逼逼叨叨要射个对穿的某人放下了弓箭。

“我说你这心志不坚定啊。”姜陵虚着眼睛看了黄烈一眼。

黄烈理直气壮说道:“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铁没毛病。”姜陵无语地回了一句。

“好吧,她发现咱俩了,打个招呼吧。”黄烈站起了身,姜陵只能也随之站起。

黄烈将手中的箭矢放回了箭篓,因为怕其他玩家发现,他也没有大声喊,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那女子不要害怕。

那女子已然转过身对着二人,握紧长剑警惕地望着这个两个偷偷摸摸来到自己背后的家伙。

待走近了几步,黄烈才开口道:“你完全不用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好人。”

姜陵差点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合着就是一个见到měinu连北都找不到的呆逼。

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子眼神机警,却是毫不慌张地说道:“是要找我结盟么?”

“对。”姜陵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子高看了几分,因为这个女子也是必然很早就意识到组队作战是最合理的战术。

那女子打量着面前两人,思索了短短片刻,便干脆道:“好。”

“咦?不怀疑一下么?小mèimèi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是容易吃亏的。”黄烈接了这么一句。

姜陵咬牙嘀咕道:“你丫的是山治么?”

那女子则是说道:“既然你们是两个人,而且手中又有弓箭,我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那为什么不选择结盟呢?”

“不跑跑看怎么知道跑不…”

“闭嘴。”姜陵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向前两步,对那女子说道:“你好,我叫姜陵,他叫黄烈。”

女子点了点头:“苏唯。”

“好,那现在起我们就是三人队伍了。”黄烈正经了一点,再次走近两步开口道:“队伍的原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互相残杀,以一起赢得这一次比赛为目的,携手并肩。”

“没问题。”苏唯很容易就接受了。

见苏唯如此轻松就答应下来,也没有过多猜疑,姜陵心想,这样的女孩,要么很傻,要么理智的要死,要么,就是心怀鬼胎。

“合作愉快。”姜陵还是对苏唯笑了笑。

苏唯也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随后瞥了一眼黄烈身上的些许血迹,问道:“你们之前有杀别的玩家么?”

姜陵和黄烈对视一眼,随后姜陵解释道:“杀了一个,不过是那人出手在先。”

苏唯也不知道是否相信,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姜陵则问道:“你有遇到其他玩家么?”

“还没有。”苏唯回了一句,随后犹豫片刻又继续道:“我进入游戏后就走进了森林,然后做了个任务得到了这把剑,刚在这里停留了一会,你们就来了。”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姜陵心想,苏唯必然是察觉到自己二人是从石像那边过来的,极有可能是已经见过了那石像,所以便不做隐瞒,而是直接说出了手中长剑的来历,以免反倒引起二人猜疑。

黄烈则是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问道:“那你为什么停在这里了呢?”

苏唯闻言侧过了身,示意二人看向自己身后,说道:“你们看,这里有块倒地的碑,碑上有字。”

姜陵和黄烈走到进前,向那平躺在地上的石碑看去。这是一块乌青的石碑,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写着四行字。

黄烈轻笑一声:“这首诗怎么连个题目都没有,写的也不咋地。”

“重点是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姜陵皱眉思索了起来。

苏唯看向二人,道:“我感觉是某种提示,所以停下来研究了一下。”

“好像是‘潮水覆盖了沙滩,有鬼在林子里绕圈,有五片什么玩意,到了幽冥也看不见’,是这意思。”黄烈翻译完还笃定地点了点头。

姜陵失笑道:“字面意思翻译的不错。”

苏唯继续说道:“我猜测,应该是在涨潮的时候,就会有某种鬼怪从林子里出现,而岛上某处还有五片青纱帐,可以用来在这种情况下保护自己。”

“想来是如此。”姜陵点了点头赞同苏唯的说法,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有些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就是肯定会有什么东西催促玩家去作战,而不给玩家躲藏起来置身事外的机会。

这个石碑上的提示,应该就如苏唯推测的一样,那不知什么样子的‘阴鬼’,就是逼迫玩家参战的东西。

“也就是如果‘涨潮’之时,还没有分出胜负,就会有‘阴鬼’出来追杀没有‘青纱帐’的玩家。所以我们要是想赢,躲起来是没有用的,要抢先找到青纱帐。”黄烈也明白了此中意思,虽然他思维跳脱,但是并不笨。他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有两个,什么时候涨潮?青纱帐又会在哪?”

姜陵沉声道:“刚刚在海边我留意了一下,距离涨潮,也就还有三十到四十分钟。”

“青纱帐这种东西,我想我们来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么…”苏唯说话间,望向了岛的中心。

“以此来刺激玩家聚到一起交战么?”黄烈挠头道:“可是如果我躲起来,等到外面杀的就剩四个人的时候,完成获胜条件直接晋级,一样可以赢。还有就是我们发现了石碑才知道这一点,其他玩家可能不知道啊。”

“我想,在岛上也必然会有另外的相关提示,能让其他玩家发现。”姜陵推测道:“而至于躲起来等到外面仅剩四名玩家这种策略,非常不保险,天知道外面的人能否在潮涨之时厮杀剩四个。而且如果外面有五名玩家找到了青纱帐,完全可以放弃交战等待潮起之时系统去干掉藏匿的玩家,毕竟时间也不久,还稳妥一点。”

“说的没错。”黄烈点了点头,随后一挥手说道:“那就简单了,去找青纱帐。”

既然出生点附近,也就是海岸边没有见过青纱帐,树林里也没见到,虽然也存在是搜索不仔细的可能,但根据几人的游戏经验推断,还是在岛中心的可能性最大。

三人开始向岛中心前进,速度不快不慢,同时保持警觉。

“话说现在岛上剩余七名玩家,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三人之外还有四人,感觉以我们这种强强联合的队伍,只要剩余的四人没有结成四人联盟,那我们胜算很大。”黄烈如此自信地分析。

姜陵摇摇头道:“希望你别乌鸦嘴啊。”

“其实此时我要是出手把你们两个都杀死,也就结束了。”苏唯在二人背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惊人话语。

听闻此言姜陵瞬间感觉一阵寒意直冲脑海,猛然转过了身,而没想到此时黄烈反应反倒出奇的淡定,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下一刻,姜陵也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紧张过头了。

如果对方真要这么做,自然是不会开口说出来。

苏唯带着玩味的笑意看了一眼姜陵,轻笑道:“吓一跳?”

姜陵一声语塞,耸了耸肩部。

苏唯轻叹口气,道:“放心,只要你们没有攻击我的意图,我是不会暗算你们的。而且我也不求你们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没意见吧?”

“没意见。”姜陵点了点头,确认这是一个非常理性化的女子,然后非常嘴欠地问道:“天蝎座么?”

苏唯愣了一下,随后奇怪地看了一眼姜陵,道:“水瓶啊,怎么?”

姜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等说话,黄烈兴致勃勃地看向他,道:“你还懂这个?你猜猜我什么星座?唉,算了,你猜的也不准,我是…”

“射手座。”这话是苏唯说的。

“卧槽,高手在这啊。”黄烈惊奇地看着苏唯。

苏唯撇了撇嘴,嘀咕道:“你比较好猜。”

三人就着星座问题闲扯了几句,彼此间距离又拉近了一些,姜陵知道这种关系谈不上固若金汤,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三人彼此之间应该不会出现相互暗算的行为了。

三人走过了一段路,发现越靠近岛的中心,地面就越发荒芜,一开始是绿色植物越来越少,直到看不见,再然后是连碎石块都不见了,地面呈现一种焦huángsè,仿佛被大火焚烧过三天三夜一样,但是并不松软,从踩上去的感觉上看,反而是非常坚硬。

“东芜岛,看样子很有可能不是一个独立的副本,而是处于世界背景下的一个有故事的地点。”根据多年的游戏经验,姜陵如此推断。

黄烈也点了点头道:“只不过目前是选拔赛,不会有npc出现,我们也还接触不到一些涉及东芜岛剧情的东西。”但是说完这话,黄烈不由话语一顿,又摇头道:“也未必啊…”

听闻此言,姜陵自然是想起了自己怀中的那枚古玉,而苏唯也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柄薄如蝉翼般的清秀长剑。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黄烈喃喃了这样一句。

这个问题,是姜陵之前也猜测许久的。想来苏唯也去思考过,此时她平淡说道:“过了选拔赛,才有资格真正进入游戏世界去了解。”

一行三人边走边说,依旧到了临近岛的中央。

荒芜的小岛中心地带,最中央则有着一个一米左右高的圆形祭坛,这祭坛好像是一块完整的白色石头打磨出来的,虽然并不雄峻,但古朴而富有某种神秘感。

祭坛上,有着一片青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但是似乎被某种力量固定在了祭坛上,并不飘走。

而祭台的另一侧,站着四个人。

所以姜陵三人在相隔几十米远,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姜陵面色难看,沉重地说道:“好像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

场上还剩七名玩家,决出五位生存者后游戏结束,或者在五位玩家取得青纱帐后,潮起之时百鬼出林,淘汰掉没有青纱的玩家。

而现在,对面四位玩家都拿到了青纱帐,看样子已经结盟了。

这真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那四人皆是男子,其中一位身穿黑衣的精瘦青年冷然一笑,三角眼内闪着寒光,对面前的三人戏谑道:“不好意思啊,你们晚来了一步。”

第七章 射光了箭的射手

场上仅剩七人,按理来说姜陵三人结盟后胜算应该很大,但是坏消息是另外四人已经结盟,更坏的消息是,他们先一步取走了四片可以避鬼的青纱。

他们就在姜陵三人前方三十几米外,寒冷而戏谑地看着三人。

那有着三角眼的黑衣青年继续嘲讽地说道:“你们三个,好像只有一个人能拿到青纱了啊。”

姜陵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此时以三对四,而且姜陵也注意到,对方四人应该皆是找到了装备。那黑衣青年手中有着一把三尺长的钢叉,在他身后,一人蓝衫手持短刀,一人白衣握着一根柴棍,还有一人墨绿色长袍,双手藏在袍子里。

虽然看上去此人并无兵刃,但是不知为何,姜陵对此人的警惕最深,猜测在他袍子内的手中,必然有着一件不错的装备。

姜陵知道自己来到岛中心的速度不算快,因为破解谜题和追寻苏唯都花费了一定时间,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四人竟是在这段时间就结成了同盟,而且也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了青纱的用处,先自己一步来到了这处祭坛。

想来对方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结盟并找到青纱,必然是其中有着极具大局观和能力的人在的。虽然那黑衣青年最先开口说话且言语傲慢,但姜陵认为促成队伍结盟和找到青纱的人并不是他,而极有可能是那眼神沉着冷漠的墨绿长袍青年。

“还是晚了一步啊。”黄烈也郁闷地叹了口气。

苏唯在一旁咬着下唇,眼神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哟,还有一位měinu在。”黑衣青年看向苏唯眼中闪光戏笑道:“小丫头,过来给几位哥哥问个好,这片青纱给你如何?”

苏唯沉默不语,冷然瞥了那黑衣青年一眼。

黑衣青年见状呸了一口,瞪了苏唯一眼,随后冷然道:“想来你们也必是知道了这青纱的作用,没了青纱你们必然是一死。而现在,如果我们不同意,你们连这最后一片青纱也拿不走,你们三个全都得死。所以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小爷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三个自己动手打一打吧,最后的胜者,就有机会和我们一起通过选拔赛了。”

这话说的冰冷而诛心,不但威逼施压,还挑拨了三人的关系。

想赢?简单,干掉你身边的两个人你就获胜了。

难不成你还想和我们四个人打一打?

黄烈早就握弓在手,此时他又伸手到背后抽出了一支羽箭。话说他这仅有的四支羽箭,竟是没有射过一次,唯一消耗掉的一支还是用手握着捅进了别人的嘴里。

黄烈一手持弓一手握箭,漠然道:“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姜陵也苦笑摇了摇头,随后目光肃然道:“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最后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苏唯如此说着,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就对了,认清现实…”黑衣男子残忍地笑了笑,但是没等他说话,那墨绿色长袍的男子突然伸手推了他一下,喝道:“危险!”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接射进了黑衣男子的左肩,锋利的箭尖刺破皮肉,嵌进了骨缝里。而如果绿袍男子没有推他这一下,这一箭极有可能就会落在他的脖颈!

“什么!?”黑衣男子感受着肩头的痛楚,危机感让他心头一冷,随即大为惊怒。

“最后的办法,就是只能硬打了。”黄烈冷然说了这么一句,再次抽出一支箭上弦,还不忘遗憾道:“没能一箭射死他,有辱我的三等奖啊。”

“我猜那片青纱每人只能拾取一个,所以最后一片他们无法拿到手,苏唯,你找机会抢青纱。”姜陵提醒了一声,同时警惕的看着前方四人,向前迈了两步。

“好。”苏唯手提长剑,也跟了两步。

“祈祷我能射死两个就行了。”说着,黄烈第二支箭也射了出去。

而且黄烈玩了一个手段,原本看上去他依旧瞄准的黑衣青年,但是却调转方向,射向了那白衣持棍的家伙。

黄烈两箭之间的间隔很短,这一箭射出那白衣者没能迅速反应过来,被一箭刺进了左胸,随着一声闷哼那人滚倒在地。

“还是没射死。”黄烈凝重地放下了弓,但是手臂有些颤抖。

不得不说黄烈这两箭已经射的非常漂亮了,直接射伤了对面两人,但是黄烈也难免心头紧张,手心出汗,是费了极大心神压制心头慌乱才射出这两箭。

下一箭,未必能有这样的状态了,而且下一箭,对方也必然反应过来,有所防备。

而且重要的是,黄烈就只剩下一箭了!

姜陵仅有一把圆盾,苏唯又是一个女孩,黄烈知道自己这三支箭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好像依旧无法扭转局面。

“妈的,给我砍死他们!”黑衣青年愤怒地嘶吼了一声,抽出肩头的箭扔在地上,握着钢叉便冲了过来。

蓝衫持刀青年和绿袍青年也一左一右随之冲了出来。

中箭的白衣青年却是没敢拔出胸口的箭,以免失血太多,他爬起了身,目光阴戾地握棍守在了祭坛边上,摆明了不让对方靠近祭坛。

一个仅剩一支箭的射手,一个仅有盾牌的青年,和一个持剑的女子,还刚反抗?现在你们一个都别想赢了,都得死!

但是下一刻,黄烈沉稳吐出一口气,再次搭箭在弦。

那冲锋的三人脚步戛然而止,目光都锁在了黄烈身上,神经紧绷,就连那后方的白衣青年都胡乱挥舞棍子护在身前。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这青年射箭能力的确非凡,谁也不想让这最后一箭落在自己身上。

黄烈自然是没有立马射出这一箭,姜陵和苏唯也知道黄烈不会急着射出这一箭,因为只有这没有射出的一箭才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只有这一箭在弦,才能让对方不得不忌惮而分神,从而给姜陵几人取胜的机会!

姜陵和苏唯竟是非常默契地直接冲出,借着黄烈在后方的箭矢压迫,猛然冲向了那不敢妄动的三人。

姜陵握盾挥臂,砸向了三角眼黑衣青年,毕竟此人左肩被射伤,战斗力会减弱不少。

而苏唯则是冲向了她前方的蓝衫青年,一剑斩了过去。

黑衣青年不知道那箭会不会射死自己,但是如果此时不做应对,便很有可能被姜陵活活持盾砸死,便怒喝一声,挥叉打向姜陵。

姜陵挥盾砸中了刺来的钢叉,将其击偏,随后姜陵再次前冲,以盾撞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将黑衣青年撞倒。

而苏唯长剑挥舞,蓝衫青年挥刀抵挡,两人都不是什么武侠高手,哪有什么刀剑辉映行云流水,就是胡乱拼砍。

但是下一刻,蓝衫青年却发现,那女子竟是挥剑之中脚步不停,从而从自己身边掠了过去。

苏唯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祭坛上的青纱。

那把长剑在蓝衫青年左臂划出一道血口,但是他手中的刀也在苏唯的左肋割开一道伤口。

而苏唯如同感觉不到,已经急速冲到的祭坛边。

余光瞥见这一幕,姜陵不由略微分神,而后被倒地的黑衣青年一脚踢中腹部,连退数步,而后黑衣青年直接翻身坐起,一叉就要指向姜陵腹部。

但此时黑衣青年又心头又是一紧,他看到黄烈已经握弓瞄准了自己,不由下意识地将短叉收了回来,同时再次被迫打滚闪避,对姜陵的攻势自然化解。

而场中还有一人,也看到了机会。

只见那被忽视的绿袍青年的左手从袍子里抬了起来,指向黄烈。

那是一只手指修长而白皙的手掌,有些不像是男人的手,而他自然不会什么一阳指或者惊涛掌,只是在他左手手腕处有着一个机巧盒子,盒子里有一道锋芒在他腕下闪烁。

竟是袖箭!

咻!

细小的袖箭飞出,眨眼间就来到了黄烈身前,落进了黄烈的胸口。

黄烈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的身体一震,眼神中闪过惊慌和痛苦,但是他竟是凭着极大的毅力,没有让箭矢脱手,依旧紧握在弓弦上,再次瞄准了想要从侧面攻击姜陵的蓝衫青年,逼迫蓝衫青年后退闪躲。

然后便是又一支袖箭破空而来,射进了黄烈的腹部,再次留下一个流血的窟窿。

几乎是紧接着,第三支袖箭飞来,直接射进了黄烈的左腿,黄烈脚下一软,跪倒在地,而后咬牙嘶吼一声,拉满弓弦,直接射出。

他身上的伤痛让他没办法再坚持持弓而立威慑敌人了,但是他也没有去射击那绿袍青年,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此人警惕性太强,又和自己有一段距离,在没有人牵制他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射中。

黄烈这一箭射到了最远处,那里白衣青年在和苏唯对峙,苏唯已经斩到了白衣青年的左肩,但白衣青年也一棍在苏唯的额头砸得血流不止。

这一箭来了,只是射的有失准头,从那白衣青年的耳边穿过,吓了那人一惊。

而这就够了,下一刻,一把长剑适时划过,锐利的锋锐轻松割破肌肤,斩断血管,切开喉咙,那白衣青年满目惊骇地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苏唯一步跃上祭坛取下青纱,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

黄烈已经半跪于地,再无羽箭;姜陵被蓝衫和黑衣两人夹在中间,恐难支撑。

鲜血染红了苏唯的半张娇美容颜,她的如水般的眸子闪动光亮,望着那二人默默念了三个字,然后,开始快速奔跑。

可是,她没有回头帮忙,她跑向的是相反方向。

她,离开了,或者说,逃跑了。

短暂的延迟后,白衣青年死亡的消息传来。

而当苏唯冲向那祭坛的时候,姜陵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虽然是他推荐苏唯优先去抢那青纱的,但是在苏唯真的冲向青纱的那一刻,姜陵就做好了她不会回头的打算。

“我不求你们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

这句话,姜陵没有忘,他也没有时间去愤怒去埋怨去责骂,他也有了决定。

只见他迅速转身,也开始逃跑。

黄烈低着头,半跪在地,咳嗽间吐出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自嘲一般地惨笑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仅剩六名玩家,再死一个就可以宣布通关了。

一个没有箭且身受重伤的弓箭手,是该死了,哪怕他为了自己的队友变成的这副德行,也该死了。

这就是人性对吧。

下一刻,黄烈惊愕地张开了眼睛。

一个有力的肩部撞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扛了起来,带着他开始狂奔逃亡。

第八章 裤裆里有杀气

虽是个人生存战,但从规则上看,稍微动点脑子的人就会想到,只有组队作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毕竟是陌生的战场,陌生的人,信任这个两个字,显得那么可贵又那么危险。

苏唯也许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虽说她抛弃了两位并肩的战友独自逃离战场,可毕竟他们三人才结识了不到半个小时,的确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从姜陵被莫名其妙搞晕并通知他受邀玩这样一个游戏的情况来看,想来其他人受邀请加入这个游戏的过程很可能也是非常规路线,有些离奇,有些不明觉厉,但是最后既然敢同意进入游戏,肯定是都有着很强的取胜心的。

也就必然很看重结果。

当三人决意出手一试,以三人对战四人的时候,唯一能影响局面、能给三人获胜希望的,是黄烈,准确的说,是黄烈手中的弓,背后的箭。

而当黄烈的箭矢用尽并深受重伤,苏唯也额头被敲得流血,头脑发昏,而姜陵手中只有一面盾牌的时候,即使对方那白衣青年已经被杀,可三人获胜的希望实在是太低了。

苏唯没有选择不顾后果的与二人继续并肩拼死,她只是做出了一个理智的选择,最有把握使自己获胜的选择,那便只能是逃跑。

黄烈看到她跑了的时候,有些失望,但是实际上并不意外,他也丝毫不后悔当时那关键的一箭去帮助苏唯夺得象征保护符甚至是通过令牌的青纱。

毕竟她是个女子,虽说自己对女玩家有些偏见,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总是要有些男人的气度的,让着点她又何妨。

黄烈也知道,此时姜陵最好的选择,也是逃跑,把自己这一个重伤的射手,一个可以说几乎无用之人留给对方杀掉,已达到场上剩余五人的取胜条件。

他觉得姜陵不抢先出手干掉自己就已经算够意思了。

但是他没想到姜陵做出的是一非常非常傻的选择。

他转身飞奔,却没有独自逃跑,而是将自己不由分说的抗在了肩上,开始狂奔。

两人结识时间的确不长,游戏世界的确往往是遵循丛林法则。

但总是有些人的感情是不在意时间长短的,有些人的原则是不在意外界的法则的。

有些人更看重过程,而不是结果。

黄烈心里感到很温暖,感到很高兴,所以他趴在姜陵肩上非常大声的骂道:“你是猪么?你抗着个人怎么跑得过他们!?这样咱俩谁也赢不了,放下来我自己跑。”

姜陵没有说话,只是单手将黄烈死死抱在自己肩头,拼了命的奔跑。

“我自己跑!”黄烈又喊了一声。

“跑你妈跑!”姜陵快速回了他一句,随后便是大口的急喘。

黄烈身上的血从他的肩头流下,有些湿,有些热。姜陵知道这些血不是黄烈为他自己一个人流的,而是为了三人流的,这就是他不顾后果扛起黄烈的理由。

黄烈的大腿里嵌着一支袖箭,怎么可能跑得动,他只是想不拖累姜陵。但是见姜陵如此,他也不再挣扎,依旧把那支弓紧握在手中。因为姿势不方便,他很努力才抬起头,看到后面猛追的三位玩家,突然联想起一些电视里的桥段,笑道:“怎么像抢亲的。”

姜陵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因为他已经说不出话了,本来之前就和对方打斗了一会,现在又要抗着一个大活人拼命跑,他的胸间的气都不够用了,哪里说得出话。

他知道这样下去两人必然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赶上,推倒,蹂躏…但是他也不是单纯的傻跑,他已经看到了树林的边缘就在前方几十米外,片刻之后就能冲进去了。

有些空气嘶鸣的微响在姜陵耳边响起,但是由于他在狂奔,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我说兄弟,谢谢你了,还是放我下去吧。”黄烈的声音传来,似乎又微弱了不少。

姜陵猛然意识到了刚刚的空气嘶鸣是什么声音,那不是自己衣袖划过空气的声音,而是袖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姜陵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中箭,那中箭的,自然是自己抗着的黄烈。

黄烈的背上又多了两个血窟窿,他先快速在心里慰问了绿袍青年全家的列祖列宗,然后继续说道:“输了就输了,老子不想受罪了。”

“好。”姜陵啪的一声把黄烈摔在了地上。

黄烈被摔的有些懵,没忍住吐了口血,心想你特么真就答应了,再说答应了也无所谓,你就不能打个招呼?他抬起头,却看到姜陵也坐在了地上。

“跑…跑不动了。”姜陵瞥了一眼眼前的树林,努力地喘着气。他真的是跑不动了,本想进树林利用地形干扰一下对方的追击,死马当活马医,但是发现高估了自己的体能,现在实在是拼尽了力气,也没办法进树林了。

追击的三人就在后面不远,其中蓝衫青年跑的快一点,但是他体力似乎不怎么好,跟在两人十步外,也很是喘息。

黑衣青年因为中了一箭,又被姜陵打中几下,有些乏力,在蓝衫青年后面一点。而绿袍青年似乎是因为途中发射两次袖箭,耽搁了些许时间,落在最后。

见姜陵停下,并且直接坐倒,蓝衫青年也慢下了脚步,双手扶着膝盖,骂道:“你个龟孙儿咋恁能跑哩。”

黄烈躺在地上,姜陵坐在一旁,没人回话。

“我…想咱俩…都能赢,一起…走下去。”姜陵目露遗憾,喘息道:“看来不行了。”

“妈的,那就再试试!”瘫软的躺在地上像被轮过一样的黄烈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眼神骤亮,开口道:“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

说着,黄烈突然把手…插进了裤子里…

姜陵当时就惊了,一下子气都不喘了,瞪眼睛道:“你他妈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是女扮男装吧?”

“扮你妹的装。”黄烈突然翻身坐起,一手握弓,一手…从裤子里抽出了一支箭。

“其实我有五支箭,但是当时骗了你。”黄烈转过身,搭箭瞄准了身后的三人。

原本已经靠近的蓝衫青年吓得怪叫一声,连退数步,刚刚赶到正在骂街的黑衣青年也住了嘴,眼神惊愕。

姜陵也是惊的不行,甚至可以说是被雷的不轻,从裤裆里掏出一支箭?你就不怕不小心扎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搞什么玩意!?

但是下一刻,姜陵看到了黄烈额头流下的冷汗。

流汗,可能是因为天上那个太阳有点热,也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痛难以忍受,还可能是因为心里紧张。

姜陵知道他必是因为紧张,因为姜陵注意到了那支箭的不同寻常,并不是超凡脱俗的不同寻常,而是这是一支残箭,这支箭…没有尖。

这支箭的前端似乎被折掉了,更像是被斩掉了一块,正好少了那一段锋芒。这也是黄烈为什么敢把这东西贴着大腿侧面放进裤子里藏起来的原因。

有位不正经的少侠曾经拿着一把没有枪头的枪捅死了剧中**,还说:谁说没有枪头就不能捅死人?

但是没有箭尖的箭,姜陵确认它是很难射死人的。

不过姜陵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让自己脸上露出什么表情,短暂的犹豫后,他开始哈哈大笑,一副胜券在握的德行。

而黄烈虽然鬓角不由自主的流汗,但是他的眼神却如捕猎的苍鹰一般锐利无比,努力做出了杀气腾腾的样子。

因为姜陵就在黄烈身边,而且是侧面,所以很清楚看到了箭矢上没有箭尖,但是想来对面的三人是一时注意不到的。

可那又如何,即使吓退了那三人一时又有什么用?两人连青纱帐都没有,肯定过不了百鬼出林,而且时间一长,对面三人说不定也会发现真相。

但是黄烈还是知道有获胜的希望的,他在赌,他在赌有一个人不敢赌。

而最理智最警觉最有城府的人,往往是最不敢赌的。

所以黄烈瞄准的是那绿袍青年。

黄烈冷漠地说:“你没有袖箭了对吧?射了我这么多下,是我还回来的时候了。”

黄烈捏箭的手慢慢后移,弓弦被拉出弧度,马上就要满弓,将赋予箭矢强大的推动力。

那绿袍青年的确很机警,很理智,很谨慎,虽然相距不过十几米,虽然对方有射中五十步外人的能耐,但他有三成的把握能够躲开这支箭,还有五成把握这一箭是不会射死自己的。

他不知道那箭没有箭尖,如果知道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但是现在,从黄烈眼睛的杀意和决心中,他开始顾虑那两成自己会被射死的危险,不得不考虑。

十几分钟前,他以最快的速度领悟这个游戏的大致概念,最快的速度想到战场作战要联合多人的策略,最快速度找到袖箭,最快的速度杀掉了一位难以沟通的偏激玩家,又最快速度以劝服了另外三位玩家和自己同盟,最快速度得到提示,最快速度找到青纱帐…

他很理智,很谨慎,所以他不能接受最后会败,不接受最后会有两成几率自己被射死。

其实,黄烈猜错了,他还有一支袖箭,只是他没有把握射死十几米外的黄烈。

但是他有把握射死距离自己几米内的人。

只要再死一个人,战场就会结束,自己就取胜了。

所以他做了决定。

从思考到做决定,内容很多,时间却很短。

在黄烈拉满弓前之前,绿袍青年抬起手臂,瞄准了身前队友的后脑。

噗!

黑衣男子感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他双目瞪圆,刚下意识地抬起手,随后一只有力的拳头又砸了下来,黑衣男子彻底失去了意识,来不及说一句,便倒在了地上。

黄烈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垮,手臂一软,箭矢飞出,但是没有多少力量,只是轻轻落在了绿袍青年的脚前几步外。

绿袍青年看到了那箭,看到了折断的痕迹。

先是惊愕,随后是平静,他抬头看向前方二人,嘴角挑起笑意,眼中却尽是寒冷,他说道:“这一箭,才是真漂亮。”

姜陵也平静地和他对视,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开口说:

“可shārén的不是箭,是人心。”

第九章 东芜岛下有个人

随着场上玩家剩余五人,达成胜利条件,玩家们都被传送了出去。

而在玩家脱离战场,从东芜岛上消失的十几分钟后,这座小岛,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是一座独立于汪洋大海上的小岛,在岛的外围是一圈沙滩组成的海岸线,而岛的中部环绕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最中间的位置,则是荒芜而坚硬的焦土。焦土的中心,有着一座古朴而神秘的祭坛。

之前在这座岛上有着两尊奇怪的兽型石像,分别被姜陵和苏唯所发现并破解,其他玩家并没有找到第三座石像。但是此时,却又有其他几座石像在岛上出现,出现的很是突兀,又很是融洽,仿佛它们本来就在那里,只是在本场比赛中没有被玩家看到,或者说,无法被玩家看到。

额外的石像足足出现了十个,加上姜陵破解的牛型石像和苏唯破解的蛇形石像,一共有十二座石像出现在了岛的不同位置,从方位上看,似乎符合着某种规律,或者说阵形。

这的确是十二座生肖石像,只不过这十二座石像,目前全部都是被破解的状态。

另外十座,自然是在姜陵和苏唯之前,被其他几次选拔赛中的选手破解的。

当这十二座已被破解的石像全部出现后,开始引起变化,它们本身开始缓缓旋转,并且同时在下沉,用不了多久就要消失在地面上。

而于此同时的是,岛中心的那座神秘的祭坛开始莫名发生震动,而且震动的频率越发剧烈,震动的力量也逐渐增加,不过是几分钟后,竟是带动着整座小岛都开始晃动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岛的中心喷发出来一样。

而这时,潮水漫上了海岸线。

潮起百鬼出林。

顿时那树林内无数影影绰绰,低沉哀鸣之声不绝于耳,一些身形虚浮,相貌慑人的鬼怪,在林中浮现,又慢慢出林,随着声音向祭坛处靠拢。

领头的几只鬼怪相对身体凝实,目光也并不是空洞迷茫,而是带着几分寒意,毫无疑问,这几只鬼怪实力不俗。

这几只强大的鬼怪,比其他鬼怪要敏感得多,他们目光凝重地望着那祭台,停留在了祭坛十几米外,不敢继续靠近,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几声狠厉的嘶吼,似乎想要要震慑祭坛下面要出来的东西。

但是这狠厉的嘶鸣之中,却又透着难以掩盖的恐惧和迷惘。

究竟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他们也不知道,只是隐隐感觉到祭坛下有着什么让自己忌惮的东西。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是那古朴的祭台中间突然裂开了一道两尺长的缝隙。

下一瞬,岛上的震动骤然停止,岛上安静了下来,似乎回复了正常。

围在祭坛周边的鬼怪都有些愣神,虽说他们都是这里的本土居民,但是也对眼前的情况感到费解。

有一只实力在百鬼中也算前茅的血眼鬼怪,耐不住好奇,粗暴地推开身前的另外两只鬼怪,开始靠近祭坛。

他走上了祭坛,然后低头看向那道缝隙,血色眼睛中流露出不解,他随即缓缓蹲下了身子,盯着那条缝隙,却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他便开始厉声嘶吼。

他不知道刚刚那阵骇人的震动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来与这缝隙有些关联,他感到很不高兴,作为这岛上百鬼中强大的存在,他一向横无忌惮,怎能被一阵莫名其妙的晃动吓的恐慌?他恼怒不甘,想要表达自己的强大和无畏,所以对着缝隙开始恼怒地嘶吼。

只是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掐住了这血目鬼怪的脖子。

那是一只铁青的手,有些粗糙,很干涩,似乎是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久,看上去像是树皮一般。

那实力不俗的血眼鬼怪骇然发现自己竟无法挣开这只手,甚至,他感到自己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珠渐渐突起,里面写满了恐惧,那种透着绝望的恐惧。

随着这只手探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威压以祭坛为中心霍然扩散,仿佛十几丈的海浪席卷了全岛,威压与冰冷浸透心肺。

虽然只有血眼鬼怪脖子上被手掐着,但其他的鬼怪也感觉自己脖子上似乎也被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掐住了,随时可能窒息而死。

那些鬼怪开始颤栗,然后跪下,甚至趴伏在地,无比的卑微,无比恐惧。

祭坛的缝隙变大,手掌伸出,露出肩头,然后是头颅,身体,最后这人站在了祭坛上。

“究竟过去了几百年了,连个卑微的小鬼都敢与我嘶吼…”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他很瘦,甚至身体显得有些干瘪,身上穿的深灰色衣服非常破旧,但是并没有被腐蚀。

他有着一对竖着的青色瞳孔,异常慑人。

他破土而出,站在那里,好像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剑抽出剑鞘,又像是一座高耸陡峭的山峰冲出地面。

青瞳男子扫视了一眼四周,只是匆匆一瞥,却似乎看到了整座岛的容貌,甚至看到了这座岛上的岁月流逝。

他喃喃道:“东芜岛么?看样子不过是过去了几十年而已。”随后,他目光中闪过一丝阴冷,道:“十二座生肖像便把我在这座岛上镇压了几十年,若不是这几个天行者破开阵法,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我才能出来。这么说,我还要感谢那十二个天行者…”

在喃喃这几句话的时候,他一直提着那血眼鬼怪,而此时那血眼鬼怪的赤红双眼之中,已经渐渐失去了色彩,随时都要魂飞魄散。

但是下一刻,青瞳男子松开了手,血眼鬼怪直接趴在了地上,像一团烂泥般,只是还没有死。

“天行者居然真的出现了。”这人无视周围跪伏的鬼怪,只是抬头望天,思索了片刻,随后冷笑了起来。

“众神隐,穹顶开,天降行者巡四海。”

“可是,既然众神都不见了,天行者又怎样?”青瞳男子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阴冷道:“原本我才是代表神的意志的人,现在出现了新的代表天的意志的行者,那我该如何自处?”

“那我只好…不相信你们能代表的了什么!!”

“一群来自异界的流浪者罢了。”

“神隐之后,我才理应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解救出我的那十二位天行者…若是因为他们而使其他人察觉到我已经破开禁限…”他又眯起了眼睛,从眼皮缝隙中露出的目光如有实质,锋利的慑人心魄,只听他狞然道:“还是先杀了为好。”

随后,他做了一件事,那便是挥了一下手臂。

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下面那些跪伏的百鬼来说,却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些魂魄与残念凝聚而成、以鬼躯存在于世的家伙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溶解。

不似雪融,而是沙堆散落。

那些属于他们的能量被分解,变成细碎无比的尘粒,凝成一缕缕气息,然后汇聚成涓流一般流淌到了空中,落向祭坛上的青瞳男子。

百鬼连呼喊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在片刻间烟消云散,只有在青瞳男子面前漂浮的气息证明他们曾经的存在。

而场上还有十二个例外的鬼怪还没有死,那是最强大的十二个鬼怪,甚至其中包括那血眼鬼怪。

可即便青瞳男子挥袖间就将他们的同类当着他们的面碾成碎尘,那十二个鬼怪也没有反抗的念头,只是身体颤栗的更为明显。

“一群地转下境的蝼蚁没有什么用,甚至只有地转中境的你们也没有什么用。”青瞳男子一脸冷漠,随后挥手,却是将手中的气息分成十二份,灌入了那剩余的十二只鬼的身体里。

来自其他鬼怪的能量灌入身体,那十二支鬼顿时面色痛苦,但是他们目光之中却没有一丝挣扎,甚至有些几分喜悦。

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飘忽的身体变得更加凝实,他们的目光变得更为深沉,他们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

“天变下境,还差不多。”青瞳男子静静等待了片刻,看向周围已经实力暴涨后的十二只鬼,漠然道:“去杀了那十二个天行者。”

“你去杀破解子鼠雕像的家伙。”他抬手指向了场上最强的一只白衣鬼怪,一道从子鼠石像上摄来的气息送达给了那只鬼怪。

那鬼怪实力增强后,身体凝实,甚至已经看不出是鬼,更像是一个清秀的白衣书生,他默然叩首,表示接受。

“你,去杀丑牛。”青瞳男子低头看向身边的血眼鬼怪,又追加了一句:“为惩你对我嘶吼之罪,罚你与他同归于尽。”

接收到有关破解丑牛石像的那人的气息后,双目泛着猩红血光的鬼怪也只是叩首领命,没有一丝犹豫。

“你,去杀寅虎。”

“你,巳蛇!”

…“你,亥猪!”

“虽然他们是天行者,但总有再次降世之日,不会太久。”

“无论三年还是五载,不管海角海角天涯,都要死!”

鬼怪散去,自此他们不再受缚于岛,他们踏着海水,四散而走,漫无目的却又目标明确地执行他们的任务去了。

青瞳男子背负双手,走下了祭坛。

随后祭坛垮了,碎成了一地沙砾。

“封印了我们,是想我们错过这场盛宴么?可是现在我已经出来了,那么,谁有能阻拦我落座呢?”

“我的主子如果还有回来的那一天,我总要提前为他打造出一座宏伟的宫殿。”

“如果他不会回来了…”

“那我就为我自己抢下这天地啊。”

青瞳男子抬头看向天空,目光露出贪婪之色。

第十章 短命鬼,活的开心点

这里是一个房间,一个全是金属构成房间。房间内有几个人,正在进行一次会议。

会议召开的原因,是有一个人提出了问题。

“这才选拔赛第27场,就已经有十二位玩家破开了石像,各自拿走了一件非凡的物品。而且,最主要的是,居然连使徒都放了出来,这…这难道不会出现问题么?”一个人开口,这就是他的问题。

但是,有个声音肃然回答道:“既然我们决定了以东芜岛为选拔赛第一赛场,又设定了每场比赛会有两座石像给玩家发觉,那么就要允许玩家拿走其中的宝物,也要有禁忌会被破除的准备。”

“可是,这还没有开始正赛,就触发了这样的世界剧情,是不是太早了点?使徒的实力太强了,对剧情的进程影响太大了。”又有另一人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说的理由也很是有力量。

“没错,使徒级别,已经达到前期游戏剧情的顶峰,是玩家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抗衡的。”那个肃然的声音开口,说的似乎很赞同前者的说法,但是,所有人都猜到他要说个‘但是’。

“但是…”他果然继续说道:“那又如何?这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这些‘意外’,不得不说也是剧情中的一部分。再说那使徒虽然破出禁限,但实力有损,必要修养很久很久才会真正出面,而且他所顾虑的必然也是那个世界里的事情,不会对玩家造成太大影响。”

“即使使徒的出现算是世界剧情的一部分,可有十二位玩家在选拔赛中就拿到了那种级别的宝物,会不会影响游戏的平衡?”最开始提出问题的那人开口问道。

“游戏中存在绝对的平衡么?平衡只能是相对的。既然他们有运气找到石像,并破解谜题,就有资格拿走里面的东西。”那声音依旧那么肃然而有力,他说道:“再说…这么早就拿到那种级别的东西,谁能确定就一定是好事?”

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所以那人继续说道:“那个世界怎样运转,靠的是天意,玩家们怎么发挥,看的是造化和实力,我们不要做太多的干涉。”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下一场选拔赛更换战场,还有,预测三天之后各国选拔赛就要进行完了,做好入围选手的心理工作和监视工作,然后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迎接真正的比赛。”

“这款游戏,或者说这场比赛真正的意义,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但务必要让他们竭尽全力去参战!”

“至于他们正真要面对的是什么,让他们自己去那个世界里寻找吧。”

……

“过了入围赛没有奖品么?连个zhèngshu也没有?穷酸死你们得了。话说我已经正式通过选拔了,就没有帐号密码么?不用绑定身份信息么?有没有什么新手卡新手礼包年费会员啥的?”姜陵坐在休息室里,瞪着眼睛问道。

一身职业装束,年轻貌美,编号41的měinu工作人员也瞪着姜陵,无视姜陵提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恼火说道:“我真应该提前给你做个大脑健康检查,你好像有病。”

“对啊,我有病。”姜陵很确定地淡然点头。

“滚。”41没好气地抬手,斩钉截铁说道:“现在,我说,你听!”

“什么语气,我要投诉…”姜陵刚要说什么,却在41一个怒目之下把下面的话憋了回去,只能翻个白眼在心里嘀咕道:“你们公司选客服人员就没有标准么?怎么和尊敬的玩家说话呢…”

不过姜陵自然是知道这家‘公司’,必然不是什么一般的组织,所以面前这位负责自己的联系人也算不上是客服美眉。

参加了一场选拔赛后,姜陵才了解到这一款游戏是多么的惊人。

从游戏体验来看,这款游戏实在是有些强大到不可思议,在姜陵的知识面里,以当今的科技水平,这样堪称完美的全息思维投入式游戏至少还得十五年后才能出现在世rénmiàn前。

但是现在自己却已经玩到了这样的游戏,那么只能说明,创造这款游戏、支撑这款游戏运转的那个组织,财力和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

究竟是什么组织呢?姜陵有点不敢想,心里有着几分悸意。

之前他那些废话,只是因为他心里紧张,说出来缓解压力而已。

也不知道那编号41的女子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没有理会那些废话,而是很直接的开口介绍道:“首先,恭喜你通过选拔赛,有了参加正赛的资格。”

41语气平淡到姜陵没有听丝毫恭喜的意思,姜陵也不去理会,听着女子继续道:“既然确定你要正式参加比赛,有些规矩是请你务必遵循的。”

“第一,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有关比赛、有关游戏的任何事情。”

“第二,不许故意去探查其他选手的现实情报。”

“第三,不许窥视主办方的任何情报。”

“第四,不许消极对待比赛。”

“第五,不许退赛。”

41讲完了规则,道:“主要就这些。”

姜陵面色认真地举手道;“我反对。”

41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姜陵道:“反对无效。”

“我靠,不许退赛是什么鬼?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啊。”姜陵不满意地抗议道:“再说我日常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参加游戏占用我这么多时间,还不许向其他人透露我参加这个游戏的事情,还不许退赛,你们这规章制度过分了啊。”

41不为所动,解释道:“毕竟不是要你7乘24小时都在游戏中,说不定隔几天才有一次比赛。对于你的生活,我们完全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或者帮你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去解决参加游戏对你生活的影响,甚至你的生活会变得更好,这点你不用担心。”

“至于不许退赛,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也看到了,这比赛不是谁想参加就参加的,自然也不是想走就走的。”41看向姜陵,认真道:“我要提醒你的是,参加这场游戏所代表的意义,比你想象的还要珍贵数倍。”

“哦…既然有周全的解决办法,我就答应吧。”出乎41意料,听过解释后姜陵倒是一口答应了。只听姜陵笑着说道:“倒底有什么重要意义我不急着知道,毕竟本身这个游戏对我来说,就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了。。”

很有意义,也很有意思,对正常生活也不会有影响,这对姜陵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只参加了一次选拔赛,但是这一次的经历,让姜陵已经爱上了这款游戏,非常满足于这款游戏给他带来的震撼。

在仅剩的一年的生命里,能够接触这样一款游戏,说是死而无憾有些夸张,但倍感惊喜是肯定的。

所以他笑着问道:“下一次啥时候还能玩?”

看着他充满希翼的眼神,41很难想象这个人是怎么这么快接受整个事情的,甚至有了一副其乐无穷的傻样。因为想不通,41只好摇摇头喃喃道:“宅男的世界真的难以理解。”

闻言姜陵恼火道:“靠,你们把我绑到这里来,然后又不让退赛。老子发现反抗不成,开始享受还不行?”

41恨不得呸姜陵一脸,不耐烦道:“现在回家去,下一次正赛开启,我自会通知你。”

“怎么回去?专车接送么?”姜陵挑眉。

然后姜陵看到41脸上浮现了戏谑般的笑意,心中顿时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来不及做准备,便…晕了过去。

看着姜陵昏倒在了椅子上,41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迷人的笑意中除了戏谑,却实际上包含着几分欣赏和期盼在里面。

“希望你能走的远一点吧。”

……

一张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子。

“我一定是昏倒了之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见到了一个性冷淡的客服并且参加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游戏,梦醒之后一切回到原点,一定是的。”姜陵轻叹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拍了拍脸宽慰了一下自己,然后突然打了个嗝,嘴里顿时一股卤肉味…那是中午吃的打卤面…

“卤子里肉还不少。”姜陵吧唧了一下嘴,随后自嘲道:“那就不是梦。”

然后他跳下床,跳脚骂道:“就算为了保密也不用这样吧?来来回回的,他妈的不是戴头套就是敲晕老子,干什么,我不要面子啊!”

又叨叨了几句之后,姜陵心里舒服了一些,去卫生间开始洗漱。

毫无疑问,从今天早上算起,自己正式进入了一段常人难以接触到的离奇剧情之中,成为了一款不应该存在的游戏的特邀玩家。

如果自己在这游戏中取胜,是否真的能如41所答应的那样,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症?

理智上讲,姜陵是没有太当真的,但是他还是抱有期望。

这是一个让姜陵继续带着热情活下去的奔头,对他来说很重要。

就像是一艘在海上迷失漂泊已久的船,终于看到远方有了一盏灯火,那就要全速前进,不管怎样,都要将它当成是指引自己归家的灯塔。

更何况这个游戏的确是自己喜欢的。

既有意思,又有奔头,这对于一个仅剩一年生命的年轻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难道说,这就是自己的生日礼物么?

姜陵抬起头,对着镜子捋顺了一下刘海,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微笑着认真说道:“生日快乐,你个短命鬼,可得活的开心点啊。”

第十一章 入赛的意义

选拔赛后的第二天早上,姜陵发现自己对门的女邻居多了一个室友,听说是她公司的同事,从今天起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姜陵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出门的时候正巧对方二人也出门,他见到了那新来的女子一眼,并不认识,似乎那人也不认识自己,但是姜陵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

当然不是姜陵自恋到以为会有人窥探自己的美色或者财富来蓄意接近自己,因为姜陵十分确定自己这两样都没有…

“难道是特工diànying看多了?”姜陵自嘲一笑,去超市买东西做早饭。

在姜陵走进超市后发现,这间离自己家最近的超市里多了一个结账的伙计,听说是老板家里的远方外甥。

“不对劲。”走出超市,姜陵提着一瓶酱油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然后没有回家,在小区转了一圈。

他发现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小餐厅换了个厨子,还有就是小区门卫换了一个新来的老大爷,其他小区里的人姜陵本来就不熟,也不好判断是不是有特别的变化。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陵总觉得有些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比如那边打太极拳的老太太、一个从自己身边慢跑过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溜着泰迪的素雅shǎofu。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中情局通过这个游戏来选拔特工?还是选冒险家去征战太空星河?要培养超人么?”姜陵几乎有七成把握确定这些一夜之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新人,就是为自己来的。

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通过了选拔赛,成为了正赛选手。

意义,想来是是保护和监视。

但是姜陵还是非常意外,甚至震惊于这一发现。

一夜之间在你身边非常自然地安插了一群人,这样的事情只在美国特工diànying里看过啊。

这…这是什么手段?

姜陵一边在心里不断琢磨,一边状态神神叨叨地走回了家,到了门口,姜陵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酱油,心想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吃来着?

“姜陵。”一个声音在姜陵身后响起。

姜陵转过身,看到了那身穿职业装束的41,顿时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下一刻姜陵突然一个激灵,退后两步,脑袋转动的像拨浪鼓一样快速而警惕地扫视自己周围。

“你后脑勺让蜜蜂蛰了?”41皱眉看着姜陵奇怪地问道。

“放屁,我怕你突然又搞晕我。”姜陵心有余悸地开口。

41轻笑一声,随后突然正色道:“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史怡,我来是通知你已经通过昨天的面试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这是公司的入职指引。”

姜陵闻言一愣,一时摸不到头脑,没等说话,发现自己的女邻居和她的新室友从外面走了回来。

那女邻居名叫林新悦,她听到了先前史怡的话,此时看着姜陵真诚笑道:“哟,恭喜啊,找到工作了啊。”

姜陵立马收起了一脸懵逼的样子,也轻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空过来坐坐,喝点东西。”林欣悦说完便带着室友打开房门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姜陵见对方关了门,便靠近史怡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怕游戏影响你的生活么?我现在给你找到解决办法了,这是真实的公司,我目前的身份也是这家公司人事部的员工,给你安排了一份闲职,在工作期间,我有能力给你调出空闲时间让你去玩游戏。”史怡解释了一句,把刚刚拿出的入职指引塞到了姜陵手中。

“也好,还解决了我就要揭不开锅的困境…说话…那个新来的女子…”姜陵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指着林欣悦的房门,贼兮兮问道:“她也是你们的人么?”

史怡只是微笑看了一眼姜陵,随后…转身走了。

姜陵顿时无语,说道:“喂…讲道理好不好?再说都到了门口,你进来坐坐,喝点东西再走啊。”

“我不喝酱油。”史怡话音落,人已经走远了。

姜陵拎着酱油在门口郁闷了一会,随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入职指引,便先回到屋子,打开了指南。

的的确确是一家正经公司的入职指引,入职事宜和工作介绍等等说的清清楚楚,拿着这分指引随时都可以上班。虽说工薪待遇一般,但从工作内容上看,的确是一个闲职。

“牛啊,工作都包分配。”姜陵从冰箱角落里翻出了不知道猴年马月剩下的半块面包,自语道:“头一次打游戏打的这么有存在感。”

在入职指引的最后一页,姜陵发现了一个小夹层,他撕开夹层,找到了里面藏着的一张纸,这纸薄薄的不知什么材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擦,这才是重点吧。”姜陵吃着面包,看着上面的条款。

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引和介绍,只是把之前史怡告诉自己的那五条规矩细化了一下,说的很具体,但主旨就是“天机不可泄漏,选手不可退赛,如果不服你就试试…”

“真是一点关于游戏的内容都不打算告诉我们。”姜陵虽是无奈,但还是在心里认真记下了条款内容,随后他拿着纸心想这种保密协议要不要阅后即焚。

但是下一刻,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这张纸在姜陵手中,蒸发了。

不是溶解成碎渣或者自燃,就是蒸发了,消散在了空气中,连气味都没有。

姜陵的食指和拇指还保持着捏着的姿势,只是中间什么都没有了。

姜陵愣了大概五秒,随后带着复杂的笑意自语道:“这就是一种威慑力啊,是不是在告诉我们,如果不按规矩办,就有可能‘蒸发’呢?唉,冷血,太冷血了。”

姜陵没有出神太久,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毕竟一个能以平常心接受自己就剩一年活头的人,也的确可以做到波澜不惊了。

他照常生活,吃喝睡玩都不耽误,晚上还自己买了些海鲜庆祝自己有工作了。

第二天,姜陵拿着入职指引和一些个人证件去报道了,在距离自己所住小区不远的一座写字楼里,找到了这家中小型的公司,然后看到了史怡,在史怡的指导下很是平稳的入职,开始接受入职培训,就好像这份工作真的是他自己找到的一样。

这样的日子甚至还持续了三天,第四天,也就是选拔赛后的五天,史怡找到正在自己的办工作桌上写报告的姜陵。

“你很进入状态啊。”看着态度认真的姜陵,史怡发现自己总会被他那莫名其妙的淡定给震惊到。

姜陵耸了耸肩,道:“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行了,这有个业务,需要你去做一下。”史怡打断了姜陵。

姜陵看向史怡的眼神,立马读懂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报告,站起身和史怡走了出去。

下楼后姜陵坐进了公司的车里,史怡坐在副驾驶位置,转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姜陵,说道:“正赛开始了,你准备好了么?”

姜陵肃然点了点头,然后——晕了过去。

“这一次中国出战300人,亚洲其他几国出战100人,北美300人,欧洲200人,另外几个国家还有100人。也不知…最后能花落谁家。”一人躬身汇报。

“我们的选手都是精心挑选,综合了游戏水平、游戏态度、心志、家庭情况等多方面因素,而且这300人从选拔赛脱颖而出,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其中有几人更是潜力巨大,相信他们能走的很远。”另一人在一旁也如此开口。

而在这两人正前方,有一位灰白短发的中年男子,站姿笔直,声音肃然,他说道:“其他各国必然也是优中选优,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硬战。”

最开始汇报那人犹豫了片刻,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肃然声音直接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满我挑选了太多看似平常的普通人,觉得应该多用有底子的军方、武家,至少也要找jun1jing校的学生,才能更有把握。”

那人听闻后头颅微低,但声音坚定道:“难道这个说法有错么?虽然那个世界和我们这边不一样,但对于玩家身体属性却是近乎于完全模拟现实情况,更别提作战意识了。选拔赛的结果就证明了,本身有底子的人在那个世界更容易胜出。”

“可是,那毕竟是数据的世界。”肃然声音如此开口。

“我还是不明白。”那人开口,时至今日,他已经思索了很久,但是依旧想不通。

“无论它如何与现实相似,但它毕竟是数据的世界。而数据世界自然有数据的法则和力量体系,只有对这些法则和体系最容易理解的人才能真正走得远一些。”肃然的声音无比自信地说道:“如果你还不理解,等到过了正赛第一场的这次的观天书和选职业,你大概会有所体会。”

那提问之人人不再言语,站直了身,虽然似乎还是没太相信肃然声音者的说法,但是已经接受了。

“观天书啊。”这肃然声音即使是感慨式的说话,也有着一股浑厚中正之感,他带着期望地说道:“打开了天书,才算是真正打开了通往那个世界的大门,希望这卷神奇的天书,能给我们的选手带来些惊喜吧。”

第十二章 观天书

“我这是在哪里?”

姜陵从朦胧中醒来,却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乳白色的房间中。

这个房间不大,而没有门窗,也没有灯具,是乳白色的墙壁散发着让人感到温暖舒适的轻淡光晕,照亮了这个房间。

“这是…游戏世界?”姜陵从地上爬起,一时摸不到头脑,喃喃道:“在我昏过去之后,就把我放进游戏舱,开始正赛了?”

姜陵实在是难以理解主办方的行为,不过既然进入了游戏世界,那么也没地方去找史怡投诉了,姜陵只好去辨别目前的情况。

“没有听到副本载入信息,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出生点么?”姜陵站起了身,看向了面前的东西,耸肩道:“只能是让我去看一看这个东西了。”

这个小房间内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和地板相连的石台,半人高,台上放着一本书,一本淡青色封面,古朴而庄重。

但是,书的封面上没有字。

“无字天书?”姜陵轻笑一声,伸手打开了这本书。

姜陵以为这是类似与其他游戏、之类的说明文,在正式开始游戏前帮助玩家去了解游戏的相关设定,但是,他猜错了。

打开书后,姜陵还真就没有看到字。

而是直接有些画面如同max荧屏投射进了他的脑海里。

这里是一片茫茫大海,无边无际,海天相连,在太阳的照射下蔚蓝的海水是那样壮阔美丽,有海风卷起波涛,有浪花拍打礁石。

片刻后,画面如水墨般淡化,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那是崇山峻岭矗立大地,上面百草丰茂,树木葱然,树叶被风带动,发出沙沙的响动,有些地方山岩嶙峋,石头上的纹路似乎刻画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画面再次融洽的转变,有穿着麻衣的人类出现在了画面中,有男有女,面容沧桑,目光质朴,他们口中轻声喊叫,拖着巨大树木走出山林,开始搭建房屋。

又有呼喊传来,山林中有人手持简陋的石器与猛兽搏斗,那个兽类毛发茂密,相貌慑人,獠牙探出口中,它嘶吼着扑杀面前的人类,周围已经有人类倒在了血泊之中,但是没过多久,这只森然猛兽也被磨得锋利的石器划的遍体鳞伤,最后不甘地倒地。

仅剩的两名人类相视一眼,随后开始欢呼,又同时开始哭泣。

画面再转,耳边传来了彻骨的寒风之声,天地之间一片茫茫,一片雪花带着冰晶从天上滑落,落在了地面上已经深厚的积雪表层,然后片刻之间又被下一片雪花掩盖。这时,一只脚直接踩在了这一处,踏进了深雪中,直接陷到了膝盖,那人卖力的再次抽出,向前走去,踩出一串极深的脚印。这人身披兽皮,但依旧被凛烈的寒风吹得身体发抖,可他目光坚毅,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

不知道那人究竟要走向何方,而镜头又变到了一处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荒原上,豆大的雨滴砸落,击中树叶,摔在地面,击穿空气,噼啪的作响。瓢泼大雨让河流暴涨,很多人头大小的石块都被激流冲走。可是这时却有人冲激流中爬了出来,他遍体鳞伤,泥泞不堪,但是他还是从河流中爬了出来。他跪在河岸边,如野兽般嘶吼起来,似乎在庆祝自己与大自然的抗衡中取得了胜利。

时间再次流转,古旧的城墙在荒原上拔地而起,原本的荒地被开拓成了农田,人类开始忙碌,有人驱赶成群的牛羊,有人将药材碾成碎末,沉闷的打铁声声声入耳,织布的梭子来往娴熟,老妇人酿制的米酒香气飘出了半条街。

人类开始有了文明,有了生活。

突然,有激昂的喊杀声冲破了画面,有战马的铁蹄踏碎了画面,有闪电般穿过的箭矢撕破了画面!

战争,突兀的打响了。

宽大的战旗迎风猎猎作响,双方兵马旌旗各异,但是士兵们都是勇猛凶狠的手持长矛或铁刀,无畏的冲锋着,画面由近及远,从天空俯视而下,只见两股黑压压的浪潮撞击到了一起,没有多久,便混成了一片黑色混乱的汪洋,而有慢慢有血红色在这片汪洋晕染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血战结束,鲜血染红了大地,尸横遍野。

可是下一刻画面却没有继续战后的场面,而是竟然又回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上。

又有一只狰狞的野兽从山林里奔出,对着面前的人类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嘶吼。

但是,这一次已然不同于那蛮荒时代了,人类不再是身穿麻衣手持石器,而是穿着合身的布衣,手持金属兵刃。

有一位手持大斧的人,肌肉坚实,目光冷漠,直接奔向那野兽一跃而起,大斧落下,竟是带动罡风骤起,直接落在了那野兽头顶,下一瞬便有着非常爆裂的威压从斧刃与野兽头颅之间炸开。

仅仅这一击便宣告了胜利,那野兽呜咽倒地。

那执斧者举起了手中的大斧,狂吼了一声,身边的人们直接跪下,对这位强者参拜。

人们的呼喊声,又转变成了寒风的吹袭,白茫茫的雪原还是那样寒冷,天空的雪花仿佛永远都不停歇。

但是这里却坐着一个男子,他身披长袍,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似乎感到有些寒冷,他便抬起了手,一团火焰竟是在他手中凭空而出,并且在开始在他身边慢慢旋转,为他取暖。而后此人再次抬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霍然失去了原有的轨迹,而是纷纷按照某种规律开始飘落,一片又一片,最后,一座冰雪宫殿就这样神奇地出现在了冰原之上,巍峨壮观。

漫天的飞雪又变成了雨滴,画面回到了那暴雨肆虐,河流汹涌的草原。但是在那条激流之中,有一人竟在缓缓行走着,而那湍急的河水在他身边竟是被诡异地分开了,没有一丝水流在他身边,他的脚就踩在河底,却也不是完全落在地上,而是在地面的一尺高度上,踏空气而行。

天上飘落的雨水也无法落在他身上,在他头顶一尺高就不再笔直落下,而是沿着弧度落到一旁。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就护在这人身旁。

他目光认真的走着,直到某一刻,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便俯下身子,从河底的沙砾中,捡起了一颗绿色宝石,然后他便笑了起来。

雨后天晴,画面已经转变,阳光照耀在古老的城墙上,可是城内却已经空无一人,但城外却有一人站在城墙边,他身穿青衣,腰间佩着一枚古朴玉佩,有些风流。此时他正望着城墙上那斑驳的岁月痕迹出神。

他感觉从这些岁月留痕中听到了牛羊的声音,他拍了拍手,突然间成群的牛羊在他身后跑过,有牧人拿着皮鞭在后驱赶,可片刻之后,这些牛羊和人就再次消失不见。

他不为所动,迈步走进了城内,在一处断壁残垣前,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千锤百炼的铁器,便又拍了拍手,断壁残垣上突然出现一位打铁人,正抡起铁锤砸在了烧红的剑胚上,锵然作响,片刻后又消散无踪。

那人再走,再拍手,有人捣药,有人织布,有人酿了一坛好酒。

那人站在渺无人烟的荒城里,却能见到无数人。

就如之前一样,那人也消失在了画面里,场景再次转变,迎风猎猎的战旗飘扬,还是那一片战场。

但是,战场上没有厮杀和飞箭,也没有对峙的兵马。

只有一个年轻人站在场中,他是姜陵。

姜陵也是恍然才发现自己从第三者的观众竟是转变成了剧中人,他平复了一下心中因刚刚那些波澜壮阔的画面而浮起的震撼和激动,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身边那杆大旗,看到旗面苍劲有力的‘天决’二字。

姜陵思索了片刻,神色认真道:“这天书,有点意思。”

战场上不再有金戈铁马,只有他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也是来参战的,参加的是天决战场。

原来从这时起,自己才真正算是战场上的一员了。

大概又思索了两分钟,姜陵自语道:“之前那些画面,是指这个世界中人类的能力吧,或者说是力量体系?”

“持斧者武力绝伦,长袍者掌控风雪,雨中人念气护体,入城者可看透岁月?”姜陵喃喃自语。

这段画面,可以理解为是游戏cg,恢宏的画面除了揭示这游戏世界的沧海桑田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信息告诉玩家,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在人类的历史中,原本弱小的人类逐渐成长,找到了变强的途径,一位位强者开始攀登高峰。有人武力绝伦,霸气威武,有人掌控元素,冰火听令,有人念气合一,身随法动,有人看透俗世,得见真魂。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一个充满可能的世界。

一个,强者的世界!

“我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很多看懂了这天书的人一样,姜陵心中浮现了这样的想法。

“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姜陵闭上了眼睛,自问了一句。

然后,他伸手握住了身边的那杆旗帜。

下一刻,姜陵又回到了那间白色的小屋,站在天书前。

天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并不是空白的,上面有一个字。

这个字笔画简单,却异常带有神韵,仿佛每一笔线条都带着鲜活的气息。

这是一个“灵”字。

“灵魂的灵,灵力的灵,通灵的灵。”姜陵满意地笑了起来。

第十三章 荒山白雪孤亭

这片世界里,有很多的人,形形色色的人,而且有些人能力非凡,甚至有擎天架海之能的大人物也是存在的。但是这个世界实在是非常广袤,所以有些地方依旧人烟罕见,远离尘嚣。

比如在这片大陆的东北边域,有着一座小山,它并不算高峻雄伟,也不算灵气充沛,只是风景还算秀丽的小山。

这座山置身尘世之外,但也不是空山不见人,山上有着一座简单的亭观,亭观内有着一对师徒。

今天天空有些飘雪,那年龄老迈的师父站在窗边,看着今年的初雪有些出神。有些雪花飘进窗子,落在了他的灰白头发上,还有些粘在了他垂落胸口的胡须上。

一个穿着破旧道服的青年男子抱着一捆柴木走进了院子,看着窗内的师父,不由心里有些怨气,便开口道:“老头,你也不怕得了风寒,我可告诉你,现在山上可没有什么药材了,镇子里的药材又那么贵,万一得了病,可不好治呢。”

窗边的老者闻言不但没有生气,还歉意地笑了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徒弟走进道观,将柴木扔到了炉子边,嘟囔道:“你是不妨事,可是到时候采药还是买药熬药都得我跑腿动手。”

老者无奈地关上了窗子,转身看向徒弟说道:“徒儿这炉火由师父看着,你去扫一下庭前的雪。”

徒弟又心生不满,皱眉道:“干嘛啊,这雪还没下完呢,再说又没有旁人,急着扫什么门前雪。”

“今天可能会有人来。”老者依旧是温和地笑了笑。

“有人来?莫非是你的债主?难不成是相好的?”徒弟打趣了一声,随后看着师父注视的目光,叹气道:“好,我扫,就依你,谁叫你是师父。”

老者点了点头,拾起柴木往炉子里填。

门前徒弟拿起了扫把,一边心不在焉地扫雪,一边碎碎道:“呵,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会来?我倒是希望有人来,上次有人来拜访山门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老者听着徒儿的声音,片刻后摇摇头说道:“徒儿,为师告诉过你,修行要有一颗沉稳之心,静心静意方能大成,你不要总心思太闷,对修行无益。”

“静心沉稳又能怎样?在这破山上能修出花来?”徒弟倒是一点不卖师父面子。

老者依旧不气不恼,语重心长道:“别说是深山老林,就算是冰天雪地亦或大漠荒原,也有修行大成者,岂能因外界环境扰乱了修行之心。”

“那些大成者要么天赋非凡,要么师门显赫,亦或怀有法宝秘典,方有一飞冲天之幸,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本身天赋寻常,师门…也不怎样…”徒弟愁苦愤懑,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客气道:“法宝秘籍更是没有,当初我父亲就不应该信了你的鬼话,错把你当成大宗隐世长老,将我托付与你。唉,我是没有一飞冲天之幸了,这辈子算倒霉。”

听闻此言,老者手里捏着一根柴木停顿在了那里,也不叹气,也不发怒,只是沉默。

法宝秘籍的确没有,师门底蕴亦显寒酸,就是荒山孤亭一对落魄师徒,如同自囚在此。

片刻后,徒弟似乎知道自己说的过火了,便轻叹一声,道:“老头,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老者依旧没有言语,他只是出神的想起几年前的情景。那时自己刚刚流落到此地,在这山上隐居数月,后因为救了一位不幸困在山上的猎户,从此被山下村民知晓了山上突然多个好心的老者。

所谓靠山吃山,村子时常有一些上山的采药、打柴人,他们也得到过老者的指路甚至是简单的疗伤,过了几个月,老者帮助过的人越来越多,村庄里民风朴素,村民为表感谢,将老者自己搭建的简陋竹屋拆掉了,重修了一座亭观,老者这才算有了栖身之所。

甚至这座原本无名的小山,还被村中一位先生起名归隐山,意指山上有归隐深山的世外高人。

谁知飞来横祸,有一日山下那民风朴实的村子莫名生了事端,灾难骤起,竟是不知为何,村内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原本炊烟袅袅的小村庄竟是几天之内不复存在。

老者也是后来得知了此事,而且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帮忙阻止灾难的降临。

而那曾经被老者救过一次的猎户再次爬上了山,带着他十几岁的小儿子,跪请老者大发慈悲收子为徒。

老者没有思索太久,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不是他看出孩童根骨不凡,也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要开山收徒,只是因为他看出那猎户身上难以治愈的重伤,已然时日无多。

可托六尺遗孤,可寄百里之命,君子也。

自己算不得君子,受不得百里之命,但是六尺遗孤又怎忍心拒之门外。

猎户叫儿子三拜九叩行拜师里,随后自己也再拜老者,又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位老者是世外高人,有大能耐在,日后一定要尊师重道,认真修道。修成大能耐时,父亲才会回来看你,你呢,专心一点,别想家。

然后猎户就转身下山,托付好了幼子,他已然没有牵挂,想来连死在了哪里都难以寻迹,自然是不可能回来探望儿子。

他告诉儿子不要想家,因为儿子已经没有家了,家破人亡。

从那时起,一老一少独守空山,过着隐世的平淡日子。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了,除了徒弟又长高了不少,师父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些,其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化。

春去秋来,荒山依旧。

可作为到了青春年纪的年轻人,自然是极为讨厌这种一成不变,所以徒弟越来越厌烦当下的生活他。原本以为跟着师父刻苦修行真的能修出大能耐,日后出山去扬名立万,但是事实却让徒弟很失望。

没有秘籍法典,没有不世神通,老者教他采药摘茶,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仁义理信,就是没有什么神通教他。

他越来越烦闷,也不再那么恭敬,而老者的不争不恼,更是反而助涨了他的叛逆。

不过老者依旧没有生气,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儿早就烦透了如今空山之上老少孤守的日子,而徒儿虽总抱怨,却没有真的离自己而去,还日复一日的陪着自己,已然是孝顺了。

倒是老者的确对徒儿抱有深深的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老者收回思绪,轻叹一口气,将柴木扔进了炉中。

徒弟听师父半晌没有言语,以为是自己之前的话伤到了师父,不由有些自责,走进了屋子,低头道:“雪扫完了,一会我煮碗山药粥给你喝。”

“徒儿你今年十七岁了吧?”老者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徒弟点了点头:“对啊。”

“这座空山,是不能再困着你的大好年华了。”老者伸手摸向了腰间的一块玉佩,缓缓开口。

徒弟愣了一下,随后目露惊愕,见师父的神情不是开玩笑,便立马跪在了地上,额头杵地,咬着下唇不敢出声。

“不是要赶你走。”老者轻轻摩擦手中的玉佩,望着徒弟柔声道:“你已经长大了,是该走自己的路了。”

徒弟跪在地上还是没有出声,但是也没有起来。

老者伸手去扶起徒弟,轻声道:“有些事情师父想通了,心里也有了决定。”

徒弟站起身,疑惑道:“什么决定?”

“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老者再次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出神,喃喃说道:“看看这一位客人,能不能给咱们师徒二人的生活来带什么意外。”

“真的会有人来?”徒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会有人来这荒山野岭。

“是的,我感觉到了。”老者微笑道:“一位远方的客人。”

……

天书为姜陵展现了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剧情,而后姜陵在天书的尾页看到了一个灵字。姜陵还不知道具体何意,但是天书却慢慢合上,系统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下一刻,姜陵眼前的房间白光霍然又明亮了不少,虽然光芒依旧不刺眼,但是这些光线却似乎如有实质一般,渐渐填满了姜陵的视线。

原本姜陵能看到发光的墙壁,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墙壁,只有光,石台也隐没在了光里,天书也消失了踪迹,姜陵眼前只剩下光,给了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接着便是一阵略微晕眩的恍惚之感。

姜陵重新获得了感知能力,视线中白光融洽地转变成了白雪,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白雪皑皑的小山山脚下。

系统信息已经给的很清楚了,姜陵知道自己要登山拜访。

“冻死爹了,希望不用在山门口跪三天三夜来表示诚心。”姜陵小声嘟囔了一句,迈步登上。

他不知道,山中老者已经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他的到来。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还有另一个存在感应到了他的到来。

非常巧合的是,那家伙徘徊的地点,竟然离此山不远。

一道血色身影,直奔归隐山而来。

第十四章 有人登山想拜师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一座树木凋零的野外荒山,随着白雪飘落,已然是银装素裹,带着几分怡静的美感。

手持圆形盾牌,身穿灰色亚麻衣的姜陵落在了山脚的白雪中,他被突然袭来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也没时间多想,迈动步伐直接沿着隐约可见的山路登山。

看着这座山并不算高耸,也不陡峭,姜陵放心了一些,因为自己看样子不用在风雪中爬太多的路。但也有了一丝疑惑和担忧,毕竟这山好像是普通了一些。

所谓名门正派或古庭大宗,都讲究个山门气势,人杰而地灵,你看什么泰山帮、峨嵋派、华山剑派、天山教等等大教,哪个不选一个名山峻岭做根据地,要的就是山名教名相辅相成。

所以姜陵猜测,自己可能拜访的不是这样一个大教,不过也不能盖棺定论,毕竟战场信息提示说这是个‘隐世’教派,说不定人家将的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呢。

不过当姜陵越接近山顶,越感觉不对劲,因为这山实在太寻常了,没有登山的石路,没有雕像,没有什么护山大阵,围栏都没有,甚至有一种人迹罕至的感觉。

“隐世隐的这么彻底么…”姜陵瞪着眼睛感觉不太对劲。

终于,姜陵踏雪登山到了山顶,见到了那一座道亭,也见到了亭檐下的一老一少。

姜陵心中八成断定这俩人估计就是所谓的‘隐世教派’了,虽说他感到蛋疼,但是毕竟跟着系统指引来此,又不清楚老者虚实,姜陵自然客客气气地俯身行礼,恭敬道:“您好。”

老者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姜陵,而那徒弟自然已经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

老者点头致意后,温和地说道:“年轻人,你来此山所为何事?”

闻言姜陵犹豫了片刻,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几种说辞,最后还是恭敬道:“来拜师学艺。”

听闻此言,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也多了几分好奇。而那徒弟则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

“拜师学艺?”徒弟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看着姜陵有些哭笑不得。本来看他气质倒是带着几分不俗,不过此时徒弟相信这人必然是某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拜师学艺也不知道找些有名望的教派,竟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以为住在山上的真的就是世外高人?

一老一少面色各异,姜陵也不由有些尴尬,好在他脸皮厚度还是修炼过的,面不改色地说道:“是的,拜师学艺。”

老者和蔼地望着姜陵,道:“为何来此拜师学艺?”

姜陵想了想,也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合适,便诚恳说道:“我随天书指引来此。”

姜陵不知在这个世界里观天书的意义倒地如何,只是从他的理解来看,应该是一个选职业必走流程,有点类似于一些体系中的能力测试、能力觉醒、转职等,所以如果自己说是天书指引来此,应该也能让对方听懂,还不会违和。

但是却不知道这话在老者和徒弟耳中却如同惊雷,老者顿时沉默了下来,望着姜陵不知想些什么。

而徒弟则是震惊之后,顿感可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由看着姜陵出言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天书?”

姜陵看着师徒二人的反应,心感不妙,但是还是没弄清情况,而且既然开口了,临时改口也不太好,只好又点头道:“对,天书。”

“别说笑了,不知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故事,知道观天书这一码事,但是我想你还是不太清楚什么叫观天书。”徒弟看着姜陵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嘲讽,漠然道:“的确,观天书可以帮修行者洗涤魂魄,内视识海,来发掘你身上最远超常人的天赋能力,甚至还能为你选择你最合适的师门功法。但是…天书乃是神物,除了神族以外,人类世界仅有皇族和几大不朽宗门才有能力送弟子去观天书,还得选最具天赋之人。所以,无论你来干什么,还是换个说辞为好。”

听完徒弟的这一段话,姜陵顿感头大,其实他大概猜到观天书不是寻常事情,不过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奇遇,能凸显出自己的不平凡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复杂,这要怎么才能说得通呢。

而且姜陵目前也不过是第二次进入游戏,还没弄明白‘玩家’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普通的人,还是什么有特殊身份来使得融入游戏世界变得和谐化。

但是想来神族皇族这样炫酷的身份,应该是与自己无缘吧…

徒弟见姜陵愣在原地,以为他是被自己拆穿之后的手足无措,便叹气道:“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可怜家伙,想来在一些无聊的书上看了些编造的桥段,自以为登山就能遇到高人,拜师就能学到通天彻地的本事,做着什么白日梦。我奉劝你一句,早些回去吧,学习本事,还能养家糊口,别整日瞎想虚度年华了。”

说者好意,但姜陵听着自然不是滋味,不过姜陵面色不变,却是抬起头看向老者,真诚地说道:“我真的是随天书指引来此的。”

见状徒弟有些气恼地摆手:“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算了,多余和你废话,我们这里不会收留…”

“来者是客。”老者微笑看着姜陵,打断了徒弟的话,对姜陵说道:“外面风雪大,进观坐一坐。”

“多谢。”姜陵称谢。

徒弟诧异地则凑到师傅身边,低声不满道:“老头,虽说山上来一个人不容易,但是这种满口胡言且来路不明的人,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留呢。”

“休要如此刻薄。”老者说了徒弟一句,随后便带着姜陵进了亭观。

徒弟虽说不满,但也没有强行赶走姜陵只是,轻哼一声,也随之走了进去。

姜陵走进了亭观,发现这里就如从外面看到的一样简单,没有什么别有洞天之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道观,大厅有着一个书案,有着两把椅子。

老者说道:“去给客人沏壶热茶。”

“连热水都要没有了,还热茶。”徒弟又不满地念叨了一声,但还是拿起茶壶去了柴房。

“徒儿顽劣,请勿见怪。”老者和蔼地请姜陵落座。

姜陵称谢后坐下,随后说道:“我还没有介绍过我自己,我叫姜陵。”

“有意思的名字。”老者轻笑着说了一句,目光则一直停留在姜陵身上打量着他。

老者随口接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就这样看着姜陵,姜陵自然有些尴尬,开口道:“听说此山名为归隐山,而这山上就您师徒二人么?”

“是的,已经很多年了。”老者如此开口,又问道:“你真的打算拜我为师?”

姜陵闻言斟酌了一下,也不却显得犹豫,很是认真地说道:“虽然有些唐突,但既然天书指引我来此,便说明我与前辈有缘,不过是否要能在前辈门下学艺,自然还要遵从前辈的意见。”

姜陵这话说的已经算是无可挑剔了,但实际上他心里则是在默默说道:“妈了个鸡的不是随机抽选门派抽了一个垫底的吧?不过应该是没有机会重新观天书了,系统主线任务上也说就是在这座归隐山进行试练,只能听天由命了。希望这个老者是真人不露相,实际身份是十年前的武林盟主…哪怕魔教教主也行啊…”

老者不知姜陵心中是什么念头,只是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姜陵,看过了面容还打量全身,看的姜陵一阵蛋疼。

徒弟沏茶回来,还不忘对姜陵说道:“我跟你说,我师徒二人生活很拮据的,现在山上风雪连天,果子野菜都没有,镇子又离得远,再说我们也没钱,这山上就书房有几本破书算是值钱的东西。总之,我们就算有心收留你,也没法养活你,你想在这留宿一晚也就罢了,但是赖在这可是没有用啊。”

姜陵看着徒弟笑眯眯道:“小朋友不要方,我自己解决吃住的问题,不会混吃混喝的。”

“算了吧,你看你穿的比我还穷酸呐,不过这面盾牌倒是能当几百文,够换半袋大米了。”徒弟嘴上不礼貌,但是实际上正在给姜陵倒茶,倒完了茶还继续说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和别人说你观过什么天书,是要受人嘲笑的,更不要随随便便就登山拜师,万一遇到桀骜狠厉的教派弟子,说不准你是要被打的,可不会给你喝茶哟。”

“金儿!”老者轻喝了一声,再次打断了徒弟。

“我叫万重山,你叫我小名干嘛!”徒弟幽怨地瞥了老者一眼,随后瞪大眼睛道:“我说老头,你不会真的要收他当徒弟吧?”

老者淡然道:“如果是又如何?”

“怎么能行!我说老头,就算太久没人来,见到个人你也不用这么冲动吧!”徒弟听到师父好像真有此意,顿时顾不得姜陵在场,直接反对道:“不能说随便来个人要拜师你就同意啊,再说前些年还真就有人来拜访过山门,有几个性情不错的孩子想要留在这,你也没同意啊。怎么,你还真相信他观过天书啊”

“你太无礼了,在客rénmiàn前怎能如此说话。”老者面色沉下了几分,轻声训斥道:“罚你去抄书,将和整篇抄录一遍。”

万重山被师父训斥的一下子愣住了,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师父发火了,顿时酸涩和恼火从心头涌出,挥手道:“你是师父,你说了算,你收!收了这个观天书的天才,我看你拿什么教人家!你能教什么啊?就教君子律和礼记嘛?还罚我抄书,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们都要穷的没有笔墨了!”

说着说着徒弟眼睛都红了,却是没有继续对着老者吼叫,而是转身走向书房,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说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什么也没教给我,还要我跑前跑后伺候你,现在倒好,还要再收徒弟,日子还怎么过啊…”

第十五章 你看过天书?

山上的风雪连绵了一日,此时不但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还加大了几分,有雪花卷着一片残叶从窗户缝隙飘了进来,落在了地面上。

姜陵看着那片落地而融的雪花和那一小块残叶,释然笑道:“我今日前来的确很唐突,给前辈填了麻烦。”

老者轻轻点头:“不妨事,倒是我徒儿年纪尚轻,虑事不周,心直口快,你不要见怪才好。”

姜陵摇头笑了笑,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突然要登山拜师,还口口声声说观过天书,他心生警惕也是正常事,他怕前辈心善不忍拒绝,所以才直言不讳,这我都理解,又怎么会见怪呢。”

老人闻言顿时微笑,手扶长须道:“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年轻人,很难得。”

姜陵望着老者的眼睛,道:“那您相信我观过天书么?”

观天书是玩家们都要进行的一项流程,而姜陵之前不知道观天书在这个世界里的意义,所以直接说了出来。而后从徒弟的话语中姜陵已经明白了很多,观天书的确是能帮助常人挖掘天赋,指引方向,相当于为修行者前行的道路点亮一盏明灯。而且这还不止,除了指引以外,天书对人的修行还有很多帮助,所以观天书是很多想要修行的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自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观天书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看过天书的人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因为天书是归主神所管,除了神族和皇族之人更容易接触以外,只有大宗古教才有能力送弟子观天书,而且还机会难求,只有天资卓越的弟子才有资格。

恐怕自己现在这个德行的确很难让人相信自己观过天书,所以姜陵已经做好了解释一番,或者说忽悠一番的准备了。

可老者却是点了点头,淡然道:“相信。”

“您相信?”姜陵自己都有些意外。

书房传来了一声闷响,应该是那本被徒弟重重拍在了桌上,以表不满。老者不做理会,微笑对姜陵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皇族,更不可能是神族,也不是什么名宗大教的弟子。”

姜陵应道:“的确不是。”

老者瞥了一眼书房方向,摇摇头道:“的确有典籍记载过观天书是一件天赐之事,机遇难求,寻常人大多根本接触不到,在很多人眼中仅是传说而已。重山说的没错,只是有些事情他还不了解。”

“既然我说的没错,你为什么还相信他看过天书!?”书房传来了声音。

老者说道:“因为在你没看过的典籍上还有记载过另一种可以观天书的人。”

“谁?”万重山不由来到了书房门口,看向老者。

姜陵也有些好奇,因为这个神秘的身份必然是涉及到玩家在这个世界中定位的,所以他也很想知道。

老者望着姜陵,目光复杂说道:“天行者。”

“天行者?”万重山和姜陵都有些疑惑。

“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老者苍老的声音缓缓流淌,只听他说道:“维护天地规则的众神消失,混沌即将重回大地,那么就会有天行者降世,疏导世间诸事。而天行者由天地孕育,自然有资格观天书。”

这一段可谓辛秘的话语一处,姜陵死死记在了心间,毫无疑问,这段话所形容的内容,必然是世界级的主线剧情,也是玩家的身份背1景,日后的故事极有可能就是围绕这个主线展开的。

徒弟也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道:“天行者?这不会是什么人编造的故事里的吧?”

老者笃定道:“这是里的话。”

徒弟还是质疑道:“?那不是传送中的最后被抹去的一章么?这一章的存在与否都是未知,本来就不可信。”

“万源总录三千章,道尽天下万古之事,我们连这本书是谁编著的都不清楚,但也未曾质疑过这本书的内容。至于天谕章,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因为所记载内容过于惊世骇俗,恐引起人类慌乱,故被人抹除。但是其记载的内容,虽皆是隐晦预言,却暗合道理。而且…”老者望向姜陵,眼眸深处也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继续道:“…已经开始应验了”

徒弟已经震惊了,他自然是了解师父的,见师父如此开口,必然不会是假话,所以他更加难以理解,转头看向姜陵,道:“就算天行者真的存在,且天行者可以观天书,可是,您是怎么看出他是天行者的?”

“因为他观过天书。”老者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徒弟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脸问号的愣在原地。

姜陵却是听懂了,老者是先确定的自己观过天书,又确定自己不是皇族神族,之后推断出自己是天行者的身份。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我观过天书的呢?”徒弟没等开口,姜陵先有些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老者只是微微一笑,道:“自有办法。”

姜陵忍住了翻白眼的**,知道这老者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办法了,也不管对方是为了装高人还是天机不可泄露,姜陵只好作罢。

老者却是好心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能直接看出你观过天书的人,这世界上并不多。”

姜陵听闻此言点了点头,心想虽说观过天书的确是件炫酷的事情,但是如果总会被人看出来,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不容易被认出来,也是好事。下一刻姜陵突然觉得老者的话里还藏着一份意思,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丝光亮。

徒弟却是自己走回了师父身边,看着姜陵诧异说道:“那你真的是天行者?可是既然是替天行事,不应该有通天彻地的修为么?”

姜陵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倒是也想通天彻地啊。

“天行者并非实力卓绝之人,也不是神,只是他们所面对的天地规则与我们是不一样的。”老者将他所了解的又讲给二人听,道:“他们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而是更像是融入到海洋中的几尾游鱼,穿行在海洋中,虽然力量有限,但是却可以逐渐成长,慢慢终将影响到整片海洋。”

“所以他现在来这里寻求你的帮助?可是…”徒弟望向师父,下半句话没敢直接说出来。

“可是我又能帮他什么呢?”师父却是一点不气恼地将这话说了出来,还转头对姜陵继续说道:“我不过是一个自封于深山的老翁而已,你真的要拜我为师?”

“没错。”姜陵此时已经隐隐猜测到了这个老者应当不凡,不再犹豫,笃定地望着老者。

老者容颜苍老,但是眼神深邃,淡然望着姜陵,,片刻后缓声道:“你在天书上看到的,可是一个‘灵’字?”

姜陵心头难免又有些惊讶,不知老者为何能猜到自己天书上看到的字,有些懵懂地点头应道:“的确如此。”

“那好,看来真的是天命。”老者此时也下了决心,平静道:“那我就收你为徒。”

姜陵闻言急忙站起了身,认真地躬身道:“师父。”

徒弟见状一时有些愣神,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多了一个师弟,随后他看着姜陵又不满道:“要拜师就算不用三拜九叩,也总得下跪吧,你怎么不懂”

“既然是天行者,就不用管那些繁文缛节了。”老者轻声打断了万重山的话,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李轻舟的第二个弟子。”

“真的就这么收他为徒了?”万重山还是没反应过来,劝说道:“这并非小事,您总得多考虑几日吧。”

姜陵心里其实也有些意外,因为系统载入信息上提到了任务目标是完成试练,姜陵原本猜测是要进行一些测试才肯让自己拜入师门呢,没想到真的就这么收了。

难道真的就因为自己是天行者,所以这个老者就当成宝贝收了?未免还是有些草率啊。

李轻舟这时突然望向窗外,感慨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嗯?”徒弟和姜陵同时愣住了。

“老头…你怎么也胡说八道了。”徒弟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

“您可是最近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姜陵也问了一句傻话。

李轻舟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看向姜陵道:“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既然当了你师父,我需要教你修行,因为时间有限,基础原理我会简单叙述,主要先教你灵力运转。”

“老头你在说什么啊?”徒弟非常迷茫地看着师父,心想老头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早上的时候沾到风雪染了病,脑子烧糊涂了?

修行?万重山心想我在你身边待了四年,甚至梦中都想着你是个飞天遁地强者来教我修行,可实际上这四年所学,不是仁义礼智信就是国史野史人物传记,唯一一个例外还是一本修身养性的养生经,哪里有过修行?

现在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教人修行,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心中虽如此自语,但万重山的手臂有些颤抖,思绪有些混乱。

四年间的朝夕相伴,万重山莫名清楚,师父,并不是在骗人。

第十六章 有鬼风雪要杀人

困守孤山四年的老朽,读书采药种田,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却在今日收了第二个徒弟,要教其玄而又玄的灵术。

李轻舟和姜陵没有理会已经思维混乱的大徒弟,李轻舟只是问姜陵道:“你知道什么是灵师么?”

“不知道。”姜陵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然后又补充道:“在天书中看,似乎能与亡灵沟通。”

姜陵记得天书中那个腰悬玉佩,古旧荒城中遨游的青衫男子,他一路走来,竟是能唤醒早已死去的人重现踪迹,看样子这个“灵”字,应该是与灵魂有些关联。

“那是的确是足够强大的灵师所拥有的能力。”老者神色肃然,缓缓说道:“而真正决定一个人是否为灵师的标准,是他能否掌控灵力。”

“什么是灵力?”姜陵疑惑的问道。

“那是一种蕴藏在一些人体内的力量,很强大的力量。”李轻舟慢慢在屋里踱步,说道:“有人筋骨天生强健,体内有磅礴之气,可为武者。有人神识强大,耳目过人,体蕴念气,可为念师。有人可感知元素之力,领悟水火风雪大地之力,可为法师。”

“而灵师,便是灵魂强大,体内灵络清晰,灵窍饱满,可感知天地生命之魂魄,从天地之间吸纳灵力存于己身,并以灵力拟生灵之形态,驽御天地灵魄,为己所用。”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而飞禽走兽动物只有天魂地魂两者,没有人魂,故理智虽有,但不懂礼数,不解人性,不成文明。花卉草木仅有地魂,能够生长,却无思维。”

李轻舟拿起桌上凉茶,润了嗓子,姜陵自然是仔细听着和思考李轻舟所说言语,大致明白了灵师是怎样的一个力量体系。

李轻舟看向姜陵继续说道:“天下有修行天资之人不多,能成为一位灵师的更为稀少,即时你是天行者,观过天书,也需勤勉修炼,方能成为大道强者。”

“徒儿明白。”姜陵恭敬应道。

谁知刚刚讲了一段序章性质的基础理论,老者突然停住,转过头看向观外,神色凝重,眉头皱起。

“怎么了,还有人来?”姜陵奇怪的问。

老者沉声道:“不是人,是鬼。”

窗户被风雪吹开,有风儿灌进屋子里。山上的风雪似乎更大了,喧嚣的风卷着白雪漫天飞舞,穿梭中发出像悲鸣一样的呜咽声。

万重山没有理会那些声音,此时的他还陷入迷茫的思索中,他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认定了此人是天行者,还答应了收此人为徒,他更不解的是师父怎么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的师父脾气温和,话不多,也从不说谎,像个厌世的老书生一样,虽然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实际上就是个普通老头,这一点已经在四年时间里被万重山一遍又一遍确认过了。但是今天的师父竟然谈到了这种鲜为人知的辛秘,而且看上去还颇为了解,这本来就非常人所能及。

当然,更让人惊讶的是,万重山发现师父好像真的懂灵力。

拥有灵力那就意味着可以成为一位灵师,也就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这些天师父可是从来没有和自己

讲过这些,万重山对修行的了解还是通过书房里那些书籍中得来的只言片语。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万重山抬起头,目光复杂看着师父的背影,想要去问清楚,这种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难道自己这四年自己一直都活在谎言之中?一股无名的闷火在万重山心中慢慢升起,就要爆发出来。

姜陵站在老者身后,他确定这位老者就相当于自己的入职导师,为自己讲解和传授有关职业体系和技能的知识。

虽然这荒山孤亭,显得很是寒酸,但是姜陵还是相信这位前辈不是凡夫俗子,但具体是什么身份,姜陵还猜不到,只不过姜陵注意到了老者腰间有着一块玉佩。

天书世界中那通灵的青衫男子,腰间就有着一块玉佩,不知这一相同点是否存在什么必然的关联。

而且巧合的是,姜陵怀中还有着一块玉佩,那是从东芜岛的牛型石像中取出的,应该是价值非凡,但介绍模糊,用处不明。

姜陵想来慢慢自己就会了解到这些了,因为老者已经开始为自己讲解了,但是话题刚一打开,对方就突然止住了话语,望着外面的风雪说有鬼要来了。

“有鬼?什么鬼?”姜陵也随着向前望去,但是门窗都是关着的,什么也看不到。

而万重山已经来到了李轻舟身后,想要让师父给自己一个解释。

李轻舟却是目光冷冽了几分,突然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出来!”

言罢,李轻舟迈步推门走出了道观,站进了门外的风雪里。

一股寒风随着观门打开卷入屋中,姜陵和万重山不由眯起眼睛并挥手扫开扑面的雪花,努力向外看去。

姜陵凝眸片刻,随后惊异地发现在李轻舟身前不远处的风雪里,似乎真的有这一个人影。

然后,那个人影走近了。

姜陵瞳孔一缩,喃喃道:“那是什么?”

“鬼…?”万重山也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们二人看到了风雪中来到观前的身影,那家伙外貌像人,但是皮肤泛红,衣衫褴褛,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溃烂之感。

而最慑人的他的眼睛,那一对眼球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猩红,那种仿佛时刻都在渗血的样子。在这一片猩红之中有着一个黑色的瞳孔,非常细小,却有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真的…真的是鬼啊。”年仅十七岁的万重山看仔细后吓得一哆嗦,脸色有些发白,他踉跄的退后了两步,随后冲着李轻舟的背影慌张地呼喊道:“老头你快进来啊!”

“你们不要出来。”李轻舟只是重复了这样一句话。

姜陵站在门口,看着观外风雪中已经对峙上的一人一鬼,有些紧张,但没有丝毫慌乱,因为在他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想来这必然又是一段剧情cg,是在玩家决定转职之前,职业导师和另一个怪物当着玩家的面打一场,在战斗中,由导师为玩家展示本职业的体系流派和技能特色。这种职业技能展示cg在很多转职游戏中都有,除了方便玩家更容易认知职业体系,也是为了耍些酷炫但是使用等级要求很高的技能吸引玩家眼球,勾起玩家一直玩下去的兴趣



姜陵想来这是必然要有的一个环节,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想来这个适逢其时刷新的野怪,接下来必然是会被老者一个又一个的技能慢慢轰死。而老者会在打斗中做讲解,介绍灵师的技能和技巧,比如灵师最主要的攻击方式是啥啥啥,我们的技能有什么什么,我们的优势和劣势是哪个哪个……很老旧的套路了。

姜陵坐在门槛上,对一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短刀就要颤颤巍巍冲出去帮忙的万重山说道:“别过去,相信师父不会有问题的。”

姜陵自己已经做好了吃瓜看戏的打算,也把万重山拦了下来。

“这鬼怪看着好生吓人,师父能对付的了么?”万重山面色发白,满目的惊慌和担忧。

“这荒山野岭的,也说不准会有鬼怪出现,师父应该有把握对付的。”姜陵随口应付了一句。

下一刻万重山突然转过头看着姜陵说道:“不对,我和老头在山上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怪…这鬼,该不会…是你带来的吧!?”

“怎么可能会是我带来的。”姜陵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话。

但是,姜陵想不到的是,这只鬼怪还真是因他而来。

“我不知你为何来此,不过请你速速离去。”老者苍老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风雪卷的难以听清。

但是那血眼鬼怪却听到了,只是嘶吼了一声,又向前踏了一步。

老者本就知道今天这一场恶战难以避免,见劝说一点效果没有自然也不意外,他轻叹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真的是天命么?”

“吼!”那血眼鬼再次前进了一步,口中隐约吼着:“死…死!”

他虽是一个有残魂存在的鬼怪,但是被困东芜岛依旧,早就失去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只能记住几个词语而已。

现在在他的脑海里,唯一清晰的目标,就是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杀掉那个破解丑牛石像的人,这是岛上那突破禁忌而出的大人物给他的命令,也是他的使命。

那人的气息就在眼前,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完成任务,不过前提是必须过了面前这老者的阻拦。

怎么过?当然是杀过去!

血眼鬼当初在百鬼中就是强横的存在,经过那位大人物神乎其神的融魂手段,他已经突破到了天变下境,他对自己飞涨的实力无比自信。

那么这个自困深山数年,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怎么去阻挡呢?

血眼鬼怪猛然冲出,身体撞开漫天飞雪,在茫茫之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影子,似乎打算直接撞碎那平凡的老人。

万重山双拳握紧,吓得都要惊叫出来了。

而李轻舟则是抬起了手,一股清新的气息从他那满是褶皱的手掌中传出,然后这冰天雪地突然鲜活了起来。

一道绿色的影子,竟是突然在白雪之中升起,挡在了那红色掠影之前。

咚!

一声震动传来,满天飞雪也随之四散崩飞。

“什么?”姜陵定睛看去,霍然发现那升起的绿色,竟是一排树藤,绿叶招展,藤蔓粗壮,结成了一堵墙,而那奔袭而来的血眼鬼怪就是结结实实地撞在这堵墙上。

第十七章 将军从沙场走来

李轻舟挥手间,数道手腕粗细的藤蔓冲开冰封的土地,破开积雪,一片绿光摇曳。

血色鬼怪直接撞在了这一片绿色上。

藤蔓上的树叶被震落了几片,藤蔓也发生了扭曲,但是成功拦下了那来势汹汹的血眼鬼怪!

姜陵心想这老者果然有几分本事,而这冰天雪地之中挥手间就唤出藤蔓结墙的手段,就是灵师的技能了吧?

而在姜陵身边,万重山则震惊无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血眼鬼怪冲来的那一刹那,其气势让万重山顿时心生绝望,就算他不懂修行,也看出这鬼怪实力着实是强大,已经远非常人能够对付,他甚至仿佛已经看到了师父被撕碎的画面。

但是下一刻,师父抬手间,就使出这等神奇手段,拦住了那强大的鬼怪!?

万重山一时间迷茫了,这个温和木讷只会读书写字的师父,竟然真的有神通!这怎么可能?!

在姜陵和万重山脑海中思绪闪过的眨眼间,场上鬼怪再次嘶吼,虽然猛冲之势被藤墙拦下,使他受了不轻的撞击,但是还远没有伤到他根本,反而让他更为愤怒,他伸出锋利如鹰爪的双手,开始猛然撕扯这藤蔓。

如刀刃一般的指甲将藤蔓不断切割,谁知这藤蔓竟还有能力继续生长,一时间血眼鬼还是没能突破过去,他再次嘶吼,加大力道,将藤蔓连撕带扯的碎成了无数段。

被截断的藤蔓随着雪花落地,但是又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点点光芒,消失不见。

那些藤蔓有的缠绕向鬼怪的脚踝,有些捆住了他的手臂,如同有神智的触手一般,想要将这血眼鬼怪活活缠绕住。

但是血眼鬼怪不但性情暴戾,实力也的确不俗,双臂挥舞拉扯,将藤蔓数次扯断,甚至还用尖牙撕扯着。片刻后,终于藤墙被血眼鬼破坏掉了,血眼鬼准备继续前冲,用双手撕碎那老者。

就在这时,血眼鬼怪却赫然发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苍老的身影了。

此时的李轻舟,已经变了模样。

他身形变化不大,但是原本灰白的头发却已经变成了满头黑发,如泼墨一般在肩上随风舞动,原本有着皱纹的容颜,也舒张开了很多,一些棱角甚至都出现在了面容上。而他的双目也在闪耀着淡青色的光芒,原本目光中的老态慈祥消失不见,仅剩下漠然的寒光。

在他的右手手里,出现了一把古旧弯刀。

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从那看似老弱的身体里传出,隐隐透着一股浑厚壮烈的铁血气息。

此时站在那里的已经不是那个教书先生般的老者,而是一位征战沙场归来的将军。

在这漫天风雪之中,将军持刀而立。

原本苍老文弱的老者,竟是在片刻之间化身成了一位威压骇人的将军,一时间血眼鬼怪也有些愣住了。

而一直在李轻舟身后的姜陵和万重山是将过程全部看在眼里的,就在刚刚,姜陵注意到在藤墙拦住血眼鬼怪的那片刻之间,老者伸手握住了腰间那枚玉佩。

随着那玉佩散发出莹莹的光芒,一个高大的虚影突然在李轻舟身后出现。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男子,虽然他身上的灰黑色铠甲是破旧的,有着很多凹陷和刻痕,还有被箭矢刺破的空洞,但是却洽洽表面了此人曾血战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虽然他手中的弯刀已经锈迹斑驳,刀刃带着几个缺口,前端有些卷刃,但是却仿佛能看到曾有多少敌人的鲜血在这刀身上滚过。

这位英武的虚影出现了片刻之间,然后便如同水乳‘交融韩一般,缓缓融入到了李轻舟的身体里,与其合二为一。

李轻舟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玉佩中封印着一个强大的灵魂?和自身融为一体了?召唤武灵来加持自己?”姜陵还在以玩家层面观察这一场战斗,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并做出分析和理解。

他自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边的万重山,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最开始的恐慌,到见到鬼怪强大后的绝望,再到随着师父出手而震惊,随后有心生惊喜,再然后便是不知道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混乱。

万重山现在脑海里很混乱,真的很混乱。

而在那混乱的风雪之中,已然变了一个人的李轻舟抬起了手中弯刀,斩向了那血眼鬼怪。

那古旧的弯刀划过风雪,斩出了一条空白的轨迹,指向那血眼鬼怪的额头。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却给血眼鬼怪带来了强劲的威压。

血眼鬼怪猛然挥动双手,顿时一股如有实质的血色能力覆盖在了他的手上,随后他双手如钳,向上合拢,直接夹住了那一把弯刀的刀身。

弯刀没有落在血眼鬼怪的脑袋上,而被他死死钳住,只是但是从刀身上传来的力量,逼得血眼鬼怪左腿后退了半步。

李轻舟则右手保持紧握弯刀的姿势,左手则是抬起后猛然落下,拍在了刀背上。

那瘦小的手掌落下,却如同一道万钧雷霆。

沉重的力量依旧没能震开血眼鬼怪的双手,也没能让刀刃落在血眼鬼怪头上,但这股崩发的力量却将血眼鬼怪镇压得直接半跪在了在雪地里,他的膝盖瞬间压塌了积雪,砸在了冻结的土地上,血眼鬼周围的积雪瞬间四散崩飞。

“恶鬼,速速离去尚可饶你一命,若还不死心,小心我叫你魂飞魄散!”李轻舟的声音响起,苍老的声音中似乎还有着另一个充满威压的声音,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透着摄人心脾的力量。

但是已经被压制的血眼鬼怪只是嘶吼一声,血眸之中凶光再涨,他霍然发力推开了弯刀,而后从积雪中窜起,手掌抓向李轻舟的腹部,想要将李轻舟开膛破肚。

李轻舟眼眸中青光闪动,他后退了半步,随后左手握拳,迎面砸在了血眼鬼怪的额头上,止住了血眼鬼怪的袭杀之势。

血眼鬼怪的双手仅是撕破了李轻舟腹部的道袍,那锋利的指甲并没有伤及李轻舟身体,可奇怪的是,似乎缠绕在血眼鬼手上的那血色煞气,渗入了李轻舟腹部一些。

李轻舟眉头微皱,感受到这鬼怪身上带着的血煞之气有些不同寻常,他暗自运转灵力驱散那在他经脉中意图肆虐的血煞气息,手中弯刀则是毫不影响地猛然落下,砍向血眼鬼的后背。

血眼鬼怪却是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刀,而后脚下在地面上猛然一踏,如猎豹一般再次扑出,化作血色流光袭杀向李轻舟。

双爪探出,被一刀斩来,血眼鬼怪干脆以利爪拍击刀背借力,翻身落在一旁,在落地的瞬间双腿弓下,便再次弹出,袭杀而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道赤红的影子在李轻舟身前穿梭,急速的移动摩擦的空气都提高了温度,飞雪融化,仿佛是一位身穿红绸的女子在飞雪之中跳起了一段死亡之舞。

李轻舟挥舞弯刀,守在观前,一步未退。在他的双眸之中青光如星辰一般明亮,捕捉着那到身影的痕迹。

片刻之后,血眼鬼怪再次被弯刀逼退,但也不知他是自以为抓住破绽,还是忍无可忍,随即猛然一跃而起,速度再次暴涨一截,张开那可怖的血盆大口,咬向李轻舟的脑袋。

由于血眼鬼怪速度太快,李轻舟还是来不及在第一时间挥刀lánjié,只能以左手握拳,砸向血眼鬼的胸口。

坚实的胸膛迎上了那轰来的一拳,就如同一辆飞驰的马车撞在了石柱上一般,血眼鬼怪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而李轻舟则是强行压制住那股要将自己逼退的冲击力,反而霍然跃起,在空中加速,紧随血眼鬼怪的身体,一刀再次斩下。

血眼鬼怪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但是凶恶如他怎会畏怯,他猛然挥舞双手,撕扯向了李轻舟。

飞雪之中血红的颜色炸开,染红了飘落的雪花。

血眼鬼怪摔落到了地面,而后,一条手臂落在了旁边。

他断了左臂,因为是鬼怪之身,所以没有鲜血飞溅,伤口处如同破布被撕裂一般,灰色的皮肉如同烟灰一般飘零,散在雪中。

至于空中飞溅的血液,那是来自李轻舟胸口那道抓痕。

李轻舟看都没有看自己胸口的抓痕,抬刀指向那血眼鬼怪,目光犀利。

“冥顽不灵,今天就送你一程!”李轻舟再次挥刀,在他的背后同时出现了那魁梧将军的虚影,也持刀斩下。

两刀合一,威势爆发,天地风雪仿佛都为之停滞。

血眼鬼怪凄厉地嘶吼一声,全身血色光芒迸溅,挥爪迎上了这仿佛要开天辟地的一刀。

轰!

一次剧烈的碰撞带动气浪,二者身边的积雪要么瞬间融化,要么被气浪吹袭的呈现一个半球形四散而去。

荒山震动,树上和檐角的积雪倏然纷纷落下。

血眼鬼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李轻舟握刀的手有些颤抖,盯着那不再动弹的鬼怪一时没有出声。

“赢了?”打着吃瓜看戏主意的姜陵此时也有些心情激动,看着持刀而立的老者暗道佩服。

看样子与自己推测的差不多,这就是一场职业导师打斗的cg,来给玩家开开眼界的,只是这一场打斗的确是惊心动魄,看着好生过瘾。

而在姜陵身边的万重山,见那鬼怪已经没了动静,紧绷的心终于放下了。

那些复杂的情绪,也终于难以压制地爆发了。

万重山眼中浮起了怨恨和委屈,突然就冲了出去。

第十八章 昔日少年曾白衣

天际苍茫,远处山岳雪白,寒风凛烈之中,李轻舟化身成一位铁血将军,大战不知从何处杀来的血眼鬼怪,眼看着几回合下来,便压制住了这一阴煞之气十足的鬼怪。

眼看着接下来李轻舟便可手刃鬼怪,还这孤山一个清静,谁知一直在旁观战的万重山冲了出去。

“喂!?”姜陵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万重山的异状,见他此时冲出还以为是高兴的要去给师父庆祝一下,也未做阻拦。

谁知只听万重山悲愤地喊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居然骗了我这么久!!”

“嘎?”听出万重山语气中的悲苦之音,姜陵一时有些迷惑。

原本师父击败了鬼怪,作为徒弟应该高兴自豪才对,可万重山此时眼中带泪,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心绪激烈非常。

他无法平静。

这些压抑的情绪并不是从刚刚才开始蓄积的,而是足足在他心中压制了四年。

是的,他来到这师父身边已经四年了,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四年前的事情他没有忘,甚至记得可谓刻骨铭心。

此时那些存于记忆深处的景象仿佛在他心中重演,如同刀子一般割着他的心脏,让他的眼泪难以止住,让他的心绪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那时自己并不是山上的小道士,而是村中的一个顽劣少年而已,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万重山,而是那个财迷爷爷起的万两金。

自己生活的村庄原本是安定祥和的世外之地,虽然只是个偏僻的小村落,村民日子过的并不富裕,但是村子里民风朴素,黄发垂髫其乐融融。

自己每天的日子就是和小伙伴在村子里面四处嬉戏玩耍,偶尔去田间照看一下自己家的田地,看看村北的坏小子有没有偷自己家的玉米地瓜,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去村北田地里偷点西瓜土豆

笑容温和、脾气极好的母亲每日都会为自己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每月都为自己织一件衣裳。父亲是村里最厉害的猎人,曾经在山上拖回一只牛犊那么大的老虎,羡煞了邻里邻外的人,而且父亲从山上打猎回来总会带些稀奇的虫子或者小动物给自己解闷。

村东头的黄家姑娘长很的漂亮,即使是缺了一颗门牙也那么漂亮,就是小丫头不爱说话,自己在她面前眉飞色舞,说的口干舌燥她也就知道捂着嘴笑笑。

邻居家的傻小六都十二岁了还总是流鼻涕,脸颊上有着两块肥嘟嘟的肉,整天蹦蹦跳跳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这个傻小子却总背着父母把自家的地瓜挖出来和自己烤着吃,即使每次都要被父母打一顿屁股小六子也不在乎。

这一天是,万重山十三周岁的生日,穷人孩子早当家,十三岁已经算不得小了。

原本到了年纪的万重山终于可以得到一把属于自己的lièdāo,穿着母亲新缝制的白衣,在这一日可以随父亲上山打猎,去试着自力更生。这一天他期待很久了,但真的来临时难免心里很是紧张,母亲轻轻拍打着他的头以表安慰,父亲在一旁肃然的告诫一些山中经验。

但是一家人此时还不知道,这个日子就要变了意义,变得无比值得牢记。

因为村子里来了一群人。

不是客人,可能也不是匪徒。

因为匪徒是要抢钱的,而这些人,就是来shārén的。

他们从村子东面进来,黄家的大儿子见到他们,以为是远方的客人,笑着问你们从哪来啊,然后,回答他的是一把挥来的刀。

不出片刻,他们杀了黄家满户,自然包括那正在换牙的黄家丫头,这羞涩寡语的漂亮小丫头,临死却连句救命都没喊出来。

随后这群人继续前进,如同没有人性的野兽一般,无论男女,无论是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他们见人便杀。

有人愤怒地抄起锄头大骂着冲了出去,却连走近那群人的能力都没有,便莫名其妙地被杀死了。

有人慌乱地翻过院墙想要逃跑,然后也死了。

有人恐惧地跪地求饶,涕泗横流,还是死了。

这群人的分散开来,一同前进,所过之处鲜血横飞,人头落地,如同犁地的爬犁,将花草盎然的土地掀翻成杂乱的碎块。

今天傻小六没有流鼻涕,正抱着两个地瓜从家里走出来想要去找金哥。因为今天出息地没有流鼻涕,加上得知金哥要第一次进山,父母特别准许他挖几个地瓜去送给他的好兄弟。傻小六满怀欣喜,笑嘻嘻地跨出院门,却突然听到了哀嚎哭喊的声音,他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去,见几位陌生的人来到了面前。小六仰起小脸,因为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到眼前人带着一副黑色的面纱。

片刻后地瓜掉在了地上,小六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一起滚到了万重山家门口。

小六的母亲迈出屋子,随后见到儿子断头的尸体,凄凉地大喊,小六的父亲提着柴斧怒吼着冲出屋子,然后夫妻二人全都倒地,鲜血如注,死的不能再死。

这群人又来到了隔壁的屋子,发现屋内只剩下一名妇女。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万重山的父亲足够警惕和敏锐,早就发现了村里遭遇了灭顶之灾,竟是提前带着万重山逃了出来,不过被一人发现,追杀中使得父亲还是受了伤。

至于母亲,则塞给了自己一个香囊,推开了想要带她一起走的父子,自锁房门,留在了屋子里。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身子骨弱,没有力气跑太快太远的,逃不出那群野兽的手心,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两个男人已经是自己的全世界了,让他们走吧。

遗憾的是再也不能给金儿做衣裳了,再也看不到他一天天长大了。

母亲坐在织布机前,再也没能走出那间屋子。

父亲带着伤,拉着自己冲进了山林,一路挡在自己身前,拨开荆棘和树枝,来到了山顶,找到了这间亭子,将他托付给了这位老翁。

万重山自然是希望父亲真的能如他所说那样再回来看自己,或者自己有朝一日学好本事,下山找他。

但是真的能找到了么?

找不到了,永远也找不到了。万重山是知道的,父亲的话语怎能真的骗的了他。

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

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颗充满了仇恨和悲怆的心,怀着学成不世神通的愿望,想要有一天能去寻回父亲的尸骨,去找到那群屠尽村子的恶徒,去杀光自己的仇人。

在跪地拜师的那一天,万重山是心绪激动的,因为他以为面前的老者真的是世外高人,神通广大,能够教会自己本事,让自己有实力能去报了血海深仇。

但是这些年来,自己学过了识字写字,学过了史书典籍,学过了礼记君子律,就是没有学习到绝世神通。

自己每天打柴劈柴,采药煮粥,抄书背文,就是没有修行练功。

可是怎么办,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他不是世外高人,只是一个在深山生活的普通老人。

万重山越来越失望,越来越觉得人生昏暗,因为四年前的那一天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这四年坐守空山,万重山无数次从血腥的噩梦中惊醒,无数次在夜里默默哭泣。

他忘不了村子里的鲜血,忘不了黄家丫头的笑脸,忘不了小六总是流淌的鼻涕,忘不了母亲推开父亲时看着自己的那种慈爱的眼神。

万重山把这些都埋在了心里,直到这一天,爆发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师父,不是一个凡人,真的是世外高人,挥手间藤墙破土,能引来神灵附体,非常了得。

可是,万重山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他有的只是迷惘、委屈、失望和悲愤!

既然你真的会这些本事,为什么不肯教我呢?

既然你真的这么神通广大,那天村子被血洗的时候你在哪?难道你忘了这座亭子都是村子里的人出工出力给你修建的么!?

风雪扑打脸庞,也砸在了万重山的心上。

他凄声咆哮,想要问个究竟。

万重山在风雪中泪流满面,双手颤抖着抹去片刻便冻成冰晶的泪水,冲着自己的师父大声吼道:“你不配做我师父!!”

李轻舟没有言语,默然站在原地,目光还放在那已经躺倒在地的鬼怪上。

万重山脸颊通红,他已经感觉不到周身冰雪的寒冷,因为他的心里已然冰冷,他咬牙道:“你既然不愿意教我神通,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就把我当成小猫小狗一样么?”

“我父亲当初就不应该把我托付给你,我还不如当初就死了!”

“你怎不让我去死啊!”

下一刻,李轻舟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万重山面前,带动的雪花打在了万重山的脸上。

万重山眼神微动,心中却没有惊慌,只是死死盯着师父的双眼,哪怕被一刀劈了也要问这老头一个明白。

就算这老头一怒之下以他的神通杀了自己又如何,自己还能到地下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但是李轻舟没有出手,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更没有抽刀劈他。

他来到他面前,只是为了挡在他面前。

一道血光穿透风雪,落在了老者的背上。

第十九章 轻舟自远去,重山又白衣(上)

迷惘愤怒的少年在呼啸的寒风中愤怒地咆哮,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有不甘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然后李轻舟来到了他面前,抢在了一道充满阴煞之气的血光前面。

刚刚李轻舟威势无前的一刀劈下,的确已经将血眼鬼怪打败,但是还没有打死。

血眼鬼怪还留有一击之力,那必是临死反扑的一击。

李轻舟已经身受重伤,所剩力气也不多,直接强攻把握不大,所以握刀守在血眼鬼怪尸体旁,以逸待劳等着接下血眼鬼怪那回光返照般的一击,然后彻底杀死他。

但是万重山冲出了风雪,来到了进前,而倒在地上的血眼鬼怪,突然将双目对准了万重山。

李轻舟便来到了万重山身前。

最后的生命已经随着这一击打出,血眼鬼怪化为了灰烬飘散。

而李轻舟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眼中的青色渐渐散去,头发由黑色重新变成了灰白,那股惊人的气机也消散了,变回了那位苍老的师父。

然后李轻舟吐出一口浑浊的殷红色鲜血,如同腐朽的枯树一般倒了下去。

双目发红的万重山愣住了,难以相信地低下头,随后才反应过来,猛然跪在了地上,抱起了李轻舟,难以接受地颤声呼喊道:“老头…老头?!你不是很有本事么?你起来啊!”

姜陵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了事情好像不对劲,再没有吃瓜看戏的心情了,快速冲了出去,来到了李轻舟身边。

鲜血染红了李轻舟的胡须和胸口,他吃力地张开双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轻轻笑了。

“师父你没事吧?”看着李轻舟的眼神,姜陵心中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万重山更是已经不知所措了,看着李轻舟说到:“我还没说完呢,你可不能死啊。”

万重山就要抱起李轻舟,而李轻舟只是摆了摆手,虚弱道:“就在这吧,还能留些力气和你们说说话。”

“你胡说什么呢,在这染了风寒怎么办。”万重山已经语无伦次了,心中的悲愤已经抛之脑后,恐惧和伤感翻腾着涌上心头。嘴唇颤抖道:“老…老头,我不怪你了,我抱你回屋去,咱们还有点药材,那棵人参我不留着卖钱了,给你吃好不好。”

万重山心中冥冥之中感觉到,师父好像真的不行了。

李轻舟看着自己的大徒弟,道:“为师对不起你。”

“我…我先不怪你了行不行”万重山咬着下唇,哽咽道:“我继续砍柴抄书也没关系,神通学不学都行,反正我那么笨,可能也学不会。”

“我知道你想学神通学本事,你每次从梦中惊醒,每次躲在角落哭泣,我都知道。”李轻舟看着万重山,眼中满是愧疚道:“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教给你,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有原因的,你可以以后再教给我啊,你知道我想学不过不教也好,我都不怪你了,好不好。”万重山抓着李轻舟的手不断摇头。

李轻舟哀然道:“师父知道自己亏欠你太多了,师父不奢求你肯原谅我。”

万重山急忙道:“我会原谅你的。”

李轻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带着悔恨悲伤道:“可是…你的父母和全村人…都是因我而死的。”

这一语出,风雪似乎都骤然安静了一瞬。

“什…什…么?”万重山脑海中顿时闪过冰冷的一道惊雷,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停下了,他张大了眼睛茫然看着李轻舟,道:“你说什么?都是因为你?”

“没错。”李轻舟开口,用最后的力气为万重山解释整件事情。

原来李轻舟不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闲云野鹤,他是有宗门的。

五年前无亲无故的李轻舟流落到了这座无名小山,在此开始了隐居山林的平淡生活,可在这之前,他是一个响彻天下的大宗子弟。

最早的时候,他曾经在一个郡城之中担任教书先生,并没有接触修行。他是临近四十岁才被宗派里一位出山云游的前辈看中,并破格收为弟子带入宗门,得以入道修行。

中年入道本就是一件稀罕之事,原本大宗之人心气高傲,并不待见这个年龄都要比师叔们大的同道。而事实证明那位前辈是多么的慧眼如炬,李轻舟进入宗门后在短短一年便来突破了地转巅峰,达到了天变境界,速度之快非常人所及,可天资卓越。

原本那位带他入门的前辈也就是他的师父非常欣喜,宗门众人也非常佩服,谁知进入天变境界的李轻舟竟是突然放弃了宗派传承百年的功法,想要剑走偏锋,去学习一种无迹可寻的修行法门。

传说有人曾在这条路上攀登巅峰,成了绝世强者。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没有任何具体的功法流传于世,世人早就将其当成了虚构的笑谈。也曾有修为不俗的宗门前辈曾做过尝试,证实了这一修行方向是行不通的。

所以偏执于此的李轻舟,自然是遭到了许多宗门中人的反对。

既然天赋不错,宗门又有传承悠久的法门指引,前方可谓一片坦途,而你不好好按部就班的修行,非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蹊径,不是异想天开么?

但是李轻舟坚持,大家以为过一段时间他便会撞南墙而回头,谁知过了许久李轻舟竟是毫无放弃的意思。

见状宗门中人自然看不下去,一些前辈直接骂他执迷不悟,还有人说他是达到了天变境便自以为是,高估自己,还有人劝说他中年修道本就不易,应当珍惜。

但是他就是坚持走这一条歧路,而结果并不是想很多励志故事那样主角在某一日一飞冲天,震惊天下。

一晃数年过去,李轻舟的境界竟是寸步未进,被宗门后辈不断超越,从半路出家的天才,成了宗门中的一个笑话。

宗门中对他不满意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对他欣赏的人也只能苦笑摇头,或痛心疾首,可是因为李轻舟的师父虽然没有支持他继续走这条路,但也没有阻止,所以其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直到十年过去了,李轻舟还是没有丝毫长进。

而他的师父,仙逝了。

李轻舟自己离开了宗门,实际上可以说是被赶出了宗门。

没了师父的扶照,那些嘲弄反对的声音自然喧嚣了起来,宗门中人不想把资源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所以李轻舟在师父的碑前祭拜过后,就悄悄的离去了,然后在世间游览数月,最后寻到了这座小山,落脚住下。

一位登上的猎户被猛虎追赶,被李轻舟见到,便出手相助,他施展功法,无数枝条和花草刹那间飞长,如同变成了锁链长鞭,直接将那凶猛的老虎勒死。

猎户见到了这一幕,自然是惊为天人,跪拜老者,而老者则扶起了他,告诉他不要和别人说起此事,以免引起sāoluàn,随即送猎户下山。

再后来山上村中进山见过李轻舟的人多了,得到他帮助的人也多了,山上便有了一座亭子。

李轻舟以为自己就要在此地默默无闻地继续追寻自己那不见光明的前路,可以了无牵挂的时候,却有人找到了他。

那是人他的师弟,那人不是来看望,更不是来请他回山,而是叫他从此不许修炼了。

李轻舟不应。

然后师弟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呢…山下村子里已经开始死人了。

这一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李轻舟的心口,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怒发须张。

师弟继续笑着说,还剩下十几户人家喽。

李轻舟悍然发动灵力,一名神姿卓然的武灵浮现。

而师弟只是抬手间便有更加强硬的灵气暴涨,轻松抵住了扑来的武灵,他却只是盯着李轻舟的眼睛,缓缓道:“就剩一对父子了。”

李轻舟心如滴血、浑身颤抖的开口:“我立誓不再修行,你休手吧,给这村子留下个苗子吧。”

不久后身负重伤的猎户上山,将幼子托付给了李轻舟,他答应了。

然后他不再修行,只是教徒弟读书写字,困守空山。

他想用远离尘世的生活和仁义礼智信去化解徒弟心中的仇恨,又何尝不是想让自己忘了前尘往事,但是一直无法成功。

直到四年后,随着徒弟长大,少年心中的隐痛恐怕难以抑制,他也觉得应该做出改变。

然后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人从远方来。

他望着窗外的风雪,叫徒弟去扫庭前雪。

而在自己收下第二个徒弟的那一刻,他又忽然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命不久矣。

现在呢,的确就要魂归天地了。

这就是整个故事。

“我是云神宗第九代弟子,我的师父,就是云神宗前代宗主。”李轻舟说出了这句话。

“云神宗?灵元大陆第二大宗的云神宗?”万重山吃惊的问。

“没错。”李轻舟看着万重山,认真说道:“我知道无法化解你心中的仇怨,但是在没有达到玄极巅峰之前,千万不要想着报仇。况且既然那是师父的宗门,便也是你的宗门,宗门内还有诸多心地纯良和对师父有恩之人,你切不可学那些恶人,为了一己私怨就牵连无辜之人。”

“你的仇人只有一个,那是我的师弟,他叫柳轻鹤。”

李轻舟目光沉痛,又带着几分怜爱地看着万重山。

“他是当代的云神宗宗主!”

第二十章 轻舟自远去,重山又白衣(下)

飞雪似乎减弱了一些,零零散散地飘落,风儿从檐下划过,发出呜咽如泣的声响。

李轻舟瘦弱的身子倚在万重山怀中,苍老而虚弱的声音响起:“在观内书房第三块砖下,有着四本云神宗的功法秘籍,上面有为师和你师祖的笔记注释,应当很容易理解,你们师兄弟可一起观看。”

“至于我前年教你练习的修身养性之法,其实是我根据云神宗的内门心法改编的,可以帮你疏通灵脉,化开灵窍,你要转授给姜陵,再对照完整心法加以完善即可。”

“其实你是有修行天赋的,在你这几年你体内已经有灵力出现,只要勤加修行,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不世高手。”李轻舟望着万重山,目光慈爱,万重山只能咬着牙不断点头。

“姜陵。”李轻舟望向姜陵,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没能有时间教会你什么,不要怪我。”

“当然不会。”姜陵此时也有些眼睛发红,他有些内疚地问道:“那只血眼鬼怪,是不是因为…”

姜陵想问:是不是因为我而来的?

因为姜陵此时才想起了老者当时看着自己说的那一句“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之前血眼鬼怪来到观前,也的的确确地看了自己几眼,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是自己害死了李轻舟,那自己刚刚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态,是何等的傻缺和无情啊。

但是李轻舟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摆手道:“你是天行者,肩上的责任只会更重,但想来你天资非凡,又观过天书,即便自学云神宗功法,也可以实力飞涨。”

李轻舟自然猜到了这怀着玉石俱焚之心的鬼怪是因姜陵而来,但是他不想让姜陵内疚,也不想让万重山知道真相,以防万重山记恨姜陵,所以示意姜陵不要多想。

这时李轻舟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确定你观过天书么?”

姜陵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李轻舟带着些许自豪,微笑道:“因为当年我师父也送我去观过天书啊。”

闻言姜陵和万重山都非常惊讶,虽说他们看到李轻舟今天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实力,但是观天书那可是寻常人无法触及之事。

除了天行者、神族皇族,仅有一些大宗大派才有能力,但是必须承担非常惊人的代价,且名额有限,所以必然要选择天资非凡之人去观天书。

而云神宗作为灵元大陆第二大宗们,底蕴非凡,的确有这个实力,但想来在也必然不是易事。

李轻舟作为一个中年入道之人,竟然也能获得这个资格,怎能不让人惊讶。

李轻舟谈及此事脸上带着些许笑意,面颊似乎红润了几分,却不是健康的颜色,而是意味着死亡临近的回光返照。他说道:“当年你们师祖对我厚爱有加,就连早我一步入门的师兄和后来入门的少年天才柳轻鹤都只有羡慕的份。我是那十年里宗门唯一一位观天书的弟子,这也是为何同门中人对我后来的行为感到异常愤恨的原因。”

想来师门付出极大的代价,送李轻舟去观了天书,最后李轻舟却偏离了师门正道,修为寸步不前,同门宗人心怀怨恨倒也是可以理解。

李轻舟轻叹口气,继续道:“可是我正是在天书中,看到了那一条虚无缥缈、但必然存在的蹊径,然后选择了放弃师门传承,想在这条路走下去。但是由于我愚钝,悟性不足,苦修十数载也不得要领,一事无成,最后流落到此,还连累了一村的百姓因我而死。”

“可能我一直都是错的吧。”李轻舟苦笑。

“不会的。”万重山摇了摇头,既是因为他对师父的信任,也是想安慰一下师父。

而姜陵则是坚定地说道:“我相信您看到的歧路是存在的,您也一直相信,不是么?”

李轻舟看向姜陵,眼睛微亮,道:“你是怎么看的?”

姜陵也看着李轻舟的双眼,说道:“我没猜错的话,柳轻鹤是有什么原因,不能直接对您出手吧?”

李轻舟点了点头,道:“我师父知道他性情冷酷,曾让他发过血誓,不许对同门师兄弟存有加害之心。”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dáàn,姜陵更笃定道:“师祖是云神宗前代宗主,师祖仙逝之后,宗主之位留给了您的师弟柳轻鹤。而您离开宗门,隐世而居,按理来说他没有理由亲自来找您一趟,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屠杀村民,逼您停止修行。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我想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轻舟闻言又轻轻点头,赞同道:“我也曾想过这一点,猜测应当是他查到了蛛丝马迹,确认了这一条歧路,实际上是走得通的。”

万重山此刻也听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不敢轻视,怕您真的在深山之中修出大神通,那时万一您重归宗门,以您的实力和辈分,极有可能动摇他的地位,所以才决心逼您放弃修行!?”

姜陵点头道:“应当如此。”

李轻舟道:“既然前路可通,那就是因为我自己愚笨的原因,所以才寸步难行了。”

姜陵摇头道:“师父您放弃前人铺好的大路,毅然选择追寻自己的道路,并且不言放弃,本就是常人所不能。”

“我也未曾后悔,可是我没有机会再走下去了。”李轻舟望向姜陵。

姜陵真挚地微笑道:“我是您徒弟。”

父债子偿,师父未完的路,自然要徒弟来走。

李轻舟目光欣慰,温和地说到:“这条歧路可不好走。”

姜陵认真道:“我是天行者,况且既然是路,就能走。”

“好。”李轻舟眸子里闪过一丝明亮,又提醒道:“但是不要偏执于此,你身为天行者,自有天命在身,不要因此误了自己。”

“我也可以学。”万重山也跟着开口。

李轻舟望着他摇了摇头,随后却还是看着姜陵说道:“你不会怪师父偏心吧。”

姜陵听懂了老者的意思,诚恳道:“当然不会,我也认为理当如此。”

虽说姜陵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条歧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想来必是异常的艰难,没有前人经验可以参照,一切皆靠自己顿悟,像李轻舟这样半辈子都没有突破性进展也是可以理解的。

万重山心中有仇恨,那日的血流成河以成为了他的心魔,需要强大的实力来给他带来自信和活下去的动力,而他又未曾观过天书,想要继续走这条险路,实在是太过冒险,极有可能误了他。

李轻舟自认为已经误了他四年,不想再让他走这条可能没有终点的险路了,所以把这条路留给了姜陵。

万重山则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不能学么?”

“这条路太难走了。”李轻舟看着万重山,满是慈爱地说道:“为师不想再看你在岁月之中艰苦的追寻了,你去走云神宗的大路吧,那是你是师祖和一些宗门前辈曾经想让师父走的正路,师父没有听,那也是师父的遗憾,由你来帮师父完成。”

万重山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但还是想开口:“可是…”

李轻舟拍了拍万重山的手掌,认真道:“听话。”

万重山咽下了刚刚要说的话,用力的点头。

下一刻,李轻舟把双手分别搭在了姜陵和万重山的手腕。

一股暖暖的气流从李轻舟手掌心进入了姜陵的手腕,随后开始沿着姜陵身体内的某些脉络游走,如游鱼入溪,不断前进。

这一刻姜陵惊奇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似乎有着几条道路,那些温和的气流在这通道里游走,将一些阻塞的地方疏通,不多时游遍了自己的全身。

最后这暖流竟是分为三股,一股留在眉心,一股留在丹田,最强的一股留在心口。

这时姜陵感觉自己全身暖洋洋的,身上之前落的雪花全都融化蒸发掉了。而且姜陵还感觉得到除了血液以外,自己的身体里有了另外一种能量在缓缓流动,就是刚刚李轻舟为自己疏通的那条通道。

“打通了任督二脉么?”姜陵喃喃自语,随后看向李轻舟。

李轻舟放下了手臂,面容好像又衰老了几分,身体变得瘦了一些,眼中的神采明显暗淡了几分。

很明显,这一次为姜陵和万重山进行一次灵气疏导,又消耗了李轻舟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老头…你…”万重山自然也感觉到了,顿时又惊又气又难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师父没有多少灵力,没给你们留下太多助力,只是帮你们疏通了灵络和灵窍,便于你们日后修行。”李轻舟眼睛都有些难以张开,气息微弱,却还是很努力地说道:“我已把关于通灵之法中我能领悟的部分记载了下来,在我床下盒子里,盒子里面还有一枚灵器吊坠,都留给姜陵。我腰间玉佩里有一位灵魄,名为秦宫,留给重山。”

“虽说年纪有长幼,入门有先后,但是毕竟我今日才算正式传授云神宗道法,故姜陵年长,为师兄,重山为师弟,你们是云神宗第十代弟子。希望你们兄弟二人齐心,都能完成自己的愿望。”

“修行既要勤恳,也要戒急戒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

李轻舟说到此,眼睛已经模糊了,他手臂颤颤巍巍,最后的力气握住万重山的手,叮嘱道:“切记不可被仇恨遮蔽双眼,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无论你的父母还是为师,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万重山双目发红,用力点头,努力颤声答道:“好。”

李轻舟眼前已经昏暗了下来,他借着最后的一丝明亮看着重山,喃喃道:“为师…有愧啊。”

万重山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可李轻舟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

万重山瞳孔颤动,死死咬着下唇哽咽着沉默了数秒,刚要张嘴唤一声师父,随后却是放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喊过师父了,直到刚才也没有喊过一声。

“徒儿不孝啊!!”

漫天风雪突然又狂暴地飞舞了起来,少年仰天痛哭。

转眼间,青袍已然成白衣。

第二十一章 第一位踏上那条歧路的人

风雪暂且止住了,归隐山已经是银装素裹,却透着一股寂寥的气息。

山上多了一座新坟,但是坟前没有碑。

原本这就是一座无名山,后来因为有一位老人住进了山中,经常好心帮助山下入山的村民,后来村民们感激老人,为他修了亭观,还将此山命名为归隐山。

即为归隐,便远离尘嚣,隐居山林,外人不知其姓名,即便死后坟上不留一字,想来老人也是愿意接受的。

但他的徒弟其实不是这么想的。

姜陵轻声说道:“终有一天我们会给师父立座碑,但不是今天。”

“等我重回山门,报了血海深仇,重振您的威名,再为您立碑。”万重山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心中对这个陪伴了自己四年的老人已经再无怨念,有的只能是怀念了。

随后,万重山站起身,躬身拜姜陵,道:“师兄。”

姜陵有些惭愧地看着万重山,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突兀了,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给你的生活带来这么大的冲击。”

万重山思索片刻认真摇了摇头,随后他看着师父的坟墓,带着几分凄凉的笑意,缓缓说道:“我只有些难受。虽然我一直没有忘了我的仇恨,曾经想过很多次要离开师父独自远行,但是一直没有勇气离开,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师父太老了,我不能丢下他孤家寡人,再说自己欠他的恩情,总得多过几年才能还清。可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和师父在一起的生活,习惯了他的脾气秉性,习惯了要早起给他砍柴煮粥,习惯了听他絮叨。”

万重山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道:“但是现在,都不用了。”

姜陵闻言轻叹一口气,看着万重山轻声说道:“人们去养成一种习惯,是在一段时间内慢慢适应的,但是当需要你去改变的时候,却往往都是猝不及防。你也年纪不小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我明白,只是觉得生活一下就缺了些什么。”万重山转过头看向亭观,看向窗口,仿佛还有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在那里眺望窗外,万重山喃喃道:“这种缺失感,就好像你的三魂七魄都被砍掉了一部分一样。”

“但是缺失掉的部分,总会带着伤疤慢慢长出来的。”姜陵拍了拍万重山的肩膀,劝慰道:“别忘了师父走前说的话,你要保重自己,也不要太偏激,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我因为天行者的身份,很难陪你太长时间。”

虽说姜陵知道对方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但是从某种角度讲,万重山也有自己的人格、思想和记忆,其实和自己除了生活的维度和环境不同以外,本质上实际没有多大差别。

他此时就是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一个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位亲人的孤儿。姜陵没有经历过,但是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这是什么样的打击。

“我能自己面对的,我已经长大了。”年仅十七岁的万重山露出了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

“好。”姜陵也努力笑了笑。

他看得出来,万重山的心性随着师父的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表面上来看是好的,他变得沉稳和内敛了,但是内心里,姜陵也难以知晓年轻的他会不会受到一些不好的扭曲。

突然而来的打击可能使一个人变得刀枪不入,也可能会使其变得疯狂。

万重山再次擦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兄你时间不多,我先去把师父说的云神宗秘籍拿出来给你抄录一份,你去师父的房间拿他给你留下的东西吧,然后来书房找我就好。”

“好。”姜陵点了点头,和万重山一起走进了亭观。

姜陵心中也有些戚戚然,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刚拜的师父就这么挂了,自己与他相间不过半个小时时间而已…

之前看到鬼怪登山,姜陵以为是剧情cg,还准备吃瓜看戏等导师的技能介绍呢,后来的发展自然是脱控了。此时姜陵基本已经确定那个血眼鬼怪是奔着自己来的,只是姜陵不知道自己是个意外,还是每个玩家都会遭遇这种蛋疼的设定。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相遇不过半个小时的儒雅老人,的确给姜陵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也难免因为此有些感伤。

虽然自己是玩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这场游戏却不是简单的电子游戏中的角色扮演,自己只有真正融入到这个世界,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而这段经历,这位偏执于歧路的师父和那身世凄惨的师弟,成功增加了姜陵的代入感,让他更有热情地走下去。

虽然不是游戏任务,但是姜陵目前是有着帮助师弟报仇和给师父正名的目标。

这个前提是,自己要变得很强。

姜陵来到了李轻舟的房间,在床下俯身看去,床底下什么都没有,姜陵便伸手敲了敲地面,果然找到了一处暗层。

姜陵扣开了那块砖,在下面拿出了一个三只手掌长宽的竹木xiāngzi,因为xiāngzi用松油熏过,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并没有发霉。

扫掉上面的尘土,姜陵打开了xiāngzi。

xiāngzi里有一本薄薄的本子和一颗淡白色的玉石吊坠。

毕竟装备的吸引力还是大一些,姜陵先查看了一下那枚吊坠的属性。

姜陵拿着这个吊坠稍微端详了一下,随后自语道:“这个‘优异’到底算什么档次?应该比普通强吧。地转下境又是什么境界?效果‘微弱’?没有具体数值么?这个游戏是不是过分了点…”

一般游戏都会给新手一些非常简单易懂的基础信息介绍,但是这个游戏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没有什么新手指南,而且目前除了装备会显示属性面板以外,其他类似人物属性面板、包裹选项都没有。

大有一副一切全靠自己悟的架势…

“关键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呢?”姜陵看了一眼这个吊坠,随后试着戴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戴上了。

“咦?难道说我已经到了这个所谓的地转下境了?”姜陵又想了想:“或者说所谓的‘装备条件’指的是装备生效的条件,如果不符合条件,就算可以戴上也没有效果?”

姜陵一时没想明白,反正先戴着,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二件装备。

第一件是盾牌,至于枚从石像中得到的玉佩,姜陵一时还不知道它的用处,归类为道具而不是装备。

随后姜陵才拿起了李轻舟留下的笔记,直接坐在地上打开了这个很普通的小本子。姜陵自语道:“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歧路,误了那样沉稳心性的老人十几年的时间。”

翻开书第一页,只有一句话,姜陵看了之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笑了笑,继续向后翻。

第二页字迹密密麻麻,非常详细的记载了一件事,一个遥远的故事。

公历290年,受多宗排挤而偏居一隅的西寒灵宗已然封山多年,而此年的十一月,西寒灵宗走出了一位弟子,名为罗安寒,年龄约三十七八岁,而其玄极下境的实力让一直小觑西寒灵宗的众人惊异,也让曾出手排挤过西寒灵宗的几宗感到了些许压力。

而让众人更为惊讶的是,这弟子出山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向千山宗的一位师叔辈人物下了战书,原因是此人曾羞辱过罗安寒的师父。

虽说理由充分,但是外人依旧不解罗安寒为何有挑衅千山宗的勇气,毕竟千山宗的实力远强于已经落魄的西寒灵宗。更何况,他所挑战的那位千山宗师叔,在三年前就已经踏过了玄极的门槛,并且拥有一名强大的武灵,虽说他未入中境,但在玄极下境之中能确定胜之的人可是为数不多。

没有人看好罗安寒能赢,以为他只是初入玄极时的自信导致的头脑发热。

那位师叔自是盛怒接下战书,与罗安寒大战一场。

结果是罗安寒胜了,不是险胜,而是完全压制对手的大胜。

在对局中罗安寒一开始表现出的灵术水平并没有超过众人预料,完全是初入玄极境的水平。

但是在之后罗安寒施展出了一种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法门,他竟然将自己的武灵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这是自人类掌握灵术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与武灵融为一体的罗安寒实力暴涨,那位师叔的天变境巅峰的武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即使那位师父不惜透支灵力又唤出了一位天变境的武灵一同出战,也是节节败退。

那位曾羞辱过罗安寒师父的千山宗师叔被打成重伤,甚至伤及根本,除了需要数月修养才能恢复健康,而且还极有可能在今后无论如何努力,其修为都再难有寸进。

千山宗宗人当场翻脸,围攻罗安寒,罗安寒在围攻中杀出血路,随后并没有回西寒灵宗,而是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之后千山宗联合数教逼迫西寒灵宗交人,即使西寒灵宗宣布将罗安寒在走出宗门那天就已经退出宗门,再与宗门无关联,千山宗也不肯放过,迫使西寒灵宗赔款赔灵药,元气大伤。

西寒灵宗在之后数年更加沉寂,少有弟子入门,几近衰败。

就在十年后,西寒灵宗就要被几大宗派瓜分吞并,某一天,千山宗数位长老更是直接登山准备逼迫西寒灵宗宗主解散宗门。

就在这一天,罗安寒又回来了。

他已经突破了玄极巅峰,迈上了那超脱凡世的境界。

这一天,原本北域鼎盛的千山宗,灭门。

第二十二章 又一位歧路前行的少年

当年李轻舟年过三十而刚刚入道修行,按理说他早就错过了修道的最佳年龄,所以当掌门将其收为弟子带入山门时遭到了云神宗不少人的反对,但是掌门毕竟是掌门,力排众议之下李轻舟还是开始了修行。

而后李轻舟不负掌门所望,实力飞升,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众人缄口。甚至后来掌门订下主意,放弃自己已然实力超前的大弟子和年纪尚轻且天资卓越的三弟子,把唯一的名额留给了李轻舟,送他去观天书,宗门之人也唯有羡慕嫉妒,并未有太多阻碍。

谁知李轻舟在观天书之后,如同中了邪一般,却突然放弃了宗门的上乘法门,甚至放弃了自古以来灵师要走的方向,另辟蹊径,钻研毫无道理可言的通灵之法。

宗门之人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冷嘲热讽,总之没有一人赞成,仅有掌门默许之。

而后十多年李轻舟再无进步,却依旧偏执于此。

他坚信这条路是行得通的,也坚信那存在与野史中的遥远故事是真实的。

哪怕西寒灵宗早就在历史之中烟消云散,罗安寒也仅是传闻中的一个名字,难觅踪迹,但他就是相信,所以他执着,哪怕临死前也未曾放弃。

在他留下的这本笔记的第一页,只写了句话。

“自古华山一条路,谁知歧路亦可行。”

姜陵看到这句话之后沉默,又笑了笑,那不是讥讽的笑,而是自豪的笑,为自己师父的豪迈和执着所自豪。

放弃前人铺垫好的光明大路不走,偏偏用几十年的时间去坚持一条几乎没有人刚尝试的道路,这是愚蠢的,也是无比勇敢而可敬的。

有很多人在看不到光明的道路上放弃或者惨败甚至死去,但是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找到了新的光明,而陈旧的世界往往都是由这样的人改变的。

而后姜陵读过了罗安寒的故事,自然是觉得精彩,也坚信这必然是真是的故事,不仅仅是传闻而已。

“这么说来,正常灵师的战斗手段,主要是通过以灵力配合武灵作战,大概类似于‘皮卡丘,快使用十万伏特’那种形式?”通过这个故事,姜陵自然是读懂了很多,推测道:“而师父所说的歧路,就是像罗安寒那样把武灵和自己融为一体?可是当时师父不是已经做到了么?”

当时与血眼鬼怪作战,李轻舟实际上只用了两招,第一招是挥手间召唤了一堵藤墙,lánjié了血眼鬼怪的冲锋,这应该是一般灵师都会的手段,不用武灵配合,仅用自身灵力就能做到。

而第二招就是将那叫秦宫的武灵和自己融为了一体,使自己实力飞涨,大杀四方。

所以说如果和自己武灵融为一体算是一般灵师无法做到之事,那李轻舟应该已经成功了才对,为何会难进寸步呢?

带着这个疑问,姜陵继续翻动李轻舟的笔记,来到了第三页,上面记载了李轻舟第一次尝试时的所做的分析和推测。

拥有灵力并懂得如何使用,便可称为灵师,灵师可通过灵力去模拟天地生灵的形态,挥手间便可引出百草飞长、藤枝成爪,待到境界进步,便能以灵力拟生飞禽走兽,有如臂使。

待达到地级巅峰,可收武灵为奴,以灵力为武灵重塑身躯,御其为自己作战。

典籍之中记载的修为高深之大灵师,皆拥有强大武灵,大灵师灵力充沛,可谓为武灵拟生出强大灵躯,使其发挥超常实力。而大灵师之灵术亦是精湛,取毫毛便可唤猛虎,取鳞片即可降游龙,捻花成荫,摘叶成林,实力惊天动地。

但使武灵融于己身,实难极难之事。

武灵即为曾经的神魄强大之人,因非同寻常之机缘而留于天地之间的残魂,若行通灵之术,引魂入体,则为一体两魂,意识冲突,岂能共存?

且人躯非灵躯,人躯之强度不足,难容武灵,若强行融魂于体,不但自身神魄极易受损,**也可能会透支而衰。

即便成功融魂入体,亦难发挥全力,劳神劳力,又难有进展,不知如何沿此途前行。

曾有数位大能尝试通灵融魂,皆是因之重伤,亦有走火入魔及神智疯癫者为鉴,故无人敢于此路钻研。

“今日,我李轻舟立志寻得通灵之法,不死不休!”

又是一句狠话,看得姜陵心情激动。

“观过天书之后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啊,还这么中二。”姜陵微笑着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轻叹了口气,暗道一声佩服。

融灵于体,并且与武灵共同掌管身体,双魂合一,以自己的灵力为能量,以武灵的招式和作战意识为辅助,发挥超出寻常灵师的战斗力,即为通灵。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李轻舟说自己还是没有找到法门,原来通灵之术不仅仅是融灵于体这一步,虽说融灵于体的确是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并不算没有办法,有不少曾经的前辈也曾经做到过这一步。

但是第一,融灵于体,风险极大,对自己神魂和身体都有损害。第二,即使能够融魂于体,甚至如李轻舟一般能够以此作战,但是却很难继续修炼下去。

你想加强领悟,就要尝试通灵,而每一次通灵对自己又有损伤,却又找不到使之完善的方法,如此以来,疯的疯,伤的伤,最后只好放弃。像李轻舟这样仅是修为再无寸进,已经算是一大进步了。

“原来歧路是真的不好走啊。”姜陵感慨了一句。

其实姜陵知道,如果自己放弃这一条艰难险阻的歧路,去和万重山一起修行云神宗的不世法门,肯定是更为稳妥,但是姜陵还是答应了李轻舟,要替他在这条歧路上走下去。

首先姜陵是相信这条路存在的,毕竟李轻舟是从天书之中看到了这条道路,以天书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自是不会骗人。还有就是云神宗当代宗主柳轻鹤曾屠村威逼李轻舟停止修行,必然也是查到了蛛丝马迹,知道这一条路是行得通的,为了避免自己的师兄李轻舟修出不世神通,归宗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又念及对师父发誓不会伤及李轻舟,所以才出此卑劣之计断绝李轻舟修行之路。

而除了坚信这条路可行以外,还有一方面就是,姜陵愿意继承这位老人的意志,替他走下去。

情怀也好,中二也罢,姜陵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那就去做喽。

姜陵思绪回到手中笔记上,向后翻了翻,发现后面是李轻舟在多次尝试中留下的一些总结和分析,具有非常有价值的借鉴作用。

但是因为姜陵未曾修行灵术,对于灵术的一些基础知识还不太了解,目前笔记上很多地方根本看不懂,所以姜陵简单翻了翻,就又合上了笔记。

“看来首先还是了解一些简单的灵术法门,打好基础在来研究通灵之术,而且想要召唤武灵,大致需要地转上境的实力才行,想来一时半会也没有能力去实践通灵之术。”想到此,姜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可是老者仅有一位武灵,还留给了师弟,我现在没有武灵,武灵去哪才能搞到呢?”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脑海中闪过一丝亮光,迅速掏出了自己怀中的一物。

那是在东芜岛上破解石像后给的东西。

“难道说…”姜陵看着这枚古朴的玉佩,几乎确定这和老者腰间那玉佩材质相差无几。

“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呐。”姜陵满意地又将玉放进了怀中,想道:“希望没有猜错,里面也有着一个武灵,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办法使用而已。”

姜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为这个玉佩做一下鉴定,高兴之余也不去理会,将笔记放在怀中口袋,姜陵便迈步走向了书房。

万重山正在抄书,姜陵与其打过招呼,也坐下拿起一本开始抄录。

这本书的名字分别是、、和。

万重山在帮姜陵抄写,而较短,已经抄完了,姜陵则是拿过开始抄录。

这本书如其名字一样,正好是为初学者讲解灵力的概念和运转灵力的方法的,还有关于地转境界灵师实力的成长阶段。姜陵一边抄一边去理解,顿时对灵师这个职业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初级的灵师动灵力之后,便可以操控灵力作为自己的力量,聚集灵力直接打出,或者凝结灵力结成盾牌都是可以的,但是那并不算灵力的合理运用。

灵术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模拟天地生灵,最基础的是以灵力召唤些草啊、树枝啊什么的,如果没有本体也可以直接以灵力制造,比如在一块空旷的水泥地板上召唤出一根小草,甚至是一条金鱼都是可以的,只不过它们并不是真实的,而是以灵力构造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在天地间。

而等到修为精湛之后,能够灵术法门发挥出的战斗力自然随之增加。只不过灵师初期灵力较为缺乏,只能施展些简单的手段。

“有点类似于…精灵?自然法师?”姜陵心中暗自叨叨着。

抄到灵力运转的篇章时,姜陵突然觉得脑海中灵光一闪,停下笔,沉默了片刻后,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桌子上。

万重山好奇地转过头来,随后顿时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

随着姜陵抬起手指,桌子上神奇地出现了一朵小白花,迅速长大,花苞渐渐开放,在桌上轻轻摇曳,荧光然然。

姜陵目中露出激动,看着万重山傻笑道:“有点意思哈。”

第二十三章 桃李花开自当归

李轻舟从宗门离去时,随身带出的典籍并不多,仅有这四本,但是其中三本都有着非常高的实用性。

其中这本书并不算多么高深,讲的都是些有关灵术的基础知识,即使一些三流宗派中也会编有类似的书籍。但是云神宗毕竟是闻名遐迩的大宗,即使是一本入门书籍,其内容讲解深入浅出,中心明确,加上书上还有些李轻舟及其师父留下的笔记和注释,所以即使是姜陵理解起来也非常容易。

但姜陵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抄录的时候就读懂了书中所写,试着去运转了一下自己体内流动的那些灵力,随后调动灵力尝试凝出一朵小花,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姜陵看着桌上这朵由自己灵力构成的晶莹微亮的小花,顿时心喜,虽说一朵小花看上去能称什么神通,但毕竟这是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万重山把目光从小花上移到了姜陵脸上,羡慕道:“师兄你真是个天才,这么快就已经掌握灵力法门了。”

“还差得远。”姜陵轻轻挥了挥手,随着自己意念一动,那朵小花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掉了,姜陵看着万重山说道:“因为师父为我们疏通了灵脉又温润了灵窍,所以学习运转灵力就省下了不少力气,再加上书上讲解的浅显易懂,又有师父的批注帮忙,到也算不得我有多聪明。”

万重山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我也能做到么?”

“你试试,感受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按照这一段的讲解去运转一下。”姜陵将手中的递给了万重山,同时说道:“还有师父不是说了么,你之前学习的那养生经,其实是蕴灵的心法改编的,不知不觉间你体内的灵脉灵窍早就唤醒了,想来你运转灵力不会比我难的。”

万重山接过书,仔细看了一遍,随后他闭目理解了其中的道理,便张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也将手指点在了桌子上。

万重山目光凝重,缓缓抬起了手指。

一朵红色小花如同在他手指点中的地方生根,随着他手指抬起慢慢长大,转眼间便长到三寸高,张开了鲜红的花瓣。

万重山也转头看向姜陵,激动地握了握拳头,姜陵也看着他笑了起来。

谁知下一刻万重山竟是嘴角带笑的落下了眼泪,随后他笑容渐渐消失,只是低头看着那朵血色小花,目光复杂,透着欣喜和悲伤两种颜色。

姜陵理解他为何会这样,便拍了拍他的肩部以表安慰。

这不单单是喜极而泣,更是一个内心压制了四年的少年,终于开始为自己的梦想迈出第一步,但是那个陪他四年的人却已经不在了,没有办法让那位老人亲眼看到这一幕。

人生总是这样,当你真正理解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再你身边了,而在他离开你之后,你才明白他对你的重要。

那些想对他说的话,最后都变成了夜深人静时的喃喃自语。

万重山咬牙道:“我们都会变成高手,完成我们要做的事,替师父完成他的遗憾,对吧?”

“对。”姜陵再次拍了拍万重山的肩部,道:“那一天也许会有些远,但肯定会到来的。”

“嗯。”万重山应了一声,擦了一把眼泪,随后并没有挥散那朵红花,而是再次运转灵力,去催动这红花再次生长。

那朵小花再次拔高,摇曳间直接来到了一尺高,花瓣越发鲜艳刺目的血红,花茎上则是长满了锋利的尖刺,透着一股危险而妖艳的美丽。

可是下一刻,那红花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随后便在瞬间如同落地的玻璃杯一般碎掉了,化作粉尘消失在了空气中。

万重山也随之脸色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见状姜陵急忙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万重山摇了摇头,道:“没事,刚刚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灵力难以维持,然后心口痛了一下。”

“刚刚学会运转,怎么能这么急于求成。”姜陵劝道:“不要急于这一时,修行要循序渐进。”

“好。”万重山又点了点头,稍微休息了片刻,脸色好了很多。还不忘解释道:“我就是想试试自己目前能做成什么样,但是看来还是没办法稳定的掌控灵力的凝聚”

姜陵也琢磨着说道:“按理来说我们应该都是地转下境了,等到熟练掌握灵力的运转之后,大致也能使出些杀伤性的手段了,一会抄完书我们慢慢练习吧。”

万重山应了一声,拿起笔继续抄录。

但是这一刻,姜陵却突然面容僵住了,因为他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什么?完成了?”突然的系统提示让姜陵有些意外,毕竟系统一直没有说明试练目标究竟指什么。他只好大致推测了一下,应该是因为自己成功掌握了灵力运转的方式,踏入地转下境的这一举动,触发了完成条件。

万重山感到了异常,不由又看向姜陵,好奇道:“怎么了师兄?”

“我要走了。”姜陵轻叹了口气,看向万重山说道:“我是天行者,有些特殊,我就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能过来了。”

“啊?”万重山自然也是惊讶,他不解道:“你不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离开么?”

“不能。”姜陵耸了耸肩,仔细算来,从登山到现在,自己进入这个副本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时间了。

万重山则是说道:“可是还没抄完,还没有抄录啊。”

“嗯,还有一点时间,降灵九章能抄完,至于长空飞鸢决我看看。”姜陵拿过了那本长空飞鸢决,大致看了看,却发现上面的文字生涩难懂,只是能明白这应该是一系列的招式,但对境界有要求,短时间内自己是学不了的。

姜陵挠了挠头,道:“那就先放你这,有时间你就抄录一份,下次我来的时候再找你。”

“只好如此了。”万重山应了一声,加快速度把降灵九章给抄完了。

随后万重山又把之前师父交给自己的养生经和姜陵讲了讲,因为内容不多,而且姜陵已经领悟到灵力运转方法的,所以很快就理解了。

时间所剩不多,姜陵带着三本抄录的灵术典籍走出了亭观。

“我这个师兄可能注定是不称职的,没办法帮你太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姜陵看向万重山。

万重山望向远处,开口道:“先暂时离开此地,以防被云神宗的人发现踪迹,而后再找一处隐秘的深山,静修几年,直到修出大神通再出山。”

“想法是好的,但是没必要这么逼自己。”姜陵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想,摇了摇头道:“别忘了师父的愿望不是你成为绝世高手,而是能够健康快乐的活下去。我知道你心中有仇恨,但你毕竟还是一个少年,在深山已经困守多年,若再入山自封,对你心性反而有弊无益,也未必就利于修行。当然,我懂的也不多,反正我希望你能多去体会一下什么是生活,我可不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看到的是一个性情沉闷朋蓬头垢面的深山野人。”

万重山闻言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随后轻笑道:“那我就改名换姓,找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种几棵李树,休养生息,慢慢修炼。”

姜陵点了点头:“这个想法还是好的,告诉我你准备换什么名字,我下一次来好找你。”

万重山几乎没有思索,回答道:“李当归。”

闻言姜陵沉默了片刻,点头笑道:“保重。”

“师兄保重。”万重山低头应了一声,随后当他在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有了姜陵的身影。

万重山失神了片刻,确定自己的师兄已经以自己不知道的方法离开了,不知何时能再相见。随后他孤身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向山外。

风雪已经消散了,万重山一人站在白雪皑皑的空山上,又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新坟,喃喃道:“师父你为我找了个师兄,是想让我心中留有牵挂,不希望看到我孤家寡人吧。”

可是我走之后,这山上就剩你一人了,没有人给你添茶煮粥,你会不会孤单啊。

山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客人,庭前雪再也不用去扫,等到白雪化尽,山花开遍,满山的野果药材也不会有人采摘了。

不过你放心,我已改名李当归,总有一天会回来看你,并且把你带回宗门。

年轻的弟子回到观中,不多时背起行囊走了出来,他在坟前再次认认真真的三拜九叩,随后他站起身,在他手里握着一颗种子,他挖开白雪和坚硬的地面,将这棵种子放进了坟前不远处的地面下,他动用了些灵力,小心翼翼地裹住这颗种子,确保它在春暖花开之后能够破土而出。

片刻后,徒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小心埋好种子,重新站起了身。

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寒酸的亭观,毅然下山。

轻舟随风已远去,桃李开尽自当归。

这一日,白雪封山,山上山下再无人。

第二十四章 狭间

当初在东芜岛结束游戏后,姜陵经过一段短暂的昏迷,意识恢复时已经是现实世界。所以姜陵以为战场结束后就会自动退出游戏,以为自己张开眼睛会看到游戏舱。

但是这一次,当姜陵传送离开了归隐山后,却发现自己没有退出游戏。

“这是哪里?”姜陵好奇地看着这个地方。

自己所处的应该是一个房间,但并不是观天书的那个三无的屋子,这个屋子也不大,墙壁只是简单的青色石砖,屋子里只有简单的床被和一套桌椅,床头边上的墙上就有着一扇窗子。

姜陵从床上坐起身,挠了挠头,随后瞥了一眼窗外,见到外面是一块非常空旷类似广场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姜陵看了一眼手中的盾牌,自语道:“这必然不是现实世界,那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难道从归隐山上离开后还有别的剧情?”

姜陵一时有些迷糊,按理说自己完成了战场,应该会传送出去才对,怎么这一次回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空间。

“什么嘛。”姜陵嘀咕了一句,从床上下来站起了身,正准备推门出去看看,谁知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嗯?”姜陵愣了一下,随后走到门口,目光警惕地开口问道:“谁啊?送快递的?”

“是我。”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

姜陵微微皱眉,怪声问道:“特殊fuwu?”

嘭!

下一刻房门竟是被粗暴的推开了,姜陵躲闪不及鼻子被门给拍中,顿时一阵酸痛,还滴出了几滴血。

“靠,你太过分了吧!”姜陵吃痛地捂着鼻子,看着面前破门而入的女子说道:“私闯民宅,小心我告你啊。”

“特殊fuwu?”史怡咬牙重复了一遍,瞪着眼睛盯着姜陵,道:“这就是我给你的特殊fuwu,愿意去哪告去哪告。”

“冷血,太冷血了,怎么我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指引员。”姜陵嘀咕了一句,随后侧过身请史怡进屋。

“看样子你对我来并不是很意外。”依旧是一身职业装的史怡也不客气,迈步进屋。

“还是有点意外的。”姜陵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门外,却发现在门前不远处有着一道围墙,厚重高大,向左右延伸,似乎围起了包括自己这间小屋和那片广场的整个区域。

史怡随手拽过屋子里唯一一个椅子坐下,说道:“不用看了,我来就是为你讲解这个区域是干嘛的。”

“好啊,我也挺奇怪你怎么能进入游戏世界。”姜陵关上了门,坐到了床上,看向史怡。

史怡开口解释道:“因为这里不算是游戏世界,这是独立于游戏世界之外,只有玩家才能到达的区域,我们称之为狭间。”

姜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则对这片空间有了一个大致的理解。

史怡继续说道:“我因为是你的指导员,虽说有权限进入狭间来找你,但是也并不是随时可以进来,可以说这一次为你讲解清楚狭间的作用之后,没有特殊情况,我就不会再进来了。”

“了解。”姜陵是一个好听众,知道偶尔要符合一声。

史怡却玩味地看向姜陵,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来吧游戏天才,说说你对狭间的大致推测。”

姜陵愣了一下,也不推脱,直接把自己在刚刚这片刻之间的猜测说了出来:“应该是玩家的公共区域呗,独立于战场之外,与世界剧情无关,仅供玩家交流、交易的区域。哦,对了,这个小房间应该是玩家自己单独的空间,没有所有者的允许,其他玩家进不来,玩家可以在自己的房间中存储物品,也可以说是相当于其他游戏中的‘仓库’。”

“那我为什么能不经你许可破门而入呢?”史怡反问。

“因为你是指导员呗。”姜陵忍住了“因为你不要脸呗”这种台词,摸了摸鼻子,认真回答。

史怡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已经差不多了。”

姜陵道:“具体怎么回事,还需要您老人家详细说说。”

史怡没好气地瞪了姜陵一眼,随后说道:“如同你所说,这个房间就是玩家自己的独立空间,而开门走出去之后,就是玩家公共的区域了。”

“这一次是你们第一次开通狭间的使用权,所以你暂时接触不到其他玩家,下一次进入狭间时,这片区域就会有很多的房子,也就是其他玩家的私人领地,到时与其他玩家就能碰面了。除此之外,广场的中心还会有中心商店,这一次也没有开启,不过一会我会用我的权限带你去体验一下。”

史怡随手指了指窗外,随后她不也不停顿的继续说了下去,大致是认为姜陵是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理解自己说的这些话。

“在这个属于你屋子里,除了存储多余的物品,你也可以在这里休息,比如你在战场中受了伤,你可以在这里治疗,除了以你自己的药材和技能去自食其力以外,你也能选择出门去寻求其他玩家帮助,或者去中心商店选取付费fuwu。”

“另外你也可以在这里修炼你的功法,毕竟你的角色属性数据和物品是会带进狭间的。”

“可以在这里修炼功法?”闻言姜陵眼睛一亮,随后他心生疑惑,问道:“那进入狭间的时限有要求?”

“当然有,不然你憋在这里专心修炼功法,等个一年半载学有所成的再出去,那岂不是无赖。”史怡解释道:“每次离开战场之后,你都有一次进入狭间的权力,狭间的使用时间,与你通关战场的时间、表现和积分所决定,你完成的越快,表现的越突出,积分越高,自然获得的狭间使用时间越长,反之就越短。上限是每次可使用90分钟,下限则是最少可使用30分钟。而如果你想要提前离开也可以,这个剩余的使用时间还可以储存,只是会打个八折。”

姜陵理解了一下,问道:“比如说我拥有60分钟的使用时间,如果我只使用了20分钟就离开狭间,那么剩余的40分钟,就会变成32分钟的储存时间,然后下一次进入狭间的时候我就能额外使用这一段时间。”

史怡点了点头,道:“没错,而且存储时间不会连续打折,打折的只是你当次的剩余时间。比如你第一次存储了32分钟,第二次这32分钟也没有使用,那么第三次进入,还是会有32分钟的储存时间,不会二次打折。”

姜陵打了一个ok的手势,道:“了解,你继续说。”

“再说说公共区域的使用方法吧,你和我来。”史怡站起了身,走到了门口,伸手在房门边上按了一下。

下一刻,在门旁的墙上,竟是出现了一个数字键盘,上面有零至九共十个数字,不过不是阿拉伯数字,是汉字。

“我帮你开通了公共区域使用权限。”史怡解释道:“公共区域又划分为十个,与这数字键对应,如果你选择零号区域,你出门之后就会进入零区域,而虽然无论哪个编号的区域环境都是一样的,但选择其他编号区域的玩家,是看不到你的。”

“十个相同但是独立的分区呗。”姜陵点了点头。

“没错,具体这样的做法有什么用,留你日后自己体会。”史怡在这方面没有解释,而是随手按了一个“五”,便带着姜陵走出了屋子。

“那堵墙就是狭间的界限,不要妄想翻过它,墙的另一面什么也没有。”史怡指了一下,随后带着姜陵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你可以在这个区域和其他玩家交易和沟通,虽然这里有外国的玩家,但是系统自带翻译功能,只要他说的不是火星语,就可以流畅的转化为汉语进入你的耳朵,在战场里碰到外国玩家也如此。在狭间,和玩家骂街是可以的,打架是绝对禁止的,对玩家的恶意攻击意图无法实现。”

说到此,史怡突然看向姜陵,很是认真的说道:“对了,对女玩家的猥亵举动也是无法实现的,恶意的手势或者暗示都不可以哦。”

姜陵一脸蛋疼地瞥了史怡一眼:“你特么为什么抱着一脸遗憾用同情的语气和我说这个,我难道会做那种事?”

“谁知道呢。”史怡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不等姜陵继续反驳,她又说道:“狭间无法攻击他人,无法在对方未许可的情况下获取他人装备,偷或抢都不行,无法当众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异性不行…同性…也不行。”

“喂,说到这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姜陵没好气地瞪了史怡一眼。

史怡看到姜陵吃瘪顿时又开心了不少,依旧选择无视姜陵,继续说道:“等你下一次进来就可以开通商店权限,之后在广场的中间,会出现一个中心商店,在那里会chushou很多东西,主要是药品,还会有少量装备和技能。除此之外,还有治疗fuwu、练功房租用、地摊租用、战场信息查询fuwu、个人角色信息查询fuwu、装备修理fuwu,还有竞技场创建fuwu。不过基本都是付费的。”

“功能很全啊。”听闻中心商店兼具这么多功能,姜陵有些迫不及待了,随后他突然愣住了,问道:“付费的话…付什么,我现在都没见过货币长什么样。”

“除了一些特殊功能需要积分以外,大部分用铜币银币就可以。”史怡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姜陵,问道:“别告诉我你拜入师门后,你师父一分钱都没给你。”

姜陵看向史怡,微微皱眉道:“可是我刚拜完师,我师父就死了啊。”

“什么?!死了?”史怡闻言顿时面露惊疑。

见到史怡此时的表情,姜陵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啊。

第二十五章 战场预告

当听到姜陵的师父竟然在第一次见面就死了之后,史怡情不自禁地面露惊疑,虽说史怡很快就调整回了平静的表情,但自然被姜陵发现异常。

“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现在改还来得及。”姜陵直接开口。

史怡瞥了一眼姜陵,说道:“的确有些让我意外,但是也必然不是什么差错,可能只是你经历的剧情复杂一点。”

“也就是说一般玩家的师父,也就是相当于职业导师的这个角色,基本上是不会在一上来就死的,我这种情况虽说也有可能发生,但是非常罕见。”姜陵迅速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史怡犹豫了片刻,随后坦然道:“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既然发生了,那谁也没办法更改。”

“好吧。”姜陵听出了对方在这一点不会给自己任何帮助的意思,不再多说。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如果说一般玩家的职业导师基本都不会死,那么自己这种意外的出现,到底只是碰到了极小概率事件,还是因为自己引发了什么别的玩家没有引发的剧情呢?

这其中值得怀疑的,就是那只血眼鬼怪为什么要来杀自己呢?如果不是这只血眼鬼怪突然追杀而来,李轻舟自然是不会死的。

这些问题姜陵没有问史怡,想来史怡也不会给自己什么答复。

“继续说中心商店的事。”史怡则把话题又转回了她的职能范畴内,继续说道:“目前你没有货币不要紧,在正赛之后,通过玩家之间的对战,和你在战场中的表现,以及一些任务的完成,是会得到相应的奖励的。一般与玩家交战获得的奖励会是积分,而与战场中剧情任务,也就是npc的互动,可能会获取到货币。”

“积分和货币二者的区别?”姜陵接着问道。

史怡回答道:“你所获的积分分为个人总分和当前积分。我说过了,积分是可以在中心商店兑换一些付费fuwu的,但你花费的是你的当前积分,而个人总分是把你前前后后获得的所有积分不断累加,不会因为支出而减少。而个人总分则是对你们所有玩家进行排行的重要依据。”

姜陵理解这种设定,应道:“也就是说个人总分只是一个数字,而系统会根据这个数字对我们玩家进行一些排行。而当前积分就是玩家手头的可用积分,相当于特殊货币。”

史怡说道:“没错,积分能且只能在中心商店进行消费,而货币则指的是天决世界的通用货币,在中心商店有些基础fuwu是可以使用的,在副本里你也可以与一些npc用货币进行交易。”

姜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下一次进入狭间,你就会有正式的使用权了,这一次我先带你体验一次。”史怡说着,突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绿色浮空的数据面板,上面有些键盘一样的虚拟按键。史怡把手点在上面,开始进行一些操作。

姜陵立马瞪着眼睛看着那个面板,说道:“我就说嘛,明明是数据世界,就应该有这种操作盘啊,可为什么我没办法打开角色属性或者包裹什么的面板啊。”

“因为这里不存在什么包裹面板,你身上里能带多少东西就是多少,这方面完全拟真,没有次元口袋,就算有空间口袋那种东西,也需要你们去游戏世界里自己获取,或者在商店里买。”史怡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还说道:“我是指导员,所以有权限进行一些操作,才能调动这中管理者的面板,你们玩家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不公平。”姜陵嘀咕了一句。

史怡无视了姜陵,随着她操作完成,浮空的操作盘消失,在她面前的地板突然向两侧不断收缩,也可以说地板在以一个点为中心的不断消失,渐渐打开了一块区域,而同时一个建筑从这一块区域的地下缓缓升了起来。

姜陵瞠目结舌地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一个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建筑浮出了地表,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的出现在了广场的中心,仿佛它一直就是建在这里的。

“这就是中心商店了。”史怡看着面前红瓦青砖的二层楼建筑,说道:“走,进去吧,这一次可以为你免费体验两项fuwu。”

说着,史怡便领着姜陵走进了商店之中。

走进商店,屋子里的空间确不小,装潢也不错,属于那种偏经典色调,简单大气的类型,但是里面却显得有些空旷。房门对面有着一个柜台,屋子内还有四套桌椅,屋子的西北角有着通往二楼的梯子,而更引人瞩目的是两侧靠着墙边,各有着三个隐隐发光的水晶,水晶有足球那么大,放在半人高的柜台上。

史怡继续介绍道:“这就是中心商店了,两边的天隐水晶相当于自动fuwu柜台。”

姜陵转头看去,那三颗水晶分别是如琥珀一般棕红色、自然般翠润的猫眼绿色、水晶般剔透的宝蓝色,表面都有光晕围绕,但是却很轻淡温暖,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不显得太过炫目宝气。

“红色主要是战斗相关,绿色医疗相关,huángsè是其他各项fuwu。左右两侧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史怡介绍了一下,随后轻笑着说道:“好消息就是,你这一次可以免费进行角色信息查询fuwu和战场预告查询。”

“原来角色信息在这里可以查询。”姜陵终于确认这个游戏是有角色信息面板的,只不过并不能在游戏里查询,而是要在狭间才能查询到。他已经来到了右侧的水晶旁,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三个水晶,说道:“那根据你之前的解释,角色信息查询应该是在huángsè水晶处查询,战场预告是在红色水晶处?”

“没错。”史怡说着伸手点在了姜陵面前的huángsè水晶上,说道:“你现在可以看看你的角色信息了。”

早就好奇角色面板已久的姜陵顿时瞪大了眼睛,都不用史怡指引,便将手放在了huángsè水晶上。

顿时在姜陵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浮空的弹窗,上面有一个选项正是,姜陵点击了进去。

界面就这么些内容,姜陵看完蛋疼的说道:“合着就这么点介绍啊,和没说一样,以后查这个还要付费?”

“的确是付费的,不过花费很少,如果你觉得没用,以后不看了就是。”史怡依旧是那一副冷淡的模样。

姜陵摇了摇头,看了这个游戏世界真的不存在具体的力量、敏捷、生命值、法力值等等数据化的角色属性,完全是模拟现实,需要你自己去切身感受。

这个角色信息无外乎是让你确定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份信息和自身情况,有用处但是不大,可以说算是鸡肋的存在了。

“还是看看战场预告吧。”姜陵无语地摆了摆手。

战场预告这四个字摆在这里,想来也不难猜到这必然是对下一场战场的简介,有助于自己提前了解下场将会面对什么,战略价值可能会比较高。

前提是…只要战场预告别像角色信息这么简洁就行…

姜陵又来到了红色水晶前,依旧是将手搭在水晶上,随后点开了选项。

谁知道这一次不是文字信息,而是一段shipin展现在了姜陵的眼前。

但是与观天书那种镜像不同,准确的说,是一张张tupiàn开始依次如同幻灯片一般浮现。

第一张tupiàn是一个宁静的小村落,低矮的土坯房在道路两侧,半人高的栅栏围起鸡犬相闻的院落,有孩童在街道上奔跑,还有的孩童在街边的小摊驻足。

这时画面渐进,定格在了街边一对卖酒的小店铺,这店铺前有着一对男女,男子穿着多处补丁的灰色布衣,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就倚在酒铺旁看书。而那女子穿着深红色的围裙,额头带汗,笑颜如花,正在往葫芦里装酒。

这二人相貌年轻,脸上还带着稚嫩。仔细看去,不难发现读书的男子目光实际上正瞟着卖酒的女子,而卖酒的女子脸上的笑意,也必然与男子有关。

这画面将人物画的活灵活现,那种青涩而难以开口的爱慕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下一刻画面变化,来到了村外的官道上,长亭伫立,之前画面的读书男子牵着一只小毛驴,背着行囊,似乎就要远走。

那卖酒的女子换了一身浅红色的衣裙,被地上的青草颜色衬托的像朵花儿,她跟在男子身后,眼眶含泪,挥手告别。

再下一个画面,男子却是已经身披红袍,骑上了枣红马,身后跟着华贵的车队,在青石铺垫的宽敞的街道上策马前行,两侧都是围观的百姓。而男子则是偷偷侧着身子,将一张折好的布帛放进了身后一人的手中。

最后一个画面,则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人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而女子手中则是多了一张布帛。

布帛上的字是平淡而冷漠的四字。

“已死,勿等”。

腹部已经微微隆起的女子一袭红衣,眼角带泪,目光中闪烁着悲伤和更复杂的情绪。

还是村外官道处,长亭依在,青草如昨。

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第二十六章 正赛第一场,对抗赛!

几张tupiàn如幻灯片一般掠过,最后一行文字信息出现。

姜陵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剧情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太老套了点,穷秀才的金榜题名,就抛弃了家乡苦等他的姑娘,做了负心郎,陈世美秦香莲的故事谁不知道。问题是围绕这个故事,可以开展什么战争的剧情呢?难道状元郎要请兵屠村以绝后患,村民和士兵交战?还是女子进京寻找状元郎,然后被人追杀请我们保护女子?”

预告中只有tupiàn,没有声音,文字上也没有关于剧情的介绍,完全靠自己对图画上的内容做猜测。虽然图画内容简单,但是对于早早就听过耳熟能详的‘铡美案’的姜陵来说,很容易就联想到这种负心郎的剧情。

有思考片刻,姜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回忆着那寥寥几幅图中隐藏的一些细节,喃喃道:“或者是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还有更深的剧情可以展开…”

“喂!”史怡突然打断了姜陵的思绪,不满意道:“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走吧,我的工作结束了。”

姜陵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看完了,走吧。”

角色信息和战场预告都没有给姜陵带来什么意外惊喜,战场预告可以说是中规中矩,角色信息聊胜于无。

而且这两项在日后还要付费才能查询,想想有些蛋疼,但是不得不说,角色信息和战场预告都具有唯一性的战略意义,在付费不高的情况下,战场预告可以每一次都看一下,角色信息隔几次看看就好了。

完成工作的史怡带着姜陵回到了屋子,史怡说道:“暂时狭间的功能就给你介绍这么多,其他的交给你以后自己体会,现在准备下线休息吧。”

“怎么下线?”姜陵疑惑道。

“躺在床上,别乱动,10秒之后会出现下线提醒。”史怡说道。

姜陵按照指示平躺在了床上,随后还往里面窜了窜,腾出一块地方,然后笑着看着史怡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史怡先是一愣,随后脸颊微红,双目怒瞪:“干嘛!?”

“你也一起下线啊。”姜陵双目闪光地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史怡也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是凶光,咬着牙说道:“我用不着这么下线。”

“别客气。”姜陵又贱贱的一笑。

“好啊。”史怡笑了一声,不等姜陵心生警觉,直接史怡猛地抬起秀脚,竟是直接抬到了与肩同高,随后重重一脚踏在了姜陵的腹部。

躺在床上的姜陵像虾米一样瞪着眼睛弓起了身子,然后在下一秒变成白光消失了。

一只脚踏在床上的史怡咬着下唇微微喘息,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你这种人怎么就逃过了十二鬼的追杀呢,要知道可是有五个家伙已经直接被淘汰出局了。”

观天书又了解狭间之后,姜陵退出游戏,回到了现实世界,当时是午饭过后进入的游戏,出来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分。回家休息过后,姜陵第二天照常上班摸鱼,只是同样在公司担任人事职位的史怡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有过了两天,史怡又来找到了姜陵,宣布了这一次的比赛开始了。

虽然已经和姜陵摆了两天臭脸,但是此时史怡也是神色严肃地说道:“这一次可是正是对抗赛,前三局对抗赛参赛的都是亚洲的选手,极有可能会与他国人合作或交战,别掉以轻心。”

“明白。”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声问道:“既然是为国争光的好事,有没有点特殊帮助啊。”

史怡看着姜陵贼兮兮的样子,没好气说道:“你这个德行就已经很丢脸了。”

姜陵耸了耸肩,坐上了那辆特意来接他的车,这一次也不挣扎,直接闭上了眼睛,道:“开始吧。”

等到姜陵再张开眼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游戏世界。

姜陵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处营帐内,深青色的单人营帐也不是很严实,随着寒风吹来,姜陵感到有些冷,哈一口气都成雾气飘出,不由嘟囔道:“又是风雪天,难道这里全世界都在下雪么?”

姜陵也只是嘴上叨叨一句而已,想来岐山雪谷这种名字,指的就应该是是一个长年积雪的地方。只是这个地方位处玄武大陆,和归隐山相距多远,姜陵还无法确认。

姜陵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自己原有的盾牌、灵玉、复灵吊坠和几本书籍以外,并无其他特殊的东西。

姜陵裹了裹身上的布衣,迈步走出了营帐。

果然,在姜陵的营帐周围还有另外四个营帐,有两人已经走出来了,一男一女,不过看样子也是刚走出来,并没有在一起攀谈。

下一刻第四个人也走出了营帐,是一个男子,姜陵打量了一下这三人。

都是年轻的样子,而且史怡已经告诉姜陵这一次都是亚洲玩家一起参赛,这几人在外貌上也看不出是哪个国家。在姜陵之前走出的男子,一身黑色布衣,手握着一把短剑,身材瘦弱,冻的有些发抖。而那个女子则是一袭白衣,仿佛要和雪色融为一体,她相貌平常,但是一对眼眸十分明亮,而且身材也算苗条,让人瞩目的是她手中握着一把宽阔的大剑,看着就有些沉重,看上去比她的秀腿都要宽一些。

而刚刚走出营帐的男子,是个胖子,皮肤微黑,看上去身上没有什么兵刃,而且此人一出来就嘟囔道:“娘亲咧,冻成个球咧。”

嗯,这个绝比是同胞,姜陵确认了这一点。

原本姜陵和另外两人都在打量彼此没有说话,胖子憨态可掬,一开口就缓和了气氛,那女子呵呵笑了一下。

胖子也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摸着后脑勺说道:“你们好,我叫霍良,咱们是一个队的没错吧?”

“应该不会错了。”姜陵也向中间走近了两步,笑着说道:“我叫姜陵。”

“我叫孙小楼,小楼昨夜又东风的小楼。”手持阔剑的女子也清脆开口。

黑衣男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点头道:“我叫李久希。”

“我滴个乖乖,姑娘你这大剑可够吓人的,你挥舞的动么?”霍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他瞪着眼睛看着孙小楼手中的阔剑,毫不掩饰惊讶之色。

孙小楼微微一笑,竟是把杵地的阔剑抡起,直接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略带豪气地说道:“稍微累点,不过没问题。”

霍良对孙小楼竖了一下大拇指,随后话头一转,又好奇道:“对了,你们都是中国人吧?”

“我是。”孙小楼应了一声。

姜陵也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没有说话的李久希。

李久希有些拘谨,见几人看向他,才说道:“我是韩国人。”

“那你说的就是韩语喽,在我耳中就是中文,这游戏翻译系统真强大,我都没听出来区别。”霍良大咧咧地说了一句。

“在我耳中都是韩语。”李久希淡然回应了一句,随后略带严肃道:“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见李久希略微有抵触心理,姜陵不由暗自摇头,毕竟天朝岛国泡菜国是一直谁看谁都不顺眼,虽说随着时代发展,有些病态的偏见消失了,彼此接触还算客气,但是因为国仇和国际立场,还是存在些隔阂,心里对另外两国的抵触情绪偏激的人也有很多。

不过毕竟这个游戏里还不用上纲上线,作为队友一起玩一局也不算什么,只是希望不会因为这些主观情绪而影响到彼此配合,从而影响到胜负。

孙小楼也是一个外向的人,长着明亮的眼睛,说道:“那就说说各自的职业吧,方便一会配合。我呢,就毕竟明显了,我是个武者,wuqi就是这把阔剑,目前学会了一个技能,是一招斩击。不过我能力有限,应该能做到不拖后腿,但是指着我打主力就难了。”

“我也是个武者,使短剑。”明明先提起谈正事的李久希,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自己的能力,似乎不想透露太多。说完就把目光转向了姜陵,瞥了一眼他的盾牌问道:“你是防御型的武者?”

姜陵也不多话,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武者,我是个灵师,但是目前没有什么技能,基本还是要靠徒手作战。”

听到姜陵说自己是个灵师后,李久希眼中闪过一丝明亮,但是一听姜陵还没有什么灵术,只能徒手作战,似乎有些嫌弃,直接又看向霍良。

姜陵把李久希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却是波澜不惊没有多说,也把目光转向了霍良,毕竟霍良手中没有wuqi,他也有些好奇。

霍良耸肩道:“我是个魔法师,觉醒了什么元素天赋,说是可以感知天地元素,但目前还没琢磨明白,所以也是打架基本靠手的状态。”

李久希闻言缓缓吐了口气,眉宇间明显闪过一丝不快,似乎把姜陵和霍良当成了累赘,随后他看向不远处的一顶营帐,不满道:“怎么还有个人一直没出来?”

第二十七章 入雪谷

随着李久希的言语,姜陵几人自然也把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处营帐上。

“着什么急。”随着声音,营帐被掀开,一个身材精壮,头发短寸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还伸了一下懒腰,随意道:“我叫鲍伯尔,是个念师。”

“我去,不是说这场是亚洲玩家参赛么,咋还有非洲兄弟。”霍良脱口而出,随后还嘟囔道:“看着不像啊。”

鲍伯尔气笑着吼道:“谁告诉你叫鲍伯尔就是非洲兄弟,我姓鲍名伯尔,我那倒霉的老爹翻报纸随便给我起的,我纯东北爷们。”

起着一个洋气名字的东北小伙也向众人走了几步,霍良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鲍伯尔摆摆手示意没事。

而孙小楼则是关注到了另一点,好奇道:“你是个念师?”

“对,不过我和他们两个差不多,职业技能也没学到什么,指望不上我。”鲍伯尔耸了耸肩。

姜陵却是微皱眉头,此时几人身处一处峡谷口,山风虽然谈不上凛烈,但也是呼呼作响,刚刚几人说话声音不大,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想来在几米外的营帐里是很难听清刚刚几人交谈的。但是鲍伯尔话语之中,明显是把刚刚几人的对话都收入耳中了。

难道这不是与念师的能力有关?

但见鲍伯尔没有说的意思,以姜陵的性格自然没有多嘴。

李久希不满地皱眉说道:“躲在营帐那么久干嘛?”

“做了一套眼保健操。”鲍伯尔非常敷衍的回了一句,气得李久希神色再变。

姜陵此时到有些看出端疑了,这个鲍伯尔看上去就是个性子乖张、不是太随和的人,但也不是一味的嚣张霸道,毕竟霍良说他是非洲兄弟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还笑着打趣。

那么想来,他就是属于看泡菜国不顺眼的那一撮人了

想到此姜陵不由有些头疼,看来这个队伍想融洽配合是有点难度了。

而孙小楼则是在这个时候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话题说道:“怎么还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也没有看到剧qingrén物啊。”

“对啊,我看那个战场预告看的稀里糊涂的。”霍良揉了揉脑门,说道:“奶奶个腿的再不出现主线剧情就要冻死这了。”

李久希闻言更加目露嫌弃,此时在他眼中这三个男子都是弱鸡,拖后腿的存在,好像就身边的女子还有些能耐,可是一个女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李久希心里暗道,不知道怎么和这么一群人匹配到一个队伍了,真是倒霉,要不说游戏高手还得看我们国家呢。

鲍伯尔看到李久希写在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正要说什么,这时他却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凝眸看向远处说道:“有人来了,是一群人。”

“哦?”几人闻言也转头看向了那个方向。

在几人身后便是一处山谷,而众人望着的方向是一处平原,虽然天空的雪花只是零星飘落,但是周围还是有很多积雪,好在不影响视线。

在大约两百米外,一队人马正在快速靠近。

大约片刻后马蹄声传到了姜陵耳中,同时他也确定了鲍伯尔必然有些本事,至少听力上就远强于常人。

大约两分钟左右,那一队人马就来到了众rénmiàn前,停马驻足。

总计只有七人,一位黑衣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姜陵几rénmiàn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几个就是本地郡守为我们安排佣兵吧?来的还挺准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随我们走吧,只要走出这岐山峡谷,找到屈大人要找的人,就给你们赏金。”

任务提示响起后,姜陵便抬起头看向了在这一行人最前方的那人。

他看上去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成熟内敛之中也透着几分稚意,他身披深青色貂绒裘衣,正平淡地打量着姜陵几人。

姜陵确认他就是屈坤,也就是任务的中心人物。

因为他就是战场预告的图画中的主角,那个衣锦不还乡的负心郎。

姜陵心想自己竟是和这个男子同一势力,任务内容是保护此人,不由心中有些不快,毕竟从战场预告上看,这货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真相并不是想自己猜测的那样?姜陵打量着屈坤,心中思索。

屈坤感受到姜陵的目光,却也不见怪,温和地笑着看向几人说道:“看样子的确是高手,穿这么少都不觉得冷么?”

就在霍良要耿直的喊一句都要冻死爹了的时候,屈坤又开口道:“把裘衣给几位朋友。”

又一人下马递过了几件裘衣,这一举动让姜陵对屈坤的好感多少是增加了一些。

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但好歹也算件装备,姜陵披上之后果然感觉暖和了不少,不再感觉冷了。

“大人,前方山谷没办法骑马了,需要下马步行。这些马都是好马,留在这里也不会跑远。”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恭敬开口说道。

姜陵注意到这个说话者的衣服和其他几人有些差异,从其言语来看,想来应是本地向导的角色,不是一开始就和这一群人一伙的。

屈坤闻言点了点头,下马后走到了姜陵几rénmiàn前,说道:“只要你们尽力帮助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好处。对了,你们几个谁是队长?”

此话一出,姜陵几人愣住了,因为刚刚他们没有想到要选个队长,此时有些面面相觑,而就在李久希打算向前一步应下队长一职时,鲍伯尔也突然抢着向前一步,却是抱住了姜陵的肩部,对屈坤说道:“大人,此人是我们的队长。”

姜陵闻言一愣,而鲍伯尔则是笑着对姜陵眨了眨眼。

合着是自己不想当队长,又不想让李久希当队长,就直接推到了姜陵身上。

见屈坤望向自己,姜陵不卑不亢道:“回大人,我叫姜陵。”

屈坤笑着说道:“好,姜老弟,此行就依仗你们了。”

“大人客气,我们既然应下此事,自当竭尽全力。”姜陵很是自然的回了一句。

屈坤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说着,屈坤带着众人走进了山谷之中,而他们的马匹则是留在了原地。

那个疑似向导的男子带头走在前面,随后是屈坤和他的部下,姜陵几人跟在最后。

山谷里有一条还算宽敞的通道,一行人走在山谷中,山风和脚步落在积雪上的声音不断响起。

鲍伯尔跟在姜陵身旁,低声说道:“兄弟挺靠谱的啊。”

姜陵无奈地也低声回道:“既然在一个队伍里,就团结一点,反正就一局游戏。”

鲍伯尔自然明白姜陵指的什么,只是笑着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放心队长,我尽量不整什么幺蛾子。”

霍良也靠过来低声道:“队长,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陵看向他道:“还真把我当队长了啊。”

“既然应了你就是队长。”孙小楼也在一旁笑嘻嘻的开口,还说道:“放心,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团结就是力量嘛。”

姜陵看了孙小楼一眼,这个女子还是比较聪明的,毕竟以一个女子之身被选中进入这个游戏,就已经说明问题了。在见识过苏唯之后,姜陵可是不敢像黄烈那样小觑女玩家了。

此时孙小楼说这话,无疑也是说给李久希和鲍伯尔听的,以一个女子的俏皮语气说出这些,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李久希没有说话,面色漠然地跟在几人之后。

姜陵开口道:“我也想不出什么,咱们先注意点周围,跟着队伍走吧。”

“没毛病。”鲍伯尔应了一句。

姜陵则是转头看向他,说道:“这个防患于未然的重任,可是得好好对待啊。”

鲍伯尔闻言有些惊讶,想来是姜陵看出了自己在听力上有些能耐,他也不遮掩,点头道:“我尽力。”

姜陵几人不再多说,继续在山谷里前行。姜陵一边保持警觉,一边看着前方屈坤的背影,推测剧情到底会如何发展。

想来屈坤这一次要找的女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他那家乡等候他荣归故里的卖酒女子,可是为什么一个女子会跑到岐山雪谷这种天险之地呢?

还有就是敌方的队伍又会是在哪,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既然是对抗赛,那么彼此的任务目标必然是有冲突的,难不成敌方队伍的任务是在屈坤之前找到女子?或者是要刺杀屈坤?大致也就是这两个吧,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己方除了这五人以外,可是还有着另外六人一同保护屈坤呢,屈坤目前已经被称作大人,想来状元郎应该是已经有了官职,他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寻人,所带的扈从必然也是实力不俗的。

也就是说自己这一方队伍是有外界助力的,那么相对的,敌方也必然会有本土的npc帮助,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些人呢?

姜陵一边猜测一边前进,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在山谷的地面有些地方会有石头埋在积雪中,若是不留神容易被绊倒脚。

姜陵抬头看到那微胖的男子走在最前方,看样子是向导无误。他想了想,低声对鲍伯尔和孙小楼说道:“我去问一下向导一些情报,多做些准备。”

姜陵加快几步向前走,这时一开始与几人说话的黑衣男子突然转身横移一步,拦住了姜陵,面露警惕地冷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遭遇战

此地名为雪谷,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地方,常年积雪,气候寒冷,姜陵不熟悉这样的环境,想打探一些注意事项。

谁知那面容冷峻的护卫如此警惕和霸道,竟是面露不善地拦住了姜陵。

姜陵面无表情,抬手指了一下最前方的向导,回道:“我们的人对雪谷也不是很熟悉,我想和他问些关于雪谷的情报,避免一会出现什么闪失。”

雷虎一时没有言语,目光停留在姜陵脸上。

屈坤见状转过头道:“雷虎,让他过去吧。”

听到屈坤下令,雷虎看了姜陵一眼,侧过了身。

姜陵不以为意,走到那位向导身后,打听道:“雪谷之中有什么要注意的。”

那名向导神色和蔼,回头对姜陵说道:“雪谷之中有一种叫雪蛇的东西,会潜伏在雪中冬眠,但如果靠近之后就会醒来,有剧毒,需要小心一点。除此之外,还有种雪狼,但是雪狼一般在雪谷深处,我们暂时碰不到。还有就是一些雪貂和雪山羚羊这些没什么威胁的动物了,倒是也不用在意的。”

姜陵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动物呢?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有些地方的积雪里可能藏有冰锥,需要注意。”向导想了想,最后说道:“最危险的,自然是雪崩啊,不过今年的积雪不是很多,只要太大的动静就不会引起雪崩。”

“好,谢谢。”姜陵听完之后,转身便要走。

谁知向导又补充了一句,笑着说道:“雪谷中有些药材,冬刺草、冰灵芝运气好能见到,还有传说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冰晶雪莲,价值连城,你也可以注意一下。不过这种雪莲已经三年没有出现过了,非常稀有。”

“希望我们能见到一株。”姜陵随口应了一声,再次称谢。

和向导打探了一下情报之后,姜陵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随后将情报和大家分享了一下。虽说实际上得到的可用信息不多,但是也总比没有强。

大概又走了一小会,孙小楼惊喜地指着一边山崖说道:“真的有雪貂哎。”

姜陵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大约grén手掌大小的雪白色小貂正在一侧的山谷上爬行。其雪白的绒毛成了保护色,若不是它在跑动,在白雪覆盖的山壁上很难看出来。

孙小楼眼睛放光,想来女生对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抵抗力都不高,。

姜陵看了一眼那跑动的小貂,它所在的位置很难抓住,而且现在也不应该去抓这东西。

就在姜陵收回目光之后,这边鲍伯尔也瞥了一眼雪貂,却是在随后突然眉头骤起,紧盯着山壁的一处,似乎发现了什么。

那雪貂跑到一处岩壁上稍稍凸起处,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侧移了两步,快速绕路抛开了。

鲍伯尔看着那处凸起面色骤变,疾呼道:“小心,有埋伏!”

闻言姜陵几人精神一震,急忙顺着鲍伯尔指的方向看去,这边雷虎等扈从也立刻抽出腰间钢刀,迅速将屈坤围在了中间。

突然间,山壁上几团雪花暴起,四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直接从山壁上飞扑向屈坤。

“真的有刺客!”姜陵也是一惊,举起盾牌向屈坤靠拢。

那四道人影从山壁上激射而下,手持短刀,如猎豹扑杀,直指众人围绕之中的屈坤。

雷虎低喝一声:“保护大人!”

四道人影撞进了那五人的阵形中,立刻一阵刀刃相撞和衣服皮肉被利器割开的声音传来,即使是转眼间就有鲜血飞溅,猩红的鲜血落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姜陵则是急忙和鲍伯尔说道:“别大意,继续盯着周围。”

李久希则是嘀咕了一声后快步越过几人,冲向了战局,就要去出手对付刺客。

“对自己的战力很有自信,又想杀敌建功么?”姜陵见状心中如此想到,但是实际上战局并没有几人插手的必要,两伙人马撞在一起拼杀,以姜陵几人的实力冒然冲进去也不见得能有多大帮助,不过既然李久希应该是敏捷型角色,想来他去加入战局倒也不会帮倒忙。

姜陵几人则也靠近了战局,但是没有冲进去插手,鲍伯尔听姜陵的话,正在警惕周围,防范还有潜伏的敌人。

姜陵则关注着战局中的情况,他看得出那四名刺客的确身手不凡,而且几乎是不惜生命的想要强杀屈坤,可以说他们已经不是刺客,而是死士。四名死士无所畏惧地冲杀起来,片刻间场面就变得血腥无比。

但屈坤的护卫也的确不负姜陵所望,一人一把腰刀死死截住了四名死士,将屈坤护在身后。

其中雷虎的实力最强,几刀过后直接砍下了一名死士的脑袋。

但是另外几名死士不顾性命的冲杀,屈坤的扈从也顿时受伤,一人的左臂竟是被直接斩飞,鲜血淋漓。

姜陵和孙小楼迅速靠近两步,来到了屈坤的身后,以防有人突破防御。

姜陵一手握着盾牌,另一边盯着那三名有可能冲过来的死士。下一刻姜陵心思一动,抬起了手,准备试一下自己的灵术,虽然自己灵术只是刚刚入门,一点都不熟练,但是既然自己是一位灵师,总要在战斗中找机会尝试一下释放灵术。

至于释放什么灵术,姜陵自热想起了李轻舟当时挥手间招出一道藤墙的法术,他目前是没有能力唤出那么一片藤蔓结墙的,但是他要试试唤出一只藤蔓,哪怕缠绕一下那死士也好。

谁知就在这时,警惕周围的鲍伯尔顿时惊呼:“小心飞箭!”

“嗯!?”众人顿惊,屈坤随着抬起头来,怵然瞳孔收缩,见到一只飞矢急速划过风雪,笔直的朝着自己射来。

果然在山壁上还藏着一名死士!那是一名弓箭手,隐藏极深,抓准机会射出一箭!

此时雷虎和几位扈从还在与那些死士交战,而姜陵和孙小楼又在屈坤一左一右的身后位置,根本难以出手挡下飞矢。

原来这四位不顾一切冲锋的死士只是障眼法,他们就是要为这一箭争取机会!

这只箭太快了,眨眼间就掠过飞舞的风雪,留下一条空白的轨迹,径直来到了屈坤眼前,下一瞬就要射进屈坤脑门。

雷虎目眦欲裂,却根本来不及赶去阻挡,眼睁睁的看着那飞矢来到了屈坤额头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赫然一道绿影掠出,直接挡在了屈坤面前。

噗!

一声轻微的贯穿声,那到划过飞雪的飞箭,射进了一道翠绿的藤蔓里。

箭身卡在了手腕粗的藤蔓中间,箭尖距离屈坤的额头仅有一公分的距离,好在并没有继续落下。

下一刻,藤蔓突然变成了褐色,然后风化消失,那只飞箭也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即使是冰天雪地,屈坤额头也浮现了丝丝冷汗,全身血液都僵住了一般,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那边雷虎怒极之中猛然掷出手中钢刀,刀刃破风飞驰,直接将躲在山壁上的射手钉在了石壁上。

这边李久希也找到了机会,如同猎豹般躬身靠近,而后猛然欺身而上,短刀从后心捅入,取了最后一名死士的性命。

至此总计五名死士,全部身死。

鲍伯尔还在警觉地看着周围,雷虎叫其他扈从整理伤口和检查尸体后,便迅速来到了屈坤身边,焦急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屈坤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说道:“我没事,多亏那只藤蔓。”

说着,屈坤和雷虎将头转向了身后的两人。

姜陵正弯着腰大口的喘息,而孙小楼则在一旁扶住了突然如同力竭一般的姜陵,她见屈坤和雷虎回头看来,便带着丝丝自豪说道:“是我们队长出手的。”

屈坤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随后见姜陵喘息的急促,便又转成了担忧,也伸手扶起了姜陵,说道:“多谢姜兄弟出手相助,你这是怎么了?没关系吧?”

“没事,慌忙之中出手,灵术消耗太多了而已。”姜陵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刚刚他听到鲍伯尔警示,便也注意到了那只飞箭,飞箭速度太快,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凝聚了全部灵力,从屈坤身侧的石壁上唤出了一只藤蔓拦下了飞矢。

因为急促应对,又几乎是超负荷的输出灵力,顿时姜陵感觉自己心口一痛,一阵压迫感从全身传来,让他险些栽倒。

不过想来如果不是自己疯狂的输出了灵力,使得那藤蔓足够凝实,还真就不一定挡得下那激射的飞矢。

屈坤轻拍姜陵的后背,赞许说道:“没想到姜兄弟还是一位灵师,真是厉害,那箭来的突兀,上面涂有毒液,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这条命可就交待在这了。”

“我说了既然答应护送大人入谷,自然竭尽全力。”姜陵说了一句客套话,随后抬头看向屈坤问道:“大人,不知这些刺客是什么人?”

一开始姜陵还以为是另一组玩家开始进攻了,但是后来观察那些死士并不是玩家,所以姜陵想确认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好方便他思索敌对玩家的本土npc帮手是什么势力。

屈坤闻言抬头看向雷虎,雷虎则是回望了一眼屈坤,肃然道:“目前能知道的,就是这些人都出自我们边军。”

“我**人?”屈坤大概也明白了,皱眉喃喃道:“他们就这么想我死?”

第二十九章 另一只队伍的行动

岐山是一座常年积雪的山岭,山势险峻,巍峨磅礴的屹立在这一片苦寒之地。岐山之中有一道几乎贯穿了山脉的裂口,形成了一道峡谷,那便是雪谷。

在传说中,是一位通天彻底的准神出手,一招下来天地崩催,直接切割开了岐山山脉,才有了雪谷,但此传说根本无从考证。

此地本来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唯有一些采药人会不顾生死来寻些冰灵芝和极为罕见的雪莲,而他们也极少贯穿雪谷。

如果穿过雪谷,到达另一边,则是一片雪原,雪原气候寒冷,冰天雪地,几乎无人踏足。

但大自然是伟大而神奇的,这里还生活着一些能抵御风雪的动物,比如麋鹿、雪羚、白狐等等。

至于称霸这片草原的,是冷酷而拥有罕见纪律性的雪狼。

今天这里就出现了一成群的雪狼,共有十几只,它们缓缓逼近了几位刚刚出现在雪原上的猎物。

在以往,这片草原上几乎就没有能够逃脱十几只雪狼围捕的猎物。

这是一只一行五人的队伍,此时背靠背的站成一个小圈,警惕地看着逼近的狼群。

“搞什么,这很难打得过吧?”一位手持唐刀,戴着深紫色披肩的男子不满地嘟囔道。

另一边一位身材壮硕的赤膊男子,咬牙道:“哪里是很难,这特么根本打不过!”

还有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有着一头黑长直垂肩,她眼眸如水,有些害怕道:“怎么会有这样难度的怪,刚开始就要面对必死的局面么。”

“我就说不要走出那个屋子,你们偏不听。”一位蓝衫青年幽怨地开口,持刀战战赫赫地盯着周围狼群。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却正是在预选赛中和姜陵黄烈直面过的那一位持刀蓝衫者。

一行五人的确是一起传送到雪原上一处草屋之中的,草屋地方不大,有点像是巡林人的临时住所,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非常简陋。

短暂的交流了解彼此之后,依旧没有主线任务触发的意思,几人当时略作商议,便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决定离开房子出去转转,一方面探一下地图,一方面试试看能不能触发主线任务。

谁知道走了没有多远,便被一群雪狼盯住了,转眼间就被狼群围住,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给几人。

虽说还没有交手,但几位玩家心里都是凉了半截,这些雪狼看上去和现实世界中的狼几乎没有差别,十几只雪狼,可不是刚刚学了两脚猫功夫的几人能够应对的。

若无转机,几人岂不是没等见到另一支队伍,就要被这群雪狼围杀在此?

那位长发女子咬着下唇说道:“不会有这样无解的局面的,太不公平。”

“说不定是因为我们出门的举动触发了什么即死的fg呢。”蓝衫刀客惶恐的说道。

那手持唐刀的披肩男子嗤笑一声,道:“胡志佳,你是不是玩单机游戏玩多了?竞技游戏哪里会有那么多即死fg。”

“话是这么说没错。”魁梧男子此时也插嘴道:“可他娘的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竞技游戏啊,万一不按套路出牌咱们可就栽了,这些狼崽子可是没有后退的意思啊。”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就算和它们谈投降也没用。”披肩男目光紧盯前方一只灰色雪狼,冷声道:“擒贼先擒王,老凯,我看你还有几分力气,一会它们冲来,你陪我去把头狼做了,看看有没有用。”

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如何分辨出头狼的,但是目前局面之下,似乎的确是想不到万全之策了。

“他娘的,万一没有用呢?靠,算了,今天信你何信良一次。”那魁梧男子闷哼一声,随后不满地看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问道:“喂,你小子冻傻了,怎么连个屁都没有。”

一行五人中,唯有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神色冷静,一直没有说话,听闻老凯骂了他一句,他还是不温不火,只是突然转头看向另一边。

于此同时,正要发出进攻命令的那一头灰色雪狼头领也是眼中闪过惊恐的看向那一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令它嫉妒畏惧的东西,随后果断地嘶吼一声,竟是带着狼群开始后退。

雪狼群缓缓退后,头狼有些呜咽地倒退而行,甚至还低下头表示臣服的姿态,才渐渐退走。

在这片草原之上,狼群已经是横行无忌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让它们都惶恐不安唯有后退的呢?

几名玩家见狼群退走,也好奇地转头看去,直接那边风雪之中,缓步走来了一道倩影。

那是一个女子,一袭深红色袍子,带着一副金属质地的银灰色miànju,身材瘦弱,她走在风雪中,但是却没有一颗雪花落在她身上,虽然她的脚步落在雪地上,却是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仿佛是雪山中的一朵血色莲花,带着一股寂灭而冰冷的气息,缓缓漂浮来到了几rénmiàn前。

几位玩家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身边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一些,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位从风雪中走来便惊退了狼群的神秘女子。

带着miànju的女子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漠然声音说道:“你们几个,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几位玩家猜到主线任务是要来了,但还是开口问了一下。

女子继续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shārén,当今驸马爷。”

主线任务的提示传来,几人顿时来了精神,除了注意到奖励之中居然有一本技能书之外,自然备注中的介绍让几人格外关注。

他们也提前看过了战场的预告,此时接到任务,才大概清楚了整个剧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黑长直的女子见过战场预告后就大致猜到了些,此时看到备注,几乎是气得发抖,跳脚愤恨说道:“怎么会有这样负心的男子!”

“岛国的妹子不太淡定啊。”老凯见状轻笑着嘀咕了一句,目光则是偷偷打量着女子发育饱满的胸口。

何信良收起唐刀,也笑着摇头道:“毕竟她们那没有陈世美的故事,小里美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如果知晓在我朝脍炙人口的铡美案,自然是对这个故事感觉不新鲜,一位与家乡女子私定终身的穷秀才,进京赶考后金榜题名,一日观尽长安花,在赢取当朝公主换取无上地位,和坚持娶回家乡普通女子而有可能惹怒当今圣上之间做选择,似乎怎样选也不算难理解。

这个副本几乎是脱胎于这个故事,几人早有领悟。

不过这个黑长直的女玩家,是来自那个盛产动漫和小diànying的国家,可能是有些没有类似的故事,或者没有那么广流传度的故事。

本名里美樱的女子咬牙道:“一毛奖励没有我也要打死这个负心汉!”

“激起斗志了呢。”老凯怼了怼何信良,笑着低语。

何信良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战意十足的里美樱,下一刻突然感觉似乎有股锋芒从这看似单纯的女子身上透出,让他不禁心头微颤。他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在心中暗自惊道,这个女子好像比看上去有本事啊。

那位蓝衣男子胡志佳则看着面前的miànju女子,有些好奇这个女子是如何在三年之中成长成今天这个地步的,在预告中这个卖酒娘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可是如今看来,已经大为不同。

普通的女子可能在雪原之中行走自如么?能够仅凭气息就惊退狼群么?

很明显在三年间女子必有奇遇,成了一个带着邪气的高手,如果已方有这样一个助力在,那玩家们岂不是打打酱油就可以了。

最后那位冷漠的黑衣男玩家,却悄然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有些不太简单。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女子的腹部,随后下一瞬便注意女子的目光透过miànju看向自己,顿时心生寒意,血液骤冷,急忙低头不敢再打量女子。

那带着miànju的女子冷冷道:“一旦他们走出雪谷,就动手。”

“好。”

五位玩家乖乖跟在了神秘女子身后,彼此不敢再大声交流,况且几人也刚认识不久,谈不上多熟,此时几人都在各自琢磨目前所了解的信息,没有人声张。

倒是那个来自寿司国的里美樱似乎没有畏惧地往前一步,凑到神秘女子身后,问道:“我们怎么称呼您呢?”

老凯和何信良几人不由把注意力移了过去,他们几人可是一时没有勇气去和这位明显生人勿近的npc搭话,恐怕她性情冷漠不近人情,碰一鼻子灰不说,还可能一不小心惹火对方。

而里美樱此时若无其事的前去搭话,自然是做了那出头鸟,四位男士只有旁观的心思。

带着miànju的女子闻言微顿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红妆。”

“红妆姐。”里美樱倒是不见外,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姐,她表情平静很是认真,却是让身后几位玩家差点把心提到嗓子眼,这闺女是不是太白傻甜了?就不怕这位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瘟神?

而自称红妆的女子竟是没有出声,似乎默认,里美樱也继续道:“那个混账的家伙有了富贵就忘了你,负心之人还敢带人来找你,真是不知廉耻,我们一定帮你收拾他。”

红妆不言语,没有理会身后愤慨的女子和提心吊胆的几位男士。

她抬起头望向雪谷的风雪之中,双眸闪光,似乎望穿了距离与时间,看到了一个面带青涩微笑,衣衫朴素干净的男子,提着个小酒壶向自己走来。

他写字卖诗做对子,赚的几个铜板只够买壶铺子里最便宜的“花郎”酒,然后饮一小口便傻笑着说:真好啊真好,真真的好。

她白了他一眼,温和笑着说你个大才子就会说这么两句夸人的话啊。

他闻言愣住,随后攥着壶酒念念叨叨的在大街上走远,过了半个时辰,他额头带汗,满面欣喜小跑着奔向自己,然后停下脚步,喘匀气息轻咳一声,款款吟诗:

京都百花满城香,不如花郎伴红妆,请待良人挟风雪,踏破山水迎嫁娘。

写的多好。

然后?你红袍乌纱名满他乡,却是花郎红妆天各一方。

状元郎,负心郎。

今天你挟着风雪,踏破雪谷来与我去死啊!

第三十章 状元郎

几具死士的尸体经过检查之后,被不客气地扔到了一旁,屈坤的护卫在休息和进行疗伤。

雷虎已经从这些人的身手和兵刃上看出这些人出自军旅,这几人潜伏得当,出手果决,配合有度,冲杀之中可做到不顾性命,可见这些人并非那些普通驻军,而是真正上过沙场的精锐士卒。

善自指使军士做无关军政之事,那是砍头的大罪,不过世界上有个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你地位够高,那些所谓的规矩就很难套在你头上。

这个有能力调动如此军士的人物,必是位高权重之人。

而屈坤虽是新入朝堂,但是为人低调,待人以礼,没有与谁结下过私仇,又加之深得陛下喜爱,君子对这位寒门学子非常欣赏,小人不敢触怒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

所以dáàn范围已经缩小到非常容易猜测到了。

却应该是站在朝堂之外,却可以坐在一步登天位置的那几位。

雷虎面色阴沉,又说道:“具体是哪一位的,现在不能确认。”

“有如此手段的,也就是那位了。”屈坤摇了摇头。

姜陵在一旁听出了大概,但是也仅仅是大概,看情况是不方便与自己这个外人说。

屈坤歉意的拍了拍姜陵的肩部,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在与你谈话。”

姜陵应了一声,也不再多嘴,如果是隐秘之事,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也不适合多问,此时屈坤的扈从多有重伤,作为领导自然要去慰问一下。

雷虎则是看了一眼姜陵,冷漠的面容中好歹是多了丝欣赏,点头说道:“干的不错,会给你增加赏金的。”

姜陵抱拳道:“谢谢。”

而雷虎则是打量了一下姜陵,随后似乎略作思量,才转身离开。

姜陵看着雷虎的背影,也是眉头微皱,这个雷虎似乎是几位护卫中的统领,实力和地位都要高于另外几人,可不知为何,姜陵隐隐觉得这个雷虎身上似乎藏着什么。

从雷虎刚刚出手的情况,和他对屈坤的态度,应该算得上忠心耿耿,并不是想置屈坤于死地的叛徒,那到底哪里不对呢。姜陵一时想不明白。

血战过后,屈坤下令众人原地休息,要为几位受伤的护卫包扎伤口,特别是那位断了左臂的护卫,如果不及时治疗,在这冰天雪地里可能要凶多吉少。

姜陵转身回到了几位队友身边。

“你没事吧?”孙小楼眨着大眼睛看着姜陵。

姜陵摇头道:“没事,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我的法力值耗空了,瞬间没蓝了”

刚刚姜陵本来就打算尝试释放灵术,见箭矢飞来,心急之下全力催动,灵气瞬间从灵络之中冲出,凝聚了那一道藤蔓,却是使姜陵陷入了类似疲劳过度的状态。

好在师父李轻舟为自己润养过灵络,不然这剧烈输出之间,说不定真的就要伤到自己了。

“你好厉害啊,都会灵术了。”一旁的霍良眼睛闪光,羡慕的不行。

姜陵苦笑道:“一个灵术就耗光了灵力值,有什么可羡慕的。”

霍良摊手叹气道:“那也比我强啊,我现在都插不上手。”

姜陵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多练习一下,其实我出手时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的,我会的。”霍良笃定地点了点头。

“加油。”说完姜陵又转过头看向鲍伯尔,道:“多亏你发现的及时。”

刚刚若是没有鲍伯尔接连两次提前发现敌人的动向,这一次战斗说不定还会发展成什么样呢。鲍伯尔就相当于一个侦察兵的角色,看上去硬实力不强,但是战略作用却无法取代。

“那又怎么样。”鲍伯尔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说道:“抢人头的主可是立功了,都和雷虎攀上关系了。”

姜陵惊讶地抬头看去,见到李久希跟在雷虎身后,正离开众人往前方走去。

正好此时屈坤招手示意姜陵过去,姜陵站起身走向了屈坤,直接问道:“雷先生带着他干嘛去了?”

屈坤也瞥了一眼二人已经走远的背影,回答道:“雷虎见你朋友身手不错,又没有受伤,就带着他去前面探探路。”

“哦。”姜陵望着那边有些走神,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在他心里越发明显。

屈坤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看向姜陵,说道:“姜小弟,看得出你是君子,有些话我也打算坦诚的告诉你。”

因为姜陵刚刚救下屈坤一命,赢得了屈坤不少信任,屈坤有些事情也愿意与他讲。

首先姜陵需要确认的,就是这些死士的身份,如果敌对势力是这些人,那么敌对玩家九成是和他们一伙的。

如果能得到相关情报,姜陵也好做下一步准备。

屈坤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对姜陵说道:“你也看出来了,他们就是奔着我来的,不顾性命,只求杀死我。”

姜陵点了点头,问道:“是您在朝中的对头么?”

guāng之上错综复杂,少不了尔虞我诈和党派对峙,若是这位状元郎耽误了某位大臣的晋升之路,或是因何事激怒了某位同僚,惹得那人买凶1shārén,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不同于现实世界社会之中争名夺利的暗流涌动,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简单粗暴。

屈坤沉吟片刻,却是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看向姜陵问道:“你对朝中之事了解的多么?”

姜陵耸了耸肩,道:“完全不了解,我也只是胡乱猜测。”

“也对,你们身处偏远地区,做的是刀口舔血的卖命买卖,也没有必要理会家国大事。哦,我倒是没有轻看你们的意思。”屈坤如此说了一句,倒也不是他高傲凌人,只是随口说了实话而已,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当,急忙道歉。

姜陵摇头道:“您说的对,我们和guāng一点关系没有,也真就没怎么想过庙堂之高是什么样的。”

屈坤轻叹口气,随后略微肃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倒是可以和你说的仔细一点,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可不要让旁人听了去。”

闻言姜陵神经一紧,看样子主人公终于要谈及一些辛秘问题,把这战场副本的剧情掀开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谁吧?”屈坤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姜陵。

姜陵闻言顿时愣了愣,随后挠头道:“我就知道你是状元郎。”

屈坤闻言也愣住了,随后心想对方是偏远地方的佣兵,可能见闻不会太多,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我有些狂妄了,考取状元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这消息流通的也太慢了。不瞒你说,目前我是咱们北秦王朝的宣文殿学士。”

北秦王朝宣文殿学士,虽然听上去就知道这个王朝的名字和官职名都是中国古代的风格,但是姜陵对这个宣文殿学士是干嘛的、什么地位还是不太清楚,只好点了点头等待屈坤继续说下去。

屈坤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补充道:“而且还是当朝驸马爷。”

听到这一句姜陵并不意外,但还是目光微变,心想这剧情走的还真是陈世美的套路?

但是见屈坤的面容和眼眸,和他为人和善的作风,姜陵总觉得他不像那样寡情之人,此时不由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您要寻找的女子是?”

屈坤看了眼姜陵,眼神复杂地说道:“那是与我青梅竹马的女子,当年也正是她偷了家中为她攒下的嫁妆,给我做了进京赶考的盘缠。”

“这”这样的故事开端与自己猜测的没有差别,亲耳听到后姜陵还是为那女子心疼了一下。

屈坤苦笑道:“觉得我是一个负心的人吧,考取了功名利禄,就抛弃了家乡苦等我的待嫁娘,多么让人唾弃啊。”

姜陵没有言语,静候下文,他此时相信屈坤一定是有理由来解释这件事的。

屈坤望向远方的天际,喃喃道:“可是我在金榜题名后,明明立即就派人回乡找过她,想把她接进京城,可却未能找到,据说她父母因为她偷了嫁妆钱的事情大怒,竟是直接将她嫁给了邻村的屠户。既然成了人妇,自然是不能由我任意差遣。”

“你委托了何人?就没想过自己回去看看?”姜陵很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若屈坤是诚心想要寻到那偷了自己嫁妆为他做赶考盘缠的女子,怎能仅派旁人帮自己寻找,又将他人之言信以为真?

屈坤认真解释道:“委托的是一位我十分信任之人。”不等姜陵说话,屈坤继续道:“我当然想要亲自回家去看一看,依照往例,考取状元后是有机会返乡探亲的,所谓衣锦还乡。但是当时由于朝中宣文殿阁老病重,陛下特令我任伴读学士,典校诏令,一时不得闲。后来陛下更是特准我父母入京,赐我府邸,虽说我多次提议返乡,但陛下一直以公事繁忙为由推迟。而我也问过我的父母,他们也说她已经嫁为人妇。”

刚刚金榜题名便进了宣文殿做伴读,可以说的确是恩宠有加,但一直不准状元郎返乡,这就是很反常的事情了。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您不觉得这些事情放在一起,有些不对么?”

第三十一章 花郎伴红妆

雪谷满地积雪,地面结冰,也没有坐的地方,姜陵和屈坤坐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

那边孙小楼好奇的打量雪谷,企图找找雪貂和雪谷特有的灵药,背着大剑还能蹦蹦跳跳。霍良蹲在一旁琢磨着什么,似乎在试验自己能否释放法术,想来姜陵刚刚挥手唤出藤蔓之后,他受了一定激励。鲍伯尔则是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看似是在随意休息,实际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

屈坤想起刚刚得中状元,入职宣文殿,竟是一反常态地没有获批返乡,使得自己错过了青梅竹马的女子,不由叹了口气,白雾飘忽。

“不许状元返乡的确不对,可是我初入guāng,陛下对我的礼遇已经足以羡煞旁人,我一时也没有琢磨清楚。”屈坤摇了摇,略微痛苦说道:“等到我终于求得批准返乡,已经是一年后,到了家乡后,却是根本寻不得她的踪影,甚至被告知她已经死于瘟疫。”

“您信了?”姜陵问道。

屈坤摇头,目露悲苦道:“我当然不信,我几乎是用尽手段去打探消息,但不得结果。而且当时我也想不到会有人针对她出手做什么事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出手害她。”

“几天之后我不得不返京,直到回到京城我才模糊的猜到了一些事情,一经打探,我是茅塞顿开。”屈坤眼神复杂,苦笑道:“皇帝要招我做驸马,迎娶当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公主。而且这个决定是早就定下的,甚至可以说我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你猜测是陛下”姜陵有些避讳的开口。

“不会,虽然陛下对我青眼相加,寄予厚望,但陛下宅心仁厚,绝不会做出此等龌蹉事。”屈坤握紧了拳头,开口道:“应该是当朝一些官员,为了确保我承下驸马之位,才要瞒着我不让我得知此消息,也极有可能是他们为了让我断了心思,才对她下的手。”

“什么?”这一次姜陵有些疑惑了,加害那个女子,或杀死或藏匿或改嫁,逼迫屈坤断了思念,从而确保他能接下驸马之位,这的确能说得通,但是为什么是一些朝中官员下手呢?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屈坤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几具死士尸体,道:“这就要说地上的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们也是那些大臣的人?”姜陵问了一句,随后自己便意识到并不对劲。

“当然不是,那两位性格偏激的大臣,其实说到底,是比谁都希望我活下去的。”

“啊?”到此姜陵听的一头雾水。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篡位。”屈坤冷漠地开口。

“什么!?”这一次姜陵顿时一惊,谋朝篡位,这可不是小事情!王朝里就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罪过了,稍有差池被人发现,管你是几品要员,功勋多少,那都是全家死光光的结局。想那被称作铁卷丹青的免死金牌,也是明确地说是“免除谋逆以外的死罪”。

可谋逆和当上驸马爷又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原本文武双全深得人心的当朝太子、国之储君,却在四年前寻访南疆时突发顽疾而暴毙,顿时皇位继承者空悬。而其他几位殿下,二皇子羸弱多病,恐难长命,三皇子性情恶劣,纵横跋扈不得人心,五皇子唯唯诺诺,时常哭泣,举止如若妇人。四皇子六皇子早年夭折眼看陛下身体渐衰可竟无一皇子能够服众,得以继位太子。”屈坤直接说出了一袭大逆不道的话,却是面色淡然,继续道:“而我,与当年深受器重的太子很像,外貌和性格都像,故得陛下青睐,所以那两人有了推我继位的荒唐想法。而施行此事,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我担任驸马,成了帝胥,当上皇亲国戚,才方便更进一步。”

屈坤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此事虽隐秘,没有证据,但蛛丝马迹之中,终究会引起那几位皇子的不满。这些人,应该就是三皇子手下的死士,他曾经入军一段时间,也仅有他才有如此狠心。”

这一席话语出惊人,骇人心魄。

不难想到如果这个惊人的秘密传出去,足以引起天下霍乱,姜陵和屈坤可是顶多算是雇佣关系,听到这样的辛秘,可谓shārén灭口一百次都不见怪。

姜陵咽了一下口水,小心道:“您把如此辛秘之事说给我听,不妨事么?”

“放心,我不会加害你们。”屈坤摇了摇头示意姜陵不要担心,随后神色黯然道:“这一次,不管寻得到寻不到她,我都不打算回京了。”

姜陵至此终于是有些理解了面前这位男子了。

身为帝胥就有机会从几位废材皇子手中夺得皇位,这种机会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哪怕最后可能仅是一个傀儡皇帝,也是极具youhuo力的。

毕竟那可是万人之上的至高位置啊。

而现在屈坤要放弃这种机会,去寻找那位曾经在家乡等他的姑娘,弥补之前犯下的错。

原来这是一个埋藏了三年的误会,他并不是有了富贵便忘了旧爱,也不是为了驸马之位便抛弃了当初的约定,他只是一个初入guāng陷入帝国顶端纷争的状元郎。三年之后终于打探到了女子的信息,便不顾一切赶来寻找,哪怕抛掉所有荣华也要兑现诺言。

且不说他能否那么顺利脱身guāng浑浊有一个问题一开始就困扰着姜陵。

姜陵在屈坤身边,看了一眼白雪覆盖的山谷,低声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那位女子会来雪谷这种地方么?是哪里来的情报?”

一个普通的女子,会来到这种冰天雪地的荒芜之处?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啊。任务里表明了成功条件是找到那位女子,那就说明女子的确在此地,可会不会是谁挟持了女子给屈坤设下的局?如果不是,那么这个自愿进入雪谷的女子本身就不正常了。

屈坤看了眼姜陵,似乎自己也有几分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三年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她的讯息,最后得到的确切消息,就是有采药人曾眼看着她向雪谷深处走去了。”

姜陵闻言开始低头沉思,这个关于女主的情况姜陵觉得最好还是弄明白为好,天知道这三年在女子那边的剧情是怎样的。要是女子苦等男主不得,一时对世界失望,意图远离尘嚣,身披三层棉衣棉裤藏身雪谷,最后被屈坤找到,一番狗血的久别重逢,随后相亲相爱私奔到月球,那是完美的结局,但是好像不太可能

目前姜陵认为最可能的情况是与屈坤有利益冲突的三皇子之流挟持了那女子,以此为诱饵,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屈坤,来一招请君入瓮,前方还有一批死士,再配合敌对玩家一同绞杀屈坤,出了雪谷双方就是一场血战。这样的正面肛一波的情况也算可以,至少剧情不会太虐。

虐一点的话,就是另一种情况了,比如女主已经黑化了

想到这种可能,姜陵作为一个玩家都觉得有些蛋疼,万一要是真的要和那个苦命的女子打起来,难免可能不忍下手。而最后结局要是男主女主同归于尽,那就有点f团入侵游戏公司编剧组的节奏了

姜陵思量了好半天,屈坤没有打断他,最后只是平静说了一句:“我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很可疑,但是我别无选择,我只有相信她就在雪谷深处,而我要找到她。你们受我雇佣,尽好本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过河拆桥,会让你们得到应得的报酬。”

姜陵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合作愉快。”屈坤伸手和姜陵握了握,还说道:“一不小心和你说了这么多。”

“感谢您的信任。”姜陵笑了笑。

屈坤也笑道:“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姜陵真挚地点了点头。在听过了故事的前因后果后,姜陵对屈坤的印象大好,不介意多向其露几个笑脸。

而屈坤满口胡言编出故事来骗自己,最后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人的概率也是有的,不过目前从姜陵的观察来看,应该不是这样,在没有其他证据之前,姜陵愿意相信屈坤所说的一切。

姜陵走后,屈坤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白雪落在他的肩膀。

“我错了,我一直都错了。”

屈坤情不自禁地伸手摩擦着腰间的破旧酒壶,望着远处的风雪,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当垆卖酒的那位姑娘飘舞的裙角。他想着这几年自己内心对女子的思念和愧疚,回忆着自己在家乡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喃喃道:“当我前些天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之后,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我曾经苦苦追求的并不是功名利禄,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够风风光光娶她过门。”

高官俸禄锦衣玉食我都不要了,只要让我找到你,让我能把我写的诗念给你听,让我能再喝上一口你亲自酿的花郎,让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来自A罩杯的抛投

雪谷前方,一袭黑衣的雷虎带着李久希在雪谷之中探路,两人没有说话,警惕的扫视周围,侦查这一段路上还会不会有埋伏。

大概走了有十五分钟,透过风雪,前方遥遥看得见雪谷的出口。

雷虎到此停下了脚步。

李久希顿时察觉到雷虎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便回头望了一眼,见离众人足够远,他才小心问道:“雷大人找我可还有其他的事?”

“有。”雷虎转头望向李久希,目光凝重,神情冷酷地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当雷虎说完他的指令之后,李久希面色微变,随后点头答应。

“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雷虎肃然望着他。

李久希沉默片刻,随后点头冷笑道:“那是自然。”

天空之上找不到太阳的踪迹,只见白雪飘落,天地白茫茫一片,有寒风在谷中划出呜咽的声响。

在刚刚修整过后,姜陵等人每人获得了一把wuqi,那便是那几位已经死透的死士手中的弯刀,被姜陵几人洗劫了过来,屈坤等人虽是诧异于几位穷酸的样子,但是自然也不会阻止。

这装备上优异的两个大字让姜陵几人都欣喜不已,姜陵霍良和鲍伯尔三位打架基本靠手的玩家终于握上了兵刃,只有孙小楼本身有重剑,负重不低,所以没有拿。

“虽然任务奖励只有几十积分和一点些币,但是从战场之中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也算是奖励的一种。”姜陵擦干净了刀上的血迹,如此说了一句。

孙小楼也应道:“对啊,没想到一个副本就获得了裘衣和弯刀两件装备,好歹剩下一笔花销。”

姜陵轻轻摇头道:“可惜都是比较一般的装备,再说这裘衣,如果换个气温高一点的地图,也不是很好用。当然,总比没有强。”

孙小楼嬉笑道:“希望接下来能得到点宝贝。”

“看运气咯。”姜陵也笑了笑。

没过多久,雷虎带着李久希走了回来,与屈坤汇报,在前方五百米范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应该没有埋伏。

雷虎走向了自己的同伴,检查了一下受伤的人的状况,而李久希则是回到了几位玩家身边,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

姜陵送过一把弯刀,说道:“洗劫了点兵器回来,你已经有短刀了,这弯刀还要不要?”

“拿着吧。”李久希接过了弯刀,放在手中掂量掂量。

“有什么情况么?”姜陵看了他一眼,自然是问他前去探路有什么情况没。

李久希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这话李久希再次沉默着将目光移到别处,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而鲍伯尔这时突然凑到李久希脸前,很不礼貌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久希愣了片刻,随后后退半步恼怒道:“你在干什么?”

鲍伯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回了身子。

“莫名其妙!”李久希瞪着他闷哼一声,也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见状姜陵和孙小楼二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心里想的都是这队伍里有这样一对冤家还真是让人无奈,随后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微变,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突然的默契,姜陵和孙小楼又把目光移开,略显尴尬。

姜陵轻咳了一声,这边屈坤已经带人准备继续前进,姜陵也示意几人随之跟上。

剧情到此算是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缘由了,屈坤并不是冷血的负心汉,更不是要shārén灭口以除后患,他只是想找到那个女子重归于好,兑现承诺。但是后续会怎样发展姜陵还是不能确认,如果完成剧情任务难度太大,说不准还要选择另一个方法——全灭对方玩家。

虽说已经进入游戏半个小时了,但是却还没有见到敌对玩家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都会是怎样的一些人。

目前姜陵也推翻了之前认为团队对抗赛会是moba对战游戏形式的想法,知道了这游戏并不是主要由两队玩家互殴就能决定胜负,而剧情走向和各自所处的阵营也是对结果有决定性影响的。

也就是策略和战力都占有很大部分,不难分析出这种战斗其中还要涉及情报整合、队伍成员的有效沟通、角色定位、资源分配等等很多方面,非常考验玩家的综合实力,总体来说这种风格姜陵还是比较喜欢的,涉猎各种游戏的他就属于那种文武双全的选手。

目前几位队友都算是认识了,还不知道对面玩家是什么样的人,对方的势力又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姜陵又想到了在选拔赛中见过的黄烈和苏唯,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队友,希望下次相见不会是刀剑相向吧。

毕竟这是每一场都要随机匹配队伍的游戏,没有固定的队友可言。

姜陵独自思索着,而队伍继续前进着,这边向导说再有大概近五百米也就能走出雪谷了,鼓励大家打起精神。

孙小楼有些不满意道:“没有发现什么珍稀的动植物嘛。”

姜陵笑了笑:“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么,你再留意留意。”

这时鲍伯尔尽量显得自然的快走了两步,凑到了姜陵身边与其并肩前行,目视前方却是压低声音道:“李久希有问题。”

闻言姜陵表面不动声色,却也是抵着上下牙齿低声道:“证据?”

“直觉。”

“你别疑神疑鬼啊,说什么也是队友。”姜陵有些不满意,虽说他理解鲍伯尔这种人对某些国家的仇视心理,但他可不想看到因为这种心理导致队伍内的不和谐。

“不,他肯定有问题,和雷虎出去一趟的途中肯定发生了什么。”鲍伯尔抬头做东张西望的姿态,却是口中非常认真的低声说道:“相信我。”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喃喃道:“那到底是雷虎有问题,还是李久希有问题呢。”

鲍伯尔闻言也陷入了思索。

走在姜陵左后方的孙小楼探出小脑袋,疑惑道:“是你们两个在说话么?”

姜陵和鲍伯尔凑的非常近,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即使在身后的孙小楼也没有听清,只是感觉好像两人在碎碎念什么。

“你想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鲍伯尔顿下脚步回头嘿嘿一笑,伏在孙小楼耳边说了什么。

姜陵好奇回头看了一眼,以为鲍伯尔把他的猜测也告诉了孙小楼,而孙小楼听过之后突然抬头看向了他。姜陵微微一愣,随后朝着孙小楼笑了笑,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声张。

谁知孙小楼俏脸一红,随后也嘿嘿一笑,莫名回了一句:“你猜对了。”下一刻孙小楼却是猛然挥起那边大剑,直接拍下身旁山壁上的一块积雪,砸了姜陵一脸。

一脸懵逼的姜陵抖下身上的雪,诧异地看了看孙小楼,随后看到鲍伯尔躲在一旁贱笑,便一把把他拽了过来,问道:“你和她说什么了?”

鲍伯尔又贼兮兮地趴在姜陵耳边说道:“我告诉她你刚刚在猜她的罩杯,你很确认是a杯,哈哈哈嗝。”

姜陵一把推开了鲍伯尔,转头看向孙小楼无奈的耸肩笑了笑,却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迈步继续前进。

孙小楼心思聪慧,也意识到应该是鲍伯尔搞的恶作剧,便没好气地敲了鲍伯尔一下,随后紧走两步凑到姜陵身边,小心问道:“我是不是误会你了?”

“对啊。”姜陵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孙小楼跟在姜陵身后,刚开口说对不起,谁知姜陵转过头瞄着她的胸口,眯着眼睛突然问道:“真的只有a么?”

“去死!!”

只见孙小楼松开长剑,一手搭在姜陵左手后臂,一手掐住姜陵手腕,霍然前冲一步,身形一转就是一个标准的过肩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姜陵没有丝毫反应机会直接就飞了出去,就像是一只被甩出去的沙包一样,身体在空中撞在山壁上弹了一下,随后哎呀一声摔在了地上,陷进了积雪里,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人形凹痕。

顿时场面一度安静。

孙小楼豪气地拍了拍手,随后见大家转头看向她,她便双手背到身后,羞涩地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怎么回事?”屈坤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姜陵从雪中爬起,急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免得引起误会。

唉,都是嘴贱惹的祸,话说自己在这个游戏世界就碰不到一个温柔端庄的姑娘了是吧这一个过肩摔可是够劲啊,怪不得抡的动那柄阔剑

还有啊,héping胸的妹子开玩笑还是得注意一点啊,这小脾气可是有点强硬,要不有句话叫有容乃大呢

咦,姜陵突然注意到自己刚刚撞在山壁上好像砸下来什么玩意,姜陵扒开身边的雪,找到了那东西。

正巧瞥向这边的向导见到了姜陵捧在手中那东西,顿时眼睛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冰晶雪莲!?”

第三十三章 一朵冰晶雪莲引发的争执

刚刚还在庆幸自己从这一次的战场中得到了一件裘衣和一把弯刀,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竟从岩壁上砸下来一个宝贝。

裘衣和弯刀虽好,和眼前这个东西一比也差了很多,姜陵知道自己这局是发达了。

那是一朵乳白色带着晶莹剔透质感的花,只有巴掌大,花苞大开,花蕊纤细泛着淡青色,清香拂面,握在手中也感到通体清凉而不寒冷。

姜陵抱着一朵花坐在雪地里,满面的惊讶,一时没从狗屎运中反应过来。

那位向导则是震惊的靠近了两步,再次确认了一下,随后惊喜的说道:“真的是冰晶雪莲,此莲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价值连城啊。这两年雪谷冰寒胜过以外,采药人大大减少,雪莲早就有市无价,连宫里都没有雪莲了,没想到竟然被我们遇到了。”

说着,这向导转过头,看向屈坤,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惊喜,认真说道:“大人,陛下圣体近年来已经不复往日了,正在向天下寻求能延年益寿的良药,您若是将这雪莲献给陛下,为陛下延寿,可抵大功一件,想必更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向导说到一半,姜陵就听出不对劲了,此时听完,姜陵警惕地拿着雪莲站起了身。

雷虎闻言也是眸子闪光,更是很干脆的向前一步,盯上了姜陵,另外几位护卫也略带不善地看向了姜陵。

姜陵面不改色,不理会虎视眈眈的几名护卫,只是看向后方的屈坤淡然道:“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雪莲,很不错,大人会奖赏你的。”雷虎漠然说道:“交出来吧。”

听着雷虎的语气,几位玩家都有些恼火,看样子雷虎竟是要明抢,孙小楼和鲍伯尔则是向姜陵靠近了两步,站成掎角之势非常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至于霍良躲在一旁,目光闪躲,似乎有些胆怯,而李久希低着头,似乎在权衡利弊。

姜陵没有理会雷虎,依旧是静静看向屈坤。

他想看看屈坤刚刚给与自己的信任感,能不能经得住考验。

雷虎面色又冷了几分,道:“这东西不是你们该得的,你最好识相”

“住口!”屈坤轻喝一声打断雷虎的话,随后朝姜陵露出了一个歉意笑容,并对雷虎摆了摆手道:“无论机缘巧合还是什么,既然是姜小弟得到的,那就是他的,雷虎你不要无礼。”

雷虎转头看向屈坤劝道:“大人,那可是冰晶雪莲,再说他们不过是大人您雇佣的佣兵,若不是跟我们入谷,哪里会得到这雪莲。”

向导也焦急开口道:“陛下得到它一定会惊喜不已,这雪莲可是百年难遇”

“都闭嘴!”屈坤面有愠色轻喝了一声。

向导竟是焦急道:“为了给陛下疗养身体,公主都在雪谷周围发布求取冰晶雪莲的诏令有半年多了,只要你能拿回这朵雪莲,无论公主还是陛下都会非常欣喜”

“我叫你闭嘴!”屈坤面露几分威严。

顿时雷虎和向导都不再言语,而屈坤则是目光带着深意地瞥了雷虎一眼,随后看向那位向导。

雷虎下一刻也意识到事情不对,猛然惊醒,面色厉然一步来到了那向导身边。

屈坤盯着向导,一字一顿地肃然问道:“你是谁?”

看到情况急转,孙小楼等人都有些惊愕,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姜陵则是在短暂的错愕后找到了事情的关键,也冷眼看向了那位向导。

这位向导,知道的太多了些。

向导眼神微变,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有些多了,却还坚持说道:“我是郡守大人帮您找到的向导啊。”

屈坤看向这个由当地郡守安排给自己的本地向导,摇头道:“你怎么知道陛下近些年圣体越发虚弱?就连宫中都没有雪莲的事情都知道?”

“我我曾经也做过采药人,曾献过冰晶雪莲给宫里,所以多少知道一些。”这向导说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说法。

而就在此时雷虎目光一冷,毫无征兆突然出手,就要从侧面擒拿这位向导,可是这位在刚刚死士突袭时躲在一边,看似实力羸弱如普通人的向导竟是出人意料的猛然闪身,避开了雷虎的突袭。

“果然有问题!”雷虎轻哼一声,再次扑上。

那向导的确有几分实力,竟是和雷虎对拼了两招,但还是不敌雷虎,随后急促喊道:“住手!”

另外几名护卫也将向导围在了中间,屈坤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陛下的暗侍,你休得伤我!”那向导情急之中喊出了实情。

屈坤闻言面色微变,道:“陛下的人!?”

雷虎一招将向导踢翻在地,抽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为什么叫你来?”屈坤向前一步问道。

向导坐倒在地,仰头看想向屈坤说道:“因为你是驸马,陛下猜到你是来寻找那女子,叫我盯着你”

“是公主叫你来的吧。”屈坤直接打断了此人的话语,随后沉默片刻,对雷虎摆手道:“放他走吧。”

雷虎闻言,短暂的犹豫后收起了刀。

“屈大人你可想清楚。”向导见状以为屈坤投鼠忌器不敢动自己,收起了慌乱,有恃无恐道:“惹恼了公主对你没有好处,你以后的荣华富贵都在公主殿下身上。”

“帮我告诉公主,我不会回去了。”屈坤不再理会。

那向导一愣,随后恨恨道:“好!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给公主。”他起身便走,迈步原路返回。

谁知片刻之后,雷虎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从身边的一位护卫手上接过长弓,直接从地上捡起了之前被姜陵用藤蔓拦下的那支箭,搭弓挽弦一箭飞出,箭矢闪电般划过风雪,直接将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向导射倒在地,看样是不会再起来了。

屈坤转过身,一脸惊疑地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雷虎望向屈坤,平静道:“无论你想不想回去,留着他都是一个祸患。”

“你”屈坤看了雷虎一眼,随后只是摔了一下手叹了口气。

片刻后,屈坤转向姜陵说道:“姜小弟,雪莲是你们找到的,就是你们的,放心好了。不过此时向导已经不在了,前路危险增加,酬金我也会加的。”

“好。”姜陵闻言应了一声。

到此姜陵才确认了这位状元郎的确不是心底狠毒无情之人。

在这等人迹罕至的险峻之地,少了向导的确有些难办,但姜陵几人任务在身,自然不能因此退缩。

队伍继续前进,经过这个事件之后,众人都沉默了一些。

屈坤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往前走,他不想再去思考那向导究竟是公主的人还是陛下的人,往自己身边安插这样一人又是为了什么,他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她。

哪怕没有向导,哪怕危险重重。

这边姜陵凑到孙小楼旁边,说道:“这雪莲怎么算?”

孙小楼闻言歪头想了想,却最后说道:“你想怎么算?”

姜陵也没有立刻回答,正在思索,谁知这时有人说话了,正是李久希,只听他也凑过来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们还是五个人民主决定一下为好。”

姜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李久希一眼,一旁的鲍伯尔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李久希道:“我看还是不要民主了吧。”

李久希皱眉道:“既然我们是一个队伍里的,这种在副本中意外得到的东西要算到团队共有奖励里,自然要好好分配一下。”

“我再直接点说。”鲍伯尔看着李久希一字一顿道:“人家得到的雪莲,干你屁事,要点脸好嘛?”

“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久希怒目道:“是不是一会我得到什么东西也干你屁事?”

鲍伯尔耸肩道:“切,老子也不稀罕,再说就你这种人就算得到东西也要自己藏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李久希指着鲍伯尔,甚至一手都握在了刀柄上。

鲍伯尔也干脆握住弯刀,毫不相让道:“哟,要动手?!”

“行了!”姜陵喝了一声,和霍良一起拉开了两人,劝道:“都是一个队伍的,还没有见到对手就要内讧么?”

“反正雪莲是你们两个打情骂俏搞出来的,我不觉得应该分给谁,更不能分给他。”鲍伯尔随意地开口。

李久希又瞪了鲍伯尔一眼,随后轻哼一声:“没有规矩!”

姜陵不再多说,他心里也的确没有打算把雪莲分给5人,毕竟这东西虽然是意外得到,但只与自己和孙小楼有关系,没有必要团队均分。而且姜陵还记得,在刚刚雷虎露出想要强买豪夺的姿态时,是孙小楼和鲍伯尔向前一步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而霍良和李久希可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观望姿态,自己凭什么分给他们一杯羹。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个游戏里,这一次的队友下一次可能就会变成对手,雪莲这种珍贵的医疗道具,既然是姜陵先拿到手,即使自己独吞都不算什么稀奇事。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话说的有些极端,但不得不说依旧是非常现实,在这个游戏世界更要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姜陵知道自己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可以不当坏人,但想当个善人那就太勉强自己了。

所以姜陵不再理会李久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示出了雪莲不会分给他的意思。

李久希不再言语,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鲍伯尔和姜陵,他咬着牙,在心里默默自语道:“既然你们是一群白痴,那就怪不得我无情无义了。”

第三十四章 出谷见红衣

虽然少了向导的指引,但雪谷只有一条路,倒也不会出现偏差,只是有些积雪下面藏着冰锥或者坑洞,没有熟悉此地情况的向导提示,众人吃了些苦头,但也不影响前进。

“看样子前面不用太远就能出雪谷了。”屈坤望了一眼前方,喃喃道:“到了茫茫雪原之上,恐怕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没有向导指引如何找到她啊。”

雷虎在旁边说道:“我会叫兄弟沿途留下记号,到时返程时也不会走失。”

“真是谢谢你们,为了我一人私事,你们能不惜生命安慰能陪我来犯险。”屈坤歉意地朝雷虎笑了笑。

雷虎轻轻摇头,诚恳道:“没有大人帮忙,我们几个早就死在早年的饥荒之中了,哪里还有今天。”

“你们跟了我三年,为我鞍前马后,早就不欠我什么了。”屈坤拍了拍雷虎的肩膀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当年在赶考途中用几份干粮就从死人堆里救出了一个地转上境的武士啊。”

雷虎看着屈坤,也感慨道:“当年我不过是地转下境,缺少练武功法寸步不前,又没钱进宗派修炼,本想和几位家乡兄弟投军,谁知正好赶上蝗灾,饥民遍地,差点饿死在赴京了路上,是您把身上一大半的干粮都分给了我们,带我们进京,随后金榜题名,又拿钱请教官教我们习武,才有了我们今天。”

那一年地转下境的雷虎信誓旦旦的带着兄弟离开家乡,想要进京投军求个温饱,谁知半路赶上饥荒,路过的村庄粮食奇缺,虽说朝中开仓赈灾,控制局面未达到易子相食的可怖地步,但也到了一斤米二两银的天价。本就出身贫寒的雷虎和兄弟们,转眼间就身无分文,可离京城还有一百五十里的路要走啊。

树皮草根都已经被挖了干净,几人再想吃饭就只能去抢了,可是本来是要投军的人,怎么能就做了土匪呢?

直到雷虎等人饿了一整天,就要抛弃原则去做恶人的时候,来了一个背着竹篓的书生,他未等雷虎等人出言威胁,就主动拿出了包裹里剩下的干粮,与几人平分,虽是不多,但却保住了几人性命。

后来屈坤和雷虎几人一路,同向京城进发,路上又遇到了粮车,又是屈坤把身上剩下的全部家当拿出,换了些吃食,支撑一行人走到了京城。

后来屈坤高中状元,风光京城,依旧没有忘了他们,特意申请让他们做了自己的护院,一同住在陛下御赐的宅邸中。再后来还请了一位京城有名的武道高手,指点雷虎几人修行。

曾经一起分着一张饼牵强度日的难兄难弟,一同走到了今天,哪怕屈坤孤身闯进这寒险之地,他们也义不容辞的跟了过来。

屈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三年前与雷虎相遇的情况,谁知下一句屈坤突然如自语一般低声问道:“当年我中榜之后,请你替我回乡寻她,其实那一次你找到她了对不对?但是你并没有把我的话传给她。”

雷虎闻言面色错愕,随后只是低下头,并没有辩解,竟是默认了此事。

屈坤轻叹一口气,没有责怪,只是说道:“以后你就带兄弟们回京城吧,京都禁军副统领欠我一个人情,我已经留下亲笔信,到时你带着兄弟们去找他,必能帮你们谋一个好差事。”

雷虎闻言再次抬起头,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大人,您现在可是帝胥,还是百年来最年轻的宣文殿学士,是所有寒门书生的榜样,不出预料十年之内就可位列朝中重臣,这份前程你怎能轻易放弃呢?这不是您的一直以来梦想的未来么?”

“这不是我梦想的未来。”屈坤望向雪谷前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喃喃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梦想的未来里面,繁华可以没有,官爵可以没有,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应该没有她。”

雷虎双拳握紧,欲言又止。

“走吧。”屈坤招手,众人继续前行。

姜陵几人跟在后面,经过上一次雪莲的事件之后,几位玩家和护卫们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姜陵也利用这段时间把屈坤和那位女子的故事和几人简单说了一下。

孙小楼撇嘴道:“原来是个反应慢的书呆子,不是负心汉就好,不然我还真不想帮他,就想一剑劈了他。不过既然他现在要不顾一切去寻那女子,我肯定是支持他的啦。”

姜陵则是回应道:“不知道女子那边是什么情况。”

“马上我们就要看到了。”此时鲍伯尔已经能够眺望到山谷了出口了。

没用太久,一行人就走出了雪谷,看到了茫茫雪原,也感受到了雪原上的寒风。

“挺美的地方啊。”孙小楼脸颊冻的有些发红,看到白雪皑皑的雪原笑了笑。

姜陵就站在她身边,也轻笑道:“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呢。”

“本姑娘天性纯真呗。”孙小楼笑嘻嘻地开口。

姜陵看着这姑娘肩膀扛着的那一把大剑,又想了想刚刚那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一时没有接话。

“这么大的雪原要怎么找啊,需要多久才行啊。”霍良搓手问道。

而鲍伯尔紧紧盯着远方某处,道:“不用找了。”

“嗯?”姜陵等人随之望去,见到雪原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

他们从风雪之中走来,径直来到了屈坤和姜陵等rénmiàn前,在大约五十步外停下了脚步。

雷虎等护卫警惕地看着前方,他们明显感受到了来者不善,而屈坤只是望着最前方的一袭深红的女子,流露出复杂而深情的眼神。他轻声道:“终于又见到你了。”

姜陵几人也紧张看向前方,诧异对方竟只有六个人,大概就是那女子和五位玩家了。

出于对公平性考虑,姜陵猜测系统不可能会给双方玩家相差太悬殊的势力,换句话说,如果这就是敌对的全部人员了,那么在系统的判定里,这个女子的实力与雷虎加上四位护卫的总实力相差不多的。

“还是黑化了么”姜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导致了女子有了如此实力,但是料想这个女子必然是存着杀心来此迎接的。

“我终于找到你了。”屈坤喃喃向前走去。

雷虎急忙跟上,拉住屈坤道:“大人,别过去!”

屈坤想要挣开雷虎的拉扯,说道:“我找到她了。”

姜陵这时也凑过来,说道:“屈大人,情况可能不太对,再说她带着miànju,你怎么确定就是她呢。”

开玩笑,还没有确定剧情,怎么能让屈坤直接过去呢,如果屈坤死了,姜陵几人的主线任务可是就要直接宣告失败了。

孙小楼几人自然也明白情况没有那么简单,也都凑了过来,而其余护卫则是直接抽刀围在了屈坤身边,机警的盯着前方一行人。

屈坤摇头道:“我感觉得到,一定就是她。”说完,屈坤对那边喊道:“我来找你了!”

那边红衣女子伫立在风雪中,冰冷的miànju遮住了面容,但不妨碍那冷漠平淡的目光望向了这边。

她望着那个男子,此时他身上穿的已经不在是打满补丁的布衣,而是绣着鸳鸯的华贵锦裘,他脚上也不是一双粗布鞋,而是一双黑色牛皮官靴,腰带不再是那条破布,而是一条镶金绸带。

突然,女子冷漠的目光有了凝滞,她看到在他的腰间,竟然还是那一个有些破损的酒葫芦,那个曾经装满花郎的酒葫芦。

“不要脸的家伙,带着这么多手下来要干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么!?”里美樱看到了那位华袍男子,又看到他的手下抽刀横剑,必是不怀好意,气的她咬牙切齿,跺脚间胸口颤动。

“他喊什么?”腰佩唐刀,肩挂飘带的何信良歪头问道。

身材魁梧的老凯一手掐腰,一手扣了扣耳朵,道:“风声太大,听不清他喊什么,难道是威胁的话语?”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就行了。”黑衣男子冷然说着,从衣袍下拿出了带着黑色手套的双手。

“杀掉屈坤,或者杀光对方玩家,选一个吧。”胡志佳也抽刀出鞘,随后说道:“对方玩家人人有兵器啊,好像不好应付。”

虽然姜陵一方还有几位npc在,但是稍微一打量,还是很容易分辨玩家和npc的区别的。

“如果我们瞄着屈坤动手,那些护卫必定要拼死保护,还是尽量干掉对方的玩家吧,一旦有机会的话再考虑杀屈坤。”黑衣男子如此开口。

“哟,慕唐,你这是把自己当成总指挥了啊。”老凯转头嗤笑了一声。

慕唐面无表情道:“怎样做随你。”

“行,到时候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斤两。”老凯随意接了一句,似乎并不是很把慕唐放在眼里。

慕唐则目光一直打量着姜陵等几位玩家,随后把目光在雷虎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落在了身前神秘女子的背影上,只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说道:“我的实力不重要,她的实力才重要。”

屈坤那句我来找你了,由于风雪太大,何信良和老凯听不真切,但她却听清了。

她眸子颤动,咬牙道:“我等你来找我等了三年了。”

随后她霍然挥手,娇小的手掌打在风雪上,却如同神明的蒲扇扫过,顿时狂风骤起,卷起空中漂浮的雪花,眨眼间化成一条风雪长龙,带着肃杀之威,呼啸着扑杀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A和D的战斗

久别重逢却并非相见甚欢,他带着满腔的愧疚与思念,她亦有满腔的思念,还有的是,无尽的怨恨。

三年啊,这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年了吧。

这三年把一个当垆卖酒的青涩红衫姑娘,变成了一个带着肃杀困守雪原的冷酷女子。三年里你风光无限,从朴实落魄到繁华满身,而我呢?

我不心疼父母辛辛苦苦为我攒下的嫁妆,我也不怕你名落孙山依旧落魄,只要你肯回来,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卖酒种花不好嘛?

也对,那怎么比得上羡煞千万人的帝胥之位、公主之夫呢。

现在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既然你来了,那就去死好不好!

白色雪龙呼啸而过,冲破劲风,扑杀向了屈坤。

“大人小心!”雷虎惊呼一声,直接向前冲出一步,迎上雪龙,凝聚全身力量,猛然一刀劈下,带动罡风骤起。

轰!

雷虎后退两步,在雪地上踏出了几个坑洞,那条雪龙也在这一刀之下破碎,迸溅飞散。

见到这女子并未出言就先放杀招,孙小楼喃喃道:“一言不合就要shārén呐,这女子恐怕是疯魔了,有些可怕啊。”

“真的黑化了啊,不好办呐。”姜陵也沉吟了一声,感觉剧情是要朝向最悲剧的方向发展了。

“保护大人!”那些护卫顿时确认对方女子来者不善,各个抽刀横剑,将屈坤挡在了后面。

“红!是我啊!你们让开!”屈坤高声呼喊,想要推开身前众人,但是却被兄弟们死死拦住。他继续喊道:“我来找你了,你听我解释。”

红妆隔着五十步远,漠然看着那边,双拳紧握,片刻后吐出一个字:“杀!”

何信良慕唐等人二话不说,迈步冲出,直奔屈坤一方,而里美樱更是比几位男生还卖力,脸颊通红,美目瞪圆,手握一把笛子,冲在最前面。

姜陵见状,心想如果配合雷虎等人,以最快速度干掉敌方玩家,这样达到获胜条件还是很理想的。而下一刻,那红衣女子也一跃而起,跟在五名玩家身后就飞驰了过来。

“我推荐击杀全部玩家为好。”姜陵擎刀架盾如此开口。一方面是红衣女子实力看上去非常不凡,恐怕是和自己师父李轻舟相比也不遑多让,应该是所谓的天变初境,或者临近天变的地转巅峰,即使几人全力出手也恐难杀掉。而在雷虎等人配合下,杀掉敌方玩家应该更容易些。

还有一方面,是姜陵通过剧情不难看出,这女子也是有些可怜,若是全力杀掉,有些于心不忍。

“好。”孙小楼倒是一口应下,提着长剑盯住了对方冲来的玩家。

而李久希则是皱眉道:“明明应该是对那女子出手才对吧?她那么危险,万一让他杀掉屈坤就直接失败了。”

与其一直针锋相对的鲍伯尔刚要说话,姜陵却直接果决地开口道:“视情况而定,现在以击杀对方玩家优先!”

此时对方玩家都已经冲到了十步外,雷虎轻喝道:“不要让他们靠近大人。”屈坤的两名护卫向前一步,面无惧色。

雷虎又喝道:“姜小弟,你带着你的人和我冲,其他人保护大人。”

“好。”姜陵应了一声,迈步冲出,孙小楼和鲍伯尔一左一右也冲杀了出去,霍良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李久希最后跟了上去,扫了一眼对方玩家,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红女子身上,只听他低语道:“愚蠢。”

“好像有个眼熟的家伙。”姜陵看到了对方那蓝衫青年,记起他是在选拔赛中碰到过的一人。

“世界真是小,上次让你小子捡了便宜,这次还能跑了你。”胡志佳也是冷笑一声,直接握刀冲向了姜陵。

“这家伙看上去还挺结实的,来陪老子比划比划。”老凯盯上了鲍伯尔,大步奔向他。

穿黑衣的慕唐眼神阴戾,见到霍良神色不太自然,便直奔霍良而去。

何信良抽刀迎上了最后的李久希。

雷虎自然是要冲向那红衣女子,他虽知对方实力强大,但他对自己也有信心。

双方都找到了各自的目标,而最先撞在一起的,却是两名女子。

“让开!”里美樱手握笛子,猛然挥下,风儿倒灌吹进笛子的孔中,吹出一声呜咽骤响,与此同时一道肉眼隐约可见的半透明气波竟是从笛子里打了出来,飞袭向孙小楼。

孙小楼反应也不慢,眼神一变,秀足微顿,而奔袭的姿态丝毫不乱,却是已经手中横剑在前,宽大的阔剑直接挡住了这一击突如其来的气波。

那柄大剑一震,显示出气波造成的威力并不轻微,孙小楼也是感觉虎口阵痛,但她毫不犹豫,再次前冲一步,一剑扫出,大开大阖的重剑不能说是砍下,更像是狠狠砸向了里美樱。

里美樱脚下生风,竟是凭空退了半步,避开了长剑的横扫,只是被长剑带动的劲风吹乱了头发。这女子娇喝一声:“你们竟然帮那个无耻之人,真是混蛋。”

里美樱从红妆那得知事情的前后,心中愤恨,她现在就想把那衣锦不还乡的负心郎踩在脚底下问问他长没长良心。

孙小楼则闻言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白么。”说话间她也没闲着,再次挥动大剑扫了过去。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里美樱甩动笛子,打出一道音波,震偏了长剑,她避过长剑前冲一步,想要挥笛砸向孙小楼的脑袋,还喝道:“不要拦我。”

孙小楼知道长剑回手来不及,干脆也前踏一步迎了上去,以肩部撞退了里美樱,随后哼道:“胸大果然无脑。”

“太过分了!”里美樱倒退两步,瞥了一眼孙小楼的胸口气鼓鼓道:“你平胸,就是嫉妒。”

“有种你再说一遍啊小婊砸。”被戳到痛处的孙小楼怒嗔一声,挥剑赶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乳量下作的家伙!”

“平胸的女汉子!”里美樱再次挥舞手中短笛,这笛子在她的口中称作‘尺八’,是观天书后拜入师门,由大师姐送给她入门礼,在学习了那宗派基础功法之后,可将声波变得具有实质性攻击性。随着里美樱左右挥舞,两道气波一左一右打出,袭向孙小楼。

孙小楼不得已被逼退半步,长剑竖起,猛然一拍,打散了两团声波,谁知下一刻里美樱再次挥动笛子,再次有两道声波打了出来。

“变声波为攻击,这是应该不是法师的手段,没猜错应该是个念师。”孙小楼暗自嘀咕一声,挥手再次拍散了声波,她暗中又腹诽道:“都是念师,怎么人家就会打空气炮,鲍不二那家伙就练成了千里眼顺风耳的葫芦娃呢。”

此时里美樱得势不饶人,又挥手打出两道声波,孙小楼知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无暇他顾,硬生生冲破两道声波,再次向里美樱奔袭,毕竟远程作战自己没有丝毫优势,只能强攻。

孙小楼此时完全丢掉了之前那个伶俐甜美的形象,大步奔袭如战车般,手中长剑挥舞,击破两道声波,又扫剑斩向里美樱。

孙小楼同时喝道:“每次只能打出来两个**是吧?我看你能不能一直打下去!”

里美樱再次后退躲避重剑,冷哼一声:“那你看好了。”

下一刻,里美樱将笛子放进了口中,第一次准备吹响这个乐器。

孙小楼见状顿时心生警觉,这笛子单单挥动灌风就能打出声波,如果直接吹奏,极有可能造成强大的效果。可是她却没有选择后退,而竟是脚下加速,猛然一剑高高扬起,毫无女子的娇弱,也丝毫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子,孙小楼就这样手握重剑如开天辟地一般砸了下去。

“斩!!”

而里美樱如若没有看见一般,吹响了手中的笛子。

呜~

笛子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声响,如同河底的激流划过沙石,又像是草原上的风吹打在牧羊人的帐篷上。

雪原上狂风骤起,一个无形的气盾从里美樱身边旋转着扩散了出去,引起雪花迸溅。

咚!!

这是重剑狠狠砸在气盾上的声音。

就像是激浪拍打在了顽立的礁石上,狂风撞在了耸立的山壁上,雷电在乌云之中炸开。

重剑被震得崩起,险些脱手,而气盾也自此烟消云散,散落进了风雪中。

下一刻,孙小楼倒退八步,最后努力翻转手腕,将重剑斜着抵在了身后,才堪堪止住了退势,稳住了步伐,她目露惊讶,片刻之后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落在了脚前,瞬间热血融化了冷雪。

而里美樱脚下的积雪早就崩飞,露出了冰冻的深色大地,她站在这个圆圈中,身形有些晃动,眼神模糊,似乎头晕目眩,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滴在了她的胸口,染红了衣衫。

“胸不是白长的,有点能耐哈。”孙小楼不在意的擦了一下嘴边的鲜血,抬起了已经插进土壤里的重剑,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冲锋。

而里美樱摇了摇头,带动胸口一阵颤动,随后她也急喘了两口气,有些委屈和气愤地咬牙道:“这都没打死你这个坏人。”

“姑娘还真是可爱的紧,分量又足,我要是男人我就娶了你。”孙小楼轻笑一声,随后面色一冷,道:“现在还是取你小命吧!”

孙小楼娇喝一声,双手握剑再次冲了出去。

里美樱忍住手臂的颤抖,再次抬起了,目光坚毅的看着孙小楼。

第三十六章 风雪闲杀人

雪原相遇,没等屈坤把心中的话解释给红妆听,战斗就已经打了起来。

几名护卫死死围住屈坤,见过那女子挥手风雪成龙的手段和杀心之后,无论屈坤怎样说,他们都不肯放屈坤过去,明摆着那女子已经疯魔,怎会听他解释。

这几名护卫没有想到这女子实力竟如此之强,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五个帮手。

“难道对方也雇佣了佣兵么?还是朝中人留下对付大人的死士?”那四名护卫围在屈坤身边,一边关心战局,一边还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雷大哥恐怕不是那女子对手,希望这些佣兵能够打得过。”另一名护卫面容沉重地说道:“一会看雷大哥万一落了下风,小五和老四留下护着大人,我和二哥冲过去。”

“好。”几人应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屈坤在几人身后,看着前方身穿深红色长袍,带着诡异面具的女子,不由难以抑制的眼眶湿润,喃喃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大人,恐怕她此时根本不会听你解释,不如等雷大哥将她制服之后,您再详细说给她听吧。”被叫做二哥的护卫安慰了屈坤一句。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屈坤喊了两声,虽说穿过风雪传到几人耳中,但是并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风雪之中刀剑辉映,锵然或轰鸣之声不断传来。

在孙小楼和里美樱打得声势激烈之时,另外几人也交手在了一起。

“两个小娘们打的还挺有气势。”身材魁梧的老凯哼了一声,而口中说着话,同时毫无征兆的一拳砸了出去。

而在老凯对面的鲍伯尔几乎是在老凯抬手的时候就做出了闪避动作,避开了这一拳,随后一刀砍了出去,想要斩下老凯的手臂。

老凯迅速摆拳避刀,又再次侧身另一拳砸了出去,却被鲍伯尔再次躲开。

“实力不强,反应还挺快。”老凯呸了一声,再次挥拳砸向鲍伯尔。

这边何信良和李久希交手,何信良一把唐刀舞动生风,好在李久希身手敏捷,握着一把短刀和何信良游斗着。

而那边霍良在和黑衣慕唐交战,就完全是霍良处于劣势了,他握着弯刀胡乱挥舞,虽是法师却没有什么法术能够使用,且战且退,眼看着都要退回屈坤身边了,而本身实力叵测的慕唐也很奇怪的没有急着出手干掉这个看似弱小的对手,小心谨慎的步步为营,不知在防范什么。

除了里美樱和孙小楼让人惊撼的打得那么难解难分以外,姜陵和蓝衫青年胡志佳打的也算比较激烈了。

姜陵一手刀一手盾,一招一式虽说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但对于一个没有功夫基础的人来说,也算不错了。而胡志佳是在上一场战斗中拜入武学宗门的玩家,虽说本身也没有底子,但毕竟在宗门学了些皮毛,几个回合便占据了优势。

“选拔赛时候你的本事呢?也对,当时你也就是跑得挺快。”胡志佳见姜陵被自己压制,出言嘲讽了两句,同时一刀砍了下去。

姜陵架盾挡住这一刀,同时前冲半步,另一手握刀横扫向胡志佳的腹部。

胡志佳退了半步,同时灵活的转了一个圈,避开了这

一刀,随后顺势一刀斜劈,再斩向姜陵。

姜陵撤退不及,肩部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有鲜血流出。

“真是弱,没有这个龟盾你早就死了。”胡志佳冷笑一声,再次挥刀斩下。

姜陵一边抵挡,一边回应道:“别哔哔。”

胡志佳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而姜陵竭尽力气的抵挡,似乎根本抓不到翻盘的机会,只是在拖延时间一般。

“你真以为你那破盾挡得住我!”胡志佳数刀都被那盾牌挡住,不由闷哼一声,猛然一刀落下:“碎石刀!”

这一刀带着森然锋利的气息,直接斩向了姜陵的盾牌,似乎十分有信心斩破这一面铁盾。

胡志佳已经察觉出姜陵近身战力并不强,只要解决了这棘手的盾牌,自己必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取他小命。

只要自己迅速解决了他,再出手帮助队友,对方的劣势会直接扩大,即使不理会任务,团灭对方玩家来取胜也会很轻松。

而姜陵也是明白只要有一人被优先击破,不但会影响敌队玩家的斗志,还能形成滚雪球效应,迅速扩大胜算。

但是他当然不打算让对方杀了自己,他依旧举盾抵挡,似乎小觑了胡志佳这一刀的威力,打算硬抗。

“去死!”胡志佳面目狰狞,一刀落了下来。

咚,刀锋嵌进了盾牌里,竟是将坚实的盾牌切开了一道口子,在姜陵的手臂上割出一道见骨的伤痕,鲜血涌出,溅了姜陵自己一脸。

胡志佳对这一刀的效果比较满意,他此时感觉自己实力在玩家之中应该算是佼佼者,竟马上要以绝对的优势斩杀对方。

但是下一刻,他就要再挥一刀结束战斗时,却有些愣住了,因为在他突然感觉自己迈不动步伐,下意识他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的脚上竟然缠上了两道藤蔓。

“什么?”胡志佳大惊,他当然知道雪地上是不会有藤蔓的,他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

面带鲜血的姜陵一刀斩出,直接砍在了胡志佳的颈部左侧,在肩部和脖子中间落下,差点就砍断锁骨。

胡志佳怪叫一声,猛然挥刀砍过去,被姜陵匆匆避开,随后退后两步看着他。

胡志佳面色痛苦地抬手捂着颈部的血腥伤口,片刻他的手就被染红,而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涌出。

“你你不是武士。”胡志佳此时才想明白事情。

“对不住了。”姜陵如此说了一声,随后将已经裂开的盾牌掷向胡志佳,自己再次握刀冲出。

弯刀再次砍中胡志佳的脖子,还砍下了两根手指,彻底结束了胡志佳的性命。

姜陵看了一眼手臂上两指长的刀口,咬牙忍着疼痛卷起衣袖随意缠了一下,虽说是在游戏中,可是疼痛的感觉和现实差不了太多,让人难以忍受,也不知刚刚对手被自己砍在颈部会有多痛苦,可是战场无情啊,自己又能怎么样。

姜陵压下罪恶感,随后他扫向战场,准备出手去帮其他队友,但是却看见雷虎倒飞向了自己。

“喂!没事吧!”姜陵虽说对雷虎印象不好,但毕竟是自己这一方实力最强的npc了,他要是拦不住那疯魔的女子,自己几名玩家也凶多吉少啊。

雷虎翻身站起,咳出一口

鲜血,刚刚他被那女子挥手打中,受伤不轻。他匆匆瞥见姜陵已经解决了对手,便说道:“你来帮我!”

说实话姜陵一点都不想出手对付那女子,他此时应该出手去帮助其他队友,解决对方玩家来取胜,但是让姜陵无奈的是,那女子已经飘然而来,一巴掌带着风雪拍向了自己和雷虎。

姜陵猛然一滚,避开了这一巴掌,又看了一眼地上不光是积雪,连土地都被这一巴掌揭飞了一块,不由惊道:“让你兄弟来帮忙啊。”

雷虎再次攻向那女子,不用他开口,那边两名护卫就冲了过来,喊杀着直奔那女子而去。

“你真的是要我死啊!”红妆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毫不留情出手的几人,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突然她张口嘶吼了一声。

一阵刺耳的音波扩散,即使离得稍远的姜陵也感觉脑子里翁然作响,一阵晕眩,身体竟是止不住了踉跄了两步,“什么情况,aoe啊。”

而距离女子更近雷虎三人,自然首当其冲,雷虎在红妆发招的前一刻预感到了不妙,可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二弟三弟小心!”

那冲来的两人,刚靠近了红妆,就在这一吼之下脚步错乱,耳中直接流出了鲜血,他们两人几乎就要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但是他们并没有倒下,因为他们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了,那是红妆的两只手。

“不!”雷虎也受到了影响,眼前有些模糊,双腿不稳,他还是拼命想要冲过去救下两人。

“都去死!”随着红妆一声愤怒的低吼,她手臂一摆,那两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摔倒了十几米外,落在了雪地中,没有再爬起。

“啊!我要杀了你!”雷虎瞬间红了眼,怒发冲冠,再次挥刀劈斩,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算了吧。”姜陵摇头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些,非常不地道的放弃了帮助雷虎,因为他没有信心战胜那女子,那就要果断一点,尽快赶在雷虎败前杀掉对方玩家。

姜陵直奔李久希而去,倒不是他特意帮助李久希,只是李久希离他进一些,加之李久希本身实力不错,他还不至于因为李久希和自己关系不太好就绕过他。

虽说孙小楼和自己距离也很近,但是她的对手也是个女子,姜陵不太好意思下手。

何信良也以余光瞥见了姜陵来到身边,不由眼色微变,面色阴沉冷哼道:“胡志佳真是没用,这下麻烦了!”

虽说何信良的确实力不俗,但是一时半会也没能解决李久希,而对方又来了帮手,怎么看自己都没有赢面。

姜陵赶到何信良身后,正要出手,却以余光看到了一件让他心脏一缩的一幕。

当护卫老二老三被红妆抛飞,生死不知后,护在屈坤身边的老三老四自然难以平静,他们也愤怒和关心之下冲了过去。

屈坤也跟着两人冲了过去。

而十分靠近几人、正在与霍良交战的那黑衣男子,突然转身,速度猛然暴涨,如猎豹一般袭杀向了屈坤。

眼看着就要来到屈坤身后了!

第三十七章 那些隐藏的事情

miànju女子红妆的实力比姜陵几人预估的还要强,即使雷虎带着两名兄弟出手竟也无法拿下,还被她出手将两人打得倒飞摔进雪中,恐难活命。

姜陵进一步坚定了绕开女子,凭借杀光敌对玩家的方法获取胜利的方法,不惜卖了一个破绽,冒着手臂被砍掉的风险,强行杀掉了胡志佳,取得优势,可以尽快干掉敌对玩家。谁知就在此时,情况突变,与霍良交战的慕唐,抓住屈坤和护卫走神的机会,霍然舍弃霍良,强行出手,从后袭击向了屈坤。

一旦屈坤被杀,主线任务直接失败!

原本在屈坤身前的那两名护卫见兄弟生死不知,自然愤怒和担忧,一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屈坤身上,而屈坤见自己爱的人和自己兄弟已经打到生死相向的地步,更是焦急,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身后来了一个人。

而慕唐的速度非常快,片刻间便来到了屈坤身边。

要知道,如果慕唐在刚刚就展示出这样的速度与爆发力,霍良几乎必败无疑。

此时不难看出,慕唐就是在刻意隐藏实力,同时缓缓逼退霍良,为的就是接近屈坤寻找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慕唐不再压制,带着阴狠的杀机,来到了屈坤身后,在他扬起手掌之后,一团烈焰在他手心熊熊燃烧,带着炙热的温度,拍向了屈坤的后脑。

他竟然是个法师!

姜陵见状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一个近战能力能够完压霍良,速度又如此惊人的人,竟会是一个法师!而且已经掌握了颇为了不俗的技能!

眼看着这一火掌就要砸在屈坤的脑袋上,将比赛快速终结。姜陵虽看到了,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屈坤的两名护卫也来不转身,而屈坤自己更没有能力去避开这一招。

但是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出手了。

那一巴掌跳动的烈焰,没有拍在屈坤的头上,而是拍在了一团冰上。

是的,非常突兀,在屈坤的后脑处诡异的出现了星星点点蓝色的气息,它们瞬间凝聚,神乎其神的出现了一块bingzhuān。烈焰巴掌拍在了冰上,击碎了冰块,但是火焰也随之熄灭了。

“原来你也在隐藏实力!”慕唐眼神骤变,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次绝佳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猛然后退了两步,同时避开了一道穿梭而来的冰锥。

十步外,霍良五指虚张,一股冰寒的气息在他掌间围绕,蕴含着神秘的力量。

“什么!?”目睹了这一情节的姜陵瞳孔一缩,心跳如同漏了一拍。

这不是一个一开始不会法术的憨实玩家不负众望地释放出了技能,千钧一发解了危机,而明明是一个娴熟法术的高手在操纵战局!!

没想到啊,姜陵瞥了一眼霍良的身影,拳头握紧了一下。

“乃球货,你很烦啊,打酱油都不让我好好打。”霍良此时神色也不再是一副憨厚相,他眼神冰冷,嘴角带着冷笑,盯着慕唐道:“我出手再慢点就要被你搞砸事情了,哼,看样子是近战的法师?少见啊。”

“被你骗了,看来你才是队伍里最强的那个!”慕唐面色阴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本以为自己利用对方的弱小在施展诡异等待机会,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藏的还深!

慕唐冷然道:“看来你对你的队友一点都不信任,他们压根不知道你的真实实力,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霍良歪头道:“毕竟这一次的队友可能就是下一次的对手,底牌越多越好。话说你队友难道清楚你的底细么?你还有脸说我,你和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两道冰锥在霍良身边凝聚,眨眼间就如同利箭激射而出,奔向了慕唐。而后霍良的下半句才说出来:“是同类人啊。”

面对霍良几乎无耻的偷袭,慕唐却是似乎早有准备,猛然翻滚躲开了冰锥,随后双手倏然燃起赤红烈焰,脚下猛然踏在雪地上,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霍良。

“既然是同类人,那就必须死一个了。”慕唐冲向了霍良。

寒冰与烈焰碰撞在了一起!

“被骗了,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声,他是真的一点没有看出霍良有隐藏实力的迹象,如果没有敌方那黑衣人逼霍良出手,可能到游戏结束姜陵都会将霍良当成一个憨厚笨拙的人。

人心叵测啊,姜陵给自己提了个醒。随后他不再去理会霍良,而是专注于眼前,他抬手召唤藤蔓,配合李久希攻向何信良。

何信良本身实力不俗,一把唐刀舞动的虎虎生风,但李久希毕竟也不是弱者,本就能与何信良斗个旗鼓相当,此时姜陵赫然出手,一根藤蔓从何信良脚下破土而出,猛然缠向何信良脚腕。

“妈的,灵师!”何信良暗骂一声娘,调整走位,避开了藤蔓的缠绕,可是此时李久希已经凑到进前,一刀捅了过去。

何信良出手不及,被一刀捅进左肋,而后他强行一刀斩过,逼退了李久希,随后转身狂奔。

“想跑!”姜陵喝了一声,又有两只藤蔓破土而出,意图袭击何信良,何信良猛然跃起,避开藤蔓,头也不回的跑向了那位miànju女子,必然是知晓自己独木难支,想要借助女子的实力做保护伞。

“我去追他!”李久希快步跟了过去。

“我去帮鲍伯尔,你小心那女子,不要贸然出手。”姜陵没有跟过去,他此时灵力消耗的有些力不从心,而若是单凭手脚功夫,他可没有信心去和那实力强大的女子周旋。况且鲍伯尔对战那魁梧的敌方玩家,一直是处于被动,需要自己帮忙。

李久希也没有回应,径直奔着那女子赶去。

那一处战局自然是最激烈的,盛怒的雷虎几乎进入了搏命的姿态,刀锋带着罡气,狂暴地斩向女子。

而之前发出慑人一吼的女子似乎短时间内不能再爆发出那样的实力了,反倒被雷虎压制住了,衣袖舞动,打出无形的波动,抵挡雷虎的攻击。看样子这女子的功法应该是和念师相差不多。

而老四老五两位护卫,老四去查看那两位生死不知的兄弟的情况,老五则是恐怕雷虎敌不过女子,则快步赶了过来相助雷虎。

雷虎此时正好一刀击碎念气波,刀锋在女子左手手背划开一道血口。

“滚开!”miànju女子嘶吼一声,粗暴的抬手挥舞,手背流出的鲜血竟是霍然增加了不少,而这些涌出的鲜血融合进了念气波之中,竟是猛然泛起了一股阴寒血腥的杀机,比之前几道念气波气势提升了一倍,穿过风雪打向雷虎。

“大哥小心!”老五猛然冲了过去,奋尽全力劈下一刀,想要帮助雷虎抵挡这道气势惊人的攻击。

老五再次被击飞倒地,口吐鲜血,胸口泛起一大片猩红之色。

雷虎也受到了波及,但好在受伤不深,他没有去管老五,而是不退反进,双目猩红地朝着女子斩下一刀:“虎啸斩!”

吼!

这一刀带动汹涌的罡气,如同一只猛虎出笼,有着凶猛的威势,隐隐响着咆哮之声,直扑女子而去。

女子匆匆出手抵挡,还是没有完全招架下来,被罡气砸中胸口,倒退三步而后坐倒在地,鲜血从miànju之下滴落。

“啊!”雷虎虽说已经接近筋疲力竭,但是兄弟接连被重创的愤怒,让他全身都要燃烧了起来,他再次向前两步,就要挥刀斩下,杀了这个可恶女子。

“住手!”一道身影踉跄着挡在了雷虎面前,正是屈坤。

屈坤跑的气喘吁吁,甚至有些汗水从额头溢出,被雪原的寒风瞬间冻结在了头发上。屈坤挡在雷虎面前,喘息道:“不要杀她。”

“可是兄弟们”雷虎死死攥着刀柄,咬着牙说道:“兄弟们都要被这个疯魔的女人杀光了!”

雷虎暂时还没有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只有这几位陪他从乡里走出来,一路经历了九死一生还患难与共的兄弟,此时的他就想杀掉那个女子发泄这满腔怒气。

但是屈坤拦在了他面前,他就没有办法下手。

“就算帮我,不要出手。”屈坤面色悲痛,摆手示意雷虎冷静下来,随后他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子。

三年啊,终于又见到你了。屈坤看着做到在地的女子,透过冰冷的miànju注视那一双自己绝对不会认错的眼眸,屈坤嘴唇颤抖道:“红”

“我们的帝胥大人,又在演什么好戏。”红妆从地上站起,漠然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都是我错,是我的错,老天开眼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屈坤眼睛微红地的向前靠近了两步。

而下一刻红妆扬起了手掌,指着屈坤的脖颈,目光冰冷。

屈坤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如同感觉不到那寒冷的杀机,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道:“我不会在离开你了,你要是想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红妆猛然抽回了手,眼眸闪动,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杀掉这个负心的男子,她这三年来真的是恨不得宰了这个负心汉才能解心头之恨,但是当他真正站在自己眼前之后,看着他那清澈如昨的眼神,红妆还是犹豫了。

为什么恨的那么深,还不是因为当初爱的那么深。

“你不是来杀我的?”红妆漠然问道。

“不是”屈坤话说一半,突然面色一变,向前一步扑向了红妆,抱着她转了半圈。

红妆顿时心头一寒,被这突兀的举动刺激到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掌做刀刺了出去。

噗!

屈坤背后探出了红妆那沾满他鲜血的手掌,同时还有一柄短刀也落在了屈坤的背上。

那是原本刺向红妆的短刀。

红妆片刻后呆住了,雷虎呆住了,匆匆瞥向这一边的姜陵也呆住了而握着那把短刀的李久希,也愣在了原地。

“红我我好想你啊。”屈坤嘴角溢血,声音虚弱,却是牢牢抱着这个女子,很用力,也很温柔。

就像个孩子一样。

第三十八章 莫道良人相聚迟

这一刻,除了漫天依旧飘动的风雪,一切仿佛都被定格了一般。

时间倒回几十秒前,何信良被姜陵和李久希夹攻,迫不得已欲撤回女子身边寻求庇佑,却发现女子被雷虎压制,根本不能保护自己,而李久希已经追上。何信良与其交手,因为原本就负伤,何信良被李久希再次重创,狼狈的不断后退。

但是下一刻李久希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突然返身,悄无声息的从侧后方靠近了红妆。

红妆看者屈坤,心情复杂,没有注意到李久希的靠近,而屈坤注意到了,比屈坤更早一步注意到的,是雷虎,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提醒。

因为正是他授意李久希找准机会杀掉这女子,并不是刚刚授意的,而是在之前雪谷之中,雷虎带李久希前行探路的时候私下告知与他的。

随后李久希就听到了这样的提示。

所以,李久希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他出手了,机会很恰当,红妆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这一刀却刺进了屈坤的背。

红妆的手掌还停留在屈坤的身体里,她双目瞪圆,头脑几乎混乱,颤抖着抽出了手掌。

屈坤咳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一歪就要栽倒在地,而红妆俯身抱住了他,坐在地上将他揽在了自己怀中。

屈坤面色痛苦,却是第一时间抬起手,掌心对着雷虎,说道:“不要”

雷虎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非常惊愕,随后便是心情悲痛。他颤抖着靠近两步,挥手示意李久希后退,然后他直接跪倒在地,眼眶湿润道:“大人你你怎么能这样,难道难道她对您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屈坤抬头看了一眼红妆的眼睛,尽管他浑身是血,但却嘴角带笑。他又看向雷虎,声音虚弱道:“你为什么非要杀她呢。”

屈坤能够猜得到,必然不是李久希自作主张,肯定有雷虎的指使在里面。

雷虎跪地抽泣,他双手扣着地面咬牙说道:“大人您寒窗苦读十载,受尽艰苦才高中状元,眼看着已经被御赐帝胥之位,正是您前程似锦的时候,甚至甚至有机会去坐那一张君临天下的龙椅啊!我我不想你因为一个女子就误了自己的前途啊!”

当年屈坤把雷虎和几位兄弟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之后,雷虎就暗中立誓,一心一意要帮助这个男人完成他伟大的志向,而屈坤比他想象中还要饱腹才学,竟是直接在三千考生中脱颖而出,夺下状元之位。

但是雷虎却得知在屈坤的家乡有着一位未婚妻,可是大人明明很有机会做驸马爷的,乡间的丫头又怎么配得上注定青史留名的大人呢?

大人心善,不忍背弃,那我就帮你做这个恶人。

雷虎写下了“已死,勿等”替换了屈坤原本邀请红妆进京的家书。

三年来,眼看着屈坤官运亨通,又承下帝胥,正是走向人生辉煌的时候,却又打听到了这女子的动静,导致大人不顾一切的赶来寻找。

那自己就再帮大人做一次决定好了。

只要自己帮大人登上足以俯视天下、青史留名的位置,哪怕自己下地狱也在所不辞。

“你错了。”屈坤只是对雷虎轻声说了一句,却是不再看向他,再次转向了红妆,柔声道:“你也不要出手了,错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红妆怀中揽着屈坤,看了一下自己满手的鲜血,情绪复杂,颤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一直都在找你。”屈坤艰难的抬起手抚摸着红妆脸上的miànju,微笑道:“没有你酿的花郎,这三年我过的好无趣啊。”

随着一声轻咳,屈坤又吐出一口鲜血,那些血液淋在衣衫上,转眼间变成了冰。

“大人没有辜负你,都是我在出手阻拦,当年的家书也是我伪造的,为了是不想让你影响大人的前途,你要杀要刮我雷虎不会皱一下眉头,现在求你救救大人啊。”雷虎以头触地泣不成声。

红妆闻言肩膀微颤,只是不知miànju下是一副什么表情。

“我好想知道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好像来不及了”屈坤面色痛苦,用尽力气说道:“让我再看看你。”

红妆突然眼中闪过决然,她抬起手,按在了屈坤的腹部,原本红妆手背的伤口已经随着风雪冻成了疤,此时又被她自行崩开,鲜血从她手背流出,变成涓涓细流,顺着她的意志在屈坤腹部那狰狞的伤口凝聚,帮屈坤止住了血。

“不要勉强自己。”屈坤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摇头道:“再让我看你一眼。”

红妆没有言语,继续用自己的血去帮屈坤疗伤。

“住手!”屈坤看到从红妆手背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焦急地让红妆住手,不想让她伤了自己。

红妆声音不喜不悲的说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满怀的怨恨与思念,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一直在等你来和我一起去死,然后再去下辈子和你一起当垆卖酒。”

突然,屈坤感觉脸颊湿润,他抬手想要擦掉红妆的泪水,却只能触碰到那冰冷的miànju。

“我为了修行功法,堕入邪道,早已非人,面容丑恶,你还是不要见的好。”红妆手臂颤抖,大战过后她身体本就有些虚弱,此时大量祭献自己的血为屈坤疗伤,她也早就疲惫不堪,但是她还在坚持为屈坤疗伤。

屈坤阻止不了红妆的动作,想着她这三年可能生不如死的日子,顿时心如刀绞,咬牙道:“你变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哪怕你变成了魔鬼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红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摘下miànju,只是苦笑说道:“你是堂堂状元朗驸马爷,而我只是一个修炼邪门功法,人人喊打的女妖道,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对不起,都是我错。”屈坤愧疚而柔声道:“你就是我的àirén,哪怕和你一起下地狱我也不后悔,就算回不到从前,那我们就重新开始。”

这一刻屈坤哪怕身受重伤,哪怕知道自己很可能就要死了,也一点不后悔来找她。

红妆沉默了两秒,突然低声哽咽道:“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屈坤闻言一愣,随后顿时惊愕道:“什什么!?我们的孩子?”

“是我对不起你。”红妆停下了用自己的血医治屈坤,也可能是她体内也很难再流出血了,她伏在屈坤身上痛哭:“我当初一心想要寻你fuchou,为了得到那邪道高人的传授,将我们的孩子送给了他,才换来我这一身的修为啊!”

听闻自己竟留下了血脉,还被送到了邪道高人手中,生死不知,屈坤心绪无法形容,随即只能苦笑一声,抬手轻轻抱住了红妆,说道:“那我们再把他找回来吧。”

“可是我没办法救活你了,我我也要不行了。”红妆趴在屈坤身上,虚弱的说道:“那是个男孩,听那邪道高人说他天赋异禀,是修行血咒术的好苗子可怜我的孩儿生错的人家,被他那不得好死的亲生母亲送去修那天理不容的邪道。”

当年的她实在是恨这负心郎恨得失心疯,不顾一切就想去获得强大的修为报仇,加之那又是他的种,所以她狠心献出了自己的孩儿为自己换来了强大的修为。

而此时再想起,红妆心头泛起无尽的悔恨。

屈坤心中更是乱成一团,大悲大喜交织,他浑身颤抖,轻拍红妆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

这时,李久希发现自己的任务居然还没有更改,也就是说他要是杀了红妆还能取胜,而如果屈坤死了就万事皆休,念及于此,李久希一咬牙,再次握刀突然冲了出去。

谁知异变突生,一道身影斜插了过来。

“滚!!”随着一声娇喝,一把阔剑拍打,拦住了李久希。

李久希怒骂:“滚开!”

急匆匆赶来的孙小楼怒目道:“你他妈的找死!”

就在李久希想要不顾孙小楼的阻拦而强攻时,两道树藤从李久希脚下激射而出,逼退了李久希。

姜陵走近,盯着李久希漠然说道:“你再敢对他们出手,我就杀你!”

李久希眼神阴狠,看着面前二人却只能沉默。

孙小楼看向屈坤和红妆,开口喊道:“姜陵。”

“知道了。”虽未经商量,但这一刻姜陵心有灵犀,非常清晰的明白了孙小楼的意思,应了一声后,走向了屈坤和红妆。

“姜小弟”屈坤看向姜陵。

姜陵从怀中拿出了一物,递给了红妆,说道:“能帮助到你么?”

“这”即使是红妆见到这物也是眼神一变,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罕见,堪称价值连城。她不由低头看了一眼屈坤。

屈坤也不矫情,微笑道:“现在我可是没有多少盘缠可言,只能欠下姜小弟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好。”姜陵微笑以对。

姜陵后退了两步,看着风雪之中一对佳人相拥,手捧晶莹雪莲,四周鲜血映红。

孙小楼和姜陵肩并肩,她喃喃道:“可怜天下有qingrén。”

姜陵感慨也说道:“万幸终成眷属。”

第三十九章 染红风雪成嫁衣

冰晶雪莲,外形晶莹夺目,又是珍贵的药材,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神奇功效,只长在常年冰封的寒苦之处,已经三年没在北秦王国出现过了,千金难求,价值连城,据说将此莲献给皇帝陛下可换官爵名利。

姜陵以为自己踩了狗屎运,竟能在孙小楼一个过肩摔之下撞在山壁上震下一朵雪莲,本想与孙小楼平分,留作自己保命的药材,但此时终究是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屈坤。

倒不是姜陵怕屈坤死了完不成任务,且不说那任务奖励能否比得上这一朵罕见雪莲,就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屈坤真的难以长久活命,但任务上写明了取胜条件是“找到女子使故事完结”,想必以屈坤这最后一口气也够将故事完结了。

但是姜陵和孙小楼还是送出了雪莲,去帮助这一对佳人使结局完整。

此时战场之上,霍良和黑衣慕唐停下的打斗,原本在各自队伍中最不起眼的两人,却隐藏着强大的实力,奈何彼此撞上,逼得都露出了真实手段。

霍良操纵冰雪,弹指成冰锥,慕唐奔走出拳如战士,却双手燃着炙热火焰。

两人打的激烈,周围风雪瞬间融化又瞬间冻结,最后两人似乎都有些力竭,又发现此局胜负的关键并不在这里,所以都明智的拉开距离,观望这一边。

何信良已经被李久希重创,肋下和肩膀两处见骨刀伤,在李久希出手偷袭红妆时,何信良管不了战局之后会怎样,已经狼狈的逃向了雪原深处,想来是回不来了。

而与鲍伯尔对战的老凯,经刚刚姜陵过去出手稍扰,原本的优势变为劣势,刚刚被鲍伯尔一刀捅进腹部,颓然倒地,虽然还没有死透气,但也几乎活不成了,更何况鲍伯尔就在旁边看着他,似乎是一时没忍心下shāshou。

至于里美樱,被孙小楼拍倒在了雪堆里,念力消耗的所剩无几,她勉强的直起身子看向屈坤和红妆处,见到红妆和屈坤已经化解了矛盾,又成了一对眷侣,里美樱顿时泻下了胸中那一口怨气,眼神复杂之中透着一丝欣慰。

“红姐,他真的是来找你的,你现在好辛福啊。”里美樱卧在雪中,喃喃自语。

场中,姜陵站在屈坤和红妆附近,警惕的看向周围,而雷虎也护在一旁。刚刚兄弟几人中老二、老三、老五都被红妆重创生死不知,唯有老四没有被红妆伤到,不过老四就是之前在死士突袭中断了一臂的男子。

经过检查,三位兄弟竟都还存有一口气,并没有直接死去,雷虎将他们抱了过来,放在屈坤身边不远处。

“喂,你不心疼吧?”孙小楼在姜陵身边开口。

“心疼啊,怎么不心疼,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姜陵应了一声,随后轻笑道:“不过谁让咱们心地善良呢。”

“我也心疼。”孙小楼俏皮地皱了一下鼻子,嘟着嘴说道:“但是真的见不得这故事要以双双死去的悲剧收尾啊。”

姜陵瞥了一下面容可爱的孙小楼,努力把她现在的样子和之前挥舞大剑如战车般的样子同步到一起。随后姜陵开口道:“应该赢了吧。”

“看样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孙小楼瞥了一眼躲在稍远处的李久希,又看向那边的沉默无言的霍良,嫌弃道:“真是人心隔肚皮,自己队友也不能相信呐。”

“我之前也没有想象出你那么”姜陵组织了一下语言:“威猛的一面。”

“切,我是女的嘛,女人心海底针,你再看那位”孙小楼指向里美樱那边,说道:“哭哭笑笑的,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对了,那姑娘纯的不行,正宗白傻甜,你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再说你不是喜欢胸大的么?”

“第一,能进这游戏的能有白傻甜的姑娘?第二,谁说我喜欢胸大的了?我就那么肤浅?”姜陵哭笑不得地白了她一眼。

孙小楼闻言扬了扬眉毛,稍微垫脚抬手拍了拍姜陵肩膀,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哎,这位兄弟有眼光,我也不喜欢胸大的。妥了,志同道合,咱们出去可以小聚一下。”

“还能小聚?怎么小聚?”姜陵一愣,他第一反应是这游戏里难道有加好友的方式?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就是一会传送到狭间的时候,咱们选同一个频道就好了。”孙小楼似乎拍姜陵肩膀拍的过瘾,又拍着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兄弟。”说完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孙小楼在一旁嘻嘻傻笑。

“对了大兄弟,一会也带我一个咦,小楼也是东北人嘛?一口一个大兄弟的。”鲍伯尔也走了过来。

“东北不是叫老铁么?”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探头看向鲍伯尔身后,那里那位身材魁梧的敌队玩家已经死在了雪地中。姜陵不由说道:“我说老铁心太软了吧,不忍心下手补刀,让他自己流血而死?”

“不是,他丫的刚刚锤了我两拳,我就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流死,疼死他。”鲍伯尔揉着肩膀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顿时翻了个白眼:“冷血,太冷血了。”

“冷血也比他们两个强吧?一个装孙子看着咱们打打杀杀,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手,奈何碰到个棘手货。”鲍伯尔瞥了一眼霍良,又转头扫了一眼李久希说道:“还有一个,应该是接了单独的任务,不惜让队友的任务失败,妈的。”

“说实话,我们的任务只是‘找到女子并让故事完结’,所以杀掉女子,可能并不会影响我们取胜。”姜陵应了一声,然后又漠然道:“不过他一声不吭,对我们讳莫如深,就怪不得我不让他如意了。”

“所以说,咱们三个还算对路,可以认识认识。”孙小楼如此说道。

鲍伯尔双手枕在后脑,随意道:“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虽说以后可能不再是队友,甚至是敌人,但多个朋友终究是好事,就算万一成了对手,到时各凭本事呗。”

“好。”姜陵自然是记得当时自己因为雪莲遭雷虎和那向导窥视的时候,是鲍伯尔和孙小楼站在了自己身后表明态度,这两人还是值得结交的。

“那就定一下去哪个频道?”鲍伯尔看向姜陵,道:“队长定一下。”

“那就5号吧。”姜陵随口报了一个。

“ok,这么说定了。”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屈坤那边说道:“现在看看故事要怎么完结吧。”

从姜陵交出雪莲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红妆站起了身,雷虎搀扶屈坤也站了起来。

屈坤挥手示意,姜陵几人赶紧走近。屈坤看向姜陵,递过了钱袋,感激道:“姜小弟,这一次任务真是多亏了你们相助,至于这雪莲的价值,更是远远超过了这点微薄酬薪。虽说我和红妆有半株雪莲足矣,但奈何我的三位兄弟也身受重创”

姜陵接过钱袋,摆手道:“雪莲都拿去用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雷虎若是不扶着屈坤,恨不得都要跪下来了,他面露愧疚道:“当时我对你恶语相向,真是该死,多亏姜小弟大人有大量,又和诸位兄弟舍命相助,还如此慷慨献出雪莲。我雷虎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刀山火海”

“行了行了,雷大哥言重了。”姜陵笑着打断了雷虎的话,还刀山火海,咋滴,你要喊麦啊。

屈坤则轻笑道:“姜小弟真君子,不过雷虎说的没错,这个天大的恩情一定要记下,日后必定报答。”

“那您就先记在心里吧。”姜陵示意屈坤无需多说,随后好奇地打听道:“那你打算日后去何处呢?”

屈坤皱眉想了想,道:“不瞒姜小弟说,刚刚我和小红、雷虎三人交谈了一下,得知三年前除了雷虎改了家书,还有人暗中出手,暗示陛下将我留在朝中,使我不得返乡。甚至还逼迫红妆改嫁,使她孤身离家出走。而且七天前又是有人以手段逼红妆入雪原,并且故意将消息传递给我,引我来此。只不过此两件事应该不是同一人所为。”

姜陵眉头一皱,知道这必然是朝中多方势力的交错,使屈坤成了一个重要的棋子,受人暗中摆布,才出现今天这样险些悲剧的情况。姜陵不由叹息道:“还有这些龌蹉的事情。”

“对,我本想寻到红妆后就退出guāng,与她隐居僻野,再不问世事。但一来我们孩子生死不知,需要寻找,二来,朝中曾出手害得红妆变成如此模样的人,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谈及红妆和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屈坤面露悲愤。那是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自责,这种自责让他开始没办法接受归隐山林的安排。

“那您还要回朝中?”姜陵问。

“具体怎样我还没有想好,但我需要力量和权力帮我寻找孩子和fuchou,以我这三年积攒的威望,加上有红妆隐藏实力在我身边,想来能够有所作为。”屈坤如此开口,随后他带着期许的问道:“不知姜小弟能否留下助我,如果你们愿意帮我”

“呃”姜陵抬手打断了屈坤的话语,道:“想来是不能了。”

在屈坤说完第一段话后,系统提示音其实就已经在几人脑海中响起了。

“想来这就是故事告一段落了。”鲍伯尔轻叹了口气。

姜陵则上前拥抱了屈坤一下,笑着道:“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孩子,我们有缘再见。”

“什么?”屈坤微愣。

下一刻,姜陵和孙小楼等等玩家都随着风雪吹袭,猝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屈坤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雷虎也是目瞪口呆,四处扫视,完全不敢相信。

“怎怎么回事?”雷虎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惊道:“见鬼了?”

而这时红妆想起一事,眼神一亮:“天行者?!”

屈坤闻言愣了片刻,随后缓缓平静了下来,望向天际带着微笑喃喃道:“有缘再见。”

屈坤和红妆走进了雪原上那唯一的一间茅草屋,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这草屋在风雪之中还屹立不倒。

屈坤抬手摘下了红妆脸上的miànju。

红妆双手抓着衣角,羞惧地低下头:“好像多亏雪莲的功效,我的脸好多了不过,还是很难看。”

屈坤捧起红妆的脸,看着她脸上有着些许鬼画符一般的青色疤痕,留在那鹅蛋般娇美面容上,如同青花瓷上的裂缝一般。但屈坤终于看到了这朝思暮想的面容,不由流泪道:“好看。”

“真的好看?”

“好,真好啊,真真的好。”

第四十章 狭间重逢

传送出战场来到狭间后,姜陵没有在自己屋子里停留太久,在门口选择的五频道,随后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狭间里大概有着四五十人的样子而气氛,很诡异。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其他玩家,又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很多人把此战的胜负都写在脸上,悲愤欣喜一目了然,而且玩家之前又相互防备,各怀心思。再者,从肤色和外貌上明显可以看出有很多不同国家的人,更是难以融洽相处。偶尔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数人都是沉默无言,冷眼扫着四周。

“好像来到了劳务市场分不清周围人是朋友还是对手”姜陵苦笑一声,开始扫视孙小楼和鲍伯尔的位置。

“这呢,眼神不太行啊你。”鲍伯尔离二十几步外大大咧咧和姜陵打招呼。

“我这眼神可赶不上你个葫芦娃。”姜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道:“快看看,孙小楼在哪。”

“说不定没出来呢,躲屋里化妆什么的咦”鲍伯尔抬肘撞了一下姜陵,道:“你看。”

姜陵顺着鲍伯尔的视线看去,发现被鲍伯尔注意到的并不是孙小楼,而是那位敌队拿笛子的黑长直měinu。姜陵点头道:“哦,那个女的。”

“你说孙小楼看到她,两人会不会打起来。”鲍伯尔捏着下巴说道。

姜陵提醒道:“狭间里是不能动手打架的。”

“切,男人打架动起手来才精彩,至于女人之间的争执,高手从来都是shārén不见血的。”鲍伯尔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陵耸了耸肩没有接话,而里美樱也见到了姜陵和鲍伯尔二人,她深深看了二人一眼,也没有敌意,却也没有示好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二人视线。

“这妹子好像真不错。”鲍伯尔吧唧了一下嘴。

“你是不是喜欢这里大的。”姜陵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鲍伯尔望向里美樱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意犹未尽地说道:“当然了,这两个宝贝还不是越大越好,当然,大的太夸张了也影响美感,一定范围内大一点吧。”

“孙小楼那种呢?”姜陵贼兮兮地问道。

鲍伯尔轻笑:“像她那种,就少点意思了。”

“我想知道知道shārén不见血的高手会怎么做。”姜陵蹦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玩意?”鲍伯尔疑惑看向他。

姜陵摆手道:“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没等鲍伯尔反应,一只小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身后传来一句:“大兄弟少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身后寒气从脚底板就往上冲,直接到了天灵盖,鲍伯尔霎时冷汗直流,心中不断念叨,这是狭间,这是狭间,她不能过肩摔

姜陵嘲笑道:“你这葫芦娃也不行啊,一个大胸妹子就破功了,连小楼走到你身后你都没发现。”

鲍伯尔瞪了姜陵一眼,随后转向孙小楼,赔着笑脸说道:“没什么意思。”

孙小楼咬牙道:“是说我小的意思么?”

“说小意思吧,有点狂了,中等意思吧。”鲍伯尔胡说八道了一句企图转移注意力。

“好,好,好,大兄弟有空咱们再细说。”孙小楼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拉得老长,脸颊上浮现两个酒窝,朝鲍伯尔笑了笑。

鲍伯尔被这一笑搞的毛骨悚然。

“果然高手。”姜陵在一旁偷笑。

“行了,时间宝贵,聚在一起不是闲扯的。”孙小楼摆了摆手,道:“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和本xiǎojiě搭讪,一会还要去看商店,剩下的时间还要练功呢。”

姜陵闻言思索了片刻,看向鲍伯尔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而鲍伯尔也捏着下巴想了想。

虽说三人在战场中熟识,彼此印象不错,但终究没到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地步,而在狭间中时间宝贵,随便闲聊又很浪费,互相套话的事情三个人也都不屑于去做。

所以,说点什么呢

姜陵不是一个很善于找话的人,把责任推给了鲍伯尔。

鲍伯尔坦然说道:“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共享一下这一局游戏的奖励吧。我先说,除了白给的裘衣和弯刀,我得到了7银币,85积分。银币大家都一样吧?至于积分,其中50点主线任务积分,杀掉一名敌对玩家20积分,还有15积分是综合表现加分。”

“杀掉一个人有20积分啊,早知道我就灭了那个白傻甜了。”孙小楼叹口气,说道:“我是5银币,65积分,50主线,15点综合表现。”

姜陵自然也说道:“7银币,90积分,50点主线任务,20点击杀,20点综合表现。”说完姜陵摸了摸鼻子道:“原来银币每个人都有,我以为屈坤把咱们所有人的酬劳放进钱袋子给我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分给你们,最后能被我一人独吞呢。原来系统在传送的时候就把钱给平摊出去了。”

“想得美,还想独吞。”鲍伯尔白了他一眼,随后笑道:“合着你献出一朵雪莲花,最后综合表现分也不过比我多5分。”

“这5分我感觉还是因为当时我帮屈坤挡了一箭才得到的,和雪莲没关系。”姜陵轻叹口气道:“别提了,天知道那雪莲到底值多少钱。”

“别急着后悔,这一朵雪莲让你买给了屈坤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今后屈坤真的能站到一定高度上,等你哪次再进入游戏世界,说不定就能得到他的帮助。”鲍伯尔提醒道:“这个游戏世界即使没有我们在它也是正常运行的,所以不单是我们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运转,这个世界里的人和事也会影响我们。”

姜陵知道鲍伯尔的意思,如果能在游戏世界中多交下一些npc,等到以后进入的确存在获得额外帮助的可能。不过姜陵还是摇头道:“且不说这个世界广袤无垠,而我们又每次都随机传送进入战场,碰上的几率太低。再说即使以后碰不上,我也不后悔把雪莲给他们。”

“姜小弟真君子也~”鲍伯尔学着屈坤的姿态回了一句。

孙小楼这时则开口道:“哎,你说霍良和李久希那两人成绩怎么样?”

“那两个孙子,把咱们三个当成傻子了,气死老子了。”鲍伯尔骂了一句,随后说道:“李久希杀了一个死士,表现分必然不低,但我没记错他的那个对手当时负伤逃跑了,可能他反倒没有击杀奖励。”

孙小楼点了点头,又道:“霍良也没有击杀对手,而且对战死士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出手。”

姜陵道:“可是他当时救了屈坤一命,表现分也会有些。”

“总之最后的总分我们彼此相差不会太多。”鲍伯尔说道:“也不知道这些积分的价值有多少。”

“去商店看看吧,再说我这身上还带伤呢。”姜陵指了一下自己被刀砍伤的手臂,迈步走向商店方向。

现在很多玩家都涌向了商店,毕竟大战结束,很多获胜的玩家手头银币积分都有一些,都想去商店逛一逛。

“你们两个还准备看战场预告么?”孙小楼问道。

姜陵应道:“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好换的,积分有剩余的话,可以考虑,不然并不是很有必要看战场预告。”

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吊儿郎当道:“我觉得也是,上一次战场预告看的我都想砍死那个负心汉了,谁知道故事就不是那样的,这种内容含糊不清的战场预告意义不是很大。”

孙小楼笑道:“至少可以确认我们下一次参加的是不是一样的战场,会不会碰到一起啊。”

“算了吧,百分之九十五都不会碰到了,你看这里这么多玩家,这还是仅仅一个频道里,又有一部分玩家还没有分出胜负,依旧在战场里。要知道总计可是1000人,在这样的玩家基数下,再次随机匹配到一起几率太渺茫。”鲍伯尔说了一句。

孙小楼努努嘴:“要是能自行组队就好了。”

“希望能加入这个功能吧。”姜陵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先去治疗手臂,你们随便看看。”

“我们去看装备。”鲍伯尔和孙小楼走向了红色水晶,姜陵站到了绿色水晶前。

姜陵将手搭在绿色水晶上,片刻后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个选项,分别是、、,姜陵选择了即时治疗,片刻后——

“还不算贵。”姜陵念叨了一句。1银币就等于100铜币,他现在身上是有7银币的人。

但姜陵却没有立即选中,而是返回去点开了药物购买。

“嗯,,治疗外伤,效果中等,60铜币。,治疗外伤,效果轻微,但可迅速止血,45铜币。,治疗胸腹内伤,效果拔群,85铜币”

姜陵扫了几眼,随后想了想,把菜单猛然往后拉了一下。

“:一株冰晶雪莲仅可炼制10颗雪莲还生丹,此丹对内外伤皆有强大的治愈效果,15银币。”

姜陵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下,看着那刺眼的‘一株’、‘仅可’四字,心中念叨着:“姥姥的,亏成一匹大野马了。”

第四十一章 剁手党

最后姜陵还是没有图便宜去买药膏疗伤,而是选择了即时治疗,随后也走向了红色水晶。

“有什么好东西么?”姜陵问道。

“好东西不少,价格一不低。”鲍伯尔应道:“你自己看一下。”

姜陵也将目光放在了红色水晶上,意念一动,出现的是五个选项、、、、。

姜陵先打开了选项,菜单中林林总总罗列了大概百件装备,让人一时目不暇接,好在界面的上方有着筛选的选项。

姜陵没有筛选,而是仔细看去。最前面罗列的是一些很普通的刀剑兵刃,和目前姜陵手中的弯刀差不多,价格不过是1银币左右,至于和裘衣属性差不多的普通衣物,价格更是不到1银币。

后面有些属性比较不错的wuqi,价格就是翻着倍的增加了。比如姜陵看到了一面比自己已经碎掉的那面铁盾强很多的盾牌。

这面盾牌的价格是2银币30铜,姜陵看了看,放弃了购买的意图。虽说他自己的盾牌已经被砍得裂开,直接扔掉了,但姜陵倒也不是很需要盾牌,用23银币去买它意义不大。

姜陵看了看,最后陷入了购物最常见的难题——便宜的太差,看不上,好的又太贵,买不起。

而且实际上又没有什么姜陵觉得目前真的需要的东西,便先退出了wuqi防具界面,打开了功法秘籍类。

功法自然也就是相当于技能了,一本好的技能书,可是比装备有价值得多。

打开后,姜陵看到了近百种书籍,他点击了一下筛选,留下了‘灵师可用’的功法,一下子就只剩下10本功法秘籍可选。

没想到在这里姜陵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本,价格是80铜币。至于、和这三本倒是没有。

另姜陵蛋疼的是,除了便宜的像是地摊货以外,其他的九本都不便宜。

“4银币、5银币、3银币50铜50银币。咦,100积分?50积分?”姜陵先是被听上去就高大上的的天价吓了一跳,随后看到了两本可以用积分购买的功法,有些意外。

但是让姜陵挠头的是,这些功法秘籍只有名字,连简单的介绍都没有,根本不清楚具体的效果,也就是功夫秘籍的具体效果全靠自己跟着感觉猜。

“蛋疼啊。”姜陵又停留了片刻,再次退出,选到了,准备先把商店里的东西都看一遍再决定把钱和积分花到哪里。

原本姜陵以为7银币已经能够在前期武装一下自己,没想到根本是捉襟见肘啊,只能精打细算了。

饰品及特殊物品的类目下,姜陵看到了项链戒指等首饰,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效果,除此还看到了一些有着特殊效用的宝石水晶,也不知是如何使用,最后让姜陵眼睛一亮的,则是看到了一枚圆润古朴的玉配。

:可以用以承载武灵之魂,6银币或30积分。

很明显,这就是灵师专有的一种道具,类似精灵球,能够将武灵放在里面,比如姜陵师父李轻舟腰间的那枚玉佩,就是一枚灵玉,其中有着武灵秦宫。

更重要的是,而姜陵身上也有一枚玉佩。

“,虽说是未知,但可以确定是一枚‘灵玉’啊。”姜陵念及于此,心中泛起一丝激动和期冀,心中道:“难不成我这真的是一枚藏着武灵的灵玉,只是目前以我的实力无法唤出武灵?”

“难不成需要学习这种前置的功法?”姜陵站在原地思索了起来。

如果说自己在东芜岛获得的这枚灵玉真的是内涵武灵的灵玉,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学习对应的功法所以无法使用,如果自己学习了,是不是就有可能召唤出其中的武灵呢?

想起李轻舟玉佩中那位实力强大的秦宫,姜陵心绪难以平静。

如果真的可以唤出武灵,那自己的实力岂不是要猛上一个台阶?

“不对,师父提及过,只有地转上镜才能唤出武灵,我现在还差得远,就算学会了唤灵法决也唤不出个毛来。”姜陵自嘲了一句,放弃了去兑换的意图,决定留在下次再说。

姜陵继续翻动菜单,查看其中物品。

在战斗辅助类中,姜陵看到了飞镖、疾行符等少量消耗性物品,虽说这些东西作战中有奇效,但毕竟是消耗品,用了就没。再说如果不能合理使用,就是鸡肋的存在。

战场预告姜陵也试着点了一下,得知要付出10点积分。虽说的确不贵,但前期好像也没有闲余的积分去看。

“选完了没有?”鲍伯尔凑到了姜陵身边。

“还没啊。”姜陵耸了耸肩,无奈道:“钱不够花。”

“废话,在我眼里钱永远都不够花。”鲍伯尔摇头道:“酌情选一下目前性价比最高的东西就行了。”

“那倒是,你选什么了?”姜陵看了他一眼。

鲍伯尔抬起左手,露出了小指上的一枚光泽暗哑的黑色戒指,道:“一个戒指,还有一本技能书,就剩几十个铜币了,一会买点药品就花光了。wuqi就不换了,这把弯刀凑合用吧。”

“倒也是。”姜陵自然没有不识趣的进一步打听具体属性,自顾的想了想,也开始了兑换。

姜陵最先兑换的,是一本功法秘籍——。

因为它名字里带了一个“藤”字,想来招式多少会和藤有些关系。因为李轻舟除了通灵之法外,只展示了藤术这一种法门,姜陵受之影响,最先领悟到的或者说目前唯一掌握的也是藤术,便决定学习此法作为自己前期的作战招式了。

虽说自己已经能够运转灵力唤出藤蔓,但是招式单一简单,消耗也不小,想来若是学到对应的专业功法,应该会改善不少,至少能有些章法可言。

姜陵又兑换了一枚戒指,2银币40铜,品阶普通,功能和复灵吊坠一样,都是可以持续恢复灵力,效果微弱。

换句话说自己那个短命师父给自己留下的装备也就差不多值这个价

不过那几本秘籍倒是肯定非常有价值的,想来一般人拜师后师父不会这么客气对你倾囊相授,除非那人的师父也是留下的遗产

转眼姜陵仅剩下1银币10铜了,至于wuqi和防具,姜陵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可攻可守的,适合中近距离作战的灵师,并不是特别依恋物理的攻防属性,所以也就没有换,弯刀和裘衣暂时凑合用吧。

这边孙小楼也换完了东西,说道:“话说积分一点没花呢。”

“不是还有黄水晶没有看么。”姜陵回了一句,随后瞄了一眼孙小楼,看她换了一件深蓝色的战斗服,颈上则带着一件黄豆大小的蓝宝石吊坠,她把大剑背在了腰后的皮带扣上,柔顺的头发垂在双肩,整个人清新飒爽,竟有几分出尘入世的女侠风彩。

“好看吧。”孙小楼还笑嘻嘻地问了姜陵一句。

姜陵也笑了笑:“好看。”

“啧啧啧。”鲍伯尔在一旁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道:“行了,去看看黄水晶还有什么。”

三人走到了黄水晶处,再次打开菜单分别是、、、。

“嗯?还能兑换进入游戏时间的时间?”姜陵一愣,点了上去。

“什么鬼。”姜陵嘟囔了一句,随后再次点击。

“价格还可以吧。”姜陵也没有急着兑换,再次点击了,得知查询一下需要5积分。

“还是先看看杂物。”姜陵点开了最后一个选项。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面有很多东西,足有一百多种,简单的说,很像杂货店。

姜陵翻了翻,最后看到了几个有用的东西,“2银币,30积分,20积分,100积分,150积分250积分!”

姜陵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无**说。”

“世界地图贵的离谱啊。”鲍伯尔也叫了一声。

孙小楼突然眼神一亮:“我觉得我们把它兑换出来,然后复印几份,dijià卖给其他人,可以赚一笔。”

“有想法。”鲍伯尔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摊手道:“就凭这游戏公司的办事风格,你随便换,能复印算我输。”

第四十二章 一藤擎天

“有缘再见,希望可以再碰到你们。”鲍伯尔如此开口。

孙小楼这时回道:“我们下次来狭间也选5号频道吧,那样就能再次碰到了。”

“那到也对,交个朋友。”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笑道:“尽量别把咱们匹配成对手就好。”

姜陵饶有兴趣地问:“万一呢?”

“那也不要手下留情。”鲍伯尔转过身,潇洒地摆摆手离开了。

姜陵和孙小楼相视一笑,随后孙小楼向前一步,捶了姜陵胸口一下,道:“努力变强!保重!”

“好,你也保重!”姜陵应了一声,和孙小楼挥手告别。

在商店扫荡过之后,姜陵三人简单告别了一下便分开了,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中。

毕竟狭间之中时间有限,况且逛商城就花费了半个小时,虽说本次姜陵几人是胜率方,狭间停留时间还算长,但也仅有一个小时。

姜陵自然是打算回去练功,而孙小楼和鲍伯尔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游戏,既然参加进来了,就偷不得懒,你多浪费一分钟,都可能被其他玩家拉下实力的差距。

“是继续研究还是攻读呢?”姜陵坐在床上短暂的思考了一下,随即决定先把基础打好,拿出了。

如果打比方的话,可以比作一篇文章,便是字典词典,姜陵还是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没有贪心的去看。

虽说在商店中仅是80铜币的地摊价,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没有作用。而且姜陵没有记错的话,李轻舟曾经说过这种书又很多版本,一些宗派都会有长老根据自己的理解注释或改编此书,有些流传于世,有些则仅有宗内部众内部共享。

而姜陵手中这一本,是闻名遐迩的云神宗编著的,其中讲解的精细程度肯定比市面上的要强很多。

这本书内容不多,介绍了从感知灵力到运转灵力,再到熟练使用的过程,其中多有举例,字里行间都展现出了编著者对灵力的深入理解,而且用词毫不晦涩,可谓深入浅出,对于姜陵这种已经能够初步掌控灵力的人非常容易就接受了。

“也就是除了灵师本身能够容纳的灵力的基数以外,运转的速度、转化率、质量和细节的把控,都是决定一个灵师是否是老司机的重要标准。”姜陵非常认真,一边读着一边思索,心中自语:“而想要提高这几方面能力,除了多加练习以外,还要铭记人体内灵脉和灵窍的位置”

姜陵知道自己目前不过初入灵师的领域,灵力的上限肯定是不高,而运转速度和转化率等方面也是菜鸟而已。

自己都算不上是操控灵力,仅仅是“能用”而已。

姜陵想了想自己在上一次战斗中运转灵力的情况,结合书中所说不断思索,想到难以理解的地方,就干脆施展灵力试试。

一条藤蔓在姜陵脚边破土而出,仅有一尺长,绿光莹莹,如如游蛇摇摆。

“还是不太对。”姜陵摇了摇头,片刻后再次试了一下。

虽说姜陵已经控制每次都调动少量灵力去练习,但是再唤出第七条藤蔓之后他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疲惫。

“因为在练习中考虑方方面面,一时掌控不好输出率啊,正常来讲不至于这么两条就感到身体被掏空吧。”姜陵挥手消散了藤蔓,继续看书。

在吊坠和戒指双重恢复下,灵力的续航也还算可以。只是,时间却不多了。

在姜陵把这本书看了两遍之后,系统便提示他狭间使用时间即将耗尽,请准备下线。

“也好,收获不小。”虽说没有时间去看新买的功法,但是姜陵却很满意,因为在灵术初解中读到的信息的确对自己增益不少。

“也快下线了,最后试一下吧。”姜陵合上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随后,他猛然张开双眼,左手掌心向上虚托,一股肉眼也隐隐可见的绿色在他掌心荡漾。

“起!”

咻!

如同魔豆被浇了水一般,在姜陵屋子中间的地面,迅速升起了一根手臂粗的深绿色藤蔓,眨眼间竟是直接窜升一丈高,顶端竟是刺进了屋顶的天花板里!

姜陵面色也是随之苍白了几分,他看着面前的藤蔓,喃喃道:“一柱擎天就掏空身体了。话说在屋里搞破坏,史怡不会让我赔钱吧。”

下一刻,姜陵身形便消散在了房间内,而那柱藤蔓也在同一刻化作莹莹光屑,消散无踪。

就在五分钟前,距离姜陵屋子百米外的另一栋屋子,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响。

嘭!

这屋子的墙壁猛然鼓起,崩开了一道裂缝,有些碎石飞溅了出来,路过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哎呀呀,屋子也不是很坚实嘛。”屋内,孙小楼挠挠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凸出去的墙壁,缩着脖子自语道:“在屋子里搞破坏,该不会要我赔钱吧。”

毫无疑问,孙小楼也在临下线的时候实验了一下自己目前最强的招式,然后差点拆了墙壁。

不过在孙小楼下线的前一刻,她看到那面墙壁自行复原成了完好无损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还得更强才行呀。”孙小楼握了握拳头,随后消失。

在这间屋子不远的另一间屋子,正闭目打坐于床上的鲍伯尔猛然张开了眼睛,一道似有似无的青光在他眼眸之中一闪而逝。

“这屋子有点意思,我尽全力也无法探听到隔壁的动静,亦或是我修为太低?”鲍伯尔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抬手看了一眼小指上的黑色尾戒,喃喃道:“10银币的戒指在前期算是强势的装备了吧?也不知道这‘十次念气护罩’能够抵挡什么强度的攻击。”

虽说战场只得了7银币,这其中还有2银币是任务完成的比较优异屈坤额外给的,对于姜陵来说已经是全部家当了,但鲍伯尔不同姜陵,他在入师门之后因天赋过人,直接就获得了3银币的奖赏。

而这所有的银钱,都被他买了这一枚戒指,要知道姜陵兑换的回灵戒指不过2银币有余而已。

鲍伯尔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出神,这时他突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漠然道:“李久希,霍良,你们两个小瘪三敢耍老子,给老子等着。”

下一瞬鲍伯尔也消散在了屋子里。

除了孙小楼和鲍伯尔与姜陵一起来到了狭间5频道,还有一位姜陵认识的人也在这里,那便是上次战斗的对手,那位有着一头长发的漂亮女子。

她叫里美樱,来自岛国,她此时坐在床边的桌旁,那只笛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她是战败的一方,她仅有40分钟狭间的使用权限,可谓时间宝贵,但在最后的十五分钟里,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在对着镜子理发。

柔顺的长发飘零落下,散在了桌边的地面上,随着里美樱手中的剪刀不断合拢,越来越多的长发落下,在地上摆出不规则的形状。

片刻后这位女子原本满头的垂肩长发,变成了过耳的短发,少了那份灵逸端庄,却多了几分俏皮和倔强。

里美樱那娇美童颜上浮现着坚定的神色,她咬着下唇,片刻后自语道:“不能再输了,加油啊,里美樱!”

“总体而言,这一批玩家的表现的确出色,没有几个庸才。”在那金属搭建的会议室中,一人如此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年轻。

另一人接话道:“毕竟我们是花了大力气选拔出来的,他们的理解能力、思维活跃度、领悟能力,甚至是参赛的取胜心,多方面考量,这才选出的300名玩家。”

又有一个女声带着些许担忧道:“可是从这第一场对抗战的数据上看,韩日两国玩家的胜率竟比我们还要高出一些。”

“几个百分点又不是绝对的差距,不能因一场比赛的胜负就判出高下。”有一个中正肃然的声音开口道:“只需观测好我们玩家的状态就好,不用太在意前期的胜负。”

“没错,再说我们的综合胜率低于对方,和我们参赛玩家基数本就大于他们是有直接关系的。”那个年轻的声音说道:“至于观测玩家状态,我倒是发现了几位实力超出我们预估的玩家,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比我们选拔的‘有底子’的玩家差。”

“我说了那是数据的世界,而他们是玩家,自然要以玩家的手段去攻略世界。”那一向肃然的声音接道。

那女声则是犹豫片刻后响起:“虽说不能以短期的胜负判断高下,但总不能甘居人后,再说第一场仅是亚洲区域的对决,世界其他国家也涌现了诸多潜力惊人的角色,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那年轻男子说道:“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对几位潜力足够的选手tigong一些帮助了。”

“这件事是必然要做的。至于他们在那个世界的表现,你们不用太费心思了,当选手名单确定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们需要去插手的事情了。”那个肃然的声音坚定说道:“我们只要负责好这个世界,那个世界就交给他们好了。”

第四十三章 教练我要学功夫

黄昏时分,白日里忙碌的人们陆续下班,而虽然天色仅仅是昏暗了一些,但道路两旁的霓虹牌匾还是争先恐后的亮了起来。道路上车水马龙,长街华灯初上,与落日相映成了一副吵杂却安逸的景象。

“游戏世界内经过的时间应该是两个小时多十几分钟,虽说只是凭感觉估算,但也不会相差太多,可是现实世界的时间,应该只有一小时左右。”

姜陵此时已经坐在了回家的车上,他心中默默算道:“也就是说游戏世界内的时间是比现实世界流速更快的,大概是2:1到3:1之间。”

虽说当时从自己目前工作的公司出来就被敲晕了,前往那未知区域的游戏公司进入游戏舱房间的这段时间姜陵是不知道的,但他还是暗自留心,估算了时间,就是想弄清楚游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

虽说没办法确定准确dáàn,但心里也有个谱了,至少游戏世界内的时间是比现实世界快一倍以上的。

这点在游戏世界内是感应不出来的,就好比你早上翻身睡了回笼觉,零零散散梦见了好多内容,最后一张眼发现不过是过去了5分钟。

不是说那个世界的时间被加速了,只是维度不同,毕竟‘时间’这个词也人类发明的一种概念,又不能以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为标准。

姜陵又思索了一下上一战的一些细节,在自己脑海里简单的做了一下分析和反思,直到qichē将他送到了家门口。

“大胜而归,理当庆祝。嗯,皮皮虾我来了”姜陵转身就去菜市场买海鲜。

不多时,姜陵吃过了晚餐,他打开电脑,开始写报告。

今天的报告写了一半被史怡打断带去参赛,而明早又要交,所以姜陵只能牺牲个人时间去写了。好在工作报告这种东西对姜陵来说不算难事,不用20分钟基本就写完了。

而后姜陵倒了杯热水,伸了一下懒腰,随后又做回电脑前,打开了一个新的空白文档,又开始敲键盘。

他写的东西,却是的内容

对于有着经历过中学时代的“朗读并背诵全文”那种苦难日子的同学来说,对付一些篇章古诗文言文,死记硬背向来不算什么高明的法子,而且全篇背下来也不代表你就能理解,过两天考过试之后也就在脑海里烟消云散了。

但是如果你能很用心去领会并做到通篇理解,那背下来却丝毫不算难事。

所以姜陵把灵术初解敲出来了,通篇不过三千余字,姜陵记忆力不错,但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原版肯定有差别,但也不过是一些用词不同,整体意思几乎没有区别。

那姜陵是打算用来修炼嘛?

当然不是,实际上姜陵试都懒得试,还想把游戏世界的功法带出来在现实修炼?那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点。

游戏里个人身体情况和环境等诸多因素,那和现实世界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

他默背出来,只是用来加强对这的感悟和理解而已,毕竟光指着狭间和游戏世界里那点时间,修炼的进度实在太慢了。

对着文章又琢磨了足足一个小时,姜陵又被这期间得到的一些新的启迪和理解都记了下来,等到进入游戏的时候可以去实践一下。

自己相信以自己目前对灵术的理解,再有几次练习的话,也能有不错的战力了。

想到此姜陵又回忆了一下在之前战场上碰到的那几人,虽说自己当时是第一个解决对手的,但不得不说自己应该是对上了对方最弱的那个。

孙小楼的对手手持笛子,挥手间打出气波,吹响笛子之后更是唤出了一个强大的螺旋气罩,想来应该是念气师的手段。而与鲍伯尔的感官强化不同,那女子似乎走的是念气流的战斗法门,若是自己对上,恐怕还真是赢面不大。

孙小楼则是一把大剑竟能把对方压制的死死的,虽说姜陵本来就看得出孙小楼实力不弱,但那虎虎生风的几次重剑斩击,让姜陵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战斗力。

至于装傻藏拙的霍良,和与他交手的黑衣男子,应该算是双方队伍里最强的角色了。

那黑衣男子手生烈焰,又精通偷袭和近身战斗,看上去就是一个近战法师,应该是法术和体术双修的功法,想来是比较罕见,恐怕其战斗力比除雷虎以外的那几位护卫都强。

而霍良当然是给留下姜陵极深的印象,因为姜陵还真就没有看出他有意隐藏实力,以为他只是一个勉强入门的法师。谁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霍良挥手成冰,其技能释放的娴熟程度,远胜自己。

在霍良身上,姜陵知道了在游戏初期就有些玩家已经如此生猛,更加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果然能得到特殊邀请,又通过了选拔赛的玩家,没有一个庸才啊,自己稍微懈怠一点,说不定要被甩出多远。”姜陵感慨了一声,随后合上了书自语道:“这次应该是吃透了,不会再出现放几次技能就身体被掏空的情况。”

姜陵再次伸了个懒腰,随后关闭电脑洗脸睡觉。

第二天姜陵起床赶到公司继续工作,可以说目前姜陵的身份就是一个中型企业的小业务员,工资很低,但至少维持温饱不成问题。

这个白捡的工作还算清闲,姜陵也没有混吃混喝的意思,把自己份内的工作认认真真的完成。

明天就是周末休息了,下午的时候老总开会,有闲暇时间,员工们都趁机摸鱼,姜陵在座位上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双臂打开抻了个懒腰。谁知道飞来横祸,这一记大鹏展翅,让姜陵一拳顶到了一团软而弹性的肉上。

那一瞬间,姜陵的直觉就猜到自己碰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可是不等姜陵回味这美妙的触感,下一刻,他的手被另一只微凉的小手钳住,随后是一个果断而有力的扣腕,姜陵根本来不及反抗,手腕的疼痛让他只能慌乱翻身。

“哎呀卧槽!”

咚!

姜陵人仰马翻,姿势扭曲地趴倒在地。

“女侠手下留人”姜陵立马求饶,趴在对方的脚前,即时不抬头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史怡松开了手,一脸冷漠的看着姜陵,只是脸颊上却有着两团不明显的红晕。

姜陵在众多同事目瞪口呆之中,吐了口气,淡然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回头看着众人嗔道:“看什么看,咋滴,没见过家暴啊?”

“啊呀!”

咚!

“女侠再再给次机会”姜陵再次扭曲地趴在了那双高跟鞋前面。

“跟我过来一下。”史怡这次没有松手,以拿掌扣腕的姿势直接抓着姜陵的手,拖死狗一样将他拖走。

“疼疼疼”姜陵迅速爬起,因为手腕还被扣着,他只能斜着身子弓着腰紧跟着史怡。

注视着姜陵被“牵走”,众多同事依旧是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惊愕表情。

走到史怡的办公室后,姜陵甩开了她的手,不忿道:“知道你空手道高手,给点面子好不好?”

史怡推了下镜框,道:“自作自受。”

“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伸胳膊的时候注意点好伐。”姜陵耸了耸肩,随后见史怡眼神又变,他急忙退了半步,抬手严肃道:“先说正事,找我干嘛?又要进入游戏?”

“不是,下场比赛预计是在三天后。”史怡不再理会他,坐下说道:“是按规定找你谈一谈,了解一下你目前游戏的情况和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就是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影响我好好打游戏的情况呗。”姜陵随意找个椅子坐下,大咧咧道:“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态度柔和一点,我的心理状态能更好一些。”

史怡闻言停顿了大概两秒,随后浮起了一个笑脸,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莫测地盯着姜陵,拉长声音绵绵说道:“好啊你需要什么态度呢?”

姜陵坐直了身子,凛然道:“xiǎojiě姐请自重。”

“去死!”

2分钟后。

姜陵捂着有些肿胀的左脸呲牙说道:“游戏里的事情你们也帮不上忙,游戏外嘛,我觉得可以考虑找些高手来教我点功夫、格斗术、防身术什么的,毕竟这种精神投入式全息拟真游戏,如果玩家本身有一定基础,作战也能占据不少优势。”

“好。”史怡点了点头,道:“这个提议我们已经考虑到了,可以接受,马上就能安排。”

“谁?安排谁了?”姜陵听闻对方似乎有所准备,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是我们小区新住进的那几位家伙么?我对门的新房客?打太极拳的老奶奶?那位遛泰迪的shǎofu?”

史怡听闻姜陵报出的这几个人,眼神微变,看着姜陵道:“你观察的还挺敏锐。”

“这些人真是特意去监视我的高手啊!”姜陵惊道:“他们会功夫?可以教我?”

“我可没说那些是我们的人。”史怡面无表情的耸了耸肩,随后道:“自然也不是他们教你功夫。”

“那是谁?能不能派个温柔一点的过来?”姜陵饶有兴趣的问。

史怡这时又露出了那种莫测的笑容,手支着下巴意义不明地看向姜陵。

姜陵却是瞬间领悟,再次坐直了身子,双目空洞地喃喃道:“不会吧。”

“晚上跟我走。”

“xiǎojiě姐我想”

“我看你是想死!再多说一个字?嗯!?”

姜陵垂头丧气,祥林嫂一般自语道:“我就不该多嘴的,我怎么嘴这么欠,为什么要学功夫呢?”

第四十四章 教练我想学功夫(下)

到了晚上,姜陵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和史怡坐上了一趟车。而且史怡为了避嫌,还特意让姜陵围着公司绕了一大圈才开车去接他。

“你没有底子,这么大年纪筋腱都没那么有韧性了,想学成格斗高手很难。所以”史怡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所以就学点简单”姜陵刚一开口,就被史怡打断了。

“所以就要非常拼命,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行!”史怡坚定道:“魔鬼式训练我已经初步安排好了。”

姜陵都要哭了:“女侠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上有老我知道,下有小,小什么小?”史怡皱眉,随后史怡抬头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姜陵,视线掠过姜陵的裤裆,史怡脸颊又一红,随后她猛然一个急转弯,怒道:“你等我好好培训培训你!”

“大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特么自己想歪了也要收拾我。”姜陵被这个急转弯甩的躺在了后座上,他干脆也不起来了,无力道:“我感觉我的绝症已经快要发作了,还是让我安享晚年吧。”

“到了!”史怡不理会他,将车开进了一间车库。

“这是哪?”姜陵往窗外看了一眼,问道:“你家车库?”

“公司给分配的车库。”史怡回答了一句,随后关上了车库的外门。

“公司车库就这么点?这不是个人车库么?”姜陵疑惑的问了一句,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问道:“哪个公司?”

“游戏公司。”史怡说完,抬手按在了手中一个wēixing**上。

这个看似地方狭窄的小车库,前方那挨着墙壁的地面,突然发生了轻微的震动,随后那一块地面缓缓塌下,形成了一个斜坡,神乎其神地出现了一条可使qichē穿过的暗道。这个暗道开启的过程仅用了10秒,且几乎没有声音。

史怡开车顺着斜坡滑了进去。

姜陵脸贴在窗户上,瞪着眼说道:“詹姆斯邦德在这么?”

简单的说,这里倒是有些像一个小面积的地下车库,但是这里,有很多冷兵器和健身器材,以及一些姜陵并不认识的金属设备,在这个区域的东西两面墙壁上,各有着一扇门。

停下车后,史怡说道:“下车。”

姜陵下了车,随后嘟囔道:“晚饭还没吃。”

“跟我走。”史怡带着姜陵走向了东侧的门,但是走到一半,史怡指着一个像是ànmo椅一样的座位对姜陵说道:“你先坐下检测一下身体机能。”

“哦?坐下就可以么?”姜陵自然也没必要疑神疑鬼,直接就坐到了机器上。

史怡走来随手把几个吸盘一样的东西贴在了姜陵的手臂和背部,又拿着最后一个对姜陵说:“放在心口。”

姜陵随手接过,将吸盘顺着领口贴在了心口,问道:“然后呢?”

“我去做饭。”史怡抬手把一个遮住眼睛的头罩放下,扣在了姜陵的头上,同时说道:“你先等着。”

“咦,你还会做饭”

“闭嘴!”史怡随手按动了开关,随后便走进了那扇门。

“呦有点麻”姜陵感觉有些微弱电流传导进了自己体内,不过也并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这样大概持续了5分钟左右,那轻微的电流似乎停止了下来,不过姜陵也不知道测试有没有结束,也没有妄动。

又过了两分钟,听到脚步声,史怡走了过来,帮姜陵打开了头罩,随后说道:“先吃饭。”

早就饿了的姜陵立马站起身,看向厨房说道:“这么快?厨艺精湛啊?”姜陵快步走向厨房,指向餐桌说道:“合着你就做了一碗果蔬沙拉?还真是健身餐啊”

“你也知道健身前吃些水果就好了,别挑三拣四的。”史怡在机器旁边按了几个按钮,下一刻打印机就打印出来了一张报告。

姜陵一脸愁容的吃着水果沙拉,那边史怡看着报告说道:“你的身体情况还算一般吧,虽然不算羸弱,但也谈不上强壮,不过对于一个得了绝症的宅男来说,嗯,还是有点让我意外。”

“之前一直有健身的,是一个月前,也就是得知自己还有一年寿命的时候才停下的。”姜陵吃着水果回复了一句。

“好,有了身体机能报告,我就能适当调整你的训练计划了。”史怡看过之后放下了报告,随后说道:“快点吃。”

姜陵摆手道:“不是,我很久没有健身了,冒然大量运动的话,会全身酸痛,影响我明天工作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事业心最重”

“吃完了吧?来吧!”史怡毫不理会姜陵的解释。

“好吧”姜陵不再贫嘴,他知道自己的确需要进行一下格斗方面的培训来加强自己的战斗能力,而史怡虽说看着不像什么超级高手,但以她空手道的手准教教自己也绰绰有余。

再者,姜陵看出来自己想拒绝都难了

“怎么训练?深蹲五百次再俯卧撑两百次?”姜陵走到了史怡身边。

史怡嗤笑道:“你要是能一套做完,我也就不用带你训练了。或者先给你剃个秃头?”

“这个梗你也知道”姜陵努努嘴:“怎么开始?先从简单的开始?”

“先重要的开始,先学几手防御。”

“怎么学?”

“对招吧。”史怡话音刚落,一拳就砸了过去。

拳头停在了姜陵鼻尖前一厘米处,拳风惊得姜陵瞳孔一缩,而他的手才刚刚抬起来而已。

“喂,你这太突然了,也不打个招呼”

“交战的时候敌人会给你打招呼么?”史怡目露冷然,喝道:“请你认真一点!”

言罢,史怡一个扫堂腿将姜陵放倒在地。

姜陵摔倒在地,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随后应道:“好吧。”

史怡再次出拳,同时说道:“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从零学起,哪怕你没有走的能力,也要先给我跑起来。”

姜陵被这一拳砸中胸口,猛然退后了数步,而史怡的下一脚已经踢了过来。

“你将会面对很多有着格斗基础的对手,如果你只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你是绝对赢不了的。”史怡一脚过后,又是一拳,“或者说你对比赛的结果并不在意,也不在意是否能治疗你自己的绝症么!?”

“既然选择了要参加,我当然奉陪到底。”姜陵被击中数次,都已经要退到了墙角,以他平常人的水平,自然很难抵挡史怡的攻击,姜陵忍着疼痛,苦笑道:“心灵鸡汤或者毒鸡汤就免了,你倒是给我讲点具体的格斗技巧啊。”

史怡停下了动作,轻吐一口气,说道:“好,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学习怎么有效的避开和格挡敌人的近身拳脚攻击。”

“首先”史怡又是一拳打过,拳头再次停留在了姜陵鼻尖前面,同时她说道:“你要学会观察对手的身体动作,哪怕是细微的动作也要留意,从而去判断他发起攻击的时间和角度。”

这世界上的技巧,向来都是说着简单,做起来难。

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技巧和学问都没有所谓的捷径,所谓的速成也不过是学些皮毛,看似成效显著,却很难或者说根本不能和真正的深入学习相媲美。而窍门、捷径,向来都只不过是根据个人的天赋或习惯而定制的特殊通道而已。

但是还是有些人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比别人付出更少的代价,去得到同样水平的成果。

觉得自己通过几个网络shipin就掌握yingyu学习的技巧,想着自己买一个吉他然后学个三四天就能在人前弹唱装逼,每天宅在家里做十个俯卧撑就能得到八块腹肌,看几片朋友圈转载的商业软文就敢吹嘘自己了解市场经济

而实际上,以逸待劳、事半功倍,这些都是需要把握住特定的机会和一定基础的个人能力才能达到的效果。如果一心一意就想追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捷径,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很懒,而且异想天开。

有人能够通过一些特殊的办法,用一天时间去完成别人用十天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有的时候这种情况的确会发生,最合理的解释是方法掌握得当,而做对比的那个人又是用的最笨的办法才行。

但实际上这世界上很多很多学问、技巧都已经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改良,没有那么多尚未发现的捷径可言。实际上最现实的两种情况:第一,那个人本身天赋、潜力就高于常人。还有就是——他的特殊办法就是把别人十天的工作压缩到了一天拼命做完。

总而言之,掌握合理的方法固然重要,但是勤奋刻苦永远是成功他爸爸,当然也要勇于迎接成功他妈妈——失败。

姜陵想要在短时内成为史怡这样的格斗高手,那真的是要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和代价才行。

首先姜陵面对的第一个难关——挨打。

被打倒一百次,再站起来。

第一次打来的攻击挡不住躲不开,那就第二次再试,失败后就第三次尝试,第四次,第五次第一百次,第一百零一次!

可第一百零一次也没有成功,那可怎么办?

姜陵再次倒地后,实在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史怡看着倒地喘息的姜陵,眼睑微动,难得的闪过一丝欣赏,随后向姜陵伸出了手。

姜陵拉着史怡的手,轻轻自语般说了一句:“那就明天继续。”

第四十五章 金戈骤起

一条宽度近百丈的大河奔涌而过,河水起伏,毫无阻碍地冲过早已被打磨千百年的河床,卷动泥沙,朝着那遥不可及的海洋前行。

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名为古纳河,早有千年历史,流经两国领土,横跨六个郡城,在源法大陆上都是闻名遐迩。在中段古纳河由北向南竖直流下,曾有位著名诗人塞纳尔在此地投河自尽,这塞纳尔不但留下诸多华丽诗篇,也曾任过杰诺公国的内阁大臣。为了纪念此人,此段河岸也被称作塞纳尔河岸。

经过了这一段河岸,古纳河便算是从杰诺公国转入罗森帝国的领土,因此塞尔纳河岸也是两国边境线的一处边疆重镇,杰诺在河西岸,罗森在东。

只不过大河分割两国领土,对双方来说都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加上罗森帝国和杰诺公国一向交好,所以河岸两侧驻扎的士兵并不是很多。

曾经杰诺公**师向皇帝建言加强塞尔纳河岸守军,谁知皇帝摆手说,哪怕杰诺与罗森两国撕破脸皮起了争端,罗森也必不会从塞尔纳河岸交战,一来塞尔纳河岸处河水湍急,河中水深十丈有余,若要渡河需精良走舸和战船方可。而罗森帝国是有名的重骑铁蹄平天下,水战一向是弱势,他们如何过河都是难题。二来过了塞纳河便是两座大山,连绵百里,哪怕罗森国力强盛,一旦绕进这么崎岖的山道,骑兵进军艰难不说,后勤补给线更是难题,过了两座大山虽说有一段平原,但再过五千里便是杰诺公国首都,都城内两万守备军,其中一万枪骑兵,就算罗森真的渡河翻山,来到平原之上也必是劳累之姿,那必将被这五千精锐骑兵以逸待劳,冲个片甲不留。

最后在军师多次建言下,塞纳尔河岸的守军定为五千人,之后两山之间建起一道关隘命名飞狐关,又留500人驻守。

数年之中,杰诺罗森两国相安无事,又有杰诺九公主与罗森四皇子泽诺联姻,两国交好,皇帝还笑军师多虑,两年前甚至又抽两千塞纳尔守军调往西北参与平叛。

直到今年七月底,罗森帝国那坐守五十年江山,不曾失陷一地却也不曾开疆一亩了的老皇帝突然驾崩,罗森大皇子泽西名正言顺继位。

杰诺公国大皇子哈维特带队出访罗森帝国吊唁,同时自然也有恭贺新君继位的意思在,随便还想看一下自己的mèimèi九公主。

但是,七日过后,哈维特并没有如期返回,只有一位暗中护送大皇子的武道高手独自折返回了杰诺公国。

这位天变上境的高手是皇族培养的护卫,精通隐藏和突袭,除他之外,还有两明一暗总计四位天变境界高手随行护送哈尔特,这些都是对公国忠心耿耿的死士。

毕竟杰诺皇帝也不是傻子,怎么能拿国之储君、自己亲儿子性命不当回事。

四位天变境高手,且最低都是中境,联袂护送皇子,纵使罗森帝国高手无数,也不可能小觑这份力量。

但是,结果却是仅有实力最强的那人赶了回来。

那人踉跄着走到了杰诺边陲雀城城门前,雀城城门口守卫靠近意图核查其身份,而这人却是直接扑到了守卫怀中。

“干什么的!?”守卫一惊,就想推开此人。

这人一口鲜血喷出,溅了守卫一胸口,只见他身体摇晃难以站稳,却是死死攥着那守卫的手腕,用尽力气说道:“罗森背盟,皇子有难”

“什么?”守卫眉头一皱,一时没有缓过神,他又不认得此人,出于谨慎守卫疑惑道:“你是什么人?”

“罗森背盟了,皇子被扣押,速速通知陛下”那人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手上还死死攥着守卫,眼睛也瞪得老大。

那守卫听出了事情不寻常,也顾不上胸前的鲜血,呲牙道:“你先松开我,我带你先看医生,再通知城守喂?喂!”

守卫说到一半才惊愕的发现那人竟是已经没了气息。

他那充满血丝的眼睛还瞪得老大,手也一直没有松开,不过他拼命留下的最后一口气,已经尽了。

“快,快通知将军!”那守卫愣了片刻后,瞬间想通了这人临死前两句话的意思,不由得遍体生寒,转头对同伴嘶吼道:“出大事了!”

“陛下!罗森帝国毁盟了,大皇子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什么!?”皇帝猛然站起,随后犹豫片刻,皱眉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误会?再派外交大臣去打探一下”

“不用了。”一位身材瘦弱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赶进大殿,连臣子礼节都不顾,目光肃然道:“陛下,我在罗森帝国的谍子也传来密信,罗森是真的背盟了!他们敢扣押大皇子,那么距离他们起兵入侵也不远了!没有时间试探了,尽快整合部队准备迎战吧!”

“狗崽子怎敢如此!”皇帝拍飞一只花瓶,怒容骂道:“泽西这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刚刚登基就敢撕毁盟约,难不成当我杰诺好欺负!”

青衣臣子开口道:“泽西本就是心地狠辣、狼目鹰顾之人,但此时他初登帝位军心不稳,我们应该主动一点,抢占先机。”

“可是我儿哈维特还在他们手上”皇帝握拳思索片刻,说道:“先通知边疆几位将军做好防御准备,再派密探潜入罗森打探我儿消息。”

青衣男子出声道:“大皇子身份尊贵,但终不能与一国安危比之,我们不能被动防守,只有抢占先机才有谈判的条件啊。”

皇帝又思索片刻,摇头道:“罗森帝国兵力是我们的一倍,主动出击怎么捞得到便宜,还是先谈判不迟。再说如你所讲,他初登地位就大兴兵戎,手下将领怎能一心服他,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这”青衣男子还想说什么。

“行了,让外交大臣选择使者,去和新皇帝好好谈谈,说不定是新帝登基一时头脑发胀呢。”皇帝摆了摆手,随后负手补充道:“当然,他要是敢伤我儿性命,我定不能饶他。”

青衣大臣犹豫片刻,退出大殿。

一位身披轻甲的年轻男子似乎在大殿前等候多时,不动声色靠近了青衣男子,低声道:“军师,陛下有何指示?”

被称作军师的青衣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后面色阴沉道:“通知边陲将领准备守城,再派使者前往罗森谈判。”

“这大皇子被扣押,已然生死不知,足以显示罗森态度之强硬,还准备谈判?”年轻武将疑惑道。

“我现在已经劝不动陛下了。”青衣男子摇了摇头,随后道:“不过泽西新帝登基,就算他野心滔天,但手下臣子将领又不是真的任凭摆布,按理说泽西的确没有调动兵力攻打我国的能力才对。”

“虽说如此,但我觉得这事情并不一般。”年轻将领皱眉道:“泽西虽然高傲乖戾,但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怎会不知在初登帝位便攻打盟国的难处和危害。”

“可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何依仗。”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衫军师和这位官职不高的青年将领竟是无话不谈,毫不避讳直言道:“更何况老皇帝突发病亡之前,还有过撤销大皇子泽西储君的想法,掌权大臣有多位倒向贤良聪慧的四皇子,怎可能陪泽西作此疯狂之事?”

青年将领眯起眼睛,沉吟片刻突然说道:“说实话,现在想来,这泽西皇子顺利登上帝位,乃至老皇帝突然病逝,都是可疑的。若是泽西早有预谋,我们该如何处置。”

“什么?”听到这个推测,军师也是眼神骤变,自语般道:“若是他真的在皇子之位就有所预谋,那”

马蹄声响起,片刻后停下,一士卒滚鞍下马,快步冲进宫门,直奔大殿。

“出了什么事情!?”青衣大臣拦下了此人。

那人抬头一看是军师大人,急忙道:“边疆军情告急,罗森帝国三万轻骑已经跨过边界线了!直奔雀城而去。”

“怎么可能!?我在罗森军中明明布下眼线,这整整三万兵马是如何掩人耳目跨过的边界!?”青衣军师大惊。

谁知还不算完,几乎是紧接着,又一位士兵飞马而来,而后直接跪在军师身前。

这人是军师手下亲掌的密探,他快速禀报道:“西北部文兰家族、莫赫洛家族等七族谋反,鸢城城守已经被杀了,大半鸢城落入叛军之手!”

军师目露忧色双拳握紧,转身就要去再见陛下,而此时一只带血的飞鸽从天而降,几乎是摔在了军师脚边。

军师捡起这力竭的信鸽,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附带的密信,上面有着一行血字。

“罗森全国兵马备战,四皇子泽诺失踪,枳部已十不存一。”

这简单的几个字透露的信息,让一向沉稳的军师都面色发青。

全国兵马备战,说明泽西真的有能力调动足够的兵马,听其任命。

泽诺失踪,表明了这泽西皇子已然果决到了不计代价的地步。

枳部这自己花费十年时间在罗森帝国安插的二十七位顶尖密探,竟然十不存一!?

“糟了。”军师随手掐死了已经注定活不下来的信鸽,咬牙道:“这泽西究竟准备了多少!”

青年将领也严肃道:“现在怎么办?”

青衣军师沉吟片刻,而后说道:“我会联合三位将军前往雀城守国门,再请与文兰家族联姻的凯斯老将军出面稳住西北叛军,还有最重要的是联系雷伊公国,让他们出兵帮助!”

青衣军师片刻后看向披甲男子,肃然道:“你和凯斯老将军一起出发,然后转到塞纳尔河岸驻守。”

青年将领闻言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军师盯着他,无比肃然说道:“如果泽西真的蓄谋已久,塞纳尔河岸可能会成为决定我国存亡的关键。”

第四十六章 那人负弓参军

距离上一次岐山之战,已经过去了五天,姜陵迎来了第二场战斗。

这五天自然是欲仙欲死的五天,每晚都要经过史怡的魔鬼训练蹂躏一番,而后又有专门的药水帮助姜陵缓解身上的淤青和酸胀,倒也不会给他留下什么伤痛和后遗症。

姜陵虽然是一个灵师,主要战斗手段是灵力灵术,并不依靠近身肉搏去战斗,但姜陵也知晓总会有些情况下你是会和敌人近距离接触,可能是对方突进过来,也可能是自己灵力耗尽只能动手,总之,学些格斗技巧总是有益无害的。

所以那怕那般辛苦,姜陵也坚持着。

“希望学到的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够用得上吧。”姜陵坐起了身,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这一次来到了源法大陆,想来离地处玄武大陆的岐山是要远很多,估计距离归隐山也是十万八千里。蛋疼的是姜陵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有几个大陆,原本在绝大多数游戏中,世界地图都必然是玩家可以使用的基础功能,但是这个游戏里并没有,而且商店卖的地图足足100积分,堪比一本上乘的功法秘籍,可谓丧心病狂。

此时姜陵的身处一座大山山脚下,身后便是一座并高耸磅礴的山岭,他举目向前方望去,见到远方似乎有着一处建筑,貌似是一座军营。

“应该不会是进山,那就是往军营走了。”姜陵想了想,随后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话说我的队友哪去了?没有传送到一起?”

姜陵发现这附近就自己一个人,没有看到另外两位玩家。

这是一场3v3的比赛,不知道另外两位队友去了何方。姜陵在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那两人,便迈步向军营处走了过去。

刚靠近军营三百米外,突然一声系统提示传来。

“战争题材么?”姜陵听完之后细细琢磨道:“备注里‘一向守备松懈’和‘突然到来的指挥官’好像是预示了什么啊。临危受命的中流砥柱,还是纸上谈兵的酒囊饭袋呢?”

“喂!干什么的?”一声高喝打断了姜陵的思绪。

姜陵抬头看去,见到两个披坚执锐的士兵朝自己走了过来。

“守备倒也没有松懈的很厉害,亦或是这指挥官这几天做的比较仔细?”姜陵还不忘思考了一下,随后举起手道:“我是来参军的。”

“参军?”那两名士兵走到了姜陵近前,打量了姜陵一眼,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姜陵腰间的弯刀,随后其中一人语气缓和了些,问道:“看你来的方向,是从来鹤城来的?”

“没错。”姜陵非常自然的答道。

“哦,你们鹤城的人都喜欢一个个来,这一上午来七八个了,刚刚还来了一个。”那士兵嘀咕了一句,随后道:“你随我们两个咦。”

那人突然看向姜陵身后,问姜陵道:“那人不是和你一起来的么?”

“嗯?”姜陵回头看去,见到一个人在自己身后百米外。

那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左右,身穿灰色衣服,手中提着一根长棍,有些犹豫地站在远处。

姜陵打量一眼,确认那人是一个玩家,便摆手道:“喂,兄弟,过来啊。”

那人也确认了姜陵是个玩家,不过见姜陵被两个士兵截住,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端,一时没敢过来。此时见姜陵打招呼,他便大步走了过来。

“也是来参军的?”士兵问那人。

“对。”高大男子开口,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姜陵。

“行,你们两个和我过来吧。”那士兵带着姜陵和另一位玩家向军营走去。

姜陵靠近那玩家,小声道:“我叫姜陵。”

那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男子也客气回道:“你好,我叫宋韦。”

姜陵笑着说道:“等到碰见第三个玩家再一起认识一下。”

“好。”宋韦也很诚恳地笑了笑,随后说道:“第三玩家在哪?还没有到么?”

“可能吧,咱们这一次都是分开传送的”姜陵说到这,士兵已经带着二人走进了一处营帐,这里应该是目前专门用于新兵报道的营帐,里面除了几名士兵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里,他正在报道。

姜陵看到这人不由哑然失笑,对着宋韦说道:“人齐了。”

“哦?”宋韦看向那人,道:“认识?”

那人背对二人,他肩上挎着一把黄杨弓,腰后挂着一个箭篓,在左腿一侧还挂着一把bishou,此时正对募兵官磨叽道:“我箭术真的不错,不过手头这把弓一般,你看看再给我发个好一点的弓吧。”

募兵官翻了个白眼道:“没有!下一个!”

“嘁,待遇太差。”那人嘀咕一句,随后转过了身,抬头看到了姜陵。顿时眼睛一亮,惊讶而欣喜说道:“巧了么不是,这不巧了么不是。”

姜陵也忍不住笑道:“真是缘分呐。”

没错,姜陵没有想到,这局战场竟然随机匹配到了自己进入游戏后见到的第一个玩家,黄烈。

虽说前三场都是亚洲玩家参赛,但估计也有几百号人,能和黄烈再次碰到,而且还是同一队伍,实属不易。

选拔赛上二人相识,情投意呃,是一见如故,彼此印象都不错。再者黄烈本身实力不俗,百步中靶的箭术在众多玩家中也算是一技之长了。能在这局战场中与他重逢,姜陵很是高兴。

“混的也不错嘛。”黄烈打量了一下姜陵,随后道:“你们先报名,我等你们一会。”

“嗯。”姜陵应了一声,和宋韦往募兵官处简单报了个名。

“既然你们都认识,就先在一起等一会吧,不要乱走,等中午长官给你们训话。”募兵官摆了摆手。

姜陵三人撤到的军帐外一旁,黄烈先向宋韦介绍了一下自己。

黄烈说道:“我是一个武者,近战稀松平常,但箭术还是不错的。对了姜陵,你怎么样了?也是武者么?”

“我是灵师。”姜陵回道:“不过灵术也稀松平常,但近战能力还不如灵术呢。”

黄烈揽住姜陵的肩部,道:“给哥打辅助就行了。”随后黄烈看向宋韦,问道:“韦哥呢?”

“那个你知道我是典韦的韦,不是伟大的伟吧”宋韦尴尬道:“叫我老宋也行。”

“韦哥挺好听的,还显得你很生猛。”黄烈一本正经的说道。

姜陵白了他一眼,随后道:“宋大哥不用理会他。”

宋韦无奈笑了笑,道:“我是一个法师,会点土系法术。”

黄烈大咧咧道:“呦,原来是大地法师啊。失敬失敬。”

姜陵不和他闲扯,问道:“黄烈你来的早,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这个剧本大概什么流程?”

“不知道啊,我不过是比你们早了两分钟,我能知道什么。”黄烈摇头道:“战场预告我也没看,现在也比较迷糊呢,但想来就是个打打杀杀的战场,没什么技术含量,我一箭射死敌方统帅”

姜陵压根没听黄烈的话,转向宋韦问道:“宋大哥看战场预告了么?”

“看了。”宋韦点了点头,随后道:“战场预告内容不多”

黄烈不屑地努嘴道:“那东西本来意义就不大”

谁知宋韦接着说道:“从战场预告中可以看出,在河对岸是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的罗森帝国,和我们目前所在的杰诺公国结盟三十几年了,大概一周前,罗森老皇帝驾崩,新帝刚刚登基。杰诺派大皇子带团前往吊唁,却一去不复返,生死不知。第二天便有密报传来,罗森毁盟,已经准备军队意图攻取杰诺了。而我们所在的塞纳尔河岸,就是两国之间一处边防要塞,但有波涛汹涌的大河做天险,此地并不是很受重视。而杰诺的qi军师却派了一个看似年轻的将领来此接领大权,似乎很重视此地的布防,可偏偏没有增派一兵一卒过来。而后这位年轻的将领就前往附近的两个城池张贴军榜,招募民兵,想来我们的身份也就是被定义为了民兵。嗯,也就看出这么多吧,情报的确不多”

姜陵嘴巴微张,惊愕地看着貌不惊人却语出惊人的宋韦。

黄烈瞪个大眼睛,片刻后咧着嘴说道:“你看的是独家豪华加强限量版战场预告吧?”

第四十七章 这位年轻的将军

原本塞纳尔河岸驻扎着三千守军,守军统领是骑士长克格列。这个克格列倒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一个人,十五年前参军,直到七年前才因资历足够而提拔为一等骑士,后来两年前在平复西北叛乱时表现出众,又加封到了骑士长,但据传是因为不通世故,少了给上级的孝敬钱,被打发到了地区偏僻远离城市的塞纳尔河岸。

谁都知道这里位置不好,辎重想过山道也总是要费好久的功夫,而且几乎不接触外敌,想从此地晋升简直难上加难。而克格列虽说气愤,却没有自暴自弃,这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军官也没闲着,干脆安排士兵在河岸开拓了二十亩田地,种了一堆马铃薯和瓜果,又在河里下网捕鱼,一天过的还有滋有味的。

当得知隔河相望的罗森帝国背盟,就要攻打过来,加之西北诸世家再次叛乱的时候,克格列手下人都劝说他赶快申请调往雀城前线参战,当然能调往西北平叛也是好的,毕竟以克格列的能力,在战乱之中捞点军功也不是难事,总比困在这鸟不拉屎的河岸强啊。

虽说塞纳尔也是边防军镇,但罗森帝国拿什么过河?罗森帝国那广袤的领土是十万铁蹄踩出来的,这骑兵无敌于世的帝国,必然要从东北平原地区推进,难不成还能给马按上鱼鳞鱼尾巴从古纳河游过来?

实际上大家都没有太多危机感,就如同那军师曾经考虑到的那样,第一老皇帝驾崩,罗森正处新旧交替之际,猝然兴兵能有多大凝聚力?再者罗森老皇帝坐守江山,十几年没打过仗了,罗森的无敌铁蹄太久没有响在这片大地了,说不定那些马儿都跑不动了呢。

大多数杰诺公国的人听到罗森起兵,虽说担心忧虑,但没有人真的以为他们能拿下杰诺公国。这一仗哪怕艰苦点,但肯定会赢的,到时边疆参战军功泼天,说不定有多少统帅的官帽子又要大一些,爵位又能涨一涨,那困守河岸的克格列将军不要被人甩出老远啊?这怎么成。

谁知没等克格列请命调转军镇,上面却派了一位年轻的将领来此,竟是二话不说连克格列军中一把手的位置都给抢走了!

克格列手底下亲近头目乃至士卒都气愤不已,心想本来塞纳尔就打不起什么像样的战斗,军功少的可怜,这又派来一个不知哪个将门府邸过来做样子的二世祖,难不成那芝麻大的军功也要从克格列将军手里扣出去?

这一位空降而来的年轻将领半月前来到此地,仅仅带了两名亲卫和一张兵符,就全盘接下了塞纳河岸的军事大权。

据传此人在殿中有着一位地位崇高的后台,不然这般年轻的岁数怎么可能坐到这般位置。

此时在中军大帐之中,一下巴胡茬的克格列坐在桌前前线传回的军报,自打二十四天前确认罗森反目,起兵进军杰诺,杰诺公国在那位军师的部署下积极应战,一时没给罗森铁蹄直入的机会。

军师亲自坐镇边塞雀城,城外罗森两万轻骑和三万步卒曾两度攻城被悉数拦下,此时距雀城十里外扎寨,似乎在等待时机。西北诸部早年就生过叛乱,后来被强行镇压,也是那时克格列阵斩敌将取得了功勋。谁知西北诸部乱心不死,早与罗森串通一气,在罗森起兵的同时便再次揭竿而起,杀了鸢城城主,竟意图将以鸢城为主的西北地区从杰诺版图中扣下来。

克格列随手抄起一个绿色香瓜,同时自语道:“罗森帝国强行背盟,反而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出动两万轻骑三万步卒攻伐雀城,怎么可能入得了城门。反而西北诸部倒是不遗余力的折腾,若不是凯斯老将军赶去及时,说不定叛军都要杀到鹤城了。”

言罢克格列咬了一口瓜,咔嚓作响,这瓜是他和士卒们亲手种下,吃起来也感到额外的香甜。

军帐内克格列的副将威尔洛忍不住开口道:“要我说罗森那个泽西就是初登帝位自负过头了,把战事想的太简单,他刚刚当上皇帝,军心民心皆不稳,哪有那么多兵马给他用?五万士兵也就是他调动的极限了,若不是军师行事谨慎,完全可以兵出雀城,将这五万兵马吃掉,报了大皇子的仇,也给罗森长点教训。”

克格列沉吟片刻,摇头道:“军师行事不用我们妄加揣摩,他坚守不出自然有他的道理。”

威尔洛闻言也没有反驳,毕竟那人可是杰诺军师,三十年前便执掌杰诺军政,历来近十场战乱,军师皆是算无遗策,没有人质疑军师的谋划布局能力,杰诺国内军民对军师都抱有绝对甚至盲目的信心。

威尔洛只是转而说道:“西北诸部叛了又降,降了又叛,两年前叛乱主要的发起者玛伊斯家族都已经被全族抄斩,一个不留。却也为表怀柔之策,其余家族都给了一条生路,谁知没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其余诸部竟不长记性,还敢造反。要我说罗森帝国根本过不了雀城,西北诸部这一次又要被血洗一遍,大好的军功等待收割,将军您离鹤城如此之近,竟不能得到个机会,真是让人气愤。”

克格列起身看向身后那挂在军帐上的地图,随手指点地图的上下两个地方,说道:“东北雀城、西北鸢城,两地边疆战起,逼迫我们不得不南北分兵,在此前提下,若是敌军真的能渡河过岸,直插我国腹地,倒也是棘手的状况。”

威尔洛轻笑一声,说道:“前提是罗森帝国有能力过河。罗森帝国走舸战船虽有百余艘,但却不能运战马和攻城器械过河,载重足够的楼船又不过一手之数,他们拿什么过河?就算他们有隐藏实力,将这船舸数量番上一倍,也不过能运送五千人马过河,到时我们在岸他们在船,那还不是上岸一个杀一个,上岸一双杀一双?”

“是啊,他们拿什么过河呢?”克格列眯着眼睛喃喃自语。

这时军帐外传来几声吵闹,威尔洛出去看了一眼,片刻后转身回来,有些恼火道:“新兵不懂规矩,还和老兵叫板,真想给他们丢进河里去。”威尔洛微微停顿,随后继续道:“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公子哥真是胡闹,非要前往鹭城和鹤城张贴军榜,招纳民兵,这是嫌弃咱们本地守军实力不足么?再说罗森本来就不可能打到这来,哪怕真的有敌军过河杀来,你招的这些没有经验的乌合之众又能有多大作用?白白增加粮草消耗。”

克格列闻言转过身问道:“招了多少民兵?”

威尔洛回道:“二百三十人作用。”

克格列点了点头,轻声道:“两百三十人而已,我们本身粮草还算富裕,倒也养得起。”

“将军您不能任由他折腾啊,虽说他有陛下亲发兵符,咱们敢怒不敢言,但也不至于事事听之任之啊,这不是胡闹么?”威尔洛握拳道:“本来两座大山相隔,道路崎岖,向我军运输粮草本就不多,要不是将军您带着我们自己拦河画田,说不定咱们自己都吃不上饭了。”

“那年轻的将领我的确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头来的,不过看样子不像是个酒囊饭袋,这两天按排的巡防方案倒也还有几分水准。既然他手握兵符,我就把权力给他,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来。”克格列面色平淡,开口道:“万一,万一真的要和罗森打起来,他一旦敢出些纸上谈兵的馊主意,我就把他绑了便是。”

威尔洛哈哈一笑,还没等接话,却是另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克格列将军此话有胆气,怪不得军师愿意让你驻守着这远离城市的死战之地。”军帐门被打开,一位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

威尔洛笑容骤敛,转头看向此人,情不自禁双拳握紧,有些愤怒此人竟不打招呼就直入军帐,甚至有几分想给他点苦头尝尝的冲动。

老子管你是哪个王公大臣的子侄,管你是陛下御赐兵符的将军,一条软不拉几的过江龙,在这一亩三分地,你敢不给地头蛇面子?真是没有规矩。

克格列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年轻将领,也不见惊慌和气愤,还摆手道:“威尔洛,给伯约将军搬个椅子。”

“不用了,唐突入帐,本就是欠揍,就不坐了。有几句话和克格列将军讲,说完就走。”伯约也是平淡地笑了笑。

克格列也不矫情,点头道:“有何事指点?”

“我想了一下敌军会以何种方式过河。第一种便是船渡,罗森帝国虽然不重视水军,但也有些舟舸可用,不过想来舟舸数量不会太多,这种方式过河,很难突破我军防御。”

伯约在帐内渡步,神色自若,开门见山地说道:“第二种方式是搭浮桥,但大河波澜汹汹,若要搭纵穿河道足以走马的浮桥,没有个把月时间下不来,到时我们完全有时间请求援军。”

克格列静静听着,没有言语,这两点他自然也已经想到,伯约谈及这两点仅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只是,他有些好奇伯约接下来可能要说的第三点。

第四十八章 斩首行动

时间是正午,骄阳烈烈,河边风儿却是让人恼火的轻轻点点,起不到降温去热的效用,军营内漂浮着一股男人聚堆的汗味。

这占地约有两个体育场馆大小的军营里,负责巡逻的士兵两两一组,绕营巡检,其他士卒刚刚结束上午的操练,都坦胸露背的在军营中休息。

在军营靠近河岸处还有两座十米高的瞭望塔,有两位士兵正在上面驻防,其中右侧高台那胖胖的士卒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懈怠,倚在栏杆上身形微微晃动。左侧高台那高瘦的士卒则目光随意的扫过远处河面,这条已经看了两年的滚滚大河,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新意了。而就在这时,恍惚间,这士卒隐隐看到河流中间似乎有黑影闪过,随即被浪花吞没,他定神看了看,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高瘦男子挠头想着,莫不是从上游下来了一条大鱼?要知道十几斤重的鱼儿在这河里都不算稀罕玩意,一个月前克格列将军还钓上来一条三尺长的大家伙呢,当时自己还有幸分到了一碗鱼汤,那家伙是真的鲜香。这士卒咧嘴笑了笑,随后转头看向另一侧,下一刻他从脚边寻到了一颗石子,一甩手臂,非常精准地扔到了相隔十米远的另一侧瞭望塔,把那几乎睡着的同伴打醒了。

那胖胖的同伴被石头打醒也不生气,揉着肩头被石头打中的地方,咧嘴朝这边还笑了笑。

“憨货。”高瘦男子嗤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百无聊赖的继续执勤。

中军大帐内,军功出众的中年骑士长克格列和这位名声不显的年轻将军伯约正在交谈。

伯约停下随意的渡步,转头看向克格列,认真说道:“第三点,是最有奇效却也是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派一队能人异士、武道高手,以隐蔽走舸或其他方式过河,然后来此奇袭,凭借强大战力以寡敌众,杀散我军。”

闻言一旁的威尔洛不由轻笑一声,不屑摇头,嘴唇微动,看样子是说了“狗屁”二字。

克格列也是眉头微皱,道:“伯约将军,你这个想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虽说世界上的确有强者能移山填海,翻云覆雨,但一般这种能人早就不屑俗世纷争,极少出现在两国战场。再者,三千守军,可不是一队所谓能人异士就能解决得了的,毕竟他们再强大,又不是真的刀枪不入,就算是铜头铁骨,我三千儿郎一刀一刀砍过去,也能给他砍成碎渣子。”

克格列本身就是一个地转上境的强大武者,超过地转的天变境界强者他也见过不少,他当然清楚那些高手实力绝伦,但要说他们仅凭几人之力就能在战场上所向无敌,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猛虎架不住群狼,哪怕来个十名天变境界的高手,克格列也有信心用三千士兵去拖垮他们。

至于天变之上的境界,那就是难以揣度的大人物了,飞天遁地本事惊人,但纵然罗森帝国国力鼎盛,国内有几个强大的教派,却也没有几个天变境往上的高手,可谓凤毛麟角。最重要的是,这种级别的高手几乎已经超出常人的范畴,很少插手俗世,根本就不用在意国家的诏令了,哪会闲的没事替帝国做走狗。

“的确,就算是天变境界强者能以一敌百,但在三千装备精良的士兵面前也是送死。”伯约毫不意外克格列会如此想,他望向克格列身后的地图,道:“可是既然东北骑兵压境,西北叛乱骤起,若再拖个月余时间,就算东北敌军不退,西北的叛乱也肯定镇压下了,到时罗森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只有在此时出兵,渡河过山,直插中土,才有机会打赢这一场仗。所以,我相信他们必然会渡河。”

“怎么渡?如你所说,会有一队通天彻地本事的高手来杀光我们三千守军?”克格列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

伯约也与他对视,声音肃然而沉重说道:“杀光守军,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必要,他们只要派人来一次斩首行动,我军自乱,到时舟船和浮桥一起行动,先送两千精兵过河,杀退群龙无首的我军,再火速直奔山口飞壶关,只要拿下飞狐关隘,死守唯一的道路,便能阻止我军夺回此地。不用一个月时间,浮桥建成,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从古纳河来到塞纳尔河岸,汇成一把利箭,再稍作整顿,便会如拉满弓弦一般直奔京都!”

克格列闻言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时间,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克格列觉得此人说的这种状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从斩首行动到破寨夺关,那成功的几率实在微乎其微。但是那种军人的严谨警觉的天性告诉克格列,伯约说的,并不能推翻。

克格列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反驳的话,而是问道:“那您猜测敌军何时行动?”

“随时,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甚至”伯约面容肃然道:“甚至早就开始行动了。”

“哦?”克格列眉头微皱望着面前的男子,隐约间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中军大帐外百米处的另一个营帐前,聚着两百三十人,都是看过募兵军榜后最近十天内参军的民兵。

有一队轻装士卒腰佩钢刀站在一旁组织纪律,意图让这两百多新兵尽量站的整齐一点,将军一会就要出来训话了。

姜陵和黄烈、宋韦三人也带在队伍里,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不可能在游戏世界里待个三两天,估计最多一个小时,就得打起来。”姜陵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敌军随时可能突袭过来。”

虽说每局战场的时长没有规范标准,但从之前的几次进入战场来看,从接到主线任务到厮杀不会超过两个小时,毕竟玩家们只是‘精神’加入了游戏‘**’还在外面,没有理由让玩家们玩到饿肚子。

所以虽然目前来看一片祥和,敌军似乎一时半会都见不到踪影,但料想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马上就要打仗了。

“这上千人马的厮杀,我们几个刚地转下境的玩家能起多大作用啊,恐怕这一次战局的胜负很难由我们左右啊。”宋韦捏着下巴,说道:“要不就盯着对面的三位玩家厮杀吧。”

“可以,到时你们两个保护好后排输出,嗯,也就是我。”黄烈拍了拍胸脯。

姜陵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而宋韦则是认真说道:“嗯,很xingyun有你这样个弓箭手在,这样的千人乱战之中,一位远程输出能发挥的作用比我这半吊子法师强多了。”

宋韦是一个法师,他手中的棍子自然也不是打狗棒法用的,这个其貌不扬的拐杖,实际上是个法杖。按宋韦自己的话说,他的法术并不是很强,做不了主力输出,但骚扰牵制还是没问题的,最佳作战距离在十到二十米之间。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姜陵意识到自己方阵容并不是很完善,因为三人全是远程输出,没有战士在前方做挡箭牌,这成了队伍短板。

但好在这战场不仅仅是3v3的对拼,三人混在乱军之中,倒也不是很苛求阵容。

“对了,你们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宋韦再次压低了声音,凑到二人耳边,说道:“这些民兵,好像有几个不太一般啊。”

姜陵闻言也点了点头,嘴唇微动说道:“我也感觉有几个人,根本不像寻常百姓,恐怕是有实力在,不能排除居心叵测的可能。”

“那就留点神吧。”黄烈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道:“别说这些新加入的人了,就军营里这么多士兵,没有几个奸细内鬼,那就太没意思了。”

片刻间有风儿轻抚,从河间吹到军营内,带来了一丝凉意。

在远处河岸边,瞭望塔上的高瘦男子拿起水壶猛灌了口水,随后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发现并没有水了。他低头骂了一声,可还没有到换岗的时间,自己不能擅自下去打水。好在一股足够力度的劲风迎面吹来,他舒服地呼了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后目光随意偏向河面,突然他眉头一皱,看到远处波涛耸动处,一道黑影越发清晰。

“什么?”高瘦男子看向河面,下一刻心头一惊,确认是对岸有走舸借着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此地。

他转身就要敲响身后的警钟来通知军中兄弟,谁知下一瞬异变突生,咻然破空声响起,一只利箭笔直射进了他的脖颈,刺破皮肤,插进咽喉,高瘦士卒眼神瞪大,一手本能地捂着颈部伤口,一手艰难抬起想要敲响警钟。

谁知下一瞬,又一只利箭射来,这次射进了他的面颊,箭尖入骨三分,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他没有力气抬手了,死亡即将来临,高瘦男子连脸上和颈部的剧痛都仿佛感觉不到了,最后的刹那他心中只闪过一丝难以挥去的疑惑——这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高瘦男子倒了下去,头部撞到了警钟,却是之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根本达不到报讯的作用。

而另一侧瞭望塔自然也是有警钟的,不过它也没有响起,台上那憨实肥胖的士卒,则是目光阴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大弓。

片刻后,在军营北边,一艘走舸停在了岸边,十道人影飞身上岸。

岸边有两位巡逻的士卒,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一队来历不明的人物,但是他们并没有示警,也没有出手攻击,而是反常地朝向那十人点了点头,然后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军营边缘的茅草屋内。

片刻之后,十二位身穿杰诺公**服的人影走了出来,若无其事的走在军营中,缓缓靠近了中军大帐。这十二位悄然混入军营的人,其中有一人年纪轻轻,三角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嘴角挑起一丝狞笑。他的气质和眼神明显不同于其他几人,如果姜陵或黄烈看到此人,片刻就可判断出,此人是一个玩家!

而在茅草屋内,则是有着十具被扒光了外衣的尸体,看样子刚刚死去不久,其中一人的脸上还停留着眼睛瞪圆的惊愕表情,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意味,死不瞑目。

第四十九章 战场博弈(上)

在古纳河的东岸,三十艘甲板宽阔、左右十二浆的斗舰战船,三艘宽阔高大如城楼的楼船,五十艘轻快如飞鱼的走舸,已然在岸边严阵以待。

还有一艘引人夺目制备精良的艅艎王船,上面旗帜随风猎猎作响,船首龙头高昂,如同一只巨兽趴伏在了河岸上。

在这艅艎王船船头,三道身影立足龙首之后,眺望河面,还有五十名带刀护卫站姿笔挺分列船身左右,最后则有两名衣着明显不同于军旅人物的年轻人。

一位身穿深褐色衣服的男子摸了一把自己的短寸头,对身旁男子说道:“醒哥,那个叫李长迪的家伙行不行?那么强烈的要求加入奇袭队,对自己实力太自信了也,难不成他真的能干掉敌军统领?”

被称作醒哥的家伙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一身红色银丝镶边长袍随风微荡,手中还握着一串浑圆的黑色珠子手链。只见他眯着一对丹凤眼望着河面,手指摩擦黑珠,开口道:“李长迪的确有几分实力,才经过两次战场就有了接近地转中境的战力,但是随着那几名死士和藏于敌军的卧底就想干掉敌军统领,我觉得机会很小,至于活着撑到我们赶过去,几率更小。”

两人说话没有太多忌讳,态度随意,当然不是刚刚认识,而是曾经这两人在选拔赛时就有幸碰到了一起,而且当时还是盟友的关系。这一次又机缘巧合的分配到了同一个队伍,倒也算是有交情了。

而与二人匹配到同一个队伍里的另一个小子叫李长迪,年纪不过十八岁,性情桀骜不驯,听说有斩首行动,便毫不犹豫毛遂自荐,加入到了奇袭分队里,竟是撇下两人独自往河对岸去了。

“那醒哥你还不拦着点那个傻小子。”寸头男子名为宋钟仁,他呲牙道:“他一死我们就剩两人了,直接就劣势了。”

“无妨,这一局战场,能借助的‘势’,太大了,我们反倒起不到什么关键的作用。李长迪能发挥作用立点功劳是最好,就算白死了,对我们的损失也不是很大。”陈独醒看向战船前方的几道身影,喃喃道:“毕竟这一次我们‘力’与‘智’兼备,对方怎么赢呢?”

在陈独醒注视的方向,那三道身影傲然而立。最前方那人身材伟岸,眉间生痣,手掌随意搭在战船的女墙上,手指敲打,他遥望河对岸那模糊的军寨,低声道:“有九名卧底在暗中发挥作用,又有三名天变下境和七名地转中上境的死士奇袭,想来那仅仅地转巅峰的克格列,很难招架得住啊。”

在这位伟岸男子的左手边,站着一位魁梧挺拔如铁塔般的壮汉,他瓮声道:“不是还有一个被调来此地总领兵权的年轻将领么?”

“那又如何,这三千守军跟着克格列那‘种地将军’两年多了,对克格列的军令唯命是从,可对上面派下来夺走克格列军权、又籍籍无名的伯约是不会买账的,连给他好脸色都难。所以实际上只要干掉克格列,就足够让他们乱成一锅粥。再者,凭借这些死士和内线,将克格列和那个叫伯约的一起干掉也并非难事吧?”那伟岸男子呲笑一声,随后转头看向自己另一侧,问道:“祭酒大人,我说的对不对啊?”

在伟岸男子的右侧那人穿着暗灰色斗篷,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他张开嘴,发出如同枯木腐朽般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除非他真的是那个人选中的衣钵传人。”

闻言伟岸男子一愣,手掌猛然捏住了女墙,咬牙道:“那就有意思了。”

伯约从中军大帐里走了出来,不一会两位身穿军服中年男子凑到他身侧,其中一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伯约面无表情,一手抚摸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另一只手摆了摆道:“那安戈尔你先留在这里吧,费戈萨去把‘眼睛’先拔了,然后再回来找我。”

安戈尔和费戈萨这两人是一对兄弟,面容普通,看着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这几日来到军营就跟在伯约身边,干着像杂役一样的工作。伯约从京都来到塞纳尔,仅带了两人随行,也就是这兄弟二人。

“那您呢?”哥哥安戈尔问道。

“不用管我,我去看看新兵里面有多少不同寻常的东西。”伯约迈步走向了新兵聚集的那一处。

安戈尔留在了中军大帐附近,随意地斜靠在一棵柳树下,眯起眼睛似乎在打盹。弟弟费戈萨则是迈步走向了河边。

在中军大帐的侧面,绕过了一队士卒,有七个人,这七人身穿杰诺军服,看似随意向伯约那一处靠近了。

这就是之前上岸的十人加本地兵营中反叛的两人,一共十二人,这七人在此。至于另外五人,有四人潜伏在了中军大帐的后面,这四人之中,有一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开始呢喃什么段落,还有两人则抽出了弯刀,蹑手蹑脚贴在了大帐上,最后一人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十二人中最后一人,是原本塞纳尔的士兵,他站在了中军大帐门口,正要进去。

“喂,兄弟,喝水啊!”

河岸边,费戈萨站在瞭望塔下喊了一嗓子,上面的胖胖士卒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见一个水壶被猛然抛了上来。

胖胖士卒接过水壶,朝下面摆了摆手致谢。费戈萨笑了笑,转身走向另一侧瞭望塔,似乎想要给另一位哨兵递水。

当然,那位高瘦的哨兵已经死了。

胖胖的哨兵是塞纳尔河岸的守军没错,已经来此两年多了,但在半年前他回家探亲的时候,有人秘密找到了他,威逼利诱之下,他便不再是忠于杰诺的士兵了。

胖胖的哨兵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他随手喝了一口水,将水壶挂在了栏杆上,随后转身掏出弓箭,搭箭在弦,直指下方费戈萨的后心。以他的弓术,百步穿杨是不成问题的。

费戈萨没有回头,似乎没有注意到。

胖哨兵拉弓满圆,就要射出。

嘭!

一声沉闷的响动从瞭望塔上传来,这并不是箭矢离弦的声音,是某种利器强行刺破骨肉的声音。

一只箭矢斜飞了出去,没多少力气的掉到了瞭望塔下,应该是射手脱手了。

胖哨兵惊愕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血窟窿,随后转头看向挂在一旁的水壶。

那水壶里突然又射出了一道水做的利箭,手指粗细,两指长,光华一闪便猛然穿过了胖哨兵的腹部,随后是接连几道水箭飞出,在胖哨兵身上捅出了七八个窟窿。

胖哨兵临死前也没有想明白,那水壶里的水是怎么变成一道比自己手中箭矢还要锋利的利箭呢?自己被水杀死了?

带着惊骇的面容,他身子一歪,栽下了瞭望塔。

费戈萨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中军大帐方向。

“这个伯约是什么意思?”威尔洛气笑道:“他还真以为敌方能派几个人就把您给斩了?”

克格列负手而立,眯眼道:“我倒是觉得我们小看这位京城来客了。”

“报!”

一位士兵冲进了大帐,半跪在地,喊道:“河面有十几艘船从对面过来了!!”

威尔洛面容骤变,就要出帐观察,克格列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他脑袋微侧,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下一瞬异变突生,克格列背后的坚韧的大帐被利器瞬间割破,两把闪着寒光的尖刀猛然刺向了克格列的后心。

克格列目光凛然,临危不惧,急速转身一手搭在左侧这尖刀的刀背,身形偏转又躲开了右侧尖刀的突刺。克格列猛然挥拳横扫,将右侧这人直接打得栽倒在地。

而被握住刀背这死士见无法从那铁钳一般的手掌中夺回尖刀的控制权,便一秒都没有耽搁,猛然从腰后抽出一把bishou,向克格列胸口刺去。

但是克格列已经抬起了脚,直接踏在了他的胸口,将其踢飞了出去。另一边那死士刚站起身,克格列身形扭转,陀螺一般再横扫出一腿,将这人也踢飞了出去。

“你果然到天变境界了”一道声音在克格列耳边响起,阴森冰冷:“克格列将军,恭喜啊。”

这声音如同就在克格列耳畔,让人毛骨悚然,下一刻,克格列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绸带捆住,竟僵硬得动不了了!

“大念师!?”克格列眸子里闪过一丝惊骇。

而一股炙热的能量已经在前方凝聚,马上就要化成一道毁灭性的攻击打向克格列。

“火法师”克格列心头沉重了几分。

对方先冲入了两名地转境界的刺客竟只是转移注意力的弃子,这念师以意念禁锢身体,加法师吟唱法术的组合才是真正的杀招!

“将军!?”威尔洛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帮助克格列,谁知那进来通报的士兵突然面色骤变,身形暴起,抽出腰刀就刺向威尔洛后心。

而那如同小缸一般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温度呼啸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克格列吞没。

与此同时,在大帐侧面,安戈尔半眯着眼睛,如同梦话般刚刚结束了一段喃呢,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如同托起什么一般向上举了一下。

第五十章 战场博弈(下)

十名死士再加两名本地反叛士卒,其中一名士卒谎报军情转移注意力,另外两名地转中境死士破帐而入,手持利刃奇袭克格列,但克格列早有警觉,加之实力远胜两名死士,转眼间便将两名死士踢出帐外。

谁知竟还有一位天变下境的念师以念力禁锢住了克格列,又有一名天变下境的法师凝聚火元素,组成一个硕大的火球直指克格列。

两名天变下境的高手联袂出击,克格列纵使已经在半年前悄无声息地修成天变下境武者,却也根本没有希望应对这一杀招!

副官威尔洛也有地转上境的实力,却被那反叛士卒暴起一刀刺在了背后,威尔洛反应神速,毫不犹豫转身一拳,将那士卒打得吐血在地再难起身,可中刀的威尔洛根本来不及救助克格列,而且以他的实力又怎能抵住一名天变法师蓄势已久的一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连克格列都做好死亡准备的时刻,克格列脚前的土地突然出现了一道一尺宽一丈长的隆起,随后在弹指间一道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直接挡在了克格列身前。

轰!

如同炮弹一般的烈焰砸在了土墙上,土墙龟裂,尘土飞扬,迸溅的火苗点燃了大帐。

但这道土墙还是抵住了那火球的攻势,成功拦下这直指克格列的攻击!

“嗯!?”那小胡子的念师惊疑转头,看到了二十米外那做靠在树下的男子,随后冷然道:“还有一位天变境界的法师!?”

貌不惊人却实为天变下境**师的安戈尔站起身,面容冷酷地迈步向大帐后方走去,他正是受伯约之命守在此地保护克格列的。

“你去对付他,克格列交给我!”念师知道一位天变境的土系法师不能无视,沉声对那法师说了一句,随后他双拳握紧,继续发力禁锢克格列。

那面带刀疤的火系法师扫了一眼安戈尔,随后挥手打出两只巴掌大的火焰,这凝实的火焰在空中飞出的过程中竟是变化为乌鸦的形状,挥舞翅膀飞向安戈尔。安戈尔面无表情,抬手间地上沙土飞起,在他小臂和手掌上覆盖,成了一道臂铠,随着安戈尔挥拳打出,击散了两只火鸦。

这边小胡子念师全力促动念力,此时已经嘴角溢血,只听他沉声喝道:“今天我们必死在此,根本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念头,若是在此杀掉克格列,荣耀无前,家人子孙享福,若是杀不掉,就要连累全家死绝,你们还等什么!?”

那两名被踢出帐外口吐鲜血的死士咬牙站起,嘶吼着握刀再次冲向了克格列。

克格列已经是在尽全力试图挣脱这精神控制,但是如同全身被泥浆浇筑了一般,动一动手指都要费极大的力气,片刻间克格列已经是满头汗水,却就是无法挣脱这念师的禁锢。

毕竟这是与他同境界的念师促动全力发起的禁锢之法,哪里是那么好挣脱的。眼看着两名死士已到眼前,克格列却无可奈何,好在一道身影来到了他的身边。

“给我滚开!”威尔洛握刀杀来,挡下了两名死士。

原本以威尔洛的实力对战这两人本应没有问题,但此时他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威尔洛咬着牙,不要命一般的与那两名死士战在了一起。

话分两头,在另一边,几分钟前,另外七名乔装死士已经靠近了新兵聚集的空地,距离前方的伯约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一位士卒看到了这七人靠近,最前方一人倒是可以确认是本地同袍,可是另外几人却非常面生,这士卒心生警惕,靠近两步问道:“此时此地由我们三队负责驻防,你们是哪个队的,来干嘛?”

“来搞点事情。”一道身影猛然前冲,不由分说果决地一刀砍在这士卒脖颈,将其直接杀死。而这出刀之人,正是敌对玩家李长迪,他朝惊骇倒地的士卒吐了一口口水,道:“就你丫的话多。”

“上!”一位死士低喝一声,霍然冲出。

两侧还有两人随他一起前冲,直奔伯约。

随着那士卒被李长迪暴起一刀砍倒,周围士卒顿时哗然,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抽出腰刀,一人举刀高喝:“保护将军!”

纵使他们对这个来此夺走克格列兵权的京城将军并无好感,但军人天性使然,绝不能看着长官受袭而坐视不管,七八位士卒立刻向伯约靠近了过去。

伯约面向前方新兵,背对着冲来奇袭的死士,直到周围人高声喝出,他才慢慢转过身去。

新兵人群中,姜陵和黄烈三人急忙挤到了前方,宋韦凝眸道:“有刺客!?”

“这就要开打了!?”黄烈急忙张弓搭箭。

“是卧底么?”姜陵本来也是目光紧盯前方袭来的死士,准备出手帮忙,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到又有几人挤到了人群前方。姜陵不动声色地左右扫视了一眼,心中浮起一丝异样。

那边三名死士已经冲到了伯约身前,面容狰狞手持短刀就向伯约刺去,而此时伯约才刚刚转过身。

咚!咚咚!

三把短刀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刺了过去,想要将伯约洞穿,谁知这三刀却在伯约身前撞上了阻碍,根本没有刺到伯约身上。

而那阻挡短刀前进的,是一棵树。

哪里来的树?

三名死士惊愕非常,在刚刚一瞬间,这一棵柳树拔地而起,冲破土壤,树干冲天,枝条伸展,弹指间便长到两丈高人腰粗细,拦在了伯约和三名死士中间。

“杀!”塞纳尔士兵有五人已经赶到了伯约身前,抽刀砍向三名死士。

七位死士中那三人前冲,那反叛的本地士卒原地未动,李长迪比三名死士落后一步,而还有两人在最后方。这两人正是七名死士中最为强大的两人,一rénmiàn容发白,正是天变下境的**师,还有一人身材魁梧非常,是地转巅峰武者。

“原来是个灵师!”那面色苍白的法师看向伯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他们祭酒大人早就预测到此人应该本身有一定实力,但从此人出手的情况看,竟也有地转巅峰甚至天变境界的实力!

这法师犹豫片刻,随后他突然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拦住他!”伯约见状怒喝一声,他挥手间那大树如人类巴掌一般向下拍动,直接将一名死士砸倒在地。

又有五名士卒调转方向,直奔那法师而去。而那守在法师身边的武者和撤回的李长迪冷笑一声,就守在这法师身侧,看样子是不打算让人靠近。

“要帮忙么?”黄烈张弓搭箭,瞄准了一名死士。

“当然!”宋韦抬起法杖,也要试着放出一个技能。

“我们也去帮忙!”突然有几个民兵高喊一声,从姜陵几人身边冲了出去。

姜陵心头的异样越来越强,他看着这几人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士兵都有叛徒,这些民兵值得信任么?”

五名民兵赤手空拳大步冲出,口中喊着保护将军,片刻后就赶到了伯约身后。

但是,他们的确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这五人在距离伯约几步时,面色具变,全都径直朝向伯约打了过去!

“不对,这五个也是内奸!”姜陵瞳孔一缩,惊呼一声,随后抬手施法,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就要召唤藤蔓。

这边伯约又转头看向挥拳踢腿来到自己身边的几人,随着他略显修长的十指在袖中轻点,两棵柳树再次如同喷泉一般,冲破大地,摇曳间直接长到两人高,其枝条直接将两名靠近的民兵揭飞在地。

“还有刺客!”伯约身边还有两位士兵,急忙出手阻拦这几位浑水摸鱼的民兵。

一名民兵则猛然挥拳,将一人合抱的大树都打得向一侧歪斜,这人必然是有着地变上镜实力的武者!他来到伯约面前刚要出手,却突然感觉脚上似乎被人猛拽了一下,待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看去,见到脚腕上多了一道不知哪里来的藤蔓,没等他挣脱藤蔓,一只羽箭贯穿了他的后背,箭尖带着鲜血从他胸膛露出头来。

这还没完,下一瞬,又是一块皮球大的石头从地上弹射而起,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脑。

这人满面惊骇,被这一套连招直接打得重伤,但由于其本身实力不俗,身体强大,一时还没有死。他咬着最后一口气还想握拳向伯约打去。

锵然一声,伯约抽出腰间佩剑,刺进了他的心口,鲜血涌溅,使其拳头再也无法握紧。

伯约推开了这民兵的身影,随后扫了一眼新兵营地,确认了这一藤一箭一石是谁的手笔,随后他没有时间向姜陵几人示意,因为面前两名死士还在和两位士卒厮杀。

而那两位士卒即时披甲执锐也不敌这两位潜藏的民兵,接连中招,另外两个先前被大树掀倒的民兵也重新站了起来,嘶吼着冲向伯约。

伯约抬起左臂,修长的手指舒张开来,顿时身边两棵柳树上的枝条再次飞涨,如同一条条游蛇一般,向这两人缠绕而去。

这两人实力不济,片刻后便被柳枝缠住手脚和脖子,拼死挣脱也挣不开,进退不得,转眼间就被被勒的面容发青,难以活命。

而后伯约目光微变,猛然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法师。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一片厚重的云,将太阳遮蔽,塞纳尔河岸顿时昏暗了许多,此时那位白面法师双眼微闭,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身上已然泛起了白色的光芒,甚至有如同小蛇一般的电弧诡异地在他全身跳动,隐隐有着噼啪的声响。

那法师猛然张开了双眼,而他的眸子竟然如同夜明珠一般射出纯白的光芒!异常慑人!

第五十一章 圣光雷龙术

伯约双眼微眯,前面两棵树上枝条蔓延,如绞刑架一般吊死了两名死士,却还有两位士卒和另两名死士拼斗,就在这时,后面那法师已经准备了一个杀伤力必然不俗的法术!

之前冲过去的五位士卒被李长迪和那魁梧死士悉数拦下,没能打断法师的吟唱。

这边军营里有几十人得知有人袭营便冲了出来,抽刀就向死士们奔去。

但是他们必然是来不及拦下那已经蓄势待发的法术了。

“还有多少卧底呢?”伯约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下一刻他看向那法术,摇头道:“让一个天变境法师吟唱如此之久,雷系法术,难不成是圣光雷龙术么?看来罗森帝国的神庭那边的确出了问题”

下一瞬,那法师止住了吟唱,已然蓄势完成,在他身上电弧游走,如水流般顺着双臂凝聚到双手,电弧跳跃闪光,劈啪作响,随后所有电弧流转出手掌,化成一条雷电组成的长龙,呼啸着朝向伯约冲了过去。

那面色本就苍白的法师在发出这一招之后,面色反而变黑了几分,隐隐发青,这是极具消耗法力值的表现。

他嘴角浮起一丝病态的笑容,他眸子被雷电映得闪光,只听他喃喃说道:“就算你是天变下境,也是必死无疑!”

周围的士兵已经得知了刺客来袭,从营帐冲出的士兵越来越多,要不了多久这些死士必然都要被千刀万剐,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组织下一波攻势了,但是这白面法师却认为大局已定。

以一个天变下境法师花费近一分钟凝聚的法术,岂是寻常法术?!

这一招圣光雷龙术本就是常人难以触及的顶级法术,加之天变下境法师不顾一切全力催动,已经有了近乎天变中境的破坏力,摧枯拉朽不在话下。再者,雷电法术最重要的便是其速度极快,极难躲闪,毕竟人力怎能超过闪电!?

从这雷龙离手而出,再到打至伯约面前,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雷龙砸在了伯约身上,顿时雷声炸响,电光迸溅,一片耀眼的光芒炸开,将伯约完全吞没了进去。

“将军!!”几名士卒惊慌地高喝了一声。

那法师不顾朝自己包围而来的塞纳尔士兵,哈哈笑道:“死吧!”

姜陵和黄烈几人出手杀掉了最后两名死士,下一刻电光轰鸣,让人心头一颤,他们急忙后退,宋韦还拉过了一名距离他们较近的士兵,撤出了雷电的范围。几人勉强从那刺目的光芒下张开眼睛,看向伯约的方向。

这声势浩大,威力惊人的一招让姜陵长大了嘴巴,想来如果这一招是打在自己身上,恐怕十条命都不够活。纵使伯约展现了不同寻常的实力,似乎也难以招架这种威势的轰杀。

但是姜陵站在伯约身后,所以电光一闪间,他恍惚看到一抹绿色的影子在伯约身边闪过。

姜陵揉了揉被强光刺的有些酸痛的眼睛,再次望去,弹指间,那些电弧已经开始散去,消散在了大地之中。

那三棵灵力组成的树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的几具死士尸体受雷电波及,有的已经半边焦黑,还有的干脆成了黑色渣滓不grén形,那一处的地面自然也是一片焦黑。

而在这片焦黑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由枝条缠绕而成的茧!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伯约以灵力调动自己身旁的三棵柳树,将自己围在了重要,枝条如同穿针引线一般,层层覆盖,自缚成茧,挡下了这一条如若滚滚天威一般的雷龙!

“不,不可能?!”那面色苍白的法师瞳孔紧缩,双手颤抖,瞠目道:“你怎么可能挡得下这圣光雷龙!?”

“神庭不传之秘圣光雷龙,你果然是罗森神庭之人。”那“茧”缓缓打开,声音从中传出:“千百年来高坐云端、代表神的意志的神庭,什么时候开始插手俗世之战争了?看样子你们已经失去了一些曾经坚持的原则。”

“你是天变中境的灵师?!”那苍白的法师没有答复,而是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关键,刚刚那一记圣光雷龙,没有天变中境的实力是万万抵挡不下来的。没想到这从京城派来、籍籍无名的年轻将军,竟然是已然达到天变中境的灵师!按理说这种天赋非凡的年轻人,应该在皇家学院修行才是,怎么跑来边塞作死!?不合情理啊!这白面法师不由颓然苦笑道:“没想到啊,连祭酒大人都没有想到。”

“你们的祭酒大人已经很厉害了。”那茧完全打开,众人才看到茧里不止伯约一个人,还有一个离他较近了士兵被他卷入了茧中,应该是伯约怕这个士卒被雷龙的余波打伤所以将其也一同保护了起来。

因为茧内地方不大,所以两人是抱在一起的。

此时伯约缓缓松开了这位刚刚还守在自己身后死命帮助自己抵挡死士刺杀的士兵,将他推到了一边。

那士卒坐倒在地,十指情不自禁地扣着地面,大口喘息的同时双目紧盯着伯约,眼神惊慌中带着一种难以理解的病态兴奋,十分复杂。

伯约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腹中的塞纳尔制式jun1dāo,道:“真想会一会你们这一位祭酒大人呐。”

“将军!!”周围士兵和姜陵几人大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谁能想到那位站在伯约身后,为了和死士拼杀都已经身受重伤的士卒,竟也是卧底!

这人也太能隐忍了,如果他一开始就配合死士去直接对付伯约,以伯约隐藏的天变中境实力自然不惧,但是他一出苦肉计下来,得到了伯约的信任,在这最恰当的时机,毫不留情给了伯约一刀。

那白面法师先是愣了一下,看样子他也不清楚那位士卒是己方的人,但是此时看到这士卒抓到如此难得时机,一刀贯穿伯约腹部,法师不由拍掌大笑道:“祭酒大人算无遗策啊!哈哈哈!”

几十名士卒手握钢刀围住了这最后几人,李长迪身受重伤,那魁梧死士已经被乱刀砍死,至于那叛徒也被刀枪驾着跪趴在地。

而这法师拍巴掌之间,他的身体再次亮起了白茫茫的光彩。

“小心!”伯约疾呼了一声:“离开他!他在自爆!”

“操!”就连一旁的李长迪也骂了一声,慌忙远离那已经做出玉石俱焚打算的白面法师。

那白面法师身体上甚至都出现了裂纹一般,如同冰雕裂开,缝隙中透出更强的白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破壳而出。

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可那法师只是抬头看向天空,喃喃念道:“太久没有听到神明的声音了,今天就让我回到神的怀抱吧。”

嘭!

白光炸开,雷电迸溅,大地似乎都在跟着颤动。

周围的人耳朵里传来了嗡鸣声,眼睛更是被强光刺的难以张开,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那些跳动的雷电四散开来,就要砸在他们身上!

如同两朵乌云相撞,无数雷电崩飞,从那一个点四散奔去。

这就是一位天变境高手强行自爆的威力!

伯约不顾身上的伤,就要强行出手遏止那些滚动的雷电,这时一人跃到他身边,道:“大人,我来!”

从河边赶回费戈萨双手抬起,掌中水光流转,打出一片半球形水幕,将雷电笼罩了进去。那些电光击到水幕上,顺着水幕游走,竟是形成了一个夺目的电光圆球,十分耀眼。

不过对于费戈萨来说却十分痛苦,毕竟他在极力控制一位同阶级高手自爆后留下的能量!

大约过了半分钟,那电光才渐渐闲散,回归天地。

费戈萨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闭目调息。

黄烈在一旁咧咧嘴:“神仙打架啊。”

“这才是天变境界高手的交锋啊。”姜陵也感慨了一番,当初师父李轻舟和那雪谷女子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实力,远没有这般威势,这一次算是开了眼界。可是要知道这不过是天变下中境之间的交锋,再往上可是还有着不少境界呢。

“看样子到了天变境界,实力就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了。”宋韦也感慨地点了点头。

“操,不对啊,那个玩家呢!?”黄烈看向场间,却发现那个混在死士队伍里的玩家在这混乱间消失不见了。

“跑了?”姜陵皱眉看向远处,随即姜陵面色一变,道:“中军大帐那是不是还有一位将军?!”

黄烈也点头道:“对啊!刚刚那边也有动静传来。”

“这边不会再有卧底了吧,再说等我们跑过去也来不及了,那周围应该有将军的亲卫。”宋韦说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伯约。

伯约腹部还插着那把jun1dāo,鲜血已经湿透了衣衫,这位年轻的将军却是面色沉重但不见痛苦,只是缓缓坐在了地上,遥望中军大帐方向。

这里还有一处战场,而且足足有两名天变境界的高手!足以见出这批死士最想杀的实际上是克格列!

此时战局也进入了尾声,安戈尔身上多处焦黑,左边眉毛都被烧焦了,受伤不轻,但与他对招的那名法师已经被泥土裹成了一尊石像,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念师全力压制着克格列,自己也不能动弹,眼见安戈尔杀掉了己方法师,他嘶吼一声,不顾自己头脑会受到不可恢复的重创,将神念催动成无形之剑,从肉眼看不见的层面攻向克格列。

克格列身体一震,顿时身体踉跄半跪于地,耳鼻都渗出了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直奔克格列一刀斩去。

正是见杀不得伯约而更改注意打算拼死克格列的李长迪!

“只要杀了一个将军,就有50积分拿,不亏!”李长迪狞笑着。

谁知下一刻,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子拦住了他。

“死开!”李长迪短暂一惊,随后怒然一刀扫过。

出乎意料是,这被鲜血染红的人,并没有多少抵抗之力,被李长迪一刀砍倒。

这人正是威尔洛,他实在没有力气去挥刀了,他最后的力气只能是用身体帮自己的将军挡下一击。

而下一刻,精神受到重创的克格列如野兽嘶吼一声,不顾脑海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痛,强行站起身,一拳砸了出去。

“啊!”

这一拳,从李长迪的胸口砸入,从背后探出。

第五十二章 神庭

中军大帐里冲了进了十几名士兵,有人围在了克格列身边,有人冲到帐后去攻击那名已然力竭的念师。

那念师颓然坐在地上,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戈尔,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竟是一个天变下境土系法师,并且还拼死了自己方的那名火系法师。这名土系法师的出现委实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随后念师又望向克格列,克格列已经突破地转巅峰到达天变到时他们早有猜测,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初到天变的武者,竟能抵住自己的神念枷锁,并且在自己凝聚全部神念化剑攻击之下,还没有死去,甚至连昏迷都没有。按理说同境界下,只要武者没有找到合适的近身机会,面对神念流的念师,是根本没有赢面的,自己曾单凭神念枷锁将一位刚刚天变的武者锁到精神崩溃,七窍流血,更别提伤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的神念化剑,是完全有秒杀同级武者的能力。

可是他怎么就还是没死呢?怎么会有精神力和毅力如此强大的人呢,他不仅仅是杰诺公国边疆的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将军么?或说,杰诺公国的将才如此之多?

这位罗森公国供奉的天变念师苦笑一声,随后便要发动仅剩的神念之力,向河对岸传达个消息。

刺杀失败了!不要再进军了!

可是下一刻,安戈尔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念师死绝。

克格列从李长迪的身体,或者说尸体里抽出了拳头,随后他难以自制地坐倒在地,此时的他脑海里如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般,绞痛无比,这是那念师的神识之剑留下的重创。但是克格列面容阴沉没有表情,只是眉头皱起表明他在经历巨大痛苦,和愤怒。

克格列示意身边士卒不要搀扶自己,他坐在地上,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那只手满是鲜血,这个人浑身满是鲜血。

这是跟随克格列三年之久的副官威尔洛,他在一开始被叛变士卒一刀捅进后背,直接重伤,但是在克格列被念师禁锢,另两位死士冲来刺杀时,他又不顾性命挡在了克格列身前,与那两名刺客死斗,克格列被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尔洛身中七刀,从眉角到肩膀再到大腿,当两名死士被击毙,鲜血已然将威尔洛染红。

克格列看到这个血人已经站不住了,身形摇晃,手中卷刃的钢刀都有些提不住了,而威尔洛只是转身看向自己,咧嘴一笑。

再然后,他用最后的力气冲到自己身前,帮自己挡下了第八刀。

致命的一刀。

没有什么生离死别、临终壮言志,威尔洛没有说一句遗言,因为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克格列看着这位从鸢城到塞纳尔跟了他三年甘苦与共、几分钟前还在替自己愤慨伯约夺了军权的兄弟,现在就这么睡下去了,永远不会醒来。

克格列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早就知道?”

周围士卒一时没有没明白,但安戈尔知道克格列在向他询问,便答道:“将军只是猜到可能会有偷袭”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克格列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冰冷,道:“怕我坏了他的计划?怕我不敢当这个诱饵?”

安戈尔想了想,终究没有回答。

克格列也不再言语,抱起了自己的兄弟,踉跄着走出了中军大帐。

十位渡河而过的死士全部被杀,四名叛徒两死两擒,新兵营中的五名卧底也全部死光。

克格列受念师攻击七窃流血、头脑绞痛,伯约腹部中刀亦是重伤,威尔洛浴血战死,安戈尔和费戈萨两名隐藏在伯约身边的法师皆是法力消耗净空,短时间内实力缩水近一半。

普通士卒倒是没有多大损伤,但这一次内忧外患,统领皆重伤,自然是让军心大乱。

“你们三个实力倒也不俗,但从募兵薄上,却见你们家族住址只字未提,来历不详,若不是你们三人拼死相助,我真要将你们压下拷问一番。”伯约坐在地上,任由军医包扎好了伤口,摆手示意姜陵几人来到近前。

姜陵三人闻言不动声色地眼神交流了一下,他们都是玩家进入游戏,来历自然不详,虽说玩家在游戏世界有着响当当的天行者身份,但是姜陵几人也已经察觉到,这个酷炫的身份不是随便就能扔出来的,第一这个身份玄乎不易解释,第二世人对天行者的理解也引人而异,报明天行者的身份,不知道对方会作何猜想。

打个比方,好比你进了一家公司做文职,然后你告诉你老板,其实你真实身份是中情局的预备成员,责任是保卫地球对抗外太空威胁你觉得你老板还能放心用你么?

如果以后玩家实力强劲时,倒也可以直接表明,与剧本势力形成对等合作关系。现在嘛,实力比本土势力差太多,如果想安稳借着剧本的友方势力通关副本,倒不如装作一个路人甲,偶尔当当黑马也就可以了。

姜陵脑筋一转,想出一套说词,抱拳弓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三人,曾失手伤了人,怕被官府追查,才绕出鸢城来此投军。”

伯约盯着姜陵看了一眼,随即摇头轻笑道:“军营又不是躲灾避祸之地,不过你们既然愿意为国卖命,我倒也不会追究罢了。”

伯约话音落下,姜陵点头应承,却是不由额生丝丝冷汗。从伯约的神情,姜陵几乎可以确认,他根本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甚至伯约是十分确认自己在说谎。

可是,他并没有揭穿,不知是善解人意,还是别有心思。

“你们在一旁休息,一会自有嘉奖。”伯约摆手,示意三人暂时退下。

克格列怀抱威尔洛走到了场间,他将威尔洛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他直视伯约。

伯约放下衣襟,遮住腹部的刀口,苦笑道:“将军这是带着威尔洛副将来问一问我是何居心?”

“不敢,您才是塞纳尔统兵之人。”克格列直视伯约,面容阴沉,目光坚毅,咬牙道:“只是带我兄弟来给伯约将军认个错,先前我们兄弟二人笑话将军所说‘斩首行动’不切实际,没想到实是我二人愚昧啊,不如伯约将军洞察先机,早有安排。”

听闻如此幽怨忿忿之语,伯约站起身,轻叹口气,说道:“克格列将军真是冤枉我了,我也只是猜测敌方可能会有所行动,加之查到了军营里有人有通敌之嫌,这才未雨绸缪,做了些准备,以防万一。”

克格列闻言停顿片刻,随后重重出了一口气,却是一时没有再言语,但还是面带沉重地看着伯约。

伯约摇头道:“本以为安戈尔能够护你周全,但我不知罗森竟派出三位天变境界高手联袂出动,更没有想到,罗森帝国神庭竟也有人参与此事。”

“什么?!”听闻神庭二字,克格列不由面色一变,惊疑道:“神庭怎能插手俗世纷争?难不成,神明也愿意助纣为虐?”

“从我国神庭中早就透出消息,神明已经足足五年没有旨意下达了。”伯约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他们自作主张,或受罗森威逼利诱才违例出动。”

“胆大妄为,神庭乃是与神明沟通的地方,妄加行动,就不怕神明降罪!”克格列咬牙握拳,愤然道:“还是说,他们真的以为神庭之势力真的能够与参差百万户的国家抗衡?”

“神庭以神使神徒自居,自成教派早有数千年历史,的确高手众多,他们的出现,已然出乎了我的预料。”伯约说到此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局面没能控制得住,随后不再多说,直接谈及重点,只见他目光凝然道:“现在来看,罗森神庭违例出动,沦为帝国鹰犬,才是泽西皇子有胆量大兴兵伐的依仗!”

克格列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低头望着威尔洛的尸体沉默无言。

神庭,那的确是一个足以睥睨一国之力的组织,甚至若将分布在全世界的神庭势力加在一起比一百万兵马的杰诺公国都犹有过之。

这片世界是有神明存在的,不是传说中的故事,而是公认的事实。那些神明高居天上,有定人生死、呼风唤雨、改天换日之能,这些神明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神明也是维护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守护神。

所以人们尊敬他们,畏惧他们。

这些神明似乎是从这个世界的诞生开始就已经存在了,已有不知是千年还是万年的时光。

而在人类文明盛起之后,聆听神之旨意、为神明在人间传播的组织出现了,称作神庭。

神庭的历史足以媲美世界上最最悠远的一些大宗古教或盛朝古国,自然囊括了无数实力移山填海的大能,也有些天资卓越的惊艳后辈。

他们以神明旨意为行事标准,随对世俗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却很少主动插手世俗纷争,哪怕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乱,只要没有神明降旨,就算杀到神庭家门口了,他们理都不会理的。

毕竟也没有哪个国家敢杀进去,去和神明的代言人过意不去。

但是今天,神庭的人却打上了门来。

第五十三章 过河

罗森帝国塞纳尔河岸边,那名锦衣华带身形伟岸的公子,轻轻摸了一下眉间的痣。他站在船头望着河对面,相隔百丈,隐隐可见那里雷光闪动。他喃喃道:“这种威力,别是神庭的米尔法师自爆了吧?”

那披着斗篷的祭酒也抬头望去,沙哑道:“天变境雷系法师的爆法自灭应当比这还要声势浩大。”

“那不是自爆?”伟岸公子转头问道:“神庭的人这么厉害?天变境有如此威势?”

“神庭之人自然不同凡响,但这一次”看不清面容的祭酒摇头道:“应该是自爆了,只是被另外的天变法师控制住了威势。”

伟岸公子吸了口气,拍打女墙说道:“看来我们低估了这两位将军周身的力量了,难不成这一次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祭酒沉吟片刻,河对岸的雷光也渐渐消散了,才说道:“纵然敌方有同境界法师,也不可能实力多强,否则压制一位天变下境爆法自灭不会如此艰难,想来两位敌军统领,必然非死即伤。”

“对!”伟岸公子一拍女墙,道:“战机转瞬即逝,退一步说,纵使两位统领完好无伤又如何,以我们准备的战力,岂是他们能应对的!?”

那站在伟岸公子身旁另一侧的魁梧大汉闻言躬身道:“陛下,那我们这就准备出战!?”

一声陛下道明身份,原来这伟岸公子竟是新登帝位的泽西!谁能想到新帝本次竟是要御驾亲征!

泽西冷笑一声,随即吹了一声口哨,又从旁边将士手中接过一只麻雀,摊开手掌,麻雀自然惊慌飞走,直奔天空。然后泽西将左臂抬起停在空中,片刻后一只白头鹰隼落下,驻足在了泽西的手臂,口中正叼着那只自以为逃出生天的麻雀。

军情通报一般由白鸽传递,军中多养白鸽,但更珍稀的便是青鸟,日飞一千八百里,但这种珍惜鸟类不但数量稀少难以捕捉,亦是难以驯养,一只训练有素的青鸟非常难得,非重要战事少有动用。而除此之外,更要珍贵的传讯鸟类便是白头灵隼,这种鸟本身实力几乎可做天空一霸,飞行速度奇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飞出百里,飘逸机敏,价值连城,一般只有皇族才能拥有。

当然,强大的罗森帝国,其新帝拥有一只白透灵隼也不算难事了。

泽西轻抚了一下这珍贵的白隼的羽翼,随后取出以早已写好的纸条,放进白隼腿部的小竹筒里,随后静静等待这白隼撕扯吃下了麻雀,才振臂放其飞走。

泽西瞥了一眼淋在自己手臂上的斑斑血迹,眼神锐利,傲然道:“就算青衣军师在,就算猜得到我早已建船百艘,也猜不到我更是联合杰诺西北诸部,埋下一千人马在飞狐关之后的山麓,只要我们攻破塞纳尔军寨,两方夹击,别说拿下飞狐关,他们想跑一个都不行。”

谁知祭酒竟是回道:“若是他在,还真可能发现。”

“嗯?”那魁梧壮汉闻言怒目看向祭酒,冲撞皇帝便可定死罪,他手掌握在了腰间佩剑之上。

“哈哈哈,祭酒所言极是。”被称为狼子野心的泽西却不动声色抬手拍了拍这魁梧汉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竟是不在意这位神秘祭酒大人的顶撞,随后说道:“是我轻狂了,不过也是祭酒大人自谦了,这计谋可都是您定的,西北诸部也是您亲自说服的,这等出神入化的手段,我看是不逊那被杰诺百姓以讹传讹成了神话人物的青衣军师,退一步说,那青衣军师傻守国门雀城,自以为高枕无忧。这一次等我们破了塞纳尔和飞狐关,看他还有什么计谋逆转败局。”

祭酒垂首,像是对泽西说,又像是自语一般说道:“五位神庭天变境**师,又有十数位军中武道高手,塞纳尔军寨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一个时辰。”

泽西点了点,随后转身,看向列在船板上的罗森战士。

“我罗森的战士们!你们的宝剑长矛已经沉寂了数十年,这片大陆都要忘了我们的威名了,忘了罗森的铁蹄曾经踏破了多少皇都宫阁。就在今日,我们要让天下知道我罗森雄霸天下之志,横扫八荒之威,从未遗失!”泽西伸手向前一指,面带威容,高声喝道:“随本皇,杀!”

“杀!”

“杀!!”

战士高呼震天,随着猩红的王旗招展,百艘战船扬起船帆,乘风冲出,冲破浪涛,如一支支利箭奔向河对岸。

两千精锐甲士,随新帝直奔塞纳尔军寨!

船头龙首旁,泽西狂然笑道:“攻破塞纳尔,取下飞狐关,奴万人开山修路,我数万狼骑直奔杰诺京都,源法大陆东方尽数我罗森王土!哈哈哈哈!”

“报!!”

一士卒疾奔冲进还为来得及修补的中军大帐,扑倒在地,颤声道:“罗森近百艘战船,已经渡河!”

克格列将威尔洛交与亲卫安葬后便进入中军大帐休息,伯约也在帐中,他们自然清楚罗森必会有下一步行动,一刻也不敢松懈。

“果然早有准备!罗森战船数量竟比我们的情报上多了近乎两倍,这是势必要拿下我塞纳尔啊!”克格列抬手捶在桌上,满面愤恨。

伯约本在闭目养神,听闻此言张开双目,肃然道:“全军戒备,准备开战!”

克格列站起身来,不顾头部依旧没有消散的酸痛,慨然道:“就算百艘战船,不过两三千战士,岂能让敌军攻破此地。”

伯约沉声道:“这两三千战士,必是罗森举全**士挑选出的虎狼之师,其中夹杂的武道高手、随军法师甚至神庭执事都不会少。”

克格列看了伯约一眼,咬牙道:“我必死守此地,请将军速速回京禀报军情,派兵增援。”

伯约淡然摇头道:“来不及,罗森有备而来,刚刚的刺杀又乱我军心,仅凭塞纳尔的士卒,就算搏命死守,也撑不过半日。”

“那你更没有必要留在此地。”克格列一脸坚毅之色,道:“我定会带着杰诺儿郎撑到最后一滴血流尽,能抵半日就抵半日,你走吧。”

“不,半日足够了。”伯约也站起了身,看向克格列说道:“只要将军能领塞纳尔的将士们抵住半日,我们便可叫罗森的劲旅有来无回。”

克格列看了一眼伯约,从话语中明白了伯约自然还有准备,他也不愿多问,漠然道:“好。”

克格列迈步出营,前往整顿军队。

伯约缓缓起身,一只青鸟飞入营中,落在伯约身前,啾啾叫了两声。

伯约提笔写下一句话,放进了青鸟身上,放其飞走。

随后伯约再次闭上眼思索,面色不是很好看,虽说克格列性情刚烈,赤胆忠心,必然有着死战到底的觉悟,但是伯约却明白,罗森帝国为这一战已经准备了太久,深藏了太多自己看不到的手段,恐怕实际出动的战力只会比自己预估的要多,以塞纳尔的守军,是必然连半日都撑不住的,甚至能否挡住一个时辰都未可知。

但他没有与克格列交底,哪怕克格列是个不畏死之人,但塞纳尔的士兵未必全能如此,如果让他们明白这一次的敌军强大到无法想像,畏惧心理作祟,他们连一个时辰都要撑不住了。

可是只要能撑住一个时辰,这一局战事的胜利天平也是可以倒向自己这一边的。

伯约喃喃自语道:“在新帝登基,立足未稳之际,奇谋迭出,北方轻骑无声压境,又让已然平定的南方诸部毫不犹豫地应声而反,大河之上战船数量莫名翻倍,正好赶上东风吹起乘风行船,神庭执事甘心沦为刺客死士一环扣一环,不过三个月时间便将我杰诺公国置于险地。这为泽西出谋划策之人,是谁呢?”

思索片刻,伯约突然轻笑着自语道:“我还不是对手啊,好在老师还在,这定海神针一日不倒,杰诺就亡不了国。”

帐外,克格列面向全员皆备的塞纳尔守军,慷慨道:“多年以来,朝中众人皆以为我塞纳尔军镇是一块鸡肋,军中同袍更是瞧不起我塞纳尔的军人,认为我们不过是白吃公国粮食,在河边浑水摸鱼的酒囊饭袋。今天罗森帝国举兵过河,也将我塞纳尔当成一块不堪一击的窑子,想要从我们头上跨过去,直奔京郊平原。我知道跟着我这个‘种地将军’,你们早就心生不满了,早就想证明自己手中的宝剑长矛不比任何同袍的钝挫,自己的满腔热血一样可以为祖国流尽!今天我们终于有机会让全天下看一看,我塞纳尔的铁血战士,是如何捍卫疆土,如何振我杰诺军威!”

克格列嘶吼道:“一旦我们塞纳尔被攻破,罗森军队再取下飞狐关,便是悬在我们公国脖子上的一把利剑,他们将会践踏我们的领土,屠杀我们的家人,毁掉我们的国家!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过了这道边界线!”

锵然一声,克格列抽剑出鞘,斜指古纳河上的天空,高喝道:“塞纳尔的将士们!死战!”

“死战!死战!!”众将士以矛捶地,慷慨激昂,面目毅然。

血战一触即发!

第五十四章 死战,求死之战

军营内开始忙碌嘈杂起来的,但若细细观察,这种临阵应对竟是井然有序,符合章法。各个军士取剑披甲,移动鹿角围栏,劲弓上弦,飞矢装镞,地面火池点燃,短短几分钟时间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若是一些曾经笑话过塞纳尔是白养的散兵,或笑话克格列是种地将军的那些朝中官员见到这一幕,说不得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这样训练有素的军队,恐怕已经超过绝大部分的地方军镇了,仅次于帝国重金打造的那么几支雄师。

“经此一战,只要能胜,克格列又不死的话,不官升三级我都看不下去。”黄烈见状不由感慨了一句。

此时三人自然是混在了军队之中,新兵中绝大多数被安排在了后方,配合后军行动,只有三位玩家和少数实力不俗又主动请缨的民兵被安排在了前线或中军。

要是在一般的战役之中,性情狠辣的将领是必然要把这些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安排在前方当作炮灰,以此消耗敌方军力,也能减少老兵的伤亡。但是克格列没有那么做,毕竟这一次防守战势必非常艰难,人数又是几千人的中小规模,若是这些民兵招架不住敌军猛烈攻势而心生畏惧,临阵脱逃之间还反而冲乱了自军阵脚,得不偿失。

目光所至,已经能够见到乘风而来的战船,血红的罗森军旗迎风猎猎作响。

“即使是防御,恐怕也不是很好打。”姜陵面色严峻,从这斩首行动再到敌军乘风过河,再联系宋韦所说的战场预告中的内容,姜陵也能看出敌军已然准备许久,所带来的战力必然远超塞纳尔军镇。

“既然如此,找机会杀掉对面玩家取得胜利吧。”宋韦闻言说道:“毕竟对方已经有一人送死了,还剩两位玩家总会好杀一点。”

姜陵摇头道:“能有资格加入这个游戏的,没有庸人,既然之前那玩家敢加入刺杀队,另外两名玩家又没有阻止,足以说明他们对本方势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当然,如果有机会,必然还是优先击杀那两位玩家。”

“嗯。”黄烈应了一声,随后拍了拍腰间左右两个箭篓,笑道:“你们保护好我,我是adc,看我胯下输出。”

姜陵白了他一眼,无奈笑道:“我们两个也都是后排角色,你还是自保为好。”

黄烈在那边嘀嘀咕咕表示不满,这边宋韦刚要说什么,一人来到了他身后,宋韦回头看去,是一个面容普通的大叔,这大叔眉毛还少了一截。

“听伯约将军说,你是土系法师对吧?”来者正是安戈尔。

宋韦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如不嫌弃,我可以指导一下你施法。”安戈尔凝望远处渐近的战船,说道:“我的法力不多了,若是你能超常发挥一点,也算对队伍有所增益。”

“呃”宋韦愣了一下。

“安戈尔是天变境法师,应该不至于嫌弃吧?”又一人走来,却正是伯约,而伯约则站在了姜陵身后。

姜陵转头看去,笑道:“那能否麻烦将军也指点一下我的灵术好了。”

从刚刚的战斗中,姜陵自然是知道了伯约是一个天变中境的灵师,实力甚至超过师父李轻舟,只是不知道如果师父降灵作战,能否是伯约的对手。

既然安戈尔愿意指点宋韦,姜陵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请求伯约指点一下自己。

伯约点了点头,道:“战事紧急,可能没办法指点的太详细,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点惊喜。”

“喂喂喂,有没有牛逼的弓箭手也来指点一下我啊?”黄烈闻言不满意地跳脚问道。

“我来指点你。”

随着声音响起,黄烈回头望去,却见到克格列就在自己身边,不由大喜,嘿嘿傻笑。

“我看你们还真是乐观呢。”伯约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姜陵耸肩敷衍道:“不怕死呗。”

他们是玩家,死了就回到现实世界而已,也还就真不怕死。

伯约轻声念叨一句:“还是怕死一点吧,因为在战场上不怕死,真的太容易死了。”

姜陵闻言没有应和,犹豫片刻问道:“将军,这里为什么法师这么多,灵师这么少?”

伯约闻言微愣,随后看着姜陵停顿了片刻,就在姜陵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伯约才轻笑道:“这是常识,毕竟这里是源法大陆,法师的家乡,所以法师比较多,念师灵师比较少。武者虽然不算少,但与武者的发源地玄武大陆相比,无论质量还是数量依旧差了一大截。你要是想找灵师多的地方,恐怕得漂洋过海到灵元大陆才行了。”

姜陵闻言像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乡下孩子一般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感觉伯约好像从自己问的这个简单问题之中又看出了什么异样。

妈的,看出我是天行者或者把我当成傻小子都不要紧,可别把我当成叛徒啊。

姜陵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再敢多问,但是却把伯约刚刚告诉自己的信息默默记牢,知道了这世界上几个大陆之上,灵师武者法师念师竟是各有千秋的局面。

没有时间再给姜陵几人多说闲话,战船已经很近了。

大约距离岸边三百米时,克格列举起一枚令旗,猛然一挥,高喝道:“升铁索!”

随着这一声高喝,岸边十几名士卒猛然从河水中拽出几条手腕粗的铁锁,奋力向外拖拽。

“铁索横江,好手段。”伯约喃喃了一句,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虽然克格列并没有和他说过自己早在大河之中暗藏铁索,但他却已经自行得知了这一事情。

早些时候,没人认为罗森会和杰诺开战,更没有人觉得罗森有能力跨河进军,纵使如此,克格列还是做足了准备,竟是在一年半前就埋下了铁索。

铁索升起,如同河中竖了一道栅栏,阻挡敌船的前进。

有五艘轻快的走舸撞在铁索上,原本前冲的姿态立即被阻挡,船上士卒险些被掀入水中。

稍微靠后的王船上,船头没有了泽西和祭酒的身影,仅有那一位铁塔般的魁梧大汉,他身披轻甲,面容冷峻,霸气挥手喝道:“给我撞开!”

十艘战舰左右探出的八排大桨被里面的士卒疯狂摆动,借着风势,十艘坚实的战舰加速冲出,狠狠撞在了那铁索上,霎时河水翻腾,铁索震响。

克格列再次挥动令旗,面无表情喝道:“放箭!”

顿时早已准备好的八百gongnu手将箭尖在火池中点了一下,涂满油脂的箭尖被瞬间点燃,随着箭矢离弦,飞箭破空,密密麻麻的火矢染红了半边天际,笼罩敌方战舰,场面无比壮观。

十艘前冲的战舰船帆立马被引燃,火光冲天,甲板上一些士卒也被射倒在地,其余人慌忙灭火。

但是敌方总体阵形丝毫不乱,十艘着火的战舰向左右两边散去,又有十艘战舰开足马力,再次冲撞铁索。

“比射箭?”那魁梧大汉丝毫没有担心那十艘已经着火的战舰,只是看着岸上士卒再次搭弓,狞笑一声,吼道:“给我放!”

毕竟他们才是顺风,走舸和战舰上飞矢抛出,像雨点一样笼罩向塞纳尔士兵。

“盾!”克格列毫不慌乱,再次下令。

又一批八百人的士兵齐喝一声,举起半人高的大盾,挡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克格列无暇顾及不幸中箭的士兵,随手抓住一只从天而降的箭矢,用手指折断,冷然道:“再射!”

又一波火矢冲天而起,砸在了十艘战舰上。

“射!”魁梧大汉亦是挥手。

带着锋利的箭镞的飞矢落下,又一批塞纳尔士兵不幸中箭,有的部中箭受伤,有的人则被一箭刺进天灵盖,倒地不起。

姜陵挥手升起两道藤蔓,挡在自己身前,片刻间就有箭矢射进了藤蔓之中,险些落在自己脸上。

离姜陵不远处,一名弓手大腿被箭矢贯穿,他竟只是干脆半跪在地,咬着牙,再次张弓搭箭,他这支箭矢射出后,正要再次搭箭的时候,又一发飞矢射进了他的颈部,结束了他的生命。

这个士兵,看上去比姜陵还要年纪小。

此情此景,姜陵心中不由有些骇然,虽说是在游戏之中,但是这种亲临其境,战场拼杀的感觉,是再恢宏的diànying也体会不出来的。

战场无情,人命如草。

“妈的!”黄烈弯腰躲开了一支射向自己的箭,随后直起身,张弓射向了那躲在稍微靠后的王船上,直奔那魁梧大汉。

这一箭黄烈似乎使用了什么技能,虽是逆风飞出,虽是相隔近两百米,但是这一箭依旧破空而去,笔直的指向那魁梧统领的眉心。

“直取敌将,想法不错,但是不要再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克格列在黄烈身后,抬手再次握住了一支射来的飞矢。

黄烈定睛看去,那自己全力射出的一箭,在那魁梧大汉眉前两寸便被迫停下了——被两根手指死死夹住!那魁梧大汉拇指一动,折断飞箭,目光乖戾地望向黄烈,又转向他身后的克格列。

“罗森第七圣殿骑士长,天变中境,泰格儿。”克格列与那大汉对视,目光冷冽。

轰!哗啦!

随着一声金属崩断的震响,河中铁索,被硬生生撞断了!!

克格列抽出腰间长剑,喝道:“收弓!迎战!!”

第五十五章 金色洪流与滔天火海

明明是炎炎夏日,却有劲风拂面,伴着河水滔滔,战船斗舰走舸纷纷撞在河岸上,大地仿佛都震动了起来。

罗森帝国的精锐士兵身披黑色轻甲,头戴战盔,手握钢刀,飞身跃下了战船,如同狼群下山一般,扑杀向塞纳尔河岸。

克格列抽出长剑,率领无畏的战士顶了上去,在河岸上,双方人马如同两道波涛狠狠撞在了一起。

刀剑交错的肉搏战,正式开始。

塞纳尔守军前排持盾立在身前,第二排守军手握长矛,锋利的尖锐透过盾牌的间隙刺了出去。

罗森帝国第一批跳下来的士兵被盾牌顶住,又被长矛刺进胸口,一时间竟是倒了一片。

“开局不错。”黄烈看到了前军的优势,同时再次张弓搭箭,将一名刚翻身下船的罗森士兵在半空射穿了胸膛。

“只是炮灰而已,既然圣殿骑士长都出动了,殿骑兵自然也会在。”克格列目光如炬,紧盯着前线,偶尔目光还要放在立足王船并未下来的泰格儿身上。

黄烈也大致猜得到,殿骑兵应该是非常优异的特殊兵种,战斗力必然很高,不由一边张弓咬牙道:“殿骑兵有多强?”

克格列答道:“最低地转下境,甚至有地转上镜的存在。”

无论罗森还是杰诺,一般士卒也就是普通人,顶多受过军队的训练身体素质要比常人强一些,一些能够修炼为武者,哪怕踏入地转下境,也是有资格进入精锐部队,或者在普通军伍里担任个伍长什长,至于地转中境的士卒,更是必然可以担任低级军官,只要懂些兵法,当个裨将也是可以的。

而罗森圣殿骑士,全是这样的角色。

黄烈闻言苦笑道:“原来我的实力和一个殿骑兵差不多。”射出箭矢,再次伸手探入箭篓。

克格列提醒道:“控制你的放箭频率,即使是我也不敢如此高频率的放箭。”

言罢,克格列也搭箭在弦,弓弦拉满,直接将一名站在船上的旗手射倒在地。

前线有几位塞纳尔的盾牌兵被罗森战士砍翻在地,立马又有另外的盾兵直接顶上,维持阵形不乱,可是在罗森帝国士兵的拼死冲锋下,塞纳尔的盾牌也不得不向后退了数步,罗森士兵硬生生在河岸上抢出了一片空地。

三膄巨大的楼船靠岸了,如同巨兽攀附上了河岸,宽阔的船板落下,形成了一道缓坡。

克格列再次放箭射倒了一名旗手,目光如电,沉声道:“狼群之后,猛虎要下山了。”

战船上泰格儿目光暴戾,随手接过身边一名护卫的长矛,随后他高喝一声:“殿骑士,给我冲!”

下一刻,泰格儿猛然挥手,将手中长矛掷了出去,这一矛如风似电,撕裂空气,带着万钧之势,轰向了塞纳尔最前线的一处。

那长矛落在一名士卒的盾牌上,精铁打造的方盾,在那长矛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毫无抵挡之力的被破开一个口子,那长矛又破开铠甲,穿过了这士卒的胸口,再透过身后一名士卒的腹部,又穿过第三名士卒的大腿,然后剩余之力还使得这长矛近一半陷进了土地里。

这一矛威力如斯!

泰格儿呸了一声,道:“没有旗手,还能耽误猛虎们的冲锋!?”

身穿暗金色铠甲,手持长刀,头盔罩住脸上绝大部分,仅留口鼻和眼睛在外面的罗森第七圣殿骑兵,骑着同样披甲的战马,从楼船里走了出来。

然后挥动缰绳。

冲锋!

战马嘶鸣,殿骑兵高声咆哮,马蹄踏在甲板上,声入奔雷,一片金光落下战船,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道金色洪流席卷向塞纳尔河岸。

罗森帝国铁蹄平天下!圣殿骑兵更是其中绝对的顶尖战力!

这八百圣殿骑兵,足以踏破一座城市。

“这有点过分了吧!”宋韦望着这如奔雷一般冲杀而来的殿骑兵,面色都苍白了几分,这等气势,如何抵挡!?

克格列面色阴沉,眯起眼睛看着那奔腾的金色巨浪,随后高喝一声:“前军后退!法师营出阵!”

随着旗帜招展,军令发下,盾兵后退十步,随后立盾于地,形成一道城墙。

但这单凭城墙是抵挡不住殿骑兵的冲锋的。

好在后军之中转出一百位一直原地微动的士兵,这些士兵没有身穿重甲,仅是身穿轻便的皮甲,他们手中握着的也不是矛戈刀剑,而是法杖。

伯约在姜陵身后,轻声道:“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法师的家乡。”

姜陵也惊异转头,原来这一百人,竟全都是法师!

源法大陆元素充沛,是法师的发源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片大陆上出现过很多通天彻地的**师,而一些天赋平常,但有修法资质的人也不少。虽然从国之人口的总体来看,可以修行之人依旧仅是千中挑一,但其中法师的比率远胜其他大陆。

“军师违例拨派一百法师参守塞纳尔,不知受了多少非议,今日一战,若没有这一百法师,我们恐怕都撑不过这一波冲锋。”克格列感慨一声,随即面容冷酷,一挥手道:“放!”

一百法师起举法杖,空气之中星星点点,肉眼可见的漂浮聚集,下一刻,一片火球冰雹飞沙走石,呼啸着砸进了那洪流之中。

眼前一片纷乱,如同刮起了元素风暴,惊得姜陵瞪大了眼睛。

无敌之势的骑兵顿时被阻,前方一排骑兵人仰马翻,跌倒一片,人马哀嚎。

“成了!?”黄烈眼神一亮。

克格列神色平淡,道:“远没有。”

大约近五六十骑兵落马倒地,但是下一刻,后一排的骑兵毫不停顿,拍打缰绳,优良的战马心有灵犀,一跃而起,跨过倒地的战马和士卒,如同跨过杂物一般,看都未看一眼,没有一丝犹豫。

“第二次!”克格列再次喊了一声。

“还他妈想要第二次!你这些法师,都给老子死去吧!”泰格儿面容狰狞,喝道:“法师!!”

随着这一声爆喝,泰格儿身边多了几个拿着法杖人,仅有四个。

杰诺有两百法师,可罗森随军竟只带了四名法师?

但是当伯约和克格列看到这四名法师时,具是面容骤变,目光阴沉。

“四名天变境界**师”克格列呼吸都停顿了一刻,随即急忙喊道:“收势,防守!”

四位**师高举手中那镶着璀璨宝石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遥指塞纳尔军阵。

只是片刻之后,一片火海从天而降。

如同太阳坠落,原本的炎炎夏日,温度骤然再次提生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塞纳尔的士兵们头皮发麻,难以抑制地有些惊呼声响起。

姜陵感觉额头的汗水都被蒸发了,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到了那被染红的天空,炙热的火焰如同墨水一般泼下,眼看着就要砸在众人头顶。

四位天变境**师联袂释放的火焰之术,竟然超过了一百名地转境界法师一同释放法术的威势,竟然有灭世一般的恐怖景象!

“不要乱!”克格列高喝一声。

那一百名法师高举法杖,水冰两系法术皆喷薄而出,使炙热的温度降低了不少,也使滔天的烈焰减灭了一大部分。

姜陵见此景震惊之中有些迷惑,问道:“我方法师不是还有火土雷系法师么?怎么都会使用冰与水之法术?”

伯约抬头瞥了一眼天空上火海与冰水撞击、云雾蒸腾的画面,答道:“所谓某一系法师,指的是此人对此种元素更为亲睐,感知更敏锐,所以专研此一系,但实际上法术一门,殊途同归,其他系别的法术自然也能释放一些,只是威力不如其专研那一项罢了。甚至有些精通多系法术的法师也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很稀少。”

姜陵闻言立刻明白了,这就好比班级里有一位数学天才,各种数学比赛亦或kǎoshi都能名列前茅,后来成了一位数学家,但是此人就算语文物理可能相对差一些,但终究肯定是会一些的。

眼看头顶火海降下,自然冰水两系法术更有助于防御,所以无论那一系的法师,都唤出些冰水法术来应对,其中自然是原本就为冰水两系的法师发挥的战力更大一些。

“就好比我们灵师,灵术法门亦是不少,你入灵尚浅,对藤蔓之法更有心得,但如果你肯学习,学得树木之灵法或飞禽走兽也不是难事。”伯约如此说了一声。

“除此之外,你知道我们灵师比其他修行者更强的地方在哪么?”伯约有对姜陵说了一句。

天空中火海被无数冰水轰击,火焰零落而下,有些人头大小,有些足有水缸大小,眼看着要落到一些士卒头顶。

姜陵没有注意到天上的情景,不假思索应道:“武灵?”

“没错。”伯约瞳孔被头上的火焰映得通红,只听他说道:“地转上境便有唤出武灵的能力,甚至有些天才在地转中境便可做到此事,但要说真的做到有如臂使,必须达到天变境。你且看好”

那些火球已经临近众人头顶,一些士卒忍不住向四周跑开。一道最大的火球就向伯约头顶落去,眼看着就要将他吞没,周围士卒惊慌大喊提醒。

伯约只是淡然昂头,手握腰间玉佩,淡然道:“我这武灵,名为飞麟。”

在伯约的瞳孔倒映的光景中,闪过一道影子。

那道有些虚幻的身影飘然飞起,手持双刀,眨眼间斩出一片绚丽华光,将那硕大的火球斩成点点光屑!

第五十六章 御驾亲征!?

眼看着巨大的火球四散飘落,有一个正要砸在姜陵和伯约头上,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伯约身后飞起,双刀挥舞间斩碎了那硕大的火球。

姜陵惊异抬头望去,只见那是一道略显虚幻,隐隐有些半通明状的身影,那人看上去是一个男子,身材瘦弱,长发在脑后梳成发髻,穿着蓝紫色相间的布衣,腰间系着挂着缨穗的腰带,看上去有几分出尘入世的侠士风采。

他手中的两把刀,应该是叫翼刀,此刀并不是传统的刀刃和刀柄相接,而是整个刀身如同两片夏蝉的翅膀,在下方有着两个嵌在内部的把手,挥舞起来如同鹰飞蝶舞,非常飘逸。

这名为飞麟的武灵斩碎了伯约头上的火球,随后也不停歇,瞬间飘到了又一处火球下,再次斩碎,如此数次,将附近的几颗火球全部清掉。

姜陵瞪大眼睛,羡慕道:“他是什么境界啊?”

“目前的实力天变下境,你召唤出的武灵,其所具备的实力,与武灵本身和作为灵主的你的实力都有关。”伯约不吝啬的讲解道:“他本身实力最多可以发挥出天变中境,不过我进入天变中境时间尚短,无法凝聚出更加强度的灵躯,所以他的实力也会缩水。如果我强行提升灵力的输出,倒也是能让他达到天变中境,但那样的话唤出他的时间又会大幅度减少。不过即使我以后突破了天变,达到玄极,他虽然也能跟着提升,但想来是永远不会超过天变巅峰了。”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了武灵的实力会受召唤他的人,也就是其灵主的实力影响,但是本身也是有着上限存在,不会无限跟随灵主的实力增长而增长。

但是,如此实力的武灵,还是让姜陵感到羡慕和惊讶。

姜陵忍不住道:“我们灵师本身就可以释放强大的灵术,又可以召唤实力不逊自己太多的武灵,那灵师岂不是远强于其他修行者?”

说实在的姜陵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听一下伯约的解答。

伯约应道:“在唤出武灵时,我们就要消耗掉非常多的灵力,会使我们本身的实力缩水很多。再者,天地之间残存武灵的数量很少,这些游荡在天地之间的武灵,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残魂,本身就极难获得,而且实力真正通天彻地的又很少。”

“明白了。”姜陵感激地点了点头。

伯约则看向前方,神色凝重说道:“不要大意啊,这一次可真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那四位天变境**师,在联盟释放一片火海焚天之后,看样子是也损耗不小,一时没有再释放法术,但是不难想到,稍作休息之后,天知道会有什么骇人的法术又要落在众人的头顶。这四位法师就像是一把正悬在众人头上的刀,让塞纳尔的战士们心中多了一丝惶恐。

而那冲锋而来的殿骑兵,便是已经插入塞纳尔胸膛的剑了。

那金色洪流狠狠撞在了塞纳尔战士坚守的盾牌阵地上,如同狂奔的巨兽撞在了城墙之上。顿时金属的撞击声、人马的哀鸣声、骨头断裂的脆响、长刀割破筋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片刻之间,塞纳尔的阵地,被冲破了!

那毕竟是罗森帝国最精锐的圣殿骑兵,各个以一当十,当他们一起挥动缰绳之时,即使天变境的强者都要避让开来。

但是塞纳尔的士兵,没有逃跑。

因为他们是保卫祖国边疆的战士,死守这一片河岸就是他们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的任务。

第一排的盾阵如洪水决堤一般被冲垮,无数战士被马蹄和长刀夺走了性命,却有第二排的盾阵再次无畏顶上,再次筑起一道城墙!

有士卒躲在盾兵后面,探出长矛刺向罗森战马的颈部,那战马哀鸣一声,侧翻倒地,那被掀飞的骑兵落进盾阵里,身手敏锐的一个翻滚,随后横扫一刀,直接砍进了身边一位塞纳尔战士的肩膀。那塞纳尔战士不顾肩头骨头都被砍掉一块,只是大吼一声,单手持矛就刺了过去,周围的塞纳尔战士,也抽刀砍了下去,这金甲士卒顿时甲胄破碎,血肉横飞,死的不能再死。

有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猛然落下,巨大的力量将那擎盾的士兵砸得手骨断裂,口吐鲜血。

有士卒手持带有横向倒勾的战戈,将战马的蹄子直接斩断,战马顿时不受控制前扑倒地,跪进血泊之中,而失去战马的殿骑兵则被数根长矛捅出七八个窟窿。

还有几位实力强劲的圣殿骑兵,直接飞马跃进盾阵,长刀横扫,舞出一片寒光,将周围的塞纳尔战士掀飞。

交战处一位又一位的战士倒下,残肢断臂不断飞起,鲜血如流水般顺着河岸流进河里,无比骇人。

“这就是战争么”黄烈咽下口水,忍住手臂的颤抖,再次搭箭。

克格列在其身后,也张弓搭箭,射死了一名冲入阵中的殿骑兵,随后咬牙道:“我还是低估敌方攻取塞纳尔的决心了,泰格儿亲率八百殿骑兵,再加四位天变法师,和一千两百名精锐士兵,这足以突袭吃掉三倍的敌军。”

伯约在一旁稍远处说道:“不要大意,我感觉还有底牌没有动用。”

克格列皱眉道:“还有底牌!?”

“罗森帝国第七殿骑士长虽说已然是顶级的统领,可如此精锐阵容,他还是不够看。”伯约面容严肃,他身旁的武灵飞麟没有走远,应该是在防范下一波敌军法师的施法,只听伯约继续说道:“我感觉统领另有其人。”

克格列面容阴沉:“另外六位圣殿骑士长,几乎都是天变上境的强者,兵法韬略比泰格儿只强不弱,如果真的是两位统领联袂而来”

“恐怕不仅如此。”伯约摇了摇头。

这时,敌方战船上的法师再次举起了法杖,全军悚然。

又是一片火海燃烧了天空,如同打翻了神明的火炉,宣泄向众人头顶。

“防御!”克格列双目通红地嘶吼。

早做准备的一百位法师高举法杖,再次凝聚冰水元素,这一次一百名法师有了些经验和默契,冰水相接,连成一片,成了一道幕布,承接那滔天烈焰。

若无意外,这一次的攻击将被轻松挡下。

“地转和天变境界差的如此之多么?”姜陵望向伯约问了这句话,毕竟一百名地转境界的法师,竟然抵挡四名天变境界法师如此勉强?

伯约摇头道:“法师营中仅有正副营长和几位伍长是地转中境,其余九成皆是下境。而且敌方法师手中的法杖,如果我没有看错,皆是上品法器,足以大幅提升法术效果。而那四位法师,看样子当是全为天变中境。无论法师还是其他修行者,地转与天变之间的差距都是难以逾越的,远超上中下小境界的差距。”

就在这时,那片火海和水冰帷幕撞在了一起,随着刺耳的声响,蒸汽沸腾,水雾零落。

但是下一刻,伯约眼神骤变,一旁的安戈尔也是一惊:“不对劲!”

从上一次火海压下的经验看,明明百名法师一同出手,组成的水幕足以抵挡,但是天空上那道水幕却缓缓被压下,眼看着就要被火海破开!

安戈尔意识到了其中关键,惊愕道:“对面有一位天变上境的法师,他刚刚隐藏了实力!”

“什么?”姜陵也听出了其中意思,不由大惊,那天变上境的法师此时全力出手,超出了众人原本的预期,这样这片水幕是抵挡不住这降临的火海的!

这边宋韦想了想,原本只学会了简单的几个土系法术的他,闭息凝神,缓缓举起手中法杖,开始感悟水元素之力。

“水,水,水。”宋韦像是一个重病初醒的病人一般,不断喃呢着,试图释放一个水系法术出去。

片刻之后,宋韦促动法力涌出,成功凝聚到了水之元素,一道水柱环绕着他的法杖,随后一飞冲天,融进了头顶的水幕之中。

下一刻,水幕的凝实度骤然提高,如同骇浪翻滚,硬生生又把火海向上顶了几分!

宋韦大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法杖,自己刚刚领悟到水元素之力,就有如此恐怖威力?

“不用吃惊宋大哥,事实就是”黄烈在一旁虚着眼睛看了一眼满怀惊喜的宋韦,泼冷水道:“就是真正出手的人在你身后呢。”

宋韦转过头去,看到在自己身后,那名为费戈萨的法师正在疯狂的输出法力,凭一己之力硬生生加强了水幕的威力。

毕竟他是正统的水系天变法师。

可是见到此景,安戈尔一点都没有开心,担忧的惊呼:“弟弟!”

“费戈萨!不要勉强!”伯约也喝了一声。

之前费戈萨为了控制那神庭法师自爆之威,消耗了大半法力,本身也受到了反噬,此时他如此高强度输出发力,简直就是在拼命。

“我还撑得住”费戈萨面容惨白,却是咬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转瞬之间,霍然一道利箭化成一道流光,笔直射来,瞬间贯穿了费戈萨的胸口!

箭矢贯体而出,费戈萨吐出一口浑浊的鲜血,除了箭伤,还有施法被打断的反噬内伤,他脑袋一昏,直接倒了下去。

“弟弟!”安戈尔抱住了费戈萨,拍打了一下费戈萨的脸颊,却没能唤醒他。安戈尔又急又怒,随后瞥见了刺进自己弟弟胸口的那只箭。

一只镶着金丝羽箭。

这种箭,即使泰格儿作为圣殿骑士长,如果没有特殊准许,也是没有资格用的。

这是唯有皇族才可用的羽箭!

伯约抬起头,看向王船之上。

那男子穿着金丝锦袍,面容俊美,眼神如电,眉间有着一颗痣,虽然他的身形远比身旁的泰格儿渺小,但他所带的那种气魄却如同巍峨高山。

他放下手中的金色大弓,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一个小破军寨,赶快给本皇拆了!”

第五十七章 溃退

那道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了王船之上,下方罗森士兵发出一声惊天嘶吼。

就是伯约也忍不住目光骤变,他的确没有想到,也没有敢想罗森新帝竟然御驾亲征!

来不及犹豫,伯约大喝一声:“后撤!”

不能在硬拼了,敌方皇帝出马,军心大振,塞纳尔的战士再无畏无惧,也抵挡不住对方如此凶猛的扑杀。

“法师营掩护,前军后退,阵形不要乱!”克格列也高呼了一声,硬拼无法顶住,可一旦后撤的过程中乱了阵脚,那只会加快己方士兵被骑兵屠杀的速度。

塞纳尔士兵进退有致,缓步后撤,放弃了在河岸上狙击敌军的策略。

“给本皇杀!”泽西随意挥舞了一下手臂,轻哼道:“没想到这一群乌合之众,还有几分抵抗之力。泰格儿,你亲自上,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你把克格列的人头给我拿过来!”

“遵命!”泰格儿应了一声,飞身下船。

站在战船后方稍远处的两人见到此景,对视了一眼,那英俊潇洒的青年男子说道:“我们也该上了,收点功勋也是好的。”

“早就忍不住了,走吧醒哥。”一头寸发的宋钟仁捏了捏拳头,跟着陈独醒也跳下了船。

这两位玩家竟是一直耐心等到此时,敌军败退之际才准备出手,实在是足够谨慎或猥琐了。

乱军之中生死难以控制,即使是优势,陈独醒也没有冒险逞强,此时趁胜追击,危险就要小太多了。而且如果此时不出手,恐怕就要引起新帝的不满了。

“这两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泽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飞奔上河岸的两位玩家。

此时他身旁仅剩一人,正是那披着斗篷的祭酒大人。祭酒开口道:“我也看不出来。”

“有点意思,虽说实力不怎样,来历倒是挺神秘的,等拿下塞纳尔,抓过来问问好了。”泽西望向前方追击的战士们,说道:“飞狐关后面的伏兵没有问题吧?”

祭酒淡然道:“不会出错。”

“也对,是本皇多嘴了,毕竟那可是您亲自出马安排的啊。”泽西笑着喃喃道:“三日时间便鼓动杰诺西北诸部叛变,又施计帮助他们摘了鸢城城守的脑袋,再调动伏兵一千到飞狐关之后。这等手段,让人佩服啊。只要顺利拿下飞狐关,本皇立马升你为侯爵,赐你一片千里封地,如何?”

听到如此厚赏,祭酒依旧不咸不淡地应道:“谢陛下。”

泽西直直看着前方,却是饶有兴趣地说道:“那祭酒大人还不准备和本王透露一下你的身份么?”

祭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等攻破了杰诺京都,拿下那青衣军师的脑袋,陛下自会清楚我是何人。”

泽西轻笑了一声,也是顿了一下,才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在两年前莫名来到自己身边,帮助自己成为新帝,又布下伐国大局的神秘祭酒。缓声说道:“那本皇就把鸢城哦,还有这塞纳尔河岸,全赐给你,再让你手刃那青衣,如何?”

祭酒的身形微震,随后似乎感慨地摇了摇头,罕见地恭敬俯首躬身,道:“陛下英明。”

泽西这才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淡然的笑意。片刻后泽西摸了摸那金色大弓,道:“怪无趣的,一会我们也下船玩玩吧。”

大军如退潮般后撤,后面一股金色钢铁洪流紧追不舍,一路砍杀。

“这慌乱之中后退,岂不是会加速士卒的败亡!”姜陵虽然不懂兵法,但古代军事演义也看了不少,而且从道理上讲,你在骑兵面前硬肛肛不过,你跑更跑不过啊。

伯约一边后撤,一边沉声回答道:“克格列将军派他的亲卫队去垫后了。”

闻言姜陵也不由沉默了下来,这等战况,所谓垫后,和拿自己命去为其他士卒换时间有何区别?

伯约又说道:“罗森出动的兵力还是远程我的预估了,根本不是我们能应对的,若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先撤回飞狐关,借助飞狐关守城军械,才能挡在这八百殿骑士。”

“离飞狐关有多远?!”姜陵问了一句。

“九里。”伯约答道。

姜陵心里嘀咕了一句,你这特么说的是英里还是市里啊。但姜陵也没有问,暂且按中国的里来算,九里那就是4500米,这大部队一起行动,没有半个小时能跑到?

半个小时时间,敌方早就一路砍过来了啊。

伯约想了想,如实告诉姜陵:“我们方军阵之中,还暗藏手段。”

“哦!?”姜陵眼睛一亮,顿时燃起几分希望。

伯约却是苦笑摇头道:“能拖延他们片刻,但是无法起到绝对性作用。”

姜陵默然点了点头,心中实际感觉不妙。敌军必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撤回飞狐关,这九里路程极难成功穿过,即使到了关下,塞纳尔守军能剩三成都算不错了,那飞狐关敢冒着被骑兵冲关的危险开城门接溃败之军?

没有时间给姜陵多想,而且姜陵也信任以伯约的韬略,不需要自己一个新手出谋划策,最好还是跟着伯约行动。

谁知这时黄烈靠了过来,和姜陵说道:“我找到那两人了。”

姜陵闻言道:“在哪?”

“就在后面罗森队伍中,这两个老王八真能藏,憋了这么久才敢出来,我猜他们实力必然不会太强。”黄烈忿忿说着,随后避开伯约压低声音道:“我们看这仗打不赢啊,咱们想办法干掉他们两个先把胜利保下吧。”

宋韦也凑了过来,无奈道:“关键这两人太贱了,紧跟着罗森的队伍,位置稍微靠后,咱们队伍正在撤退,凭我们三人没办法反身冲进乱军之中,取那两个家伙首级啊。”

姜陵也有些头疼,有时候遇到这样猥琐的对手,真的是比一些实力强大的对手还难对付。他叹气道:“敌方玩家已经死了一人,再加上他们本身的势力那么强,这样保守的玩到也算合理。”

根据自身所处的形式,合理运用策略,这的确是无可非议之事。黄烈和宋韦也是明白人,没有说什么‘有种单挑’、‘是男人就别躲’这种傻话,黄烈只是皱眉咧嘴说道:“不对劲啊,这双方的‘势’差的也太多了,这他妈敌方军队战力都快赶上我们一倍了,以我们三个人无论地位还是自身实力,根本无法左右战局,岂不是上来就是必输的局面啊。”

宋韦也摇头道:“的确啊,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莫不是之前我们是有机会改变战局的,而我们没有把握住?比如说刚刚面对袭营的刺客和反叛的士兵,可能是我们应对不当?”

姜陵仔细想了想,否定说道:“不对,伯约将军和克格列将军都是忠诚、果敢且非常聪明之人,他们若是都没有应对得当,以我们现代人的军事观点和目前新兵的身份更没有可能。”

“那我们先天就是弱势?”宋韦有些难以理解的皱眉。

“没道理差这么多,是哪里有问题么?”黄烈也想了想。

竞技游戏最注重平衡,按道理不会出现双方本身势力相差这么多的情况,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姜陵方的势力明显弱于敌方,而且以玩家目前的自身实力和所扮演的角色地位,根本无法左右战局,换句话说,姜陵他们一上来就是劣势,胜利的天枰原本就偏向另一边。

“不可能的。”姜陵凝眸想了想,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莫非,只要我们撑过了一段时间,局面就会反过来?”

宋韦闻言看向姜陵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本局游戏中,前期对敌方玩家来说是优势,对我们而言是劣势,但一旦到了后期,胜利的天枰就会转而倒向我们这边,对他们而言就是劣势?”

“什么意思,咱们还算是后期英雄啊?”黄烈没太明白。

姜陵摇头道:“不必多说了,现在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着队伍先撤到飞狐关。”

“恐怕没那么容易啊,后军已经被杀的损伤大半了。”黄烈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心情惨淡,难免感到有些悲痛。

那里且退且战,拖着敌方骑兵追击的步伐,其中杰诺五百盾牌兵和与之配合的五百长矛手,已经死伤大半,盾牌兵甚至八成都已经死在了铁蹄之下。而克格列的一百亲兵不顾性命到后方支援,此时也死了四五十人,非常惨烈。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众人撤到了营地驻扎的大帐附近。

克格列在发出撤退命令之后,一直有些沉默,面容阴沉如铁块,此时他亲手带出的士兵已经死伤近半,原本忠心拱卫他的亲卫兵更是近乎死绝,想来他的心情如何悲痛,都是不难理解的。

在撤到军营驻地范围时,克格列终于开口了,只见他面容冷漠,喝道:“移鹿角,起绊马索!”

后方士兵拼劲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将早已准备好的军械移动到了指定位置。

由大腿粗的树干钉成的鹿角,前端被削的锋利如锥,是阻碍骑兵前进的最好wuqi,还有绊马索和马刺钉这种铁器也被拿了出来。

天知道大河边上的军寨,怎么会准备这么多防御骑兵的军备!?

伯约靠近克格列,诚心地感慨道:“军师派您来驻守此地,的确有些委屈了您,但他的眼光果然没错,若是换个将军来做这塞纳尔统领,恐怕此时飞狐关都被攻破了。”

克格列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自己驻守了三年的军寨,莫名的红了眼睛。

然后他举起手,准备下达下一条命令。

一个让他心在滴血的命令。

第五十八章 家破,人亡

在牺牲了近一千人的士兵后,余下部队终于撤回了驻地军营,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布置了阻碍骑兵前进的军械。

衣甲有些破败的克格列眼睛微眯,没有回应伯约的话,而是突然咬紧牙关举起手,下达了下一条命令。

即使鹿角、绊马索齐上阵,能阻碍骑兵前进,但绝对撑不了太久,还需要别的手段来延长敌军追击的时间。

当克格列眼看着后方自己最后一名垫后的亲卫被一刀砍死在了鹿角前,他双拳紧握,高喝道:“烧营!”

法师营领命回首,似乎早有心里准备,但他们各个面有戚容,咬牙释放出一片火球术,砸向了军营。

片刻之间,连绵的营帐和围栏,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克格列面容被映的通红,望着烈焰没有动,只是无比淡然的说道:“伯约将军,你带着他们撤回飞狐关。”

伯约听出话中意思,大惊看向克格列的侧脸,焦急道:“连绵大火足以阻挡他们一时半刻,你快与我一同撤回关上!”

克格列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释然和慷慨,但他的眸子里却尽是近乎冷酷的坚毅和更深一层的沧桑。

他缓声说:“我是塞纳尔军寨的守将,这片营帐是我和兄弟们用了三年时间搭建的,这里就是我克格列的家。”

这位将军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从脚边捡其了一杆倒地的军旗,然后紧紧握在了手中。

军旗迎风飞舞,上面苍劲的写着七个大字。

杰诺塞纳尔军镇!!

“家破,人亡。”

“克格列但求死战,不退!!”

将军执旗而立,气势磅礴如一座雄伟的高山。

这座高山理应挡在祖国的西方边疆,他怎能退却。

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已经死了一半,他怎能畏缩。

自己亲手建立的营寨,已经变成熊熊火焰,尽了最后的职责,他又怎会吝惜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面对罗森皇帝御驾亲征,八百殿骑兵跨河出战,这一战换做谁来守都几乎要面对必然的失败,即使他撤退甚至败逃了也没有人能怪罪于他。而只要这一战胜利,他克格列必然可以名震天下,官爵无量。

但是他选择了留下来。

他要让全天下知道,塞纳尔军寨在这片大地上的意义!

伯约看着克格列腰身笔直如剑的背影,不由身体颤抖,嘴唇微动,最后却只能咬牙喝道:“走!”

伯约带着其余部众继续撤退,却还是有一百余人不顾军令留了下来,站在克格列身边。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伤,他们不想拖累同伴,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将军孤单的身影。

他们都是有家人的,也许老母亲正在家乡门口等着他们归来,也许家中那没见过几面的儿女刚刚步入学堂。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留恋,因为他们是祖国边疆的军人。

生死都是。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死战,不退!”

这边安戈尔将费戈萨交给了宋韦,示意宋韦帮他背着自己重伤的弟弟。

“您要做什么?”宋韦有些惊愕。

“我也去帮大家争取一点时间。”安戈尔拍了拍宋韦肩膀,说道:“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还有你的法术天赋不错,对土系法术的亲和也很好,大地是万物的母亲,只要踏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能无所畏惧。”

安戈尔言罢转身遥望伯约,然后恭敬的抱拳鞠躬。

伯约沉声道:“非要如此么?”

安戈尔瞥了一眼克格列的背影,道:“以我安戈尔的天资,修到天变下境已是极限,请代我谢过军师这些年的栽培之恩。公国可以少了我安戈尔,但是不应该少了这样一位将军。”

安戈尔转身走回了克格列身侧,没有再回头。

伯约抑制住心中悲痛,狠下心挥手道:“其他人快走!”

姜陵几人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一片火海后伫立的身影,火光之中他们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火海那边,泽西已经下了船,接过一匹战马,疾驰到了火海之前,漠然道:“法师灭了这可笑的火焰,泰格儿,带着步卒给我冲开鹿角,杀了那些等死的家伙,一炷香的功夫可是马上要到了,你不要让本皇失望。其余殿骑兵,随本皇直接杀奔飞狐关!”

泽西策马狂奔,随着那四位天变境法师施展法术,浇灭了大半火焰,泽西带着金甲殿骑兵一路冲锋,直接绕过了克格列等留下的人,追击前方继续逃亡的士兵。

泽西转头瞥了一眼克格列,道:“倒也是个汉子,可惜是敌人,那就去死好了。”

那名祭酒也骑马跟在泽西身后,开口道:“飞狐关后一千伏兵已经出动了。”

“逃兵奔向关隘,飞狐关肯定要开城迎接,到时伏兵抄后路,我在关前冲杀,就成全了这些人,全都让他们为国尽忠!”泽西冷漠地开口。

克格列瞥了也一眼泽西带队离去的身影,没有言语,也没有带着身边的兄弟去追击泽西。

因为一道魁梧的身影,带着步卒掀开鹿角朝他们冲了过来。

“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到了。”泰格儿如同野兽一般盯着前方的克格列,狞笑道:“好在我就要拧下你的脑袋了!”

双方人马即将撞到一起。

“醒哥,我们也去追杀?”此时宋钟仁也骑在了一匹马上,有些生疏的驾驶马匹奔跑,可毕竟这些都是殿骑兵的座骑,皆是良马,训练的非常好,即使没有什么经验也不至于被掀下马。

陈独醒刚刚牵了两匹失去主人的马,带着宋钟仁跟上了泽西带队的骑兵,陈独醒望着前方撤离的塞纳尔部队,和更远处的两座大山,在两山靠近的地方,有一座关隘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陈独醒皱眉说道:“我感觉不太对劲,不能让他们回到关隘上,那样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不如追杀之中杀了敌队玩家,以免夜长梦多。”

一直在利用自己一方强大的势力,而自己脱身战局之外的陈独醒,在此时也感觉到了这个副本不太对劲,已方的力量太强了,的确是不平衡的。

如果说有什么能帮助对方取得翻盘的机会,无疑那座关隘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他放弃过于保守的战略,准备尽快杀掉对方玩家,以免发生变故。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从侧后方传来,陈独醒惊异的回头看了一眼。

而在前方队伍中,宋韦肩扛着重伤昏迷的费戈萨,突然握紧了拳头,目露悲愤。

伯约喃喃念叨了一句:“这已经是天变中境的威势了,你的天赋当然不止如此,安戈尔,走好。”

塞纳尔河岸颤动了起来,隐隐的轰鸣声从脚下的土地传来,如同大地母亲正要宣泄着她的怒火。

在那片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的军寨上,大地震动,沙石飞起,无数石锥从地面凸起,也有些地方塌陷,成了一道沟壑。

罗森的步兵有些一脚踏空栽倒在地,有些被石锥刺穿了大腿,甚至贯穿了胸口,顿时前行受阻,全都忍不住面露惊骇之色。

泰格儿一拳砸开了面前的石锥,看向前方面露惊惧,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死的倒是痛快!”

在前方,安戈尔在克格列身前,背对克格列跪在了地上,双手也按在了大地上,这惊人的法术正是由他发出的。

他目露决然,全身发着暗huángsè的光彩,就在转眼间,他的双手突然陷进了土里,但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不是手掌插进土里那么简单,而是他的双手竟都已经变成了泥土,和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而后他的双腿也如同朽化一般变成了黑色的土壤,然后是身躯。

他燃烧了最后的法力和生命。

也就是自爆了。

“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安戈尔喃喃说着,最后头颅也变成了泥土,落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位整整五年时间都没有突破天变中境门槛的男子,用他的生命释放了他这一生中最强的法术,其威势完全是天变中境的水平。

他是大地法师,他越过了皮肉腐化,骨骼沙化的过程,比别人提前了数百年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克格列稍稍低头默哀,随后将军旗插进了身边的土地里,伸手捧了一把面前的泥土放进怀中,随后抽出了长剑。

身边的塞纳尔士兵嘶吼着冲了出去,和那些罗森步兵撞在了一起。

后方,泽西亲率殿骑兵,在距离关隘约1000米远的地方,追上了伯约带领的后撤部队。

陈独醒和宋钟仁则是策马直奔姜陵几人而去。

“杀光他们!”泽西一刀斩过,将一名落后的塞纳尔士兵砍翻在地。

剩下五百有余的殿骑兵再次策马,冲杀进了人群,企图在他们到达关隘之前将他们全部杀光。

“现在就看飞狐关的守军敢不敢下关救援了。”祭酒面对血腥的战场,语气并无变化。

他望着那道关隘,目光仿佛贯穿了面前的景象,看到了两座大山后面的平原,héping原后那座繁华的京都,看到了皇城边上那略显寒酸的军师邸府。

那是他年少时曾经去过的地方。

泽西也抬头瞥向那座关隘,冷笑道:“有种你们就下关来救援,那样我就能告诉你们什么叫无路可退!什么叫丧家之犬!”

此时就在飞狐关的后方,有近一千的人马奔袭而来。

这些人衣衫有些褴褛,面容也有些疲惫,身上还带着血迹,但是他们目光尽是冷酷。穿过狭窄的山道,直奔飞狐关而去。

第五十九章 破境之时繁花落

骑兵仅剩五百有余,而塞纳尔的士兵还剩一千一百余人,但这圣殿骑兵的战力,却是远胜塞纳尔这些忠诚无畏的战士。

陈独醒策马奔袭向了姜陵所人所在的地方,他目光锁定了那三道身影,虽说敌方的统领似乎就在他们三人身边,但陈独醒一点都不畏惧。

待在实力颇强的统领身边就安全么?不,只会更危险。

大约有十数名圣殿骑兵,不用商量便也杀向了那一处,他们自然是要优先斩下敌方统帅的脑袋!

“好像有人是奔着我来的,还有人是奔着你们来的。”伯约如此说了一声。

姜陵此时也不再含糊,苦笑说道:“我们的身份是天行者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伯约闻言眼神也不由微变,却是没有太过惊疑,只是说道:“那就表现出点让能我让惊讶的样子,我也没有余力照顾你们了。”随后他盯着冲杀而来的殿骑兵,又喝了一声:“飞麟!”

随着呼喊,一位身形略显虚幻的男子手持翼刀飞出,交错之间直接将两名靠前的殿骑兵斩落下马。

“你们也知道出来!”黄烈看到那两位玩家,眼中都要喷火了,他迅速张弓搭箭,直接射出一箭,羽箭破空而去。

带着一对黑色手套的宋钟仁扬起手掌一把抓去。

箭矢在他手掌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但也成功被他接了下来。宋钟仁随手扔掉了那支箭,努嘴道:“还有点意思。”

“他之前已经射出了至少十五箭,想来目前早已不是全盛状态,不然这一箭必然能贯穿你的手掌。”陈独醒漠然开口,说道:“我去杀那会灵术的小子,你去杀了那弓箭手,那个法师之前法力消耗不少,又背着人,剩余战力不会太高,小心一点便是。”

“好咧!”宋钟仁飞马奔向黄烈。

这时又是一箭射来,宋钟仁似乎是不长记性的再次用手去接。

当然,实际上他是想躲的,但是对方射击的角度着实刁钻,再者他在马背之上,马术生疏的他也不方便躲避,干脆再次徒手去握,反正也不过是一道血口的事。

但是这一箭,刺穿了他的手掌,箭尖从手背探了出来。

“你仙人的,我非锤死你。”宋钟仁知道对方应该是释放了技能,或者先前一箭是故意没有出全力,感觉手掌的疼痛,他不由恼火。此时他距离黄烈还有不过十几米远,宋钟仁干脆飞身下马,不再当靶子,直接狂奔向黄烈。

而宋钟仁迈开步伐,全力奔跑的速度,竟然不比那精锐的马匹差几分。

“一位武者,你们两个对付他,不要大意。”姜陵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了来到自己面前那人。

陈独醒也知道自己骑术一般,仅是比宋钟仁强一点而已,便也在距离对手十米时下了马,望向姜陵。

姜陵漠然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兵不血刃,坐享其成呢。”

“利用有利的优势,以逸待劳不是很好么?看来以你的头脑挺难理解这策略啊。”容貌英俊的陈独醒目露高傲地望着姜陵。

姜陵轻笑一声:“理解是挺容易理解,但不耽误你在我眼中贱人的形象。”

陈独醒闻言面色阴沉了几分,随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怎么?输不起?”

姜陵冷然道:“我只是不想输的没有尊严。”

“尊严?我希望你能记住,尊严实际上不是你自己争取的,而从来都是强者施舍给弱者的!”陈独醒双目闪光,冷笑道:“我猜,你一定会觉得我们之所以藏在军队里不肯露头,不敢和你们正面交锋,是因为我们两个很弱啊。”

“的确这样想过。”姜陵直直地盯着他,随后道:“但是在看到你之后,我就知道你们实力不会弱。”

陈独醒闻言轻笑了一声。

姜陵继续说道:“那就只是贱而已。”

陈独醒笑容消失,漠然看向姜陵道:“这位朋友,我讨厌别人用这个字眼形容我。”

“贱贱贱!就是贱,老子给你一箭!”随着如同爆豆一般聒噪的声音,一只羽箭飞来。

是黄烈凑巧听到了这话,还抽出手向陈独醒射了一箭。

陈独醒气得直咬牙,脚下却是一步未动,只是喝道:“宋钟仁你行不行!”

“我这就弄死这个家伙。”宋钟仁的声音传来。

姜陵皱眉看向陈独醒,这时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景象,让他瞳孔一阵收缩。

黄烈那支羽箭射向陈独醒,看似随手的一箭,实际上是非常出人意料的,时机很是突兀,按理说陈独醒很难闪开。陈独醒的确一动未动,但是有一朵莫名从天而降的花朵挡了一下那只高速穿行的箭矢,箭矢自然没有被一朵飘落小花拦阻,箭锋刺破花朵继续前进,但是速度却是变慢了那么一点。紧接着又有一朵小花正好落在了箭矢前端,然后是第三第四朵

七朵掌心大小,有着六片淡蓝色花瓣、乳huángsè花蕊摇曳的小花,前赴后继一般,将这箭矢硬生生减速到了蝴蝶飞行一般的速度,被陈独醒轻松探手抓住。

姜陵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陈独醒周围那些飘零的花朵,缓缓道:“你也是名灵师。”

似乎在那支箭矢飞来之前,就有些花朵落了下来,姜陵竟是没有注意到,以为是地上的野花被马蹄踢飞落在了此处。

但是随着这支箭矢射来,越来越多的花朵落下,姜陵才知道了这些花的不同寻常,原来都是对面这人的手段。

毫无疑问,这是灵师的灵术。

“我的名字,陈独醒。”

“姜陵。”

“好。”陈独醒随手折断了手中的箭矢,淡笑道:“你觉得我贱也好,猥琐也罢,我只想告诉你,就算是正面拼,你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没有一点机会。”

“这一招叫飞花阵吧?”姜陵没有理会对方的桀骜之言,只是想起了自己在狭间商店中见过的一本功法,随后看着落花纷飞之中的陈独醒,摇头笑道:“gay里gay气的,不是贱是什么?”

陈独醒眉毛斜飞,目光冰冷道:“希望以后的战场我们还会遇到,因为我很想多杀你几次。”

不等姜陵说话,陈独醒突然向前迈了两步,顿时四片花朵如同被陈独醒的身形带动,旋转着飞向了姜陵。

这些看似娇弱的花朵飞舞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随风来到了姜陵身前。

但是姜陵知道此时并没有风,而这些花也不娇弱,而是十分危险!

“起!”姜陵轻喝一声,两道藤蔓破土而出,直接长到了和姜陵目光平齐的高度,如同长鞭摆动,抽向了飞旋而来的花朵。

藤鞭与花朵相撞,竟发出了爆破之音,嘭嘭的几声震响,姜陵赫然发现自己唤出的藤蔓虽说挡住了飞花,可已经折损了一大截。

“太脆弱了。”陈独醒再次向前踏了一步,又有四朵飞花旋转着飞舞了过去。

姜陵继续注入灵力,残缺的藤蔓再次生长,恢复了之前的高度,劈打只见又将四朵飞花拍成碎屑。

“你觉得你还撑得住几次?”陈独醒这一次没有迈步,而是挥了挥手,如同在拨弄空气。

四朵飞花旋转着飘向姜陵,但是这一次四朵蓝花分成四个角度,而且还如同随风飘摇一般轨迹难寻,极难抵挡。

“难不成,他已经地转中境了!”姜陵见状心中闪过一丝惊骇,对方能如此娴熟灵活的操控灵术,这不像是地转下境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是这才是第二场正赛,就有人能达到地转中境么!?

原来所谓的正面硬拼,自己这一方还真是也没有多少机会啊。

但是姜陵自然不会放弃,屏息凝神运转灵力,使得那两条藤蔓再涨一截,如同手臂一般在空中扑打四片飘摇的飞花。

片刻后,藤蔓再次破损了一些,而姜陵,肩头开始渗出鲜血。

有一朵飞花打在了他的肩头。

“挡不住了?呵,那你还怎么和我玩。”陈独醒漠然望着姜陵,双手再次摆动,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六朵飞花无规律的飘摇着,飞向了姜陵。

“催动灵窍,打开灵络,去让你的灵物真正的活起来!”伯约的话语从一旁传来。

伯约此时正应对着六名殿骑士的围攻,分身乏力,却还是不惜冒险提醒了姜陵一句,但也根本没机会出手帮忙。

姜陵咬着牙关,灵术初解的内容和伯约的话语在脑海里闪过,他开始用力的去感知存在于自己心口的那一处灵窍,想让它输出更多的灵力。

姜陵的胸膛浮起一阵炙热,一股温暖的灵力再次游动在他身体内的灵络之中。

“给我起!”

顿时又有一根支翠绿的藤蔓破开土地,出现在姜陵身后,与另外两根呈三角之势将姜陵围在中间,摇曳之中抽打向飘落的花朵。

灵屑纷飞,藤蔓破碎,花朵凋零。

姜陵在此时此刻一步踏入地转中境!!

但是,并没有逆转局势。

陈独醒见状微愣,随后更为恼火,冷然道:“就算你踏入地转中境又如何?就能在瞬间赶上我!?”

没错,即使三只藤蔓护体,还是有一朵花打在了姜陵肋下,带来一阵剧痛。

毕竟姜陵才踏过这道门槛,而陈独醒已经在进副本之前便达到了,虽然同是地转中境,但并不是说踏入地转中境就能立刻与陈独醒的实力相等。

姜陵面对六片飞花的攻击还是难以招架。

可是此时陈独醒扬起手,五指虚张,九朵娇美的蓝花在他身边飞舞了起来!

他望着姜陵,目光透着傲然的神采,双手在身前慢慢合拢,如同在隔空拥抱姜陵一般。

九朵飞花飘了过去。

陈独醒冷然道:“你可以去死了。”

第六十章 没有任何希望的败局

花朵是娇美清纯的象征,飞花零落更应是一副充满意境的美丽景象,但是此时姜陵身处九朵飘零的小花中间,只能感到肃杀之意。

姜陵在这样生死之战中,一步踏入地转中境,但却一时高兴不起来。以他目前的实力,可以操控三根一人高的藤蔓守护自己,但却最多只能拦下五六朵如飞刀一般的飞花。

此时足有九朵飞花飘来,他又能挡住多少!?

姜陵咬紧牙关,操控飞藤迎上飞花。

话分两头,在姜陵与陈独醒对上之时,宋钟仁也杀到了黄烈面前。宋钟仁的左手有着一道血口,右手有着一个血窟窿,他拧着脖子来到黄烈面前,张开手掌给黄烈看。

宋钟仁冷笑道:“你还有功夫射他一箭?我现在就要锤死你,你再射一箭我看看!”

黄烈也耸肩一笑,却是突然指向宋钟仁身后,瞪大眼珠子异常吃惊道:“快看,你身后有飞机!”

宋钟仁自然是头都没回,一脸又怒又蛋疼的表情盯着黄烈道:“你特么脑袋有病啊?”

但是下一刻,宋钟仁突然一惊,听到脑后破空声猛然回头,一颗巴掌大的石头已经砸向了他的后脑。

啪!

宋钟仁快如闪电,一把将那颗石头抓在了手中,瞥了一眼一旁的宋韦,冷然道:“就这么屁大的石头,你也好意思说是法术你大爷!”

宋钟仁话没说完,一箭已经射了过来,宋钟仁来不及躲闪,再次探手一抓,虽然这次没有贯穿,但箭尖割破了掌心,几乎入骨,他手心已经鲜血淋漓。

“哟,龙爪手?无影手?什么都能用手抓?”黄烈故作惊讶地摇了摇头,随后喝道:“宋韦,凝聚一泼狗屎给我砸他,我看他抓不抓。”

一旁宋韦刚放下了重伤的费戈萨,闻言有些尴尬道:“你是不是对土系法师有什么误会”

黄烈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捏个泥巴吓唬他一下,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

宋钟仁此时看着黄烈的目光已经非常复杂了,他摇头道;“你这种人怎么能进入天决”

咻!

一颗石头再次飞向宋钟仁,宋钟仁刚想用手抓,随后又下意识的止住手臂,而是闪身躲避。

谁知下一刻又一发石头砸了过来,宋钟仁转身随手拨开了这颗石头,看向正弯腰捡石头的黄烈骂道:“你特么当我看不出来哪个是法术凝聚的哪个是你扔的么?”

“我去你爸爸的。”黄烈随手抓起了一把沙子,直接扬了过去。

宋钟仁刚要躲避,却是又有三颗巴掌大的石头凌空飞来,这三颗明显都是宋韦以法力凝聚,不容小觑。

霎时间宋钟仁被扬了满身沙子,好在是避开了那三颗石头。

宋钟仁身形旋转,使得沙土不会砸到自己脸上,也向前靠近了两步,但是就在这时,一箭非常刁钻的射向了宋钟仁的腰后,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仙人板板!”宋钟仁险些从地上蹦起来,他怒目盯向黄烈,想要shārén。

黄烈挑了挑眉毛,轻笑道:“我就是这么进入的游戏。”

宋钟仁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也学聪明了,一句话都不打算说了,迈步冲向了黄烈,此时他连活吞了黄烈的心都有了,他就没见过玩的这么埋汰的人!

黄烈漠然道:“你们跟我们耍小聪明的时候就没想到自己有多贱么?”

“去死!”宋钟仁一拳砸向了黄烈的脸颊。

黄烈速度不及宋钟仁,竟也是没有想着躲,而是一手抽出腰间bishou,狠狠刺向了宋钟仁的腹部。

黄烈知道自己最大的强项就是射箭,但是一来自己前前后后已经满弓射了二十支箭,手臂酸痛难忍,难有全盛之力。二来,自己面前没有人替自己抵挡这武者的冲锋,自己若是还抱着一个adc的心态,是更没有机会的。

他只能拼命,没有所谓的周旋余地。

宋钟仁不知是技高人胆大,还是心地很辣,竟是无视黄烈手中bishou,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砸了出去。

一拳结实砸中,如同抡锤一般。黄烈头颅震动,脑袋带着身体偏向一侧,难以稳住身形,直接趴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猛咳一声,吐出满嘴的鲜血,其中还夹着三颗牙齿。

黄烈只觉的自己头脑轰鸣,而左边脸颊似乎都要裂开了,但是此时脸部一片麻胀,好像右半边脸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好处是疼痛少了些,但黄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有多重。

宋钟仁表情狰狞,随手抽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bishou,还扔回了黄烈身前,他看都不看自己腹部的血口,对黄烈吼道:“这一刀还像个爷们,来,继续!”

“黄烈!”宋韦惊呼一声,再次召唤出两个石头砸向宋钟仁。

宋钟仁转身一拳砸碎了其中一个,又任由第二颗石头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啪,石头撞在他头上,裂成碎块,数道鲜血顺着宋钟仁半边脸颊流淌了下来。宋钟仁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漠然看向宋韦道:“没完没了,那就你先来。”

宋钟仁猛然疾驰两步,奔到了宋韦身前。

宋韦焦急之中,凝聚了自己剩下的所有法力,瞬间在自己身前升起了一道土墙!

疲惫之中宋韦感到一丝欣喜,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也迈进了地转中境的门槛。

但是下一刻,那道石墙轰然震响,出现了一道龟裂痕迹,然后又是一道震响,石屑纷飞,沙石迸溅。

轰!

一个拳头打穿了土墙,一道身形如同蛮牛一般冲了进来。

“来啊!”宋钟仁如同野兽一般,一步杀到宋韦身前,一拳如同重炮砸在了宋韦的腹部。

宋韦却是没有力气去抵挡了。

在之前河岸上帮助防御罗森进攻,宋韦已经消耗了大半法力值,以至于刚刚他只能凝聚些巴掌大的石头进行骚扰攻击,虽说刚刚危机之中激发潜能,使他跨过了地转中境的门槛,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法力值可以用了。

一个没有法力值的法师,被一位战士近身了,后果可想而知。

宋韦不愿放弃,咬紧牙关忍着腹部绞痛,扬起拳头砸向宋钟仁,宋钟仁不躲不闪,任由这一拳砸中自己面颊,而后他一记左勾拳又砸在了宋韦的脸颊。

“来啊!”半边脸是鲜血的宋钟仁继续疯狂嘶吼。

宋韦拼尽全力,一拳打在了宋钟仁的胸口,却是被震的手腕有些酸疼。

宋韦已经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已经临近甚至达到地转中境的武者,实力是在自己之上的,如果自己法力饱和时期,还有可能与对方周旋,但是目前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了。

又一拳砸中了宋韦的胸口,宋韦身形踉跄,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在意识近乎模糊的时刻,宋韦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吼一声,突然张开双臂,死死熊抱住了宋钟仁。

宋钟仁愣了一下,随后目光闪过暴戾的色彩,他抬起双手在后面扣住宋韦的双肩,再用他的脑袋,狠狠撞向了宋韦的脑袋。

嘭!

单从声音几乎难以想象这是两个人的脑袋相撞发出的声音!

“来啊!来啊!!”宋钟仁狰狞如若野兽。

嘭!嘭!嘭!

鲜血飞溅,宋韦脑袋剧痛,一阵天旋地转,他模糊中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下一刻,宋韦感觉有一箭射进了自己的胸口,然后他便笑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宋韦已经不再有呼吸。

那箭,是从宋钟仁的背后射入,贯穿而过,又落进了宋韦的胸口。

宋韦并不意外,因为他等的就是这一箭,箭到了,他便死了。

宋钟仁往后撤了一步,箭尖从宋韦的胸口抽出,宋韦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宋钟仁不去理会面前的尸体,缓缓转身看向黄烈。

“好箭。”宋钟仁说话间,鲜血从他嘴角不断流出,因为那一箭伤到了他的心脏。

黄烈脑袋还在嗡鸣,脸颊的剧痛也开始被清晰的感觉到,他却半眯着一只眼,身形摇摇晃晃,对宋钟仁笑道:“来啊,来啊傻逼你倒是来啊!”

“来!”宋钟仁猛然踏出一步,如同利箭出弦,悍然冲向了黄烈。

咚!

两道人影栽倒了出去。

谁也没有站起来。

姜陵手拄弯刀半跪在了地上,吃力地转过头,看到了黄烈和宋韦倒地的尸体,瞳孔颤动。

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破开了七八个口子,鲜血从中流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三道灵力构成的藤鞭已经七零八落,破损不堪,却还是没能挡住九朵蓝花的攻击。

这些花朵如同利刃,又如同wēixing的炸药,让姜陵遍体鳞伤。

陈独醒也瞥了一眼那边战局,见到三人同归于尽,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姜陵说道:“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即使我们正面对敌,你们依旧没有任何机会。”

姜陵突然笑了起来,抬头道:“之前那个混在袭营死士里的玩家的确挺强的,这个拳师也很强,而你,更强。”

陈独醒闻言满意地笑了笑,没有急着出手。

姜陵接着摇头道:“可是若不是我们在对战罗森士兵中消耗了太多体力法力,你们真的就能获胜么?”

“还要骗自己么?”陈独醒有些不满意地冷哼一声,道:“你们没有一丁点的翻盘机会。”

没有一点机会。

真的么?

姜陵半跪在地,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物,握在手中。

“伯约将军,您之前说,达到地转中境,就能召唤出武灵吧?”

姜陵声音不大,但是稍远处的伯约也听到了,惊讶道:“没错,不过那种情况十分罕见,只有天资卓越之辈”

“天行者算不算!”姜陵声音中带着些凄凉、还有些悲壮、更多的是难以甘心的偏执,他双目血红地嘶吼道:“我就证明给你看!!”

第六十一章 这一曲江左风流

宋韦挂了,黄烈也挂了,两人齐心协力才堪堪拖死了那性情狂躁的拳师。

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次对方的实力真的很强,之前那个混在刺客之中的玩家,就是因为对本身的实力抱有极大信心才冒险出战的,最后被克格列一拳砸死。

刚刚那拳师也有地转中境的实力,如果不是性情太过乖张,出招不计后果,只要他打得小心一些,甚至可以在保证自身不死的情况下击毙黄烈和宋韦。

而陈独醒,无疑是最强的那个。

姜陵凭借自身的实力,完全不是对手。

姜陵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非常的不痛快。

进入游戏后,己方一直被压着打。从死士袭营开始,姜陵就隐约意识到了自己一方的势力远不如对方强大,而到敌方乘船过河,骑兵冲下楼船之后,塞纳尔守军节节败退。

如果不是伯约和克格列足够称得上是智勇兼备的良将,已方甚至连丁点机会都没有。

而对方的两名玩家,一直躲在暗处,借助罗森士兵来消耗姜陵三人的战斗力,直到这一刻才出现。

是的,利用己方的“势”来安排策略作战,的确无可厚非,但是姜陵真的感觉好不甘呐。

在黄烈和宋韦浑身是血的倒地之后,他胸口那股恶气都要炸开了!

姜陵几乎是疯狂的,漫无章法的把灵力都灌进了自己手心中的那个东西。

同时传达进去的还有姜陵的心意。

“出来帮我!”

陈独醒赫然间猜到了姜陵在干嘛,目露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不相信姜陵能做到这一步,因为自负如他目前也做不到。

可是陈独醒不敢犹豫,直接取下手腕上的黑色念珠,在手掌间转动。灵力注入到黑色念珠之中,那浑圆光亮的念珠发出了幽然的暗光。

下一刻,陈独醒身边的七朵蓝花竟然褪去蓝色,变成了死寂而肃杀的纯黑色,直奔姜陵飘去。

谁能想到这陈独醒竟然还隐藏着这种手段!

毫无疑问,这黑色的花朵杀伤力要更加强大!

“不管你是谁,出来!武灵!”

姜陵手中握着的,正是他从东芜岛带出的那一枚灵玉。

姜陵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武灵,是什么样的武灵,肯不肯帮助自己,他只是要赌这最后的希望!

姜陵手心的鲜血染红了那枚古朴的翠玉。

那些包裹着玉佩的灵力,咻然全部被那枚玉佩吸收了进去。

下一刻,姜陵心头一颤,感觉有一道意念传达到了自己的脑海。

风尘跳动,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飘然出现在了姜陵身前。

此人身姿修长,宽阔的肩部稍稍低垂,身上穿着光鲜的红色长袍,有漆黑的长发披肩。

这是一位男子。

如同画中的华美公子一般,他目光悠然宁静,长袍流风回雪,翩翩转过了身。在他怀中抱一把古琴,他转身之后直接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古琴放在了膝间。

那七朵如同从幽冥飘来的黑色花朵来到了他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些花,他眼帘微垂,目光落在膝间古琴之上,眸子里有些惊喜,也有些怀念,有些感慨,他觉得应该抚琴一首,所以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叮。

清脆的琴音响起,如同调皮的孩童用手掌翻动了一捧清澈的江水,水花翻滚。

声音无形的扩散开来,七朵黑色小花于空一震,速度骤减,似乎陷入了粘稠的空气中。

那白皙修长得不像男人的手指,再次轻柔地从琴弦上拂过,如同一叶扁舟划过了平静的江面,驶向薄雾蒙蒙的江心之中,渔夫的船桨拍打着水面。

琴音再起,七朵小花近乎于静止在了这位美公子的身前的空中。

他的双手落在琴上,十指律动,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一江水活了起来,浪花晶莹,波涛起伏,滚滚东流去。

流过宁静的江边村落,流落青草依依的草地,流过千百年不息的河床,流过掩埋在泥沙下的顽石枯骨。

江上一叶扁舟随波逐流,那俊美的公子就躺在乌蓬下,身边小火炉温着一壶江南好酒,他一手提笔,一手持着青简,笑着写下一首洒脱的诗篇。

琴声悠远空明,在这嘈杂的战场,如同仙音降世。

不知过了多久,景象之中江水消散,姜陵缓缓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前的身影,身体微颤,心中满是欣喜与敬佩。

好一曲江左风流啊。

琴弦停止拨动,琴音渐渐停歇。

曲终了,那七朵黑色的花已然花苞破碎,花瓣零落满地,随风飘远。

陈独醒身边的飞花也全都散了,天空不再有花朵飘落。

飞花阵,被琴音中的江水冲破了。

陈独醒目光骇然地退后一步,片刻后吐出了一口鲜血,那是灵术被彻底破解后的反噬之伤。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已经暗淡无光的念珠手链,又望向那里盘坐的虚幻身影,喃喃道:“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陈独醒有些歇斯底里地又喊了一声,他紧咬牙关,随后吼道:“你怎么有武灵!?你怎么能召唤出武灵!?”

姜陵身体放松,直接坐在了地上,随后哈哈大笑。虽说他的灵力耗尽了,但是胸中那口浊气也终于随着那琴曲中的江流去了远方。

不过姜陵也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人,就要消散了。

是的,他感觉得到,在他把这位武灵召唤出来之后,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与他心意相通。

自己灌注的灵力,仅能让他出来抚琴一首,然后就要回归到灵玉里休息了。

姜陵问道:“你的名字?”

那人的身影有些星星点点的消散,他听到姜陵的话语缓缓转过头来,明亮的目光中有些迷惘,却还是微微一笑道::“时间太久,忘记了。”

姜陵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人,和这位武灵非常像,便轻声道:“那你以后就叫周瑜吧。”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周瑜?”那人听了之后,抬头看着天际愣愣出神,似乎品味了一下,就在他身影马上就要消散干净之时,他点了点头:“好。”

这位俊美的武灵惊艳出场之后,虚幻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屑,再次回到了姜陵手中的玉佩之中。

毕竟姜陵还仅是一位地转中境的灵师,能够召唤出武灵已经是令人震惊的事情,可是像伯约指使飞麟那般让武灵长时间留在身边,姜陵还差得很远。

但姜陵没有好高骛远,非常欣慰,小心翼翼地将灵玉放进怀中口袋。

这自己从东芜岛的石像中得到的灵玉,里面真的有着一位强大的武灵!

这一次轮到陈独醒难以平静了,他认为自己必然是位灵术天才,仅仅两个副本之中便修到了地转中境,远程他人。

但是他并没有武灵,他也难以接受为什么一个比自己弱小的灵师会有武灵。

这不公平。

他指着姜陵说道:“你是从哪得来的?”

“捡的,羡慕么?”姜陵感觉身上已经没有力气,干脆不去试着站起来,坐在地上,仰着头和陈独醒对话。

陈独醒的灵力也消耗的近乎全无,而且刚刚周瑜的琴声在姜陵耳中不过是意境悠远的乐曲,但在陈独醒耳中,那奔涌的河水可是在他脑海之中翻腾,滚动的波涛让他心神俱损。

但是面色苍白的陈独醒还是冷笑道:“我羡慕一个失败者干嘛?”陈独醒扫视周围,金甲骑兵穿梭,鲜血横飞,他心里舒服了些,哼道:“你抬头看看吧,你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罗森的殿骑兵左右冲杀,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塞纳尔守军又有近三百人将生命挥洒在了这片土地。姜陵此时已经没有遗憾了,但看着血流成河的战场,还是感到悲哀,不由沉沉叹了口气,无力道:“是啊。”

泽西皇帝亲自出征,第七圣殿大殿骑士长泰格儿随军出阵,八百金甲殿骑兵踏船过河,又有那个叫做神庭的神秘而尊贵的组织派出帮手。

如果不是伯约能够提前洞悉敌军意图,早早定下策略,就说在那死士袭营的时候,死的就绝不仅仅是威尔洛一人了。

如果不是克格列未雨绸缪,布下铁锁横江,又备好防御军械,无所畏惧地率领战士们拼死作战,可能塞纳尔军寨早就被踏平了,敌军说不准已经登上飞狐关了。

这一仗真的已经尽力了。

战场上金甲殿骑兵不亏是帝国顶尖兵力,乱中有序,竟符合某种阵法。如果从天空上俯视,会看到金甲成线,在战局中往来穿梭,如同死海中遨游的一条金龙。

姜陵心中还是有些委屈,为什么胜利的天枰一直倒向他们那一边呢?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么?

突然,姜陵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小颗石头跳动了起来。

因为大地再次震动了起来。

“嗯?”泽西转头望去,见到飞狐关城门放下,烟尘骤起之中,有连绵的骑兵冲出关隘。泽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飞狐关的守军,随后哈哈笑道:“祭酒,你的一千奇兵来了!来的是时候,这战争,该结束了!”

那祭酒也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片刻之后他心生不妙,抬起头莫名看向狂奔而来的一千人马,心中扬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可能。”祭酒喃喃自语道:“这一千骑兵,没道理不是我的。”

突然间,祭酒瞳孔一缩,面色骤变。

他看到了骑兵阵营里当先的一骑。

天地之间无限辽阔,可那人一袭青衣无比刺目耀眼!

“杀!!”

一千骑兵如同一把开天的剑,径直撕开了混乱的战场。

那条肆意游弋的金龙,被瞬间切成无数段!

第六十二章 吹响反攻的号角

出自西北叛乱诸部的一千奇兵伏于飞狐关后的山麓之中,只待时机一到,与罗森骑兵里应外合,飞狐关仅有500守军,前后守敌之下必然沦陷,到那时,塞纳尔将士与飞狐关守军便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刀斧宰割。

而只要塞纳尔一破,飞狐关落进罗森之手,与鸢城西北诸部便成掎角之势,直接扼制杰诺咽喉,如剑悬头。

再有重军进攻北部雀城,杰诺首尾无法兼顾,只要给罗森半月时间搭建浮桥,运送一万兵马过河,到时无论是激进一些,开拓山路送骑兵入境,直插京都腹地,一战定天下。亦或是保守起见,由飞狐关出兵,联合西北诸部军队先平鸢城,再取鹤城,蚕食西北,徐徐吞并杰诺版图。

总之,主动权尽在罗森手中。

这谋略堪称经天纬地。

泽西正是因为此计,才有了初登帝位便大兴兵戎的野心和决心,也使得泰格儿等国之重将愿意为之鞍前马后。泽西认为即使杰诺青衣军师在此,也未必能够应对如此经国阳谋。

但是祭酒却知道,若是青衣军师在此,自己的计谋恐难成功。

所以不惜耗费巨大辎重,引三万骑兵压境北方雀城,佯做大兵南下之势,为的就是引走青衣军师。

只要无他在,此计必成。

但是此时,这谋国之计,已经注定失败了。

祭酒浑身颤抖,双手死死攥着缰绳,眼睛盯着那一千骑兵,难以平静,甚至难以接受。

在这最恰当时机,冲之而出的一千骑兵,怎么不是西北诸部的奇兵?

飞狐关后山路狭窄,这骑兵是如何过的山道!?

那统领骑兵冲锋的一袭青衣,怎么会在此地!?

青衣率领一千轻骑,席卷沙场,纵使金甲殿骑兵实力超群,却并非钢铁之躯,先前已经交战多时,士兵甚至战马多有疲乏。原本在金龙游海之阵的维持下,想来可以在伤亡不重的情况下剿灭剩余塞纳尔守军。

可这让殿骑兵引以为傲的大阵,竟是被青衣率军如若棍打七寸,转眼间切的分崩离散,纵使心志坚定的殿骑兵,也知晓胜机全无。

“不要乱!”泽西高喝一声,企图抑制金甲骑兵的颓势,随后他愤然转头,看向祭酒怒咆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埋下的一千奇兵!?你这支奇兵是要攻取飞狐关,还是要本皇的项上人头!?”

祭酒看着那阵中青衣,无比痛苦,无比愤恨,最后只能无比不甘地说道:“那属于我们的一千骑兵,想来是被他杀光了。此战已无获胜希望,撤退吧,是我失算了。”

明明安排大军压境杰诺北部鸢城,迫使青衣军师在鸢城镇守,只知道前几日青衣军师设伏兵将罗森大军逼退三十里,却没有出兵追击,只是闭门死守。

可是谁能想到这几日,他竟是瞒天过海,一路赶回了西北部,从京都调出一千余轻骑赶到了飞狐关。

青衣军师一到,取下飞狐关的计划即刻成了泡影,两年的谋划竟是一夕之间成了竹篮打水。

泽西握着宝剑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剑斩了这祭酒以泄怨恨,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没有在盛怒之中失去理智,转头看向那一千骑兵,恨然道:“是他?”

“正是。”祭酒闭上眼,咬牙道:“我不如他啊。”

“你”泽西忍住了到嘴边的恶毒语言,转头看了一眼纷纷倒地的殿骑兵,知道再不撤退,自己都将有性命之忧,只好喝道:“撤军!”

剩余的殿骑兵听令,策马聚集到泽西身旁,开始带领队伍撤退。

“这怎么可能!?”原本认为胜券在握的陈独醒面容愕然,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军败退,形势在片刻间逆转。

姜陵也愣了片刻,随后确认这一场战斗胜利女神终于转身站在了自己一边,姜陵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心中的怨念也自然烟消云散,他直接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会有完全失衡的胜利天枰,怎么会有无法挽回的必败之局,原来此局的关键点,果然是时间,只要撑到了这一时间点,形式便会逆转!

英姿洒脱的陈独醒此时握紧手中黑色念珠,全身颤抖,但是他心中却明晓,这一局,败了。

自己审时度势,变化战略,而且自己的实力远超敌对玩家,怎么就败了呢?

“皆是因为,那一名武灵。”

他死死盯着姜陵,咬牙道:“你怎么就能有名武灵!?这不公平!”

“公平?你特么跟我说公平?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么?”姜陵不屑地笑了笑,随后他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地上的尸体,苦笑道:“可惜我的两个兄弟看不到你现在这个傻样了。”

战马嘶鸣间,金潮褪去,陈独醒如同海中礁石留在了场间,他知道自己即使撤退也没有用了。陈独醒冷静了些,摇头喃喃道:“对啊,输了就是输了,扯什么公平。”他再次抬起头,眸子闪光死死盯着姜陵,记住了他的样子,随后带着怒意冷笑道:“下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姜陵躺在地上,抱了抱拳,道:“祝你好运。”

轻骑踏过,陈独醒死于乱军冲杀。

身上带伤的伯约冲到姜陵身前,扶起了姜陵,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姜陵摆了摆手,随后虚弱说道:“恭喜将军即将取胜,可惜我无法陪将军征战了。”

“你果然给了我惊喜。”伯约拍了拍姜陵的肩膀,慨然说道:“看你伤势也不妨大碍,等我救回克格列将军,击退了罗森兵马,再来和你详谈,你留在此地养伤。”

伯约翻身上马,就要去追讨敌军。

姜陵站起身,抬头看向伯约,沉默片刻后笑道:“将军,我有一句话想说。”

伯约好奇地望向姜陵,也笑问道:“小兄弟有话直说。”

姜陵看着这道执剑立马的洒脱身影,诚然感慨道:“男儿心中都有沙场,年少时也羡慕那些挑灯看剑、马踏天下的英豪。而将军你真是我心中智勇双全的国之良将,克格列将军是赤忠无畏的国之勇者,能在此地认识两位将军,实乃幸事,也算愿了我一个心愿,多谢!”

听到姜陵突然矫情了这么一句,伯约愣了片刻,笑着摇头道:“这话等我把克格列带回来,咱们一起说!”

言罢,伯约纵马奔袭而出。

姜陵望着伯约疾驰而去的背影,望着塞纳尔战士即使战斗已久,甚至历经绝望之后还能嘶吼着冲杀而出的身姿,心中感慨而欣喜。

然后姜陵望向自己周围,看到了黄烈和宋韦的尸体,看到了陈独醒那死不瞑目的尸体,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无数塞纳尔将士的尸体。

苍凉而悲壮。

刚刚那一席话不是姜陵惺惺作态之言,而的确是发自内心。

年少时从文字和diànying上看过沙场征战,有些描绘的活灵活现,有些演绎的恢宏壮阔,让人心神震动,为之热血沸腾。

那些或策马扬鞭、或勇猛无畏、或计谋百出的将军,更是大多数男儿少年热血时崇拜的对象。

夜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一次的身临其境,参与其中,姜陵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成长,也完成了一个少年时将军的梦。

可惜游戏已经宣布胜利,自己不能和伯约将军克格列将军一同饮上一杯烈酒了。

下次有机会的吧。

伯约策马来到了青衣身边,问道:“关后果然有伏兵?”

“他们早已安排西北诸部埋伏了一千人马,已经被我们杀绝了。”青衣军师奔袭而来,虽是早有安排,但自然是面有疲惫,他说道:“为了不让他们给泽西报信,我故意以分兵计诱之,分四次添兵围杀,等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已经没有机会放信鸽了。不过代价就是,我比预期的晚到了一刻钟,害死了很多将士,还险些将你害死。”

伯约摇了摇头,道:“您的安排自然没错,敌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您在一年前就暗中开辟了一条能使骑兵通过的小路。只是希望克格列将军不会有事。”

“我亏欠克格列很多,希望能给我机会补偿他。”青衣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刚刚你扶起那人是谁?看衣着不像是塞纳尔的将士。”

“那人”伯约突然想了什么,回头看去,却是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嗯?”青衣军师疑惑看去。

伯约释然叹了口气,笑着摇头道:“想来,那人的确是天行者。”

“天行者?”青衣军师闻言微惊,随后思索片刻,喃喃说道:“这个世界要开始乱起来了么?”

没有时间给使徒二人说太多,马蹄踢踏,追击着已经沦为败军的罗森精兵。

在骑兵的后方,是塞纳尔的将士步行跟随,剩余的八百塞纳尔士卒即使已经打了这么久,身体疲惫不堪,但他们各个徒步狂奔,嘶吼着追杀那些金甲骑兵。

推动他们疲惫的身躯,让他们继续征战的力量,自然是胸中的怒火。

威尔洛副官被刺客击杀,克格列将军生死未卜,三年建成的营帐付诸一炬,那些前一日还在有说有笑的同袍,已经死了一大半!

即使再累,即使身上有伤,他们也要提着刀枪,去报仇雪恨!

哀兵必胜。

轻骑一波弓箭飞过,又是一片金甲骑兵落马倒地,策马狂奔的轻骑也不停留,径直往前,自有后面步行跟随的塞纳尔战士收割那些落马殿骑兵的生命。

金甲骑兵仅剩不足300人!

伯约眸子一亮,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颤声道:“我们能直接杀了那泽西新皇!?”

第六十三章 青山有幸埋忠骨

随着那袭青衣到场,局势翻转,耀武扬威的金甲骑兵狼狈撤退,片刻间被屠戮殆尽,仅剩不足三百人护着新帝泽西逃窜。

不单单是伯约,数位将士都望着金甲中央那华袍身影眼神狂热。

那可是罗森新帝!虽是登基不足一年,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帝国之君!

能不能在此地直接杀了他?

“很难。”青衣望着前方那披着华袍的身影如此回答,却是在下一刻挥舞手臂,又说道:“但必须试一试。”

有五名距离青衣最近的骑兵狠抽坐下战马,不顾战马的生命,只求急速狂奔,这五骑冲进了金甲骑兵之中,径直杀向泽西。

“护卫陛下!”有金甲骑兵试图阻拦,但没人拦得住,挡道的骑兵全部被这五人挥舞兵刃一两招便打落马下。

这是五位天变境武者!

他们要完成的任务,是刺杀罗森皇帝!

只要把这位狼子野心的新帝斩落马下,不但可以告慰阵亡将士的英魂,更能彻底解除罗森兵马压境的危机。

甚至让杰诺一举重创罗森,此消彼长之下,杰诺公国晋升为帝国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就在此时,泽西身后有三位骑兵调转马头转过了身,面露抛却生死的毅然,对上了这五人。

同样是天变境的武者!而且这三人在先前一直没有显露实力,显然是泽西的亲卫。

以三对五他们无法取胜,但是成功让这五人止住了追杀新帝的步伐。

“恐怕真的很难成功。”伯约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看去,见到了克格列的身影。

此时克格列已经身受重伤,身边仅剩的十几位战士死死护在他身边,再靠外一圈,则是一地的尸体。

圣殿骑士长泰格儿身上也带着些伤,他惊愕地看了一眼追杀而来的轻骑,一时也难以接受。

泽西瞥了一眼,心中本就怒火中烧的他遥遥对泰格儿喝道:“泰格儿,你这个废物,到现在还没有拿下他的人头!现在带着你的人给本皇拦住追兵!”

泰格儿一咬钢牙,纵使不愿意,但君命难违,他带着手下剩余的六百余战士,拥向了追兵。

十几分钟前,克格列等将士不惜性命,拼死阻拦泰格儿的追兵,为伯约等人争取时间。谁能想到形势逆转,现在轮到泰格儿冒死为泽西阻拦追兵了。

“法师呢!?给我灭了他们!”泽西一边狂奔,一边又吼了一声。

那四位天变境法师先前联袂释放了多个法术,原本正待在阵后休息,此闻言自然再次催动法力,唤出一片火海砸向追兵。

而青衣军师身后两人亦是抬起双手,一片冰壁凝聚,从抵抗天而降的火海。

冰火相交,半空升起白雾,而雾气下方,泰格儿的队伍和轻骑撞在了一起。

伯约拍打缰绳,冲到了克格列身边。

克格列浑身是血,疲惫不堪,几乎是全靠他那非凡的毅力才撑到了此时,此时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一袭青衣,面容有些复杂。

“克格列将军,你还好么?”伯约关切地问了一句,随后看到了克格列胸口那个凹进去的拳头印,不由心头震颤。

克格列咳出一口污血,抬头拍了拍伯约肩膀,疲惫道:“等我醒了再找你算账。”

言罢,克格列便昏了过去。

伯约不敢大意,他知道克格列身上伤势非常严重,先前被天变境念师重创神识,又和实力远强于他的泰格儿交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全靠身边护卫拼死保护。

“来人!”伯约将克格列交到了亲卫手中,肃然说道:“速速送到飞狐关找人医治,告诉他们一定要保全将军性命!”

伯约重新上马,冲进阵中。

脑海里停留着那触目惊心的拳印,伯约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组织士兵抵挡轻骑的魁梧身影,嘶吼一声:“飞麟!”

蓝色身影飞出,感受到伯约的意志,飞麟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飞跃众军士,直奔泰格儿而去。

泰格儿见状呸了一声,以他天变中境的实力,岂会怕一个同境界灵师召唤出的武灵。

那飞麟手持一对翼刀,如同飞鹰扑杀,直接来到了泰格儿面前,双刀斩下。

“滚开!”泰格儿怒喝一声,挥拳砸上。

咚然一声震响,泰格儿手臂上多出两道见骨的刀痕,但是泰格儿这一拳,却是将飞麟击退了两丈远,在半空翻了一个跟头,灵力构成的身躯有些恍惚,似乎在这一拳之下受了不轻的伤。

“灵力都要耗尽了,还想杀老子!”泰格儿不屑地骂了一声。

但是下一刻,泰格儿却是瞳孔骤缩,目露惊慌。

因为那道蓝色身影,在空中竟是没有反身杀回,而是顺着翻身的方向倏然冲出。

直奔罗森的四名法师而去!

“保护法师!”泰格儿惊呼一声。

法师的法术是无法忽视的远程攻击手段,也是一道屏障,若是法师被杀,自己一方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但是君主败逃,罗森军心正是混乱的时刻,一时那四位法师身边竟是无人保护!

飞麟转瞬间杀到一名法师身前,那法师前一刻还在释放法术与杰诺的法师隔空对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对翼刀捅进了腹部,随后双刀如鹰翅一般在法师腹部伸展开。

“呃”鲜血横飞,开肠破肚。

飞麟几乎是没有停顿,转身就杀向另一个法师。

那法师已经反应过来,挥手一道火球术打了过去。

但是飞麟身形转动间,却是猛然下压,钻入了地下。

“在下面!小心他从地下杀出!”那法师提醒了一声。

“我来!”一名土系法师凝聚法力,猛然一跺脚,大地顿时凝实,如同成了一块铁板,为的是使飞麟无法从地下杀出。

但是那几位法师还是有些忌惮地分神关注地下的动静。

“放!”青衣军师冷漠挥手。

在敌方法师自顾不暇,敌军阵脚大乱的时候,青衣身后的杰诺供奉的两位**师,出手了。

一人并指按在眉心,嘴唇微动之下,前方大地颤动,石块崩裂,如同天塌地陷。

另一人扬起手,十二道长矛一般的冰锥在他身边凝聚,晶莹剔透,寒光慑人,直接如同飞矢离弦,急速激射进罗森阵中。

“不要乱!”

泰格儿大吼一声,来到了阵前。

他在前一刻并没有想到,那十二道冰锥之中,竟足有十道是直奔他一人而来!

泰格儿猛然挥拳砸碎了前两道冰锥,但是脚下大地颤动,他站立不稳,身形踉跄,这时第三道冰锥直接刺进了他的左肩。

泰格儿不愧是天变境的武者,身体坚如钢铁,第三道冰锥仅刺进寸深便无法继续。

但是还有第四道冰锥,第五道,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

片刻后泰格儿身上中了六道冰锥,如同一块扎满了飞镖的靶子。

他嘴角溢血,大喝一声便要震碎这些如同长矛一般的寒冰。

但是这六道冰锥却是先一步爆开了!

寒气四溢,碎冰迸溅,泰格儿变成了一座布满冰屑的冰雕。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覆盖在关节处冰块裂开,发出咔咔的声音。

泰格儿吐出一口白雾蒙蒙的气,虽然这由天变境法师全力发出的法术的确强大棘手,但是还要不了这位帝国猛虎的命。

但是他却在这瞬间明白,如是自己再不退,自己的性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已经做好了在震碎全身冰屑之后便转身逃亡的准备,哪怕这些将士都要死,哪怕那几位地位尊高的**师要死,他也不在乎。

他沉吸一口气,身上罡气一震,冰屑纷飞。

也就是泰格儿身上罡气刚刚散开的瞬间,一道蓄势已久的蓝色身影从他身后碎裂的大地之中冲了出来,直接轰在了他的后背上!

“呃!”泰格儿双目瞪圆,满面震惊。

之前这武灵直奔自己而来,却是虚晃一招,直奔后方法师而去。泰格儿没有想到这武灵竟是在钻进大地之后,根本就放弃了继续刺杀法师,而是回头来对付自己!

或者一直以来他的目标都是自己?

泰格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两个从背后贯穿至前胸的灵刀,咳出一口鲜血。

那武灵在刺穿自己胸口之后,便烟消云散了。泰格儿知道伯约所剩灵力早就不多,这一次唤出武灵前行进攻,对他自己的反噬也不会轻。泰格儿瞪着那靠近过来的身影,咬牙道:“你不惜自损八百,就这么想把我这头猛虎留在塞纳尔?”

“我还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伯约冷漠地说道:“我只是想用你的头颅祭奠威尔洛副官,祭奠安戈尔,和两千名忠心的战士。”

“哈哈,只要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拧下你和克格列的脑袋。”泰格儿狞笑着,但是下一刻,他脚下的大地融化,缓缓将他吞了进去。在即将没入土地之时,他还在狂然喊道:“老子十三岁从军,跟着那懦弱的老皇帝已经几十年没有打过仗了,这一仗痛快!”

沙石飞转,那魁梧的身影已经完全被埋入大地之下了。

动手的土系**师是公国供奉的高手,也正是安戈尔的师父。

伯约挥了挥手,用自己最后的一丝灵力,使那处的土壤之中,缓缓长出了一根柳树。

柳字谐音留,自古折柳送人有劝君留下的寓意。

这一次柳枝招展,两千塞纳尔英魂,全都留在了这一片他们坚守的土地上。

魂佑边疆。

第六十四章 大河东去

湛蓝的天上有些云朵飘浮,太阳西落,已经是临近黄昏的光景。有一只飞鸟从空中飞过,它低头俯视了一下地面,看到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

血染大地,满目疮痍。

罗森帝国蓄谋已久的一场奇兵冲袭,被塞纳尔无畏的将士们和那一袭青衣拦了下来。

一开始的斩首行动,就使罗森折了天变境的一位供奉法师和念师,和一位从神庭请来的**师。

两千跨河而来的罗森精锐士卒,有近七成被留在了河的西岸,再也无法回到故土。

四位天变境界的供奉法师,仅有一位侥幸逃走,另外三人也全都死在此地。

暗中护卫君主的三位天变境界武者被乱军砍成肉泥。

罗森所向披靡的第七圣殿八百殿骑兵十不存一,沾满鲜血的金甲铺满河岸,以及他们那勇猛无双的骑士长泰格儿,也被永远埋进了这片土地中。

狼子野心御驾亲征的罗森新帝,带着那位神秘的祭酒和最后的一百余名部下,狼狈的坐上战船逃回了他们的家乡。

满是雄心地侵略而来,灰头土脸的败逃回去。

杰诺赢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代价是整座塞纳尔军寨几乎被夷为平地,军寨副官威尔洛身死,**师费戈萨重伤昏迷,安戈尔自爆化为焦土。

两千英勇将士再也无法回家。

不过这就是战争。

而这场战争,是杰诺取得了胜利,喜极而泣的欢呼声震响塞纳尔河岸。

伯约和青衣军师策马来到了岸边,看着罗森的战船渐渐远去。

“这罗森新帝倒也是一个枭雄。”伯约叹气道:“可惜没能在此地斩杀他。”

青衣闻言沉默片刻,后摇头道:“若是不计代价,倒也能将他留在此地。”

伯约闻言微愣,若是旁人定会问一句“那为何不杀了这皇帝?”,而作为徒弟的伯约自然没有问,他知道自己老师不会做没有道理的决定,他知道一定是自己有什么没有考虑到。

思索片刻后伯约试着问道:“不管这泽西有何手段,都不可能真正在短时间内使朝野上下听之任之,他此次兵败,足以让那些被他强行压制、却实际心有不满的朝臣心生极大的裂隙,甚至自此内乱也未尝可知。再说罗森老皇帝使百姓安家乐业了几十年,他们早就习惯了这四海升平的安宁,而有这样一位杀伐心重的皇帝,恐怕用不了多久,罗森就要从内部瓦解。”

“没错,我任由此人回去,因为我明白以我国实力无法全面战胜底蕴远超过我们的罗森帝国,而我却自认为能够压制住这位新帝。”青衣淡然说了一句。

伯约抱拳表示受教了,这位已经鬓发微白的国士给伯约的震惊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就像绝大多数杰诺的百姓和将士一样。

青衣军师这时问道:“那个天行者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我就看出他来历有问题,我还暗中提防,后来发现此人并非罗森奸细,后来隐隐发觉他的身份恐怕超出我的想象。直到后来,他坦白他是天行者。”伯约想起之前一幕,轻笑一声道:“他在战斗中破境,以初入地转中境的境界就唤出了武灵,我才相信他真的是天行者。”

青衣军师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伯约生性谨慎,不会妄加猜测,他是相信伯约的判断的。他看向远处天空,喃喃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

听闻此言,伯约想起一事,面色严肃道:“罗森神庭之人也有参与。”

青衣军师也是眼神微变,毕竟神庭二字可谓站在世俗之外的高处,不问世事纷争,只听神明旨意,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他们派人插手世俗,哪怕只是一位天变境的法师,却也代表着令人细思恐极的变故。

青衣军师深吸了口气,说道:“看样子,众神真的是不再护佑这片天地了。难道说天下大乱,真的要从我杰诺开始么?”

师徒二人一时没有言语,又看了一眼河面。

河上船影几乎要消失在视线中了,伯约此时凝眸看向泽西身边的另一个身影,问道:“那人究竟是谁?谋略在我之上。”

青衣闻言眯起眼睛看着那道背影,有些无奈地说出了一段让人惊骇的dáàn。

“那人是我徒弟,也可以说是你师兄。”

“什么?!”伯约闻言愣住,难以置信地疑惑道:“我师兄?”

军师点了点头:“没错。”

伯约皱眉道:“那他叛逃出了杰诺,投奔了罗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他出自玛伊斯家族。”青衣缓缓叹了口气。

伯约目露震惊,他自然知道玛伊斯家族的含义,也瞬间知晓了这人为何要帮助罗森攻取杰诺。

很久以前,杰诺的西北方是原本在杰诺版图之外的一个小国,此国皇权名存实亡,各大门阀拥兵自立,是五十年前杰诺先帝亲率大军压境,恩威并施之下,硬生生收服了几大门阀,彻底瓦解了那本就失去威慑的皇权,将这一片领地纳入杰诺版图。

所以西北诸部有许多人并不死心,时而反叛。目前就有西北底蕴深厚的七族联手叛乱,响应罗森的攻侵,虽说这七族各有心思,没有达到同心同德的地步,却已经能让杰诺无比头疼了。

而三年前的那一场叛乱,更是险些使西北诸部脱离了杰诺的统治。

因为那时西北势力最大、底蕴最深的族氏——玛伊斯家族,带头谋反!

玛伊斯家族在西北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号令之下其他部族皆愿服从,在他们早有预谋下,西北地区几乎是一夜沦陷。

这一次反叛,引得沉寂了数年、似乎没有了音讯的青衣军师从幕后转到军前,计谋迭出,曾经他埋在西北诸部中的十几名内线发挥了极大作用,加上杰诺兵马对青衣军师的无条件服从,攻无不克,仅过了三个月,便平定了叛乱。

以往杰诺对待西北诸部,一向是怀柔的政策,杀了几位主事者警示一下也就完了。

这一次,青衣军师下令杀了玛伊斯家族全族!

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氏族,林林总总八百多人,无论男女,上到垂垂老矣的白发老翁,下到步履蹒跚的稚嫩孩童,全都送到了闸刀之下,就在鸢城城头,人头如雨落,鲜血如流水。

别说西北诸部了,举国惊惧。

那时才有很多人明白,原来青衣军师雷霆一怒,后果会如此惨烈。

玛伊斯家族不复存在,却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人竟是青衣军师的徒弟。

青衣军师望着河面缓缓开口道:“当初他在我门下学习了三年,与我隐居朝堂幕后,本来我欲以毕生所学传授。可是,他的父亲是玛伊斯的族长,竟率兵谋反,后来我则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全族。”

伯约自然也记得三年前的事情,他摇了摇头将那场血腥的回忆止住,缓了缓神问道:“当时他参与了?”

“如果他参与了,我便不会让他留下来。”青衣军师轻叹了口气。

伯约想了想,面色肃然说道:“那也不应该让他留下来。”

斩草除根,既然已经杀了他全家,哪怕他是无辜的,却也必然成了隐患,没有理由放走。

虽然冷血,但是谋国之人又怎能心慈手软。

青衣军师安静了片刻,依旧望着河水,却是话头一转,突然说道:“你知道此地为什么叫塞纳尔河岸么?”

伯约一愣,随后答道:“据说是某位德高望重,且诗词绝伦的大家名为塞纳尔,后来因为guāng失意,心绪不平,在此地投河自尽。为了祭奠他,所以有人将此地命名为塞纳尔河岸,口口相传之下便保留了下来。”

“塞纳尔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青衣军师摇头道:“他全名是塞纳尔·玛伊斯。”

伯约不由再次面露惊疑,难以置信道:“玛伊斯家族的人!?”

“正是,是他的曾祖父。”青衣军师娓娓道来了一个陈旧的故事,他说道:“当年塞纳尔是玛伊斯家族的族长,无论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堪称非凡,名满四方。但是在内阁重臣的竞选之中,输给了他一度瞧不起的一位同僚。实际上那时他已经决心要带着玛伊斯全族效忠公国,谁知公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接纳他。他无比心气高傲,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策马来到此地,放声高歌一首,随后投河自尽。”

青衣军师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和内疚,道:“而那位夺走他官位的大臣,却是我的祖父。”

纵使一向沉稳的伯约听到此话也不由目瞪口呆。

青衣军师继续说道:“也是因此玛伊斯家族对公国一直心存怨念,才有了三年前那一桩祸事。”

伯约缓缓吐出一口气,过了片刻,他才抬头道:“所以念及于此,您对那位老前辈心有内疚,再加上三年的师徒情谊,您才为玛伊斯家族留了香火,没有真正的灭其全族。”

青衣军师一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说到:“我要是说当初杀玛伊斯家族全族的并不是我的意思呢?”

河上有风吹过,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伯约听出话中意思,他以为原本连续的震惊会让他有些麻木,但此时依旧顿时遍体生寒,如同坠入冰窟。

在这个国家,青衣军师已是万人之上,谁能强行去以他的名义下令?

唯有那一人而已。

“学得文武艺,贷与帝王家。”青衣军师面无表情地摇头道:“走进了朝堂,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喃喃道:“能活着已经是幸事了。”

在他身后,是被鲜血染红的河岸和大地,原本由克格列建起的军寨已经成了断壁残垣,在这满目疮痍之上,是一杆迎风烈烈的旗帜。

塞纳尔军寨。

有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岸上高处流下,融进河流之中。

血色的河水卷起波涛,滚滚向东而流,一去不复还。

第六十五章 五号频道的小伙伴们

姜陵张开了眼睛,回到了那一间简陋的房子之中。他从床上坐起身,缓缓吐了几口气。

从这般波澜壮阔的战场上退出来,他还得缓一缓神,那箭如雨下、火海焚天的凶险景象,那一位位热血男儿无惧生死的景象,还有那位执旗而立死战不退的塞纳尔守将的背影,都在他脑海之中,一时挥之不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姜陵站起身,走向了门口。他知道时间宝贵,就算心绪荡漾,也不能误了时间。

经过两场实打实的战斗后,姜陵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知晓了参赛玩家中有诸多强大的存在。

“霍良、岐山时的那个黑衣男子、甚至孙小楼都要比我要强。”姜陵自语道:“还有这个陈独醒,若不是唤出周瑜,我必败无疑。”

实力!自己还太弱了,如果这样下去,怎么赢得最后的胜利。

姜陵自然不是那种暗自气馁绝望之人,反而他的斗志已经燃烧了起来。

他按在了5号频道的按钮上,随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初史怡来做指导,就是随意按的五号频道,姜陵也在上一场战斗之后约孙小楼和鲍伯尔来到了五号频道,而在上一场战斗中,姜陵早就和黄烈说了来到五号频道小聚。

另一位队友宋韦,姜陵倒也和他说了,但是宋韦却表示自己和其他人商议好了去另外一个频道。姜陵也不知道宋韦是不是没有结交的意思才推脱,只是看宋韦为人也是不错,又不像孤僻多疑之人,姜陵一时也不愿多琢磨。

等到姜陵走到了狭间广场中间,看到黄烈已经等在此地了。

黄烈见到姜陵来,急忙过来给了姜陵一拳,兴奋笑道:“可以啊,居然打赢了,说,你是不是隐藏实力了?”

姜陵笑着摇头道:“我有什么可隐藏的,是援军到了,形式逆转,不然我也早死在那了。”

黄烈闻言歪头惋惜道:“唉,我怎么就没撑到那个时候,被压着打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反攻的时候,肯定爽翻了。”

“的确爽啊。”姜陵也笑了笑,道:“好歹是赢了。”

“对啊,赢了就好,我得了98积分,和7银币。”黄烈直接就和姜陵坦言自己的所获。

姜陵也知道在这个游戏里,黄烈和自己已经算是同甘苦共患难过,他也不隐瞒,直白道:“我得了85积分和7银币,话说你都死了还收到银币了?”

“对啊,我出来之后看我包裹里就多了7银币,看样子这个奖励哪怕你死了,只要最后是胜利方,也会发放给你。”黄烈转而问道:“怎么你活到最后,比我还少了几点积分?”

姜陵解释道:“你和宋韦合力击杀了一位玩家,我却没有杀掉那陈独醒,再说在对抗敌军的时候,你射杀的罗森士兵也比我多。”

“说明还是哥哥我厉害一点吧。”黄烈哈哈一笑,道:“98积分呐,还有70分钟狭间时间,比我上次获胜得到的还多。”

姜陵笑着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厉害,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智障。”

“滚滚滚。”黄烈嫌弃地打开了姜陵的手。

这时,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的呼喊:“姜陵!”

黄烈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英姿飒爽却有着可爱面容的女生,眼神微亮,随后手肘顶了顶姜陵,目光在那女子胸口扫了一眼,低声道:“可以啊,未成年少女你也下得了手。”

姜陵无奈白了他一眼,随后露出笑容看着走来的三人。

刚刚开口之人自然是和自己并肩战斗过的孙小楼,在他身后左右,一位正是鲍伯尔,另一位姜陵不认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个子不高,却剑眉星目有着股英气,正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眼神打量姜陵。

鲍伯尔却是两步走到姜陵身边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又自来熟地和黄烈握了握手,还低声和黄烈说道:“兄弟虽然初次见面,但是听你刚刚那句话,我就知道咱们是志同道合之人。”

黄烈略微有些诧异此人听清了自己刚刚和姜陵的低语,下一刻也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笑容道:“看样你也知道姜陵是个衣冠禽兽。”

姜陵无语地又翻了翻白眼,孙小楼听言看了一眼黄烈,随后笑道:“他们怎么说你衣冠禽兽啊,哈哈哈。”

姜陵叹气道:“你未成年你不懂。”

孙小楼疑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姜陵急忙摇头,转移话题道:“你们也出来了?”

“对啊,我一出来就被鲍不二这个葫芦娃看到了,然后又找到了他。”孙小楼说话间伸手亲昵地揽住了身边那个男子的肩膀,动作非常娴熟自然,显示出和这男子关系非凡。

黄烈见状眉毛微挑,瞥了一眼身边的姜陵。

姜陵眸子微动,却神色不变问道:“这位兄弟是?”

“我弟弟。”孙小楼嘿嘿笑道:“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哦哦。”姜陵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鲍伯尔偷笑着伏在黄烈耳边小声说道:“看这孙子松了一口气。”

黄烈也憋笑点头。

孙小楼的弟弟则客气地朝姜陵点头,目光直视姜陵道:“我叫孙夜雨。”

姜陵闻言微笑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姐弟俩好名字啊。”

“你不也是,千里‘姜陵’一日还嘛。”黄烈在一旁补了一句。

姜陵听着黄烈阴阳怪气的话,笑骂道:“你丫把这个‘姜陵’二字咬的重一点我明白,可你把‘日’字也咬的这么死,就过分了吧。”

孙小楼转投看去,问道:“这位兄弟?”

“我弟弟。”姜陵一把揽住黄烈,厚颜无耻地笑道:“异父异母的亲弟”

“滚滚滚。”黄烈没好气地推开姜陵的手,看向孙小楼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烈,好像没有什么诗可念。我是选拔赛就和这位禽兽认识了,刚刚又带领着他赢了一局比赛。”

“哟,也赢啦,不错嘛大兄弟。”孙小楼伸手拍着姜陵肩膀笑了笑。

“这两位是我在上一局比赛的队友,人都不错。”姜陵指了一下孙小楼和鲍伯尔给黄烈介绍,随后道:“听这意思,几位也赢了?”

“必然的。”鲍伯尔挺直了腰身,随后眸子里闪过一丝痛快,道:“我还在上一局比赛,亲手干掉了霍良!”

姜陵闻言目露诧异,一方面是霍良在上一局比赛中和鲍伯尔还是队友,没想到这一局就已经和他针锋相对。另一方面是,姜陵可是看过了霍良的实力有多强大。

“那狗屎东西又在队伍里藏拙,我早就提前告诉队友此人实力非常强,而且欺男霸女、龌蹉变态、无恶不作,所以我们队友一鼓作气先把他给搞死了。可笑的是他的队友以为他真是个菜鸡,竟然把他当作弃子,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救他。”鲍伯尔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道:“活该。”

“看来你真是很气愤他当初骗了我们啊。”姜陵见状感慨了一句。

当初雪谷战场之中,霍良一开始就装出一副憨厚怯懦的姿态,有意让姜陵和孙小楼去打生打死,自己坐顺风车,如果不是后来被逼无奈显露出真正实力,姜陵几人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姜陵对此人印象自然深,也很气愤当时此人如此深重的城府,但还没有像鲍伯尔这般恨得咬牙切齿。

“我最恨别人骗我。”鲍伯尔眸子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后他耸了耸肩,退去眼中煞意,没有被人注意到。他转头挑眉道:“再说老铁我这是快意恩仇嘛。”

“兄弟这性情,我欣赏。”黄烈竖起了大拇指。

“见笑了见笑了。”鲍伯尔抱了抱拳。

姜陵看到这两人初次见面就这么情投意合,也不由笑了笑,随后瞥了一眼孙夜雨,看着此人还是一副好奇中带着丝丝深意地盯着自己,一时有些不解,但姜陵也不好明说。姜陵不去理会孙小楼的弟弟,而是招呼孙小楼说道:“黄烈也是我信得过的人,如果不介意,咱们可以继续共享一下情报,然后再去逛商店。”

孙小楼打了一个响指,道:“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上次从战场出来,姜陵和孙小楼鲍伯尔就共享了一下情报,虽说目前玩家经历的太少,手中掌握的信息也不多,但问题是这个游戏本身给予玩家的情报实在是少,能和信任的玩家一起共享些情报,可以在今后进行游戏时获得不小的帮助。

姜陵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便开口道:“好,既然是我提出的,我先说。”

姜陵对几人说了一下在战场中获得的一些情报,其中主要包括源法大陆、玄武大陆和灵元大陆分别是法术、武者、灵力的起源地。而鲍伯尔则补充说念者的起源地是风隐大陆,几人也随之确认这四块大陆便是游戏世界中最主要的土地了,除此之外应该是仅剩些小岛而已。

随后姜陵有提及了有关神庭的事情。

孙小楼听到此点头道:“我也听说过这个组织,似乎是一个聆听神明旨意,可以说是一个为神明行事的远古教派,不问世事。”

这时,鲍伯尔突然皱眉喃喃道:“那句话你们一定听过吧?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

闻言几人点头,随即全都沉默了下来。

毕竟能进入这个游戏的,全部都是优中选优的特邀玩家,头脑的灵活度和对游戏剧情的理解能力都不一般。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所以说,聆听神明旨意的神庭,和我们这些‘天行者’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是敌对的呢?”

第六十六章 六大禁地

狭间之中,五道身影聚集在一起,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毕竟这是一个竞争游戏,每局战场都是随机匹配队友和敌人,可以说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或朋友,信任二字在这里显得难能可贵。

窈窕的身影穿着一袭清秀蓝衫,背负阔剑,面容可爱的孙小楼。肩挎长弓,腰佩箭篓,皮肤微黑的阳光青年黄烈。身材壮硕,目光锐利,为人豪爽且恩怨分明的鲍伯尔。再加上一个剑眉星目,年龄不过十九岁的孙夜雨。

姜陵很高兴在5号频道又见到了这几位称得上关系亲近的好友,孙夜雨虽然是初相识,但是是孙小楼的亲弟弟,自然也能信得过。

姜陵刚刚与几人共享了一下他所获得的情报,孙小楼和鲍伯尔也在中途补充了一些。

谈及神庭时,几人不由停顿下来,但是由于情报太少,又无法深入讨论,只好约定以后留意。

随后孙小楼也开口说了一下她所掌握的信息。其中主要是孙小楼的宗门所在大陆,玄武大陆,这是一片和古中国的文明相似的土地,人名地名都与中国相似,广袤的大陆上有着北秦、东周、西唐、南晋四个强大的国家,之前岐山雪谷中所认识的屈坤,正是北秦帝国的宣文殿学士。

鲍伯尔则是提及了有关风隐大陆的事情,那个大陆和古中国也非常像,但又不尽相同,这个大陆上国家很多,有近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但真正主宰这片大陆的,却是一些有着绝对底蕴的门阀氏族,这些氏族与国家和一些强大宗门之间有着剪不断的联系,其中又以魏、金、朴、齐、秋田五大世家为最强。

同样在玄武大陆拜了宗门的黄烈,耸肩说了些有关这个世界力量层级的分析。

在这个世界里虽然灵法念武并存,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普通人,修炼者不过十中有一,而其中地转境又占了很大部分,天变境已经算是一方强者,能到天变巅峰几乎是连一城之主都要礼敬三分。

而到了天变之上的玄极境界,才真的堪称睥睨一方,万人敬仰,有权不听皇命,不受常理约束,都有着飞天遁地的大神通。

至于玄极之上,似乎是称为圣者的境界,那就是高高在上,超脱凡尘的绝对强者了,世俗少见,几乎只能听到关于他们的一些传说。

至于圣者之上是什么境界,黄烈自然就不知晓了。

其余几人对那片天地的境界划分自然也有所了解,但听到黄烈的一番分析也受益不浅,暂时都沉默思索了片刻。鲍伯尔拍了拍黄烈肩膀,笑道:“这波分析猛如虎。”

然后,众人把目光放在了孙夜雨身上。

除了他姐姐孙小楼,可以说其余四人与他都是初次见面,虽说有他姐姐的关系在,众人对他也不避讳,但终究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

姐弟二人都能进入游戏这件事,已经让姜陵几人暗自惊讶了,而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也算是风头正盛,姜陵几人都好奇孙夜雨能说出什么情报来。

见几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孙夜雨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说道:“大多情报都让你们说完了,我知道的也不多。”

就在众人要收回目光时,孙夜雨突然接道:“不过有一个有关这世界六大禁地的事情,我看可以和你们分享一下。”

“嗯?”几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孙小楼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六大禁地,听这名头就知道应是不同凡响。

孙夜雨继续道:“我在上一个副本中,给一位老者做护卫,向他打探了一些事情,如果没猜错,那位老者是之前这位小哥所说的,风隐大陆魏姓氏族的一位支系长辈。上一场战场的坐标是风隐大陆的虞谷,在虞谷之外八百里,便是一处禁地,名为枯骨岭,据说那里遍地尸骸,没有活物,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玄极大能,但凡走进去的人,就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暗中都记下了枯骨岭这个名字,随后看向孙夜雨,示意他继续说。

孙夜雨继续道:“我便多问了一句这样的禁地在大陆上有多少,那老者有些奇怪,似乎这六大禁地,是大陆上修行者人尽皆知的事情。除了尸骸遍野的枯骨岭,还有位处玄武大陆东方的血原,那里大地是血红色的,血腥味冲天,走进去的人会尽数发狂,失去理智,变成只知嗜杀的野兽,直到筋疲力竭而死。”

“源法大陆的冥渊,那里仿佛是地狱的入口,光明在那里戛然而止,只有吞噬一切的无尽黑暗,无数年来也没有人知道冥渊之中藏着什么。”

“虫岛,地处风隐和源法大陆西方,是一座小岛,那里没有人类,没有其他动物,只有遮天蔽日的虫子,数量无穷无尽,有些虫子能咬碎金石,有些虫子甚至能够吸取修行者身上的灵力或法力,比凶禽猛兽还危险万倍。”

“冰舟,位处世界版图的南方,那应该也是一座岛屿,但面积不大,外貌如同一座巨大无比的船,这座岛外貌呈现淡蓝色,表面被寒冰覆盖,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这座岛屿的位置时常发生变化,所以称之为冰舟。在南海生活的渔民偶尔能见到它的踪迹,但凡瞥见,必然远远避开,因为一旦靠近,便没有船能够驶离冰舟所在的海域。”

“最后一处,名叫涡流,也称作魔鬼涡流,在四块大陆的中心,是海上的一处巨大漩涡,面积近乎匹敌一座岛屿,那漩涡无比强大,可以卷席一切,甚至天空的飞鸟都会坠入其中,难以生还。”

孙夜雨的话到此告一段落,姜陵几rénmiàn面相觑,死死记住了这几个名字。

枯骨岭、冥渊、虫岛、血原、冰舟、涡流。

这被那个世界修行者所共识的禁地,想来对于天行者来说也绝不会是什么友好之地,都是些十死无生的真正险地,在以后若是真的碰到,定要远离这些地方。

姜陵沉吟片刻后看向孙夜雨,真诚道:“这些情报虽然未必能用到,却是非常重要的提示,多谢你能把这些信息告诉我们。”

“唉,这你就太客气了,既然是小楼的弟弟,就不是外人。”鲍伯尔双手枕在脑后如此开口。

孙小楼也嘻笑道:“鲍不二说的对,难得咱们几个这么投缘,都是好朋友,和我亲弟弟见外什么。你告诉你们哦,我之所以游戏玩的厉害,可是多亏我弟弟教了我很多,我弟弟很厉害的哦。”

姜陵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孙夜雨,而发现这个青年也淡淡望了自己一眼。

姜陵一时有些不解这人目光总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走吧,我们去商店,时间宝贵。”孙小楼张罗着带头走向商店。

情报共享的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有所收获,这些情报说不定在他们某次进入游戏时就会用到,可以少走些弯路。

孙夜雨所说的六大禁地,虽说以玩家的身份碰到的几率不大,但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提前得知相关情报,也多了一分心理准备。

姜陵边走边思索着,这边孙小楼靠近他身边,淡笑着问道:“冒昧问一下,现在什么境界了?”

姜陵如实回答:“地转中境。”

“进步很快,不错嘛大兄弟。”孙小楼嘻嘻笑着拍了拍姜陵肩膀,继续道:“我也是刚刚到的地转中境,所以猜你肯定也到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又和姜陵搭了两句话,孙小楼转身去找夜雨去询问些事情去了。

这边鲍伯尔靠近了过来,抵着牙低声说道:“老铁,是不是挺好奇孙夜雨看你的眼神为什么不一般?”

姜陵闻言惊讶地望向鲍伯尔,小声道:“你也发现了?我的确有些纳闷这个事情。”

鲍伯尔神秘一笑,揽着姜陵肩膀,伏在他耳边说道:“因为小楼对你太热切了。”

姜陵一时没有领会到,不解问:“什么意思?”

鲍伯尔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在一旁偷听的黄烈,也不生气,反而挥手道:“烈兄,你和他解释一下。”

黄烈瞄了一眼姜陵,也摇头道:“你和人家未成年姐姐走的那么近,人家能不关注你么?”

“呃”姜陵有些懂了。

鲍伯尔轻笑道:“我是看出来了,那小子,啧啧,护姐狂魔听说过没有?”

姜陵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们和孙小楼才认识多久,能有什么事。”

“不不不,这说明什么?”黄烈凑过来道:“孙夜雨对他姐姐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所以说,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件事。”

“呃?”姜陵感觉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了。

鲍伯尔又瞪了他一眼。

姜陵瞬间领悟,有些不确认地低声道:“也就是说,小楼可能”

“可能是真的对你有意思,这一点就算你不知道,孙小楼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但是孙夜雨却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对你有一丝敌意。”鲍伯尔拍了拍姜陵,笑容意味深长。

黄烈也抿嘴偷笑道:“这个小舅子不好对付啊。”

“你们说什么呢?”孙小楼好奇地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三个男人立马表情一变,异口同声道:“没没没,没说什么。”

孙小楼一愣,随后忍不住哈哈笑道:“你们三个真是臭味相投的天生好基友,哈哈哈。”

姜陵鲍伯尔和黄烈相视一笑,随后感觉气氛有些暧昧,又都轻咳一声,偏开头四处看风景。

“今天风儿好喧嚣啊。”

“这风儿似有略略欲泣。”

“隔壁超市的薯片又半价了。”

孙小楼看着三人吐着舌头翻了翻白眼,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弟认真道:“弟弟你离他们远点,可别是三个傻子哟。”

第六十七章 空间袋与木灵戒指

5号频道的狭间内,此时有着一百多人,其中单单商店内就有七十余人,好在商店面积足够大,而且功能水晶不但每种有两块位列左右,而且也并非非要将手掌放在水晶上才能使用,只要距离够近,意念一动便可打开功能水晶。

一行人走进了商店之中,各自去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姜陵先是打开了战斗相关的红色水晶,此时他全身上下有着8银币和175积分,上一次比赛的90积分姜陵竟是一点没有用,这一次又得了85积分。虽说这一次的胜利比岐山雪谷那场还要艰难,但因为岐山雪谷之中他杀了那名叫胡志佳的玩家,有20点额外积分拿,所以才高达90,而这一次并没有击杀玩家。

陈独醒最后是死于乱军之中,当时姜陵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身补刀了。

“上一次实在是没有考虑好积分该换什么,一点没有花费,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被旁人超过了不少,这一次不能省了,需要好好利用一下。”姜陵心中自语着,打开装备选项。

此时姜陵身上所有的东西是:、、、这几样装备。还有、、、这四本功法,以及。

在成功召唤出周瑜之后,就变成了,具体情报如下:

姜陵也没想到自己为这武灵起的名字竟直接录入了系统,被默认接受,想来这就是灵主的权利吧。

天变中境的实力虽说不算顶尖,但帮助自己对付其他玩家却是非常充足。倒不是说姜陵召唤出周瑜就直接能让他发挥出天变中境的实力,不然当时周瑜的一曲江左风流,就不仅仅是破了陈独醒的飞花阵那么简单了。

伯约曾经和姜陵说过,物品的召唤条件一栏也写得清楚,武灵本身的实力只是基础,武灵真正发挥的实力,和其能够存在的时长,实际上是由灵师的强大与否决定的。

实际上,以姜陵目前的灵术水平,召唤出周瑜,仅能让周瑜发挥出地转中境的实力罢了,而且存在时间也非常的短,和迪迦奥特曼差不多,三分钟就虚了。

但是对于一个真正境界在天变中境的武灵来说,即使只有地转中境的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地转中境能比的,所以纵使陈独醒惊才艳艳,也被一曲破阵。

等到姜陵自身实力再强大起来,那时召唤出周瑜,其发挥的实力也会水涨船高,但是一般来说极限也就是天变下境了。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帮助武灵提升实力,只是方法比较难。

不过姜陵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若不是极限之中破境,又唤出周瑜,自己早就被陈独醒ko掉了。

其实在战斗中突破到地转中境,又成功唤出周瑜,这两件事对姜陵的价值就远远超过战场奖励了,甚至当时不敌陈独醒时,有那么一瞬姜陵在心中都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即使输了也没关系。

毕竟比赛的最终胜利和单次比赛的胜利是不一样的,只有将自己实力提升上去,才更有机会走到最后,所以就算输了比赛也不要紧,关键是看你能从比赛中获得什么,成长多少,然后再去面对接下来的战场。

姜陵此时已经打开了wuqi栏,开始观察,而且他发现这一次商店中的物品又和上一次略有不同,大概稍多了六七把新wuqi,想来商店的丰富度应该是会慢慢增加的。

姜陵腰间还配着那把从雪谷中带出的北秦弯刀,不过上一次的战斗中,姜陵在伯约的指导下专心使用灵术,这弯刀竟是没有一点用武之地,姜陵有些无语。

想着姜陵便要换些趁手的wuqi,但是一眼望去,灵师能用的wuqi还真的是稀少。

随后姜陵脑海里闪过了陈独醒的那串黑色念珠手链,便转而打开了饰品栏。

虽说姜陵身上有和,但那都是恢复灵力了,没有加强灵术威力的,姜陵便想挑选一下。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件合适的装备,可以说非常适合他。

这一枚戒指从属性和装备条件上看,对姜陵来说是量身定做也不为过,姜陵顿时惊喜万分,随后他看了一眼价格,瞬间心又凉了下来。

10银币。

买不起。

姜陵面容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怎么了?”站在他旁边的孙小楼见状问道。

姜陵摆手说道:“没事。”

毕竟目前大家的钱肯定都不算多,都要留着强化自己,如果自己说出口,就算不提借钱,也肯定会让孙小楼往这方面想,无论她借与不借,都是有些尴尬。姜陵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为难的人。

孙小楼又看了姜陵一眼,却是猜中了姜陵的心思,轻笑问道:“是不是看到了一件东西却没钱买?”

“嗯?”姜陵闻言看了孙小楼一眼,他知道这姑娘聪慧,既然被猜到便不隐瞒,点了点头。

孙小楼大气地用手拍了姜陵一下,道:“我正打开饰品栏,也看到了,木灵戒指嘛,挺适合你的,说说差多少?”

姜陵挠了挠头:“两银币。”

“你先看看别的,我这先买件东西,如果有剩余的再借给你。”孙小楼心里也明白男生多少要些面子,若是直接借给他,难免会不好意思,便如此开口。

姜陵感激地应了一声,随后道:“我也再看看,实在不够我就下次再买。”

“好。”孙小楼转头去继续挑选自己的物品了。

姜陵也关闭了饰品栏,打开其他选项看了看,但是因为木灵戒指实在是给姜陵太大的youhuo了,导致姜陵看其它东西都兴致缺缺。

姜陵想了想,打开了huángsè水晶,这里有战场预告、狭间时长兑换和杂物兑换,很多都是用积分来兑换的,姜陵手头积分还算富裕,便浏览了一遍。

至于功法方面,姜陵手中还有、和没有看,所以也一时不急着兑换什么功法。

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想起一事,关闭huángsè水晶,再次打开红色水晶,进入秘籍功法选项,找到了一本法决。

,这本法决姜陵上一次就注意到了,但是觉得自己离召唤武灵还远,就没有兑换,这一次姜陵不再犹豫,便以50积分的价格兑换了下来。

“上次换的荆藤法决还没看,又多了一本新书。”姜陵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将书本放进怀中。

此时姜陵怀中放着足足五本书,有些鼓鼓的,姜陵自己低头看了一眼,一时忍不住笑了笑。

鲍伯尔转头瞥了姜陵一眼,也不由失笑,提醒道:“杂物里更新了空间袋,你可以看一下。”

“哦?”姜陵闻言重新打开了杂物项,刚刚他没有太留意,经过提醒,他找到了这件东西。

价格是50积分,虽不算便宜,但也能接受,而且这属于实用性非常强的道具,说是必备用品也没问题。姜陵没多想,直接兑换了下来。

这是一个巴掌大的棕色口袋,布料质感很好,上面有着些以另一种材料勾勒出的青色纹路。

姜陵意念一动,便有一个一立方米的空间展现在自己眼前,如同柜子一般,姜陵把书籍从怀中掏出,放进了空间袋,甚至把裘衣也脱下来塞了进去。

“这样好多了嘛。”鲍伯尔双手在胸前笔画一下,贱笑着说道:“不然你这比小楼都要大了。”

姜陵无奈叹气。

“你个死葫芦娃!”孙小楼靠近一步拍了鲍伯尔一巴掌,狭间内是不能相互攻击的,但是这一巴掌也算不上故意伤害,只是吓唬了一下鲍伯尔。

孙小楼气鼓鼓地说道:“姜陵缺2银币买东西,我这就剩1银币了,剩下的你补。”

“好说好说。”鲍伯尔豪气地挥了挥手,道:“还差多少,和哥哥说,哥哥这还剩下80铜。”

“死穷鬼!”孙小楼又瞪了他一眼。

黄烈也凑过来问道:“我这也还有几十铜的余额,够不够啊?”

“够了。”姜陵一脸无奈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你们东拼西凑帮我买东西。”

“还是见外不是。”鲍伯尔把剩下的钱递到姜陵手中,轻叹一口气,真诚道:“咱们就算以后有可能在战场变成对手,不过那时也是公平竞争,不要想的太复杂,无论胜负与输赢,我希望我们几个能成为携手并肩的好朋友。”

“说的好!”黄烈也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微微放低,道:“以后就是兄弟了。”

孙小楼高兴地眯起来眼睛,成了一道月牙,她也把手伸出来放在黄烈上面,道:“携手并肩。”

姜陵也笑着伸出了手,然后是鲍伯尔和孙夜雨。

“一起加油!”

一行五人不顾旁人目光,哈哈大笑。

第六十八章 刻苦修炼

光华一闪,姜陵手中出现了一枚戒指,戒指整体是银色的,形状如同树藤一般缠绕成一个环,在环上镶嵌着一枚鱼目大小的绿色宝石,隐隐发出荧光。

姜陵将它戴在了左手食指。

“蛮漂亮的嘛。”孙小楼笑了笑。

“我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准备兑换点狭间时间就回去修炼了。”鲍伯尔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也点了点头:“我也是。”

此时姜陵兑换了乾坤袋和武灵唤法,花费了100积分,还有75积分,狭间时间是每5积分兑换十分钟,也就是30积分一小时,而且每次最多兑换两小时。

姜陵直接兑换了2小时的狭间时间,虽然两小时不多,但也足够去学习一些秘籍中的内容了,毕竟姜陵手中足足有四本秘籍需要学习,这60积分的花销是比买些装备或道具还要有意义的。

大家都消费完毕了,相互打了招呼告别,便回到各自的屋子去了。

姜陵回到屋子里,想了想,从乾坤袋中拿出了几本秘籍。

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内容基本理解透彻,而且这本算是入门秘籍,多看几遍意义也不大。

算是进阶一点的基础秘籍,是云神宗内部的法典,目前看正合适。

但是和目前也是需要看的,这两本书对战斗力的提升会比较大。荆藤法决可以强化姜陵目前的藤蔓系灵术技能,武灵唤法可以帮助姜陵更好的进行召唤周瑜帮助作战。

姜陵一时挠头,最后决定先看荆藤法决。

战斗胜利获得了70分钟狭间使用时间,加上姜陵兑换的2小时,一共三小时十分钟的时间,刚刚和孙小楼几人讨论和商店停留,花费了40分钟,目前还剩两个半小时时间。

姜陵打算先看看荆藤法决,随后留点时间看看武灵唤法,至于云神宗运灵心法,如果还有多余时间再说。

因为师父李轻舟在自己面前展示过结藤成墙的法门,所以姜陵最先领悟并掌握的便是藤蔓类的灵术,但却仅是初具其型而已,并没有成熟的章法,而荆藤法决无疑可以让自己进一步强化对藤蔓的使用和操控。

姜陵坐在桌前打开秘籍,开始逐字逐句的这本法典,法典的厚度不过几十页的样子,开头穿插了一些基础的灵术介绍,随后便是些释放藤蔓法术的运灵要点。

姜陵细细品读,而且他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先将灵术初解读透,才使得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大多地方都能轻易理解。

“原来这样运转灵力才能使藤蔓的强度加大。”姜陵看了10几分钟,有所感悟。

灵术初解虽然深入浅出,对初学者作用非凡,但终究不如这种针对性的功法对修行者的战斗力的提升的显著。

翻过前面的基础章节,姜陵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招式,也可说是——技能。

姜陵掌握了藤蔓的召唤的法门,却只能跟随自己的心意胡乱使用,就好比一个少年拿到了一把宝剑,却只会胡乱劈砍一样。而只有学习了专门的技能,才能发挥灵术的真正威力。

书上记载的第一招,名为藤矛突。

毫无疑问,这是一招杀伤性的攻击招式。

对这招式的介绍只有一篇内容,但是却并不是看过之后便可以释放那么简单,姜陵只好又在屋子里尝试了一下。

“急速运转灵力,使藤蔓在极短时间内在地下凝结,然后化作长矛从地面突刺而出。”姜陵喃喃自语着这一技能的重心,随后猛然挥手,灵力瞬间宣泄。

结果是地面瞬间破开,一道藤蔓破土而出,如同一把从地面冲出的利剑,斜着刺向前方。

但是在下一瞬,这藤蔓却直接土崩瓦解,消散破碎。

如果在实战之中,这一藤矛必然是还未等命中敌人便会自行消散,其效果大概是只能吓敌人一跳。

姜陵当然不是为了吓人一跳,此时他面色都苍白了一些,自语道:“瞬间凝聚大量灵力,掌控还是有些难。”

姜陵坐下稍作休息,又重新释放技巧,仔细在心里思量了一番。

大约5分钟后,灵力恢复了一些,姜陵进行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稍加小心,灵力再次运转,藤矛从地面冲出,斜指前方。

这一次成功了,藤蔓没有在半路便崩碎,但是姜陵还是摇了摇,自语道:“强度又不够了。”

虽然小心的控制灵力凝聚使其没有失控,但瞬间释放的灵力并不足以使这支藤矛具备足够的攻击力,依旧算不得成功。

姜陵感觉自己的灵力应该是消耗了4成左右,便干脆再次进行了第三次尝试。

“在瞬间凝聚大量灵力的同时,还要保证不能失控。”姜陵默念一声,随后灵力运转,心口的灵窍微微发热,灵力顺着体内灵络游走,瞬间凝结释放。

嘭!

地面再次破开了口子,一道翠绿的藤蔓绷得笔直,坚硬如铁,化成一道绿影,闪电般刺了出去,直接钉在了墙壁上,给墙壁破开了一个小口。

“总算可以了,再练习两次大概就能熟练掌握了。”姜陵欣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自语道:“若不是这戒指强化了效果,必然还是没有这般强度的。”

总之姜陵是成功掌握了藤矛突这一杀伤性的技能,不用单调地靠着藤蔓缠绕来进行骚扰攻击了。

姜陵不敢耽搁时间,翻动荆藤法决继续向后看,后面的章节又开始介绍如何使藤蔓变成荆棘。

荆棘与藤蔓的区别,便是荆棘上面是有尖刺的,如果能将单纯的藤蔓变成荆棘,其威力的提升是可想而知的。

而做到这一点,其实很不容易。

“又要考验对灵力释放是细节的掌控力。”姜陵自语一声,耐心去体会书中内容。

这一次足足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姜陵才重新站起身,进行尝试。

先从基础做起,不用非使出什么招式,现召唤出一条荆棘再说。

姜陵屏息凝神,缓缓运转灵力,一条黄绿色的藤条慢慢生长,大约长到五公分之后,有些锐利的尖端从藤蔓里探了出来,布满藤蔓的表面。

“还可以。”姜陵这一次准备充分,一次成功,他继续加大灵力输出,荆棘生长,变成了两米长的鞭子,猛然拍打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足以想象这一荆鞭若是劈在人体上,必会造成不俗的伤害。

“看着都疼。”姜陵挥散了这条荆棘,总体来说,唤出荆棘比唤出同等体积的藤蔓,要耗费多三成的灵力值,想来以后熟练了,应该还能减少些消费。

姜陵暂时合上了荆藤法决,伸了伸懒腰,自语道:“好像从高中毕业就没有这么认真读过书了,玩个游戏也是不容易。”

姜陵此时明白了在这个游戏中,一般意义的游戏高手还真就未必吃得开,那些所谓高玩,也许游戏意识和操作都不俗,但是这种技能和法术全靠自己琢磨的套路,非常考验理解能力和顿悟的本事。

荆藤法决已经吃透了一半,都自己增益不俗,但是后面越来越深入,继续看下去可能效率就会降低了。

一时半会也不急着钻研透彻这一本,毕竟时间有限。

姜陵休息片刻,打开了这一本秘籍。

这一本书主要介绍的,就是灵师应如何正确的召唤自己的武灵。

虽然姜陵目前已经可以拼了老命把周瑜召唤出来,但是离运用自如还差得远。

对于一位灵师来说,除了以灵力模拟天地生灵进行战斗以外,召唤武灵协助作战亦是至关重要。而从伯约之前告诉自己的信息和陈独醒当时面对周瑜的惊愕态度,不难猜测到武灵这种东西,可不是每一位灵师都能够拥有的。

武灵的产生很难说清,简单的说,就是曾经存在于天地间的一些强者,在死亡的时候由于一些特殊的条件,会有一丝残魂存留于世,这缕残魂如果能够及时找到能够容纳灵魂的灵玉,便可保存下来,成为武灵,不然也是会随着时间彻底消失。

这种肉身消亡而灵魂尚存的情况,和古时候的一些鬼怪故事相似,但是这些武灵只会保存

生者的一小部分记忆,而且实力也会比生前大幅减弱。

毕竟残魂终究是残缺的。

比如周瑜,这个名字是姜陵以某位古代名将为他命名的,他原本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是他却已经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叫什么了,这方面记忆是缺失的。而且虽说目前周瑜的极限是天变中境,但在其生前,他的真正实力必然是高于这个境界的,只是灵魂残破,记忆缺失,再难恢复曾经的鼎盛了。

至于借尸还魂和夺舍一类的情况,倒是没有书籍记载,应该是没有什么办法能使武灵重新复活。

武灵被某位灵师得到,灵师可以使用灵力构造一个可以容纳残魂的灵躯,武灵以灵力为身体,便可以进行作战。

当然,这些都是最常规最基础的唤灵手段,也是世人所认知的武灵唤法。

这本秘籍上没有写通灵的法门。

姜陵在认真的看,他知道自己应该先把唤灵的法门研究通透。

但是他确认自己在今后,一定会尝试进行通灵入体,并且坚持到底。

虽然这是一种被修行界否定的法门。

这是一种使得无数试图尝试的前辈重伤甚至身死的法门。

但这也是李轻舟穷尽半生也没有走出去的一条歧路。

而他是下一个要走上那条路的人。

第六十九章 不同寻常的战场预告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又到了要离开狭间的时候。

这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姜陵用一个小时学习荆藤法决,又用了一个小时钻研武灵唤法,最后还花费了20分钟时间大致看了看云神宗运灵心法。

云神宗运灵心法不是一个单纯的战斗方面的秘籍,但是姜陵很庆幸自己抽时间看了这本书,因为这本书主要讲的,是如何加快灵力的恢复和提高容纳灵力的上限。

如果把修行比作烹饪,那么灵术初解讲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基础介绍,学过之后你会对这件事有一个基础的认识。荆藤法决和武灵唤法更像是具体的菜谱,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有所掌握,能够露上一手。而云神宗运灵心法,就可以比作是火候和刀功的强化学习了,可以说依旧是基础,但却让你得到最稳定也最实际的提升。

还剩十分钟时间,姜陵离开了房间,迈步走向商店。

他要去看战场预告。

虽说第一次的战场预告有些迷,使得姜陵一开始都判断不出自己一方的屈坤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对战场预告的印象不好,第二次参战都没有提前去看。

但是在塞纳尔河岸遇到宋韦,从宋韦口中听到他通过战场预告得出的情报,姜陵意识到这个东西的战略意义依旧不能忽视,这是战前获得战场相关情报的唯一途径。

此时此刻5号频道的商店内只有寥寥三个人了,毕竟距离上一场战斗结束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绝大多数玩家已然用尽了狭间时间而离开了,还有一部分即使没有离去,也定是在自己房间争分夺秒的修炼。

说实在的姜陵还以为此时就会剩自己一个呢,没想到依然有三位玩家。

姜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这仨人两年一女,两个男子都是外国人的容貌特征,应该是欧美的玩家。目前姜陵刚刚经历了两场正赛,而前三场正赛是亚洲的内部战,不会遇到西方玩家,可等到第四场,估计就要和这些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的家伙打交道了。

至于那个女子,姜陵发现自己认识,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那女子也转过头看了一眼姜陵,目光平淡。

姜陵脑子一抽,大咧咧地打招呼道:“měinu剪发了啊?”

说完姜陵就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和这个女子仅有一面之缘,而且还是敌对关系,怎么就厚着脸皮和人家打招呼呢?自己又不是黄烈和鲍伯尔那种见胸就短路的逗比。

姜陵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而已经从垂肩长发变成五分头、被孙小楼讽刺为胸大无脑的里美樱,却是也礼貌地微微一笑,出乎姜陵意料地回答道:“嗯,上一次打输了之后减的。”

姜陵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上一次岐山雪谷,自己和这女子是敌对关系,当时孙小楼一把大剑挥舞,像打铁一样砸了这姑娘多次,将其拍倒在了雪地里。最后姜陵几人取胜,她自然是失败了,而她说是上一次剃的头,想来就是那场输了之后受了些刺激,所以剪掉了自己的黑长直。

姜陵一时嘴快,安慰道:“你短发挺漂亮的。”

说完姜陵心中暗叹一口气,心想自己一定是刚刚读书读的脑细胞死伤大片,读傻了,怎么说话总是不经脑子了呢。

谁知那边里美樱俏脸一红,稍稍低头道:“谢谢。”

“不客气。”姜陵看了这女生一眼,想起了孙小楼对这个女子的评价——又大又纯。

只是姜陵也是见过她的实力的,一把竖笛吹奏,念气横生,威势惊人,他是万万不敢小看这个女子。

姜陵本来以为打声招呼就算了,人家没有装作冷漠让自己尴尬就已经是心地善良了,谁知那女子竟主动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姜陵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明亮,应该只是随口问问。

里美樱意识道自己有些唐突,急忙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叫里美樱,我来自riběn。”

“哦,你好,我叫姜陵。”人家已经自报家门了,姜陵也不再遮掩,朝女子点了点头。

“好,姜陵君,我知道你很厉害,希望今后能再次见到。”里美樱也笑了笑,道:“无论敌人还是朋友。”

“好。”姜陵礼貌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姜陵却是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女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和波涛汹涌,而是因为这个女子的态度。

姜陵自然是非常确认,能受邀进入这个游戏的,没有一般人。

所以这个如此单纯不做作的妹子,要么,就是她在装作清纯,实际心机极深,也就是典型的绿茶婊。

不过姜陵也不是那种心理崩坏,见到一个单纯如纸的妹子就非要将其判定为绿茶婊的人,所以他又考虑了第二种情况。

那就是这个妹子真的如同孙小楼的评价一般,白傻甜一个。

可是一个白傻甜是如何进入这个游戏的呢?

想来结论之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妹子除了没有心机没有城府以外,她的领悟能力、作战能力、头脑灵活度等等方面,都非常强悍!

“想想反倒有些惊人了呢。”姜陵自语了一句,同时找到了战场预告的选项。

里美樱也没有走,在姜陵身边两步外,似乎也打开的是战场预告。

时间就剩七八分钟了,但是想来能够看完一个战场预告了,姜陵直接花费了10积分,将其打开。

画面铺散,自己眼前画轴滚动,如同定格动画一般,一幕一幕场景出现。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镇,不同于上一次战场预告中屈坤和卖酒娘所在的那个宁静小镇,这个小镇的宁静之中,隐隐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檐角飞扬,楼阁竖立,有几面看不清字的旗帜在画面中飘扬。在画面的左上角,写着三个字——潜风镇。

画面转换,来到了镇外一处青山,那里有着一座陵园,白石开凿出的墓碑上,苍劲地书写着“梁武王墓”四字。

有一道人影就在这墓旁边,这是一个背影,非常模糊,只能看到他的一袭黑衣,其他什么特征都看不清晰。

下一刻,一块巴掌大的莹莹古玉出现在了镜头中,这块玉光泽温润,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俗。

镜头慢慢向后,可以看到这块古玉摆在一个盒子里,被捧在某人手中。

下一刻,那道模糊的背影,走进了潜风镇。

不多时,又有一些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

有一队人身穿统一的深棕色布衣,为首者骑着高头大马,直奔潜风镇而去。

还有四人带着黑色面纱,身形矫健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潜风镇。

有一道倩影坐在潜风镇门口饮酒,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却有着几分洒脱之意,旁边有一个游侠一般的佩剑青年满面堆笑地看着她。

还有几道身影一袭青色衣袍,衣衫后面写着一个‘云’字,他们也迈步走进了镇子。

那原本有些沉闷的小镇,一下子多了很多人,但是却并没有变得热闹,反而更加诡异森然。

镇中几处酒楼里住进了一些人,镇子的街道上有人目光锐利地四周扫视。

俨然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姜陵一时有些叹气,心想这战场预告怎么还是那般模糊,其中蕴含的内容全靠自己去猜测。

谁知与上一次看战场预告不同,这一次战场预告的画面播完之后,却没有关闭,而是缓缓出现了一行提醒。

“what?”姜陵一愣,直到这一刻,战场预告才真正结束。

而最后一句所明确表面的信息,就是这一场比赛,将是一场淘汰赛。

姜陵面色沉重了几分,喃喃道:“如果只淘汰100人的话,以我两局连胜的水平,纵使第三场输了我应该也不会被淘汰。”

“不对啊。”姜陵想着那一行字,疑惑道:“为什么不是说‘将有100名玩家被淘汰’而是‘总人数将缩减为900人’?”

参赛总人数是1000人,这一点姜陵是知道的。虽说两种说法似乎没有区别,可能只是用语的不同,但是姜陵却隐隐觉得这种说法表明了另一个信息。

“目前的玩家人数不是1000人?”姜陵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顺着这个想法,他继续想到“也就是说,在不允许退赛的情况下,还是有玩家在非淘汰赛的环节死去了?”

姜陵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将这个想法先存在心里,转而去思索战场预告中的那些画面。

潜风镇,一处小镇,镇子外有一座王侯之墓,而有人拜访了那座陵墓,随后带出了一枚古玉。

“盗墓的可能性非常大。”姜陵点点头,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思索。

那盗墓者带着从墓中得到的古玉,进入了镇子,而后,引来了数股人马也随之聚集向了这个镇子,看样子后来进入镇子的几波人,分别有着不同的势力。

“宝物出世引起争端?”姜陵摸着下巴,心中暗道:“那么这一次的争端可就不是两方势力的角逐了,而是错综复杂的多方势力争斗啊。”

眼看着狭间时间就要结束,姜陵转身就要往出走,同时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貌似是一个武侠风格的副本啊,小镇里面要卷起血雨腥风了么?”

就在姜陵自语完这一句话后,他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两步外,正是里美樱。

里美樱听到了他的自语,面露惊讶。

“难道,他也是潜风镇?”

第七十章 风起云涌潜风镇

这里是灵元大陆的西部,是个人口不过两万人的小镇,名为潜风镇。

一个男人策马靠近了镇子,看到了一块写着‘潜风镇’的石碑,他轻笑道:“小镇不怎样,名字倒是有点韵味。”

这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扬鞭策马,却不是一个公子哥的形象,他体型偏胖,面生横肉,眸子里有着几分桀骜阴狠。

片刻后十几人中有人骑马、有人步行跟上,来到了他身边,这一行人穿的都是深棕色布衣,看样子是统一的服装。

其中一人鬓角微白,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他小跑靠近骑马男子,口中有些急喘,却还是恭敬道:“少少主,这就是潜风镇了,您入镇吧,我已经叫这里最好的酒楼给您留下了上等客房。”

“一个小破镇,上等客房又能如何?”少主嗤笑一声,不屑道:“我都不知道咱们帮派管辖下还有这么个破地方。”

少主身后几人没做声,有两位入帮没有多久的成员对视一眼,心想咱们铁血堡的势力范围一共就笼罩着两座大城和周边的五个镇,你居然这都记不住?

当然,他们虽然入帮不久,但是却清楚这位少主的跋扈脾气,没人敢言语。

少主名为付一彪,是铁血堡堡主的大儿子,铁血堡是灵元大陆西方一个中等帮派,虽然和云神宗、太乙教这些鼎盛宗派没法比,甚至和同样在大陆西方的醉花楼和百灵谷都差一些,但也足有一千部众,堡主付豪强本身也是天变上境的高手,身边有些实力不俗的供奉长老,在这两城五镇的一亩三分地,铁血堡也算是霸主一般的存在了。

至于区区潜风镇,少堡主付一彪自然是当成了自家后院,却还是对这个简陋后院有些不满意。

下一刻,付一彪眼神一亮,望着小镇问道:“那个王叔叔,这镇里,可有风花雪月可看啊?”

那负责驻守潜风镇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少主,一时没有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说王叔啊,你可真够笨的,非要少爷我说的直白一点么?”付一彪翻了翻白眼。

这一下王叔想通少主什么意思了,不由无奈苦笑道:“回少主,这小镇地区偏远,民风和善,没有没有那勾栏场所。”

闻言付一彪面露不满,吐了口吐沫道:“我倒是抬举你了,你压根不是笨,你是蠢!怪不得每次都是你负责的这个破镇上交的银钱最少。连个青楼你都不敢开,你能挣个屁银子!要不是我爹念你早年跟着他吃过苦,才不会派你这个要武功没武功,要名望没名望的家伙来管这个镇子。”

王叔默默垂首,不敢言语。

旁边一个瘦小的男子眼珠子一转,露出奸笑,靠近付一彪献媚道:“少主,既然民风和善,那肯定有些身子干净的大家闺秀啊,这等小镇开出的小野花,肯定别有味道。”

付一彪闻言哈哈一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道:“你个小王八蛋,说的倒是有道理,就是粗俗了一点。”

那人煞有其事道:“小的哪能和少主比啊,少主博学多才,风流倜傥”

“行了行了,这事交给你办了。”付一彪瞥了他一眼,淫笑道:“黄猴子,真的采到了娇嫩的野花,少爷不介意怜爱够了,再留给你享用享用。”

“那太荣幸,谢少主。”黄猴子连忙抱拳。

一旁的王叔听到这等污秽言语,面露惊慌,苦着脸说道:“少主,堡主派您不是来找那无穷碧的么?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呐”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回去我就让我父亲派你去挑粪种地!”付一彪瞪了他一眼,喝道:“前面带路,少爷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王叔神色黯然,只好在前方引路。

付一彪拧了拧脖子,望着小镇,眯着眼睛道:“居然真的有人能把梁武王的墓给撬开,还偷出一块无穷碧,不过既然是在老子的地盘找到的东西,管你是地里挖的天上掉的,那就是我的。”

黄猴子跟在一旁,恭维道:“听说那无穷碧可是一件宝物,对灵师有着极大的增益作用,如果少主拿到无穷碧,岂不是要修为猛增?现在少主就是迈进地转中境的高手了,这以后还了得,我这先提前恭喜少主了。”

这马屁拍的可以说是非常低端了,但对于付一彪这种人来说,低端的马屁反而最受用,他暗自笑着,满面得意。

这时付一彪突然想到一事,急忙转过头,看向身后一人,一反常态地非常客气道:“这一次夺取无穷碧,还是要仰仗茶叔叔了。”

在付一彪身后,是一个面容冷峻的老者,眉间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眼神冷淡,目露肃杀,见到付一彪说话也不过是微微点头。

付一彪虽然纵横跋扈,但也不敢和这老者发作,毕竟父亲敢放心派自己来这小镇参与抢夺无穷碧,主要原因就是这位老者愿意出山,铁血堡才有足够的信心。

他是铁血堡的三供奉,实力足有天变中境。

在这大陆偏僻一隅的小镇中,这已经是足以独霸一方的实力了。

小镇的西方,有一行四人靠近了小镇,他们各个身形矫健,面目肃然没有表情。其中一人抬手接住了一只从天而降的飞鸽,拿下字条看了一眼,随后抱拳向旁边一位带着面纱的人低声禀报道:“统领,铁血堡的人从南面入镇了,领队的是少堡主付一彪。”

面带黑纱的人自然就是这四人的领队,此人一开口,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声音:“这个少堡主是个酒囊饭袋,可铁血堡堡主只有这一根独苗,敢将他派来争夺无穷碧,必然身旁有着堡内强大的供奉跟随,不可大意。”

“是。”另外三人齐声回复,非常有纪律性。

那女子统领又开口道:“有消息称,醉花楼的人也有人赶来此地。”

另外三人闻言眸子微动,却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醉花楼在大陆西北也算声名远扬的强大教派,听闻无穷碧出世,醉花楼会派人前来还在他们预料之中,但醉花楼高手也并不是很多,想来不会为此派出长老级别的人物。

谁知女子统领又冷漠道:“据说,云神宗的人也来了。”

此言一出,纵使性情冷酷的另外三人也是面色骤变。

铁血堡是本土豪强,醉花楼是西北大帮,纵使实力皆不俗,但也不是无法对付,可是云神宗,那是整片大陆都闻名遐迩的门庭,底蕴极深,高手如云,门中子弟遍布天下,其宗门实力仅仅逊色于传承千年的太乙古教。

女子淡淡扫了三人一人,三人立即面色肃然,抱拳躬身道:“我等不惜性命也要完成任务。”

女子似乎满意地转回了头,道:“云神宗即使出动人马,也不会惊动长老一辈,毕竟无穷碧虽然价值连城,但对于云神宗也算不得什么。想来不过是些十代弟子出来历练罢了。”

给了几人一颗定心丸,随后女子漠然道:“王爷也不想和这几大宗门正面撕破脸皮,所以只派了我们四个暗中出手,只要成功得到无穷碧,你们便不用再做这一行了,回家过上你们梦寐以求的自由日子。如果失败的话你们就没有家可言了。”

女子声音似乎都透着寒气,阴森慑人,其话语说的很直白,另外三人自然听得懂,但是他们没有一rénmiàn生怨色,皆是眼神坚毅,冷着脸道:“愿为王爷赴汤蹈火。”

女子也抬头望向小镇,丹凤眼透着寒光,喃喃道:“算起来梁武王还是我们王爷的叔公,他的东西就算出了墓,也得交给我们王爷掌管才是。这帮江湖上的莽夫,也敢出手夺这宝物?”

小镇东方十里外,一个身穿淡青色绫罗衣,身姿婀娜的女子正走在官道上,这女子看样子二十五六岁,面容娇美,皮肤白皙,嘴唇涂着淡淡的枚红色胭脂,那一双杏眼之中露着动人的莹莹水光。

只是她走路的身形有些踉跄,倒也不是受了伤,从她红润的脸颊和一身酒气,足以看出她步伐不稳的原因是已经有些醉了。

在这镇外的官道上,竟有这样一位喝得醉醺醺的俏佳人,就不怕遇到歹人?

而在姑娘后方,跟着一个蓝衫青年男子,就在几步外,目光放在这女子背影上。

不过这男子衣着朴实,腰佩短剑,一脸的穷酸却是目光之中没有什么猥亵之意,只听他高声道:“花茗姑娘,你醉的太厉害了,还是休息一会再走吧。你放心,有本少侠在,定能护姑娘周全,即使是这荒山野岭,也没有匪徒能动姑娘分毫!”

“小小屁孩,就你还护姐姐周全,姐姐武艺高强,还有几位mèimèi就在五里之外,什么歹人敢出来。”那女子蛾眉微挑,醉醺醺说道:“潜风镇现在风起嗝云涌,我紫兮mèimèi现在在镇里,我得快点赶过去呢。”

“那”青年男子想了想,拍着胸脯道:“那我就护送你去镇里吧,你别看我年纪小,我也是地转下境的人了,一般歹徒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小屁孩,姐姐没有酒了,不和你多说了。”叫做花茗的女子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继续前行,她虽然步伐摇晃,却在这凹凸不平的土路上,从没有跌倒过。

在她腰间除了这个酒葫芦以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青竹小腰牌,上面有着两个秀气中透着锐利的字。

醉花。

第七十一章 队友是她

距离上一次的塞纳尔战场,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姜陵再次进入到了战场之中。

这五天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还是像以往一样在那个公司打打酱油,下班后再去史怡那里受虐一番。

又经过五天的魔鬼训练,姜陵感觉效果很明显,比如自己的抗揍能力的确是直线上升

当然,跟着黑带高手不要命的练习,姜陵的徒手搏斗能力自然初有成效,但也仅仅是达到了比一般人强一点的地步,毕竟姜陵也算不上什么练武奇才,更是错过了最佳的练功年纪,韧带想要在这个年纪拉抻开,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罪。

姜陵都有些质疑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年还要遭受这种刑罚是不是有点找虐,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我是为了治病,我是为了赢得比赛得到那最后的实现愿望的机会。

当然,达到这一条件最重要的,还是在战场中拔得头筹,走到最后。

而目前的这一次战场,就是一场淘汰赛。

姜陵张开了眼睛,光明进入视线,一处绿意葱葱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2v2模式希望能有一个好好配合的队友吧。”姜陵张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看自己身边有没有队友。

上一次的战场分别把他和宋韦黄烈三人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这一次希望不会如此。

果然没有让姜陵失望,这一次队友就在姜陵旁边。

那人自然也转头看向了他,见到这人,姜陵微微一愣,张口道:“是你。”

那人则说道:“果然是你。”

姜陵随之又是怔然道:“‘果然’是我?”

姜陵有些意外,自己居然匹配到了又一个认识的人,却不是自己曾经并肩过的队友,而是一位对手,也正是在观看战场预告时偶遇的那位岛国姑娘。

一头齐耳短发,面容恬静娇美的里美樱。

姜陵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说了‘果然’二字,好像早有猜测一样,难道这也是什么特殊能力?

里美樱解释道:“因为在狭间看完战场预告,听到你自言自语了两句,我猜到我们可能是在同一个战场。”

“哦,也是挺巧的。”姜陵应了一句,随后心中暗道,看样子喜欢喃喃自语的习惯我得改改

里美樱露出了一个微笑,伸出手道:“很高兴和你一起战斗,姜陵君。”

姜陵随口道:“有多高兴?”

“什么?”

“没什么,我也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姜陵也礼貌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里美樱算是姜陵见到的第三位女玩家了,相比较我行我素的苏唯和怪力女孙小楼来说,里美樱反倒是显得最温和的一位了。

虽说她来自那个呃太不好形容的国家,但姜陵还是那个心理,就是游戏归游戏,既然成为了自己的队友,那么至少在这一局游戏里,姜陵不会把个人偏见或情怀带进来。

更何况在岐山雪谷里自己还赢了对方一场,从对手变成队友,要是在抱有偏见,可是非常不利于配合。

“看样子我们在镇子外。”姜陵转过头看向自己正对着的方面,大概五百米外就是一个镇子了,姜陵和里美樱二人应该是在镇北郊外的一片草地里。

里美樱也点头道:“嗯,那里必然是潜风镇无疑了。”

既然是潜风镇的战场,系统自然不会把玩家传送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一般来说目标地点都是目光可及的地方。

姜陵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看了一样太阳的位置来确认方位和时间,然后又通过周围草地的生长状况看出这应是一个春末夏初的时节。

随后姜陵转头看向里美樱道:“趁着没有触发主线任务,我们先不急着进去,先说说对这个战场的猜测,和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方便一会配合。”

里美樱赞成地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边走边说,免得耽误时间再错过什么。”

“好。”姜陵迈步向镇子走去,同时开口道:“我先说吧,名字你也知道了,我是一个灵师,目前是地转中境,比较擅长使用藤蔓系的技能,以控制为主,攻击性的也有。”

里美樱跟在姜陵身边,看着姜陵侧脸认真的听他说话,等姜陵说完,她也开口道:“我也是地转中境,是个念师,是音念流的念师,通过尺八来释放念术。总体来说呢,防御的能力要大于攻击的能力。”

“尺八?这是你们那边的叫法?”姜陵看了一眼里美樱手中拿着的那只像是竹子做的笛子。

里美樱微笑开口解释道:“这种乐器不是笛子,比笛子要古老。最重要的是,它是在你们唐朝的时候传入到我们国家的,在你们古代也叫这个名字。”

“我这知识面有点窄啊。”姜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合着尺八的名字也是中国古代的叫法。

“可以给你看看。”里美樱见姜陵感兴趣,直接递给了姜陵。

姜陵见她如此坦诚举动,不由心生好感,也不做作,拿到手里查看了一下属性。

“我也看不出什么。”姜陵抱赧一笑,将尺八递还给了里美樱。

里美樱接过,随后问道:“对了,既然这里是灵元大陆,你又是灵师,对这里有什么了解么?”

姜陵摇了摇头道:“只有观天书拜师门的时候来过一次,没有得到什么情报。”

里美樱好奇道:“你没有向师门多打听一些事情么?而且一般的师门都有些简单的世界资料可以看。”

“说来话长,我的师门,很小,没什么底蕴。”姜陵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不算是恶意说谎。

里美樱想了想没有追问。

姜陵心想我刚拜完师师父就gg了上哪打听情报去。

想到此姜陵不由有些想知道潜风镇距离归隐山有多远了,如果有机会真想回去看看那座孤亭,还有也不知道李当归现在去了何方,一会倒是可以进镇子打听打听。

随后姜陵又想起一事,随口问道:“你拜山门的时候有遇到什么特别的考验么?”

里美樱有些好奇姜陵怎么问到了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特别的考验?不算吧,就是师叔来测试了一下我的天赋,然后让我选择一种乐器,又让我试着吹了一首曲子。”

“看样子你的师门比我强多了。”姜陵随口应了一句,心中却是想着为什么自己在拜山门时会遭到一只血色鬼怪的追杀。

里美樱道:“怎么会,你这么强,就算是个隐蔽的师门,也肯定有非同寻常的地方。”

“我想我的实力还不如你强啊。”姜陵看着她笑了笑,随后道:“咱们跑题了,说一说目前这个战场吧,你我都看过战场预告了,猜测一下主线任务会是什么。”

里美樱望着已经靠近的小镇说道:“似乎是有一个盗墓者从墓中偷出了一件宝物,而消息走漏,引得四方人马前来争夺。想来主线也是和抢夺或保护那件宝物有关,而涉及到多方势力,不知是我们两个自成一股,亦或是投靠到某一势力下。想来是后者大一些,毕竟以我们两个人的实力,怎么和那些宗派中人抗衡啊。”

姜陵赞许地点了点头,里美樱的判断和自己没有区别,果然能进入这个游戏的女子也不是寻常女子,攻略游戏的水平也堪称一流。

“你说的已经很好了。”姜陵当然也不能什么也不说,想了想补充道:“但是也不能把战场预告想的太简单了,这战场预告内中含糊不清的地方也有,比如那个盗墓者的身份,以及这消息是如何走露的,都是疑点。”

里美樱思索片刻,看向姜陵道:“你考虑的比我周全多了。”

被měinu奉承一句,姜陵有些轻飘飘,笑道:“都是不确定的事情,咱们先进镇吧,找个地方具体的打探一下。”

两人已经在说话间走到了镇子的一处入口,时间虽是上午时分,镇子里看上去人却并不多。

“去哪打探?”里美樱问。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找个酒馆,客栈之类的吧,武侠剧里一般都是这种地方消息流通。哦对了,还有有青”

里美樱好奇地转过头:“还有什么?”

“没什么。”姜陵摆了摆手,把那个未说出口的“楼”字收了回去,招手示意里美樱和自己走进去。

两人并肩走进了小镇,沿着主街向前走去。

在小镇的入口处,蹲着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毛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随后把目光在里美樱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冷笑了笑,随后转身便走,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第七十二章 英雄救美

如果说热血少年心中总有一座沙场,沙场中是横刀立马的将军,挑灯看剑的勇士,烽火狼烟的江山。

而想来除了沙场之外,势必也还会有一座江湖。

江湖里少侠佩剑巡游四方,女侠如仙子飘然出尘,有人飞檐走壁,有人气吞山河。

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打得鼻青脸肿最后结拜为异性兄弟有人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再为了一位měinu反目成仇,插自己兄弟一刀从小丧失亲人的少年立志报仇,最后寻得仇人实际上是自己亲爹公子在外游荡觅得佳人,意图喜结良缘,却被自己亲爹告知那是自己亲mèimèi,悲痛之中母亲安慰了一句,放心,你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这就是江湖,快意恩仇,波澜起伏,永远猜不到结局。

也是那么让人心驰神往。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如江湖岁月催,黄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姜陵嘟嘟囔囔念了一首古诗,携着美人漫步在小镇的街道上。

“这是一首诗么?”里美樱好奇地问道。

“是的。”姜陵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轻轻晃头甩了一下刘海。

里美樱抿嘴道:“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咳咳”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找客栈找客栈。”

“怎么找?找人打听?”里美樱问。

姜陵抬头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大多都是普通的民宅,宫阁楼宇是没见到几个,道:“你看,这个小镇比较落后,都是很普通的民房,唯一的几座二三层的楼阁,肯定有一个是客栈。”

说完,姜陵指向视线中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三层小楼,道:“去那看看。”

二人迈步走向了那座小楼,离近一看,上面牌匾上果然写着“客栈”二字。

“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叫客栈。”姜陵笑道。

也是,在这种地处偏隅的小镇,能有什么人住客栈呢。

当然,在今天,这个客栈就显得有些热闹了。

姜陵和里美樱迈步进去,见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一共不过五张桌子,其中四张桌子都坐了人。

一位给客人刚端了菜的店小二见来了客人,小跑过去问道:“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姜陵带着里美樱径直走向最后剩下的一桌。

店小二跑来非常敷衍地擦了擦桌子,随后道:“客人比较多,上菜慢些,客人不要见怪。”

姜陵心想反正我也不用吃饭,你上的越慢越好。

但是菜还是要点的,这古风小镇也没有那么直白的菜单,只是在柜台前挂着几个木牌写着菜品和名字。

姜陵也没有凑过去,装作很高深的样子瞥了一眼邻桌,桌上有两碟小菜和一杯清酒,姜陵抬手道:“和那位客人一样。”

“呃”店小二回头瞥了一眼,见是没什么油水的青菜,有些不满意,但客人点了也不能拒绝,店小二又赔笑道:“您二位吃这两道菜少了些,要不加盘牛肉?我们店的酱牛肉做的好吃的紧。”

“加盘牛肉也行。”姜陵这时压低声音,示意店小二靠近点,道:“我想向小哥打听点事。”

店小二心想今天来这的都特么是打听事的,随后他面露为难道:“客官您看,我一个小打杂的也知道的不多,再说店里有这么忙”

“也是麻烦小哥了。”姜陵探手伸进包裹,摸了半天摸出20个铜币,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铜币,虽说这数目有点寒酸,但苍蝇再小也是肉,不过要想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这点铜板还不如去找叫花子。

“那个”姜陵低声开口问道:“听说这镇子最近不太平啊,出了什么事情?”

店小二心想就是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来了才不太平的,再说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你能跑这犄角旮旯的小镇来?

腹诽了一阵,小二嘴上答道:“听说是有个挨千刀的盗墓贼从武王墓里偷了个宝贝出来,要死不死地躲到我们镇了,这下子好了,带来了一群英雄好汉。”

姜陵又问:“这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对啊,就是昨天王墓被盗,但我们还真没注意有什么人混进来,就看到今天一早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物。”店小二小声说了一句,随后突然道:“哎呀,我得走了,后厨还有菜要上。”

说完店小二转身就走了。

姜陵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问的这些情报不过是确认了一下自己对战场预告的猜测而已。

不过20铜币也就能换到这点情报了。

随后姜陵想起一事,看向里美樱。

里美樱见他望向自己,便疑惑地回望着他。

“那个”姜陵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身上有钱么?”

“还有几十个铜币。”里美樱问道:“怎么了?你没钱了?”

“最后的铜币刚刚给他了。”姜陵捂着额头道:“恐怕付不起饭钱了。”

“那怎么办啊?”里美樱也紧张了起来,小声道:“吃霸王餐啊。”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再待一会。”姜陵说着,转头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酒店内的几桌客人。

刚刚姜陵看到的那桌两道小菜一杯清酒,只有一人坐在那里,姜陵仔细看去不由微微惊讶,那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容颜,但是从她露出的清秀眉眼和其婀娜身姿,都可以确认这是一位美人无误。

她见姜陵看向自己,瞥了姜陵一眼,而后低下头去。

姜陵不再理会此人,转头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两桌客人,每桌五人,在那喝酒吃肉,有些吵闹,看样子两桌客人是一起的,有几个壮汉时不时瞥向邻桌女子,面露贪慕。

姜陵实际上倒是比较理解这种眼神的,这几位言语粗鄙,性格粗犷的汉子看着就不像什么良民,而且他反倒疑惑这些人怎么仅仅是看两眼,竟是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连吹口哨都没有。

你们这liumáng不专业啊。

姜陵转而看向最后一桌客人,那一桌只有一老一少,老者看样子应有古稀之龄了,少年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老少二人衣着朴实无华,除了那白发老人看上去有些高大以外,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

里美樱又低声问道:“要不叫店小二把菜撤了?”

姜陵闻言有些犹豫,虽说没有打听道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是身上没有几个子就跑来吃饭,也是不太好。

这时,那店小二一路小跑从后厨奔了出来,来到了姜陵身边。

姜陵抬头看向他,店小二满面歉意,躬身道:“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的我弄错了,这一桌已经有人订下了,您二位无法在这用餐了,希望二位体谅一下。”

姜陵闻言心想竟然直接就有台阶下了,倒也可以趁机就走。

但是不利用这个机会再套点情报也怪可惜的,姜陵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你看,我和我mèimèi可是饿着肚子呢,你这就要赶我走。”

店小二额头汗都下来了,为难道:“真是对不足,但是您二位还是走吧,这个位置是给”

“呦,人满了?”

说话间,一个声音传来,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二楼走下一个年轻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扫视了一眼底下饭局。

那店小二面色愁苦,转身急忙陪着哭一样的笑脸道:“公子,您稍等,马上就有空位。”

“你也是个废物。”那公子哥正是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他冷冷瞥了一眼那店小二,随后把目光放在了那位面带紫纱的女子身上,三角眼中眼神骤亮,迈步向前走去,同时说道:“这不是还有位置么?”

说着,他便径直走到女子那桌,一屁股坐在了女子旁边。

付一彪看着那女子,眼睛紧盯着那一片紫纱,一眼就看出这女子面美如花,笑道:“这位姑娘自己一人饮酒吃菜多无聊,本少爷来陪陪你如何?”

那女子很是为难,轻轻摇头,小声道:“不用你陪。”

付一彪恬不知耻地笑道:“哎,害羞什么,这一小杯清酒怎么才喝了这么一点?是不是嫌酒水不好啊?没关系,少爷我有的是好酒,我们痛饮一番?”

“不必了。”那女子头颅微低,直接站起了身,似乎要走。

付一彪立马伸出手抓住了那女子手腕,道:“小娘子别走啊。”

“你你怎么这样?快放手。”那女子想要挣扎,却无法挣开那男子的手腕。

那两桌草莽汉子见状只是哈哈大笑,那一桌老者低着头不言语,那少年倒是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撇着这边情况。

付一彪哈哈大笑,站起身道:“小娘子,今天你是走不了了,本公子想要和你好好谈谈理想,聊聊人生。你若是嫌这这地方太吵了,我们上楼一叙。”

“你无耻!”那紫纱女子都要哭出来了,她一咬牙,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剑。

“哎呦,还是个贞烈的小娘子。”付一彪倒也有几分本事,眼疾手快,一巴掌又把刚要出鞘的佩剑拍了回去,道:“既然是江湖儿女,就更该爱慕本公子的风流倜傥了。”

说着付一彪直接站起身,就要将这姑娘揽入怀中。

“禽兽放开那个女孩!”

随着轻喝,一脚飞来,付一彪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带翻了椅子,趴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安静。

姜陵收回了腿,轻轻甩了甩刘海。

然后只听轰然一声,那两桌草莽汉子全都站起了身,直视姜陵。

第七十三章 美救英雄

既然是江湖,就少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英雄救美的桥段。这桀骜的男子厚颜无耻,初次见面就对这紫纱拂面的女子拉拉扯扯,一副欺男霸女的无赖相,姜陵没有坐视不管,直接站起身在付一彪背后一脚就踢了出去,将其踢了一个狗吃屎。

没想到的是,这一脚下去,引得那两桌的草莽汉子直接站起了身。

当然他们不是站起了为姜陵的见义勇要鼓掌喝彩的。

怒气冲冲,杀气腾腾。

姜陵瞬间明白了这一伙人与趴在地上的恶徒是一起的,如果没猜错,还是以趴在地上这人马首是瞻,现在想来之前那两桌莽汉虽然对紫纱女子目露贪色,却没人敢动手,应该就是他们知道轮不到自己出手,必须要为这纨绔公子留着。

这一脚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姜陵一阵头大,当然他没有后悔踹下这一脚,一来这男子实在可恶,一副欠揍的猥琐样。二来姜陵就算不动手,那边里美樱可是连尺八都抄起来了,自己等着一个女子先动手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陵一时定在原地,面色肃然地扫了一眼那两桌已经虎视眈眈的莽汉。

那紫纱女子微愣,转头看向姜陵,感激之色和担忧之色从那一对剪水双瞳中流露出来,她自然也瞬间看清了眼前的局势,知道这位仗义出手的小英雄要被牵连了。

“奶奶的。”付一彪大骂一声翻身爬起,转身看向姜陵,目露厉色,瞪眼冷笑道:“让老子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大英雄?真是有胆量,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么?”

听到这种台词,姜陵瞬间就知晓自己惹上了一个有背景的硬茬子,就目前情况来看,想必就算此时装傻说一句“对不起认错人了”也于事无补

姜陵自然不能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就此认怂,轻哼一声,昂然说出了一句很多人耳熟能详的台词:“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竟敢公然调息良家妇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一亩三分地老子就是王法!”付一彪怒喝一声,向前迈了一步,身后两桌人也聚了过来。

“在我铁血堡的地盘撒野,我看你有几分能耐!能不能竖着走出这酒楼!”付一彪狞然盯着姜陵。

这时里美樱迅速站起了身,靠在姜陵左后方,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一伙人。

虽说姜陵冒然出手,招惹了一场无妄之灾,但是里美樱是一个心思纯粹的人,她见付一彪轻薄那紫纱女子,早就咬牙切齿准备动手了,要是姜陵不出手帮忙她反倒会瞧不起姜陵。

现在惹了众怒,她也不会坐视不管,做好了和姜陵并肩战斗的准备。

而已然盛怒的付一彪看到里美樱,微微一愣,眼神中又闪过短暂的惊讶和贪慕之色,他刚刚实际上是听到手下汇报说楼下来了个带着面纱的年轻貌měinu子,所以一下楼注意力都在那紫纱姑娘身上,竟是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美娇娘。

这种清爽齐耳的短发在这一片地界可是非常少见,瞬间让付一彪眼前一亮,目光下移,看到那呼之欲出的丰满,付一彪色心大动。

“这位mèimèi长得倒是很标致,看发式衣着不是本地人啊。”付一彪暂时没有对姜陵动手,转而看向里美樱,笑道:“这样吧,你过来和这紫纱妹子陪哥哥一起玩耍一下,我就放你二人活着离开?怎样?”

里美樱手中紧握那支尺八,盯着付一彪骂道:“呸,无耻的东西!”

“好,骂的好。”付一彪眼中闪过寒光,盯着姜陵和里美樱如同看着死人一般,他又转头瞥了一眼那紫衣女子,随后道:“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无论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热闹我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兄弟们”

“等一下!”付一彪本是不屑一顾地斜眼看过去,待看清令牌上的两字,顿时眉毛一挑,暗骂一声晦气。

那令牌上写着灵秀的“醉花”二字。

醉花楼,西北大宗,实力大概是铁血堡的一倍还多,虽说平时行事低调,但却极其袒护门中弟子,付一彪再色胆包天,想动醉花楼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一旦被醉花楼的长老知晓,说不准整个铁血堡都要被震上一震。

传说醉花楼女弟子极多,号称měinu如云,而且也不是门规约束苛刻的教派,准许女弟子嫁人,前提是不能误了修行,哪一宗的俊彦弟子能与醉花楼的仙子联姻,都能被传成佳话。

但想来今天付一彪出手轻薄在先,再想和这仙子成就一段佳话,是门都没有了。

付一彪短暂思量后,面色阴沉开口道:“原来是醉花楼的仙子,怪不得如此国色天香,让人着迷。付一彪多有得罪,望仙子海涵。”

紫纱女子见门派令牌奏效,不由心中大石落下几分,算是松了口气,有些怯声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走?你可以走。”付一彪冷哼一声,又把目光转向姜陵,横移一步挡在他面前,寒声道:“但是这家伙踢了本少爷一脚,不给我个交代,恐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的。”

姜陵见状不由心中暗道,醉花楼你就怕了,我是云神宗的十代弟子我说什么了?

当然,姜陵这个十代弟子的身份,云神宗都未必认,更别提旁人了。

眼看着付一彪就是不敢得罪于醉花楼,但他这一腔怒火,无疑是要尽数发泄在姜陵身上了。

姜陵心中开始琢磨如何才能杀出重围,对方算上付一彪足足有十一人,其中基本都是地转下境,地转中境的也有两位,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数优势在,以姜陵和里美樱的实力,想杀出重围几乎希望渺茫。

姜陵已经准备看准时机把周瑜召唤出来,寄希望于抢着对方一时惊讶之际带着里美樱直接冲出酒楼。

那边紫纱女子见付一彪拦住姜陵,不由焦急道:“你不能对他们下手。”

“他们不是醉花楼的人吧?”付一彪漠然道:“虽说醉花楼的面子本少爷会给几分,但也希望仙子不要得寸进尺。”

那几位草莽再次向前一步,将姜陵围在了中间,顿时杀机弥漫。

酒店内老板和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满面愁苦,心中念叨着这群凶恶之徒不要拆了自己的酒楼。而那一桌老少客人,眼见身边就要打起来了,竟只是稍稍移了移椅子,却没有趁机离去,也不知道是舍不得桌上的饭菜,还是真的不怕殃及池鱼。

“我会留这位英雄一个全尸的,至于这女子,恐怕是有福可享了。”付一彪瞄着里美樱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暴虐之色。

不难想到如果他真的将里美樱zhifu,将会使出什么手段去折磨她。

付一彪想到这女子在自己身前痛苦哀嚎的可怜模样,全身的血液都要升温了一些,体内一阵躁动。

那紫纱女子一咬牙,推开身侧的草莽汉子,直接站到姜陵身前,手握门派令牌对付一彪道:“你们快住手,我不许你们碰他们。”

付一彪见状面色阴寒,厉色道:“小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不过是一个醉花楼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条件!?就算你们帮派长老来了,今天也管不了这事!你给我滚远一点,免得一会动手伤了你!兄弟们,给我啊呀我擦!!”

付一彪又喊了一声兄弟们,还是要动手,谁知道这一次又被打断了。

因为有个酒葫芦从外面飞了进来,正好落在付一彪的脑门上,发出咣当的一声撞击声,打得付一彪哇哇直叫。

“谁!?”付一彪又惊又恼,又喝了一声。

清风吹动香气漫入酒楼,随后是一个响亮的酒嗝。

“嗝什么东西汪汪的叫唤,难不成这酒楼还养狗啊?”一个一袭秀丽的青绿长袍,身姿婀娜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步伐摇曳、春风摆柳地走了进来。她脸颊微红,口吐兰香道:“掌柜的,打酒,咦,我酒葫芦哪去了?”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袅娜女子身上。

见到如此妩媚动人的女子,付一彪和手下那些弟兄一时都眼神闪光,看直了眼,付一彪眼神的怒气下降,贪色瞬间浮起,但他心中想起一事,低头瞥了一眼,在下一刻眼中贪婪顿时一收,换成了肃然——他看到了女子的腰间的竹牌,也是醉花楼的腰牌。

付一彪心生一丝警觉,看着面前熏醉的女子,道:“你也是醉花楼的仙子?”

那青衣女子抬起左手,葱白的手指扶在嘴角,看着付一彪无限风情地轻笑一声:“这位小弟弟最真甜,叫仙子干嘛,叫姐姐就行咯。”

这醉眼朦胧的女子声音妩媚,如同一阵炙热的香风席卷付一彪全身,早就被勾起色心的他已经欲1火中烧,被这女子挑弄的都要把理智烧光了,他此刻只觉口干舌燥,血液燥热,哪里还记得刚刚被一葫芦砸到脑袋。

“xiǎojiě姐,我想”

第七十四章 那个仗剑少年郎

紫纱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声音懦懦惹人怜,是个楚楚动人的俏姑娘。

短发女子面容娇美,性子倔强,别有一番风味,更别提她胸前有着可抵千金的柔软。

这位姐姐就更厉害了,媚眼如酥,柔情绰态,言语和举动含着风情万种,恰巧能波动男人的心弦,简直可说是倾国的狐媚子。

付一彪心想今天这三个美人能一起出现在这小镇里,实在是百年难遇,这要是不都收到老子的床上垂爱一番,岂不是愧对老天爷的安排。

妈的,醉花楼又怎样,这里是老子铁血堡的地盘,潜风镇最近又鱼龙混杂,玩弄过后毁尸灭迹,谁知道是我铁血堡干的?

醉花楼在西北就算底蕴不俗,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敢对我铁血堡怎么样?

已经变成下半身思考的付一彪捡起地上的葫芦,贼笑道:“这位姐姐,想喝酒是吧?正巧我这有不少好酒,少爷小弟我这就给你满上?咱们再好好痛饮一番?”

“懂事,姐姐喜欢,去倒酒,不过一会再喝,姐姐我是来找mèimèi的。”青衣女子抬手示意身前的人让开,那些汉子看着她眼睛都直了,非常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青衣女子迈着莲花步走了过去,看着那紫纱女子道:“哟,看看我们紫兮妹子,真是我见犹怜,一出门就惹得这么多臭男人为你头脑发热。咦这两位是?”

紫兮见到青衣女子都要哭出来了,上前握住青衣女子的手臂,泫然欲泣道:“花茗姐姐,这些这些人要欺负我,是这两位朋友出手相助,这些人就围着我们不让我们走。”

“不错不错,小兄弟仗义出手,说说要姐姐怎么感谢你哟。”花茗笑颜如花地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又看向里美樱,惊讶道:“这里还有个漂亮mèimèi,不知mèimèi可有宗门,不然就和姐姐来醉花楼好了,保证亏待不了你。”

“我我有宗门了。”性情率真的里美樱见到这样妖艳动人的女子也是一时有些应付不来。

下一刻,里美樱面色一变,看向花茗身后。

那一群人狞笑着再次将几人围了起来。

花茗没有回头,却已然知晓身后发生了什么,轻笑道:“哟,弟弟打个酒要这么多人么?”

“要怪就怪姐姐太美丽动人了,兄弟人舍不得走啊。”付一彪已然心起恶念,竟是不顾有可能惹恼醉花楼的风险,准备强行动手zhifu这三个女子。他冷然笑道:“姐姐就不想领会一下弟弟的‘武功’么?”

“半寸钉有什么武功”花茗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

谁知下一刻一声正义凛然的高喊从客栈外传来:“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离花茗姑娘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锵然一声宝剑出鞘,客栈外一位青年男子满面正义,轻喝一声,迈动步伐一跃冲进客栈。

然后被付一彪身边一位地转中境的打手一脚踢了出去

那侠士装扮的年轻人滚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付一彪瞥了一眼,道:“什么玩意?”

花茗轻抚额头,无奈道:“这傻小子。”

“兄弟们!给我”付一彪第三次喊了一声兄弟们,这一次还是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身边不断有花朵从半空中飘落。

五颜六色的花瓣转眼间飘满了客栈,如同童话般诗情画意。

而站在花雨中的付一彪,额头溢出冷汗,身体颤抖,瞳孔收缩,惊恐地看向了花茗的背影。

“你”

付一彪身侧的两位地转中境高手毕竟实力不俗,比付一彪还早一步发现周身异常,面露骇然,迅速将付一彪围在中间。

下一刻,花瓣如雨,打向那两位高手。

嘭嘭嘭嘭!

一连串如同爆豆一般的脆响,那两位魁梧的汉子,竟是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口吐鲜血,直接昏厥的过去!

那可是两名地转中境的武者,竟是没能撑过片刻。

全场惊骇!

铁血堡众人看着空中那些飞花如同致命蛇蝎,急忙闪躲,全然乱成了一团。

付一彪全身发寒,望着花茗颤声道:“您是醉花楼的长老?”

花茗转头瞥了他一眼,轻笑道:“现在知晓了?”下一瞬,花茗眼中媚色尽数收回,露出锋利的冷然之色,喝道:“色胆包天!连我醉花楼的人都敢轻薄,找死!”

付一彪心头一颤,急忙抱拳道:“小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退走。”

花茗蛾眉一挑:“这就完了?”

有两人想要冲出酒楼,离开这要命的花雨,却是没等迈出两步,就被飞花打倒在地。

姜陵见到此景也是非常惊讶,不由联想到陈独醒的飞花阵,看样子花茗使出的也是类似的灵术,但无论威力还是范围都远超陈独醒,不可相提并论。

这女子必然有着天变境界的实力!

“是弟弟犯了糊涂,多有得罪,请仙子高抬贵手!”付一彪低头服软,随后紧接着开口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望仙子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我管你是谁儿子,反正不是我儿子!”花茗刻意打断了付一彪的话,不让他说出自己的靠山,随后小手一挥,花雨骤然纷乱,一片惨叫传来。

“我是铁血堡啊呀!”付一彪被两瓣飞花打中,哀嚎一声,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刚刚耀武扬威,欺男霸女的恶徒受到如此拾掇,姜陵在一旁自然是非常解气,但也纳闷这女子难不成真的敢把这一票人都格杀在此?虽说姜陵不知道这个铁血堡和醉花楼孰强孰弱,但从付一彪的态度上看,这醉花楼就算强于铁血堡,也肯定不敢无视铁血堡的实力。

更何况就算付一彪没有说出口,也很容易就能猜到他是铁血堡的少堡主。

事实证明,花茗也的确没有做的太绝,片刻后随着她再次挥手,花雨散去,只留下一地哀鸣哭嚎的铁血堡众人。

没有杀死一人,只是全部受伤不轻,衣衫狼狈。

“滚吧滚吧,别在这碍姐姐眼。”花茗嫌弃地挥了挥手。

铁血堡众人不敢耽搁,忍着疼痛快速站起,两人扶起付一彪,狼狈地逃出了酒楼。

“一群秋后的蚂蚱。”花茗轻抚下颌,又恢复了一个邻家姐姐的姿态,丝毫想象不出刚刚她挥手间便将十几个壮汉打杀的跪地求饶。

姜陵此时看这位姐姐都有些发怵,开玩笑,这种御姐,可不是一般男人搞得定的,那得有多大勇气才刚对这种倾城妖女下手啊。

就在这时,一声正气凛然的咆哮传来:“再敢打我花茗姐姐的主意,本少侠绝不会再让你们活着离开!”

“我还忘了这位大蚂蚱。”花茗无奈地用手背扶了一下额头,随后不客气地喊声:“这位智勇双全的少侠,请你立马给我死屋里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花茗姑娘,你没事吧?”在姜陵几人好奇的注视下,那少侠小跑着走进了酒楼,他眼中却完全没有姜陵等人,径直走到花茗身前,他望向花茗的目光很纯粹,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不过,此时眼神深处还包含着一丝复杂。

“现在知道姐姐什么实力了吧?”花茗饶有兴趣地瞥了那少侠一眼,叹气道:“我说苏正星苏少侠,凭你地转下境的实力,还要保护我么?”

苏正星沉默片刻,目光坚定,毅然道:“当然!我苏正星说了,这一年我就是你的跟班,虽说我境界低是低了点,但总会提上来的,再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敢护在你身边。”

一天前,苏正星在三十里外的另一座小镇的酒馆中,结识了这位美艳的姑娘,在苏正星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感觉自己看到了一片春色怡人的世外桃源,说不出的清爽温暖。

当然,想不注意到她也难,当时她一人独坐一桌,饮了整整一坛好酒,惹得酒楼内众人侧目。

片刻后她喝得熏醉,伏在桌上半睡半醒,那酒店老板色胆包天,就要趁着姑娘烂醉将其扶上楼上包房,美名其曰帮忙照顾。

苏正星当时就怒气上涌,捉剑起身,喝退了老板,替这姑娘付了酒钱,然后就坐在酒楼里守了这姑娘两个时辰,直到客栈就要打烊他才叫醒了花茗。

花茗悠悠醒来,媚眼朦胧地望着苏正星,开口第一句便是轻笑道:“哟喂,哪里来的小弟弟,好生俊俏,以后跟着姐姐混吧。”

那一刻苏正星觉得自己已经沉醉在了那一片春风如酥的桃源,再难自拔。

后来花茗说明自己要去潜风镇找人,苏正星就跟在了花茗的身后,如影随形。

他说要做她一年的跟班,保护她,追随她。

他是初入江湖、满怀壮志的少年郎,她是他心中出尘入世的佳人。

青衫白马剑九州,佳人伴我登高楼。

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她只是一个心怀苦楚的女子。

现在才知晓,人家是实力超群、宗门鼎盛的仙子。

花茗轻轻摆手:“那时你不知道姐姐是什么人物,现在既然知晓了,就不作数了。”

苏正星面色严肃地摇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苏正星”

“行了,嘁,姐姐再和你说清楚一点。”花茗突然冷叹一声,瞥了苏正星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是垂涎姐姐的美色还是知晓我在宗门的身份,非要死缠烂打留在我身边。姐姐觉得你好玩陪了你两日,现在,放弃你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思,离姐姐远一点!可听明白了?”

此言一出,苏正星面容僵硬,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

“我”

“我什么我?姐姐随便摆摆手,就有不知道多少江湖俊彦排着队呐,你这小娃娃,回家陪陪父母就好了。”花茗嫌弃地摆手:“走吧,你太丢人了。”

苏正星低下头,面无表情。

片刻后他手腕颤抖着抬起,恭敬地对着花茗抱拳,随后转身离开。

那是个非常果决的转身。

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第七十五章 抱大腿

那一位青衫侠士转身离去,背影说不出的寂寥与黯然。

紫兮和里美樱面露惊讶,非常不解地看了一眼花茗,不知她怎么突然说出了如此绝情之语。那少侠虽然实力低微,但却不难看出对花茗是一片痴心,不像是居心叵测的人。

就算花茗的确不喜欢他,可是刚刚的言语也太过伤人诛心了。

姜陵此时却轻叹一口气,看向花茗道:“就算你是想让他远离你,不让他卷入这滩浑水,可是你那话语也太伤人了,说不准要让他心中蒙受阴影。”

虽然初次见面,但姜陵却能看出花茗虽不是单纯善良之辈,但也不会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苏正星无论是否真心诚意想要护在她身边,但至少现在没有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肯定是不至于让她如此恶语重伤。

原因就很容易想到了,堂堂醉花楼的弟子尚有人敢觊觎,更别提一个刚刚踏入修行的少侠了。花茗已然和铁血堡少堡主结下梁子,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很危险?难不成要留他做炮灰?

“弟弟倒是个明白人呢。”花茗看了一眼姜陵,此时她不再故作妩媚,只是淡然摇头道:“不过这弟弟是个痴情种子,我不这般决绝,你当他会轻易罢手么?”

姜陵闻言轻轻点头道:“可能你是对的。”

“此时潜风镇鱼龙混杂,明面上的铁血堡就已经是一股强横的实力,他们作为地头蛇,优势远强于我们。就算我亮明身份他都敢如此放肆,而我却不能将其杀之后快,并非我醉花楼怕他铁血堡,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不得不忌惮他几分。苏正星无门无派,初入江湖而已,我可没有把握保护了他,对江湖失意也罢,总比早早丢了性命强。”花茗抬手将鬓角一缕秀发撇至脑后,解释了她刚刚言语阴损的缘由。

里美樱和紫兮这才领悟,不由释然,随后听出花茗话中另外一层意思,不由惊疑看向花茗。

花茗轻轻拦住紫兮,看向姜陵和里美樱,问道:“话说到此,花茗冒味问一下,不知二位少侠来潜风镇所为何事?”

姜陵心想我也不知道啊,这特么事到如今战场任务还没有下达啊。

谁知就在下一刻,一声系统提示在姜陵和里美樱脑海中响起。

提示来的正是时候,姜陵沉吟片刻,随后抱拳如实说道:“自然是为了无穷碧而来。”

花茗点点头,道:“小弟倒是磊落,那我也说的直白些,我赶苏正星走,因为他全然没有必要参合进此间事端,可你二人既然是奔着无穷碧来的,自然生死有命,我也没有余力顾及。当然,刚刚你二人仗义出手,救了我紫兮mèimèi,我必然要重谢一番。”

姜陵回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倒也算不得帮了多大忙,重谢就免了。”

闻言花茗看着姜陵,又恢复了那股轻佻的妩媚姿态,轻笑道:“那弟弟是想要什么?”

姜陵也笑道:“想必姐姐也猜到了,我我兄妹二人势单力薄,仅凭我二人之力想抢夺无穷碧简直犹如登天,所以想暂且投靠醉花楼的名下,与你合力抢夺。”

花茗自然猜到了姜陵有这个意思,听姜陵直言不讳,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万一要是我们真的得到了无穷碧呢?”

姜陵对此早有打算,直接应道:“既然姐姐也是奔着无穷碧来的,那倒是可以把无穷碧让给醉花楼。不瞒你说,我兄妹二人实际上只是路过此地,偶尔听闻有秘宝出世,耐不住心痒才冒然过来参合一脚,说白了不过是来撞撞运气,见见世面罢了,跟着醉花楼的仙子在此间大闹一番,开开眼界就够了。如果真的有幸被我们得到无穷碧,我自然不会厚颜索求,如果仙子有心,到时赠予些其他宝贝,我兄妹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

既然任务内容说了,可以投靠某一势力,帮助此势力获得无穷碧也算完成任务。

至于凭借自身实力获取无穷碧,自然也是让姜陵心动不已,但是见过铁血堡的人多势众和花茗的实力卓然之后,姜陵实在是没有把握敢说能得到无穷碧,还是稳妥起见,投靠一方势力为好。

而既然已经和醉花楼的人结下善缘,加上看样子醉花楼也是名门正宗,花茗实力超群,那么直接抱上醉花楼的大腿,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若是真能帮助醉花楼夺得无穷碧,向醉花楼要些其他好处也自然不枉此行。

“我醉花楼虽说比太乙教和云神宗差些,但也有着几百年底蕴,拿出点上得了台面的礼物自然不成问题。可是”花茗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二人,轻轻摇头道:“恕我直言,你兄妹二人此时的实力已然称得上年轻有为的天才,但在此时此地依旧不够看。若你说的话属实,只是为了在此乱局之中历练一番,我劝你二人还是以自家性命为重,早些抽身离去为妙。就算我答应与你二人结盟,却也不敢说能照顾到你们。”

“既然是历练,哪有见到危险就退缩的道理。”姜陵坚定道:“我兄妹二人虽然实力不足,但也有些保命的本事,倒也不牢姐姐分神护佑。”

“倒是个倔强的弟弟。”花茗目光扫动,打量了一下姜陵和里美樱,问道:“那我又要问一下,不知你兄妹师出何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实力,又有如此底气,相比不会是自学成才吧?”

姜陵和里美樱对视一眼,一时没有回答。里美樱的宗门远在风隐大陆,与此地隔山跨海,若是答出来花茗很难相信。而姜陵理论上自然是云神宗的弟子,但也是拿不出一点证据。

至于直接表明天行者的身份,姜陵还是如前几次一样,抱有警惕的心思,一来不易让人相信,二来不知道这个炫酷身份会引出什么幺蛾子。

花茗见二人犹豫,不由蛾眉微颦,道:“这么不方便?”

“的确有些不方便说明。”姜陵歉意地看向花茗,随后严肃道:“不过还请姐姐放心,只要醉花楼愿意相信我们,那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做出对醉花楼不利之事。”

花茗沉默片刻,静静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随后轻轻点了点头,道:“还挺神秘。好吧,念你二人刚刚仗义出手,心地善良,而且实力虽说不强,但也远远谈不上拖后腿,既然你们不嫌弃,那就暂且算是与我醉花楼穿一条裤衩了。”

“花茗姐”紫兮听到这个比喻有些汗颜。

花茗抬手摸了摸紫兮的眼角,嬉笑道:“我看紫兮mèimèi也挺想多谢谢这二位的嘛,哎,你看这位小弟弟怎么样?要不我紫兮mèimèi略施美人计,把他骗到咱们醉花楼来?”

紫兮闻言害羞地都要躲到花茗身后去了,糯声道:“说什么呢。”

“哎呦,怎么是如此害羞。”花茗打趣了一声,不再挑逗紫兮,转头看向姜陵二人解释道:“我这紫兮mèimèi,才入宗门不足半年,前几天回家为其祖父吊丧,随后返回宗门,我听闻潜风镇有事发生,就飞鸽传书让她在潜风镇等我。没想到险些害得我紫兮mèimèi被歹人欺负,倒是我小觑铁血堡的胆量和色心了。”

姜陵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可否告知一下,除了您以外,还有醉花楼的高手会来么?”

“还有五人,半个时辰之内便到。”花茗应了一句,她摇头道:“但仅凭我们几人实力,想夺取无穷碧也要冒些风险。这潜风镇名字倒是起的好,真是风云际会之地,什么人物都有啊。比如说”

话说到此,花茗转过身,看向一处无人的酒桌,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喃喃道:“你们有谁看到,这一对爷孙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酒楼外几十米远处,几个浑身脏兮兮小乞儿围着一对爷孙。

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开口道:“那一对男女我见过,他们是两刻钟前从镇子北来的。”

那牵着孙子的老者扔了两枚铜钱给这乞儿,自己喃喃自语了一句:“镇北?一片荒山。”

又一个孩子抢着开口道:“我还看到有四个黑衣人在西门进来了,之后不出一刻钟又有两个人也从西门进来了。”

“西门,王府。”老者随手又扔了几枚铜钱出去,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为不可闻地自语道:“那后面进入的两人是谁呢?”

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但是基本都是些乱七八糟没有用的消息,老者没有扔钱的意思,急得那两个孩子抓耳挠腮。

这时,有一个孩子小跑过来,他一只手掌摊开,举在身边,看上去有些古怪。

他气喘吁吁跑到老者身边,对着老者竖起那只手掌,道:“有几个人从南边来了,他们背上写着这个字。”

老者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字是男孩用木炭写的,扭扭曲曲,但是隐约中可以确认,那是一个“云”字。

老者翻出钱袋,哗啦倒下,落了一地的铜板,几个孩子疯了一般去抢那些铜板。

老者牵着那个似乎是他孙子的孩子,转身离开,他继续喃喃道:“够了。”

第七十六章 那一袭熟悉的绿袍

潜风镇西门,有着另一间客栈,这间客栈显得比镇北那家还要寒酸一些,面积也不大,连个牌匾都没有,门口就插了一杆小旗,上面白旗黑字写着客栈二字,看样子就是普通的二层民房改建的。

经营这简陋客栈的是一对本地的夫妇,丈夫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身体发福的老板娘拿着一把浮尘四处扫着店里的苍蝇,她转过身看见丈夫睡着了,毫不客气挥手就是一拂尘将丈夫拍醒。

丈夫睡得迷糊之中一个激灵坐起身,随后怒视老板娘道:“死婆娘,你晚上不让老子消停,白天还不让老子睡一会!”

老板娘也一点不客气,双手掐着腰骂道:“要是你个鳖孙有能耐一次应付了我,我能不让你睡觉?现在大白天的,客人还在呢,你睡什么睡!”

老板瞥了一眼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打了个哈气,不理会老板娘。

老板娘回头看了一眼,那边那桌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模样生的都还算俊俏,只是其中一人一袭墨绿色长袍,领子立起来都遮住了半张脸,额前的刘海也搭在上眼皮上,搞的整张面容就露出中间的三分之一,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装束。不过就凭这三分之一的面容,也能看出这后生不会难看了去。

在这绿袍对面,做的是一个身材一袭黑衣的男子,身子瘦的不像话,好像来阵风就能吹折了似的。这男子长得倒也不错,就是那一对三角眼太过阴戾,加上他那腰间明晃晃别着的一对bishou,看上去就是个天不服地不管的刺头子。

这两人进了客栈,就要了一小盘凉菜,随后就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已经过去几分钟了。老板娘摇摇头不敢去偷听客人说话,继续驱赶着店里的飞虫。

而这两个年轻男子,正是两位玩家,也就是姜陵这一局的对手。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巧合是,这两人姜陵虽叫不上名字,但是他真的认识,都曾经是他的对手。

那身穿黑衣的精瘦男子,名为李长迪,正是在塞纳尔河岸随着第一波死士来进行斩首行动的玩家。当时几位实力不俗的死士偷潜入寨,意欲直接袭杀克格列和伯约两位首领,后来伯约展露真实实力,逼得神庭法师自爆,李长迪见刺杀伯约无望,便转身溜进了克格列的营帐,在收割了副官威尔洛的性命之后,他也被盛怒之下的克格列一拳贯穿胸膛,直接挂掉。

在整局战场中,拳师宋钟仁一己之力力敌黄烈和宋韦,完成一换二,陈独醒更是表现惊人,惊才艳艳,似乎就他李长迪像是个打酱油的。

不过若是单论实力,李长迪一点也不弱,这一点当初陈独醒也是看了出来的,只是陈独醒也同时看出此人性情孤傲刚愎,所以没有去阻拦他参加斩首行动。

没想到这一次李长迪竟然又和姜陵成了对手。

不过想来如果姜陵看到他们二人,更让他震惊的必然还是李长迪对面这个绿袍男子。

这一袭绿袍,曾在东芜岛上出现过。

这人曾以极短的时间拉拢起了一只四人队伍,又迅速带队走到岛中央捡走青纱帐,在作战中表现不俗,而且让姜陵印象最深刻的是——此人为了确保胜利,竟因为一点点小风险,便对自己的队友痛下shāshou!

此人的本身实力、心机城府和阴狠程度让姜陵牢记,即使在见识过霍良、慕唐、陈独醒等强者之后,在姜陵心中最忌惮的依旧是这位选拔赛中遭遇的绿袍!

这绿袍男子,缓缓抬起头,看向李长迪,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很强,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可以。”李长迪拧了拧脖子,歪着脑袋说道:“可是为什么要我听你的?”

绿袍不急不缓道:“因为你更偏向于战斗,而是我擅长策略,由我的安排,胜算更大。”

“策略?”李长迪冷笑一声,道:“我更喜欢以力破巧,再说我又不是没有脑子,我安排也可以啊。”

绿袍无喜无悲,抬眼问道:“怎么安排?”

“管什么无穷碧,直接找到两名玩家,杀了就行了,简单直接,风险最小。”李长迪阴笑了一声。

绿袍看着李长迪的眼睛,随后轻轻摇头道:“这不叫策略。”

“我知道,但是很实用。最重要的是,我这人就是不爱听别人指挥。”李长迪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扬起下巴桀骜道:“从来都不愿意。”

绿袍男子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眼神,只听他突然问道:“你上一局输了?”

李长迪身体一僵,随后皱眉道:“我上一局输赢管你什么事?”

“那就是输了。”绿袍男子双手十指交叉,头颅微低说道:“我没有命令你的意思,也没有兴趣和你争强好胜,但是你要是想赢,还是听我的为好,希望你能以比赛结果为重,不要再一意孤行,那样只会让你再输一次。毕竟这局是淘汰赛,我已经有两局的胜利了,就算这局输了也无关紧要,但是你要是输了”绿袍男子抬起头,漠然道:“保不准就和这款游戏说再见了。”

李长迪闻言面露怒色,后背猛然从椅子上弹起,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上半身前倾,面容都要贴在绿袍男子的脸上了。李长迪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线盯着绿袍男子,咬牙道:“想让我听你的,也行,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实力!别和我说什么策略、智慧,总有人以为自己在战力方面弱小,就能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归结成策略玩家,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你要是没有实力,趁早给我闭嘴!”

绿袍男子静静盯着李长迪一秒,随后出乎意料地说道:“好。”

下一瞬,绿袍男子交叉的双手手肘向两侧滑动,交叉的手掌突然落下,向桌面上一拍。

李长迪神经紧绷,反应迅速,左手快若闪电划过一道残影,眨眼间便抽出腰间bishou横在了绿袍男子颈部。

手握bishou的李长迪嗤笑一声,低头瞥了一眼绿袍男子双手按着的桌面,道:“你哪怕把桌子拍裂了也算本事啊,这是干嘛呢?手抽筋了?”

绿袍男子依旧是漠然,如同没有看到自己颈边的锋利刀刃,一言不发地看着李长迪。

“板着一张死人脸,你要不是我队友,我恨不得都杀了你。还想指挥我,现在清楚自己什么实力了吧?我要是想杀你,哼”李长迪收起bishou,冷哼一声,一边坐回椅子一边说道:“不过是动动手指”

李长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哗啦,嘭。

李长迪的椅子塌了。

那四条木头腿如同被快刀斩过一般,每一条都断成了七八段,截面平滑如镜,随着李长迪坐下而崩碎满地。

李长迪径直坐在了地上,随后瞬间弹了起来,惊疑地瞥了一眼身后那些碎木,又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双手从桌子上抬起,再次交叉在胸前,只听他淡然道:“我们可以再谈一谈,你觉得呢?”

“呵,有点意思。”李长迪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惊骇,虽说弄断几根木头不算难事,以李长迪目前地转中境的水平,五秒之内给它砍成一百份也不难,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李长迪却是根本想都想不明白这是哪一种法门。

李长迪平复了一下心绪,伸手又拉了一张椅子过来,重新坐下。

那老板娘听到动静急忙凑了过来,看着地上已经碎掉的椅子,惊呼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啊。”

“不用你管,滚蛋。”李长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绿袍男子漠然瞥了他一眼,李长迪一时不再出声,随后绿袍男子抬头看向老板娘,说道:“对不住了大姐,这椅子我们自会赔偿,您别见怪。”

说着,绿袍男子便伸手入怀,拿了一枚银币,递给了老板娘。

李长迪伸手直接从桌上菜盘中抓了一把青菜塞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微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败家玩意。

“哎呦,您看我哪是关心这破椅子,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年轻人闹了矛盾嘛,再伤了彼此,你说你们年纪轻轻胡闹什么,万一出了意外那可心疼死你们的父母咯。”

老板娘一边说着,却是一边接过那枚银币直接塞进了自己的怀中口袋,丝毫不客气。

绿袍男子不以为意,淡然道:“没事的,不用担心。这边我还有些事情要向老板娘打听一下。”

老板娘笑着点头:“啊,您有什么要问的就说。”

绿袍男子低声道:“听说这小镇出了件宝贝,我兄弟二人过来看看热闹,好像有挺多江湖豪侠都来了,只是我兄弟二人孤陋寡闻的,不知道都有那些门派啊?老板娘可知晓?”

老板娘说道:“我也就是个小百姓,哪里知道那些神仙。不过至于什么厉害的门派,我倒是也知道几个,比如说铁血堡,潜风镇可就是归这个帮派管的,不过留在这里的就有一个姓王的大哥,人挺好的,什么飞檐走壁的高手倒是没见着。除了铁血堡,好像还有个什么醉花楼比较有名气,听说里面的人长的都像仙人下凡一样哦,各个都能在天上飞。不过我倒是也没有见过,可能是飞的太高的,要不然就是瞎胡扯,糊弄人的。”

“铁血堡,醉花楼。”绿袍男子默念了一遍,但是听这老板娘的语气,应该是的确不会知晓更详细一些的情报了。

绿袍男子想了片刻,又想起一事,问道:“那老板娘知道这传的沸沸扬扬的宝贝是从哪里出来的么?”

“听说是从梁武王的墓里给偷出来的。”老板娘压低声音说道:“那梁武王墓里我们镇还真就挺近的,不过这梁武王也不是什么显赫的王爷,就是一个百年前的一位郡王,墓地也不气派,不知道怎么还有盗墓贼看得上,也不怕偷不得东西还引得官府缉拿他。”

绿袍男子闻言又问道:“这梁武王,可有亲人在世?”

老板娘有些意外客人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据说这王爷一生浑浑噩噩的,死的也早,没有儿女。哦对了,倒是有位沛王,就住在西边青昙城里,据说算是梁武王的侄子。”

李长迪这时忍不住抬头道:“扯远了吧,和这个狗屁沛王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声轻喝从门口传来。

“放肆!王爷也是你等小人可以背后谈论的!找死!”

第七十七章 讨一杯罚酒

潜风镇地处偏远,少来外人,顶多有些商贾之人会路径此地借住一日,这小镇虽说总计只有三处客栈,但以这个客栈的寒酸程度,偶尔十天半月也开不了一回张,甚至农忙的时候夫妻二人干脆关门去田里忙活,这客栈顶多算个副业。

这不是听说最近镇子会来很多人,妻子主张先放一放田地里的农活,先开张几天赚点钱,丈夫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一来田地里的农活还不少,二来这即将入镇的人,鱼龙混杂,说不准有什么歹人,稍有差池说不定还要引得什么祸端。

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显示出了这个家由谁做主

这不,前脚刚有两位小哥进来吃饭,紧接着又进来了四位身穿黑衣的客人。

只是这四位客人一进来,就有了几分不友好的意思。

李长迪说了一句狗屁沛王,正巧被那刚走进客栈的几人听到,其中一人立即面露怒色,高喝一声:“放肆!王爷也是你等小人可以背后谈论的!找死!”

此话一出,老板娘顿时一惊,李长迪和绿袍男子也转头看去。

这四位黑衣人中领头一人身形瘦弱,面带黑色面罩,看样子是个女子。这位女统领扫视了一眼店内,随后冷冷回头看了一眼身侧那出言之人。

那位高手顿时明白自己情急之下失言,暴露了身份,不由在统领冷冽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女统领缓缓转过头,道:“沛王毕竟是王爷,几位还是注意言语。”

“是,这位客官说的是,不过小孩子随口胡言,几位不要在意。”老板娘急忙上前招待几位落座,对于乡野小民来说,最怕惹到高官王侯,老板娘可不想因为陪两个混小子闲聊两句就惹祸上身。

那女统领挥了挥手,平淡道:“老板娘不要紧张,我们又不是王府的人,只不过是从青昙城过来的镖师。”

“哦,原来是青昙城的镖师,不知几位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应了一声,却自然没有完全相信,只不过对方这么说了,她也不会多问就是了,这点分寸她还是懂的。

“住店,先随便上些吃的,这些钱够了吧。”女子抬手,在桌子上放了两枚银币。

老板娘眼睛都亮了,谨慎地收起两名银币,轻笑道:“这就好酒好菜吃伺候着。”

老板娘转身走回柜台边上,叫丈夫去做菜,自己则去酒窖里挑酒。

这边绿袍男子一时不再言语,望着桌面有些出神,而即使桀骜自负的李长迪,也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是偷瞄了一眼那桌四人。

作为修行者,他们自然感觉得到这几人实力不俗,只不过不能看出他们的具体境界罢了。

落座后,那四人也没有出声,一时间客栈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厨房偶尔传来的烧菜声。

“酒来了酒来了,这是店里最好的酒。”老板娘又走了出来,给那四人送了一坛酒,随后见场面有些异样,她眼珠子一转,不敢多话转身进了后厨。

随着女统领稍稍点头,另外三人这才打开酒坛,但是每人仅仅倒了小半碗而已。

李长迪随意地往嘴里塞菜,片刻过后见那绿袍男子还在沉思,不由微怒,低声道:“想什么呢?是走还是继续留在此地早点做决定?”

虽说李长迪还是一副不耐烦不服气的样子,但是言语间却已经自愿把决定权交给了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一时没有出声,只是眉头微皱,片刻后才缓缓道:“再等等。”

就在李长迪又要说什么的时候,任务提示下来了。

与姜陵接到的任务提示是一样的,自己夺取无穷碧或帮助某一方势力夺取无穷碧就算任务成功。

李长迪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要不我们自己抢吧?”

“太难了。”绿袍男子轻轻摇头,随后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四人。

随着他转过头,那原本端着酒碗的三人动作瞬间停滞了刹那,警觉地用余光扫了过来。

那女统领背对绿袍男子,看不到动作。

“你要干嘛?”李长迪也是微微一惊,小声问了一句。

突然,绿袍男子站起身,随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空荡荡的酒碗,走到了那一桌。李长迪在原地大惊失色,惊疑地看着队友的背影。

毕竟那四人一袭黑衣一看就知道来路不可能是镖师那么简单,况且实力看上去各个强过他们,这家伙怎么敢去主动招惹?

下一刻李长迪突然想到,某非这家伙要投靠这几个人?

那三人全都站起身,冷冷看向绿袍男子。

绿袍男子面不改色,轻轻将酒碗放在了他们的桌上,随后道:“我们不过是乡野粗鄙之人而已,刚刚是我兄弟言语有失,无意冒犯沛王,请几位海涵。”

“知道了,请回去吧。”有一人如此开口,声音平淡中透着几分强硬。

绿袍男子轻轻一笑道:“能否讨杯罚酒喝?”

一rénmiàn露不满,轻喝一声:“我看你是讨打!”

“铁嶙,不要无礼。”那女子统领发出了声音,随后她也不抬头,亲自拿起酒坛,给绿袍青年倒了半碗,同时说道:“乡野粗鄙之人,也能有地转中境实力了?”

绿袍玩家闻言轻轻摇摇头道:“侥幸而已,在您几位面前,不值一提。”

“年轻人好胆色。”女统领放下酒坛,微哼一声,低声说道:“不过江湖上,像你这样有胆色的年轻人,死的最多了,奉劝你下次还是小心行事。”

绿袍男子端起酒碗,却没有立即去喝,而是端起在面前看了一眼,随后又轻轻放在了桌上。

另外三人纷纷皱眉,怒视绿袍男子,自然是觉得他举止太不礼貌。

那女统领却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道:“怕我下毒?那你来要什么酒喝?”

绿袍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时间宝贵,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想根本不用猜,今日入镇的人,基本都是奔着无穷碧来的,我也是,你必然也是。”

女统领抬起手,止住了已经要有所动作的另外三人,随后她这才第一次抬起头看向绿袍男子,眼眸平淡中透着冷意,问道:“你的意思是?”

绿袍男子说道:“你也知道潜风镇鱼龙混杂,来了多方势力,您几位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应该也要冒些风险,若是多两个帮手,自然会轻松些。”

女统领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轻笑道:“理由?”

“你指什么的理由?”

女统领漠然开口:“你意图帮助我们的理由,和让我相信你们的理由。”

“你们是沛王的人。”绿袍男子笃定地说了这样一句,随后也不在意几人脸上表情,继续道:“我兄弟二人出身贫寒,本就是奔着青昙城去想要谋个前程,半路听到潜风镇有宝贝出世,才想过来看看。听说有各路高手都到了潜风镇,我也没有抱着能得到无穷碧的希望,只是想结交一些江湖好汉以后多条路。既然在此遇到你们,那就是缘分了,能在沛王那结下一分善缘,不是比结交那些江湖好汉强上百倍?”

女统领面罩上的一对眼眸不怒不喜,直视绿袍男子的双眼,大约片刻后才微微点头:“倒是说得过去,我也的确需要力量,不过我不相信你。”

绿袍男子轻笑一声,随后再次端起了酒碗,问道:“多长时间会死?”

女统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绿袍男子这看似莫名其妙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懂,她轻笑拿下了绿袍男子手中的酒碗,道:“这个太快了,我身上也没有解药,还是再给你倒一碗。”

言罢,女统领拿过自己的酒碗,又倒了半碗酒。

绿袍男子端起新的一碗酒,看向女统领,嘴角带着微笑道:“合作愉快。”

言罢绿袍男子一饮而尽。

见状女统领眸子闪光:“好。”

绿袍男子放下酒碗,轻轻吐了一口气。

虽说只是饮了一碗酒,却是压下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女统领再次开口:“你有一日的时间,因为明天晚上之前,我们就要把无穷碧送到王爷面前。只要真的完成了王爷的任务,我保你兄弟二人荣华富贵,如果夺不得,倒也能陪我们四人黄泉路上做伴。”

绿袍男子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微微点头,随后道:“那就商议一下如何夺取这无穷碧。”

女统领眉毛一挑,手指轻敲桌面:“奈何隔墙有耳。”

绿袍男子闻言沉默片刻,喊道:“朋友,去看看后厨的菜,让他们慢一点上就要,也别那么大声音。”

李长迪刚刚一直在竖起耳朵听绿袍男子和女统领之间的谈话,他想了半天才猜到那女统领应该是在酒里下了毒,第一碗毒性很强,应该很快就会死,第二碗是一天之后才会发作使人毙命。绿袍男子就是用主动喝下这毒酒的行为,向那几人表了忠心和决心。

不过,李长迪用膝盖猜也猜得到,女统领必然会把自己二人当作炮灰使,而且就算二人真的帮忙夺得无穷碧,这女统领也未必会把解药出来。

就凭这女子身上那股子阴冷气息,恐怕最后她身边那三人能否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功劳这种东西,自然是一个人独占了才过瘾。

李长迪刚想到这,绿袍男子就叫他去后厨看菜。

几秒后李长迪才想到绿袍男子话外的意思,站起身向后厨走去,不由心中暗骂:“真他妈把自己当指挥了,这种缺德卖力气的活就交给老子。”

李长迪摸了摸腰间的bishou,看向后厨,又舔了舔嘴唇暗自冷笑。

“还真是狠呐。”

慢一点上菜,那就是不用上菜了。

别那么大声音,就是再不要有声音了。

第七十八章 茶叔

话分两头,这边姜陵和里美樱已经确认了和醉花楼的结盟关系,依旧在那间酒楼里喝酒。

此时酒楼内,除了战战赫赫的店掌柜和小二,就剩下他们四人了。

风姿绰态的花茗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有些严肃道:“那铁血堡是本地豪强,帮派内部众有近千人,只不过其中有一半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这一次少堡主付一彪带队,必然是堡主付豪强有历练他的意思,随行的也都是修行者,按理说必然不会仅有这么十位地转境界的高手,想来还会有天变境界的人暗自庇佑。”

里美樱蛾眉微皱说道:“惹恼了铁血堡,我想那少堡主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带人来了怎么办?要不要避一避?”

花茗轻笑一声,看向里美樱说道:“我的簃èimèi茫蜃泳驼饷创螅俏颐峭顺鑫耷畋痰恼幔蝗荒芏愕侥娜ィ俊/p>

里美樱嘟着嘴点了点头,道:“也对,那怎么办?”

花茗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傲然道:“没事,明明是付一彪轻薄我醉花楼弟子在先,他们理亏,若是刚刚将我们速杀在此,毁尸灭迹也就算了,现在我已经飞鸽传书向宗门禀报此事,我看他们还敢不敢明目张胆对我们动手。”

姜陵沉吟片刻道:“明目张胆动手想来是不会,但是无论为了帮付一彪报仇,还是抢夺无穷碧,他们都不会太客气。”

“那是必然的,夺取无穷碧靠的可不是宗门地位,而是实力。”花茗蛾眉微颦,道:“而且铁血堡倒是最明摆着的竞争对手,暗地里说不定还有几方势力把手伸了进来。”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花茗警惕转过头,看向门口。

付一彪回来了,他身边跟着一个老者。

这位老者面带疤痕,气机沉稳,锐利的眸子里面仿佛藏着刀锋,虽然外貌苍老,但却有着浑厚莫测的气场。

花茗见到此人也不由目光微变,她立刻察觉到此人实力与自己相比也是不遑多让,铁血堡虽然人数总多,但之所以算不上一流帮派,就是因为天变境的高手少之又少,此时竟有一位现身在此,想来这位就是付一彪的真正护卫了,付豪强给自己儿子的护身符。

老者带着付一彪,后面还跟着十余位铁血堡的成员,看样子是要兴师问罪。

花茗轻笑一声,站起身道:“这位前辈,可是来为你家少主报仇雪耻的?”

那老者突然抬起手,向背后招了一招。

姜陵面色一变,以为他在示意部众杀进来,顿时也站起了身,神经紧绷。

花茗则出手拍了拍姜陵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老者摆手,不是向酒楼里,而是向外。

后面跟着的铁血堡众人见这个手势,尽数后退了数步。

花茗见状也目光微变,好奇地看向那老者。

老者面色无喜无悲,身边只跟着付一彪一人,付一彪也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有着几分郁闷。

“我乃铁血堡三供奉茶郁,能得醉花楼仙子称一声前辈,茶某万分荣幸。”茶郁轻轻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向前迈了一步,同时说道:“这报仇雪耻却是羞煞老夫了。茶某虽奉堡主之命护卫少堡主,但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我家少主见到醉花楼仙子美貌,心生歹意,竟起色心,吓到了仙子,实在是万分抱歉。”

花茗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此人竟是语气谦恭,开口便是赔礼道歉的言语。

“若是真的伤到醉花楼仙子,我茶郁也万死难逃其罪,好在你出手拦下了,才没有酿成祸端。我家少堡主一时冲动,这等无礼之举可谓色胆包天,但望仙子念我家少主被堡主娇宠长大,又是年纪尚轻,不懂礼数,饶恕他这一回,我代表堡主在这里陪个不是,望仙子海涵。”茶郁抱拳微微躬身。

花茗看着茶郁目光闪动,闻言轻哼一声,道:“茶前辈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自然不会。”茶郁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堡主。

付一彪眼睛看着地面,躬身道:“多有得罪,乞求醉花楼的仙子不要见怪。为表歉意,我带来了一株灵药,望仙子不要嫌弃。”

说着,付一彪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盒子,捧在手中举在身前。

花茗瞥了一眼,随后道:“难得少堡主有心,但这礼物就免了,只希望今后少堡主做事之前三思几分为好。”

“多谢仙子教训,但这薄礼请收下,不然小子心里难安。”付一彪头颅更低。

花茗一时没有出声,沉默了片刻。

茶郁平静地从付一彪手中接过红木盒子,随手打开,将里面的灵药展示给花茗几人看,同时说道:“少堡主曾以重金求得此灵药,随老朽不懂药理,但想来应该并非凡品,难得少主有心,希望仙子不要推脱了。”

姜陵也抬眼看去,见药盒中装着一株淡红色,外形如同一只鸭掌一般的植物,看上去倒是有些貌不惊人。

姜陵看了一眼这面容无喜无悲的老者,他一定是察觉到了花茗心有警惕,所以主动打开了药盒示意,言语之中的话外音,也是说这灵药是没有问题的。

花茗看到那柱灵药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她点了点头,道:“难得少堡主有心,那我便厚颜收下了。”

茶郁合上盖子,微微点头:“区区药材不成敬意,还望仙子不计前嫌。”

“只要少堡主不再如此‘冲动’”花茗瞥了一眼付一彪,道:“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多谢。”茶郁双手奉上宝药,随后再次后退道:“不瞒仙子,这酒楼本是铁血堡包下,但既然仙子落足,我铁血堡就礼让给你们了,我这就带人另寻别处。”

无论真情假意,至少对方表现出的诚意已经足够,花茗也抱拳道:“多谢前辈。”

茶郁点了点头,随后向外走去。

花茗这时突然说了一句:“这一次我醉花楼踏足铁血堡的地界寻求宝物,没能提前打声招呼,也是我花茗礼数不周,我已飞鸽回宗门,过不了多久便会有门人登门拜谢堡主。”

“劳烦仙子有心了。”三供奉已经转过了半个身,也没有回头,说道:“至于这无穷碧价值非凡,咱们各凭本事便好。”

“理当如此。”花茗应道:“恕不远送。”

茶郁迈步出门,带着铁血堡众人消失在了视线里。

姜陵几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里美樱看着门口低声道:“这铁血堡三供奉这般好说话?不太正常吧?”

“应是猜到我必会飞鸽回宗门禀报此时,所以来示好,免得我醉花楼兴师问罪的时候他们招架不起。”花茗轻哼一声,道:“付一彪纨绔鲁莽,精1虫上脑也就算了,他三供奉这么大岁数,只要年月没活到狗身上,就该知道怎么做。”

姜陵从此话中听出的醉花楼的底气,但是还是心有疑虑,提醒道:“那付一彪是个十足小人,就怕他贼心不死,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我当然知晓轻重,哪怕不论我们曾起过冲突,就凭无穷碧的价值,等真的争执起来,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万事还需我们自己当心。”花茗瞥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说道:“话说回来,他们这一次的手笔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少言寡语的紫兮也好奇地看去,柔声问道:“这是什么灵药?”

花茗打开盒子,看着那株灵药解释道:“灵红掌,是灵师不可多得的宝物,可以帮灵师疏通灵络,温养灵窍,是地转中破境之时绝佳的辅助药材。”

姜陵接过那灵药看了一眼,读取了物品详情。

“这么珍贵?”姜陵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那株灵药,随后暗自记住了这味灵药的名字,这药材对地转境的灵师弥足珍贵,想着万一在狭间商店看到应该买上一株。

花茗瞥了一眼姜陵,笑道:“灵药虽好,但是和无穷碧一比还是差了不止一倍,这样,如果姜小弟和樱mèimèi真的帮我夺得无穷碧,这株灵红掌就送与你二人如何?”

“这”姜陵一时没有回答,他自然是需要这一株灵药的,哪怕得不到无穷碧,只要有这株灵红掌在,自己这一行就算有所斩获。但毕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里美樱又不是灵师,到时岂不是亏了她。念及于此姜陵也不好随意应下。

谁知里美樱开口应了一声:“好。”

姜陵看向里美樱,心怀感激地笑了笑。

花茗见状捂嘴轻笑,打趣道:“真是好哥哥哟,万事全凭mèimèi做主。”

姜陵这时转过头,又看向花茗问道:“劳烦姐姐和我说一下这无穷碧到底是个什么宝物。”

花茗点了点头,喝了一小口酒,正要将这无穷碧是怎么样的宝物说给姜陵听。

而在小镇的另一处院落里,茶郁和付一彪等铁血堡部众聚集在此。

此时茶郁手中攥着一只雪白的信鸽,他轻轻抚摸着这只信鸽的羽毛,眼神漠然,口中喃喃道:“真以为你醉花楼就可以在我铁血堡的地盘上横行无忌了么?”

他手掌一动,那只信鸽便被拧断了脖子。

第七十九章 魏风晨

环姿艳意的花茗翘着二郎腿,手中握着酒葫芦,将无穷碧的信息娓娓道来。

“无穷碧是一块宝玉,实际上是蕴灵玉。蕴灵玉你总该知道吧?一种材质特殊,可以吸纳天地间灵力的玉石,只要将蕴灵玉随身携带,就可以缓缓的帮你凝聚灵力,温养灵络,哪怕是不会修行的人带着,也会感到冬暖夏凉。而且在危机之中,你可以从蕴灵玉中吸取灵力,只不过那样做会使蕴灵玉遭到一定程度的破损,使其功效下降,若是多次强行接取灵力,便会使蕴灵玉变成普通的石头,极难逆转。”

花茗又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停顿了一下。姜陵和里美樱都在仔细听,姜陵更是就差拿笔记本记下来了。毕竟这些信息一来对了解目前的战场有参考价值,二来对作为灵师的姜陵而言也是重要情报。

花茗继续道:“这无穷碧,便是蕴灵玉中的jipin,据传足有巴掌大,光泽细腻,通体翠碧,蕴含着充沛的灵力,如果携带在身上,可以使灵师的修练事半功倍。曾经这无穷碧也在江湖上引起过腥风血雨,后来有人为了官爵,将无穷碧献给了前朝皇后,也就是当朝皇太后,然后便再无人敢觊觎。”

花茗挑了挑蛾眉,道:“看样子最后皇太后将这无穷碧送给了她那个懦弱而多病的小儿子,也就是梁武王,并且随着武王病逝而被埋进了王陵之中,直到某一个胆大包天的盗墓贼将它重现于世。”

姜陵和里美樱低头思索了片刻,里美樱眉头微皱,抬头问道:“敢对王陵下手的盗墓贼,怎么会让消息走露,引来这么多人?”

“据传是这盗墓贼在墓中遇到机关而受伤,不得已停留在镇子上养伤,无意间走漏了消息。不过,这个说法虽然说的过去,却也的确是一个疑点,我在来路上也不断思索。”花茗看向里美樱和姜陵,说道:“你们有什么猜测么?”

“莫不是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引你们过来?”姜陵说出一个自己的猜测。

“若是与我醉花楼或某一宗门势力有仇怨,故而设计引其来此再做图谋倒,也是有可能。”花茗耸了耸肩,道:“可是引来这么多江湖高手又是何意呢?总不见得有人敢对几大宗门同时下手吧?”

姜陵也喃喃道:“那倒也是。”别的不说,铁血堡和醉花楼可以说在这灵元大陆西北之地已经是庞然大物,敢同时对醉花楼铁血堡等几大势力下手的人或组织,好像真没有。

几人各自思索片刻,没有头绪,只好作罢。

姜陵挠头道:“那既然我们只能选择相信无穷碧就在小镇,为何现在不动身寻找,别叫铁血堡的人抢了先啊。”

花茗点了点头:“我也着急啊,稍等一下,我们醉花楼的其他弟子马上就到。”

里美樱则问道:“除了铁血堡和醉花楼,还有其他势力?”

“别的不知道,按理说有我醉花楼和地头蛇铁血堡两宗出马,一般势力也就不敢插足了。”有着大宗底气的花茗如此淡然说了一句,随后又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听说云神宗会来人。”

姜陵闻言不由面色一变。

花茗明明没有看向姜陵,此时却察觉到了姜陵的异样,嘴角挑起一丝微笑。

镇外,来了一行年轻的男女,女子身子飘摇,橙红白三色衣袍随风轻摆,如同三朵鲜花摇曳在春风中。

与这三位女子同行的是两名蓝衫年轻男子,也是姿态怡然,步伐稳重。

这清新脱俗的两男三女,腰上都有着醉花的门派腰牌。

原来是醉花楼的子弟,怪不得无论男女都如此姿态不凡。

虽说醉花楼以měinu如云而名闻遐迩,但宗门内也只是女子居多,男性弟子还是有一部分的。

除了这五位,另外还有五人就在一旁,这五人都是青年男子,身穿统一的青色长袍,从气度姿态上看,竟是不比醉花楼的弟子差上半分,一看必是出身不俗。

待到看见他们背上的那一个飘逸的“云”字,便没有人会意外了。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恐怕还没有人不知道云神宗的名头。哪怕是鼎盛大陆西北的醉花楼,也无法与云神宗比肩。

此时,醉花楼的五位弟子和云神宗的弟子偶遇在了镇外,便携伴同行。

那云神宗五人之中,有一人手持火红的羽扇,羽扇上吊着一枚光润的红玉,看上去价值不菲。此rénmiàn容还算俊俏,就是一对三角眼透着几分锐利。

此时轻摇羽扇,看向醉花楼的三位měinu,和颜悦色道:“难得偶遇醉花楼的仙子,往日只听说醉花楼měinu如云,今日得幸一见,果然如此。”

三位醉花楼的女子闻言相视一笑,其中那最年轻的橙衣女子捂嘴看向那摇着羽扇如同公子哥一般的云神宗弟子,另一位年长几岁的白衣姑娘平静抱拳,道:“公子谬赞了。”

那羽扇公子微微抱拳,开口道:“我乃云神宗第十代弟子,魏风晨,今日与同门师兄弟来此历练,还望能和醉花楼的仙子们公平竞争,即便出手,也点到为止为好,不要伤了两家和气。”

白衣女子友善点头道:“那是自然,无穷碧就算珍贵,但也不能与我两家情谊相比。小女子名为姚白凤,是醉花楼九代弟子,在这里见过云神宗的几位道友。”

醉花楼几人随之微微躬身行礼,云神宗几人也低头示意。

“唉,若不是家中师长有命,我还真不想与仙子们夺这无穷碧,让我双手奉上也没问题啊。”魏风晨有些无奈地摇头道:“说实话,我们这几人能力不济,想把无穷碧夺到手实在太难了,到时希望仙子们手下留情啊。”

“好。”白衣姚白凤淡然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魏风晨谈吐虽然不失风雅,但实际上却有些做作了,姚白凤毕竟见过世面多一些,对此人并无多大好感。

但一边的年纪尚轻的橙衣女子却有些对魏风晨的气度感觉甚好,笑着开口道:“魏兄你好,我是鹿蝶儿。”

魏风晨嘴角带笑,称赞道:“好美的名字。”

听闻夸奖,身形娇小的鹿蝶儿捂嘴偷笑。

姚白凤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师妹,但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少女心思就是这般沉不住气,看到表面光鲜亮丽的人物或事物便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和喜欢。

“我多嘴问一句,姚仙子便是醉花楼的领队?”魏风晨看向姚白凤,说道:“早有耳闻醉花楼九代弟子中,一凤一兰争相夺目,是年轻弟子中的标杆,魏风晨好生佩服。”

听闻魏风晨虽然花言巧语,但实际是在打探醉花楼此次出行人员的情报,姚白凤不由心中多了一份不喜,可是若是故意欺瞒又容易伤了和气,便淡然应道:“还有一位师妹和师叔已经入镇,所以我们需要快点赶过去。”

这边鹿蝶儿看向魏风晨嬉笑道:“云神宗也知道我们白凤姐姐和兰哥哥的厉害哟,你光看到白凤姐了,我们兰哥哥也在这里呐。”

听得鹿蝶儿说出此话,两名醉花楼的男子中那身材稍高一点的男子不再沉默,却也是面无表情地侧过身,抱拳道:“兰安岐。”

“久仰君子兰兰安岐之名。”魏风晨客气回礼。

兰安岐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鹿蝶儿嬉笑着还要说什么,这时她身旁的姚白凤轻轻扯了她的袖口。

鹿蝶儿奇怪地看向白凤姐,但姚白凤却没有看她,而是轻轻开口道:“师叔入镇多时,我们快一点,免得师叔担心。”

“哦。”鹿蝶儿应了一声,随后她注意到魏风晨在笑着看自己,不由面颊微红,也朝魏风晨笑了笑。

醉花楼几人加快了步伐,客气地与云神宗几人打过招呼,便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没过多久,几人已经靠近镇子了,简陋的道路两旁,是一片田野,有些农夫农妇在田间地头忙碌着,踩着有些泥泞土地,将秧苗扶直,随着清风拂过,一股稻草谷物的气息蔓延而过。

姚白凤轻轻嗅了一下,随后感慨道:“有时候觉得这种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也不错,安静和谐,不参杂那么多世事纷争。”

兰安岐轻轻摇头道:“只是这种美好太脆弱了。”

姚白凤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鹿蝶儿则是笑着开口道:“白凤姐和兰哥哥好有名气啊,连云神宗的人都记住了你们的大名。”

“客套话罢了。”姚白凤如此开口,随后她微微皱眉,低声道:“魏风晨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安岐,你知道么?”

兰安岐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道:“他倒是没有太大名气,问题是他师父名气太大了。”

姚白凤也猛然想起了魏风晨是何人,有些意外道:“对啊,云神宗宗主柳轻鹤的亲传弟子,怪不得。那他手中拿的,便是云神宗的至宝赤鸾扇了。”

“他的实力在你我之下。”兰安岐如此开口,语气中透着平淡的自信,随后他眉头微皱,道:“但是想来他的武灵不会弱。”

姚白凤摇头道:“天知道云神宗宗门的亲传弟子,会有多少宝贝。”

后面几十米外,云神宗几人慢悠悠的走着。

魏风晨瞥向前方的几个背影,轻摇羽扇,笑道:“怎么这么多漂亮姑娘都让醉花楼给收去了。”有一人跟着笑道:“怎么?有入了晨哥法眼的?”

另一人则说道:“能与醉花楼的仙子联姻也是一段佳话,以我们晨哥的身份和实力,在醉花楼年轻一代弟子之中,还不是随意挑选啊?哈哈。”

几人跟着哄笑,魏风晨轻轻拧了拧脖子,随后淡然道:“要是真能抱得美人归也就罢了,不然,还是老老实实的随我把无穷碧拿到手,毕竟我师父的大寿就要到了,我可指着它做贺礼呢。”

“放心晨哥,我们一定竭力帮你把无穷碧拿到手,献给掌门。”

一行人继续前进,不久后也要入了镇子。

道边的田野里,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悄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官道上。

奇怪的是,他脸上戴着一副灰色miànju,miànju遮住了额头和大半面颊,只留下一张嘴在外面。透过空洞,可以看到他那一双平和中透着锐利的眼睛,正笔直的望向云神宗几人的背影。

他喃喃的说着四个字。

“掌门弟子?”

第八十章 无穷碧出

没过多久,姚白凤和兰安岐一行五人便走到了客栈前,看到客栈外地面上有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花图案,这是醉花楼的秘密标识,几人见到这个标志,便知晓花茗就在客栈中。

几人走进客栈,见到了花茗,急忙行礼问好,随后又和紫兮打过招呼,最后自然是有些好奇地看向姜陵和花茗这两个陌生人。

“我的弟弟mèimèi哟,你们可算来了。”花茗站起身,虽然明明是她下一辈的弟子,但她开口叫弟弟mèimèi却是熟练的很,她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介绍道:“这些便是我们醉花楼的弟子了,姚白凤,兰安岐,鹿蝶儿,安一飞,李叶。”

“这两位朋友是我们在镇上遇见的,哥哥叫姜陵,mèimèi是里美樱。”花茗简单介绍完,醉花楼弟子向姜陵和里美樱行礼,二人有样学样,也回了一礼。花茗继续说道:“刚刚铁血堡的众人见紫兮mèimèi容貌倾城,意图轻薄于她,是这位小英雄站出身来,一脚踢了那少堡主一个人仰马翻。”

“什么?!”姚白凤兰安岐几人闻言顿时惊怒,兰安岐眉毛斜飞,问道:“少堡主?付一彪那个混蛋?他竟敢打我师妹的主意!找死!”

“稍安毋躁,我已经出手教训过他们了,而且人家的三供奉也带人来赔礼道歉了。再说我已经飞鸽回宗门禀报此事,我们现在在铁血堡的地盘上,加之此间混杂,我们是为了无穷碧而来,不是大张旗鼓对铁血堡动手的时候。”花茗安抚了一下几人,说道:“好在小英雄出手即使,没让紫兮mèimèi伤了分毫。”

姚白凤几人闻言再次向姜陵行礼,比刚刚弯腰的幅度大了很多,足见姜陵出手救下紫兮一举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姚白凤诚恳说道:“多谢姜兄弟了。”

姜陵急忙摆手应道:“举手之劳,再说最后还是花茗姐急时解围,我没出什么力。”

“兄弟仗义之人,如不嫌弃,兰某愿结下你这位朋友。”兰安岐抱拳开口。

“以后就都是朋友了。”花茗摆了摆手,随后拍着那高耸的胸脯,笑着说道:“幸亏本仙子未雨绸缪,加急赶路,比你们早到了半个时辰,出手解决了事端,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鹿蝶儿闻言吐了吐舌头,在一旁小声道:“你不是半路把酒喝光了急着打酒么”

“小屁孩,胆子越来越大了。”花茗作势就要捏鹿蝶儿的耳朵,鹿蝶儿急忙往姚白凤身后躲、

兰安岐与姜陵打过招呼后,转头看向花茗,问道:“师叔,那少堡主带来了多少人,竟敢如此大胆!”

花茗一边捏着鹿蝶儿的耳朵,一边回答道:“以目前露出的人马来看,十几位地转下境,两位地转中境,和一位天变下境,也极有可能是天变中境的高手。”

闻言姚白凤眼神微变,道:“出动这么多人?我以为我们醉花楼已经算是兴师动众了。”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调动高手方便,来多一点人也在情理之中。”花茗松开了鹿蝶儿的耳朵,又随手揉捏着她的小脸蛋,嘴上继续说道:“没事,虽然我们人数不比他们多,但是不是有师叔我在呢嘛。”

鹿蝶儿被花茗捏的眼泪汪汪的,不过当然不是真的疼痛,只是故意作此态逗师叔开心罢了,她嘟着嘴说道:“那相比之下云神宗来的人就太少了。”

花茗松开了手,又摸了摸鹿蝶儿的头发,问道:“哟,怎么,看到云神宗的人了?”

姚白凤点头应道:“没错,在镇外碰到了他们,一共只有五人,而且都是第十代弟子。”

“的确少啊,就算他云神宗宗门鼎盛,宝物繁多,看不起一块小小无穷碧,也不至于就派这么两个年轻弟子啊。”花茗也疑惑地念叨了一声,随后问道:“领队之人是谁。”

鹿蝶儿抢着回答道:“是魏风晨,宗主的亲传弟子。”

在一旁的姜陵听闻此言顿时一惊,云神宗宗主是谁他当然知晓,此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情不自禁问道:“云神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花茗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向姜陵,道:“认识?”

“不认识。”姜陵面不改色,淡然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云神宗是鼎盛大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应该要非常厉害吧。”

花茗又轻酌了一口酒,道:“我没记错的话,这魏风晨是柳宗主的第五个徒弟,也是目前最小的徒弟,才入门不足半年,能厉害到哪去。”

姜陵闻言没有多问,怕花茗看出什么来,那边鹿蝶儿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我看那魏风晨挺厉害的,言谈举止挺像个高手的,比师叔你还有高手风范。”

“哎呦,我们的鹿蝶儿真是长大了,见到公子哥都敢和师叔这么说话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屁股打成十八瓣。”花茗转身又要收拾鹿蝶儿,鹿蝶儿急忙往兰安岐和姚白凤身后躲。

兰安岐一脸无奈道:“师叔,你这个样子是挺没有高手风范的。”

然后兰安岐就被捏住了耳朵。

花茗一手捏着兰安岐,一手捏着鹿蝶儿,轻喝道:“我告诉你们,今天让你们随我来此,并不是真的就贪图这无穷碧,更重要的是让你们走出宗门来历练历练,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准暗藏着什么风险,所以一个个都给我认真一点,不要以为这是在宗门之中了。”

“师叔你先放开我的耳朵,你这样才不认真呐。”兰安岐一脸的无奈。

姜陵在一旁看着,倒觉得场面挺温馨的,师叔和弟子们打成一片,亦师亦友,这种宗门氛围自己倒是很喜欢,可惜自己是不能加入醉花楼了。

“姜陵和樱mèimèi已经折服在我的淫威下了,也随我们一起行动,也就是自己人了。”花茗又如此说了一句。

兰安岐几人有些惊讶看向姜陵和里美樱,他们对花茗话语中的‘淫威’二字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听闻这两个陌生人竟要和自己一起行动,他们自然有点诧异。

鹿蝶儿看了一眼姜陵和里美樱,嘟着嘴道:“怎么还要带上两个外人啊,他们实力够么?”

兰安岐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鹿蝶儿,示意她不要无礼,刚刚兰安岐瞬间便想通了,既然是师叔做的决定,必然是有道理的,还不用他们几个年轻弟子去多虑,他笑着看向姜陵说道:“能和姜兄弟并肩同行,我很高兴。”

姜陵客气道:“我和mèimèi也想在此地见见世面,又怕势单力薄遭人欺负,辛亏花姐愿意带我们一起行动,麻烦各位了。”

“实在是客气了。”兰安岐朝姜陵点了点头。

鹿蝶儿喃喃自语道:“带他们两个一起,还不如去和魏公子结盟。”

花茗闻言看了一眼鹿蝶儿,正要说什么,突然门口一阵风响,一道人影迅速疾驰了过去,一闪而逝。

花茗面色一变,下一瞬香风飘荡,身形一闪,她已然两步跨出客栈,转头看向那人疾驰的方向,谁知就在这眨眼间,那人竟是没了踪影。

就在花茗皱眉之时,后面又跑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在前面,对后面的人的呼喊声:“我去追,你快告诉少堡主,找到那贼子了。”

随后他转过头,看到了客栈门口的花茗,不由错愕了一下。

花茗眯起眼睛柔然一笑,酒窝浮现,她轻轻道:“谢谢喽。”

那人知道自己说的话被花茗听了去,走漏了消息,不由暗骂自己愚蠢,随后又看到花茗笑颜如花,一阵神魂颠倒,然后一脚踩在地上一块石头上,栽出去三米远,尘土飞扬。

花茗没有去理会这摔了个狗吃屎的铁血堡成员会不会摔傻,转身看向几人道:“有无穷碧的消息了,不能再耽搁了,大家随我去追寻一下。”

“好。”姜陵随着姚白凤等人迈步走出了客栈。

“那人速度极快,恐怕我都未必追赶的上,咱们先四处寻找一下。”花茗领着众人向刚刚那身影奔跑的方向走去。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姜陵心中念叨了一句,从进入战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想来也应该开始正式进入主线任务了。

几人向前迅速奔去,几分钟后却是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在一个路口,花茗暂时止住脚步,说道:“那人身材不高,模糊中看到应该是深蓝色衣装,大家留意一下,三人一组分头寻找,蝶儿和紫兮随我一起,你们其他人如果碰到不要轻举妄动。”

“好。”兰安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道:“姜兄弟与我和李叶一起好了。”

姚白凤也随之说道:“那里美樱安一飞就和我一起。”

姜陵知道对方似乎对自己还是不放心,没有让他和里美樱一组,而是将两人分开,不过姜陵倒也理解这种谨慎的行径,也不见怪,看了里美樱一眼,示意她自己小心些,随后便跟着兰安岐走了出去。

三组人马分头行动,开始追寻那盗墓贼的踪迹。

姜陵和兰安岐以及那叫李叶的红衣女子走街串巷,偶尔看到一两个人也不过是镇上的普通居民,他们见到姜陵几人后便又好奇又惧怕地瞄一眼,然后快速退回的屋子。

少言寡语的李叶也不由气恼道:“这的百姓怎么这么古怪,连问个话都找不到人。”

兰安岐说道:“只是平民百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物,他们惧怕也是正常的。”

“那盗墓贼若是躲在某一间民居内,我们要上哪去寻找啊。”姜陵皱眉道:“虽然镇子不大,但总不能一家一家的查。”

“一家一家的查,铁血堡倒是有这个人力,我们不行。”兰安岐也有些为难。

三人又走了片刻,突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坐在路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三人。

李叶吓了一跳,随后见是个孩子,便凑近了一点,语气柔和问道:“小弟弟你有看到一个穿蓝衣服的人么?”

姜陵和兰安岐相视无奈一笑,心想一个小乞儿能知道什么。

谁知那小孩张口便指着李叶说道:“你给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

第八十一章 欧阳成翼

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毛孩子,开口蹦出一句“让我摸一下我就告诉你。”

姜陵眼皮一跳,喃喃道:“幼儿园也开车?”

李叶先是一怔,随后退后两步,又惊又羞地捂着心口嗔道:“小liumáng。”

兰安岐往前走了一步,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道:“说吧。”

小毛孩撇了撇嘴似乎不满意,却还是接下了这点钱,抬手往镇子北边一指,说道:“有个穿深蓝衣服的老人,这两天就住在那边的一个草房里。”

兰安岐看了那小孩一眼,随后对姜陵和李叶说道:“走。”

姜陵和李叶随兰安岐向小孩指的方向走去。

小孩把铜板塞进怀里,嘴里念叨着:“老头真是个摇钱树,不但给我们钱,还故意让我们卖了他赚钱。这位老头你别死咯哟,这样下去再过几天我都能攒钱娶媳妇了。”

小孩子眼珠子一转,又向别处跑去,希望再见到两个想要打探消息的人,说不准还能赚点钱。

姜陵一边走着,一边思索,他皱眉想起一事,之前那客栈之中带着孙子的老者,好像就是一袭蓝色布衣。

难道真的是那个神秘的老头?

几人迅速向镇北靠近,不多时见到了里美樱和姚白凤安一飞三人,几人汇合向镇北走去。

另一边,另一组玩家也开始了行动。

他们走出了那间早已经没有了主人的简陋客栈,开始搜寻那盗墓贼的踪迹。

四名王府高手,加上两位玩家,一共六人一起行动。

李长迪走在后面,低声道:“楚辞,这漫无目的的怎么找?”

叫做楚辞的绿袍男子面无表情应道:“会有线索的。”

李长迪无奈白了一眼:“跟没说一样。”

这时,路边蹦出一个乞丐,不过和姜陵见到的那个并不是同一人,这个小孩身材微胖,看上去就皮实很多,他毫不胆怯地望向楚辞等人,主动开口道:“你们在找人么?”

名为沈摩的女统领看了那小乞儿一眼,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在哪?”

小胖子咧嘴笑道:“如果你们是要找一个前天晚上来到我们镇子的那个外人,我倒是知道。”

沈摩俯下身道:“那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

小胖子伸出手,非常市侩地用拇指和中指搓了搓,道:“给钱,拿钱买消息,道上的规矩。”

沈摩重新站直了身子,漠然重复了一遍:“道上的规矩?”

沈摩身后一位王府高手站出了身,他正是一开始呵斥李长迪背后不准议论王爷的人,他名为铁嶙,脾气暴躁的很。

那小胖男孩见到这个高大的男子看向自己,不由心中一颤,感觉到了危险,他后退着说道:“你要干什么?你要是不给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们不准备拿钱换这个情报。”

小胖子问道:“那你们要拿什么换?”

铁嶙冷笑一声:“拿你的命换怎么样?”

铁嶙向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这小胖子的脖子,将他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悬在半空。

这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小胖子顿时心惊肉跳,可是喉咙被掐住他连呼喊都发不出来,只能在空中胡乱蹬腿,没过片刻窒息的恐怖感觉便袭来,面颊憋的通红。

铁嶙冷然道:“说不说?”

“我说”小胖子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吓得顿时都要哭出来了,拼命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

铁嶙将他重新放在了地上,道:“这就对了,说吧,还有不要说假话,我是看的出来的。万一你说的是假的,呵呵。”

“咳咳,我说实话。”小胖子再也不敢皮实了,一边痛哭一边说道:“那个老头在镇北的茅草房里,他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铁嶙俯下身,注视着小胖子。

小胖子只感觉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上,顿时寒毛竖立,浑身颤抖道:“我我说实话了,不要杀我啊。”

铁嶙冷笑一声,手掌都要抬起来了,谁知那边沈摩突然道:“让他走。”

铁嶙闻言虽有不解,却还是止住了举动,摆手示意那小胖子走开。

小胖子吓得腿都有些软了,转身慌乱逃跑。

沈摩又突然低声开口道:“楚辞,杀了他。”

“可以,但是请统领明白”楚辞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抬起了手,五指成爪,隔空虚指那没跑出几步的小孩,同时淡然说道:“我们是诚心追随你们的,还是不要再试探我们为好。”

楚辞手掌收拢,那小胖子踉跄的身影顿时一滞,随后他那小小的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握住,身体发出一阵刺耳的脆响,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这个贪婪的小孩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只是这代价对他来说有些过分了。

见到楚辞连犹豫都没有的瞬杀了一个小娃娃,连李长迪都不由瞳孔一缩,心中念叨着,真特么狠呐。

沈摩那藏在面纱下的嘴角浮起一丝弧度,她说道:“好,我们好好合作,将无穷碧带给王爷,作为你们二人的见面礼。”

楚辞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走吧。”

另一边,一处大院之中。

“我让你找的人呐!”付一彪猛然抽了一位铁血堡成员一个打耳光,骂道:“废物东西,人没追到,还让醉花楼那婊子知道了消息。”

那被抽的晕头转向的成员,就是在客栈前摔了个狗吃屎的那个倒霉蛋。他捂着脸蛋愁苦道:“小人一时没注意,坏了大人的好事。”

“废物!以后你就留在这破地方跟着老王挑粪好了!”付一彪又恨恨地骂了一声,随后他转头看向负责驻守潜风镇的王叔,喝道:“这是你的地盘,让你找个人就这么费劲!?”

王叔低头道:“我已经叫人打探了。”

付一彪呸了一声:“打探出个屁了?”

“少主,少主!”一人喊着走进大院,是那身子精瘦的黄猴子,他咧嘴道:“问道了,就在镇北,而且醉花楼的人也过去了,我们快走吧。”

“好!快走!备马!”付一彪疾呼一声,招呼众人就要出发。

付一彪带来了十五人,加上潜风镇本来就驻守着铁血堡的十人,除了有三人被花茗出手伤的太重一时动不了,其他人全部随着付一彪奔向了镇北。

马蹄踏过,也不管撞翻了街上的摊子还是人,付一彪快马加鞭,一路疾驰。

从道路旁的一座房屋中,魏风晨和另外四位云神宗弟子走了出来。

魏风晨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铁血堡众人疾奔而去,打开羽扇扇了扇尘土,说道:“有动静了。”

魏风晨旁边一人皱眉道:“铁血堡出动了这么多人?”

“杂鱼再多有什么用?”魏风晨轻哼了一声,道:“我们需要注意的不过是醉花楼的那位师叔而已。”

“对,那我们要尽量赶在醉花楼前面啊。”

魏风晨点头道:“虽说刚找好住所,但我们也没时间休息了,走!”

云神宗一行五人也快速赶向镇北。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不远,有一位带着miànju的男子也悄然跟了上去。

在镇北的确有一处茅草房,让人意外的是这普普通通的茅草房竟还有庭院,房子周围是简陋的青石和土坯围成的院墙,一位蓝衣老者就盘坐在庭院里,怀中抱着一个很不起眼的木头盒子。

似乎此间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他那随行的小孙子去了何处。

老者轻轻拍打着怀中的木头盒子,喃喃道:“想我盗侠欧阳成翼行盗三十年,从未失手,从未受陷,今日却在这小镇栽了跟头啊。”

“原来是夜飞侠欧阳成翼,真是老前辈了。”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兰安岐,他看向庭院中的老者,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外和忌惮。

兰安岐目光凝重,继续道:“二十年前你盗取皇宫重宝琉心珠,举国惊动,引得数位大内高手出手缉拿,而后不知所踪。九年前你又偷了我醉花楼飞枫羽衣,然后再次潜入江湖无人能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看到您。”

“我说怎么还有年轻娃娃记得老夫的名头,原来是醉花楼的人。”老者瞥了一眼兰安岐,嗤笑道:“听到醉花楼就想看看女仙子,谁知道怎么还有带把的。”

兰安岐面无表情,道:“老前辈,您既然放弃逃走,坐等与此,想来是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既然如此,不如将无穷碧转赠与我醉花楼,你盗取飞枫羽衣之事我等便不会计较,尽力送你平安离去。”

“小娃娃好大的口气!”欧阳成翼哈哈笑道:“插翅难逃?虽说老夫有伤在身,但也不是你们几个小娃娃能困的住我的。”

兰安岐目光微变,实际上见到欧阳成翼的那一刻他就非常意外,欧阳成翼的名头和本事他听宗门长辈说过,内心实际是相信以这人上天入地的能耐,哪怕有伤在身,总不至于在此陷入囹圄。

兰安岐皱眉道:“就算我们几个小辈不是您的对手,可另有高人也在此地寻你呢。”

欧阳成翼朝向兰安岐冷笑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小娃娃还是往后退一退,正戏还没开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兰安岐沉默片刻,转头告诉安一飞道:“快去找师叔。”

谁知这时随着马蹄声响起,一声底气十足地高喝传来:“铁血堡就要收下这重宝了!”

欧阳成翼嗤笑一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丑角上场了。”

第八十二章 三家争锋

兰安岐刚刚一时不确认消息的准确性,没有立刻去寻找花茗,等到他见到欧阳成翼想再去招呼花茗的时候,铁血堡的人却已经赶来了。

安一飞不敢耽搁,迅速离开去找花茗。

兰安岐和姜陵几人不由向一旁撤开几步,转头看向身后。付一彪带着茶叔和二十位铁血堡部众直接围住了此地。

付一彪翻身下马,在茶郁和王叔的陪同下走进了院子。

付一彪看了一眼兰安岐几人,面无表情抱拳道:“既然几位还没能拿到无穷碧,我铁血堡也不能眼看着,也要出手争一争。”

姚白凤握了握拳,却只能说道:“那是自然,这份福缘谁有幸得到算谁的。”

付一彪点了点头,傲然道:“毕竟是在我们铁血堡的一亩三分地,我付一彪定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缘分。”

“哈哈,真是年轻的娃娃。”这时那欧阳成翼突然哈哈大笑,随后面目肃然一冷,哼道:“这宝玉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怎么让你们说的像无主之物一样?名门正派也这般不要脸了?”

“老先生,您说是您从墓里‘带出来’的?您那叫‘带’么?”付一彪笑着摇头道:“这宝物是梁武王的陪葬品,若还在墓里,那我们也不好动,但是既然你给偷出来了,这就得问一问我铁血堡的意思了。你偷出来就是你的?那我要是夺到手里,不就是我的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就是付豪强的儿子?想当年我还从你老爹那偷了五十两银子呢。”欧阳成翼望向付一彪冷笑一声,随后瞥了一眼付一彪身边的茶郁,笑道:“这怎么也有个老东西在,你爷爷啊?”

“你这个老家伙。”付一彪怒哼一声,随后见茶郁不动声色地示意了自己一下,付一彪忍下怒气,说道:“你从王陵之中偷取陪葬品,本来就是死罪,希望老前辈不要执迷不悟,您行盗三十载,留下诸多传说,不要因为一块无穷碧就把自己的老命搭在着。还是识相点,把无穷碧交给本少爷,然后您是继续逍遥,还是来我铁血堡做个供奉,我都能答应。”

付一彪倒也不傻,没有直接强行动粗,而是企图以拉拢何谈的方式从欧阳成翼那得到无穷碧。

“啧啧,不亏是付豪强的儿子,这股奸商的派头是真像。”欧阳成翼似乎并不在意铁血堡的人多势众,脸上皱纹堆起,笑着看向付一彪道:“老夫今天栽了跟头在这,如果交出无穷碧就能保命,我当然愿意,可是哪怕你铁血堡答应了,我就怕还有人不答应啊。”

付一彪闻言以余光瞥了一眼兰安岐姜陵几人,随后轻咳一声,昂然道:“老前辈放心,毕竟这潜风镇在我铁血堡管辖内,我作为少堡主,说的话分量还不够么?”

听闻付一彪一张嘴就把所有主动权揽到他们那去了,姜陵顿觉不妙,要是让付一彪就这样把话说死,那醉花楼还怎么插手此事。

好在这一凤一兰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姚白凤之前听说付一彪曾欺负过紫兮,本就对他印象十分差,此时果断插嘴说道:“付少堡主此言差矣,虽说此地是铁血堡地盘,但想来总不能落到此地的东西就要算到铁血堡的头上啊。您可得知道,是我们几人先到一步,寻到这位老前辈的。”

谁知那欧阳成翼跟着附和道:“没错,是这几个娃娃先来的,他们还说只要我把无穷碧交给他们,他们也能报我平安离开,谁都不好使。”

付一彪面色立马阴沉了几分,甚至铁血堡的部众都有人怒然看向兰安岐几人。

姜陵眉头一皱,望向那欧阳成翼,这老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有底气。而且他刚刚言语之中非常明显的在挑拨醉花楼和铁血堡的关系,逼迫铁血堡和醉花楼站到对立面上,心思狠毒,不知所求为何。

除了欧阳成翼以外,姜陵还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到现在他也没有看到敌队玩家的身影,原本他以为敌对玩家应该是投靠了铁血堡,但是在铁血堡众人并没有找到玩家的存在。之前姜陵还猜测敌对玩家可能和盗墓贼是一伙的,但是此地又只有欧阳成翼一人枯坐在此。

“奇怪啊。”姜陵心中暗道:“难道还有一方势力?”

这边兰安岐抱拳道:“少堡主,这欧阳老贼曾偷取我醉花楼飞枫羽衣,人尽皆知,我醉花楼没有理由轻易放过这老贼。”

付一彪闻言转头看了一眼茶郁,茶郁轻轻点头,示意的确有此事。付一彪面色阴沉说道:“那醉花楼是什么意思?”

兰安岐淡然道:“没什么意思,还得等师叔过来定夺。”

“那真是对不住了,这无穷碧我必须要拿到手。”付一彪冷哼一声,看向欧阳成翼,道:“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不要不知好歹。”

欧阳成翼还是一副做作的样子,故作犹豫道:“主要现在老夫没看出来是铁血堡说了算,还是醉花楼说了算,你总得给老夫交个底啊。”

“你”气得付一彪咬牙切齿。

茶郁打量欧阳成翼已久,目光凝重,低声提醒道:“欧阳老贼虽然实力境界与我差不多,可偷盗三十年,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宝贝防身,有着玉石俱焚的底气,最好不要冒然动手。”

“但是总不能真的让醉花楼将他带走。”付一彪一时心烦意乱,盯着那老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稳妥。

欧阳成翼老神在在,就差抠鼻屎了,他叹气道:“无穷碧这宝贝我交给谁呢?你们铁血堡和醉花楼都没个主意啊,还有没有其他说得上话的宗门了?”

“云神宗算不算!?”一行人强行突破铁血堡围堵的成员,来到了院门处,正是魏风晨等云神宗弟子。

欧阳成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笑道:“好啊,大名鼎鼎的云神宗都有人来了,看来我这条老命算是能保住了。”

魏风晨轻摇羽扇,完全无视场间众人,义正言辞说道:“老前辈虽说曾犯下过一些罪行,但若是愿意随我回云神宗,放下屠刀,弃恶从善,云神宗不介意分给老前辈一处安静洞府,颐养天年,也是一桩美事。”

看来魏风晨也非常清楚,在这样三方掣肘的情况下,谁先出手来硬的谁吃亏。

“真特么会说话。”姜陵抬头看向这说话之人,记住了他的样子。

云神宗,那也是自己的宗门。

自己的师父李轻舟本随上一任掌门入山修行,可是因为坚持钻研通灵之术惹得同门不喜,在掌门师祖仙逝之后,李轻舟更是遭人排挤不得不远离宗门。

而明明作为李轻舟师弟的柳轻鹤,坐上宗主之位后为了防止李轻舟某一日突破了通灵之法而威胁到自己的宗门地位,竟是找到了李轻舟,以屠杀一村之民的残忍手段逼迫师父李轻舟停止修行。

这柳轻鹤杀了自己师弟全家,让师父愧疚余生,自然是自己的不世大敌。

而这魏风晨,正是柳轻鹤的亲传弟子。

加上这副道貌盎然的模样,一上来就惹得姜陵十分恶心。

不过既然是云神宗的人发话了,即使这只是个弟子级别的人物,但是一来其宗门实力在那放着,二来大多数人也知道他师父是谁,大家也不敢无视。

只有付一彪怒极反笑,看了一眼魏风晨,心想你说和你走就和你走?你当欧阳成翼是傻子?

谁知下一刻,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道:“云神宗的名头我还是信得过的,比醉花楼和铁血堡强多了,和你这小娃娃走倒是靠谱些。”

闻言付一彪顿时一惊,伸手道:“慢着,你这老头怎么回事?瞧不起我铁血堡和醉花楼是吧!?”

情急之中付一彪都把铁血堡和醉花楼绑在一起了毕竟云神宗宗门实力太强,地位太高,纵使来的是几个十代弟子他们也不敢不当回事。

如果说铁血堡能够利用天时地利和醉花楼还敢周旋一番,但是他要是敢和云神宗正面肛,那和作死也没什么区别。

可付一彪总不能看着这魏风晨三言两语就把煮熟的鸭子带走啊。

兰安岐也带着几分客气说道:“不是我醉花楼要拂了云神宗的面子,只是这老前辈和我醉花楼确实有恩怨在,不得不找老前辈讨要个说法。”

魏风晨闻言眸子微动,思索了片刻,最后笑着说道:“飞枫羽衣被盗一事我也知晓。这也可以解决啊,老前辈把飞枫羽衣还给醉花楼的人就好了。老前辈,你也看到了,今天你现身再次,让醉花楼撞见了,无论有没有无穷碧您都别想安然脱身,不如物归原主,我想醉花楼的人也不会继续为难一个老人啊。”

“这”兰安岐面露难堪。

姜陵心中暗骂这魏风晨是真的损,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来把醉花楼踢出局,原本可以借着飞枫羽衣的借口,使醉花楼有着充足的理由插手此事,可一旦归还羽衣,那醉花楼还真就不好和云神宗铁血堡斗了。

毕竟一个是实力完压醉花楼的大宗,一个是占据地利的地头蛇。

退一步说,就算拿回飞枫羽衣对醉花楼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姜陵来说,只要拿不到无穷碧,那就是任务直接失败的局面。

姜陵和里美樱相视一眼,都有些心急。

就在这时,那欧阳成翼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轻飘飘开口:“那件衣服早年换饭吃了。”

“什么?”魏风晨闻言一怔,不过这胡说八道的言语自然没人会相信,魏风晨猛然合上了扇子,沉沉吐出一口气,有些肃然道:“前辈,您最好认清楚局势。”

欧阳成翼捂着脑袋说道:“哎哟,你们叫我相信谁好啊。”

魏风晨付一彪和兰安岐相视一眼,互不相让。

无穷碧就在眼前,而且还引出了这臭名昭彰的夜飞賊,他身上说不准还藏有其他至宝,顿时利益又提高了不少,也就更加值得冒险一搏了。

付一彪这时突然冷笑一声,道:“要不先杀了这个老贼再说?”

第八十三章 墙外还有人

本土豪强铁血堡,西北大宗醉花楼,鼎盛名教云神宗,三方势力聚首,却在一个老贼面前相互掣肘,进退不得。

性情急躁的付一彪忍无可忍,就要联合另外两宗出手直接击毙这老贼。

欧阳成翼闻言连连叫苦,说道:“哎哟哟,小娃娃太狠心了,老夫我是不敢和铁血堡合作了,还是跟醉花楼或者云神宗走吧。”

“老东西,真当少爷不敢杀你吗!?”付一彪气得咬牙切齿。

这边茶郁轻叹一声,心想少主说出此言,那和这老贼héping商谈的希望是必然破灭了,要出手那就只能来硬的了。不过茶郁倒也没有太大遗憾,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欧阳老贼根本就没有和哪方势力héping解决的意思,完全是胡搅蛮缠,不知道打的什么鬼心思。

但是就算要出手,铁血堡也万万不能做这个出头鸟。欧阳老贼行盗三十年,像飞枫羽衣这样数得上数的宝贝就让他偷去不知道多少,谁知道这老贼身上多少护身符,万一逼得他鱼死网破,那后果很可能十分恐怖。

这边魏风晨瞥了一眼付一彪,轻笑一声,对欧阳成翼道:“老前辈,将我们几方人马全部惹恼的后果可不好,万一我们真一起出手,就算你身怀至宝,也不敢说全身而退吧?奉劝老前辈早早做决定,我也好尽快通知宗门给老前辈留下一座风景秀丽的府邸。”

这边兰安岐和姚白凤对视一眼,一时没有接话,只是心中念叨着花师叔怎么还没有到。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道:“看样子也就只能和云神宗的小娃娃们走了。这无穷碧献给云神宗还能换来个安稳,也不错。”

“你!”付一彪唯恐这老贼真的跟云神宗走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他眼珠子一转,喝道:“你盗取王侯陵墓,本就是死罪!想走没那么容易!”

魏风晨打开羽扇,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少堡主,这事情我云神宗会处理。”

付一彪回头瞪了他一眼,压制怒气,冷然道:“我敬仰云神宗人杰地灵,但云神宗总不能包庇一个盗墓匪贼吧?”

魏风晨也漠然回道:“我说了,我云神宗自会处理,不劳少堡主费心。”不等付一彪接话,魏风晨又转向欧阳成翼,说道:“老前辈,既然做了决定,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欧阳成翼就要站起身。

“把我醉花楼的飞枫羽衣留下!”一声轻喝,一道倩影飞身落入院中,正是花茗。

她来的可谓正是时候。

魏风晨面色阴沉,啪的一声再次合上羽扇,轻轻抱拳道:“前辈,请相信云神宗会给醉花楼一个满意的答复。”

花茗不但实力强大,而且辈分也摆在那里,魏风晨自然不好造次。

“这老贼愿意把无穷碧献给云神宗,我自然不会抢夺,但这老贼与我醉花楼既有仇怨,若今日轻易放他离开,我醉花楼颜面何存!”花茗一来便是强硬的态度,让醉花楼几人心中安定了不少。

花茗这边也瞥了一眼那欧阳成翼,认出了他就是客栈中见过的老头,如姜陵一样,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疑惑——这老贼领的那小男孩哪里去了?

这边魏风晨面容上已经浮起了一丝怒色,他尽量平和说道:“那仙子不准备放人给我们云神宗了?”

花茗瞥他一眼,道:“贤侄莫要因为一个无穷碧坏了两家和气。”

魏风晨被这话噎的不轻,这帽子扣下来可不是小事情,云神宗就算势力远胜醉花楼,但也没到敢无视的地步,一时魏风晨面色发青,想不出说辞。

“欧阳老贼,先随我回醉花楼领罪!”花茗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几方势力皆目光一变,难道真的要放弃忽悠,直接动手了?

付一彪和魏风晨眼神各异,盯着花茗和欧阳成翼,心中不断思索对策。

此时三家互不相让,各有说辞,看样子不动手是不行了。

另一边姜陵心中的疑惑越发激烈,因为到现在敌对玩家也没有露面!

到底还有哪一方势力没有入局呢!?

就在这一刻,异变突生,一道身影霍然从院子西侧一跃而起,坐在了院墙上,引得众人侧目。

姜陵眼神一变,惊疑看向那人。

首先,那人怀中抱着一个男孩,正是之前老者在客栈内领着的男孩。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跃上院墙之人,是一个玩家!

姜陵没想到自己认识此人,正是在塞纳尔河岸随着死士来进行斩首行动的玩家,居然又和自己匹配成了敌对,真是够巧的。

他抱着这个孩子,要做什么?

李长迪左臂死死抱着那个男孩,三角眼扫了一眼院内,完全无惧几方势力剑拔弩张,冷然道:“还挺热闹。”

“你!”欧阳成翼此时显得非常惊怒,面色骤变,站起身看向李长迪,喝道:“放下我孙儿!”

“真的是你的孙孙啊。”李长迪轻笑一声,随后眼神一寒,声音冰冷道:“拿无穷碧来换,不然我现在就掐死他!”

闻言场上众人无不面色大变,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不速之客,竟抓住了欧阳成翼的孙子,以此要挟欧阳成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打破了僵局,却让三方人马措手不及。

“我不给你时间犹豫!马上!”李长迪眼神阴冷,手掌已经掐到了那小男孩脖子上,喝道:“给我!”

李长迪态度强横,让人感觉他真的会出手掐死孩子。

但没有人想到,欧阳成翼仅仅是一咬牙,便出乎意料的直接把怀中的盒子扔了过去。

李长迪干脆松开了那小孩,任其跌下墙头,抬手接住盒子,看也不看便果断地翻身跳下院墙,消失在了众人视线。

这突发事件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情,甚至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付一彪愣了一下,随后大喝挥手:“冷着干什么!给我追啊!”十位铁血堡众人迅速跑了过去。

魏风晨眉头一皱,回头让身后三人也过去追赶。

“我去看看!”兰安岐说了一声,随后便领着安一飞和李叶也跑了出去。

里美樱抬头看了一眼姜陵,意思是询问姜陵他们二人要不要追出去,毕竟那人是个玩家。如果不去纠结于夺取无穷碧,能击毙对方两名玩家也是可以取得胜利的。

姜陵一时也有些犹豫,他现在根本不清楚对方玩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第一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否是无穷碧根本无法确认,欧阳老贼奸诈,未必会那么轻易就交出无穷碧,说不准只是一个障眼法,这也是为什么花茗、魏风晨、付一彪这几个主事人仅让随从去追赶而没有亲自出手的原因。

而对方玩家就这么蠢么?看都不看就拿着盒子跑了!?

还有就是自己一方都加入了醉花楼阵营,对方玩家不可能是独自为阵。他们的帮手又是谁?

如果说欧阳成翼的那个木盒可能只是障眼法,那这玩家跳出来这般举动,会不会也是个障眼法?以此举故意要引几方势力离开院子,亦或就是在引姜陵和里美樱过去?

如果出于谨慎,是不应该过去的。

怕的就是那万一,万一欧阳成翼真的扔出的是无穷碧,此时被敌方玩家或其所属势力带出潜风镇,那可就直接输了啊!

这思索的时间实际上并没有用多久,姜陵一咬牙,知道时间耽误不得,道:“我去追,你陪花茗姐在这盯着。”

“好。”里美樱虽然心底单纯,但是不笨,大致明白姜陵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姜陵转身也追了出去。

花茗瞥了一眼追出去的姜陵,又转头看向欧阳成翼,付一彪和魏风晨也是冷冷盯着欧阳成翼,眼神复杂,心中想的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晓。

欧阳成翼跑过去抱起了摔下墙头的孙子,一边揉着小男孩的脚踝,一边苦笑说道:“你们真的猜错了,那盒子里就是无穷碧还是说,你们不肯放过老夫?”

“飞枫羽衣的事情,总要给我醉花楼一个交代。”花茗再次向前一步。

付一彪就直接很多,狞笑道:“老贼你真的能把无穷碧交出去?呵,就算那个是无穷碧,你以为无穷碧不在身上你就没事了?来了我铁血堡的地盘兴风作浪,不留下点卖命钱少爷我会让你走?!”

魏风晨皱眉思索,随后他倒拿扇子,手中握住了扇子下挂着的红色玉佩。

而此时留在场上的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异变再次突生。

因为欧阳成翼的孙子被李长迪摔下墙头,似乎脚踝扭伤,不方便移动,所以欧阳成翼护着孙子就靠在墙边。

就在这一刻,一声震响传来,一个坚实的拳头从外面打穿了墙壁,一拳轰在了欧阳成翼的背部。

尘土飞扬,碎石崩飞!

欧阳成翼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打得吐出一口鲜血,那小男孩则被崩散碎石和尘土埋了大本身子。

下一刻那拳头变拳为爪,扯住欧阳成翼的后领,直接将其拽出了院子。

“什么人?!”花茗一惊,心思不乱,迅速出手唤出两只飞藤,试图留下欧阳成翼,谁知紧接着一道刀光闪过,割断了青藤。

透过那个被拳头轰出的窟窿,花茗隐约见到四道人影拉着欧阳成翼,迅速离去。

“休走!”花茗快步追赶了出去,醉花楼众人自然也紧跟着而出。

姚白凤在路过院墙的时候摸了一下那小男孩的鼻息,随后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一咬牙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茶郁脚下一踏,也飞奔追出,付一彪骂了一声,招呼身边铁血堡门人追赶。

魏风晨则带着身边仅剩的一位云神宗弟子,跟在了醉花楼几人的后面。

片刻之间,原本人员嘈杂的简陋庭院,只剩下一个半边身子被埋在沙石里的小男孩。

他脸上都是血迹和尘土,已经没有了气息。

但没过多久,他却张开了眼睛,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慑人的邪魅。

第八十四章 欺人太甚

三方势力,被分成了两派,一派前去追赶李长迪,他以欧阳成翼孙子的性命做威胁,拿到了欧阳成翼怀中抱着的木盒。

虽说那木盒里是不是无穷碧难以确认,但是没人会放任李长迪带着那木盒跑掉。

不过三方势力的主要视线还是放在欧阳成翼本人身上,一来欧阳成翼行盗多年,老奸巨猾,大家都觉得那个貌不起眼的盒子里装的就是无穷碧的可能性不大,不然欧阳成翼也不应该那么轻易扔出去。二来如果这盗墓贼是别人还好说,既然确认是那窃盗江湖三十余载的夜飞贼,那他身上的其它宝贝也不会比无穷碧差,怎会让他轻易溜走。

所以花茗、茶郁、魏风晨几人都没有被李长迪引走,在异变突生,欧阳成翼被拖走之后,他们全都追赶欧阳成翼而去。

这边兰安岐带着李叶和安一飞两人,再加上一个后追出来的姜陵,追赶那李长迪的身影。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在李长迪跃下墙之后,还有几人又藏到了墙外,之后还一拳轰开围墙拽走了欧阳成翼。

李长迪飞身跃下围墙,迅速向远处逃开,似乎要直奔镇北出口,他身形跳跃,非常敏捷地奔行在接道之间。

追赶的众人之中,竟是只有少数几人才能跟得上。

姜陵并不擅长速度,拼了老命地追赶,仅能做到不掉队而已,好在兰安岐实力出众,健步如飞,眼看着片刻之后便可追到李长迪。

另一边云神宗三位弟子也各个速度惊人,从另一侧包抄向李长迪。铁血堡虽然追来了十几人,但是也仅有四五人速度不落下风。

距离镇北出口还有约八百米的路程,但是看样子李长迪十几秒之后就要被兰安岐追上,肯定无法安然离开镇子。

李长迪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沿着街道直行,而是突然翻身跃入一处民宅,短暂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仅仅十秒之后,兰安岐也飞身跃进了那宅院之中。

谁知下一瞬,李长迪从另一边院墙再次跃了出来,在空中高呼一声:“老子不要了!谁想要拿去!”

说着,这一木盒直接就从他手中飞了出来!

他竟然舍弃了这木盒!

而这盒子飞出的方向,恰巧是在安一飞和一位云神宗弟子中间,安一飞眼疾手快,飞身跃起,抓向那盒子。

可就在此时,那云神宗弟子也眸光一闪,一步踏出,也想要接住盒子。

半空之中,那云神宗弟子眼底瞬间闪过阴狠之色,他刻意挥肘,直接砸在了安一飞的左肋!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可谓歹毒,使得安一飞身子一偏,栽倒在地。

“是我的了!”那云神宗弟子目露兴奋,顺利接下盒子,握在了手中。

这一下铁血堡也有人聚了过来,看向那木盒。

安一飞从地上爬起,有些痛苦地捂着左肋,看样子那云神宗弟子一肘之力并非点到为止。李叶扶起安一飞,怒目喝道:“你们云神宗什么意思!?”

谁知那云神宗弟子理都没有理会她,满怀欣喜和期待,自顾自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璞玉就在其中,翠绿光润,使得三人目光闪动。

“真的是!”周围几人眼神顿时火热了起来,铁血堡众人不由向前半步。

云神宗弟子顿时警觉,合上了木盒,直接放入怀中,三人背向而立,冷眼扫向周围。那夺下木盒、名为季风远的男子冷哼道:“现在在我云神宗手上,谁敢动!?”

铁血堡众rénmiàn面相觑,一时没有人言语,但也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自然是并不死心。

姜陵站在一旁,也看了一眼安一飞的情况,随后他望向季风远,眉头微皱,他对无穷碧真的就在木盒里这件事情有些难以相信。

那欧阳老贼真的这么轻易就交出无穷碧了?最主要的是,敌方玩家也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这边安一飞怒容问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此小人行径,不觉得有失云神宗名誉么?!”

“大家都是来夺取无穷碧的,小摩擦是难免的。”季风远面无表情,淡然说道:“还是说醉花楼弟子就这么矫情?”

“你厚颜无耻!”李叶也气得不行,骂道:“若不是我兰师兄追得紧,那贼子怎会交出无穷碧,你为了夺取无穷碧暗中出手伤人,也太不要脸了。”

季风远冷笑一声,随后毫无诚意可言地微微抱拳,道:“那我在这陪个不是,还望醉花楼不要介意。现在呢,我们要回去了,请让开。”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李叶握拳怒喝一声。

季风远眉头一皱,知道此时无穷碧在手,不能耽搁时间,以免夜长梦多。只听他漠然道:“这事情就算我们理亏,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日后再议,现在请不要拦我们。”

李叶和安一飞自然不能服气,正要说什么,只听一声轻喝传来。

“云神宗行事如此,岂不使大宗之名蒙羞!”

众人转头视之,是兰安岐回来了,他刚刚紧追李长迪,哪怕对方已经扔出了木盒,为了小心起见,防止对方扔出的是空盒子来做障眼法,他还是没有立刻止住步伐,本意是直接将其zhifu,刚刚他已经出手击伤了李长迪,谁知李长迪不要命的只顾逃窜,竟是没能使其停留。

而他又见到那被掷出的木盒中似乎真的是无穷碧,而醉花楼和云神宗起了争执,不得不放弃追赶李长迪,转身走了回来。

季风远见到兰安岐也不由面色微变,兰安岐是醉花楼的天才,的确是颇负盛名,被醉花楼寄予厚望,地位自然不比李叶和安一飞,季风远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季风远微微抱拳道:“兰兄这话说的欠妥,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这样吧,我给这位兄弟一些好的草药,谨做赔礼道歉。此地不是交谈之地,还请醉花楼不要阻碍我们离去。”

既然无穷碧已经到手,目前最关键的就是怎么把它带走,哪里能和醉花楼在这里耽搁。

虽说自己为了夺取无穷碧,出手击伤了安一飞,但既然是争夺,难道还真的要客客气气你谦我让啊?

我云神宗到手的东西,你醉花楼是没有资格再觊觎的。

听到季风远言语之中还是敷衍之意,兰安岐眼眸之中闪过冷光,道:“你暗中出手伤人,还如此桀骜姿态,真是不把我醉花楼放在眼里,我今天岂能让你就这么离开,我醉花楼脸面何存!”

“说了半天还是不准备让我们走。”另一位云神宗弟子忍不住发话,面有怒色道:“是不是非要我们把无穷碧赔给你们,你们才满意啊?”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叶气得跳脚,说道:“本来就是我兰师兄紧追那贼子,逼得他扔出无穷碧逃命,然后你又无耻出手打伤安一飞,夺走无穷碧,现在你们态度竟然如此恶劣!”

“都说了日后必当道歉,又赔你们草药,还想怎么样?”那位云神宗弟子不屑道:“还是说醉花楼弟子如此不堪一击,不过是轻轻推攘了一下就伤筋动骨了?”

听闻如此放肆言语,安一飞怒容向前一步,指着那人鼻子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云神宗弟子就这样不懂礼数么!?”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那人脾气暴躁,他加入云神宗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既然加入了威震大陆的云神宗,他自然自负非常,年轻气盛,并不把所谓的雄踞西北的醉花楼放在眼里。此时他看着安一飞敢指着自己,冷然拍开安一飞的手,喝道:“云神宗也是你这无名小辈能妄加品头论足的?”

安一飞又不是泥菩萨,被暗算一招错失无穷碧,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气,此时闻言不退反进,盯着那人怒喝道:“简直目中无人,真以为仗着云神宗的名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那人见到安一飞如此态度,怒从心中起,猛然一巴掌就拍了出去。

“滚开!”

嘭,这一掌砸在了安一飞的胸口。

安一飞一时没有料到对方竟嚣张到直接出手伤人,没能躲开这一掌。

安一飞只觉胸口一痛,随后一阵剧烈的晕眩之意从脑海中传来,顿时头脑轰鸣。

身影一晃,安一飞倒退两步,倒下去了。

兰安岐眼疾手快,扶住安一飞,却见安一飞双目紧闭,直接栽倒在了自己怀中。

“一飞?!”李叶焦急凑到近前。

兰安岐抬手把了一下安一飞的脉象,发现安一飞确实是昏迷了过去。

“你们”一向文质彬彬的兰安岐眸子瞬间凝结了锐利的寒光,他冷然转头看向云神宗几人,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敢明目张胆伤我师弟,你们,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什么?”那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虽说刚刚一怒之下出手,的确没有控制好力道,但完全不至于一击便使其昏迷啊。

他一时有些慌乱,随后推脱道:“这不可能,他肯定是故意装晕的!”

兰安岐将安一飞放到李叶身边,随后站起身,面带煞气,握拳咬牙道:“今天你们要付出代价!”

姜陵在一旁也看了一眼安一飞,几乎可以确认安一飞的确是昏了过去,并不是刻意装晕要陷害云神宗之人。

不过退一步说,无论安一飞是真晕假晕,云神宗嚣张跋扈的行径的确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姜陵心中也闪过怒气,暗道:“柳宗主就是这样管教门人的?”

不过怒火之中,姜陵还是不由得有一丝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

兰安岐,出手了。

“欺人太甚!”

少有名望的醉花楼天才,与姚白凤并称醉花楼“一凤一兰青出于蓝”,有君子兰之名的兰安岐,第一次在世rénmiàn前展示了他的实力。

“剑兰决!”

嘭!

大地破开,深绿色的剑兰叶脉清晰,坚韧似铁,如利剑一般冲天而起,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将云神宗弟子直接围在了其中,就要围而绞杀!

第八十五章 剑兰决

“快去通知少堡主和茶郁供奉!”铁血堡人群中有一人是一个小头目,他转头对身旁低声说了一句,示意身旁之人去通知付一彪。

原来无穷碧真的就在那盒子里,这是务必要抢到手的东西。原本云神宗和醉花楼任意一方得到无穷碧,铁血堡都不得不忌惮几分,可此时醉花楼和云神宗矛盾已起,甚至就要大打出手,正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机会。

那铁血堡头目见到醉花楼云神宗两大帮派争执起来,眼神不由炙热了几分,一方面这两家都比铁血堡势大,他们相互争斗,铁血堡自然从中得利,再者同为修行者,没有人不想观看一场大宗少年天才之间的比拼。

“欺人太甚!”

安一飞被对方暗算受伤,错失无穷碧,而云神宗言语傲慢,没有歉意,这已经让兰安岐非常恼火。谁知对方的嚣张不止如此,竟在理亏的情况下还明晃晃出手,将安一飞一掌拍昏,纵然君子兰脾气再好,可毕竟也是年方二十血气正盛的年轻人,如此情况下怎能继续隐忍,愤然出手打算教育一下云神宗的跋扈子弟。

一出手便是兰安岐的成名绝技,剑兰决,这一招兰安岐从其师父之手学来,却经过自己的改进,颇有几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味。

十几株剑兰拔地而起,每一叶都如短剑一般坚韧锋利,剑兰成阵,肃杀无比。如同一座剑阵一般,将云神宗三人一起围在中央。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了场中,心思紧张,聚精会神。

因为这不仅是天才弟子的惊艳出手,还是醉花楼和云神宗两大宗门弟子公然闹翻!

没有人注意到,在远处还藏着两道身影。

“真的打起来了。”李长迪有些惊疑地低声询问了一句。

此时他肩部衣服有些破损,甚至露出一巴掌大的皮肤,上面有着一大片淤青,这是刚刚兰安岐追击他时出手留下的伤口。

李长迪瞥了一眼肩头的伤口,上面传来一阵灼痛,他咬牙道:“打吧,都打死就好了。”

另一侧,楚辞缓缓放下了刚刚平举的手臂,闭着眼睛,沉沉吐了一口气。

李长迪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距离有些远,又不能引起兰安岐几人的注意,消耗的念力有些多。”楚辞片刻后张开了双眼,望向已然暴怒出手的兰安岐,喃喃道:“不过至少是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这招借刀shārén不错。”李长迪嗤笑了一声。

“是浑水摸鱼。”楚辞淡然纠正。

刚刚那云神宗弟子一巴掌拍出之后,安一飞便昏迷了过去,即便看上去有些可疑,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这实际上是有第三人暗中出手!

在那云神宗出手的同一瞬间,楚辞等的就是这一刻,迅速发动了自己的能力,以神念之力袭击了安一飞的脑海,瞬间的冲击使得安一飞头脑一阵晕眩,这才昏了过去。

而这,却是楚辞的一个技能——精神冲击,凝聚念力对目标单位的精神进行一次强力冲击,使敌方精神力受损,甚至短暂的昏迷。

“这个技能只能让安一飞昏睡不足半分钟,但是足够引得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了。”楚辞如此言语。

李长迪点了点头,随后瞥了一眼姜陵,说道:“我们不出手干掉那玩家?”

“不必了,云神宗和醉花楼出手,又有铁血堡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参杂其中,不死也重伤。”楚辞望向姜陵眯起来眼,他认出此人竟是自己在选拔赛中遇到的一人,那一次以楚辞的布局是完全可以将姜陵直接淘汰出局的,但最后却因为一支断箭,逼得楚辞不得不击杀队友以确保取得胜利。

这个戏剧性的失误楚辞不会忘记。

楚辞的确是有些想将其格杀在此一雪前耻,但那样行动太过鲁莽,并不保险。

而他,不喜欢冒险。

楚辞又谨慎问道:“确保那块不是无穷碧?”

“物品说明还会错么?”李长迪说道:“我拿出来看了一眼,系统给的物品信息显示是什么,并不是无穷碧。”

“那还好。”楚辞冷笑一声:“让他们争去吧,我们去找沈摩,希望他们没有被围攻。”

李长迪随之起身,隐蔽地离开此地,同时不确信地问道:“你这计划太冒险了,完全将我们陷于众矢之的,我要不是跑得快,早就被兰安岐拿下了。那边也不会好过,几大宗派都追击,沈摩怎么抵挡得住。”

从李长迪的言语中很容易得知,原来从李长迪挟持那小男孩威胁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到此时引起云神宗和醉花楼大打出手,竟都是楚辞的谋划!

当时楚辞和李长迪随沈摩几人靠近那间茅草屋,看到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人都已经到了,一时不敢从正门走,只能选择绕到侧面等待机会。谁知正好碰到了一个小男孩,逼问之下得知他是欧阳成翼的孙子。

当时几人便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随后,楚辞便安排了这样的计划。

楚辞解释道:“当时三派鼎立,各有防备却也各有忌惮,彼此之间看似互不相让,但真的很难动起手来,如果不引起sāoluàn,我们立身局外是没有机会的。此计虽然冒险,但足以打乱他们的平衡,给我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李长迪挟持小男孩威胁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随后如果能拿到无穷碧,立刻逃跑。目的是引走一部分三派成员,分散他们的战力。如果那盒子装的真的是无穷碧那是最好,因为楚辞早就暗中躲在一旁接应。

李长迪在跳入那民宅之后,利用这不被兰安岐等追兵看到的短暂时间,迅速看了一样盒子里的物品。因为玩家视角和独特的,直接就能看到物品介绍。如果是无穷碧,李长迪偷偷扔出无穷碧转交给楚辞,自己带着盒子继续假意逃跑,一手偷天换日,那怕最后李长迪身死,楚辞也已经携带无穷碧逃出镇子了,直接取胜。

如果不是无穷碧,那就将其扔出,退可保李长迪性命,进可利用假无穷碧挑拨几方势力引起冲突。

当然前提是楚辞料定不会有花茗和茶郁那般高手直接追上来,不然以李长迪的实力根本跑不出几步远。

如果真的花茗或茶郁某一位被李长迪引走,那么楚辞也有后续计划,便是让沈摩等王府高手出手偷袭,强行带走欧阳成翼,毕竟花茗或茶郁少了一人,场中战力大大减少,以沈摩的实力还是能够应对的。

但是楚辞却并不知道,沈摩几人竟是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行动,在花茗和茶郁皆在场上的情况下,冒然出手了。

这边兰安岐怒然出手,出招便是成名绝技,剑兰成阵,围而绞杀。

果然不愧是醉花楼年轻一代有名的天才,一出手便是以一敌三的气魄,其灵力之充沛和凝练也是让周围众人震惊。

那几株剑兰带着肃杀之意,直接刺向了云神宗三人。

季风远见兰安岐一出手便不留情面,不由面色一变,轻喝一声:“不要乱!”

随后季风远双手合什,喝道:“雁南飞!”

季风远双手做羽翼状张开,充沛的灵力在其掌中流出,如若流水一般迅速凝聚出一只鸿雁,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拍打羽翼,飞出季风远的掌心,舒张之间变成了正常鸿雁大小。

“雁南飞!”这边李叶面色微变,既是自语也是对姜陵说道:“这是云神宗较为上乘的灵术,没想到这个季风远已经掌握了,看样子这个季风远来头也不简单,莫不是某位长老的弟子!?”

姜陵则问言更加认真的看向场中,实际上无论季风远还是兰安岐,都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但是他们早早加入宗门,有系统性的培养和名师指点,境界是在自己之上的。而且都是大宗之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与自己差得又不是很多,观战这种级别的战斗,对他的修行自然大有裨益。

而另外两位云神宗弟子使出同一种灵术,只见他们挥手喝道:“云雀行!”

云雀行是云神宗的基础法门之一,几乎所有云神宗弟子都可以运用,与之对比,足以见得季风远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三只灵力构成的鸿雁展翅而飞,在季风远周围徘徊守护,鸿雁与剑兰撞击,灵力崩溅,灵力构成的羽翼栩栩如生,在剑兰的刺击之下纷飞,但这三只灵力凝实的飞雁也抵住了大部分剑兰的攻击。

另外两名弟子各招出五只巴掌大的飞雀,拍打翅膀,将另外几株剑兰压制。

但是兰安岐目光肃然,双手紧握,那些剑兰依旧在不断向场中蔓延,想要将其中三人围杀。

直到此时季风远才真正领会到醉花楼的君子兰的确名不虚传,自己三人加在一起竟也不是对手,不由得高喝道:“兰安岐,你真要使醉花楼与我云神宗决裂!?此事后果你可能承担!?”

兰安岐闻言眸子里冷光更盛,他抬起手,漠然道:“到现在你还在以势压人,今天我就让你明白,无论你云神宗如何强盛,也不能欺辱我醉花楼!”

“兰剑杀阵!!”

那些飞涨的剑兰再次迸发出惊人的生长力,刹那间五只雀儿抵挡不住,灵力破碎,消散在了空气中,那些如剑一般的兰叶笔直的刺向了那两位云神宗的弟子!

第八十六章 死人了?

醉花楼雄踞灵元大陆西北,有一兰一凤,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声名远扬。但真的见其出手,方知其过人之处。

剑兰如剑,并起牢笼,竟是一招便将三位云神宗弟子困死!

虽说这三位云神宗的弟子并不算多有名气,但毕竟出身云神宗,潜力和所受的宗门指导不是一般弟子可以比拟的,随便扔出一个也是其他宗门年轻弟子羡慕的存在,更别提季风远师从云神宗某一长老,其本身实力不弱,在宗门内也是比较出色的一位。

掌间雁南飞,飞鸿踏青兰。

但却没能抵挡得住兰安岐盛怒之下一击,场内灵力崩碎,云神宗三人节节败退,那剑兰更是已经打在了另外两名弟子身上。

“噗!”那两位弟子唤出的灵雀已经被剑兰击碎,剑兰刺在二人身上,二人身形踉跄,口吐鲜血。

季风远咬牙之中灵力输出,三只羽翼零落的鸿雁重新凝实,再次将四周的剑兰压制,但明显季风远也抵挡不了太久。

季风远高喝一声:“兰安岐!你要将我们三人格杀在此么!?”

虽说矛盾是由于云神宗之人蛮横无理引起的,但是善杀云神宗弟子,这个罪名即使是醉花楼的长老在此也要掂量掂量。

兰安岐面色不变,冷哼一声:“交出无穷碧!”

“你还是要抢夺我们的无穷碧!”季风远苦苦支撑,面色发青,喝道:“为夺无穷碧,你便对我云神宗弟子下此毒手!其心可诛,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兰安岐眉头又压低了几分,手心向上,眸子里透出一股坚决,他念道:“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剑兰构成的牢笼竟又凶猛了起来,云神宗三人已经背靠在一起,苦苦支撑。

季风远瞳孔收缩,恐惧蔓延到了心头,他终于意识到兰安岐的杀机并不是假的,三人已经有了生命危险,可能下一刻飞雁破碎,他们三人就要命丧与此!

季风远凄声高呼:“快住手!”

李叶此时也从因为安一飞被打伤的盛怒状态之下瞬间清醒,有些惶恐地凑到兰安岐身后,颤声道:“师兄虽然他们有错在先,可还是不要下shāshou了。”

云神宗有错在先,兰安岐出手教训一下,想来云神宗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失了气度。

可一旦兰安岐盛怒之下全力出手,别说杀了这三人,哪怕打成重伤,那事态就严重了,云神宗万一怪罪下来,即使醉花楼占着道理也抵不过大宗威压。

“他们打晕安一飞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兰安岐凝眸寒声道:“小觑我醉花楼,是他们自食恶果。”

“可”李叶也知道兰安岐的性子,平时待人温润,不拘小节,自律性和原则性很强,有君子兰的美誉,可这种人一旦发起火来,少有人能阻拦。

姜陵在一旁也觉得万一真的重创了云神宗的人,局面会很难收场,但毕竟他是个外人,不好多嘴。

就在这时,姜陵发现安一飞张开了眼睛。

姜陵急忙呼喊道:“安一飞醒了!”

兰安岐手下灵力输出减缓了一些,转头看了一眼。

安一飞捂着脑袋站起了身,见场中情况如此激烈,云神宗弟子都已经血染道袍,他也是瞬间一个激灵,惊疑道:“师兄,停手!”

兰安岐闻言心生谨甚,剑兰成阵依旧围着三人,但不再继续攻击。兰安岐问道:“你怎么样了?”

安一飞在李叶的搀扶下站起身,道:“没事,刚刚似乎中了念师的一击,所以昏了过去。”

姜陵不由眉头一皱,心生不妙,疑惑道:“念师?”

兰安岐面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阴沉,道:“说清楚。”

“刚刚将我击昏的,应是念师的一击。”安一飞急忙解释道:“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如受重创,一时天旋地转,才昏了过去。”

兰安岐犹豫片刻,抬手收回了剑兰杀阵。

季风远几人顿时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季风远缓了一口气,随即怒然喝道:“兰安岐!你听到没有,并非是我云神宗出手,你冤枉我们,还将我们打伤,实在罪大恶极,这你还有何话说!”

兰安岐一时沉默,冷眼扫了一眼一旁铁血堡众人,似乎在观察是否有念师在其中。

李叶一时咬着下唇也不知说什么好,兰安岐盛怒之下的确将云神宗几人伤的不轻,此时竟发现是一场误会,如此一来局势逆转,醉花楼成了冤枉他人的恶人。

云神宗之人岂会善罢甘休,借题发挥之下,云神宗的怒火恐怕就要降到兰安岐的头上。

兰安岐面无表情,转身向云神宗抱拳躬身,不卑不亢道:“一场误会,兰安岐愿承此责。”

“你承担得了么!”季风远眼露寒光,冷然道:“等我禀报宗门,看你如何解释!”

李叶忍不住说道:“明明事端是你们先挑起的”

“李叶。”兰安岐喊了一声,示意李叶不用多言,随后兰安岐淡然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你等着!”季风远抛下一句怨气极深的言语,随后挥手道:“我们走。”

身受重伤的云神宗三人搀扶着离开,兰安岐站在原地,沉默无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漠然道:“我们被算计了。”

“哪里有念师?”姜陵也惊疑地看着四周。

铁血堡的十几名成员一直在一旁袖手旁观,此时其中一位主事者站出来抱拳道:“我铁血堡这几位兄弟,没有一个是念师,我们也先告辞了。”

铁血堡之人也转身离开,既然对方已经特意站出来告知了一声,兰安岐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重要的是他也能确认对方成员之中,武者居多,还有几位灵师,的确没有看到念师的影子。

李叶焦急道:“不是云神宗的人,也不是铁血堡的人,怎么会有念师出手伤了一飞啊。”

姜陵也不由面色阴沉,道:“此人在那时机出手,分明就是要激起我们和云神宗之间的矛盾,心思恶毒之极。”

“是我鲁莽了。”兰安岐重重吸了口气,道:“没想到局势如此复杂,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势力出手,说不定就是刚刚我们追击的那个小贼的同伙。云神宗会如何处置此事那是后话,我们速速回去禀报花茗师叔。”

“对啊,无穷碧已经被云神宗夺走了,告诉她不要在争斗了。”李叶也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又询问了一下安一飞,确认其伤势并无大碍,兰安岐还是不放心地拿出一颗弹药,让安一飞将其吃下,随后几人开始折返。

姜陵随之向回赶,同时问道:“可以确定那块宝玉就是无穷碧?云神宗的人见过无穷碧?”

这个疑惑姜陵一直藏在心里,他实在无法相信欧阳成翼会那么轻易就扔出无穷碧。

兰安岐也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道:“虽说他们没有见过无穷碧,但无穷碧本质是一块蕴灵玉,作为大宗弟子,他们必然清楚蕴灵玉是什么样子的。”

“那就没有可能,那只是一块普通的蕴灵玉么?”姜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无穷碧本质是蕴灵玉,但是却属于蕴灵玉中的jipin,一般的蕴灵玉无可比拟,但云神宗几个年轻弟子,真的就仅凭一眼就能判断出其中差别么?

兰安岐闻言也是眼神微变,片刻后道:“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向师叔汇报一下,请她定夺。”

四人快速赶路,向那茅草屋跑去。

谁知没跑出多远,几人看到了两具尸体。

两个云神宗弟子的尸体,就那样横躺在地上,地下是一片血迹,两rénmiàn容惊骇,死不瞑目。

“什么!?”姜陵震惊无比。

李叶惊叫一声,随后抓着兰安岐的袖口,紧张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极有可能,是铁血堡的人下的手。”兰安岐握紧了拳头,同时皱眉道:“鬼迷心窍,他们怎么敢对云神宗的人下手?”

姜陵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此时突然面色骤变,惊道:“快回去说清此事!”

兰安岐也瞬间领悟,寒气涌上心头,顿时面色发青,道:“糟了,要是让铁血堡的人抢先将这盆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几人全都心头一冷,加快步伐向回赶。

铁血堡虽然是本土豪强,但是和云神宗这种大宗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敢善杀云神宗弟子,他们必然要面临毁灭性的灾难。

可此时那两位云神宗弟子身上,还有兰安岐的剑兰杀阵留下的醒目伤痕!

他们敢出手击杀云神宗弟子,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要将这等祸事栽赃到醉花楼身上!

一旦被铁血堡的成员抢先回去宣扬此事,醉花楼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没关系,季风远不是没有在此地么?”安一飞安慰道:“季风远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是铁血堡自食恶果的时候。”

几人全力疾驰,心中竟是开始无比期望那个嚣张跋扈的季风远此时还活着!

第八十七章 功亏一篑

时间倒回一盏茶的功夫,在姜陵随着兰安岐追击李长迪而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墙壁被砸开,一只有力的拳头将欧阳成翼击晕并带走

花茗等人迅速追出,紧追不舍。

前方肩扛欧阳成翼的,正是王府高手铁嶙!

统领沈摩紧随其后,身边是另外两名王府高手。

沈摩面带黑纱,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她漠然冷哼道:“拦住他们!”

在她身边的两人短暂的犹豫了片刻,随后只听沈摩又说了一句:“你们的命是王爷的,还有你们家人的命。”

那两人一咬牙,霍然转身,迎上了紧追来的花茗和茶郁。

已经追到进前的花茗见二人转头也不惊慌,毫不犹豫一掌拍出,灵力流转,掌间竟是飞起繁花,七色花瓣飘逸飞舞,随着一掌打出。

一位王府高手也一拳砸出,迎上了一记落花掌。

嘭!

花瓣零散,落英缤纷,下一瞬间,那地转上境的王府高手整条手臂都变了颜色,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这条手臂被这一掌直接废掉了!

花茗接下这武道高手的一拳也并不轻松,但她面无表情,另一只手掌再次探出,带动飞花起舞,砸向那人心口。

“喝!”那王府高手闷哼一声,身体之中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响动,如同乌云中的闷雷一般,下一瞬其身体僵硬如同铁板,无惧地迎上了这一掌,随后他另一拳砸向了花茗的面颊。

花茗顿时蛾眉一挑,她没想到对方竟是完全不顾生死,搏命反击。花茗急忙变招侧身,让过这一拳,随后身形扭动,长袖起舞,顺势一条秀腿翻飞,踢在了这人的胸口。

那人一拳打空,花茗的一脚落实,却发出了一声金石交接的闷响。

感受着脚下那坚硬的质感,花茗眼神微变,喃喃道:“磐石劲?”

这磐石劲是一招武者防御型的招式,名气不小,但并不常见,算得上比较上乘的功夫,一般小宗门弟子是学不到这等武学的。

“哪里来的匪贼。”花茗自然不会因为这一招便退却,她再次飞身迎上,衣袖舞动,香风随之飘逸而出,但是香风之中却伴着飞凌的花瓣。

噼啪之中花瓣砸在那王府高手的身上,将那人的衣衫打出无数破洞,但是却没能使其留下伤口。

“呃啊!”那王府高手即使废了一臂,依旧凶狠无比,如若疯狂般扑向花茗。

“师叔!?”姚白凤和里美樱以及鹿蝶儿以及紫兮赶了过来。

“你们继续追,我马上赶上。”花茗喝了一声,秀腿翻飞,又踢了那人一脚。

“好。”姚白凤见师叔如此说,也不犹豫,带领几人继续追击。

而另一边,茶郁也和那王府高手过了几招,也是没能短时间内便击杀对手,此时几位实力不俗的铁血堡成员赶到,急忙上前帮忙。

“你们杀了他!”茶郁的选择和花茗不同,他留下手下之人拦住那王府高手,自己则快步绕了过去。

前方铁嶙和沈摩沿着街道狂奔,竟是眼看着就要逃出镇子了。

“当心这老贼醒来。”沈摩头也不回,只是提醒了铁嶙一声。

铁嶙应道:“毫无动静,莫不是让你一拳砸死了?”

沈摩没有回应,她现在一心只要将这老者带走。

之前楚辞提出浑水摸鱼的计划她应下了,但是在却没有严格按照计划行事,在花茗和茶郁两位高手都在场中之时,强行出手带走了欧阳成翼。

因为她也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欧阳成翼老谋深算,绝不会轻易就交出无穷碧,真正的无穷碧必然还在他身上。

只要将其抢到手,逃出镇子,到时无穷碧以及这老贼身上其余宝贝自然都是他们的。

沈摩匆匆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紧追而来的茶郁以及姚白凤,思索片刻,随后不容置疑说道:“把他交给我。”

铁嶙闻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将已经昏迷的欧阳成翼递给了沈摩。

随后不用沈摩发话,他停下步伐,转身站定。

“说什么夺得无穷碧就有荣华富贵,狗屁,分明就是让我们来送死!”事已至此,铁嶙骂了一声,但是却没有逃跑。

他死在这也就算了,如果他逃跑了,那他的家人就在劫难逃了。

悲愤的铁嶙怒喝一声,狂吸一口空气,其身体发出一阵爆豆一般的声响,却不是使出了磐石劲这等武学,只见他的身体凭空拔高三分,肌肉瞬间膨胀而起,撑破了衣衫,本就魁梧的铁嶙顿时像一头灰熊一般健壮。

茶郁步伐迅速,超过了先他一步的姚白凤,但是此时自然被铁嶙拦下。

“蛮荒锻体术!?”茶郁此时也是眼中闪过惊色,磐石劲已经是不俗的法门,而这蛮荒锻体术甚至更胜一筹,其功法只有一些武者大宗才有。若是在武者居多的玄武大陆上还不算稀奇,但是在灵元大陆实际上十分少见。

在身形高大雄壮的铁嶙面前,本就瘦弱的茶郁显得弱不禁风一般。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茶郁冷哼一声,挥手成勾,如同鹰爪一般,而与此同时,的确有一只虚幻的苍鹰在茶郁身后现形,随着茶郁的勾爪一同撕扯向拦路的铁嶙。

健壮了三成的铁嶙面无惧色,眼神凶恶,一拳如同铁槌一般砸下。

茶郁在中途霍然变招,五指成爪,从侧面掐住那挥舞的手臂,借力向下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掌亦成勾爪,抓向铁嶙的脖颈。

一爪下去,铁嶙脖颈处被撕开了三道血口,鲜血如注。

铁嶙嘶吼一声,猛然横靠过来,以肩膀撞在了茶郁的身上。

茶郁胸口受击,身形趔趄,吐了一口鲜血。

“还是小觑你了!”茶郁目光阴狠,盯着再次扑来的铁嶙。

这时,姚白凤也正好路过此处,她见茶郁受击,心思一软,随手放了一个灵术,唤出一只花藤,缠绕在了铁嶙的左腿。

铁嶙步伐受阻,他猛然一扯,将缠在脚上的藤蔓扯碎。

但是就在这分神的功夫,一声鹰啸传来,一只苍鹰扑杀而下,一对鹰爪带着劲风掠过他的面颊,带来的是钻心的痛苦。

“呜啊!”铁嶙凄凉地吼了一声,抬手捂着自己的面颊,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间流出,他哀嚎道:“我的眼睛!”

“命都没有了,还在乎眼睛?”又是一声破空声响,铁嶙的颈部被撕掉了一大块肉。

“呜”喉咙已经碎掉了,铁嶙连话都说不出了,上半身尽是鲜血的他胡乱挥舞,直到血流尽而死。

茶郁则早就绕过他继续追击了出去。

醉花楼中人只有姚白凤速度能够赶上沈摩,但是由于刚刚出手帮了茶郁一把,速度也慢了一分。

眼看着沈摩都要逃出镇子了,后面还有着一段距离的里美樱焦急无比。

如果无穷碧真的在欧阳成翼身上,一旦踏出镇子,那他们的任务可就失败了啊!

但是她速度着实不是强项,眼看着沈摩身影越来越靠近镇子边缘。

就在这一时刻,异变再生。

被沈摩一拳砸得昏迷的欧阳成翼,张开了眼睛。

“小东西!”欧阳成翼在沈摩肩头翻身而起,在空中身形扭转,猛然一腿横扫,踢在了沈摩肩头。

沈摩先是一惊,随后二话不说,一掌拍去,想要趁着欧阳成翼身形尚在空中停滞之际打出一击。

谁知即使身在空中,欧阳成翼竟是借着脚落在沈摩肩头的反作用力,身体翻转,避开了这一掌,随后一拳砸出。

沈摩眼神微变,抬手拦下这一拳后,竟是虚晃一招,随后出人意料地迅速的跑开了!

“反应还挺快!”欧阳成翼没有去追赶沈摩,只是擦了一下嘴角残留的鲜血,念叨着:“天变下境武者的一拳,要是放在早年说不定真能要了我这条老命。不过要是你让把我带出镇子,我可和那位没法交代啊。”

沈摩在此时选择放弃,果断逃跑,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欧阳成翼若是昏迷或死掉了还好说,有三位王府高手拼死阻拦,她倒也能不顾一切将欧阳成翼带走。但既然欧阳成翼醒来了,而且自己短时间内又无法将其zhifu,那一切都成了泡影,再坚持下去只会让自己也命丧与此。

沈摩跑出百米之后见无人追来,站定了身子,眼中阴晴不定,在思索对策。

一计不成,反而搭上了三条性命,这下子完成王爷的任务变得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两道影人凑了过来。

沈摩冷然转头看去,神经瞬间紧绷,在看清来者之后,她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们拿到无穷碧了么?”

来者真是从另一处撤回的楚辞和李长迪,他们在茅草屋看了一眼,便猜到定是沈摩不顾之前的推测,强行出手带走了欧阳成翼,二人便绕路赶了过来,正巧碰到沈摩。

听到沈摩生硬的问话,李长迪有些恼火地应道:“你怎么不听指挥提前发动了计划?”

楚辞抬手制止了李长迪的话语,面无波澜地对沈摩说道:“那盒子里没有无穷碧。”

沈摩扫视了楚辞和李长迪一眼。

楚辞继续淡然说道:“那里要是无穷碧的话,我们二人就不会回来了,请你不要心存侥幸了。”

沈摩这才点了点头,随后道:“是我鲁莽了,这下子你还有主意么?”

“继续静观其变。”楚辞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不到最后一刻当然不能放弃,你说呢?”

第八十八章 血口喷人

再往西北百米的路程,就要出了潜风镇了,谁知从昏迷中醒来的欧阳成翼,并没有逃走,而是再次席地而坐,静是停留在了此地。

姚白凤赶到进前,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向欧阳成翼,一时不敢向前。

茶郁下一刻也来到了姚白凤身边,见欧阳成翼依旧老神在在,茶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亦是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欧阳成翼问道:“老贼,怎么?跑不动了么?”

欧阳成翼只是淡然应了一句:“你们谁看到我的孙儿了么?”

姚白凤犹豫片刻,说道:“前辈,那小孩,已经死了。”

“死了?”欧阳成翼抬了抬眉毛,随后摇头道:“孙子都死了,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还有什么可跑的呢?”

茶郁应道:“那就交出无穷碧,我主会厚葬了你的孙子,还能寻块清静地,让你安度晚年的。”

欧阳成翼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说了,那盒子里装的就是无穷碧,已经被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小贼拿走了。”

“怎么可能?你老谋深算,还会轻易交出无穷碧?”茶郁冷笑一声,说道:“不要妄图转移视线了,你现在还在犹豫什么!?”

欧阳成翼垂下了头颅,叹气道:“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时,第三位赶到进前的,是魏风晨。

魏风晨瞥了一眼茶郁和姚白凤,随后向前半步,看向欧阳成翼说道:“前辈还是不肯主动受降,非要逼得我们出手才行么?”、

“不急不急。”欧阳成翼摆手说道:“我再考虑考虑。”

“你”茶郁恨不得现在就出手强行击毙欧阳成翼,但是欧阳成翼实际上完全没有露出底牌,醉花楼和云神宗两家又在一旁旁观,冒然出手可能反而会使渔翁得利。

换言之,情况又回到了原地,又是三方势力相互掣肘,全看欧阳成翼一人态度。

片刻之后,里美樱感到,花茗也解决了那名王府高手,来到了场间。另一边付一彪也带队赶到,再次重演了茅屋的景象。

三名王府高手的牺牲,换来的不过是铁血堡死了三名部众,花茗左臂多了一处淤青,茶郁受了些许内伤,但是并没有伤及根本。

“你说你们这群人,我都说了无穷碧已经不再此地,还非要苦苦相逼。”欧阳成翼摇头道:“还是说,你们本就是不打算放过我这老头子?”

“别打马虎眼了。”付一彪不耐烦说道:“你能真的交出无穷碧,我把名字倒着写。”

魏风晨此时轻咳一声,道:“这欧阳前辈冥顽不灵,不如我们一同出手,搜一下就知道有没有在他身上了。”

闻言茶郁和花茗面色各异,没有立即答应,却也没有反对。

这时,一位铁血堡成员一路小跑,见到付一彪后,神情慌张,刻意地大声说道:“醉花楼兰安岐与云神宗为争夺无穷碧大打出手,云神宗两名弟子已经快不行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无穷碧,真的在那盒子里!?

醉花楼兰安岐,敢主动对云神宗弟子下狠手?

欧阳成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冷笑着喃喃道:“有意思,看样子不用我去搅动这一滩浑水了。”

魏风晨眉头一皱,看向那铁血堡成员,喝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铁血堡成员抱拳道:“不敢欺瞒,那贼子为了逃命交出了无穷碧,被云神宗弟子得到,兰安岐出手抢夺,双方大打出手,云神宗几位同道不敌,目前生死不知。”

“一派胡言!”姚白凤此时听不下去,怒然呵斥道:“我兰师兄为人光明磊落,怎会行此无礼之举,你诬陷我家师兄,毁我醉花楼名誉,是何居心!?”

姚白凤和兰安岐师出同门,了解兰安岐的为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兰安岐会为了一块无穷碧而抢先出手,更别提兰安岐会不顾大局,重伤云神宗弟子。

那铁血堡成员有些畏惧道:“这这的确是我们亲眼所见,可能醉花楼和云神宗直接有什么误会,我们也不了解。”

魏风晨眉头微皱,说道:“等我季风远师弟回来问一下便知。”

“恐怕是回来不了。”那铁血堡成员摇头道:“兰安岐出手极重,云神宗几位同道凶多吉少。”

魏风晨目光骤变,拳头握紧。

花茗蛾眉一挑,目露思索,随后瞥了一眼茶郁,她当然相信兰安岐不会出此下策,只是为何铁血堡敢如此诬陷醉花楼,要知道这可是同时得罪两大宗门的自取灭亡之计。

“我师兄有君子兰的美誉,说我师兄出手伤人,还shārén?你也不问问有谁会相信这等鬼话!”姚白凤呵斥了一句。

谁知这时茶郁看向那成员,摇头道:“不要胡说八道,这等事情也是你能谈论的?我们小门小派,怎能插手此间事端。”

姚白凤闻言还以为茶郁是替他们说好话,但是下一瞬姚白凤感觉心头一寒,这茶郁哪里是在从中调和,完全是变相默认了这成员的说法,画外之音无外乎是在挑拨云神宗和醉花楼的矛盾!

姚白凤不由怨怒,刚刚自己还好心出手帮了茶郁一把,没想到他转眼便恩将仇报,实在可恶。

“君子兰,呵呵,什么君子不君子的,都是虚名啊。”付一彪此时故作自语之态念叨了一句。

“闭嘴!你不是要把名字倒着写么?”一边的鹿蝶儿也气得面色发红,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句,说道:“君子不君子,也比你这小人强。”

付一彪闻言冷然道:“伪君子还真就不如真小人,你们还是琢磨一下怎么平复云神宗的怒火吧。”

鹿蝶儿焦急地看向魏风晨说道:“魏公子,你要相信我兰安岐师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魏风晨眉头一皱,看向不远处,有两道人影赶了回来。

花茗抬起头,看向那两人,正是兰安岐和安一飞,此时她才开口道:“清者自清,让兰安岐解释一下便明了了。”

里美樱则疑惑道:“姜陵和李叶呢?”

“你回来的真是时候。”魏风晨肃然看向兰安岐,问道:“有人看见你为夺取无穷碧,对我三位师弟下手,可有此事?”

“果然如此!”兰安岐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怒目看向铁血堡,喝道:“你们竟真要将此事栽赃到我们身上,好大的胆子!?”

“那我倒要问一句。”茶郁面无表情转过身,看向兰安岐道:“你是否有对云神宗之人出手?”

兰安岐瞥了一眼茶郁,随后又看了一眼花茗,花茗对他信任地点了点头,神色自若道:“原原本本说出即可,没人敢冤枉我醉花楼。”

兰安岐望着魏风晨,不卑不亢道:“方才追击那贼子,贼子为了逃命扔出盒子,在抢夺之中,季风远暗伤了我师弟安一飞,将盒子夺走。”

魏风晨听到此眉头一皱,望向铁血堡赶回的几人,道:“可有此事?”

一人回答道:“未曾见到。”

安一飞忍不住骂道:“你们铁血堡真是血口喷人!”

魏风晨面无表情,轻哼一声:“麻烦继续说下去。”

兰安岐继续说道:“我拦住三位云神宗同道,为安一飞讨要说法,谁知季风远蛮横无理,拒不道歉,争执之中,再次出手打了安一飞一掌,安一飞受伤昏迷,我才不忿出手。”

魏风晨眉毛一挑,冷笑道:“一掌就将安一飞拍晕了?我哪位师弟有这等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兰安岐面不改色继续道:“事后安一飞醒来,确定不是云神宗的出手导致的,是有念师暗中出手,以神念化剑的手段在那一瞬击晕了安一飞,故意激起我与云神宗的矛盾。事后我向几位云神宗弟子道歉,并任他们离去。我们停留在原地为安一飞检查了一下伤势,随后也向回折返,谁知”

话说到此,兰安岐看向铁血堡几人,说道:“谁知在途中看到了云神宗的两名弟子的尸体,季风远不见踪影,想来是铁血堡人下的shāshou。”

听闻云神宗两名弟子已成尸体,魏风晨瞳孔一缩,目露寒光,连花茗都不由眼皮一跳。

旷古大宗死了两名弟子,此事非同小可,谁敢承担云神宗的怒火!

“君子兰说我们血口喷人,自己说话怎么不加小心,我铁血堡势力单薄,可受不起云神宗的降罪。”付一彪冷然道:“你可看见我铁血堡之人出手了!?”

“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安一飞回应了一句。

“那就是没有看到,明明没有看到我铁血堡之人出手,就敢乱泼脏水,实不应该冤枉好人。而兰安岐对几位云神宗弟子愤然出手,却是事实。”茶郁也漠然应道:“必然是兰安岐功力不俗,重伤了云神宗弟子,导致二人重伤,在赶回的途中不治身亡。”

魏风晨咬牙切齿道:“此事云神宗一定要追查到底!”

花茗看向兰安岐,问道:“姜小弟和李叶呢?”

兰安岐应道:“途中姜兄说只要季风远不死,就可以真相大白,所以他和李叶去寻找季风远了。”

“寻找?”付一彪再次出言挑拨道:“是要赶尽杀绝么?”

“闭嘴!”魏风晨喝了一声,随后笔直的盯着兰安岐,道:“带我去看我师弟死在何处!”

一旁无人理会的欧阳成翼此时目光中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冷笑,甚至有着一丝悲凉。

他轻轻道:“死人了?这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九章 乱象横生

云神宗是鼎立于这片大陆的盛世大宗,单单其威名就足以让绝大多数修行者礼敬三分,在几十年前,云神宗即使宗门势力和底蕴雄厚,却也保持着令天下推崇的大宗气度,宗内规矩礼数恪守严格。

但是近几年,随着年轻的宗主上任,云神宗在不知不觉中霸道了许多,一些新晋弟子更是少了一分谦逊,多了一分睥睨天下的傲气。

可尽管如此,依旧鲜有人敢对云神宗出手,毕竟那代表着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甚至有人认为这种桀骜是理所当然的。

而今天,两位云神宗的内门弟子,倒在了一个貌不起眼的偏远小镇里,横尸当场。

云神宗太久没有死过人了,这一次两名弟子死亡,一名弟子生死不知的情况,将引来怎样恐怖的后果,没有人敢想象。

哪怕地位仅次于云神宗,雄踞西北百年的醉花楼也不愿这份罪责降临在自己头上。

两位弟子的死亡,其意义可以说已经超过了无穷碧对云神宗的意义,魏风晨要求醉花楼众人,随自己到那一处检查师弟的尸体。

魏风晨虽然是个城府颇深,心思冷酷之人,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两位同门师弟,更重要的是自己这是第一次带队下山,正是展现自己能力的好时机,却在此行之中死了两位师弟,恐怕这将导致师父的愤怒和失望。

所以魏风晨也很愤怒。

在兰安岐的带领下,几人到了之前云神宗弟子横尸之地,但是,却看到了让兰安岐几人心脏紧缩的一幕。

此时地上,只有一些血迹,不见尸首!

魏风晨看着地上血迹,眸子里闪过冷光,阴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兰安岐目露凝重,道:“一定有人移走了尸体。”

“这是一句废话!”魏风晨握紧拳头,转头看了一眼兰安岐,目光如电,道:“你那两位师弟呢?”

“安一飞和姜陵是去救援季风远!”兰安岐急忙应道:“这尸体在这里我才有辩解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主动移走尸体!”

魏风晨面沉入水,沉默了片刻,嗤笑摇头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兰安岐握拳道:“我兰安岐光明磊落,承认是我出手攻击了云神宗三位弟子,而且那还是贵宗弟子挑衅在先!没错,是我出手过重将三人打伤,这一责任我自然承担,但我绝不曾杀了他们!”

“光明磊落,好一个光明磊落,原来一切都是我三位师弟咎由自取啊。”魏风晨冷笑道:“君子兰的剑兰决,果然好手段,都能使我三位师弟一同出手都无法抵挡!?你敢说你的其他几位同伴没有一同出手?!”

“当然没有。”兰安岐目光坚定地望着魏风晨。

花茗此时轻叹一口气,开口道:“贵宗有弟子惨遭不测,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事情真相大白之前,请你不要诋毁我醉花楼。”

魏风晨一挥手:“若是找不到我季风远师弟,这些话你们去对我云神宗戒律堂长老说清楚!”

戒律堂,那是云神宗主管裁决审判的地方,两名弟子客死他乡的重要事情,自然足够那些肃杀的戒律堂长老出面了。

场间沉默了片刻,最后花茗平静开口道:“那就找找看吧。”

姜陵行走在潜风镇的房舍之间,寻找着季风远的影子。

在发现尸体之后,一开始几人打算迅速返回,尽可能抢在铁血堡前回去解释清楚此事,但是姜陵又提出兵分两路,自己和李叶去寻找季风远。毕竟季风远的尸体没有出现在此地,很有可能是逃走了。

铁血堡杀掉两名云神宗弟子,此举可谓丧心病狂,但想来必定是有周全的应对,兰安岐单凭语言解释未必能逃出铁血堡的陷阱。

而如果季风远活下来,一切将毫无悬念的真相大白。

如果季风远逃跑的方向是向花茗和魏风晨等人所在地,兰安岐原路返回的途中是有可能遇到并救援的,如果季风远自己直接跑回去了,那就更好不过了。

但恐怕铁血堡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可能是跑向了其他方向,姜陵选择了左边民宅较为密集的方向,与李叶一同赶了过去。

“只有救回季风远,才有百分百的把握推翻铁血堡的栽赃。”姜陵和李叶已经前进了五分钟,但是还是没有发现踪迹。

李叶有些担忧道:“不会是方向错了吧。”

姜陵眉目间也露出些许担忧,说道:“现在折返估计也来不及了,再找找看。”

此时姜陵一点都不清楚花茗和里美樱那边是什么情况,自己这边却是非常不乐观,兰安岐怒然出手,而后云神宗两死一失踪,明显铁血堡要祸水东引,一旦处理不好,醉花楼就会陷入云神宗的纠缠之中。

但是,这还不是姜陵最担心此事的原因,毕竟,他只是个玩家,醉花楼要怎样面对云神宗的怒火,主要还是日后的事情,而他只关注这一次的战场就可以了。

所以姜陵最在意的,还是之前在安一飞和云神宗几人吵闹时,那掐准时机发出神念化剑,激起双方矛盾之人,姜陵明显得到,必然就是敌对玩家出手!

是谁有如此城府,难不成从绑架欧阳成翼的孙子胁迫其交出无穷碧开始,之后的一切都在对方玩家的布局之中?

那也太恐怖了些。

“又是敌在暗我在明。”姜陵有些郁闷,上一次塞纳尔,敌对玩家就藏身敌方军队之中,最后才出面,这一次又是碰到了如此城府的玩家。虽说这很大程度上是局势所导致,但也未尝没有姜陵考虑不周的原因。姜陵不由暗自警醒自己道:“下次一定要尽可能避免开局就将自己抛到明面上去。”

在天决战场这款游戏里,需要进步的不仅仅是个人战力,还是作战策略。

就在两人又前进了片刻之后,姜陵都有些失去找到季风远信心的时候,终于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血迹!”姜陵看着一处墙边留下了些许血迹,那是一处民宅的门口。

李叶也眼前一亮:“看样子可能是逃进这民宅了。”

“进去看看。”姜陵迈步走进向了这间民院。

这应该是一处普通的人家,外面只有简单的篱笆,姜陵走进去,发现院中果然还有血迹。院子里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屋子房门紧闭。

“希望不是杀鸡杀猪什么的。”姜陵默念了一声,走到了门口。

姜陵和李叶对视一眼,随后姜陵也不犹豫,直接推开了房门。

屋内的景象,让姜陵瞳孔一缩。

首先令姜陵与李叶惊讶的是,季风远果然在这里,但是此时他已经倒地不起,身上有着不少血迹,至于是昏迷还是已经死去,一时判断不了。

而姜陵和李叶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而是转而看向了屋内站着的另外一人。

这人身材不高,体型也较为瘦弱,他一开始背对着姜陵和李叶,听闻门开,他才猛然转过身,看向两人。

姜陵这才看到,这rénmiàn上带着一副奇怪的半块miànju,遮住了眉眼,只能看到一张微薄的嘴。

透过空洞,里面是一对似有精光的眼眸。

李叶喝问一声:“你是谁!?”

那人看向姜陵和李叶,一时似乎有些惊慌,随后他看清楚姜陵的面容后,竟是愣住了。

姜陵盯着那人,一开始自然是警惕,随后仔细看了那人的嘴部和眼睛,突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人没有回答李叶的话,沉默片刻后,突然伸出手,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一下。

下一刻,一朵小花从桌上缓缓长了出来,花枝伸展,鲜红的花苞缓缓打开。

这一场景姜陵心头巨跳,神情骤变。

铁血堡两名团众有些胆战心惊地也来到了那一处之前云神宗弟子横尸的场地,本来付一彪是命他们两人跟踪花茗魏风晨几人,但两人毕竟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任务,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只敢遥遥跟着,此时花茗和魏风晨已经离开,两人才凑到进前。

看着地上的两滩血迹,两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嘀咕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人是谁杀的啊?”

另一人则面色忧愁地摇头道:“不知道,咱们兄弟往回折返的时候就看到这两具尸体了,天知道哪里冒出的人,我们不过比这几人落后了片刻的时间,可他们竟然已经被人杀掉了。”

“这镇子里还有旁人么?莫非是之前那挟持欧阳老贼孙儿、带走欧阳老贼的那一伙神秘之人下的手?”

“当然有可能。”一人掐着下巴说道:“也可能是季风远为了私吞无穷碧杀了两位师弟?”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另一人不赞同的摇头,心道云神宗名门正宗,再怎么样也不会这样做。

“可是能在片刻之间,让云神宗两名弟子横尸当场,实在是少有人能做到。哪怕他们已经被兰安岐重伤,也毕竟还留有几分实力。”

“真是乱呐,唉,没办法,毕竟这是咱们铁血堡的地界,要是不把脏水往醉花楼身上泼,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两位铁血堡门人对视一眼,相互苦叹。

从两人之间的对话,可以明显听出了一件让姜陵几人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

云神宗两名弟子的死,和铁血堡也没有一点关系!

第九十章 幽冥石

镇北的一处空旷之地上,还剩一位老人和一伙人马对峙着。

欧阳成翼之前被王府高手轰了一拳,下巴和衣襟上还有着不少鲜血,他席地而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还说道:“这么霸道的拳法,看样子和军旅之人脱不开关系,想来是青昙城的那位王爷手下之人。”

“你和我猜到倒是一样。”茶郁抬了抬眼皮,看着欧阳成翼冷笑说道:“王府高手的一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吧?”

“是啊,五脏六腑都震碎了哟。”欧阳成翼说了这样一句,却是面带笑意,甚至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茶郁不由得眉头微皱,他刚刚的言语自然是试探,没想到被欧阳老贼轻飘飘的挡了回来。茶郁盯着这个一直波澜不惊的老贼,心头拿捏不定。

此时醉花楼和云神宗争纷已起,只留下铁血堡的人围在这里,自然是拿下欧阳老贼的最好时机,但是这老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让茶郁还是难以下决心直接出手。

莫不是在虚张声势?茶郁默念了一句。

“挑起了云神宗和醉花楼的争端,这计谋倒是狠辣,就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欧阳成翼看着茶郁笑道:“万一最后把醉花楼和云神宗的怒火都引到了你自己家门口,恐怕一个小小的铁血堡就要从此江湖除名喽。”

“虽是冒险之举,也是无奈之举。”茶郁面色也阴冷了下来,漠然道:“被逼无奈,可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

“只能说你们贪心的像匹野狗。”欧阳成翼把左手探到背后,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背,还说道:“想好怎么出手了么?提醒你一句,剩下王府高手说不定就在暗处盯着呢。”

茶郁眉头紧皱,脸上的褶子都要堆在一起了,他沉出一口气,道:“我没猜错的话,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逃走,至少刚刚你可以假装昏迷任由那王府高手将你带出镇子,你再寻找机会脱身。可你却甘心等在此地,言语之中也不断激化几大宗门之间的隔阂,将局面搅成一滩烂泥。现在想来,这无穷碧出世之事,极有可能是你故意放走的消息,引我们来此!”

茶郁死死盯着欧阳成翼,一字一顿沉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欧阳成翼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复杂地轻笑一声,缓缓道:“岁数还算没活到狗身上去。终于看出点门道了?”

茶郁眼神微变,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目的?”欧阳成翼摆了摆手,道:“我没有什么目的,我也是冒险之举,无奈之举罢了。”

茶郁见对方不肯说明,心中谜团无法解开,霎那间生出了一丝危险的心悸之感。

付一彪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喊道:“终于让醉花楼和云神宗的人滚蛋了,为什么还不出手,和他啰嗦什么!无穷碧都已经不知去向了,还不拿下这老贼从他身上搜刮几件宝贝,不然难消本少爷心头之恨!”

“少堡主!”茶郁转头说道:“恐怕有危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付一彪一咬牙,喝道:“赶快出手拿下老贼!”

茶郁没等说什么,几名铁血堡弟子已经冲了出去。

欧阳成翼虽然实力不俗,但毕竟是老朽一个,而且之前还被人轰了一拳,身上带伤,铁血堡之中血气方刚之人,怎会惧怕这样一个老头。

只要拿下这老东西,少堡主的封赏必然少不了,况且在醉花楼和云神宗之间,铁血堡一直抬不起头来,早就满怀抑郁悲愤,此时抢在两宗前zhifu这必然深藏重宝的老贼,如同虎口夺食一般,何等荣耀之举。

茶郁见几位门人冲出,来不及也不打算阻拦。

他不愿以身涉险,但让手下之人去探个虚实自然也乐意接受。他冷冷望着面色不变的欧阳成翼,心中还是思索究竟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一刻,茶郁有些皱眉,他想起了一人。

“孙子?欧阳成翼孤家寡人行走这么多年,哪里来的孙子?”

茶郁想到了此处,却没有头绪深究,再说此时欧阳成翼和铁血堡的弟子也交上了手。

冲在最前的是一位地转中境的武者,他人高马大,一拳如同冲天而降一般砸向席坐在地的欧阳成翼,似乎要一拳将这老者轰进土地之中一般。

另外还有两人紧随其后,各自手持钢刀,一左一右刺向欧阳成翼,没有给他闪躲的空间。

还有一位灵师抬起手,唤出一只虚幻的山猫,利爪挥动之间奔袭向了欧阳成翼。

面对上下左右近乎全方位的攻击,欧阳成翼似乎只有迅速后退出五米开外才有可能脱身,但是谁知他竟然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寒。

那武者一拳就要落下,距离欧阳成翼的天灵盖不过一尺,眼看着自己就能夺得头功。但是下一刻,那武者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从欧阳成翼身上迅速飞出,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股灼热的刺痛感觉从脖颈处传来,这武者浑身一颤,身体突然僵硬,那一拳竟无法落下。下一刻,那武者才意识到,脖颈处的灼热感,是自己的血液在不断流出。

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脖颈处,疯狂的吸食着他的鲜血。

似乎有毒液逆流进自己的血管,导致他身体骤然僵硬无比无法动弹,这一瞬武者顿时心中升起极大的恐慌,他拼劲全力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再动一动。

他的拳头离欧阳成翼的脑袋缓缓靠近,就差一点就能落下,但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欧阳成翼抬手握住了那只拳头。

之后只不过弹指间的功夫,这人的手腕开始变得乌青,如同墨水蔓延一般,下一刻他的整条手臂都缓缓变成了有些恐怖的乌青色。

这武者缓缓倒了下去,他面色苍白无比,手臂却是一片乌黑。

随后另外几人也呜咽着倒了下去,几道黑影从他们身上飞起,掠回欧阳成翼身边。

欧阳成翼一抬手臂,将胳膊横举在空中,那几道黑影落下,随后爪子勾住欧阳成翼的衣袖,倒挂在了上面。

茶郁带着惊异地望去,见到那是四只蝙蝠,通体乌黑的蝙蝠,在吸食了几人的血液之后,变得有些深红。

铁血堡之后的几人不由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向那个老者,甚至有人后退了两步。

不过片刻之间,一位地转中境的武者和三位地转下境的同伴就全部惨死!

这是一个重伤的老者能做到的事情!?

“血蝠!”茶郁带着几分忌惮地说道:“如此邪恶的功法,只有你这种人会修炼。”

“我看你是羡慕吧。”欧阳成翼此时面色都变得昏暗了几分,双目闪着阴戾的光芒,在他身边不知何时有着一股朦胧的黑雾飘浮,映衬的这个一袭黑衣的瘦弱老者如同幽冥鬼怪一般。

茶郁见状想起一事,目露几分难以置信,试探问道:“幽冥石?”

“知道的还不少。”欧阳成翼摊开另一只手的手掌,里面有着一颗乌黑中泛着幽光的小石头。

这颗石头虽然只有猫眼一般大小,却散发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死寂气息,甚至多看两眼都会让人感到心底发寒。

付一彪先是因为四名部下被转眼间杀干净而惊骇,随后见到那人手中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宝贝?”

茶郁面色阴沉,带着几分心悸说道:“幽冥石,是传说中的东西,有传言称只有在极阴之地才能见到,是一块吸收了不知多少年的阴气死气而成的一块奇石,也有人说是从禁地尸骨岭飞出的石头。其功效是可以借助此石将使用者的灵力甚至法力转为黑暗的属性,使其战力大增,只不过久而久之,这幽冥石就会使得鬼气蔓延到使用者的全身,使其主人变成不死不活的傀儡。”

付一彪似乎没有意识到茶郁语气中的丝许惧意,而是双目放光道:“这么牛逼么?给我抢过来!”

茶郁有些恼火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对着欧阳成翼说道:“你比我清楚幽冥石的危害,这柄双刃剑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老朽行盗多年,摸金走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像我这种活在黑暗里的人,早就一身死气了,还说什么不死不活。”欧阳成翼双目之中都有着几分幽暗,他悠悠说道:“但是话说回来,这石头,是我从王陵中得到的。”

“果然,你从王陵中窃得到的不止是无穷碧。”茶郁摇头道:“还有很多宝物吧。”

“还有宝物?”欧阳成翼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但是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他眸子里有着一丝凄凉,他道:“还有一个从地狱回来的恶魔。”

茶郁眉头一皱,从欧阳成翼的没头没脑一般的话语里,他感觉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

“还等什么!给我上,四个打不过,你们十四个都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付一彪此时突然挥手,随后从怀中拿出一物,握在手中,小声自语道:“今天不弄死这个老东西,我岂不是白辛苦!死了这些兄弟还空手回去,我还不得让我爸骂死。”

付一彪知道如果强行出手,还会有人死去,但是在他眼里,这些人的性命比不上欧阳成翼身上的宝物,也不比不上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给我杀了他!”

铁血堡其余众人再次嘶吼着冲了上去。

第九十一章 师兄弟重逢

这一间民院原来的主人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留下空荡的房子,姜陵与李叶跟着血迹追寻到这里,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带着一副miànju遮住了眉眼,身形瘦弱,一袭普普通通的深蓝色布衣,像是个农家少年一般。

他见到姜陵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看似莫名其妙地手指点在身旁的桌子上,再缓缓抬起,一枝玫瑰在其指下生长,花茎伸展,花苞散开。

这个场景看着是有着几分浪漫,有些诗意,而姜陵已经呆在原地,随后目光之中露出狂喜。

怪不得看他眼眸和身形有些熟悉。

那一日寒山之上,白雪纷飞,那位老人伴着呼啸的北风离开了俗世,留下一对徒弟。

闻道有先后,虽说姜陵是后来者,但由于他年岁为长,而且师父又是首次公开自己的宗门身份,以云神宗名义收徒,所以重新算起以姜陵为师兄,而那陪伴了老者四载的少年则为师弟。

春蚕到死丝方尽,老人临死前以最后的修为师兄弟二人疏通了灵络,温润了灵窍。

师兄弟二人埋葬了师父,随后开始钻研灵术,修行之路并不好走,两人苦读、抄录师父留下的典籍,想要尽早迈入灵师的门槛。

好在二人的天资都可称卓越,师父留下的典籍也是不传外世的盛宗秘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师兄弟二人便领悟了些许门道,做的第一个实验,便是指尖点在桌面上,缓出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此时情景再次重现,姜陵怎能不震惊,不欣喜。

原来是你。

师弟。

姜陵心头浮起暖意,自然是想与李当归叙旧一番,问问师弟这段时间过得如何,但下一刻姜陵意识到还有李叶在场,而且两人寻找的季风远就倒在屋子中间,此时并不方便表明关系,以防李叶猜疑。

姜陵给了李当归一个眼神示意,随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能解释一下么?”

李当归读懂了姜陵的意思,也不多说,转头看了一眼地下的人,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他似乎被人追杀逃至此地,神情慌乱,已经疯癫,见到我便试图攻击,随后被我打晕在此。”

“晕了?没死!?”李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从警惕变成了喜悦,只要季风远不死,将其救醒之后便可以解释清楚这件事。

姜陵向前一步,探了一下季风远的鼻息,虽然非常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李当归又说道:“他伤的很重,而且,身上有一股死气,很难清除,恐怕活不了太久。”

“死气?”姜陵一愣,随后仔细看了一眼季风远,见到他露出的左臂已经变得乌黑一片,姜陵不由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当归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叶焦急道:“那怎么办,不能让他死啊。”

姜陵思索片刻,急忙说道:“李叶,以我们的能力无法救活他,你快去找花茗师叔过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叶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姜陵身侧的那人,面露几分警惕,看样子是担心姜陵和这来路不明之人留在这里可能不安全。

姜陵也抬头看了一眼李当归,但他也不好解释,急忙道:“没事,你快去,事关紧急,你自己小心一点。”

李叶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回来。”随后快速跑了出去。

毕竟只有救活季风远,让他说清楚事情,醉花楼才能摆脱嫌疑。

见李叶跑出去了,再无外人,姜陵急忙抬头看向李当归,欣喜道:“师弟?”

李当归抬手将miànju掀至脑后,露出了那还有几分稚意的面容,也是满面喜悦,微微低头道:“师兄。”

姜陵喜从心中来,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师弟,关系非同一般。姜陵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道:“以为归隐山一别,不知何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对啊,才两个月已而。”李当归也是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疑惑问说道:“不过师兄你怎么和醉花楼的人在一起?”

虽然在姜陵眼中自己从归隐山到现在,不过是时隔半个多月,但游戏世界时间流速要快于外界,所以在李当归眼中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对于李当归的问题,姜陵想了想,用他能接受的说法解释道:“我是天行者,每一次降临都有不同的任务,这一次需要我和醉花楼的人一同行动,但结束这一次任务就要分开了。”

“好好,师兄你不必解释这么多,天机不可泄露,还是不要告诉我太多。”李当归对天行者的理解还不深,想着如此特殊的身份,可是不能对外人道太多,恐怕泄漏天机,影响到师兄的修行。

姜陵知道他是好意,不由开心地笑了笑,随后问道:“你怎么在这?”

李当归闻言沉吟片刻,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道:“为它而来。”

姜陵看到后一愣,那正是之前欧阳成翼怀中抱着的盒子,他目前还不像李长迪一样真正见过盒子里的东西,此时自然惊道:“无穷碧?”

“没错。”李当归说着,对姜陵也不避讳,直接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又说道:“我的进步还是太慢了,需要这个东西来帮助我修行。”

东西近在眼前,姜陵下意识的查看了一下,从玩家的数据角度得到了物品信息。

姜陵看清楚物品详情后,没有看到无穷碧三字,不由对李当归说道:“这是块普通的蕴灵玉啊。”

李当归闻言摇头道:“师兄,你有所不知,这就是无穷碧。你可知晓无穷碧本身就是一块蕴灵玉?”

“什么?”姜陵闻言不由思索,因为无穷碧本质就是一块蕴灵玉之中的jipin,所以物品信息里只现实其本质的材料?

这倒也是有可能,毕竟这玉石没有经过再加工,只是其最原始的形态,而无穷碧是外界人物为其命名,说不定没有加到物品信息里。

“我在书里见过它的图画,与其一般无二。”李当归也解释道:“还有从其灵力充沛的程度来看,可以确定这就是无穷碧。”

“竟然是真的。”姜陵不由吃惊,要知道这玉石可以是从敌对玩家手里扔回来的,换句话说对方把这么重要、关乎胜负的任务物品给放弃了?

下一刻姜陵反应过来,明白对方玩家也一定是看过物品详情后,误会了这东西,以为不是无穷碧,所以才扔出保命。

李当归欣然道:“有了这块玉石,我的修为必然能够精进,此时我已经迈入地转中境,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摸到天变境的门槛了。”

闻言,姜陵不由沉默了下来。

这块无穷碧,是自己取得这场对战胜利的关键物品,关乎胜负的任务就在它身上,此时终于抢在敌对玩家面前看到此物,甚至此时自己只要拿着它偷偷溜出城去,任务就算完成了。

但是任务完成后自己就会回到狭间,下次再遇到李当归不知是何年何月,那自己岂不是抢了师弟的东西?

哪有这样做师兄的道理。

但是,如果任由李当归拿走无穷碧,任务便以失败告终。

李当归见姜陵沉默,自然意识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后问道:“师兄,你也是为无穷碧而来?”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李当归,虽然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但李当归的头发明显长了一些,有些还带着青涩的胡须冒出了头来。

自己是一个玩家,在半个月内提升至地转中境也不算稀奇,但是对于李当归来说,在两个月内达到中境,已经可谓进步神速。但这种神速的进步,必然是这个少年拼了命才换来的。

他的家人、村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被人屠戮干净。陪伴了他四年师父也在他眼前黯然辞世,从此以后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姜陵这一个不靠谱的师兄。

姜陵记得他当时在漫天风雪里仰天号哭,青衣成白衣,记得他提及自己家人时眼中那种决然和悲凉。

李当归对实力的渴求,可能要高于他对生命的珍惜。

念及于此,姜陵轻轻一笑,再次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道:“师兄另有他事,我只是为你得到无穷碧高兴。”

李当归也想了想,随后认真道:“师兄,这无穷碧若是你也需要的话,不如你先拿去。”

“你师兄是天行者,还差这个。”姜陵哈哈一笑,对李当归说道:“师兄能见到你,知道你平安无事,实力又有如此飞跃,就已经很开心了。这无穷碧你留着,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超过我了。”

李当归笑了笑,道:“我也很开心能遇到师兄。”

“对了。”这时姜陵收起了笑脸,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季风远,凝重地说道:“此地局势非常混乱,他们都是奔着无穷碧而来,你现在速速带着无穷碧离开!”

“师兄,你不会有危险吧?要不要我留在暗处帮你?”李当归问道。

姜陵想了想,随后说道:“你带着无穷碧,隐蔽地往镇外方向走,但不要太早离开镇子,如果一会我能抽出空档,再去找你。但是你千万记住,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迅速离开镇子。还有如果我两刻钟之后还没有找你,你也速速离开。”

“好!”李当归应了一声。

“好了,他们就要回来了,你快走吧。”姜陵朝李当归点了点头。

李当归重新带好miànju,深深望了姜陵一眼,随后恭敬抱拳道:“师兄,我先走了。”

姜陵也认真回礼,发自内心地说道:“保重!”

第九十二章 有鬼

归隐山一别,在姜陵眼里过去了半月,在李当归眼中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时间虽然不长,但师兄弟重逢的喜悦却充满两个人的心中。

可此地却是是非之地,没有时间给姜陵和李当归叙旧,简单交谈之后,李当归与姜陵告别,从houmén走了出去,迅速消失。

姜陵看着李当归离去的身影,面露欣慰。

这个少年四年前全家死绝,半月前陪他坐守孤山的师父也仙逝了,只留下一颗充满了仇恨和悲愤的心。

好在此时相遇,姜陵看到李当归没有疯狂,没有扭曲,感到十分欣慰,每个人都经受过生活的重创,有的人抱怨后再次狼狈爬起,有的人指天骂地后继续前行,有些人沉默无言一力承担,可还有些人却倒下后再也没有起来,或沉沦,或悲绝,或疯癫。

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经历了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打击——亲人死绝。

这打击未免太重了些,他能在这种阴影中继续坚定的走下去,姜陵感到很高兴,哪怕他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甚至不是一个维度,但姜陵还是由衷地替他骄傲。

少年自强,无所畏忌。

看得出来李当归真的很拼命,姜陵用了几天的时间达到地转中境,因为他是以玩家的身份存在于游戏中,许多东西都是以数据的形式直观的看到,加之观天书的神奇功效,姜陵突飞猛进到地转中境并不稀奇。

但作为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两个月便得到地转中境,已是惊才艳艳,也必是修炼勤勉的如同疯魔。

甚至他不顾危险,独自一人便来到潜风镇,就是为了得到无穷碧,来再次加速自己的修行进度。

老天很不公平,李当归除了拼命修行,取得强大无匹的实力以外,在这个少年的生命中真的不剩什么了。

对,这个少年就剩下自己这一个师兄了,自己能帮上他一点忙,即使冒着输掉比赛的风险,姜陵也是愿意的,不会后悔。

“你就剩我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师兄了,看来我为了你也要多在这个世界待两天。”姜陵如此想到。

随后姜陵思索,这一次比赛,自己一方的主线任务是自己或自己所在势力取得无穷碧,并带出镇子算成功,那敌方玩家的任务很可能也是如此。

如果李当归把无穷碧拿走,因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那岂不是要判为平局?

不,还有一条取胜的方法——全歼敌队玩家。

“只能这样了。”姜陵念叨了一句,心想自己和里美樱的实力都不俗,如果受外界势力干扰不大的话,赢得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姜陵要求李当归不要太早离开镇子,因为无穷碧一旦离开镇子,就直接判定任务结果了,万一真的直接判为平局,连与对方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一局淘汰赛,不过姜陵心想自己已经两胜了,就算这一场输掉,也轮不到自己被淘汰。

但是下一刻,姜陵心头一跳,想起一事,顿时懊悔不已。

“糟了,里美樱可是至少输了岐山雪谷那一场,万一这一场也输了,她很有可能被淘汰啊。”姜陵直拍自己脑门。

虽说放走李当归,舍弃唾手可得的胜利,的确是姜陵作为师兄应该做的,也是姜陵在内心的原则中必须做的,但因此若导致比赛失败或平局,使得里美樱因积分过低而被淘汰,那姜陵就有些坑队友了。

虽说这姑娘与自己谈不上多少交情,而且又是岛国的玩家,但她正直的思想,平和的为人方式和纯良的心底,还是很得姜陵欣赏的,要是因此使其失去资格,姜陵自然难逃自责。

“没办法,拼了命也要帮她赢了这一场。”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随后姜陵俯身看向地上的季风远,这人还在昏迷之中,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在他身上有着几处血口,那是兰安岐的剑兰留下的伤痕,但由于其本身实力不俗,这些伤口并不深,远远谈不上致命。

而想来使其生命气息变得如此微弱的原因,是他身上那股“死气”。

姜陵倒也不知道这死气在游戏里又是什么鬼设定,但看其左臂那一片恐怖的乌黑,姜陵猜也猜得到这玩意不简单。

“已经蔓延到脖子了?”姜陵此时惊异发现,那股死气在季风远的身体内还在蔓延,如同墨水滴在绸布上一般缓缓扩张,已经就要染上他的脸颊了。

就算不知道这玩意的原理和特性,但想来若是将大脑侵染,必然后果严重,可能会使其直接死掉。

但姜陵又不会医术,一筹莫展,好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花茗快步奔了进来,身后是魏风晨。

“花姐!”姜陵站起身,来不及多说,直接指着季风远身上的乌黑,道:“你看。”

花茗稍稍俯身,看到那墨染一般的半边身子,顿时蛾眉竖立,面色大变。惊道:“死气!”

“什么?”魏风晨紧随其后,就要抱起自己的师弟,但一听死气二字,立马又收回了手。

一向姿态随意的花茗此时面色无比凝重,她抬起手,以葱白的手指点在了季风远的脖颈,运输了一丝灵力,以此来抵挡死气的蔓延。

但是此举非常危险,因为如此做,非常可能使得死气逆流进入她的身体~

而花茗没有畏惧,面色认真,缓缓渡着灵力,同时说道:“丹药,阳性的丹药。”

魏风晨知道她在与自己说话,却是犹豫了片刻。

花茗目光紧盯着季风远的脖颈,看着那些死气与自己渡入的灵力抗衡,头也不回地斥道:“你要是想让你师弟活命,就快拿出来。”

魏风晨不再磨蹭,从怀中掏出一枚褐色丹药,说道:“火蛇丹行不行。”

花茗不停顿说道:“嚼碎喂他。”

“啊?”魏风晨一愣。

花茗不耐烦地一把接过火蛇丹,放进自己的秀口之中,直接嚼碎,在姜陵和魏风晨目瞪口呆之下,直接嘴对嘴的喂给了季风远。

见此情节姜陵暗道一声佩服,能为一个外人做出如此的举动的女子,实在少见。

不一会,姚白凤等人也赶赶了过来,屋子里都要装不下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里美樱,两人凑到了一起。

里美樱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姜陵看着凝神为季风远疗伤的花茗,随后对里美樱说道:“救活他之后就真相大白了。”

一时姜陵没有提及无穷碧被夺走一事,因为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

这边兰安岐也俯身看了一眼,面色凝重道:“铁血堡有人会如此阴毒的功法?”

“这幽冥死气,举世罕见,我也只是在宗门典籍中看到过,据传这种功法被列为禁术,因为太过阴毒,而且必须是常年活在阴暗之地,和死人打交道的人才能学会。”姚白凤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铁血堡的人怎么会用死气。”

魏风晨见状也明白此时与醉花楼应是没有关系,不管怎么说醉花楼也是名门正宗,应不会有人修炼这种天理不容的功法。

此时花茗神色凝重,容不得分心,几人也不再言语,都静静的等待花茗治疗结束。

终于花茗重新站起了身,额头上已经溢出了汗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应该能保住性命,但你最好还是火速送回宗门,请专业的医者来处理。”

魏风晨应了一声,随后俯身轻轻拍了拍季风远,道:“师弟?”

季风远轻咳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张开了眼睛。

“师弟,你怎么样?”魏风晨问道。

季风远面色发青,目露虚弱,他看了一眼魏风晨,说道:“师兄,此地有鬼”

“什么?!”魏风晨一怔,随后问道:“师弟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

“有鬼!”季风远眸子里闪过恐惧,身子颤抖道:“是一个鬼”

听到季风远莫名其妙,不断重复有鬼,花茗眉头微皱,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是一个鬼伤了你?”魏风晨知道自己师弟此时虚弱,但他总要把事情问清楚才行。

季风远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惶恐道:“师兄,我们走吧,这里有鬼,我们回宗门,无穷碧就在我身上啊,我的无穷碧呢!?”

“嗯?”魏风晨闻言一愣,看着胡乱摸索的季风远,片刻明白季风远身上的无穷碧被人拿走,而后他面色沉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面不改色,道:“不知道李叶有没有告诉你们,有一个带着miànju的人之前就在此地。”

“对啊,是有一个带着miànju的神秘人。”李叶问姜陵道:“那人去哪了?”

姜陵说道:“逃走了,我不清楚他虚实,又要守着季风远,没有追。”

“这么说那无穷碧在那miànju人手上?”魏风晨问道。

姜陵轻笑一声,漠然道:“那我倒是不清楚,反正不在我身上。”

魏风晨沉默片刻,没有言语。

这边季风远已经如若疯癫,哭哭啼啼道:“师兄,无穷碧没有了,师弟们也死了,我们快回去吧,我不想在此地待着了。”

看到他如此失态,魏风晨恨不得骂一句没用的东西,但转念一想究竟是什么样的“鬼”,能将自己的师弟吓成如此模样,念及于此,魏风晨心头升起一股不安。

“多谢花师叔出手救了我师弟,之前对醉花楼的冤枉也是我的不是,在此赔罪。日后云神宗定会登门致歉。”魏风晨好歹也是精于事故,没有失了礼数,但是说完之后,他直接道:“我现在要带我师弟回宗门了。”

言罢,魏风晨拉起已经精神崩溃如同孩童一般的季风远,直接迈步出门。

姚白凤忍不住说道:“你总要让我们也知道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师弟已经神志不清,还是不要追问了。”魏风晨留下不咸不淡的一句,随后带着季风远和另一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师弟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院落后,另一位云神宗弟子不由开口道:“魏师兄,两位师弟的尸体还没有找到啊。”

两名弟子尸体不知去向,总不能让他们流落他乡,至少应该找到带回宗门。

魏风晨想了想,道:“可季师弟此时继续救治,这样吧,你留下寻找尸体,我带季风远回去。”

那人顿时一惊,道:“我一个人?”

魏风晨冷然道:“那就和我一起走,这个镇子,不能再逗留了。”

虽然魏风晨此时举动如若冷血无情,但是没有人发现,他眸子里藏着一分惊悚的惧意。

第九十三章 什么鬼

魏风晨带着已经疯癫的季风远离开了。

云神宗乃是名门正宗,名声赫赫,对于灵元大陆上的人来说,可谓妇孺皆知。

谁知这一次铁血堡、醉花楼、王府高手和云神宗四方势力角逐无穷碧归属的战斗之中,最先退场的竟是云神宗。

而且不是知难而退或者轻言放弃,而是一次惨烈的退场。

可称天资不俗的长老弟子季风远重伤,而且明显精神受到重创,竟是状若疯癫,能否恢复如常还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还两名云神宗弟子竟是死在了这个边陲小镇,而且死不见尸。

这是云神宗很多年了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没人知道云神宗之后会如何处理此事。

李叶皱眉道:“这魏风晨是什么意思?明明出了意外的祸端,却没有季风远多说一些,让我们也了解一下情况,亏得师叔刚刚那般尽力为季风远疗伤。”

姚白凤皱眉说道:“魏风晨似乎知道些什么。”

“但是明显不愿意告知我们。”李叶轻哼接了一句。

兰安岐想了想,看向了花茗,说道:“师叔,你觉得季风远口中那个‘鬼’,究竟指的是什么?”

花茗实际上一直在思索此时,闻言回答道:“想来是遭遇了某种可怕的道法攻击,可能是念师的神识攻击,使其神智受挫。”

“的确有这个可能,而且有一个暗中隐秘的念师我们一直没有抓出来。”兰安岐点了点头,之前那念师暗中出手,非常阴险,激化了他与云神宗之间的矛盾,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忘记暗中还有那么一个人。

若真是念师出手,以强大的精神力变成攻击手段,的确可以重创他人神识,使其神经崩溃,变成像季风远那边疯癫的样子。

“但是,也可能是某种我们意想不到的攻击。”花茗这是蛾眉微皱,又猜测着补充道:“那种攻击会让人感到非常恐惧,如同鬼怪降世,群魔乱舞,季风远没有见到过这种攻击手段,所以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这话说的周围几人不由心生一股寒气,莫名心悸,鹿蝶儿更是往姚白凤身边靠了靠。姚白凤有些不解问道:“师叔说的是念师的幻术结界一类的法门?”

幻术结界亦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法门,可以使人坠入幻境之中,眼前产生的景象,甚至听到的声音,都是由念师操控布置出的幻境,而非真实场景。

若是念师以这种念术攻击,制造出极具惊悚恐怖的景象,倒也的确可能吓疯对手。

但是花茗摇了摇头,道:“不能确定。”

姚白凤和兰安岐对视一眼,道:“还有什么法术可以对人的精神力造成冲击么?”

这时,姜陵在一旁突然插嘴说了一句:“不会是真的碰见鬼了吧?”

姜陵的想法很简单,这个世界不同于人类世界,既然这里都有武灵这种残魂的存在,那有鬼魂存在也不算过分啊,既然刚刚季风远刚刚那么确定地喊着鬼啊鬼啊的,说不准是真的有鬼呢?

谁知闻言周围几人看向姜陵,鹿蝶儿嘲笑地努了努嘴,姚白凤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兰安岐则轻笑着解释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再说一般的鬼仅剩残魂,没有身躯,可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更何况我们都是灵师,想遇鬼还来不及呢。”

姜陵轻轻挠了挠头,掩饰尴尬。

谁知这边花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总觉得有一道似有似无的光亮就在自己脑海某一处,就是迟迟没有找到。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花茗心中暗自思索。

云神宗和醉花楼的矛盾当然算是解开了,虽说魏风晨不咸不淡的致歉没有几分诚意可言,但毕竟兰安岐出手伤了几位云神宗弟子在先,既然摆脱了杀死云神宗弟子的嫌疑,醉花楼几人就很高兴了。

但此时季风远究竟遭遇了什么,魏风晨又在隐瞒什么,成了几人心头一大谜题。

这件事几人不敢轻视,毕竟敢杀云神宗弟子的人,在这片大陆上并不算多。

所以究竟是谁呢?

铁血堡真的有这种本事么?

花茗在思索,姜陵和里美樱两人更是表面不动声色,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个副本疑点越来越多了。”姜陵暗自琢磨着:“首先从刚入副本开始,无穷碧的消息走漏,引来几方势力入阵这一点就很可疑,第二是欧阳成翼从始至终根本没有逃走的打算,完全是在坐等这些夺宝者的到来,很不合理。随后是,敌方玩家属于哪一方势力还不明朗。最后便是究竟季风远遭遇了什么。”

前几个问题此时姜陵很解不开,最后一个问题姜陵则是倾向于兰安岐的想法,那就是念师的强大攻击在精神层面重创了季风远,使其胡言乱语。

那个念师极有可能就是敌方玩家,毕竟玩家可是并不会很顾忌什么云神宗弟子不弟子的。

不过这里有又一个问题,就是季风远再不济也是地转中境的翘楚,虽然不敌兰安岐,但可不代表他很弱,至少姜陵感觉季风远是比自己还要强不少的。

而敌方玩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杀掉两人并重创季风远,恐怕是不可能的或者,是敌方玩家身边的一些高手动手了?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清晰的线索,姜陵急得想要挠头。

这时李叶突然看向他问道:“对了,刚刚那个神秘人真的拿走了无穷碧?”

姜陵没有犹豫,非常自然地说道:“没错,在你走后,他便转身离开,因为不清楚他的底细,我没有冒然追击,当然,我当时也不知道他已经从季风远身上拿走了无穷碧。”

姜陵一时还不愿意和这些人说明自己与李当归的关系,更何况李当归还带走了无穷碧。

“哎呀,太可惜了。”李叶气恼地跺脚,毕竟无穷碧才是他们入镇的目标,谁知此时已经被不速之客带走了。李叶气愤说道:“会不会就是这个戴miànju的神秘人攻击了季风远啊?”

姜陵没有立刻替李当归辩解,而是淡然摇头分析道:“感觉不像,毕竟另外两个云神宗弟子都杀了,他没理由留下季风远一命。”

众人沉默了片刻,直到花茗闭着眼睛,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已经确定无穷碧被人夺走,我们还是尽早退出镇子为好。”

闻言姚白凤犹豫片刻,咬了咬下唇,道:“可是欧阳老贼还在镇子里。”

兰安岐也随之开口道:“对啊师叔,飞枫羽衣是我宗的宝物,九年前被这老贼盗走,乃为我宗耻辱,如今碰到,岂能不要回宝衣!”

虽说九年前兰安岐和姚白凤还没有入宗门,夜飞侠欧阳成翼盗取飞枫羽衣之事,二人也不过时从宗门典籍之中看到的故事,但醉花楼中人皆以此事为耻辱,因为那飞枫羽衣不单是本身材质昂贵的法宝,同时也是上一任掌门行走江湖时随身穿戴的衣物,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更何况兰安岐和姚白凤皆是新一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有着非常强的宗门荣誉感,欧阳成翼一直来去无踪,今日既然见到,无穷碧可以不在乎,但飞枫羽衣必须夺回。

花茗凝眸想了想,道:“好,我们现在便回去找欧阳老贼,可一旦遇到危险,以自己性命为重。”

“弟子知道了。”兰安岐和姚白凤抱拳行礼。

一行人向外走去,准备重新折返寻找欧阳成翼。

姜陵凑到了里美樱身边,低声道:“无穷碧被那人拿走了,应该是追不回来了,那人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哪里来的。”

因为要避讳一些花茗等人,姜陵说的稍微隐晦了些,但意思也很明确。无穷碧拿不到了,但也不是对方玩家拿到了。

里美樱体会到了其中意思,不由咬了咬下唇,表情有些遗憾和忧愁,但随后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倔强,小声道:

“没事,那就不要无穷碧了。”

没有了剧情物品,就只能靠另一种方法取胜了,里美樱用态度表面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陵沉默点了点头,心中有着些许愧疚。

在醉花楼众人还没有赶回之前,镇北这里原本空旷的一片街道,已经变得非常血腥。

“呲呲!”

一阵似有似无的叫声划过耳膜,黑影从场上掠过,又有两位铁血堡的部众倒在了地上。

铁血堡二十位成员,此时已经有八人横尸在地。

而欧阳成翼不过是被一位铁血堡灵师以飞花割破了左臂,并无大碍,见到欧阳成翼依旧冷笑着看着众人,余下几位铁血堡部众不由得再次退缩了。

付一彪瞪了一眼茶郁,非常不快道:“茶长老,你还不出手么?”

茶郁也被欧阳成翼此时表现出的战力惊到了,看样子欧阳成翼至少有着天变中境的实力,甚至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天变上境。

但是,茶郁还是有信心配合铁血堡其他人拿下这个老贼。

只不过,茶郁还是不能确定欧阳成翼是否依旧有其他底牌。

“拿着这个,去杀了他!”付一彪送出了握在手心的东西。

茶郁看了一眼,轻叹一声,接了过来。

随后茶郁纵身一跃,向欧阳成翼冲了过去。

付一彪喊道:“给我上!”

其余铁血堡众人见实力强大的茶郁终于肯出手,顿时信心倍增,再次随着冲了过去。

第九十四章 那个小男孩

欧阳成翼虽然听上去不过是一个盗贼,但实力却非常不俗,不然也不会曾经从皇宫偷出过夜明珠,更不能在醉花楼偷走飞枫羽衣。

但铁血堡众人还是小觑了欧阳成翼的实力,十几位地转境的铁血堡部众一同围攻之下,竟是根本无法拿下这老贼,那四只经幽冥石附上了死气的血蝠,虽然不过巴掌大小,但却已经夺走了八人的性命。

好在茶郁终于出手了,这位铁血堡三供奉的实力是众人看在眼里的,此时他肯出手,铁血堡众人心中的恐惧终于压制了下去。

余下的十几位铁血堡成员随着茶郁再次冲出,一心要将这老贼格杀在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苦呢?”面容阴沉,眼神闪着幽光的欧阳成翼喃喃自语了一句,在幽冥石的作用下,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寂的气息。随后他一抖衣袖,道:“去吧,吸个痛快。”

四只蝙蝠还是那般大小,却因为吸食了大量的鲜血,那由灵力构建的身子变得越发凝实,整体有着一种殷红刺目的颜色。

这些血蝠竟能通过吸取人血来增强实力!

欧阳成翼阴冷笑道:“你这老东西,非要袖手旁观来看我的深浅,却等到了这四只血蝠已成气候,你还怎么打?”

茶郁略微苍老的脸上却全是坚毅之色,眼神锐利,猛然探手成爪,抓向了一只飞来的血蝠。

在茶郁出手的同时,一只苍鹰的虚影浮现,随着茶郁的手臂探出,那灵体构成的鹰爪,竟和茶郁的手掌融在了一起,那即使有着些许褶皱的手掌,也是一只锋利的鹰爪。

那只血蝠被一把抓住,随着茶郁霍然法力,血蝠被捏得直接爆开,迸溅出一片鲜红的血滴如雨落下。

茶郁面无表情道:“就这么打!”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面色上露出几分赞许,语气却是不以为然道:“那小娃娃给了你什么?”

“用你知道!?”茶郁再次出手,伴着鹰啸声,又一只血蝠被直接捏碎。

欧阳成翼盯着茶郁的手掌看了一眼,随后略带惊讶地点了点头,道:“金蚕手套,怪不得你敢用手去抓血蝠。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铁血堡,竟也有如此宝物,以前没去光顾一下,可惜了。”

“你在血蝠之中灌注了幽冥死气,若没有这金蚕手套,我这手已经被侵蚀了吧?”茶郁冷哼一声,道:“可惜我不像你一般老糊涂。”

原来付一彪递给茶郁的是一对手套,这手套可不是凡品,由由寒山蚕丝和数种金属丝线编制而成,非常紧密坚实,却又韧性极强,可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铁血堡的一件重宝,被付一彪带了出来。

欧阳老贼见识过与之类似的手套,所以称之为金蚕手套,但茶郁手上这一对手套有着一个专门的名字,叫铁砂擎。

也正是因为带了这铁砂擎,茶郁才有把握一掌碾碎血蝠,又不用顾及血蝠内藏匿的死气。

眼看茶郁出手便捏碎了两只血蝠,铁血堡众人顿时人心大振,呼喊着随之冲了过去,有几位灵师联手压制住了另外两只血蝠。

“还有什么要说的?”茶郁已经来到了欧阳成翼面前,他此时跃在半空,虽然不过离地面五米左右,却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

茶郁双臂微张,如若大鹏展翅,而此时也的的确确有着一道展开双翼的苍鹰,在茶郁背后浮现,鹰啸长空。

欧阳成翼微微仰首,眸子微眯,幽光乍现。

两人目光相对,无形之中似有火光交错。

如同一只天空的霸主盯上了地上一只盘起的毒蛇!

就在这一瞬,苍鹰扑杀而下,如风似电,无比凶猛!

鹰啸之声和破风之声一同传来,竟是非常凄厉刺耳,只见那只展翅雄鹰狠狠轰在了欧阳成翼身上。

咚!

尘土飞扬,气浪扩散,一些靠近的铁血堡部众甚至被余波吹得身形踉跄,全都骇然看向那一处战场。

茶郁不但有着天变中境的实力,而且修行多年,灵力纯厚,这一击下去便有如此威势!

在这撞击声传来之后,又是一阵连串的打击声传来,尘土之中勉强看得到两道身影在不断交手。

“这都没能一击杀了那老贼!?”付一彪恨得牙直痒痒。

这位少堡主除了以往带着恶徒欺男霸女以外,这是头一次正经八百的带队出征,本事意气风发,谁知在自家管控下的小小潜风镇,竟闹得如此狼狈,他怎能不恼怒。

“只要杀了这老贼,幽冥石,飞枫羽衣等诸多宝物就是我的了!”付一彪如此宽慰自己。

当然,他站得位置距离战局老远,完全不用担心受到波及,毕竟拼命这种事情交给手下去办就好了,他要做的不过是坐享其成。

付一彪莫名觉得身边有点冷,他随意扯了扯衣服,随后专心看向茶郁和欧阳成翼的对决。

场中随着一阵高亢的鹰啸,一对宽阔的灵体羽翼扩展,顿时吹散了周围的尘土,露出了里面的两人。

羽翼扇动,茶郁身形倒飞,退到了五步之外。

他的目光之中露着几分惊异,此时的他衣服上有着多处破口,一些死气甚至已经沾染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几处肌肤侵蚀的乌黑。

茶郁收起灵力羽翼,浑身一震,那些如同疤痕一般的黑色斑块缓缓消褪不减。

毕竟是天变境界的强者,还不至于拿死气毫无办法。

茶郁冷然道:“怪不得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果然还有几分本事。”

欧阳成翼还是坐在原地,此时他身上也是褴褛不堪,脸上更是有着一道险些撕开嘴角的爪痕,看样子茶郁的攻击对他造成了不俗的伤害。但奇怪的是,在他的身上,通过那布衣破损处,却看不到皮肤,而是另一件暗红色的衣服。

但欧阳成翼依旧看不到痛苦或者慌乱的神色,表情漠然,轻咳一声说道:“这飞枫羽衣的防御力还是不错的。”

“果然在你手里!”茶郁面色阴沉了几分,醉花楼的宝衣自然不同凡响,自己连绵的攻击竟没有破坏掉这件衣服,但茶郁也不气馁,冷笑道:“就算飞枫羽衣坚韧结实,护得住你的皮肉,但护得住你的五脏六腑么?”

虽然看上去茶郁的攻击不过是落在了表面,但是毕竟主要以灵力为力量源泉,就算外部有着一层防御,却必然无法避免有力量渗入他的体内。

就如同你穿着一身铠甲,但敌人一斧子砍下来,就算不会砍破铠甲,但你也必然受到不轻的力量冲击。

欧阳成翼随意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看着茶郁缓缓开口道:“能将融灵体术练到如此程度,你也的确不错。”

茶郁眼神微变,随后道:“念你我年岁相仿,皆是老朽一个,你若现在留下三五件宝物,我还可以放你离去。”

欧阳成翼闻言低头笑了起来,他笑了片刻后抬起头,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茶郁,说道:“到现在你还在试探我,不得不说你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就是太优柔寡断了,磨蹭到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茶郁看着欧阳成翼的眼神,忽然面露警觉,面色凝重了几分。

他出言说留下宝物便可放欧阳成翼走,自然是假的,只是向试探一下欧阳成翼的反应。因为欧阳成翼一直留在此地而不逃走,从一开始便是留在是茶郁心中的疑惑之处。此时眼看着自己都要将他格杀在此,他却还是没有退意,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什么来不及了?”茶郁问道。

欧阳成翼面色复杂,神经兮兮地说道:“时机已到,你们谁都走不了了。”

“为什么我要请你们来,为什么我不愿意走,因为正戏才刚刚开始啊。”

“我就是要请来一些有实力的人,来此角逐,来此互相残杀。因为有残杀才会有受伤,才会死人。”

“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贪心,你们认为一直不肯逃走的人是我么?实际上,洽洽是你们!”

“死的人太多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幽冥。”

“你们活着的人走不了了,死的人也走不了了。”

欧阳成翼此时如若疯癫,哭哭笑笑,可他看着茶郁和一干铁血堡部众,眼神冰冷的像是再看死人。

心头的惧意越来越浓,茶郁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手!?”付一彪在稍远处再次吼了一声。

铁血堡成员原本注意力都放在欧阳成翼身上,此时付一彪喊了一嗓子,有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这人正是身材瘦弱、姿态献媚的黄猴子。

黄猴子转过头看了一眼付一彪,没等说什么却在这一瞬间顿时一股寒气直冲脑海,他眼睛瞪大,寒毛竖立。

“少少堡主”黄猴子颤声喊了一句,惊恐地望着付一彪身后。

付一彪瞥了他一眼,骂道:“你特么吓尿裤子了?见鬼了你?”

随后付一彪意识到他是在看自己的身后,便也疑惑转过了身。

有一个小男孩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

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

这小男孩浑身都笼罩在一种幽暗的氤氲之中,整个人透着一人令人心悸的阴冷。

这男孩面色乌青,双目之中是一对竖立的瞳孔。

他身上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仿佛是从幽冥归来的亡魂。

此时他抬起头,朝向付一彪微微咧嘴一笑。

无比惊悚。

第九十五章 幽冥归来者

他只是一个小男孩,身高只有一米左右,身材有点瘦弱,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布衣,脸上有着些许灰尘,像是刚打完猪草的农家孩子。

就是这样一个小男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付一彪的身后,却让付一彪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这个小男孩面色是不正常的青色,周身笼罩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灰黑色氤氲,此时正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付一彪。

付一彪只觉身体一颤,毛骨悚然,片刻后惊疑道:“你是欧阳成翼的孙子,你还没死?”

小男孩没有回答,依旧看着付一彪。

付一彪甚至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再次挟持这个小男孩去逼迫欧阳成翼的想法,但是在眨眼间付一彪又把这个提议否定了。

因为他感到非常恐惧,莫名的恐惧,那种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抚摸着的强烈心悸,让他只剩下远离这个小男孩的意图。

“来来人”付一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他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

小男孩就那样嘴角带着弧度,眼神中却尽是阴寒的盯着他,如同一只盯上猎物的毒蛇,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嘴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两名铁血堡的成员急忙跑了过来,没等走近便喊道:“哪里来的毛孩子,离我家少堡主远一点!”

两人虽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付一彪感觉那么强烈,但依旧在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小男孩带着一股让人畏惧的气息,可再怎么说不过是个孩子,又能怎样呢。

两人这般劝着自己,随后提着钢刀嘶吼着看向了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只剩下一脸的漠然,他明明没有动,却见他身后光晕一闪,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准确的说是两个武灵。

瞬间召唤出两个武灵,这是什么水准!?

更重要的是,那两位铁血堡的成员见到这两位武灵之后面色骤变,寒毛倒立,脸上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灵师召唤武灵并不是稀罕事,但是如果这是一个看样子不过十岁的小男孩做出的事情,就难免让人吃惊了。

而同一瞬间召唤出两个武灵,那是天变中境以上才能见到的场景,这事情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铁血堡成员惊骇到面无血色的原因。

一位铁血堡成员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男孩身后的一名武灵,惊慌说道:“这是鬼!”

另一人也跟着哇哇乱叫:“有鬼啊!”

他们除了“有鬼”这种说法以外,实在不知道如何去解释眼前发生的情况。

这里是源法大陆,是灵师的发源地,即使并非灵师,但只要是修炼者多少都对灵师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众所周知武灵是很多很多年前的绝世强者留下的残魂,机缘巧合之下保存了下来,被灵师以能够保存灵魂的武灵玉收服,以灵力驱使其为自己作战。

那有没有可能刚刚死去的人就能把灵魂保存下来呢?

理论上是不行的,这件事情很难解释得通,似乎在人刚死的一段时间,其灵魂是不可逆转的消散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你是无法中止或者去以灵玉收纳的,甚至再强大的灵师也很难捕捉到这个灵魂。只能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过程停止,而因为天时地利诸多原因,灵魂没有彻底消散,才可以保留下来,变为武灵。

这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中的一种,如同大自然的规律一般。

而且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如果真的有人以什么办法插手了这个过程,那这个灵魂将变得极为痛苦,每时每刻都将在炼狱中煎熬,远远不如死去痛快。而干预者也会遭到天地法则的惩罚,遭受天劫一般的洗礼。

所以无论想将刚刚去世的人变成武灵,或者将亲人以灵魂的形式保留下来,都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这片大陆上,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但是铁血堡的人知道他们今天遇到了这种不可理喻、难以置信的事情。

小男孩身后的武灵他们认识,今天刚见过面。

那是云神宗的两名弟子。

也就是之前随季风远一同去追击李长迪的那两位弟子。

他们死了,这是铁血堡和醉花楼都可以确认的事情,醉花楼以为是铁血堡的人干的,铁血堡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为了陷害醉花楼所以咬定是醉花楼干的。

这一次真相清楚了,实际上是这个小男孩做的,他杀了云神宗的两名弟子,并且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法将他们的灵魂直接保留了下来。

而季风远,被吓疯了。

那个浑身笼罩在阴霾之中的小男孩,用那毫无感情的双眼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两位铁血堡弟子,随后他身后的两名幽蓝色的武灵便出动了。

那两位武灵生前是云神宗的弟子,虽说有些张扬自负,但至少是大宗弟子,最基本的气度风彩还是有的。

可是现在,他们两rénmiàn容狰狞,甚至显得有着扭曲,目光中透着怨恨和狠毒,口中是惨烈阴戾的嘶鸣,仿佛要生吞活剥了面前的敌人一般,不是恶鬼又是什么?

两名武灵身体虚幻,如同一阵风一般扑了过去,那两名铁血堡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两名武灵靠近了。

一名铁血堡弟子惊叫一声,一刀劈去。

万幸的是,这一刀并没有落空,钢刀嵌进了这武灵的身体里,毕竟武灵是以灵躯构建的,不是单纯的灵魂,物理层面的伤害也是可以攻击到他们的。

但是这铁血堡弟子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那个武灵毫无感觉,只是面色可怖地盯着他,不顾肩头入骨的钢刀,如同野兽一般挥舞手掌扑了上来。

然后是疯狂的、狂乱的、惨不忍睹的撕咬。

鲜血飞溅,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已经退出十步远的付一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都要说不话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刚刚死去的人会变成武灵!真的不是鬼么?

不是说没有人能够将刚死去人的灵魂留下么?那样灵魂会受到极大的痛苦,施法者也会遭受天地规则的诛杀。

看着那两名武灵脸上扭曲到骇人的表情,不难想象他们的确是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那么,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

付一彪咽了一口口水,颤声喊道:“来人,来人!”

此时铁血堡还剩十二个人在场间,除去那两位被武灵扑中,必死无疑的人,便只有十人了。

原本跟着茶郁对付欧阳成翼的成员不由得都转过了头来,皆是面露错愕和骇然。

刚刚欧阳成翼手握幽冥石,浑身泛着死气,以血蝠作战,他们以为这就已经是足够让人生畏的黑暗灵术了。

没想到转眼间又来了一位,这一位身上的死气,浓郁的让人仿佛看到他便看到了整座地狱。

一时间这些铁血堡弟子看着那两位被武灵钳制的同伴都没有敢上前救援,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血肉横飞,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生机全无。

他们本想后退,远离这个小男孩,但是后面就是欧阳成翼,这个老者已经又唤出了四只殷红的血蝠在身边徘徊。

铁血堡的人被夹在了中间,两遍都是让人心悸的死气。

付一彪眼睛无神,喃喃摇头道:“怎么回事,这都是怎么回事?!死的人怎么活了,活的人怎么死了!”

茶郁自然也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只不过刚刚他一直在于欧阳成翼过招,没时间顾及,此时抽身后退,而欧阳成翼也没有追击的意思,他这才转头也看了过来。

见到那小男孩和两名武灵的瞬间,即使是他也感觉匪夷所思,心生惊惧。

茶郁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给你孙子用了什么宝物!?”

“你真的以为他是我的孙子?”欧阳成翼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假,假的像哭一样。欧阳成翼就这样语气复杂的说道:“我给他当孙子都差不多。”

一瞬间,茶郁想起来从得知无穷碧消息,到迈入这潜风镇,再到现在,其中一切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都仿佛要亮了起来一般。

茶郁惊问道:“是他和你一起安排了一个局!?”

“没错。”欧阳成翼点了点头,随后摇头道:“不过我也是个局里的小棋子罢了。”

“你们要干什么!?强行剥离云神宗弟子的灵魂,还对我铁血堡下毒手,你夜飞侠还真当自己能逍遥天下么!”茶郁面色阴沉,心中浮起不妙的感觉。

欧阳成翼摆了摆手,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才是主谋,我是傀儡而已。”

茶郁感觉背脊一阵发寒,他问道:“这个男孩是谁?”

“我也不是很清楚。”欧阳成翼如此回答。

茶郁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随后握拳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鬼东西?”欧阳成翼似哭似笑道:“他不是鬼,他是从幽冥回来的阎王,他要取你的命,取很多人的命。”

“你以为我想招惹几大宗门么?”

“你以为我愿意用这侵蚀自己的幽冥石么?”

“我也没办法。”

“谁知道那个该死的梁武王墓里,居然有着一个活死人!”

第九十六章 人生如墓

欧阳成翼行盗三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物件不知道偷了多少,大家只知道他二十年前仅以地转上境的实力,便趁着夜色只身潜入西域进贡车队,就在皇宫外不远处,偷走了一颗原本应该献给当朝公主的、价值连城的琉心珠,举国惊动,夜飞侠之名被许多人得知。

但是接下来自然引得皇族震怒,全国追缉欧阳成翼,生死无论,而且数位实力高强的大内高手潜入江湖开始寻找他的踪迹。

但这位夜飞侠就此失去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人找得到他。

有人说他已经被大内高手暗杀了,也有人说他远走他乡躲到了他国,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皇族演的一出戏,为的是推脱公主和西域部族的联姻。

琉心珠被盗的五年之后,风波平息,开始在王国北部边境一座小城陆续传出有些富商和官员邸府遭到偷窃的消息,但一时没有人想到会是那个夜飞贼。

直到九年前,醉花楼飞枫羽衣失窃,人们这才知道,夜飞贼没有死,依旧是那么大胆,而且实力已经到了天变境。

醉花楼出动多位高手寻觅,但是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夜飞贼再次消失了。

可是他再一次名动一方。

除了这两次令人震惊的偷盗行为,众人也开始相传欧阳成翼曾经盗取过的其他宝物。

林王王府的金镶玉令、百灵谷的百年老参、野原城城守的名家泼墨画作

也许这其中有很多东西都没有证据就是欧阳成翼偷的,但是人们都愿意相信,愿意将这夜飞侠的事迹当成qi,甚至当时盗贼都将欧阳成翼奉为偶像。

毕竟,能修行至天变境的人,已经是万里无一,哪怕年岁大一些,也完全可以像茶郁一般做一方帮派的侍奉,不但衣食无忧,在一个普通小城里生活,说是为所欲为也不为过了。天变境足够活的光鲜亮丽,居高临下了,哪里有人会甘愿跌面的做个盗贼,担惊受怕人人喊打。

这种稀罕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人们不知道欧阳成翼是如何成为一个偷盗技术如此之高的盗贼的,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在干嘛,为什么有修行天赋而没有加入某一宗门。

没有人知道,在欧阳成翼少年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乞丐,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而且没有一点修行的天赋,平凡的平庸。

他年少时小偷小摸倒也干过不少,真正改变人生的抉择,便是二十岁时拜了一位师父,不过那师父并非什么修行界的前辈。

他开始和一位盗墓贼做那见不得人的盗墓摸金的勾当。

那盗墓贼师父自然不是什么好人,找了欧阳成翼更像是找了条狗,在墓里危险的、恶心的事情都强行驱使欧阳成翼去做,那时欧阳成翼身上不知积累了多少伤疤,体内藏了多少dusu。

就在欧阳成翼都要被害死之前,在一个某一宗门前代大修行者的墓里,盗墓贼师父因一时贪心抢在了欧阳成翼前面,触动了机关,顿时被隐藏的阵法重伤,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在。

那师父转头哀求欧阳成翼带他出去,救他活命。

他说如果不是我带你盗墓,你早就饿死了。

要不是我养活你,你个小贼说不定就要被人乱棍打死了。

我是你的再生父母,我对有大恩,你救我啊。

欧阳成翼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越过已经濒死的老人,走进了阵法已经被消耗的墓穴密室之中。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那师父还留着一口气,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欧阳成翼救他一命,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欧阳成翼看都没有看一眼,再次越过他,走了出去,将这位老师傅永远留在了地下昏暗的墓穴之中。

在这个墓里,除了一些金钱以外,欧阳成翼得到了一件宝物,那是一颗丹药,竟然没有失去药性,而这颗丹药叫做惊神丹。

之所以叫惊神丹,因为服用这个丹药的人只有两个下场,一种是神魂惊跳,随后魂飞魄散,救无可救。

一种是惊动灵魂深处的潜能,让一个不能修行的人获得修行的资格!

当时已经二十五岁的欧阳成翼没有犹豫,服下了惊神丹,毫无疑问,在遭受了难以言喻的莫大痛苦之后,他成功改写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一位修行者,有了修行的资格。

但是他已经放弃了拜入一方宗门的想法,而是继续行走在那昏暗的地下,作着会遭报应的盗墓勾当。

然后在二十而年前他有了地转上境的实力,而且当时也失去了寻找墓穴的线索,所以他决定偷盗,最初他是在一些低级的官员府邸偷了些金银玉石,随后他野心膨胀,一咬牙之下,乔装潜入了西域护送贡品的车队,成功盗取了琉心珠。

在那之后欧阳成翼知道自己被举国通缉,所以,他回到了墓里,再次行走在地下。

躲避追缉的同时,他也不懈的修炼,借助他偷取的诸多宝物和灵药,成功突破了天变境的门槛,成为了真正的强者。

之后又盗取了飞枫羽衣在内的一些宝器,欧阳成翼在天变境之中已经成为了佼佼者。

却是一位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佼佼者。

但是已经到了老年的欧阳成翼又能怎样呢?隐姓埋名到田园去躬耕么?还是摇身一变成为某一小宗门的赵长老客卿?

欧阳成翼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把偷盗当成了人生唯一的任务或者说目标,但是真的身怀诸多宝器之后,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可能自己除了偷盗以外,唯一的目标便是修行了。

欧阳成翼决定干最后一次,那便是盗取蕴灵玉,有了蕴灵玉在手,自己便有再余下的时间里修到玄极境的希望,只要到了玄极境,寿命便会大大延长,而且那时就算自己公开身份,一样还是会有各个势力来拉拢自己。

皇族会给自己高管俸禄希望自己为国卖命,各个二线宗派巴不得求自己去给他们做长老,那些地位崇高的大人物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请自己去做护法。

毕竟玄极境,那可是代表着睥睨四方的实力和地位,是天变境不能比拟的。

经调查,欧阳成翼得知有那一块最有名的蕴灵玉——无穷碧,极有可能被皇太后赐予了梁武王,所以他开始寻找梁武王墓。

过了半年,他确认了地点,也做足了准备,来到了潜风镇附近,在三天前那个的月黑风高夜晚,以其娴熟的手法破开了墓穴,走进了墓室。

虽说梁武王只是一个名声不大的小王爷,但王爷毕竟是王爷,王陵还是比较气派的,内部空间很大,只是相比较其他王陵来说,奢华的程度要差很多。

欧阳成翼破除了一些机关和阵法,慢慢前进,但是越前进欧阳成翼越发惊疑,因为他发现这个落魄王爷的墓穴虽说用材普通,半天都见不到金雕玉器,但其暗藏的机关和阵法竟非常之强,有许多极难破解,哪怕是寻金点穴数十年的他也有些棘手,甚至险些中招。

欧阳成翼这一生盗墓大约有二十几座,其中也有几位是王侯将相的墓穴,但防御如此繁杂的陵墓倒是头一次见。

虽说距离到达主墓室料想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样异常艰难的路程并没有让欧阳成翼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一方面他盗墓这么多年,最老的有六百年前的将军冢,最新的有十年前葬下的前朝大夫墓,已经少有墓穴能让他感到棘手了,甚至变得有些无趣,但这墓穴让欧阳成翼受到了挑战,自然让他有了破掉这个墓穴的好胜之心。

再者,能安排这么多机关和法阵去守护一个陵墓,如果说这墓里没有藏着什么贵重宝贝,谁信呐!

想来仅有一块无穷碧的话,可是远远配不上这么高级的墓穴。

欧阳成翼一边缓缓穿过甬道,靠近主墓室,最后在主墓室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上有一座非常暗淡、气息微弱的阵。

欧阳成翼举起一颗夜明珠照亮墓穴,小心靠近了几步,仔细看向这不起眼的阵法,谁知道这一看便是一炷香的时间。

随后欧阳成翼眼神顿时闪过惊骇的光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是什么阵法,竟如此繁杂!”

经过观察欧阳成翼确认,这主墓室上的阵法,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阵法都要复杂和强大。

他熟读多本阵法相关的书籍,也总结了自己盗墓生涯中的诸多实践性经验,但是面对这个阵法他却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

欧阳成翼并不服气,干脆坐在地上,从乾坤袋中拿出几块灵石、罗盘、纸笔、阵法书籍等物件,开始推衍起来。

这一坐就是足足两个时辰,最后终于让欧阳成翼找到了破解之法。

但是欧阳成翼心中的疑惑更浓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这阵法,好像从外面打开比里面打开容易很多。”

欧阳成翼对此很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这阵法似乎是布置反了一般,但是破解之法已有,主墓室就在眼前,他总不能就此止步。

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阵法并不是防止有人进入墓穴。

而是防止墓穴里面的那个家伙,从里面出来。

这不单单是一座王陵。

更是一座监狱。

里面锁着一位幽冥的来客。

第九十七章 化作幽冥

这世界上有一些法术伤人伤己,亦或伤天害理,一旦用出会造成被世人的观念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被定为禁术,若有人胆敢以禁术伤人,无论是谁,都会遭到修行界的唾弃与无休止的追杀。

比如血蝠术,以灵力召唤出蝙蝠,吸食人的鲜血,这一招一旦发出,那些血蝠本身便带有嗜血的特性,在没有吸到足够的鲜血之前,几乎不受施法者控制,一旦失控,那便是一个祸源。

幽冥石便更不用说了,虽是世间稀有的宝物,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那幽冥死气即会侵蚀对手,也会侵蚀自己。

而欧阳成翼配合幽冥石释放血蝠术,其造成的效果可谓阴损毒辣,数位铁血堡的部众被吸食了大量鲜血的同时被死气侵蚀,其尸体都变成了乌黑的干尸,如同地狱的恶鬼。

谁知这一禁术带给铁血堡众人的震撼未完,另一种更让人心惊肉跳的诡异法门出现了。

这浑身笼罩阴霾的孩子,竟可以驱使刚刚死去的人为武灵!!

铁血堡的部众对此种灵术闻所未闻,皆是惊悚非常,寒毛倒立。

而年纪已经花甲的茶郁自然也震惊不解,片刻后他瞳孔放大,喃喃道:“不可能,怎么还有人会这种禁术,不是说他们已经绝迹于世了么!?”

“你也想到了?”欧阳成翼一时似乎不准备出手了,坐在地上和茶郁答话,苦笑道:“我在见到他之前也是没有想到啊。”

“死灵术士!”茶郁从欧阳成翼的话中得到了确认,可是心头的震撼却更加剧烈,他难以接受道:“不是在三百年前就遭到了神庭的通缉,被全世界的大修行者诛杀灭迹了么!?”

死灵术士,似乎在一些游戏里是常见的职业,但在天决战场的世界,却是一个令人谈及色变的特殊人群。

他们拥有着违反天地法则,操控死人灵魂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里,天地法则由众神所维系,不容侵犯,比如人死后灵魂消亡的过程,是任何人无法插足,也不应该插足的。一旦有人妄想干预这个过程,都会遭到天劫诛杀。

但死灵术士却不知以何种秘法打破了这种规律,竟能强行夺取方死之人的灵魂为自己所用,变成类似于武灵的灵体——死灵。

虽然他们瞒过了天劫,却没有瞒过众神的眼睛,三百年前神庭聆听到了神明的旨意,奉神旨清剿世界上所有的死灵术士。

死灵术士的修行与战斗方式可称天理难容,不但神庭谨遵神旨,就连天下数个盛大宗门也自发参与了进来,联手诛杀这些盗取灵魂的卑劣者。

而实际上,修炼成为死灵术士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天地间的死灵术士数量不过百余人,面对举世皆敌的初境,没用太久,他们便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大陆之上,全世界都为之拍手称快。

虽说三百年的岁月已经过去了,但是茶郁自然在典籍之中见过相关的记载,此时终于是确认这个欧阳成翼口中的幽冥归来者,便是一位不应该存在的死灵术士!

茶郁惊骇之中猛然转头,看着欧阳成翼咬牙说道:“你竟敢和这种人联手,你不怕这辽阔天地之间再无你立锥之地么!”

虽说茶郁也谈不上什么好人,但与死灵术士这种全民公敌来说,他那些霸道恶行简直不足挂齿,他也想象不到,欧阳成翼会和这种人走到一起,难道就不怕天劫也劈到他身上么?

欧阳成翼疯癫地笑了笑,摇头道:“我别无选择。”他停顿了片刻,看向稍远处的男孩,感慨道:“也许我在昏暗的地下行走了几十年,与他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至于结局是把人家变成幽冥,还是一起回归幽冥,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看来你是心意已决了。”茶郁眼神闪动,握拳道:“你把我们都引到此地,为了就是给这个家伙添些帐下亡魂么?”

“听他说,灵师本身拥有灵力,灵魂较为强大,炼化成死灵会更加容易,也更加强大。”欧阳成翼一席话,终于是将这故事的开端解释了清楚。

以无穷碧的名义,吸引诸多强者来此地,为的不过是给这位幽冥归来者增添力量。

毕竟这里是灵元大陆,吸引来的各个宗门弟子,必然是会有多位灵师的存在。

“看来云神宗的弟子,炼化为死灵后,的确不同凡响啊。”欧阳成翼如此感慨了一句,随后看向茶郁,冷笑道:“想来把你炼化成死灵,会是这一次最大的收获。”

茶郁面色阴沉,事已至此,他自然知道欧阳成翼的话语可不只是恐吓那么简单了,更像是某种宣告。茶郁看着两位已经变成死灵的云神宗弟子,只见那二rénmiàn容扭曲,神色狰狞,可以想象到他们因为灵魂消散的过程被强行打断,而祭炼成了死灵,导致他们正遭受着多么绝望的痛苦。

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下场远不如死亡来的痛快。

茶郁可不想变成这个德行,他眼神中一开始是惶恐,但随即便闪过一丝狠辣,咬牙道:“我岂会让你们那么容易得逞!”

“没想到你还有点血性。”欧阳成翼神情中的复杂消退,变成了漠然而阴暗,他盯着茶郁说道:“想跑?”

“你是夜飞侠,我自知论逃跑与追踪的能力不如你。”茶郁一边说话,实际上一边在恢复灵力,他握拳道:“我还有机会。”

“哦?”欧阳成翼微微皱眉,片刻便想到了茶郁作何想法,道:“你觉得花茗那丫头会回来帮你?呵,且不说你们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她们必然嫉恨你们,愿不愿意犯这个险都是两说。就算她回来了,你们联手又能如何?”

“死灵术士人人得而诛之,我相信醉花楼名门正宗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们两宗之间的恩怨自然可以日后再算。”茶郁冷然道:“至于这位死灵术士的实力,想来也不会高过天变上境,否则又怎会特意去祭炼两名云神宗地转境的两名死灵。”

欧阳成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摇头道:“你们必死无疑,不,连死都不如。”

“既然是比死亡还要恐惧的事情,那么就不需要恐惧了。”茶郁锵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欧阳成翼也不由得点头道:“我有些高看你一眼了。”随后他嘴角浮起一丝弧度,寒然道:“希望等你变成死灵后,我们可以相处愉快。”

茶郁虽然有决心却与那小男孩模样的死灵术士拼死一搏,但欧阳成翼不解决,他是无法离开的,他猛然转身再次和欧阳成翼战到了一起。

而在两人谈话的功夫,那两名云神宗死灵已经将两名铁血堡弟子撕咬的血肉模糊,再次向剩余的铁血堡部众杀来。

付一彪此时惊惧的浑身都在颤抖,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吼道:“不要怕,给我上,上啊!”

余下的铁血堡弟子之中,仅剩两名地转中境和六名地转下境而已。

这八人虽然也同样吓得双腿打颤,但他们却也知道,自己没有投降或者逃走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冲上。

“杀!”

八名铁血堡部众鼓起最后的勇气,再次冲了出去,先和那两名死灵战至一起。

那两名云神宗弟子变成死灵后虽然凶恶嗜血,但毕竟本身实力也不过是地转中境,自然招架不住八人的围攻。但是那位小男孩,又怎会袖手旁观。

这一只面色不带人类感情的小男孩,再次缓缓抬起了手。

又有两名死灵在他身后浮现,一男一女,男子魁梧精壮,女子瘦弱矮小,这两个是地转上境的死灵!

这两人同样面容狰狞,如同厉鬼,嘶鸣一声破风而去,扑杀向铁血堡众人。

“怎么会这样。”付一彪不由心生绝望,他实在不曾想过,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意气风发带队出征,却遭到了这样令人心悸的事端。

那位叫王叔的铁血堡成员,在释放了两个灵术之后撤回了付一彪身边,他只有地转下境,之前对付欧阳成翼时也有出手,此时两个灵术释放后,他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他退到付一彪身边,说道:“少主,这边我们挡着,你先逃走吧!”

“逃,能逃得了么!?”付一彪因惧生怒,直接就一个耳光打在了这位王叔脸上,带着哭腔破口骂道:“你个废物,你在潜风镇这两年都吃屎了么,竟然让少爷我陷入如此绝地。”

王叔虽然驻扎在潜风镇,但是眼前的事端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付一彪此时已经慌乱无比,哪里管这些,一巴掌扇的王叔面颊通红。

王叔却只是默默低头,道:“我罪该万死。”

付一彪歇斯底里道:“你死一万次一千次又如何!你的贱命抵得上少爷我的命金贵嘛!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这里啊!”

就在此时,那两名云神宗死灵已经被众人打成了碎片,可是那两名地转上境的死灵已然如同虎入羊群,转眼间就将两名地转下境的铁血堡弟子开膛破肚。

其中那矮小瘦弱的女死灵突然就向付一彪冲杀了过来。

下一瞬,王叔想都未想,一步站在了付一彪身前,凝聚全身最后的灵力,打出了一记灵术,轰向了死灵。

但是这招还是弱了些,那死灵硬生生顶住这一次攻击,直接杀到王叔进前,手掌如刀,直接贯穿了王叔的腹部。

付一彪就在王叔身后,眼看着那血淋淋的手臂从王叔的背后探了出来。

“王叔!”付一彪此时不由得心头一颤,嘶吼了一声。

这位王叔是最早追随父亲的一批人,那时的父亲还不是称霸一方的铁血堡堡主,而王叔跟随父亲筚路蓝缕,一直到了铁血堡建立。

自己小时候还被王叔抱过。

自己刚刚还给了他一巴掌。

哀怒已经到了极点的付一彪一瞬间眼睛通红,怒吼一声,挥手放出了他长么大最强的一记灵术。

一只苍狼咆哮而出,化作一道灰色掠影,扑在了那女死灵身上,直接将其扑倒在地。

而王叔也同时栽倒在了地上,用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付一彪,随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八章 活阎王

苍狼咆哮,将那女死灵直接扑倒在地,虽是灵力构成,但其狼牙亦是非常锋利,撕扯这那死灵的身体。

那死灵也嘶鸣一声,双掌刺进了那苍狼的脖子,随后将苍狼碾成了碎片。

虽说这苍狼造成了不俗的伤害,但依旧难以直接杀死这地转上境的死灵。

不过付一彪此次出手,的确足够出乎意料,两位见到此景的铁血堡成员都不由心生震惊,这少堡主付一彪虽然是实打实的地转中境实力,但是这位少堡主从小娇生惯养,哪里有过多少刻苦训练。

只是他父亲付豪强本身实力不俗,再娇惯也能指点一些,加上铁血堡也有些珍惜灵药,这才将他提到了地转中境,实际上战斗力弱的和大宗的地转下境也差不多,灵术释放水平的可谓不忍直视。

付豪强找来的虚灵苍狼决,也算是一本上乘法术了,大家私底下都说好好的功法被付一彪给糟蹋了。

没成想危难之中付一彪竟然爆发了灵力,唤出了一只苍狼,其实力水准完完全全达到了地转中境,甚至是地转中境中的精锐的水平。

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那死灵肩膀破损,左臂被苍狼一口重创,但是此时再次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付一彪仓促之中释放了太多法力,一时面色苍白,他看了一眼王叔的尸体,一时怔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花茗几人回来了。

姚白凤还在愤然嘀咕道:“这铁血堡真的是罪该万死,这事必须禀报给宗门,让他们铁血堡付出代价。”

这时花茗面色骤变,遥遥看到了场间的景象,顿时疾呼一声:“出事了!”

“怎么了?”兰安岐也瞬间意识到花茗语气的不妙。

而花茗迅速迈开步伐,已经奔了出去。

兰安岐和姚白凤对视一眼,也迅速赶了上去,姜陵和里美樱自然也迅速跟了上去。

跑出几步远,里美樱才看到了场间的景象,惊疑道:“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那个男孩是谁!?”

姜陵看着那个小男孩,一眼认出那是欧阳成翼之前领着的小男孩,自然也是骇然色变,喃喃道:“应该出现变故了。”

花茗几步靠到近前,美目之中也尽是惊疑,看向那男孩,感受到了他的一身阴寒死气,喝问道:“你是何人?之前云神宗弟子暴毙,是不是你动的手!”

那小男孩只是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看向花茗,片刻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从他出场到现在,他头一次开口说话,只听一个沙哑而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好俊俏的丫头,而且灵力如此充沛。”

他的声音很是奇怪,明明是稚嫩的童声,却有着沧桑阴沉的感觉,而这诡异的声音里隐藏的,仿佛是饕餮看到美食的贪婪。

花茗目光闪动,呵斥道:“你是谁?!”

茶郁在与欧阳成翼的对招中抽出空档,高呼一声:“他是死灵术士!”

此话一出,在花茗耳中如若惊雷炸响,她瞳孔放大,惊道:“什么!?”

兰安岐和姚白凤也来到了近前,不由得面色惊变,兰安岐说道:“怎么可能!”

看着那个小男孩,花茗片刻之间便确认茶郁所言非虚,也知晓了事情的严峻,迅速说道:“李叶,速去最近的神庭汇报!”

李叶不敢耽搁,转身就走。

那小男孩冷笑道:“来不及的,今天,这里将变成一座炼狱。”

花茗扫了一眼场间,此时地上有着十具铁血堡众人的死尸,只有三人站在付一彪身前勉强撑着,而茶郁与欧阳成翼交手,根本抽不开身。

“怎么办!?”姚白凤此时也没了主意,毕竟她对死灵术士的了解也仅限于书中,知道这是一个血腥而黑暗的代名词,本身就带着恐惧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花茗目光凝视那个男孩,咬牙道:“死灵术士,是灵师之中的败类,是灵师的耻辱,是灵术界的罪无可赦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世界上有着四大主流的修行法门,灵法念武,根据各人的天赋潜质不同而走各自的道路。灵元大陆是灵师的起源之地,自然也是灵术最繁盛的大陆,灵术修行者众多,但是这些修行者中,却有着死灵术士这种异类。

本来灵师借助古人残魂做武灵作战这一事,就为其他修行者所争论不休,时常有人认为这是有悖人伦道德的事情,从古至今这种说法都不曾停止,而死灵术士的出现,更是极大的影响了外世人对灵师的看法,所以死灵术士不但人人喊打,更是遭到同为灵师修行者的极大憎恨。

这也是为什么连秉性乖戾,做事情不择手段的茶郁都如此不能忍受,甘愿以死相搏,并且坚信花茗只要知道真相,也必会摒弃前嫌出手相助的原因。

毕竟有些事情因为利益,而有些事情是因为原则、因为底线。

花茗虽然知道对方实力不俗,应在自己之上,却也不想直接逃走,而是想将这个败类击杀在此。

“姚白凤和兰安岐随我出手,小心一点,蝶儿紫兮照顾一飞,不要靠太近。”花茗如此安排了一下,竟是没有太多犹豫便下决心要放手一搏,随后她又说道:“姜小弟和樱mèimèi去帮助茶郁对付欧阳成翼,也小心些。”

如果能抢先击败欧阳成翼,让茶郁腾出手来,花茗与其联手一起对付这死灵术士的机会更大一些。

花茗见铁血堡弟子依然支撑不住,就要死绝,便不再等,直接飞身而上,青色广袖流仙裙随风摆动,身形姽婳的她双手翻动,顿时七色花瓣凭空出现,花雨零落,绚丽之中暗藏杀机,笼罩向了那男孩。

那男孩轻笑一声,似乎并没有一点畏惧,淡然看着缤纷的花瓣,道:“好手段,上一次见到醉花楼的花雨,好像是三十年的事情了吧?”

“三十年前?”花茗眉头一皱,恍然想起一事,念道:“原来那件事情是真的!”

“哦?看着年岁不大,竟然知道三十年前的事情。”那小男孩一边以那独特的复杂声音应了一声,一边挥手,便神乎其神的又有一名死灵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是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人,灵躯凝实,双目泛光,他面容僵硬,开始挥动衣袖,抵住了飞袭来的花雨。

小男孩继续道:“具体是多少年我可记不清了,我被关了太久了。”

花茗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自己很小的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据传有一个小镇在某一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开始死人,每天都有两三个人消失不见,自然是不出几天就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更是陆续传出小镇开始闹鬼的传闻,当地的官府也是查了几天查不出个所以然,有不少人都开始准备搬迁离镇。

后来据说有一位王爷亲临小镇,竟是亲力调查此事,不过半天之后便确认,这一次的事端,是因为有一位死灵术士来到了镇子,以镇子里的百姓做实验,去练习他祭炼灵魂的邪恶灵术。

那王爷本身实力不俗,身边还带着几位高手,一同出手,将这位残存的死灵术士直接击杀。

但是那王爷也因此身受重创,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毕竟是三十年前的故事,又仅仅发生在一个边陲小镇,所以流传度并不广,甚至大多数人都将其当成虚构的故事,花茗也只是小时候听长辈说起过此事,记忆早就淡了很多,几乎忘却。

但今日在此地看到这个小男孩,花茗瞬间意识到,这个故事并不是胡乱编造,更不是无稽之谈。

原来故事里那个小镇便是潜风镇,那位王爷正是梁武王!

“没想到梁武王没能彻底杀死你!”花茗死死盯着那个小男孩。

笼罩在黑色氤氲中的小男孩,缓缓开口说道:“那位短命的王爷,一直隐藏实力修行,最后却因为我而亲临这么个破镇子,以其生命为代价,将我封印在了他的墓中,直至今日。好在所谓的天理不容也不过是吓唬人的,今天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花茗从其话语中确认了此事,想起曾经此人以无辜村民的性命来修炼死灵邪术,顿时更加憎恶,挥手使其花雨再次汹涌如海浪一般,打向那男孩。

小男孩那昏暗的面容一直是没有表情在上面,他不过是再次挥手,又有一位老翁模样的死灵浮现了身形,在其身边一同对抗花雨。

虽说这两位依旧是地转上境,但是以一人之力召唤出两名地转中境、四名地转上境的死灵,依旧足够令人震撼。

小男孩继续道:“当年我眼看着死灵之术就要大成,甚至摸到了玄极的门槛,却被那位韬光养晦的王爷误了我三十年。”

花茗恨恨道:“死灵术士,伤天害理,违背众神维护的规则,无论哪一年,你都将受到无休止的追杀!这是修行界默认的规则,更是神的旨意!”

这边姚白凤和兰安岐也悍然出手,一位唤出兰叶如剑,刺向小男孩,一位唤出洁白的百合摇曳,散出一片光芒耀眼的花瓣。

“神的旨意?”小男孩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再次缓缓抬手,又一位死灵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直接抵住了兰安岐和姚白凤的联手攻击。而小男孩再次冷笑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众神都不见了,还谈什么神的旨意。至于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死板之人,只要我足够强大,谁能、谁敢追杀我!”

小男孩站在三名死灵中间,在黑暗的死气缠绕之中,目露令人心悸的阴寒,如同阎王在世。

第九十九章 梁武王秘史

当年的梁武王在诸王爷之中属于名声最不显赫的那种,据说他体弱多病,少出王府,既不是什么威名震震,颇有功勋的王爷,也不是那种土皇帝一般暴虐蛮横的皇族,在众人的印象里不过是个身体羸弱、性格懦弱的家伙,甚至还娶了一个田间的黄毛丫头为妻,虽说这件事听上去很亲民,但反倒让很多人觉得这个王爷做的真是窝囊。

总之,这位王爷相比其他皇族来说,没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

当年皇太后把无穷碧赏给了这位王爷时,天下人都有些惊讶,甚至有人自此才知道皇族还有这样一位郡王的存在。

说道前朝皇太后为什么把如此珍贵的修行宝器赠予一个软蛋王爷,人们的想法大概只能想到是皇后怜爱这个可怜的儿子,赐个珍宝以作补偿。

所以有位死灵法师选择了这位平庸到无能的王爷管辖下的一处小城镇,以活人来练习自己祭炼灵魂的能力。

他本以为这偏远城市里不会有什么厉害的修行者,他以为这王爷手下不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

谁能知道这位王爷根本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碌碌无为,他的确先天身体不好,但是却有着修行的天赋,原来自从成年以来,他一直韬光养晦的在府中修行,而且此事是秘密进行,极少有人知道。

而且当他突破天变境时,甚至还特意往京都送了信件,向前朝皇帝也就是他的亲大哥,禀明了自己正在修行,且突破天变境的事情。

这信件的意思,不是请功,更不是炫耀,而是询问。

因为一位大修行者的皇族,是极有可能引起当朝天子的不放心的,毕竟如果梁武王真的有机会成为玄极大能,虽说肯定无法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但个人威望将极大提升,在百姓心中将近乎神化。有一个这样修行天赋的王爷,不遭到皇帝猜忌才怪。

所以梁武王老老实实的上表一封,却是以进为退,坦诚以待,含蓄地请皇帝下个指示。

皇帝却表示对自己这位弟弟比较放心,但帝王之术毕竟还是不近人情的,皇帝回信里表明了支持弟弟修行,若是能进位玄极,不但是皇族的荣光,而且他体弱多病的身体也将发生质变,可以活个两三百岁,可喜可贺。

但是呢,第一,既然你修行天赋这么好,就不要插手世俗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专心修行即可。

这一句,字面里藏的意思溢于言表,就是你不许插手军政界,不许结党营私,给我老实一点。

第二,既然你已经是天变境的高手,就不要前呼后拥太多仆从,不然会被人认为你耀武扬威,这样不妥。这句说的就很牵强了,但意思也很明确——你不许招纳太多有实力的门客。

一封天子信件送回,梁武王倒也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也非常情愿。

从那天起,不但他自己不再对国事政事多一句嘴,甚至还约束手下不许结交朝中大臣,有朝中重臣亲缘关系的部下一律调离自己身边,而且第二年梁武王就破例娶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田间女子为妻,像皇帝表面了自己一心修行,绝无插手朝中事务的意思。

皇帝对此很满意,但却使得心地慈悲的皇太后的不满意,梁武王好歹是你亲弟弟,为了让你放心,竟草草娶了个民间女子,又遣散了那么多部众,实在是让人心酸。所以皇太后打算把某位大臣进贡给她的无穷碧赐给梁武王,以表宽慰和爱护。

皇帝见梁武王的确没有一点谋逆之心,加之母后之命,便准了此事。

后来梁武王便关门修行,一晃九年过去,大家都要忘了这位王爷的存在。

然后管辖下的某一处镇子里传来离奇死人和闹鬼的消息。

巧的是,那一段时间梁武王修行到了天变上境,遇到了难处,修行停滞,他便随便找了些野史传记来读,其中正讲到了三百年前清剿死灵法师一事。

梁武王一方面是修行到天变境,信心难免有些膨胀,加之这些年他专心修行,也没理会过自己封地内的诸多事务,有些心存愧疚。

反正修行到了瓶颈,闲着也是闲着,他便亲自来到了小小的潜风镇,甚至还带上了自己十岁的儿子。

他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小觑了这位残存于世的死灵法师。

梁武王隐藏身份,微服私访到了潜风镇。

后来与那死灵法师相遇了,那也是一位天变上境的高手。

自然,两人战了一场。

一位是潜心修行多年,但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王爷,一位是活在黑暗之中,刚刚将死灵之术练得有些眉目的死灵法师。

两人初战便打了三个时辰,打得小镇东北一片民宅崩塌,灵力碰撞如闷雷,惊得小镇众人不敢出门。这一战不分胜负,以死灵法师隐遁退走而结束。

后来在七日之内,两人来来回回交手六次,直到两人皆为重伤。梁武王被死气侵蚀,半边身子都是乌黑的颜色。而那死灵法师也被重创,之前祭炼的十几位地转境死灵,大半被梁武王击成飞灰,消散在天地间。

直到最后一次交手,梁武王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只有拼命才能留下这位死灵法师。

而这明明是为了给自己延寿才踏足修行界的王爷,没有退缩,他毅然选择了坦然赴死。

不过有一个坏消息是,那死灵法师劫持了他的儿子,以此威胁他罢手。

梁武王还有没有太多犹豫,依旧出手了。

故事的最后,梁武王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生命和灵力,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将这死灵法师封印在了自己儿子的体内。然后将儿子和自己葬在了一起,请强大的阵师在王陵之中布下诸多阵法,把自己父子二人和那死灵法师一同埋藏在地下无尽黑暗之中。

就算死灵法师功法独特,很难彻底杀死,但在封印之中过个几百年岁月,必然也是烟消云散的下场。

谁知道,一位名叫欧阳成翼的盗墓贼,让梁武王的良苦用心,全都付诸东流了。

而那肉身已然成了一顿白骨的死灵法师,竟不知如何盗用了梁武王儿子的身体,重回小镇。

他不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十岁孩子,而是一个修行多年、残忍无道的死灵法师。

“你叫什么名字。”花茗死死盯着这个小男孩,出言询问。

小男孩缓缓开口道:“你可以称我为,鬼心。”

“鬼心?”花茗皱眉冷然道:“就算梁武王没能杀的了你,你难道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么?”

“可是就凭你们,怎么杀我啊?”鬼心非常自负地开口。

那三名地转上境的死灵一同出手,直接将花茗的漫天花雨全部搅碎,周围瞬间平静了下来。

就算花茗是天变中境,但三位地转上境的死灵,其实力也的确能够与之抗衡。

但是,毕竟姚白凤和兰安岐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两人没有惊慌,也没有犹豫,再次配合花茗出手,攻向鬼心。

花雨再起,剑兰成丛,一片自然美好的景象,其中是不死不休的杀机弥漫。

三名死灵勉强抵挡着醉花楼的攻势,似乎抵挡不住太久,而在后面的鬼心,依旧没有什么慌乱,只是有些不屑地自语了一声:“若不是那该死的王爷灭掉了我大半死灵,岂会有你们出手的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还有着惨烈战斗,一边是仅剩的三名铁血堡成员和付一彪,一起对付鬼心先前放出的两名死灵。另一边,自然就是茶郁和欧阳成翼之间的战斗了。

茶郁和欧阳成翼本是不相上下的实力,但是有着幽冥石辅助,欧阳成翼身聚鬼气,战力提升了不少,而且功法阴毒,让茶郁如履薄冰。好在付一彪赐予他的金蚕手套能够隔绝死气,不然他早就败在了欧阳成翼的手下。

这时姜陵和里美樱奉命过来帮忙,虽说两人只有地转中境的实力,但也不能算弱了,即使是欧阳成翼也不能无视。

这老贼恨恨道:“这两个小娃娃哪里来的!看上去不是醉花楼的弟子啊,急着找死么?”

姜陵和里美樱没有和他答话的意思,直接就准备出手。

姜陵低声提醒了里美樱一句:“尽量配合茶郁出手。”

毕竟这一次的主力只能是茶郁,如果二人胡乱出手,万一打乱了茶郁的作战节奏,帮了倒忙,那可就不仅仅是出糗的问题了,很有可能导致惨痛的后果。

里美樱应了一声,直接拿出尺八,放在唇边。只见她轻吹一口气,一道无形的气波迅速打出,引得空气有些变形,出现了一条隐约的诡计,直接砸向了欧阳成翼。

姜陵也在茶郁出手的间隙催动灵力,唤出一根藤蔓,从背后劈打向了欧阳成翼。

欧阳成翼分神出手,应对两边的攻击,不由恼怒骂道:“还有两下子,信不信爷爷先出手弄死你们两个小崽子!”

茶郁冷哼一声:“还是你先去死好了!”

雄鹰长啸,扑杀向了欧阳成翼。

欧阳成翼猛然握紧幽冥石,瞬间那些缭绕在他身边的死气,竟是猛然渗进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大半身子都变得乌黑慑人。

他眸子里也是跳动着诡异的幽光,他阴寒道:“那就都去死好了!”

第一百章 趁火打劫的绿袍

欧阳成翼之前怀抱的无穷碧,自然是鬼心交到他手中的,而这颗幽冥石,也是鬼心给他的。可以说是送给他的,也可以说是强加给他的。

虽说与鬼心合作,那是被逼无奈之举,但既然已经到了毫无退路可言的地步,欧阳成翼也没有什么侥幸心理了,干脆也放手一搏。

他彻底的催动了幽冥石的力量。

死气严重侵蚀了他的身体,他今后注定要与幽冥做伴,即使离开鬼心,天下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但是,他变得更加强大了。

茶郁大惊失色道:“你疯了!”

半边身子都如同墨染一般漆黑的欧阳成翼诡异的笑着,双眸透着慑人的幽光,只听他沙哑道:“我知道我这样子很丑陋,但是,不要急你们马上也要这样了。”

已经堕入黑暗的欧阳成翼双手在身前虚抓,顿时身边的黑雾涌动翻腾,竟有6只血蝠从黑雾中飞出,这些grén巴掌大的血蝠,带着如同火焰一般跳动的黑色死气,眼神中泛着血光,无声的尖叫着,扑向了茶郁。

“快帮忙!”茶郁振臂一展,雄鹰现形,扑杀血蝠的同时,他高呼一声:“他现在刚催动幽冥石,一定要迅速击败他!”

姜陵见茶郁一人挡住了所有血蝠,便示意里美樱配合自己发起一波攻击。

而这边欧阳成翼冷笑一声,眼神中寒光一闪,黑雾翻滚之中又有两只血蝠飞袭了过来。

姜陵无视两只血蝠,催动灵力,前方地面爆开,一条手臂粗藤蔓突破而出,前端尖锐,去势凶猛,如同一把锋利的长矛闪电般刺出。

藤矛突刺!

在木灵戒指的加持效果下,这藤矛的强度不容小觑!

而那两只血蝠飞袭而来,里美樱目光平静,薄唇搭在尺八的空洞上,吹奏了一阵悠长的乐曲,仿佛有清风拂过山岗,雨燕划过芦苇,在这动人的乐曲响起的同时,一阵无形的波动以里美樱为中心,旋转着扩散了出去,形成了一道球形的屏障,将里美樱和姜陵笼罩在了里面。

这一招名为,在曾经的战斗中抵住了孙小楼全力的一记劈斩,而里美樱的实力比岐山雪谷之时又有提升,这音之壁垒不负所望,那两支血蝠结实地撞了上去,如同撞上了一堵坚墙,随后在半空倒退,险些跌落。

而姜陵的藤矛也刺进了欧阳成翼身前。

但是,这根藤矛却是落进了欧阳成翼身前那一片黑雾笼罩之中,虽是刺了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一点波澜。

姜陵第一次使用这攻击性灵术,却不见收效,顿时惊讶道:“怎么回事?这死气还有防御效果!?”

藤矛突刺已经是自己目前最强的攻击手段,若是这个死气的防御能力可以无视自己藤矛,那自己岂不是拿他毫无办法!?

这边茶郁已经碾碎了两只血蝠,一边对付另外四只,一边说道:“他不可能完全防住这种级别的攻击,而且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死气也是他以自身的灵力转化的,抵挡你的攻击他是需要消耗灵力。”

没有人的灵力是无穷无尽的,虽说欧阳成翼比姜陵的确高了很多境界,但毕竟之前就和茶郁交手许久,不但有所负伤,灵力更是消耗了半数。而唤出八只血蝠和维持身边的死气缠绕,都是消耗灵力的,换言之只要姜陵不断攻击,总有他灵力耗尽,撑不住的那一刻。

姜陵虽然知道那很艰难,但只要自己不断出手,牵制欧阳成翼并损耗他的灵力,等茶郁一会解决了血蝠,来对欧阳成翼出手的时候会轻松。

姜陵不再犹豫再次唤出一只藤矛猛然刺向欧阳成翼。

而里美樱吹动尺八的声音霍然急促,如若山风穿过狭窄的山谷,呜咽啸起,一阵无形波纹扩散,那两只企图再次靠近的血蝠浑身震颤,身上的死气剧烈跳动,再难前进一寸。

欧阳成翼咬牙切齿,恨恨道:“哪里来的两个年轻人,竟有如此实力。”

茶郁对姜陵与里美樱二人的出手也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来是没有太拿花茗派给自己的这两个年轻人当回事,他也知道这二人不是醉花楼的弟子,不认为这两人能有什么过人的实力。原本茶郁还打算把这两人当成炮灰,去帮自己分散一下欧阳成翼的注意力便好。

但是见二人出手战技精湛,比一般的地转中境还要强上一些,便收起了几分轻视,他与灵兽雄鹰一起闪电般出手,再次扑杀了两只血蝠。

只要破开剩余的血蝠,茶郁用信心直接击败欧阳成翼。

姜陵感觉灵力消耗的有些激烈,但他别无选择,再次唤出藤蔓,刺向欧阳成翼。

而里美樱一只盯着那两只血蝠,此时她一曲终了,那血蝠也被震得消散成了一片黑雾,随风消逝。

那藤矛再次冲进了黑屋之中,这一不再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而是将那黑雾刺出了一个窟窿!

“噗!”欧阳成翼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而那血液的颜色竟是乌黑无比,还带着丝丝黑烟,他盯着姜陵和里美樱说道:“真是该死!”

原本以他的实力,在有幽冥石的加持下,对付茶郁本是不成问题,但是现在却竟要落败。

姜陵这时却突然心生警觉,提醒里美樱道:“小心一点!”

姜陵心中想的是,欧阳成翼诡计多端,此时显露的弱势,说不准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二人放松警惕的阴谋。

谁知姜陵这一句话说的正是时候,只不过并不是欧阳成翼发动了什么诡计。

而是有一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了里美樱身侧不远处的一棵树后,此时猛然从树后奔袭而出,速度极快,眨眼间来到了里美樱的身侧。

那人手持bishou,径直刺向了里美樱的腹部。

而里美樱经姜陵提醒,神经紧绷,万幸地提前察觉到了那人的靠近,不经犹豫便再次吹响了尺八。

音之壁垒发动!成功挡下了那阴险的bishou!

那道身影撞在无形的屏障上,不由倒退两步,无功而返。

里美樱定睛看去,惊异地发现此人竟是那位登上墙头的敌对玩家!

李长迪揉了揉手腕,眼神阴沉地骂道:“小丫头片子,警惕性这么高?这音墙这么硬?”

原本他抓准对方注意力都被欧阳成翼吸引过去的时机出手,应当是万无一失,谁知竟对方竟有所提防,使得这大好的机会落空。

不知李长迪要是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的话,会不会被气到吐血。

虽说是挡下了一击,但姜陵和里美樱见对方玩家抓住此时对自己出手,也是心生不妙,一阵头大。

原本对付欧阳成翼已经要全力以赴了,若是对方两名玩家出手参合进来,刚刚打下的优势便不复存在了。

“竟然专挑这个时候出手!”姜陵咬牙切齿,随后警惕地扫视周围,寻找另一位玩家的身影。

而下一刻,那一袭绿袍直接走了出来。

楚辞和姜陵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战场一直进行到现在,姜陵才第一次看到这人,不由瞳孔一缩,惊道:“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楚辞目光漠然地望着姜陵,说道:“东芜岛上被你摆了一道,随后战场匆匆结束,不过瘾,这一次的交手,希望能让你印象深刻。”

姜陵自然记得这一袭绿袍,虽然东芜岛上的选拔赛时,于此不过是打过几个照面,但是他的城府和阴狠手段却是让姜陵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危险人物!

姜陵霍然想起一事,道:“当时是你暗中出手伤了安一飞,故意激起云神宗和醉花楼的冲突!?”

楚辞轻笑一声,没有言语,不过其态度表明了是默认了此事。

姜陵咬牙道:“果然阴毒。”

楚辞摇摇头道:“那件事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是关心一下眼前的生死存亡吧。”

这边欧阳成翼偏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自己侧后方十几米外的楚辞,随后问道:“哟,这位小兄弟和这对狗男女有仇怨?那好啊,老朽与你一同杀了他们如何?”

这一句既是提议,也是试探。

欧阳成翼对这几人也是抱有警觉的,毕竟之前这一行人可是在墙的那边,给了自己一拳,虽说那是自己昏迷是装的,但那一拳着实是不轻啊。

楚辞看了欧阳成翼一眼,面色平淡道:“老前辈,的确我和他们有不死不休的仇怨,但我也可以袖手旁观,等你和他们两败俱伤了再出手,而我既然此时出来”

楚辞言语完全却停住了,但欧阳成翼自然是知道那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冷笑道:“想从老朽这得到什么?”

“无穷碧。”楚辞锵然开口道:“我们为了无穷碧而来,你给我们无穷碧,我保证陪你一同杀光面前几人。”

欧阳成翼一愣,随后指着另一边的李长迪无奈道:“如果我还没有老糊涂的话,无穷碧可是被你这位小兄弟拿走了啊。”

“什么!?”楚辞顿时变色,不由得转头看向李长迪。

李长迪也听到了这话,急忙开口道:“老头,糊弄谁呢?盒子里就他丫的有一块狗屁蕴灵玉。”

欧阳成翼哭笑不得道:“可那就是无穷碧啊!”

第一百零一章 琴笛合奏

当时李长迪挟持了小男孩来威胁欧阳成翼,欧阳成翼便抛出了怀中抱着的那个盒子。

当然,欧阳成翼的确有理由不送出那个盒子,因为那所谓的小孙子,其实是此间最恐怖的那位阎王,以李长迪的实力哪里能真的挟持住鬼心,又怎会逼迫欧阳成翼交出无穷碧。

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时鬼心是不适合露面的,因为三家高手皆在,无论他们争无穷碧争的多凶,但鬼心那时若亮出死灵法师的身份,必然会引得三家同仇敌忾,他没有把握应对。

所以面对李长迪的挟持,他与欧阳成翼将计就计,扔出无穷碧,意图引发三方抢夺,削弱他们实力,将这潭水搅浑。

换言之就算没有李长迪挟持鬼心,鬼心和欧阳成翼也会自己想办法将无穷碧送出去,作为激起三方冲突的诱饵。

只不过沈摩和楚辞李长迪一行人的出现,反倒帮助了鬼心,加速了这个进程。

李长迪当时带走盒子,被兰安岐等人追得紧,匆匆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名称,便误以为这不是无穷碧,所以将其扔了回去来保命。

但是此时,欧阳成翼告诉他们,那个就是无穷碧。

楚辞看了一眼欧阳成翼,此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想来欧阳成翼应该不会说谎才对,除非他真的宁可不要命也愿交出无穷碧。

“我可以把飞枫羽衣给你们。”欧阳成翼此时如此开口。

闻言楚辞沉默了片刻功夫,便点头应道:“好。”

如果说无穷碧真的就是那一块蕴灵玉,可既然战场依旧在继续,那就说明至少无穷碧也不在对方玩家身上,或者说即使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没来得及带出镇子。

所以眼下局面,无论如何,都只剩下杀光对方玩家这一条路可走了。

欧阳成翼从怀中拿出了飞枫羽衣,却只是握在手中,随后漠然说道:“那位天变下境的女子呢?”

“我自然会出手。”依旧带着黑色面纱的沈摩从一处院墙后站了出来。

欧阳成翼瞥了沈摩一眼,随后看向楚辞。楚辞面无表情对此没有开口,如果欧阳成翼没有主动提及沈摩,似乎沈摩就不会露面了。

不难想到,楚辞几人打得算盘没有这么简单,极有可能抱有将欧阳成翼也一同收拾了的嫌疑,但事已至此,对付茶郁和姜陵几人才是关键,欧阳成翼也不说破,一挥手,掷出了手中那件霜红色的华美衣服,楚辞伸手接过,看了一眼,随后收进了空间袋之中。

然后只听他冷哼一声:“动手!”

沈摩大步奔袭,直接就冲了过来,目标直指茶郁,而李长迪从侧面出手,直奔里美樱,而楚辞虽是原地未动,但目光紧紧锁定了姜陵。

“遭了。”里美樱自语了一句,随后专心应对李长迪的袭杀。

姜陵自然也是一阵头痛,仅仅是楚辞和李长迪两人出手,就已经将胜利的天枰打翻,而那位足有天变境的蒙面女子也已经出手,那自己一方几乎毫无胜算可言了。

没想到这一次,真正强大的势,又被敌对玩家借走了。

欧阳成翼虽然已被重伤,灵力也耗损的差不多了,但至少还留有一定的底牌。而沈摩的战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楚辞和李长迪也是一样,几乎是全盛状态。

而自己一方最强的茶郁已经作战多时,自己和里美樱也是损耗了半数以上的灵力和念力。

这一次,又是不公平的对战。

“我借势的水平就这么差么?”姜陵虽然知道此时己方胜算微乎其微,但他丝毫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脑中还是急速思索如何才能求取那渺茫的生机。

好在这时,一个声音如同般传来。

“鹿蝶儿安一飞,去帮忙!”这是花茗的声音。

姜陵摸了摸鼻子,嘀咕道:“也不赖。”

这时,茶郁已经和沈摩交上了手,一人是拳法高手,虽说比茶郁低了一个境界,而另一边里美樱和李长迪也已经拼至一起。

鹿蝶儿和安一飞虽然不比兰安岐和姚白凤是天之骄子,但实力实际也不错,皆是地转中境。之前安一飞被楚辞以意念化剑所伤,但已经过了两刻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是,总体来看,似乎还是比对方弱。

姜陵咬牙说道:“安一飞盯着点欧阳老贼,鹿蝶儿帮里美樱的忙。”

欧阳老贼虽然重伤,但必然不能无视,需要有人盯住,以防他耍什么手段。茶郁那边不用担心,虽说他已经战了许久,身体疲惫,但从两人交手情况上看,一时半会不会落败。里美樱消耗了不少的念力,恐怕不容易挡住对方的攻击,而鹿蝶儿去帮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这样一来,问题的关键就只有一个,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楚辞。

不得不说的是,姜陵对所谓的神念流念师一点都不了解,念师的分类很难解释的特别清楚,姜陵只知道他所认识的念师中,鲍伯尔是感念流,而里美樱是音念流,这两个流派都还算好理解。

而神念流,就是以无形的攻击,直接冲击或禁锢对方的识海,或者说灵魂。

除了这点了解之外,姜陵对神念流一无所知,怎么防备他的攻击、他的弱点是什么,统统不清楚。

姜陵没有时间多想,催动灵力,准备缓出藤蔓先做一下试探性的攻击。

但是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心中升起一股寒气,但是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他的头脑深处就传来一阵绞痛,如同有一只甲壳尖锐的虫子钻进了他的大脑。

“啊!”姜陵失声惊叫一声,不由痛的抬手捂住了额头,运转的灵力顿时被打乱,招式瓦解。

楚辞没有言语,面色冷漠,只是站在原地不动,双目如电般盯着姜陵。

那一阵绞痛,缓缓消退了一些,姜陵抬起头盯着楚辞,再次准备动用灵力,但是又在下一刻被一阵脑袋裂开一般的剧痛打断。

“呃!”姜陵这一次忍住了没有叫出声,但是痛苦却更盛上次。

这种肉眼看不见的伤害,不但痛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且因为防无可防、不知何时会落下更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姜陵刚刚重新挺直腰身,楚辞再次嘴角浮起冷笑。

如同一把刀子从天而降,刺进了姜陵的脑袋之中!

剧烈的痛苦让姜陵头脑轰鸣,双手死死抱着脑袋,难抑制地弯下腰,脚下都有些趔趄。

楚辞向前走了一步,漠然道:“论实力,论策略,你有哪一项是我的对手?”

姜陵已经抬不起头来,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般,站都有些站不稳。

楚辞继续靠近,面无表情道:“越挣扎就会越痛苦,无意义的抵抗有什么用呢?”

楚辞眼中寒光一闪,姜陵痛苦闷哼一声,直接半跪在地,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眼看着楚辞已经来到了姜陵身前十步之外,稍稍站定脚步,他继续道:“灵术都放不出来,你怎么赢!?”

眼看着姜陵被楚辞完全压制,竟是无还手之力。

这边里美樱瞥见了这个场景,不由心生担忧,对鹿蝶儿说道:“你帮我挡住他,我去帮姜陵!”

随后里美樱关切地高喝一声:“姜陵君!你振作一点,你要是心生退意,只会让你的神识更容易崩溃!”

里美樱快步向姜陵跑去,同时挥舞笛子打出一记音波,逼退了楚辞。

持续的念力压制中断,姜陵忍着脑海中的残存的翻江倒海之感,双目通红地嘶吼一声,站起了身:“周瑜!”

楚辞瞳孔一缩,惊异地看到一道身影在姜陵身后出现。

那道灵力构成的虚幻身影身姿飘逸,长袍舞动,怀抱一把古琴,说不出的洒脱傲然。

“武灵!?”楚辞也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姜陵竟有一个武灵!

就连一旁的欧阳成翼都面露惊讶,喃喃道:“地转境都有武灵了!?这小子什么来头。”

“杀!”姜陵忍着头中剧痛,对周瑜下达了指令。

面容英俊的周瑜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琴弦奏出清脆的声音,如若清泉击石,风铃摇动。

里美樱听到琴声响起,突然心有所感,于此同时也吹响了手中的尺八,声音悠长。

琴笛合奏,两种声音融洽地交汇在了一起,下一刻有风扶摇而起,天空中的云都随之散开,明媚的阳光洒下大地。

若是静心去听,这曲子足以让人心神摇曳,如痴如醉,听得到垂柳轻抚江面,听得到鱼儿水中游弋。

但这此时琴笛合奏之中还有着的,是暗藏杀机。

无形的波纹扩散,首当其冲的楚辞只觉五脏六腑被震得颤抖,吐出一口鲜血,连退数步,急忙逃离这合奏的覆盖范围。

这琴笛一曲的威力的确是强悍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姜陵见楚辞后退,却是突然调转目标,喝道:“攻击那蒙面者!”

周瑜和里美樱闻言微微调转方向,悠扬的乐曲中的杀机变更目标,音波向沈摩无形地袭去。

即使是强如沈摩也只能绷紧神经去抵抗这琴笛的合奏,但是下一刻茶郁抓准机会,一记飞鹰扑杀,将沈摩打得狂吐鲜血,连退数步。

“撤!”沈摩喝了一声,转身逃走。

楚辞停顿了片刻,目光死死盯着姜陵,但也在下一刻转身跑开了。

姜陵剧烈的喘息着,一方面是楚辞之前的神念攻击让他脑袋里还有着疼痛残留,再说唤出周瑜也损耗了他大量的灵力。

但是周瑜和里美樱同为音念师,配合起来竟然有此奇效,也是让姜陵难免心生惊喜。

“好在成功反击了。”姜陵回头看向里美樱,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姜陵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瞳孔骤缩。

一把bishou从里美樱的胸口探出了一截尖锐。

随着bishou拔出,带出了一股鲜血。

念力已然耗尽的里美樱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姜陵,然后缓缓倒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百零二章 香消玉殒

周瑜是一名武灵,他是一名音念师,他飘然出场,轻抚瑶琴,奏了一曲江左风流。

里美樱吹奏尺八,琴笛和鸣,这悠长婉转的乐曲,成功击退了楚辞和沈摩两人。

但是,一曲过后,里美樱的念力已经耗空,而那位刺客,也抓住空档越过鹿蝶儿,来到了她的身后,将bishou刺进了她的身体。

里美樱就这样挂在了姜陵的面前。

从一开始被楚辞压制,脑海翻腾,头疼欲裂,再到强行出手,成功反击,姜陵刚刚浮起的喜悦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如同被泼了一盆冰冷的凉水。

“里美樱!”姜陵难以接受地叫了一声。

但是里美樱已经不会在爬起来和他并肩作战了。

之前欧阳成翼的两只血蝠都是里美樱一人挡下的,之后与李长迪交战,又耗费了不少念力,最后她见姜陵陷入危局,她急忙反身来帮助姜陵逼退楚辞,这才给了姜陵唤出周瑜的机会。

而与周瑜合奏一曲,造成的攻击水平近乎地转巅峰,楚辞无力抵挡只能后退,沈摩都被这一招所伤。

但这一曲也同时抽空了里美樱的念力,她无法防御那从身后袭来的致命攻击。

在临死前她看了姜陵一眼,眼神复杂。

但其中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有的只是希望和祝福。

可姜陵的心中浮起了无限自责和愧疚,要不是他被楚辞压制陷入危局,里美樱又怎会为了他落地如此下场。

“切,总算是干掉一个了。”李长迪轻抖手腕,甩掉了上面的鲜血。

随后他抬头看向姜陵,看到的,是姜陵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睛。

“周瑜!”姜陵咬牙喝了一声。

武灵与灵主感同身受,他感受到了姜陵心中的怒火,他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再次将手指搭在了琴弦上。

他的手指微曲,带着一股绷紧的力量,似乎不是在抚琴,而是要拔剑。

“妈的。”李长迪骂了一声,随后闪身避开一旁鹿蝶儿的攻击,转身欲逃。毕竟刚刚的琴笛合奏虽没有落到他身上,但他已经见到这这武灵的威力有多么惊人。

周瑜的手指拨动了琴弦,这一次不再是那清脆婉转的江左风流,而是响起了震人心弦的锵然一声,如同利剑出鞘,黎明破晓。

手尖再动,铿锵有力的琴声不断响起。

如同铁马踏破了冰河,奔踏如雷。

如同飞矢离开了拉满的弓,霹雳弦惊。

如同英勇的将士挥舞着锋利的金戈,咆哮着斩向敌人。

这是一曲气吞万里如虎的金戈铁马!

琴音扩散,暗指李长迪,李长迪再快也快不过音速,在琴声传来的瞬间,李长迪飞奔的脚步一顿,身形趔趄,因为有奔雷一般的马蹄踏在了他的背上。

他口吐鲜血,面色惊骇而痛苦,因为那漫天飞矢如雨水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突然半跪在地,哀嚎了起来,因为那呼啸的长戈刺穿了他的胸口,割破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衣衫霎那间褴褛不堪,他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脚前的地面。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可他已经遍体鳞伤。

“怎么可能”李长迪艰难地想要从新爬起,可是下一刻,一条荆藤在他眼前破土而出,霍然缠上了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勒住,那荆棘上锋利的尖锐刺进了他的皮肤。

“不”李长迪一边死命挣扎,一边艰难地喊着:“楚辞救我啊!”

他已经无力反击,那股阴戾的劲头在死亡的阴影下也消失不见,他只希望那实力叵测的队友能回来救他一命,就如同里美樱义无反顾的返身救援姜陵一样。

但是他的队友并没有回来。

所以他被活活勒死了,脖颈处一片血肉模糊,面色紫青,眼珠上翻,非常的凄惨。

姜陵缓缓放下了手掌,猛然咳嗽了起来,下一刻,身姿灵逸的周瑜缓缓消散,一缕肉眼看不到的气息回到了姜陵怀中的通灵玉之中。

姜陵不断的咳着,身形踉跄地来到了里美樱身边,俯下身半跪在了她的身边。

鹿蝶儿在一旁也是满面的愧疚,目露哀伤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是我没看住这个家伙。”

“不是你的错。”姜陵紧紧闭着眼睛,悔恨道:“是我的错,她不应该死的。”

留下自己单独对付楚辞,是姜陵自己安排的战术,结果表明自己高估了自己,导致被楚辞完全压制。

本来为了自己的私事,任由师弟带走无穷碧,导致唾手可得的胜利失去,姜陵本就有些愧疚,这一次又可谓自己间接害死了里美樱,姜陵真的是心头刺痛。

上一回在雪谷之中自己与里美樱是敌对关系,那一次是自己取胜,里美樱败了。

这一次如果再输,以姜陵的战绩倒是不太可能被淘汰,但里美樱就不一定了。

“一定要赢。”姜陵咬牙念道。

这时安一飞走过来,出手递给了姜陵一颗丹药,劝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悲伤了,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姜陵接过这颗丹药,看了一眼。

这丹药的确不俗,想来安一飞身上也不会有太多,但姜陵也不多想,直接吞下了丹药,毕竟他的灵力耗损的也十分厉害,不进行一下恢复的话很难有再战之力。

姜陵恨恨道:“我要杀了那绿袍。”

安一飞瞥了一眼在偷偷积蓄灵力的欧阳老贼,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除掉这老贼。”

姜陵虽然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楚辞来赢取胜利,但也知道安一飞所言不假,如果不能解决欧阳老贼,自己也无法追击楚辞,就算自己越过这老贼,但安一飞几人必然不会帮自己,以自己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对付得了楚辞加上那蒙面女子呢。

“好,杀了这老贼,然后帮我mèimèi报仇!”姜陵如此开口。

鹿蝶儿对里美樱的死也有些愧疚,此时闻言也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说道:“一定!”

“飞枫羽衣被那人拿走了,我醉花楼不会放过他。”安一飞坚定的一句话表明了会帮助姜陵对付楚辞,随后道:“先收拾这个已经堕落的老贼!”

“唉。”欧阳成翼轻叹了口气,刚刚他没有出手,因为他在偷偷的积蓄灵力,但他没想到这么快那几位王府高手就败退了。欧阳成翼无奈骂道:“骗了老朽一件宝衣,结果就撑了半盏茶的功夫,亏大了。”

“你这老贼!飞枫羽衣果然在你手中!”安一飞怒容喝道:“将我醉花楼宝物随手丢出,太不将我醉花楼放在眼中了!”

欧阳成翼冷笑道:“笑话,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难道还有必要留什么情面可言?”

安一飞握紧拳头,悍然出手,同时骂道:“受死吧!”

鹿蝶儿在他身后也一同出手,灵力释放,下一刻欧阳成翼身边绿色枝条和七彩花丛浮起,将其围在了正中间。枝条交错收缩,花簇随之摇曳,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欧阳成翼困在了中心。

欧阳成翼身边的黑色死气,再次沸腾,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黑色死气就将那些藤蔓和花卉腐蚀了个干净。

毕竟安一飞和鹿蝶儿不过是地转中境,比欧阳成翼还差太多,即使联合出手也无法伤到欧阳成翼。

之前姜陵之所以能够打出有效的攻击,一方面是木灵戒指的加持,一方面的藤矛突刺这个技能的威力的确不俗。

“小娃娃你们这招式花花绿绿,中看不中用。”欧阳成翼还有心情嘲讽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一道劲风掠过,来到欧阳成翼身边,茶郁一言不发,一对眸子如同鹰眼一般犀利地盯着欧阳成翼,毫不留情地凝聚灵力一掌抓了出去。

欧阳成翼闷哼一声,一扬手臂,一道流光从他袖口飞出。

那是一枚飞镖。

这是一枚能够加持灵力的飞叶镖,上面缠绕着死气,钉进了茶郁的胸口。

茶郁咬牙忍下,招式不乱,一抓伴着鹰啸之声落在了欧阳成翼的肩头,撕开布衣和皮肤,留下一道近乎见骨的抓痕。

这边欧阳成翼再次抬手,又有一件巴掌大的镜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以此镜照向茶郁,光线打过,茶郁的右半边脸如同被火焰烧过一般,皮肤溃烂,头发焦糊,眉毛少了一半。

“火光镜!?”茶郁痛苦地嘶吼了一声,虽说他知晓欧阳成翼必然私藏着一些宝物,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忍着剧痛,再次一爪落下,将这镜子拍飞了出去。

“你这老东西竟然和我拼命!”欧阳成翼有些惊讶于茶郁凶狠起来的搏命镜头,他再次探手入怀想要拿什么。

但是姜陵、安一飞、鹿蝶儿三人的攻击一起落了下来。

深绿色的枝条缠住了欧阳成翼的双腿,五颜六色的花朵摇曳散出花香,冲散了死气,一颗藤蔓如矛,从欧阳成翼面前的地面突然暴起,直接刺进了欧阳成翼手上,将他的手掌贯穿,钉在了胸口上!

“啊!”

茶郁一爪扣在了欧阳成翼的脑袋上。

如苍鹰扑食,迅如闪电,势如霹雳。

欧阳成翼的表情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第一百零三章 最后一名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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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n**b**s**p**;**&**n**b**s**p**;**&**n**b**s**p**;**&**n**b**s**p**;**“**北**冥**鱼**龙**决**!**”**花**茗**大**惊**失**色**,**这**高**深**的**武**功**据**说**只**有**极**北**之**地**某**一**隐**世**宗**门**才**有**,**没**有**机**缘**之**人**,**无**论**你**位**高**权**重**还**是**腰**缠**万**贯**,**都**根**本**学**不**到**这**么**功**法**。**<**/**p**>**<**b**r****/**>**<**b**r****/**>**&**n**b**s**p**;**&**n**b**s**p**;**&**n**b**s**p**;**&**n**b**s**p**;**没**想**到**梁**武**王**一**出**手**便**是**如**此**玄**奥**惊**人**的**招**式**!**<**/**p**>**<**b**r****/**>**<**b**r****/**>**&**n**b**s**p**;**&**n**b**s**p**;**&**n**b**s**p**;**&**n**b**s**p**;**花**茗**一**点**都**不**敢**大**意**,**急**忙**手**掌**拂**过**,**如**同**一**阵**秋**风**飞**过**,**带**动**漫**天**繁**花**,**花**海**如**同**水**流**一**般**在**半**空**流**转**,**化**成**浪**涛**迎**上**了**大**鱼**。**<**/**p**>**<**b**r****/**>**<**b**r****/**>**&**n**b**s**p**;**&**n**b**s**p**;**&**n**b**s**p**;**&**n**b**s**p**;**大**鱼**在**花**海**中**逆**流**而**行**,**无**数**的**花**瓣**打**在**大**鱼**身**上**,**嘭**嘭**作**响**,**虽**说**减**缓**了**大**鱼**的**速**度**,**但**是**依**旧**阻**止**不**了**大**鱼**的**靠**近**。**<**/**p**>**<**b**r****/**>**<**b**r****/**>**&**n**b**s**p**;**&**n**b**s**p**;**&**n**b**s**p**;**&**n**b**s**p**;**兰**安**岐**和**姚**白**凤**也**释**放**灵**术**,**白**花**和**剑**兰**一**起**出**动**,**砸**向**那**大**鱼**。**<**/**p**>**<**b**r****/**>**<**b**r****/**>**&**n**b**s**p**;**&**n**b**s**p**;**&**n**b**s**p**;**&**n**b**s**p**;**三**人**几**乎**是**催**动**全**力**,**才**堪**堪**将**那**大**鱼**已**经**靠**近**花**茗**身**前**七**步**外**时**击**碎**,**化**为**了**一**大**片**黑**色**雾**气**缓**缓**随**风**消**散**。**<**/**p**>**<**b**r****/**>**<**b**r****/**>**&**n**b**s**p**;**&**n**b**s**p**;**&**n**b**s**p**;**&**n**b**s**p**;**虽**说**是**成**功**挡**下**了**攻**击**,**但**是**,**这**一**只**大**鱼**几**乎**是**消**耗**了**三**人**小**半**的**灵**力**!**<**/**p**>**<**b**r****/**>**<**b**r****/**>**&**n**b**s**p**;**&**n**b**s**p**;**&**n**b**s**p**;**&**n**b**s**p**;**毕**竟**,**梁**武**王**生**前**是**天**变**上**境**的**强**者**,**这**一**击**之**威**非**常**强**大**。**<**/**p**>**<**b**r****/**>**<**b**r****/**>**&**n**b**s**p**;**&**n**b**s**p**;**&**n**b**s**p**;**&**n**b**s**p**;**鬼**心**在**后**面**再**次**阴**冷**而**张**狂**地**笑**了**起**来**,**说**道**:**“**怎**么**样**?**梁**武**王**够**强**吧**?**!**这**样**的**传**奇**强**者**,**如**果**任**由**他**的**灵**魂**消**散**,**那**是**多**么**浪**费**啊**,**不**如**为**我**所**用**,**陪**我**搅**动**这**天**地**,**将**来**我**名**震**八**方**之**时**,**也**能**给**他**留**下**一**段**故**事**啊**。**”**<**/**p**>**<**b**r****/**>**<**b**r****/**>**&**n**b**s**p**;**&**n**b**s**p**;**&**n**b**s**p**;**&**n**b**s**p**;**“**卑**鄙**无**耻**。**”**由**于**灵**力**耗**损**的**厉**害**,**花**茗**有**些**喘**息**,**急**忙**往**嘴**里**送**了**一**颗**碧**果**丹**,**随**后**再**骂**道**:**“**今**天**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你**格**杀**在**此**!**”**<**/**p**>**<**b**r****/**>**<**b**r****/**>**&**n**b**s**p**;**&**n**b**s**p**;**&**n**b**s**p**;**&**n**b**s**p**;**鬼**心**漠**然**道**:**“**你**简**直**天**真**的**可**笑**,**带**着**你**那**可**悲**的**正**义**感**,**然**后**去**死**吧**。**”**<**/**p**>**<**b**r****/**>**<**b**r****/**>**&**n**b**s**p**;**&**n**b**s**p**;**&**n**b**s**p**;**&**n**b**s**p**;**谁**知**花**茗**也**扬**起**有**些**苍**白**的**俏**脸**,**盯**着**鬼**心**冷**笑**一**声**,**喝**道**:**“**少**装**模**作**样**了**,**你**的**死**气**也**不**过**是**由**灵**力**转**化**而**成**,**就**算**你**修**炼**死**灵**功**法**,**召**唤**死**灵**所**耗**费**的**灵**力**比**我**们**召**唤**武**灵**要**少**,**但**又**不**是**真**的**能**无**限**召**唤**,**你**的**灵**力**也**不**是**无**穷**无**尽**。**况**且**你**在**王**陵**之**中**被**封**印**了**这**么**久**,**自**身**修**为**恐**怕**还**未**恢**复**全**盛**。**想**必**,**你**也**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p**>**<**b**r****/**>**<**b**r****/**>**&**n**b**s**p**;**&**n**b**s**p**;**&**n**b**s**p**;**&**n**b**s**p**;**鬼**心**面**色**微**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兰**安**岐**也**随**之**说**道**:**“**你**之**所**以**迟**迟**召**唤**出**梁**武**王**,**正**是**因**为**你**的**灵**术**若**是**唤**出**这**位**死**灵**,**将**使**你**陷**入**孤**注**一**掷**的**状**态**吧**?**”**<**/**p**>**<**b**r****/**>**<**b**r****/**>**&**n**b**s**p**;**&**n**b**s**p**;**&**n**b**s**p**;**&**n**b**s**p**;**甚**至**姚**白**凤**也**说**了**一**句**:**“**你**的**话**也**比**之**前**多**了**。**”**<**/**p**>**<**b**r****/**>**<**b**r****/**>**&**n**b**s**p**;**&**n**b**s**p**;**&**n**b**s**p**;**&**n**b**s**p**;**听**闻**这**三**人**一**人**一**句**,**鬼**心**的**面**色**阴**沉**了**几**分**,**身**边**的**死**气**都**在**跳**动**,**他**咬**牙**道**:**“**就**算**如**此**,**杀**你**们**几**个**还**不**够**么**?**”**<**/**p**>**<**b**r****/**>**<**b**r****/**>**&**n**b**s**p**;**&**n**b**s**p**;**&**n**b**s**p**;**&**n**b**s**p**;**那**梁**武**王**蟒**袍**摆**动**,**再**次**唤**出**一**条**大**鱼**,**在**半**空**遨**游**,**直**扑**花**茗**。**<**/**p**>**<**b**r****/**>**<**b**r****/**>**&**n**b**s**p**;**&**n**b**s**p**;**&**n**b**s**p**;**&**n**b**s**p**;**只**要**解**决**了**花**茗**,**兰**凤**二**人**纵**使**实**力**不**俗**,**也**不**足**为**惧**。**<**/**p**>**<**b**r****/**>**<**b**r****/**>**&**n**b**s**p**;**&**n**b**s**p**;**&**n**b**s**p**;**&**n**b**s**p**;**花**茗**一**咬**下**唇**,**突**然**喝**道**:**“**安**岐**白**凤**,**你**们**去**攻**击**鬼**心**,**我**来**挡**住**大**鱼**!**”**<**/**p**>**<**b**r****/**>**<**b**r****/**>**&**n**b**s**p**;**&**n**b**s**p**;**&**n**b**s**p**;**&**n**b**s**p**;**花**茗**知**道**如**果**再**消**耗**下**去**,**根**本**没**有**机**会**取**胜**,**就**算**三**人**合**力**再**次**击**散**大**鱼**,**到**时**灵**力**耗**尽**,**说**是**落**得**任**人**宰**割**也**不**为**过**了**。**<**/**p**>**<**b**r****/**>**<**b**r****/**>**&**n**b**s**p**;**&**n**b**s**p**;**&**n**b**s**p**;**&**n**b**s**p**;**只**能**拼**一**次**了**。**<**/**p**>**<**b**r****/**>**<**b**r****/**>**&**n**b**s**p**;**&**n**b**s**p**;**&**n**b**s**p**;**&**n**b**s**p**;**姚**白**凤**不**由**有**些**担**心**,**因**为**以**先**前**一**次**的**对**拼**来**看**,**凭**借**花**茗**自**己**的**实**力**是**很**难**以**一**己**之**力**挡**下**梁**武**王**的**攻**击**的**。**<**/**p**>**<**b**r****/**>**<**b**r****/**>**&**n**b**s**p**;**&**n**b**s**p**;**&**n**b**s**p**;**&**n**b**s**p**;**但**是**这**边**兰**安**岐**面**容**冷**峻**,**低**喝**道**:**“**不**要**犹**豫**,**听**师**叔**的**!**出**手**!**”**<**/**p**>**<**b**r****/**>**<**b**r****/**>**&**n**b**s**p**;**&**n**b**s**p**;**&**n**b**s**p**;**&**n**b**s**p**;**他**也**知**道**此**战**不**能**再**拖**下**去**了**,**而**虽**说**花**茗**独**力**挡**住**大**鱼**很**危**险**,**但**他**和**姚**白**凤**只**要**能**击**败**或**者**重**创**鬼**心**,**当**灵**主**遭**到**致**命**打**击**的**时**候**,**武**灵**便**会**在**短**时**间**内**随**之**消**散**。**<**/**p**>**<**b**r****/**>**<**b**r****/**>**&**n**b**s**p**;**&**n**b**s**p**;**&**n**b**s**p**;**&**n**b**s**p**;**“**剑**兰**决**!**”**兰**安**岐**瞬**间**几**乎**是**抽**空**了**自**己**的**灵**力**,**拼**命**的**释**放**出**一**记**杀**招**。**<**/**p**>**<**b**r****/**>**<**b**r****/**>**&**n**b**s**p**;**&**n**b**s**p**;**&**n**b**s**p**;**&**n**b**s**p**;**而**这**边**姚**白**凤**也**是**咬**牙**出**手**,**孤**注**一**掷**地**发**出**攻**击**。**<**/**p**>**<**b**r****/**>**<**b**r****/**>**&**n**b**s**p**;**&**n**b**s**p**;**&**n**b**s**p**;**&**n**b**s**p**;**鬼**心**见**二**人**攻**击**打**来**,**也**不**由**得**面**色**骤**变**,**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让**人**头**疼**啊**。**”**<**/**p**>**<**b**r****/**>**<**b**r****/**>**&**n**b**s**p**;**&**n**b**s**p**;**&**n**b**s**p**;**&**n**b**s**p**;**轰**!**<**/**p**>**<**b**r****/**>**<**b**r****/**>**&**n**b**s**p**;**&**n**b**s**p**;**&**n**b**s**p**;**&**n**b**s**p**;**八**只**如**剑**一**般**的**剑**兰**从**鬼**心**周**围**冲**出**,**围**杀**向**中**央**,**纯**白**的**百**合**花**形**成**花**簇**,**莹**莹**闪**光**之**中**将**鬼**心**周**围**的**死**气**缓**缓**溶**解**。**<**/**p**>**<**b**r****/**>**<**b**r****/**>**&**n**b**s**p**;**&**n**b**s**p**;**&**n**b**s**p**;**&**n**b**s**p**;**鬼**心**被**姚**白**凤**和**兰**安**岐**的**攻**击**所**淹**没**!**<**/**p**>**<**b**r****/**>**<**b**r****/**>**&**n**b**s**p**;**&**n**b**s**p**;**&**n**b**s**p**;**&**n**b**s**p**;**而**那**条**大**鱼**,**乘**风**破**浪**一**般**冲**开**了**花**海**,**眼**看**着**就**要**来**到**花**茗**面**前**。**<**/**p**>**<**b**r****/**>**<**b**r****/**>**&**n**b**s**p**;**&**n**b**s**p**;**&**n**b**s**p**;**&**n**b**s**p**;**<**/**p**>**<**b**r****/**>**<**b**r****/**>**&**n**b**s**p**;**&**n**b**s**p**;**&**n**b**s**p**;**&**n**b**s**p**;**<**/**p**>**<**b**r****/**>**<**b**r****/**>**&**n**b**s**p**;**&**n**b**s**p**;**&**n**b**s**p**;**&**n**b**s**p**;**<**/**p**>**

第一百零四章 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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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我是属于你的游侠

这人一袭简朴的布衣,腰间挂着一把几枚银币的普通铁剑,他面容年轻,目光坚毅,站得笔直,如同钉子般钉在了地上。

有风带动了他的衣角,打在了花茗的脸颊上。

花茗张开眼睛,随后怔在了原地。

这道背影没有多高大,没有多英武,也谈不上伟岸,只是他逆光站着的背影,是那样坚定不可动摇,他那随风摆动的衣袖,是那样风尘仆仆,如同正义超然的侠士。

花茗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道背影,声音发颤:“你”

她只来得及说了这一个字,那道身影就倒下了。

即使是倒下,他也极力挪动身体,没有倒向花茗,但花茗却是拼了命伸出手,将他揽在了怀里。

“苏正星!”花茗花容失色,看着怀中的男子,面色复杂地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正星咧嘴一笑:“嘿,我压根也没走啊,就是怕你生气,一直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原来这位少侠没有因为花茗的恶语重伤而失望,更没有离开,虽然他一时都没有想清楚花茗为什么要赶自己走,但花茗怎么想的是她的事,而要怎样做是他自己的事。

他决定做花茗的跟班,总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

也不会因为面临生命危险就退缩。

那可不是侠士之风啊。

“你傻啊。”花茗眼眶湿润,咬着下唇看着苏正星,突然又有些气恼道:“谁说让你过来的,我不是叫你离我远一些么!”

“你叫我走就走,那我多没面子。”苏正星依旧嘿嘿笑着,道:“我都说了,这一路我保护你,大丈夫言出必果。”

“是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你个傻子。”花茗眼睛通红,双肩颤动。

苏正星轻轻吐气,无力道:“好,听你的,都听”

下一刻,苏正星言语突然停住了,因为有大量浑浊的鲜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如同涌泉一般,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流淌。

“喂,你坚持住!”花茗顿时心惊,随后二话不说撕开了苏正星胸口处的衣服,顿时心神巨震。

在苏正星的胸口正中央,有着一个巴掌大的圆形疤痕,这疤痕那一处的皮肉溃烂,狰狞吓人,甚至隐隐冒着烟,而以这漆黑无比的疤为中心,黑色的死气缓缓地在苏正星的胸口向全身扩散。

这是鬼心凝聚了最后的死气打出的一击,里面蕴藏着将活人祭炼成死灵的可怖力量!

花茗心脏一缩,无比焦急,她不顾自己已经干涸的灵窍和灵络,拼了命地凝聚自己所有的灵力,帮助苏正星抵抗那扩散的死气。

苏正星暂时停止了吐血,虚弱地握住了花茗的手,无力道:“没关系的。”

“你要坚持住!”花茗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咬牙说道:“你不是要当立志要当匡扶正义的大侠么?你梦想不是要拯救世界么?你千万不能死在这里啊。”

苏正星的下巴上和脖颈处都是殷红的鲜血,但他还是微笑道:“从看到你的那一眼起你就是我的世界而我就是你的游侠。”

这一刻花茗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那苍白而美艳的脸颊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苏正星身上。

苏正星艰难地抬起手,擦了一下花茗的脸颊。

“不要哭。”

“哪里蹦出来的杂鱼?”鬼心有些喘息,此时梁武王的身影也不见了,身边的死气氤氲也溃散了,他就像是一个落魄的小乞儿一般,只不过他那一双竖瞳眼眸之中还有着锋利的森然,和一股疯癫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苏正星,呸了一口,说道:“一个地转下境的庸才竟坏了我的好事,既然你愿意英雄救美,那你就在死气的侵蚀下活活变成死灵吧!”

“你快让这死气停止!”花茗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停止?”鬼心看着花茗,可怜地摇头道:“没想到还是你的小qingrén啊,为了他的安危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今天必死无疑!”花茗眼角带泪,恨然看向鬼心。

鬼心阴笑一声,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这边茶郁带着苍鹰虚灵呼啸飞扑而下,这边被姜陵和鹿蝶儿安一飞联手压制的欧阳成翼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这一爪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下一刻欧阳成翼七窍流血,缓缓倒了下去。

夜飞侠欧阳成翼自此死去,他没有想到自己年少时是那位盗墓贼师父的牵线木偶,临到老年却又成了一位死灵法师的傀儡。

在外人眼里欧阳成翼已经是贼界的qi,但是那又怎样呢,贼永远是贼,见不得光。

行走在黑暗之中,最后死在阳光之下,也许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吧。

面对这位将自己从墓穴中放出的老者,鬼心却是没有什么感激之心,还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嘟囔道:“废物一个,还不如当时把你祭炼成死灵了。”

但是此时欧阳成翼已死,死灵也消耗尽了,鬼心知道自己今日注定无法离开此地了。

而在下一刻他竟闭上了眼睛,头颅不时微微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随后低声自语道:“原来在这里,是被谁拿走了呢?”

在这身陷绝境的关头,鬼心还有余力去追寻某样物品的心思,也不知他寻找的是什么。

这边茶郁与姜陵几人击毙欧阳成翼,刚松了一口气。

谁知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欧阳成翼之前将幽冥石释放的死气全部倒吸入了体内,此时随着他被击毙,那些死气失控逸散,突然喷涌了出来。

姜陵和安一飞鹿蝶儿离的较远,抽身后退,但是茶郁离得太近,一时躲闪不及,顿时左臂被死气包裹,等他奋力抽出时,却为时已晚。

茶郁手臂的前端,尽是如墨一般的黑色,而且还在缓缓向他的后臂扩散。

他的左臂被死气侵蚀了!如果是茶郁实力无损的时候,倒是可以调动灵力来逼出这些死气,但此时茶郁灵力所剩太少,若是强行调动灵力,而然可能会加速死气顺着灵络的侵蚀至全身。

千钧一发之际,茶郁目露狠色,竟是毫不犹豫地挥动右臂成爪,猛然落在了自己的左臂后端。

咔!嘶!

姜陵见状不由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茶郁竟然活生生撕下了自己的左臂!

茶郁捂着自己左肩下那不断流这鲜血的狰狞断口,面带冷汗,却是漠然道:“无妨。”

此时姜陵也不由对这个老者刮目相看。

虽然他做事阴狠不择手段,但是这种壮士断腕的行径,难免让人心生佩服。

茶郁忍着剧痛,转身说道:“解决了他,一切都值得。”言罢便向鬼心走了过去。

他面色阴沉,盯着鬼心说道:“杀了我这么多铁血堡弟子,你也是时候补偿一下了!”

“他们还不是为你而死。”鬼心无所谓地摇头道:“其实我是想把你祭炼成死灵,才提前现身的,他们这些杂鱼,死了就死了吧。”

“放屁!”茶郁毫不客气骂了一声,咬牙道:“去死吧!”

下一刻,茶郁振臂一招,一只苍鹰在其身后浮现,但这一次茶郁没有随之向前,而是唤出灵体苍鹰直扑向了鬼心。

“真是狡猾,在我重伤的情况下,还是避免和我近身接触么?”鬼心暗骂了一句,随后被那飞袭的苍鹰扑倒在了地上。

鬼心的灵力依然近乎干涸,死气也消散殆尽,无力释放灵术抵挡,只能不断挣扎,而那苍鹰双爪死死勾住他的胸口,以那锋利的鹰喙啄击鬼心的脑袋和脸颊。

“呃啊!”鬼心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上最后的死气震动,将这苍鹰击散。

此时的鬼心面部已经有了数个血窟窿,而他的左眼更是被啄瞎,眼眶处一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更加吓人。

他痛苦地坐起身,无视自己脸上的皮开肉绽,以那只独眼阴恻恻看向茶郁,癫然笑道:“你还有灵力么!?”

茶郁此时也是面白如纸,如欧阳成翼作战多时,中间又和那王府的女子战了一场,他早就筋疲力竭了,此时的确是没有办法再释放灵术了。

“我有。”姜陵此时猛然抬起手,顿时鬼心周围的地面翻动,数条长满尖刺的荆棘如同触手般破土而出,疯狂缠绕向了鬼心。

片刻后鬼心被荆棘包裹,如同一只绿色的茧,尖锐的倒刺刺破了他的皮肤,黑色的鲜血从荆棘之中不断流出。

鬼心痛苦地叫了一声,随后死死盯着姜陵,低吼道:“我记住你了!”

姜陵由于疲惫微微喘息,但他目光发冷,道:“是么?”

姜陵再次握拳,那些荆棘顿时收缩紧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死死将鬼心缠在其中。

这是姜陵第一次使用荆棘缠绕,但由于心中的愤恨和斗志,让他成功地发挥出了这一招的威力。

“送你一句话。”姜陵盯着鬼心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那么喜欢幽冥地狱,那就早早过去吧!”

“哈哈哈!”鬼心那占用了梁武王之子的身形本就瘦小,此时被荆棘死死缠绕,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不断变得越发缩小,他却疯狂的笑着。

“地狱!?活在这肮脏的世界上,哪里不是地狱啊!!!”

第一百零六章 平局

已经被非玩家势力带出指定地点,战场即将在十分钟后结束,若没有哪一方玩家被尽数消灭,则所有现存玩家被强制传送离开战场,本局比赛胜负判定为平局。】

一声提示音在姜陵的脑海中响起,宣布了这局较为亢长的战场已然接近尾声。

姜陵不由得随之分神,但实际上他的灵力本就接近耗空,所以那荆棘缠绕不由得也停止了下来,灵力构建的荆藤随之消散。

而被数条荆藤缠绕多时的鬼心,在几秒之前便没有了一点动静。

由于耗损太大,身心疲惫,姜陵身体有些摇晃,一旁的紫兮急忙过来扶住了姜陵。

茶郁如鹰一般警惕静静盯了全无动静的鬼心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伸出仅剩的一条手臂,去探了一下鬼心的鼻息。

随后茶郁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此时鬼心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思索片刻后,茶郁目光一寒,伸出手捏住鬼心的脖子,猛然一拧,随着一声脆响,这男孩的头颅无力地耷拉向了一边,这样茶郁还是不放心,怕不能让这死灵法师死绝,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这个小男孩的额头都随之陷下去了一块。

茶郁这才站起身,疲惫地呼出了一口气。

姜陵几人见状不由也都放下了紧绷的神经,虽然鬼心用的是一个小男孩的身体,但其黑暗功法和可怖的战力着实让人畏惧。

几乎蛮横无理地同时召唤数名地转境的死灵大杀四方,而最后唤出的梁武王死灵更是让人不由得震惊与他的强大,又惋惜其英雄一世,灵魂却还要受到折磨。

不过好在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是将这活阎王一般的死灵法师扼杀在了此地,祭奠了梁武王的亡魂。

只是付出的代价也的确让人难以接受。

此时四周已经是地面焦黑,死尸横陈,鲜血洒落一地。

铁血堡带来的二十几人,最后仅有茶郁和付一彪以及两位普通弟子侥幸活了下来,其余人全都惨死,有一部分是被欧阳成翼所杀,余下大多死在了鬼心手中,不少人还被死气侵蚀,尸体乌黑,惨不忍睹。

而最先退场的云神宗,也将两名弟子的性命,甚至是灵魂永远留在了这里,还有一位名为季风远的弟子被鬼心吓得疯癫,即使治愈之后恐怕也极大影响其修行之路。

至于醉花楼,却是没有死去一人,但花茗和一兰一凤皆是灵力耗尽,身受重伤,其余如安一飞等人也都皆有负伤。

在一个时辰以前,没有人能料到这样的结局。

众人不过是为了一块能使灵师受益良多的无穷碧而来,意气风发的带着门人弟子以为能夺得重宝,最后却迎来了一位早有预谋的死灵法师。

死伤惨重。

没有人欢呼胜利,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和一些忍耐着的呜咽之声。

断臂的茶郁看了一眼花茗,又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对他微微点头,然后走到了付一彪的身边。嚣张跋扈的付一彪此时也安静了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悲伤地看着周围。

姜陵缓缓站直了身子,对紫兮点头致谢,然后和紫兮一同走到了花茗身边。

花茗脸上梨花带雨,看着怀中的年轻游侠。

此时花茗嘴唇有些干裂,她实在是用不出一丝灵力去帮苏正星逼除那入侵他身体的死气了。

看着苏正星那虚弱而痛苦的面容,和他胸口那还在缓缓扩散的黑色死气,花茗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地说道:“一飞,去把欧阳成翼身上的幽冥石给我拿来。”

安一飞闻言一愣,不解道:“为什么?”

花茗说道:“目前只有用幽冥石的力量,去使他身上的死气停止蔓延了。”

安一飞和姜陵都有些惊讶,安一飞急忙说道:“可是师父,你若是动用幽冥石,可能也会被其中的死气所侵蚀啊,你现在实力有损”

“没有别的办法了,快去!”花茗喝了一声。

安一飞愣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转身跑向欧阳成翼的尸体处,拿回了那块鸡蛋大小,充满了阴暗气息的石头。

“师叔。”兰安岐也撑着虚弱的身体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花茗,但是见到花茗那眼角的泪水和眼神中的毅然决然,兰安岐止住了劝阻的话,只是轻叹一声,说道:“你小心一点。”

花茗点了点头,接过了幽冥石。

这幽冥石有着将使用者的灵力变成死气的功效,欧阳成翼因为使用了它而功力大增。但这东西却算不上宝物,而是一件禁器,因为使用它的同时使用者本人也会被死气侵蚀,最后变得不人不鬼。

只有在死灵法师手中它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不然其他人妄图使用,只能是握着一把害人害己的双刃剑。

花茗本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碰这种自掘坟墓的东西,但此时她若想救活苏正星,是别无选择的。

她没有足够的灵力去压制苏正星体内的死气了,而且苏正星此时身上沾染的死气是鬼心临死前的反扑一击,可比当时季风远身上的死气精纯太多了,单凭灵力去对抗也非常困难。

只有动用幽冥石的力量去引渡出苏正星体内的死气,才有一线生机。

花茗从兰安岐那又要了一颗阳性的丹药,再次放在自己口中嚼碎,然后喂到了苏正星的口中。

苏正星即使是近乎弥留之际,也因此傻笑了一声,随后他看到了花茗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太对劲,急忙收起笑脸,很是费力地开口道:“不要勉强”

花茗柔声道:“没关系。”

说着,花茗示意周围几人后退,然后开始动用幽冥石去引动苏正星胸口处的死气,也可以简单的说,就是用幽冥石把死气吸回来,实际上这其中原理和运用很复杂,而且花茗第一次操控幽冥石,自然也是不熟练。

若是之前花茗灵力充沛之时,还可能抱着在动用幽冥石的时候保持不被其侵蚀,但是此时花茗已经灵力耗尽,哪里还有余力对方反噬的死气,众人直接不过片刻的功夫,花茗握着石头的左手就开始变得昏黑了起来。

“这”姚白凤目光颤动,非常担忧,不由得紧张地抓住了身边兰安岐的手臂。

兰安岐轻轻拍了拍姚白凤,以示安慰,但实际上兰安岐心里也是万分担忧。

要知道不久前茶郁为了阻止死气顺着手臂蔓延,可是活生生自断一臂!而此时花茗为了替苏正星疗伤,竟然如此不顾性命。

姜陵见状也是有些焦虑,虽然自己不过是一个玩家,但是毕竟和花茗兰安岐等人并肩作战过,对他们的印象很好,哪怕自己的比赛要以平局收场,也不希望这个剧本以悲剧结局。

想到此,姜陵不由回头看了看,毕竟那绿袍玩家还没有被击杀,只是躲了起来,此时无穷碧已经被李当归带出了镇子,战场即将宣告结束,他若是再不出来,可是没有机会分胜负了。

除非他也愿意接受平局收场。

“感觉你不是那种愿意接受平局的人啊。”姜陵喃喃自语了一声。

而在几百米外的一堵墙后,楚辞就藏在这里,此时的他面容冷峻,缓缓抽出了一把沾满鲜血的刀。

这把刀,是从沈摩的后心抽出来的。

沈摩艰难地转过头,目露震惊地看着偷袭自己的楚辞,虚弱中带着惊疑和愤怒,道:“你竟敢杀我”

“此时你不愿意陪我出手,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楚辞冷冷看着这位女子,漠然道:“那留你何用。”

“好大的狗胆”沈摩捂着自己心口,但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血液飞速地流出,她吐了一大口鲜血,随后咬牙道:“你身中剧毒,若是我死”

“你真的以为我会在意那dusu么?”楚辞摇了摇头,随后猛然意念一动,神念化剑,给了这王府死士统领致命的一击。

沈摩瞪着双目颓然倒地,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从后面一刀插入心脏,没有想到自己身后这人有多么的阴毒。

楚辞随手摘掉了沈摩的面罩,底下是一副平平常常的容颜。

楚辞面无表情自语道:“长得如此平凡,带什么面罩。”随后楚辞伸手探进了沈摩的衣服之中,摸索了起来。

片刻后,楚辞拿出了一个乾坤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还算满意地将其收入自己怀中,看样子身为王府死士统领的沈摩随身也带了一些好东西。

随后楚辞透过面前墙壁上的一个小孔洞,望向远处姜陵所在的地方,虽然因为距离太远有些模糊,但他还是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寒然自语:“怎么又是这种结局收场,我讨厌平局。”

楚辞握着拳头,却又知道自己若是此时出手胜算很低,刚刚沈摩要是和自己一起出手,趁着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人都已经力竭之时,是有很大机会奇袭成功的。

但是这婊子拒绝了,所以她死了。

楚辞念及于此面有愠怒,再次俯下身子,在沈摩的胸前那诱人之处粗暴地揉捏了一番。

下一刻他又站起身,猛然一脚将沈摩的头颅踩进了地面。

这样一番折腾,他才宣泄了心中的不满,站直身子用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冷笑道:“没关系,我们注定还会再次相遇,很多次相遇,不会再有平局。”

第一百零七章 潜风镇终了

场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阵阵清风吹动树叶作响,众人屏息凝神,看着花茗为苏正星治疗。

姜陵心中默默想了想,距离战场宣告结束还有10分钟了,如果花茗还不能治疗好苏正星的话,姜陵便只能和兰安岐告别了。

“还想随便要点好东西的。”姜陵心中有些怨念的想到:“不过已经这么惨烈了,也不好意思谈报酬了啊。这一局打的这么辛苦,还得里美樱死了一次,又没能打赢。”姜陵不由叹了口气。

因为大家都压低呼吸静静等待,姜陵这一声叹息就有些突兀了,姜陵后知后觉发现,不由尴尬地捂住了嘴。

兰安岐看了他一眼,勉强地浮起一个笑脸,问道:“怎么了?”

姜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我有点事情要说。”

“需要和师叔说么?”兰安岐关心地问道:“什么急事么?”

姜陵点了点头,打算和兰安岐告别,谁知这时花茗也站起了身。

几人顿时把视线移过去了,紧张地靠近了一点,花茗转头看向众人,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幽冥石的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死气虽然没有被清除,但已经成功抑制其蔓延了。”

此时苏正星也缓缓坐起了身,他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个黑色圆形的印迹还在,但是黑色的死气却没有继续蔓延。

花茗劝慰说道:“死气的印迹还在,恐怕还会有爆发的可能,不过似乎一段时间内不用担心。”

但是苏正星却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目光颤动地看着花茗,欲言又止。

姚白凤也是捂住了嘴,已然泪目。

兰安岐紧握拳头,颤声问道:“可是师叔,你的手”

花茗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幽冥石的左臂,那原本白皙的玉臂,此时前端已经一片漆黑,如同浸入墨水中一般。

花茗面容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暂时可以控制得住。”

虽然花茗话中说的轻松,但兰安岐听出的话中关键——仅仅是‘暂时’控制得住。兰安岐急忙说道:“那我们快回宗门想办法解决。”

花茗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比你们清楚宗们有没有办法清除这样的死气。”

“那”兰安岐有些怔住了,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难以相信地问道:“师叔你什么意思。”

“我先不回宗门了。”花茗看着兰安岐和姚白凤,说道:“你们先回去。”

姚白凤闻言也眼神惊愕,焦急说道:“虽说被死气侵蚀难以医治,但不回宗门又能去哪里呢?等到这暗藏的死气爆发,到时恐怕您有生命危险啊!”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能回宗门。”花茗看着自己的手臂黯然道:“鬼心临死前打出的死气无比精纯,我动用幽冥石引渡这死气,使得其侵染至了我自己的手臂。这幽冥死气侵蚀能力太强,远不是季风远身上那残留的死气能比拟的。即使回了宗门也很难解决,等到有一天压制不住,若是爆发起来,不但会让我彻底被侵蚀,还会连累宗门中人。”

听闻此言醉花楼弟子都无比焦急,一时几名女子都要哭了出来。

兰安岐肩头颤抖,问道:“那师叔你要去哪里?”

花茗低头看了一眼苏正星,微笑道:“去寻找能解决幽冥死气的地方。”

兰安岐问:“哪里能解决幽冥死气?”

花茗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茶郁也靠近了过来,轻咳了一声示意一下,随后才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朝向花茗以单手握在胸口行礼,说道:“打扰一下,这里是从欧阳成翼身上搜出的乾坤袋,轻花仙子过目。”

花茗见茶郁主动送过乾坤袋,也是心生感激,抱拳道:“多谢茶前辈信任,这乾坤袋之中的东西,铁血堡与醉花楼可以平分。”

茶郁摇了摇头,道:“之前铁血堡贪心作祟,多有得罪,望仙子海涵,这乾坤袋中东西,全由仙子定夺。”

听到原本唯利是图,之前还与醉花楼针锋相对的茶郁说出此话,一时众人有些惊讶。而铁血堡少堡主付一彪站在一旁,低着头也没有言语,看样子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

花茗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茶郁那血淋淋的断臂,轻叹一声,真诚道:“我们共同经此大难,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既然茶长老有此悔心,那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希望铁血堡与醉花楼如后能héping共处。”

“那是自然。”茶郁再次躬身致谢。

等茶郁站直了身子,望了一眼花茗的手臂,说道:“我再多一句嘴,这幽冥死气极难彻底清除,为此我不惜自断手臂。但花仙子手上这死气却不知为何没有蔓延开来,虽说不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至少留有时间去想办法处理。不知仙子有何打算?”

花茗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坦诚说道:“虽然外表上看我只是这条手臂被死气侵染,但实际上,我感受得到,死气已经潜入了我的灵络之中,即使此时我斩断手臂也无济于事。”此话一处,周围几人再次惊愕,没想到花茗的情况比看上去还要遭,怪不得她不打算回宗门。花茗继续道:“再说苏正星身上的死气也并非常规方法可以消除。至于打算,我也不清楚,隐姓埋名四处打探一下吧,能有希望便努力争取,若是没有希望”

花茗说到此停下了言语,但这说一半的话,却有着一丝绝望的味道,却让众人心生悲伤。

茶郁轻轻摇头,说道:“我倒是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本古籍,其中提及了这幽冥石的来历。”

闻言花茗眼神微亮,说道:“请前辈指点。”

茶郁接着道:“关于这幽冥石,一种说发是它来自极阴之地,是一块吸纳了千百年阴死之气的灵石。而还有一种更为详细的说法,是说它出自于一个地方。由于看此书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刚刚恍然以为那个地方是禁地枯骨岭,但是我仔细想了想,回忆起那边书上说记载的,是幽冥石来源于午夜之森。”

“午夜之森?!”听到这个地方,兰安岐和姚白凤都面容骤变,就连花茗也眼神闪动。

茶郁对众人如此表情也早有预料,低头道:“老朽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仙子,如何定夺还请仙子自行斟酌。”

姜陵听出了这午夜之森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无论从名字还是从众人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表情都能看出来这一点,他不由好奇地向兰安岐问道:“午夜之森是何地?”

兰安岐看了一眼姜陵,有些意外他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却还是耐心解释道:“地处灵元大陆西南,据说是一片笼罩在阴影之中的森林,那里的树木长相奇特,枝叶茂密,林中常年不见阳光,一片黑暗。玄极之下不可进入,一旦进入就再也不能活着走出来。是灵元大陆上最凶险的地方之一,其让人畏惧的程度,仅次于六大禁地。”

姜陵这才明白这午夜之森所代表的意义,也明白了茶郁为什么说请花茗自行定夺。毕竟给出的线索指向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的确有着不安好心的嫌疑。

但从茶郁方才的表现来看,似乎他没有必要做坑害花茗的事情。

花茗也明白这一点,抱拳称谢。

这时姜陵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不能耽搁了,急忙看向花茗。

而不等姜陵开口,花茗也转头看向他,柔声说道:“姜小弟,这一次你兄妹二人出力颇多樱mèimèi”花茗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哀伤道:“樱mèimèi的死,还请你节哀顺变。本来你兄妹来此历练,应该也是奔着无穷碧而来,但却陪我们一起遭遇了这样难以预料的事情。大难当前,你兄妹二人拼死战斗的样子大家都看在眼中,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会挑选几样宝物以表谢意,若是姜小弟有什么别的需要,我也会尽量满足你。”

这边茶郁也转身看向姜陵,说道:“这位小哥方才也帮了我不少,我茶郁也愿意赠予小哥些东西致谢,还请小哥不要嫌弃。”

这边花茗打开了从欧阳成翼身上取下的乾坤袋,看了一眼其中的东西,即使是她也不由有些惊讶于欧阳成翼藏宝之丰。

这老贼行盗三十余载,果然里面藏有不少宝贝,比如皇宫重宝琉心珠就赫然在列,还有能够加持灵力之后掷出的,以及曾经某个二流宗门的宝贝等等。

片刻之后,姜陵收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和。

而此时花茗再次开口邀请姜陵加入醉花楼。

时间已剩不多,姜陵想了想,对花茗抱拳道:“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下,是关于我的身份的。”

花茗意外地看向姜陵,她自然对这对来历不明的兄妹充满了好奇,此时见姜陵愿意主动提及,她点头问道:“终于要坦白了么?说吧,你们倒底什么来路?要知道多少青年才俊挤破了脑门都想加入我们醉花楼,为什么你不愿意加入我醉花楼。”

姜陵道:“因为我是天行者。”

“啊?!”花茗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道:“姜小弟可是认真的?”

姜陵点了点头,诚恳道:“我与里美樱皆是天行者,里美樱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我也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天地了,若是有缘,还望能再见。”

花茗盯着姜陵看了半天,似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她抬起手,想要捏一捏姜陵的脸颊,但是姜陵的身影却是瞬间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花茗的手停在半空,她愣了片刻,才缓缓放下了手,喃喃道:“有缘再见。”片刻后她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一个月后,位于潜风镇西南方向的红枫城之中驶出了一架马车。

拉车的马儿看上去还算不错,浑身雪白,鬃毛光鲜,可这马车却是寒酸了些,普普通通的木板订制而成,车窗处挂着一块红帘,遮挡外界的视线。

赶马的车夫是个年轻的男子,他嘴角带着笑意,吊着一根小草,嘴里哼唧着小曲。

不一会马车的帘子打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女子望了一眼道路两旁的田野,轻轻打了个哈欠,随后看向男子的背影,笑骂道:“你哼哼的什么鬼东西呢?”

“家乡的小曲啊。”年轻的车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傻笑着说道:“你想听我唱给你听。”

“谁说想听了。”女子妩媚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阻止。

车夫大声地唱起了家乡的小曲,虽然称不上好听,但也透着几分豪迈的味道。

女子惬意地眯着一对美目,如痴如醉的可人模样,而她随后拿出一个酒葫芦,很不顾及形象地灌了一口。

女子突然笑着提醒道:“少侠你别唱了,这到了郊外,山匪可多喽,万一引来歹人,xiǎojiě姐我这黄花大闺女可是玉身不保哟。”

“xiǎojiě放心。”车夫拍了拍腰间挂着那把铁剑,昂然道:“有本少侠在,这一路定护xiǎojiě周全。”

女子趴在车窗上,看着男子那并不魁梧也不伟岸的背影,却有着无比的安全感。

她笑颜如花,清香若茗。

随着这位仗剑少侠,一路西南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场淘汰赛结束

、、。】

狭间之中,姜陵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读完系统通知和看过物品详情之后,他没有多耽搁时间,直接便站起了身。

他手中握着一枚精致的银色戒指,也就是,这戒指并不是花茗分给他的,而是他主动从欧阳成翼乾坤袋中挑选的,这对念师加成极高的戒指,自然是他留给里美樱的。

上一场战斗自己故意放李当归拿走任务物品无穷碧,对于他这个师兄来讲虽是合情合理,但终究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失去了两人取胜的良机。之后与楚辞作战,自己大意之下完全被压制,是里美樱不安危来帮自己解围,最后落得念力耗尽被敌方刺杀的下场。

虽说这是一场千人过独木桥,最后只有一名胜者的游戏,从理智上讲,没有必要为了某一场比赛的队友而产生自责、愧疚的情绪,毕竟下一场可能你们就是敌人了。

但姜陵不是那样的人,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想当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愿去做一个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小人。

“希望这一场平局不会导致她被淘汰。”姜陵念叨着走出了房门,来到了5号频道,随后他自语一声:“话说这戒指的备注有点让人难为情啊。”

姜陵迈步走向中心区域,毕竟前几次他发现里美樱也是在5号频道逗留,想来这里也是她的惯用区域。

如果在这看不到她,那极有可能她已经被淘汰掉了。

xingyun的是,姜陵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里美樱的身影,便开心地大步跑了过去。

以至于他没有看到一旁正朝他走来的鲍伯尔。

姜陵快步来到里美樱身边,微笑着说道:“太好了,这么快就碰到你了。”

里美樱看着姜陵,也笑着说道:“嗯,我猜你也快出来了,就来这里等你。我看到结算通知了,竟然还有平局这种情况呀。”

“我也挺意外的。”姜陵挠了挠头,说道:“平局还好了,毕竟这个剧本复杂的超出我的想象,敌人也的确很强大。”

“嗯,也好,至少我没有被淘汰。”里美樱抿嘴笑了笑。

看着里美樱的样子,姜陵不由有些心疼,说道:“对不起啊,为了帮我对敌害得你死了一次,想必因此你获得的积分很低吧?”

“只有20点。”里美樱委屈地说了一声,随后又释然地摇头道:“没有关系,只要没有被淘汰,就还有机会。”

因为没有完成主线任务,又因死亡一次使得表现分大大减少,最后里美樱这一场竟只有20积分,可以说非常可怜了。

姜陵伸出手,把戒指递给了里美樱,说道:“虽然比赛没有赢,但是也有好消息,就是欧阳老贼掉落了很多宝物,我们也有份。喏,这是我给你挑的,你看合适不。”

里美樱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戒指,那精致的外形不由让她眼神微亮,随后她看到了戒指那优异的属性,更是面露惊讶。

但是让姜陵想不到的是,里美樱竟然推回了他的手,坚定地摇头道:“姜陵君,这是你得到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姜陵哭笑不得道:“这是我们一起努力得到的东西啊。”

“我不信。”里美樱倔强地说道:“肯定是你为了补偿我,故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给我。”

“你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大好人。”姜陵被里美樱可爱的样子逗笑了,直接抓过里美樱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同时说道:“这就是属于你的。”

戴完姜陵还抓着人家小姑娘的白皙小手,嬉皮笑脸道:“你看,你戴着多漂亮。”

等姜陵抬头看向里美樱时,发现对方的脸颊上已经浮起了红晕,正眼神颤动地看着脚尖,明显已经羞得不行。

姜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太亲昵了,急忙放开了对方的手,尴尬地挠着头说道:“不好意思。”

“没没关系。”里美樱支吾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小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姜陵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和这样羞涩的女生打过交道了,一时没有注意分寸,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客气说道:“希望以后还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哈。”

“我也是。”里美樱也微笑点了点头。

“嗯,你所剩的使用时间不多了吧?快去休息吧,我也要去忙了。”姜陵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里美樱看了一眼姜陵,微微欠身,而后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后,里美樱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银色戒指,再次看了一眼其信息上的备注,再次害羞地笑了笑。

姜陵站在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念道:“这样单纯的姑娘是怎么进入游戏的呢。”

突然,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后面钳住了姜陵。

姜陵下意识本想挣脱,但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说老铁,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姜陵松了口气,拿开那手臂转过了身,看向身后的鲍伯尔,说道:“鲍不二你也在啊,什么叫我过分了?”

鲍伯尔努了努嘴,指向已经走远的里美樱,有些怨念道:“你这撩妹的水平有点过分了。”

“啊?”姜陵无语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上一局的队友是她,只不过转交给了她一枚戒指而已,撩什么妹。”

鲍伯尔气笑道:“刚刚那场景我可看到了,我特么都以为你要下跪求婚了。我说老铁咱做人可要厚道,你都有孙小楼了,别再四处招惹了。再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胸大的么?”

“第一,我没说我不喜欢胸大的,只是并不是很在乎大小。”姜陵翻着白眼说道:“第二,我和里美樱没有什么,只是上一局恰巧是队友而已。”

“切,狗屎运都让你小子占了。”鲍伯尔锤了姜陵一拳,然后不再谈论这事,转而问道:“上一局赢了?”

姜陵摇头道:“平局。”

“还特么能平局?”鲍伯尔也有些意外,随后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淘汰赛是过去了。”

“当然。”姜陵应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四周,道:“没有看到小楼他们么?”

鲍伯尔嗤笑道:“怎么,做贼心虚,怕刚刚那一幕被小楼看到?”

“你不要搞事情。”姜陵虚着眼看向鲍伯尔,道:“我就是和你梦寐以求的里美樱匹配到了一个副本,瞧你这个幽怨的样子。”

鲍伯尔一时语塞,轻咳一声,瞪着姜陵说道:“去你的。”

“说正事。”姜陵问道:“找到孙小楼他们,一起再共享一波资源。”

“我也没看到,咱俩这一次副本出来的都比较晚,可能他们都已经回房间修炼了。”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突然低声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要分享给你。”

“哦?”姜陵看向鲍伯尔。

鲍伯尔神色有些严峻,肃然说道:“上一局战场之中,我有接触到神庭的人,他们对天行者的态度很不友好,似乎正在调查天行者的事情。”

“什么?”姜陵闻言也不由骤起了眉头。

神庭在那个世界之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和难以想象的影响力,这些自诩为神明仆人的家伙,就连强盛帝国都不愿招惹。从那一句“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游四海”的谶语之中,姜陵早就猜测神庭必会和天行者产生交集,而且极有可能不会友好。

而没想到此时鲍伯尔就发现了这样的情报,不由让人有些心生担忧。

“神庭势力强大,高手极多,以我们目前地转境的实力,完全无法对付啊。”姜陵念叨了一句。

鲍伯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太担心,他们目前也只是开始着手调查而已,还没有太明显的敌意,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再说神庭对我们玩家的影响,又不是针对某个人,是所有玩家都要面临的,日后在战场之中遇到神庭众人,多加小心,尽量不要暴露天行者的身份便是。”

第一百零九章 更新维护

狭间之中,姜陵只遇到了鲍伯尔,没有看到孙小楼和黄烈,两人交谈了一会,一起去了一趟商城逛了一圈。

因为这一次战场所得的积分和银币都不多,姜陵也没有换什么装备功法。

他只花费4枚银币,兑换了4枚,这种恢复灵力的丹药之前安一飞赠给了姜陵一颗,姜陵感觉效果不错,以自己目前的灵力上限,一颗碧果丹大致能在3分钟内恢复20%左右的灵力,还有着减缓精神性创伤的功效,比较实用,即使1枚银币一颗也不亏。

随后用积分又兑换了半个小时的狭间时间,姜陵便和鲍伯尔分开,独自回房修炼了。

姜陵坐在床上,先闭上眼睛细细思索了一下这一次战场上自己战斗之中的一些细节,开始查漏补缺,琢磨自己有没有哪里失误的地方。

潜风镇的战斗一场接一场,先是对付欧阳成翼,又与楚辞交战,最后还去补了鬼心一刀,真是拼了性命,灵力耗尽。虽说凶险万分,却也堪称酣畅淋漓。

在战斗之中,自己的藤矛突刺使用的已经比较熟练,连荆藤缠绕也成功发挥出了该有的战力,姜陵还是比较欣慰的。

另一方面,召唤周瑜作战所发挥的效果,也比较让姜陵满意,姜陵认为在地转中境之中,毫不夸张的说,以自己的实力已经堪称佼佼者了。

“还可以更强。”姜陵张开了眼睛,从怀中乾坤袋之中拿出了荆藤法决,开始钻研功法。

这一本战斗型的法门让姜陵受益颇多,藤矛突刺和荆藤缠绕都是实用性很高的技能,理当再复习巩固一下,而接下来书上记载的最后一招,名为,是一招防御性的技能,在学会了藤矛突刺和荆藤缠绕之后,学习这一招已经是事半功倍,没用太长的时间姜陵便掌握了这一招。

看着自己面前一人高、由十几条手腕粗的藤蔓交织盘结组成的藤墙,姜陵不由想起了师父李轻舟,这藤墙术,也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灵术。

挥手将藤墙缓缓消散,姜陵微笑着念叨了一句:“师父啊,你的两个徒弟都不差哦。”

此时李当归也达到了地转中境,而且又带走了无穷碧这种辅助灵师修行的宝贝,相比日后的修行会更加突飞猛进,甚至超过姜陵也是极有可能的。

虽说自己拜入的师门远不如其他玩家那般鼎盛,唯一的师父也在初次相见时离世,只留下一个刚刚修行的师弟。但目前看来,似乎也不比其他人差什么。

比如师父毫不留手地直接传下四本顶级功法,这是其他玩家不可能享受到的待遇,无论还是都是不可多得的绝佳功法,不然师兄弟二人也不会进步如此迅速。再说以李当归的潜质和决心,只要不出意外,成为一代强者只是时间问题,日后自己定能有一个强大的帮手。

念及于此,姜陵不由多了几分信心,随后自语道:“那我这个当师兄的可不能拖后腿啊。”

总计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全部读完,其中真意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姜陵将其收回了乾坤袋之中,日后有时间再加以巩固就可以了,此时不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姜陵又拿出了来看,这本不同于荆藤法决,它其中包含的内容深入浅出,却也包罗万象,粗解容易,精通很难,属于那种读多少遍都能有新收获的典籍,姜陵领悟到了这一点,便不厌其烦地继续研究了起来。

专心做起事情来时,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半个小时就又过去了。

姜陵放下了运灵心法,却隐隐发现了一件事,顿时目露惊喜。

“难道,又要破境了?”

姜陵能够感觉到自己心口处的灵窍在暗自发热,微微有一种饱胀的感觉从中传来,似乎像是一个气球被吹到了极限,即将爆开一般。

当然这是好事,说明姜陵修行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即将迈入下一台阶。

姜陵急忙闭目坐下,按照云神宗运灵心法上的记载去调转自己体内的灵力,使其通过灵络,在三处灵窍之间游走,以到达润养灵络,冲击灵窍的效果。

转眼五分钟过去,姜陵却发现这进阶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虽然自己已经达到了地转中境巅峰,一只脚迈入了地转上境,但想把另一只脚也迈进去,根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也可以简单的说,前面有一个小的**颈挡住了姜陵。

像是羽化了的蝴蝶,暂时还没有力气撑开包裹自己的蛹壳一般。

“难道这里就把灵红掌用掉么?”姜陵发现以自己目前的灵力水平,想要在这一次突破地转上境的**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在灵红掌的帮助下倒是极有可能迈过去。

灵红掌的详情上写的清楚,花茗也曾告诉过姜陵,这灵红掌是地转境灵师破境之时的绝佳辅药,效果非同凡响。

姜陵之前在商店也找了一下,的确有这种丹药的存在,价格足有80积分之多,是姜陵目前还消费不起的东西。

但是下一刻,姜陵却没有拿出灵红掌,而是放弃了在此时破境。

一方面所剩时间不多,仅有几分钟了,姜陵不知道在被传送出狭间之前能不能破境成功,万一进行到一半就被中断,简直要蛋疼死他。

再者,灵红掌这宝药珍贵,短时间内再难获取,姜陵决定留在地转上境突破天变的时候来用。

姜陵念叨着:“下一个战场之中,应该可以突破至地转上境,以这个速度来看,之后再有两到三个副本,也就能摸到天变境的门槛了。”

姜陵随后不再试图去突破地转上境,能在这时便看到破境希望,姜陵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强求立刻就突破。由他猜想,自己目前的境界实力,在众多玩家之中,就算谈不上名列前茅,至少也处于上游水平了。

上一场战斗虽然是平局收场,所获银币和积分都不多,但是和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其价值恐怕比自己这三场所获的银币加一起都多,也算不虚此行。

就在姜陵即将下线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哦,要维护了。”姜陵自语了一声,实际上他对此毫无意外,一次大规模的淘汰赛结束,又是由亚洲区升级到全球fuwu器,更新维护是必然的事情,只是姜陵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奶奶个熊,我就没见过更新公告要等更新之后才发放的,这样根本没法提前做出相应准备呀。”

埋怨过后,姜陵也不多想,毕竟这个游戏不按套路出牌的地方太多了。

姜陵伸了一个懒腰,小人得志一般嘀咕道:“恭喜天资非凡的姜陵君轻而易举地成功通过淘汰赛,大吉大利,今晚吃海鲜!”

晚上姜陵提着从菜市场买的海鲜,吹着小曲走到了自己单元门前。

正巧邻居林欣悦从里面走出来,姜陵和其打了个招呼。

年轻的女邻居也笑着应了一声,说道:“最近你挺忙的啊,心情好像也不错了。”

“生活充实了。”姜陵随口应了一声,随后提起自己手中的袋子,道:“我买了海鲜,自己吃不完,你一起来吃啊。”

林欣悦急忙摆手道:“谢谢,不过我不吃了,我室友那边找我有事情,我得出去一趟。”

“好吧,天色晚了,你自己小心点。”姜陵说道。

林欣悦捂嘴笑道:“你还真是个暖男呐。好啦,再见。”

姜陵转身上楼,摸了摸鼻子,笑着嘀咕一句:“暖男?算褒义词么?”

“就是中央空调的意思。”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姜陵浑身一哆嗦,抬头看去,见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道风姿袅袅的倩影,不由搞怪地说了一声:“哟喂,稀客稀客,什么龙卷风把您吹来了?”

史怡怒瞪了他一眼,道:“我倒是可以让你体验一下龙卷风!”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走到门口站在史怡身前,说道:“今天比赛结束后你也不在公司,我怕你有事情,就没有找你,怎么,还要练习格斗术么?”

“我看你是急着休息恨不得找不见我吧?”史怡轻哼一声。

姜陵皱眉故作恼意地看了她一眼,非常不知死活地说道:“你最近有点暴躁啊,是不是得多喝热水?”就在史怡就要发作的时候姜陵已经打开了房门,说道:“进来坐吧,有事情慢慢说。”

史怡白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迈步走进了姜陵的屋子。

姜陵随后关shàngmén,作为主人说道:“屋子有点小,我今天也没收拾,你看哪里干净就坐哪吧,我先把皮皮虾放厨房。对了,吃了没?”

史怡此时还在以视察的眼神打量姜陵的屋子,这屋子虽说谈不上多么整洁光亮,但至少干净利落,没有姜陵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史怡倒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丈母娘审查女婿的房子一样。听到姜陵问话,史怡下意识回答道:“刚开完会,哪有时间吃饭。”

“那就吃完饭再走。”姜陵从厨房探出头来,道:“看我给你露一小手。”说完他又转身去洗菜池忙活去了。

史怡嘴巴微张,似乎想要拒绝,但是片刻之后,她没有出声,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十几分钟过去,姜陵收拾好了鱼和虾,从厨房走出来,说道:“对了,冰箱里有芒果和”

姜陵突然停下了话语,因为他发现这么大会功夫,史怡已经睡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身体斜斜地靠在扶手上,头发零散而柔顺地披在肩头,双臂放在胸口,腿部微微蜷缩,可以看出她的肌肉有些紧绷,眉头微皱,像是一只疲惫却倔强的猫。

第一百一十章 备战全球赛场

史怡眼皮下的眼珠微动,随后却不是悠悠转醒,而是如同惊醒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

倒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的动静或者征兆,也没有做噩梦,只是其过于机警和敏感,就像是时刻警惕周遭动静的野猫一般,都是下意识的举动。

看着眼前的屋子,下一刻史怡清醒了过来,眼神中的锐意少了一些,缓缓坐直了身子,随后低头看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一张毛巾毯。

史怡脸颊微微浮起一丝红晕,心想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睡着了,第一次到人家做客,竟然先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史怡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羞怒地在心中嗔怪了自己两句,随后她将毯子放在一旁,站起了身,看向厨房。

此时姜陵已经关上了厨房的拉门,透过毛玻璃可以看见里面姜陵忙碌的身影,而且史怡看出姜陵似乎故意轻手轻脚的在做事,应该是不想吵到自己睡觉。

史怡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随后靠近厨房,抬起手敲了敲推拉门。

姜陵随手拉开推拉门,随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忙活。

一股微辣的气味传来,史怡抬手扇了扇,随后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见我睡着了怎么不叫醒我?”

姜陵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说道:“直接叫醒你才不礼貌吧?感觉你没有什么急事的样子,睡一会就睡一会吧,最近筹备游戏更新维护,你们肯定很忙啊。”

史怡闻言看着姜陵的背影,双手环胸在厨房门口静静靠了一会,最后转身回到沙发前留下一句:“这空调真暖和。”

“嘎?”姜陵愣了愣,觉得史怡莫名其妙,随后喊道:“马上就吃饭了,你去卫生间洗个手。”

十分钟后,姜陵和史怡坐在了餐桌上,桌上摆着四个菜,两人一人乘了一碗饭。

史怡端着饭碗,看着桌上的菜,开口道:“看着还不错。”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姜陵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吃上了,还嘟囔道:“今天这一次战场打了太久,我都要饿死了,你也快吃吧。”

史怡也不再矫情,开始吃饭,但是片刻之后,她觉得两个人在这小房子里,并肩坐着静静吃饭,气氛显得有点暧昧和尴尬。

史怡轻咳一声,开口道:“我今天找你的确有事情和你说。”

“嗯?”姜陵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关于世界正赛的呗?是不是告诉我这一次要走上国际舞台,要为国争光、全力以赴啊?虽说咱看着不像什么忠肝义胆之人,但实际上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愤青一个,和那帮歪果仁是不会客气的,你告诉领导务必放心。”

“倒是也要说这一点,但不是主要的,你别跟我抖机灵。”史怡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有关于这一次维护,和你日后发展的问题。”

“嗯,有没有通过淘汰赛奖品的事情啊?”姜陵随口问了一句,

史怡答道:“有。”

“嗯?”姜陵很是意外抬头看了史怡一眼,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在这个问题上听到肯定的回答,不由说道:“真的?我还以为咱们领导铁公鸡一毛不拔呢。”

“谁跟你‘咱们领导’?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史怡美目瞪了姜陵一眼,说道:“毕竟通过了第一轮淘汰赛,看你怪辛苦的,理应给点嘉奖。”

“什么嘉奖?”姜陵放下了手中的皮皮虾,兴趣盎然地看着史怡,说道:“我觉得咱们公司这么牛逼,不会发什么购物卡、抵价卷这么low逼的东西吧?当然,面额大一点我也能接受。不过最好还是更有价值的东西。”

“非常有价值。”史怡看着姜陵点了点头。

姜陵见史怡那藏着戏谑的表情,顿时脸又垮了下来,说道:“我有不好的预感。”

史怡不负所望地给出了dáàn:“加强版魔鬼训练7天计划。”

姜陵一拍桌子,横眉冷目、义正言辞道:“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么?!吃饭呢,别胡说八道!”

一顿暴揍之后,史怡重新端起碗开始吃饭,每次收拾完犯贱的姜陵,她都莫名的心情好,继续说道:“通过了一轮淘汰赛,却不代表你能放松,洽洽相反的是,你需要更加努力,因为越到后面,留下的竞争对手就越强大,这个道理总不用我多说吧。”

姜陵把浑身力气都放在扒虾上面了,气愤道:“道理我都懂,那你也得让我休息一天啊,维护7天就训练7天啊,压榨劳动力。”

史怡皱眉道:“我有说训练内容是什么样的了么?你这就开始抱怨了,行不行啊你!”

“都被你叫做‘魔鬼训练’了,能好到哪去?肯定很残酷。”

“什么叫‘都被我叫做’,我怎么了?我是魔鬼啊?”

“说正事说正事说正事。”

“那就好好说说——魔,鬼,训,练!”

“吃虾吃虾吃虾。”

“滚!”

二十分钟之后,史怡和姜陵吃完了晚饭,姜陵的心情变得抑郁了,史怡却是莫名的开心了不少。

姜陵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还抱怨道:“吃人嘴短的道理都不知道么?说的话这么气人。”

史怡的确没有一点吃人嘴短的意思,翘着二郎腿拿着牙签,说道:“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可是就剩一年的生命了,只有赢得比赛你才能续命,为了这比赛你除了选择拼命还能怎么办?你还贪图那一天两天的休息时间?”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姜陵自暴自弃一般应了一声,随后说道:“那就说说吧,具体还要怎么个魔鬼训练法?”

“明天我会为你申请出差,你也就不用去公司了。”史怡如此说了一句。

姜陵惊疑道:“用不用这么狠,连班都不用上了?”

“你搞清楚你的主要任务是打赢比赛,这份工作是掩护而已。”史怡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确会安排你出差。”

姜陵顿时来了兴趣:“哦?这么说可以出趟远门,gongkuǎn吃喝了?”

“没错,可以去z省h市待7天,费用全部报销。”史怡看着姜陵摇头道:“我都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待遇。”

姜陵闻言疑惑道:“你不和我一起么?”

“是的,这一次我不和你一起。”

“啊?”姜陵更加奇怪了,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谁给我魔鬼训练?自学么?”

“就你自学能学出个鬼来。”史怡白了他一眼,放下牙签,说道:“自然是另有高人指点你,上头的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说你不用太悲观。”史怡看着姜陵,眉毛扬起,说道:“万一是个年轻貌美的měinu也说不定哦。”

“算了吧,再美能有你美?”姜陵应了一句。

史怡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挑起弧度,轻笑:“哟,学聪明了,终于说了句人话。”

“是实话。”姜陵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来到史怡面前,咧着嘴一副乖巧样地说道:“能不能再说仔细点。”

史怡耸了耸肩:“我也职权有限,不清楚。”

“好吧。”姜陵说道:“好歹公费出趟远门。”

“嗯,记得明天早上8点半在公司门口等专车来接你,9点二十的飞机,机票到车上会有人给你。”史怡提醒了一句,随后又说道:“一会你就收拾一下东西,那边洗漱用品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带点自己不离身的东西和换洗衣服就行,乱七八遭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那就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姜陵应了一句,道:“接着说下面的事情吧。”

“那就是关于比赛的了,只是有几点需要提醒和督促一下你。”史怡说道:“你们都是特邀选手,你们怎么对待比赛,怎么攻略游戏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会管太多。但是对待游戏的态度和一些原则性问题,我们有必要时刻监督着你们。”

姜陵坐在了史怡对面,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抬手示意史怡继续说。

史怡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通过这一场淘汰赛,不但不能得意忘形,还要更加努力和谨慎,因为你的对手会越来越强。更重要的是,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全球对抗赛,与全世界的特邀玩家作战。毕竟东西方之间观念和行事准则方面差距较大,无论是敌对还是队友关系,你都需要额外注意,不要以我们的行事习惯去揣测对方,那样可能会使你陷入误区。”

姜陵点了点头道:“好,我外国diànying看的挺多的,除了那些台词不多、场景单一的以外,也有些能展现国外风土人情的好diànying。”

由于其中穿插了几句糟糕的台词使史怡很不愉快,她瞪着眼说道:“闭嘴听我说。”史怡继续道:“收起你的轻松惬意和玩世不恭,这才刚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第一步,一定马虎不得。你可以找些比较靠谱的朋友,但毕竟是随机匹配的战场,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甚至我们本国的玩家也不要太过相信。升级成全球战场后,参赛的人数足有900人,随机匹配之下,你极有可能几场比赛下来也不会遇到某个人,所以你每一局比赛的队友,都不过是过客罢了。你一定要多留心眼,在保持你自己道德底线的前提下,不要在太在意获胜的手段。”

史怡话语稍稍停顿,面色严肃了几分,盯着姜陵说道:“甚至我希望你没有道德底线,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听到此,姜陵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低声道:“我想我做不到。”

史怡点了点头,觉得不出所料,但她还是说道:“你比我清楚游戏世界是多么遵循丛林法则,我只能希望你不会被那些西方野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姜陵随手拿起了桌上残留的一块虾壳,漠然道:“我也不会和他们客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差

上午九点二十,姜陵坐上了前往美丽h市的飞机,而且此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陪同人员,但是姜陵却大概明白,飞机总会有那么一两位乘客,在暗中保护和监视自己。中午时分飞机准时落地,姜陵走出了h市机场。

姜陵刚刚走出机场门口,感受了一下南方温暖的气温,一个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欢迎你,姜陵。”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材不高,但体型比较完美,娇小可人的模样,她一身橘huángsè运动装站在不远处,微笑看着自己。见到接待人员是个美人,姜陵心中窃喜了一下,随后也礼貌地点头道:“你好。”

“你可以叫我小可。”女子走到近前笑着伸出小手,和姜陵握了握,说道:“这一次出差,由我负责安排你的行程。”

“那麻烦你了。”姜陵心中默默给公司点了32个赞。

小可转身道:“随我来吧。”

姜陵随之坐上了一辆车,车子启动,驶离机场。

坐在副驾位置的姜陵好奇地看着正在开车的小可,说道:“就你一个人?”

小可驾驶着车子,同时回答道:“对呀,怎么,信不过我这个女司机?”

“没有没有。”姜陵急忙应道:“非常信得过。”

“那就好。”小可说道:“我先带你去酒店放一下东西,然后吃过午饭再给你一段时间休息,下午2点左右会有另外的工作人员和你交接工作。”

姜陵心想有个毛线的工作,应该是会见一下自己这一次的“师父”,然后就要开始魔鬼训练了吧。不过吃过午饭还给一段时间休息,看样子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不人道。

“以前有来过这里么?”小可和姜陵搭着话。

姜陵说道:“没有来过,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长江以南。”

小可道:“那这几天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带你四处逛逛。”

此话一出,饱受史怡严酷折磨的姜陵简直要把她当成天使,笑着点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可抿嘴笑道:“看来在那边史怡姐对待你很严格哟。”

“你认识她?”姜陵坐直了身子,坚决摇头道:“她人挺好的。”

“哈哈哈,你是怕说她坏话我会告密么?”小可见姜陵紧张的模样,顿时灿烂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和她是同事嘛,当然认识她,不过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你大可放心。”

姜陵也跟着笑了笑,没有回应。

小可继续说道:“不用太紧张,这一次的工作应该比你想象的要轻松一些。”

“那方不方便告诉我这几天都要做些什么?”姜陵问道。

小可想了想,道:“这几天的培训计划都做好了,会有三位师父来教你些东西,学习的内容是固定的,所以说,具体能有多少休息时间,取决于你多久能学会。”

姜陵闻言问道:“那我要是这几天都没能学会呢?”

“不会的,这次培训计划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不会学不会的。”小可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如果真的学不会,别的我不知道,但回去之后史怡姐肯定要把你收拾的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姜陵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老司机你好好开车。”

不多时姜陵在小可的带领下来到了酒店,一处比较平常级别的连锁酒店,当然对于这一点姜陵没有什么挑剔的,能住进连锁酒店已经不错了。

随后小可又带着姜陵吃过午饭,便告诉姜陵可以休息一会,等第一位指导老师来了再通知他。

姜陵果断地回房睡了一觉。

半个小时候,姜陵醒了过来,坐在床边开始思考人生。

“三项训练,训练什么呢?铁人三项是咋滴。”姜陵自己琢磨着。

自己跑到一个千里之外的城市,只为进行三项训练,怎么想都不会太简单,但是为期只有7天,又应该不是什么高深的项目。

不过好在从小可的态度上看,并不是军训那种程度的魔鬼训练,自己还有时间休息和吃吃喝喝,应该会比想象中好过一些。

又休息了一会,敲门声响起。姜陵站起身打开房门,小可就站在门口。

小可那娃娃脸上还是带笑意,道:“看样子旅途劳累啊,都没有说出去走一走。”

“嗯,睡了个午觉。”姜陵应了一声,随后问道:“指导老师来了么?”

“嗯,已经到了。”小可转身道:“走吧,去找他。”

两人走在走廊里,姜陵趁机问道:“这几天时间怎么分配?一个导师分两天么?”

“也不是,第一天比较例外,这位导师只有一节课。”小可解释道:“之后六天由另外两位导师来为你授课,授课时间不冲突。”

“今天只有一节课?”姜陵一愣。

小可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姜陵走进了这家酒店之中一个会议室一样的房间。

“嚯,酒店里还有这样的房间呢?”姜陵倒是头一次知道连锁酒店里会有会议室,这间会议室面积不大,只有八张椅子围着一个圆桌,室内整洁,没有其他家居,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挂着一面鲜红的五星国旗。

一位坐姿笔挺,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就坐在主位上,他穿着一套颜色较为深蓝的西服,手边放着一大杯茶水,此时正面目淡然地打量着姜陵。

小可对其躬身行礼,随后转身俏皮地和姜陵眨了眨眼,便走出了屋子,随手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姜陵和这位正义凛然的导师,姜陵有些拘谨地低头道:“您好。”

那中年男子抬手示意姜陵坐下,字正腔圆道:“坐。”

姜陵应声坐下,也不由得把身子做得笔直,不得不说对方身上有着一股严肃而磅礴的气场,一看便知非寻常之人是也,尽是一个照面就让姜陵表情严肃了起来。

那人看着姜陵,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直接以他那低沉的嗓音说道:“首先恭喜你在天决战场之中通过了第一轮的淘汰赛,正式迈进世界级对抗赛。听说你这三局亚洲赛区对抗赛的成绩很不错,我很欣赏。”

“谢谢。”姜陵恭敬地点了点头,随说他是个玩世不恭的**丝,但是在这种正气浩然、王霸之气糊一脸的rénmiàn前,也不敢造次。

“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骄傲,更不能自大自负,一定要稳扎稳打,把这良好的成绩保持下去。”男子面色严肃,沉声道:“今天我给你上课,并不是要教会你什么技能,而是要让你牢记一些道理。”

“您请讲。”姜陵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自己翘课打游戏被抓住,教导处主任对自己施行社会主义教育的场景。

这中间省去两个小时全程无尿点的课程。

简单的来概括,这段课程涉及心理学、成功学、刑法、思想品德教育、民族情怀、近代史、社会与法、哲学、国际形式分析、西方文化教育、厚黑学、母猪的产后护理

当然除了最后一个是姜陵自己幻听的以外,其他的内容的确确都包含在内。

知识点交错,内容充实,深度和广度都具备着,这些知识,如同一缕涓涓细流般流淌着,随后被这中年男子打开姜陵脑壳一股脑地灌了进去,洗刷了他那卑劣的三观

姜陵与导师告别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位正义凛然的先生叫什么,但是姜陵也没有多问,想来以人家的水平自然不会忘了自我介绍,保不齐这位是什么机密的大人物,哪能随便打探人家名讳。

走出房间后,姜陵心中喃喃道:“原来就是堂心里辅导加赛前动员再加政治教育的课啊。”

虽说课程的内容比较笼统,先生讲的也是一本正经没有新颖的地方,但是由于其强大的气场压着,姜陵愣是一字没敢漏地听完了这一节课,学习效率非常高。

这节课程存在的意义,一方面是坚定姜陵的政治立场,一方面是鼓励和刺激他求胜的斗志,一方面也是在一些他想不到的地方为他敲响了警钟。

姜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嘀咕道:“以后孩子不好好学,就拿枪顶着他脑门,肯定能学好。”

姜陵找到等候在不远处的小可,与其一道离开。

屋子里,那中年男子五指交叉,静静思索。

“心态、素质、精气神都还不错,两胜一平的比赛成绩也是上游,看样子这小子能走的远一点啊。”男子自语了一句,随后拿起了茶杯喝水。

他继续自语道:“这一次淘汰赛,中国区玩家少了19人,虽说已经算不错的成绩了,但还是让我无法满意。”

他随手深入怀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他将其打开,随后翻动两下,来到了第二页,其中有着几个名字。他又从口袋中拿出一只钢笔,在“姜陵”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希望这些所谓的种子选手,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在本子的这一页,可以看到姜陵的名字处在第三位,而在他下面还有六个名字,其中可以看到孙小楼、陈独醒两个人的名字。

而在姜陵上面仅有两人,其中楚辞二字排在第一位。

又过了一会,他收起了小本子,似乎站起身准备走,而这时他突然抽了口气,皱眉道:“唉,我是不是忘了和他自我介绍了,这臭小子也不知道问我一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少林功夫好吔

接受了“来历不明”的中年人一堂爱国主义及综合素质教育之后,姜陵今天的任务就算达成了,在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片刻之后,小可非常不负所望地带着姜陵出去吃了一顿晚饭,虽说不是什么顶级食府,但也是以本地特色菜品出名的饭店,佳人陪伴,佳肴入腹,姜陵可是大呼过瘾。

夜幕降临之后,小可又带着姜陵在酒店附近看了看夜景,吃了几样小吃,然后回到了酒店。

小可还随着姜陵一起走进了他的房间,小可直接坐在床上,用小手给自己扇着风道:“都晚上了还是有点热。”

姜陵脱下了外套,也说道:“在北方这个时候可是很冷了啊。”

“话说我还没有去过北方,有机会找你玩,冬天去看看雪。”小可笑眯眯的说道。

“没有问题。”随后姜陵又接了一句:“最好是今年。”

小可闻言好奇道:“明年呢?没有时间陪我么?”

“没命陪你啊。”姜陵说了一声。

小可愣了一下,随后猛然想起了关于姜陵的资料,吐了吐舌头说道:“对不起啊。”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鲁迅说过,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姜陵还有心情打趣一句。

“这和鲁迅有一点关系么”小可垮着脸说了一句,随后又握着小拳头鼓励说道:“不过只要你打赢了比赛,不就是可以治好绝症了么?”

“多谢你的祝福。”姜陵笑了笑。

“哎,对自己有点信心嘛,我相信你可以的~”小可如此说道。

“我会努力嗒。”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抖了抖衣服,嘟囔道:“一身汗,需要洗一洗啊。”

小可也跟着皱着鼻子说道:“我也得洗个澡。”

姜陵停顿了两秒,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要和我一起洗么?”

小可闻言一愣,随后俏脸一红,嗔道:“说什么呢你。”

“看来是我想多了。”姜陵揉了揉额头,道:“我就说公司福利不可能那么好”

小可气鼓鼓道:“没想到你那么liumáng。”

姜陵蛋疼地捂着额头:“问题是我都说要洗澡了你怎么还不打算离开我房间?”

“哦”原来是自己没有听懂逐客令,小可脸颊更红,急忙小跑了出去。

姜陵好笑地叹了口气,随后走向浴室,这时门口又传来一句:“明天要早起哦,你早点睡。”

“好。”

一早上起来,姜陵在小可的带领下,来到了公园。此时还有些薄雾没有散去,虽是朝阳初升,但公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晨练的晨练,遛狗的遛狗,一片清新祥和的景象。

“嗯,的确是世外高人待的地方。”姜陵吐了个槽,随后道:“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一会训练不会低血糖么?”

“不会。”回答之人并不是小可,而是从姜陵侧后方传来的一个声音。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年人,他身子笔直,双手背在身后,慢步来到了姜陵身边。

“您好?”姜陵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和你是本家,姓姜,叫我一声姜老就好。”老人如此开口。

“姜老。”姜陵恭敬地低头。

姜老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我教你吐纳和养气,希望你能尽快学会。”

“什什么?吐纳和养气?”姜陵脑海里浮现了金庸古龙等人笔下作品之中的诸多场景,随口就问道:“轻功教么?”

姜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早饭没吃还影响智商?”老者继续向前迈步,同时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看武侠太多了,被那些鬼扯的东西毒害不浅。你要知道,那些移山填海、飞天遁地的功夫是不存在的。但是吐纳养气、甚至内力等等,这些都是属于我国古代武术的一部分,是有的。”

“哦。”姜陵跟着一旁听着,他也的确是相信有一些世间不常见的、神乎其神的古武术存在。

乾坤大挪移、吸星**这种玄乎的东西想必是杜撰yy的,但是一些硬气功、养气一类的功夫却是有史可查、有迹可循的。

如此想来面前的姜老要么就是大隐隐于市的中国武术老前辈,要么就是一个老神棍。

“那就在这里教学么?”姜陵问道。

“是的,这几天你每天早上这个时间都来这里找我就好了。”姜老看向姜陵说道:“这里虽然人比较多,但是他们就算看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用刻意避开外人。”

“好。”

“那就开始吧。”姜老说道:“先做一组吐纳,再去吃早饭。”

三人来到了公园里一处僻静的地方,姜老盘腿坐在了花坛边上,姜陵也有样学样地坐下了,而且这边小可也随之坐下。

姜陵惊讶道:“小可也跟着学?”

“养气有助于保持身体健康,还能减缓衰老。”姜老淡然应了一声:“她跟着练一练也是好事。”

“这么神奇么?”姜陵突然问道:“姜老,冒昧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姜老这边已经闭上了眼睛:“九十有五。”

此言一出,姜陵顿时震撼,因为从外表上看,姜老也就是六十几岁的年纪。看样子养气之法的确不俗,顿时姜陵学习的**被勾了起来。

“所谓‘吹呵呼吸,吐故纳新’,吐纳便是将体内的浊气排出,吸入清新的空气,净化五脏六腑。”姜老一点也不拖沓,直接授课,只听他悠然说道:“吐纳之法并不困难,但亦需掌握技巧,首先我教你胎息吐纳之法。”

姜陵随老者坐定,在姜老的指导下,开始练习胎息吐纳之法。

“据所记载,初学行气者,以鼻中引气而闭之,阴以心数一、二、三至一百二十,然后用嘴慢慢吐出,要做到‘入多出少’,在吸入和吐出时,都不能使自己的耳朵听到气出气的声音。”

姜陵听着姜老的声音,随之尝试以鼻吸气,尽力闭气之后,再以嘴呼气。

姜老指点道:“再轻一些。”

“再轻。”

“好,保持此状态,试着重复十次。”姜老说出此言后不再言语。

姜陵遵循照做,每次可以闭气五六十秒左右,一连十次,做完之后虽说有些轻微的缺氧之感,但的确感到耳目一新,精神焕发。

“这是养气还是练肺活量啊?”姜陵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转头看向姜老,此时姜老已经闭目坐定,一动不动。

姜陵想了想,缓缓凑到近前,此时姜老正缓缓吸气,但即使距离如此之近,姜陵也听不到一丝吸气的声音,只能从老者微微耸起的胸口察觉到他在吸气。

不多时,一口气吸入腹中,姜老闭气,姜陵随之默数,竟是足足有四百秒,老者才嘴巴微张,将气缓缓吐出。

“有云:‘内气有一,吐气有六。内气一者吸也。吐气六者,谓吹、呼、唏、呵、嘘、稲,皆出气也。’我现在教你吐纳六字气决。”老者再次开口。

姜陵此时已经感觉到吐纳之术的神奇之处,顿时竖起耳朵去姜老讲解,随后付诸实践。

所以在公园的某一角落,就能看到一个老者带着一对年轻男女,坐在花坛边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直到朝阳初升,阳光洒下大地,姜老以六字气诀吐出口中浊气,双手旋臂下压,缓缓张开了眼睛。

姜老眯着眼睛看向姜陵,问道:“感觉如何?”

“神清气爽,胸腹通透。”姜陵抱拳道:“谢姜老。”

“客套话就免了。”姜老随意应了一声,随后点头道:“你的悟性还不错,学得很快,但是吐纳之法重在坚持,也就是说以后的日子里,不用我教,你也要一直练下去。”

“弟子明白。”

姜老却是不买账道:“我可没说你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父。”

姜陵非常不要脸道:“嗯,当年菩提老祖教孙悟空时也是这么说的。”

姜老瞪了他一眼,说道:“胡扯倒是有一套。”说完姜老看了一眼小可,说道:“女娃娃练的也很好。”

小可吐了吐舌头,羞赧道:“是姜老教的好。”

姜老摆摆手,道:“行了,去吃饭,吃饭之后教你禅坐。”

“好。”

几人起身去早点,吃过早点,两人陪着姜老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沿河慢慢渡步,姜老还在随口指点姜陵一些吐纳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一会走到一处居民楼下,姜老开口道:“我去换件衣服,等我一会。”说完他便转身进了居民楼。

“啊?”姜陵哭笑不得道:“以为陪姜老随便散散步,原来是直接走回他家了啊。”

小可用手肘轻轻撞了姜陵一下,说道:“姜老蛮厉害的,听说上面请他出马来教你,费了挺大周章呢。”

“是蛮厉害的。”姜陵也由衷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真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学到功夫。”

等姜老走下楼时,看到姜陵在门口背对着自己,正自顾自地哼唱着:“少林功夫好耶,真滴好,少林功夫棒耶,真滴棒~我是铁头功耶”

姜老一巴掌拍在姜陵后脑勺,喝道:“铁头功是吧!?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教你的养气决和少林没什么关系,你给我记住这一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少林功夫棒啊

在上午十点左右,姜陵和姜老告别,两人再次返回酒店,而姜老则独自去河边钓鱼去了。

稍作休息,又吃过午饭,得知第三位师父要下午教学,姜陵便又睡了一个午觉。

等到姜陵转醒,小可便带着他再次离开酒店,这一次是在城市的另一个公园找到了一位师父。

姜陵心里嘀咕着:“看来以后再到公园得注意点了,这丫是世外高人聚集地啊”

这位师父依旧是一位面容沧桑的老者,只是相对于带着出尘入世飘然气息的姜老而言,眼前这位老者多了几分威严,身子硬朗,面容棱角分明,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对眼眸炯炯有神,若是单单看这一对眸子,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位老人。

“您好。”姜陵对其行礼

老者打量了一下姜陵,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姓姬。”

姜陵愕然道:“那我叫您姬姬老?”

这个蛋疼的称呼引起了老者的不满,他瞪了姜陵一眼,轻哼道:“叫姬爷!”

姜陵立马站直身子,改口道:“姬爷!”

“从今天起由我教你煅体之法。”姬爷直接伸出手在姜陵左肩和手臂处捏了捏,道:“身子骨倒是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姜陵这一声‘姬老’,老者出手揉捏也是带着几分力气,姜陵虽然疼但也不敢弹动。

好在姬爷没有太过分,捏了两下便收回了手,继续道:“这两日我会教你一些锤炼筋骨、强身健体的法门,但你毕竟已经过了少年,身子筋腱已经成型,可能要受些罪。”

“没问题的。”姜陵毅然点头,心中则是骂了一句mmp。

无论怎么想,锤炼筋骨肯定是不会像养气那般轻松了,免不了皮肉之苦,但是姜陵虽是心中叫苦,可他的确不会轻言放弃。

姬爷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道:“那就开始吧。”

姜陵小心问道:“怎么练?”

姬爷轻飘飘道:“先扎半个时辰马步再说。”

像电影、小说里那样,某一死宅**丝突然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获取拯救世界的任务,随后一天八百个俯卧撑、长跑十公里、挥拳两千次以类似于这种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来使自己在短时间内达到足以与凶狠歹毒的反派斗争的水平。

不过放在现实中,这种水平的突击训练能不能使人变强变秃不知道,但是把身体练废掉还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平时身体素质较为一般或并不怎样运动的人,若是突然高强度训练,绝对会超出身体的负荷,类似肌腱拉伤等病痛会随之而来,效果会适得其反。

早就有专家提出,人的体能训练收益值是有一个峰值的,适当的、科学的训练可以增强体质,锤炼身体,而过量的训练只会造成人体组织的损伤,扯到蛋什么的。

所以说某些**丝逆袭流派的电影小说里那种“只要突破极限就能变强”“不破不立”“只要功夫深,三天变成神”的理论真的是有待商榷,其主要支撑的理论基础并不是“科学”,而不过是‘主角光环’罢了。

虽然姜陵也应该有主角光环,但是作者没打算给他开这么早

姜陵坐在了地上,双手支撑在身后,两条腿无力地摆在前面,还打不断着颤。

标准姿势的马步,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坚持住的,姜陵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像是在酸菜缸里泡过了一样。

“啧啧,才40分钟就不行了,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姬爷不满意地摇了摇头,道:“太短,太短。”

姜陵心想要不是以前自己好歹也健过身,最近又在史怡手下训练,恐怕能支撑二十分钟都不错了,换个年轻人说不定还不如自己呢,短什么短。

姬爷没有多说,只是转过身,摆手道:“走。”

姜陵摆手示意小可过来扶自己一把,小可在一旁缩着脖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敢,还偷偷笑了笑。

姜陵气道:“这位年轻人,之前学养气的时候你都一起,现在也一起学呗。”

小可如拨浪鼓一样摇头,随后吐舌头说道::“我选择性陪练。”

“现在的年轻人。”姜陵叹了口气,努力自己站起了身。

小可则突然凑到进前,红着脸小声道:“他说你短。”

姜陵被雷了一下,顿时双腿一软,又坐到了地上。姜陵看着突然开车的小可,笑骂道:“我才不短。”

小可则瞪着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留下一句:“不但短,而且软。”然后笑着跑开了。

姜陵怔了片刻,随后无语道:“长得这么单纯,却是个老司机,我这处男之身在此行不保啊。”

“嘟囔什么呢!赶快给我起来。”姬爷回头喝了一声。

“哎!”姜陵急忙爬起身,强行让双腿站稳,跟了上去。

“锤炼筋骨肌肉,就是要强化人体机能,提高身体素质,但我要教你的不同于健身房里的健身。”姬爷边走边说道:“现在健身,三成是为了健康,其余七成都是为了塑形罢了,简直本末倒置,练出的肌肉也代表不了身体强度和素质,我并不推崇。”

“嗯,您说的对。”姜陵由衷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之前在读大学时健身,主要为的也是塑形。

说直白点就是为了好看,为了臭美。现在社会上去健身的,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其核心目标或者说主要推动其去健身的动力,就是为了练出一个好的体型,女的要瘦而紧绷的小蛮腰,男的要横竖分明的八块腹肌。

所以健身房自然也是以此为教育目标,怎么容易练出好的体型,那就怎么教。

如果你让那些健身教练去和军警队里的练家子或者一些格斗术教官去对招,那后果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并非是格斗技术上的差距,在身体素质技能上,健身者的确优于常人,但和所列举的后两者一比,就显得华而不实了。

姬爷要教给姜陵的,必然不只是一副健美的身材,他说道:“这一次训练,主要并不是为了求得短时间内使你身体技能得到飞跃性的提升,更多的是教你修身养性和强身健体的方法,日后能起到多大效用,还需看你自己能坚持多久。”

姜陵点了点头,毕竟上午姜老也是这样一番话,他也猜到姬爷教的东西也应是如此。

几人走到了公园里面一处角落僻静地,姬爷站定身子,说道:“今天教你一套罗汉拳。”

姜陵惊讶道:“哦?少林的罗汉拳?”

“的确出自少林,但并不是原版的罗汉拳。”姬爷微闭双目,双手提至胸口,吸满一口气后,随着吐气,他的双臂下沉,两腿分开,片刻后他的声音才继续传出:“这套罗汉拳是由我师父及我本人从少林的罗汉拳中改良出来的,实战能力有所减弱,但强身健体的功效却是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看着已经摆好架势的姬爷,姜陵问道:“我跟着您练?”

“我先打一遍前十二式,随后你照着学。”姬爷如此开口,随后开始行拳。

姬爷虽然年纪不轻,但身子骨硬朗的如同中年人,他双拳在身前划出轨迹,先是慢慢挥动,如同轻拨湖水的船桨,而后猛然握紧轰拳,如同霎那间有波涛炸开,激流跌荡。

他挥拳之间有轻风随之流动,行云流水一般,下一刻便是带动劲风彻响,似乎对着空气发出了雷霆一击,浑厚有力。

一饮一啄自有深意,一收一放尽显精妙。

等姜陵回过神来,姬爷也双手收回了胸前,伴着一口长长的吐气,姬爷停下了拳法,看向姜陵问道:“你可记住了?”

“记住一半了。”

姬爷微微歪头:“一半?”

姜陵下意识回答道:“全忘了!”

姬爷盯着姜陵看了片刻,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抬手就给了姜陵一个暴栗,同时喝道:“你当张无忌学太极拳呢?还全忘了,我他喵的让你全忘了!现在还敢不敢全忘了!”

姜陵被这浑厚有力的“脑瓜崩”打得差点跳起来,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喊道:“不敢了不敢了,徒弟不敢了。”

“谁说你是我徒弟了!”姬爷哼了一声,道:“再看一遍,记住,给我用心去看,去感受这拳里面的‘势’,再记不住,你就给老子继续扎马步!”

“好好好。”姜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姬爷再次站稳,双手摆开,开始行拳。

姜陵不敢含糊,屏息凝神盯着姬爷的双手,尽全力去感受那所谓的“势”。姜陵仔细看着那一对拳头在眼前滑动,双目紧紧锁定,不觉间浑然忘我,此时姬爷身后的树木花坛等景色尽数消失不见,就连一旁的小可也不存在于姜陵的视线,姜陵眼中只有两只拳头在拨动空气。

“缓如风过溪流,疾若雷冲云霄。全身肌肉与血脉在瞬间沸腾,又在瞬间安静。”

姬爷每一次振臂轰拳,姜陵心头便随之震颤一次,心脏猛然收缩,而随着姬爷再次缓缓行拳,那些收紧心脏中的血液又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而姜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一对拳头上,一时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情况。

直到姬爷再次收拳,看向姜陵,问道:“这一次记住了?”

姜陵此时仿佛还有些出神,下意识地点头道:“记住了。”

姬爷看着姜陵,直接道:“打一遍。”

姜陵没有片刻犹豫,照着姬爷的样子扎稳了马步,随后干脆闭上了双目,依照心中所记的招式一拳一拳打了出去。

收放有度,动静结合,缓如风,疾如雷。

随着姜陵第三拳轰出,姬爷眼神微变,看着这位闭目的少年,不由眼中多了几分惊讶和赞许,甚至还有一丝震撼,心中暗道:这小子,比预想中的,要强很多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有所成

今晚月明而星稀,不过天上的光辉早已远远争不过地上钢铁森林的灯红酒绿,能在楼宇的间隙中看到月亮,已属幸事。在酒店二楼的阳台上,姜陵趴在栏杆上,仰望明月。

他有些想明白了,怪不得这一次学习时间只用不到7天,合着就是给自己开了个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日后自己要按照两位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不断反复练习才能有所成效。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道理姜陵还是明白的,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平时休息的时间就又被压榨了不少。

小可走了过来,递给姜陵一杯热牛奶,同时说道:“今天训练还蛮辛苦的,你怎么不睡觉,想什么呢?”

姜陵诚恳回道:“我在想如果我以后每天都要拿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吐纳和打拳,可是到最后却没有赢得比赛,一年后飞升西天,那么我这两个小时是不是用来多睡一会更好一些。”

小可闻言静静想了想,认真说道:“我觉得吧,不管你还剩一年的时间,还是十年还是五十年,人们的生命都是有限的,都是有尽头的,而在有限的生命力去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活好我们自己的生活,走好我们脚下的每一步,就可以啦。你难道不觉得吐纳和打拳要比睡觉有意义多了么?而且它们会增加你取胜的几率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那也是你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的努力嘛!”

姜陵看着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可,不由笑道:“你说的对。”

“对吧。”小可笑嘻嘻地拿着自己的牛奶杯和姜陵碰了一下,道:“人生在于折腾,而不在于享受。”

姜陵喝了一口牛奶,应道:“这种人生理念倒是因人而异。”

小可微微皱鼻,道:“不过那些以享受、放松、甚至自由为名,放松放纵自己,不思进取,贪图享乐的家伙,难道不是是浪费了生而为人的机会?”

姜陵微微摇头想要反对,随后却突然发现自己想出的那些反驳理由,已经不能说服自己。他轻笑一声,道:“你说的对,每个人都应该让自己的生活闪闪发光,努力的去经营自己的生涯,寻找自己的幸福,那样才是一个成功的人。”姜陵轻轻吐了口气,又道:“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小可想了想,瞥了一眼姜陵,小心道:“我可不是在说你”

“我当然知道。”姜陵应了一声,看向小可,盯着那一对水灵灵的眼睛认真说道:“不过谢谢你点醒了我,让我明白了我并不是一个放任自流的人,我愿意为了那千分之一的希望去尽百倍努力。”

小可被姜陵的目光盯的脸颊微红,抿嘴道:“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

“谢谢。”姜陵说着就将小可揽入怀,轻轻抱了一下。

小可任由姜陵抱了一会,随后小声道:“你是真的感动还是趁机占我便宜?”

姜陵喝道:“肤浅!”

“那你还不松开。”

“还没感动完呢,再抱两分钟。”

第二天,去公园找到姜老,再次做了一组吐纳,随后吃过早饭,散步之后,便又开始学习禅坐。

中午时分,姜陵随着姜老去钓鱼,按姜老的话说,钓鱼也是一项修身养性的娱乐活动,可以磨练年轻人毛躁的心性。可怜的是直到下午时分姜陵也没有钓到半条鱼,而姜老也没有钓到,姜陵暗暗想是不是这破湖里压根没有鱼。

这时姜老起身就要离去,临走之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陵,说道:“下午那个姓姬的老家伙没有难为你吧?”

姜陵闻言没敢多说,小心应道:“还好。”

“哼,那老东西自视甚高,管的比马路还宽,肯定没少给你定规矩。”姜老哼哼道:“也是苦了你这孩了。”

“还好还好。”姜陵又应了一句,随后问道:“您认识姬爷?”

“姬爷?我呸,谁认识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姜老夹着钓具,继续远去,只留下一句:“趁早把那老东西溜门撬锁的本事学到手,然后让他滚蛋,以后下午陪我下棋去。”

姜陵闻言不由哭笑不得,看向等在一旁的小可问道:“这两位师父彼此之间有恩怨啊?”

小可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清楚。”

下午姜陵急忙又赶到另一个公园,找到了姬爷,姬爷正在和另外两个老头打扑克牌,见姜陵来了也没动地方,姜陵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

过了几分钟,姬爷被对方一个炸弹压得死死的,转眼就输了牌局,姬爷骂了一句什么臭牌,而后和几位老同志打招呼说不玩了,便起身带着姜陵又来到了昨天那一处僻静地。

姬爷今天输了牌,脾气不太好,也不多说话,板着脸瞥了一眼姜陵,道:“今天教你中间十二式,我现在就演示一遍。”

姜陵急忙调整思绪,静下心去观察姬爷的一举一动,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姜陵牢牢记住了动作要领,不断在心中重复。

姬爷这一次都没问姜陵记住没记住,直接说道:“打一遍。”

姜陵也不含糊,站稳马步就跟着打了一遍。

姬爷这才面色好了几分,点头道:“虽然神韵和气势还是马马虎虎,但动作要领掌握的已经很不错了,照葫芦画瓢的本事倒是有两下子。”

姜陵急忙懂事地拍了个马屁:“还需要姬爷多多指点。”

“嗯。”姬爷点了点头,表示马屁很受用,随后道:“你再打一遍,我指点你一些细节。”

“好。”姜陵应了一声,又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

期间姬爷不断开口,或指点或呵斥,纠正了姜陵几处细节上的错误,并提醒姜陵注意气势和韵律。

姜陵疑道:“韵律?又不是音乐还讲韵律?”

“这是一种需要自己体会的感觉,不单单是音乐,所有持续进行的声音或动作都可以讲求个韵律。”简单解释一下后,姬爷又呵斥道:“快点地,给我好好用心去感悟。”

姜陵又打了一次今天所学的中间十二式,姬爷看样子还是不太满意,但也不再挑剔,而是说道:“把昨天学的十二式和今天的连贯起来。”

姜陵稍稍用几秒的时间回忆了一下,随后便把两天的动作连到了一起。

从姜陵第一次重复至现在,姜陵总计已经打了二十几分钟的拳了,而现在姜陵感觉自己四肢和胸腹之间都有的隐隐的灼热和酸痛感,看样子这罗汉拳的确有健身煅体的功效。

又在姬爷的指导下打了三遍两日所学的罗汉拳,姜陵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四肢酸疼的时候,姬爷似乎可以看得出姜陵的身体情况,竟是没有让姜陵继续打,而是示意他停下来休息。

“你动作目前已经很规范了,今后打拳的时候要注意去感受拳势中蕴藏的韵律。”姬爷提醒了一句,又说道:“等明天我把最后十二式交与你,你将整套拳法学会,应该能更容易去感悟拳中之意。”

“好。”姜陵擦了一下额头的丝丝汗水,随后躬身道:“谢谢姬爷。”

姬爷负着手挺了挺腰板,看着姜陵缓声说道:“你这年轻人,虽然根骨寻常,但悟性着实不错,这劲头也深得我心,若是一直随我练拳,必然也能有不俗的成绩。”说到这姬爷突然话锋一转,斥道:“要我说就不应该和那姜老狗学什么吐纳,吐纳个屁,玄了乎的东西,还不是一块板砖就掀的他妈妈都不认识。”

姜陵一听顿时额头的汗又多了几丝,他也没敢接话,心想这两位师父果然是有些恩怨,白天姜老刚说姬爷‘溜门撬锁的功夫’,下午姬爷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也骂了姜老一顿,看这架势,一般故事里这两人年轻的时候肯定是追了同一个姑娘

姬爷骂了一顿,随后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休息一会,然后陪我去跑步。”

十分钟之后,姜陵又回到了白天钓鱼那个人工湖,陪着姬爷开始跑圈。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姜陵早起去随着姜老练习吐纳,上午时分禅坐一个钟头,中午陪着姜老钓鱼。下午就去找姬爷打拳,然后跑步,傍晚时分偶尔也得陪着姬爷打牌。

而小可则是尽职尽责,每时每刻和姜陵如影随形,只有最后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到自己房间。

这一天姜陵又是拎着宵夜和小可回到了酒店,小可回了一趟自己房间,片刻后过来递给了姜陵一份资料,说道:“这是一份汇报,材料和说辞都准备好了,也就是你对外的出差内容,拿回公司去走个形式就行。”

“ok。”姜陵随手接过,拿起来看了一眼。

小可则一只手拖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姜陵。

姜陵片刻后放下资料,抬头看向小可,笑道:“看我干嘛?吃宵夜,快凉了。”

小可双眸有点朦胧,她嘴巴微嘟,喃喃道:“你明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了。”

“哦?”姜陵一怔,随后不由自嘲地笑着摇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几天过得太充实了。”

小可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说要带你出去走走,看看江南美景,也没抽出时间。”

姜陵也遗憾地说道:“是啊,没有时间啦。”

“那”小可往姜陵身边凑了凑,脸颊微红地糯声道:“我们还有一晚上时间,你不要浪费了哟。”

姜陵咽了一口口水,喃喃道:“你这是在犯罪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江南

第二天是一个好天气,天朗气清,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床上,照亮了姜陵的面容。他缓缓张开双眼,撑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至于小可嘛,当然当然是在她自己房间。

这个外貌清纯,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女子,却是一个老司机,昨晚装出一副意乱情迷的模样挑逗了姜陵一番,随后留下一句“定力不错”,留下已经准备在下一秒抛弃节操的姜陵,潇洒转身离去。

“这种女子也不比史怡好对付啊。”姜陵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虽是天刚蒙蒙亮的清晨时分,但经过这几天的特训,姜陵已经适应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节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活得像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家一样。

早晨到公园打坐养气,上午去湖边钓鱼,下午去公园打牌然后打拳,完全是退休老干部的风采嘛,幸亏有小可这么一个娃娃脸的美女做跟班,不然这生活真容易让姜陵忘却俗世,远离是非。

好处也是明显的,姜姬二老并不是只会忽悠的老神棍,也不是那些打打太极跳跳广场舞的调皮老人,而是确确实实有本事在身,他们两人的岁数都能数到姜陵祖爷爷辈了。

养气修身,行拳煅体,虽然从这两人言语中可以明显看出,他们彼此并不对路,互相鄙视嫌弃,但两人同时教导姜陵,难免有些较劲,所以教的都很认真,加上姜陵也的确是有专心仔细地学习,几天的内外兼修下来,姜陵感觉比自己以往健身一个月都有效果,浑身透着一股健朗的劲,心里也是清爽舒适。

姜陵也大概明白了公司的安排,之前史怡教导自己格斗术,那是临时抱佛脚,实用的格斗招数学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强。而这一次让二老来教导自己,却是相对更基础的东西,说白了就是养神健体,尽可能地保持你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让你能以更好的状态迎战比赛。

毕竟自这些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内外功夫,可不比现代什么养生方法差。

“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特意安排我学这些,难道学了这内外功夫,我的寿命能拉长一点?”姜陵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待他洗漱完毕,小可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嬉皮笑脸地招呼道:“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

姜陵咧嘴回应了她一个假惺惺的笑脸,没有说话。

小可捂嘴笑了笑,随后道:“好啦,今天最后一天练功,去和姜老和姬爷告个别吧。”

“对啊。”姜陵点了点头,随后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开口问道:“哎,对了,你知道不知道姜老和姬爷之间有什么前尘往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可耸肩道:“这二位都是公司好不容易请来的隐世高人,我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有关他们的情报。”

姜陵思索片刻,又问道:“那我再问个事,就是咱们其他通关淘汰赛的玩家,也都要接受这样的训练么?”

小可努了努嘴,道:“史怡姐没有告诉你,参赛协议里有着‘不许以任何手段打探其他玩家情报’这一条么?”

“这也算?”姜陵耸了耸肩道:“那当我没问。”

小可背着手说道:“嗯,这方面规矩很严格的,不过我倒也可以偷偷告诉你,像你这种情况,的确是少数。可见上面对你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

“领导慧眼识珠,英明神武。”姜陵很不要脸地说道:“下次最好还是发点购物卡就可以了。”

小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去死一死吧。”

两人不多时来到了公园,找到了晨练的姜老。

姜陵打过招呼,而姜老没有说话,目光示意姜陵坐在一旁,随后便自顾自地吐纳养气去了,姜陵也坐定,收敛了一下思绪,将自己精神放空,随之练习吐纳。经过这几天的练习和姜老的指点,姜陵此时胎息吐纳已经能够默数到一百余数,早晨清新的空气吸入腹中,不由觉得五脏通透,六腑滋润。

一刻之后,两人同时张开了双眼。姜老转头看了一眼姜陵,问道:“晚上的飞机?”

“嗯。”姜陵微微躬身道:“多谢师父这几天的教诲了。”

这一次姜老没有再否决师父的称呼,但也没有应下,而是转而说道:“吐纳养气之法可以吐故纳新,能强化心肺,可以延年益寿,但你还年轻,有大好的时光可以利用,倒也不用多么钻研此法,只要记住多坚持些时日就好了。”

姜陵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身患绝症只剩一年生命的事情,只是恭敬点头道:“明白。”

姜老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姬老东西那些少林硬派功夫,一点修身养性的功能都没有,强身健体倒是还可以,但舍内而修外终不是什么正道,你可要分清楚孰轻孰重。”

姜老说话时就直勾勾地看着姜陵,姜陵立马直起腰,理所当然地点头道:“那是当然。”

姜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概过了片刻,姜老才缓缓道:“不过也要认真一些,姬老东西能活到现在,也多亏他学的这点本事”

姜陵点应了一声,随后又忍不住好奇道:“姜老你和姬爷倒地有什么恩怨啊?”

姜老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恩怨。”

姜陵试探地问道:“莫不是年轻时候追过同一个女子?”

姜老瞥了他一眼,嗔道:“谁告诉你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姜老回了一个简单有力的字:“滚!”

和姜老告别之后,小可带着姜陵到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转了转,吃了些东西,到了下午时分,又前往另一个公园找到了姬爷。

姬爷还在打牌,看姜陵来了之后把牌扔下,拍拍屁股站起身,看样子这一把手牌臭到家了随后便来到老地方带着姜陵打了一套完整的罗汉拳。

“嗯,不错,没有让我失望。”看过姜陵行拳,姬爷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教了你一套拳,但毫不夸张的说,也足够你受益终生了,希望你能长此以往的坚持下去。”

“是,师父。”姜陵再次恭敬拜道:“多谢师父几日的教导。”

如姜老一样,姬爷既不否认却也没有应承,片刻后才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跟姜老头学的怎么样?”

“还还行。”姜陵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只能说的模糊一点。

姬爷冷着脸轻哼一声,道:“他那点本事也就忽悠忽悠老头老太太还行,你还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多学学真本事才好,你明白么?”

感受着姬爷的灼灼目光,姜陵瞪着眼睛说道:“明白。”

“嗯。”姬爷点了点头,随后轻咳一声,补充道:“但是偶尔练一练什么养气也不错,算休息休息。”

姜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发奇想问道:“姬爷你和姜老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吧?”

姬爷愣了一下,随后面露慈悲之色看向姜陵,下一刻抬手一个罗汉拳将姜陵打出几米开外,一道烟尘就滚了出去,留下小可在一旁目瞪口呆。

临近傍晚,小可驾车送姜陵前往机场,准备起身返航。

小可看着姜陵脸上的一小块淤青,忍着笑意问道:“你说你这算不算咎由自取?”

“你是想说没事找抽是吧?”姜陵捂着脸颊,这块淤青是撞在地上撞的,至于姬爷那一拳倒是雷声大雨点小,用的是巧劲,虽然将姜陵打出挺远,但实际上伤害并不是很大好吧说实话,有点疼。

小可没有继续取笑姜陵,而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七天过的还是很快啊,这么快就要和你分别了。”

“是啊。”姜陵也说道:“下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没关系啊,有时间再过来啊。”小可笑道。

姜陵叹气道:“可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小可闻言也面带了几分伤感,道:“那那就祝你比赛取胜吧。”

“借你吉言。”姜陵笑道。

没过多久,车子到达了机场,此时天色渐晚,隐隐能够看到月亮。

“好了,送到这里吧。”姜陵摆了摆手。

小可跳下车,微笑道:“随时欢迎你再来。”

“我也欢迎你去北方看雪。”姜陵应了一声。

小可仰头看着姜陵,片刻后扑进姜陵怀中,抱住了他。

感受着这娇小女子的体温,姜陵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背,道:“这一次可是你主动的哦。”

小可则伏在姜陵耳边,糯声道:“一定要再来啊,下一次来,咱们就把昨晚没做的事情做了。”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刚要说话,这边小可已经撤出了他的怀抱,转身上了车,嬉笑着对姜陵道:“你要加油哦,再见!”

姜陵温柔地笑了笑,下一刻转身走向了机场。

七天的特训转眼就结束了,姜陵又要离开这怡人的江南之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北方了。

他头也不回地潇洒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世界正赛开始

战场获胜积分奖励提升至70-80,击杀敌对玩家将领提升至25,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20-40。】

江南特训结束之后,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姜陵便进入了下一场战斗之中。

这是姜陵第六次进入游戏世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并非直接传送至战场副本之中,而是来到了狭间里,姜陵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屋子之中。

“更新的内容比想象中的还多一些啊。”姜陵听过系统提示的八条更新公告,不由迅速在脑海里整合了一下其中内容。

服务器升级不必说,这是唯一一条更新前就告诉玩家的内容。至于积分奖励提升,作为高玩的姜陵自然一点不惊讶,他对此早有猜测,毕竟随着玩家本身实力提高,需要的药品、装备等物品也水涨船高,之前的积分奖励肯定无法满足玩家的购买需求。

“涨幅在百分之十五左右,差不多也就这样。”姜陵嘀咕了一句。

紧接下来几条就是姜陵无法猜中的了,特别是练功房租赁和排行榜查询两个。

练功房的功能倒是实用,想来对于姜陵这种追求自身实力的人来说,要花费很多积分在这上面了,但是具体的花销水平此时查看不了,只能等这一次战场结束传送回狭间才能去练功房看看具体标价,但想来不会太便宜,姜陵预测和购买狭间停留时间的花费差不多,不然多租点狭间时间就可以了。

就好比你花十分钟做出一件手工制品,成本10元,而在技术员的指导下5分钟就能完成,但额外还要花30元,那样的话,在有限的成本之内,倒不如多花点时间靠自己去做,最后得到的成果才更多。

但具体怎样划算,还是要体验一次,了解了花销和提升水平之后,姜陵才能做出合理判断。

至于排行榜查询系统,姜陵倒是觉得怎么看都是在坑前两百的玩家

看这公告上的意思,排行榜上只公开显示积分总数前两百的玩家,所以说后700名玩家以后再遇到这些人之后,立马对其实力水平会有一个预估,而前两百的玩家却不知晓其他人的底细。

“不过单单积分总数也不能和战力成正比,只能说具有参考意义,具体值不值得察看还需要根据查询的花费决定。”姜陵思索着,突然又想到:“不对,不单单是为了了解其他玩家,万一我上了排行榜的话,也好给自己提个醒,不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敌对玩家集火对付,或者被队友错误高估也是有可能的。”

念及于此,姜陵又自嘲地笑了笑,道:“关键我这水平能上榜么?”

摇摇头不再继续考虑排行榜的事情,姜陵继续往下看,不过装备修复功能开启、商场商品更新、装备及其他物品描述优化、狭间可选频道扩充这几件事倒也就是个通知,没什么需要太过在意的。

“嗯,也就是以后要不要定在5号频道聚会了。”姜陵想了想,自语道:“扩充到100个之后,肯定后面的频道人会少一点吧,虽说狭间里不能动手,但是碰到太多人也怪尴尬的。算了,这一次出来还是选5频道吧,如果遇到小楼黄烈他们再商量。”

姜陵想到这又轻叹一口气,念道:“不觉间已经自然而然的把他们几人当作可以信任的朋友了,希望我们匹配成对手的局面晚一点发生吧。”

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游戏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是你的竞争对手,这些在目前可以共享资源,相互帮助的朋友,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刀兵相见。

不过以姜陵的原则,只要他们不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么就永远是朋友,哪怕真的不幸对上了,公平竞争就好了。

差不多5分钟时间就要过去了,姜陵闭上了眼中,等待第一次全球战场的降临,而且他口中意义不明地默念着“金发碧眼大波浪,长腿翘臀贼开放”,不知道他在期待些什么

当姜陵再次张开双目之时,已经是在一处郁郁葱葱的草地之上了。

姜陵迅速站起了身,看向身旁,这一次两位队友就传送在身侧。第一眼打量去,就明显能看出这是两位欧美玩家。

左手边一位是穿着白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棕色头发,和一对亮棕色的眼眸,此时他正淡然坐在草地上,转头同样打量着姜陵。此人虽然没有站起身,但也能看出他高挑的身材和壮硕的体型,他面无表情,棕色双眸之中透着几分傲气。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到右边,一位身材窈窕,穿着红色华贵长袍的女子正躺在草地上。没错,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甚至没有张开双眼,金灿灿的头发披散在两侧,中间则是一张娇美的面容。

她皮肤白皙,鼻梁高耸,那微翘的嘴唇竟有着性感的红色,似乎是涂了口红一般。

她静静躺了三秒,才在两位男子的目中之下,缓缓张开了双目,那是一对如同宝石一般的蓝绿色瞳孔,甚是闪亮。

她微微笑着,看向姜陵和那白衣男子,很是熟络地开口,发出妩媚而不显放浪的声音,她说道:“这暖暖的阳光和软软的草地还真是醉人呢,真想多躺一会。”

言罢她恋恋不舍地坐起了身,长袍微动,露出一对修长而白皙的腿,她随意地坐在地上,笑着开口道:“我叫蕾雅凯伊丝,你们可以叫我蕾雅,我来自法国。”

蕾雅带着如同法国红酒一般的华贵气质,散发着迷人而醇香的气息。姜陵心中又暗暗夸赞了一下匹配系统的善解人意,以及赞许自己许愿成功。随后不失礼节地点头回道:“姜陵,来自中国。”

“哟,神秘而古老的东方小帅哥哟。”蕾雅笑着看了一眼姜陵,随后把目光放在了那白衣男子身上,开口道:“这位强壮的男士,你呢?”

白衣男子挑了挑眉,站起了身,淡然道:“赫尔诺夫,俄国。”

随着赫尔诺夫站起身后,那高大魁梧的身形立马完全显现了出来,竟比姜陵整整高出了一头,其体型似乎可以把姜陵装进去。

蕾雅捂着嘴角,轻笑道:“怪不得看着就像是一头北极熊。”

赫尔诺夫对这样的调笑似乎不怎么满意,微微皱眉,道:“先说说各自的职业也水平吧。”

正式开启任何和战斗之前,队友互通情报那是必然的,而一般都是先提议的先自我介绍,但此时赫尔诺夫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而是有些不礼貌地微微低头看向姜陵。

姜陵不以为意,也淡然道:“我是灵师,地转中境,擅长藤蔓攻击,有控制的效果和骚扰作战的能力。”

“哟,东方的小哥就是谦虚,都地转中境了呀,完全是主力的水平嘛。”蕾雅称赞了一句。

赫尔诺夫则说道:“若是现在还没到地转中境,那我倒要好奇他是怎么过了淘汰赛的。”如此傲慢的言语,足以显示出赫尔诺夫的桀骜自信,他继续道:“我也是地转中境,武者,擅长近身肉搏,让我打主力也没问题。”

“都很强呐,那我也说一下自己吧。”蕾雅缓缓站起了身,轻轻拂动了一下自己那金色秀发,在阳光照耀之下,迷人的金色光晕在她脸侧围绕,她开口道:“意念流念师,刚刚到达地转中境,希望不会拖你们后腿。”

姜陵淡淡看了一眼蕾雅,一方面她在阳光下拂动秀发的样子的确很漂亮,一方面,姜陵则感觉到这女子必然比看上去要强。

从冷酷的苏唯,到童颜怪力女孙小楼,再到柔弱中透着强大实力的里美樱,姜陵早就不敢像选拔赛之中黄烈那般轻视女玩家了。

而对蕾雅的实力,姜陵心中隐隐有种模糊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应该用强大来形容,而应该换一个给有力度的词。

危险。

姜陵从这个妩媚的女子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赤和村篇(一)

在这阳光明媚的季节,绿草葱葱的郊野,三位来自不同国度的玩家彼此认识了一下。

赫尔诺夫的名字里虽然有着“懦夫”的读音,但此人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是截然相反,他一身灰白色战斗装束,身材魁梧,棕色双目锋利,浑身透着冷冽狂傲的气息,如同一只在冰天雪地中蛰伏的北极熊,典型的俄罗斯壮汉。

而声线妩媚,身材妖娆,双眸带着迷人色彩的蕾雅凯伊丝,如同一只暗藏着利爪的猫,此时表现出一副慵懒可人的模样,简直要勾人犯罪,而不知何时她会露出利爪,将觊觎者撕成碎片。

姜陵夹在两人中间,原本在生活中他也算标准身材,但是此时身高上已然没有一点优势可言,赫尔诺夫高他一头,蕾雅和他也几乎持平,和两位性格鲜明的欧洲人相比,姜陵凸显出了东方男子的内敛与平静。

蕾雅随手从地上摘了一朵不知名的小红花,嗅了嗅,随后笑道:“希望和二位帅哥能合作愉快。”

赫尔诺夫拧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几声脆响,他冷然道:“合作的目的只有一个,打赢这一场。”

姜陵挑了挑眉,随意道:“那就努力吧。”

蕾雅双眸剪水,转头看一眼姜陵,道:“要不要制定一下战略?”

姜陵微笑回道:“等主线任务下来,再定不迟。”

赫尔则轻哼一声,道:“如果有足够的好的战略,我也愿意服从。”

话外之音就是如果你丫的战略不能让我满意,我是不会听你的。姜陵这一点还是明白了,他摸了摸鼻子,看向周围,道:“那就先动一动,把主线任务触发了再说。”

姜陵抬头望了一眼,看到几人所在的草地连绵向远方,但在前方不远处,有着明显的一条道路,不过两米宽,但至少可以确定是人类的道路。

姜陵指了一下,道:“沿着路走碰到人的几率大一些。”

“一句废话。”赫尔诺夫随口接了一句。

姜陵默然无语,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蕾雅看了二人一眼,随后笑着开口打破这短暂的尴尬,道:“哎呀,那就过去吧,说不定一会就有人路过了哦。”

三人迈步向前走去,姜陵在路上打量着周围,三人目前所在的是一片草地,根据太阳的位置定位,三人是向南行走,南方除了那条路,前面依旧是漫无边际的草地,直到很远的地方才被几座大山拦截。而东方则是起起伏伏的坡,受地势阻碍,也看不到太远。西方不远处则有着一片枝叶招展的树林,眼前这条简陋的路,也就蔓延进了树林之中。而在三人背后的北方则在几百米外就是一片山峦。

在姜陵观察周围环境时,蕾雅又开口问道:“战场预告看了么?”

姜陵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没看。”

赫尔诺夫轻哼一声表示对姜陵的答案很不满意,随后道:“看过了,貌似是当地政府要剿匪。”

“没看过也没关系,我们给你共享一下。”蕾雅安慰地看了一眼姜陵,道:“赫尔说的没错,从战场预告上看,此地有着一个僻静的村庄,人烟稀少。但是这座村庄坐落在两座都城中间的荒野上。而在两座都城相通的路上,有着一座山,山上有着一伙匪徒,专门劫掠过往的行人商贾。最近官府和某个门派已经开始整合人马,似是决意要清剿这伙匪徒。”

姜陵礼貌点头致谢,随后开始思索战场预告的内容。

上一次他的确是练功练的入魔了,根本没有抽出时间去看战场预告,好在有队员可以分享一下情报。

姜陵心中思索道:“按照这意思,对战双方的势力就是山匪和剿匪队了,所以也不能想当然的以为我们是去剿匪,说不准任务是帮助山匪呢。但是预告中又明显提及了这个村子,如果说单单从双方势力对战势力来看,这个村子存不存在意义不大,毕竟村子里就那么几户人家,剿匪队肯定是从两边某个都城里集结出来的。”

姜陵继续想到:“所以说,这个村子到底有什么用呢?双方会在这里打起来?亦或是村子里藏了什么人?剿匪的导火1索是这个村子?”

三人慢慢的走近了那条野路,赫尔诺夫一对棕色眸子扫视周围,而蕾雅则偷偷地看着思索中的姜陵,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刻,蕾雅瞬间转过头,看向东方。

姜陵和赫尔诺夫也是感觉到了蕾雅的动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蕾雅本身是个念师,感知力强大,也不用多解释,直接说道:“两百米外有人过来了,好像是个车队,人数应该有十个人左右。”

因为东面地势起伏,阻碍了视线,几人只好站在道边等待。而且想来开局几分钟后出现的人马,基本不存在会危及玩家生命的剧情,所以几人也没有躲起来。退一步说这周围一片草地,也没什么地方躲。

片刻之后,那车队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一头瘦弱骡子和一头毛驴各自拉着一个板车,前面骡子拉的板车上坐着年迈的车夫,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少妇,以及一些麻袋装的货物。那头小毛驴拉的板车上东西少一些,还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赶车。

在两辆简陋板车后面,还有两个比较壮实的男子推着两个独轮车,旁边有两位年轻些的男子和两个中年妇人,各自抗着一个大袋子。总计九人,这些人各个衣着简朴,衣服上带着补丁,很是寒酸。

这就是整个车队的阵容了。

看到这车队的第一眼,姜陵在心中就猜测道:“看样子是那个村庄的人。”

这些乡村之人爬过了一个坡,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之中,随后他们暂时停下,一方面是刚刚手足协力过了一个大坡,实在是累的慌,停下来休息,一方面自然也是看到了姜陵三人,故警觉地停下了步伐。

两伙人马相距不过一百多米,姜陵三人面面相觑,随后赫尔诺夫直接道:“走去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触发任务。”

蕾雅微微一笑:“附议。”

“那就过去吧。”姜陵觉得这个提议也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见得干等着。对方看上去就是些朴实的农民,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谁知三人走出几步远,任务提示便跳了出来。

三人停顿了一下,赫尔诺夫则是说道:“主线任务来了,的确和眼前的车队有关。”

“触发了就好说。”姜陵接道:“那就去接触一下吧。”

蕾雅则又多说了一句:“由我去和他们打打招呼吧。”

姜陵和赫尔诺夫默然点头,毕竟双方陌生,由女子来打招呼总归会好一些。

那些村民见三人靠近,便凑在一起低语,眼神中有着几分警惕,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直到三人靠近,那坐在最前方骡子车上的老者率先开口问道:“三位年轻人,你们有何事?”

“老爷爷您好。”蕾雅礼貌地笑着开口道:“我们三人从此路过,在这里休息了一会,看到你们过来,想着能不能顺路一同前行。”

这说辞中规中矩,虽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可信度,但至少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你们打哪里来啊?”老者慈眉善目,用经典的台词问道:“又要往哪里去?”

面对这个问题蕾雅也没有犹豫,面不改色道:“我们要前往前方那座郡城。”

“哦?前方方元城么?”老者很是憨厚地直接帮姜陵几人道明了前方郡城的名字,还惊讶道:“那可是还有一百五十里地要走啊。”

嗯,不但告诉了几人西方那座城的名字,还顺便说了距离,姜陵心中默念这老者真是个好人。

“那么远啊。”蕾雅演技毫无破绽,有些叫苦道:“我就和他们说今天肯定走不到,他们还不信。唉,不过现在我们也不能返回去了,慢慢往前吧。”

虽说蕾雅表现的很真实,但老者还是有些起疑心,问道:“你们去方元城做什么?”

“不瞒您老,我和我丈夫还有我哥哥,都是镖师,此行是要去方元城寻位朋友,去那的镖局看一看。”蕾雅如此开口。

姜陵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蕾雅,第一是蕾雅的演技简直无可挑剔,编造谎言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狡猾的像只狐狸,表明了这是一个不可能轻信的女子。第二看来身为念师的蕾雅对作为念师发源地的风隐大陆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然不能这么快编出一套合理的说辞。

还有就是,蕾雅的说辞之中,好像把自己说成了是她丈夫啊。

这边老者听道镖师二字,顿时惊讶,重新打量了一下三人,着重看了一眼虎背熊腰的赫尔诺夫,抱拳点头道:“原来是镖师大人,失敬失敬。”

“您老客气了,您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本地人,这不没有弄清楚状况,都要找不见路了。”蕾雅客气地而楚楚可怜地说道:“我们和你们同行一阵吧,可以让我丈夫和我哥哥帮你们拿些东西,顺便能不能向您老讨些水喝,我们买也可以。”

“这说的什么话,相见了就是缘分。”老者和蔼地笑着,回头道:“老三,给几位镖师拿水。”

蕾雅急忙道谢,态度既不显得殷切,也做足了礼数,可谓恰当好处。

而下一刻,带着笑脸的蕾雅偏过头迅速低语了一句:“车队里没有高手。”

见蕾雅如此收放自如,演技爆棚,姜陵不由心中暗叹。

女人啊女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赤和村篇(二)

主线任务已经下达,寻找黑羊寨,听着就知道这必然是战场预告中提到的那一伙山匪了,暂时看来,姜陵一伙玩家很有可能要和山匪狼狈为奸了。

对此姜陵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心中还在念叨对方也有可能是一伙替天行道、盗亦有道、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呢。

目前姜陵三人随着车队,沿着小路向前行进,虽说蕾雅之前虚情假意地提出可以帮对方拿包裹,但赫尔诺夫可是环抱双臂没有帮忙的意思,姜陵不去理会他,自己礼貌开口问最年轻的那位男子用不用帮忙。

那小伙子看样子比姜陵还要小个几岁,靠着个麻布编制的大袋子,额头上有着不少汗水,却用力摇头示意不用帮忙。

姜陵也没继续坚持,恐怕对方以为他过分殷勤有歹意。

三人也没厚着脸皮坐上板车,就在前面的骡子拉的车旁边行走,毕竟板车上有着不少货物,看这两头瘦弱的骡子和毛驴也怪辛苦的。

蕾雅还在和那老者交谈,尽量多的套出有用的情报,凭借她对风隐大陆一些风土人情的了解,以及她聪慧的心智,在这心底善良的老者面前,倒也不会出什么漏洞。

“前面再有二十里,便是我们的村子了。”老者如此说道。

“那也用不了太久了。”蕾雅眼珠一转,故作问道:“不知贵村叫什么名字啊?”

“什么贵村不贵村的,小村子罢了,名字倒是一位有学识的前辈起的,叫赤和村。”老者和蔼开口,随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老朽正是村子的村长。”

“原来您老是村长啊,您老这么朴实善良,外出买货也要亲力亲为,村子里的人可是享福了。”蕾雅恰当好处地奉承了一句,话语中还夹杂着打探的意思。

老者笑着摇头道:“我倒是没什么本事,村里人都很朴实善良。外出采货我也不是每次都跟着,一般有我几个儿子去就可以了。”说话间,老者转头望向身旁那抱着孩童的妇女,目露疼爱,说:“只不过今天我正好要去郡城把我女儿和外孙接回来,才同他们一起过去。”

“哦,那这小男孩是您外孙呀,长的可真可爱。”蕾雅看着那小男孩笑了笑。

小男孩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一对大眼睛透着清澈和稚嫩,原本他在偷偷看着这位穿着漂亮红衣的女子,等蕾雅对他笑的时候,他反倒害羞地缩进了母亲怀里,片刻后偷偷探出头,又瞄了一眼蕾雅。

“多大了,还往妈妈怀里钻,羞不羞。”母亲打趣了一句。

这女子看上去比姜陵几人也大不了几岁,长相清秀,眉眼间透着温婉善良,笑容温和,看向儿子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疼爱。

姜陵也不由看了一眼这个女子,如果说蕾雅是一瓶醇香诱人的葡萄酒,那这样淳朴干净的田间女子便像是山上的溪流了。

蕾雅伸手逗了逗小孩,随后问道:“对了老爷爷,这附近荒山野岭的,不会有什么匪徒吧?”

此言一出,身边几位村民皆是面色微变,看了一眼蕾雅,那妇人也下意识将孩子抱紧了一些。

村长愣了一下,随后回答道:“的确有一伙匪徒,就在前方不远处黑羊山,约莫有着百十来人。”

蕾雅说道:“呀,那你们这样明晃晃的从他们地盘路过,不会有危险么?”

村长从怀中摸出一个酒葫芦,喝了口酒定了定神,道:“黑羊山上的匪好汉,还算讲些仁义,他们大当家的和村子里三合会的人有些交情,很多年不对村子里的人下手了,一般只劫掠两城之间过往的商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没什么可截的,只是每次采货的时候,都要给他们进贡些粮食和酒水就好了。”

姜陵闻言沉默思索,听这意思,黑羊山上的山匪的确不是无恶不作之辈,还知道讲些道义。

村长看了看前方,补充道:“倒也是我忘了提醒你们了,这眼看着快到他们的地界了,一会说不准会有人下来取货,你们切莫和他们争执。他们大当家的一般不怎么出马,二当家的却是一个暴脾气,三当家的,鬼主意多,表面上看着像个好人,实际上心狠手辣。”

“明白,我们不会给老人家添麻烦。”蕾雅说了一句,暗中记下了这些信息。

又闲聊了两句,蕾雅转头过来与姜陵和赫尔诺夫低声道:“看样子前面就是黑羊山,我们可以直接上山,或者先去那村子看一看。”

姜陵和赫尔诺夫闻言都思索了起来,蕾雅则又问道:“这一次战场的地点就叫赤和村,又不叫黑羊山,说不定村子里真的有些剧情等着我们,要不先去村子?”

赫尔诺夫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姜陵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下一刻,姜陵眉头微皱,摇头说道:“我觉得先和山匪搭上线好一些。”

“哦?”蕾雅望了过来,问道:“怎么说?”

姜陵把自己刚刚思索的细节解释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敌对玩家和剿匪队此时就在村子里呢?我们三人直接过去,岂不是要单独面对敌对玩家和他们所拥有的‘势力’了?”

蕾雅瞬间明白了姜陵的意思,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先去将系统任务完成,去和山匪确定统一战线,获取势力?”

“可万一那村子里有什么宝物,或者中立的资源呢?”赫尔突然说道:“若是敌对玩家先到达村子,获取了村子里的东西,使我们失利了呢?”

姜陵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赫尔诺夫,并不是因为赫尔反驳了他的意见,反而是因为赫尔的这一句话非常有见地,可谓考虑周全,姜陵心中暗道这个战斗民族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反而有着很强的游戏攻略本事。

但姜陵这方面也有想到,回答道:“你说的没错,但相比较来说,我认为先结交势力更稳妥一些。”

赫尔也眉头微皱,似乎不是很赞同,但又觉得姜陵说的有些道理,没有直接反驳。

蕾雅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我再打探一下情报。”

姜陵则提醒道:“特别是这个三合会。”

战场信息中提及了村子里有着一个帮派叫三合会,刚刚村长也说山匪的大统路和三合会中人有交情,那么这个三合会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战场剧情里的一个关键。

蕾雅转过身,想要继续和村长攀谈,这时那个小男孩已经从他妈妈怀里站了起来,站在板车上,一手扶着妈妈的肩膀,一手抱着一个小水壶,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蕾雅。

蕾雅见状露出温暖地微笑,问到:“小朋友你要干嘛?”

小男孩停顿了片刻,随后鼓起勇气递出了手中的水壶,奶声奶气道:“喝水。”

蕾雅顿时惊喜,接过水壶,还轻轻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颊,道:“谢谢你哟小可爱。”

小男孩羞涩地再次要往妈妈怀里钻,妈妈则轻轻拦住他示意他大胆一点,小男孩则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又转头对蕾雅笑了笑。

孩童纯真的微笑里面藏着春暖花开,母亲见儿子有了些许进步,也笑得非常开心,蕾雅不由觉得心头温暖,也笑了笑。

但是下一刻,蕾雅突然转过了头。

姜陵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蕾雅回到:“前面树林里有人,七八个人。”

这话蕾雅没有压得太低,村长也听到了,他先是惊疑了一下蕾雅敏锐的感知,但随即想到对方是个镖师,理应有些本事。村长开口道:“可能是黑羊山的好汉来取酒和米面了,一会劳烦三位到后面去,容老朽和他们打交道就可以了。”

村长怕这三位镖师自恃武力,再和山匪起了冲突,一方面容易连累了几位村民,一方面也会伤到他们自己。

但是从村长的话语里,姜陵却是猜到,从那些山匪虽然有着不伤害村民的规矩,但想来也不会太客气。

村子再次喝了一口酒,赶着车子靠近了树林,果不其然,一伙人窜了出来,总计八人,各个手里拿着明晃晃家伙。

村长看见这几人,眼皮跳了一下,嘀咕道:“怎么都不认识啊。”

“老头!吓傻了你!”那八人之中,一人袒胸露乳,胸口有着一巴掌护心毛,这粗犷汉子面带狞笑,道:“黑羊山打劫的!”

村长赶紧下车,小心向前走了两步,低头恭敬道:“好汉,我明白规矩,车上有专门给好汉们准备的酒水和米面。”

“老东西还有点眼力。”那领头汉子靠近了两步,将大刀抗在肩上,突然说道:“但是最近老子缺些钱花,光有米面顶个屁用,拿钱出来!”

姜陵在后面见此情景,眉头皱起,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些匪徒好像没有什么讲规矩的意思。

村长听得对面语气比以往生硬狠厉许多,不由有些疑惑和惊慌,急忙道:“以往都是留下米面酒水就可以啊,我们外出采购,身上的银钱都花干净了。”

“少他妈废话,米面酒水,你打发叫花子呢?!”那汉子竟靠近一步,推攘了村长一巴掌,喝道:“钱!老子要钱!要不就要命!”

车辆两边推着独轮车的汉子是村长的大儿子和三儿子,见父亲被推攘,顿时面露惊怒,放下了车子,就要上前。

那些山匪却也随之靠近,领头的汉子重新提起刀,指着众人狞然喝道:“干什么!找死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赤和村篇(三)

黑羊山的劫匪如期而至,村长虽说对这些亡命之徒仍有些畏惧,但毕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黑羊山大当家有言在先,看在村子里三合会会长的面子上,立下了规矩,不伤村民,只是每月送些米面酒水就行,这规矩已经施行了半年多了,未曾出过岔子。

以往山匪虽然也是语气轻狂,但至少留着几分情面,村长和他的儿子以及几位村民都没有想到今天这些山匪态度竟蛮横无礼,竟一巴掌推了老人家一个跟头。

“黑羊山大当家的不是留下规矩说不要钱么?”村长自行从地上爬起,站稳身子,急忙摆手示意几位儿子不要靠近,又惊慌地说道:“几位爷莫要吓唬老朽,车上还有小孩子呐。”

“大当家的规矩是大当家的规矩,今天论到爷做主了。”那人吼了一声。

下一刻,领头汉子身边一个瘦子用手肘点了点他,扬了扬下巴,奸笑道:“虎哥,你看。”

虎哥顺着看去,见到了那抱着孩子的妇人,顿时眼睛一亮,露出色相,念道:“哎呦,这姑娘水灵,虽然是个婆娘了,但也够味。”

小男孩被吓得不轻,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趴在母亲怀里,偷偷地盯着那几个匪徒,年轻的妇人则紧紧地搂住了儿子。

那几位匪徒都将目光看了过去,皆是闪着贪婪,那瘦子舔着嘴唇说道:“虎哥,你看孩子这么小,说不定没断奶呢。”

“那好办了,反正我们要钱也不过是玩女人。”虎哥嘿嘿笑了笑,随后看向村长,霸道地说:“把这娘们留下来吧,过三个时辰不,四个时辰,你们再来接她就行了。”

村长吓得骤然失色,急忙哀求道:“好汉,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嗯?!”虎哥眼睛瞪大,随后猛然一脚就踢了出去,骂道:“老东西,虎爷爷没空跟你开玩笑!”

本就已经年迈的村长哪里经得住这一脚,直接被踢得滚了出去几米远,落在了板车旁边,满是的尘土,一脸痛苦之色,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见这畜生竟然对老人也下得去如此重手,姜陵目光一凛,怒从心中来,拳头握紧就要发力。

就在这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只听蕾雅低声提醒道:“又有人来了,足有二十几号!”

姜陵心头微震,放下了拳头,紧紧盯着前方。

他此时心头气愤无比,虽说战场任务要求他们加入黑羊山寨,他们理应和黑羊山的人好好接触一番,原本听说黑羊山很久都不伤及平民无辜,只劫掠商贾,姜陵还真把他们当成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

但见这些几位黑羊山的贼人竟如此歹毒可恨,姜陵恨不得现在就出手杀了这些人。

赫尔诺夫冷然低声提醒道:“不要一时感情用事影响了主线任务。”

姜陵沉默着没有开口,根本没有理会赫尔的话语,依旧面带杀机地盯着前方,蕾雅则又开口道:“再等等看不迟。”

虽说蕾雅凭借其敏锐的感知察觉到了又有一批人马靠近,但是场间其他人却并不知晓。那几位又靠近了几步,那被称作虎哥的大汉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一脸色相地盯着村长的女儿。村长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顿时靠近两步,挡在了他们妹妹身前。

那虎哥顿时眼中凶光一闪,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挡爷爷的路,看来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了!”

虎哥厉然喝道:“给我上!”

顿时几名山匪凶恶地挥刀冲了上来,竟是真的要下杀手。

姜陵此时不再隐忍,也无暇估计队友的意见,五指虚张,体内灵力运转,三条粗壮的藤蔓在板车前方破土而出,如同鞭子一般抽打了起来。

“这是什么!?”

“啊呀!哪里来的藤蔓?”

几名冲在前面的山匪被藤蔓挡住,水桶粗的藤蔓直接将两名山匪抽了个跟头,另外几人顿时惊骇后退。

“嗯?灵师?”虎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怎么还有灵师!?”

姜陵悍然出手,表露出了不俗的实力,赫尔诺夫和蕾雅都有些惊讶,下一刻赫尔心生不满,咬牙道:“你在做什么?”

姜陵面无表情道:“我做的不对么?”

“你”赫尔有些恼火,看向了姜陵,在他眼中这些所谓村长村民,不过是游戏世界的npc罢了,怎么能因为这些人的生命而影响主线任务?

蕾雅再次站出来解场,摇头道:“既然出手了就不要纠结了,救下村民又不代表一定会使得我们无法加入黑羊寨,而且向他们展露一下实力,也能有些商谈筹码。”

这边三人迅速交流了一下,那虎哥脸上带着又惊又怒的表情,一时没有急着出手。

蕾雅突然握住了姜陵的手掌,姜陵会意中断灵力,让那三根藤蔓原地消散,而就在下一刻,又有二十几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众人把目光都转移了过去,只见这二十人都是身带兵刃的汉子,来势汹汹。而在人群中间,如众星捧月一般走出了一个面带灰色面具的男子,此人步伐沉稳有力,身带着一股属于强者的气场,即使姜陵几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和表情,但也轻易就判断出他是这一伙人的头领。

虎哥见这些人出现,顿时面露惊讶,随后有些胆怯道:“三三当家的。”

面带面具的三当家先是望向车队看了几眼,此时闻言头颅微转,看向了虎哥,面具中传出了低沉沙哑的声音:“让你来取米面酒水,你来干什么来了?”

“没干什么啊。”虎哥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老头说话不太客气,我就出手教训了一下。”

“骗人!”一个声音传出。

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正是那小男孩,此时他缩在妈妈怀里,面带泪水,这个害羞的男孩此时用尽力气喊道:“是他们欺负爷爷,还要抢走我妈妈!”

这一声喊出,双方顿时都紧张了起来,妇人急忙捂住了儿子的嘴,抱着儿子颤抖地往板车里面退,恐怕山匪暴怒之下伤到孩子。

而三当家的却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虎哥。

虎哥不由低头,随后又抬头赔笑道:“这不是看见个美人,兄弟们有点耐不住了么,三爷你也知道,兄弟们太久没有碰过女人了,裤裆里的东西都要造反了。”

“我看想造反的,是你吧?”三当家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有什么问题一般,但是这沙哑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威压,他漠然道:“大当家的立下的规矩你都忘了?”

“哪能啊,我哪有那胆子,三爷,我不敢了。”虎哥再次低头。

三当家的漠然道:“既然裤裆里的家伙要造反,要不就帮你割了吧。”

虎哥一听顿时一惊,惊惧之中心中反而升起了极大的不满,他没想到三爷竟然当着外人面如此不客气。虎哥抬起头道:“三爷,你这话就有点伤兄弟感情了,小的们也是一时脑子发热,我上山领罚还不行么?”

谁知三爷只是冷然接了一句:“脑子发热,那就连脑袋一起割了吧。”

“你!”听到如此狠辣言语,虎哥毕竟也是血性汉子,不由双拳握紧,咬牙道:“三爷,好歹我是二爷手底下的人,上山我自会去二爷那领罚,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二爷的人我就不能管了?”三当家的又说道:“更何况,你坏的是大当家的规矩。”

虎哥这头惊怒之间又要说什么,谁知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眼前的景象骤然天旋地转,最后意识瞬间消失,而在意识散去的最后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

三当家的竟然真的出手把虎哥的脑袋切了下来!!

在旁人眼中,只看见三当家的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虎哥身边,随后又在眨眼间回到了原位,直到他将短剑重新插回剑鞘,虎哥的人头才落在地上。

这一刻姜陵三位玩家瞳孔骤缩,有着地转境实力的他们勉强看清了三当家的动作,顿时发现这三当家的至少有地转巅峰的实力,更有可能是天变境的武者。

而另外的村民是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皆是面露惊骇,那妇人则是极力控制自己没有尖叫出来,迅速抬手遮住了儿子的眼睛。

下一刻,三当家的目光如电光一般扫过另外几位和虎哥一道的山匪。

这七人已经面如土色,见三当家的望来,顿时全部噗通跪倒在地,用力地磕头哭喊道:“三当家的饶命啊,小的以后不敢了。”

三当家的扶着腰间的短剑,手掌轻轻一拍,那短剑便隐藏了起来。他不去理会那些手下的兄弟,从虎子的尸首旁边径直走了过去,来到已经被儿子搀扶起来的村长面前。

村长和他两个儿子战战赫赫地看着三当家,而三当家只是微微躬身,道:“惊吓到您老人家了,您身体无碍吧?”

面对这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村长急忙摆手道:“无碍,无碍。”

三当家的也不多说,道:“带给黑羊山的酒水米面放下来吧,我叫兄弟们带走,你们继续赶路就好。”

“多谢三爷。”村长顿时感恩戴德。

三当家的招手示意小的们过来搬东西,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递到了村长手中,道:“回去看一看身体。”

村长哪敢接,推辞道:“这使不得”

三当家只是不由分说将钱袋塞到了村长手中,随后又抱拳道:“多有得罪。”

而在转身之前,他向姜陵几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这几位,是哪里来的朋友?”

村长开口解释道:“是要去方元城的镖师大人,路上碰巧遇到,与我们顺路。”

三当家的微微点头,对姜陵几人说道:“若是想到我黑羊山做客,可以报我吕青山的名号。”

姜陵和蕾雅闻言遥遥抱拳示意。

三当家的转身离去,带着众人撤走,亦有人收起了虎子的尸首,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了林中。

第一百二十章 赤和村篇(四)

“为什么不直接随三当家的上山?”三当家的走了以后赫尔诺夫问道。

本来姜陵提议暂时不去村子,先上山与黑羊寨结交,蕾雅也表示同意,只有赫尔提议先去村子,但是真看到了黑羊山的山匪之后,姜陵和蕾雅竟没有开口攀谈的意思,甚至在三当家的主动开口的情况下,两人依旧静静看着三当家的带人离开,赫尔有些搞不懂。

姜陵轻轻摇头:“不急于这一时,山上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蕾雅也接道:“这个三合会看来真的有些门道,若只是乡间泼皮组成的三流帮派,应该不至于让黑羊山都给这个面子,我们应该去村子里打探一下。”

“可三当家的都主动与我们打招呼了。”赫尔表示不解道:“至于三合会是什么样的组织,我们可以上山之后向大当家的打探。”

姜陵继续解释道:“三当家的杀了二当家手下的人,恐怕回去之后要有些纷争,我们不宜此时跟上去。”

蕾雅点头接道:“还有从这三当家的实力上看,这偏远山上恐怕真的有些高手,我们需要先打探些相关情报,之后再接触,也能多些分寸。”

看两人一唱一和给自己解释,赫尔不由有些不耐烦,摇头道:“说先上山的也是你们,说先去村子的也是你们。”

“此一时彼一时啊。”姜陵说了一句,随后嘀咕道:“这三当家的估摸已经很接近甚至迈过天变境的门槛了,这样的实力在郡城里随便谋一份差事也是衣食无忧啊。”

“岂止衣食无忧啊,可以活的很滋润了。”蕾雅也说道:“既然见到了对方的实力,我们不得不重新算计一下了。”

三人算是统一了意见,决定去村子先走一趟,在村子之中打探一下有关黑羊寨、三合会以及剿匪队的事情。

姜陵又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这黑羊寨并非一群野蛮暴乱之人,从三当家的言谈举止上看,这寨上还是有规矩有道义可言的。”

“这样一来,你心里也能平衡一点,我的正义小帅哥。”蕾雅打趣着开口,还顺势又揽住了姜陵的胳膊。

姜陵对此既不推辞,也没有顺势靠近,而是不动声色地瞬间将自己的灵力收回灵窍,藏匿了起来。

原因是姜陵见蕾雅有意靠的这么近,怕其目的极有可能是在打探自己的实力。

刚刚自己怒然出手,却也没有出全力,大概是初入地转中境的水平,想来蕾雅和赫尔虽然不会太惊奇,但恐怕也想摸清自己的实力。

蕾雅是一个念师,据姜陵的了解,念师,特别是意念流的念师,其感知能力强大,是比其他职业更有手段去探查别人的实力的。

虽说只是猜测,但小心无大错,蕾雅这种莫测的女子,可不能当成孙小楼或者里美樱那样坦诚去对待,即使她目前是自己的队友。

蕾雅自然猜不到姜陵心中所想,她只是轻轻环着姜陵的手臂,开口道:“刚刚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我也不想见他们伤了这些无辜的人。”

“嗯。”姜陵嘴上应了一声,心中却道了一声未必吧。

而赫尔瞥了一眼显得有些亲昵的两人,暗自翻了翻白眼,随后问道:“三当家的临走前那一席话,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警告还是邀请?”

姜陵说道:“是试探吧。”

蕾雅则为二人解释道:“最开始应该是见你出手不俗,起了疑心,后来听说我们是镖师,所以才表示出些许善意,想来邀请我们上山做客也是真的。”

“哦?”赫尔一时没明白,疑惑道:“我记得,镖师和山匪不是仇敌的关系么?”

姜陵想了想明白了蕾雅的意思,看向赫尔笑道:“你还应该记得有一句话——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敌人。”

随着姜陵的话出口,赫尔也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没有猎物猎人就不会花费粮食去养猎狗,没有山匪谁还会雇佣镖师。表面上看这镖师与山匪是刀剑相向的敌人,但却是影响着彼此的利益。

镖师与劫匪相遇,一见面就打个你死我活那是极少数,这种情况基本只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出现。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就是护送的货物比较特殊,有人特意买凶去抢,所以才非打不可。而一般劫匪碰上镖局送货的情节,都是镖师报一下镖局名号,随后扔上一笔“买路财”就相安无事了。

这样镖师虽说出了孝敬钱,但肯定比他收雇主的佣金要少很多,中间还是有利润可赚。而劫匪也不用真的去拼死拼活,只是摆个阵仗就能拿到钱财,何乐而不为呢。

那些声名远扬,护送成功率高的镖局,未必真的是他们实力雄厚、镖师厉害,说不准只是在山匪那边关系打点的比较到位。

所以说,镖师和山匪在外人面前摆着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而背地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交易呢。

即使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看似矛盾的两类人之间,也会存在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门道。

三人之间交流告一段落,这时村长走到了几人面前,感激说道:“多谢几位大人仗义出手。”

姜陵回道:“老人家客气了,倒是我出手晚了,让那人踢了你一脚,实在有愧。”

“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么大岁数了,命又不值钱,若不是你们出手帮忙,我的两个儿子恐怕都死在刀下了。”村长抬手送上刚刚从三当家那接过的钱袋,说道:“虽说是山匪手里的银钱,但我们身上的确没有别的钱财了,请您别嫌脏,就笑纳吧。”

姜陵坚决说道:“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我帮你又不是为了钱财,再说这是三当家给您看身体的钱,我不会收的。”

村长又向前送了两次,见姜陵真的决意不收,再次弯腰称谢。

姜陵急忙扶着村长,说道:“您身体有伤,赶快休息就好了。”这时姜陵感觉蕾雅又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他隐约会意,再次对村长开口道:“您要是想感谢我们也简单,一会路过村子的时候,还要劳烦您给我们些食物和水。”

“当然没问题。”村长闻言才面露笑意,说道:“三位一定要去我们村子里坐一坐,让我表达一下谢意。”

“那劳烦了。”姜陵拱手称谢。

村长转身回去,在儿子的搀扶下做回板车,继续赶路。

姜陵几人对视一眼,则也快走几步,重新回到了村长旁边,毕竟还有些情报需要继续打探。

这一次由于姜陵刚刚出手,赢得了众人好感,所以就需要他来交谈。姜陵问道:“老人家,看这三当家出手不凡,不知您可知他是什么实力啊?”

村长轻咳一声,随后苦笑道:“连您都看不出三当家的什么实力,我又哪里知晓。”

姜陵笑了笑道:“我以为赤和村里黑羊山这么近,应该有些耳闻呢。”

村长说道:“这我还真不太清楚,等到了村子,你可以问一问三合会的人。”

听着村长自己引出了下一话题,姜陵也就打算顺着往下说,但是随即姜陵看到老者有些咳嗽,想到之前山匪那一脚踹的不轻,他转头看向蕾雅。

谁知蕾雅竟在这一刻瞬间察觉到了姜陵的想法,递过去一颗丹药,道:“白果丹,药效还不错。”

姜陵微微一愣,随后不由笑道:“心有灵犀。”

蕾雅也妩媚地抛了个媚眼,接道:“一点通。”

姜陵不由佩服这游戏内置的翻译系统,这特么是怎么让法语和中文如此融洽的转化?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能接上?

姜陵一时也没时间考虑这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身递给村长一颗丹药,带着歉意道:“我光顾着和您说话了,忘了你身上有伤,这是我们随身带的疗伤药,您服下去应该能好一些。”

“这这太贵重了吧。”村长没敢接,最后在姜陵的坚持之下才吃了下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村长又说道:“这药可真是买妙药了,我感觉好多了,没想到又劳烦您破费。”

“哪里是什么妙药,谈不上破费,您老人家不要太客气。”姜陵顺着蕾雅之前的说辞,说道:“以后我们在方元城做了镖师,免不了再走这条路,倒是说不定还要麻烦在村长落脚。”

村长高兴道:“赤和村随时欢迎几位镖师大人来落脚啊。”

见村长对自己的印象分已经这么高了,姜陵继续问道:“对了,不知道咱们村长的三合会,是个什么组织啊?

村长的确没有隐瞒,回答道:“这倒是说来话长了,别看我们村子不起眼,但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而这三合会,我没记错的话是八十年前就存在了,那时我还没出生呢。”

闻言姜陵不由有些意外,心中暗道这三合会果然不同寻常,能在一个小村庄里维持八十年而不倒的派别,怎么看都有些门道。

老者继续说道:“这还得从我们村子的起源说起,据说啊,两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而魏阳国整个南部闹饥荒,方元和釜越两城也没能幸免,一群食不果腹的流民没头没脑的开始迁徙,一路上挖野菜扒树皮,可当时已经是秋末时期,连野草都没几棵,众人硬撑着,直到走到此地却再也走不动了,哀嚎之声连成一片,每个人都心生绝望。”

讲到此处,村长神情激动了几分,说道:“可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赤和村篇(五)

本是打探三合会的情报,而村长竟开始讲解起了赤和村的历史,他讲到兴起,不顾自己还带着伤,拿起酒壶就要喝一口酒,却被他女儿抢下,他窘然叹了口气,只好拿起水壶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

随后他继续对姜陵说道:“谁知就在众人饥寒交迫,心生绝望,几乎就要易子相食的时候,天空上飞来一只赤色火凤,那凤鸟遮天蔽日,羽翼挥动间带着流光,浑身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非常炫目。而最让人震撼的是,在那火凤上竟端坐着一个男子,他浑身隐隐发光,双目赤红似火,神武非凡。众人见了以为是神明下凡,全都跪地乞讨。那神人见众人如此凄惨,心生怜悯,挥手洒下一片神辉。神迹就此发生,只见片刻之间秋意散去,暖风拂面,众人不再感觉寒冷。最神奇的是,当那神辉落入土地,那原本已经凋零的大地,竟开始焕发生机,一大片粮食竟在一炷香的功夫就经过了春播秋收,直接成熟!这才让众人吃到了一顿饱饭,也因此捱过了饥荒。而那神明在洒下神辉后不留一言便飞走了,至于这群灾民——我的祖辈,他们将此地当作福地,干脆落脚建了村落,起名,赤和村。”

姜陵听完故事,转头与蕾雅和赫尔对视一眼,虽说这故事内容太过玄幻,应该是有些水分,但想必也应的确有类似的真实经历,而根据三人对游戏剧情惯用套路的了解,若有这样复杂背景,那这赤和村必然有些值得探索的事情。

“原来这赤和村还有这样的来头。”姜陵转头接了一句。

村长还怕姜陵不相信,接着解释道:“这个故事听着玄乎,但这是我爷爷讲给我的,而且祖辈上的人都这么说,应该错不了,村子里还有一座碑,专门刻了这件事,来铭记那神人的恩德。”

“那应该不会错了。”姜陵故作随意地问道:“当年那为神人只是散下神辉便走了?没有留下什么?”

“没听说他留下过什么。”村长摇了摇头,又说道:“也有些过往强者得知此事,去村子里检查过,自然一无所获,甚至当年被神辉播散的那片土地都要被他们翻上七八遍,但的确什么都没有,那土地在长过一波粮食后,就和正常的土壤没有区别了。”

姜陵心想那人极有可能是个灵师,故事里那只赤色火凤说不准也就是灵力构建的灵兽,而高阶的灵师不单单能用灵力凝结成各种植物,也的确可以催动真实的作物生长。单纯用灵力拟化出来的东西,是不能吃的,施法者停止灵力运转之后,就自然消散了。但灵师可以以灵力滋养植物留在土地之中的种子和根茎,使其加速生长,而要说挥袖间让一片土地立马长出成熟的庄稼,想来天变境是很难有这样的本事,需要更强的修为才行。

但那人已经是百年前的人物了,既然只是救下百姓便驾凤离去,想来与这副本关系不大。姜陵继续问道:“那这和三合会有关系么?”

村长接着说道:“有,你听我慢慢说。在村子建成后,神人施展法术救活百姓的故事传开,不是陆续来了些强者么?其中有一伙人,说是与那位恩人相识,他们一直在找那位恩人,问当时的村民知不知晓那恩人去了哪里。他们当然不知道了,但那几位强者没有走,在村子里逗留了几天,继续调查,平时吃住就在村里。之后虽然一无所获,但为表报答,他们找到了村里拥有修行天赋的青少年,帮他们激发潜力,还赐予他们丹药,并且留下了几本修行法决,使得村子里赫然出现了十几位修行者,那真是村子里人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姜陵闻言不由心生惊讶,在这个世界,修行者虽然很多,但实际上有修行天赋的人百里挑一,这种僻静村子里竟能找出十几个。但是若仅仅是留下住宿几日,那些强者怎么会如此好心,又赐丹药又送法决的,这报答是不是丰厚了些。

姜陵没有插话,听着村长继续道:“这一些强者随后便离开了,但是他们留下话,希望这些年轻的修行者能够努力修炼,保住这个村子,若是有那位驭凤而行的神人消息,一定要去方元城找他们。随后那些修行者便聚在一起,成立了三合会,其中主要人员便是那几位修行者,后来也有些村里青壮的人加入了进去,他们在村子里修行,也同大家一起生活,万一有什么歹人进村,他们便出手保护村子。慢慢地,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老一辈的三合会成员都去世了,现在主事的大多是他们的子孙。”

谈到此,姜陵心中有了一丝疑惑,问道:“村长,既然村子里有这样的人物,为何不出来帮你们护送货物?”

原本说的兴致勃勃的老人,一听这话笑容立马僵硬了起来,他轻叹一口气,眼神之中闪过黯然之色,低下头道:“原本三合会的确是帮助护送村子每月去城里采货的,但是最近已经很久没有了。一来,老一辈的修真者相继去世,他们的子孙虽说有些修行天赋,但也并不是很强,未必是那些山匪的对手。二来他们现在也很少管村子的事情。”

“哦?”姜陵问道:“这又是为何?”

村长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而不远处的三儿子突然骂道:“因为这一任三合会会长是个没有卵的废物,本来还有点修行天赋,早年也看着挺正经的,谁知当上会长后,他整天游手好闲,在村里白吃白喝,搞的三合会现在上下乌烟瘴气,不欺负村里人就不错了,还指着他们做什么好事!”

村长闻言立马喝道:“老三住口!要不是木岸开口和黑羊山的大当家打交道,我们能如此平安往返么?”

老三闷哼了一声,道:“他也就干了这么一件正经事,再说人家大当家还是看在和他爹曾经有些交情的份上。”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几位修行者。”村长喝止道:“我回去会好好教育木岸的。”

三儿子还想说什么,但这时村长的大儿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三儿子这才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村长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现在三合会已经没多少人了,如果你为了做镖师走方元和釜越两城的路,需要打探黑羊山的情报,那我尽量帮你找一找这个木岸吧。”

“那麻烦您了。”虽说听几人言语,这一代的三合会似乎有点废柴,但是姜陵不能直接就放弃与其沟通,毕竟听来听去这赤和村也就这个三合会值得去推敲一下了。

姜陵在这边思索,正在逗孩子的蕾雅却想起一事,开口问道:“这黑山寨什么来头啊?官府就没有出兵剿匪么?”

蕾雅这问题问得并不突兀,却一下子就点到了两个重点问题,一心琢磨三合会的姜陵不由暗生佩服。

村长想了想,缓缓说道:“那应该在是十二年前,这黑山寨原本是一伙流寇,不过二十几人,曾经丧心病狂意图进村劫掠,被上一任三合会会长击退,他们便躲进黑羊山养伤休息。后来干脆自立营寨,却因为受过教训,也不敢放肆劫掠,更多的是在山上打猎为生。直到八年前,来了这个大当家的,也不知什么来路,曾进过村子,他进村后一言不发,却引得三合会前会长木渊神色紧张地挡住了去路。后来他与木渊会长单独会面,密谈了半个时辰,无人知道期间他们说了什么。然后这大当家离开村子,随后独身上山,仅凭一人之力便收服了黑山寨的流寇。”

姜陵三人竖起耳朵听着这段历史,相比于赤和村的建村历史,这段故事才与战场剧情更为相关。

从这段故事里,不难听出这大当家的必然有些来路,单单是仅凭一己之力便收服一伙流寇,成为大当家的,便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情。

村长继续说道:“再后来,黑羊寨陆陆续续壮大起来,又多了二当家和三当家,山匪的数量也足足达到了近百人,成了这条路上的煞神,过往商队无不畏惧。但好在木渊会长与大当家的打过照面,甚至在之后又有过几次单独的接触,应该是有些情分在,那大当家的对村里百姓一直还算客气。”

谈到此处,村长有些哀伤道:“后来有一次黑羊寨的三当家的带着几位兄弟下山,来到村子里蹭饭,木渊为防止这心思阴狠的三当家惹是生非,亲自出面接待,与其一同在村子唯一的酒馆喝酒。谁知突发横祸,那酒馆不知什么原因起了火,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里面的人根本来不及逃离。前会长木渊为了防止火势扩散,殃及其他百姓,在火焰之中施法灭火,可是最后只有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三当家逃了出来,木渊却葬身火海。从此之后,三当家带上了面具,遮住了面容,而三合会会长的职位也就由木渊的儿子木岸继承。”

故事听到这,姜陵和蕾雅又对视了一眼,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姜陵疑惑道:“前任会长木渊实力不俗,怎么会因为小小的火灾便丧命?!那火又是怎么引起的?”

“应该是与三当家喝得酒醉,所以没有提前发现吧。”村长摇了摇头,道:“那火是如何引起的,早就不得而知了,那酒馆又不少藏酒,所以火势才在短时间内就变得熊熊燃烧,即使木渊拼尽性命也没能完全阻止。”

姜陵闻言眉头一皱,虽说这个解释也是合理,但还是显得太过巧合了。

这场突发的大火,和明明有着强大实力却没能逃生的前会长以及那逃出火海的三当家,都有疑点。

姜陵和蕾雅眼神交接,瞬间心有灵犀,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三当家的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赤和村篇(六)

赤和村,一个仅有两百年历史的偏远村落,比潜风镇还有小很多,仅有三百户人家,大多以农耕为生,可以说是个远离尘嚣的世外之地。

小村庄大多是平房,有篱笆院墙的房子都算少数,砖瓦房更是只有几户而已。此时正是晌午,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画面有着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当姜陵几人随着车队靠近村子之后,见到村头守了十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孩子。他们看到车队平安归来,全都面露喜色,看来他们都是来迎接车队归来的。

“村长~”有些孩子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迅速围在了村长身边,叫嚷道:“有没有带糖呀!”

“有,有的。”村长笑呵呵地开口,拿下了一小袋的糖豆递给了几个孩子,引来一阵欢呼雀跃。

大人们也聚了过来,有人帮着搬运货物,有人和村长打着招呼,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陵三位服装迥异的陌生人。

村长解释道:“这几位是我的恩人,需要进村子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村长简单说了一下路上发生的事情。

众人先是关心了一下村长的身体,随后接连向姜陵几人道谢。

村长则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仓月玖,带着小鹰先回去,叫你妈妈收拾一下屋子,多准备几个菜,一会我要带恩人回去吃饭。”那妇人应声抱着孩子下了车。

有位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小鹰已经半年没回来了吧?好像又长高了啊,玖儿还是这么漂亮。”

仓月玖笑着打着招呼,随后抱着孩子先回去了。

众人或抗或提着货物也随之回了村子,姜陵也搭了一把手,拽着个包裹跟进了村子。

在村口,姜陵看到了村长曾提及的那块碑。碑上竟写着一句诗“火凤光华降神恩,徒留净土赤和村”。

“就这是铭记那位神人拯救了村子的碑文,是之前一位考过学的老先生写的。”村长介绍了一下。

姜陵点了点头,看着碑也不过是普普通通,没什么门道。随后说道:“村长您不用太客气,随便有些吃食就好了。”

“那怎么行啊。”村长说道:“再说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您不嫌弃就好。”

“不会的。”姜陵想了想,看了一眼蕾雅,与其眼神对视了一下,随后道:“我们也不饿,吃不了什么,倒是想见一见三合会的会长。”

“哦?”村长疑惑问道:“您为什么非要见他呢?”

姜陵早就想好了说辞,道:“毕竟我们是修行者,既然进了村子还是与当地帮会打个招呼的好。再说您也知道我们是外地来的,对这方元、釜越两城也不熟悉,找些修行者打探些情报,总归对以后行镖会有帮助,特别是关于黑羊山山匪的事情,我们都想问一问三合会的人。”

“这个”村长想了想,为难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助几位大人,只是如今的三合会连我也未必请得动。”

“自然不必强求,能见上一面最好,若是见不到也无妨。”姜陵只能如此开口。

三人随着村长走进了村子,村子的中间有着一条宽敞的土路,两侧都是房舍,鸡鸣犬吠不时之声传来。

片刻间来到了离村头不远的一处房子,这房子外面围着一圈简单的篱笆,院子中很大一部分是自家菜田,里面种着一些蔬菜瓜果。院子的角落还有一处鸡窝,有七八只鸡在院子里闲逛。另一处角落里还拴着一条黄狗,此时见有外人来,立马站起身子开始吠叫。而菜田北侧便是一所石头坯子搭建的房子,面积也没多大,这就是村长家了。虽然不算寒酸,但也与其他村民差不多,足以看出这村长的确是个淳朴善良之人。

那早一步到家的小男孩小鹰步履蹒跚地小跑两步,来到了黄狗身边,轻轻拍打着黄狗,奶声奶气说道:“黄黄不要叫,是是客人呐。”

闻言大黄狗果真不咬了,讨好地摇着尾巴,偏过头就往小鹰身上蹭,小鹰咯咯直笑。

村长目露疼爱,说道:“小鹰,别和它玩了,一会就吃饭了,去洗洗手。”

“哎。”小鹰乖巧应了一声,随后扭捏地看了一眼蕾雅,摆手道:“姐姐我们去洗手。”

“好呀。”蕾雅走过去牵着小鹰的手,与他一起走进了屋子。

姜陵则开口道:“村长,您别费心了,我们真的不留下吃饭了,喝口水就走。”

“您看来都来了,饭菜就要好了。”村子急忙挽留了一句。

姜陵摇了摇头,道:“我们吃过了,还得急着赶路呢。”

村长见姜陵如此坚持,便也不勉强,点了点头说道:“那您几位先坐一下,我这就去找木岸谈谈。”

说着村长转身就走,姜陵急着想打探三合会,便也没说什么。姜陵也没急着进屋,打量着周围。这时赫尔则说道:“用不用我到村子里转一转?”

姜陵点了点头,道:“别走太远,在附近看看就行。”

赫尔转身走出了院子,姜陵则坐在了院子里摆着的一个竹椅上,竹椅上有着一个葡萄架,上面已经有了些青涩的葡萄。

小鹰又跑了出来,有点害羞地靠近了姜陵。姜陵笑着看着他,摆手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嘛?”

小鹰又靠近了一点,说道:“听姐姐说,当时的法术是你放的?”

“是灵术。”姜陵笑了笑。

小鹰稚嫩的眼睛中闪着微光,说道:“你能再表演一个给我看看嘛?”

姜陵扬了扬眉毛,抬手催动灵力,一棵蓝色小花破土而出,出现在了小鹰脚边。

小鹰惊讶欣喜地直跳脚,随后蹲下身子盯着这朵小花,咧嘴道:“叔叔你好厉害呀。”

“说不定以后你也可以呢。”姜陵随后嘀咕一句:“为什么你管蕾雅叫姐姐,却叫我叔叔呢?”

小鹰忽略了姜陵后面那个带着幽怨的问题,只是面带希翼看着姜陵,小心问道:“我也能变得想你这么强么?”

“有可能哦。”姜陵鼓励道:“说不定我们的小鹰天赋异禀,以后比我还要强呢。”

小鹰抿嘴笑道:“太好了,我也要变得像叔叔这么强!”

姜陵摆手挥散了那小花,看着小男孩问道:“你变得这么强要干什么呀?”

“要保护我妈妈!”小鹰双手掐腰,像个大人一样,稚嫩中透着坚定道:“还有我爷爷,以后再也不让有人敢欺负他们!”

姜陵闻言一愣,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于孩子的天性纯良,想来今天的事情也给这记忆还有些不清晰的小男孩留下了深刻印象,好在这个印象不是他的阴影,反而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想要变强的种子。姜陵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那小鹰就要听妈妈的话,多吃饭,以后也要勤奋一点的去读书、去学习,快快的长大,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嗯。”小鹰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

蕾雅斜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葡萄藤下的男人和男孩,不由嘴角挑起了一丝微笑,是那种对她来说已经少见的、无意识之中发自内心的笑。

不多时赫尔走了回来,只是对着姜陵摇了摇头,示意并没有什么发现。随后又过了两分钟,村长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似乎有些睡眼朦胧,带着不情愿表情的年轻男子。

村长看向姜陵说道:“这就是我们三合会的会长,木岸。”

姜陵先对村长说了一句:“麻烦您老人了。”随后他看向这个年轻人。

木岸看上去比姜陵要大一些,应该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有些长,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造型,这个人容貌长的还行,可是由于带着一副邋遢的样子,也不能让人觉得哪里好看。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懒散、自负、庸俗的形象,但是当姜陵看到此人的眼睛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此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对眸子就像是罩着一层薄云的星辰,深处藏着锐利与阴沉,与其外表非常不符。

看到对方也打量向自己,姜陵表情如常,伸出手道:“你好,我们是”

“我知道。”木岸竟是直接打断了姜陵的话,也没有一丝要握手的意思,很不礼貌地说道:“你们是路上碰到的镖师,想找我打听些有关这村子和黑羊山的事情。”

姜陵收回了手,淡然道:“确实如此。”

木岸轻笑一声,摇头道:“喝过水吃过饭就走吧,我没有什么好和你讲的。”

姜陵微微皱眉,他不知道为何这木岸上来就是一副冷淡的态度,还是说此人真的就如之前听说那样游手好闲,纨绔无礼?

村长在一旁顿时着急,想要劝木岸两句,木岸却看着姜陵继续开口道:“村子的情报我无可奉告,至于黑羊山的山匪,我的确知道一些,但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了。”

姜陵问道:“为什么?”

木岸挑眉道:“因为黑羊寨就要消失了。”

“嗯?”姜陵闻言心头一惊,表面上没有表露的太过惊讶,只是问道:“为何这么说?”

木岸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姜陵顺着话试探着问道:“看样子剿匪队要来了。”

“呵,还挺聪明。”木岸摆手道:“所以说,休息好了就走吧,我劝你也别留在方元城了,黑羊寨一灭,方元城运镖的生意恐怕就要大减了。”

姜陵闻言沉默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蕾雅和赫尔。

这边村长倒是激动地看向木岸,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没告诉我又剿匪队要来啊?”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剿匪队该来还是要来。”木岸轻哼了一声,摇头道:“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尽快送走这几位‘贵客’吧。顺便也是要告诉你,这家里的鸡赶快宰几只,等着剿匪队的大人物过来也能有点下得去口的东西。”

言罢,木岸就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

姜陵想了想,朝向村长抱拳说道:“村长,我们也得走了。”

村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送姜陵几人走出了院子,又目送姜陵三人走出了村子。

小鹰不一会小跑了出来,有些喘息,他抬头看着村长,笑着说道:“爷爷,叔叔说我也能成为一个强者,到时候就可以保护爷爷和妈妈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赤和村篇(七)

在姜陵三人走出村子,直奔黑羊山而去的同时,一伙人马正从方元城赶向了赤和村,这一行人马足有三十余人,已经到达了村口。

“这里就是赤和村了?”为首一位青年男子身姿挺拔,模样英俊,一双淡蓝色的眼睛之中透着傲气。此人低头瞥了一眼村口的石碑,嗤笑道:“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在这青年男子旁边黑色马匹上,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微微俯首道:“燕大人,听说这是赤和村的村民为了纪念那两百年前救过他们的恩人而立下的碑,打村子建成起就立在这了。”

“哼。”气宇不凡的蓝眸青年男子不屑地笑了笑,随后摆手道:“进村吧,歇歇脚再准备上山。”

这边微胖的中年人笑道:“燕大人,我们这一次前去黑羊寨剿匪,对这村长也有再造之恩,你说这村子是不是也要给咱们立一座碑?”

被称做燕大人的青年淡笑一声:“等成功绞杀了这些山匪,再说这些。”

“哎,我们这一次来的全都是好手,又有燕大人您这样的天变境高手坐镇,几个黑羊寨也不够剿的。”中年男子献媚地笑着。

燕大人依旧不冷不热道:“就这一个黑羊山要是能彻底灭掉,足够你前田副队长把这个‘副’字拿掉了。”

前田急忙道:“哎呦,那我可谢谢大人吉言了。”

燕大人没有回应,转头看向队伍后方的三位服饰与他人迥异的人,漠然道:“那三个人还是得盯着点,虽说是自愿加入剿匪队的佣兵,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您放心,我会盯着他们的。”前田队长应了一声。

在队伍的最后的三位男子,自然就是与姜陵敌对的三位玩家了。

其中左边那人个子偏矮,本就不大的三角眼还总眯眯着,他身穿一袭棕黄色布衫,腰侧挂着一把银色十手。

“本多靖安,这是一处日式风格的地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什么?”一人开口问向这矮小的男子。

说话之人是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他有着一副中国的容貌,但却也有着深蓝色的瞳孔和微黄的头发,而在他下巴上还结着胡茬,使他显得更加成熟。身上披着灰白色长袍的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沉稳和内敛,有着一股常人没有的独特气质。

他是一个中美混血儿,名叫周德文,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成,实际上也不过二十四岁而已,当然相对来说,这个年龄在玩家之中也算比较大的了。

而那叫做本多靖安的矮小男子则回应道:“听着名字是挺像的,实际上共同点也不多,再说了,这中穷酸的地方,在哪还不一样。”言罢他还看了一眼走在中间的男子,笑问道:“克鲁特,在英格兰,你们那小村子不是也这样么?”

被叫做克鲁特的男子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今年刚刚成年而已,他模样十分英俊,有着一头棕黄色头发,长度过耳,前面刘海几乎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的双眸呈现淡红色,透着一股神秘的意味。身上是一袭棕红色西欧风格的骑士服,腰间有着一把细剑,就是击剑运动中用的那种细剑。

听到本多靖安的话,克鲁特微微然摇头道:“不一样,这明显是东方风格的房屋。”

“也就是造型不一样呗,还有哪不一样。”本多靖安耸了耸肩。

周德文则说道:“看样子对方玩家就在黑羊山上了。”

克鲁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道:“换句话说,在这局游戏之中,他们帮助的是反派角色,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

本多靖安感觉有些好笑,摇头道:“嗨,你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管什么正反,我们只在乎输赢。”

克鲁特没有接话,依旧保持着一副坚定的面容。

“还是年轻啊。”本多靖安如此自语了一句,随后看向周德文,低声问道:“感觉到这些人都什么实力了么?”

周德文点了点头,道:“有十个地转下境,五个地转中境,还有两个应该是地转上境。前田副队长之前我们了解到他是天变下境了,至于那燕流轩,我看不出来,不过至少是天变下境,最多是天变上境。”

“这阵容对付山匪倒是绰绰有余了。”本多靖安摸了摸下巴,眯着小眼睛说道:“但想来也不会那么好对付。一会进村再看看他们口中所谓的三合会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股村子本土势力,也会随我们一同剿匪。”周德文回应了一句,随后道:“不过听上去不会很强,前田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这燕大人真的是有点不好接近呐。”本多低语道:“恐怕他到现在都没有信任咱们。”

“这很正常,只要我们不做出格的举动,倒也不会引起他的猜疑。”周德文说话的语调一直很平和,他淡然说道:“想来对方玩家那边也不会那么轻松就和山匪同仇敌忾。”

“呵,最好是那帮野蛮的山匪直接就拧了他们的脑袋。”本多阴冷地笑了笑。

不多时,一大队人马走进了村子,而木岸则带着另外四个人已经守候在路旁了。

燕大人没有下马,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木岸,随意问道:“你就是三合会的会长?”

木岸没了之前面对姜陵几人的那种桀骜不驯,此时谦卑道:“回燕大人,正是在下。”

“听闻上一任的三合会会长足有天变境实力。”燕大人微微俯身,道:“你怎么才地转中境啊。”

木岸自然不意外对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实力,面对这样无礼的说辞也只是眼神微变,但态度依旧谦卑道:“在下无能。”

燕大人似乎觉得无趣,轻轻摇头道:“也不用你们三合会出多大力,到时带路就好。”

“在下定当尽力。”木岸回道。

燕大人下了马,扫视了一眼村庄,随后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院子上,问道:“我们的人在这里歇歇脚么?”

木岸点头道:“没错,这里是村长家,已经备了些饭菜。”

“村长么?那就拜访一下好了。”燕大人带头走进了院子,但实际上跟上来的只有前田队长、两位实力稍强的随从,以及木岸和三位玩家跟了上来,其他人在道上待命。

燕大人走进院子,同时问道:“那黑羊山的三位当家都是什么实力?”

木岸在一旁说道:“大当家应该是天变中境,二三当家都是地转上境,其他再无天变境的人物。”

前田很是无礼地随手从村长家院子里的天地中扯下一颗瓜果,咬了一口说道:“和我们调查的一样。”

燕大人又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二三当家都有晋升天变的可能性。”

木岸想了想,只能不确定地说道:“应该不会。”

“应该?”燕大人瞥了一眼木岸。

木岸微微低头,自然也回答不出什么。

这边村长和其大儿子已经站在屋子前等候,这边大黄狗正在奋力地吠叫,大儿子急忙过去踢了那狗一脚。

“畜生。”前田瞥了一眼那狗,随后接着说道:“毕竟只是一伙山匪,又没有什么上等功法,天变境的门槛哪里那么容易跨过去。”

“总有做好完全准备才行。”燕大人看了一眼前田,道:“前田队长不要太乐观啊。”

前田立马点头道:“大人说的是。”随后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有大人在,就算他们二人都进了天变境又能怎样?”

燕大人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村长,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来自方元城的剿匪队,今日就就要剿灭黑羊山的山匪。”

“啊?”此时直到剿匪队站在面前,村长才明白木岸说的是真话,急忙躬身道:“见过大人。”

燕大人微微点头,随后道:“我们在村子歇息片刻,随后就出发上山。”

村长说道:“好的,家里刚刚做好饭菜,不知道大人们需不需要吃些东西。”

燕大人随意看了看四周,没有进屋的意思,反而转身向外走去,只是留下一句:“前田大人问问你们的人需不需要吃饭吧,我出去转一转。”

“倒是的确有几位兄弟没有吃饭。”前田示意身边的一人出去叫几位兄弟进来,还嘀咕道:“就是不知道这破村子有什么能下咽的东西。”

村长急忙道:“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几位,这就杀只鸡给大人炖上。”

“一只哪够啊。”前田随意在院子里渡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那大黄狗突然又站起来吠叫了两声,前田看向大黄狗不由眉头一皱,厌恶道:“这条狗也杀了好了。”

村长顿时一阵叫苦,道:“大人,这这使不得,这是一条老狗,肉也不好吃。”

“嗯?”前田怒目道:“我吃你条狗都算赏你脸了!”

木岸在一旁说道:“村长,这位是方元城巡防队的副队长,这老狗杀了又有什么心疼的。”

村长在一旁没等接话,屋子里跑出了小鹰,他急忙步履蹒跚地跑到了大黄旁边,挡在狗的身前,撅着嘴道:“不许吃黄黄。”

前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哪里来的毛小子,滚一边玩去。”

屋里紧接着跑出了小鹰的母亲仓月玖,她面色焦急地跑到儿子身边,抱起了儿子,对前田说道:“对不起大人。”

前田见到这美丽清秀的妇人,顿时眼睛一亮,打量着女子身上丰满的地方,贱笑一声:“哟,这位女子倒是漂亮,难得穷乡僻也能结出这样的野花。”

仓月玖头颅微低,转身就要回屋子。

前田向前一步,竟是十分无礼地一把抓住了仓月玖的胳膊,笑道:“美女,一会可要陪大人我喝些酒水啊。”

“大大人,您别这样。”仓月玖试图挣脱开这手,但是前田却越发握紧。

他笑着哼了一声道:“我们可是要为你们剿匪的英雄,你表示一下感谢不应该么?”

这边被抱在怀里的小鹰突然就朝前田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愤然道:“别碰我妈妈!”

脸上沾着口水的前田,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了起来,如同野兽一般盯住了面前的母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赤和村篇(八)

前田井山是方元城巡防队的副队长,手中有着不低的职权,眼看着当任队长就要调离方元城,他自然已经将两千巡防队的队长一职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以他的身份,以及天变下境的实力,平日里在方元城自然是横着走,除了城主和几位大人以外,谁敢不敬他三分。仗着地位为非作歹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但只要做的隐蔽一点,或者干净一点,一般人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即使有能力抓到他把柄的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这人口稀少,偏僻到无人问津的小小赤和村,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之前一直要在燕大人面前装孙子,他早就心里压抑着不快,此时燕大人走了出去,他平日里的威风也就又显现了出来。

什么赤和村的村长,论地位论实权恐怕都不及自己十分之一,这满院的瓜果和牲畜都给自己吃了都算自己赏他脸。至于这娇美清秀、有着别样风情的乡下女子,自己已经好久没久没有遇到了,这次怎能轻易放过。

谁知这屁大点的小娃娃竟然一口口水吐到了自己脸上,以他的脾气,自然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小东西,真是不知死活。”前田冷哼一声,怒然道:“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揪下来?!”

旁边忠心的大黄狗通人性,见状再次凶狠地吠叫了起来,前田转头盯着那黄狗,咬牙道:“狗东西!”

随后只见他猛然一跺脚,一阵劲风掠过,如同快刀横斩,那黄狗顿时四肢断裂,身体趴倒在地,鲜血从身下不断溢了出来。

此举吓得仓月玖脸上骤然苍白,抱着儿子跪倒在地,哭着说道:“大人饶命啊。”

一旁村长的大儿子已然怒火攻心,就要走过来,谁知木岸一把抓住了他,急忙低声喝道:“仓月潭你干嘛?那可是巡防队副队长!”

仓月潭握着拳头咬牙道:“可是”

“可是个屁!”前田一把抓住小鹰的脖领,挥手将这孩子就掷了出去,好在他还没有残忍到将孩子摔死,而是将小鹰扔向了仓月潭。

仓月潭急忙接住了自己的外甥,看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没等他再有举动,一旁前田的随从已经抽刀出鞘,冷然看向了仓月潭,仓月潭只能咬牙僵在了原地。

看着仓月玖跪在自己面前,前田轻佻地用手抬起了仓月玖的下巴,看着这位泪眼朦胧的女子,他舔了舔嘴唇道:“在这小破村子可是埋没了你这么娇艳的花朵,本队长可要好好怜惜一下你呀。”

小鹰被摔得身上疼痛,却也顾不得自己,哭喊道:“放开我妈妈。”

前田压根没有理会小鹰的哭喊,一边抓起了仓月玖的纤纤小手攥在手里,另一手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淫笑道:“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村长在一旁急得都要落泪了,他身上本就带伤,此时又气又急,不由又咳嗽了起来。仓月潭见妹妹被人如此轻薄,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但是木岸就挡在他身边,那士兵也横刀相向,他毫无办法。

这时那年轻的法国玩家克鲁特,也是目露愤然,咬牙道:“光天化日之下,岂有此理”

说着他手中的细剑已然出鞘寸许,却在下一刻被一只手中拦住。

“嘿,小兄弟,你要干什么?”出手拦住克鲁特的正是本多靖安。

克鲁特看了他一眼,道:“他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这位美丽的姑娘,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这可不是绅士所为。”

“看着就看着呗,你干嘛要坏了这场好戏呢。”本多靖安毫不动容,甚至笑着低声说道:“难得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场景啊。”

克鲁特闻言更加恼火,就要继续抽剑,但本多死死压制着他,不让他出手,就在克鲁特想要出全力挣开本多靖安的钳制的时候,一旁的周德文也开口了。

周德文面无表情,蓝色的瞳孔中有着平淡,他压低声音,却还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坚定道:“不过是个游戏里无关紧要的人物,为了他你难不成还要打乱我们和剿匪队之间的关系?!”

“要不说是年轻人呢。”本多靖安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继续看着场间的‘好戏’。

村长实在忍不住,擦掉嘴角咳出的鲜血,苍老的脸颊上满面愁苦,哀求道:“大人,你们出兵剿匪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可您这样做,岂不是污了自己的名声,请大人三思啊。”

木岸此时有些看不下去了,也咬着下唇道:“大人,还是算了吧,您也不差这一个女子”

“给我闭嘴!”前田冷然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我拼了性命帮你们剿匪,拿点报酬还不行么?再在我耳边絮叨,别说我把你们当成山匪的同伙!”

山匪的同伙,那自然也是剿灭的对象了,可以说是一句**裸的威胁,让木岸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前田伸出手,直接将仓月玖拉到了自己怀中,手底下不断在仓月玖身上游走,脑袋趴在在仓月玖的耳边说道:“美人,和英雄翻云覆雨一番,也是一桩美谈啊。”

说完他便嚣张地笑着,伸手搂在仓月玖腰后,就要抱起仓月玖。

好在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前田队长,我知道你这人贪图酒色,但这大战在即,我劝你还是保留些体力为好。”

“燕大人。”前田见燕大人去而复返,只好松开了仓月玖。

燕大人淡然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别想女人的事了,给你们两刻钟时间,吃饱喝足了赶紧出发。”

“是的大人。”前田满腔怨怒只能压制下来,开口应了一声。

燕大人不再言语,转身又离开了。

好事被制止,前田脸色铁青,很是不快地看了一眼村长,呵斥道:“听到了没,我们只有两刻钟,赶快准备好酒菜!”

村长敢怒不敢言,只能应道:“这就准备。”

“我还是帮帮你吧。”前田冷笑了一声,道:“兄弟们,帮村长把田园的瓜果都摘下来,院里这些鸡,都宰了吧!”

闻言村长浑身一颤,刹那间急火攻心,只觉心头骤痛,脑袋里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顿时昏倒了下去。

等到村长悠悠转醒,他已经躺在了自家床上,旁边坐着自己的大儿子仓月潭。

村长扶着还有些疼痛的脑袋,低声问道:“他们走了么?”

仓月潭面带悲愤,微微点头道:“刚走。”

村长怔然喘了喘气,随后突然坐起身子,向屋外走去。

“父亲!”仓月潭试图拦住村长,但村长还是坚持走了出去。

打开门后村长眼神一颤,他看到自己家的庭院此时一片狼藉,菜田里已经被踩踏得糟乱不堪,院子里鸡血洒得到处都是,而自己的小外孙正坐在已经死去的黄狗旁边哭泣,自己的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女儿蹲坐在一旁,失魂落魄地环抱双膝,无声地哭泣着。

村长悲从中来,靠在门边,无力地缓缓坐下了身子,悲痛道:“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仓月潭在一旁扶着自己的父亲,随后握拳砸了一下地面,咬牙道:“这群畜生还不如黑山羊的土匪!”

就在这时一位三合会的成员快步走了进来,看着狼藉的院子也是微愣,随后小心走向前,对村长说道:“村长,木岸已经带着剿匪队去黑羊山了,他说还要做好他们要回村休息的准备”

“还准备个屁!”仓月潭怒喝一声,上前两步抓住了这三合会成员的脖颈,道:“剿匪队要来,这木岸怎么没有提前和我们说这一档子事!”

那成员无奈道:“可能可能是他忘了吧,再说白天木岸哥找过你们,但是你们去釜越城采货了。”

“他不知道每月这一天我们都去采购么?”仓月潭气不打一处来,挥手指向自己家狼藉的庭院,悲愤道:“再说这他妈是什么剿匪队!简直就是土匪!”

那成员见村长家被祸害的这么惨,也不敢和气头上的仓月潭太强硬,小心道:“哎,可不能乱说,刚刚来的都是大人物。”

“大人物?城里的大人物就这个德行!?”仓月潭咬牙道:“我非要要到方元城告这个狗屁的巡防队副队长一状,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王法了!”

那成员急忙摇头道:“可使不得,那前田队长在方元城也是跺一跺脚整座城都要晃一晃的人物,你告不出个结果的。”

“我一定要去,不然我心头这股恶气怎么能消!”仓月潭气愤道:“我倒是更希望这些剿匪队都死在黑羊山的山匪手里!”

“那倒是不可能,今天黑山寨必定要被除名了。”那人轻叹一声,道:“还有一句我本不该说的话,那前田咱们惹不起,更惹不得的,是那位燕大人。”

仓月潭知道当时若不是燕大人开口,自己妹妹恐怕就要被那前田队长糟蹋了,但是那燕大人也没有一点要惩罚前田的意思,只是叫他别影响了剿匪,万一倒是剿匪队回来又对自己妹妹下手,恐怕那燕大人未必会再管。

仓月潭问道:“那燕大人怎么了?莫非是巡防队的队长?!”

“远比那还了不得。”那人靠近一步,尽管周围没有外人,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道:“听说,是神庭的特使。”

“神庭特使!?”仓月潭顿时双眼瞪大,如遭雷击,刚刚那股气愤的劲头顿时消减了下去。他有些茫然无措道:“神庭的特使怎么连这种恶人都不管啊。”

“唉,你们你们保重。”那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仓月潭有些失魂落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神庭二字在他脑海中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喃喃道:“怎么可能,神庭的特使不是替神明行事么?”

神庭二字对于姜陵等玩家来说,只是代表这一个组织,一个势力。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神庭恐怕比官府还要更有威慑力。

毕竟那是神明的仆人,谁能不敬畏神明呢?

村长坐在门口怅然许久,最后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近了自己的外孙,劝慰道:“小鹰,不要伤心了,快起来,没吓坏你吧?”

“没有!”年纪稚嫩的小鹰咬着牙,猛然挥袖擦掉了自己的泪水,握着小拳头狠狠说道:“我要修行,我要成为强大的人!”

“我要杀光这些坏人!”

“我要我要从此再没有人敢欺负我妈妈!”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赤和村篇(九)

时间倒回三刻钟之前,姜陵三人离开村子,迈步向黑羊山进发。

路上姜陵苦笑说道:“进一趟村子,好像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

“也不能这么说。”蕾雅也调侃接道:“至少我们知道这三合会应该没什么卵用。”

赫尔轻哼一声:“合着这个会长木岸就是个废材,本来还以为这三合会是一股中立的势力,可以拉拢呢。”

姜陵耸了耸肩,随后道:“至少确认了三件事,第一,剿匪队就快到了。第二,单从木岸的情况上看,三合会不会太强。第三,从木岸的态度上看,剿匪队很强大。”

“哦?”赫尔疑惑道:“怎么看出最后一点的?”

姜陵应道:“无论如何,木岸对黑羊寨的实力还是了解的,从他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难推测剿匪队的实力会很强。”

赫尔想了想,又道:“实际上这三条情报意义都不大,猜也猜得到。”

“的确。”姜陵随口应了一句,他没说什么“早知道如此就不进村子了,浪费时间”这种废话,蕾雅和赫尔也没说什么,毕竟都是专业玩家,不会因为结果而忽略过程。

“可是,为什么这战场名字叫赤和村篇呢?”姜陵还是有些不理解这一点,他总觉得系统给出的信息都具备着基本的提示功能,既然战场名称叫赤和村,那说明本次战场剧情应该围绕赤和村展开才对,不然怎么不叫黑羊山篇?

蕾雅大致明白姜陵所想,笑着说道:“赤和村我们也去过了,的确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你就不要在纠结这一点了。”

姜陵敲了敲脑门,道:“也对,抓紧上山,在剿匪队来之前一定要取得黑山寨山匪的信任才行。”

三人继续前进,虽说没有刻意的加速,但在毕竟三人都是地转境的修行者了,行进速度自然超过常人,二十里的路程想来半个多钟头就可以到达了。这段时间也足够三人商议战略和对接下来局面的猜测分析了。

蕾雅说道:“虽说这三当家的恐怕有些问题,但毕竟咱们和他打过照面,突破口还在他身上。”

姜陵点头应道:“目前咱们对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没有什么了解,不过这三当家吕青山身上貌似存在很大的疑点。”

蕾雅想了想,道:“在村长口中,吕青山是个笑里藏刀、心机歹毒之人,但从之前他斩了那虎子的行为来看,却是一个很讲江湖道义的好汉,而且也并不像是装模作样,这一点就很不合理。”

姜陵分析道:“可能有三种情况,第一,村长对吕青山的有误解,虽说这一点可能性不大,但毕竟村长的确对黑羊山了解不多,可能因为什么事情误会了吕青山,以为他是城府颇深的恶人。”

赫尔闻言摇了摇头,道:“几乎不可能。”

姜陵没有反驳,因为这一点的确可能性很小,村长是个朴实的人,明显是那种不会随便贬低旁人的人,哪怕对象是个山匪。姜陵继续说道:“比较现实一点的情况,就是吕青山这位三当家,和二当家的不合。”

“所以借着虎子‘坏了大当家定下的规矩’的理由,趁机杀了二当家的手下,以此打压二当家的势力。”蕾雅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三种情况。”姜陵咬着下唇,眯起眼睛说道:“就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这个三当家变了,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蕾雅闻言沉思片刻,道:“和那一场火灾有关?在火灾发生后,三合会前任会长木渊没有只顾逃命,而是全力压制火势,害得自己葬身火海,反而使吕青山逃过一劫,因此吕青山对木渊心存感激,所以对赤和村的村民也多加扶照?”

姜陵道:“这么想也是合理的,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蕾雅问道:“还有其他可能么?”

“那场火灾发生的真的很蹊跷,我甚至非常怀疑是吕青山设计害死了木渊。”姜陵如此开口。

闻言蕾雅和赫尔都沉思了起来,姜陵所猜测的情况也是合情合理。

从双方关系或者动机上来讲,纵使大当家的和木渊曾经有过不为人知的密谈,似乎定下了某种合约,使得黑羊寨不去侵犯村子,但山匪毕竟是山匪,不劫掠平民百姓还叫什么山匪。而三合会的存在却使得黑羊寨无法将贪婪的黑手伸向那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赤和村,只要杀了三合会会长,赤和村失去一道屏障,自然任黑羊寨宰割。

还有一点就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从村长的言语中可以猜测到,前会长木渊实力不俗,想来应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可能会使许多平民百姓束手无策,难以逃生,但以木渊这样的实力又怎会无法逃离?真的就是因为酒醉?

“我觉得应该不是黑羊寨有意铲除三合会会长而布下杀局。”蕾雅道:“若真是黑羊寨想除掉这赤和村的保护屏障,他们不会到现在还和赤和村保持君子协议。”

“那是另有隐情了。”姜陵嘀咕了一声。

赫尔道:“万一是我们想错了呢,比如那真的就是一场意外?”

蕾雅摇头道:“不会那么简单,而且你们没有注意到木岸对黑羊寨的态度么?明显是一副恨不得剿匪队将黑羊寨剿灭干净的样子,按理说黑羊寨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大当家与木渊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村子中人又可谓十分‘仁慈’了,按道理木岸不应该如此憎恨他们。”

从山匪的角度来讲,对眼前的村子能做到不进村抢掠,只是每月收取些米面酒水,的确算是仁慈之举了。黑羊寨和赤和村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从村长的态度也能看出,村民对黑羊寨虽说畏惧,但并不是十分憎恨。

姜陵闻言也想到了这一点,接道:“所以说木岸也是心中怀疑,或者根本就很清楚,自己父亲的死与黑羊寨脱不开关系。”

“那说不定是因为私人恩怨呢。”赫尔摇了摇头,道:“上山之后再打探打探吧。”

姜陵应道:“目前线索的确不多,再多想就是胡乱猜测了。”

三人迈步走在野外的小路上,此时已过正午,好在有几片云朵遮住了太阳,使得阳光没有那么刺眼。三人加快了速度,迅速赶往黑羊寨。



黑羊山上,依山矗立着一座营寨,这座营寨虽然谈不上雄伟或豪华,但占地面积着实不小。石头和黄土搭建的堡垒,粗壮木材编成栅栏,还有两座箭塔守在山寨的门口。

寨中有着一处大厅,厅内正中央写着铁钩银画的“黑羊寨”三字。此时大厅内聚集了二十几人,皆是黑羊寨中较有地位的人物。

“虎子是一开始就跟着我扎根黑羊山的,比你来的还早,虽说他实力不济,但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平日里对兄弟也是重义气讲情份,是我的心腹。”

一人开口说话,他头发稀少,脑门左侧有着一道一指长的疤痕,使他左边眉毛被切成了两截,眉毛下面是一对狠厉如野兽一般的双眸,隐隐透着凶光。这人身材也是典型的悍匪,膘肥体壮,外面的肥肉下面有着一层坚实的肌肉,他的衣服只盖住了左肩和腹部,右肩和那如常人大腿一般粗的胳膊露在外面。

这看着就带着一股凶神恶煞模样的悍匪,压制着怒气说道:“可是现在,你却把他的脑袋给我拿了回来,老三,你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带着灰色面具的三当家就站在大厅中间,在他脚边的盒子里,放着虎子的人头。听到二当家咄咄逼人的问话,三当家也只是平淡地,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回道:“他坏了大当家的规矩。”

二当家自然已经问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他咬牙道:“他违例对村民出手,的确该罚,但也罪不至死吧?毕竟是我的人,总该我出手教育才是吧?”

“你的人?”三当家不咸不淡地回道:“他是黑羊寨的人。”

二当家被三当家这态度气得不轻,双拳握紧,低喝道:“吕青山!你少他妈给老子上纲上线,虎子是黑羊山的兄弟,就因为这么点小错误你就杀了他,你必须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吕青山接道:“黑羊寨不是以往的那伙山间野人一般的流寇了,现在我们是讲规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一次杀了虎子,也是给兄弟们提个醒。”

“你以为黑羊寨你一个人说了算啊!”二当家呸了一声,气愤地站起身道:“你就问问在场的弟兄,虎子到底该不该杀!?”

吕青山面具遮住了表情,他毫无动作地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周围窃窃私语的弟兄们,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大当家,不多时,所有人都看向了大当家的。

在大厅北面中央,有着一张虎皮椅,一位身材精壮的男子就坐在上面,他身体斜靠,一只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则撑着脸颊遮住了眉目,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即便如此,却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在那椅子上,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在打盹,而是一头闭着眼的猛虎。

即使他闭着眼,众人目光也汇聚了过去,且再无人说话。

“虎子坏了规矩,又不服青山的管教,死就死吧。”椅子上传来了一股慵懒中透着毋庸置疑的声音,他继续道:“丧啸,厚葬了虎子吧,以后青山手下的人犯了事,你也可以管。如果…你非要把兄弟们分成哪些是你的,哪些是青山的,哪些…是我的。”

本来二当家丧啸还想说几句反对的话,但是当大当家说到后面这一句,顿时一股寒气从他心头升起,他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闷哼一声,点头没敢多说。

拉帮结伙,分庭抗争,这可是做老大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也是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的事情,丧啸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已经引起大当家的不快,他哪敢再多嘴。

原本议论纷纷的大厅,随着大当家盖棺定论,也没有其他人再多说半个字。

信服也好,威慑也罢,总之大当家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事压下去了。

这边大当家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道:“老三,我叫你下山可不是为了去杀自己兄弟啊,我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青山应道:“已经打探到了,剿匪队已经准备出发了,最迟两个时辰后,就要到黑羊山了。”

此话一出,顿时大厅内又响起了惊疑和议论之声,而大当家的,缓缓坐直身子,张开了双眼。

那一对眸子仿佛是两片漆黑的潭水,深不见底。只他说道:“今天请大家来,主要就是要告知你们这件事情。”

“咱们黑羊寨,就要大祸临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赤和村篇(十)

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是在社会制度不完善、统治力不够的国度之中经常出现的情况,也是小说、评书、甚至野史里经常出现的故事。虽说这种情况离不开掌权者昏庸无能的过错,但现实中,像水泊梁山那种官逼着民反,所以好汉聚堆,在一起杀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情况,实在是少数,大多是d杜撰的故事罢了。

所谓绿林好汉也不过是美名其曰,替天行道大多是幌子,至于杀富济贫这一说法,也值得推敲。对于山匪来说,杀富应该是他们乐意做的,济贫倒是不一定了。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的杀富济贫,就对么?如果你觉得对,那说明你是这里面的‘贫’,所以你乐见其成,但若你是故事中的‘富’呢?光想想就很蛋疼是不是?我有钱我招谁惹谁了,就一定该死啊?

所以说到底,这些占山为王的山匪,基本都是一群性情狠辣,不愿意、或者根本干不了正经行当的人,聚在一起呼啸山林,为非作歹,跟‘好汉’这种褒义词沾上边的太少了。

姜陵一开始通过任务提示,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战场中和山匪站在同一战线的时候,自然免不了蛋疼。但是从村长口中听说这些山匪还讲些规矩,对村民手下留情,又从三当家的实际行动上看出,这些山匪也的确有些江湖道义可言,这才放宽心了不少。

就像曾经提到过的那样,姜陵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或者说不那么纠结于自己要做一个好人,但最起码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与杀人越货的劫匪狼狈为奸,这事实在是让他为难。但既然黑羊寨的劫匪没有那么不堪,他也就不去深究了,只要不让他屠杀平民,对付剿匪队他还是下得去手的。

你也可以说这里不过是游戏世界,这里面的人物都是数据而已,并不是真的人,干嘛要搬弄现实世界的理念。但姜陵是一个有情怀的人,他没有把当场普通的游戏来看,说数据也好,说npc也罢,但亲眼所见之中,他明白这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相对于现实世界,这里只不过是低了一个维度的另一个世界。

所以姜陵还是要做他自己,胜负重要,生死更重要,但都比不上做自己,想来这也是姜陵在知道自己有绝症之后,依旧保持平和的主要原因。

回到故事中来,姜陵与年轻貌美的法国女郎蕾雅,以及魁梧壮硕的战斗民族赫尔诺夫,一同登上了黑羊山。

不出所料,刚刚到达营寨大门前,两名喽啰便跳了出来,人手一把钢刀,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人喝了一句标准台词:“站住,来者何人!?”

姜陵微微一笑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开口道:“应三当家吕青山所邀,特来拜访山门,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哦?”那两人听到三当家名号,对视了一眼,先前开口那人又说道:“那你们是什么人?”

姜陵无视眼前的钢刀,淡定向前一步,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和三当家的说有三位新来的朋友特来拜会,我们三人可以在这里等着。”

没等那人说话,姜陵一伸手,递过去一枚银币。

那人不动声色接过银币,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对姜陵的“懂规矩”感到满意,道:“那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三当家的。”

姜陵微微点头,心里虽然有些心疼自己那仅剩的一枚银币,但也知道这是难免的,毕竟老话说的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遇到这种情况,不扔块“敲门砖”,还真就不方便。

上一次潜风镇副本中,姜陵兜里就剩十几个铜板,没钱“贿赂”那店小二,甚至装模作样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也因此没能换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受过教训的姜陵自然学聪明了,他知道在这游戏世界里,钱财不单单要花在自己身上,还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比如打发这些虽然不强,对剧情没有决定性影响,但却有着不小作用的“小鬼”。

银钱的作用还是立竿见影的,不过片刻功夫,那小哥小跑回来,豪气地摆手道:“三当家叫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自然跟上,走进了营寨大门,走过一段搭着简单木质台阶的山路,便来到了一片平坦之地,此地面积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其上坐落着几座房屋,这里便是山匪们主要活动的区域了。

能在荒山之上“切”出这么大一片平坦之力,可绝非易事,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黑羊寨还是有些本事的。

三人随着那小哥,来到了东北方的一处青石房子边上,门口还守着另外两个人。

那看门的喽啰带到这里,与那二人打过招呼,便直接转头回去了,他还要站岗呢。

而那守门两人皆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冷淡地看着姜陵三人,挥手示意让他们进屋。

姜陵也不客气,当先迈步就走进了屋子。

这屋里内面积不大,约莫有个三十平米的样子,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套桌椅。

而带着面具的三当家,就在桌前坐着,脸上带着灰色面具,通过眼部的孔洞,可以看到他正在打量姜陵三人。

姜陵抱拳行礼,微笑道:“三当家的您好,我们三人突然到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有面具挡着,自然看不到三当家的表情,他没有起身,却也微微欠身回礼,随后沙哑道:“我在等你们来。”

“哦?”姜陵有些意外,问道:“三当家何出此言。”

三当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静说道:“虽说你们三人自称是镖师,但明眼人一样就看得出,这是假话。”

姜陵没有就此承认,毕竟也有着三当家的在诈他们话的嫌疑,姜陵不肯定也不否认地说道:“你为何要这么说?”

听到姜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抛了一个问题回来,三当家抬起头,看向了姜陵的眼睛,姜陵自然也看到了三当家的眼睛。

那是一对沧桑中带着锋芒的眼眸,而那暗藏的锋芒也不会使人感到不快,只会让人感受到些许无形的威压。

姜陵在看到那对目光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话语中的小聪明没有瞒过对方。

但是吕青山的还是开口回答了姜陵的问题:“我与镖师打过很多交道。”

回答的很简单,但配合上他的眼神已经很有说服力,姜陵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那样只能是自讨不快。姜陵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我们的确不是镖师,可那您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上山呢?”

“既然不是镖师,又有如此实力及天赋,来这穷乡僻野,想来也就是奔着我们黑羊山了。”吕青山淡然道:“更何况在看到你们的瞬间,我就发现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对。”

听闻此言姜陵和赫尔还是有些不理解,但蕾雅微微一愣,随后开口道:“您是一位念师?”

吕青山微微点头,姜陵也明白了一些,作为念师,感官敏锐的很,可以做到观察入微,加上这吕青山明显是个精明之人,看出些蛛丝马迹也的确不难,说到底姜陵和蕾雅赫尔终究是三个年轻人,在这老狐狸面前,露出破绽也是难免的。

姜陵想了想说道:“的确,我承认我们就是奔着黑羊寨来的,但希望三当家不要误会,我们并未心怀恶意。”

“所以我很好奇,这黑羊山有什么值得你们拜访的?”吕青山站起了身,扫了一眼面前三人,漠然问道:“更何况你们来的时机很不妙。”

听到吕青山说出此言,姜陵想他应当是知晓剿匪队已经兵发黑羊山了,姜陵回答道:“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哦?”吕青山看向姜陵,道:“说清楚。”

“看来您很清楚剿匪队已经来到的消息。”姜陵自然在上山之前就想好了说辞,此时游刃有余道:“对于黑羊山来说,会有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吕青山的双目微微闪光,道:“所以?”

“我们是来帮你的。”姜陵不等他继续提问,便说道:“也可以说是来与你们合作的,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吕青山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们的敌人是谁?”

“据我说知,剿匪队中有三个人,正是我们三人的仇人。”姜陵说道:“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个,此前一直没有机会出手,现在他们又加入到了剿匪队之中,我们更加不方便下手,但此后却亦是再难有机会下手,故而来黑羊寨,希望能暂时与黑羊山站在同一战线,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吕青山缓缓重复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倒是有些道理,但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从内容上看,姜陵说的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他摊开手坦然道:“身为大念师,我们三人实力,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不过是三个地转中境,哪敢在你面前玩花样。若是你把我们误认为与剿匪队是一伙的,大可以到时候亲自盯着我们。”

姜陵脸上一副真情实意的样子,心里则是默默把之前三人编造的故事默默复习了一遍,准备应对吕青山接下来进一步的提问。内容无非就是剿匪队中那三人,半年前和自己一方曾经发生过战斗,杀了自己的结拜弟兄,而自己发誓要报仇,不死不休。

虽说编造的内容简单,就像一些低质量小说的情节,但是也没什么漏洞,而且姜陵还想着如果骗不过去,干脆把自己天行者的身份公开试试。

出乎三位玩家意料的是,吕青山没有继续问下去,甚至没有问姜陵几人的身份,只是说道:“随我来。”

吕青山迈步走出了屋子,三位玩家紧随其后,门口守门的两位壮汉也要赶上,但三当家只是头也不回地摆了一下手,那两人便各自散去。

吕青山一人带着三位玩家向山上走去,三位玩家紧跟在后面,因为已经知道吕青山是个大念师,姜陵三人连窃窃私语都不敢,只能勉强用眼神示意。

当然,这不能像电影里那样,男主对男二号一个眼神,就能传达出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那么神奇,对于三个互相并不是很熟络很了解的人来说,眼神示意实际上也没什么卵用,顶多能传达一下类似于“小心一点”、“这可咋整”、“我想拉屎”、“你瞅啥”这种信息。

好在姜陵和蕾雅二人比较聪明,又有些难得的默契,两个人眼神传达的信息很简单——这个三当家的,问题很大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赤和村篇(十一)

吕青山带着姜陵蕾雅和赫尔三人走到了一座青石与黄土搭建的房子门口,这房子并不在刚刚那一片平坦的区域,而是处在临近山顶的位置,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是守林人的小屋。

直到吕青山定足房屋前,微微欠身道:“大当家,有人到访。”

姜陵虽然早有猜测,此时也是微微一愣,他真的没想到堂堂山寨大当家的竟然住在这么不起眼的地方、这样简单的屋子。毕竟此人坐着山寨头把交椅,手底下有着百八十号弟兄,可谓是占山为王的角色,想象中应该是住着最豪气的房子,门口守着几个弟兄,屋里还得有着三四个姑娘那种排场才对,至于眼前你说这屋子是厕所姜陵都能信。

就因为这种反常,一瞬间姜陵对这大当家的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人物。

“哦?”屋子门被推开,一人走了出来。

此人身形精壮,身披麻织衣服,脚踩一双布鞋,腰间系着一条虎皮裙,光从穿着上看,像是一个家境寒酸的猎户。

只是此人那刀削斧砍一般棱角分明的面容,和那一对仿佛虎目一般炯炯有神的双眼,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那人抬头瞥了一眼姜陵三人,似乎有些好奇,但并不是很在意,随后对吕青山说道:“老三,这三人是干什么来的?”

吕青山说道:“回大当家的,他们三人说与剿匪队中的三人有仇怨,故来黑羊山与我们合作,一同对付剿匪队。”

“呵,有意思。”大当家看了一眼姜陵几人,说道:“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都有着了地转中境的实力了,在一般的宗门里也算好苗子了,要是死在我黑羊山上,可是可惜了。”

姜陵拱手道:“拜见大当家,我们三人确实与剿匪队中几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怨,希望大当家能够让我们暂时加入黑羊寨,是生是死自然听天由命。”

大当家闻言点了点头,挥手道:“剿匪队不出半个时辰就要来了,你们出去随便转转吧,最好让兄弟们认识一下,免得一会打起来再误伤。嗯,正好让兄弟们集合一下,也是时候安排一下一会打仗的事情。”

姜陵闻言都怔住了,直到三当家转过身示意要走,姜陵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这就算加入黑羊寨了?”

“暂时是。”大当家转身又走进了屋子,头也不回道:“打完这仗,还有命的话,我会给你们些奖赏,然后,滚蛋。”

系统提示响起,让三位玩家短暂一愣,不过三位也都是有水平的玩家,自然不会诧异太久,任务内容基本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姜陵心中自语道:“任务获胜条件有两点,保护大当家和逼退剿匪队,那么,敌方玩家的任务对应的应该就是击杀大当家了。”

没给三人思索和商议的时间,吕青山迈步又向山下走去,姜陵三人自然跟着,路上吕青山再次开口问道:“去赤和村,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姜陵想了想,如实道:“村长及其他村民对剿匪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只有三合会会长木岸是清楚,我们也见到了他,但他没有透露给我们一点信息。”

“木岸。”吕青山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道:“他也会上山么?”

姜陵道:“他没有说,但凭我的感觉,很有可能。”

吕青山闻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一会打起来,我们不会推着你们当炮灰送死,但也别指望有谁会保护你们。”

“那是自然。”这种对待方式很是合情合理,姜陵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吕青山又接了一句:“若是击毙了那与你们有着深仇大恨的三人之后,你们还有余力,也请力所能及的帮一帮我的兄弟们,我必有重谢。”

“好。”姜陵一口应许。

“还有”谁知吕青山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能做到,我希望你们制服木岸,而不要杀他,我另有酬谢。”

听闻此言姜陵自然有些疑惑,而让他更疑惑的是,此时竟又想起了系统提示!

顿时三位玩家都是眼神微变,谁也没有料到竟还有这样的支线任务。

一方面任务的难度就非常过分,它的基础前提是‘在进行主线任务的同时’,正如备注第一句话一样,在打起来的同时还要保证敌方其中一人不死,这可有点蛋疼。双方交战,而且是几十人的战场,想必混乱无比,就算姜陵几人不对木岸出手,也总不能真的阻拦其他人对木岸出手吧?被人当成内奸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就好比在一局dota或lol游戏之中,你玩的是辅助位,你要做的是,在一场团战之中保证自已一方取得优势,还要同时保证敌方辅助不能死,而且你队友还不知道你这个计划。

而备注的后两句就更让姜陵嘴角抽搐了,任务失败会影响吕青山的好感度,这一句话理解起来需要掂量掂量。往远了说,只要能赢下这一局战场,玩家们直接传送离开,谁在乎吕青山好感度不好感度的,下一次能不能再一次在游戏世界见到他都是两码事。

但万一在战斗的中途木岸挂了,宣布支线任务失败,而主线任务还没有完成,那时吕青山对三位玩家起了‘恶意’,没准会影响彼此合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最后那句‘吕青山死亡则无法得到额外奖励’,则是意味着玩家还要保证吕青山不能死,如果吕青山死了,就算木岸活下来,玩家们也只能得到10积分的系统奖励。

10积分虽然也不错,但远不能和精良装备相提并论,甚至如果没有这额外奖励,姜陵会选择直接无视这条蛋疼的支线任务

这样算下来,如果奔着主线支线一起做,姜陵他们三人就要一边参与对战,一边还要保证大当家和三当家、以及身处敌方的木岸都不能死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姜陵脑子里急转,最后却霍然想明白事情的重心恐怕不在这里。

任务内容和奖励先放一放,有一个问题是,吕青山为什么会给他们这样一个任务?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恐怕很难做到确保木岸的生命安全。”姜陵如实说了一句,随后皱眉问道:“还有就是,不知三当家可否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保护木岸呢?”

吕青山淡然回道:“他父亲与我有些交情,所以我希望他不会死。至于能否保他安危,你们尽力而为即可。”

此时姜陵感觉脑子里有些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沉思。

吕青山突然又道:“你们暂时在这里转一转,我去去就回。”言罢,吕青山迈步迅速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房子。

姜陵和蕾雅则抬起头,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姜陵低声道:“这剧情不简单啊。”

前文也提到过很多次,这天决战场不是简单的mode类玩家团队对战游戏,玩家还要和属于自己的“势力”确保稳固的关系,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必须弄清楚本局战场的“剧情”,因为只有弄清楚剧情,你才能确定人物关系,并且紧跟剧情走向,避开诸多负面的flag。

所以姜陵不能不在意吕青山对木岸的态度,因为这其中必然暗藏玄机。

蕾雅缓缓开口道:“这三当家身上问题不小,至少从他目前为止那淡然而机敏的表现来看,完全不是村长口中那种心思歹毒的小人。”

那些外人口中的“心机歹毒”、“表里不一”的人,实际上可算不得聪明,顶多算是小聪明。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给别人留下这种负面的评价,或者外人根本看不出他聪明,那才是真聪明。

话虽然有点绕,但大家也应该都明白这个道理,拿商人来比喻,有些商人聪明,所以想方设法缺斤少两,瞒着顾客刷着心眼,来使自己获得更多的利润。还有些商人也聪明,他们想办法讨好自己的顾客,不留一点把柄和污点,哪怕在一两单上面亏了自己。

是不是高下立判?

这就是小聪明和大智慧的区别,其本质是由人的格局和深度决定的,也是老话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和“大智若愚”的内涵。

通过目前的观察,蕾雅确定吕青山的确是个精明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个有深度和气度的人,这种人和那种耍心机伸黑手的角色可不一样,这种人只会给别人留下“很精明、不好惹、难忽悠”的印象,而不是“心机歹毒”的小人形象。

姜陵则说道:“他还要保护木岸,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前会长木渊可是只与大当家有交情,没听说和三当家有交情,从他给村长留下阴狠小人的印象来看,三当家也不像和赤和村中人走得多近。”

蕾雅点头道:“这三当家是怎么回事呢?真的是从戴上面具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姜陵脑子里转了转,随后一道灵光闪过,他猛然抬头,于此同时,蕾雅也眼神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同时看向姜陵。

两人目光之中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异口同声地喃喃道:“难不成”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赤和村篇(十二)

趁着三当家吕青山离开的空档,三人急忙凑在一起低声商量的起来。

姜陵和蕾雅一致认为吕青山身上有着不小的疑点,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两人此时对吕青山身上所隐藏的问题,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但还无法确认。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姜陵眉头紧锁,喃喃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吕青山去而复返,但没有向三位玩家走来,他走到山腰那一处平坦区域,朝向不远处摆了摆手,立马有两人凑了过来。

吕青山道:“敲钟,告诉兄弟们,马上过来集合。”

那两人应了一声,迅速跑远,登上了二十米外的一座小木楼,那便是钟楼。

片刻后钟声响起,向四方扩散开来。

在得知黑羊寨已经察觉到剿匪队的到来,姜陵心中倒是放松了几分,一方面是黑羊寨的情报工作不差,比自己想象中要机警很多。二是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自己一方胜率自然会高一些。

一直少言寡语的赫尔此时开口道:“若是三位当家的都有吕青山这般实力,剿匪队那边必然有对应的高手,恐怕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做不到左右胜负。”

三人皆是地转中境,虽说战力远超常人,但也算不得多么强,至少与天变境的强者无法比拟。而从三当家的天变境实力来看,想来其他二位当家也是极有可能有着天变境界,从平衡性上来讲,剿匪队也会有对应的战力,到时必有天变境之间的大战。

姜陵回答道:“也不能说是左右不了胜负,顶多主角不是我们。”

蕾雅则说道:“而且据我观察,目前所见,除了大当家和三当家实力较强以外,山寨中大多不过是普通人,就连地转下境的也很少。”

“对了。”姜陵这时想起一事,问道:“这吕青山的竟是念师,难道他之前斩杀虎子也是念术?”

蕾雅摇了摇头,望向远处三当家的背影,喃喃道:“他不但是天变境的强者,而且竟是念武双修!据我所知,能同时进行两种体系修行的人,很少见。”

从之前三当家闪身拔刀瞬杀虎子的情况来看,姜陵三人都认为此人是个强大的武者,但刚刚却发现此人实际上还是个念师。修行不同于学习,能够同时进行两种体系修炼的人,可远远比数学语文英语科科满分的学霸还要难得。

姜陵曾经在岐山雪谷见过一个名为霍良的玩家,那人便是武法双修,也被叫做战斗法师,当时姜陵还以为这是正常角色职业的一种,但又经历了两个副本,姜陵才明白这样的人十分少见。

姜陵不由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自己能不能灵武双修或灵念、灵法双修呢?

这边蕾雅似乎猜到姜陵的想法,恰逢其时解释道:“听说,同时修炼两种功法的人,其实力自然远超同境界的修行者,但不但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极少,且修炼起来十分困难,走火入魔的例子很多,遇到修行瓶颈的次数也翻了一倍,比普通修行者更容易止步不前。”

姜陵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好吧,我也就是想一想。”

此时,黑羊寨上人群涌动,听到钟声,所有山匪都跑了出来,聚集到了广场上,虽说谈不上井然有序,但至少是在短时间内就聚集的8九不离十,也算有组织有纪律了。

吕青山站在场面中央,兄弟们都站在他对面,不多时一个彪膀大汉也走到了三当家身边。此人正是二当家丧啸,只是此时玩家们还不认识他,但猜也猜得到这人是二当家了。

丧啸站在吕青山身旁,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两人谁也不看谁。

场间一片吵闹之声,也不乏有人对站在稍远处的三位玩家指指点点,而两位当家没有出言组织纪律的样子。

赫尔都有些不耐烦地咬牙道:“山匪就是山匪,像野狗一样。”

姜陵和蕾雅没有接话,姜陵看着三当家和二当家的背影,眉头微皱地在思考什么。蕾雅则以自己的念力去观察场上所有人的实力,当然,她还没有仅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水平,也没有能力以念力将场间的百十来号人都查看到,她只是选择性的抽查而已。再说若是她放肆查看过去,无形的念力波动会很明显,也会引起三当家的不满或者猜疑。

不一会,场间突然音量渐小,转眼间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声吹动山林的沙沙响。

“嗯?”赫尔先是一愣,随后听见了脚步声。

大当家的,从山上走了下来。

他步伐沉稳,身姿笔直,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然,他一边走一边朗声开口道:“兄弟们,想来大家都听说剿匪队即将抵达咱们黑羊山了,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啊,或许马上你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哟,你们怕不怕?。”

“怕个卵子!”

“干他娘的!”

“老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场间顿时炸了锅,总计九十二人,人人抢着开口,奋力吼叫,似乎这样就能显得自己无所畏惧。其中骂娘的自吹自擂的自然不在少数,有的人面带煞气,有的人张狂地笑着。

直到大当家走到二当家与三当家身边站定,缓缓抬起了手臂,这个举动就如同按了遥控器一般,场间又在弹指间再无杂音。

这种王者霸气顿时糊了姜陵一脸,他看着大当家的背影,这位穿着随意的男子,此时就是站在顶峰的王,振臂一喝千呼百应,抬手一指众人缄口,这真的只是一个土匪的头领?你说他是万人之上的将相王侯姜陵也会相信。

姜陵面色却反倒沉了几分,他感到有些担心,因为此时来看,这黑羊寨卧虎藏龙,大有文章啊。那么剿匪队,是不是也非比寻常,或者说,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剿匪行动呢!?

“倒地问题出在哪里?”姜陵心头喃喃自语,此时手中的线索已经有了很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把这个战场的真正剧情推测清楚。

这边大当家面向众弟兄微微一笑,想来应该说些鼓舞人心,激励士气的话,让大家做好死战的准备,谁知大当家出乎姜陵几人意料地缓缓开口道:“回想起来,我们黑羊寨成立已经十二年了,我做大当家的位置,也坐了八年。这八年,我给你们定规矩,讲道义,让你们不能放开了手脚去抢银子抢女人,坏了规矩还要被罚,甚至今天还有兄弟因为这破规矩掉了脑袋。呵,咱们黑羊寨呀,活得像是一群山野农夫,哪里像是无法无天的土匪。我知道肯定有诸多兄弟对此有所怨言,那也都是我大当家的不是,我在这个给大家告罪一声,你们要怪就怪我吧。”

大当家目露沧桑,继续开口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咱们没有做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加上地处方元和釜越两城之间,两边的巡防队都怕死,推卸责任,等着对方去管,所以这十来年一直也没有什么剿匪队来找咱们麻烦。”

“这是第一次。”大当家叹了口气,随后道:“我也怕这是最后一次。”

“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出动人马的,想必这一次剿匪队之中高手众多,有着一次就将我们彻底剿灭的信心。”

“这一次,必然有很多兄弟要死在这黑羊山上。”

“我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定会胜利。”

“所以我想,趁着剿匪队还没来,大家,该走的就走吧。”大当家如此开口。

谁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大当家竟说到了这一步,话语间竟是提议要散伙,这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场下兄弟一片嘈杂。

一位黑脸大汉似乎在黑羊山中较有威信,站出一步朗然道:“大当家你这是信不过弟兄们啊!说什么我们都是七尺汉子,还能大难临头就转身逃跑么!”

另一位年龄稍长的男子也摇头道:“八年了,咱们在黑羊山八年了,甭管是做山林野人还是绿林好汉,大家做了八年兄弟,怎么能说走就走!”

“大当家的,你这不是把兄弟们当孬种看么?”

“就是啊,怕死的话咱还出来做什么山匪!?”

“打他娘的!”

众人纷纷开口,义愤填膺,没人退缩。

大当家再次抬起手,随后点头道:“我当然知道大家都是兄弟,我也知道大家没有孬种,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不是在用什么狗屁激将法,我就是和大家说句实在话,这仗,不好打。”

说着,大当家看向那黑脸大汉,突然道:“老黑熊,八年前你惹了祸端,被方元城的追捕,才不得已逃到了此地,这八年来,你每次偷偷回方元城说是去喝花酒,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些攒下的银钱都给了谁么?你若是今日死在此地,谁能帮你照顾家中老母亲?”

黑脸大汉闻言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大当家又看向那年长的男子,说道:“上衫老哥,你比我来的早,十二年前闹饥荒,你逃难到这里,原本全家父母兄妹五口人,却各自走散,只剩了你自己。这些年你也费劲心思打听他们的消息,一直无果,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们,再见一面么?”

上杉双肩颤动低下了头,一时无言以对。

大当家看向所有人,有些慨然说道:“也许我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罪恶,但是谁心头还没有个牵挂?我凌震不想让大家跟着我拿掉脑袋开玩笑,想走的就走吧,自己去库里取些盘缠,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做点正经事去吧,未来路,还远着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赤和村篇(十三)

眼看着大敌当前,黑羊寨大当家的凌震,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却不是来布置战术,也不是来鼓动人心,而是很直白地告诉大家,这一次战斗将九死一生,不希望大家都留下来玩命,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

场间兄弟们都钦佩凌震的为人,自然也知道他此言不会是试探人心的套路,而是的的确确在奉劝兄弟们逃命去吧。

黑羊寨的众多山匪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们是一群难民、流寇、逃犯和混子组成的团体,最初的时候更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在八年前凌震孤身上山之后,以武力服人,而后以忠义服人,顺理成章地坐上了山寨头把交椅,立下了诸多规矩。这些年,黑羊寨众人的确没有劫掠过赤和村的穷人,也没有狠辣凶恶地屠杀无辜的人,但他们也没少从过往的商队身上揩下油水,遇到不配合的车队也曾拔刀战起,血溅五步。劫富的事没少干,但济贫的事却没干过。

凌震也没有打过类似“替天行道”的幌子,他就是单纯地带领着九十几人在这山上落草为寇,只是与其他山匪相比,多了些底线,这个底线虽然谈不上“良心”,但可以说是“人性”或者“道义”。

但毕竟是做山匪的,被剿匪队来围剿一番,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些人贪生怕死,应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凌震看着场间众人,微微皱眉道:“我不想和你们啰嗦,也不是在吓唬你们,这一场仗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们不用管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江湖道义,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场间安静了片刻,但没有人挪动脚步,直到片刻之后,那被叫做黑熊的黑脸大汉往前走了两步,朝向凌震微微躬身。他说道:“大当家的,我当年之所以闹事杀人,就是因为那人侮辱我兄弟,我才一刀劈了他,而后让官府追捕。今天这么多兄弟在这,我黑熊怎么会逃跑呢?就算我死在这,我母亲也有邻里街坊照看,饿不着冷不着,我这当儿子的,早点下去等她又怎样?她可不想自己儿子是个孬种!”

这边上杉老哥也轻咳一声,淡然笑着道:“我的父母兄妹走散多年,我的确想他们,我还会找去他们,说不定哪一天我攒够了银子就拍拍屁股下山啦,不过今天我不能走,我怕万一和你们再走散了,我去哪找你们去啊。”

有两人起头,其他人也全都跟着向大当家的躬身,誓死不走。

“黑羊寨就是老子的家,还能走哪去。”

“我们不会走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怕谁啊!”

“这把破刀多久没砍人了,再不用都要生锈了!剿匪队敢来,咱就砍他丫的!”

大当家看着眼前这帮弟兄,眼神复杂,悲伤和恼火之中带着欣慰,他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咱们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来人,取酒!先取一半给兄弟们壮壮胆子,剩下一半,等打赢了再喝!”

不一会二十几坛酒从酒窖中搬了上来,酒碗不够用,就两三个兄弟共用一个碗,众人很快就喝到了一起。

凌震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几人,示意给他们也送去一坛酒,随后对众人开口道:“对了兄弟们,这三位年轻人,是来帮助咱们黑羊寨的,暂时也算咱们兄弟,到时莫要杀红了眼。”

姜陵三人向大当家的点头示意,这边有位肥胖的汉子将手中一碗酒饮尽,随手在嘴上抹了一把,非常直接地问道:“大当家,这两个小子,还有个娘们,这三人哪来的呀?信得过不?”

“老彪,你别看人家年轻,更别小看这女子,就他们三个随便拎出来一个,能打你连你老子都认不出你来。”凌震豁达笑道:“至于这三个家伙可不可信,得问你们三当家,他带回来的人,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找老三说理去。”

众人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继续喝酒。

凌震这时转过身,看向吕青山,小声问道:“你觉得胜算多少?”

“五成。”吕青山沙哑地开口道。

凌震沉吟了片刻,看着吕青山仅露在外面的眼睛,道:“得死多少弟兄?”

吕青山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凌震叹了口气,黯然道:“希望酒窖里剩下的那一半酒能喝得完。”

突然凌震端起一碗酒,转身来到了二当家丧啸面前,他看着丧啸缓缓说道:“八年前我抢了你的位置,当了老大,让你做了二当家,你还恨我么?”

一脸凶相的丧啸闻言怔了片刻,随后摇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当年败给了你,输了心服口服,有什么记恨的。”

凌震和他碰了一下酒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拍了拍丧啸的肩膀,转身又离开了。

“此战过后,无论我是生是死,这位置都还给你。”

丧啸扭头看着凌震的背影,瞳孔微颤,眸子底闪过一丝精光。

黑羊山上,三十四道身影迅速在林间穿梭,人人黑衣,人影幢幢,如同一片乌云一般,逼近了黑羊寨。

燕北凛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说道:“前田,一会由我对付大当家的,你对付三当家的,也就是戴面具的那人。”

前田疑惑道:“那二当家的呢?”

“不用你操心。”燕北凛漠然回了一句。

“是。”

“至于其他匪徒,随便杀好了。”燕北凛眼中闪过寒光,道:“不过记住一点,今天就算不能彻底剿灭黑羊寨,也不能让那个大当家的跑掉!”

“明白。”前田满口应下,但此时他心中却满腹狐疑。

实际上,从一开始这位燕大人找到巡防队大营时,并亮明其身份的时候,前田就非常惊疑。他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跑到巡防队来要求出兵剿匪,虽说理论上燕大人没有这样的职权,但实在是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一方面是因为他强大的实力,一方面是他所代表的势力——神庭!

这神明的使者,极少插手俗世之事,向来都是听从神明的旨意,做着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么,怎么也会带兵剿匪了!?

虽说前田心里疑惑,但他自然不敢多问半句,神庭在这世界的位置可是不比皇权要低,甚至犹有过之。再者说,有神庭特使带队剿匪,成功率也会大很多,自己随之并肩作战,捞一把功勋自然不在话下。

问题就是,此次剿匪行动究竟暗藏着些什么呢?

前田自然也是个人精,他可没有盲目乐观,实际上他一直琢磨着所有的可能性——为什么神庭特使要来剿匪,但就是猜不准确。

倒是有两条可能性最大的情况,第一,黑羊山上藏着宝贝,引动神庭特使来取。第二,黑羊山上有某个人,值得神庭特使亲自出手。

如今听闻燕北凛说出务必留下黑羊寨大当家的这话,前田就几乎确认问题出在这大当家的身上。可是前田却还是琢磨不明白什么人值得神庭的特使亲自出手。

剿匪队由木岸带路,不多时已经接近了黑羊寨的寨门,木岸躲在树后,低声道:“这里就是黑羊寨的大门,看样子有人放哨,需要绕路么?”

燕北凛冷笑一声:“不需要。”

前田这边随之挥手,队伍中有两人张弓搭箭,挽弦如满月,直接射了出去,大门边上两位看门的山匪应声而倒,皆是被一箭刺穿脖颈。

燕北凛道:“走。”

一行三十余人顿时加速,如同游鱼入海,人影闪动间便冲进了黑羊寨。

在他们迈进大寨的同一时间,急促有力的钟声在黑羊山上骤然响起,惊得山林飞鸟四散。

前田抬头看了一眼,冷笑道:“看来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了。”

燕北凛漠然道:“那就杀进去吧。”

一行人早已不再隐藏行踪,迅速赶上山,而黑羊寨的兄弟们也集结到了一起,就在山腰等着他们。

凌震双手环胸,巍然立在人群正中间,他举目看向前田,轻笑道:“这不是前田副队长么?我没记错的话,八年前我来到黑羊寨,而你是同一年当上的巡防队副队长,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上山送死啊?”

前田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认识老子,老子可不认识你,既然你知道是老子让你在这山上快活了八年,到了阎王那边别忘了给老子说几句好话。”

凌震不为所动,甚至不再理会前田,而是转头看向燕北凛。凌震盯着燕北凛,缓缓道:“狗叫的再凶,也不过是狗,不过给神庭当狗,也不算丢人。”

燕北凛面无波澜,淡然道:“看来你也认识我。”

“神庭行动机密,办事谨慎,我能打探到的人真不多,但好在我认识你。”凌震目露寒光,沉声道:“神庭刑罚执事,燕北凛。”

“好,看来你不会死的冤枉了。”燕北凛扫视了一眼黑羊寨上其他人,漠然挥手道:“大当家的当了这么久,想必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很深,那么,这黑羊寨给你陪葬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赤和村篇(十四)

剧情一直到现在,终于到了决战阶段。

两方人马在黑羊山上对峙,一边是人数近百的黑羊寨山匪,一方是三十余人的剿匪队。

原本双方都在打量对面的人,而阵前燕北凛与凌震一席话,顿时让很多人心头震动。

刚刚混在山匪之中盯着敌阵中三位玩家的姜陵,此时非常意外地看向燕北凛,他自然没有想到这个剧本中竟然能碰到神庭之人!

蕾雅和赫尔都面色微变,蕾雅低声道:“神庭中人怎么会带队剿匪?”

姜陵则喃喃道:“我们之前太过关注三当家了,现在看来,这大当家才是大有来头啊。”

“看样子剿匪是其次,主要任务就是拿下这凌震。”蕾雅又说道:“对了,这个神庭刑法执事是什么职位?”

姜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这时赫尔却突然说道:“神庭之中专门负责杀伐的人,实力最低也是天变境。”

“哦?”姜陵和蕾雅看了一眼赫尔,随后又对视了一眼,姜陵突然道:“盯住对面玩家的位置,木岸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勉强了。”

“好。”蕾雅也应了一声。

毕竟当这战场之中有神庭中人插足,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这边凌震朗然大笑一声,却是眼中尽是冷漠地说道:“上来就把话说绝,你这是逼着我的兄弟们跟你拼命啊。”

燕北凛不以为意地轻笑道:“一群垃圾,随手清扫了也好。”

凌震眼睛微眯,咬牙道:“你说谁是垃圾?”

燕北凛抬手一指,戏谑道:“当然是你的这些兄弟啊。”

凌震双拳握紧,漠然道:“你会后悔你说过的话。”

“而你却没有机会后悔了。”燕北凛猛然就冲了出去。

而这边凌震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如同利箭一般一跃而出!

“杀!”

“杀光他们!”

“砍死他!”

顿时黑羊山上喊杀声大震,响彻山林,双方人马顿时涌了上去。

在所有人之中,最先交上手的,自然是凌震和燕北凛。

两人如同两道疾驰的流星,猛然撞在了一起!

轰!

随着一声爆鸣,只见一个圆环状的气波从两人相交的地点为中心,像四周扩散开来,尘土飞扬,沙石倒卷,地面龟裂!

姜陵目光一直盯着二人,刚刚燕北凛猛然冲出,在疾驰的过程中挥动拳头,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凌震。凌震身体同样迅速前冲,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出他靠的并不是体术,而似乎有着无形的手在他身后猛然将他推了出去一般。

就在下一刹那,他与那撕破空气的拳头即将相遇,但是他的身影却骤然停顿下来,那在他背后推动他的、无形的手,瞬间来到了身前,成了一张无形的护盾,结结实实地迎上了那一记重拳。

姜陵瞳孔微缩,心头震撼,这边蕾雅也喃喃道:“至少是天变中境的念师和武者。”

“念师竟然能做到这一步?难不成凌震也是念武双修!?”姜陵也能看出凌震有着念师的手段,但他没有看懂凌震那不亚于燕北凛的前行速度是怎么一回事。

“不,与吕青山不同,凌震是以念力推动自己迅速前冲。”蕾雅本身就是念师,此时自然比姜陵还要激动,她迅速解释道:“这就是意念流的念师,可以将念力作用在自己周围,如同有着一张浮空的无形手掌一般,具体能运用到什么程度,全靠自己的能耐。”

姜陵惊愕地点了点头,脸上一副“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想必刚刚凌震就是用这“无形的手掌”推着自己迅速前行,然后在相遇的瞬间又将这手掌调转到自己的身前,挡住了那来势凶猛的一拳。

这样比喻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姜陵能想像得到,这种操作实施起来并非易事。

这边燕北凛重炮般的一拳无功而返,他却也丝毫不停顿,身形一闪便来到凌震左侧,猛然一脚横扫,若如神龙摆尾,呼啸劲风,但是这一脚还是踢在了无形的念气罩上,,发出擂鼓一般的轰然震响。

下一刻,只见燕北凛身形再次闪动,速度奇快无比,表现出天变境武者超凡脱俗的战力,姜陵即使紧盯着,却也只能看到凌震身旁人影闪烁。每一次燕北凛变幻位置的同时,都要发出一次强有力的打击,拳脚与无形的念气护罩相撞,发出咚然震响,可因为其速度太快,前一击的响声刚传到姜陵耳朵时,燕北凛却早已发出了第二次的攻击,使得姜陵根本捕捉不到燕北凛的真实位置。

姜陵情不自禁地眨了下眼睛,道:“这么强么?”

连赫尔诺夫都忍不住说道:“神庭的刑法执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体术太惊人了。”

蕾雅则开口道:“要我说这凌震才是厉害,要知道每个念师能够在同一时间操控的念力是有限的,如果想护住全身,那每一处的强度就会减弱,如果增加强度,就没有办法防备太多角度。而燕北凛不断变换位置,以这种高强度的连续打击进攻了这么久,凌震竟没有一点破绽。”

听到蕾雅解释,姜陵才恍然明了,开口道:“这么说来燕北凛之所以不断变化攻击角度,是为了找凌震的罩门在哪。”

念师所掌握的念力会随着境界提升而提升,但终究是有限的,若将所掌握的念力的总量比喻成一块橡皮泥,当你将其碾压摊平后,虽然面积够大,但厚度却非常小。可若是捏出足够的厚度,那其覆盖面积必然减少,这道理很简单。

此时凌震操控着念气护罩保护自己,若他全力催动念力在某一处,自然可以抵挡同境界武者的攻击,可他此时覆盖全身,那么总会有些地方不能照顾周全,燕北凛需要去寻找哪一处是薄弱的点,也就是所谓的“罩门”,随后以那个点为突破口,进行强攻。

此时虽说只过了几十秒,但实际上燕北凛已经打出了不下五十次攻击,每一次都打在不同的地方,但他似乎仍然没有找到那一处破绽所在。

这便说明,凌震的念力的确雄厚,而且运用得非常灵活自如!

两人交手声势浩大,连串的撞击声如同闷雷一般轰轰作响,整座黑羊山似乎都在颤抖,原本随着凌震和燕北凛冲出的山匪及剿匪队,都不得不避开二人交战的地方,离得稍近些的几人倒了霉,片刻间便觉得耳膜刺痛,脑内嗡鸣。

前田在稍靠后一点的地方,不由得也目露惊异,他看了一眼木岸,开口道:“这大当家的到底什么来头!?”

木岸看着凌震的身影也是目光闪动,但并不算吃惊,听得前田询问,木岸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前田盯着凌震的身影咬牙道:“这等水平的大念师,在一般宗门里都是长老了,竟跑到这里来当土匪,肯定有问题在里面。不是说你爹和他曾经打过很多次交道么?甚至看在你的面子上黑羊寨都不对村民下手,你却连他什么来路都不知道?”

木岸有些木然道:“的确不知道,他当年与我爹有过几次密谈,没有第三个人知晓内容。”

“你也没什么用。”前田瞥了他一眼,随后冷然道:“你还是去多杀几个山匪吧,只要这一次不出意外,我当上巡防队队长,倒是可以让你也进巡防队当个头目,到时向城主求几本功法秘籍,也会借你阅览,到时侯吃香喝辣,比你在这小破地方浑浑度日强百倍。”

谁知木岸只是平和说道:“那倒不必费心了,我在村子里也挺好的,若是前田大人念我有功,就请您以后多加照拂赤和村好了。”

“你”前田一愣,他没想到对方竟一口回绝了自己,随后前田冷笑一声,道:“你可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听说你爹死的窝囊,没想到他儿子更窝囊,真是懒得和你废话。”

言罢,前田抽出腰间钢刀,迈步也冲了出去。

身形邋遢的木岸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看着前田的背影漠然无语,一时没有动弹。此时剿匪队的人全都冲了上去,只剩下木岸留在原地,身后不远处是三位玩家。

本多靖安看了一眼木岸的背影,压低声道:“这个家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会。”周德文轻轻摇头道:“他的实力与我们相差无几,翻不了什么风浪。”

克鲁特则没想那么多,他盯着交手的燕北凛和凌震,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急什么。”本多靖安遥遥看着山匪后方的几位玩家,道:“先让npc做炮灰去试试水,看看形式怎么样。”

周德文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开口提醒道:“燕北凛和这山匪头领之间的胜负,对局面影响必然很大,但我们的实力又很难插手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旦燕北凛有落败的迹象,我们便迅速与敌对玩家交手,力求迅速击破他们,确保胜利。反之则要稳扎稳打,借助局势耗死对方。”

本多靖安如狐狸一般眯着眼睛,笑道:“真是好一个阳谋。”

克鲁特有些按捺不住,说道:“可是山匪的数量如此多,万一剿匪队支撑不住,到时输的不还是我们么?”

“数量多有什么用。”周德文以那深蓝色的瞳孔扫视战场,说道:“这些山匪有大半都是普通人,连地转下境都没有到,总体来看,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不多。”

“可是早点出手,我们不是能早一些帮助我方取得优势么?”克鲁特问道。

本多靖安有些不耐烦道:“但那会使我们消耗体力,若是敌方玩家采取‘全歼对手’而不管主线任务的取胜方式,全力对付我们,那我们不是很吃亏。”

“不,这一次我们的确要抢先出手。”周德文突然如此开口。

本多靖安一愣,道:“纳尼?”

“因为这些山匪大多是普通人,我们对付起来不会太费力。”周德文眼中闪光,解释道:“从战术上讲,他们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心理素质不高,一开始他们本以为占着人数优势就有胜算,而如果我方能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和杀意,他们必会信心受挫,士气下降,到时我方胜算自然会越来越大。”

周德文话音刚落,克鲁特锵然抽出腰间细剑,一脸毅然道:“那还等什么,让我们把这些残暴不仁的恶徒剿灭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赤和村篇(十五)

在三位玩家决定出手之前,敌方的前田队长就已经抽刀冲了出去,因为他看到对面那带着面具的男子走向了场中。

前田本以为燕北凛作为神庭刑法执事,对付山寨大当家应该绰绰有余,但此时见两人竟战了一个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不过前田依旧坚信,燕北凛取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神庭的执事又怎么可能失败呢。眼看着三当家出阵,前田自然不会放任他去干扰战局,迈步迎上。

此时剿匪队和山匪们已经碰撞到了一起,人群嘈杂混在一起,你来我往之中刀剑相交,血光迸溅,咒骂哀嚎惊叫之声不绝于耳。

正如周德文所说的那样,虽然山匪人数众多,但大多是普通人,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其中夹杂诸多修行者的剿匪队不可相提并论,只能仗着人多势众,几个人围攻一人,双方这才打得难解难分。

前田闲庭信步一般走进阵中,前行途中猛然挥刀,直接斩下了身旁一个山匪的脑袋,这山匪还是一个地转下境的修行者呢,只因冲的太靠前,竟是被前田一个照明便取下了首级。

前田拎着染血的钢刀,轻轻一抖,上面的血迹就顺着刀身飞溅出去,刀面重新变得干净光滑,映射寒光,足以看出这把刀也是一把好刀。

前田盯着靠近的那带着面具的男子,心中暗道:木岸口中他不过是一个地转上境的武者,哪怕他最近突破了天变,时间也不会长,境界不稳固,加之没有什么好的功法支撑,也不过是天变境中垫底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前田冷哼一声,嗤笑道:“你就是三当家的?你叫吕青山是吧?我好像听过这名字,你九年前为乱釜越城,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不知道祸害了良家妇女,直到有一天色心作乱,昏了头,竟然睡了釜越城城主的的小妾,从此被悬赏通缉,最后被迫躲进这黑羊寨。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还能当上三当家的。”

吕青山如若罔闻,只是脑袋微低,看了一眼前田手中的刀,低沉道:“前田这个姓氏我也听过,似乎几十年前曾经有一位名将也行前田,没想到他的后人如此不堪。”

前田闻言面子骤然沉了下来,咬牙道:“我前田氏族也是你能肆意评论的,你这没有脸面见人的东西,干脆就去死好了。”

前田猛然踏步,脚下发力,踏得地面都凹下去一块,借着这股力量,前田整个人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冲向了吕青山。

吕青山抽出隐藏在腰后的短刀,双腿微分,盯着那已经瞬间来到自己面前的身影。

前田急袭而来,一刀当头劈下,下一瞬被那把两尺长的短刀挡住,两刀相交,发出一声锵然脆响。

“今天我非劈开这你面具,看看里面是人是鬼!”前田咬牙哼了一声,随后再次挥刀,猛然斜劈。

这一刀被吕青山偏转身子避开,随后吕青山出刀刺向前田的腹部,却也被前田侧身避开。

前田顺势抬头以膝盖撞向吕青山的腹部,但吕青山如同早有预料一般,已经将左手手掌挡在腹部,猛然拍在了那撞来的膝盖上,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击,却发出如同铁槌砸在钢板上一般的震响。

前田收腿转身,同时手中刀也顺势在吕青山眼前斩过,将其逼退半步,而且当前田迅速转过一圈之后,那刀也随着再次劈下,刀光耀眼,逼得吕青山再退一步。

两人重新站定,这一次交手看似汹汹,但彼此都是试探而已,前田动了动那被拍中膝盖的左腿,眼中有着些许惊异,他说道:“还真是实打实的天变下境啊,你这山野之人,哪里来的这等功法?”

吕青山漠然道:“你老婆送我的。”

“找死!”前田大怒,二话不说再次挥刀劈来。

两人短兵相接,随着身影不断交错,交击之音不绝于耳,偶尔还有火花迸溅,打得十分激烈。

混乱的战场上除了凌震和燕北凛身边有着一片空荡之外,此时吕青山和前田身边也出现了一片空荡,这都是天变境高手之间的对招,场上再无人敢插手,稍稍靠近都有可能会要了命。

姜陵看着这两处战场一时出神,这边蕾雅突然提醒道:“对面的玩家出动了。”

“嗯?”姜陵急忙回过神来,看向阵中,只见那有着棕黄色头发,手握细剑的男子跃入阵中,已经和一个山匪交起手来。而另外两名玩家也向前迈步,正要加入战场。

“太冲动了吧?”赫尔抱着膀子冷笑一声:“让这些山匪去消耗消耗。”

“不行。”姜陵和蕾雅异口同声地开口,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蕾雅向赫尔解释道:“山匪之中普通人太多,不是玩家的对手,若是让他们短时间内杀了太多人,这些山匪的士气受到打击,肯定是要加速败退,甚至出现逃兵的。”

姜陵也说道:“我们不能单单考虑我们六个人之间的胜负,这场山匪与剿匪队之间的战斗一样重要。”

蕾雅接道:“我们先不急着和敌方玩家交手,挑些剿匪队中较弱的npc下手,最好是对付那些有伤的家伙,这样对局面帮助更大。一会要是不可避免的交起手来,记得注意彼此位置,互相照顾。”

姜陵也不犹豫,直接道:“好,大家多加小心。”

蕾雅和姜陵迈步向前,赫尔站在原地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也踏步跟了上去。

“姜陵,你有远程攻击的手段吧?”蕾雅问道。

姜陵点头答道:“有,不过不能超出十米,那样灵术会受到影响。”

“这里是风隐大陆,念师较多,为了避免敌方有意念师攻击,我也制造一个念气护罩。”蕾雅简单安排道:“我尽量护住我们两人,你以灵术进行攻击。”

“好战术。”姜陵应了一声。

既然不急着与对方玩家交手,而是以击杀官兵优先,那么前提自然是先保证自身安全,若是在与官兵交战中受了伤,那等到与对方玩家交手的时候岂不是落了下风。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阵前,姜陵正巧看到五米外两名山匪在与一名官兵交手,姜陵二话不说开始催动灵力,地下一只藤矛破土而出,如短刀一般直接击穿了那士兵的脚掌,从其脚背贯穿而出。

那士兵脚下传来钻心的痛楚,顿时身形一滞,旁边一山匪看准机会,一刀就砍进了这官兵脖子里,刀刃割破了血管,嵌进骨头,随着刀刃被抽出,顿时鲜血喷涌。

而这出刀之人正是那之前询问姜陵三人身份的胖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回头咧嘴一笑,对姜陵说道:“好样的兄弟。”

姜陵对视点头示意,但下一刻姜陵目露惊愕,因为他见到这山匪身上竟有着两道刀伤,其中一处砍在他左肩,还有一处更为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在他胸口,足有尺长,深可见骨,正在不断的流血。

“好歹是杀一个,不亏”这彪膀大汉说完这句话,便轰然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姜陵不由愕然,随后他扫视战场,发现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有三十几人死绝倒地,其中大部分是山匪。残肢断臂零零散散,殷红的鲜血流淌满地,还有些人虽然没有死去,但是已经重伤,被同伴拼命救下拉到了后方。

蕾雅和周德文的分析都没有错,双方交战,士气很重要。很多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之中两军交战,战到最后一人方肯罢休,可实际上无数次的战争之中,哪有几次是拼杀到一方死绝?

打个简单的比方,两支两千人的队伍打了起来,其中一方短时间就被干掉了五百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基本也就放弃治疗,开始撤退逃跑了。

此时也是如此,山匪虽然人数众多,但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若是被剿匪队迎头痛击,将士气打垮,谁知道这些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家伙是否真的能把道义看得比命还重要,倒是心生惧意,只会死得更快,万一有带头逃跑或者投降的,更会直接使山匪的斗志大幅度削减。

姜陵三人要做的,就是带给山匪希望,让他们坚持下去。

“继续!”姜陵轻喝一声,将目光落在了另一边一位官兵身上,这官兵浑身是血,已经有两名山匪死在了他的手中,此时还在同时与两名山匪交战。

“地转下境。”蕾雅开头提醒道。

姜陵点了点头,再次出手,灵力运转之间,一根荆棘从那官兵脚边破土而出,足有婴儿手臂粗,上面的倒刺也如同犬牙般锋利,这根荆棘像游蛇一样,迅速缠在了这官兵的左腿上。

“什么!?”那士兵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一道魁梧的白色人影如同炮弹一般横冲而来,猛然撞在了这官兵身上。

咚!

随着一声撞击声,之后传来的是令人悚然的骨骼碎裂之声,那官兵因为脚下被牢牢捆住,完完全全吃下了这一次靠山撞,整个人顿时如同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

赫尔诺夫站稳身形,动了动脖子,漠然嘀咕了一声:“不结实啊。”

姜陵都吓得一愣,随后喃喃了一句:“冷血,太冷血了。”

这时蕾雅面色一变,霎时间眉头紧缩,面露痛苦,心中惊道:“好强的念力攻击!”

她转过头去,看到二十米外那穿着灰白长袍的敌方男子正抬手虚指这边。

“小心!他们过来了!”蕾雅出言提醒。

姜陵转头看去,见到对方三位玩家已经朝向这边杀来。

“这么快意识到这样玩下去,还是我们优势更大么?”姜陵也面露凝重,看向那三人。

此时已经有五名山匪倒在了这三位玩家手中,克鲁特从一名山匪胸口抽出那柄细剑,冷然望向姜陵几人。

本多靖安手持十首,也阴冷地向这边靠近。

“热身完了,那就开打吧。”赫尔诺夫捏了捏拳头,发出几声脆响,透出滔天战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赤和村篇(十六)

双方六人,面对面相隔十米站定,无视了周遭的拼杀,眼中仅剩对方。

属于玩家们的对决马上就要开始。

蕾雅提醒道:“那灰袍男子是个念师,恐怕比我还要强上半分,我尽量帮你们抵挡他的攻击,希望你们可以解决另外两人。”

如北极熊一般健壮的赫尔诺夫开口道:“那个欧洲少年看上去战意很足,交给我好了。”

“那我对付那矮小的男子。”姜陵接道。

三人盯上了各自的对手,双方的视线透着杀机与战意,在空中交汇,似乎有无形的电光碰撞。

“我要上了!”克鲁特低哼一声,脚下踏步,十分迅捷地冲向了赫尔诺夫。

“我倒是不想这么快结束呢。”本多靖安舔了舔嘴角,下一刻他闪入人群之中,迂回着向姜陵靠近。

见状姜陵感到了些许压力,本身他是灵师,对方是个武者,中间这段距离对自己而言是优势所在,而对方借着人群的掩护前行,使自己无法全力施展灵术。

“狡猾的家伙。”姜陵眉头微皱,虽说他已经在史怡那学习了些近战技巧,又去江南学了内外兼修的煅体功夫,但终究和同境界的武者没法比,近战之中自己必然支撑不了太久。

姜陵没有思考太久,他猛然一跺脚,灵力顺着灵络流转而出,在姜陵脚边的地面之中猛然升起三道成人大腿粗,半人高的藤蔓,护在姜陵左右。

随后姜陵还取出了那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北秦弯刀握在手中,死死盯着本多靖安的位置。

“难不成还是个灵武双修?”本多靖安倒是被姜陵这架势吓了一跳,随后他目光一冷,漠然自语:“是又如何。”

下一刻本多靖安脚下法力,猛然疾驰,在靠近姜陵五米外时,他一拳砸中了一名山匪的腹部,将那人砸得倒飞向了姜陵。

姜陵运转灵力,使得左侧的藤蔓瞬间长高到一人高,接下了那倒飞来的山匪,也来不及顾及他的死活,直接将其扔到了一旁。

但就是这眨眼间的功夫,本多靖安已经来到了姜陵面前,手中十首笔直地刺向姜陵的胸口。

姜陵迅速调动另一根藤蔓劈打向本多靖安,同时手中弯刀也斩了出去。

姜陵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那十首刺在了姜陵的左胸口,入肉寸许,顶在了胸骨上,姜陵只觉胸口一闷,随后是钻心的剧痛传来。

那藤蔓劈中了本多靖安,迫使他收势后退,不然这一击甚至可能击碎姜陵的胸骨!

藤蔓劈打的攻击力自然是和武者全力一击无法媲美,对本多靖安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姜陵手中的弯刀也不过是在本多靖安脸上留下寸长的血痕。

本多靖安摸了一下脸上的伤痕,冷笑一声:“你有点慢啊。”

他也不等姜陵答话,瞬间身形一闪,再次冲来。

姜陵无暇顾及胸口的疼痛,集中精神运转灵力,两条藤蔓在身前挥舞,抵挡本多靖安的攻击。

此时赫尔诺夫和克鲁特已经战到了一起,赫尔诺夫走的是大开大合的战斗风格,而克鲁特一把细剑使得十分灵活,赫尔只能小心应对。

那边蕾雅和周德文隔空相望,虽然两人看上去只是在对视,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交手更为凶险,无形的念气就在空中碰撞。

此时没有人能来帮助已经被武者近身的姜陵。“不能慌乱。”姜陵心中不断提醒自己,然后控制两条藤蔓死命拦住企图再次攻来的本多靖安。

“这样不行,虽说目前勉强顶住了,但最先露出破绽的还是我。”姜陵突然意识了这个问题,但是想要转守为攻哪有那么容易,一招不慎被本多靖安突破防御,那就极有可能导致惨败。

原本姜陵的战斗主要依靠藤蔓缠绕做干扰,但是这本多靖安偏偏是个敏捷型武者,自己很难控制得住他,顿时没了什么优势。

“准备抓住时机召唤周瑜!”姜陵心中暗道。

就在三位玩家交战的时刻,那边燕北凛与凌震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一开始燕北凛攻势连绵不断,但凌震的念气护罩异常坚固且周全,燕北凛始终无法找到破绽,而后凌震还主动出手,以念力冲击进行了几次防御反击。

就在两人交手已经过去三分钟的时刻,燕北凛一记雷霆一般的劈腿砸下,随后一如既往地在凌震身前三寸被念力所挡,而凌震则眼眸一寒,又一股念力如同无形的拳头,砸向燕北凛。

燕北凛连退三步,化解了这次冲击的力量,他重新站定身子,漠然冷哼一声:“看来这八年自在的草寇生活,还没让你的功夫退步啊。”

凌震面无波澜道:“我这人闲不住,八年来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燕北凛说道:“没想到哪怕你隐居深山,最终还是被我们找到了吧?”

“不,恰恰相反。”凌震摇头道:“我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晚才找到我,看样子无所不能的神庭也不比以往了。”

燕北凛闻言不由面露愠色,冷然道:“毕竟你不过是一只小鱼小虾,就算放任你在外八年又如何?你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当缩头乌龟!想要杀你之时,自会把你揪出来,比如今天。”

凌震轻飘飘道:“所以最后只派了你这样一个三年前新晋的刑罚执事来?”

“杀你足够了。”燕北凛眸生杀机,寒声道:“区区一个苟延残喘的‘叛神者’后裔,在神庭面前不过蝼蚁。”

下一刻,燕北凛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猛然来到了凌震左侧。

这一次的攻击落下,凌震不由面色一变,只见燕北凛不知从哪抽出了一只短剑,刺了过来,,一如以往的是,那剑尖距离凌震左肋两寸便停下,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一般,难进半分。

但是燕北凛却是面露冷笑,而凌震眸生惊异。

此时肉眼都可以看到剑尖处的空气开始扭曲了起来,亦足以看出燕北凛使出了不俗的力道。

燕北凛面色阴沉,轻哼一声:“这念气护体,还不错。”言罢燕北凛眼中闪过寒光,他再次发力,那短剑再进一寸,距离凌震心口只剩一寸的距离!

“但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破绽所在,现在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噗。

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动,比之燕北凛之前的拳脚攻击所造成的那种雷霆般的响动来说简直如若蚊声。

但正是这一轻微的响动,在凌震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他的念气护罩,破了。

那把不过一尺长的短剑,刺进了他的身体,剑身没进一半!

“喝!”凌震怒喝一声,身上念力爆破,顿时将燕北凛掀飞了出去。随后凌震低头看向自己左肋的刀口,又看向燕北凛手中的短剑,惊异道:“涤罪剑?”

“知道的还不少。”燕北凛冷笑道:“你很快就要死在这剑下了。”

凌震再次瞥了一眼那不过尺长,剑身上面带着繁花纹路的短剑,凝眸道:“这涤罪剑向来只赐给功勋卓著的执事,想不到你不过做了三年执事,竟也有一把。”

“这剑是我师父借予我使用的,不过杀了你之后,师父便会将它赏赐给我了。”燕北凛寒然笑道:“用你一条贱命换我一把剑,很值啊。”

下一刻燕北凛猛然前冲,手持涤罪剑再次杀来,意图趁势将凌震直接格杀。

可就在燕北凛来到凌震身前之时,突然感觉凌震手中一道红光乍现,画出一道残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

燕北凛不敢大意,横剑来挡,只听锵然一声撞击声,燕北凛只觉手腕发麻,涤罪剑竟是险些脱手!

“嗯!?”燕北凛心生危机,连忙后退,定睛看去。

“你以为只有你师父给你留下东西了么?”凌震如此开口,此时在他的怀中,正抱着一把足有一米二左右长短的大家伙。

这东西非剑非刀,整体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大盒子,呈长方体,通体暗红色,不知是以何种木材制成。刚刚就是这样一个家伙砸了燕北凛一下,将其击退,而在这盒子上也有着一道手指长的划痕,那正是与涤罪剑碰撞的地方。

“这是”燕北凛看了一眼,随后双眸一亮想起了什么,有些意外道:“怪不得当年我师父击毙了那老东西之后没有搜到这宝物,原来真的在你手中。”

燕北凛口中的老东西,却正是凌震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父亲。

“九年前你们围攻我父亲,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便将它留给了我。”凌震眼眸微微颤动,说道:“如果当时这把琴在他手中,即使三位神罚执事不知廉耻地联手攻击,他也能拉你师父来一同上路。”

“但结果是我师父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燕北凛嗤笑道:“而这把琴,我也要替他老人家取到手。”

原来凌震怀中抱着的并非什么兵刃,是一个琴盒。

凌震轻轻拍打琴盒,有些怀念道:“这赤心古琴是五百年前的遣神众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前辈所持,后来在那一场虞谷之战,赤曜被三位神庭刑法司命所围攻,他用全部的生命与灵力,奏了一曲,与那三位司命同归于尽。这赤心琴则被人拾回,几经辗转,历经了足足五百年,有幸没有落到你们神庭手中。”

“在你们这群叛神者手中才是让它蒙尘。”燕北凛森然道:“将它乖乖交给我,我给你留个全尸!”

凌震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根本没有理会燕北凛的话语,而是突然席地坐下,打开了琴盒。

这一举动让燕北凛面色骤变,全身神经骤然紧蹦。

只听凌震喃喃道:“赤心古琴的声音,是时候再次响起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赤和村篇(十七

燕北凛身为神庭刑法执事,专行杀伐之事,乃是神庭那锋利的矛,屠戮世间违逆神明旨意之人。此次由其亲自出面,还带上了神庭宝器涤罪剑,自然不会是真的为了剿匪而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黑羊寨大当家凌震,一个叛神者的后裔!

叛神者三字之称足以说明很多问题,被神庭之人冠以这样的名号,的确是被追杀三天三夜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燕北凛以涤罪剑攻破了凌震那浑厚的念气护罩,在凌震肋下刺出一道不断溢血的伤口。

但是下一刻,凌震却从乾坤袋之中取出了一把古琴,此琴单单是琴盒的质量就能抵住涤罪剑的一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那这古琴的威力自然让人觉得难以想象。

而从燕北凛此时警觉之中带着些许惧意的态度来看,更能看出此琴之不凡。

古琴又称瑶琴,这赤心古琴四尺见长,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髹紫漆,表面光滑细腻,双连弧形腰部如若处子纤细的蛮腰。上有七弦,分别内合金、木、水、火、土、文、武,七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龙龈,转向琴底的一对“雁足”,又象征七星。

别的不提,单单看着外形,也知这古琴必然价值连城。

虽本是五大三粗的山匪之王,但当凌震席地而作,膝上横琴之时,一股儒雅的气息散发开来,如同百年前的文士一般,说不尽的风流绝尘。

“赤心赤心,五百年前你陪伴赤曜星官多年,琴音传遍八荒四海,威慑九天十地。几十年间又随我父纵横四方,所向披靡。今天倒是要委屈你,与我奏一首曲子,叫这天地听到你的声音。”凌震双手抚琴,喃喃开口对其说话,甚至有些晚辈对长辈一般,看上去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但燕北凛却一点笑不出来,他面色阴沉,心生不妙,危机之中他一咬牙踏步而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冲到凌震身前,似乎不想给他抚琴的机会。

但是凌震的手指,还是拨动了琴弦。

锵。

一声清脆悦耳的琴声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琴音如若空谷幽兰,悠然奏响,涟漪一般散向四方。

奔袭之中的燕北凛只觉心神颤动,这琴音似乎直达心海,荡漾之中自己凝聚的力量竟不由自主地消减了半分,他怒然再次强冲三步。

这时第二道琴音奏响,琴弦颤抖,琴音嗡然,如同山谷之中起了风儿,吹散了清晨薄雾与流岚,涌向山谷的出口。

顿时已经来到三步外的燕北凛身形骤缓,如同迎面撞上了一阵狂风一般,他目生惊异,没等他冲破面前这无形的狂风,凌震手指拨动,琴音不断响起,那阵狂风渐渐变得越发有力,竟使燕北凛再不得寸进。

“岂有此理!”燕北凛惊骇之中心生怒火,他怒喝一声,全身肌肉绷紧,体内那惊人的力量爆发,他顶着无形的狂风继续突进,手中涤罪剑就要斩向凌震的天灵盖。

这时只见凌震左手跪指,右手摘弦,琴弦发出一声崩然脆响,顿时那狂风呼啸,如若惊涛骇浪一般劈打而出,击得燕北凛不进反退,被生生推出了五米远。

“我就不信今天杀不了你!”燕北凛胸腔中的战意被激得熊熊燃烧,他身形再闪,从左侧奔向凌震。

凌震此时目光落在膝间瑶琴上,双手不断拨动琴弦,神色肃然,全神贯注,竟是无视周遭的喊杀,也似乎看不到身形如风似电不断试图杀来的燕北凛,他只是要奏完这一支曲子。

慢慢地,这悠然的琴声变得急促了起来,那幽静的山谷之中风声大起,雾气逸散,狂风吹袭着山壁,掠过陡峭的山崖。

那不断切换方位试图进攻的燕北凛不停被狂风拍打,无论如何也进不到凌震一步之内,外人看上去似乎仍是燕北凛一人化作数人在围攻凌震,但燕北凛自己却感觉到反而是自己被狂风包围了一般。

“这不可能!”眼看凌震将这一首演奏的如此淋漓尽致,燕北凛此时由怒转惊,心生骇然,他歇斯底里地骂道:“为什么你也精通音念之法!?明明你只是个意念师!”

很明显,燕北凛得到的关于凌震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他在音念上也有如此造诣,竟一曲奏响之中逼得自己丝毫不得靠近。

甚至此时燕北凛已然不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在主动进行攻击,而是被卷入了这空谷狂风之中,进退不得,只能不得已的以攻代守。

原本凌震和燕北凛身边五米之内就没有旁人靠近,这一次琴音奏响,凌震坐下的地方便化作了暴风眼,身边无形的气流倏然流转,地上的树叶和花草随之舞动,飞沙走石,一些靠近的山匪和官兵又被击退了数步,使得这一块直径二十米的区域仅剩屹然不动的凌震和身形闪烁的燕北凛。

燕北凛在凌震身边不断变幻位置,那些狂风如同无数个拳头在他身边挥舞,使他每一刻都要绷紧神经去应对,若是稍不留神,他极有可能被这劲风搅得粉身碎骨。

但是这一曲并没有直接要了燕北凛的性命,他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苦苦支撑,终于得到了曲终一刻。

可是燕北凛连趁着曲终之时进行奇袭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一曲几乎耗空了他的力气,他只得谨慎地连退三步,甚至双腿踉跄,险些站不稳身子。

“噗!”终于挣脱了狂风的燕北凛难以抑制地吐出一口鲜血,惊怒地骂道:“你这卑鄙的东西!”

“呵,我已经告诉你我这八年,可是一刻不曾闲着。”凌震双手压在弦上,暂时停止了抚琴,毕竟这一曲下来对他来说也是消耗甚大。他抬头看向燕北凛,漠然开口道:“是你太狂妄了。”

燕北凛不服气地喝道:“少装模作样,若非这赤心古琴乃是超凡脱俗的宝琴,以你这点音念的道法也想伤我!?”

“的确,我仅能将赤心古琴的威势使出三分之一罢了,远远无法与我父相提并论,更别提赤曜星官了。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年轻气盛,拒绝随着父亲修炼音念之法,而一心去练意念与念气。”凌震如此说了一句,随后有些遗憾道:“不然这一曲下来,你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算修得像你父亲一般强大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身死命消的下场!”燕北凛冷然讥讽道:“你们这些狂妄到胆敢藐视神明威严的恶徒,才是真正的注定死无葬身之地!”

凌震漠然盯着燕北凛,坚定道:“神明掌管四方天地,维护天地法则,操纵日月星辰,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既然作为‘规则’的存在,就应无形无迹,融于自然。可千百年来神明除了掌控天地运转,还偏要将规则加到人的身上,意图使每个人都受到命运的约束,这就是错的,既然是错的,就要反抗。”

“一派胡言!”燕北凛身为神庭执事,自然是坚定的维护神明威严,此时听得凌震如此违逆言语,他心中大怒,呵斥道:“是神明创造了世界,又保证这个世界的运转,若是没有神明,岂有你的存在?既然生于天地,自然要服从命运,自古奉承‘天地君亲师’,天地乃是神明所化,你这等不尊天地之人,还妄想挣脱命运?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我敬畏天地,也敬畏神明,但不代表我一定要屈服于此。”凌震也丝毫不为所动,眼神毅然道:“人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权力走属于他自己的道路。神明,应该高居天上,在云端之上俯视他们所创造的芸芸众生,静看众生百态,而不是将他的触手伸入凡世,不断把这世界按照他们的意愿去肆意揉捏。”

没等燕北凛反驳,凌震紧接着说道:“更何况,他的这些触手已经越发肮脏。”

“他们声称不问凡事,却毫不思索、如同傀儡一般奉承神明旨意搅动世间。”

“他们自认为自己超凡脱俗,却又免不了自身心中的贪婪、傲慢与喜怒。”

“表面上光鲜亮丽一尘不染,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让人作呕的勾当。”

“说是神明的仆人,却已经将权力欺压到所有人的头上!!”

凌震双眸闪光,凛然道:“说的就是你们——神庭!”

“够了!给我闭嘴!”燕北凛额头浮起青筋,爆喝一声打断了凌震的话语,他怒不可遏道:“你亵渎神明,还诬陷神庭,简直罪不容诛!”

“你看,这就是你们的执事风格。”凌震面无波澜,冷笑道:“总把自己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任何对你们的非议与抵制都是不可容忍的,不用其他任何理由,就可以定位罪不可赦。你们就是这世间的一片乌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而我们遣神众要做的,不过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罢了。”

“你”燕北凛竟是一时不知反驳些什么,但一直以来的神庭教诲使他还不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动摇了信仰,他此时怒极反笑,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你们五千叛神者最后都要死绝了,整个风隐大陆,算上你在内的叛神者余孽也不过数人而已,事实你们做的不过是一场徒劳!”

凌震有些黯然,但还是开口道:“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信仰,就算这五千遣神众倒了下去,还会有另外的人站出来。更何况”凌震突然瞥了一眼场中间,看向了姜陵几人,随后喃喃道:“‘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万源总录上的谶语已然应验,你们神庭覆灭的那一天自然也不会远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赤和村篇(十八)

凌震一曲终了,将燕北凛击退,取得了上风。而经过这片刻的时间,另外几处战场的胜负也基本有了兆头。

这边前田副队长对战吕青山,原本对自己信心十足的前田已然是满目惊骇,他慌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去问阎王吧。”吕青山面具遮着脸,也看不到表情,只是语气一如既往的沙哑低沉。

只见吕青山身形一动,一剑刺出,原本只有尺长的短剑直奔前田的腹部而去,前田极力闪躲,没有让那短剑刺中自己,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没有刺中的短剑,还是割破前田了官服,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血口。

前田惊怒不已,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中招了,他身上此时有着五道刀口,三道在左右两臂,两道在腹部,其中最深的是左后臂上那道见骨的刀口,伤口处皮开肉绽。若不是前田官服下有着一件价值不凡的软甲,腹部的两刀伤口就足以要他半条命!

因为这吕青山虽然短剑只有尺长,但剑锋上却还有着一尺长的无形剑气!

“念武者,你竟然是个念武者!?”前田难以置信,他不知道一个曾经做着龌蹉恶事的采花贼,怎么会是个万中无一的念武双修奇才!?

双修之法正如蕾雅所说,修炼起来十分困难,想要提升境界也远远比其他人慢,修行途中所遭遇的瓶颈更是其他修真者的数倍。但同境界而言,双修的修行者,自然比单一的武者强上三分,有着绝对的优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前田就被吕青山压制,这还幸亏前田的确修习的是不俗的功法,不然换一般的天变下境恐怕早就落败了。

前田队长的确是出自那前朝大将军的前田氏族,只是他是其中的旁支,所以接着家族力量也就是来这里当个巡防队队长,但却从家族之中得到了不俗的功法,这也是他之前自信满满的理由。

但是现在这些自信竟被一个山寨的三当家给击碎了,前田心中惊怒交加,看着面前那张面具说不出的憎恨。

吕青山倒也不是无损,一方面他念武皆通,两者共同发挥的时候威力惊人,但消耗也是成倍增加,若不速速解决战斗,他还真不敢妄言稳操胜券。一方面前田也的确伤到了他,在他右腿外侧也有一道血口。

吕青山紧握短刃,漠然道:“你前田在位巡防副队长多年,仗着自己实力和家族关系,虽然不算丧尽天良,但也做了诸多恶事,今天就将你格杀在此,亦是因果报应。”

“那你的因果报应呢?”第三个人的声音传来。

前田有些意外地看了过去,而吕青山更是身体一震,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缓缓抬头。

木岸迈步走了过来,他穿着随意,发型糟乱,但那一双明亮锐利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吕青山,只听他漠然道:“你故意设计坑害我父亲,让他葬身火海,今天是不是也该血债血偿了?”

吕青山握刀的手微微颤动,沉默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而与此同时的是,玩家之中的战斗也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战得不可开交。

克鲁特一把细剑在手,身形如风,灵活无比,这个年轻人一脸的毅然,在赫尔身边不断游走攻击。

赫尔诺夫的白色战斗服上已经有诸多破口,有鲜血从中溢出,但他皮肉坚实,这几剑还未对他造成重伤,可他却已经狂怒无比。

赫尔诺夫一巴掌如熊掌一般拍下,却被克鲁特转身闪过,赫尔骂道:“你个欧洲猴子,就知道躲么?!”

怒极之下竟把自己也骂了进去,足见赫尔此时心中狂躁,克鲁特虽然年轻,却很是沉稳,听到赫尔的怒骂也不为所动,冷然接道:“少说些话,不然你的血流的更快。”

赫尔诺夫突然怒喝一声,只见他双拳握紧,猛然顿足,转眼间他全身肌肉骤然紧绷,甚至赫尔身上皮肤颜色都有些发青,那坚实的肌肉此时看上去竟如同磐石一般。

“磐石术!?”克鲁特眼中一亮,闪过惊疑之色,看样子他对这招还有一定了解,他动作不停,依旧围着赫尔诺夫左右攻杀,继续说道:“这防御型的法决的确不俗,但你的速度变得更慢,只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怎么,想拖延时间等到你的队友来帮你么?”

此时加持了磐石术赫尔诺夫的确是速度更加缓慢了,面对克鲁特灵活的攻击,赫尔只能勉强挥动手臂应付,如同一只笨拙的狗熊,但此技能下他身体的防御能力大幅上涨,克鲁特几剑刺中竟是没有血流出来。赫尔咬牙道:“要不你实打实的与我对上两招!?”

克鲁特不接他这话,只是漠然道:“以你目前的境界这磐石术能坚持多久?也不过是苟活这一时片刻,至于你的队友,我看是没有什么希望救你了。”

赫尔诺夫闻言不由分心,顾不得克鲁特的攻击,匆匆回头瞥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沉。

周德文与蕾雅相隔十余米,以旁人不可见的念力在不断对拼,而此时周德文突然向前迈进了两步,仔细看去,周德文这沉稳的两步,竟在地上留下了寸深的脚印。

而随着这两步踏出,无形的压力倍增,蕾雅身形顿时一晃,面色铁青,明显是受到了不轻的念力冲击。

“玩家中竟然有念力远超于我的念师!”蕾雅不由心中叫苦,她本以为自己的念力水平也堪称出类拔萃,可是与这个混血男人对决却是占不得半点优势,只能苦苦支撑。

“三分钟。”周德文嘴唇微动,说着只有他和蕾雅能听到的话,只听他平静说道:“你还可以坚持三分钟。”

“糟了。”蕾雅也是心生不妙,此时她与周德文念力对决,分不得心,可她位置相对靠后,姜陵和赫尔诺夫都在她视线之内,余光就能够看到,这两人也是皆被压制。

“难道这局就要这样落败么?”蕾雅心生黯然。

这边姜陵以三条藤蔓围着自己,抵挡着那矮小男子的不断进攻。

“小子还有点拳脚功夫,差点以为你是灵武双修的高手。”本多靖安握着十首,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盯着姜陵,姜陵那三条半人高的藤蔓的确对他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可也并不能完全挡住他的进攻,毕竟灵力唤出的灵物,再在怎么得心应手,也不如自己的身体掌控的灵活,本多靖安的速度在姜陵之上,强行突破藤蔓他自然能做到,而且也做了好几次了。可姜陵毕竟有过魔鬼训练,近战能力终究是长进不少,这才让本多靖安数次无功而返。此时本多靖安脸上笑眯眯的,但眼中已经满是杀气,他狞然道:“其实也不过如此!”

下一刻本多靖安再次突进,如猎豹一般猛然跃起,身形在空中翻转,一脚踢开了劈打而来的藤蔓,随后手中十首斜劈而下。姜陵急忙挥刀来挡,下一刻两兵相交,随着锵然一声,姜陵只觉虎口骤痛,北秦弯刀竟是被打得脱手飞了出去!

本多靖安虽是被另一条藤蔓再次击退,却是嗤笑一声:“朋友,没戏唱了吧?就你这三根小草,还能支持几分钟?”

姜陵没有答话,只是心中默然感受着自己所剩的灵力,拿捏着召唤周瑜的时机。

若是想胜面前这矮小男子,姜陵大可以立马唤出周瑜,那样姜陵有七成把握干掉这家伙,但此时并不是他一人胜负就能左右战局的,蕾雅和赫尔皆是处在下风,自己不但要取胜,还要抓准时机,然后出手相助两名队友,才有取得最终胜利的把握。

而面前的对手看上去口出狂言,目中无人,但从他那眯起来的双目之中,姜陵看得出对方警惕性非常高,一直在防范自己的其他手段,若是此时唤出周瑜,还是无法迅速取胜。

“希望大当家那边能够尽快取胜。”姜陵心中暗道。

三位玩家节节败退,而本处在上风的吕青山,因为木岸的加入而变得被动了起来,前田与木岸二人合力进攻吕青山,吕青山竟只有勉强抵挡的份。

场上其他山匪与官兵依旧战得火热,但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胜负并不能左右战局,而真正对战局有着决定性影响的,自然是大当家凌震与神庭执事燕北凛的战斗。

凌震抚琴一曲,空谷狂风,将燕北凛压制,但还是没能重创燕北凛,其还有一战之力。

燕北凛浑身微颤,愤怒得表情狰狞,他低喝道:“胡言乱语,亵渎神庭,我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段!”

凌震淡然道:“我这条命,还不是你能收的走的。”

“那就试试看!”燕北凛举起涤罪剑,向凌震一指,大喝一声,猛然迈步冲出,杀将而来。

凌震双手再次搭在琴弦上,意图抚琴。他手指微动,拨动琴弦,可是清脆的琴音刚刚响起,又猝然消散。

凌震的动作,僵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吐了口血。

之所以吐血,因为有一箭刺进了他的身体,那箭从他身后来,让他毫无防备。

凌震苦笑一声:“你果然还是恨我啊。”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清楚这山上还有谁有这样的弓法与腕力,只能是二当家丧啸。

丧啸手臂颤抖,缓缓放下了手中雕工,他眼中也有着几分挣扎,但他还是喃喃道:“是你先抢走我寨主的位置的,而且只要你死,兄弟们都可以活命。”

“唉。”凌震轻叹一声。

下一瞬燕北凛杀到,一脚踢飞赤心古琴,一剑刺进了凌震胸口。

凌震本就盘膝坐着,在这一剑之下,身体不由后仰,他的视线落在那被踢飞在空中的赤心古琴上,心想自己死后这至宝竟要落在神庭之手,不由心生内疚。

下一刻,凌震目光微变。

那赤心古琴在空中翻转,竟是突然转了方向,朝一边飘落了过去。

那里一阵灵力凝聚,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那人一袭华贵的红袍,长发披肩,是位风尘绝世的公子,他抬起手接住了赤心古琴,揽在怀中。

在古琴落在他手中的瞬间,琴弦没有人拨弄而发出了声音,似乎是赤心古琴自己发出了欢愉的喃呢。

这位锦衣公子目光深邃,看着怀中古琴,目露怀念。

“赤心,好久不见。”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赤和村篇(十九)

在本多靖安再次强冲而来,将一根藤蔓直接击碎之后,姜陵知道自己必须要放出周瑜来求取胜机了。倒不是说姜陵故意藏拙,不肯早放周瑜,只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唤出周瑜的实力也不过是地转中境,而且像奥特曼一样只能存在几分钟的时间,直接唤出做同伴虽说也能给对方造成很大压力,但也说不上稳操胜券,远不如恰当的时机召唤出来做一支奇兵,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只是目前的局面实在是谈不上绝佳时机,但姜陵已经别无选择,这几分钟的战斗已经耗费了他近一半的灵力,再不唤出周瑜恐怕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可最主要的原因是,姜陵发现自己怀中灵玉竟发出了温热!他冥冥之中感应到里面的周瑜似乎透露出一种主动要求出场的意思,让姜陵非常惊讶,所以他便凝聚灵力唤出了周瑜。

果然周瑜凭空出场后,本多靖安顿时惊骇不已,攻势骤停,连退数步。

周瑜穿着一身红色华服,虽然灵力构成的身形有些虚幻,但依旧是风流倜傥,荀令留香。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怀抱古琴出场,也没有看向姜陵或者其他人,只是微微抬头,随后伸手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古琴。

他抚摸着赤心古琴,如同见到了多年挚友,目露怀念,喃喃道:“赤心,好久不见。”

姜陵看到这一幕有些摸不到头脑,一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而周瑜却是在轻抚瑶琴之后,望向姜陵微笑说道:“主公,且听我为你弹奏一曲。”

言罢,姜陵心有感应,手掌一挥,又有两根藤蔓破土而出,却是搭成了一个架子。周瑜微微点头致谢,将赤心瑶琴放在了上面。

“什么东西!?”本多靖安似乎对灵师了解不多,一时没有弄明白这凭空出现的男子是什么来路,他皱眉道:“式神?”

随即本多靖安把目光放在了周瑜面前的瑶琴上,顿时眼神一亮,心生贪婪,不由舔着嘴唇冷笑一声:“这琴看上去不错,我收下吧。”

下一刻本多靖安再次冲出,虽说他知道这被召唤出来的男子应该有些本事,但姜陵的实力他已经看在眼里,其召唤的式神又能厉害到哪去?再说自己也未出全力,这一次就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真正的力量,还务必要将这明显价值连城的宝琴抢到手!

本多靖安身形加速,竟是比前几次还快上三分,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周瑜面前,手中十首笔直刺出,十首尖端划破空气,竟带起了一个漩涡,闪电一般刺了出去。

“小心!”这一句是周德文发出的喊声。

但本多靖安已经冲了出去,自然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做什么反应,自己这一记旋突刺威力强大,想来是可以秒杀掉这个鬼一样的家伙。

周瑜如同没有看到那闪电一般来到面前的身影,只是眼睑微低,修长的手指倏然划过琴弦。

赤心古琴那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如同渔夫挥动船桨,拍打在了平静的江面。

那十首上缠绕的旋风猝然消散,化作一缕清风吹动周瑜的衣袂。

手指再从琴弦上拨过,拨起这一江春水。

本多靖安只觉全身一凉,疾驰的身影骤然减速,如同撞进了水面一般,他虽然慌乱,但心神却不知为何难以紧张起来,明明已经措手不及,却是感到心神荡漾,无力亦无心去挣脱这无形的江水。

周瑜面带微笑,目光悠然,此时他心无杂念,一心拨挑琴弦,非常娴熟地从赤心古琴上划过,奏出连绵悠扬的乐曲。

琴声之中,有轻舟乘风划过江面,而两岸正是绿意盎然好光景,有道是:湘江流水琴三弄,笑把清风酌酒樽。

此时周瑜仿佛置身那轻舟之上,站在船头,举起酒樽去敬这大好河山。

周瑜随之低声喃呢道:“一敬苍天有阴晴,碧空云幕皆画屏,阴雨温酒做哀诗,艳阳行舟揽江1青。”

此时本多靖安就在周瑜面前不过一尺之地,但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不停涌动的江水之中,行动缓慢,甚至思考都变得缓慢了,他如同陷入梦魇的人一般,苦苦挣扎,意图将手中的十首刺向周瑜,但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要抽空他全部的力气。

周瑜熟视无睹,继续抚琴,眼中没有黑羊山的种种,有的只是孤舟横江,船头公子将美酒饮尽,望向远处青山,笑靥迷人。

周瑜面带微笑继续念道:“二敬大地生厚土,千红万绿竞相出,五岳三山接天峭,阁楼玉宇落馨庐。”

本多靖安那微眯的双眼终究开始闪烁恐惧的神色,他发现自己已然呼吸困难,那些看不见的江水已经包裹了自己全身上下,使他如要窒息一般。本多心中骇然:“这是什么功法”

“本多!”这边周德文意识到本多靖安那边陷入危机,顿时色变,急忙转头看去,喝道:“你陷入到音域之中了!”

说着周德文就要施展念术帮本多靖安一把,而这边已经嘴角溢血,被周德文伤的不轻的蕾雅娇喝一声,猛然以念力袭向周德文,迫使其无法插手那边的战局。

“找死!”周德文怒喝一声。

蕾雅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她却嘴角挑起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可双眸却是死死盯着周德文,说道:“三分钟就要过去了哦大帅哥,你快来弄死我呀。”

“我就成全了你!”周德文目光一凛,念力成拳头,隔空砸向蕾雅。

蕾雅施展全部念力,抵御这次攻击,她心中自然是希望姜陵那边能尽快分出胜负。

周瑜开始念了第三句诗,听他声音悠然道:“三敬江水东流去,四敬清风吹我衣,五敬美酒桃花醉,六敬瑶琴知我意。”

天朗气清,群山巍然而翠绿,一条蜿蜒江水东流而去,两岸郁郁葱葱,有春风吹动柳树,那公子饮尽了美酒,从琴声中构建的画面之中走了出来。

手指拂动,琴音终了。

本多靖安则双目瞪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若一座雕像。

姜陵片刻之后在反应过来,迈步向前探手一试,确认这矮小而狡猾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被带进一江春水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就佩服你,杀个人能有这么文艺范,逼格太高了。”姜陵回头看了周瑜一眼,随后好奇看向赤心古琴,问道:“怎么回事,这琴你见过?”

周瑜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瑶琴,点头道:“虽然我的记忆缺失了大半,但我心中却感到对它非常熟悉。”

“是够熟悉了,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却记得这琴叫赤心。”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心想估摸着这琴的确是周瑜生前是有渊源的,最好问一下大当家凌震他知不知道这琴的来历。虽说姜陵很像留下这琴,但毕竟是大当家的东西,还得问问正主的意见。

话说主线任务可是要求了大当家不能死,方才姜陵匆匆瞥见凌震受到二当家无耻偷袭,已经几近落败,可千万别死掉啊。

谁知道此时凌震虽是身受重伤,但在听到琴音之后,目光之中却突然露出狂热之意,他大喝一声,念力从体内爆发,震退了燕北凛,随后他看向周瑜。虽说属于自己的赤心古琴被周瑜揽在怀中,但凌震一点也见怪,只是如若疯狂地激动嚷道:“这是!这是赤曜星官编奏的曲子!竟有人能用赤心古琴弹出这一首曲子!!”

“江左赋?”周瑜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后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姜陵闻言想到一种可能,心中惊异,看向周瑜试探问道:“那你对赤曜星官这名字熟悉么?”

周瑜凝眸思索片刻,微笑道:“熟悉。”

那边凌震看向周瑜心神巨震,竟不顾身上伤痛,顿时精神抖擞了起来,再次击退了袭杀而来的燕北凛。

姜陵这边虽然也是心中惊喜,但此时战事紧急,他急忙道:“周瑜,还有余力再奏一曲么?”

“恐怕来不及了。”周瑜身形暗淡了一些,姜陵以灵力构建的灵躯支撑不了太久,只听周瑜补充道:“不过半曲还能弹出。”

“那就快帮忙。”姜陵看到蕾雅已经吐了很多血,面色苍白如纸,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所以来不及与周瑜细聊,只能希望周瑜余下的力量可以再杀一人。

周瑜再次抚琴,这一次他把瑶琴竖在自己身前,用胸口抵着琴身,他双手环抱,拨动琴弦。

琴声再起,琴音悠然而寂寥,如同夜幕降临,繁星在天上连成一道河流,璀璨了夜空。

不过片刻功夫,周德文面色骤变,身形踉跄连退五步,惊骇道:“这是什么曲子!?”

周瑜也不答话,手指再次弹动,周德文一边调动念力抵挡,一边被迫再次后退,面色铁青,根本不能与其争锋。

另一边听到琴声的凌震惊喜交加,原本沉稳如他,此时却目中带泪的笑着说道:“星河散,真的是星河散啊!”

“怎么可能!?”燕北凛心头惊愕,他难以置信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哈哈,能听到先辈遗魂再奏星河散,我凌震虽死无憾矣。”凌震如痴如醉,他望向燕北凛,喝道:“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燕北凛怒然道:“我看你真是疯魔了,天底下那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再说当初三大司命围攻赤曜星君,早就将他打的魂飞湮灭,哪里留得下残魂!这不过是一个区区地转中境的音念武灵罢了!”

“星河散为赤曜所创,天下会奏之人不超过一手之数,而能让赤心古琴发出共鸣之音的,除了赤曜星君再无第二人!按常理武灵便是两百年前的绝世强者,那除了他本人,还能有谁!?若不是当初三大司命无耻的联手攻击,意图将让赤曜星君形神俱灭,使得赤曜星君魂魄受损太过严重,不然大人哪怕变成残魂,也不会落得如此羸弱。”凌震欣慰无比,感慨道:“无妨,赤曜大人能以这样的身份残留于世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这星河散又能响彻天地了。”

“岂有此理!”燕北凛眼中满是寒光,他咬牙切齿,骂道:“叛神余孽万死不惜,既然变成了武灵,那我就杀了他的灵主,将他所寄存的灵玉扔到神庭地下的九幽炼狱之中,让他再受一世折磨!!”

言罢,燕北凛放弃了凌震,掉转方向倏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汹涌的杀气直奔姜陵而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赤和村篇(二十)

燕北凛迟迟没有拿下凌震,已然心中恼怒不已,而这时听得赤心古琴在一武灵手中奏响,奏的竟是星河散!而凌震已经认定了这武灵正是五百年前遣神众之中的赤曜星官留下的残魂!

遣神众在神庭口中便是叛神者,那是一群忤逆神明,大逆不道的狂徒,在五百年前曾爆发过一次意图推翻神庭的行动,最后被神庭镇压,却也使得神庭元气大伤。燕北凛虽然不是那个年代的人,但在神庭之中耳濡目染,对叛神者深恶痛绝,在听说凌震就藏在这黑羊山之后立马请命前来诛杀。

可凌震不过是叛神者的后裔而已,五百年前镇压之后,叛神者十不存一,主要头目更是都被杀绝,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目前天地之间残存的叛神者后裔已经非常稀少,而且其中真正的强者早就被神庭重点缉拿,余下的大多修为不高,成不了气候,凌震要不是在山中一躲八年,也早就要被击杀了。

但赤曜星官不同,他乃是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一,是叛神者中定位崇高的人物,曾经他怀抱一张赤心瑶琴,大杀四方,在当时是神庭重点追杀的对象之一,甚至他临死之前还拼死了三名围攻他的神庭司命。

这人在燕北凛眼中自然是罪恶滔天,哪怕尽是残留的一缕魂魄,已经变成了武灵,但燕北凛还是不能容忍,他要将这一缕残魂也带回神庭,让他受尽折磨,来偿还他五百年前造下的罪孽!

燕北凛甚至舍弃了凌震,直奔姜陵而来,只要杀了作为灵主的灵师,将灵玉抢夺到手,凭借神庭的手段自然有的是办法惩罚这赤曜的残魂。

而此时周瑜身形已经暗淡的接近透明,在赤心古琴这稀世宝琴的加持下,他出场后一曲江左赋便直接击杀了本多靖安,此时星河散刚刚弹了半曲已然重伤周德文,但是姜陵的灵力已经接近耗尽,周瑜实在是再难存留了。

眼看着燕北凛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来,以姜陵的实在完全无法闪躲,而周瑜则望向燕北凛,目光骤然一冷,寒声道:“神明的走狗!”

他以最后的力量,猛然拨动琴弦,发出一声锵然震响,如同金石之声,震人耳膜。

探出这一手后,周瑜的身形缓缓消散了,他重新回到了姜陵怀里的灵玉之中。

而燕北凛那宛若疾风一般的身影撞上了这锵然的琴音,顿时全身一振,身上的衣服都激烈的飘荡了起来,一头黑发冲天狂舞,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飓风在他身边旋转。

“区区一个地转境的武灵,竟有这等手段。”燕北凛寒然自语了一声,他猛然顿足,刹那间他的头发和衣袂都安静了下来,恢复正常。

“神庭的余孽你也敢用,想来你已经做好死的觉悟了。”燕北凛也不犹豫,漠然看了一眼姜陵,手中涤罪剑猛然送出。

凌震爆喝一声:“好大的胆子!”

在燕北凛冲出之后,凌震自然也随着跟上,但他身体有伤,没能赶上燕北凛,好在周瑜邻近消散时发了一记音浪,阻碍了燕北凛片刻,这才让凌震有机会出手救援。

但燕北凛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依旧将手中的剑刺向姜陵。

此时姜陵灵力所剩无几,眼看着那带着花纹的短剑就要刺进自己的胸口,面前的燕北凛面色冷漠,眼露杀机,而他身后凌震以念力推动自己的身体,急速赶来,但必然无法抢在燕北凛之前拦住这道攻击。

姜陵知道这一剑刺中自己必死无疑,可以自己的速度又怎能躲开燕北凛的攻击,就在生死一线这电光石之间,姜陵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当然,思考的需要时间的,但这一次姜陵脑中这个想法似乎不是思考出来的,而是危机之中下意识冒出来的一个想法。

姜陵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后的灵力唤出了两道藤蔓,这两道藤蔓没有去攻击燕北凛,因为以姜陵的灵力水平,很难击中也很难击伤燕北凛。这两道藤蔓是从姜陵的脚底下冒出来的,它们从地面冒出,抵在姜陵的脚底,然后迅速向后方蔓延。

这两道藤蔓变成了履带,将姜陵“运”向了后方。

所以姜陵的身形在刹那间就倒退了一步,仅仅是一步,没有超出涤罪剑的攻击范围,但却是逃出了死亡的笼罩。

那涤罪剑的剑尖刺破了姜陵的衣服,抵在了他的胸口,剑刃入肉寸深,只要再进一点,就能刺破姜陵的心脏。

但好在这一步的距离,让姜陵没有就此毙命。

燕北凛也是惊疑不已,即使是他一时也没有看出姜陵是如何凭空倒退了一步。

此时燕北凛不由有些后悔,其实以他天变中境的实力,若是全心要击杀姜陵,别说他突然后退一步,就算他后退五步燕北凛也是眨眼间就能将他捅出十个窟窿。

但燕北凛自认为这一剑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战斗的本能让他只做了出这一剑的打算,然后他就要转身对付追赶而来的凌震了,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冒着生命危险。

但这样稳妥的战斗策略,却让燕北凛没能将姜陵瞬杀,还使得他迟疑了那么一瞬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却是决定胜负的瞬间。

“纳命来!”被念力推空,凌震几乎是凌空飞来,他将念力包裹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变成了炮弹,猛然轰在了燕北凛的背上。

“卧槽!”姜陵顾不得心口的疼痛,更顾不得形象,扯过赤心古琴拼命的侧移了半步。

但事实证明姜陵多心了,凌震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不顾他的生命安全来对付燕北凛,这一击被凌震控制的恰当好处。

这一股无比强大的念力冲击,近乎有着千钧之力,被凌震以斜向下的角度砸在了燕北凛的背上。

轰!

尘土飞扬,劲风扩散。

燕北凛眼睛瞪大,身体巨震,如同遭到泰山压顶,瞬间站立不住跪伏在了地上,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在他脚下和膝盖下方的土地,瞬间陷下三寸的深度,甚至出现了龟裂,足以看出这一击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无匹!

在燕北凛身后,凌震却也是站立不稳,踉跄之后坐倒在地,双目盯着燕北凛,口中不停地喘息,但看上去他只是念力耗尽,并没有生命危险。

燕北凛趴伏在地,双臂颤抖着支撑自己,意图站起身来,却还是吐了口鲜血,没有起来。

在一旁的姜陵见状也不客气,顺手抄起了赤心古琴,就要砸向燕北凛。

燕北凛这时突然咬紧牙关,满嘴是血地低喝一声:“我必会报今日之仇!”

“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是吧?这台词太老土了。”姜陵还有闲心冷嘲了一声,随后怒骂到:“你丫的捅破我的乾坤袋,拿命来赔!”

姜陵挥动古琴,将其当场了棍子,狠狠砸向燕北凛的脑袋。

谁知下一刻,燕北凛身边一阵扭曲,竟是转眼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姜陵一击轮空,反倒因为动作太猛使得胸口的剑伤溢血,痛的他直呲牙咧嘴。姜陵看着面前仅留下一滩鲜血,可却不见了人影的空地,顿时惊愕道:“人呢!?”

凌震也脸色骤变,随后瞬间想通,不由骂道:“这狡猾的狗东西,竟然用了瞬行符!”

“瞬行符?!”姜陵听这名字就大概知道是什么功能,但他的确不知道这世上有这种东西。

凌震见姜陵不太了解,便说道:“他在附近三十里内下了瞬行阵,只要通过意念催动瞬行符,便可传送离开。”

姜陵捂着心口,咧嘴道:“还有这种东西。”

“这瞬行符是极为强大的念师所画,非常珍贵,虽然我念力枯竭感知下降,但他能在我察觉之前便发动此符,足以说明他手中的瞬行符更是价值连城。”凌震叹气道:“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鸡贼,竟然早早在附近画好了瞬行阵,看来他早就做好了此行万一遭遇危险的准备,实在是可恶。”

如此听来这瞬行符必须对应瞬行阵来使用,只有在三十里内布下瞬行阵,才能发动瞬行符离开。这燕北凛便是如此从姜陵眼前消失的,谁又能想到信誓旦旦要剿灭余孽的神庭执事,竟然早他妈就做好了中途逃走的打算。

虽说在神庭执事面前死里逃生,还逼得对方用了一张极度珍贵的瞬行符,但姜陵自然是不能满意这个结果。

“这个王八蛋,怪不得说还要报仇。”姜陵捂着心口处那个血口,让鲜血少流一些,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地面,下一刻他眼前一亮,看到地上有着一把雕着花纹的短剑,说道:“这家伙真是家大业大啊,这剑都不要了。”

“那是神庭涤罪剑,虽然不是什么罕见的宝器,但其制材也十分珍贵,锋利无比,只有神庭功绩卓越之人才会拥有,这剑是燕北凛师父暂借与他,看样子是急于逃命而来不及拾起。”凌震如此解释了一句,随后看向姜陵,哭笑不得道:“你也是家大业大,这赤心古琴可比涤罪剑珍贵百倍,让你当成了打狗棒,亏你身上带伤还抡得动。”

姜陵看了一眼手中的赤心古琴,顿时汗颜,刚刚手头实在没有趁手的物件,只能抄起这家伙当武器,好在姜陵也没有傻到从上往下去拍,而是横着抡过去,只是打空了而已,并没有砸到地面。

姜陵看了一眼这赤心古琴的属性,随后猛然咽了一口口水,琢磨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一找强制下线功能,带着这古琴远走高飞。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赤和村篇(二十一)

再看赤心古琴属性的刹那竟,姜陵心中就冒出了通过强退游戏来带走这件物品的想法,更何况还有一把涤罪剑还在自己手里。

至于这赤心古琴,实在是厉害了。

看到这琴这一大排的介绍,姜陵心中就一个想法:“老子乾坤袋空间太小了!要不转进去就跑了!”

虽说姜陵被这第一次见到的“完美”级装备的属性给震惊了,但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正主就在眼前坐着呢。

姜陵还是递回了古琴给凌震,说道:“这琴还你。”

凌震看了一眼,随后道:“眼下战事紧急,这古琴还是先放在你的手中帮我掌管,一会打完了再与你详谈。”

姜陵立马点了点头,道:“好的,我帮你保管,我再摸一会。”

凌震不由额生黑线,随后道:“还是放乾坤袋中稳妥一些。”

“我乾坤袋太小。”姜陵从怀中拿出乾坤袋,随后骂道:“奶奶的刚刚那孙子一刀刺穿了我的乾坤袋。”

此时姜陵的乾坤袋正中央上有着一个寸长破口,正是刚刚燕北凛一剑刺来,恰巧刺穿了放在姜陵衣内的乾坤袋。

姜陵还问道:“这玩意缝上行不?”

凌震急忙道:“乾坤袋破掉了,里面的空间会变的不稳定,你快把其中的东西拿出来吧。”

“啊?!”姜陵一惊,急忙沟通乾坤袋内的空间,果然这个一米见方的空间中,那半透膜的四周“墙壁”上,竟出现了不少裂痕,里面透着暗沉的颜色。

姜陵急忙将里面的书籍和灵药都拿了出来,苦恼道:“那岂不是用不了?”

“没关系,这个给你。”说着凌震就从怀里取出一个乾坤袋,丢给了姜陵。

姜陵伸手接过,一看竟是一个,储存空间是二立方米,虽说从数值上看是多了一倍,但空间可是足足多了四倍啊。

姜陵惊讶道:“太贵重了吧。”

“你先拿着吧。”凌震从地上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尘土,道:“我恢复了一点力气,要结束这场战斗了。”

凌震刚站起身,那股王者的威严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哪怕他已经负伤,哪怕他念力所剩无几,可霎时间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此时场上的战斗的确已经接近尾声,剿匪队官兵已经死伤过半,黑羊寨的山匪也有四十几人注定再也无法和同伴们一起喝酒了。

值得注意的有三处。

一是二当家丧啸,在射过凌震一箭后,他带着自己亲近的七个兄弟,已经站到了距离战局稍远的地方,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此时见凌震将燕北凛击退,他望着凌震,目光复杂,似乎心中在纠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是原本最早一批来到黑羊山的流寇,是他带领大家建立了黑羊寨,只是八年前这凌震孤身登上,只用片刻功夫便以绝对的武力击败了山寨上所有人,当上了大当家的位置。此时山寨中与丧啸同心的人自然是占了很大部分,都意图找机会帮丧啸夺回黑羊寨的统治权。

可随后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之间,这凌震就以其满怀的大义和赤诚打动了身边的人,让黑羊寨诚心折服。

只有丧啸还是对夺位之仇念念不忘。

其实原本丧啸也早就淡了夺回黑羊寨头把交椅的念头,毕竟这些年在凌震的带领下,虽说有诸多狗屁规矩限制着兄弟们,但大家过得都很安生滋润。

知道半月前他去方元城喝酒,无意间听说了有叛神者后裔在七八年前逃至此地的消息,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所以,在犹豫了没用多久之后,他把凌震出卖了。

换来的是神庭承诺其后世衣食无忧。

但是此时神庭的执事都被凌震活活打得逃亡,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自己又怎么到九泉之下面对这些死去的兄弟。

还有一处便是玩家赫尔诺夫和克鲁特之间的战争,让姜陵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场战争赫尔诺夫竟然并没有输!

倒不是姜陵小觑自己的队友,只是刚刚匆匆一瞥,看到的就是克鲁特已经灵活的身法围着赫尔诺夫攻击,赫尔由于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只能被动防御,明显落在下风。

谁知道赫尔诺夫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竟真的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或者说,赫尔诺夫一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克鲁特已经在赫尔诺夫身上刺出了二十几道血口,若是继续下去赫尔自己会血流尽而死,可当见到姜陵唤出武灵击杀了本多靖安后,年轻的克鲁特终究是心急了,他想要立刻取得赫尔诺夫的性命,一击定胜负。

而赫尔等的也是这一击。

他无视那如若闪电一般刺来的细剑,一直护在身前的左臂猛然打出,这一刻赫尔的速度竟是骤然提升了五成!只见他嘶吼一声,举拳斜向上打出,这一拳冲天而起,如同鹰击长空,仿佛有白虹贯日一般,狠狠砸在了克鲁特的胸口。

这一记升龙拳威势惊人,将克鲁特打得直接飞了起来!

“呃啊!”赫尔左胸处被细剑刺出了一个血窟窿,但他如若疯癫,毫不理会,此时他眼神狞然,猛然向前一步,粗壮的双臂举过头顶,双手十指交叉紧握,如同重锤一般轰在了凌空的克鲁特身上。

咚!

随着闷雷一般的震响,克鲁特如同被汽车撞到,整个人迅速倒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十几米外,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才停下,激起一片尘土。

而尘土消散之后,他也没有站起来。

赫尔诺夫原本一袭白衣此时已经鲜血染透,成了浑身血红,他喘着粗气,看着那被自己轰飞的小个子,冷笑着傲然说道:“还是太年轻了,欧洲猴”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难以自制地缓缓跪了下去,跪在了脚下的血泊之中,那些都是从他身上流出的血,这个刚猛的北国汉子,也没能再站起来。

还有一处战局,正是吕青山和前田队长之间的战斗。

原本吕青山对阵前田是占着很大优势的,但随着三合会会长木岸的加入,胜利的天枰便发生了偏移。

木岸虽说只有地转中境,但他的实力远不像他外表那般邋遢,在地转下境之中也是顶尖的,而且他是一个意念师,以念术配合前田出手,给吕青山造成极大的干扰。

前田得势不饶人,不断进攻,转眼间吕青山露出破绽,左肩被斩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吕青山以右手单手持刀,施展念武之法,不断周旋,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当燕北凛用瞬行符离开黑羊山之后,前田片刻之中便意识到燕大人是独自逃跑,不会再回来了。前田不由面色骤沉,心生不妙,他暗自骂道:“这燕贼误我!”

此时再想抽身退走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前田又没有瞬行符那种珍贵的东西。

前田瞥见自己带来的兄弟已经折损大半,当然黑羊寨的人死的更多,加之二当家已经带着几人叛离了黑羊寨,看样子剿匪队似乎尚有一战之力。

但前田不愿意冒险,因为凌震还活着!

前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超凡脱俗的神庭执事竟然会输,而且一个屁都没有的自己自行逃跑了!

这对他的打击很大,对手下兄弟打击也必然不小,此时士气大降,哪里还有赢的希望!

“不行,我也得逃走!”前田如此嘀咕了一句,接着木岸冲上去抵住吕青山的时刻,他猛然抽身后退,转头就跑。

吕青山目中闪过寒光,他身形一动,猛然跃过木岸,一刀劈向了前田。

杀气从背后传来,前田猛然回头,看着那已经来到面前的剑气,歇斯底里地嘶吼道:“不!我还不能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赤和村篇(二十二)

前田本以为跟着神庭的执事,荡平区区黑羊寨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自己捞了功勋升官发财,还能和神庭大人一起行动,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倒也不是前田过分乐观或者愚蠢,而是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眼中神庭都是不可侵犯、不可动摇、所向无敌的。

毕竟他们可是神明的仆人,他们是为神明而战,奉的是神旨,那是绝对的权威,甚至还要在皇权之上。

试问有谁敢与神明对抗么?

难道不应该是在燕北凛亮出神庭执事的身份之后,这些贱匪就要跪地祈祷,乞求怜悯才对么?那大当家怎么敢与神庭执事交手,这些山匪又哪里来的胆子与官兵对抗?

最让前田不能接受的是,神庭执事竟然还他妈被打得以瞬行符逃走了!

自己大好前程不说,难道自己的命都要死在这里嘛?!

自己明明都已经是突破天变境界的强者,家族氏族又是名族,有着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一个区区巡防队队长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块踏板,这方元城城守的位置不出十年便必然会落到自己手中。到那时这方圆百里的城池便是自己为所欲为之地,会有数不尽的钱财,喝不完的美酒,睡不完的美人。

自己怎么能死在这区区黑羊山上啊。

“不!我不能死啊!”危机感直冲脑海,前田猛然转身,用尽力气挥动钢刀,想要击退飞身扑杀而来的吕青山。

可下一刻,他骤然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死死握住了自己的钢刀,使得这一刀根本没能斩出去。

但是吕青山的刀却落了下来。

一刀下去,刀身并没有触及前田的身体,但刀上覆盖的无形念气却和刀刃一样锋利,瞬间划过了他的脖颈,割下了他的头颅。

那颗头颅上有着一双瞪大的双眼,里面有着十分复杂的神色,那里是不甘、恐惧、悔恨、愤怒、惊愕这些情绪交杂在了一起,也许从一双眼睛之中表达出这样多的情绪很难,但对于一个面对死亡的人来说,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

那无头尸体缓缓倒地,吕青山稍稍躲避,让开了喷溅的鲜血,同时向侧面看了一眼,对凌震微微点头——刚刚正是凌震出手帮助自己拦下前田临死反扑那一刀。

凌震刚刚还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此时却满面浮起了潮红,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表现,恰恰是因为他超负荷运转念力导致的影响。毕竟他以全力击退了燕北凛,靠着在刚刚片刻之间恢复的些许念力,强行出手帮助吕青山,所以对自己造成的反噬不轻。他看向吕青山苦笑道:“我的念力消耗的干干净净,剩下的交给你了。”

“好。”吕青山应了一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木岸。

木岸此时面色阴沉,见吕青山已经斩杀了前田,单凭他自然无力对抗实力远超自己的吕青山。可木岸依旧面无惧意,呸了一声骂道:“前田这个狗东西,废物一个,白吃了村长家的鸡肉。那什么神庭的燕大人也是个废物,竟然连这区区黑羊寨都不能荡平,连个小小吕青山都不能杀死!”

吕青山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话,只听他说道:“你就这么想为你父亲报仇么?”

木岸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能不报!?”

“可你父亲又不是死在我手中。”吕青山摇头道。

“你还想骗我。”木岸漠然道:“当时我父亲已经是天变下境的念师,又怎会因一场火灾丧命!更何况那间酒楼我之后去过,我父亲的遗骸都已经烧成了灰烬,哪里是他为了控制火势才没来得及逃出,分明是他在火起之后都没有反抗的机会!为什么?难道不是你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害了我父亲,随后放了一场大火毁尸灭迹么!?”

吕青山头颅微低,一时没有说话,而木岸则悲愤地继续开口。

“当年你为祸釜越城,是出名的恶徒,后来你上了黑羊山,仗着实力当上了三当家。我父亲曾与大当家说过,你这人根骨不正,道德败坏,色胆包天,留在黑羊寨迟早是个祸害。大当家见你似有改过之心,并没有驱逐你。之后你每次去赤和村,我父亲都要亲自盯着你,唯恐你作乱。想来你就是那时候开始憎恨我父亲的吧?”

沉默了片刻,吕青山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听闻这两年你在村子中无所事事,浑浑度日,没想到你的修为倒是没有落下,看来你是为了报仇而故意藏拙。”

“没错,我背地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我当然没有落下修为,可是为了麻痹你,我只好做出胸无大志的样子。”木岸握拳道:“但我发现以我的实力若想打败你,实在太难了,我只能借助外部了力量,正好这时二当家带回了剿匪队要来的消息,我就知道可以借到一把锋利的刀来杀你。”

吕青山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鲜血,以及已经开始溃退的剿匪队,不由哀叹了一声。

“别高兴的太早,以为你这一次胜利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神庭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所追随的大当家那些叛神者的后裔!今天就算你们击败了一位神庭执事,明天就会有更多的神庭执事来杀你们,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木岸冷笑道:“就算不能亲手杀了你,我也已经看到你的死期了。”

吕青山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们帮我看住他,我去帮你们杀了那人。”

这话,他是对姜陵和蕾雅说的。

下一刻,吕青山身形一闪,猛然朝左后方冲了过去。

那里正是周德文所藏的地方,他见本多靖安和克鲁特都已经身死,自己这一方强大的燕北凛和前田也是一死一逃,那便只剩自己孤身一人了。

而且面对周瑜半曲星河散的攻击,周德文虽然已经即时撤退,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可以说局面对他来说几乎是必败之局,可周德文知道自己一退,这局游戏就注定失败了,不如冒险一搏。

所以他伺机准备凝聚念力,对已经筋疲力竭的凌震发出一次强攻。

只要击毙了这大当家的,自己的任务可就直接完成了!

但他不知道,实际上蕾雅和姜陵一直都在盯着他,甚至连吕青山都注意着他的位置!

此时吕青山猛然闪身,单手持刀直接杀奔周德文。

“本多靖安这个废物,如果他抢先杀掉那灵师,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周德文心中暗骂一声,随后急忙逃窜,慌不择路跑下山。

吕青山紧追不舍,也跟下了山。

这边随着神庭执事燕北凛逃走,副队长前田尸首分离,剿匪队自然无力再战,余下的十人各自逃窜,早就杀得怒气满腔的山匪哪里能让他们平安逃走,都呼喊着追赶了上去。

这边也有两个山匪看见木岸,二话不说就要挥刀劈砍。

“别动手!”姜陵立马拦下。

“你给我让开!”那山匪本就和姜陵不认识,只是因为姜陵之前出手帮忙杀过两个两个官兵,所以他这态度都算客气的,不然这正杀红眼的山匪都要一刀劈过去了。

“你们三当家还有话要问他,留活的!”姜陵也知道此时可不能态度过硬,立马急中生智想了个说辞。

那两人听得此话才冷静了几分,转头去追杀其他官兵了。

姜陵松了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木岸。

木岸冷漠地盯着姜陵和蕾雅,说道:“早就看你们几个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什么狗屁外地来的镖师,原来和山匪和一路人,亏得村长还对你们感恩戴德,将你们当成了救命恩人。现在来看你们半路‘偶遇’村长他们,也是安排好的吧?你们就是为了到三合村打探一下情报!”

“你这人是不是有受害妄想症?还是阴谋论的专家?”姜陵不快地看了木岸一眼,他对这个三合会现任会长可是没什么好感。

蕾雅也无奈说道:“我们的确是今天刚到此地,信不信由你,至于村长那边,你回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回去?”木岸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哈哈笑道:“你们这群土匪还能放我回去?”

“你有脑子么?”姜陵冷笑道;“要不是黑羊寨手下留情,赤和村能像今天一样安然无恙?”

“那是他们欠我的!”木岸怒喝一声,激动道:“当年我父亲早就看出凌震来路有问题,甚至暗地里也调查过,但他可没有揭发过这凌震,才让凌震安逸地做了八年大当家!而三当家竟然出手害死我爹,这里保不齐还有他暗中授意!”

“若真是如此,我若是大当家,我一定也灭了你。”姜陵毫不客气地怼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他难道不懂?”

木岸冷哼道:“他凌震向来自诩是绿林好汉、坦荡君子,害死我爹他心里难安,才作此补偿。”

“那我再问你,为什么吕青山这时还不愿下手杀你呢?”姜陵问道。

木岸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皱眉道:“他他假惺惺作态!”

姜陵伸手向地下一指,指着那满地的鲜血和尸首,凝视木岸道:“就凭你带着剿匪队山上,害死了这么多山上兄弟,你不觉他把你千刀万剐了都很正常么?”

木岸喘着气,又沉默了许久,终于是有些动摇了,他喃喃道:“不可能,当年那事情不可能是意外,我父亲不会因酒醉而死于火海。”

姜陵试探着说道:“你就没有想过,那会不会是”

“够了!”一声轻喝打断了姜陵的话。

那带着面具的吕青山,浑身是血,已然折返了回来。

这边凌震轻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朝向丧啸走去,还嘀咕了一句话。

“是该管管家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赤和村篇(二十三)

吕青山鲜血满身,左臂无力地耷拉着,从山下走了回来。

他先望向姜陵,开口说道:“我没能杀得了那小子,被他逃脱了,不过他已经重伤。”

姜陵先是一愣,他没想到敌方玩家竟然能在吕青山手中逃脱,不过见吕青山这一身伤痕,倒也不能说什么,况且已经将那人重伤,想必他也很难再有翻盘机会。

不过姜陵还是在心中记住了那人的样子,他能在周瑜的半曲星河散下支撑下来,又能逃出吕青山的追杀,的确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吕青山这边说完了此事,便转头看向木岸。

木岸等了片刻,主动开口道:“当年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吕青山沉默片刻,才沙哑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木岸坚定道:“若是不弄清楚此事,我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吕青山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似在思索从何说起,他突然道:“你知道叛神者和神庭之间的关系吧?”

木岸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到了这里,但还是回答道:“知道。”

姜陵和蕾雅站在旁边,他们见吕青山没有示意要他们回避的意思,便也留在这里想听一听事情的原委。

吕青山走到进前,撕开自己的袖口开始包扎自己的肩膀,同时开口讲道:“叛神者,那是五百年前的一个组织,他们足有近万人,遍布世界。而且其中高手众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十二星官,每个人都有玄极的实力。”

话说到此,姜陵心中一震,他已经知晓周瑜生前便是十二星官之一的赤曜星官,换句话说,周瑜生前便是一位通天彻地的玄极高手!

吕青山继续道:“而他们的领袖,遣神天君更是有着从圣的实力!”

姜陵和蕾雅对视一眼,眼中有些震撼,毕竟在这世界中,天变境的高手就已经算是高高在上了,玄极的大能更是不受世俗常理约束,能够威震四海八方的存在。至于从圣,虽说是姜陵第一次听说,可想必那是玄极之上的境界了,岂不是会有着擎天架海之能,跺一跺脚三山五岳都要颤栗的绝世强者。

这样的绝世强者,带着十二位玄极的顶尖高手,和近万人的追随者,的确是一股世间任何组织都不敢忽视的强大力量。

而这股强大力量要做的,竟是推翻神庭!

木岸闻言不由握拳道:“有着这般强大的力量,为何非要搅得全世界都不得安宁?”

“因为束缚。”吕青山面具空洞内的双眸闪光,他说道:“神明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维护这个世界的运转。可既然是规则,为何要从无形变为有形?为何要将所谓的命运加之到每个人身上?神明既代表天地大道,就更不应该插手凡事,所以,神庭便不应该存在。”

木岸如绝大多数人一样,都将信奉神明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难以理解吕青山的说法,不由反驳道:“无论如何,神明既是天地法则,他们怎么可能去与神明为敌?他们没有一点获胜的可能,甚至如果他们真的获胜了,那样岂不是会毁了这个世界?!”

“遣神众并不是要弑神,更不是要毁掉天地规则。”吕青山解释道:“而是要推翻神庭,斩断神明伸到人间的手臂。”

木岸接道:“神庭存在早有千年,遍布天下四洲,底蕴比任何国家都雄厚,岂是推翻得了的?”

“神庭本是聆听神明旨意,替神明将他们那无形的意志转达给人间的使者。”吕青山没有立刻回答木岸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道:“人们敬畏神明,便同样敬畏神庭。原本神庭之人既然做了神使,就应该抛弃七情六欲,不能参杂自己的私心去执行神庭旨意。但神庭,做不到这一点。”

吕青山狠狠包扎好了自己的肩膀,又说道:“他们代表神明监视着世间众生,却又做不到绝对的光正,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推翻它呢?”

木岸说的是从实力上讲神庭如何推翻得了,而吕青山回答的则是推翻神庭的理由,似乎有些混淆视听,但木岸和姜陵都听懂了其中意思。

既然有了理由,那就应该有人去做,哪怕希望渺茫。

这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

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故事的结局,那是悲壮而残酷的。

吕青山轻叹一口气,道:“最后神庭震动,诏告全世界缉拿遣神众之人,正式开始与遣神众交战,这一战,便是七年。七年之后遣神众十不存一,而神庭也损伤惨重,当年天下七十二神庭,有七成的神庭之中没有庭主坐镇,甚至连司命都没有,因为他们都死了。”

“遣神众之中还有天君及包括赤曜星君在内的六位星官活着,原本他们有能力积蓄力量在进行一次扑杀的。可惜”吕青山说到此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道:“可惜有两位使徒重回世间,联手将天君困杀在了枯骨岭之中,另外昭陵和青云两位星官也死在了那里。自此遣神众再没有力量与神庭抗衡,在之后几年神庭不死不休的追杀之中,赤曜星官、蓝雨星官、夜隐星官接连被围杀,这场七年的抗争,终是以神庭胜利告终。”

虽说吕青山并没有描述太多细节,但姜陵听得还是心潮澎湃。

敢于揭竿而起反抗国家强权统治的人,那便是勇士,是英雄。而敢于反抗神庭,反抗这天地束缚的人,那又是何等的气魄。

神明以神庭为手、为线,牵着这世间的人与事,大家都将其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人敢质疑神明,直到有一群人站了出来,他们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让神明不能决定人间的一切,让神庭不要高高在上压在众生头顶,所以他们开始反抗,然后悲壮的死去。

“他们向神明表达了自己的意志,表达了人间的意志,却终究没能替世人挣脱那些操控世间的线。”吕青山平静地继续道:“悲哀的是没有人记得他们,大多数人只知道五百年前出现了一群乱世妖魔为祸世间,最终被神庭镇压,仅此而已。”

木岸闻言也心中震撼,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道:“这些,与我父亲又有何干?”

吕青山看向他,问道:“你可知赤和村的由来?”

木岸闻言有些不耐烦,毕竟刚刚吕青山说的那些,对于他这种信奉神明的普通人来说有着极大的冲击,他现在思绪有些混乱。听到吕青山说完神庭与遣神众的事情,又转到了赤和村的建成,他不知道吕青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答道:“知道,是驾驭着火凤的强者施法救了先辈,所以大家将此当场福地,建了村子。”

吕青山却是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又知道三合会的由来么?”

木岸一时皱眉,可还是答道:“是之后有几位强者,来此巡那驭凤之人的踪迹,随后在这里住了几日,他们心存善念,大发慈悲选了几位有天赋的青年,交与他们道法,让他们留在这里保护村子。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在问你我父亲的事。”

吕青山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缓缓开口道:“这些你都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那驭凤的强者,便是遣神众的后裔,且正是凌震的三爷!”

“什么!?”木岸顿时一惊,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当年救了村子的恩人,是叛神者?”

“正是如此。”吕青山抬头看向木岸,接着开口说出了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而之后帮助三合会建立的那一群强者,正是神庭的执事,领队之人,便是这燕北凛的师父。”

木岸愣住了,过了片刻他才喃喃道:“原来那时村子就与神庭和叛神者有了联系。”

这边姜陵和蕾雅也是心中微惊,大概知道吕青山已经开始谈及这一次战场背后的故事了,也马上就要清楚为什么这战场名叫赤和村了。

“凌震的三爷凌元校当年潜心修行,行动隐蔽,刻意隐藏自己遣神众的身份,直到他突破玄极的门槛的时候,还是被神庭察觉。凌元校只得逃跑,于路被神庭执事长和一位司命联手阻截,他拼命逃脱了围堵,驭凤飞过釜越城之后,恰巧看见了一地的灾民。他便心生怜悯,出手相助。”

吕青山说出了这段历史的真相,他还说道:“大家都以为那是天人降下神辉普渡他们,又有几人知晓,那些都是凌元校前辈的精心所化!本就重伤的他因为这一次的消耗,身体更加虚弱,只得藏进了山中。”

木岸听得此真相,心中震撼,他身为赤和村人自然是从小就总能听说赤和村的起源,有时他还会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今天听吕青山将这些都告诉了他,他便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长辈没有骗人,真的有驭凤的强者,只不过当时他散下的不是神辉,而是自己的精血。

姜陵也不由释然,怪不得能在天寒地冻之中,使土地片刻之间便长出庄稼,毕竟那是玄极的灵师以生命为祭献施展的灵术。

在被神庭追杀之中还能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一村人的性命,这位凌元校不得不说的确是菩萨心肠,是赤和村的大恩人。

吕青山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只听他继续:“而之后一年中,神庭之人寻他不得,自然来到村子里调查,终于是让他们查出了蛛丝马迹。”

“他们找到了凌元校,五位高手围攻了一夜,将凌元校前辈杀死。”吕青山指了指脚下,道:“就在这黑羊山。”

第一百四十章 赤和村篇(完)

吕青山一席话,道出了赤和村和三合会真正的辛秘之事,其中也顺势解释了遣神众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一席话让姜陵和蕾雅心生震撼,他们对敢于与神庭为敌、与神明为敌的遣神众是佩服不已,更是对两百年前救下凌元校的死心生遗憾。

凌元校即使被神庭追击,可在见到饥寒交迫的灾民而仍然不顾自己的危险,以生命力为代价,祭献一片神辉,神辉化作春风,唤醒了庄稼,温暖了众人,却使他自己实力受损,最后被神庭找到,出手围杀。

这凌元校的确是赤和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赤和村。

而当年神庭亦曾到访过赤和村,但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追寻凌元校的踪迹,而在攻杀了凌元校之后,那些神庭之人不知为何大发慈悲,帮助村里有修行天赋的人开通了修行的道路,这才有了三合会。

姜陵不由暗自嘀咕:“这‘三合’,难不成还有着遣神众、神庭和赤和村三方势力交织的意思?”

此时木岸可想不到那么多,今天得知的消息足够让他震撼得难以消化了。

原来遣神众才是他们赤和村的再造恩人,可又是神庭创建了三合会,那他木岸究竟该感激谁呢。

木岸愣了许久,才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开口问道:“那我父亲呢?”

吕青山亦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他自从见了凌震之后,才得知了这一切,如你一样心绪万千,难以平静,但是最后他还是还是加入了遣神众。”

木岸心中再次震惊,不解道:“你是说我父亲”

“我们终究还是亏欠凌元校前辈的,但并不是因为这份亏欠他才决心加入遣神众,而是他也开始相信,神庭是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只有推翻了神庭,这世间才有真正的朗朗乾坤,每个人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吕青山沙哑地开口。

“那他”木岸此时看向那带着面具的身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不敢往那方面想。

“既然成了遣神众,便是与神庭为敌,与这天下最大的势力为敌,若再待在村子里,会给村子招来无穷的祸患。”吕青山说到此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停顿片刻,才缓缓道:“所以他不能再是三合会会长木渊。”

木岸身体颤抖,看着吕青山,喃喃道:“不可能。”他猛然一步冲到了吕青山身边,口中还说道:“怎么可能!”

他非常无礼地抓住了吕青山的衣领,就要掀开他的衣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转上境

主线任务得分70点,支线任务得分10点;击杀敌对玩家一名加分25点;战场表现分30点。】

、、、。】

等姜陵从副本中传送回狭间,他听着系统结算,不由心中无比的爽快。

这一场可谓是赚翻了,积分竟足足有135点,而最让姜陵激动的,自然是这场战场中所获得的物品。

虽说战场上姜陵弄丢了北秦弯刀,可随后获得的涤罪剑乃是卓越品质的短刀,是神庭的宝贝。而虎皮靴是完成支线任务之后,吕青山送给姜陵的,是一双精良品质的鞋子,这里无需多介绍。

凌震则给了姜陵天大的惊喜,不但随手扔给姜陵一个价值数十银币的中级乾坤袋,更是将赤心古琴赠予了他,那是完美品质的古琴呐。

单单这一把完美品质的古琴,姜陵想来就算1000积分也换不来。

姜陵兴奋了一会,随后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5号公共频道。

上一次姜陵在此只遇到了鲍伯尔,没有遇到孙小楼与黄烈。这一次全球战场升级,狭间公共频道由10个扩充至100个,也不知他们是否还会来5号频道。

走出屋子,狭间之中不过十几人,姜陵开心地发现鲍伯尔和孙小楼就在此聊天。

“哟,姜陵来了。”鲍伯尔看了一眼,笑着打招呼。

孙小楼也嬉笑着开口:“嘿,大兄弟,怎么样?”

姜陵心中高兴,走到进前,说道:“还好,侥幸得胜,你们呢。”

“谦虚了不是。”鲍伯尔一把拦住姜陵的肩膀,说道:“我们也刚出来没多久,都赢了。”

“不错啊。”姜陵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随后看向孙小楼说道:“这一次我拿到了135积分,你们呢?”

孙小楼捂嘴笑道:“刚刚鲍伯尔还在炫耀他的120积分,没想到分分钟被你超越啊。”

鲍伯尔撇撇嘴道:“你大兄弟实在是厉害啊。”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问道:“没看到黄烈和孙夜雨么?”

鲍伯尔摇了摇头:“还没,想来是没出来呢吧,咱们三先聊聊,再等等他们。”

“好。”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们现在什么境界?”

“还是地转中境啊。”孙小楼如此开口,又说道:“不过好像就快升境了。”

鲍伯尔随之点头道:“我也是一样,怎么?难道你已经上境了?”

“哪有,我也是还差着一步,不过想来这一次狭间时间足够我升到地转上境了。”姜陵如实相告。

三人说了没几句话,孙夜雨和黄烈也相继走了出来,

但是二人面色都不太好,孙夜雨一脸阴沉,黄烈这个直性子则是骂骂咧咧一脸忿恨地走了出来。

三人见状便心中微沉,还是孙小楼问道:“怎么了?”

“输了呗。”黄烈继续骂道:“碰到了猪队友,交手没多久就让人揍死了,我苦苦支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输了。”

姜陵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这边孙小楼看向自己的弟弟,这个不过十九岁的青年面无表情,低声道:“输了,技不如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孙小楼也安慰着自己的弟弟,道:“一次失败又说明不了什么。”

孙夜雨点了点头,但面色还是没有释然,只是道:“碰到了一个很强的敌人,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有多强?”鲍伯尔好奇地开口,毕竟孙夜雨的实力虽然他们没有亲眼见过,但也略知一二,据孙小楼说她这位弟弟可是比她还要强。一局战场落败的确可以接受,但能带给孙夜雨如此无力的感受的敌人,会是什么水平呢?

孙夜雨直说了四个字:“地转上境。”

“什么!?”几人不由一惊,没有想到竟有人在这一局战场中便达到了地转上境!

姜陵与鲍伯尔对视一眼,不由感叹道:“真是有狠人在啊。”

“那也太强了。”鲍伯尔也面色严肃了下来,开口道:“这输的不冤枉。”

孙小楼问道:“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孙夜雨点头道:“似乎叫做金三,是个韩国人。”

“这名字倒是蛮奇怪的。”黄烈嘀咕了一句,随后有些不满意道:“哎哎,我说你们也关心一下我呀。”

姜陵自然先是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看着黄烈哭笑不得道:“烈兄上一局也遇到了强劲的对手么?”

黄烈道:“还好吧,实力都差不多,就是队友太坑了,安排的计划有问题,没有利用好剧本里的势,最后哪有不失败的道理。让我郁闷的是我原本都射死一名敌对玩家,只要再给我几分钟,我就能再干掉一个来翻盘了,可惜啊。”

“一次失败而已。”姜陵也安慰了两句。

鲍伯尔说道:“好,时间有限,咱们尽快把情报共享一下吧。”

一行五人开始共享上一次战场中的所知所获,姜陵开口时主要把神庭与遣神众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几人,毕竟神庭与遣神众之间的恩怨,在世界的剧情中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一环了。

鲍伯尔几人也开口讲述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鲍伯尔上一次战场是在玄武大陆,是一场门派之间的争斗,其中剧情透露出的有用信息,便是玄武大陆在几个月后将要举办一次武道大会,只有一些名门大宗才有资格参与,但具体最后能得到什么将领,鲍伯尔也不清楚。

孙小楼和黄烈都在灵元大陆进行的战场,倒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东西。

但是孙小楼说了一件事情:“对了,灵元大陆上有一个叫云神宗的门派,听说非常厉害,似乎今年是其宗主五十岁生辰,又是云神宗建宗七百周年,所以门中弟子都在各处游历,搜寻奇珍异宝准备为宗主贺寿。”

这一席话鲍伯尔等人自然是不太在意,但是姜陵却心中一跳,毕竟理论上他可算是云神宗的十代弟子,但因为师父和师弟的原因,与云神宗宗主又是仇敌。虽说听上去此事与他关系不大,但也许留意一下。

不知师弟李当归如今如何了,有了无穷碧的支持,他的修为有没有精进不少,又不知道云神宗弟子出游四方,会不会与他产生交集。

这边孙夜雨则再次开口,这个青年对游戏情报的打探比较在行,几人竖耳倾听,他说道:“这一局我的战场在源法大陆,也是与神庭有关。据说神庭中人似乎有意进入冥渊探查什么事情,有神庭执事在冥渊附近的月雨林勘察,并且要求当地的门派配合。”

姜陵问道:“冥渊?就是你上次说的六大禁地之一?”

孙夜雨道:“没错。”

鲍伯尔皱眉喃喃道:“冥渊即使十死无生的禁地,神庭意图冒险进入冥渊是为了什么?”

“据传言,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孙夜雨说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也知道的不多,这一次战场并没有与神庭产生直接的关系。”

鲍伯尔想了想,最后道:“总之最近神庭已经开始坐不住,频频出动了,大家以后多加留意吧,毕竟神庭与我们的关系是敌非友的可能性很大,他们的实力又那么强,不得不防啊。”

“没错。”几人也点了点头。

几人又交谈了几句,孙小楼道:“行了,我们去转一转吧,新开放的排行榜和练功房都不知道具体什么样呢。”

五人并肩前往商城,谁知行到半路,姜陵突然停下了步伐,面色奇怪。

孙小楼见状也随之停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陵沉默了片刻,有些神情复杂地开口道:“我好像要破境了。”

“啊?”鲍伯尔几人吃了一惊。

姜陵上一次进入狭间修炼,进已经摸到了地转上境的门槛,仅差一步之遥,战场之中交战,他施展灵术又唤出周瑜,实战之中提升自然也不小,只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所以一时身体疲惫。此时随着灵力缓慢的恢复,姜陵突然感到自己体内灵络隐隐发热,胸口处那一个灵窍更是有鼓胀之感,他知道自己这是要破境的征兆。

孙小楼几人先是惊讶,随后孙小楼欣喜道:“太好了,那我们先别去商店了,去练功房。”

鲍伯尔也点头道:“行,先去看看,如果价格合理,我们也进去修炼一下,毕竟大家都是临近上境了,说不定一下子我们都变成地转上境了呢。”

“好。”

几人绕过商店,直奔练功房租凭处,这个新功能开启后几人也是第一次来看。

练功房是一个平房,看上去面积不大,在门口有着一块水晶,和商店之中的功能水晶一样,只不过颜色是蓝色的。

姜陵意念一动,与水晶建立了联系,立马看到了练功房的简介。

“兄弟们,我先进去了。”姜陵如此开口,迈步走进了练功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转上境(下)

姜陵迈步走进了练功房之中,不得不说每十分钟20积分可实在是不便宜,但毕竟这个收费方式是每用十分钟自动扣除20积分,很合理,如果姜陵觉得练功房效果平庸,不值得兑换,早些出来便是了。

上一次从潜风镇剧本出来,姜陵修炼之中便隐隐感觉到了那道门槛,只要迈过去便是地转上境,但姜陵觉得力有不逮,便没有轻易尝试。

这一次经过了黑羊寨一场大战的磨练,姜陵的灵力又充沛了一些,对灵术的掌握也扎实了几分。只因之前灵力耗损太多,姜陵身心乏惫,而随着灵力渐渐恢复,那隐约的破境感觉又传了出来。

姜陵迈步走进练功房,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这里只有一间公共厕所的大小,但实际上这里是一处独立空间。姜陵进来之后房门自动关闭,而关闭过后,姜陵便进入了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空间,从外面看似乎毫无变化,可下一次再有人打开门,进入到的便是另一间练功房了。

这间屋子十平米见方,没什么家具和摆设,地面的中央有着一个蒲团,而蒲团下的地板是灰白色的石面,石面上有着黑色的线条,呈现六边形和圆形的叠加,还有六条直线从蒲团下向四周伸展,与图形交叉,覆盖了地面。

整体看上去,可以猜到这应是一个法阵。

听这一声系统提示,姜陵明白在这里是可以随意施展技能来练习的,不会像在自己屋子里那样造成破坏。姜陵也没多想,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

他此时身体内灵络温热,灵窍也在微微颤动,特别是胸口的那一处灵窍,有着一股饱胀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般。

机不可失,姜陵坐好之后闭目凝神,运转起云神宗运灵心法,使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

之前从地转下境突破至地转中境,那是姜陵在与陈独醒战斗的过程中,灵力急促运转,机缘巧合之下便突破了那道门槛。但修行之路自然是一个门槛高过一个门槛,想突破到地转上境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一次需要姜陵主动运转灵力,疏通灵络,同时冲击灵窍。

如果把灵力比喻成血液的话,灵络便是血管,而灵窍自然就是心脏。

灵力从灵窍之中涌出,随着灵络在身体内运转,等到灵络内积蓄了一定灵力之后,再回流至灵窍,通过灵力的冲击和填充,使得灵窍扩大,从而达到下一个境界。

实际上与升境相关的知识自然属于修行教学的必修课,门派的老师自然会教你如何疏通灵络、运转灵力、冲击灵窍,还有提醒你相关的注意事项。但姜陵的师父却是没有时间教会他这些,只能姜陵自己通过的内容去理解。

好在这本心法实在是上乘品质,姜陵静心聚神,不断调动灵力在灵络之中游走。

“想必运转越多的灵力,那在回流之后冲击灵窍的力度就越大,破境的可能性便越大,效果越好。”姜陵暗中提醒自己,随后尽力的控制灵力在体内运转。

此时姜陵境界较低,灵络之中能容纳的灵力有限,但姜陵努力积蓄更多的灵力,所以于此同时也是一次疏通和强化灵络的过程。

练功房内有着法阵加持,姜陵灵力恢复的速度很快,几分钟之后,姜陵便感觉自己体内充满了灵力。

“再多一点。”姜陵如此暗中自语,还在继续运转灵力,不断控制灵力在灵络之中往复游动。

殊不知这个做法实际上很是危险,一旦你强行运转的灵力太多,超出了灵络内容纳的上限,那么后果极有可能是使你的灵络受损,灵力外泄。别说破境了,对自身今后的修行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好比你不断往血管之中注入新的血液,若是超出血管承受的极限,自然是会造成血管破裂的凄惨下场。

但姜陵实在是迫切地想要达到地转上境,还有一方面他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指导,以为越多越好,所以咬着牙不断地运转着灵力。

要知道,一般的武侠修真小说不都是讲究个“突破极限”么,还有“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什么什么的类似理论。

所以姜陵此时以为自己只要咬牙坚持的越久,突破的成功率和提升的效果就会越好。

练功房对灵力恢复的加持效果的确不俗,一刻钟过去,姜陵的体内已经充满了灵力,甚至隐隐有微光从他体内透出,他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头发都跟着舞动了起来。

那些灵力挤满了他的灵络,如同坝上积蓄的河水,就等着下一刻堤坝落下,向灵窍冲击。

“再多一些。”姜陵此时如同一个贪心的孩子,还在尝试增加积蓄的灵力。

直到几分钟之后,他的额头都开始溢出汗水。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打错,因为他灵络的强度有限,自己境界有限,这么多的灵力积蓄在自己的体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络已经不堪重负,似乎要被里面的充沛的灵力鼓破了一般。

这些积蓄的洪水实在太汹涌了,马上就要将堤坝冲毁了!

“糟了!”姜陵心生不妙,但是此时为时已晚,所谓覆水难收,姜陵是无法将这些灵力收回去的。

此时姜陵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立马释放一个强大的灵术技能,将灵络内的灵力全都释放出去。

但是这么做也并非万无一失,因为这一次积蓄的灵力太多了,姜陵没有把握妥善控制,在灵力输出的瞬间,也有可能损伤他的灵络。再者若是此时将灵力释放,那么这接近半个钟头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但是,相对来说这也是最稳妥的做法了。

而姜陵却经过极其短暂的思索之后,放弃了这么做,选择的第二条路。

强行冲击灵窍!

面对已经失控的灵力,若是强行冲击灵窍,单单是想象起来也能明白其中危险,说不定就是走火入魔,或经络尽断的下场。

“没办法了,拼了!”姜陵一咬牙,从怀中拿出了一物,塞进了口中。

正是从潜风镇战场中获得的灵药——灵红掌。

这宝药非常珍贵,是帮助地转境灵师破境用的绝佳辅药,原本姜陵是留着由地转突破天变的时候再服用的,但此时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吃了下去。

灵红掌被他咀嚼咽下,这不愧是一味宝药,不过转眼间,一股温润而清凉的感觉就顺着他的灵络扩散了开来,那些已经躁动的灵力,在这药力的作用下,竟真的安静了几分。

“有效果!”姜陵心中欣慰,开始尽力控制这些灵力,使它们重新趋于稳定。

“开始破境!”姜陵暗自为自己鼓劲,调动灵力,冲向了胸口的那处灵窍。

如同水流注进了气球之中,转眼间便将这气球填满,并且慢慢试图将其撑大。

姜陵不具备内视的能力,他只能通过身体内传来的动静,隐隐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真的有一个球形物体,此时那些灵力不断注入,开始超过那球形的容纳极限,使得它开始缓缓扩大。

这种阶段传来的感觉非常压抑难色,胸口处说不出的沉闷难忍,已经满头是汗的姜陵双拳握紧,极力控制着灵力的输入。这一次灵力太多,他每分每秒都要全神贯注,不得一丝分神。

“怎么还没破。”姜陵咬紧牙关。

此时他面色发青,整个身体都在不住颤抖,胸口处甚至隐隐传出的震动的声响,能够看出他体内正在经历着惊人的变化。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姜陵感觉那灵窍震动,但扩张的幅度突然变得异常缓慢,而且此时灵力进入灵窍也已经越发艰难,似乎灵窍已经被装满了一般。

“给我破!”姜陵一咬牙,暗自发力,让更多的灵力冲进灵窍之中。而灵红掌的药力也随着灵力一同运转,进入了灵窍。

终于在姜陵奋力的冲击之下,灵窍开始缓缓扩充,越来越多的灵力涌进灵窍。

嗡。

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声音,姜陵倏然感觉胸口那种沉闷之感消散了,一股说不出的通透畅快传来。就像那些在堤坝上积蓄的洪水重新流入河流,欢快地奔腾,东流归入海洋。

“呼。”姜陵长出一口气,随后瘫坐在了地上,他抹了一把汗水:“差一点就把自己玩死了。”

他此时可以确定,自己终于是达到了地转上境。

胸口处的灵窍比以往大了一倍有余,灵络也经此一番折腾,变得更加有韧性,也更加通透,以后在运转灵力之时的运转速度和灵力的上限,以及恢复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还有一点便是,姜陵胸口之前有着剑伤,在战场临近结束时由凌震给自己敷了些草药,但伤口自然没有完全愈合。可随着境界突破,姜陵发现那处伤口竟好了很多。

“这灵红掌真不愧是宝药啊。”姜陵也知道若不是有灵红掌那独到的药效帮助自己温养了灵络和灵窍,自己这一次真的是要作死了。

好在有惊无险,自己成功突破。

而且姜陵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的突破可不仅仅是简单的迈过了那道门槛那么简单。

他这拼劲全力迈出的一步,都快冲到下一个门槛前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念术初解

耗费了这么大心神,终于是有惊无险来到了地转上境,姜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重新站起身。他意念一动,查询了一下此时耗费的时间,从他进练功房到现在是28分钟。

“卧槽。”姜陵暗叹了一声,随后快速走出房门,他嘀咕道:“原以为是手到擒来事情,竟然用了这么久,这一下子可就60积分没有了啊。”

姜陵迈步走出房门,此时只有鲍伯尔站在门口。

姜陵疑惑道:“他们都还没出来么?难不成我还算快的?”

“快个屁。”鲍伯尔翻了个白眼,说道:“孙小楼用了十几分钟就突破了,我十分钟前突破的,而七八分钟前黄烈他们也出来了,因为孙夜雨和黄烈输了比赛,狭间时间比较少,等了你两分钟就先去商店了,就剩我在这等你。你再晚一会我还以为你财大气粗准备在里面直接修到天变了。”

姜陵抱赧挠头,说道:“遇到了瓶颈,耽误了会功夫。”

“本来看你破境在即,都是陪你一同破境的,最后却是你最后出来的。”鲍伯尔也是哭笑不得,随后他好奇道:“不过没道理啊,这练功房的功效的确不俗,就连我这勉强看到门槛的人都迈了过去,你这都感觉到踩在门槛上的人,怎么用了这么久?灵师的瓶颈这么难过么?”

姜陵如实道:“我也没太明白,感觉可能是我破境的方法有点问题,导致差点出事。”

“这么说还得庆幸你顺利破境了。”鲍伯尔问道:“耽误了这么久,你还有多少积分啊?”

姜陵摸着鼻子道:“还有75点。”

鲍伯尔说:“嗯,还算够用吧,不过你若是想兑换2小时狭间时间,可就一下子要花掉60积分了。”

姜陵也蛋疼道:“看情况吧,商店里要是值得换的,就少兑换一点狭间时间好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迈步走进了商店。

孙小楼孙夜雨和黄烈正在这里,姜陵凑了过去,不过三人都在认真看商店,姜陵也没有打扰,自己也默默打开了商店。

据说服务器升级之后商店物品更新,姜陵还是有些小期待的,首先打开的自然是武器防具。

“卧槽。”姜陵不由惊了,这一次武器防具的足有五百多种,琳琅满目眼花缭乱。

姜陵随手翻去,口中嘀咕着:“西唐陌刀、东周短剑、魏氏软甲、鹿皮短靴、杰西尔士兵长枪”

不过姜陵翻动了片刻,就发现这里面的装备大多还是普通和优异的级别,精良的只有七八件,卓越品质的装备更是只有三样,分别是一把短刀,一件外衣,一双靴子。

姜陵看了一眼这三样卓越,便关上了武器防具的界面,没有在上面耽误太多时间。姜陵此时武器是不缺的,毕竟灵师对武器要求也不高,再说他手里有着神庭涤罪剑,那也是卓越品质的好刀,武器肯定是不急着换。

防具他身上的确是很有些欠缺,姜陵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些防具,但是,自从见过完美装备的属性之后,精良级别的东西姜陵都有些看不上眼了,而卓越的装备,又太贵了。

比如那一件卓越的,足足要花费35银币,可以说姜陵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要不然还是算了。”姜陵嘀咕了一句,转而打开了,看了一眼首饰。

首饰倒是更新的不多,而且首饰的价格也不低,一个精良的首饰就要10银币左右,卓越的饰品其价格都让姜陵不好意思打开看看。

“唉。”姜陵叹了口气。

这边孙小楼转头看了一眼,问道:“哟,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不一会儿。”姜陵对她笑了笑。

孙小楼也笑道:“怎么叹气了,又看见买不起的装备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些装备的价格太贵了。”姜陵摸了摸鼻子。

一旁黄烈也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没错啊,感觉每一次从战场中得到的银币也就够换一件精良的。”

“你们恐怕是只知道拿任务奖励的钱吧。”鲍伯尔轻笑一声。

“嗯?”姜陵听出他明显话中有话,好奇道:“什么意思?”

“就是进入战场之后,能赚金币的方法有很多。”孙夜雨在另一边开口道:“比如我上一次虽然输了,但是把手中一件鸡肋的装备卖给了一位npc,因为那件装备是在灵元大陆获得的,所以拿到源法大陆算是稀罕玩意,几番杀价,最后卖了10银币。”

“卧槽?”黄烈顿时一惊,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不由感慨道:“玩个游戏还要商业头脑啊。”

姜陵也眼睛一亮,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毕竟咱们玩家随机在各个大陆参战,而对于那个世界的人来说,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到不了其他大陆,所以奇货可居,我们大可以留一些稀罕玩意,做个国际商人。”

“就你乾坤袋那点空间,也就做个国际小货郎了,还商人。”鲍伯尔笑了笑,随后说道:“一方面我们能带的东西太少,再者我们对那个世界还没有熟悉到知晓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很难选货。但是也可以留意一些,不失为一条门路,但是指着这个大富大贵是想都别想至少目前没门。”

姜陵闻言轻笑一声,道:“听这意思,我们的鲍不二兄弟另有高见?”

“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子。”鲍伯尔耸了耸肩,道:“搜尸啊。”

“啊?”孙小楼愣了一下,随后面露古怪,撅嘴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是游戏,哪有游戏不搜尸的。”鲍伯尔笑了笑道:“你们是不是代入感太强了,光知道自己是天行者,忘了自己是玩家啊?”

“鲍伯尔说的没错。”孙夜雨也说道:“只是为了维护形象,在剧情npc面前注意点就好,背地里完全可以搜尸拿东西。”

“呃”孙小楼愁眉苦脸道:“我有点接受不了。”

姜陵觉得这两人说的倒也没有什么错误,自己的确是在玩游戏啊,打死敌人搜尸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么?只是因为这游戏是过于拟真的精神投入式游戏,所以自己把这里当场了另一个现实世界,所以没有下手,可能因此错失了很多东西。

黄烈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我说,你们两个说的那么热闹,你们二人身上有多少钱啊?我现在可是满兜就9个银币。”

鲍伯尔和孙夜雨对视一眼,鲍伯尔淡然道:“还有27银币。”

孙夜雨点了点头,道:“我有21银币。”

姜陵不由心生佩服,这两人对于游戏的理解真的是赶在了自己的前面,有这样的发展思路何愁不超过其他玩家?

多亏了两人的提醒,姜陵才能意识到这一点,好在也为时不晚。

几人中途的谈话告一段落,姜陵继续浏览商店,他又打开了药品一栏,他是想看看有没有灵红掌一类的药物。

翻动之中,依旧是以治疗类和恢复类的药物占了绝大多数,还有少量几个增益buff类的药品,价格不菲。

最后姜陵没有看到灵红掌,但是找到了一个与其类似的东西。

“看上去远不如灵红掌,应该是最低级的辅助破境的灵药了。”姜陵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这东西并不贵,才2银币一颗。姜陵心想:“如果在达到天变境之前找不到其他丹药,就买个五六颗紫瑛丹好了。”

随后药品栏里就没有姜陵太需要注意的了,一会有剩余的钱再来买些应急的药品。

姜陵想了想,打开了这一项。

“目前已经不用看了,与也看得差不多了,还需要巩固,则是一点都没有看呢,所以也不急着买技能书。”姜陵暗自思量,却还是大致扫了一眼这些功法,其中最贵的竟然还是那本售价50银币的,这功法曾经从已经化作死灵的梁武王手中释放过,灵力化作一只大鱼,威力惊人,而且十分灵活,连醉花楼长老花茗都难以招架,是一本绝世功法。

但是很明显,姜陵这个穷鬼一时半会连个封皮都买不起

就在姜陵一脸蛋疼地关了这功法秘籍页面之后,他心思一动,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便又重新打开,仔细翻动了一下,找到了一本秘籍。

“要不要换呢?”姜陵凝眉思索,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把这本售价不过2银币的秘籍换了下来。

这并不是一本灵术秘籍,而是一本念术功法的入门书——。

为什么姜陵要换这本书呢?

因为他想学习念术。

他要灵念双修。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灵念双修

与以往一样,姜陵与鲍伯尔等人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在商城之中,姜陵再三犹豫,只花费30积分换了一小时的狭间时间,毕竟他在练功房就花费了60积分,剩余的着实不多。

除此之外,他只兑换了一本书,他带着这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姜陵手中有着五本灵术类秘籍,一时半会不缺灵术类功法来看,这也是师父李轻舟给他留下的唯一能比别的玩家强的优势了。

但是姜陵却选择了一本念术类的入门书籍。

在上一次战场中,姜陵遇到了武念双修的三当家吕青山,或者说三合会前会长木渊。这位三当家实力虽然只有地转下境,但对战同境界的前田队长,却是完全压制,占据上风。

两种修炼体系共同修炼,缺点是修炼艰难,所遇**颈甚多,前路坎坷无比。但优点便是只要你天资足够,又能奋力修炼,那么双修之人在同境界之中,是难寻敌手的。

在战场的最后,姜陵询问了凌震自己有没有修行念术的可能,毕竟拥有两种修行天赋的人可是凤毛麟角,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去做的。凌震毕竟是天变中境的强者,勘察他人是否有修念的天赋还是信手拈来的。

最后的答案让姜陵毕竟满意,那就是姜陵具备这样的天赋。

但是凌震还是提醒了他:“你念术的天赋的确不错,单单看你神识的强度和感知的天赋,你若修习念术,完全有能力在十年之内突破天变。可是你要明白,你目前所表现出的灵力修行天赋是远强与念术的,若专心修炼灵术,想来不出两年,甚至更短,你就可以晋升天变。若是现在开始灵念双修,却会使你接下来的修行之路变得艰难,很难说你最后能达到的高度是否比得上你专心修灵,希望你要三思而后行。”

姜陵俯首称谢,心中却还是有了灵念双修的想法。

姜陵意图修炼念术的主要原因并非仅仅是双修之人实力会更强,真正他想的,是要为他日后修炼通灵做打算。

他突发奇想,认为通灵之术可能需要灵主与武灵之间拥有更多的默契。

通灵之术是将武灵与自己的灵魂相融,从而获得武灵的战力和战斗技巧,两者公用同一个身体,相互协作,使得战力成倍增长。

姜陵从李轻舟口中和所留下的笔记之中,知道通灵之术的关键难点便是“一体二魂”,两个灵魂共存,甚至也融合,可彼此却又相互冲突,导致使用之时会对灵魂造成损伤,若是不得正确的法门,最后只会使施法者灵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第一百零一

“什么?”姜陵一愣,看向周瑜,问道:“我修念的天赋不错?”

周瑜点了点头,笑道:“对啊,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已经可以调动念力了么?”

“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姜陵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仔细回想中,刚刚的确是不知不觉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通过自己的意念控制,融入到了琴音之中。只是那种感觉太微弱,姜陵都没有确定是念力的流动,不由苦笑开口道:“就是太弱了。”

“既然已经从无到有,那从多到少自然只是时间问题。”周瑜温和笑道:“你果然是天才。”

“哈哈。”听得周瑜的称赞,姜陵没羞没臊地笑了起来,欣喜道:“终于迈出这一步了,多亏了你呀,这一曲风起长林还是很有效果的。”

“是你悟性好。”周瑜谦和问道:“不知你为何突然要灵念双修?”

姜陵看向周瑜,收敛了笑容,露出几分认真地说道:“这事情还真的要和你说一说,你可知道通灵之法?”

“通灵?”周瑜摇头道:“未曾听说,或是不记得了。”

姜陵对他说道:“这是灵师的一种功法,亦或也算是作战手段的一种,需要灵师与自己的武灵融合,以自己的身躯承载武灵,从而获得武灵的作战能力,而且武灵在人肉身躯之中发挥出来的实力比灵躯要强很多。”

“你是说”周瑜虽然记忆缺失,但智商没怎么受损,闻言大概明白了一些,问道:“你要与我共同施展通灵之法,故而学习念术,为通灵作战时我们共同配合施放念术做准备?”

“没错。”姜陵点了点头。

周瑜对此似乎有些好奇,但并没有抵触的意思,而是笑道:“那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

“恐怕要等很久了。”姜陵如此开口,苦笑道:“我师父当年苦修通灵之法,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却是十年不得要领,每次施展通灵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我为了继承家师遗志,所以也要修习通灵之法,但师父天变境的实力都难以妥善施展通灵,我一时半会也不敢轻易尝试。”

周瑜想了片刻,说道:“此法可有成功的先例?”

姜陵道:“有,但是目前仅知道一例,而且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么便是可能做到的。”周瑜笑着鼓励道:“既然继承师父遗愿,总要努力的去试一试。”

“没错啊。”姜陵如此开口道:“这不我猜想通灵之法要尽可能的让我与我的武灵,也就是你,拥有更多的共通点,也许通灵之时就能融洽一些。”

周瑜眼神微亮:“有些道理,可能你师父就不具备双修的天赋,所以才难取全功,你若是能将音念之术提升起来,我们可以尝试着看一看。”

“好啊。”姜陵见周瑜如此配合,不由心生安慰,点头道:“祝我们成功。”

周瑜又提醒道:“最好是再看些相关的书籍和事迹,才能更快找到正确的道路。”

“即使在灵元大陆,通灵之法都少有人提及,在其他地方更是几乎成了天方夜谭,哪里有相关书籍给我看。”姜陵挠了挠头,随后突然想起一事,看向周瑜问道:“你目前能发挥的实力有地转上境了?”

周瑜自己都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应该是。”姜陵笑道:“你的实力又强了不少。”

周瑜想了想,说道:“虽说这灵躯内可供使用的力量确实多了些,但我目前能想起的琴谱还是有限,若是多回忆起一些琴谱,我想我能更强。”

“哦?”姜陵问道:“正好你先说一说你现在能想起来的琴谱,都有什么威力。”

周瑜思索片刻,说道:“有一首,这首似乎是我生前的好友为我谱写的曲,所以印象比较深。”

姜陵记得这一曲,说道:“哦哦,我第一次唤你出来,你就是用这首曲子击败的陈独醒,刚刚黑羊寨你也是先弹的这一首。”

周瑜耐心解释道:“没错,这一曲刚柔并济,由缓至急,内含舟起、渡江、东流、六敬、登岸五段,可以撼动敌人心神,冲击他们的心海。”

姜陵听得来了兴趣,问道:“那潜风镇你重创了那刺客的一首曲子呢?就是非常雄劲有力的那一首。”

周瑜笑着说道:“那一首为,是遣神众一位年长的前辈耗尽毕生所创,我非常喜欢,生前当是练习了无数次。此曲雄劲激昂,有千军万马之势,惊弦霹雳之威,乃是攻伐敌人时的战歌,琴声之中亦有金戈铁马,是一首专主征伐的琴曲,但这曲子消耗很大,而且短暂。”

“太酷了。”姜陵此时像个听故事的小学生一样,眼神明亮,迫不及待问道:“再说说星河散,听大当家的说是你的原创。”

“没错。”周瑜面露微笑,努力回忆了一下,眼中露出怀念,缓缓开口道:“那是我夜观星辰所作。本来当时我修行受阻,遇到瓶颈,数月迟迟没有进展。我抑郁之中饮酒大醉,午夜之时跃身与屋顶,独自仰视夜空。见繁星璀璨,星河浩瀚,不觉之间感觉心胸畅然,什么忧愁都消散在了无尽夜色之中。我心性大起,于星光之下抚琴,脑海中几乎是未经思索,便有感而发地奏出了一段曲子。”

“这曲里包含星河浩瀚,既有星河横天的酣畅淋漓,亦有广袤无垠的悠远与深刻,可以直入人心。”周瑜谈及与此颇有几分自豪道:“这一曲星河散过后,我便一步迈入了玄极之境。”

“哇噻。”姜陵听得是津津有味,感慨道:“太梦幻了。”

周瑜仔细思索了片刻,眉头皱起,说道:“我隐约还记得有与两曲,威势亦是非同凡响,但记得有些不真切,零零散散,难成整曲。”

姜陵闻言也挠了挠头,道:“那我今后留意一下这两本琴谱,希望能帮你重新找回来。”

周瑜是个音念师,以琴做兵器,琴谱便是他的技能,因为目前只剩残魂,所以能够记起的只有几首印象极深的曲子,还有一些曲子只能记住零星的片段,更多的曲子自然是已经彻底遗忘了。

如若能在游戏世界里找到这些曲子,想必周瑜的实力还能提升不少。

“那要劳烦你了。”周瑜应了一声,随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躯,此时那灵力构成的灵躯已经开始变得黯淡,渐渐转为透明,周瑜淡然道:“下次再见。”

“嗯,等我将武灵唤法修习的更好一些,你也能待更久了。”姜陵轻轻挥手,将周瑜收回到了灵玉之中。

因为达到了地转上境,又没有经历激烈战斗,这种的情况下,周瑜持续存在的时间延长了不少,但也不过是二十余分钟而已。

可姜陵此时自然没有去看武灵唤法,而是转头继续琢磨念术初解。

好不容易在周瑜琴音的刺激之下得以能够调动念力,姜陵要趁热打铁,将念术提升起来。

随着念力能够调动,领悟起念术初解来自然轻松了很多、

“念气的蓄积和产生之地在脑中,具体位置约在脑后,称为念极。嗯,想来是与灵窍一个性质。”姜陵一边阅读,一边尽力去领悟。

过了几分钟,姜陵抬起手隔空虚指桌上的念术初解,脑中念极发力,运转念力,一种无形的力量从他指间透出,随着他的心念一动,念力成爪,抓动桌上的书本,将其向后拽动了几分。

“隔空控物,特异功能啊这是。”姜陵笑了笑,但他发现目前自己的念力水准似乎也就能拽动这一本书籍了。

姜陵又暗自思索了片刻,自语道:“再试试感知力是如何增强的。”

姜陵随后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去“听”周围的动静,虽说四周很安静,但是姜陵能够感觉得到,在念力的加持下,自己的听力提升了不少。

“有点意思。”姜陵重新张开了眼睛,凝眸看向墙壁,随着念力的运转,姜陵霍然感觉眼前的东西变得清晰了很多,连墙上细微的纹路都能隔着几米观察得清楚。

这便是念师的能力。

虽然只是简单的运用,但只是证明姜陵真的已经迈进了念术的领域,他自然欣喜,但他也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想要真的将念力与音乐融合,成为一名音念师,必然还需要下一些功夫才行。

姜陵重新拿出赤心古琴,轻轻拨弄了两下,试着将念力融入进去,虽然可以成功融入一些,但因为他不懂琴,所以无法将其合理的施展,念气根本没有随着音波扩散开来,而是转眼就消散在了琴音之中。

“看来还要学一学琴啊。”姜陵暗自叫苦。

这边姜陵收起了古琴,查看了一下目前的剩余时间,发现仅剩十分钟了,这点时间也不够做什么,他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首先剩余的积分肯定是要看一下战场预告的,然后随便也要看一下排行榜。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商店里,打开了排行榜系统,先前他已经看了查询费用,需要10积分而已。

在这里能看到目前为止积分总数排行前200的玩家,已经自己在所有玩家的位置,之所以姜陵之前没有直接查询,因为他怕还有玩家没有结束战场,统计结果可能不准确,故而留在这临近下线的时候查一下。

姜陵耗费了10积分,打开了排行榜,这是一个可以拖动的页面,上面按照序号顺序写满了名字。

而姜陵还没等去看整体的排行,却在排行榜的最下方一个独立的板块,看到了一行提示。姜陵不由惊疑道:“areyousure?”

第一百四十五章 学琴

“你要学琴?”

当史怡询问姜陵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姜陵的回答让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学琴,还是古琴,中国瑶琴。”姜陵一本正经地回答。

史怡看了看姜陵,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便有些恼火地说道:“你脑子让人打瓦特了?我们为你提供帮助,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比赛中有更好的表现,你学琴算什么?陶冶情操还是要泡妹子?”

姜陵被怒怼了一顿,但好在他也习惯了,解释道:“是为了比赛,我需要修炼音念术,没有底子不好学的。”

史怡又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为了逃避跟我学跆拳道故意找的别的门路?”

“不是不是。”姜陵无语地捂着额头说道:“真的,你要信我啊。”

“切。”史怡轻哼一声,随后道:“我会安排老师教你琴的,不过跆拳道你还得和我学。”

姜陵叹气道:“说实话我上一场战斗之中,被敌对玩家近身攻击,把我打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啊,我看学这三拳两脚也意义不大。”

“放屁。”史怡怒道:“还鼻青脸肿,我看要是没有这三拳两脚,脑袋都给你削飞了。”

姜陵蛋疼道:“不是,你这一会上海方言一会东北话是什么鬼?你是混血儿啊?”

“呸。”史怡瞪了他一眼,随后道:“既然你觉得学习拳脚的效果不明显,那就再加强一下吧,以后训练加时。”

“我发现你最近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姜陵一拍大腿瞪眼睛道:“老子在江南可是学了修仙,你别太过分啊小赤佬。”

“是么?”史怡一挑眉毛。

周遭的杀气已经缓缓升起,姜陵却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等我胜了比赛,那唯一的愿望我不留着给自己续命了,我要求公司把你送给我,我就让你给我”

噼!啪!咚!呛!

接下来是一阵狂风暴雨一般的声音和一副十八岁以下不宜观看的暴力场景,此处省略五千字,自行脑部华丽的格斗招式,或者sm场景也成。

“姑奶奶我错了。”被揍成猪头的姜陵态度立马老实了。

史怡揉了揉手腕,道:“江南特训也没多少长进,不过好像抗揍了不少。”

“唉。”姜陵捂着脸道:“你没吃饭吧?”

“什么意思!?”史怡又握紧了拳头。

“不是!”姜陵急忙抬手道:“我是说姑奶奶你饿不饿,咱们吃饭吧。”

“去做饭吧。”史怡还得意道:“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刚刚可没伤到你胳膊和手,不影响你做饭。”

“是啊,可是我这脸会不会影响我明天上班啊?”姜陵指着自己的猪头悲愤地开口。

史怡摆了摆手:“自作孽不可活。”

史怡的效率依旧是没得说,公司的能力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上限,姜陵刚提出自己的诉求,第二天他就就被开除了。

“什~~么!?”站在公司楼下的姜陵拿着辞退信一脸惊呆,不解道:“虽说我在这公司也就是随便摸摸鱼,也不至于说开除就开除啊,我还有业务没办完。”

“办你个鬼。”史怡白了他一眼,随后示意姜陵随她上车,口中说道:“不是要学琴么,走吧,给你找个新工作。”

“wtf!?”姜陵坐上了车,咧嘴道:“这也太奢侈了,工作按我爱好定啊?”

“是按你需求定。”史怡启动了车子,开口道:“这一次给你找的工作是一份古琴点的伙计,去那给人打杂,随便跟老板娘学琴。”

“老板娘?”姜陵眼前一亮,嬉皮笑脸问道:“漂亮么?”

史怡嘴角一挑,戏谑道:“少妇哟。”

“呃具体一点?”

“儿子已经上初中了。”

“那他妈叫少妇?”

“我说是就是!”

“是是是,姑奶奶你慢点开。”

不多时,史怡带着姜陵来到了一处旅游区附近,这里有着一家门市店,面积不过三十平米左右,装修风格是古香古色,门口吊着一个很有典雅韵味的风铃。牌匾上书三个字“香月坊”,也就是这家店的名字了。

迈步进屋,里面便是几张造型稍有差异的古琴,分别摆在琴床上,分列两侧。旁边也有几张古筝,西北靠墙还放着一个琵琶,桌上竹架上搭着一根箫。一眼望去,都是些中国韵味的传统乐器,单单是看上这么几眼,就让人心绪平静,这大概就是古典艺术的魅力。

姜陵看着这些乐器,刚要伸手去摸那根竹箫,这边后门转进一人,来到了姜陵眼前。姜陵抬头看去,这是一位看相貌约莫有三十来岁的女子,身穿一袭白衣,秀发披肩,文静素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如山野清泉般明亮清澄。

姜陵瞬间领悟了史怡为什么叫此人少妇,因为但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孩子已经上初中的母亲。

这女子面容不是那种网红尖下巴的瓜子脸,微微有些圆润却又让人不觉得胖,皮肤白皙光滑,一对美目双瞳剪水,而身材则是凹凸有致,曲线十分动人。

姜陵心想这游戏公司太够意思了,太体谅男同胞的心里追求了,无论自己的负责人史怡,还是江南特训的小可都是美人,亦或面前的老板娘,都是美人,而且各有风情。

嗯,史怡也算有风情吧如果野蛮也算风情的话

“喏。”史怡用手肘怼了一下有些愣神的姜陵,提醒道:“这位便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方昕媛,你叫媛姐就好了。”

“媛姐。”姜陵微笑着喊了一声。

媛姐点了点头,轻笑道:“先坐先坐,我去倒杯水。”

姜陵和史怡找椅子坐下,媛姐拿出了一套茶具出来,给姜陵和史怡倒水。

方昕媛倒着水,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她说道:“听说你对古琴很感兴趣?正巧我店里的伙计前几天回老家看病,以后不能来了,店里确认,所以史怡就介绍让你过来,以后可要麻烦你了。”

“没问题。”姜陵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随后十分嘴欠地好奇问道:“之前的伙计得什么病了,严重么?”

方昕媛微微嘟嘴,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但做这个动作却一点不矫揉造作,依旧非常可爱,她说道:“好像是肾衰竭吧。”

“噗咳咳。”姜陵差点没把茶杯咬下个茬。

肾衰竭?这病是不是太玄妙了一点。

史怡自然猜到姜陵在瞎想什么,怒瞪了他一眼,道:“媛姐是我好朋友,你以后在这做事和说话的时候给我小心点,不然我也给你打成肾衰竭。”

“卧槽,合着是让你揍的啊。”姜陵一阵哭笑不得。

方昕媛笑了笑,对史怡说道:“你呀,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不改改怎么找男朋友啊。”

姜陵跟着点头:“媛姐说的对。”

“滚蛋。”史怡白了姜陵一眼,随后对方昕媛说道:“媛姐,这小子就先交给你了,以后脏活累活都给他来做就行,他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他。”

方昕媛点头道:“看上去弟弟是个本分人。”

“嗯。”姜陵又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他?有贼心没贼胆。”史怡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要走。

姜陵笑道:“谁告诉你我有贼心没贼胆?”

“小可啊。”史怡目光戏谑地看了姜陵一眼,随后与方昕媛打过招呼,转身离开。

姜陵被这一句噎的不轻,急忙又拿起茶润了润喉。

史怡走后,店内就剩姜陵与方昕媛,虽说姜陵在史怡这女汉子面前,顶着挨揍的风险也能皮一皮,斗斗嘴,但是面对这还不熟悉,又如此雅静的姐姐,姜陵还真不好意思胡说八道了。

“店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你就早上来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就好。”方昕媛坐在姜陵对面,眉目带笑道:“可能平时会有些无聊。”

“没事。”姜陵礼貌地说道:“弹弹琴喝喝茶的生活也挺好的。”

“这心头可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方昕媛说道:“不过这样的生活的确很好,可以除去心中的躁气,让人变得沉稳内敛。”

姜陵深以为然道:“看您就能看出来了。”

方昕媛抿嘴笑了笑,随后道:“听史怡说你想学琴,这东西难得有年轻的小伙子愿意学,今后一有空闲我就教你,平时我练琴时你也跟着看。”

“嗯。”姜陵抱赧道:“我也没有什么基础,一点都不会,要劳烦你费心了。”

方昕媛轻轻摇头道:“没有基础没关系,只要你是真心想学就好,只怕你是突发奇想,三分钟热血。这古琴技艺复杂,不是像那些西洋乐器,三两天就能初见成效,性情急躁可是不行。”

“放心吧,我会坚持的。”姜陵眼神真挚地点了点头。

“好。”方昕媛欣慰地应了一声,随后道:“这店里的琴你随便选一个用吧。”

“嗯。”姜陵转头看了一眼,他本想问问方昕媛哪一个比较适合新手,但是下一刻他看到毕竟靠近角落的一处摆着的那张琴,与赤心古琴很像,不由眼睛一亮,往那琴一指,道:“我想用这张琴。”

谁知这一刻方昕媛脸色微变,目露几分复杂,笑容缓缓消散。

姜陵自然感觉不太对劲,不好意思问道:“媛姐,这琴怎么了?”

媛姐缓了缓神,嘴角重新浮现微笑,她轻声道:“没关系,那张是我前夫的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一)

姜陵一听这琴竟是她前夫的,哪里还敢用,急忙道:“那我换一个。”

“没关系。”方昕媛站起身,端起那深棕色的琴,说道:“正好这琴我也不打算卖,你就用它吧。”

“呃不太好吧。”姜陵挠了挠头,难为情道:“你前夫的在天之灵”

“谁告诉你他死了?”方昕媛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姜陵。

姜陵顿时老脸一红,随后发挥了他脸皮极厚的优点,瞪大眼睛说道:“我猜的啊,像媛姐这么好的女人,难不成还有人舍得离婚?”

“油嘴滑舌。”方昕媛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怀中古琴,说道:“他在一次音乐会上遇到了一位美国的女钢琴家,然后随她移民去了美国。”

“这么不是东西,那你就别惦记了。”姜陵站起身接过琴,说道:“他的琴就交给我蹂躏了。”

方昕媛轻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这琴叫‘朝蝶’,你还是小心些用。”

“放心吧,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姜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琴,随口问道:“那你现在就和你的孩子一起住?”

“孩子被他带到美国去了。”方昕媛浮起了让人心疼的苦笑,她说道:“我现在孤身一人。”

“呃。”姜陵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在这干活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么?”

“没什么,就这么巴掌大的小店,没有什么规矩,你又是史怡妹妹带过来的人,今后就当自己家一样。这附近又是风景区,平时没人的时候你想出去走走就和我打声招呼就行。”方昕媛如此开口,随后她问道:“你会做饭么?”

“会一些。”姜陵点了点头。

方昕媛开心地说道:“那好,今后午饭你来做。”

“没问题。”姜陵豪气地应了下来。

方昕媛大眼睛微亮,说道:“你看,从这出去沿着街往东走,第二个路口转弯的地方就有个菜市场,我想吃麻辣豆腐和鲫鱼汤,你去买菜吧。”

“呃”姜陵有点懵,说道:“现在才上午九点”

“提前准备嘛,我又没吃早饭。”方昕媛接回朝蝶古琴,将姜陵推了出去。

姜陵哭笑不得,走出店门,迈步往菜市场走去。

方昕媛靠在门边,看着姜陵的背影走远,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剩下的是一脸黯然,她喃喃自语道:“你在美国有没有给那个女人做麻辣豆腐和鲫鱼汤呢?‘朝蝶’与‘夕花’还在,可我们身边早就物是人非。”

朝蝶与夕花,本是要取‘蝶恋花’和‘朝夕相处’的寓意。

但没想到此时两人异国相隔,当她这边是黄昏的时候,那边的确是朝阳初升。

姜陵买菜回来之后,方昕媛已经恢复了那平和淡雅的姿态,安静地看着姜陵做饭。

今天姜陵在店里待到了下午4点多,最近不是什么旅游旺季,这店面守着风景区,闲的时候是真的闲,这一天也没有几个客人。

吃过午饭后姜陵随着方昕媛学了一会琴,这玩意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到成效的,姜陵抱着琴鼓捣了老半天,连基本的演奏手法都没学全,更别提弹曲了。

下午史怡开车过来接姜陵,带着姜陵回到她的秘密基地,继续体能训练和拳法练习。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天,下一场比赛便如期而至。

这一场战斗是一次个人战,但姜陵并不意外,因为他这次看了战场预告。

战场预告的内容依旧是十分简练,需要自己仔细琢磨。

姜陵目前掌握的信息,便是这月魔堡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他与六大禁地是没法比,但危险程度也基本接近血枫林那种险地,据说此地曾经属于某位修炼邪门外道功法的玄极大能,后这为大能却没有了音讯,可能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死了。也可能是被其他强者击杀,或者被神庭清剿掉了。

总之这那大能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这月魔堡曾经自然也有人来探索过一番,有几位修行者在这里找到过一些宝贝并且顺利离开,但当旁人问起这月魔堡里还有什么的时候,那些人却闭口不言,面带恐惧,似不愿再提起有关月魔堡的事情,而且来过一次的人也的确没有人再去第二次。

还有些人,则走进去之后再也没有走出来。

因为这些离奇的事情,加之月魔堡位置偏僻,人迹罕至,所以渐渐也就荒废在了那里,近十年没有人到访过了。

战场预告能够看出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但姜陵通过蛛丝马迹,隐隐察觉到了一条隐藏信息——那修炼偏门功法的玄极大能,似乎并不是这月魔堡的第一任主人,他也只是鸠占鹊巢罢了。

但这条信息并不明显,姜陵也不确认自己的思路有没有问题。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月魔堡,远远不止是一个普通废弃的城堡,里面必然有着凶险与诡异。

而刚刚进入战场,姜陵就已经置身于这阴森的城堡内部了。

城堡是欧洲古代的一个代表性名词,一些王公伯爵所居住场所,占地面积大,建筑高耸,内部房室众多。而耗费人力物力建造这种大型建筑的最初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居住,更主要的原因是城堡有着战争意义的,为的是守卫自己的领土。只不过后来慢慢的发展,便有人将其作为了彰显身份与尊贵的宅邸,其城堡并不具备武装。

中国则没有这种东西,中国古代贵族住的是阁楼玉宇。姜陵对城堡认识也只停留在一些外国的影视作品和游戏之中。

此时姜陵所在的是一间屋子,大约十几平米的样子,此时他正坐在一张硬板床上,看样子是一间卧室。左手边的墙上有着一个窗子,距离地面足有两米高,窗上没有玻璃也没有纸,但是有着三道铁栅栏,透过窗子能看到窗外的星辰。

“怪不得这么黑,原来是夜晚。”姜陵嘀咕了一声,借着星光继续观察这间屋子。

他轻轻跺了跺脚,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并不是大地,自己应该在楼上,具体几楼自然不能知晓。

屋子里没什么摆设,除了这张床便只有一个床头柜,上面落满了灰尘。四周墙壁都是青石搭建,室内有些潮湿,墙上有些地方都长上了青苔。

“这么寒酸的卧室应该不是正经八百的起居室啊。”姜陵二话不说,开始翻床头柜,因为除它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姜陵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破旧的床头柜,在里面只有一样东西摆在那里,姜陵看到这玩意霎时浑身一惊,瞳孔收缩。

“嚯,刺激啊。”姜陵稳了稳心神,没有冒然去动。

因为柜子里放着的,是一个头骨。

本来奔着宝贝去的姜陵看到这么一个东西,自然难免吓了一跳,但好在姜陵的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他小心看了两眼,随后伸手拿出了那块头骨。

这是一个人的头骨,倒放在柜子里。

姜陵神经大条地将其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头骨,而且这个头骨较小,说明这个女人年纪不大,约莫生前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姜陵皱眉想了想,心道这玩意留着干什么?当收藏品?

片刻之后姜陵闻到了些许味道,想到了这头骨的用处,不由低声道:“禽兽啊。”

以前在中国故事里经常听到有人放狠话“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而在欧洲的征服者口中则流行的是“把你的头颅当作酒杯”。

没错,姜陵手中这个头颅,是货真价实的头骨,也的确被当成了酒杯,表面被打上了一种蜡,里面有着残留的酒精味。

拿十二三岁少女的头颅做酒杯,可想而知这主人会是何等卧槽之人。

“别再来一处死而复生或者半死不活的剧情了。”姜陵嘀咕道:“不过从战场预告和剧本备注上看,冒失这城堡内还有人、或者有鬼的可能性极大啊。”

姜陵又以游戏视角查看了一下这头骨的属性。

“这尼玛又是何等的卧槽啊。”姜陵满面蛋疼,苦笑着吐槽了一声,还是将这东西装好吧,也没地装,姜陵只能拿在手中。

在这阴森的城堡里,周围是潮湿暗沉的墙壁,手中握着一个头骨

“这特么不倒霉我自己都不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

继续在这简陋的卧室里转了一圈,但是再无收获,姜陵握着骨樽思索了一会,嘀咕道:“早一点出去可能会过早遭遇一些剧情或者与其他玩家的战斗。晚一点出去呢,又有可能会错过什么对自己有力的物品道具或其他探索因素。”

姜陵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选择走出屋子,还自我鼓舞道:“好歹我也是排行榜上一百零一,在700人的基数之下是名列前茅了,不能怂。”

姜陵一手握着骨樽,一手攥着涤罪剑,小心打开了房门,门外是一条昏暗的走廊。

“这也看不清啊,连个照明工具都没有。”姜陵站在门口凝眸看了看,发现自己看不太清楚,五米外的东西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他思索了片刻,动用念力强化视力,果然这样一来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了。

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走廊上,他这间屋子的左手边不远处便是走廊的尽头,但是那里没有窗子。姜陵便转头走向房间的右侧,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走了没两步,便看到与之前那间卧室的同一侧,有着一扇门,也就是另一个房间。

这种古城堡内的房间自然没有防盗门,外部连个把手都没有,姜陵试着去推了一下房门,轻易就推开了一丝缝隙,说明这间屋子是可以进入的。

姜陵站在门口透过缝隙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他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即使姜陵小心地慢慢推门,但这老旧的铁皮木门还是发出的嘎吱的声音。

姜陵站在门口向里望去,见到这间屋子空空如也,只是里面的地上有着一层已经干枯腐朽的杂草,而且一股腐臭的气味也随之传了出来。

“主人还养猪啊。”姜陵嘀咕了一声,迈步走进了屋子。

虽说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是还应该检查一下看看。谁知姜陵刚买进屋子,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他立即转头看去,不由头皮一麻,身体骤然紧绷。

在墙角有着一个靠坐着的人,不过这绝对是一个死人,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里面裹着一具骷髅。

姜陵绷紧神经,警惕地看了两眼,即使看到这家伙只剩一副骨头却也不敢大意,恐怕这家伙会突然站起身来。

等了片刻,见那骷髅并无任何异常,这才小心向前两步,走近观察,确认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男性骷髅,看样子这个人已经死了至少三十年了。

姜陵猜这骷髅身上有什么线索,便靠近观察,因为这间屋子连个窗子都没有,光线十分昏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姜陵以念力强化视力,才能看个仔细。两分钟过后,姜陵确认了两件事,第一,可以看到这人骨头关节处的肌腱还没有烂透,甚至十分强韧地粘在骨头上,这说明此人生前是一位实力不俗的武者。只有比较强大的武者,其身体筋肉坚实无比,纵是死了这么久其筋腱也没有腐烂。

第二,这人死的貌似很惨。

他身上衣物的破损,明显有利器划破的痕迹,甚至在他的骨头上也看得见划痕,可知其临死前受到了猛烈的攻击,而其他坐着的造型也不是正常的端坐,其双腿一条伸直一条曲着,两条手臂一条搭在左腿上,一条扣着地面,能看出其死前应该很是痛苦。

而且让姜陵有些不解的是,这人脖颈处的骨头有一小段是深红色的。

“是什么原因使骨头变红呢?”姜陵暗自思索。

当然值得思索的不止这一点,这具骷髅值得推敲的地方有很多。

首先是这人的身份,他可能是和堡主有些关系,比如城堡内的长工或者警卫什么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死因便表明这城堡可能遭到了外敌的袭击,或者城堡内部发生了争斗。

但也有可能他是一位外来者,比如是三十年前来这城堡寻宝的强者,而他却死在了堡内,说明这城堡内部有着某种致命的危险,将他杀死在了这里。

只是从战场预告中姜陵就得知到这堡内必然是危险万分,所以这两条难以证实的推测价值不高。

姜陵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人死周围的墙壁,上面并没有明显的划痕或者裂痕。

姜陵暗自思索道:“一位实力不俗的武者,大约死了三十年,死前虽然很痛苦,但却没有明显地反抗迹象,脖颈处莫名被浸染上了红色”

姜陵皱眉想了想,却觉得线索还是太少,他又怕自己遗漏什么,再次观察这具尸体,甚至伸出手,很不客气地用涤罪剑拨了拨这人身上破烂的衣服。

随着涤罪剑的拨动,这破烂不堪的衣服掉下了几片碎布,随后姜陵眼睛一亮,看到此人怀中似乎有着一个物件。他用涤罪剑一挑,将那一个鸡蛋大的金属牌挑了出来。

这金属牌质地不俗,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腐坏或者生锈,姜陵拿到眼前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四字。

“南燕武宗?”姜陵嘀咕道:“想来是某个宗派,这么一说这人应当就是外部进来的探险者了。”

就在此时,一声轻微的系统提示音在姜陵脑海中响起。

“嚯?”姜陵一愣,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就触发了一个支线任务,而且任务难度竟然是“困难”,这个难度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完成。而且光看任务内容之中,可是要求确认十个南燕武宗弟子的下落,也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目前来看都已经是‘尸’的可能性极大。这十人要是死在了城堡各处,那姜陵可有得忙了。毕竟这堡内还有着九位玩家和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存在,在搜索的过程中,可以说危险重重。

任务奖励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可是40积分和20银币倒也不是小数目了,对于姜陵这种非洲玩家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

“反正是个支线任务,完不成就算了。”姜陵理智地自语了一声,退一步说,就算这支线任务无法完成,但至少任务内容间接帮助他确认了面前死者的身份。

既然这人的身份已经确定,那么推测起来就容易多了。

“这位南燕武宗的武道高手随同伴进入月魔堡寻觅机缘,而后遭遇到了某种力量的截杀,慌乱之中逃亡到这个屋子,随后被敌人迅速击毙。”姜陵左手拖着下巴推敲了一下,随后又在心中补充道:“也可能是重伤之中逃到这个屋子,随后流血而死。”

姜陵想到此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眉头微皱,扫视周围,心道:“不对啊,怎么没有血迹?”

虽然看上去这人在这里没有过激烈反抗的痕迹,但明显看出此人身上多处受伤,既然受了外伤,肯定要流血,但是姜陵却惊异地发现这人周边没有血迹。

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样子,人的身体都已经腐烂,血液自然会挥发,但是血液总归不是水,挥发后也会留下一些黑红色的印迹才对。

但是这人的衣服上、身下的地上、身后的墙壁上,都没有血迹,一丁点都没有,干干净净。

“什么意思?”姜陵没有忽视这一点异常,反而非常在乎,隐隐觉得这条信息才是最为关键的。他又嘀咕道:“血被吸干了?吸血鬼的城堡么?”

吸血鬼伯爵住在城堡里,这是许多欧美影视作品中常见的设定,倒是解释的通了。

“姑且这么认为吧。”姜陵想了想,又看向这骷髅颈骨上的血红色,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他壮着胆子再凑近了一点观察,脑袋几乎要贴到骷髅上了。

但是就算如此,姜陵还是看不出这寸长的红色痕迹是怎么造成的。姜陵瞎猜道:“中毒了?被吸血鬼咬的?胎记?胎记有在骨头上的么”

姜陵一时想不明白,知道这条信息不是目前就能理解的,又上上下下研究了一会,他觉得这骷髅身上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姜陵在这里已经对着骸骨蹲了五分钟了,此时让姜陵疑惑的另一点是——为什么主线任务还没有刷新出来?

从进入战场算起,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支线任务都已经触发了,但主线任务还迟迟没有下达,战场信息中又提示前三名完成主线任务的玩家就算取得胜利。

“看样子还是得积极一点探索啊,不然比别的玩家晚一步触发主线任务,也算是失利的局面。”姜陵心中掂量着:“而且既然可以有三人取得胜利,那么还是有结盟作战的可能性的,希望能碰到个熟人吧。”

姜陵瞥了一眼面前的骸骨,心中念道:“话说和一具骷髅面对面了五分钟,想想也是有点瘆得慌。”

他感到周身有点寒意,不由裹了裹衣服,重新站起身。

就在这时,姜陵猛然定住了身形。

有一个轻微的撞击声从门外的走廊传来,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黑暗寂静之中是那么明显,如同敲击在了姜陵的心脏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三)

寂静无比,一片漆黑的城堡之中,姜陵正和一具骷髅对坐,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敲击声。

姜陵顿时寒毛竖立,定在原地去侧耳倾听,但是接下来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等到姜陵稍稍放松一点,那轻微的撞击声却又响了一下。

“嗯?”姜陵听出这声音虽然轻微,但距离自己似乎并不远。

姜陵想了想,提剑迈步小心走出了屋子,毕竟这两次撞击声并不清楚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危险的信号,也可能是触发了什么事件,相对来说姜陵还是觉得开局十分钟出现必杀flag的几率还是不大的,所以他决定过去看看。

当然他行动很小心,一边动用念力强化着感知,一边灵力在体内暗自流转,随时可以释放灵力,同时手中涤罪剑紧握着,遇事不决来一剑。

姜陵缓步走到了下一间的房门口,他确定声音就是从这个门中传来的。

当然他没有急着打开房门,开门杀还是要防一下的,姜陵琢磨了一会,突然心生一计,他调动灵力,唤出了一个动物,那是一只老鼠。而且还是一个四肢不协调,毛发杂乱的黑老鼠。

毕竟姜陵从修灵开始就一直在召唤藤蔓,修炼的也是荆藤法决,对于召唤动物类灵物实在不擅长。

姜陵稍稍将房门推开了一道缝隙,“去吧。”姜陵意念一动,这杂毛鼠钻进了屋子里。

过了片刻,姜陵突然听到里面扑腾一声,那杂毛鼠与自己精神连接瞬间中断。

“卧槽。”姜陵顿时一惊,现在可以确定里面的确有着危险的存在,只是灵力唤出的灵物虽然和自己有精神连接,但是并不能共享感知,所以姜陵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杀掉了自己的灵鼠。

下一刻里面又传来了扑啦扑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闪动翅膀,声音并不是很大。

“什么玩意?”姜陵伏在门口琢磨了一会,他觉得从声音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很大,也可以冒险看一眼。当然也可以直接关门走人,略过这个房间,但是此时姜陵心中痒痒,不进这房间看一眼反而不舒服。

“唤出周瑜一起进去看看最稳妥,但是召唤武灵太耗费灵力了,一会和玩家打起来会吃大亏。”姜陵想了想,听见里面又没有了动静,一咬牙,下决心道:“我就不行我这么背,还能有必杀的flag?”

姜陵抬腿一脚踢开了房门,同时倒退半步,抬眼看到了屋子里的情景。

第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是一个书房,四周摆着三个靠墙的书架,书架上倒是没有多少书籍,可是却在正对门口处倒挂着三团摇曳的黑影。

“蝙蝠?”姜陵凝眸之中看到那三个黑影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三只巴掌大的黑色蝙蝠,此时双翼抱在胸前倒坠在书架上。。

而那三只蝙蝠也看到了姜陵,露出了三对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的血色眼睛。

然后这三只蝙蝠张开了翅膀,原本只有巴掌大的三只蝙蝠,其翅膀却足有尺长,三道黑影迅速扑向了姜陵。

“三只蝙蝠还想翻天。”姜陵低喝一声,挥动涤罪剑,同时念力运转,在自己眼前凝结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念气墙壁。

两只蝙蝠咚然一声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纵使他们有超声波的雷达导航系统,但念力是无形的,它们自然察觉不到。而还有一只蝙蝠靠近了姜陵,被姜陵挥剑砍中,涤罪剑锋利无比,直接斩断了它一只翅膀,使其嘶鸣跌落在地。

姜陵再挥涤罪剑,将又一只蝙蝠砍成两截,最后一只蝙蝠扑杀而来,姜陵直接抡起手中的骨樽,将那蝙蝠砸飞到了一边。

姜陵微微喘了口气,抬脚将那断了翅膀还没死透的蝙蝠踢飞,那蝙蝠撞在墙上,再没有动静了。

“三只小蝙蝠,吓老子一跳。”姜陵嘀咕一声,迈步走进了这间房间。

这房间自然是一个书房,姜陵走进来打量了一眼,发现这屋子也有一扇窗子,窗子也是没有玻璃或者其他遮挡,与外界相通。

也不知这三只蝙蝠是从窗外飞进来的,还是本来就居住在这城堡里,但那都不重要了。

姜陵扫视了一圈,见书房里应该不会藏着其他蝙蝠了,这才放下心观察。他首先看了一眼脚下死透的蝙蝠,这蝙蝠身上的毛发是深红色的,不仔细看的话会误以为是黑色。而且这蝙蝠双目通红,尖牙细长。

姜陵看着蝙蝠有些眼熟,片刻后想起了自己从哪里见过,不由诧异道:“血蝠?”

当时在潜风镇之中,夜飞侠欧阳成翼施展灵术,就使用了一种叫血蝠术的禁术,唤出数只血蝠,扑杀向醉花楼和铁血堡的众人。之所以这种灵术是禁术,因为这血蝠生性极为嗜血,如饕餮一般不易满足,而且吸食的鲜血越多越凶狠,最后极有可能会超出控制,嗜血杀人。实力高强灵术精湛的灵师,以灵力构建的灵物,完全复制了其本体的特性,所以说这种模拟血蝠而创造的血蝠术,便被定义为了禁术,足以见得这些血蝠是多么的凶恶。

这里还要提及的一点是,虽说很多影视作品里蝙蝠都是食人血的邪恶生物,而实际上大多数蝙蝠是不以吸血为生的,百分之八十的蝙蝠种类都是靠吃虫子生存,仅有几种蝙蝠是吸血的,而且大多是吸食野外动物的血,极少听说有哪个人被蝙蝠给吸了血的案例。

但是这种血蝠却是完全符合影视作品里那种邪恶生物的定位,而且更有甚之,嗜血成性,疯狂无比。

“幸亏只有三只啊。”姜陵看出这一点后不由有些后怕,这要是超过十只血蝠,自己恐怕就要挂彩了,要是二十只以上,说不准都有性命之忧。

好在目前没有什么危险,姜陵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一些,随后看向了周围的书架,探索有用的信息。

虽然有着三个大书架,可书架上的书籍很少,整理一下的话,其实装一个书架都装不满。而且有很多书籍都已经烂掉了,或者被老鼠和虫子啃食,根本没法看。

姜陵随手拿过一本看似完整的书,应该是书本的材质比较好,表面又封了蜡,才捱过了风化和书虫的侵蚀。他拍掉上面厚厚的灰尘,看到了书的名字是。

“哈哈,天不负我啊。”姜陵差点笑出声来,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念术方面的秘籍,正是姜陵目前缺少的,他直接将这本秘籍直接收进了乾坤袋。

这秘籍瞬间让姜陵打起了精神,继续搜索书架上的书籍,企图再找到些有用的秘籍,一夜暴富。

但是姜陵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看到了另外几本念术方面的书籍都是破烂不堪,根本没法阅读。还有几本完整一些的书籍,可上面的文字怪异,姜陵根本看不懂。

最后姜陵发现有一本书籍摆放的位置靠近门口,而且是单独一本斜着靠在书架上,看上去似乎经常被翻动的样子。

这本书稍稍也有些残缺,但还算能看,姜陵拿过看了一眼,却发现这本书没有名字,他打开翻动了一下。

“血血咒术?”姜陵勉强在第一页看到了这样几个字,心中暗道:“听上去就像是个禁术。”

他继续向后翻动,但是里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内容断断续续。

“鲜血为饵以血做咒血念祭献处子之血。”姜陵看到了这样一些零星的词句,不由感觉有些寒意,虽然内容残缺,但单单看到这几个字眼,就让人心中悚然。毫无疑问,这是一本非常邪恶的功法。

姜陵又想到了之前那南燕武宗弟子身上没有一丝血迹,不由皱眉道:“看样子的确是血液被吸干了。”

姜陵仔细翻了翻这本书,发现上面也没有什么信息了,只好暗自思索道:“堡内的主人看样子是修炼了一种关于血液的邪恶功法,应该是念术的一个分支,这个功法需要祭献血液之类的程序。”

姜陵想了想,将这本残缺的书籍也放进了乾坤袋,随后他确认书房内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了,便迈步走出了书房。

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头骨,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有遇到太倒霉的事情。

他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动,前方再没有房间,几步之后就走出了走廊,来到了一处丁字路口。

左边是一条单独的走廊,不知通向哪里,右边则在不远处便是台阶,可以上楼或者下楼。

“选择题。”姜陵站在路口琢磨了片刻,随后迈步走向左边的走廊。

姜陵的想法很简单,先把这一层弄清楚再选择上下楼,而且刚刚那位南燕武宗的弟子死在了这一层,其他同胞极有可能也死在了这里,所以不急于去别的楼层。

迈步走过十米左右的走廊,姜陵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有着一个长桌,周围横七竖八摆着几个椅子,看样子这里是一处餐厅。

姜陵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因素。而且姜陵发现在餐桌后面不远处,有着一盏提灯。

姜陵走过去拿起提灯看了看,里面的确还有着蜡油,说明是可以使用的。

姜陵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骨樽,用另外三根手指提起提灯,另一只手自然是一直攥着涤罪剑。他围着餐厅转了一圈,随后嘀咕道:“打火机也没有一个?火柴也没有?难不成要钻木取火啊。”

虽说姜陵能够以念力强化视听,但毕竟也是一种消耗,要是有个照明工具再好不过了,可这提灯需要火种去点燃才行。

姜陵看这餐厅也是简陋,没什么摆设,值得注意的地方不多,便迈步向餐厅后面的侧门走出。

“餐厅应该连着厨房,厨房里总会有火种吧?”姜陵嘀咕一声,迈步走向侧门。

下一刻,姜陵突然感觉背脊一凉,他猛然转头看了一眼。

身后什么都没有,餐厅内一切如常。

但是姜陵的心跳却猛然提升,寒毛倒立。

“这股突如其来的窥视感,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姜陵。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四)

在这黑暗阴森之中,突如其来的窥视感足以让人血液发冷,头皮发麻,姜陵纵使神经大条,此时也是背脊升起凉气,他身体紧绷,瞳孔收缩。

不过转头看了一圈,却是毫无发现,而且那窥视感来得突然走的匆匆,竟是转瞬间就消散了。

“肯定不是错觉。”姜陵没有因此就忽视这种异常,他小心转过身,绕着餐厅又转了一圈,随后还是毫无发现。

“被堡内的某位‘人物’盯上了?”姜陵心中发沉,推测道:“嗯,也可能是某位实力不俗的玩家就在附近,用念力扫了过来。或者是还有一只蝙蝠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

姜陵定在原地等了一分钟,觉得的确再无异常,这才继续迈步走向厨房。

毕竟窥视感虽然不容忽视,但这感觉戛然而止,他也不能因此就止步不前。

一进厨房,便是一副让人惊骇的画面。

两具尸体就在这里,一横一竖,一样只剩烂衣服裹着骷髅,而且尸体的姿态狰狞,张牙舞爪,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是多么强烈的想要活下来。

姜陵此时倒也没那么一惊一乍了,稍稍一愣神,随后反倒是十分欣喜,毕竟这一下子又找到了两人的尸体。

姜陵俯身看了一眼,从骨头上看,这两人一男一女,同样是实力不俗的武者,骨头上还残留着干瘪的筋腱。

“亡命鸳鸯啊。”姜陵仔细打量一番,这两人死法和之前的男子也没什么差别,都是身上不见一点血迹,而且颈骨发红。

姜陵再次握着涤罪剑拨动两人胸口的衣服,也如其所愿地找到了两张写有‘南燕武宗’的铭牌。

任务进度立马从1/10变成了3/10,姜陵不死心地再次翻动了一番,但是毫无所获。

“你们这帮派有点穷酸啊,怪不得逼得你们都冒险来这里寻宝啊。”姜陵泄气地站起了身,跃过两具尸体,开始搜索厨房,这厨房面积比餐厅也小不了多少,比姜陵自己家的客厅都大。

翻箱倒柜也找到的也都是些残破的碗碟和厨具,姜陵随手提起了一把有些生锈的厨刀,这玩意还有属性呢。

“这东西有收起来的必要么?”姜陵想了想,还是收进了乾坤袋,毕竟自己的中级乾坤袋目前还是有很大空间的,虽然这玩意看上去比涤罪剑差了十八条街,但回去卖商店也是不错的选择。姜陵嘀咕道:“一分也是爱。”

除了这把刀之外,姜陵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火种,燧石。

姜陵随手揽了些碎布废纸,随后一手握着一块燧石开始敲打,先点燃了那点碎布,然后才点着了油灯。

光明亮起,驱逐了直径十米内的黑暗,姜陵终于不用每时每刻都要以念力强化视觉了,虽说念力强化感知所消耗的念力很少,可毕竟他念力方面只是初入门槛,这段时间已经消耗了一半左右的念力了。

姜陵将燧石收进乾坤袋,提着灯,走出了厨房,越过餐厅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去,又走过了几步,姜陵看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多了一条稍窄的向左侧的走廊。

“这条小走廊,和我出手地的那间起居室所在的走廊是对称的。”姜陵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此想来,这走廊里也应该有着三个房间。

姜陵迈步走了进去,几步外便看到了第一间屋子,这屋子的位置和之前那间书房是对称的,姜陵一手提着灯的同时还以大拇指和食指夹着骨樽,另一只握着剑的手推开了房门。

这间房并不是书房了,而是一间杂物室,里面是拖把、扫把等物品,姜陵走了进去,随便翻动了一下,激起一片灰尘。

“咳咳。”姜陵急忙扇动手掌,拨开尘土,看到了眼前的又一具尸体,而且翻动间那门派的铭牌也掉落了出来,姜陵伸手就捡起铭牌,听到任务进度再次更新至4/10。

“这局游戏叫做城堡之中找尸体。”姜陵嘀咕了一声,转身离开房间。

继续向里走,姜陵小心翼翼地又推开了一间,谁知这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姜陵探头看了看,便不再理会,迈步走到了这条走廊最里面的房间,虽说前两间房间都是毫无新意,但是姜陵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依旧打着十二分精神,用脚轻轻点开了房门。

里面靠着墙坐着一个人,正对着门口,他衣衫褴褛,满身灰尘,如同一座雕像。

但是姜陵并没有急着走进去,反而浑身毛孔一紧,双目瞪圆,手中涤罪剑握得死死的。

因为这个人身上,有血,很多血。

这人身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身下还有着一滩尚未凝固的殷红鲜血,他明明身上有着厚厚的灰尘,却也盖不住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褴褛的衣衫和厚重的灰尘都表示这尸体停留在这里很久了,但是这些血液却是新鲜的。

这是姜陵看到的第一具带血的尸体,这种强烈的差异感随之带来的是强烈的危机感,姜陵此时有一个想法,如果单单靠‘看’就能把支线任务给触发了的话,他下一刻就要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了。

但是站在门口顶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站了半分钟,也没有提示任务进度更新。

姜陵心中嘀咕道:“这特么就是逼着我进去啊。”

怎么看姜陵都觉得这一具带血的尸体不像是一个死透的家伙,浑身透着的不只是血腥,还有诡异。

姜陵想了想,向前迈了一步,跨进了房间之中,随后他将手中提灯缓缓放在了地上,并且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个房间除了这一具血尸之外别无他物,但是墙上有着一个血红色的印迹,大概脸盆大小,形状扭曲。

姜陵没有时间多关注那个印迹,他在迈进这房间之后,就隐隐感觉那血尸有了动静。

姜陵一直用自己的念力笼罩在那血尸身上,虽然但从肉眼上看那血尸似乎一动未动,但念气的侦查却探测到了血尸轻微的动静。

“朋友”姜陵瞪着眼珠子瞥了一眼那尸体身下的血泊,认真说道:“朋友,你大姨妈来了。”

这句吐槽想来是有效果的,那血尸,缓缓抬起了头。

“开个玩笑嘛,这么严肃。”姜陵嘴里叨叨着,眼神紧盯那血尸,看到了那皮肉糜烂、鲜血敷面的脸。姜陵忍不住又说了一句:“笑一个?”

“嘶。”那血尸咧起了嘴,面容变得更加狰狞扭曲。

姜陵抽了口凉气,道:“他妈的笑得还没有哭好看。”

“吼!”那血尸蹭地从墙壁窜了起来,身上鲜血抛洒飞溅,那血尸化作一道红色残影扑了出去。

“来得好!”姜陵猛然挥手,地上窜起三道大腿粗的藤蔓,编成一道藤墙,那血尸咚地一声撞在了藤墙上。

随后血尸猛然挥手,撕扯着面前挡路的藤蔓。

姜陵见到此情此景刹那间心神恍惚了一下,因为这情景有些熟悉。

那天在归隐山上,风雪连天,一道血色身影带着汹汹杀气上山,那面目慈悲的老者在风雪中挥手,绿色藤墙破土而出,挡住了那血色身影。

那血色身影撕破了藤墙,与老者战到了一起。

姜陵知道那血色身影是来找自己的,最后却带走了自己的师父李轻舟的生命。

此时场景重现,姜陵已然不是那个尚未修行、只能旁观的普通人。

“今天呢,你将死于一个年轻人的情怀。”姜陵五指虚张,那三根藤蔓疯长,直接将那血色困在了中央。

“吼!”那血尸死命挣扎,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竟是硬生生扯断了两道藤蔓,就要挣脱束缚。

“我让你挣扎!”姜陵咬牙低喝一声,灵力再动,又有三道藤蔓破土而出,而那断了的两道藤蔓也重新暴长,将血尸再次包围。

六道大腿粗的藤蔓,如同章鱼粗手一般旋转缠绕,将血尸紧紧勒住,那血尸大概也有地转中境的实力,此时竟是难以招架。

姜陵在地转中境的时候,能驾轻就熟地使用三道藤蔓作战,但是达到地转上境之后,即使此时唤出了六道藤蔓,姜陵也知道还没有到自己的极限。

“看来我真的是有点强了啊。”姜陵手心朝上,五指成爪,缓慢而用力地握紧。

那六道藤蔓再次猛烈向中心收缩。

达到的效果怎么形容呢,你可以试着用一块大一些的毛巾,裹住一颗西红柿,然后握着毛巾的两端,向相反方向拼命的拧紧。

姜陵都不由后退了半步,避开迸溅出来的鲜血。

六道藤蔓更是早已被鲜血染红,不断有血液从藤蔓缝隙之中喷射出来,如同喷泉一般。

“成了榨汁机了。”姜陵嘀咕了一句,但是对待这种面容丑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怪物,他也一点不客气,直到藤蔓实在无法收缩之后,他才停止了灵力输出。

此时这个屋子,已经被鲜血洒满,连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是淋漓的鲜血,可谓血腥之极。

等到姜陵挥手将藤蔓散去之后,原地留下的,只是一堆扭曲变形的骨头和碎烂的衣物。连皮肉都没有,似乎这东西骨头上裹着的就是一滩粘稠的鲜血而已。

姜陵捂着鼻子,再次唤出一小根藤蔓,拨动那尸体,从中挑出了一个小小的铭牌。任务进度成功更新到了5/10。

“支线任务都做一半了,主线还没出来?”姜陵嘀咕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墙壁上那红色法阵。

就在这一刻,出乎意料的是,一声系统提示音在他耳中突然响起。

第一百五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五)



“你大爷,还来。”这是姜陵心中第一个想法。

没想到主线任务尚不明确,竟是又触发了一个支线任务,而且又是一个需要四处寻找的任务。

不过倒也无妨,毕竟寻找南燕武宗弟子下落就需要四处走动,两个任务倒是可以一起做。

姜陵重新提起了提灯,提灯上面淋了些血,好在没有淋在灯芯上,姜陵抖了抖手,甩了甩上面的血液,他再低头看去,见那骨樽上也淋了不少鲜血。

“麻烦了,也不知道这些血液有没有毒性。”姜陵没有去捡那骨樽,而是提起这提灯,看向墙上的血色法阵。

刚刚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姜陵就看到了这残缺的法阵,但是那时的法阵是黯淡无光的,此时这法阵被血尸的血液淋上了一些,这法阵竟是开始发出微弱的血色光芒,看上去十分诡异。

这法阵上的图案也是看不出什么规律,外部轮廓还算清晰,但是里面的线条像是一个孩子的随意涂鸦。

姜陵盯了半天,勉强记住了这法阵的样子,随后见这法阵除了微微泛着血色光芒以外,也别无变化。

“任务奖励里面有着‘激活隐藏剧情’的字样,表面了如果能寻到所有残角,凑成完整的法阵,就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只是究竟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此时也不能确定啊。”姜陵捂着嘴,暗自嘀咕道:“虽说算在任务奖励里面,但是我可不能轻易相信这鬼游戏的设定。唉,支线任务还是力所能及的去做,就算临近完成的时候,我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呀。”

姜陵如此思索,随后他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成了白骨的尸体,又想到:“之前四位南燕武宗弟子都是死的透彻,仅剩一副骷髅,只有这家伙竟异变成了血尸,想来和这法阵也应当有关系。”

姜陵又琢磨了一阵,随后准备离开这血腥刺鼻的地方,他低头看向脚边的骨樽,还在想着怎么把这玩意上面的血迹擦干。

但是这一低头,姜陵顿时诧异。

“卧槽?”姜陵倒退一步,随后俯下身仔细地看了一眼。

刚刚还被鲜血淋了大半的头骨,此时竟然干净如初,上面没有一丝血液!

姜陵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他知道就在姜陵观察法阵的几分钟内,这骨樽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提灯,虽然经过他再三甩动,但是提灯下面还是粘着一些血液,也就是说并非这血液自然挥发或者脱落。

“什么情况?”姜陵又看了看,发现这骨樽似乎有些泛红,只是很不明显。

他没急着拿起骨樽,而是决定做一个实验,他用提灯在骨樽上蹭了蹭,将上面的鲜血又沾到骨樽上一些,随后他盯着观察。

果然不出片刻的功夫,那些血液竟然浸到了骨头里面,也可说,这骨樽将血液吸收了!

“有问题呀。”姜陵一阵摸不到头脑,皱眉嘀咕道:“要不再来一个支线任务。”

但是并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姜陵犹豫了半天,还是伸手拿起了骨樽。

毕竟这玩意虽说用处不明,但是是出生点附近唯一的东西,按一般游戏的惯用套路,出生点附近的物品总归是在之后的剧情中不可或缺的。

姜陵把这头盖骨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感觉不到有什么变化,从系统属性上观察也是如之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稍稍有些白里透红。

姜陵停顿了片刻,放弃了将这东西扔到血泊之中滚一滚的想法。因为从刚刚的情况可以推测,这骨樽极有可能在吸食足够的鲜血之后,会发生某种变化,说不定可以将主线任务触发了呢。

但姜陵还是怂了,暗自道:“不行啊,这玩意写着‘会让你倒霉’,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吸够了血触发什么操蛋的剧情hold不住怎么办?还是再多转一转,找些线索在决定要不要给它吸血吧。”

姜陵重新一手提着提灯同时夹着骨樽,另一只手握着涤罪剑,走出了屋子,他返身走出了这条小走廊,回到了大走廊上。

此时他再往前,便是通往楼上和楼下的台阶,这一点和另一边是对称的。

姜陵歪着头想了想,脑海中稍稍构建了一下自己走过的路,虽说他有些路痴,但毕竟目前走过的地方还是比较少的。

姜陵咬着下唇琢磨道:“感觉我现在是在二楼或者三楼的样子,但是这一层楼我才转了一半才对,可是无论目前往前往后,都只能选择上楼或下楼,那这一层的另一边要怎么达到呢?需要先上楼么?什么蛋疼的设计风格。”

姜陵在楼梯口站立一小会,没等他决定上楼还是下楼,突然一个人声传来,似乎是有人低喝了一声什么,随后是跑动的声音。

姜陵顿时神经紧绷,以念力强化听觉,竖耳倾听。

这声音离他并不远,但肯定也不近,因为他没有听清这人说了什么,从声音传来的方位上,应该是在楼下。

下一刻,又是一阵急促的跑动声,然后四周重归安静。

“好像是有人被另一个玩家,或者是堡内的其他什么东西追赶。”姜陵望向了下楼的台阶,此时他若是速度快一些,想来是有机会目睹一下楼下发生了什么的。

但是姜陵经过短暂的思考,决定上楼。

“猥琐发育,别浪。”姜陵安慰了自己一句,觉得避开下面的事故发生区域好一些。

因为他想尽可能地完成支线任务,在这之前尽量避免与玩家接触,一方面保留自己的体力,一方面也能等着其他玩家互相厮杀。

就好像是某个荒野求生的游戏,一百人空投到一个岛上相互厮杀,活到最后的未必是枪法最猛技术最硬的,也许是某个一路苟活的伏地魔哟。

虽说这局游戏的胜者可以有三个,但是目前主线任务尚不明确,此时就奔着结盟使劲,时机并不恰当,遭遇后面临交战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姜陵很不愿意碰上其他玩家。

“让我安静发育20分钟。”姜陵迈步走上了楼梯。

实际上他还是很想将当前楼层的另一侧探索一遍,可是这城堡的内部设计竟是用楼梯将同一楼层分成了左右两半,想要到另一侧,你必须先上楼或者下楼才行。

姜陵此时迈步走上了楼,来到了这一层。

这一层也是有着一道三米宽的弧形走廊,姜陵看着两侧墙壁,觉得这城堡的设计真的是有点看不懂,目前这两层楼都是走廊上分布着房间,可是这走廊也将城堡的中心给围了起来,城堡最中央那一块区域是被墙壁裹住的,让姜陵有一种一拳轰开墙壁看一眼的冲动。

不过他当然没有那样冒失的去做,来到这一层之后,姜陵更加小心,在刚刚那层他没有碰到其他玩家,那么理论上来说,在这一层碰到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姜陵提着灯,竖着耳朵听着周遭的动静,沿着走廊的墙壁小心向前行进。

走出不过几步远,前方又出现了一条小走廊,姜陵探头看了一眼,见到里面这条走廊比楼下的分支走廊稍稍宽些,而且左右两侧都有房间。

最靠近走廊交点,也就是姜陵所在位置的两边房门,走廊的左边,也就是姜陵目前视线很容易看到的那一间,是关门的状态。

而在姜陵这一侧的那个房间,门是开着的。

姜陵将提灯向身后收了一些,屏息聆听那边的动静,但是半天也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姜陵故技重施,放了一只灵力杂毛鼠,爬进了那个打开的房门之中。

目前以姜陵的境界,这种灵力构建的动物自主能力很差,主要靠他的意念控制,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后,基本只能胡乱窜。

“看来以后有必要加强一下动物系灵术的学习啊,战略意义蛮大的。”姜陵又等了片刻,直到那杂毛老鼠摇摇晃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姜陵挥散了那只灵力已经暗淡的老鼠,迈步走向那房间。

即便如此,姜陵还是打着十二分的小心,缓缓靠近了那个门口,随后望向里面。

这房门敞开的房间里,没有人。

“虚惊一场。”姜陵暗叹一声,随后自我安慰道:“小心无大错。”

姜陵靠近了一步,看到这里应是一个乐器间,里面摆着一件严重破损的半人高的竖琴,还有几只残缺的笛子,和一个像是号角一样的金属制品也是锈迹斑斑。

姜陵再次向前一步,已经迈进了这个房间。

但是下一刻,他霍然神经紧绷,猛然转身。

在身后那原本关闭的房门,这一瞬间猛然被冲开,一道壮硕的人影瞬间掠过走廊,扑到了姜陵眼前!!

“卧槽!”姜陵惊骇无比,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犹豫,战斗本能本瞬间激活,他猛然调动灵力,唤出两只藤蔓从脚下破土而出,如同长矛一般斜插向扑来的身影,随后手中涤罪剑也猛然送出。

那魁梧的身影伸出两只蒲扇大小的手掌,一左一右掐住了刺来的藤矛,但是此时他中门打开,被姜陵一剑刺进了胸口。

那人竟是毫不在意,霍然摆动头颅,竟是用自己的脑袋撞向姜陵的脑袋。

咚!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顿时震响了原本寂静的走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六)

当时姜陵来到走廊拐角,探头看到了两个相对的房间,一个开着门,一个关着门,他的注意力便被那扇开着的门吸引,当检查到那开门的房间是安全的之后,他终究是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有提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

当然,也是那屋内的人实在是足够隐蔽。

辛亏姜陵保持着以念力强化视听的警惕状态,在对方有所举动的第一时间转过了身,不然再慢上哪怕一秒,他都有着被秒杀的危险。

可即便如此,姜陵还是落了下风。

无他,只因对方是个武者。

灵师的技能释放范围决定了他最佳的战斗距离是中远程,而此时被武者偷袭,强行拉近距离,两者几乎瞬间便来到了面对面的状态,自然是对姜陵不利。

好在姜陵历经过江南特训和史怡的魔鬼训练,作战意识已然比较丰富,不至于被近身之后就慌乱无措,按照自己的战斗本能,瞬间释放双重藤矛突刺,同时涤罪剑也递了出去。

涤罪剑刺破了那人身上穿的外套,又刺穿了里面的软甲,扎在了那人胸口上。

那武者似乎也非常惊异于涤罪剑的锋利程度,但是他的战斗意识也丝毫不弱,在双手攥着左右两根藤矛的情况下,他猛然摆动脖颈,以自己的脑袋狠狠撞上了姜陵的脑袋。

咚!

仿佛是两块石板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而慑人的响动,单单从声音就能听出这一记头槌是多么饱含力量。

姜陵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中,额头一阵剧痛,头骨都要裂开了一般,大脑里面也跟着抽搐,顿时额头溢出丝丝鲜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脑海里如惊涛骇浪般炸起。

但是姜陵知道此时若是慢上一步,自己很有可能再无反击的余地,他强咬着牙,忍住剧痛和眩晕之感,紧握手中涤罪剑就要向上勾挑。

如果对方不退,那么他就会被这把涤罪剑刨开胸口,割断气管。

所以那人果断抽身后退,使涤罪剑离开了他的身体。

姜陵随手将提灯和骨樽丢在了地上,咬牙忍受脑袋的剧痛,双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这人比姜陵稍高一点,看上去二十出头,身材很是结实,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一头金色短发,眉毛厚重,眼睛是深棕色,单从相貌上看是个欧洲人。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棕黄色外套,里面则是一件品质不俗的贴身软甲,此时这个男子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口那个寸深的伤口,不由忍不住轻咳一声,咳出一口鲜血。

他目光带着几分惊讶地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涤罪剑,开口道:“好锋利的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面容一直是一丝不苟的状态。

姜陵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呲牙道:“好他妈铁的头。”

那人面无表情,迅速往嘴里塞了一个药品。

姜陵也二话不说吃了颗白果丹,随后迅速掂量了一下要不要把周瑜唤出来。他在心中默然地计算道:“目前走廊狭窄,身后又是房间,总体来说地形对我不利。但是从短暂的交手来看,对方并不是很强,可以再皮一波再决定要不要放周瑜。”

周瑜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但是一旦放出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而且短时间内也很难再唤出第二次,所以姜陵并不想这么早的放出周瑜,如果能依靠自己自身的实力击败对方是最好的。

虽说还有与对方和平协商的路可以走,但从对方偷袭自己的举动,和目前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并不像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而是个比较自信的战斗主义,协商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协商成功,姜陵也不放心对方是否会遵守约定。

果然,那人吃下药剂之后,二话不说再次扑身而上,如同猛虎一般袭杀向姜陵。

这一次姜陵早有准备,灵力迸发,两条藤矛重新在自己脚前破土而出,直插向对方。

那人挥动如同钢浇铁打一般的双臂,竟是硬生生砸断了两条绷直的藤蔓,随后脚下发力,顺势调转身形,左肩在前,做靠山撞之势直冲而来。

他侧身直冲,如同一辆疾驰的战车,姜陵即使手握涤罪剑也难以刺中对方要害。

但姜陵并不慌乱,因为他的藤矛突刺在第一次释放时就被对方抵住,此时故技重施,他当然不指望那两条藤矛真的能重创对方。

就在那大汉即将冲到姜陵面前时,姜陵灵力再放,两条藤蔓冲天而起,而这两条藤蔓却不是攻击或者控制对方,竟是从姜陵两脚之下升起,顶着姜陵的脚底板,猛然将姜陵原地升高了一米多。

姜陵顺势跃起,让对方从自己身下冲过,随后他猛然反身落下,一剑刺向对方的后背。

嘶啦,锋利的涤罪剑划过对方的后背,撕破了他的外套,割开了软甲,但由于对方在向前移动,所以这一剑没有落实,只是划破了一道两寸长的血口。

那人已经冲进了屋子里,他急速转过身,竟是趁着姜陵落地不稳之际,一拳砸向姜陵的胸口。

“念力壁垒!”

姜陵顿时凝聚念力,在自己胸口凝聚一道无形的护盾,同时脚步后退,握剑的右手斜向上划过。

咚!

又是一时沉闷有力的震响,姜陵胸口凝聚的念力护盾,在支撑不到一秒之后,就被对方的拳头蛮横地打破,拳头落在了姜陵胸口。

但好在姜陵将涤罪剑斩了出去,对方不敢继续前冲,不由收了三分力道。

可纵使如此,姜陵还是被这一拳轰得连退三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噗。”姜陵喉咙一甜,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对方那大汉则是被涤罪剑斩中,锋利的剑刃划过他的脸颊,斜上额头,其间路过了他的左眼!

只见那大汉左半边脸颊鲜血淋漓,出现了一道皮肉翻开、可见白骨的剑痕,他的左眼亦是被割伤,再也无法张开。

姜陵靠在墙上,忍着头颅和胸口的剧痛,再次唤出藤矛,将对方逼退。

那人也的确心志非凡,纵使左眼眼球被割破也没有叫出声,他面目有些狰狞,有些喘息,但竟还是一如既往的肃然。他用仅剩的右眼看向姜陵,漠然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刚刚选择的偷袭你,而不是出来与你结盟。”

姜陵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冷哼道:“不过现在说结盟也有些晚了。”

“没错。”那人重新握紧了拳头,说道:“而且你我都已重伤,现在止战来保留体力都有些来不及了,所以那就继续分个生死吧。”

“我可没重伤。”姜陵轻咳一声,瞪着眼珠子道:“老子好滴很。”

对方没有理会姜陵的装模作样,再次握拳冲上,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他依旧虎虎生风。

“你的视野出现了盲区,我的藤蔓你还能拦得住么!?”姜陵心中闪过一条战略,随后他迅速靠着墙壁翻身,躲开了那直轰而来的一拳,并且顺势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便是刚刚大汉偷袭时隐藏的那个关门房间。

而那大汉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轰然震响,墙壁都凹下去一块,震得落了不少尘土。

大汉豪不停顿,收拳再次转身,冲进房间就要追杀姜陵。

此时远离姜陵扔在地上的那盏提灯,屋内一片昏黑,但是大汉还一眼捕捉到了姜陵的位置,可谁知就在他刚刚迈进房间的刹那,危机感骤然传来,大汉止住步伐,就要后撤,但是为时已晚。

在他的左边墙壁上,突然探出了一根藤蔓。

左眼被割破之后,那边是他视野的盲区,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那条手臂粗的藤蔓已经如同游蛇一般,迅速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地缩紧。

他心头一紧,暗道一声糟糕,急忙收回双拳,扣住脖颈处的藤蔓,就要将其扯开。

而在这昏暗的屋子里,一道寒芒骤然闪过,如同撕破夜空的流星。

鲜血飞溅。

随后有几个东西吧嗒吧嗒掉在了地上。

涤罪剑的确是卓越品质的神庭利器,这一剑斩过,硬生生砍断了那大汉五根手指!

此时大汉左手除拇指以外的四指和右手小指已经掉在了地上,十指连心,骤然的剧痛感席卷全身,纵是他那般刚强的铁汉也忍不住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对不住了!”姜陵再出一剑,刺中了那大汉的胸口,在第一处剑伤之下,又刺出了一个两寸深的血窟窿。

随后姜陵迅速后退,避开了对方扬起的腿鞭。

那断了五根手指的大汉还在试图扯开脖颈处缠绕的藤蔓,而且以他的力量,在缺了五根手指的情况下竟然真的要将那藤蔓扯开。

姜陵唯恐对方临死反扑,再次凝聚灵力,使得那根藤蔓变得更加坚韧,死死勒住这大汉的脖子。

“要怪就怪你先对我出手吧。”姜陵默念了一句,静静等着对方窒息而死。

不过此时两人战了有一会,动静有这么大,说不准已经吸引其他玩家的注意了,姜陵决定杀掉对方之后,尽快搜索完这片区域后离开这里。

目前自己消耗了不少灵力,念力更是所剩无几,而且脑袋上的疼痛还未减轻,那轰在胸口的一拳更让他直到现在还有血液从嘴里溢出来。

这种状态下要是再遇到一个玩家,姜陵可是凶多吉少了。

“好歹杀了一个,保底有20积分可以拿。”姜陵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

此时那根本来不及互通姓名的大汉被藤蔓勒住脖颈,就锁在门口的位置,他已经面色由红变紫,双目突出,纵使他奋力挣扎,可无疑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去了。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一把锋利的长剑突然从他胸口探了出来。

这剑从背后把他贯穿。

那大汉最后的生命力被这一剑带走,扭动的身躯骤然停下,无力地靠在了门边,缓缓坐倒在地。

姜陵双目瞪圆,又惊又恼,心中大骂:“这特么是哪个龟孙儿抢老子人头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七)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姜陵此时又惊又恼,眼看着有惊无险地取得了胜利,将那不知姓名的玩家逼入死地,谁知有第三者突然加入战局,在门外一剑从那大汉的后背刺入,贯穿其身体,从胸口探出剑身。

那大汉在与姜陵的战斗中就已然重伤,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之下,性命被瞬间终结。

击杀者,自然就是那把剑的主人。

姜陵虽然第一反应是骂了一句人头狗,但是心中难免有些惊惧。他被那大汉一记头槌和重拳砸中,脑袋和胸腔的疼痛还未消散,而且战斗中灵力和念力都损耗不少,此时又来了一位玩家,姜陵自然是陷入危局。

姜陵吐出一口气,稳住心神,冷静了下来,他小心后退了半步,死死盯着门口,随时准备唤出周瑜。

“这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却是要接连战斗两次,哪怕这次还能打赢,我也很难再往下走了。”姜陵暗骂一声晦气,心想若是能与这新来者结盟就好了,好歹能保留些体力。

但是自己目前明显是有伤在身的状态,对方会放过收割的机会么?从这人出手的狠辣程度上看,姜陵知道自己与其协商结盟的几率很小。

“只能放出周瑜拼死一搏了。”姜陵暗自下了决心,等着那人出现的自己面前。

下一刻,一个人来到了门口,提剑望向了里面。

已经准备发动灵玉的姜陵在看清楚那人面容之后,顿时惊讶,随后急忙举手,说道:“这位女侠且慢动手!”

出现在门口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披肩的秀发,面容精致,蛾眉分飞,下面一对凤眼明亮,目光之中透着冷酷与骄傲。她身上穿着淡蓝色的束身衣,脚踏一双鹿皮靴,身材也是堪称魔鬼。

这位美女,姜陵认识。

那人微微眯着眼睛,看清了黑暗中的姜陵,顿时也是目露惊讶,道:“是你?”

“苏唯是吧?熟人呀。”姜陵腆着脸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女子正是在选拔赛的东芜岛上遇见的美女苏唯,没想到在这一次战场与其相遇了。

苏唯闻言微微挑眉,道:“我们很熟么?”

“你看,我还记得你是水瓶座。”姜陵非常自来熟地开口。

但是,虽然姜陵嬉皮笑脸的,可是他一步都没有向前靠近,而且紧绷的神经也没有放下,涤罪剑在手中紧握,灵络里灵力流转,处于随时都可以爆发灵力唤出周瑜的戒备状态。

开玩笑,这可不是一个像外表这般清秀柔弱的女子,这位可真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侠。当初选拔赛上,苏唯与姜陵和黄烈三人结成小队,在与楚辞等四人的对峙的过程中,苏唯见形势不利,转身就走,那叫一个不留情面。

虽说姜陵理解她的做法,知道她只是在当时选择了一条稳妥而理智的路,也并不埋怨她,但姜陵却也认定了此人是位功利而且狠心的主,当下这种情况,姜陵也不确定她能否念个旧情。

苏唯依旧握着剑堵在门口,也没有走进,而是说道:“你伤的很重?”

“还好,影响不大。”姜陵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随后接道:“这人并不是很强。”

“也许是你太强了。”苏唯也瞥了一眼旁边这具尸体,道:“抢了你的人头,不好意思,不过刚刚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你。”

“无妨。”姜陵大度地表示没关系,心中则说无数遍的mmp。

苏唯稍稍歪头打量了一下姜陵,突然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道:“放下你的警惕吧,我不会对出手的,除非你真的要打一场。”

闻言姜陵半信半疑地开口道:“我当然不想打。”

苏唯则干脆收剑入鞘,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同时还是看着姜陵说道:“我当初欠你和黄烈一个人情,所以我愿意和你组队。”

姜陵这才放心了些,向前走了两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局游戏我们就是同盟了。”

“嗯。”苏唯点了点头,看了看姜陵胸前的血迹,道:“伤的真不重?”

姜陵这一次说了半分实话,道:“有点疼,消耗也不低,但还有一战之力吧。”

苏唯闻言点了点头,道:“不亏是积分榜101的人物,说话挺有底气的。”

“哟,你也看排行榜了。”姜陵谈及于此也想起了排行榜上的名次,说道:“我看你可是也进了前200啊,一百五十几来着?”

“一百五十四。”苏唯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微微皱眉,道:“你是不是还对我有所防备?”

“哪~有~”姜陵耸了耸肩,道:“我很坦诚。”

苏唯点头道:“我没有诈你的意思,我们最好都坦诚一点,这一局游戏很不简单,我早就想找个同盟,却又无法信任其他人。好歹我们也是合作过的,你的人品我也放心。”

你的人品我有点不放心,姜陵在心中暗道。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苏唯一语点破姜陵心中事,随后道:“我和你组队呢,还是老规矩。”

“明白,互相帮助互相信任,但在危急关头,自保优先。”姜陵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此时姜陵已经走到了她眼前,两人伸出手,握了握。

苏唯的小手很是白皙漂亮,有点凉,也很是光滑,握着很舒服,但姜陵自然是没敢多握,恐怕惹恼这位水瓶座的女侠士。

“如果你身上有伤,最好尽快治疗。”苏唯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说道:“哦,还要说句对不起,抢了你人头。”

“那都不重要了。”姜陵又从包裹里拿出了一颗碧果丹送进口中,咽下之后说道:“能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也算万幸,这局战场的确有点诡异。”

“嗯,你接到主线任务了么?”苏唯问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我没有触发主线任务。”

“我也没有。”姜陵应了一声,随后他向前走了几步,拾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骨樽和提灯,看了一眼提灯似乎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苏唯皱眉道:“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怎么主线任务还没触发?”

“可能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或者我们没有触发主线剧情呗。”姜陵想了想,说道:“但是我接到了两个支线任务,是寻找法阵残角和寻找南燕武宗弟子的下落。”

苏唯闻言回道:“我也接了两个支线,一个也是寻找法阵残角,另一个是探索部落消失之谜。”

“支线任务还不少啊。”姜陵闻言也有些惊讶,随后问道:“对了,那你有找到法阵残角么?”

“我是从楼上下来的,楼上有一个,屋子里还有一群血蝠。”苏唯如实开口。

姜陵点了点头道:“我是从楼下来的,那里一个房间也有着一个法阵,屋子里还有一只血尸。”

苏唯说道:“那么,这一层会不会也有一个法阵?”

“很有可能啊,我们一起探索一下这一层,边走边说。”姜陵看了看左右,道:“这城堡比我想像的要大。”

苏唯则是低头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骨樽,道:“这头骨是你在出生点附近找到的?”

“是啊。”姜陵应了一声。

苏唯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白色的木梳,道:“这是我在出生点找到的。”

“共享一下属性。”姜陵二话不说递过了骨樽,又接过了木梳看了一眼物品详情。

“擦,就是换了个名字。”姜陵拿着这把极有可能是人骨做的木梳看了看,如同那骨樽一样,也看不什么所以然。

这东西虽然目前来看意义不明,似乎是个无用之物,但姜陵却认定这种特殊物品绝对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骨樽一直没有丢。

此时见苏唯也有一样类似的物品,更加坚定了这种东西是与本次剧情相关的物品。

“难不成每个人的都一个?”姜陵转头看向了地上已经死去的大汉,俯身搜了一下,找到了一根白骨做物品,看上去像是一根稍粗一些的笛子。

这玩意就叫,貌似是用人体身上的尺骨所做。

“难不成大家拿到的都是骨制品?”姜陵递给苏唯看了一眼。

苏唯猜测道:“是不是需要多收集几样才能触发其功效呢?”

“有可能。”姜陵也点了点头。

如果说真的是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件骨制品的话,那么可以假设这些东西都是用同一个人的骨头制作的,如果收集几样,或者收集齐全之后,触发主线任务或者是隐藏剧情什么的。

苏唯拿着看了看,却是将骨笛递给了姜陵,道:“人头我都拿了,这物品还是放你这。”

“也好。”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将骨笛放进了怀里,并且从那大汉身上扯下一段衣服当绳子,将那骨樽系在了自己腰间。

姜陵此时想起一事,道:“这玩意写着会让携带者倒霉,你说我带上两件,霉运会不会翻倍啊?”

苏唯轻笑一声,道:“所以我才决定还是给你拿着好一些。”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月光下的城堡(八)

姜陵与苏唯达成了共识,两人目前结成了队伍,姜陵稍作休息之后,两人一边搜索这一层,一边小声共享着情报。

首先两人搜索这间被那壮汉撞破了房门的屋子,这屋子里东西很少,但是姜陵之前就注意到这屋子了是有一具尸体的,他此时检查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南燕武宗的弟子。

任务进度更新至6/10,姜陵问道:“你在楼上没有发现南燕武宗的尸体么?”

苏唯摇头道:“没有。”

“那现在你找到了尸体,有触发任务么?”姜陵问道。

苏唯也有些疑惑道:“没有啊。”

姜陵想了想,道:“莫不是每个人只能接受两个支线任务?”

苏唯说道:“也可能是这战场中每个任务只能被限定的几个人触发,可能此时已经有两三个玩家拥有这个任务了,我这种后发现的就触发不了了。”

“有道理,反正可以确认这里面的支线任务不是无限制触发的。”姜陵见这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没有什么蹊跷,依旧是颈骨上有着一块意义不明的血红。

姜陵又问道:“对了,你那的支线任务是怎么触发的?”

“找到了一面墙,墙上画着些碳素涂鸦,似乎是某个部落的文字或者标记之类的东西,看了一会就触发了,貌似是说,在这城堡附近曾经有一个七八百人的部落,后来离奇消失了。”苏唯如此回答。

姜陵想了想道:“七八百人呐,看样子要么就是想他一样死光了。”姜陵指了一下地上的南燕武宗弟子,又说道:“也有可能被关了或者被奴役了。不过这城堡荒废了这么多年,估计是死光了。”

“而我要做的是要研究他们是怎么死的。”苏唯应了一声。

姜陵扫视了一眼周围,又说道:“走吧,继续探索。”

“嗯。”

两人迈步走进了对面的房门,这间屋子是一个乐器室,里面有一些破损的乐器。

两人开始闷头翻动了起来,但是过了五分钟,两人对视了一眼,姜陵手中拿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箫管,说道:“好像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我们是不是白耽误时间了。”

“这城堡里房间这么多,也的确不能是每个房间都有线索。”苏唯淡然说了一声。

姜陵耸了耸肩,随手扔掉了箫管。

谁知苏唯眼睛一亮,伸手道:“等一下。”

“嗯。”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那箫管掉在地上,竟是从中露出了一截白色的东西。

姜陵捡起看了一眼,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那是一小块手帕。

只有巴掌大一块白手帕,姜陵将其展开看了一眼,上面有些字迹,大概十几个字的样子。

姜陵看了看,皱眉说道:“这字迹苍劲俊秀,透着一股让人目眩的章法。”

苏唯一愣:“什么意思?”

姜陵一摊手:“看不懂呗。”

“我想一剑捅死你。”苏唯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了这白手帕,扫了一眼,道:“和之前墙上的涂鸦有点像,应该是那个部落的文字。”

姜陵有些惊讶道:“我擦,那你是怎么看懂的?”

苏唯拿着手帕,翻转了一下,说道:“应该是这么看才对。”

姜陵又扫了一眼,发现这一次看上去倒是有些章法了,不由笑道:“合着我拿反了。”

“还有脸笑。”苏唯指了一下,道:“你看,这和象形文字类似,我也是之前对着那墙壁上的配图琢磨了半天,才大概明白了一些。”

姜陵急忙说道:“那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我也得猜一下。”苏唯皱着眉看了看,道:“好像是说‘快走’。”

姜陵等了一会,见苏唯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便又歪着头看了两眼,虚着眼睛道:“不是,虽然我不认识,但这上面看上去字好像挺多的啊。”

苏唯又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给精简了一下,多了我不确定,大概就是‘赶快逃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这还差不多。”姜陵说道:“看样子这部落里的人极有可能是在这城堡里死光光了。至于很危险和快逃走这种话就没什么意义了,谁丫的还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咱们又是玩家,能往哪逃。”

“虽然是句废话,但也算线索吧。”苏唯收起了白手帕。

姜陵和她又重新翻动了一下屋子,发现这一次是什么都没有了。

“走,下一间。”姜陵迈步走出了屋子。

系统提示音也在此时响起。

苏唯有些无奈地嗤笑一声,道:“还没接到主线任务,就死了两个。”

姜陵也摸了摸鼻子,随后有些严肃道:“希望是被玩家杀死的。”

一方面如果是玩家杀死的对方,那么另一个玩家必然也有所消耗甚至受伤,竞争者实力的削弱自然是好事。另一方面,如果不是玩家所杀,那必然是死于这堡内的其他东西,而以之前那血尸和血蝠的战力,相杀一名玩家很难。那么,极有可能这堡内还有其他致命的东西。

“好歹过去半个钟头了,死两个也不算过分。”苏唯又如此说了一句。

两人此时走到了另外两间房门前,这条分支走廊里面只有四个房间。此时最里面的两个房间都是开着门的状态。

姜陵说道:“看样子这两个房间被刚刚那人搜过了。”

“那也看一眼吧。”苏唯转身走进了左边的房间之中,这里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书桌,书桌上有个小摆台,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摆在上面。

“估计这里可能是那人的出生点。”姜陵从怀中拿出骨笛比对了一下,发现正好可以放在那摆台上。

“那就没什么好搜的了。”苏唯两人转身走了出去,进了对面房间。

这房间就有些看头了,因为里面墙壁上有一个法阵,地中间一个巨大的老鼠尸体,和三只小老鼠的尸体。

说是小老鼠,也是相对大老鼠而言的,实际上这三只小老鼠也是正常的猫一般大小,身上毛发呈现红棕色,非常厚重。至于那大老鼠则是小老鼠的放大版,足有一米五左右长短,从足到背也有半人高,全身棕红色毛发光亮,那秃毛尾巴也有一米长。

“嚯,这老鼠吃什么长大的。”姜陵也吓了一跳,随后上去轻轻踢了一脚,确认这东西已经死透了。

苏唯眉头皱起,有些厌恶地捂着嘴后退了两步,说道:“看样子是刚刚那人杀的。”

姜陵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苏唯,这女子思维理性,做事果决,提剑杀人不在话下,可是看到一只老鼠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厌恶和恐惧。

可能这是很多女生的通病吧。当然姜陵也见识过在实验室提着两只死掉小白鼠追着一个胆小男生跑的女汉子,但是想来那种极端个例很是罕见。。。

“没想到和我打之前他也战斗过一次了。”姜陵念叨了一声,随后望向墙上的法阵。

依旧是一个线条扭曲、图案诡异的血红色法阵,但是通过边缘的形状,可以大概推测出它在法阵之中的位置。

姜陵看了一会,在心中将第一个法阵的图案回忆了一下,与墙上这个做了一下比对和拼凑。

随后他说道:“看样子和之前我看那一块并不挨着。”

“但是和我看的那块似乎相邻。”苏唯在姜陵身后如此开口。

“行,等搜索完这一层,你带我上去看看。”姜陵说道。

“好。”苏唯点了点头,随后又退了一步,干脆退出了房间,说道:“任务进度更新了,快走吧。”

看苏唯多一秒都不想待,姜陵迈步往出走,贱笑着用嗲嗲的语气说道:“鼠鼠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怕它们。”

“我不介意让这屋里在多一具我讨厌的东西的尸体。”

“我不是东西。”

“嗯,没错。”

“”

苏唯转身向前继续走,姜陵摸了摸鼻子提着灯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这段走廊,来到横向连着楼梯的走廊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方。

可在下一刻,两人的步伐同时定住,神色皆是变得严肃紧张了起来,两人很有默契地分别警惕地看向了身前和身后,下一刻姜陵还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嘶。”姜陵吸了口凉气,道:“又来?”

“你这也是第二次了?”苏唯问道。

姜陵放松了一些,说道:“对,之前也有过一次。”随后他明白了苏唯的意思,说道:“那你也是第二次呗,看样子这种被敌军雷达扫中的了感觉,是作用于全体玩家的。”

就在刚刚,又有一阵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传来,瞬间刺激了两人的神经,让两人全身泛起一阵寒意。而如同上一次一样,这窥视感在转瞬之后便消失了。

苏唯道:“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二十一分钟前。”

“你这时间掐的很精准啊。”姜陵有些惊讶,他听出苏唯报的这个数字不是随口说的,而是很精确,这就说明苏唯有着某种特殊的计时方法,而且苏唯也把一些反常现象发生的时间记得很牢。一般能做到这样程度的人,真的很有道行。姜陵虽说也有在心中计算,但没有那般自信,想了想才随后道:“基本上,我也是那个时间。”

“所以说,这种窥视感,很可能是扫过整个城堡。”苏唯如此说道。

“既然是每个人都要中招,那我反倒有点放心了。”姜陵耸了耸肩。

苏唯想了想,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感觉太诡异了,你觉得这种窥视感是什么?”

“有点像在找什么东西。”姜陵认真道:“之前我以为是某个玩家释放的神念流或者意念流技能,但是目前来看以玩家的水平还做不到这么大范围。那么应该堡内的某个东西搞的鬼。”

“我有种直觉。”苏唯严肃道:“这是一种促催我们加快探索速度的信号,如果几次这种扫描之后,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可能会有非常糟糕的后果。”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光下的城堡(九)

姜陵与苏唯二人在这层楼继续搜索,在一处拐角他们看到了一个数字,是罗马字符的四,也就是4。

姜陵摸着下巴想了想,道:“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层是4层。”

苏唯点了点头,道:“我在楼上还看到了通往天台的楼梯,但是天台门是锁着的,我便折返下来了。看样子这城堡总计就五层,但是天台上不去。”

“什么样的锁?”姜陵问。

苏唯有些不解姜陵怎么问这个,便详细解释道:“倒也没看到锁,只是那门我试着推根本推不开,当然,向内拉我也试过了。”

“哦。”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姜陵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道:“五楼的构造也是这个德行么?就是不能在当层楼直接到达楼梯的另一边。”

苏唯点头道:“对,在五楼我也是探索了一半,另一半被楼梯挡住了,似乎需要在这一层转过去,才能看到另一边。”

“蛋疼。”姜陵打趣一声:“这设计师是什么星座?”

苏唯也饶有兴趣道:“可能也是水瓶座。”

两人说着话,同时也没闲着,不但时刻警觉着周遭的动静,脚步也没有停止。

片刻后两人又来到了另一个分叉路口,小心探查了一下见似乎没有危险,姜陵和苏唯开始搜索这里面的四个房间。

第一个房间空的,没有丝毫用处。

第二个房间有两具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任务进度已然推进到了8/10,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第三个房间是个仓库一类的地方,乱七八糟有些杂物,但都多数是废物。苏唯则在一个破损花瓶的底部找到了一行刻字,就是那造型类似象形文字的玩意。

苏唯琢磨了两分钟,试着将这行文字翻译出来。

“他需要更多的生命?或者是鲜血?”苏唯有些不确定最后一个字眼是什么意思。

姜陵听到此突然想起一事,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本残破干黄的书籍,正是他在三楼书房找到那本。姜陵说道:“这么说来,是不是和这个线索也能联系上。”

苏唯拿过看了一眼,姜陵说道:“刚刚比较匆忙,而且没有头绪,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

苏唯看了片刻,喃喃道:“血念血咒术?”

“想到什么了?”姜陵问。

苏唯又翻动了一下书籍,随后说道:“我在前一局风隐大陆的战场中,听说过有一种禁术,正是名为血咒术,使用者被称作邪血术士。这邪血术士也算是念师的一个偏门分支,其的功法便是与血液密切相关,好像是使用血咒术时需要以血为媒,还是祭献血液我有些记不清了。据说每一个邪血术士从地转修炼到天变境,都需要百桶的鲜血做材料,不难想到,这功法自然是邪恶无比,天理不容,故三百年前邪血术士被神庭绞杀殆尽。”

“看样子和这剧本的尿性很吻合啊。”姜陵闻言觉得脑海中闪过些光亮。

苏唯点了点头道:“嗯,我也仅知道这些了,再具体的情报我也不清楚。”

姜陵则仔细思索了起来,这剧本目前找到的线索都与血液挂着勾:全身没有一丝丝血液痕迹的南燕武宗弟子尸骸,以及那例外的、满身是血的血尸,可以吸收鲜血的骨制品,血色法阵,记载着关于血咒术的功法书籍。

似乎表明着一件事。

“战场预告的信息就透露出这城堡的主人是位修炼邪恶功法的玄极大能,这堡主估计就是一个邪血术士啊。”姜陵捋清了线索,随后有些惊疑说道:“卧槽,难道说你那个部落的七八百人都死在这邪血术士之手了吧?”

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使苏唯的面色阴沉了几分,道:“目前看来很有可能,但是单凭猜测不能完成任务,需要关键的证据。”

“实锤是吧,那就继续。”姜陵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最后一个房间。

苏唯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了房门前,姜陵依旧是小心地俯身趴在门上听了听,见没有动静,他便推开的房门。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房门刚刚打开,一道红色影子就急速向他飞扑了过来。

姜陵都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道血色影子就扑到了面前,姜陵只是看到一对泛着红光的双眼和一对锋利的尖牙。

“风取残烛!”

虽然姜陵来不及反应,但好在他身后有着一位反应速度惊人的家伙,那柄秀剑从姜陵耳边刺出,直接刺中了那红色的影子。

姜陵这才倒退了半步,并且抬起左手竖在了脸前,挡下了溅出的鲜血。

谁知这还只是开始,只听翅膀拍动的声音扑啦扑啦传来,又有东西急速飞了过来,姜陵这才看清楚,这是一只只脸盆大的血蝠!

而苏唯干脆向前一步,很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姜陵,挥剑再斩,银白色的长剑在半空中舞出一片剑光,舞动间还有风吟之声响起。

“风起长林!”不知何时苏唯的双目已经变得冷然无比,仿佛眸子上凝结了一层寒霜一般,她轻念剑招,剑光闪动,随之而来的鲜血纷飞,被斩成两截的血蝠不断掉在地上。

姜陵看了一眼以苏唯的实力对付这些血蝠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她毕竟拿的是冷兵器,砍起来方便一下,便没有冲上去帮忙。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总计十二只血蝠,尽数被斩落,而苏唯身上竟是没有一丝鲜血。

姜陵吐了口气,说道:“厉害厉害。”

苏唯见屋内再无活着的血蝠,便收剑入鞘,眼神中的肃然寒意缓缓褪去,她转头看了眼姜陵,有些嗔怪道:“战榜一百零一就这水平?”

“是你太厉害了。”姜陵被嘲讽了一句也不生气,毕竟刚刚若不是苏唯反应及时,自己恐怕真要挂点彩了。

苏唯低头瞥了一眼姜陵的手,说道:“这东西的血可能有腐蚀性,你手上有那么多不会有事么?”

姜陵抬起手来甩了甩,手套上面的干干净净,没有剩下一点鲜血。姜陵自己都有点意外,随后道:“我这手套还不错。”

“没事就好,你进去看看把。”苏唯抬手示意姜陵进去检查,大概是觉得战斗的工作她都做了,那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姜陵了。

以姜陵的脾气,那自然是点头哈腰就进去了。

他尽量挑着地上能落脚的地方踩,实在不行也就踏着那暗红色的蝙蝠血快步走过去了。

这屋子中间有张桌子,而墙边竖着两个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而且有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好似一个药材室。

姜陵挨个罐子打开来看,期间还要避开一些蝙蝠屎,虽说这蝙蝠屎在中药里有着月明砂的美称,但是姜陵自然不会喜欢这种东西。

大部分罐子都是破损的,一些完好的罐子又是空的,或者里面的药材都烂的成一坨浆糊了,看着和蝙蝠屎都没有区别。

但是并非没有收获,姜陵找到了一小瓶保存完好的丹药,那小瓶是白银做的,做工精美,里面有十颗一毛钱硬币大小的球形药丸。

姜陵瞥了一眼旁边架子上的蝙蝠屎,道:“唉,要不都送给苏唯算了。”

姜陵拿着瓶子转身往出走,此时苏唯站在门口,正盯着地上的血蝠看。

“怎么了?”姜陵问。

“我发现这些血蝠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大,而且从我刚刚用剑斩击时的触感,似乎身体强度也有所提高。”苏唯微微皱眉。

姜陵也看了一眼,不由也有些惊讶,刚刚他还真没用注意这血蝠比他在三层看到的血蝠大很多。之前看到的血蝠收起翅膀蜷缩时大概巴掌大,张开翅膀足有一尺宽,而眼前这血蝠足足大了一圈,两尺张开有着半米宽。而且看上去它们身上的毛发也越发血红。

姜陵说道:“这帮蝙蝠吃了丹药功力大增?”

苏唯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我觉得和之前那扫描有关。”

姜陵想了想,有些不解道:“那扫描的感觉很像是念师的技能,按理说念师的技能也不至于让怪增强啊,你的依据是什么?”

苏唯很是认真道:“女人的直觉。”

姜陵被这一句经典台词噎住,嘀咕道:“准确的说是一个年轻的水瓶座理智女的直觉。”

“闭嘴。”苏唯冷哼一声,随后低头看了一眼姜陵手中的银瓶,问道:“这是什么?”

“仅有的一瓶保存完好的丹药。”姜陵递给了苏唯。

苏唯看了一眼,眼神微亮,开心道:“这丹药不错的,我在商店看到过,要卖1银20铜呢。”

“哦?”吝啬鬼姜陵一听,顿时放弃了把这瓶丹药都给苏唯的主意,而是转而问道:“这丹药怎么分呢?”

“简单,我有瓶子。”苏唯拿出一个小玉瓶,欢欢喜喜地将丹药分了5颗过去,随后她将银瓶递回给姜陵,说道:“我就大气一点,这小瓶瓶就给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

两人从药房走出,迈步离开,前往楼梯通向5楼。从4楼至5楼的楼梯与从3楼至4楼的楼梯并不挨着,恰恰是在下层左右两道楼梯的中间位置,也就是为什么苏唯会认定想去5楼或者三楼的另一侧,必须从四楼走才行。

对于这种反1人类的设定,姜陵打趣说道:“我倒是听说一种说法,就是有些商场也故意让上下楼的扶梯不在同一侧,为的是引导顾客多转一圈,增加扶梯附近摊铺的浏览量,所以扶梯附近的小店铺租金也相对高一些。”

苏唯嘟着嘴嘀咕了一句:“要是哪个商场敢这么盖,不出三月就得黄了。”

姜陵偷偷瞄了一眼此时有些俏皮的苏唯,不由心生好笑,这女子冷静的时候杀人不眨眼,但是似乎因为刚刚得到了一小瓶月明丹而心情愉悦,此时竟露出了小女儿态。不得不说这样冰山美女俏皮起来还真是可爱的紧。

两人刚走到楼梯前,姜陵猛然顿足,同时伸手示意苏唯停下,又面色微变地后退了两步。苏唯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姜陵如此警惕,她自然也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手握剑柄,也随之倒退了两步。

姜陵毕竟修习了念术,感知比苏唯敏锐一些,他感觉到楼上有些动静。

片刻之后,并无变化,就在苏唯想要低声询问的时候,姜陵冲着楼梯说道:“朋友,若不想就此开战,最好还是露面吧。”

苏唯转头又盯着楼梯看去,过了半分钟,脚步声响起,一人从楼上小心警惕地走了下来。

借着姜陵手中的灯光,苏唯看到了这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黑衣,个子不高,面相上看并不是亚洲人。

那人手握一把法杖,机警地盯着姜陵和苏唯,因为见到对方有两人联手,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他正欲下楼,见楼下有灯光亮起,便止住了脚步,守在楼梯口,也有着伺机待发偷袭上楼之人的想法,可是既然被姜陵提前发现,他思索过后,明白对方感知过人,他若躲藏也没有意义,便决定下来。

他握着法杖,看着面前二人,说道:“两位朋友,我并无歹意,希望我们能暂时不要交手。”

姜陵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转头和苏唯对视一眼,苏唯点了点头。

姜陵转头说道:“那好,就此别过。”

“多谢。”那人嘴上如此说,却还是身体紧绷,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下来。

“对了。”姜陵突然开口,那人吓得一个激灵,目光骤亮。

姜陵摆了摆手,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触发主线任务?”

那人停顿了片刻,摇头道:“还没有。”

“好。”姜陵点了点头道:“那我们还是先探索城堡吧,彼此保留体力也是好的。”

“没错。”那人应了一声,继续向前,与姜陵擦肩而过,他还说了一句:“祝你们好运。”

“你也是。”姜陵应了一声,与苏唯迈步上楼。

有惊无险地,三人分开,各走一边。

等到走上了五楼,苏唯问道:“怎么没想着阴他一下?”

“做人要厚道啊。”姜陵哭笑不得道:“这人实力不错,真的打起来,就算能阴死他,说不准我们也要受伤,为了20积分,不值得冒险。”

苏唯则突然笃定说道:“看来你果然是灵念双修。”

“我也没想着瞒着你。”姜陵这才明白对方并不是真的不厚道,只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修习了念术。但姜陵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唯道:“战榜一百零一,名不虚传呐。”

姜陵笑道:“我不就是超过你几名嘛,至于这么讽刺我么?”

“好吧,继续走。”苏唯如此开口。

此时姜陵和苏唯二人上来五楼,这里是苏唯并没有探索到的五楼的另一侧。不过此时见有一位玩家已经从此地走了出去,想来可以带走的线索是没有了,但相对的,一些危险因素也基本都会被之前那人清理掉了。

两人相对轻松地在五楼的这半侧搜索了起来,五楼房间最少,一侧只有三间房,但是相对大一些,其中一间是卧室,一间是衣帽间,一间是娱乐室。苏唯说另一侧也与这边相似,只不过是将娱乐室换成了洗浴室。

两人先进了衣帽间,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衣物,而且明显被先前那人翻动一遍了。但两人也没有就此放弃,又大概地搜了一遍,虽然说能拿的东西肯定是被那家伙带走了,但若是有些文字性的记号、或者印刻的图案肯定还会留下的,像南燕武宗弟子尸体这一类的东西他也肯定带不走。

片刻之后,姜陵从一个衣柜里找到了一段刻上去的文字。

而这段文字并非那奇怪部落的文字,竟是一段姜陵看得懂的现代文字。

“师兄已经开始修炼那个功法了,我们就快挣脱奴役了。”姜陵喃喃重复了一遍。

这边苏唯也靠了过来,和姜陵挤进了衣柜里,看了一眼这行文字。苏唯皱眉想了想,道:“看样子和我那个支线任务并没有关系。”

“这极有可能是另一个支线任务。”姜陵如此说道:“可是我触发不了了。”

“我也没有触发任何任务。”苏唯道:“不过也不排除这行字不是支线任务,只是个剧情提示的可能性。”

“这段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姜陵摸着下巴说道:“是什么人留得呢?”虽说是问句,但是姜陵自然同时也在思索这两个问题。

“既然叫了师兄,说明是某个门派的弟子。”苏唯说了一句,随后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寻找的那个南燕武宗?”

姜陵点头道:“当然有可能,但也未必,毕竟从战场信息中看,这些年来这城堡作死的各派人士也不少。”

“嗯,至于师兄修炼的‘那个功法’”苏唯和姜陵对视一眼,随后她说道:“该不会是血咒术吧?”

“也可能是对抗血咒术的功法。”姜陵打了个响指,道:“我们可以这样假设,这一个门派的几位师兄弟被堡主奴役,成为了他的工人、奴隶、甚至是用来随时取血的**材料。而这些人之中的‘师兄’,找到了一种功法,可以摆脱堡主的控制,但是成没成功咱们不知道。”

苏唯咬着下唇道:“某非是提示我们有一种功法可以对抗这城堡的堡主?”

“好像有这个意思。”姜陵想了想,随后摆手道:“就这么一条线索,也不能太想当然,万一固定了一个错误的思路后面就要一错再错了,咱们边走边想,继续找找其他线索。”

苏唯觉得姜陵说的有道理,便也点头跟上。

人类的大脑自主性很强,也很容易受到自己的误导,有些时候,因为一些对一些初始线索的猜测太想当然,固定了自己的思路,之后得到的蛛丝马迹,便会不由自主的往自己最初的猜测上靠,从而有了局限性,说不定就会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远。

比如著名的曹操杀吕伯奢一家的故事就是如此,曹老板一听刀声就认准了吕家人要谋害自己,随后听到家人关于‘捆绑’‘快点’这类的字眼,便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从而一错再错。

或者是一些朋友、情侣甚至家人之间,在生活中也偶尔会因为一些只言片语,或者一面之词而使自己产生一些胡乱揣测,而导致冤枉了好人或者造成误会。

而作为一位高玩,在得到的线索不多的情况下,太早做判断是不理智的,思维不能太局限,不能对自己的推断太自信,要保持一定的灵活性,通过之后的线索不断校正自己的思索方向,才能离真确答案越来越近。

生活中也是如此,我们不要因为自己的狭隘思想而错怪了自己身边的人,所谓耳听为虚,而眼见也有不是真实的时候,我们要保持一颗在未到达终点之前、都不会放弃探索的心,那样才能保证我们永远走在通往真相的路上,即使错了,你也来得及回头。

好了,字数凑够了,我们回到故事中来。

姜陵与苏唯来到了卧室,这可不是姜陵初入战场时那个破烂的屋子,这是主卧,即使从眼前的残破遗迹上看,也能推测出当时这屋子是多么奢华。

“你说这些金银器件,能不能扣下来卖钱。”姜陵眼中闪光地轻轻敲打着一个暗金色的残破花瓶,似乎有用牙咬一口的冲动。

苏唯白了他一眼,道:“我猜这东西狭间商店是不会回收的,你留着到下一个副本去卖给npc还有可能。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玩意极有可能是镀金,而不是纯金,呵,要不你咬一下试喂!你穷疯了!还真咬啊!”

苏唯拉着姜陵的后脖领子给他拉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相信和嫌弃。

姜陵笑着说道:“逗你呢,我哪能真咬,不过我是真的穷啊,这屋子里这么多金银器皿,要是能拿出去两件多好。”

“我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蠢。”苏唯瞪着他说道:“你之前得到那个装药的小银瓶,肯定比这个花瓶还要值钱。”

“是嘛?”姜陵惊喜地说道。

“早知道你这么不识货我就不应该把那银瓶给你。”苏唯又白了姜陵一眼,随后不愿意和姜陵说话,一把抢过姜陵的提灯,转身开始搜索这屋子。

姜陵也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见,随着搜索起来。

因为曾经在花瓶底下、箫管之中都有藏着线索的先例,所以两人搜索的时候也很是仔细。

不多时,苏唯伸手,示意姜陵过来。

此时苏唯站在窗边,面色凝重地看向船外。

“怎么了?”姜陵凑过去看了一眼。

此时窗外可以看到一轮残月,发着暗淡的光芒,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那月光之中似乎有着血色一般。而夜幕之上再没有一颗星辰亮着,一片昏黑。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些黑影,由远及近,正向这城堡飞来。

“血蝠?”姜陵凝眸看了一眼。

苏唯眼神微颤,道:“很多血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一)

夜幕之中只有一轮残月,接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夜幕之中有些血蝠在朝城堡飞来。

姜陵一开始没有看仔细,此时多看了两眼,顿时惊讶之中带了几分惧意,因为飞来的不是一只血蝠,也不是两只,是数十只血蝠。姜陵惊道:“怎么来了这么多?”

“我就知道我们的速度还慢了,目前能看到的血蝠还是少数,若是拖下去,血蝠只会越来越多,而且可能会越来越强!”苏唯如此说道。

“好,那我们加快点速度。”姜陵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迅速翻动这卧室,可是并没有什么记号文字之类的东西了。但是姜陵在床头柜底下找到了一把银色的钥匙。

姜陵递给苏唯看了一眼,目前自然是没有看到什么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房门,只能等之后看看用在哪里,随后姜陵便将其收进了乾坤袋。

姜陵和苏唯离开了卧室,来到了娱乐室,但是这娱乐室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下楼,去四楼的另一侧看一眼,然后我们返回五楼去看那个法阵的残角。”苏唯如此说了一句。

苏唯在五楼的另一侧找到过一个血色法阵的残角,不过那边的她已经探索过了,除了带着姜陵去把支线任务推进一下别无它用。

两人从另个楼梯走下,来到了四楼他们没有探索到的那一侧。

这时,一声系统提示传来,也可说又是一个死亡钟声的响起。

“我心中那种不详的预告越发明显。”苏唯提着剑,干脆都不把剑放回剑鞘,而是紧握在手中。

姜陵见她如此紧张,安慰道:“刚刚飞来了那么多血蝠,有些玩家被击杀也是可能的。”

两人迈步走到了一处分支走廊,姜陵眉头一皱,看着最里侧的那间屋子,警惕道:“这边有动静。”

苏唯握着剑,两人一同小心地朝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靠近。

那间房门是打开的,里面传来了一些扇动翅膀的声音。无疑,里面有着一些血蝠,姜陵也握着涤罪剑,灵力运转随时准备释放。

两人凑到门口,探头望向里面。

这一眼,让姜陵心头一凉,目露震惊。

里面的场景很是恐怖,有**只血蝠正趴在一个男子的身上,疯狂地吸食着他的鲜血。那人的颈部有着两只血蝠,手腕和其他部位也趴着血蝠,还有几只血蝠的尸体落在旁边。

而那个已经死掉的可怜家伙,竟然是一个玩家!

“难道刚刚就是这家伙被血蝠干掉了!”姜陵面色肃然。

那些血蝠自然是注意到了姜陵和苏唯的到来,几只血蝠拍打翅膀飞起,扑向两人。

姜陵释放念力,地上升起三道手臂粗的藤蔓,在半空舞动了起来,几只血蝠被抽中,但只是身体一歪,便继续飞来,甚至有两只血蝠更是完美躲过了狂舞的藤蔓,长着獠牙,直奔二人而来。

苏唯当仁不让,手握那柄银白的长剑,斩向血蝠。

姜陵也没闲着,因为他怕这一次的血蝠比之前的更强了,怕苏唯不能那么轻松的解决了。

“清风付柳!”苏唯轻喝招式名,一片剑光舞动,如同随风摆动的柳条一般,直接将两只血蝠斩得鲜血飞溅。

姜陵再唤出两道藤蔓守在苏唯身前,帮助苏唯防御两侧的血蝠。

八只血蝠,半分钟后全都死绝,噼啪掉在了地上。

苏唯喘了几口气,看着地上的血蝠尸体,道:“这血蝠不断的进入城堡,数量越来越多,就算是你我二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该死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姜陵骂了一句,迈步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

这人看上去也是一个青年人,亚洲的面容,瞪着眼睛死不瞑目。此时原本吸血的血蝠飞走,才有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姜陵皱眉道:“难不成南燕武宗的弟子也是这样被血蝠活活吸干了血液?所以才没有一点鲜血流出的痕迹。”

苏唯没有接话,她看了一眼那人腰间,伸手将其腰间的东西拾了起来,说道:“又是一件特殊物品。”

这东西接近有一尺长,是一把骨头做的刀,名字就叫,和之前姜陵与苏唯得到的、、是同一类东西。因为物品详情属性都是一模一样的,这里就不重复了。

“看他这样子倒是真的倒霉。”姜陵嘀咕了一句。

苏唯这一次没有把骨刀给姜陵,而是自己挂在了腰间,毕竟上一个特殊物品已经由姜陵拿了,这一个放在她这也无可厚非。随后苏唯促催道:“快探索。”

“好。”两人不去理会那死去玩家的尸体,开始翻动这屋子。

不一会还有一只血蝠从这屋子的窗外飞了进来,被姜陵一剑钉在了墙上。

苏唯则在一个椅子的背面又找到了一行字,是那部落的特殊文字。苏唯看了片刻,道:“应该是说‘越来越多的人消失了,我好害怕,我要逃走。’”

“这种事情也敢写下来,作死啊。”姜陵摇了摇头。

苏唯思索了一会,大概明白这些部落中人不是一夜之间消失的,而是慢慢减员,还引起了余下人的恐慌。但毕竟只有这么几个字,也琢磨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便起身和姜陵走向了下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姜陵猜测可能是另外一位玩家的出生点,但未必是对面屋被血蝠咬死的那位。

余下两个屋子竟是什么线索都没有,也可能是有用的物品被其他玩家拿走了。

“奇怪,前八具南燕武宗弟子的尸体找的很顺利,剩下两具看样子没有那么好找。”姜陵嘀咕了一句,和苏唯一起迈步上五楼,也就是苏唯出生点的那一侧。

五楼除了一处法阵需要姜陵去激活一下支线任务进度以外,别无他物,两人看过法阵后下楼。

此时三四五楼的三块法阵残角都已经看到了想来另外两处分部在一二楼的可能性极大。

两人迈步下楼,前往姜陵没有探索到的三楼另一侧。而且在二人行动期间,有些血蝠顺着窗户飞进了城堡,不过别两人出手击毙了。

就在两人走到四楼通往三楼的台阶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我去,这频率有点高。”姜陵刚刚嘀咕了一句,谁知一股让人背脊发寒的窥视感骤然袭来。

苏唯和姜陵虽然说不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但还是神经顿时紧绷,面色骤变,不由自主地扫视周围的每一处角落,但依旧毫无发现。

“马勒个基。”姜陵不由骂了一句脏话。

苏唯面色有些发白,她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堡主在用某种念力波纹在呼唤外面的血蝠回来?”

姜陵闻言心中阴沉,道:“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所说的这中窥视感是某种催促我们加速探索的信号,倒也正确,时间拖得越久,血蝠进来的越多,我们就越危险。”

“原本进入战场时看到是个人战,以为我们主要的敌人必然是其他玩家。”苏唯握着剑感慨道:“没想到这城堡中藏着的剧情如此复杂而危险。”

姜陵也低声骂了一句:“娘希匹的主线任务还没有触发,我们可别团灭了在这。”

“别乌鸦嘴。”苏唯瞪了他一眼,道:“赶快走。”

两人快步来到了三楼,这一侧是姜陵没有探索到的那边。

这里的走廊有着几具血蝠的尸体,还有几处烧焦的痕迹,看样子都是不久前造成的,明显是有人刚刚来过。

姜陵和苏唯小心向前,在一处拐角,猛然有两只血蝠飞了出来,姜陵和苏唯面色一变,提剑要挡,谁知那两只血蝠竟是如同没有看到二人一般,扭头向另一侧楼梯快速飞走。

“嗯?”苏唯一愣,道:“这血蝠怎么没有攻击我们?”

姜陵望着那两只已经飞远的血蝠,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他思索片刻,道:“那两只血蝠吃饱了。”

“什么意思?吃饱了就不会攻击我们?”苏唯问道。

姜陵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苏唯和姜陵迈步往前,小心转过了这个转角,看到了一片焦黑的走廊,和在第二间房门口的一具尸体,那尸体正被数只血蝠吸食。

而这人,正是之前和二人擦肩而过的那位法师!

姜陵通过念力的探测,模糊感觉到了此人实力不俗,故而没有在当时强下杀手,谁知他也死在了血蝠的围攻之中。

此时又有两只血蝠吸饱了血液,肚子鼓鼓的,浑身的毛发越发殷红,这两个家伙迅速飞起,也大算越过姜陵和苏唯,飞向走廊。

苏唯提剑警惕,见那两只血蝠真的飞走了,不由眉头一皱,道:“真的不对劲。”

此时有几只没有吃饱的血蝠,拍打翅膀飞了起来,扑向姜陵,姜陵挥动涤罪剑,将两只血蝠斩落,随后道:“它们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苏唯也挥动了手中那柄长剑,一剑将两只血蝠一同斩杀,随后她面色凝重地看向姜陵道:“你有没有觉得,它们好像受到了什么命令?”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二)

又一位玩家惨死在了血蝠的围攻之中,从走廊的灼热温度和墙壁的焦黑来看,这法师抵抗的很是激烈,但他还是没有能敌过一群血蝠的不断冲杀,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苏唯和姜陵赶到,杀散了余下的血蝠,而那人的身体因为血液被打量吸食,此时已经全身瘪下去了一些,看上去像是干尸一样。

“这种画面有些恐怖啊。”姜陵看着此人凄惨的死相,不由念叨着:“我要是会自爆就好了,等到自己快死的时候一定要炸开自己,不让它们吸食。哎呀,也不行,到时血肉炸的到处都是,它们就会趴在墙上、地上舔食,那画面”

“闭嘴呀!”苏唯握着剑鞘在姜陵的后腰上怼了一下,怒目道:“那画面太恶心了,你还形容个屁呀。”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姜陵武者后腰,随后又恢复正经,看着地上的尸体道:“你看,这人身上的东西。”

苏唯低头看去,见那人胸口露出了一个物品,那是一个,或者说一段骨头,那是一截脊椎骨,看上去也是来自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或少女。

姜陵小心地将那段骨头踢了出来,看到那骨头已经白里透红,隐隐发光。

“这玩意吸收了很多鲜血。”姜陵皱眉道:“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血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

苏唯怂恿道:“捡起来看看有什么变化?”

“我不。”姜陵撇嘴道:“我看之所以这人引来了这么多的血蝠,和他激活了这特殊物品的隐藏功能有关,倒了大霉。”

苏唯闻言拿出了从楼上那人身上捡到的骨刀,仔细看了一眼,道:“你别说,上一个死者的这骨具,似乎也吸收了很多鲜血。”

姜陵抱着肩捏着下巴道:“所以说备注里告诫我们这东西会带来霉运,也不是忽悠我们。”

苏唯打断道:“行了,没时间耽搁,现在就问你捡还是不捡?”

“捡吧。”姜陵叹了口气,拾起了这段脊骨。

“的确有变化,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姜陵盯着这骨鞭,脑中急速思索。

吸食了足够的血液,而后变得蕴含某种神秘力量?

苏唯也看过了这东西的介绍,道:“既然你决定带着,那我们就要更快了,不然血蝠围过来就麻烦了。”

“关键时刻丢了也罢。”姜陵嘀咕了一声,带上已经被激活的骨鞭,与苏唯开始迅速搜索这一楼层。

在一间厕所之中的角落里,苏唯找到了一段部落文字。

“他还活着,我们逃不掉的,祈祷谁能来救救我们吧。”

这一句似乎和之前那段“打算逃跑”的留言对应,说明他们的逃跑计划理所当然的失败了,没能走出这城堡。

不多时,苏唯又在最里面的杂物室内的一把扫把上,看到了又一段古旧的象形文字。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不过万幸我们还活着,不是么?”

“‘他们’?”苏唯喃喃道:“与部落中人不同的另一群人么?”

而在另一侧的房间之中,姜陵在一个桌子的底面也找到了一段文字,但这又是一段大陆通用的文字。

很明显了,这和五楼卧室中的那段线索是一个系列的,风格依旧是不明觉厉,含义模糊。

“什么鬼啊?”姜陵挠头思索,却是挠得自己头发都炸了,还是觉得思路一片混乱。

“这个师兄是谁啊,大师兄孙悟空啊。”姜陵思索之间又有一只血蝠从窗外飞进,被姜陵一剑斩过,而谁知原本可以直接劈成两截的血蝠,这一次中剑之后竟然没有立刻毙命,而是还能苟延残喘一阵。

“果然变强了。”姜陵面色发沉,他又发动灵术,唤出一小段荆棘,将这血蝠活活勒死。

苏唯从房间的另一角站起身,她看向血蝠的尸体,道:“没有线索了,进行前进,不要逗留,这血蝠若是超过二十只,我们两人也有生命危险。”

“我也知道要尽快破解剧情,可是现在这些线索给的我一阵头大!”姜陵思路阻塞,又不断受到血蝠的干扰,此时不由有些狂躁地嘀咕道:“被分成五块的残缺法阵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些每个人出生点就能拿到的骨制品又有什么意思?这部落的人都死哪去了?那把破钥匙是开什么门的?这师兄又是什么人?南燕武宗的弟子和这副本剧情究竟有没有关系!?”

“你冷静一点。”苏唯轻叹了口气,凝眸道:“还有两层楼没有探索,我相信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唉。”姜陵泄了口气,随后喃喃道:“我就怕最后发现我们十个玩家被这堡主给耍了。”

谁知听闻此言,苏唯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凶意,却是微微撅嘴嗔道:“他敢耍我们,我们就弄死他。”

“好哒。”姜陵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迈步向二楼进发,不得不说此时姜陵也明白自己心中有些过于烦躁和紧张,为了缓解气氛他准备和苏唯闲聊两句。他提着灯,看向苏唯手中的剑,问道:“这是东芜岛捡到那把?”

“对啊,隔了几个月你都不认识了?”苏唯抖了抖手。

姜陵看向那把剑,这剑长约三尺,通体银白,剑身细而薄,看上去就锋芒慑人。剑柄是楠木为底材,上镶制着软银雕饰,非常精美,而且也握着舒适且不易脱手。

作为外行人,姜陵也看得出这是一把非常好的剑,至少它很好看。

下一刻姜陵有些微微皱眉道:“这剑好像比那时多了些变化。”

苏唯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细微的差别连我都不容易察觉,没想到被你一眼看出来了。”

姜陵自然也是因为修习了念术,感知敏锐,才注意到这把剑比在东芜岛见到时多了几分光泽,剑锋初也多了些寒意,想来是有所变化。他笑道:“也看了好几眼呢。”

“这剑叫。”苏唯想了想,扬了扬手中剑问道:“想不想看?”

“嗯呃。”姜陵把‘想’字憋了回去,转而问道:“如果想看呢?”

苏唯挑眉道:“把你那枚古玉给我看看。”

“哈哈哈。”姜陵做作地干笑两声,随后一副耳聋眼花的德行歪着脑袋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东芜岛生肖像中得到的古玉给我看看。”

姜陵摇摇头:“不是这句,上一句。”

“呃想不想看?”

姜陵微微一笑:“不想。”

姜陵这贱力发作的很是突然,苏唯怔了一下,随后气恼地猛然踢了姜陵一脚,正赶上此时走在台阶上,姜陵顿时脚下不稳,身子踉跄,竟然栽倒在地,直接滚到了二楼。

“你这女人”姜陵躺在地上刚想抱怨一句,谁知他视线向前一扫,顿时瞳孔骤缩,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全身寒毛竖立,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在他脸前不远处,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脑袋,面目血肉模糊,一只眼睛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剩下那一只眼睛已经没有了上下眼皮,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球卡在眼眶里,视线就落在姜陵身上。

姜陵迅速站起身后退一步,惊惧地看向那颗人头。

苏唯紧随姜陵身后,自然也吃了一惊,但好在她看到这头颅的角度没有姜陵那么刺激,她迅速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劝慰道:“死的。”

姜陵急喘两口气,没好气地回道:“废话,就剩一个脑袋了,肯定死了。”

“没吓到你吧?”苏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姜陵看那孤零零的一个人头虽说外貌恐怖,但也没有动静,暂时不再理会,而是叹口气,有些愁苦地说道:“我还好,可是这一跤摔的,提灯的灯油溅出去很多。”姜陵提起提灯,本来里面灯油还是充足,但此时只剩一点了,看样子维持不了太久。

“哎呀。”苏唯也自责地敲了一下额头。

“没办法,洒了就洒了,没把我烧到都是万幸。别管提灯了,看看这人脑袋是什么玩意?”姜陵心有余悸地将目光又转向地上。

两人已经确定这玩意死绝了,真的只剩人头了。苏唯也凑近看了一眼,道:“看样子,死了没多久。”

“喏。”姜陵将提灯抬起了一些,看向二楼走廊的前方,道:“好像过去了个很厉害的玩家,杀的血流满地。”

苏唯抬头看去,此时才注意到,在这走廊上不单单有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还是七八只血蝠碎成肉块的尸体。

苏唯眸子里一丝光芒闪过,她笃定说道:“是个用剑的好手。”

听苏唯语气如此确定,姜陵也就没有多问,用剑之人能看出这一点也不足为奇。他则关心了另一个问题,疑惑说道:“人头在这,尸体呢?”

“对啊。”苏唯也愣了一下。

这颗头颅被人用利器斩下,没有连着脖子,人头掉落再次,但脖子一下的身体却没有在视线之内。

“看着德行是个血尸。”姜陵俯身瞥了一眼,随后很是认真地问道:“喂,你的身体哪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三)

孤零零、血淋淋的人头就放在地板上,仅剩的一只眼球狰狞地望向前方,而它的尸身却不再视线可及的地方。

姜陵低头看向那颗头颅,像模像样地问道:“喂,你的身体哪去了?”就好像这人头能回答他一样。

这个举动让苏唯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她瞪着美目骂道:“要死啊你。”

“试试又不花钱。”姜陵摸了摸鼻子,嘀咕道:“看样子是死透了。”

人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么就只能由两人自己寻找了。

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曾经路过了一个实力颇为强大的玩家,而且此人是一位剑术高手,斩尽了走廊内袭来的蝙蝠,又将一只血尸的脑袋斩落在此。

之所以姜陵和苏唯要找到这人头的身体,一方面是处于好奇和疑惑,想要弄清楚这个脑袋是怎么跑这来的。一方面是姜陵怀疑这家伙可能是南燕武宗的弟子,但是需要找到此人的门派腰牌才能更新任务进度,不找到他的尸体也不行啊。

姜陵站在原地转了转,看着七八米外的走廊转角,百思不得其解道:“这人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人砍下脑袋之后把身体抗走了?要尸体干什么,难道他这么重口味,有点什么特殊癖好?可这家伙也不是个女人啊,莫非”

苏唯面色愁苦地捂着额头,咬牙道:“你再多说一个字,立马联盟终结,杀你祭天。”

“好吧。”姜陵轻咳一声,叹气道:“那么合理的假设,第一,他在别处杀了人,却把人头扔到了这。第二,尸体的确被他拖走了。第三”姜陵掐着下巴,皱眉道:“那无头尸体还具备行动甚至战斗能力。”

“不会那么玄幻吧?我更接受前两种假设。”苏唯道:“继续前进,真相就能大白了。”

“走吧。”姜陵不去理会这头颅,与苏唯一前一后走向二楼的房间。

此时提灯的灯油就剩下一点点,看上去能坚持十分钟都很勉强了,到时候光源消失,两人探索起来更加艰难。特别是寻找一些字迹和标识,那种东西总是藏在角落或者桌子底下椅子后面这种不易发现的地方,没有光源真的很难发现。

两人步伐加速,走过了第一个转角,这里有着两个很大的房间,一间是画室,一间是有些空荡的屋子,只有一个大桌子和几个椅子,看上去像是个会议室。

这两间屋子的房门都是打开的,所以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尸体还不在这里?”姜陵两边扫视了一眼。

“别纠结尸体了,赶快搜索。”苏唯催了一声,随后道:“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加快速度,我们分头搜查。”

“这样太不安全了。”姜陵反对道:“而且你手里也没有光源。”

苏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根和拇指差不多大小的小木筒,她说道:“我有两个火折子,能坚持几分钟。而且两个房间就这么对着,声音都听得到,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快一点,这剧情有些诡异,我怕来不及了。”

“那好吧。”姜陵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那个像会议室一样的房间。

这边苏唯迈步走到了画室之中,这屋子有四十平米的样子,有四个作画用的架子,其中两个已经折断倒地,还有两个竖在屋子中间。

在屋子的地上、墙上和画架上,有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画作,看上去像是油画。

苏唯打开了火折子,那个拇指大的小木筒中竟是冒出了点点火星,她用力一吹,火星片刻之间便燃烧了起来。

虽说这玩意看上去简单,实际上是木筒的盖子的内边缘是抹有红磷的,也就是火柴上的材料。当你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内部红磷摩擦,又引燃了火折子里面塞的易燃材料,稍稍吹口气,也就升起火苗了。

换句话说,这也算是高级版的火柴,能烧一段时间。这东西是苏唯在之前的一个战场中得到的,此时派上了用处。

苏唯虽说也知道和姜陵分开搜索有些危险,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个副本拖不得,一旦拖得太久,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即使冒些风险,她也要加快探索的速度。

火苗照亮了屋子,但因为火苗太小,真正看得清楚的也只有苏唯周身一米的距离,稍远一点就看不清了。

苏唯沿着墙壁向屋内探索了过去。

这屋子的墙面砌的很平整,表面虽然没有刷什么墙面漆,但也涂了一层类似的东西,墙体呈现灰白色。有几幅画挂在墙上,但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画作都有些卷边,其上的色彩也稍有褪色,有些地方还变得模糊扭曲了一些,通过微弱的灯光看去,不由得有些渗人。

最靠近门口的,是一副风景画,画作的内容,正是这座城堡的外部,这画作谈不上多么精美,色彩也相对单调,但是仍然有着几分观赏性。

“看这绘画的风格,倒是有点像那部落中人的手法。”苏唯暗自嘀咕了一句,因为她看过这部落人的文字和一些图画,此时看这城堡的画作,她感觉很有可能就是那部落中的画师所作。

她小心用手掀起了这画的一角,确认这画的背后没有什么,便继续往前走。

前面这张画有点歪,而且它的左上角已经从墙上脱落,斜着叠在一起,正好挡住了画作的内容。

苏唯抬起手,将这画作摊开。

看到这一幅画的瞬间,苏唯不由眼色一变,娇躯微震。

这幅画,是一个人的半身像,这人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从身材上看似乎没多大年纪,但此人的脸是模糊的,不知时间久了燃料风化,还是浸了水,总之这人的脸部一片模糊,血红和深灰的颜色搅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扭曲的看不清楚五官的脑袋,看上去诡异无比。

苏唯冷静下来,目光微变,暗中道:“第一张图是城堡的外貌图,第二张是一张人物肖像,那么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但是这面目太模糊了,连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苏唯缓缓吐出口气,将视线从这模糊的人像上移开,继续向前走动。

实际上不单单这一幅画看着诡异,这屋子里很多幅画都是如此,很像是恐怖游戏之中的画室。

就在屋子墙边的地上,有着一幅画,画中是一个像水池一样的地方,但是这池里装的,全是血红的液体——当然也极有可能那就是血。

苏唯暂时还没有来得及注意那幅画,自然也没有发现,那幅画,突然动了一下。

“rpg角色扮演游戏怎么就变成恐怖游戏了。”姜陵提着光线已经有点变弱的提灯,在这空旷的会议室之中转悠。还自顾自的小声嘀咕道:“恶魔城堡么?难道故事就不是城堡里住着一位美丽而饥渴的公主那种小清新风格?”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嘀嘀咕咕的在干什么,是不是痴傻了,实际上姜陵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稳定自己的情绪。说实话姜陵本身算是一个比较大条的人,打个比方,有一天当你走在路上,一把菜刀从天而降插在你脚前,那你肯定要吓个半死,抱头鼠窜。而姜陵不会太震惊,只会倒退一步抬头骂一声mmp,哪楼的孙子乱扔垃圾。

但是呢,他是真的怕黑。

这个和男人不男人没有关系,有些人对某样事物感到恐惧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很难克服,比如有人怕多足的虫子、或者蟑螂老鼠,更明显的可以算作疾病的深海恐惧症、密集恐惧症和密闭空间恐惧症等等。

而怕黑算是人类的一个共性,但是其中有些人对黑暗的恐惧会更强一些。

姜陵算一个吧,但是他从小开始便一直有意地去克服,倒也不至于不敢走夜路,只是心中多少有些难受,需要自行调节。

这也是为什么姜陵一进入战场就急着找火具。

此时剧情扑朔迷离,城堡内危机四伏,提灯的光线越发昏暗,姜陵心头焦虑又紧张,那种心底对黑暗的原始恐惧又浮现出了不少,他只能不断调节自己的心理,让自己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清醒。

在屋内转了一圈,在一个椅子腿下面捡到了一块布条,像是一个衣角,上面有着一句话,是正常的文字。

“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

“‘她’死了?”姜陵看着这段话突然感觉脑子里有些光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闪动,他就差一点就能抓在手中。

“这个‘她’是谁?”姜陵定在原地,攥着布条凝眸思索。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声从门外传来。

“不好。”姜陵面色骤变,他听出这是苏唯的声音,来不及犹豫,他转身就要奔出门口,冲进画室。

但是这一刻,画室的门竟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而巧合的是姜陵手中的提灯,也随着关门带动的风,在这一刻熄灭了。

姜陵就站在画室的门口走廊上,周遭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画室内传来了苏唯的低喝声,打斗和剑鸣的声音,不难想象苏唯在里面遭遇了激烈的战斗,他应该立马伸手推开房门,进去帮助苏唯对付里面的敌人。

但是姜陵没有那么做,他定在门口,面色凝重。

黑暗似乎带有降温的效果,让他瞬间感到全身有着一股寒意,可他的额头却是溢出了一丝冷汗。随后他身体僵硬地缓缓转过了身,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念力强化之下的视力,勉强可以透过黑暗看清一点东西。

就在走廊的拐角,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这个人影,没有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四)

提灯熄灭,黑暗将姜陵吞噬,而就在这一刻,姜陵借着念力视觉,看到在走廊的拐角站着一个没有脑袋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该有多么恐怖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瞬间姜陵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人突然握住一般,他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甚至在这有冷汗从额头流下。

这一刻的紧张和惊悚之感刺激的姜陵差一点就把周瑜放出来。

但是姜陵迅速稳住了心神,沉沉吐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让自己保持冷静。此时苏唯在屋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可能正急需他的帮助,容不得他自乱阵脚。

而姜陵瞬间就想到了这家伙的来路,毕竟他可是和走廊上那颗人头近距离打过照面的。

“他丫的连脑袋都没有了,你怕他干什么?”姜陵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他以为他是刑天还是无头骑士啊。”

就在这时,那无头尸体,突然冲了过来。

“这不科学啊,没有视听器官,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姜陵心头诧异,不过片刻之后他也释然了:“较真了,妈的没有脑袋都能动,还用考虑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么。”

那无头尸体的速度和常人奔跑也差不多,随着他奔跑,走廊里发出了啪啪的声音,姜陵知道对方是个血尸,身上有着大量的鲜血,这啪啪的响声是对方脚下血液拍在地上的声音。

确定了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姜陵自然心中有底,恐惧感骤减,他在楼上可是活活搅碎了一只血尸,有什么可怕的。

姜陵灵力运转,两条藤蔓如游龙出海一般在脚前破土而出,霍然迎击那无头血尸。只见两条藤蔓如同两条粗实的皮鞭,劈头打下,两条藤鞭同时迎面砸中那血尸,嘭然一声撞击声震响走廊。

姜陵本以为如此威势的一击,足够解决掉这无头尸体了,谁知下一刻的场景让他顿时惊愕。

那无头血尸被藤鞭砸中,狂奔的步伐骤然停止,可竟只是后退了一步,随后再次直愣愣地就要冲过来。

姜陵见这一击竟没有奏效,便催动藤蔓再次抽动,两道带着莹莹绿光的藤鞭在黑暗之中划过残影,再次劈打在了这血尸身上。

嘭!一声更大的震响传来,仿佛这两道藤鞭砸在了一辆疾驰的汽车上。

那血尸身体几乎要倒飞起来,连退三步,而那两道藤蔓竟然也因为剧烈的撞击而逸散了点点灵力,足以见得这血尸前冲的力量非常惊人。

而令姜陵惊异的是,那血尸甩了甩被砸得脱臼的肩膀,竟然再次冲了过来,还是直来直去,一往无前。

“这特么真是无所畏惧。”姜陵撇着嘴惊叹一声:“真是名副其实的‘无脑’啊。”

姜陵一咬牙,催动灵力再次挥动藤鞭,两道绿影如雷霆一般劈下,而那血尸依旧是悍勇地迎了上去。

随着又一声震响,那血尸连退数步,双肩塌下,终于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比之前那个抗揍多了,是没有脑袋之后变异了,还是这一只血尸就是比之前的那个猛啊。”姜陵嘀咕了一声,散去了灵力,随后他也来不及去搜查这血尸身上有没有南燕武宗的铭牌,而是转身撞向画室的房门。

下一刻,姜陵看见屋内的场景,顿时心惊。

此时画室内一片光亮,因为地上有两幅画作燃烧了起来,火光照亮了屋子。而姜陵看到屋内一片鲜血,有着七八只血蝠的尸体,还有五只血蝠在围攻苏唯,看样子这些血蝠是从窗外飞进来的。

而除了这些血蝠,地上还有一只像中型犬一般大小的棕红色老鼠!

这只巨大的老鼠背上有着一道见骨的剑伤,但是它还没有死,正躲在墙角试图偷袭苏唯。

姜陵见苏唯已经浑身是血,来不及犹豫,挥舞涤罪剑便冲了上去!

涤罪剑斩过,锋利的剑刃直接切掉了一只血蝠的翅膀,姜陵念力集中在视听上,强化自己的动态视觉和听觉,再次挥动涤罪剑,又斩向了一只血蝠。

这边那只巨大的老鼠猛然窜了过来,下一刻它面前的地面突然弹射出一根前端尖锐的藤矛,猛然刺进了它的脖子。

姜陵一直就盯着这只大老鼠呢,哪里会让它如愿以偿,苏唯对老鼠天生有着厌恶和恐惧的情绪,想来刚刚就是它惹得苏唯惊叫了一声。

此时血蝠终于被斩杀的七零八落,两人得以松了一口气。

姜陵急忙看向苏唯问道:“你没事吧!?”

苏唯此时全身血红,身上有多处咬痕,衣服有些地方都被撕破,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上面流血的伤口。

苏唯有些站立不稳地倒退了一步,靠在墙上,她面色苍白,却是目光坚毅地摇摇头道:“没事。”

“刚刚外面有个无头血尸拦住了我,没能及时过来帮你。”姜陵解释了一下。

苏唯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姜陵无需自责,随后她看向了地上燃烧的画作,急忙道:“快灭火,有些画的背面有字。”

“好。”姜陵急忙转身,踩灭了画纸上的火。随后他捡起了一个火折子,想来就是它掉在了地上,点燃了地上的画纸,而看上去这东西还能燃烧片刻,姜陵回头看了一眼苏唯。

苏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些药粉,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说道:“我没事,只是怕这血蝠或者这只老鼠有毒。”

姜陵说道:“我们先休息一会。”

“不,不能停下来。”苏唯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们要加快速度。”

“可是你伤的不轻。”姜陵打量了一下苏唯身上的伤势,随后他突然看到挂在苏唯腰间的骨梳和骨刀都已经开始隐隐透着红光,不由提醒道:“你看。”

“我看到了。”苏唯苦笑一声,看向姜陵说道:“我主线任务触发了。”

“什么?”姜陵一愣。

苏唯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两样骨制品,说道:“似乎是因为我的血,淋在了这骨头上,所以触发了主线任务。”

姜陵一听这触发条件不由有些恍然,原来把自己的血淋在上面就可以触发任务啊,怪不得自己的主线任务迟迟没有触发,自己可是有意的不让这东西沾血啊。姜陵问道:“什么任务内容?”

“”苏唯把任务内容念了出来:“找到位于城堡地下的血池。任务奖励只有20积分,似乎是一个前置任务。”

苏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骨樽、骨箫和骨鞭,在思索自己要不要滴一滴血在上面。

苏唯猜到了他的想法,摇头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还是先别触发了,毕竟等我们快到地下室的时候你在滴血也不迟。”

姜陵想了想,问道:“你觉得任务内容会随着剧情的推进而发生变化?”

苏唯点头道:“有可能。”

姜陵觉得这副本的确诡异,苏唯的猜想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也有些道理,便点头道:“嗯,那我不急着触发。”随后苏齐问道:“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苏唯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药,说道:“在一幅画的背面,我看到了一行部落的文字,上面写着‘她是一个美丽的魔鬼,我们的生命都要祭献给她’。”

“‘她’”姜陵想了想,把自己得到的那一句“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也和苏唯说了一声。

苏唯一边迈步走动,一边凝眸说道:“那么这个‘她’的身份,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苏唯抬手指向墙上那幅面容模糊的肖像画,说道:“她是这座城堡的前任堡主。”

“极有可能。”姜陵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在战场预告中,也有信息暗示这城堡最后一任堡主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苏唯俯身去翻动自己还没有看的几幅化作,同时思维也一直在运转着,分析道:“所以说之前那个奴役部落众人的堡主已经死了,但是又有一人占据了这城堡,继续奴役部落的众人,并且攻击进来探险的修行者。”

“那么,之前提到的‘师兄’,会不会是这后来居上的家伙呢?”姜陵说道。

苏唯道:“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此人。”

“但是这和主线任务有什么关系呢?莫非血池那里有什么?”姜陵皱眉道。

苏唯则扔掉了手中的画作,看样子上面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信息,随后她说道:“继续探索。”

姜陵见苏唯如此执着,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好像魔症了。”

“强迫症。”苏唯面色严肃道:“对于我来说,这一局的输赢都无所谓了,我就要看看这鬼副本所隐藏的剧情到底是什么。”

“好吧。”姜陵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走廊上,来到了那血尸的进前,这血尸与楼上那个相似,都是全身没有皮肤一般,有的只是血和肉,姜陵看着那‘一坨’粘稠的血液,也下不去手,只能唤出两道藤蔓一顿拨弄,从血肉之中挑出了一块铭牌。

任务进度更新至了9/10,这支线任务看样子马上就能完成了。

就在两人起身就要继续前进的时候,系统提示突兀地响起。

没等二人作何反应,又一声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第一百六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五)

接连响起的两声系统提示音,代表着两名玩家淘汰出局,挂掉了。

“什么情况?”姜陵不由也感到诧异。

苏唯则心生焦虑,说道:“不行,我们必须再找一名玩家结盟,这剧本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们已经很尽力了,没道理难度这么高。”姜陵嘀咕了一句,随后他发现这二楼与三四楼还不一样,二楼的楼梯没有挡住道路,可以直接绕到二楼的另一侧。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向二楼另一侧。这边还是有着两间较为宽阔的屋子,左边的这间门是开着的,右面一间门是关着的。

两人先凑到开着的房门看了一眼,看到这间屋子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东西,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是墙上那个血色法阵的残角。

姜陵和苏唯看向那法阵,将其形状记了下来,同时也得到了任务进度更新的提示。

此时五个法阵残角已经找到了四个,在姜陵和苏唯的脑海里,这个阵法的图案已经渐渐成型,只差最后一块残角,他们就能在脑海里拼出完整的法阵。至于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自然都不清楚,天知道是会召唤出光能使者还是第五使徒。

随后二人转身看向背后那关着的房门。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姜陵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

姜陵向苏唯打了个手势,随后一脚踢开了房门。

正巧此时夜幕上浓云移开,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看得清屋内的情况。

屋内坐着一个人。

这年轻的男子一身深棕色的外套,盘膝而坐,在膝上横着一把雪白的长剑,在他身子一圈,有着十几具血蝠和血色老鼠的尸体,具体是几只根本无法一眼辨别,因为被砍的太碎了。青红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只有他身下的那一块是干净的。

昏暗之中,他张开双眼,看向姜陵和苏唯,竟是没有一丝惊疑或者慌乱,面无波澜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们若想动手,我奉陪,但是我希望你们还是不要动手。”

单单是他此时的淡然的表情和态度,便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霸气。

姜陵见到这坐在血泊中间的男子如此淡然或者说冷漠,不由心生一丝佩服,随后说道:“我们也并不希望再与玩家交手。”

“这战场剧情太过复杂,城堡内的血蝠和嗜血老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我们不如先弄清楚剧情,以免到头来我们玩家团灭在此,谁也捞不到好处。”苏唯也在一旁说道:“现在可是就剩四位玩家了。”

“你们很聪明。”那男子点了点头,却是微笑道:“不过我到不认为我们会团灭在此,至少我有自信可以通关。”

“嗯?”苏唯和姜陵闻言一愣,不由对视一眼。

能说出如此话语,要么就是此人对自己非常自负,口出狂言罢了。要不就是此人对这副本的剧情或者主线任务已经领悟透了,所以有信心完成任务。

姜陵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朋友,我不知你因何有的这股自信,虽然我看得出你很强,你可以杀光一波血蝠,甚至两波三波,但是总不见能一直杀下去吧?”

“我认为我能。”那人依旧是淡然微笑,随后他不等姜陵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不就是询问与我结盟的事宜么?我愿意答应,毕竟这战场最后的胜者可以有三人,我们完全可以合作,看你们二人实力也不俗,这样我也能稍稍省去些麻烦。”

姜陵盯着此人看了片刻,才说道:“组队原则是:彼此真诚,互相帮助,协同作战,共享信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允许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不错的规则,我喜欢。”那人站起身来轻轻点头,道:“我接受。”

姜陵见此人性格冷淡,可是这冷淡之中透着让人厌恶的骄傲,自然有些不喜。但是目前已经决定和他结盟,姜陵也不好说什么,伸手道:“姜陵。”

那人收回长剑,走到近前,也伸手道:“郝威廉,中国人,但是目前在英国定居。”

“郝威廉?”这边苏唯喃喃嘀咕了一句,似乎听过这名字,下一刻她见郝威廉看了过来,便微微点头道:“苏唯。”

威廉稍稍打量了一下苏唯,也点头致意。

苏唯则对姜陵解释道:“我没记错的话,威廉在排行榜的位置,应当是四十名左右。”

这话苏唯就是当着威廉面说的,威廉闻言提醒道:“四十六名。”

姜陵不由有些惊讶,虽说他也看过排行榜,但却没能记住两百个名字,毕竟其中夹杂着很多外国人的长名字,姜陵没记住多少。此时听闻威廉是排行榜地四十六的高手,姜陵也不由有些惊讶。毕竟玩家的总数可是九百名,而且你要明白,这九百人都是各国专门选拔出来的特邀玩家,历经过选拔赛的,可以说没有菜鸟的存在。纵使姜陵奇遇不少,拥有周瑜这强大武灵,在这九百名玩家之中也不过是排行一百零一,而此人竟位列四十六,足以堪称名列前茅。

怪不得如此自信呢,毕竟自身实力在那摆着呢。

威廉说道:“你们两个,以前就认识么?”

“曾经也有一次匹配到同一战场。”姜陵回应了一句,也没有详细解释。

威廉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们除了我之外,没有遇到其他玩家么?”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威廉的手看似无意地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姜陵一时没有察觉,说道:“我们已经把楼上探索的差不多了,一路走下来,倒也看到过”

突然,苏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闪电一般抽出腰间的扶摇剑,电光火石之间在月光下闪出一道银色光芒,猛然横在了姜陵身前。

“嗯?”姜陵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苏唯要杀人。

但是是杀自己还是要杀威廉他并不清楚。

姜陵迅速后退了半步,涤罪剑也握在了手中,这时姜陵才意识到,并不是苏唯要杀人!

扶摇剑,挡在了另一把剑的前面。

那是威廉的剑,刚刚看到还明明是一把银色的剑,但是在此时它竟然变得几乎透明,加上威廉出剑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以至于就在他身前的姜陵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苏唯出剑不是攻击,而是防守!

姜陵此时无暇去管那剑为什么会变成半透明,也没时间去问苏唯是怎么发现对方出剑的,而是眸生怒色,沉声问道:“威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诚心找你合作,你却出手偷袭?!”

“我什么意思?”威廉的声音此时也变得有些冷漠,他瞥了一眼抵住自己剑的苏唯,随后寒声道:“你们用这种‘合作’的方式,杀了几位玩家了?”

苏唯霍然感觉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增加,她的扶摇剑正在慢慢被推得向后移,苏唯一咬牙,就要暴起拼命,她低喝道:“你竟敢偷袭”

“别动手,都是误会!”姜陵突然想通了事情关键,急忙对威廉解释道:“这些骨制品,都是我们从玩家的尸体上捡的,你听我解释!”

威廉闻言霍然抽剑后退,又站回了之前他坐着的地方,而苏唯则身子一阵踉跄,姜陵急忙扶住了她。

姜陵指了一下自己和苏唯腰间挂着的几个骨头,说道:“除了我们自己的,其中有两块是我们在三四楼找到的其他玩家尸体,只有一个是因为游戏开局没多久时主动对我出手,而被我反杀的。”

威廉闻言看了一眼姜陵,这才收回了手中长剑,说道:“那对不住了。”

“你这人”苏唯有些愤恨,但是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一方面威廉出手是因为误会,还算情有可原,一方面此时正需要强大的队友,不宜和威廉闹出不快。

威廉虽然傲气,但也不是不懂规矩,他歉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你们身上挂着五个玩家的初始物品,难免让人生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这里有一瓶伤药,算是一点小意思。”

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了一颗丹药,递给苏唯,说道:“姑娘剑术真不错,看不出是排行榜一百名开外的玩家呀。”

听闻威廉竟也记住了苏唯在排行榜的位置,姜陵不由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虽是心高气傲,但心思也如此仔细,不亏能在特邀玩家中名列前茅。

苏唯本来赌气不想接过药品,不过见威廉态度还算客气,便收下了药品,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偷奸耍滑的人,既然说了结盟组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对队友出手的,希望你也要信任我们。”

“清楚。”威廉点了点头,随后道:“不满你们说,我这也有两个骨制品。”

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了两样东西,这并不是从乾坤袋中拿出的,只是他放在了衣襟里。那分别是一件骨头做的吊坠,和一个骨头雕制的蝙蝠,像是工艺品一样的。

其中那只吊坠,也发着隐隐的红光,看样子也已经被鲜血激活了那莫名的状态。

威廉提起吊坠说道:“这是我在一个玩家身上得到的,这货被血蝠咬伤,撞见我时非常慌乱,直接就与我动手,被我斩了。随后我得到了这个吸足了血液的骨制吊坠,同时也激活了主线任务。”

听闻威廉也激活了主线任务,姜陵点头道:“好,二楼我们已经探索的差不多了,往一楼看一眼,然后就去寻找血池。”

“楼上你们都探索了?”威廉有些惊讶。

姜陵点了点头,道:“都探索了一遍。”

威廉说道:“我只去三楼和四楼看了一眼,随后又转回了二楼。”

这时苏唯吃下了威廉给的药丸,她面色还是有些苍白,她抿着薄薄的嘴唇,提醒道:“边走边说。”

谁知威廉突然看向苏唯,眉头微皱。

苏唯感到威廉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有些不快地问道:“怎么了?”

威廉面色严肃,表情凝重地说道:“姑娘,你没感觉到你的身体有些异样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六)

昏暗而充满血腥味的屋子里,有暗淡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将屋内的事物找出了模糊的轮廓。

在确定了与威廉暂时结盟组队后,苏唯催促尽快赶向目标地点,但是威廉此时看苏唯的眼神却有些怪异,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苏唯身上的几处伤口,问道:“你似乎被血蝠咬的不轻。”

“那又怎么了,还不致命。”苏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随后她听出话外音,不由皱眉问道:“这血蝠有毒?”

威廉表情严峻,低声道:“有没有毒我不确定,但是我一直在保持自己不被血蝠咬到,甚至不让它们的血液淋到我身上。因为我之前看到的那位被血蝠袭击过的玩家,他的样子很像失去理智了一般,我试图与其交流,但是得到的只是狂躁不安的情绪。”

“什么?”苏唯眉头微皱,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心绪确实是越发的不平静,似乎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原本她还没有注意,此时经威廉提醒,这种躁动的感觉越发明显。

姜陵也心生担忧问道:“不会那么糟糕吧?”

威廉轻轻摇了摇头,道:“希望只是变得急躁一点,而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但是我们最好还是尽快行动起来。”

“我会尽量控制的,我没事。”苏唯双眸坚毅,咬着自己的下唇,转身走出了屋子。

姜陵和威廉也跟了上去,威廉转头看了一眼姜陵,出言问道:“她是剑士,你呢?也是武者?”

这时有一只嗜血老鼠从拐角窜了过来,但是下一刻一根尺长的藤蔓从地面破土而出,直接将其贯穿。姜陵这才回答道:“灵师。”

“哦。”威廉点了点头。

姜陵问道:“你对这副本剧情怎么看?”

威廉想了想,回答:“倒是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非常模糊,大致只能看出这堡主是一位邪血术士,可是他修炼着这种邪恶的禁术,却突然在十几年前消声灭迹,想来是遭到了什么变故,但是,他绝对没有死。”

姜陵也点了点头,听威廉说了这么多,他也分享道:“从之前我们的得到的线索,可以看出这堡主先后有两人,之前的是一位女子,后来这位则是鸠占鹊巢,杀了那女子,随后继续修炼着血咒术。”

威廉一边警惕着周围,还有意无意地盯着苏唯的背影,同时说道:“这些血蝠,似乎都是由这堡主饲养的,可以随时回来攻击入侵城堡的人。而除了血蝠和那些肮脏的老鼠,这堡主还有奴役甚至制造血尸的能力。”

听他说到这,姜陵问道:“之前那血尸的脑袋是你砍下来的?”

“对。”威廉应了一声,还抬手指了一下走廊前方,随后道:“当时我刚刚探索了两个房间,出门就看到了他,我把那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就掉在那。”

姜陵捋了一会,想来自己之前在三楼听到楼下有动静,大致就是威廉在杀那只血尸了。随后姜陵问道:“你没发现他的身体还能动么?”

威廉轻轻摇头,道:“我在与血尸作战时,便看到有人从我眼前跑了过去,我就斩下血尸头颅后,便去追那个家伙了,那无头尸体被我一脚踢倒,随后我就没有理会。当时我也不知道那无头尸体竟还能站起来,等我回来找他,竟是不知道哪里去了。”

姜陵听出其话中的意思,问道:“哦?之后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尸体能行动的呢?”

威廉解释道:“我在四楼找到了半本书,又在三楼的一处餐厅找见了两具尸体,那半本破旧的书上说,血咒术有一招可以使死人变成自己的傀儡,具体方法写的很含糊,但是看到两具尸体,我有了些猜测。”

姜陵得到提醒感觉脑海里闪过光亮,说道:“尸体颈部的血色印迹?”

威廉见姜陵说出了这一点,也有些惊讶,道:“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似乎是邪血术士将自己的血染在那血尸的颈椎部位,随后施展血咒术,便可以祭炼出一具傀儡血尸。不过不知为何楼上那两具尸体都变成了枯骨,而没有血尸化。”

“倒也对,那里毕竟连着脊椎,就算没了脑袋,在血咒术的加持下,无头的尸体也能动起来。”姜陵摸着下巴想了想,嘀咕道:“这堡主还有几具这样的血尸呢?”

威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这血尸的战力又不强。”

此时三人已经迈步走向了通往一楼的台阶。

而就在这一刻,三人动作在同一刻僵住了,面色皆有变化,因为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如同雷达一般扫描过三人。可给人带来的感觉,就仿佛就像是有人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你一般。

姜陵猜测这应该是某种探测型的念术,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事情,没有怎么慌乱,但他还是感觉到这股异样的感觉比之前明显了,似乎自己靠近了中心源头。

姜陵看到这边威廉面色凝重盯着前方,他问道:“怎么了?”

威廉没有说话,手掌却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他盯着苏唯的背影,冷冷说道:“你怎么样了?”

“我我能坚持”苏唯的话语颤动,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姜陵这才注意到苏唯的身体都在打颤,而且她身上的伤口附近变得一片通红。

姜陵自然比威廉担心苏唯的情况,他向前一步,与苏唯并肩,关切问道:“究竟怎么了?”

苏唯颈部往下都泛着潮红,但是她的面色却惨白如纸,双唇上都没有了血色,她微微颤抖着说道:“我的脖子,有点痒。”

“什么!?”姜陵大惊失色。

威廉也眼神一变,面沉如水地说道:“你让我很不安。”

姜陵看了一眼威廉,他自然不会让威廉为了排除威胁而杀掉苏唯,但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毕竟苏唯看上去竟有要变成血尸的危险!

想来问题的原因就是出在那些血蝠身上,之前在画室之中苏唯与血蝠交战,被咬中好几口,原本以为只是些皮外伤,现在看来那血蝠竟然也有着间接传播血咒术能力。也不知是通过血蝠的唾液传播的,还是血蝠的鲜血染在了苏唯的伤口上导致的。

苏唯咬紧牙关,双眸之中尽是坚韧,她说道:“是那扩散的念术,它对我造成了影响。”

姜陵想起了之前对这窥视感的猜测,这应该是堡主释放的某种念术,可以召唤血蝠回归。想来这种念术,对城堡内的血尸也会有某种征召的作用。姜陵担忧地问道:“不会有问题吧?”

苏唯摇了摇头:“我还挺得住,我必须要是看明白这副本究竟是什么剧情。”

姜陵和威廉沉默没有说话。

苏唯迈动步伐,继续往前走,片刻后说道:“万一万一我真的有什么异常,或者下一次若是在有那窥视感传来,姜陵,你就准备动手杀了我吧,不要心软。”

姜陵不由双拳握紧,目露为难,但片刻之后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纵然他千万个不愿意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但是此时他对侵人苏唯身体的血咒术毫无办法,若是苏唯真的变成一个狂暴的血尸,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接受残酷的现实,然后理智的解决问题。

他只能寄希望于在完成任务之前,苏唯不会异变。

威廉则依旧对苏唯保持警惕,他肃然道:“我会一直盯着你。”

对于威廉的态度姜陵也不好说什么,又气又恼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

威廉皱眉想了想,道:“莫非被血蝠咬中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么?”

姜陵思索片刻,说道:“同样是颈部有红色印迹,有些人成了血尸,有些人成了枯骨。目前看来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被血蝠直接杀死的人,便会被吸干血液,变成枯骨。而没有被血蝠杀死,但是被血蝠咬伤的人,就会慢慢变成血尸。”

威廉说道:“未必这么简单。”

“嗯。”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楼,一楼与二楼三楼及上面楼层最不同的,一楼不再是环形的走廊,他们终于能够看到城堡中心的位置了。

在城堡最中心那直径约六米的圆形区域,只有一楼能看得到,而二楼往上则是被环形墙壁挡住,在走廊的另一边,像是烟筒一样直通向城堡的顶部,可以直接看到昏暗的夜空。

要说这块区域有什么与众不同嘛,那就是这里没有地板,而是有着一条通往楼下的楼梯,不过因为光线昏暗,离远了看就像是一个大坑一般。

换句话说,这城堡中间这直径五米的圆形区域,上通室外,下达地下,似乎和二三四五楼一点关系都没有。此等设计风格实不是姜陵所能理解的。若让姜陵去评判这建筑设计,他只会给出十四个大字,通风采光接地气,蛋疼智障败家子。

而此时三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冒然向那漆黑的洞口靠近。

“检查1楼。”苏唯也不犹豫迅速转身走向身后的房间,甚至没有去理会那通往地下的洞口。

威廉一愣,道:“她怎么确定需要先检查一楼呢?”

“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姜陵应了一声,也随之转身。

威廉则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那洞口,但没有一丝声音从中传来,随后他便也转过了身走向一楼的房间。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七)

这整座城堡就像是一座公寓一般,而城堡一楼没有那么多分支的走廊,只是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分部在四周。

苏唯身上正潜伏着一种糟糕的变化,后果可能是异变成血尸,而变成血尸之后会失去理智直接判定失败,还是会有其他情况几人并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件好事。

苏唯的时间紧迫,她行动更加迅速,直接闯进了一楼东侧的一间房间之中,姜陵随之跟了进去,但是两分钟过后毫无发现的两人走了出来。

而威廉则是从隔壁房间也走了出来,他微微摇头道:“好像有人来过,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苏唯一言不发,再次走进了一个屋子。

姜陵怕苏唯有事,急忙跟了上去,而威廉则与他们分开行动,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在这房间的一处墙角,苏唯看到了一段刻字,是部落文字。

“也许死也是一种解脱,大家一起葬送在这我们亲手建造的城堡中,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谁也逃不掉。”

看完这行字,苏唯迅速起身,继续前往下一间房,同时在门口将那段话与威廉说了一下。

威廉则说道:“我看的这屋子也有一段留言,是大陆通用的文字,上面说:‘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

姜陵闻言细细琢磨了起来,可是苏唯却是再次起身前往又一个屋子,但之后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留言。

直到在一个屋子里找到了一地的血蝠尸体,和墙上一块泛着血色的法阵残角。

“最后一块。”姜陵和苏唯看向法阵的残角,将这一块与他们记忆中其余四块拼在了一起,一个完整的法阵在脑海中成型。

随着任务完成的提示完成,突然苏唯面色微变,说道:“主线任务更新了。”

姜陵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激活主线任务,自然也没有得到主线任务变更的提示,只是收到了支线任务的奖励而已。他急忙问道:“更新成什么了?”

“变成可选择了。”苏唯说道。

威廉在一旁也凑了过来,姜陵继续问道:“什么意?”

“目前可以选择这一条主线,覆盖当前的主线。”苏唯如此开口。

“哦?”姜陵心生诧异,随后思索道:“那是要直接走战斗方面的剧情了,再说这血魔后裔是什么鬼?就是指的邪血术士么?”

“这个的确有些疑点。”苏唯如此说了一句,随后看向了一旁的威廉,问道:“你也是如此么?”

威廉面容平淡,闻言也点了点头。

苏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任务内容就是和标题一样,杀死身上蕴含血魔之血的邪血术士。任务奖励50积分,还有获胜奖励70积分,也就是说,如果你参与击杀,并且是前三名完成任务的,那么就可以获得120积分,似乎是说,如果有三名玩家比你早完成任务,你也至少有50积分可以拿。”

苏唯说完看了一眼威廉。

威廉点头道:“字面上就是这个意思。”

“嗯。”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有些疑惑,如果大家的任务都是击杀血魔后裔,那么任务完成的条件便是那位血魔后裔去死。在他死的同时,任务判定为完成,可是那样大家就同时都完成了,要怎么区分出‘前三名’这个概念呢?

这边威廉在门口低头蹭了蹭鞋,刚刚他不注意踩到了些鲜血。此时他开口道:“那就抓紧时间吧。”

姜陵和苏唯也迈步跟着威廉走出了屋子。

姜陵心中思索刚刚那个问题,随后他猛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这个主线任务,是可替换的,也可以选择不去替换当前这“到达血池”的主线任务。想来当前这条主线任务可能面对的剧情是不需要与这所谓‘血魔后裔’动手的,而玩家究竟走哪一条主线,是未必一致的,所以完成任务的条件也不同,这样就不会出现同时完成任务的情况了。

呵,话说自己还没激活主线任务呢,也不知道在未激活主线任务的情况下触发隐藏剧情,会不会和苏唯的情况有所区别。姜陵转头想和苏唯商量一下自己要不要把骨樽染血,谁知这边苏唯突然把手放在了腹部。

姜陵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却见苏唯面色不变,却是手上有了隐蔽的举动,只见她五指捻在一起,把手变成了‘鸡嘴’状,随后不等姜陵问话,她又把手翻了过来,五指伸开,变成了掌。

这个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姜陵一时没有明白,但是姜陵可以确认两点,第一苏唯肯定是有意为之给自己看的,不是手抽筋也不是无意识的无聊动作。第二,苏唯明显做的很隐蔽,是背着威廉的。

所以姜陵不动声色转过头,开始思索。过了片刻,姜陵突然意识到了苏唯的意思,眼神微变。

那不是‘鸡嘴’和手掌,那是数字七和五,翻转手掌的意思,是七和五颠倒了。

其中暗指的,是苏唯刚刚在读任务奖励的时候,将任务奖励50积分和获胜奖励70积分说反了。

她是故意的,为的是试探威廉。

而结果则证明了一点,威廉根本没有发现苏唯读错了任务内容,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这个主线任务更新的提示!

姜陵这才想起一点,那便是并非每个人都可以触发每个支线任务,从威廉说他没有去过五楼就能明白,威廉压根就没有接道这个任务,所以刚刚姜陵和苏唯虽是完成了任务,但他没有。

他的主线任务,依旧是。

而从苏唯的话语和表现来看,她已经选择了替换任务。

所以接下来,极有可能两人直接的任务目标是不同的,甚至,可能是矛盾的。

威廉,接下来未必会是自己的队友。

这一瞬间,姜陵心头浮起了一丝凉意。

威廉转头看向姜陵,突然问道:“想到什么了?”

姜陵轻咳一声,没有慌乱,平淡回答道:“我在想这城堡有两任堡主,会不会一个是血魔后裔,一个是邪血术士呢?”

这个问题也不是姜陵随口说的,而是刚刚他脑子里的确闪过这个想法,此时说出来倒也合理。

果然威廉不再生疑,也点头道:“这个猜测也有几分道理,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前一任堡主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正巧此时路过了大门口,姜陵问道:“要不要看看我们能否出去?”

“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出去有什么用,主线任务又不是让你逃出去。”苏唯说道。

姜陵听出苏唯的意思是急着完成任务,以免节外生枝,其中也藏着提醒姜陵‘主线任务’的意思。目前威廉的主线任务极有可能已经和她有了分歧,她想完成主线任务,威廉这边就要尽早做打算,更何况她有变成血尸的风险,时间可是不多了。

虽说姜陵自然是更愿意帮助苏唯,但是目前威廉任务究竟是什么还不明确,冒然出手实属不智,而且威廉明显有所防范,以他的实力,说实话若是不唤出周瑜,纵使和苏唯联手,姜陵没有把握完胜之。

“先看看,万一还有线索呢?”姜陵提醒苏唯情况不明,先不要下手。

而且不难猜出,此时威廉也大概是这般想法,他那个只是个前置任务,下一阶段必然还是要触发的,等到时触发之后若和苏唯的任务并不冲突,那还是有合作可能的。所以他也在等下一阶段任务的到来,再决定要不要冒险与二人撕破脸皮。

心生好奇的姜陵小跑到了门边上,试着去推开房门,但是上面有着一把锈迹斑斑但依旧坚实的铁锁,无法打开。

姜陵拍了拍这几乎有巴掌大的锁头,轻叹了一声,随后他突然注意到这锁上有字——“在这里,我们就是王。”

“什么鬼?”姜陵皱了皱眉:“在这里我们就是王?”

他第一反应觉得,这一句话和整个剧本内找到的其他线索一点都不吻合,其他的话语都是悲苦、凄惨、仇恨那种风格的,唯有这一条看上去霸道了很多。

片刻之后,姜陵意识到了一点,这样的话看上去不明觉厉,但只要先考虑是谁说的,就会明了很多。

“莫非是堡主说的?可是堡主为什么要用‘我们’?”姜陵一愣,又想到:“部落中人说的?不对吧,都死绝了谁还有心情装逼呢”

这边威廉开口道:“确认打不开就走吧。”

“好。”姜陵应了一声,转身与他们二人探索了最后两间房间。

在这期间,有几只血蝠从地下室之中窜飞了起来,却也有几只血蝠飞了进去,足以看出这里是血蝠聚集的目的地。

三人聚集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处,看着通往楼下的台阶,里面是漆黑一片,仿佛从这里下去便是无尽的黑暗。姜陵开口道:“如果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就下去吧。”

苏唯和威廉一时没有出声,但都点了点头。

实际上,在最后一间房间,苏唯在一处角落又找到了一段话,那段话说的是:“师兄当年专研阵法,被长老批评旁门左道,没想到这一次竟派上了大用场。”

这段话是写在一张手帕上,其中内容明显很是重要,可苏唯得到之中便塞进了衣服,没有给威廉看,也没有来得及给姜陵看。

而威廉在最后那法阵残角的房间门口蹭了蹭脚上的鲜血,实际上也是用脚上的血掩盖了地上一行文字,没有给姜陵和苏唯看。

三人可谓是各怀心思,正要前往地下室入口。

姜陵心中喃喃道:“还有一个玩家和一个南燕武宗弟子,难道,你们都在下面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八

一股刺鼻的、带着潮气的血腥味从地下室中传了出来,而三人要道:“我来为死去的人报仇。”

面对如此直接的宣战,堡主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然问道:“你认识他们?”

苏唯身体有些发抖,她目光透着怒火与杀意,说道:“这个部落足有七百余人,此时却化作了一地白骨,纵然不认识,我也要杀了你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好一腔热血啊。”堡主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随后转头看向威廉,问道:“年轻的剑者,你来此为了什么?”

威廉与堡主对视,片刻之后他漠然说道:“你修习禁忌的血咒术,又奴役血蝠,驱使血尸,残害无辜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自诩正义。”威廉嘴角挑起一丝弧度,他桀骜道:“但是能够在你虚弱的时候灭了你这样一位强大的敌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堡主很是认真地问道:“你灭的了我?”

威廉冷哼一声,喝道:“以我的实力也许杀不了你,但我要填了你这血池,毁了你这阵法,让你数十年的修行白费,让你以邪道入圣的愿望成为泡影!”

威廉的话,也间接道出了他的任务目标,这目标与苏唯的相似,却又不一样,他的任务要求要毁掉血池和血池上加持的阵法,从而达到让堡主功力尽费的结果。

堡主这才微微色变,他喃喃道:“你身上流淌的是桀骜之血啊。”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他认真的问:“你呢?你的目的?”

“我?”姜陵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月光下的城堡(十九)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探索和战斗,仅剩的四位玩家齐聚地下室血池旁,这地下室面积如同两个篮球场一般大小,中心是一个如同浴池一般、里面却盛着殷红血液的血池。

在夜明珠照不到的阴影处,潜伏着不知道多少的血蝠,正露出那阴戾的细眼盯着场间玩家。

而地下室的一角,则是堆砌着一座小山一般的白骨,这却代表的是曾经人数足有七百人的部落。

罪魁祸首、这剧本的**、这城堡的堡主就坐在血池之中,他的下半身都浸泡在鲜血里,那平凡无比的面容上尽是漠然,他仅仅是用那一对血色眼眸看着几位闯入者,便透露出一股慑人的威压。

这堡主看上去就是一个冷血、残忍而强大的角色,按照一般网游的剧情,几位玩家理应聚集在一起,同心协力与这**战个你死我活,然后可能会有金光一闪暴落一地的装备法宝。

可现状却是,四位玩家几乎都是各自为阵的状态!

其中一人已经血尸化,但其依旧能够继续进行比赛,没有失去理智变成一个傀儡,也没有被系统请除,既然其依然有参战资格,那他身上肯定也是带着主线任务的。因为他血尸的现状,他的任务自然已经变了阵营,他接下来要做必然与血池中的这位堡主是同一战线。

而位列战榜四十六的剑术高手郝威廉,则走了最为正常的主线剧情——“修炼邪血术士的堡主即将突破其身上的禁忌,务必在堡主冲破封印的阶段打断他!使其重新沉睡下去!”

经过任务内容的提示,郝威廉已经注意到这血池周围围绕的法阵,他断定这法阵便是堡主为了突破身上那莫名的禁忌而做出的辅助手段。

他在一楼那血色的法阵残角的房间,曾经瞒着姜陵和苏唯抹掉了一段文字,那段文字的内容便是“凝血之阵,可定成败”。

威廉从自己的经验判断,既然任务内容是“打断堡主的修炼,使其重新被封印”,那也间接表明,系统认定以目前玩家的实力若是想要杀掉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苏唯接到的那个隐藏任务,竟是要杀掉堡主才行,那简直是不自量力,要知道在这血池堡主可是占尽了地利,他坐在血池之中,周身还布着凝血之阵,周围还隐藏的无数血蝠,这怎么可能杀得过?

但是既然她愿意去做,那由她来吸引堡主的视线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倒是他只要专心破坏法阵就好了。

郝威廉心中敲定了主意,思索如何才能毁了地上的阵法。

而苏唯虽说身上已经被魔血感染,隐隐有着血尸化的危险,但她此时却是坚定了信念,一心就要杀掉这堡主,为曾经那祥和的部落中七百余条鲜活的生命报仇!

而姜陵,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为他的主线任务还没有激活。

姜陵自己还在那纳闷和纠结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堡主问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姜陵坦诚地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堡主那死板的面容上终于是闪过了一丝错愕,随后他无奈地轻笑一声,道:“你想要什么?”

姜陵沉思了片刻,突然也笑了笑,道:“我现在啊,想要这故事的真相。”

堡主闻言沉默了下来,似乎受到了一定触动,他看着姜陵喃喃道:“你很不一样。”

“对啊,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确定怎样做才是对的。”姜陵轻叹了口气,释然道:“我觉得如果我能把这整个故事的真相弄清楚,那么我就知道我应该怎样做了。”

原本这一次战场的战场预告给出的信息就少得可怜,而自从进入这城堡,系统直接的提示亦是含糊,在城堡中找到的诸多文字线索也尽是一些零散的、难以联系起来的片段。

姜陵觉得这些线索中隐藏的剧情,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揉成了一团,但是怎样都无法捋顺。虽说这修炼邪恶之术的堡主看上去必然是个恶贯满盈的反派,可姜陵却隐隐感觉其中另有隐情,并非将其斩之就可以将故事终结。

主线任务他现在已经不急着开启了,就算没有主线任务的提示,只要他能将这战场剧情的真相领悟到,那么他相信他自己就能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堡主转头看向苏唯,又瞥了一眼郝威廉,道:“可他们两个似乎都已经了解这故事了啊。”

“没错!”苏唯此时双眸都隐隐布上了一些血丝,因为其身上已经被邪血感染,她的情绪已经难以自控。她面露杀机,眸含凶意,死死盯着堡主,说道:“你就是一个继承了血魔传承的魔头!”

苏唯通过在城堡中的线索,已经能够大致想象得到这故事的前后。

她盯着堡主缓缓道:“在这片荒凉之地,曾经有一个小部落,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落,那里男女老少和谐的生活在一起,用着与外界都不互通的文字,过着仅属于他们的祥和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看似年轻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如同横空出世一般。她有着强大无比的实力和美丽的面容,这里见识较少的部落中人因为畏惧而将其当成了魔鬼,却也因为畏惧而将其奉为了神明。

‘她是一个美丽的魔鬼,我们的生命都要祭献给她。’

部落中人建造了这座城堡,与那修炼邪血之术的女子一同住了进来。

一开始女子对部落众人的奴役似乎还是相对的仁慈,但是慢慢的,她因为修炼血咒术需要鲜血,所以那些被她奴役的人自然就成了现成的取血材料,慢慢地部落中人便感到了恐惧。

‘赶快逃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开始慌乱,想要逃走,但是他们未能如愿,这他们亲手搭建的城堡成了他们的牢笼,他们在这里明天都活在惶恐之中,死亡的威胁就笼罩在他们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竟有其他的外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闯进了城堡,然后也再难逃脱。

‘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不过万幸我们还活着,不是么?’

这些外人也如那部落的百姓一般被困在了里面,但是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依旧活着,想来之前那堡主应该只是从众人身上取血,并没有残杀太多人。

而后来,那一群外人之中,有人成功研究出了对付堡主的方法!

‘师兄已经开始修炼那个功法了,我们就快挣脱奴役了。’

而很明显,那位‘师兄’真的成功了,他借着其在阵法上的造诣,不知用力何种手段,不仅挣脱了堡主的奴役,甚至将堡主杀死!

‘师兄当年专研阵法,被长老批评旁门左道,没想到这一次竟派上了大用场。’

原本压迫着城堡中人的女魔头死掉,原本是一件云开雾散的好事,众人理应重获自由,谁知道,在潜心对付前堡主的过程中,因为一些避免不了的原因,那位‘师兄’却也成了一位邪血术士!

‘师兄就要成功了,可他还是我们的师兄么’

在女魔头死掉后,那位‘师兄’为了泄愤,将其剥皮削肉,用她的骨头,做成了器物,做酒樽,做木梳,做饰品。

看上去女魔头得到了其应有的惩罚,但城堡中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们从此迎来了更大的灾难!

‘虽然她死了,被割皮剔骨,得到了她应有的报应,可结果只是她体内的恶魔换了一个寄主,而且变得更加凶残狠毒!’

那位‘师兄’不是英雄,而是另一位暴君!他同样修习了血咒术,变成了新的堡主,继续奴役着众人,甚至比那女魔头还要残忍冷血!

他不仅取着那些人的血液,还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生命,他为了修炼邪术不顾一切,越来越多的人死去,变成了他修行路上的垫脚石。

‘越来越多的人消失了,我好害怕,我要逃走。’

最后,却没有人逃得掉,部落中的七百余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甚至连自己同门的师兄弟,也都被他无情地杀死。

这座城堡,成了一座死城。”

苏唯漠然盯着血池中的男子,话说至此,她口中的称呼也变了,不再用‘那位师兄’或者‘他’来指代,而是直接低声喝道:“而你!用众人的鲜血填满了血池,可你这丧尽天良的魔头还不满足,养了无数的血蝠,去为你吸食血液,继续填充血池!你还造就了几血尸,为你监视着城堡内的一切动静。”

苏唯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道:“你就是一个良知泯灭、如同瘾君子般贪得无厌的魔头!你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血债,这城堡里游荡者无数惨死的怨魂,而十八层地狱的大门,正等着你呢!!”

苏唯一大段话说完,场间另外三位玩家无不惊愕动容,他们没想到苏唯已经对这战场的剧情有了如此完整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对故事之中的血腥内容感到惊骇。

虽说他们也有猜测,但无论是姜陵还是郝威廉,还真没有一个人像苏唯这边推测到这样的地步。

毕竟苏唯接取了这样的任务,所以她由这一条主线顺藤摸瓜,根据堡内的线索一路推断下去,最后得到了这样的故事。

那些部落中人被前任堡主奴役,困在了这偌大的城堡中,他们苟活在此,终于等来了一位推翻那女魔头统治的人物。

但那人却不是英雄,而是更加残忍的暴君。

部落众人的死亡,实际上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墙边如山的白骨,和这恐怖的血池,便是他的罪证。

此时姜陵和郝威廉看向堡主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畏惧,因为这长着平凡面容的男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堡主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他望向苏唯,血色眸子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听他漠然说道:“对于即将成为血尸的你,地狱的大门也会同样为你打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

苏唯有着聪慧的头脑,她通过在堡中所获的线索、加上支线任务给出的提示,推断出了围绕这城堡展开的整个故事。

曾经那位修炼了血咒术,拥有强大实力的女魔头,奴役众人建造了这座城堡,并在这堡内继续她邪恶的修炼,将部落的男女老少囚禁于此,当成她取血的**材料。

而现在,这位前堡主已经变成了众人腰前挂着的各种各样的骨制品,她被剥皮剔骨,头颅做成了酒樽,手骨做成了骨箫,指骨做成了手环可谓是得到了其应得的报应。

可那卧薪尝胆之中推翻了女魔头统治的人,却不是带领人们走向自由的英雄,洽洽是真正使得部落走向灭亡的暴君!

他此时就在苏唯的眼前,坐在血池之中,一脸冷漠地说着恶毒的话语,那对血色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的愧疚和悔意。

似乎对于他将那部落的几百人以及自己同门师兄弟都残害致死的事情,并不在意。

这是何等令人发指的邪恶无情,又是何等让人恐惧的冷血与残暴。

瞳孔泛红的苏唯表情已经有了几分狰狞,她咬牙说道:“在我变成血尸之前,我定要与你这禽兽拼个鱼死网破。”

“就凭你?”堡主漠然道。

“对啊,就凭你。”一人接过话语,正是那已经变成血尸的玩家。

他的名字叫做莱昂,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玩家,他在城堡的3楼出生,随后他选择了下楼,在下楼的途中他遇到了另一名玩家,与其厮杀了一阵,那人被他杀死,却也使他自己负伤流血。

结果就是他身上的骨制品被血染,激活了主线任务,他第一时间便往地下室赶了过来。在一楼的时候,见到一名玩家被血蝠围攻,他出手杀掉了周围的血蝠,却也紧接着出手了杀掉了那受伤玩家。

他并没有在意在对付血蝠的时候自己身上被咬到了两口,而后第二次念力波纹扩散,窥视感传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

他在一楼探索了一圈,也停下来试图用身上的药物治疗身上的伤口,但并没有好的成效,等到他站在地下室前时,第三次诡异的窥视感将他笼罩,随着一阵剧痛,他脚下不由踉跄了一下,直接摔倒,一路滚下了台阶。

由于他本身是个武者,身体足够结实,这连绵的台阶除了让他头昏脑胀以外,还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他的身体在这期间却发生了让他惊骇的变化。

他的双目变得血红,他的身体也开始泛红,一种嗜血的冲动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已经来到了地下室门口,他别无选择地站起身向里面走去,等到他走到这血池周围时身体的异化已经越发严重,他明白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当他面临这冷酷而强大的堡主时,系统更是蹦出了“由于你身体即将异化成为血尸,目前可以选择更换主线任务”的提示,加之那时战场已经仅剩4人,所以,莱昂经过一番很有必要的权衡,最后选择了臣服。

在身体已经异变,而又面对如此莫测的对手时,不选择臣服还能怎么办?

狂傲的莱昂也想凭借一己之力杀掉这血池中的**,而且他也的确试过了,然后他撞在了一层无形的防护罩上,任凭他施展出最强的攻击手段,也没能打破那防护罩,更别提碰到里面的那人一根汗毛。

对,这就是那很有必要的权衡的过程。

见到连人家周身的法阵都这么难打,莱昂便选择了折服,他想任何人都会这样做。莱昂跪服之后,他的主线任务就变成了“帮助堡主突破自身的枷锁”这一项。看这任务内容,莱昂猜测这堡主应该是在修炼的过程中遇到了**颈,或者这功法需要破而后立什么的。至于他是被其他人封印、或者压制的猜测,从任务内容中的“自身”二字就可以排除了。

虽说堡主没有给莱昂安排什么具体任务,但莱昂的主线任务如此,他也明白该怎么做——做打手做保镖呗。

此时苏唯的表现无疑让他很不爽,一方面是苏唯对堡主表现出了强烈敌意,他需要帮助堡主收拾掉此人。

另一方面,则是苏唯怎么敢表现出强烈敌意呢?

“你都是马上变成血尸的人了,还敢忤逆大人的意愿,你莫不是找死!”莱昂盯着苏唯,一抖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两截七十公分长的铁棍,其中一根前端带着锋利的尖锐。他将两截铁棍拼到了一起,双手旋转扣上了铁棍上的卡扣,便成了一把一米四的长矛。

苏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手搭在剑柄上,漠然盯着堡主说道:“只要我的精神受我自己控制,我就一定要试着去杀你!”

莱昂面露怒色,提着长矛向苏唯靠近了两步,咬牙道:“那你先试试能不能过我这一关。”

苏唯则轻声道:“姜陵,帮我解决这个人,还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陵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道:“好。”

“好?!”那人转头看向姜陵,狞笑道:“是谁给你的勇气?”

“可能是梁静茹。”姜陵也是一副没把对方看在眼里的神态,随口应了一声,然后便转头看了一眼郝威廉,问道:“你的任务至少不会要你杀了我们两个吧?”

威廉轻笑一声,回答道:“我可以确定我们不是敌对状态,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还是同一战线。”

“哦?”姜陵一时间还是没有猜到威廉的任务是什么,但见其神情不似作伪,应该不会背后出手。确认了这一点,姜陵也好放开手脚对付那已经血尸化的玩家。

“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莱昂怒容道:“小看我莱昂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哦?叫莱昂是么?我没记错的话,这个莱昂应该不在排行榜之内,但看上去也不弱,而且血尸化之下,可能会变强一些,你要小心。”威廉还提醒了姜陵一句。

姜陵则突然问道:“你说我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他的身体还会不会动?”

威廉也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你试试看吧,我也蛮好奇的。”

“啊!”听到两人的交谈,莱昂双目之中血光迸射,他低吼一声,持矛便冲向了姜陵。

姜陵早就有所准备,身上灵力运转,猛然间两道藤蔓从地上如同双龙出海一般破空而起,锋利的尖端刺向了莱昂。

而就在这一刻,苏唯的身形一闪,竟是直奔堡主而去!

苏唯的双目已经泛起了红光,但她心中的杀意已然滔天,竟是因此暂时压制了那蠢蠢欲动的血魔之血。她猛然间身形前冲,在血池边上一跃而起,挥剑斩了下去。

这一剑她直接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剑锋闪烁寒光,就算是生铁在她面前也能够斩断!

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刚跃起不过半米,她便撞在了一堵如若无形的罩子上,发出一声咚然的撞击声,撞得她头晕目眩,弹回了血池边上。

苏唯迅速从地上翻身爬起,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让自己保持冷静。随后她看向眼前那软绕在堡主身边的空气,隐隐看得到一层呈球状、隐隐有着红光的半透明罩子,苏唯惊疑道:“防护罩!?”

这边莱昂以长矛挑断了两根藤矛,轻哼一声:“你还是收起你那可悲的不屈意志吧。”

苏唯皱眉站在池边想了想,随后再次发起了攻击。

她手握扶摇剑,狠狠斩在了那层无形防护罩上,随着震耳的锵然一声,扶摇剑仿佛斩到了一坨钢铁上,苏唯再次被弹了回来,好在这一次她是平稳落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苏唯的斩击强度不足以破除这防护罩。

“还是省省力气吧,你是没有机会”莱昂还要说什么,谁知苏唯理都没有理他,而是再次跃起,挥剑,斩在防护罩上,随后被反作用力弹回落地。

然后,她再次跃起,挥剑,弹回。

第三次、第四次从她那坚毅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准备一直重复下去,直到她没有一丝力气,或者难以自制地变成血尸,或者斩破这防护罩!

“这个疯女人,就算斩破了防护罩,她会是堡主的对手么!?不自量力!”莱昂咬牙说道。

姜陵看着他,嘲讽地轻哼一声,道:“你这是老羞成怒么?”

“你说什么?”莱昂看了姜陵一眼,疑惑而狞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陵冷笑道:“在强大的堡主、看似坚不可破的护罩以及变成血尸的危机面前,你非常没有节操和骨气地选择了臣服,选择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这位女侠,却在相同的情况下选择了抗争,选择了斗下去,她的勇气她的骄傲,让软弱的你老羞成怒了是么?”

莱昂目光微闪,随后他的眼神越发凶戾,他喝道:“少胡说八道了,在这种情况下,正面硬抗的成功率很小,转变阵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难道你也不懂么?”

姜陵耸肩道:“当然懂,大家都是游戏玩家么,换做是我,可能我也会放下节操去与**狼狈为奸。”

莱昂闻言嗤笑一声,道:“那你也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不,我与你不一样。”姜陵摇了摇头,随后目光笔直地看着莱昂,非常认真的说道:“虽然我做不到在面对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希望时,还能为了自己的原则,而放弃更为稳妥和理智的选择,去选择义无反顾。”

“但是,我还是愿意把这样的人当做英雄,因为他们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不知道第几次,苏唯再次跃起,挥剑斩下,随后被震翻回来,她的步伐变得有些不稳,但是她的眼神依旧坚毅无比。她将扶摇剑插在地上,手掌从剑柄拿开。

但她并不是想要放弃。

她虎口已经裂开,鲜血淌满了手心。随后她随手从衣角扯下了一块布条,缠在了手上,然后再次非常用力地握着了剑柄。

“他们不是可笑的人,而是可敬的人。”

“我可能会选择做一个懦夫,但我不会自欺欺人。”

“而你”姜陵伸出食指指向莱昂,随后收回食指,伸出拇指,慢慢将拇指转向了地面,姜陵漠然道:“才是那个可笑的、自欺欺人的懦夫。”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二)

有人说,距离产生崇拜。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些人对电视上、故事中的强者会心生佩服与崇拜,把他们的成功历程当作励志故事。可若是和自己同一水平、而且就在自己身边的人,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则很有可能会滋生羞耻的心理,从而产生羡慕嫉妒甚至于憎恨的情绪。

比如你在班级稳定的名列倒数第二,可是有一天那个一直以来的倒数第一的家伙,成绩突飞猛进,转眼间将你甩在了后面时,你羡不羡慕?比如公司年会的时候,连参与奖都没有的你亲眼鉴证隔壁办公室的员工得了特等奖,你嫉不嫉妒?比如和你勾肩搭背、臭气相投,且和你一样**丝的好兄弟,却成功把你班级的女神给追到手了,据说还上了床,你恨不恨?

这是人类劣性的一种,但好在有一部分人通过提高个人修养的方式克服了这一点,他们能够心甘情愿的为自己那一面之缘的朋友、甚至陌生人的成功献上祝福的掌声或者喝彩。

相对的,也有人把这一劣性发挥的更加明显,他们见不得别人好,当在网上看到一些粉丝吹捧某一明星时,他总要插进去唱几句反调,黑上一笔。当听说某一当红明星出现负面爆料时,他更要第一时间落井下石,恨不得跳上那明显的脑袋去踩两脚。

面对苏唯那大无畏的反抗精神,和其对于自己原则的坚持,姜陵真的是感到由衷的佩服。

说实话当初在东芜岛上,苏唯给姜陵留下的印象并不好,这个女子太过理智,而且思维也有些让人难以捉摸。当时她抛下姜陵和黄烈而转身逃走的行为,姜陵表示理解,也在他预料之中,但除了苏唯的美丽长相还能让他表示赞许以外,其余这个女子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感。

所以在刚刚的组队行动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姜陵还是对其留有警惕的,至于周瑜这种底牌的存在就更不会告诉她了。

但是现在苏唯所做的事情,足以让姜陵对她刮目相看了。

所以姜陵也越发鄙夷面前的莱昂。

莱昂看到姜陵那侮辱性的手势,加上姜陵话语说中他心中那潜意识的想法,他顿时老羞成怒,血目之中露出强烈的杀机。他嘶吼道:“我弄你这只黄种猴子!”

只见莱昂手握长矛,扫开了两道藤蔓,随后持矛向前,化作一道疾风,直奔姜陵而来。

“藤矛突刺!”姜陵再次运转灵力,两道藤矛破土而出,斜插在莱昂前冲的路径上,若是莱昂继续冲刺,而会迎面撞上这两道藤矛。

“你这也配叫做‘矛’!?”莱昂怒气冲冲,长矛横扫,将两段藤矛劈碎,挥手甩枪直指姜陵的心窝。

在姜陵脚下有一段藤蔓贴在地上,霍然自左向右延伸,带着姜陵平移了两米,使得姜陵避开了这一矛。

经过几次实验,姜陵已经能够比较顺畅的利用脚下的藤蔓来完成短距离的迅速移动。

但莱昂反应也不慢,下一刻长矛横扫而来,砸向姜陵的肋下。

就在这一刻,姜陵脚下藤蔓再次移动,但却是不退反进,顿时缩短了姜陵与莱昂之间的距离,姜陵握着涤罪剑刺向莱昂的脖颈。

“以短兵器对长兵器时拉近距离无疑是绝佳的选择。”莱昂冷哼道:“但是灵师敢和武者硬拼,真是蠢透了!”

莱昂握着长矛的双手摆动,长矛立马被横了过来,架住姜陵握刀的手臂,随后莱昂抬脚就踢向姜陵的腹部。

而姜陵对此似乎早有对策,这一刻姜陵脚下的藤蔓瞬间暴涨,将他送到了一米的高空,加之姜陵纵身一跃,再起一米,避开了这一脚。

莱昂抬起头来,狞笑一声,握着长矛就要向上刺出。

“把自己送到半空,岂不是将自己逼入了必死之地!?”

半空中的姜陵看似无处借力,但是就在这时,地下室的棚道:“你是被那几位同门的师弟师妹逼着去这么做的,对不对?南燕武宗的大师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三)

姜陵将墙上那块铭牌扣下来后,看到这正是一块南燕武宗的弟子铭牌,也就是最后一块。姜陵随即还把另外九块从乾坤袋之中拿了出来,随后放在一起,十块铭牌叮当作响。

姜陵说道:“你是南燕武宗的大师兄。”

堡主看那十块铭牌,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勾起了他一些回忆,他刻意保持平静说道:“没错,我是南燕武宗七代弟子之中的大师兄。”

听到堡主亲口承认,姜陵在原地定了几秒,因为支线任务完成的消息传达到了他的脑海。

听到支线任务奖励入账,姜陵心里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到现在他还没有激活主线任务,而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能把这战场真正的剧情挖掘出来,应该就会得到主线任务了。

没错,他觉得苏唯的推测并不是完全正确。

其中几点,1前堡主是个女性邪血术士,并且建筑了这座城堡,囚禁了一整个部落的人。2外来的几位宗门弟子亦被囚禁,其中大师兄为了挣脱堡主的压迫,偷偷钻研血咒术,随后找到对策,用某种手段击败了前堡主。而前堡主变成了目前几位玩家手中的骨制品,至于是谁这么有闲情逸致地剥皮剔骨,是大师兄还部落中人,那就不得而知了。3大师兄陷入血咒术中无法自拔,成了第二位堡主,部落中人主要是因大师兄而死。

这三点姜陵表示赞同,想来与真相不会有太大偏差。

而还有几点苏唯没有提到,姜陵觉得非常可疑也非常关键的地方。

1这些骨制品的意义为何?难道仅仅就是染血之后激活主线任务么?这些可是出生点便找到的东西,而且平均分给每一位玩家,又是不可收入乾坤袋的特殊状态,按道理说必然还有更大的作用才对。

2大师兄是以何种手段干掉的前堡主呢?很明显,大师兄等人与前堡主之间实力差距很大,所以只能先研究血咒术,再去想针对性的办法。

若是玩家能找到这个手段,毫无疑问,可以玩一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再来对付目前的已经成为邪血术士的大师兄。

这个问题姜陵本来是没有头绪,可目前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因为之前苏唯得到最后一块线索的布条并没有和他共享,可在刚刚的话语里苏唯已经说了出来,透露出大师兄曾经精通阵法,所以极有可能是以阵法为手段对付的前堡主。

这也引出了第三个问题。

3在整座城堡内,通过五块残角拼凑成的血色阵法,与目前血池周围地上的这个阵法一模一样。所以,有什么用呢?难道这就是他击败那堡主用的东西?

最后的疑问是,目前姜陵知道、而威廉和苏唯不知道的两条提示——和。

这两句话的疑点不在它的内容上,而是,它们究竟是出自谁的口中呢!?

关于‘恶魔’的字眼,原本姜陵以为只是一个比喻性质的形容词,但是目前这词已经出现过了三次,前两次是:

目前姜陵要重新考量这个词代表的意义了,会不会恶魔真的是指的某个人,或者是某种东西呢?

对于这一句话,并不是部落文字,而主语是‘我们’,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句话是大师兄或者另外几位宗门弟子所写,在推翻前堡主的统治后,大师兄并没有成为一个六亲不认、只让自己高于一切的独裁暴君,而是以他们南燕武宗十位弟子一同统治着部落中人。

这一点从‘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可以得到证实。

最后可以确定的是,在杀掉前堡主之后,不止是大师兄变成了堡主,另外几个南燕武宗弟子也成为了这城堡的主人,他们在最开始,是纵容甚至怂恿大师兄去拿普通百姓的生命做他修行的垫脚石!

他们是同样冷血的帮凶!

所以姜陵才顺着堡主的话,说了那句“你是被你的师弟师妹们逼着那样做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最后也死了呢?

姜陵一边盯着堡主,一边还以余光瞥着苏唯和威廉,脑子里却同时在过滤着整个战场的信息。

不得不说的是,我们吊儿郎当的主人公,在这战场的恐怖、悬疑、血腥的气氛之下,终于激起了他作为一位高端玩家的潜能,所以纵使一心多用,他的脑子里也没有乱,反而比以往更加清晰。

此时姜陵的情绪,处于一种冷静之中压抑着兴奋的状态,也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他感觉只要得到再多一点信息,他就能够将真相挖掘出来。

所以他想听听这堡主说些什么。

他告诉苏唯“我很好奇这堡里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就是为了提醒苏唯,他并不是真的要与堡主合作,他只是在找更多的线索。

堡主微闭双眼,开口道:“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实非我本意。”

姜陵收起十块铭牌,点头道:“愿闻其详。”

“说来话长。”堡主张开眼看着姜陵,他那原本如同墓碑一般死板的脸上,终于闪过几丝痛苦的表情,他缓缓开口道:“那前任堡主,名为弗尔萨,她来自玄武大陆,因为修习血咒术,被当地官府联合神庭截杀,她自知在那片土地再无她立锥之地,便一路逃亡,花了三年的时间,漂洋过海,最后成功踏足在了风隐大陆上。随后她意图找一处僻静地,苦心修行,直到功力大成,无惧神庭截杀才肯出山。所以她选择了这里,这里是一片荒原,方圆百里仅有这一个七八百人的原始部落,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此时堡主缓缓开始从头讲述这个故事,苏唯也没有在此时发起攻击,但也没有松开扶摇剑,她一边休息恢复体力,一边也想听听堡主能说出什么来。这边威廉杀死了一些血蝠,余下的血蝠回到了墙边,没有继续进攻,威廉便也竖起耳朵听堡主的讲述。

“弗尔萨实力强大,超出了那些过着原始生活的族人的认知,奉其为神。弗尔萨征服了这个部落,又按照他们玄武大陆一位大人物的城堡模样,在此地奴役百姓用了很长的时间建造了这雄伟的建筑。随后便将七百余人带进城堡之中,过上了真正于世隔绝的生活。当然,弗尔萨的目的,便是可以随时取用这七百余人的鲜血,以便修行血咒术。”

“后来我们师兄弟十人,听从师长安排,下山历练半年。一位师弟说曾有人见过南方两百里外有着一座城堡,甚是雄伟,便提议我们十人来此寻机缘。毕竟我们南燕武宗在这风隐大陆南方算得上是实力超前,名头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礼敬三分,我们又是十人一起行动,便没有考虑到太多的忌讳,直奔此地而来。”

“没想到,这一进来,我们就再没有出去。”堡主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弗尔萨实力远高于我们,已经是玄极下境的大修行者,我们十人之中最强的也不过是天变中境,还有许多为地转境的师弟,哪里是她的对手,我们只能选择臣服,从此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

“可我们都是大宗子弟,哪里能就此绝望,我们一直在寻找反抗的机会。而想要反抗,总要先去了解那堡主的功法,才能知己知彼,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去研究血咒术。”

堡主无奈地苦笑一声,道:“而他们以我是大师兄为由,一致表示要我去学习血咒术。我只好以身试法,开始钻研血咒术。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察觉到,这堡主的修行陷入了一个**颈,停在玄极中境的门口,屡次突破都没有成功。”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我已经参悟了血咒术,也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邪血术士。但我也清楚了血咒术修行的一些关键点,随之我想到了一个能够除掉堡主的办法。”

“我曾研读过几本阵法类的书籍,我向堡主提出要帮她布置一个能够加速念力凝结、并且稳固心神的法阵,那样可以极大提高她破境的成功率。”

“一开始她并不信任我,但因为屡次突破都没有成功,她便开始试着接受。几天之后,她发现我布置的阵法的确有效,但总觉得强度不够,便问我能够布置出更强的阵法。”

“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便告诉她,以我的功力,布置出更强的阵法也可以,但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对我消耗很大,一月之内不能施展第二次。急于突破的她果然中计,要我立刻布下阵法助她破境。”

“所以,我以自己的精血布下了一个大阵,而她坐在法阵中央开始突破。”

“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我突然变阵,逆转了阵法,使得那堡主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她正在突破的关口,遭此突变,顿时念力反噬,鲜血倒转,她的突破大业的不但功亏一篑,还使她身受重伤。”

堡主缓缓吐出一口气,凝重道:“之后,我便以血咒之术,杀了她!结束了这女魔头的统治。”

“为了宣泄部落中人的怨气,我的几位师弟将这女魔头剥皮抽筋,将她的头颅做成酒樽,将她的筋骨制成竖琴,使其死无全尸。”

“我也曾以为,在那之后我们会变成拯救部落的英雄,而我们也可以重获自由。”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师兄弟们竟却贪心作祟,不愿就这么回去,他们劝说我继续留在这城堡,奴役这七百多人,从而享受君王的待遇。”

“曾经弗尔萨对我们的压迫,没有让他们学会体谅底层受害者的悲哀,反而让他们向往奴役他人的绝对权力。他们继续封锁着城堡,放肆地压迫部落众人,将他们当作下等人使唤,甚至奸yin部落中的女子。”

“而我,则别无选择的继续修行着血咒术。他们也想让我成为能够独霸南疆的绝世高手,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奴役的就不仅仅是这部落的七八百人,而是更多的人了。”

“你要知道,即使我不愿这么做,可以我邪血术士的身份也必然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甚至还会连累宗门和亲属。不如就一路走下去,走到巅峰,无人敢不从。”

堡主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便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四)

堡主以他的角度,讲整个故事又讲述了一遍,而且他说的非常详细,从那叫做弗尔萨的女魔头离开玄武大陆开始,一直讲到他是如何成为这城堡里第二位堡主。

其中他最想表达的一点,便是他并非是想众人想象的那般残暴不仁,他之所以会残害死部落的男女老少,之所以会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和他的师弟师妹也是有很大关系的。

听完整个故事,姜陵表情平静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堡主的话语,可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整合着所有的线索。

苏唯也神情微变,但微微闪动之后,又回到了之前的坚毅之色,她并不相信堡主会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无辜,毕竟修习血咒术的是他,他是有决定权的,却把最后的罪恶都推给自己的同门师弟师妹,简直是胡扯。

郝威廉则是凝眸思索,渐渐把目光放在了堡主周围的法阵上。

姜陵突然举起手,像是小学生打报告一样,说道:“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师弟师妹还是死了呢?”

“因为他们疯魔了。”堡主凝重道:“他们那时已然迷失了自己,在厌倦了奴役那些已经苦不堪言的百姓带给他们的扭曲快感之后,他们选择了盲目追求实力。”

“在杀死弗尔萨的三个月后,他们也开始随我修习血咒术,甚至比我还要狂热于血咒术的强大。”

“他们开始残害平民,疯狂取血,一开始是将有反抗精神的、对他们忤逆的人下手,后来将不够听话的人也杀掉,留下的全是战战兢兢唯命是从的奴隶。但,依旧不能停止他们继续杀戮。”

“当然,原本我也是如此。其中也有许多平民的生命是死在我的手上,但至少我还没有疯。”堡主声音有些沉重地说道:“城堡里的平民不断死去,仅仅四个月的光景,堡内便已不足三百余人!我不得不警告他们不要再继续杀戮。”

姜陵此时插了一句道:“但是十个人一同修行血咒术,**取血已经供不应求,不死人是可能的了。”

姜陵很快想到了这一点,原本一个人修炼血咒术,几百人每人每天挤出半杯血就已经是很庞大的数量了,那样虽说依旧不利于健康,但至少在几年之内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部落里女性多的话,说不定每月的经血都够那一个人用几天了

但当十个人修行血咒术,而堡内的奴隶又被残忍杀死了大半之后,每天那些百姓需要付出的鲜血就要成倍增加,那样用不了多久,那些平民就会严重贫血,最后其体内剩下的血液根本维持不了生命的需求,只会慢慢死去。

“没错。”堡主点头道:“直到堡内就剩下五十余位平民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事态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开始遏止他们继续取血。但是他们已经被邪恶吞噬,竟是反对我的要求,甚至还提出去南燕国继续杀人取血的想法。呵,他们疯了,那样做完全是自取灭亡!我毫不客气地便对他们出手了,其中八人,被我逐一杀死。还有两人在死亡面前终究是屈服了,他们跪地请求我的宽恕,立誓不会再杀死余下那些百姓,甘愿为我做牛做马,我便留了他们活命。”

“那些死去的师弟师妹身上的鲜血被我收集了起来,填进了这血池之中,这样我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去取剩下平民的血,让他们稍作恢复。令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三天后我却到了破境的边缘,我便不得不留在此地破境。而那两位师弟,竟是趁我破境时,进来毁掉了我的凝血法阵使我遭到反噬,重伤昏迷,幸亏我早有准备,在内部还布下了这道防御性的法阵。他们攻不破法阵便回到了楼上,等我转醒时,他们已经杀光了堡内的平民。”

“我察觉到此事时怒不可遏,便对他们二人出手了,他们以为我在此地无法出去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实际上我早就在他们二人身上留下了自己一丝精血,利用血咒术,我把他们二人变成了血尸!”

姜陵闻言也想到了在城堡里看到的那两只血尸,其中一只被他榨成了满地番茄酱,另一只被威廉斩了头,又被自己的藤蔓砸碎了全身骨头。之前他还好奇怎么南燕武宗弟子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变成了血尸,现在从堡主口中得到了答案。

而威廉则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细节,他问道:“你不能出去?”

“没错。”堡主坦诚点头道:“我在突破时遭到反噬,功力倒退,在转醒之后急于对付那两人,又使得雪上加霜,我现在竟无法突破我自己留下的阵法。”

“啊?”姜陵一副黑人问号脸,随后看了眼苏唯,哭笑不得对堡主说道:“你的要求若是希望我们帮你打开法阵,那么她正在做。”

苏唯瞪了姜陵一眼,随后冷哼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先听听他的条件。”姜陵看向堡主,平静地问道:“说这么久,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不是帮你打开法阵么?”

“没错,我需要你们帮我打开法阵。”堡主开口道:“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毕竟你们是天行者,妄自对你们出手必然要遭受难以预料的劫难。更何况此时我重伤在身,只要你们不对我出手,我不会自己找麻烦的。”

“哦~”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怎么打开法阵?我想这法阵肯定是砸不开的吧?”

姜陵想,如果这法阵难砸开的话,那堡主就在里面嘲讽三人就好了。而且从苏唯目前对这防护罩的攻击来看,也的确不像短时间内砸得开的样子。

“你们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击碎法阵,需要用你们身上的东西。”堡主望向了姜陵的腰间。

姜陵低头一看,看到了挂在他腰上的骨樽骨箫和骨鞭,姜陵轻笑一声,道:“这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说吧,怎么用?”

“这是弗尔萨的骨头,因为血咒术的独特性质,这些骨头里还残存着一些力量,你将它们扔进血池,我可以借助它们破开阵法。”堡主说道这,还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即使有这份外力的帮助,我突破阵法亦需要很长时间,足够你们带着堡内的宝物远走高飞。”

“哇,听上去很有吸引力。”姜陵嘴上这般说着,但面色却是平淡,仿佛只是听完了一段说先生的西游记选段而已。

苏唯皱眉看了一眼姜陵,声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信他的鬼话。说不定只是他此时就在突破的关键时期,这护罩不是他出不来,而是他不敢出来。我宁愿继续凭自己的力量打开这护罩,然后杀了他。”

姜陵想劝苏唯要冷静一点,但是他这才看到,苏唯身上越发泛着潮红,那原本明亮的双眸都已经看不到眼白了,尽是血红之色。

苏唯不是不愿意思考,而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姜陵沉默对苏唯点了点头,随后道:“威廉,你怎么说。”

“我啊。”威廉无奈地笑了笑,可随后他嘴角的弧度下降,笑容渐渐收敛,他眼神冷漠,直白地道:“抱歉,我可能会杀了你们两个。”

“呵。”听此让人悚然的话语,姜陵竟是歪头笑了笑,道:“让我猜猜,你肯定不会允许我真的帮助堡主逃出升天,也不允许苏唯劈开法阵,虽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威廉点了点头:“对。”

姜陵打了个响指,道:“所以你的任务是——不让他出来。”

“没错,我的任务内容是借助法阵的力量,将他困死在里面,我不但不会帮他打开法阵,我还要断绝他打开法阵的希望。”说着,威廉从怀中拿出一个骨质饰品,那个饰品正在隐隐泛着红光,威廉冷哼道:“他既然需要这东西,那我就毁掉这东西好了。”

说完这句话,威廉将这饰品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就要斩碎这饰品。

“我劝你还是等一等。”姜陵抬手说道:“你就那么确定这种方法是对的?”

威廉眉头一皱,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道:“什么意思?”

姜陵手扶额头,闭上眼睛又理清了一下思路,突然指着血池中的堡主,说道:“我有个猜测。”

“嗯?”

此时此刻,堡主、苏唯和威廉都不知道姜陵倒地想的是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威廉有些没有耐心地问道:“你倒底要说什么?现在副本里就剩我们三个玩家,而你到现在还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你可别以为”威廉眼透精光,一字一顿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威廉此话一出,苏唯也有些眸子闪光,她突然想起了战场信息最初给的规则介绍——

这条规则的意思,在战场中达成任务的玩家人数少于三人时,最后存活的玩家也可以取得获胜奖励。

而这最后存活,很明显,重点在“最后”二字,一般情况下,这个最后指的应该有且只有一人。

换句话说,压根都没有主线任务的姜陵,想要获得奖励取得胜利,唯一的一条路,是让威廉和苏唯死在他前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五)

战场信息只给出了非常基础的一些情报,似乎只是简单的给故事开了个头,一个休闲玩家不会觉得这东西会对整个剧情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实际上一般也的确不会。大部分剧情紧凑的rpg游戏中,决定你是否能够顺利通关的,依旧是你技术上的硬实力,以及对后续线索的收集和分析。

但是对于高玩来说,他们不会错过一点有用的东西,打个比方就是,哪怕是块鸡肋他们也得给自己加工成奥尔良口味,至于用不用吃再看后续情况。

前文提到无数遍,能以特邀玩家进入天决战场的,没有平凡之辈,虽说未必都是主播级职业级高玩,但至少智商不会差到哪去。他们对战场信息的解读,那是锱铢必较的。

威廉是玩家中的佼佼者,他在读过战场信息后就对这获胜条件铭记在心,同时意识到其中隐藏的信息。

其中关于“无法完成任务的玩家如何取胜”这件事情,更是易于推断。

既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丝毫不怀疑姜陵有则帮助堡主干掉二人的动机,他从姜陵与堡主答话开始,就一直对姜陵保持这戒备状态。

姜陵叹了口气,却是很平淡地说道:“首先,我希望你不要对战场信息的解读产生误解,规则上说‘达成任务人数少于三人’,而现在本来就只有你们两个有任务的玩家了。换句话说我就算帮你们完成任务,完成任务人数还是少于三人,我也依旧可以通过第二个条件取得胜利。你要记得规则里还说‘完成任务后可以选择留在战场’,反过来说你们完成任务之后必然是可以传送走的嘛。第三点,便是对于‘最后’两字的理解,当你们完成了任务,而我有没有任务的情况下,第二条规则我想就会判定而触发了,到时我肯定也算是最后存活的玩家啊。”

很明显,姜陵也不差,他也早早就思索了战场信息那简短的文字中包含了什么,并且也明白威廉在顾及些什么。

威廉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只要你冷静一点就好。”姜陵如此开口,又说道:“先听听我要说什么。”

堡主那边突然面色泛起了寒意,他看着姜陵,说道:“虽然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但我想你肯定没有帮助我的意思。”

姜陵则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就有诚意了?你会在我们放出你之后送上宝物然后送我们走!?”

“当然。”堡主皱眉道:“我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现在你若选择帮助我,便会得到一个双赢的局面。”

“双赢?这种情况的确是一种非常适合合作的动机,或者说是目标准确。”姜陵盯着堡主,冷然道:“但在贪得无厌的人眼中,可没有双赢的说法,他只会自己享受一切胜利的果实!”

堡主面容阴沉,又缓缓闭上了那一对血色眼眸,漠然道:“也就是说,你不肯信任我的话?”

“我还是大致能分辨出什么是可以信任的,什么是不能信任的。”姜陵冷冷笑了笑,道:“你的最大的破绽有三点,第一,你说的有点太详细了。”

“你似乎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想把故事说全一些,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你是怎么知道弗尔萨在来这城堡之前的故事的,难道她会把她的过去分享给一位阶下囚听么?就算你以阵法相助得其亲睐,也不至于让她对你如此推心置腹吧?”

“还有一点,我没记错的话‘天行者’这种概念可不是一般人了解得到的,至少一个南燕武宗大师兄是不够格的。就算南燕武宗真的底蕴深厚,或者你博览群书,得知了天行者的概念,但你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天行者’?血咒术还有功能么?”

“第二,你推脱责任的功夫真的很差,比我们那个世界的公务人员差太多了。”

“你企图把自己修炼血咒术、成为堡主、残害平民的责任往你的师兄弟身上推,来说明你变成邪血术士和在弗尔萨死后继续修行,都是别无选择,都是迫于无奈,乃至你师弟师妹的死都是自作孽不可活,以营造出一种‘这个大师兄还底线,不算丧心病狂残忍无道。’的状态,来让我们产生‘不妨赌一把、救一下’的心理。”

说到此,威廉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道:“我也的确看到了那一句‘为了师兄,牺牲再多人也值得’,难道不是说那些师弟师妹的确有些抛弃原则,开始选择牺牲他人了么?”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姜陵摇了摇头,说道:“但,后来我转念一想,这句‘再多人’,谁说就一定是牺牲他人了?”

威廉一时有点没绕过来,但是下一刻他恍然明白了,道:“这句话可能是指,在大师兄偷偷研修血咒术之时,几位师弟师妹不惜献出自己的鲜血供大师兄修炼!”

“没错。”姜陵看向堡主,道:“至于门口锁上的‘在这里,我们就是王’那句话,我想是你为了引诱你的师弟师妹留下来,不让他们走出城堡泄漏你的事情,而对他们许下的承诺。其实从‘师兄就要成功了,可他还是我们的师兄么?’这句留言就能看出,你的师弟师妹肯定不是想你说的那般丧心病狂,至少其中有几个是抱有良知,同时对你的情况非常担忧的。”

听到姜陵如此分析,威廉也暂且放下了心,等着姜陵下面的话,而那边苏唯双眸露着寒光盯着堡主,沉默无语,只是喘息声有些加重。

堡主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冷漠,他淡然道:“说下去。”

姜陵当然要说下去,他指着血池,说道:“第三,至于你是被自己的法阵困住这种事情,虽说可能性还是有的,但总要让人猜疑一番。你三言两语便盖过了这一环节,因为你以为我们不懂阵法,想必可以懵住我们,若是说多了反倒难免会有漏洞。”

堡主皱眉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呢?”

“哈哈哈。”姜陵突然掐着腰大笑了起来,随后他盯着堡主,非常风骚地说道:“瞎猜的啊,不过现在确定了。”

合着姜陵是空口无凭的诈了一下对方。

一旁的威廉都对姜陵此时诡诈或者说贱贱的样子暗自吃惊,虽说在几句真话之中插上一两句虚张声势的话来诈对方一下,是很常见的手段,但像此时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姜陵能这般信誓旦旦有模有样,还真是让人无从防备。

威廉心想如果是自己站在堡主的位置上,似乎也想不到姜陵竟是诈了自己一下

而作为当事人的堡主,已经是怒不可遏,他一对血红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一般,但是他竟怒极反笑,双目死死盯着姜陵,道:“话中内容虽是假话,但我的确有想过只要你肯帮我,我是愿意放你一马的。现在来看,真是浪费我一番口舌。”

“sowhat”姜陵耸了耸肩,看着堡主淡然道:“被戳穿了吧?”

此时姜陵的神态完全是一副有种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威廉则有些尴尬地闻道:“朋友,就算你都猜对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阵法啊!”姜陵指着地上的阵法,说道:“我想你的任务应该会提示你用阵法解决问题吧?”

没等威廉说话,堡主冷笑一声,说道:“就算你知道这法阵并不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可你又知道这阵法怎么用么?”

“不,不要故意引导我往别处想,我可以确定这法阵就是你布下的,这里还有第二个精通阵法的人么?就算你的师弟师妹有人会阵法,也没有可能困的住你啊。”姜陵冷笑一声。

威廉此时再次被绕的有些迷糊,但毕竟是高玩,没有一脸懵比,而是脑海里思绪急转,试图跟上姜陵的思路。

而堡主则面色微变,寒声道:“你已经推测到了这种地步?”

姜陵开口道:“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我这个猜测。但是从某一角度来说,我比谁都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

“嗯?”这次连堡主都有些迷糊了。

“说了你也不懂。”姜陵似乎装逼成瘾,继续道:“在几天前,我见到了一个同样称作伤天害理人人喊打的家伙——死灵法师。这个家伙,可以把人的灵魂祭炼成死灵带在身边。而且从灵师的武灵上看,这个世界里人的灵魂是可以脱离**而存在的。”

姜陵讲到这时,堡主的眼神终于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

“但是脱离**,或者说失去**的灵魂,能够抢占别人的身体这种事情,却只存在于理论中。无数灵师的前辈为了尝试突破这一点,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却也证明了‘灵魂附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姜陵说着说着,似乎转入了一个自己一直思索的问题上,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摸了摸鼻子道:“说远了,总之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说了,我宁愿相信这种情况是可以发生的。”

姜陵结合几句留言中多次提到的“恶魔”二字,便猜测到了这个方向上。特别是墙上那一行,让姜陵确认了这一点。

他突然长大眼睛,抬手一指,字正腔圆地轻喝道:“你,根本就不是南燕武宗的大师兄!你是弗尔萨的残魂!”

第一百七十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六)

姜陵将自己从头到尾得到的所有信息,在他脑海里往复推算和分析,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埋藏在碎片式线索之中的真相。

姜陵语出惊人:“你不是大师兄,你是占据了大师兄身体的弗尔萨!当大师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便在身体可以由自己控制的时间里,布下法阵,将你封印在此!!”

此言一出,威廉瞬间感觉脑子里嗡然一声豁然开朗,他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这边苏唯则是突然嘴角挑起了一丝冷笑,她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而血池中的堡主,则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太精彩了。”这一刻,堡主的声音突然发生了些许改变,其中竟然掺杂着一个阴柔的女性声音。只听‘他’说道:“天行者果然是天选之人,智慧非凡,竟能把事情推理到这个程度。”

突然,这女性的声音骤然变冷,如同从九幽冥泉中飘出的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那你再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

“杀了我们?”姜陵耸肩,笑道:“要是能杀了我们,你早就动手了,从你不得不编造一个繁琐的故事来骗我们的行为来看,足以说明你无法自行解开封印。”

“非常遗憾,你只猜对了一半。”堡主也冷笑了一声,他或者说‘她’,阴戾地看着姜陵,随后说道:“再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

姜陵盯着堡主,也恍惚感觉自己还是遗漏了什么,下一刻姜陵那从容的面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开口道:“莫非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嗡!

一阵无形的波动以血池为中心扩散了开来,从姜陵身上扫过,这一次带给他的已经不是类似暗中的窥视的感觉,而是一股如若芒刺在背的杀机,仿佛有只斑斓毒蛇就在你身前一米,以一对竖着的瞳孔阴冷地盯着你!随时要把它那充满剧毒的獠牙插进你的动脉!!

一瞬间姜陵全身一寒,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笼罩了,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大片,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了起来,头皮上更是一阵发麻。

“糟了!”姜陵心中暗道一声,来不及多想,立马轻喝一声:“周瑜!”

光影闪动,华服公子飘然出现,他怀抱赤心古琴,英姿洒脱,双眸如若星辰。周瑜看到眼前景色,立刻拨动琴弦,锵然古琴声响,使那奇怪的笼罩感减轻了大半。

“果然有一个不俗的武灵。”堡主已经缓缓从血池中站起了身子,却也没有其他动作,而罩在血池上方的球形护罩竟是暗淡了几分,但依旧是存在的。

“妈的,吓老子一跳。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完全冲开封印。”看到堡主此时的状态,必然还没有完全重获自由,姜陵不由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自己逼逼叨叨分析半天,然后堡主利用这段时间蹦出来了,那岂不是糗大了。

在一些老套烂片里,反派都是死于啰嗦。没想到姜陵今天也犯了这个错误。

这堡主虽说也打着忽悠几位玩家帮他解开封印的算盘,但另一方面他也在自己蓄积力量,不断尝试冲开法阵,刚刚堡主讲了半天故事,姜陵又为了装逼也讲了半天,这一段时间使得堡主又积蓄了不少力量,再次发力,将封印法阵撞得很是松动。

而那奇怪的窥视感,正是因为堡主在持续以念力监控全堡上下,当他蓄积的力量撞在法阵上时,他无法做到不让能量溢出,所以有些念力便透着缝隙扩散了出去。而堡主干脆就把这一股念力强化了自己的感知术,扫过整个城堡。

这一次能够让姜陵产生如此胆颤的感觉,说明溢出的念力非常之多,也说明这法阵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好在,他还没有彻底突破。

姜陵低喝一声:“威廉对付那些血蝠,苏唯赶快和我一起加固法阵!!”

“好!”威廉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飞袭下来的血蝠,他抽出长剑,在拔剑的瞬间剑身变成半透明,加之剑身移动的速度快如闪电,看上去便如同消失了一般。只有光华一闪,猛然斩下了七八只血蝠。

这边苏唯也五指合拢,紧紧攥住了扶摇剑,随后她突然跃起,一剑劈在了那护罩上。

咚!

本就有些暗淡的护罩,顿时颤动了起来。

姜陵一愣,随后面露惊色,大声喝止道:“苏唯!你在干什么!你若是打碎了护罩,法阵也会随之破坏掉!”

威廉也咬牙道:“让她停手啊!”

但是苏唯如同听不到二人说话,她面带狰狞的笑意,双眸透着慑人的凶光,再次斩向那护罩。

“难道”姜陵不由拳头紧握,一阵悲愤。

“哈哈哈,她身上的血液已经沸腾了。”堡主在血池中笑道:“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怒火,目前她的理智已经被抛到九霄天外,剩下的就是一个只知杀戮的野兽而已。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下一阶段,下一阶段,她就要为我所用了!”

“苏唯,停下啊!”姜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气恼道:“偏偏在这个时候失控了!”

“我要杀了她!”苏唯如若疯狂,再次握紧长剑,口中沙哑地喊道:“一个困兽而已!我必杀他!啊!”

“你”姜陵眼神微变,想着要不要前去制止苏唯。

这边威廉斩下了一片血蝠,喝道:“你若不忍心,让我来阻止!”

姜陵则抬手劝阻道:“她是我们朋友,就算现在她有些神志不清,但至少她还没有对我们出手,我们又怎么能互相残杀!”

威廉看了姜陵一眼,随后道:“她现在非常不稳定,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彻底疯掉,害死我们。”

姜陵伸出五根手指,手掌按在威廉的胸口处,认真道:“我劝你不要小看她和我的力量。”

“那你希望见识一下我的全力么!”威廉怒喝了一声,随后微顿一下,无比漠然道:“给我滚开,我只数三声!”

堡主看着面前三位天行者竟是起了内讧,已经针锋相对了起来,顿时嘴角挑起了弧度,她冷冷自语道:“真是高看了这些天行者,依旧摆脱不了人类自大、多疑、寡断的恶性。看来他们出现的意义,只是为我提供新鲜的血液。”

“三!”威廉双目瞪圆,喊了一声。

这边姜陵与其针锋相对,毫无退让之意,而那边被弹倒在地,似乎已经力竭的苏唯从地上翻身跃起,再次奔向护罩。

“二!”威廉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眼中浮现了杀机。

姜陵额头溢出了一丝冷汗,却依旧不为所动,他身后的周瑜将赤心立在地上,双臂环着古琴,面容严肃,随时准备奏响琴声。

而苏唯一剑下去,护罩已经有了些许细碎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裂开了。

“一!”威廉拉着长音,咬牙念出了最后一个字眼。

随后,剑出鞘,琴弦动,藤矛突刺,扶摇直上。

地下室内如同起来一阵狂风,风如刀刃一般席卷而过,那些残留的血蝠四散跌过,血池的鲜血也一阵颤动。

就在刚刚那一瞬,苏唯劈开了坚实护罩!而原本看上去筋疲力竭的她,竟是血色眼中闪过明亮的光彩,在破开护罩后,再次挥手,更加强大的一剑斩了下去。

这边威廉也出手了,又是那一招类似‘拔刀术’的手段,手中长剑离鞘,肉眼难见地划过一道寒芒,带着一股肃杀之意,剑气冷冽的斩了出去。

而姜陵五指一握,三条绷直的藤蔓迸射而出,迅如雷霆,这藤蔓前端尖锐的如同长矛一般,狠狠的刺出。

周瑜在姜陵身后拨动琴弦,上来便是杀伤力最强的,激昂铿锵的琴音奏响,如同擂响了沉重的战鼓,吹起了进军的号角,直奔目标杀去。

汹涌的攻势如同波涛炸起!

堡主面容惊愕,刹那之后他才反应过神来,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漠然道:“真是没想到啊。”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三人以及一名武灵的攻击——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从刚刚的情形看,堡主以为自己只要面对苏唯那自杀式的攻击便好了,那姜陵和威廉都已经起了争执,准备大打出手了,自己暂且不用理会。

可在威廉的倒计时结束后,姜陵和威廉的确发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但是全都转而直指了堡主!!

堡主此时才想明白,在刚刚他们之间那看似争吵的台词之中潜藏着怎样的信息,甚至是苏唯那句狂躁呼喊都另有所指。

苏唯说:“一个困兽而已”——她一直在尝试突破法阵,肯定剩余的实力不多,我们是有机会出手杀他的!

姜陵:“我们又怎么能互相残杀!”——苏唯没有彻底失控,我们要合力对付堡主才行。

威廉:“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彻底疯掉,害死我们。”——陪着她做如此冒险之事,最后结果可能会很惨。

姜陵:“我劝你不要小看她和我的力量。”——我们的力量足以放手一搏。

武灵:“那你希望见识一下我的全力么!”——那我也随你们全力出手!

三位玩家在没有任何事先商议的情况下,在堡主的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好戏!

而三人联手的一击,成功重创了被封印许久的堡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光下的城堡(二十七)

在拆穿了堡主的谎言,还原事情真相后,三名玩家之间却起了分歧。苏唯血尸化严重,疯癫的攻击着那已经薄弱的防护罩,随时有砸破结界的风险。而威廉为了除去这可能会导致己方陷入危局的隐患,不惜撕破脸皮准备出手灭掉苏唯,但是姜陵却拦在了他身前阻止他动手,三言两语之间两人针锋相对,矛盾激化,就要大打出手。

但是在最后一刻,三人所有的攻击,全都一致地打向了堡主!

这三人虽说完全谈不上熟络,甚至在几分钟前威廉是的确对姜陵和苏唯怀有警惕之心的,但是高端玩家就是高端玩家,三人嘴上说的和实际要表达的都不是一回事,彼此之间竟能在第一时间听懂对方的潜台词,这种能力不是因为关系亲近或者彼此非常了解,只是同为聪明人之间的默契,为的就是瞒过堡主,出其不意!

威廉拔剑出鞘,这次的斩击比之前几次还要迅猛和强大,一剑扫过,仿佛将空气都切出了一道断层,逼人的剑气直接落在了堡主身上。

而姜陵唤出两道手腕粗细,前端锋利的藤矛,从血池边缘猛然轰出,闪过两道绿影,藤蔓绷直如若钢铁,直接钉进了堡主的身体。

周瑜弹奏,修长的手指挑拨琴弦,琴音铿锵有力,如若金戈铁马冲进了画面,琴音伴着杀伐之力席卷血池中央。

而勉强保守心神的苏唯,咬牙也打出了一记强攻,扶摇剑带着一股盘旋的劲风,呼啸地斩在了堡主上面。

轰!

血池巨震!墙上的沙土都洒落了不少。

三位地转上境玩家联手,竟是打出了如此震撼的攻势!

“可恶啊”站在血池中的堡主身上出现了几道血口,口中也涌出了鲜血,融入到了他身下的血池之中,‘她’怒然看向这狡诈的三位玩家。

“虽说到目前为止,我都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威廉持剑而立,喃喃开口道:“但是在你们两人意见都已经统一的情况下,似乎只能和你们一起做傻事了。”

“我觉得苏唯说的有道理。”姜陵双手平举,保持灵力持续输出,同时开口道:“她每次冲击结界都要蓄积许久的力量,这一次她被我突然戳穿谎言,仓惶出手冲击封印,想必把这一会蓄积的力量又耗费光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两位男同胞,我可是真的撑不了太久了。”苏唯此时插话道:“在我能忍不住去砍你们之前,尽快解决掉她!”

“好!”

三人一波全力的猛攻之后,又一次发出了第二轮攻势。

“趁她病要她命,不要留手。”威廉轻哼一声,长剑发出一声嗡然的轻吟之声,威廉一步跃至血池上方,向着堡主斩出了一道无形而凛烈的剑气。这还不算完,接随着那道剑气,威廉的身形也跟了下,持剑反手再斩一剑,与剑气落在了同一个地方,那把银色长剑这一次没有变得半透膜,但是上面剑芒如若彗星逐月,迅猛地斩了过去。

姜陵双拳握紧,控制那两道藤矛继续刺入堡主的身体。周瑜在其后面十指不断从琴弦上掠过,琴音铮然作响,如同密集而有力的战鼓一般,这是目前周瑜琴谱之中攻击力最强的一曲,伤害非凡,通过周瑜高超的琴技,更是将琴音之中蕴含的绝大部分能量集中在了堡主身上。

苏唯实在是力竭,而且她的大脑也的确变得有些恍惚,狂躁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但苏唯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咬牙道:“我一定要杀了你这魔头!”

三人再次发出了一波强大的攻击。

血池里的鲜血飞溅,地下室的棚上更是跌落了不少沙石。

等三人返回了血池边,重新站定,却惊愕地发现那堡主已经不见了踪影。

打到人间蒸发了?

当然不可能,三人神经紧绷,紧盯着那不知多深的血池。

“遁进血池了,这样怎么打。”威廉目光如炬,手握长剑死死盯着血池,他确定那堡主潜到了血池里面。

但是三人之中威廉和苏唯都是近战,虽说也能通过剑气打出些远程攻击,但毕竟他只是地转上境,剑气能发挥出的威力有限,进入装满粘稠血液的血池之后更是会大幅削弱。

但总不见得要进血池打,天知道血池下面是什么情况,这个风险冒不得。

姜陵问道:“周瑜你的念力能否攻击到他?”

周瑜摇了摇头道:“我感应不到他的位置,无法选中目标。”

闻言姜陵也一时有些没了主意,他劝慰道:“没事,这洽洽说明他没有多少力量与我们为敌,只能被动躲藏。”

“但我们总不能干等着。”苏唯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她咬牙忍着脑海里一阵阵狂躁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虫子正要吞噬掉她最后的理智。

姜陵深深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几分,道:“那我们将法阵重新布置,将他继续压制。”

威廉有些意外道:“你会布置法阵?”

“那血色法阵的图案我记得很牢,可以一试。”姜陵扫视了一眼血池附近已经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阵法,准备出手将其重新启动。他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支线任务中的那个血色法阵,正是封印堡主的法阵。

威廉质疑:“阵法应该是不仅仅照着画个图那么简单吧!”

姜陵嘀咕道:“应该也不会太难。”

苏唯此时面容上都浮现了红色的纹路,她坚持说道:“首先原料要蕴含能量,其次要以念力激活。”

威廉闻言摇头道:“原料也没有,再说我们三个哪里有念师。”

姜陵敲了敲腰间的骨樽,说道:“这东西就是原料!”

“那念师呢?”

姜陵说着已经摘下了那骨樽,认真道:“我就是!”

“啊?”威廉一愣。

苏唯也摘下了身上的骨制品,此时她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直接道:“那就别磨蹭了。”

威廉此时的确有些惊异,毕竟之前姜陵唤出武灵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要知道目前威廉碰到的灵师玩家也有几个,没见过有谁拥有武灵这种罕见的东西,况且姜陵的武灵还是如此强大。没想到姜陵给他的意外还不仅如此。他轻呼口气,从得知姜陵是个灵念双修的诧异中缓过神来,随后轻叹一声“用她的骨头来封印她,是不是”

姜陵冷笑一声:“正合适。”

姜陵将头骨在莱昂的尸体上抹了一下,将头骨染红。但即使是这样的举动,也没有触发他的主线任务。

随后,姜陵用涤罪剑开始从这泛红的头骨上剔下骨屑,用这些骨屑做画笔,开始重新布置法阵。而那些骨头被刮下之后,便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的碎屑。

苏唯和威廉也随着照做,虽说威廉觉得这方法实在是有些不靠谱,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堡主藏在血池中,三人也不知道血池内是什么情况,也没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不能冒然攻击。

苏唯和威廉也有样学样,开始布置阵法,因为威廉没有见过完整的血色法阵,所以负责画最外围的圈

姜陵知道时间拖不得,这堡主万一在血池下恢复了力量,即使是一击之力,也足够秒杀掉任何一位玩家了。

姜陵手速飞快地用骨屑画出了一块阵法,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那头骨就被他切成了碎渣子,全都按照法阵的图形洒在了地上。

随后姜陵又拿出了那骨箫,继续工作。

这边威廉画完了圈,说道:“我记得一楼法阵的图形,你告诉我那块是哪个方向的残角。”

姜陵头也不抬地说道:“东南角,以6点钟方向为中心。”

此时姜陵都没有时间去在意威廉竟在几眼之间便记住了那法阵残角的图案。

时间每多一分,他们三人都有着生命危险。

姜陵将那骨箫也全都变成骨屑洒下,此时血池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个隐隐可见的半边法阵。

姜陵额头已经溢出了一些汗水,他此时就在血池的边缘,他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血池,拿出下一件骨器准备继续。

可就在这时,苏唯突然跪在了地上,痛苦地咬牙低吼了起来。

“糟了。”姜陵担忧地看了过去。“你没事吧!?”

“我要撑不住了”苏唯眼中血色光芒不断闪动,面容也变得非常狰狞,看上去,似乎有着随时要变成血尸的危险。

似乎莱昂是因为接受了与堡主为伍的主线任务,所以在变成血尸后还留有理智,从刚刚堡主的话语中看,如果没有向堡主臣服却也完全异变成了血尸,结果是被嗜血的**吞噬,而且极有可能会任凭堡主的摆布。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姜陵停下手中的事情,向苏唯走去。

而就在这时,苏唯突然看向了姜陵,随后嘶吼一声,双腿蹬地,身形暴起,如同野兽一般疾奔了过来。

姜陵瞳孔一缩,涤罪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但是他的身后却突然有了动静。

而苏唯猛然抱住姜陵,带着他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巴掌拍在了姜陵的胸口。

刚刚姜陵望向苏唯的时候,是背对着血池的,他没有看到血池中有一道鲜血形成的柱子突然升了出来。

而苏唯看到了,她借着最后的理智,冲到姜陵身边,将他推开。

那升起的血柱变成了一条手臂,猛然抓在了苏唯的背上,将她拉进了血池之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月光下的城堡(完)

眼看着阵法画出了大半,谁知异变突生,血池中探出一只鲜血凝结的手臂,抓向姜陵的背后,这时已经临近精神崩溃、异化成血尸的苏唯,拼命冲到姜陵身边,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苏唯被拖进了血池之中。

姜陵手握涤罪剑,一时愣住了。

“我和你组队呢,还是老规矩。”

“我不求你在危难之中保护我,不过如果真的有危险,胜算很低的时候,我会优先考虑逃跑。”

噗通一声,苏唯已经被拖进了血池之中,不见了踪影。

威廉也惊愕地看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系统提示音传来。

姜陵此时由惊转悲,又由悲转怒,他咬牙道:“快把法阵画好!”

说着,姜陵加紧布置法阵,3分钟后法阵已经几乎就要完成。

随之而来的,是血池里面的鲜血跳动了起来,如同沸腾一般,猩红的血水在池子中不断翻滚。

噗!

水花声响起,一道身影从血池中站了出来,正是那堡主。

此时堡主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连头发和眼睛也不例外,如同全身都由血液组成一般。她嘶吼一声,声音刺耳地喝道:“你们这是在自寻死路!”

威廉此时已经画好了他能记住的部分,随后他当机立断,向姜陵抛过手中剩下的一块骨头,道:“我挡一下,你速速画好法阵!”

姜陵接过头骨,他有些没有想到威廉会做出如此选择,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说威廉和自己没什么交情,甚至彼此还有些不完全信任,但此时全局就剩下他们两个玩家了,又只有姜陵记住了法阵且能以念力激活法阵,理智上威廉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从堡主不再隐遁,而是怒然现身的行为来看,足以证明这法阵对她的确有着威胁。所以威廉选择了由自己冒险挡住堡主,让姜陵速速完成法阵,无疑这样的决策是目前情况下的上策。

姜陵手上不停,继续勾勒法阵,嘴上问道:“能撑多久!?”

威廉感应着堡主身上强大的气场,快速回道:“1分钟。”

姜陵知道不是威廉在谦虚或者保守估计,而是在堡主面前,纵使威廉是玩家中的翘楚,可真的也只能撑住一分钟。姜陵喝道:“周瑜!帮忙!”

姜陵刚刚没有收回周瑜,但是降低了对周瑜灵躯灵力的供给,只保持周瑜勉强不会消散,以此来节省灵力。

这一刻姜陵不再犹豫,灵力疯狂输出,周瑜那虚幻的身形骤然凝实了不少,那星辰一般的双眸也闪过了光亮,只听周瑜那温和的嗓子里传出了坚定的声音:“周瑜领命。”

威廉在前,周瑜在后,守护着完成阵法最后一块的姜陵。

全身猩红的堡主狞笑一声,道:“一分钟?我让你们现在就去死啊!!”

就在此时,血池里面的鲜血如同被搅动一般,旋转着向中心靠拢,随后如同活了一般向堡主身上蔓延。

而那些覆盖到堡主身上的血液,并非简单的依附在了上面,而是与堡主融合到了一起!

堡主的身形,竟然开始缓缓拔高变大。

“不对!”威廉眼神一变,知道堡主在进行某种类似于“变身”或者“觉醒”的过程,如果她真的将血池内的鲜血都化为己用,那威力该是怎样简直不可想象。

威廉二话不说便准备发起自己最强的攻击,只见他双手握剑横在身前,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甚至瞳孔都在隐隐泛着紫光。

那把剑一丝颤抖都没有,剑身上的银色锋芒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淡紫色。

随后威廉身形一闪,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经来到了堡主的斜上方。

他持剑猛然斩下!

“秦王剑法第七式,紫煌风殒!”

倏!

地下室之中闪过一道肃杀的紫光,这一瞬间整个空间内似乎都静止了那么一刹那,只能听到剑身划过空气产生的剑鸣之音,如风轻吟。

那道紫光落在了堡主身上。

噗!

堡主从左肩到肋下,半边身子被斩了下来!鲜血喷涌!

原来那一记无形无踪且杀伤力强大的拔剑式还不是威廉的必杀技,他竟还有着威力更大的一剑。

这一剑紫煌风殒,简直强的不像是地转境才能用出的技能!

连姜陵都不由转头看去,顿时瞳孔畏缩,心中惊道:“排行榜前五十的人都是这样的怪物么?”

如此威力的剑招,姜陵不确定自己能否全力接下。

而姜陵当然也不弱,这边周瑜的琴音先发后至,他双手拨动琴弦,奏响了一曲星河散。

这星河散是周瑜当年突破玄极门槛时在星空之下自悟所得的曲子,内含星河璀璨的光华与横断夜空的霸气,威力亦是恐怖如斯。

蕴含着辽远星河之力的琴音,如线又如涓流一般无形地涌向了堡主,如同连绵的星河坠进了堡主的身体。

堡主身上如同爆豆般炸响,身上如同被重机枪扫过一般,一阵巨颤之后喷出数道鲜血,刚刚放大的身形顿时垮下去几分。

但是下一刻,落下的鲜血竟然再次席卷而上,重新附着到堡主的身上,那些鲜血凝结融合,竟是开始修复堡主残缺的身体!

“果然不行么!?”威廉眉头一皱,却也不畏缩,反而一咬牙,再次飞身而上,一剑从堡主身上斩过,而后落到了血池的另一侧。落地之后威廉身形扭转,脚下用力,毫不停留地再次挥剑斩过。

威廉便如此反复跳跃,于半空中化成了一道往来穿梭的残影,手中长剑不断从堡主身上划过,每一次交错都有一块血肉被斩落掉进血池。

而周瑜也是双手十指拨动不停,琴音如同蜿蜒璀璨的星河流转出来,横断夜幕,苍穹奔流。

血池中央鲜血涌起又迸溅开来,那堡主如同一个放在搅拌机里的番茄一样,根本不成人型,成了一个不断变形的巨大血块,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但是,他还是没有死。

2两分钟的时间过去,周瑜的身影越发暗淡,而姜陵已经有些面色苍白,因为他的灵力已然枯竭,难以维系。

威廉高速往返的身影也慢了下来,毕竟他虽然强大,却又不是铁打的,终有疲惫的时候。

而血池中鲜血凝聚的速度,终于是慢了几分。

“有希望。”威廉再次落地,挥剑再起。

下一刻,那血液组成的扭曲人形之中,伸出了一只大手,速度奇快,一把掐住了威廉的脖子!

“怎么可能!?”威廉大惊,挥剑就要斩断这只手臂。

但是在这一刻,威廉发现自己身体突然僵硬,四肢根本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弱小的蝼蚁!”那些鲜血翻滚,在转眼间又组成了完整的人形,足有两米五左右高,是正常人两倍的体型,他面容一片模糊,只有一对阴寒的眼睛露了出来。

没想到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下,堡主竟然还是恢复了一定的力量!

堡主单手握着威廉,另一只手虚空一抓,本就已经虚幻的周瑜如同吹破的气球一般,嘭的一声消失了。

而握着威廉的那只鲜血手臂,上面蔓延出数股血线,直接侵入了威廉的身体,威廉的脸上和全身都浮现了凸起的血丝。

“呃!啊!”威廉难以忍受地痛苦哀嚎了起来。

“你以为你的斩击很强么?啊!?”堡主那雌雄混合的声音响起,她那模糊的面容上露出狰狞的模样,喝道:“如同臭虫的叮咬,简直是烦死了!”

噗!

威廉的身上血管不断爆开,鲜血迸溅,如同喷泉一般。

“等我将你祭炼成血尸。”随后堡主随手一扔,将威廉扔到了一旁。威廉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虽未挂掉,但也活不长了。

堡主将目光落在姜陵身上,声音寒冷道:“你还敢布置这该死的阵法,我要让你受尽折磨!”

此时姜陵已经完成了九成以上的图案,就差最后一点。

但是,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的。

一条血色手臂,将姜陵提了起来。

堡主怒然道:“我现在就让你体会地狱的滋味。”

姜陵此时被提在半空,此时他灵力耗尽,根本无力反抗。

随着堡主的施法,姜陵霍然感觉自己全身的鲜血都变得滚烫了起来,炙热的灼烧感席卷他的全身。

仅一瞬间,姜陵痛的全身痉挛,差点疼死过去。

堡主冷然道:“怎么样?地狱的滋味好受么?”

身受痛楚的姜陵视线都已经模糊,但他勉强看到了墙壁上夜明珠下留下的字迹,他用最后的力气说道:“哪怕我永世沉沦,也不能让这恶魔走出地狱。”

堡主身体一震,她咬着,发出男女混合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姜陵看向那一对血色眼眸,用尽全力、非常认真道:“大师兄,你醒来吧!”

“嗯?你”堡主怒喝一声,就要发力捏碎姜陵。

但是下一刻,从她身上发出了一个沉着的男声。

“弗尔萨,地狱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不可能!”堡主,或者说弗尔萨大惊。

虽是同一个身体,却有着两个声音在对话,下一刻那男声又响起:“因为急于恢复力量对抗这几位天行者,你不得不减少了对我的压制,你的力量恢复了,我的力量,也恢复了。”

“不!不!你不能这样做!”这巨大的血色身影狂躁地嘶吼一声,随后突然震颤了起来,面容变得更加扭曲,那对血色眼眸不断变化着色彩。

而姜陵从那手掌中跌落,摔在了血池边缘,他全身剧痛不已,但他还是咬着牙,拼尽全力,将最后一块阵法补全。

“让我们,在地狱里继续沉沦下去吧。”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师兄

风隐大陆是这世界主要的四块大陆之一,单论面积,它是这片世界里第二大的陆地。而且风隐的位置处于世界的南方,疆土横长无际,所以风隐大陆最东方冒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最西方则还是午夜时分。可谓辽阔无边,广袤无垠。

这片大陆上,有着总计十一个大大小小的国家林立,各据一方,分割天下。虽说各国之间也偶尔会有小摩擦,但大型的战争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响了,恐怕天下一统是极难完成的事情。

这也和这片大陆上另一个特点有关,那就是风隐大陆真正执掌统治权力的,反而不是这些国家的君主,而是氏族。

这大陆上林林总总有着许多门阀世家,他们传承千百年,底蕴深厚,门客众多,明暗的实力让人难以想象,如同一颗颗大树深深扎根在了这片土壤里,难以动摇,其中又以魏、金、朴、齐、秋田五大氏族为最。

这些氏族可能几百年前便是某一个强大帝国的权臣贵族,或者压根就是某一系皇族的后裔,也可能是曾经富可敌国的巨商。有着这般深厚的底子,人脉、家族财力、社会地位即使过了几十年,也肯定是不成问题,但若想传承的更久,这还远远不够,还有重要的两点。

第一是优异的家族传统,更具点说便是家风、家庭教育和家族观念。在历史之中,先辈白手起家,抛头颅洒热血辛苦创业,后辈坐享其成,不懂经营和维护,导致家族破败被他方势力蚕食或者被民众推翻的例子数不胜数,各个朝代的衰亡也基本都是这样的规律。都说以史为鉴,但即使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但后面还是有傻缺的继承者走上自取灭亡的道路。

所以对后辈的教育和对家风的维护,对一个大家族来说至关重要。甚至据说某一大族甚至有一条让人咋舌的规矩,他们在每一代都留有一位暗中的供奉长老,这位长老必须由对家族绝对忠诚又十分强大的人担任,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当某一任家族昏庸无道的时候,将其杀而换之。相当于带了一把上斩昏君下斩奸臣的尚方宝剑一般。

除了这第一点,另外一点也是至关重要,那就是这个家族之中必须有绝世强者坐镇,且必须是直系亲属,且还不能只是一两位。

毕竟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即便你富可敌国,即便你权倾朝野,说不定来个玄极大能拍拍巴掌你就骨头渣子都没了,家风再好也没用。每一个世家大族之中绝对有着实力强大的本族高手坐镇,再加上一些依附家族的外来强者,并且无时无刻的培养着拥有潜力的后辈。

所以不难想象,这样的家族延续了数百年之久会有多么强大,那真的是难以动摇。实际上他们有着将帝国取而代之的能耐,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没有这么做而已。

这些家族的人脉网早就渗透到了朝堂之上,还有便是各大宗门之中,如眼耳、如爪牙一般把握着周遭的一切。

不过有一些宗门例外,比如南燕武宗。

为什么呢?

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再者看他们的宗门实力嘛资格不够。

南燕武宗在这南疆之地倒也算数一数二了,但这里远离政治、经济中心,人口不多,所以主宰南方的秋田世家一直也没有派人到这里来。

直到这一天,情况有所转变,秋田家往南燕武宗送来了一批弟子。

这批弟子的意义,一方面是来南燕武宗学习,但送到这种二流宗门里来的,基本上也不会有嫡系成员或者真正有天赋之辈。另一方面,这些人也可以说是来监视南燕武宗的,也许监视二字难听了些,他们主要是为了从南燕武宗这里得到些其宗门独有的情报,不过要是南燕武宗有什么对秋田家有威胁的举动,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的汇报给族里。

但是南燕武宗的人不但没有愤怒,反而异常开心。

可以说秋田这种庞大世家能送来一批族人,那是给你宗门面子。

除了面子以外的,便是资金和其他各方各面的支持,这自然是南燕武宗求之不得的。

南燕武宗的宗主热切地亲自出面,带着宗里有头有脸的长老们去迎接了这秋田家的代表团。

一番洽谈之后,秋田家留下了十名年少的族人在这里,以及一份可观的礼物。随后那秋田家的主事者便准备离去。

但是离去前他转头看向南燕武宗宗主,低声道:“这十人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男孩,叫秋田旗,此人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他对宗门的情况也了解不多,所以以后我们也不会接回族里了,劳烦宗主稍微关照一下这个孩子。当然,能保证他饿不死就行了。”

南燕武宗宗主点头应下,随后思索了很久这话的意思,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这孩子的母亲也许是个没有身份的妾,甚至这孩子可能是族里某人的私生子罢了,所以这秋田旗虽算是秋田家的血脉,但也没什么培养的必要,甚至视为累赘,干脆扔到了南燕武宗,说是踢出家门也不为过。对待这个孩子,也就不用像对其他秋田弟子那样上心了。

就像秋田主事说的那样,不饿死就行了。

虽说有些无情,但强大族氏之中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见怪不怪,没让他自生自灭都已经算是仁慈了。

宗主记下了这一点,而后便举办了拜师仪式,主要是为了这十位秋田族人,也有着其他三十几位前来拜师的普通孩子。

秋田的九个孩子都被宗主亲自收为了弟子,而秋田旗,则被一位境界平庸的七长老收下了。

因为秋田旗年纪最大,所以他是大师兄。

在南燕武宗修行的日子里,其他几位秋田家的孩子每隔三个月就可以回宗一次,唯有秋田旗一直待在宗门里。

门中之人时常看得到他抱膝坐在山脚的身影。

也许他也想回家,但是他却没有家。

秋田的姓氏一开始还能让其他同辈弟子敬畏,但很快大家也看明白了此人在秋田家已经没有一点地位了,这个响当当的姓氏反倒成了一个笑柄。

而秋田旗平时少言寡语,性情随和,没少被其他弟子欺负。但好在南燕武宗门规还算不错,对弟子的教育也注重品德,等到大家年纪大一些,心智成熟之后,便没有人刻意的去找秋田旗的茬了,毕竟老好人一个,谁会和他过不去。

唯一经常对秋田旗又打又骂的,只有他师父了,因为秋田旗修武的天赋实在谈不上高,但在师父看来也是有培养的价值的。可这小子在三年之中好不容易修到地转上境之后,因为看了宗门藏书阁里的一些念力方面的书籍,便突然自学起了念术,这可让师父气得不行。

来一个武道宗门自学念术?脑子有坑啊你?还是觉得我南燕武宗的武道功法不值得你学习啊?真拿自己当秋田的宝贝可以为所欲为了?

七长老对秋田旗一顿批评教育外加体罚,但秋田旗还是经常偷偷看着念力方面的书籍。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也看不到秋田旗抱膝坐在山门前的身影了,因为改成去戒律堂跪着了。

如此过了半年时间,秋田旗终于放下了念力方面的书籍,然后又抄起了宗里仅有的两本阵法方面的书籍

七长老气得差点把他逐出师门。

好在秋田旗没有那么较劲,还是以修炼南燕武宗的武道功法为主,但念术和阵法方面的书籍他也一直坚持自学。七长老在宗主的劝说下,干脆也就懒得理会了。

这一天,已经是秋田旗来到南燕武宗的第七年,按照门规,明日他要带领师弟师妹们下山历练一旬的时光。

按理说这种活动应该有长辈暗中护送,但因为同期另外九位秋田的少年也下山历练,宗主命令要三位长老跟随,务必保证秋田家少年的周全。

七长老便去护送那些世家少爷了,至于自己的弟子,他就敷衍地留下了一句“自己小心。”

作为大师兄,秋田旗前一天下午便认真地收拾好了包裹,还去帮师弟师妹们检查了一下,这才放心。

黄昏时分,秋田旗坐在了山门口,沐浴在橘红色的夕阳下,望着天际发呆。

“怎么了大师兄?因为明天的历练而紧张嘛?”一位脸上带着雀斑,但长相很恬静的姑娘坐在了他旁边,这是他的小师妹。

秋田旗看她微笑了一下,随后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夕阳上,说道:“还好,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我都好紧张啦,要出去历练一旬呐,要是没有任何收获回来还要受罚的。”小师妹嘟起了嘴,随后靠近了一点,说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装出来的?就要历练了怎么可能不紧张。”

秋田旗微笑着轻声道:“我们都成年了,出去走走不是挺好的么。”

“也对,师兄你这七年一直待在宗里,也没有”说到这,小师妹意识到自己话语会戳到秋田旗的痛楚,立马住嘴,随后转移话题道:“那你刚刚在想什么?”

秋田旗面色平常,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忧郁,他说道:“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这七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只是在想以后我该去哪里。”

“你”小师妹自然是知道秋田旗与秋田家的事,秋田家把他扔在宗里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也不让他回宗族里,就连一同来的那九位少年,也从不理睬、甚至厌恶秋田旗。

秋田旗眸子里倒映着残阳的色彩,过了片刻,他喃喃道:“我真的姓秋田么?”

小师妹一愣:“啊?”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出生在这样名贵的世家啊。”秋田旗轻叹一口气,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苦笑,他也没有想让师妹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轻声道:“我也许还不如做一个无名无姓的江流儿。”

师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安慰话语,只好说道:“天下之大,肯定有师兄的容身之地。”

“可是我的天赋也不怎么样,修武修念亦或是钻研阵法都不尽如人意,庸才一个。”秋田旗突然长叹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啊,最应该和某一个罪恶昭彰的恶徒同归于尽,一起坠入地狱,既为天下做出了贡献,又不会辱没了家族的威严。”

秋田旗没有理会惊愕的师妹,而是张开双臂,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秋田家的人记住我,同时也记住我的母亲”

夕阳最后一个边角缓缓沉了下去,将少年的身影拉得老长。

残阳如血,少年如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子、美人

这座城堡所在的位置是风隐大陆的南部荒原区域,而在广袤的风隐大陆另一处,东北方的氓山上,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已经临近清晨,蒙蒙的晨光落在了另一道身影上,这位是姜陵的熟人,鲍伯尔。

此时的鲍伯尔单膝跪地,口中的鲜血不断溢出,顺着嘴角淌下,他面色苍白,而那倔强的眸子里还带着难以压制的震惊与愤怒之感。

在他面前十几米外,摆着一个红木椅子,上面端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一袭浅蓝色与白色拼接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把挂着玉坠的折扇。

这位公子哥一般装扮的男子,有着一副俊美的面容,他的脸上带着冷笑,一对明亮的眼眸看着鲍伯尔。他轻轻拍打着折扇,淡然之中透着霸道地道:“天行者是吧?也不是很厉害嘛,也就你还算有两把刷子了。”

在这公子哥的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带着紧贴在脸上的黑色面具,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通过身材去判断他们的性别。在这黑色面具的额头位置,画着一朵金色的九瓣花,不知代表何意,但不难看出这两人自然是这位公子哥的护卫。

而在他们身边,还躺着一个带着同样面具的人,似乎已经重伤,倒地喘息。

可这边在鲍伯尔的身边,可是足足躺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全都是玩家,其中三人已经断气挂掉,送回狭间了。而还有一人重伤,勉强支撑自己坐了起来,他一袭黑衣,有着一头棕色头发,是个美国人,年龄看上去稍长一些。此时他半边身子都是鲜血,只听他低声道:“鲍,你走,任务还有机会。”

鲍伯尔却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那端坐的公子哥,漠然道:“赤夕国,魏家少公子是吧?”

“没错,你可以牢记这个名字。”魏公子抖手打开折扇,但没有扇动,而是放在手中把玩。在这扇面上写着几行字,似乎是一首长篇的诗词。

听到鲍伯尔如此冰冷的言语,明显是一副‘日后必来报仇’的意思,可魏公子不但不怒,反而笑着说道:“赤夕国朝晨郡,魏氏少公子,魏叶秋。还有啊,虽说我是庶出,但好歹我爹是当代的魏氏家主,加上我自己也有点名气,只要在这风隐大陆东北四国之地,无论是赤夕、蓝江、丹蒙还是黑嵘,只要找些见过世面的人打听,你都能找的到我的。”

“今日受教,但来日方长,我会再来找你的。”鲍伯尔抱了抱拳。

听闻此言,那两位带着面具的护卫顿时脚下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杀过来。

魏公子抬手止住两人动作,随后他看着鲍伯尔,笑着摇头说道:“我本是来此狩猎,寻觅只有清晨出动的三尾鹿,却撞见你们六个家伙在此地打生打死,本欲劝说你们止住,退出我的狩猎区,别妨碍到我的雅兴,谁知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直到这个地步。现在我的护卫也受伤了,你们嘛”

魏公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那重伤的美籍玩家,随后道:“也付出了代价。虽说你们的实力实在是嗯还算差强人意吧,但和你们天行者的身份倒是一点不符合啊。”

鲍伯尔不卑不亢道:“等我们下一次再相遇,我会带给你惊喜的。”

“好。”魏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一个轻便的手势。

鲍伯尔低头要去扶那美籍的玩家,这人是他这局战场的队友。

“他,不能走。”魏公子淡然而勿庸置疑地说道:“他伤了我的护卫,所以他今天走不了了。”

鲍伯尔在原地站了片刻,没等他说话,魏公子继续道:“虽说我不知道你们天行者出现在此地的意义是什么,但想来你的首要目标还是杀光另一伙人吧?现在你的敌人好像有一个跑掉了哟,你再拖沓一会,他可就在你之前跑出这片区域了。”

鲍伯尔此时心中有些惊疑,在没有其他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单凭观察两队玩家交手的情况,便能察觉到玩家本次战场的任务区域,这说明此人的智慧和判断力实在远超常人。

本身实力便临近天变,又有着几位强大的护卫,而且头脑亦是如此过人,这魏公子的确不简单。

但是,这并不能让鲍伯尔忘掉对他的憎恨,要知道在这一局3v3之中,无论是任务进度上,还是后来的正面对决之中,自己一方占尽优势,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却因为这魏公子的到来而打乱了一切,还使得自己队友一死一伤。

这个仇一定要报,但是现在,只能保命要紧了。

鲍伯尔没有太多犹豫,放下了那美籍玩家,那男子也没有说什么,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他不会天真的去向魏公子求情或者要求鲍伯尔带着他逃走。

鲍伯尔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冷冽,紧盯着魏公子,缓缓向后退去。

“等一下。”在鲍伯尔退出十步时,魏公子突然开口。

“嗯?”鲍伯尔步伐一顿,面色微变。

魏公子合上折扇,往左后方一指,洒脱道:“那奸诈的东西掉头往那边跑了,快去追吧。”

鲍伯尔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快步走远。

在为公子身边,那带着面具的女子缓缓躬身,道“公子”

“没事。”魏叶秋直接打断了女子的话,因他猜得到对方要说什么,便道:“放他走,这人的脾气还听对我胃口的,本来我还打算和他交个朋友呢,不过看样子你们出手太狠,他是很难对我产生好感了。”话说至此,魏公子轻笑一声,但目光却是灼热道:“我也想看看,天行者真如传说中那样拥有改变世界的能耐么?”

说完,魏公子站起身抻了懒腰,随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位重伤的护卫,说道:“离索,你最近必是懈怠了啊,同境界以一敌二都能伤成这样?”

似乎在魏公子眼中,他的护卫同境界以一敌二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荒谬的道理,可那离索却是惭愧道:“让公子蒙羞”

“行了吧你。”魏公子说道:“黄酒、宫柳,带他回去。”

就在这时,那边已经重伤的美籍玩家恢复了一些力气,猛然掉头逃窜,不顾形象的手脚并用,转眼跑出很远。

“那”被称作宫柳的女子看向那玩家,丝毫不在意他已经跑出去几十米。

魏公子将折扇收进袖口,眯着眼睛说道:“难得起了个大早,今天的狩猎,可不能泡汤啊。”

被称作黄酒的护卫递过一把嵌着金缕银丝的大弓,魏公子接在手,随后挽弓如满月。

弓上并没有箭。

但随着一声霹雳惊弦,远处那玩家如遭雷击,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嘤~”

随着一声百转千回的妩媚呻吟,在场的两位男性玩家只觉有一股暖流席卷了全身,最后在下半身某处汇聚。

只有在场的唯一一位女性玩家,孙小楼不满意地嘟起了嘴,小声哼哼了两下。

坐标风隐大陆西北方,齐王府。虽是夜晚,但这华贵的庭院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三位玩家守在一间屋子前,除他们以外,门口还站着两位模样可人的妙龄女子,似是丫鬟。

片刻后,房门打开,走出一位堪称妖艳的美人,这女子年纪20岁左右,脸上匀称而自然地涂着名贵的胭脂水粉,樱桃小嘴上是粉红色的口脂,淡紫色的眼底上面是一对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眉黛青颦,远山芙蓉。

其身材也是魔鬼身材,而且虽说这午夜时分天气不算暖和,但此女子还是露出左边那白皙润滑的香肩,弧度完美的锁骨清晰可见。

这风情绝代的女子嘴角翘起,露出四颗皓齿,她媚眼如酥地说道:“多谢三位帮我寻到了这味道醉人的蝶花香,不然这漫漫长夜我又无法安睡了。”

孙小楼开口问道:“漂亮姐姐,你看我们三个都带回了些蝶花香,可是算谁完成任务了呢?”

“这声漂亮姐姐叫的真乖。”美艳的女子走上前挑了一下孙小楼的小巴,笑颜如花道:“当然是妹妹带回来的香更好了。”

本来这女子轻浮如流氓一般的动作让孙小楼很是不爽,但听得此言,孙小楼眼睛一亮,道:“是嘛?”

美人笑道:“对呀。”

这时,孙小楼身边两位玩家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生杀机。

这一局总数十人的个人战,其战场目标就是看谁最后能完成美艳女子的任务,此时若由孙小楼完成,那两人岂不是宣告失败。

两人自然起了一个念头:“反正都要输了,趁系统还没有判定结果之前,先杀了此这女玩家再说!”

下一刻,一位玩家突然暴起抽刀,刺向孙小楼后心,其迅猛的速度,足见其实力不俗。

而那美艳的女子抬起头,淡然看了一眼。

那把锋利钢刀的刀尖,停在了孙小楼身后一寸,而那持刀的玩家,已经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多久没有人敢在本小姐面前如此放肆了。”

这一声话语依旧带着几分风情,但却如若宣判一般,那位持刀玩家浑身一震,七窍流血而死。

另一位没有出手的玩家眸生惊骇,下一刻躬身抱拳以表服从,看都没看那死去的玩家一眼。

“哼,算你聪明,没有冒然动手。”美女子娇嗔一声,瞥了那玩家一眼,道:“可你动什么杀心啊,你们本来十个人来我这里接任务,最后杀来杀去就剩三个了,还要杀?本小姐说她完成了任务,又没有说你们没完成,真是个笨男人。”

那男性玩家咽了下口水,庆幸自己没有莽撞出手。

那美艳女子用葱白的手指卷着孙小楼的发丝,柔声说道:“妹妹与这些臭男人争了半夜,受伤不轻,真是辛苦了,以后在这风隐大陆西北万顷之地,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可以报我齐芷夏齐美人的名头,想来各方势力,都得给我齐王府几分薄面。”

孙小楼欣喜道:“谢谢姐姐。”

“重说一遍。”

“谢谢漂亮姐姐。”

“乖。”芷夏又掐了掐孙小楼的脸蛋,嘀咕道:“这全天下都知道我的美丽,也就魏家那傻家伙是个瞎子哟。”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月光皎洁明亮,银白的月辉照在那雄伟的城堡上,如水银般流淌。

吱嘎。

城堡那宽阔的大门被人推开,陈旧的门轴发出刺破寂静的声响,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

姜陵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城堡的外面。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夜幕上的明月,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古旧钥匙。

在他手里提着十块铭牌,随着他的走动,那十块金属铭牌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姜陵在城堡外寻了一个地方,挖开了一个土坑,将十块铭牌放了进去。

没多久之后,一座简陋的小坟包出现,前面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列字。

“南燕武宗七代弟子十人,杀身成仁,以死封魔。”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几个字如若熠熠闪光。

这一次战场,姜陵没有主线任务,但他却完成了隐藏任务,并得到了最后的胜利。所以最后他总共得到的奖励异常丰厚。

两个支线任务,加上隐藏任务再加获胜者奖励,姜陵这一次得到了200积分和40银币。这奖励的丰厚程度和姜陵前面两场比赛的奖励加一起也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姜陵还获得了5颗月明丹、一本、一把非常垃圾的厨刀,以及一颗婴儿拳头一般大小的夜明珠。

是的,姜陵把那颗夜明珠扣下来了

不要白不要,这一颗夜明珠在手,省下钱去买照明用品了,而且想来这一颗如此硕大的夜明珠,卖个百八十的也不成问题,也是一笔储备资财。

“富贵险中求啊。”姜陵自语了一句。

在这一局开战之前,他可是没有想到最后活下来的会自有自己一个人,另外九人全都死了。

哪怕是实力强大、位列积分总榜44位的郝威廉,也因被堡主重创,最后流血而死。

冷美人苏唯被拖进血池,瞬间秒杀。

还有一些人,姜陵压根都没有见到面,就被淘汰出局了。

姜陵轻叹口气,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同时嘀咕道:“忘了联系苏唯让他来5频道了。”

打开5频道,姜陵来到了门外,走向中心商店。

等到姜陵走出来的时候,黄烈和孙夜雨已经在中央区域聊天了。

姜陵走到进前,好奇问道:“你们不会又输了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黄烈瞥了他一眼,道:“在我们两个阿鲁巴你之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咳。”姜陵轻咳了一声,道:“看你们两个状态还不错,应该是输的不算太惨。”

“你个对女人花言巧语,对男人就一嘴臭屁的家伙。”黄烈白了他一眼,随后道:“上一局我是3v3对抗赛,赢了。夜雨嘛,个人战第二名。”

“不错呀。”姜陵笑了笑。

孙夜雨问道:“你呢?”

“呵,看这德行,稳稳是赢了。”黄烈斜了姜陵一眼。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侥幸赢了。”

“得瑟败人品。”黄烈哼唧了一句,随后道:“再等孙小楼和鲍兄弟一会。话说我们这样安排有点浪费时间,我这一局完成的比较快,在这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要知道我一共才赢得了60分钟的狭间时间啊。”

“那下次去商店等吧。”姜陵说道:“即使其他人没到,也不耽误你浏览装备什么的。”

“好啊。”黄烈应了一声。

孙夜雨则是望向姜陵,突然问道:“你不是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输过?”

姜陵闻言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啊。”

“运气这么好?”黄烈也是头一次听姜陵确认此事,顿时也感到非常惊讶。

孙夜雨摇头道:“五局战场,能获得全胜的战绩,这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解释的。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战斗结束后我查看积分总榜,你就是一百零一位,既然这一次又获胜了,想必进入前一百绝对不成问题。”

“也不是全胜,有一个平局,至于积分总榜”姜陵也不否认地点了点头,道:“进前百应该没问题,怎么了?”

“没什么。”孙夜雨应了一声,正当姜陵不再理会的时候,他又盯着姜陵补了一句:“很想和你打一场啊。”

姜陵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年轻人好胜心很强啊。不过你也应该清楚,积分高又不代表实在真的强。”

“道理我懂,有些强者完成的支线任务少,或者恰巧击杀的人少,可能积分就被甩到后面去了。有些人踩着狗屎运捡了人头或者完成了支线任务,也可以获得不少的积分。”孙夜雨如此开口,到出了一个事实。

黄烈跟着耸肩道:“道理大概是,考试考的好不代表这人能力强,说不定只是蒙的准抄的好,成绩差的人也未必就是渣渣,哪怕连挂七科,说不定人家高中肄业之后就能当作家或者是职业赛车手什么的呢。”

“你这个例子举的有点针对啊是不是这人之后还拍了两部电影?又生了个漂亮女儿?”姜陵吐了一句槽,随后道:“我想我就是那种踩狗屎运的人。”

“我不知道你是对我们还要隐藏实力,亦或是你的确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孙夜雨摇头道:“一次两次的胜利可以是侥幸,但是五次的全胜,是需要绝对实力的支撑的。就好比考试成绩一路都是碾压他人的学生,肯定是学习能力在那摆着。哪怕他是不会剥鸡蛋的高商低能,可考个博士,进个研究所还是不成问题。”

姜陵歪头想了一会,有些蛋疼道:“这话没有骂我的意思吧?”

“得了吧你,孙夜雨的意思就是你很强,他想和你切磋一下。”黄烈斜着身子,随后道:“我没记错的话上一场你们两个可是都进了积分榜啊,我可是排到两百五十七名去了。”

虽说黄烈没有进入积分榜前二百,名次不会公之于众,但是在查询排行榜的时候下方有一个独立的栏,是可以看到自己在全体中的名次的,如果你是倒数第一它也会显示给你看。

“加油。”姜陵上前一步,拍了拍黄烈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争取把零头的‘七’去掉。”

“去去你妹的。”黄烈瞬间听懂了姜陵的挖苦,白了姜陵一眼,随后不服气道:“积分不代表实力,而且还会树大招风,懂不懂!”

姜陵闻言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担心了。”

毕竟这一次战场完成了两个支线任务,又完成了隐藏主线,可是足足得了200积分,想来这一次排个七十几名没有问题,甚至冲击前五十都有可能啊。

姜陵也因此想到了郝威廉,想到了他那把可以遁入空气、又无比锋利的剑,他便说道:“对了,上一局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好在我们最后成了同盟,不然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巧了,上一把我也遇到一个强的不像话的队友。”黄烈也随之开口。

孙夜雨则开口道:“嗯,等人都全了,我们共享一下在比赛中遇到过的,值得关注的玩家的情报,这样万一在以后的比赛遇到,至少我们能有个大概的判断。”

三人闲聊了两句,就在黄烈心疼自己的狭间时间,都要等不住的时候,鲍伯尔和孙小楼分别从两个方向走了过来。

孙小楼看到众人后便蹦蹦跳跳地说道:“个人战第一名,厉不厉害?”

孙夜雨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努嘴道:“不错嘛老姐,我才得个第二名。”

孙小楼笑嘻嘻地凑到了姜陵身边,问道:“大兄弟,你呢?”

“我”姜陵微笑道:“我也侥幸得了个第一名。”

“我发现你是真的厉害啊。”孙小楼也对姜陵连胜的战绩表示惊讶。

姜陵急忙转移话题,看向鲍伯尔,他见鲍伯尔脸上没有笑容,便关心道:“鲍伯尔,怎么了?失败了么?”

孙小楼也安慰道:“没关系啊葫芦娃,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鲍伯尔从那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赢了,只是赢的很惨,而且最后得到的奖励也很平常。”

“哎哟,没关系啦,下一次赢回来咯,开心点。”孙小楼上前轻轻锤了鲍伯尔一下,鲍伯尔这才耸肩笑了笑。

“好,大家又聚齐了,新一轮共享资源开始。”姜陵如此说了一句,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玩家,才说道:“这游戏狭间应该出一个创建房间功能,或者让我们的屋子有选择性的允许其他玩家进入,不然在外面开会,总会泄漏情报。”

鲍伯尔眼神发冷地瞄了一眼旁边,道:“好像真的有人有意凑过来听听啊。”

他这么一说,几人都看向周围,里面有两位靠的稍近的玩家,神色不自然地转身走远了。

“臭不要脸滴。”孙小楼哼了一声。

“哎,狭间又不能动手,撵走就好了。”姜陵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去理会。

“我先说吧,我等半天了。”黄烈拧了拧脖子,道:“上一局比赛在玄武大陆,关于世界剧情方面,好像涉及的不多,唯一听到的情报就是说,北秦帝国的皇帝一病不起,眼看着就要驾崩了,而由于继承者的选定出了点问题,现在有两位王爷已经公然造反了。”

“玄武大陆北秦帝国?”

姜陵面露几分惊讶,随后和鲍伯尔以及孙小楼对视了一眼。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总榜上的熟人

皮肤微黑,肩挎黄杨大弓,站姿随意的黄烈开口道:“我们的战场在北秦帝国边陲的九河郡,是帮官府缉拿一群流寇。因为九河离京都较远,消息也不算特别有时效性,只是听说当任皇帝病重,已经半月没有早朝了,奏折都是宣文殿的人辅佐储君在代天子批阅。至于这个储君是三皇子,出名的脾气暴躁、心狠手辣,才定了储君之位不出一月,就开始动手排除一些曾经反对自己的大臣,惹得朝中人心惶惶。至于批阅奏折,他也就在军事上还有几分本事,而且是个完全的激进派,咱们的话来说就是‘狂派’。政治和外交上,基本全靠宣文殿的学士去批阅。”

姜陵想起了屈坤对自己说过的话,北秦帝国的继承人很难选择,其中最为合适,能力也比较出众的大皇子不幸夭折,二皇子羸弱多病,其他几位皇子也没有什么名望。唯一一位有野心有手腕的三皇子,又是个暴脾气。那一次雪谷中死士刺杀,屈坤就判定是三皇子下的黑手。

这样杀伐心重的人做一个领兵起义、开疆扩土的开国皇帝还算合适,但是守江山就很不合适了。比如我吞并六大诸侯国的秦王朝,一统八荒,却两世而亡,其中始皇嬴政毫无疑问是个暴君,但从客观上来讲,不是这样的狠人也很难做到一扫**功盖寰宇。秦始皇手腕强硬,得到的成效也是立竿见影,统一度量衡货币等等功绩是注定青史留名的。

若是在始皇之后,是一位励精图治注重民生的皇帝,秦王朝必然可以延续更久。但奸臣赵高篡改遗诏,拥立秦二世胡亥,这胡亥治国实在糟糕,却要模仿他爹的手腕,办事依旧强横,对自己的朝臣都是一点不客气,对百姓更是当牲口驱使和镇压,最后导致了必然的亡国。

姜陵转念还想到,三皇子这一点和狼子野心的罗森帝国的新帝泽西倒是有点像。

“暴戾的储君致使朝野上下人心动荡,两位王爷干脆名言要求皇帝另立新君,据说朝中的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也是不服三皇子,明的暗的和三皇子做对。”黄烈一直说到此,其实他是没打算说这么详细的,但是见姜陵、鲍伯尔和孙小楼听的认真,他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见姜陵和孙小楼还是一副小学生听课的状态,他摊手道:“我就知道这么了。”

“好吧。”姜陵也解释了一下之前经历过的那个岐山雪谷的战场,说了一下其中的情况。

鲍伯尔掂量道:“如果我们的大学士屈坤真的能在那两位权臣的帮助下成功篡位,哪怕一开始只是个傀儡皇帝,但必然也有着极大的权力,到时以姜陵当初对他们的救命之恩,想来讨些帮助不难啊。”

“先别提他一个三年前刚刚考中状元进入朝堂的寒门学子如何做到谋朝篡位这等大事,就算那两位权臣真的能够助他顶替三皇子,但迎接北秦帝国也只能是天下大乱。”姜陵摇了摇头,随后道:“当然,我也希望他能创造奇迹,但相对来说,我更希望他能找到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行了,和咱们关系也不大,什么时候能再到北秦的战场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屈坤学士更是没影的事呢。”孙小楼摆了摆手,随后道:“我们继续说。”

接着孙小楼也分享了一下她这一次战场的所获,其中主要内容便是风隐大陆的西北一代,主要由齐王世家控制,虽说只是一个‘王’,却让西北三国的三位‘帝’都要礼敬三分。

“你也在风隐大陆啊。”待小楼说完,鲍伯尔接道:“我在也风隐,不过在东北,得知的是魏家独尊,傲世风隐东北四国之地。”

鲍伯尔说到这,姜陵也忍不住笑道:“我也在风隐,在南边,不过地图限制在一个小城堡里,没有探听到什么情报。”

这边姜陵顺势说起了这一局自己战场的遭遇,鲍伯尔本来还是想说一下魏公子的事情,但是见姜陵说的起劲,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到的情报也不多,也没必要告诉大家自己和魏公子的仇怨,便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郝威廉,出剑的瞬间其剑身会变成透明的,且速度奇快,很难防御。”姜陵毫不留情地将郝威廉的情报分享给了大家,不过也不能说姜陵不讲究,毕竟郝威廉虽说和自己并肩作战过,但关系远远比不上面前这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姜陵将郝威廉的情报告诉了几人,提醒大家碰到以后稍微留心一点,万一真的成了对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时黄烈又把话头接了回来,道:“上一局我也遇到一位队友,非常强,叫做王远鸥,那个,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上积分榜,因为我没记那么仔细。”

“在。”鲍伯尔和孙夜雨异口同声的说道。

鲍伯尔没有继续说,孙夜雨则是面色严肃道:“那是积分榜第32位的高手。”

“怪不得,强的不像话。”黄烈摇头道:“那人是个武者,刺客风格,但是其感知敏锐的不像话,据我观察,应该是武念双修。这家伙年龄看上去十八岁左右,个子没多高,也就到我下巴。”

黄烈还伸手笔画了一下,继续道:“但是这小鬼头刺杀术非常强,爆发伤害高的吓,上一场可以说敌方有两名玩家是被他一人搞定的,其中一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说实话要是这家伙过来偷袭我,我估计我也撑不过十秒。还有就是,那人惜字如金,只在制定战略的时候插过嘴,其余时候没怎么说过话。但是其出手的时候那叫一个快准狠,对出手时机把握的非常恰当。”

黄烈介绍后,鲍伯尔思索了片刻道:“这么年轻却如此老练,听上去是个练家子啊。”

姜陵想了想,自己应该也算一个练家子吧,不过他是一个半道出家,而且学艺不精的练家子。

那如果这人是个从小受过作战训练的角色呢?

姜陵挠了挠头道:“听上去让人压力山大啊。”

孙夜雨则认真说道:“这毕竟是游戏的世界,只要我们肯努力,把握机会,一定能赶超他们的。”

“话虽这么说。”孙小楼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弟弟的话,吐着舌头道:“可是目前我们碰到这种角色还是小心为妙呀。”

“没错,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姜陵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还有就是刻苦修炼,至少境界上别被人落下太远。”

孙夜雨道:“这一次我反倒没得到什么情报,我这一场个人战取得了第二名,但是第一名我就压根都没有见到人影,更不知道叫什么,只是他比我先完成了主线任务。”

大家也没人埋怨孙夜雨,因为大家也相信孙夜雨不会故意把有用的情报藏着掖着。而黄烈倒是着急道:“好,那需要分享的资源也就这么多了,我们抓紧修炼吧,我这获得的狭间时间都过去一半了。”

姜陵说道:“省下点积分再多换些狭间时间呗。”

“哪有那么多积分用啊。”黄烈白了他一眼,道:“和你比不了。”

孙小楼则提议道:“我们先去看排行榜吧,反正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基本上所有玩家都从战场出来了,积分总数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化了。。”

“好啊。”姜陵也很好奇自己这一次能排到什么位置。

一行五人来到了排行榜处,各自点开了查询。

虽说他们也可以让一个人点开查询,然后叙述一遍给其他人听,来省些积分。但是,毕竟足足两百个名字,念叨下来的时间也太浪费了。

再说如果个人积分总数没有进排行榜的话,必须要主动查询一下才能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等到姜陵打开排行榜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前几名,发现变化不大,这几人大概就是大神级别的存在了。再往后的名次则与上次相比有蛮大的出入,一些人上下浮动较大。

刚刚提到的王远欧还算好,从32变成了29名。而郝威廉从44提升到37了,虽说他没有撑到最后,但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姜陵正好画完了法阵,配合大师兄重新封印了堡主弗尔萨,判定郝威廉的任务完成,再者郝威廉支线任务和击杀玩家都得到了不少积分。

姜陵不由感慨于二人的强大,随后他眼皮一跳,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

第41位,楚辞。

姜陵的脑海里闪过那一袭绿袍,不由心头有些发紧。

这人在选拔赛中就与自己相遇,又在潜风镇打成了平局,此人智勇双全,而且诡计多端,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甚至在姜陵心中郝威廉也不如楚辞危险!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继续往下看,直到他看到了自己名次,顿时心中又惊又喜。

没等姜陵出声,旁边的黄烈忍不住说道:“我说姜陵你真是可以啊。”

“哇,姜陵好厉害呀。”孙小楼也转头看了姜陵一眼,大眼睛直放光。

孙夜雨轻咳一声,道:“真是忍不住想和你打一场啊。”

鲍伯尔也微微惊讶,随后点头道:“老铁有本事啊,666啊。”

这一次获得了200积分后,姜陵位列66名。

姜陵抑制住心中小小的激动,继续往下看,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第72名,周德文。

第87名,陈独醒。

第110名,孙夜雨。

第134名,蕾雅。

第136名,鲍伯尔。

第153名,孙小楼。

第162名,苏唯。

第189名,李久希

其实还有两人姜陵也见过,他们分别是位列123位的慕唐和位列146的宋钟仁。慕唐是岐山雪谷那位近战法师,宋钟仁是陈独醒的朋友,那位狂躁的拳师。只是姜陵没有和他们互通过姓名。

其中头两个名字让姜陵很是意外,却又不感觉意外。

先说陈独醒,这人在塞纳尔战场上遇到,当时境界比自己还要高,那飞花阵打的自己无力招架,若不是唤出周瑜奏一曲江左赋,自己必然要被那gay里gay气的小花瓣砍死。而且陈独醒也是智勇兼备的角色,但是相对来说比楚辞对了几分原则性,也比楚辞更张扬一些。

只是在姜陵面前的落败,让他痛定思痛,不再敢轻视对手,变得更为谨慎了。

别的不提,姜陵的战绩可是耀眼的四胜一平,也仅能排到66,而陈独醒在塞纳尔那一局失败之后,还能达到87,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而周德文与陈独醒差不多,只不过姜陵没有直面和其交过手,但在赤和村的战斗中,姜陵对这人印象很深。其人念力强大,而且进退有度,是个很沉稳的人。

而他比陈独醒还厉害,也是明明输过一局的人,还能排到72这种位置,简直是不像话。

姜陵刚刚的喜悦心情顿时被冲散不少,嘀咕道:“这都是一些什么怪物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雨落青山(上)

看过排行榜后,几人自然是移步到了商店。

对于手握200积分40银币的姜陵来说,他心情是激动而愉悦的,他觉得这一次终于能够买点自己看得上的东西了。就好像一个月薪三千的上班族总在名牌店外路过,看中了几件心仪的衣服,可最后只能咬牙买下隔壁折扣店的一些二等货。直到某天他终于拿到了相当于三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铁擎砂和涤罪剑肯定是能再用很久,但复灵吊坠和复灵戒指都是最低级的灵术饰品,身上更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具,这些需要换一换。功法秘籍方面,和还需要巩固,压根没看呢,所以灵术方面的功法也不急。念术上虽然捡了一本,但毕竟我是准备修音念术的,可以考虑再买一本音念师方面的书籍,买本琴谱也行。药品也需要补充一些,最好能再买一颗灵红掌。”

暗中盘算了一会,姜陵摸着鼻子苦笑道:“积分和银币好像还是不够用。”

几经考量,姜陵觉得还是先买个属性好些的衣服穿是当务之急。玩过角色扮演rpg类游戏的都知道,一把武器的价值基本可以与全身其他装备的总和划等号。而衣服的价值,则是其他装备里最高的,其次是有特殊功效的饰品。

首先姜陵是个灵师,灵师和念师对武器的需求都比较低,况且涤罪剑是神庭利器,短时间内没有换的必要。那么姜陵肯定要优先考虑衣服了。

打开在商城里打开防具界面,姜陵挑选了一番,这里有十几件的普通级别衣服,肯定是直接忽略,这种品质的衣服,还不如到战场里随便扒个路人甲的外套。优异的姜陵暂时也没有考虑,优异级别在姜陵眼里只是‘勉强凑合’。

卓越的装备这里没有,就算有的姜陵觉得自己也绝对买不起。

在几件精良品阶中,姜陵最后选了一件外形和属性都不错的外套。

这是一件深灰色的衣服,看上去就很厚重结实,但穿上身也不会显得臃肿。这衣服的价格是8银币,总体来说性价比还是不错的。

选完衣服后,姜陵便翻到了饰品类,简单扫了几眼,姜陵又看中的一件手镯。

这手链虽然属性看上去不起眼,但无疑也是比较实用,至少比姜陵的复灵吊坠强一个档次。但是这手链售价10银币,姜陵需要掂量掂量才行。

暂且把它放到一边,姜陵继续翻动,最后翻到了功法秘籍一栏,在这里,姜陵眼前一亮:“哦?真的有啊。”

他找到了一本琴谱,这琴谱的名字是,正是周瑜曾经擅长、而现在记忆不全的一首曲子。

这张琴谱6银币,这价格都足以买一本功法了,但姜陵还是没有太多犹豫的将其买了下来。

之后姜陵又买了些碧果丹和白果丹,药品终究是备一些好。

银币还剩18枚,姜陵想了想还是买下了鲸骨手链,反正他也没有别的特别需要的东西了。

而后姜陵又花费2银币买了一张琴,一张普通品质的琴。虽说他已经有了完美品级的赤心古琴,但以自己目前的琴技和念术水平,那琴自己根本发挥不出多大威力。再说作战的时候赤心是必然要给周瑜拿着的,自己还是拿一个普普通通的琴先练练手好了。

余下了银币姜陵也就先留下了,以备不时之需。

积分嘛,肯定狭间时间是要买满的,练功房也可以考虑租用半个小时,一共需要120积分,再加上战场预告10积分,姜陵还有70积分可以用。

其实姜陵还想买一本阵法类的秘籍,但目前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需要进一步学习,已经看完,但也这本书深入浅出,非常值得多去理解几遍。这本书也需要看,虽然姜陵修习念术主要是为了通灵时更容易与周瑜融合,因此最需要修习的是音念之术,但就如同火系法师也会雷系水系法术一样,念术各个流派也是殊途同归,最起码其核心是一样的,只是释放手段不同。

姜陵兑换好两小时狭间时间后,暂时关闭了商店,和鲍伯尔几人打过招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玩家在游戏世界的身份是天行者,进入游戏便得到所以修行者梦寐以求的观天书权力,观过天书之后,玩家的修行天赋便直接被拉到与这个世界的修行天才同一水平。再加上有商城、练功房这种设定,玩家即使修行时间短,但也能超过游戏世界的那些npc。

姜陵第一个拿出来的还是,每一次战斗,每一次使用灵力,姜陵都在暗自审视自己的不足。

在黑羊山上,大当家凌震以念力外放的方式,带着自己进行位移,以及加速,甚至是短时间的飞行。姜陵有样学样,念力也好灵力也罢,未必释放出来就必须进行攻击或者防守,灵活运用才是王道。

姜陵目前已经可以运用藤蔓在脚下迅速伸展来帮助自己进行位移,虽说只是比较简单的运用,但在作战时的帮助的确很大。

姜陵还要进一步强化这方面的运用,而这样做对灵力操控的要求就要高一些,可以说万一稍有分神或者慌乱,没准一藤矛就把自己脚掌戳穿了,那是多么尴尬。

还有频繁使用灵术,对灵力值和灵力恢复速度也是一种考验。

云神宗运灵心法这被动技能带来的,实际上就是运转灵力的速度、精准性,以及灵力恢复的和灵力上限的提高。

姜陵知道自己还没有吃透这本书中的内容,他拿起这本书,第三遍开始从头。

足足过去接近一个钟头,姜陵才放下了云神宗运灵心法。

他站起身,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屏息凝神了几秒钟,随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灵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这屋子里,无数的藤蔓和花草长出,片刻间屋子里一片绿意盎然,如同置身花园中一般。

“舒服。”虽说这一举动消费了姜陵尽一半的灵力,但姜陵感到非常的畅快,自己运转灵力的流畅程度果然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姜陵挥挥手,屋内绿意散去,化作点点绿光,随后消散不见。

他看向桌子上的云神宗运灵心法,嘀咕道:“不亏是灵元大陆上鼎立的大教,这一本心法估计足以成为一些小宗小派的至宝了。”

越是研读,越是在灵术的修行道路上走的远,姜陵越感觉到这本心法的非凡之处,如果没有这本心法,姜陵在灵术上的进步不可能这般迅速。

下一刻,姜陵又拿出武灵唤法,又研究了四十多分钟。

这本书稍微难懂一些,若不是姜陵已经多次唤出武灵,有过经验,想来是更不容易理解。

不过虽说这本秘籍晦涩一些,但毕竟针对性强,只谈及召唤武灵的技巧,所以理解之后,实际上比云神宗运灵心法能更快的读透。

有了这本秘籍的帮助,姜陵唤出周瑜的时间会更加持久,构建的灵躯会更加结实,消耗的灵力亦能节省一些。

等他放下武灵唤法,剩余的使用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姜陵决定用这段时间来学习念术。

他拿出了,开始。

姜陵从凌震、鲍伯尔和周瑜那里了解到,念术一途,力量本源自然是由脑海里孕育的念力,通过使用形式不同,主要分为三类,分别是意念流、神念流和音念流,除此之外,还有些偏门的阵法、符咒、傀儡等流派,以及与其他修行体系双修产生独有流派,比如木渊的武念流,可以将念气附加到武器上。

当然血咒术也是念术的一种,只是这功法不是偏门能够形容的了,完全是邪门歪道了。

其中音念流是最容易理解的,通过乐器,或者更具体点说是通过音波来传递念力。念力与声音的共同点是无形而有意,所以两者可以融合在一起。

而意念流和神念流有一点的交叉点——不借助媒介来释放念力。而二者之间最简单粗暴的区分方式,就是神念流更注重内在的影响,也可以理解为精神攻击。

比如神念枷锁、神念化剑、幻术、神识传音等等,在外部你可能找不但任何物理系的破坏或者改变,直接攻击目标的脑海和精神。

而意念术是对外部有影响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用念力掰弯一个汤匙,这就是意念术的范畴。常见的招数有念力屏障、念力轰击、隔空控物、念气外放等等。

音念、神念与意念同根同源,但形式不同,如同龙生九子一样。

所以也如同土系法师亦会使用火系法术一样,身为念师,实际上也是多少都能用处一些神念和意念的招式,而音念也不过是相对来说需要些音乐基础罢了。至于此人是那种念术流派,完全看他更擅长,更精通哪一种使用形式。

所以说虽然姜陵主要想学习音念术,但这本念术基础的书,也同样有必要看一看。

姜陵翻开了这本白捡的秘籍,观看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落青山(下)

又过了三十分钟,姜陵伸了个懒腰,此时他已经将意念术详解看了七八页,对于念术的了解终于是有一个系统性的认识了。

之前只听周瑜简单指导了几句,完全是“跟着感觉走”的状态。

“有些基础了,那就进练功房吧。”姜陵如此自语。

虽说练功房的租价真的不低,但在里面修行真的是事半功倍,玩家之间的竞争不可谓不是争分夺秒,何况他灵念双修,需要付出更多。反正这一次积分不少,姜陵也就奢侈一次。

走进练功房,姜陵按照上的方法开始修炼。

念力存在人的脑海之中,所以积蓄念力的地方便是大脑,修行念力的人,其脑海之中有着一个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水池,这个水池里正存放着念力。

姜陵此时念力上限尚且很低,通过自行内视,他发现自己脑海中的念池只有饭碗一般大小。

他开始闭目凝神,试着扩充那水池的容量。

在自己脑海里开凿水池,自然不是一件易事。姜陵观天书最后在书上看到了一个“灵”字,所以他得到的是灵术方面的天赋加成,念力反面并没有灵力那般具有先天优势。不过他从周瑜那里了解到,自己念力方面的潜力比之常人也算不错。

这是姜陵第一次按照念力的修行法门开始修习,有些生疏,而练功房内修行加成起了很大的作用,让姜陵很快找到了方法。

那水池缓缓扩大,等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已经变成了原来的一倍大小。

姜陵缓缓突出口气,张开双眼。他感觉得到自己念力充沛了一些,但远远不算强,而且再扩充下去竟是越发吃力,看样子以自己目前的水平根本不能无限的扩张下去,他不由自语道:“看来这念力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随后姜陵唤出了周瑜。

光华一闪,华服公子出现在姜陵身边,对其微微点头。

姜陵笑着拿出的琴谱,递给了他。这是周瑜曾经提到过的,他有些记忆不全但生前很熟悉的琴曲。

周瑜接过之后眼睛微亮,又感激又赞许地看了一样姜陵,随后翻动琴谱。

过了片刻,姜陵问道:“怎么样?是你说的那一本么?”

“没错,就是这本。”周瑜看着手中的琴谱,本身这琴谱也不过是一张纸,没有多少内容,又过了两分钟,周瑜递回琴谱,点头道:“已经可以了。”

姜陵接过后诧异道:“这么快?”

“嗯,看过之后便能想起来了。”周瑜点了点头。

“好。”姜陵笑道:“这样你的作战手段又多了一个。”

周瑜则笑着摇头道:“这曲子较为温和,意境幽深,如同听到雨滴落在郁葱的青山上,这样的乐曲并不适合杀伐,而是为自己的同伴洗涤精神,去除焦躁,提高定力,亦有强化感知的功能。”

姜陵了然点了点头,道:“合着是辅助技能啊。”

“你可以学一学。”周瑜说道:“相对于和,这琴谱算是简单一些,而且实际效果非凡,适合你来学。”

这时姜陵非常嘴欠的问了一句:“那我得什么时候能学?”

周瑜的表情立马有些僵硬,眼神中露出几分尴尬。那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陵抬手道:“好,你不用说了,我懂了,先学。”

周瑜点了点头,这边姜陵拿出赤心古琴递给了他,随后自己拿着那把黄木的普通古琴,横在膝前。

周瑜也盘膝而坐,手拨琴弦,轻声道:“我先弹奏一遍,你试着体会。”

琴音响起,轻缓舒畅,沁人心脾,在小小的练功房中回荡。

周瑜神态认真而又怡然,那十根修长的手指,在纤细的琴弦上拨弄,如诗如画。

周瑜不亏是生前玄极的音念师,其琴艺造诣出神入化,姜陵静心倾听,不过时便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座绿意盎然的青山。

青山上树木葱郁,百草丰茂,有鸟儿在林间低空穿行,有蚂蚁在成群结队的向高处移动,有风从林间穿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不一会,琴音渐渐低沉了起来,似有乌云在天空上汇聚,遮住了那轮炙热的太阳,将青山笼罩在了阴影中,一股清凉之感弥漫开来。

几秒钟过后,一直连绵悠扬琴音变得清脆了几分,不时有着短促而明显的停顿,如同豆大的雨滴坠落在了叶脉清晰的树叶上。

嗒、嗒、嗒开始下雨了。

转眼间声音越发急促,那是雨滴开始成片的落下,不断拍打在嫩绿的树叶上,再落到地上的青草上,最后融到地下的青苔之中。

蒙蒙烟雨落在了青山上,透着清新、微凉、湿润的意味。

雨落青山凉秋色,烟雾朦胧乱花影。

云随风动,雨随云走。不知过了多久,成线的雨滴渐渐减少,乌云变得薄了起来,云层缓缓散开,阳光再次散下,照耀在沾着雨水的树叶上,莹莹闪光。

而更多的雨水已经渗透进了青山之中,成为草木生长的又一分动力。

青山还是那座青山,却显得愈加清脆与生机盎然。

一曲终了,周瑜停下。

姜陵缓缓吐了口气,诚心称赞道:“好啊,刚刚回忆起这曲子,便能弹出如此意境,佩服。”

周瑜对姜陵的赞美报以微笑,随后看着他问道:“听懂了?”

“嗯应该是懂了。”姜陵道。

周瑜扬了扬眉毛:“能弹么?”

“嗯应该是不能。”姜陵非常诚实。

周瑜轻笑一声道:“也对,你没有基础,那我慢慢教你。”

“说实话我最近倒也是学了一点点。”姜陵如此开口。这几天他的确在方昕媛那里学了一点,但只是皮毛中的毛皮。

周瑜也大概明白他现学这点东西不会多,但还是点头鼓励道:“很好。”

随后,周瑜也明白时间有限,先让姜陵看一遍琴谱,随后查漏补缺的指出了几点关键的地方,又回答了姜陵的几个问题。

姜陵开始试着弹奏起来,手指拂过琴弦。

虽说姜陵基础很差,但他对待练琴这事情还是非常认真的,一点也没有怠惰,仔细的去记忆和练习,一丝不苟的弹奏起雨落青山。

精神投入的做事情,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多时,已经接近30分钟,姜陵挥散了周瑜,转身走出了练功房。此时狭间时间也接近耗尽,姜陵直奔商城去观看战场预告。

这一次他所使用的狭间时间已经算是很长了,狭间内竟是没有其他人影。

总体来说姜陵本次的进步很大,这一本秘籍他上一次便有研读,这一次巩固之后,对武灵召唤的一些技巧和细节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以后唤出周瑜的强度和时限都会有所提升。可以说这本书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以后关于武灵召唤方面的提升需要在实战中去继续加强,或者寻求一些更为高深的秘籍才行。

也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但姜陵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吃透,不过这本心法给他带来的收益已经非常巨大。想来若是能将其完成参悟干净,自己也就可以迈步天变境的门槛了。

虽然内容不多,但由于姜陵初学乍练的,领悟不深,自然也需要多次研读才行。不过与之前相比,往后姜陵使用念术的时候自然能熟练很多。

至于,姜陵也就能按着谱子弹出前三成,而且是只有其形,其意嘛,能奏出周瑜那水平的五分之一都不错了。

但姜陵也不气馁,哪能一口吃一个胖子,慢慢来呗,反正非游戏时间自己也可以去方昕媛那里练习。

姜陵已经来到商城,但是他没有立刻打开战场预告,反而想了想,点开了玩家角色信息。

查询玩家角色信息需要5积分,虽是不多,但姜陵以前总觉得没有必要。此时手头积分还是富裕,姜陵也就破费一次。

下一刻,角色信息面板在他眼前浮现。

姜陵仔细看了一遍,自语道:“和都只是基础性的书籍,所以并不算是技能,也不算是心法咯?”

随后姜陵又无语摇头道:“这角色信息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呀。算了,看战场预告吧。”

姜陵打开了战场预告,这一次的战场预告姜陵是无论如何也要看的,因为他猜测,接下来这一局,会是一场淘汰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第二场淘汰赛

2d的彩绘画面中,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宅院,这些宅院建筑甚是俊秀,中间几座宅子更是高耸雄伟的楼宇,虽说没有金银镶嵌那般奢华宝气,但这片宅子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感受到搭建者的工艺水平,亦然能感到其古朴之中的大气。

比如中间这座主宅,且不论那七层的主楼,单看门前。门外左右镇着两只两丈高、背生双翼、盘尾而座的凶兽石像,活灵活现,透着不容侵犯的威慑,镇守宅院。门口有着三节白石台阶,台阶上是宽厚的大门,左右两扇门上有着两个充满威严的兽面门环。朱漆的柱子分列两旁,屋顶上青瓦鳞列,檐角飞扬,屋脊上坐在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兽。

光看这一个门脸,就知道这是一个极有地位的人家,更别提这门上挂着一块宽厚镶金的匾,匾上有着两个内敛中透着庄重的大字——魏府。

看到这两字的瞬间,姜陵便想到了这是哪里。

“风隐大陆的魏府?”姜陵早就听说风隐大陆五大门阀分庭抗礼,无视大陆上的国度,暗中主宰着这一片广袤大陆,其中便包括这魏氏。而且不久前鲍伯尔也谈过,魏家正是掌控着大陆东北的四国之地。

这座如同小型城池一般的府邸,从侧门走进了一群人,那是几位壮硕的男子,抬着两个楠木箱子,走进了主宅东侧的一座院子。

镜头拉近,来到了这座院子之中,这虽不是主宅,但紧挨主宅,也必是族中大人物的居所,院子宽阔,随着镜头再度拉近,可以看到正堂内也是华贵无比。

正堂之中的八仙桌两侧坐着两人,一位年长的男子,和一位模样甚是俊俏的青年。年长的男子伸手把一张红色的信筏推到青年人眼前,目光严肃地叮嘱了些什么。

青年人抱拳应了一声,拿起了信筏。

镜头再次拉近,姜陵看到那是一封红色的请帖,帖子落款处有着一个金色的字——齐。

这个齐字写的苍劲有力,边角锋利,那种华贵桀骜的气势从一个字之中淋漓显现。镜头定格在这个字上,慢慢字周围的颜色渐渐变化,随着镜头的再次收回,这字已经出现在了一块匾上。

这块匾上不仅一个字,也不是两字,而是三个字——齐王府。

这里竟是掌控风隐大陆西北的齐王府邸!

此时同样雕梁画栋的齐王府内,一片热闹和喜庆,似有什么大喜的活动即将举办。

门口有着一个美丽得有些妖艳的女子坐在马上,笑着和一位管事模样的男子摆手告别。

女子纵马奔走,身后跟着另外四位骑马的护卫,一路奔向东方。

马蹄踏起烟尘,烟尘浮起,镜头前一片朦胧,等到尘土散去,出现的却是一个缓缓飘出烟雾的香炉。

镜头缓缓向后拉抻,看到香炉摆在一个白玉石桌上,石桌在一个精致的亭子里,有两个年轻男子坐在亭中对弈。

周围还站着四个面容模糊的人物,随着穿着金黄袍子的那位年轻男子一挥手,那四个人霎那间消失不见。

“三方势力?”姜陵看到此处微微皱眉。

而画面中那金黄袍子的男子手持黑棋,随看不清面容,但可见其目光凝重,缓缓地、如同做了重大决定一般,落了子。

嗒。

随着一声轻响,画面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行字。

离开了战场,姜陵从游戏舱走出时正是刚过正午,吃过史怡给他备好的午饭,他带上头罩离开了游戏公司。

不得不说的是,接触越多,姜陵愈发感受到这个游戏公司的实力是多么雄厚。

别的不提,姜陵已经是第6次来此参与游戏了,因为游戏舱就在公司里嘛。这6次每一次姜陵都是带着头套来,但进入公司之后是可以摘下的。在这公司内部,四周皆是金属墙壁,角落里不知道放着多少针孔**,至于防火、防震设备更是高级的让人咋舌。

姜陵觉得电影里看到的美国一些特殊组织的中心也不过如此。

而且从随便就能给自己安排一个打酱油的文职工作,再到江南特训请出姜姬两位高人,都显示出这公司、或者说这个神秘组织的人脉网多么强大。

至于自己的负责人史怡,头脑清晰,智商高超,又是跆拳道高手,而且这只是姜陵所能了解到的信息,不难想象这仅是冰山一角,这个女人背后隐藏的东西只会更多。这样的女人,没有特殊的培训谁信呢。

但是了解的越多,姜陵越发懒得去了解,倒不是他没心没肺,而是一种谨慎。

他知道这个组织不是自己这种小青年能够触及太深的。

自己要做的,打好游戏,争取取得胜利,期盼这无所不能的组织真的能治好自己的绝症。就算治不好,也要玩的尽兴一点。

从公司回来,姜陵去史怡那里练了会拳,然后黄昏时分回家做饭。

第二天一早,姜陵就跑去了琴店,毕竟自己目前已经不是那二流公司的三流文员了,而是琴店的打杂人员。

打扫了一遍卫生,上午也没有什么人,姜陵便坐下休息。

已为人母却有着出尘脱俗风情的方昕媛也坐到了对面,她今天穿着一件青绿色的旗袍,用一根银簪将秀发盘成发髻,她面着淡妆,仪态清新,身姿婀娜,如同古代的宫中贵人。

姜陵心想只要是个男人就算一分钱工资没有也甘心在这干下去啊。

方昕媛淡淡看了一样姜陵,对于姜陵这种欣赏远多于贪婪的目光她还是欣然接受的,大多数女人都是如此,精心打扮虽说未必是非要给别人看的,但能得到别人的欣赏自然也是高兴的。而那些清高到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男生,和色迷迷上下打量的流氓,一样不讨女生喜欢。

方昕媛声音轻柔,说道:“听说你在打什么比赛,赢了么?”

“上一把赢了。”姜陵应了一声。

方昕媛点了点头,表示赞赏,随后又努嘴道:“应该是很重要的比赛吧?听说要打很久,要我说你就应该多用心去应付比赛,非要学什么琴呀。”

姜陵回道:“学琴对我的比赛也很重要啊。”

“干嘛?你们比赛还要求琴棋书画啊?”方昕媛好奇道。

姜陵失笑道:“你当选花魁呐。”

“哼。”方昕媛白了姜陵一眼,随后道:“随你便,反正廉价劳动力,我不用白不用。”

“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姜陵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

方昕媛也不恼,淡然道:“史怡说她随时可以过来‘视察工作’。”

姜陵轻咳一声,非常严肃道:“咱们说说学琴的事吧。”

方昕媛笑了笑,随后又认真道:“嗯,学琴这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不像是学个吉他那样易学难精,用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出去露一小手。学琴想从入门到精通,那是需要刻苦的练习才行,而且琴曲意境悠远,还需要一点感悟的能力,可不是照着琴谱能弹下来就算完。”

“没事,我会坚持的。说到琴谱”姜陵应了一声,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方昕媛,说道:“你看看这个琴谱怎么样?”

方昕媛好奇地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水灵的双目之中慢慢浮现了惊讶的神色,她仔细看了通篇,疑惑道:“这是哪来的琴谱?”

“嗯”这本琴谱自然是,被姜陵默背了下来。他掂量了一下说道:“我一个朋友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嘛?”

“的确没有见过。”方昕媛又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这琴谱不俗,她干脆站起身,坐到那张‘夕花’琴前,开始弹奏这首曲子。

方昕媛毕竟是从小学习古琴,琴艺非常了得,虽是第一次弹奏,但其中并不间断,悠扬的琴声响起,韵味十足,拨人心弦。

姜陵一边听,一边仔细的看着方昕媛抚琴,希望能学到一点。

虽说方昕媛弹出的那种意境不及周瑜,但也是百转千回,余音绕梁,姜陵听得如痴如醉。

而方昕媛谈完这首曲子之后,更是激动非常,她攥着琴谱,对姜陵说:“这曲子太美了,你这朋友从哪弄来这张琴谱的?是他自己创作的么?”

姜陵想了片刻,信口胡诌答道:“应该不是,说是家里流传下来的藏品,被我看过一遍偷偷记了下来。”

“这”一听姜陵是偷记下来的,方昕媛也知道不好追问,只能握着琴谱在那止不住的赞许。

姜陵自然也是为了不让她刨根问底故意这样说的,随后还说道:“没事,我们也不拿这琴谱搞什么商议化的东西,就是自己弹的话也不算侵权。他那还有一些琴谱,有时间我都给你偷记回来。”

方昕媛虽是因为这琴谱而惊喜,但还是摇头道:“那样怎能行?你还是别太过分了。我觉得,我还是找机会和他见一面吧。”

“呃他挺忙的,我尽量安排吧。”姜陵摸了摸鼻子。急忙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就挺想学这首曲子的,你看看能不能行?”

方昕媛点了点头,道:“这谱子的确优美,但也并非繁难,你一边学习基本技巧,一边练习此曲,到也可以。”

“好。”姜陵走到那张‘朝蝶’琴前坐下,准备开始练习。

方昕媛带着一股香风坐在了他身边,因为椅子就那么大,身体紧挨着他。

姜陵吸了口气,开始动用了姜老教他的吐纳**平息心绪

第一百八十章 蓝江之战(一)

魏府坐落在风隐大陆东北方的赤夕国境内的朝晨郡,朝晨郡紧邻国都,可其繁荣程度实际上却比国度还稍强一筹。原因很简单,赤夕国的经济和人才环绕的中心在很久很久以前便不是君王,而是魏氏。

当然除了朝晨郡,魏府在赤夕国其他的郡,甚至是相邻的丹蒙、黑嵘、蓝江国内都有府邸,牢牢掌握着这四国境内的盐、铁两项商道。一般而言,这两项都是利润爆棚且是商业和工业的代表性商品,必须由国家掌控。不过这片广袤的地盘谁说了算,上到君主下到黎民,大家心中都有数。

今日朝晨郡的魏家主府内,驶出了两辆马车,每辆车由两匹肌肉坚实、鬃毛光鲜的良马拉着,两辆马车周围还跟着五匹同样优良的马匹,其中那匹最为神骏的黑色宝驹恭顺地低下头,任由它身边的年轻男子抚摸。

这位衣着华贵,相貌英俊的男子,正是魏家家主最疼爱的那位小妾生下的少公子,魏叶秋。

虽是庶出,但毕竟其母深谙为妇之道,颇受家主喜欢,加上又是家主50岁时生下的儿子,所以魏叶秋也备受疼爱,而且他本人修行天赋不俗,又非常聪慧,自然家中地位不低。

实际上,在早些时候,这位少公子也是个遛猫逗狗,四处闲逛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当街暴打皇族子弟、偷掀公主裙子这些混账事他可没少干,故而也经常在祠堂里跪着受罚。但待其过了弱冠之年,便收敛了许多,开始有机会插手经管一些家族事业,没用多久的时间便获取了不俗的人脉和声望。

明眼人大概也猜得出,这货年少的时候保不齐是故意做出那股子游手好闲的劲头给别人看的。

给谁看呢?当然是他那三位哥哥。三位嫡系的哥哥。

不过眼看着家主快到了退位的年纪,他若有所想法便不能再藏拙了,所以开始展露头角。

由于这一年其获取的成绩可圈可点,家主委派给他一项重要的任务。

“这一箱珠宝和其他名贵宝物是送给齐家家主贺寿的,不容有半点差池,务必尽数送到。其次,关于购买一万根紫檗木的事情,其中要点和底线我都已经告知与你,能谈成什么样,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已经七十五岁,但容貌看上去仅像五十,精神头更像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门口,他负手而立,腰身笔直,一对眸子如有电光,全身不经意间散发着威严。此人自然是当代魏家家主,魏国印,八千魏家子弟唯其马首是瞻,更可谓是这大陆上的主宰之一。

在他面前,魏叶秋也只能是个听话的儿子,甚至是恭顺的下属。

魏叶秋一丝不苟地低头应道:“是,儿子必当完成使命。”

“这点事要是做不好,你也不必回来了。”家主平淡开口,其中透着的却是严肃与漠然。他虽是疼爱此子,但对其严厉程度也不逊于任何人。

“是。”魏叶秋没有丝毫不满,再次躬身,道:“儿子这就出发,尽早归还,这些时日望父亲保重身体。”

“小弟放心,家中事务自有我们替父亲分忧,倒是你需要路上小心一些。”家主身后有着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神情内敛,面容与家主非常相似,正是嫡系长公子魏衍。

“多谢大哥关心。”魏叶秋看向魏衍笑了笑。

魏衍也报以微笑,带着几分关切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魏叶秋抱拳行礼,随后转身上马,在他身后还有四人面朝家主跪了许久,见少主上马,这才也随之起身上马。

“走。”

扬鞭拍马,两辆马车以及五匹骏马驶离魏府,向西而去。

家主魏国印眼睛微眯,看向小儿子远去的身影。

“父亲,早些回去吧,还有些要紧事务需要您处理。”魏衍说道。

“嗯。”魏国印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向府内走去。魏衍恭敬低头,看着脚下的门槛。

魏国印脚步微顿,开口道:“是不是不同意我派叶秋去做这个要紧的差事?”

魏衍毫无犹豫,平静答道:“自有父亲安排。”

这个说法很是乖巧,但其中可以理解出另一种意思,那便是——我不懂。

这一次向西北巨擘齐家贺寿,再加上足足一万紫檗木的大生意,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露脸又能显示能力的机会。要知道这一万紫檗木主要是用来给赤夕国翻修皇宫的!一旦做成,便可以得到齐家的亲睐,又能得到赤夕皇室的赏识,其意义非凡。

魏叶秋刚刚崭露头角,其人品、能力、天赋才被世人所知,缺的就是这样一分实打实的功绩!

可为什么这样恰当好处的机会,会给他呢?一个庶出的小儿子!?

魏国印抬头望了望天,道:“八年前,你就让才十五岁的老三断了家主之位的心思,送去丹蒙皇帝身边做了朝臣。四年前,老二迫于你的压力,也明确表明无心争位,自愿去了利益最少的黑嵘国经管盐商,无论他做的多出色,未来注定只是个二把手。”

魏国印平淡的两句话,让魏衍头颅压的更低了,若非还有些管事仆从在旁边,他都要跪下了。但是,他的面容上并非没有惶恐,更没有冷汗之流,有的只是几分肃然。

这些事情的确是自己做的,自己对自己的亲生兄弟恩威并施,迫使得两位一奶同胞的兄弟皆放弃争位的心思。也许这在常人眼中已经算是不近人情的恶毒之举,但魏衍知道父亲不会因此事给自己定罪。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自己的举动父亲必然都看在眼里,那时他都没有言语,岂会在老二老三都已经确定放弃之后翻出这笔旧账?

父亲要说的,还在后面,魏衍所在意的,也是后面的内容。

魏国印果然说道:“你使出这些手段,倒也都是阳谋,没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也算你的本事。但是”魏国印转头看了自己大儿子一眼,道:“但你没有想到这个庶出的、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竟然在你眼皮子底下突然间就翻了身,结交了那么多权贵,收拢了数位高手,还得到了我的重用。”

魏衍没有道歉,没有辩解,反而平静道:“是,孩儿疑惑。”

“我想提醒你,你争,可以,毕竟是我魏家长子,又的确有着权谋,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没错。你以为只要你一人做大,魏家的家业早早确定是你的,那样才不会出现争权的现象,待你接管魏家之后,不会发生乱子。”魏国印眼睛微眯,冷眼盯着他,说道:“可我还没死呢。”

父亲的目光带着寒气,魏衍这才感到了些许惊恐,应道:“我绝无意夺父亲权柄,但既然这魏家应当是我的,那我早日做些准备又有何不妥?”

“那我再问你,在你势力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为何还有人愿意与叶秋结交,愿意将身家性命赌在他身上呢?”魏国印锵然问道。

魏衍凝眸思索半天,其实他心中想到很多个答案,但那些答案虽然说得通,可并非有着绝对的说服力。比如那些人太蠢了,或者那些人与我不和,亦或那些人认为奇货可居。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这些答案,摇头道:“孩子不知。”

“那你就慢慢想吧。”魏国印却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轻声道:“有时候争的太狠,未必是好事。”

魏衍头颅压的更低,一时心头思绪杂乱,说不出的抑郁和失落。

谁知魏国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轻叹一口气,用仅有他们父子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时至今日,只要你兢兢业业,戒除焦躁,宽以待人,这魏家的家业,迟早是你的。”

魏衍闻言目露惊喜的抬起头,随后再次压低头颅。

魏国印喃喃道:“就随叶秋去吧,正好此行横穿蓝江,等他回来,我便派他去蓝江国接管部分商务,让他历练一番。”

听这家主的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二儿子在丹蒙主事,三儿子负责黑嵘,再把少公子放到蓝江。那魏家的主要阵地,赤夕国,自然是留给大儿子魏衍了。

魏衍低头应了一声是,无比恭顺。

魏国印眉毛微挑,似神色有变,但没有言语,慢慢走远了。

魏衍抬起了头来,当父亲不再视线中之后,这个一直躬身的男子,将腰身挺得笔直,仿佛恨不得要插入云中一般。他满面漠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已经坐在书房之中翻阅各郡的汇报及账单的魏国印,神色凝重,他一边在砚台上磨着墨,一边自语一般说道:“我才定下主意,他便跑到蓝江和太子下棋,也不知道棋局是否精彩。”

嘀咕一句不算完,魏国印继续道:“我还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了他一句,让他明白蓝江那边的事情我也看得到,摸得清,但是这老大,似乎没有死心呐。”

当时魏国印故意提及蓝江国,一方面便是提醒魏衍不要在想着在蓝江那边做什么手脚。

因为这一次魏叶秋出使齐家,主要路途便是自东向西横穿蓝江国。

魏衍的确是恭顺的应下了,但是这位心高气傲,腹内藏着城府的大公子,越恭顺,就越不对劲,这一点,作为父亲也作为纵横半生的魏家家主,岂会看不明白?

他磨好了墨,握住了一只毛笔。

他的手指很用力,仿佛是握着一把刀一般。

他漠然道:“光知道争有什么用,魏家这么一片家业都是争来的么?若是连自己兄弟都容不下,又怎能容下这千百年的家业。”

第一百八十一章 蓝江之战(二)



张开双眼,已然是在游戏世界之中,湛蓝的天空上阳光艳丽,大片的洁白云朵漂浮在碧空上缓缓飘浮。

姜陵坐起了身,看向周围。

这是在某一处小城的城外,身旁便是有些古旧的城墙,大约有七米左右高。城墙外自然便是郊野,一片杂草地,还有些野花也在这郊野之中绽放绚丽的色彩。

在姜陵身边的,有两人。

一位是很年轻的英俊男子,看上去刚刚成年的模样,他有着一头长度过耳的棕黄色头发,额前的刘海倾斜着,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的右眼是淡红色的,非常迷人。身上穿的是西欧风格的棕红色骑士服,腰间佩着一把细剑,像是欧洲贵族家的公子哥。

此人姜陵看上去有些眼熟,一时却没有想起在哪见过。

另一人是一位女子,模样嘛,到不难看,但也没有多么漂亮,比苏唯和孙小楼差上一筹,和蕾雅更是没法比。但是此女身材倒是一流,而且身高看上去比姜陵还要高上半头,有点模特的潜质。她身穿一袭藏青色的束身衣,腰间一根黑色的腰带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在她身上并没有看到武器,应该是收在乾坤袋中,或者是个灵师或念师,不需要武器。

这个气质非凡,眸子明亮的东方女子也在打量身边的两位男子。

“你们好。”姜陵笑着开口道:“我叫姜陵,中国人。”

那位青年礼貌的点头,道:“我叫克鲁特,来自法国。”

女子看了一眼姜陵,微笑道:“席九,也是中国人。”她的声音略微低沉,稍稍有些中性化。

“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姜陵和二人握了握手。

克鲁特看向姜陵,盯着他的脸想了想,随即面色微变地问道:“我们是不是曾经遇到过?”

“呃”姜陵此时也想了起来,略有尴尬地说道:“好像是在赤和村那个战场见过。”

那一次姜陵与法国女郎蕾雅和俄国硬汉赫尔诺夫一组,与克鲁特他们正是对手。对于这位克鲁特,稍稍一回想,姜陵也是有些印象的。此人与赫尔诺夫对拼,最后两败俱伤,双双身死,也正是因为没有与其直面交手,所以姜陵没有立刻想起来。

克鲁特轻笑一声,点头道:“那一次没有和你交手,但我知道你很强。”

姜陵急忙谦虚了两句:“侥幸赢了而已。”

“没关系,公平竞赛,我输的心服口服,以后会有机会再分高下,这一次我们好好合作。”克鲁特很是释然地开口。

姜陵也真诚的笑道:“没问题。”

席九则开口道:“趁主线没有触发,我们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姜陵和克鲁特刚点头应下,席九便又说道:“我先说,我是一个地转上境的冰系法师,控制能力较强,攻防方面比较均衡,近身作战是我的短板。”

姜陵点了点头,法师怕近身攻击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游戏界的常识。当然近战法师自然是例外,法坦和法术流刺客也不能简单的算作法师。

克鲁特说道:“我是一名地转上境武者,若从‘属性’上看,敏捷大于力量,机动性强一些。与之相对的,攻守方便就比较一般了。”

姜陵也接道:“地转上境灵师,擅长藤蔓攻击,算是攻防控制都比较均衡,但也没有太突出的地方。”

“灵师?”席九看了一眼姜陵,突然问道:“你有武灵么?”

姜陵稍有惊讶地看了一眼席九,没想到此人对灵师还比较了解,说实话姜陵并没有打算将拥有武灵的事情一开始就坦白说出,毕竟大家以后可能成为对手,这两人又不像小楼黄烈那般熟悉,留些底牌总是好的。但既然被人问起,姜陵再说谎就不好了,他也不犹豫,诚实道:“有一名武灵,但由于我境界还低,这武灵并不能发挥全部实力,目前召唤出来后,大概也就是地转上境,而且持续时间有限。”

姜陵简单的说了一下,并没有托盘交代。

席九和克鲁特自然没有追问,席九则是眼睛闪光道:“可以啊你,听说武灵是很难得的,没想到你真的有,看来你的宗门很不错啊。”

姜陵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

席九也不知是有意试探还是随口一说,见姜陵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很自然的转而说道:“再来说说这一次的战场吧,战场预告都看了?”

“看了。”姜陵说道:“主角是魏家,似乎要派人去参加西北齐家的某次喜宴。而齐家派出一队人马,是迎接还是阻拦并不明朗。而第三方势力,看样子是不怀好好意的成分大一点。”

“嗯,我也是这么理解的。”克鲁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耸肩说道:“话说我们一个武者一个灵师一个法师,没有一个人是念师。反正我是对风隐大陆不熟,就赤和村那次来过。”

姜陵说道:“我倒是来过两次,但都是在南边,东北这边也是不熟。”

两位男生很自然转头看向席九,席九瞥了二人一眼,有些好笑道:“还好我之前有一次战场在风隐,就在黑嵘国,倒是打听过一些。”

“什么?”两个男生凑过来听。

“大概就是说,这魏家家主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是嫡长子,一个是小妾生的小儿子。原本魏家家主只打算生三个孩子就不要了,但那位小妾太得他喜欢了,便又多了一个儿子。”

姜陵闻言道:“嚯,这房小妾和这个儿子没有被搞死,说明这家主治家有方啊。”

“别打岔。”席九白了他一眼,道:“从年龄上看,战场预告中那位接过请帖的年轻人,是这个小儿子的概率很大。”

姜陵闻言捏着下巴说道:“按照剧情来说,那他的三位哥哥来截杀他的可能性很大,那么齐家的人是帮助他哥哥来杀他,还是会帮他呢?”

“喂,你是不是想的太黑暗了。”克鲁特有些惊道:“为什么非要说兄弟残杀啊,不能是第三方实力么?”

“也有可能是外面的人,但是还是兄弟下手的可能性大,大家族内部都这样,你没听过七步诗么?”姜陵问道。

身为欧洲人的克鲁特上哪知道去,他一脸懵比问道:“什么是七步诗?”

“煮豆燃豆萁,萁在”

“别!打!岔!”席九掐着腰打断了姜陵,瞪着两人说道:“你们能不能有点谱?”

姜陵和克鲁特立马低头认错:“好的大姐头。”

席九轻哼一声,说道:“走吧,在这等着肯定不行,往城门口走走看。”

姜陵和克鲁特立马灰溜溜地跟在后面,克鲁特小声向姜陵问道:“你们中国女人都这么凶么?”

“兄弟你太年轻了。”姜陵表情认真地小声回答道:“这家伙可能就不是女人,你没听过大**萌”

“嗯?!想死啊!”席九瞪着眼睛转过了头。

两人顿时低头齐呼:“大姐给次机会,我们不敢了。”

“嘁。”席九又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

沿着城墙,几人来到了城门口,这里也没什么守卫看门,来往的人也很少。城门上写着松橫两字。

“松橫郡?”席九皱眉道:“没听过啊。”

下一刻,主线任务提示弹了出来。

“好,主线任务触发了。”席九开口说了一句。

姜陵歪头想了一下,突然说道:“你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什么意思?”克鲁特一时不解道:“我们主线任务不是一样么?”

刚刚一瞬间姜陵突然想起了威廉,上一局因为触发的剧情不同,每个人都主线任务都有区别,姜陵当时都没有想到,还是苏唯留心故意诈了一下威廉,才。虽说这一次三个人都在一起,但姜陵也突然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便说道:“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我怕我们的主线任务不一样。”

席九闻言想了想,道:“你是说系统可能在我们其中安排敌方的玩家?”

“我也是猜测。”姜陵开口道:“以防万一,我们把我们的主线任务各自写下来怎么样?”

“好。”席九果断的答应了。

而克鲁特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姜陵看向这个欧洲少年,问道:“不可以么?”

克鲁特目光明亮,很是认真道:“一开始就对自己的队友产生猜疑,这样好么?”

姜陵闻言不由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搭在克鲁特肩膀,看着他那酒红色的眸子,说道:“让彼此间信任更加牢靠的方式,就是消除怀疑,对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蓝江之战(三)

时间是正午时分,好在天上的骄阳被一朵云彩挡住了,带来了几分凉意。

经过一番检验,证明姜陵的确是多心了,三人的主线任务一模一样,不存在冲突。

三人迈步走进了松橫郡城,随便找了一个路人,问道了东街酒楼的位置,一行三人迈步走了过去。

姜陵嘀咕道:“雇佣兵在酒馆里等生意的事情我倒是在欧美电影里见过,没想到这东方化的郡城里也硬塞了这样的剧情啊。”

克鲁特则说道:“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世界,不能这么对比。”

“啰嗦什么,快点走吧。”席九不耐烦地打断道。

姜陵和克鲁特对视一眼,苦笑无言。姜陵倒也知道席九并非对二人真的不满或者有什么恶意,而是性格就是如此的直爽,这可不是女汉子就能够形容的了,这就是一位女王啊。

因为刚刚三人就是从东门进来,实际上距离酒楼不远,几分钟后便来到了酒楼,推门走了进去。

但是,酒楼里人很多,至少一楼的十张桌全都有人。

原本酒楼内就不是很嘈杂,随着三人走进,声音又低了一些,一些人转头看了过来。

店小二刚给另一桌客人端上一壶酒,见又有三人进来,急忙赔笑道:“三位客官不好意思,人满了。”

姜陵问了一句:“二楼也没有地方了么?”

刚刚一开口,没等店小二回复,一旁坐在靠近门口处的一位大汉便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地瞥了姜陵一眼,似乎姜陵问的是一个非常弱智的问题。

店小二也略显尴尬地开口道:“楼上被魏家少公子包下了。”

原来如此,想来也正是这个消息使得这酒楼人满为患,可以预见这里来的人都是奔着能够被魏公子雇佣,或者见魏公子一面来的。没等姜陵再问什么,谁知系统提示音又传来了。

姜陵嘴角有点抽搐道:“这备注有点挑事的意思啊。”

克鲁特没有姜陵那么爱吐槽,冷静打量了一下周围,低声道:“有哪桌客人要走么?还是要花钱买一个”

“喂,这个桌让给我们吧。”席九转身对刚刚那个嘲笑姜陵的壮汉漠然喝了一声。那语气大概和老子使唤儿子差不多。

这一嗓子下去,店小二惊了,一楼其他客人也望了过来,克鲁特开始嘴角抽搐,姜陵手扶额头嘀咕道:“真是个狠人呐”

那没几根头发的壮汉傻了片刻,随后怒然抬头道:“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在壮汉这一桌,还坐着另外一人,也是膘肥体胖的大汉,此时自然也冷然看向席九。

席九面无表情,伸出手指指了一下桌子,非常理所应当地说道:“我们要坐这一桌。”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那壮汉怒极反笑,往嘴里扔了一块酱牛肉,喝道:“爷爷懒得收拾你,滚一边去。”

“秃子,我再给你个机会。”席九漠然开口。

听到她叫人家秃子,姜陵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是要不死不休啊”

果然,那壮汉腾地站了起来,咬牙一字一顿道:“你叫我什么!?”

“秃子。”席九平静的重复了一句,随后又快速道:“秃子秃子秃子。”

“找死啊!”那头发稀少的壮汉拳头紧握,向席九迈近了一步。

席九则后退了两步,退到了姜陵和克鲁特身后,耸肩道:“和平洽谈失败,该你们了。”

“你他喵的管这叫‘和平洽谈’?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姜陵瞪着眼珠子说道。

“今天你们就别想走出这个门!”那壮汉一拳便砸了过来。

姜陵自然早就紧绷神经盯着这壮汉,见其一拳打来,身边也无闪躲空间,干脆拿出和史怡对练的本事,手臂斜打,架开了这一记直拳,随后一巴掌拍在了那壮汉脸上。

那壮汉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鼻血,恶然道:“还有两下子,看来不动真格的不行了。”

他再次挥拳打来,但是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明显比刚刚那一拳还要强。

姜陵已经感觉到,这人的实力约莫是地转中境,若单纯以自己在江南和史怡那学得三拳两脚,肯定还不是对手,但好在姜陵有念气的基础,视听敏锐,反应迅速。

这充满力量,可以打穿墙壁的一拳,被姜陵成功闪身躲过,随后姜陵顺势撞进那人怀中,挥肘砸向壮汉下巴。

咚!

这一击打实,发出一声震响,壮汉下巴受击,头颅微扬,但也仅仅如此了。

从肘部传来的触感,姜陵也瞬间明白自己犯了错,自己虽说在反应速度上能够超过他,但是身体力量毕竟无法和实打实的武者匹敌,这一拳对对方造成的伤害很不理想。

而那壮汉将刚刚出拳的那只手在姜陵身后向回抱来,另一只手也环抱而来。

被这地转中境的武者来一个熊抱,恐怕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而且姜陵自己撞进人家怀里,身边前后左右都没有闪避的空间。

可下一刻,姜陵的身形冲天而起,竟是身体笔直地跃到了半空!

酒楼内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看到,在刚刚那一刹那,姜陵脚下冲出了两根藤蔓,如同一对手掌托起,将姜陵送到了半空。

那壮汉愕然抱了个空,没等他反应,姜陵已经从他头上降下,双手握拳,猛然砸了下来。

这一重拳,姜陵将念力附了上去。

如同铁槌砸在了铁板上,发出咚然的撞击声,震响酒楼,附近几桌桌上的酒水都洒了出来,甚至壮汉脚下的地板都出现了几丝裂痕!

“呜啊!”那壮汉惨叫着捂着脑袋后退数步,一屁股栽坐到地上,撞倒了一个椅子。

和他同桌那人也愤然起身,从身边抽出一把白花花的大刀,就要奔姜陵的脑袋砍来。姜陵则看都没看他一眼,抬手掸了掸袖子。

那肥胖的大汉刚提到迈出一步便定在了原地,再也没敢动弹,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因为在他的脖子前面一寸的位置,正有一把细剑指着他,他甚至感觉得到这寒芒上的凉意。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有看清这把细剑是怎么来到自己眼前的。

克鲁特收回了细剑,姿态优雅地插回腰间的剑鞘,随后微微低头,很是绅士道:“失礼了。”

那微胖的壮汉悻悻然把刀也放了回去,看着眼前三人,目中已经多了几分惊恐,又气不过道:“你们怎么如此霸道”

“什么?”席九又站了出来,瞪着对方道:“我和你们商量你们不听,还不是你们先出手的?”

那大汉当时脸都绿了,憋了半天,最后转身扶起自己的同伴,快步走了出去。

全场无声,一旁的小二擦了一把冷汗,有些懵比地看向了身边这个三个年轻人,在被席九瞪了一眼之后,他随后非常麻利地开始收拾桌子。殷勤道:“客官请坐。”

“嗯。”席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很是自然的坐下,开口道:“来两壶桂花酒,再上一盘酱牛肉。对了,可别把刚刚那大叔吃剩的给我混里面,不然”

“这事是万万不会发生的,您稍等。”店小二小跑回了后厨。

姜陵和克鲁特在众人的注视中,略带尴尬地坐下了。姜陵忍不住对席九低声道:“下次先和我们打个招呼可好?”

席九说道:“这不是解决了么?再说我也是看那两人长的挺面的,应该好欺负。”

姜陵脑子了想了一下刚刚那两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容和膘肥体壮的身材,不由一脸蛋疼道:“大姐你对‘长的面’这种形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的意思是我看出他们实力并不是很强了。”席九道。

姜陵闻言目露惊讶,随后试探问道:“你能看出他们实力?”

席九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我某一件装备的功能。”

这事情自然也不方便多问了,克鲁特在一旁笑着说道:“我以为你还兼修念力呢。”

“我倒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席九转头看向姜陵,突然身子前倾,将脸凑近了几分,道:“这里倒是有一个貌似灵念体三修的天才啊。”

姜陵往后缩了一点,玩笑道:“其实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不说拉倒,反正你强一点终归不是坏事。”席九又坐回了原位。

这时店小二已经一手托着菜盘一手拎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席九,汗颜道:“不好意思,小店桂花酒仅剩下这一壶了。”

“一壶就一壶吧。”席九接过桂花酒,放在了桌边,打量着这陶瓷酒壶上的图案。

这时酒馆的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人,他轻摇羽扇,望向姜陵这张桌,淡笑着说道:“若是就剩一壶桂花酒的话,不知能否赏脸转赠予我啊。”

席九头都没抬道:“不能,你又是哪根葱?”

顿时酒楼里又安静了下来,可谓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人略微惊讶,却也不气不恼,神色怡然,拱手道:“回这位女侠的话,不才,魏叶秋。”

席九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华服公子,声音微颤道:“那再商量商量?”

第一百八十三章 蓝江之战(四)

席是一个少见的姓,单字一个九也是让人有些意外,这个起着奇怪名字的女子,不但有着一个高大的身材,还有着霸道的女王性格。

但是不经意间竟是怼了本次主线任务的主人公、魏家少公子魏叶秋,这也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

好在魏叶秋并没有明显露出怒容,而是很有气度地淡笑着看向席九。

姜陵和克鲁特看着魏叶秋,全酒楼的人都看着魏叶秋,因为大家都是奔着他来的。

魏知秋向前两步,走到席九身边,道:“那这位女侠,你要怎么才同意把这壶桂花酒换给我呢?”

“我”席九刚一开口,谁知酒楼里突然响了几个声音。

“魏魏公子”另一桌一个年轻男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这里也有桂花酒”

“我这里也有半壶。”另一人也站起说道。

紧接着又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子打断道:“半壶还说个屁公子,小的这有一整壶。”

眼看着另外几桌有桂花酒的客人都纷纷应声,抢着献殷勤,恨不得求魏公子来喝他们的酒。可能他们点桂花酒只是巧合,也可能是他们也有情报得知魏公子钟爱桂花酒。

总之,大家都开始试图以桂花酒获取魏公子好感。

姜陵和克鲁特害怕失去这个机会,正感到担心,而席九正要骂街的时候,一声爆喝传来。

“放肆!”两道人影推门而入,站到了魏叶秋的身后,这两人皆是面带黑色面具,面具的额头部位有着一朵金色的花朵。左边那位身材纤细,似乎是个女子,右边这位身材壮硕一些,刚刚的话就是他说的,而且他又沉声道:“在公子和这个姑娘说话的时候,请你们安静一点。”

场面顿时重新安静了下来,刚刚站起身的那几个人不由得尴尬地坐了下来,姜陵则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个面具男一个拥抱。

当然,同时姜陵也机警地打量了一眼这两名护卫一样的角色,但是也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仅能通过他的那一点念气感知的能力,去感受一下他们的实力。

随后姜陵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人虽说应该比自己要强,但貌似都没过天变,还是地转上境。

姜陵有些意外堂堂魏公子的护卫竟然只是地转上境?

这边姜陵正纳闷呢,魏公子却是淡然道:“刚刚开口的几位着实是太失礼了,麻烦你们出去吧。”

“这”刚刚抢着开口要送桂花酒的几人顿时傻了眼。

又是那戴面具的男子开口道:“公子的话你们没听到么?”

有三人悻悻站了起来,迈步走出了酒楼。还有一人,也正是第一个开口的那位,还不死心地跑到魏公子身边,抱拳道:“魏公子,刚刚是我失礼了,不过能否麻烦你给我个机会,我很想追随您啊。”

“下次有机会吧。”魏公子带着笑容说了一声,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人还要开口,却见两位护卫转头看了过来,只好懊恼地转身离开了。

“好了,我们继续。”魏公子再次看向席九。

席九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俊秀公子哥,随后努力挑起嘴角,支支吾吾道:“好说,只要我们也能”

“你们也要追随我么?”魏公子笑道。

“倒也不是。”席九非常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随后又急忙说道:“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怕此行凶险,想护送你一段,。”

“粉丝?”魏公子一脸问号,但他也大概理解了席九的意思,随后失笑道:“你可真是一位有趣的姑娘。莫不是不想成为我魏叶秋的门客,却想赚取这一次的赏钱?”

“呃,差不多吧。”席九随意回道。

姜陵和克鲁特头颅放低,恨不得昏死在桌上,席九要是个男的,准是个直男癌。

魏叶秋忍不住又笑了笑,道:“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啊?”姜陵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惊疑道:“同意了?”

“对。”魏公子转头又打量了一下姜陵,确认道:“这一次,就你们几个随行陪我前往西北越戎国好了,担任我的临时护卫。”

姜陵瞥了一样席九,心中暗道了一声,电视剧不欺我啊,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都贱得紧呐,偏偏喜欢这种刁蛮的款式。

另外几桌人听出这意思是魏公子是不打算雇佣其他人了,顿时响起了嘈杂之声。

魏公子转头道:“大家稍安勿躁,今天这么多英雄好汉能为我而来,我也倍感荣幸,既然你们肯买我魏叶秋的面子,那我也不会忘了大家,等我从西北回来,你们可以来我的府邸拜会,我还会收拢一些门客的。”

说完,魏公子十分有风度地抱拳行礼。

这一次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纷纷抱拳回礼。反正奔来此地就是为了向魏公子献上膝盖,既然魏公子给了机会,再等些时日也无妨。有些人干脆就此离去,临走前向魏公子厚着脸皮打了招呼,魏公子也不失礼数地一一回应。

等场面平静下来,魏公子转头看向三人,笑着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等我吃完饭,我们继续赶路。”

“好。”姜陵应了一声。

“这壶桂花酒我就厚颜夺爱了。”魏公子提起桂花酒,又转头说道:“离索,和他们说一下此行的事宜,随便给他们点一桌好菜。”

言罢,魏公子转身上楼,那位女子护卫无声跟上,而那刚刚出言呵斥他人的男护卫留了下来,干脆坐到了对面。

“吃些什么?”叫做离索的护卫问道。

姜陵摆手道:“我们其实吃过了,不必点了,请您说一下此行的事宜便好。”

“好。”离索也不客气,肃然开口道:“此行魏公子是要前往青岳国齐王府为齐家太爷贺寿,贺礼自然在车上。车队就在外面,还有四位同伴看守,除此之外再无他人,雇佣你们三人即是护卫,又是仆从。但你们不用随我们一路到青岳,只要到了越戎国,与齐家的迎客使者接触后,你们便可自行离去。”

离索微顿,又接着说道:“实际上原本倒也不用再找旁人,毕竟我们几人足以保护魏公子周全,雇佣你们这些外人还可能节外生枝,但全大陆的人都知道,我们家少公子喜结英豪,广纳门客,所以也想借此机会再找些朋友。但是你们却并无意追随我家公子,那便算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从此地到越戎边境,还需要多久?”

离索答道:“快马加鞭,夜晚可到。”

“半日即可?”姜陵有些意外。

离索轻笑一声,随后道:“一会你们便知晓原因了。”

姜陵心想虽然不知这蓝江国横向的距离有多远,但毕竟是一国之地,横穿过去,就算快马加鞭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随后姜陵又转念一想,此地松橫郡,已经是蓝江国的中部区域,既然车队能早上从赤夕国出发,中午便到此地,那半日之后再穿过这段剩下距离倒也是正常,只是不知以何种手段做到的。传送阵?马车会飞?蓝江有高速公路?姜陵暗自瞎琢磨。

这边离索又说道:“我得提醒几位,我家公子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但是”离索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透着些许狠厉道:“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失礼冒犯公子。”

“明白。”姜陵应道。

“好,暂且这么多,你们暂且等候,一会出发之时我自会来叫你们。”言罢离索便起身上楼了。

且不说三位玩家又低头商议目前的情况,画面转到楼上。

二楼有着六个包间,但却仅有最靠窗的那间有人,显得有些清静。毕竟得知魏公子要来,店家从早上就封闭了二楼,不准任何人入内。

端菜上来的是酒楼的掌柜,一位面容和蔼,身材微胖的中年人,笑呵呵道:“公子慢用。”

“早就听说东街酒楼桂花酒和莲子羹都是一绝,今日终于有幸尝尝了。”魏公子笑着说道。

掌柜顿时欣喜万分,躬身道:“能得公子称赞,小的真是倍感荣幸啊。”

“俗了不是。”魏公子打趣了一句,随后轻轻摆手道:“掌柜不用多礼,菜齐了便不用伺候了,等着赏钱就好。”

掌柜急忙又推辞了两句,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这边魏叶秋刚拿起汤匙要伸向莲子羹,这边那身材娇瘦的女护卫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迅速伸到羹中点了一下。

魏公子又收回汤匙,无奈道:“哎,你这厮,扫你家公子的兴不是?”

女子躬身赔罪道:“小心为妙。”

“罢了罢了。”魏公子摆手表示并不怪罪,随后盛了一碗羹,道:“没毒对吧?来,坐下吃饭。”

女子有些推辞道:“公子,我”

“摘下面具,吃饭。”魏叶秋打断了她,示意她坐下,随后继续盛羹,同时道:“鲛绡啊,虽说你是最晚跟在我身边的,但在你眼里,公子我就是那么死板的人么?”

鲛绡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白皙可人的鹅蛋脸,她颔首道:“公子是真风流。”

“这话我爱听,赏酒。”魏叶秋又亲手给鲛绡倒了杯酒。

鲛绡再次点头致谢,随后嘴巴微张,似乎忍不住要说什么。

魏叶秋将酒杯放在她面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好奇我为什么会选他们三个?”

鲛绡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因为这一壶桂花酒,更不会是我对那位女侠感兴趣。”魏叶秋看着鲛绡说道:“你觉得他们都不同意一直追随于我,只愿送我一程,肯定是不忠诚对不对?”

鲛绡老实地点头道:“对。”

“可是,楼下这些人,就算他们都愿意跪下喊着愿意为我上刀山下火海,可有谁真的能确保忠诚?说白了都是奔着本公子的名望和地位来的,说不定还有一半是心怀歹意。我之所以选他们三人,正是因为他们竟然直接说对追随本公子没有兴趣。这样,反倒可靠。明白么?有时候可靠比忠诚更重要。”说完魏公子又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也不排除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可能,但,也无妨。”

说完,魏叶秋喝了一口莲子羹,微闭双眼一本满足。却又喃喃道:“就算羹里有毒,本公子也不怕呀。”

第一百八十四章 蓝江之战(五)

等魏公子吃过午饭,起身下楼,此时一楼又来了些人,有几人凑上来向他拜会,都被他不是礼节地一一劝走。

魏公子笑着向店小二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领赏,店小二急忙小跑过去,低头行礼。

“低头做什么,伸手拿赏钱啊。”魏公子掏出了一小块银子。

店小二急忙用力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似乎想显示一下隆重和尊敬,随后他迅速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魏叶秋。

这一次袭杀,太突然了!

瞥见这一幕的姜陵疾呼一声:“小心!”

一旁克鲁特抽剑出鞘,极快的速度闪了过去。

但是下一瞬,那店小二却是身体一栽,倒在了地上。

魏叶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后便是看着地上抽搐的店小二轻轻叹了口气:“何苦呢?虽说你的确是个普通人,不会引起我的注意,出手时机也的确恰当,但,毕竟你就是个普通人。”

魏叶秋向一旁的克鲁特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他俯身看着店小二问道:“要不要说说是谁指使你的呢?”

店小二抽搐中紧咬牙关,没有言语。

一旁的鲛绡面具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魏叶秋抬手道:“算了呃,好吧。”

原来在魏叶秋开口的同时,店小二身体又是一震,眼睛瞪大,没了气息。

看样子第一击击倒这店小二,和刚刚杀死他的都是鲛绡所为,这种攻击方式,自然是无声无息的念力攻击。

但是魏叶秋明显是要放此人一马的,只是鲛绡出手太快了。鲛绡立马低头认错道:“对不起。”

“罢了。”魏叶秋直起身来,摇了摇头。

不远处掌柜的已经吓得瘫坐在地,随后急忙爬起,慌乱地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道:“公子,这事”

“与你无关。”魏叶秋又掏出了两块银子,扔了过去,安慰道:“不用惊慌,倒是我得给你道个歉,这尸体,还要劳烦您处理一下了。”

掌柜已经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哭着连连叩头。

“告辞。”魏叶秋转身带人离开,随后拍了拍克鲁特的肩膀,笑着说道:“有两下子啊。”

克鲁特收回了细剑,汗颜道:“还差很多。”

“谦虚。”魏公子笑了笑,随后摆手道:“走吧,我们出发。这点小磕小碰都不算什么,一会肯定还有你们出手的机会。”

魏公子带着他的两名护卫和三位玩家走出了酒楼,街道对面便停着两辆马车和四匹骏马,有两人亦是带着黑色面具,站在马下警惕地扫视周围,马车上还有两个年纪较大的车夫,并没有戴面具,这四人见魏公子出来,都转过头来。

魏公子开口道:“宫柳、黄酒,辛苦你们了,我们进去大吃大喝却要你们站岗,我带了些吃食出来,你们进马车去吃吧。”

那两位带面具的护卫从身材上看也是一男一女,两人立马躬身,其中女子开口道:“公子,我们不饿。”

从声音上听这女子年纪应该不小了,但是她身边的那个男子年纪更大,只听他声音苍老,笑着说道:“公子赏的,就吃吧。”

“就是,还是黄酒老爷子懂我,宫柳,你还不知本公子什么脾气么?你敢不吃一个试试。”魏叶秋笑着轻哼了两声,拍了拍宫柳的肩膀,又柔声道:“去吃吧,我又请了三位本领高强的护卫,你休息休息。”

“是。”宫柳接过鲛绡递来的饭菜,目光警惕地瞥了一眼三位玩家,随后和黄酒上了后面的马车。

魏公子又看向两名车夫,那两名车夫似乎不是和魏公子亲近的人,很是惶恐摆手道:“公子我们随身带了干粮,吃过了。”

“嗯。”魏公子不是很在意地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姜陵几人道:“你们骑马吧,马匹有限,你们三人看看谁和谁同乘一骑。”

“我要骑马。”席九说着就走向了一匹白马。

姜陵和克鲁特对视了一眼,姜陵嘀咕道:“两个大男人同乘一骑”

克鲁特也尴尬道:“总觉得怪怪的。”

而席九倒是大方地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谁要和我一起嘛?坐我身后。”

姜陵立马道:“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怪了。”

克鲁特也急忙点头“嗯,我们一起吧,正好我还会骑马。”

魏公子翻身上了他那匹神骏的黑色良驹,道:“上马,出发。”

三位玩家和离索鲛绡也随之上马,姜陵注意到这马匹身上的马鞍很是精致,而且马鞍的两侧嵌着两块巴掌大、外形扁平,材质像水晶一样的淡紫色石头,石头上还隐隐刻着符号。

魏公子拉住缰绳,回头笑道:“对了,如果你们第一次使用神行石,可得抓紧了,小心点啊。”

“什么?”姜陵歪头问道。

魏公子一挥手道:“离索,前面开路。”

离索应了一声,他骑着一匹红色骏马,手中握着一杆红旗,旗子上还挂着一串铃铛。他来到了前方,随后姜陵只见他那匹马两侧的淡紫色石头上微微亮起了光芒。

然后,那匹马开始跑动,速度一开始还是正常的,但是几秒钟之后,姜陵瞪大了眼睛。

那匹马化作一条红影,飞驰了出去。

“窝的法克?”克鲁特呆滞地爆了个粗口。

姜陵也呲牙道:“是不是过了七十迈了?”

怪不得需要有人开路,想来是为了提醒前面的人注意避让。

“走吧。”魏公子一拍缰绳,黑色的马匹也奔跑了起来,短暂的加速后,化作一道残影冲了出去。

“走!”席九喝了一声,反倒是目光闪光,非常兴奋地拍了一下坐下马匹,随着马匹的跑动,那两块石头也发出了光芒,而后骤然加速。

“别愣着了,快走!”姜陵虽说也是又惊又怕,但要是掉队了也太丢人了,便狠狠拍了一下马,两人随着马车也奔了出去。

总之这一行车队的速度,和上了高速也差不太多了。

“原来是这么个快马加鞭”姜陵非常惊奇,实在是没想到马匹竟能跑得和汽车一样快,街道旁的景物刷刷的倒退。

他一开始还紧紧攥着克鲁特的衣服,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多心了,这马匹不但速度快了,而且周身像是又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一样,罩内空气平稳,并没有劲风拂面的感觉。

“神奇啊。”克鲁特也是惊讶不已。

很明显,再厉害的宝马良驹也跑不出这等速度,必然马匹身边的两块‘神行石’的功效。姜陵有一种恨不得扣下来放进乾坤袋的冲动。

就连马车也是跑得飞快,而且车神平稳,毫无颠簸,片刻间几人便冲出了松橫城,沿着驿道飞速疾驰。

因为前方有离索持旗开路,加上神行石能保证周身平稳,即使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也有调整方向的能力,倒也不会撞到行人,

又过了十分钟的时间,眼前便能看到另一座郡城,但是几人没有进去,而是绕了过去,在郊野中狂奔,那座郡城不久又被落得老远。

“刺激啊,比飚车都刺激啊。”姜陵忍不住开口道。

克鲁特死死握着缰绳,也眼中透着兴奋说道:“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身边的景物飞驰着,花草树木不断闪过,能看到它们的颜色被拖出一道道拉长的影子,路边的行人也皆是一闪而过。

以这样的速度横穿蓝江,但也的确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以前没有见过,想必这神行石价值不俗,必然不是平常人家用得起的。”姜陵开口感慨道。

克鲁特也点头道:“应该是附加了念术。”

虽说速度这么快,但是两人之间说话一点都不受影响。姜陵想了想,看向一旁同样速度疾驰的马车又说道:“这玩意放在人身上应该也好用。”

“如果能弄到一块我肯定要试试。”克鲁特回答道:“话说我在商店里好像真的见过,貌似是30银币一块。”

姜陵无力道:“那还是先放一放吧”

克鲁特无奈笑了笑,随后面色带上了几分严肃,说道:“姜陵,你觉得对我们车队里,这些人都可靠么?”

听闻克鲁特问到这个问题,姜陵也沉思了片刻,道:“这四位带着面具的,都是魏公子自己的护卫,那两位车夫倒像是魏家家主安排的。”

克鲁特道:“你的意思是这两位车夫可能不太安全?”

“也未必。”姜陵又歪头想了想,道:“怎么,你觉得这几个npc有问题?”

“我感觉应该会有内鬼。”克鲁特低声道:“比如泄漏我们行踪什么的。”

“看剧情怎么展开吧,我们现在也没有机会观察这几个家伙。”姜陵转而说道:“至于敌对势力,直接半路截杀我们的几率很大,说不定哪里就会有埋伏,我们得时刻留意。”

“嗯。”克鲁特应了一声。

就这么一路狂奔,十几分钟过去,眼前有出现了一座郡城,魏公子放慢了一丝速度,和姜陵二人并驾齐驱。

魏公子说道:“前面的马车里面装的是贺礼,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帮忙守住贺礼。”

“我们会尽力的。”姜陵应了一声。

魏公子看向前方,道:“过了前方的城池,后面就是一段连绵的山路,我和你们打赌,那里一定有伏兵等着呢。”

“不赌不赌。”姜陵摇头道:“很明显你这fg都立下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蓝江之战(六)

一路疾驰,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姜陵一行人已经疾驰出80公里开外,来到了魏叶秋所说的那段连绵的山路。

因为毕竟山路要狭窄一些,就算神行石自带增速、避震、避风的效果,却也架不住凹凸不平的地势,所以速度不由得降了下来。

魏公子坐在他黑色骏马上,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多时一只信鸽飞了过来,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魏公子打开鸽子带来的小纸条,上面有着几行字——此酒楼出现三人,可能是山野之人,查询不得其来路,身世不明,以往松橫郡中亦没有人见过,十分诡异,理当防备。

魏公子又看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他将其撕成了小碎片,撒了出去。他故意放慢速度,与席九并肩。

席九看了他一样,道:“有情报?”

“有。”魏公子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

席九见他这个莫测的笑容,心中微微有些发沉,虽说她性格粗犷,但智商可不低,见状不由小心问道:“关于我们的?”

魏公子点了点头:“没错。”

席九一时没敢接话,掂量了一会,没等她开口,魏公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姜陵和克鲁特,问道:“你们三人,是哪里来的?”

姜陵自然也看到信鸽传书,听得魏公子如此询问,他也大概猜到信中说了什么,但还是说道:“看来刚刚的信鸽中,传来的消息是关于我们三人身份的事情。”

“对,内容就是没有身份。”魏公子笑道:“我很好奇,在我魏家的地界上,有能力隐匿身份的,会是何人?”

姜陵三人都一时沉默,但姜陵觉得还是实话实话较好,便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并非有意欺瞒公子,只是我们的身份,的确有些不好开口。”

“哈哈哈。”魏公子突然大笑了两声,随后笑道:“有意思。”

姜陵被他这一笑搞的有些迷糊,他怕这公子哥一时疑心重,要是对三人下杀手可就糟了,便想坦白道:“也许公子不信,其实我们是”

“天行者。”魏公子却是自己说出了答案。

席九顿时吃惊,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魏公子再次笑了笑,道:“因为半个月前,我刚刚见过一次天行者。”

“啊?”姜陵闻言微愣,随后也便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前,也就是现实世界中五天前,那就是上一次的战场,魏公子已经和天行者有了接触,所以再接受天行者这个概念,也就比旁人容易多了。

“这么说来,你们这一次降世的任务,和本公子有关?”魏公子问道。

姜陵如实回答道:“没错,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正是护送你以及贺礼安全到达到越戎国。”

“原来如此。”魏公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的对手呢?应该是半路截杀我吧。”

听到魏公子如此猜测,姜陵还是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魏公子对玩家这么了解,连玩家必然有着主线任务,和每次进入战场都是两队为敌的情况都已经知晓了。

姜陵应道:“没错,两方天行者的任务一般都是冲突的。”

“太有意思了。”魏公子说道:“上一次我不小心闯进了两方天行者的交战之中,当然,也是他们不小心闯进了我的狩猎圈,所以起了点冲突,让我宰了好几个天行者。事后我还挺后悔的,没能多和他们聊上几句,不过看样子现在是有机会了。”

魏公子停下了步伐,车队也随之停下,然后他对着马车说道:“宫柳黄酒,出来骑马。”

马车内走出那两位带着面具的护卫,姜陵三人自然也下了马,将马让给二人,公子自己也下了马,随后走向了马车之中,又向姜陵三人挥了挥手。

那个叫做宫柳的女子凑近道:“公子,这三人和你同乘”

“无妨,他们不会害我的。”魏公子摆了摆手,随后提醒道:“倒是你们,在外面要警觉一点,保护好本公子。”

此话一出,宫柳的身形微顿,一旁黄酒也是身子突然绷紧,放眼扫视四周。

魏公子面色有些凝重,他再次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个纸条。这一封飞鸽传书,恐怕不是那么顺利来到的自己面前,发出消息的那位自己的亲信,必然是放了数只飞鸽,但只有这一只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其传达的消息,的确是关于这三位临时雇佣的护卫的身份的,但其中隐藏着另一个关键的信息。

那纸条上的几行字看上去并无异常,但实际上,那‘山野之人’中的‘山’字,‘来路’的‘路’,‘亦没有人见过’中的‘有’,和‘十分诡异’的‘异’,都有着微不起眼、仅有魏公子才能看出的特殊标记。

也就是说——山路有异。

这一段山路,如他之前所料,确实有着埋伏,不知什么危险在路上等着他们。

魏公子迈步上了马车,姜陵三人只好也跟了上去。这车厢很是宽敞,坐四个人也不显拥挤,内部仅仅有着几颗宝石镶嵌在四壁,虽说不算奢华,但也是十分高贵,坐卧舒适。

随着几人上车,车队继续向前行进。

魏公子看着身边的三人面色拘谨,便笑着开口道:“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你们天行者的身份感兴趣,想要听些故事。”

“这”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事情应不应当对他讲。

魏公子却是释然一笑,道:“我也知晓轻重,天机不可泄漏嘛,你们不妨说些我能听的,比如说,你们多久能来降世一次?为什么要帮我?”

姜陵看了一眼席九和克鲁特,他觉得把天行者的情况,或者说玩家的游戏规则告诉魏公子虽说看上去对自己没什么损失,可一旦天行者的事情被世人熟知,这一层神秘的面纱被摘掉,对玩家以后进入战场还是不利的。

所以姜陵准备开始忽悠,他轻咳一声,看着魏公子认真道:“也并没有固定的规律可言,我们只是敬等天意的征召,什么时候感应到天意,什么时候便降临俗世,并且在我们降临之后,便有相应的任务等着我们,完成任务后,再回归天界。其余事宜,我们的确不方便多说。”

克鲁特和席九听到姜陵的话语也跟着点头,表情上并没有流露出异常,心里却想着姜陵莫不是一个网络写手吧?添油加醋避重就轻,竟是随口就来。

魏公子自然深信不疑,还兴致勃勃地靠近姜陵道:“天界什么样?”

姜陵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魏公子一脸的遗憾,道:“真想去天界看看啊,羡慕你们这么精彩的人生。”

席九此时忍不住道:“你可是东北魏家的少公子,富n代,又生的这么的帅气,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玩去哪玩,如此快意生活还用羡慕旁人。”

魏公子闻言沉默了片刻,道:“也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随后他闭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可是我也想做一个浪迹天涯,无拘无束的侠士。这个‘魏’给了我很多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也给了我一身的束缚。更何况,我只是个庶出啊。你们明白大家族中的庶出代表着什么么?”

三位玩家面面相觑,一时没有接话。

魏公子摇了摇头,随后转而问道:“你们猜猜这一次来截杀我的会有谁?”

姜陵回道:“与你有仇怨的呗。”

“首先,我大哥。”魏公子非常自然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随后道:“他若派人来杀我并不意外,谁让我的确有心和他争位呢?就算他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没有直接出手,但他那一脉的人马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比如我三姨舅,掌握赤夕国东部七郡漕运,是几位姨舅里最出色的,也是最不遗余力支持我大哥的。再者,我四叔,正是蓝江国西北盐道的负责人,也是大哥的拥趸。还有总管蓝江六郡铁商的表叔,那家伙心狠手辣的,必然要出手。我想想还有什么人,嗯河西漕运管事的七叔公、宗祠大管事曹臣、护卫统领梁石、外务使毛云飞哎呀,要是再加上四国朝中的势力,有点数不过来啊。”

魏公子那里自顾自的嘀咕着,也不避讳三人,似乎在得知他们三个是天行者之后,便不拿他们当外人了。

当然,实际上他也没有透露太关键的信息。

席九听得直挠头道:“怎么这么多人站在你大哥那边啊。”

姜陵回答了一句:“嫡长子呗。”

“没错。”魏公子冷笑了一声:“就是这三个字,就是这三个字逼得我二哥到黑嵘国去整顿那里的一滩浑水,逼得我三哥到丹蒙国侍奉那外宽内忌的老皇帝。让我母亲一辈子都不敢让我抬头做人。也让家族中大多数人都坚定不移地站到了他的那杆大旗之下。”

“啧啧,你这少公子还真不好当。”席九努了努嘴,随后问道:“他们要是来杀你,你爹不会管嘛?就没有你们家族以外的人动手的可能?”

“他们当然会瞒着我父亲,而且想来他们也不敢亲自出手,无论什么原因,同族相残都是无法原谅的罪过。”魏公子冷哼一声,道:“他们会挑拨、或者雇佣别人来出手。”

就在这时,外面如同传来了喊杀声,似乎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嗯!?”三位玩家顿时一惊,克鲁特更是握剑在手,就要出去。

“不用你出手。”魏公子搭开窗帘看了一眼,道:“先出场的,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第一百八十六章 蓝江之战(七)

喊杀声突然从马车外传来,魏公子面色不变,掀开车窗看了一眼。

姜陵也随之看去,只见南侧的山上跑下了三十多人,手持刀剑,喊杀着冲了下来,只是看上去倒像是山匪一样的角色。

而两位护卫已经拦在了他们前进的路上,因为这四名护卫都带着面具,姜陵只能通过身材判断,这两人是离索和宫柳,他们两人相隔七八米远,拦在了南侧通往马车的必经之地。

那二十几人冲到两人面前,刀剑闪着寒光,斩了过去。

宫柳抖手甩出一段五尺长、两根手指粗细的铁链,噼啪作响之中,那些人根本靠不近这五尺之地,纷纷哀嚎倒地。

而离索则握着一把不过一米长,刀身笔直的黑色钢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根棍子呢。但是离索握着这一把短刀,但凡与其交手的人,握着武器的那只手全都被斩断,被切开的手腕处疯狂迸溅着鲜血。

这两人如同两尊门神,守在车队南侧,那些疯狂的匪徒只有尸体能从他们身边越过。

就在这时,姜陵忽然感觉北侧又有破空声响起,他急忙转身掀开北侧的窗帘,抬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一发利箭带着劲风直面而来。

姜陵心头一紧,就要抬手去挡,但是下一瞬,这发利箭便在两米外的半空中停住了,随后又是紧接着三发利箭射来,最近那支的已经来到了姜陵的脸前两尺远,但是它们还是停在了半空,仿佛钉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

“哦?大概是地转上境的弓手才能射出这样的一箭。”魏公子也转头看了一眼那支最近的箭。

一道倩影在车外握住了那支箭,此人正是鲛绡,只见她握着箭,将箭调转了方向,同时另外几只钉在半空的箭也调转了方向,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射了回去。

北侧山坡的杂草中,传来了几声闷哼。

姜陵皱眉想了想,虽说意念流念师的确可以做到这种招式,但是以鲛绡的水平,应该无法控制这么多箭,可能是这车子本身还带着什么防御性的法阵吧。

可下一刻,又有四支箭从不同的角度射了过来,鲛绡站在车旁,猛然一挥手,那些箭刚刚靠近,都不用再停留了,直接便按着原来的诡计反向射了回去。

这一次北侧杂草中安静了很多。

魏公子却轻哼道:“一群亡命之徒,不过是混淆视线的存在,这些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那份雇主的赏钱他们根本就没命拿。”

“还会有人来么?”席九问。

魏公子道:“马上下一波攻击就会到了,他们需要测试这个马车防御阵的极限。”

闻言姜陵心道果然如此,既然马车上都有神行石这种东西,那么有着防御法阵也自然不稀奇。

就在魏公子话音刚落,南侧又传来一声锵然脆响。

有一人抽刀斩断了宫柳的铁锁!

那男子貌不惊人,身材还有些瘦小,他混在那些杂匪之中,猛然攻向了宫柳,宫柳一时措手不及,待她横链去挡时。这一把钢刀劈断了铁链,随后那男子一脚将宫柳踢得倒飞,跌在了马车前面。

“拿命来!”那男子冷哼一声,踏步跃起,直奔魏公子所在的马车杀来。

可是此人在半空中,却是突然瞳孔放大,面色瞬间变得紫青,仿佛有一只大手死死捏住了他的咽喉。

他身形不稳,在马车外一米处像是撞到了什么一样,咣当一声,直接跌落在地。

他把刀扔在一旁,双手死命地在自己颈前胡乱抓着,好像那里缠着什么。

魏公子有些惋惜地叹气道:“好不容易修得天变下境,这个死的就有点可惜了。”

姜陵顿时一惊,天变下境的武道高手竟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制服了?这是何人出手?

姜陵探头看去,看到了一旁端坐马上的护卫黄酒。

而那天变下境的武者还没有死透,马车下的地面又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如同地动山摇一般,车厢内的几人也坐不稳,身体左右摇晃。

那位地转下境的武者干脆被卷到了土壤之中,想来是活不成了。

“大地法师!?”席九微微一愣。

魏公子看向她:“有办法么?”

“我试试。”席九也不拖沓,走出马车,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天蓝色半透明宝石的法杖,她一手抓着车门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颠下马车,另一只一手把法杖猛然往地上一顿,口中念叨了一句什么。

大地正如同波浪一般晃动,可是两名秒后,顿时以法杖与地面接触的那个点为中心,大地如同瞬间被冻结的浪涛一般,上面附上了一层冰痕,顿时再也无法滚动。冰面扩散,将两辆马车下的地面全部冻住,让那不知在何处的地系法师无法那么自如的操控。

席九却是咬牙道:“有些吃力,那人法力比我强。”

魏公子皱眉道:“怪讨厌的。宫柳,去找到这个大地法师,然后杀掉。”

“是。”刚刚那一脚并没有对宫柳造成太大影响,听得公子命令,她转头看了一眼黄酒。

黄酒抬手一指西南方的一棵树。宫柳顿时化作一道残影奔了过去。

姜陵见状问道:“那边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人,宫柳孤军深入,不会有危险么?”

“会。”魏公子看向那边点了点头,道:“她恰恰是个诱饵,让那些人提前一点出来。”

“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护卫?”正直好少年克鲁特闻言顿时面生怒色瞪向魏公子,对他此无情举动万分不满意。魏公子微愣,还未等解释,克鲁特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这小子。”魏公子哭笑不得道:“我是有后手的,不会让宫柳独自面对那么大风险。”

姜陵有些尴尬道:“那克鲁特过去不会有影响么?”

“不会,他不丢了自己性命便好。”魏公子轻叹一口气道:“这才哪到哪,想杀魏家少公子需要多少人马,他们总该有点心理准备,想来强者都在后面呢,急什么。”

“你一点不害怕么?”姜陵看着一直平淡的魏叶秋,试探问道:“你有完全的准备?”

“哪里会有完全的准备。我不是告诉你有多少人要来杀我了么?”魏公子轻笑一声,道:“可是怕有什么用?在我从父亲手中接过齐家请帖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不会活着回去的打算了。毕竟因为父亲疼我,我常年都在他身边生活,谁也没机会下手。这一次我远行西北,可是大好的机会。”

姜陵闻言有些担忧,随后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奇道:“难道把这份贺礼送到齐家,你就真的能超越你大哥的地位?”

“远远不够。”魏公子如此回答。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姜陵道:“你觉得我在送死?”

“肯定不是。”姜陵看着魏叶秋那一对明亮的眸子摇了摇头。

魏公子也与姜陵对视了两秒,随后笑道:“你很有意思,我希望以后还能和你多见几次面。如果这次我能活下去的话。”

两人这边说着,那边宫柳早已杀到了二十几米外的那棵树下。

树后果然坐着一个灰袍男子,他张开双眼,看向了面前的宫柳。宫柳的锁链已经断了,她赤手空拳,不由分说一记手刀便斩向了那法师。

就在这一刻,宫柳突然感觉头上风响,但是她没有理会,继续手刀斩下。

那大地法师瞬间在脖颈处凝聚了一块坚硬的石甲,试图挡住这一击。下一瞬,石甲被劈碎,法师身体也受力横飞出一米远,但毕竟有石甲的保护,他并未死去。

这大地法师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向树上。

那里有着两个身穿绿衣的刺客,本来这两个刺客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树上,在宫柳攻击法师的时候他们应该落下击毙宫柳。

但是现在,他们却在下落的途中,被树枝牢牢捆住了!

“灵师!?”那大地法师心生不妙。

下一刻又一记手刀劈来,这法师脖子一歪,死倒在地。

但是旁边几棵树后又冲出了几人,围攻向宫柳,此时克鲁特已经杀到,与宫柳一同对敌。

树上那两位地转上境的武者,却是在转眼间已经被树枝活活勒死了!

姜陵遥遥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自然不是他出的手,他目前在这么远的距离还没有办法做到这样的程度。他想至少天变下境不,应该是天变中境的灵师,才能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释放灵术同时击毙两名实力不俗的武者。

他没有看到在前面那辆载着贺礼的马车上,那位面容平凡的车夫,正伸手遥指那边。

魏公子却知道是谁出的手,他轻声自语道:“我父亲给我找的两位车夫,看样子并没有那么不中用啊。”

姜陵则看向外面混乱的场面,皱眉道:“这么多人不可能是短时间赶来的,明显是早有准备的守在此地伏击我们。这条山路是必经之路么?”

“不是。”魏公子也缓缓叹了口气,道:“你猜的没错,我的人里面有内鬼,泄漏了我的行动路线。”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离索还在南侧守着,那些最早动手的山匪已经被杀得七零八碎了,离索也身上挂彩。而鲛绡就在北面站定,紧盯着北边的山坡。而黄酒就骑着马停在两辆马车中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宫柳则和克鲁特在远处奋力杀敌。他自然一时分辨不出谁有问题,不由疑惑道:“都在拼命啊。”

“你是不是觉得既然是内鬼,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像那店小二一样来个突然一击,杀了我不是更加容易?”魏公子问道。

姜陵点了点头道:“不是么?”

“唉。”魏公子却是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却转而道:“我这些年明的暗的收纳了不少门客,而这些护卫又是我从中精心挑选的赤诚之人。在我眼中他们可能比我的亲人还值得信任,我也是真的不愿相信他们会有问题啊。”

魏公子转头盯着南面还在与匪徒厮杀的离索,喃喃道:“真伤心呐。”

第一百八十七章 蓝江之战(八)

魏叶秋在接到护送贺礼前往齐家的任务之后,便知晓这一次旅途不会安宁。

虽说他是魏家少公子,哪怕只是一个庶出,但就凭他爹是当代家主,这片大陆上敢对他下手的人就要少去九成九。

但终究还是有那百分之一,是迫切要他死的。

其中,便包括他大哥,以及其麾下的党羽。在魏家二公子、三公子都无意争位的情况下,这个庶出的少公子竟然敢崭露头角,包藏野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除此之外,魏家虽说家业甚大,底蕴身后,但立足于世,掌控权威,必然还是有着一些仇敌,他们自然更不介意借此机会杀掉魏家少公子来打击报复。

这山路之中果然有伏兵出动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受人雇佣的亡命匪徒,他们的追求大概只停留在拿下马车中那人的脑袋就能换取荣华富贵的程度。这些人实力不过是凡人而已,但是在其中却也混杂着一些好手,不乏有天变境界的强者伺机而动。

魏公子的四名亲卫,黄酒、宫柳、离索、鲛绡死守马车旁,与不断袭杀而来的刺客拼命。而那如若农家小民的车夫,却是一位天变境的大灵师,也开始协助抵御强敌,就连克鲁特和席九也开始出手。

而姜陵和魏公子在车箱内安坐,有点波澜不惊的意思。

姜陵知道目前这混乱的刺杀的确只是个开始,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地方玩家的出面,说明至少还有人马没有出动。

就在谈及内鬼的问题时,姜陵还有些不敢名言,毕竟自己是才与魏公子相识,而这些护卫则不知道跟着魏公子多久了,自己妄言他们之中有叛徒,可能会引起魏公子不满。

但魏公子却是坦然承认了这一次可能性,想必他也早已猜到。

“他们为什么没有趁我不备背后捅刀子呢?”魏公子如此开口,但这是一个设问句,并不是疑问句,他没有等姜陵回答,而是自己继续说道:“因为,就如同他们要测试这马车的防护阵的强度究竟如何一样。没有人知道,最受家主疼爱的少公子,身上有着怎样防身的重器。就算他们抓住再好的时机,也不敢保证能将我刺杀。”

姜陵闻言释然,怪不得魏公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样子还是有保命的底牌在的。

魏公子左手握着合拢的折扇,轻轻拍打着右手掌心,继续道:“还有一点,我的禁卫,几乎没有接触家族以外人的可能性,如果他们真的叛变了,那凶手自然出自家族内,说不定我父亲一怒之下,会把谁给查出来。”

姜陵也点了点头道:“他们还不敢彻底撕破那层面皮。”

“所以这些人都不知道是哪里雇来的‘外人’,一些居无定所的亡命之徒,或者是散修。”魏公子谈及此处,凝眸看向窗外,说道:“想靠这些人杀死我,简直是痴人说梦,想必会有更厉害的家伙出现。”

“可是,更厉害的家伙,必然就会有根可循了吧?”姜陵想到了这个问题,无迹可循的人太弱,难以敌过魏公子的护卫。太强的人有基本上都有着显赫的身份,而在这片大陆上,再显赫的强者,也必然要顾及魏家的权势。

魏公子冷笑道:“还真的有,比如,血丹青。”

姜陵正要问血丹青是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的一连串的震响,姜陵急忙偏头去看,只见北侧山林之中树木倾倒,大地颤抖,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视野里。

从外形上看,那是一只犀牛,但是体型却如同大象一般庞大,它外面那厚实的皮肉呈铅灰色,如同铁皮一般,在其鼻子上长着一根成人小臂般长短粗细的犀角,它那如同水桶般粗细的四肢每次踏在地上,都会发出轰然震响。只见这巨兽撞碎了眼前的一切,无论是粗壮的树木还是石头,都无法阻拦它的脚步,它就这样如同高速行驶的火车一般朝着马车直冲而来。

在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壮硕男子,他额头勒着一根头箍,上插着一根黑色羽毛,目光阴沉地盯着眼前的马车。

“血丹青的黑羽,坐下是蓝江巨犀,其冲撞之力,足以让任何天变以下的武者粉身碎骨。”魏公子念叨了这样一句,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手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

那巨犀眼看着来到马车十几米外,若是这一击实打实的撞中,恐怕马车自带的防御法阵也难以抵挡!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南侧的鲛绡横移一步,挡在那巨犀的正前方,只见她双手平举,开始凝聚念力,释放了一道念气屏障。

咚!

狂暴的巨犀撞在了那无形的屏障上,疾驰的脚步略有减缓,但它还在继续前进。

鲛绡身形一阵趔趄,一丝鲜血从面具下滴落了出来。这巨犀冲撞的力量,远不是她一个地转上境的念师能够轻易抵挡的。

但她并未后退,更没有闪躲,而是继续凝聚念力,抵挡巨犀。

那巨犀前冲的脚步又慢了几分,粗壮的四条腿奋力的向前迈动。

鲛绡那瘦弱的身形越发颤抖,面具内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而骑在犀牛上的那男子猛然甩手,扔出了两枚飞镖,一上一下,直奔鲛绡而去。鲛绡此时全力对抗奔袭的巨犀,哪里有余力抵挡这两枚急速射来的飞镖。

此时姜陵已然跳出马车,猛然抬手,一根大腿粗的藤蔓在鲛绡面前升起,两枚飞镖全都嵌进了藤蔓内,好在没有贯穿过去。

姜陵也随后发力,顿时八条藤蔓在巨犀脚下升起,死死缠住了巨犀的四条腿,让其速度大降。

巨犀上的男子眸子里闪过狠厉,他低语道:“碍手碍脚的家伙。”

只见此人猛然从犀牛身上跃起,甩手一扬,六枚飞镖画着弧线朝着鲛绡身上飞去。

姜陵有心帮忙无力抽手,眼看着那六枚飞镖从不同的角度射向鲛绡,但是下一刻,那六枚飞镖竟是全都停了下来!

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那六枚飞镖就在鲛绡身前一米外静止不动了。

那黑羽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见下一瞬六枚飞镖倒飞而回,反而向他激射过去。

“我岂会被自己的镖伤到。”那黑羽男子重新落在巨犀背上,双手猛然在身边摆动,化作数道残影,将六枚飞镖重新接回了手中。

黄酒骑着马缓步来到了姜陵身边,他轻咳一声,道:“那你再扔一次试试?”

“哼!”那黑羽男子没有开口,也没有继续投掷飞镖,反而猛然拍了一下坐下犀牛的背,喝道:“碾过去!”

那巨犀怒吼一声,愤然发力,扯断了姜陵的藤蔓,撞碎了面前无形的念气壁垒,就要继续前冲。

姜陵和鲛绡都是受到反噬,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黄酒则淡然道:“停下吧。”

那正要重新狂奔的巨犀,刹那间四蹄一沉,仿佛有千钧巨力压在了它的背上,让它无法迈动步伐。

那巨犀哀嚎了一声,如同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其身上的黑羽男子也是口吐一口鲜血,看着黄酒那瘦弱的身形,骇然道:“天变中境大念师!?”

“现在才知道么?”黄酒漠然回了一句。

那犀牛的身体向下沉了几分,它的四肢弯曲,踩进了大地之中,任由挣扎也迈不动步伐。那黑羽男子面色铁青,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因为这是黄酒作为一名天变境念师施展的强大念术,一起压制住了这一人一犀。但是下一刻,那头戴黑羽的男子猛然低下了头。

一支羽箭,从他后方射来,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刹那间便来到了黄酒身前!

这一箭无声无息,却快若流光,威如霹雳,其速度过快撕裂了空气,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

这一箭,射进了黄酒坐下马匹的左眼,又毫无停滞地从马的脑后穿出,射进黄酒的胸口,再从他背后贯穿了出去。

这一箭威力简直恐怖!

那匹良马当场死绝,连哀嚎一声都没有便躺倒在地。黄酒被掀下马,摔在了车轮旁,他捂着胸口那个贯穿的窟窿,苦笑道:“竟中了如此简单的计谋,人老了,不中用了。”

魏公子从马车探出头来,关切问道:“黄酒,你没事吧!?”

“公子小心!”黄酒提醒了一声。

那只巨犀从大地里拔出蹄子,再次奔踏而来,黄酒忍着剧痛翻身坐起,再次发力,将巨犀的速度再次减了下来。

“老东西,杀的就是你,我看你还能否撑得住!”黑羽男子狞然喝了一声,再次掷出六枚飞镖。

他口中如此说着,目光也是盯着黄酒,但这一次六枚飞镖,却是尽数朝着车内的魏叶秋射去!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肉眼难见!这声东击西简直阴险!

“还耍小聪明。”黄酒左手五指虚张,随后猛然一握,空中无形的念力流转,那六枚来势汹汹的飞镖顿时四散崩飞,不知去了何处。

而第二支箭,又到了,目标还是黄酒。

这一箭迅如奔雷,比上一箭多了一丝刺耳的嘶鸣声,似乎威力更盛。

黄酒分身乏术,已然无力抵挡,而鲛绡和姜陵境界太低,这明显是天变境高手射出的箭,他们来不及拦截。

姜陵似乎已经看到黄酒被钉在马车上的画面!

而马车上,那白皙修长的手掌扶在了车窗上。

那支箭,便在车外两米处碎了。

一起碎掉的,还有马车内镶嵌的七颗宝石。

“公子!”黄酒见状没有庆幸,反而大惊,悲喜交加道:“您怎么能用阵法帮我挡箭啊?”

“阵法没了就没了吧。”魏公子叹息道:“您跟了我四年,我不能看着你没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蓝江之战(九)

这两支飞矢着实强大,第一支无声无息,却快若流光,几十米的距离转瞬便至,且瞬间便贯穿了黄酒坐下良马的脑袋,又穿过黄酒的胸口。明显这箭是出自天变境武者之手!

第二支飞矢划破空气,嘶鸣作响,势如奔雷,虽说速度比第一支箭慢一些,但明显威力更大。

而这支箭,却在马车外两米处如同撞到了无比坚硬的墙壁,所以这只飞矢便一寸寸地碎掉了,只是因为速度过快,肉眼看上去是整支箭瞬间成了齑粉。

在危机时刻,魏叶秋选择全面激活阵法,为黄酒挡下了这一箭。

这支箭是挡住了,但是代价是守护马车的阵法也被这支箭击碎了。因为马车周围那层无形的防护罩是全方位的,而那支箭的威力却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以点破面,阵法不堪重负,被这一箭击毁。

“车上没了阵法,公子务必小心!”黄酒的面具里也开始渗出鲜血,但是他还拼命动用念力抵住那意图冲来的巨犀。

“没事。”魏叶秋如此说了一句:“不会再有第三箭了。”

姜陵闻言一愣,随后他才猛然注意到,魏公子这辆车上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一刻,北侧的山坡上,也就是巨犀身后十几米外,轰然爆响,两颗大树被掀飞了出去!顿时那一处尘土飞扬,沉闷的撞击声接连传来。

巨犀上的男子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但是他忍住没有转头去看,而是盯着面前的马车。冷笑道:“你们以为,这边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魏公子再次探出头,他看了一样远处的烟尘,又转头看向巨犀上的男子,漠然道:“血丹青的杀手,分为金翎、白鸿、黑羽、黄尾,由强到弱,想要杀本公子,不出一个白鸿怎么像话呢?”

“你不要太高估自己了?”黑羽男子冷然开口。

随着男子话音落下,烟尘之中突然飞出了一物,跌落在了巨犀脚边。

几人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上也戴黑羽。

巨犀上的男子立刻眸子闪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我没记错的话,雇佣一位黑羽,似乎也就是一百枚银币吧?”魏公子看向面前的男子,道:“我给你两百银,你就此退去可好?”

巨犀上的男子突然大笑了两声,随后笑容收敛,眸生寒光道:“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是我们收钱的标准,除了杀手的等级以外,还与刺杀目标的身份实力有关。这一次出来杀你,我可是足足收了三百枚银币。”

“价格还算公道。”魏公子还有闲心如此说了一句,随后道:“可惜你没命花呀。”

“哈哈,你以为,你的这位护卫,还能回得来么?”巨犀上的男子漠然道。

姜陵也抬头向巨犀身后看去,这个被砍下来的人头,八成就是刚刚射箭的家伙,杀掉他的人应该就是魏公子的车夫。毫无疑问,这位魏家家主给小儿子安排的车夫,实力强大无比。可按理说杀了对手,他应该回来保护魏公子才是,可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难道说后方隐藏的还不止一位血丹青的杀手?

姜陵心中默默记下了血丹青这个名字,虽说三百银的确是一笔巨款,但为了这些钱就敢截杀魏家少公子,足以说明这个杀手组织真的是足够有魄力和实力了。

而且听魏公子的意思,血丹青之中黑羽的级别还是比较低的,在其之上还有着金翎和白鸿,可仅仅是黑羽便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了,那白鸿和金翎该是何等恐怖?

难不成真的有白鸿级别的杀手来到了此地?不然那位车夫怎么还没有回来?

姜陵还未等言语,突然见眼前一片白光闪过,竟是有三道冰锥于半空凝结,倏然落向了巨犀背上的男子。

“等什么呢?先干掉这个黑毛再说!”席九来到了姜陵身旁。

那三道锋利且寒气逼人的冰锥于半空狠狠刺向巨犀背上的男子,那男子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不屑之意,他猛然扬手,散出三枚飞镖,精准地击碎了三道冰锥。

而后这位杀手瞳孔放大,身子微顿,刹那间像是晃了神,随后又浑身一震,他嘴角溢出一些鲜血,而后冷然望向姜陵身边的鲛绡。

这位女护卫,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姜陵急忙俯身扶了一下她,问道:“你没事吧!?”

鲛绡带着面具,也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鲜血从面具边缘不断流出。刚刚她与席九一同出手,试图以神念术冲击对方的精神,但是并没有那么顺利,对方的精神力也很是强大,将其反噬。

魏公子低头看了一眼鲛绡,轻声道:“自己当心。”

而后魏公子也看了一眼黄酒,此时黄酒胸口有着一个窟窿,还在留着血,这伤势着实不轻。黄酒出言道:“公子,老朽恐怕撑不了太久了,您赶快逃命吧。”

“逃么?”魏公子却是又抬头看向前方。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烟尘之中倒飞了出来,砸到了黄酒身前不远处,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寸深的坑。

这个人衣衫褴褛,浑身是血,但是从面容上还是可以看出来,正是魏公子的车夫。

这为貌不惊人的男子重咳一声,吐出一大口浑浊的鲜血,里面似乎还夹杂着碎肉一样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位强大的护卫受了重伤,内脏都已经严重受损,想来是活不了太久了。

但是此人从地上爬起,盯着前方,却开口道:“少主,还剩一名白鸿天变上境。”

“你现在如何?”魏公子转头问了他一句,语气平缓,谈不上冷漠,却也不算关切。

那车夫喘了口气,目光凛然道:“已是必死之身,争取为少主多挡片刻。”

“挡?你挡得了多久?”随着一阵山风吹过,那一处烟尘彻底散尽,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姜陵目光紧盯走来的这人,略微惊讶,因为这是一个长发女子,只是长得实在不算好看,圆脸,宽额,头发也仅仅过耳,眼睛小的像是一条缝,身体健壮的像男人一样。而且她头上插着一根白色羽毛,显得不伦不类。

但是此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山岳一样威严。

魏公子也目光微变,喃喃道:“这还差不多。”

姜陵心头惊骇,一位白鸿便有如此实力,这血丹青究竟是多么强大的一个刺客组织啊,怪不得连袭杀魏家少公子的任务都敢接。那在这之上的金翎,又该是何等强大。

“这位公子爷,你面前这两个老头可保不住你的性命。”那女子向前走了几步,盯着魏叶秋冷声道:“有什么保命的地盘,尽快交出来吧。”

“好像是啊。”魏公子开口说道:“可是我拿出底牌,可能死的更快啊。”

“那你就不要拿好了!”那女子轻哼一声,脚下一顿,一块巴掌大石头在她脚边升起,随手她猛然转身,速度奇快地一脚踢出,那枚石头化作炮弹,一瞬间便来到了黄酒面前。石头砸在了黄酒的肩部,顿时石头碎粉,黄酒的肩膀也明显向后错位了半寸,骨头裂开的声音清晰传来。

黄酒身子栽倒,接连的重创让他无力招架,那一直受他压制的巨犀又从伏地的状态站了起来,身体摇晃,重整姿态,似乎又要冲锋。

魏公子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黄酒,突然开口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怎么?想死的明白一点?”那头戴白羽的女子问道。

魏公子点了点头,道:“对啊,死在这样一位女侠手中,我也不冤枉。”

“哼,恐怕是不能如了你的愿了,魏家家主一怒,要是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可麻烦了。”白羽女子目光冷漠,继续道:“别逞强了,虽说我也知道,在我之后还会有人来杀你,你不愿那么早露出底牌,但是我也不介意现在就冒一次险,只要拿下你的脑袋,我可是有一千银的赏钱。”

“那好吧。这么大手笔,应该是我表叔雇佣你们来的吧?”魏公子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打开折扇,看着扇面叹了口气,却是突然开口道:“离索,你还不动手啊?”

“嗯!?”姜陵闻言一惊,转身绕过马车往南门看了一眼,那些最早杀下来的匪徒早就死个干干净净,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山坡上,而那叫做的离索护卫就在马车的南侧五米外,盯着魏叶秋的背后一动不动。

听闻魏叶秋此时开口,他才身子微颤,将手中的钢刀握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公子,你这是何意?”

“我大哥给了你多少钱?”魏叶秋竟是一时不去理会血丹青的刺客,而是转过身,非常简单粗暴地问道:“还是别的什么承诺?”

离索闻言握着刀的手臂微微颤抖,他低下头,但片刻后又抬起头,直视魏叶秋,开口道:“公子我本来就是大公子的人。”

“哦,原来你是忠诚的,只是并非忠于我。”魏叶秋眸子闪过一丝黯然,却是随着一声自嘲的笑而收敛了起来,他盯着离索又问:“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因为我知道”离索抬起头,开口道:“你还有一位藏在暗处的侍卫。”

“好吧,看来你们都在等他现身啊。”魏公子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窗外的血丹青杀手。

此时离索已经确认是大公子安插的卧底,鲛绡、黄酒两名念师皆是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姜陵和席九倒是状态不错,但他们境界太低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而那位车夫虽然是一位天变中境的武者,但看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太久。

前方那名天变中境的灵师,以及宫柳、克鲁特二人还在与剩下的几位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手们战斗着。

姜陵凝眸思索着,看样子魏公子这一面的护卫,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虽说魏公子有底牌未用,但是明显敌方也还有后手。别的不提,至少敌对玩家还没有露面啊。

魏叶秋盯着那头戴白羽的女子,缓缓开口道:“他,已经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蓝江之战(十)

虽不知这些前来刺杀的刺客是否是同一人雇佣,但此时魏公子的护卫受伤的受伤,被缠住的被缠住,明显是干掉魏公子的好机会,但是他们却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他们都明白,堂堂魏家少公子,除了明面上的护卫,暗中肯定还会有保命的底牌存在。

在这张底牌没有被亮开之前,他们并不愿意冒然出手。

就在此时,魏公子眸子含冷漠,嘴角挑起,似笑非笑道:“他已经到了。”

“嗯?”白羽女子凝眉冷然扫视四周。

魏公子轻哼一声,道:“锦书,打个招呼吧。”

白羽女子有所感应,突然抬头看向天空。

天上一大片白云飘过,遮住了太阳,而云层之中似有涟漪扩散,一个小黑点从云中穿出,迅速变大,一只双翅宽达十米的灰色大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这大鸟却并非实体,而是灵术所化,全身发亮,在云层的阴影下亦是熠熠闪光。而在威武非凡的大鸟背上,坐着一个人。

鹏鸟双翼挥舞,速度惊人,如同彗星陨落,撕风作响,弹指间便从高空疾驰下来。

在距离地面十丈高的时候,那人从鸟背上跃下,稳稳站在了魏公子的车顶。

此人身子不过一米五左右,而且很是瘦小,体型看上去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一般。而在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黑色面具,额头处有着一朵金色的花。

他在魏公子的马车上站定,目光紧盯那白羽女子。

就在同时,而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只大鸟落在了地上。

将那只巨犀砸进了大地之中!

地面瞬间凹下去一个直径近三丈,深度足有五尺的大坑,那只全身肌肉健壮的巨犀倒在坑中,大半身体陷进了土中,正痛苦地哀嚎着,粗壮的四肢无力的耷拉,想来是再也无法站起。

而原本坐在犀背上的那个黑羽男子,踉跄着从坑中站起了身,满面惊骇地看着车顶上那个矮小的男子,他张嘴想要骂一句什么,但是刚一出声,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一开始还是鲜红的血液,后面颜色则已经是黑红色,眨眼间他的脚下都是自己的鲜血,他的身子随后一歪,直接栽倒在地。

虽说这一人一犀之前被黄酒压制许久,耗费了不少气力。有些虚弱,但是毕竟那是身体强大、力量惊人的巨犀,以及一位天变下境的武者,能仅凭一击便将他们打得再也站不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头插白羽的女子也是面色凝重,她都没有去看自己同伴的情况,而是紧盯着那马车上的男子,如临大敌。

她料到魏公子必然还有着护卫,但没有想到这位护卫竟是如此强大。

姜陵在一旁更是又惊又喜地抬头看了一样那矮小的男子,这人是一位天变境、且必然是中境以上的大灵师!

驾着灵术凝聚的鹏鸟,从九天之上疾驰而下,如同雷霆落地,灵力爆发,轰杀巨犀!

在黄酒、鲛绡重伤,宫柳脱不开身,离索又跳反的情况下,这名叫锦书的护卫从天而降,给姜陵带来了极大的自信。

屹立大陆的魏家底蕴果然难以想象,庶出的少公子竟有如此强大的护卫。

片刻后,那白羽女子才缓缓开口道:“怪不得你这公子哥能如此有恃无恐,竟还有着天变上境的大灵师保护。”

魏公子摇头道:“这位女侠,虽然我知道你实力强大,但你也看到了,目前你想杀我还是很难的,麻烦你知难而退吧。”

谁知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魏公子笑道:“出来了就好,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魏公子闻言面色有些难看,他眉头微皱,喃喃道:“还是不足以让你们死心么?”

“实不相瞒,我本意便是能杀则杀了你,不能杀,便要逼出你这暗中的护卫,到时自然有人会出手。”白羽女子冷笑了一声,看样子她不是猜测,而是早就知晓魏公子暗中还有一位强大的亲卫。

这边魏公子吐出口气,漠然问道:“离索,这也是你告诉他们的吧?”

这名为离索的男子,原本是魏叶秋的护卫,来路没有问题,一直的表现也没有丝毫可疑之处,但实际上却是大公子魏衍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从一开始他便是为魏衍服务的。

魏叶秋前行的路线以及暗中隐藏着另一位护卫的事情,都是他透漏给对方的。

离索沉默片刻,坦然道:“是,您今天必死无疑。”

“你个无耻的东西!”鲛绡咬牙骂了一句。

黄酒捂着胸口的箭伤,也苦笑道:“公子那么多门客,最后只选了我们几位做亲卫,谁知人心不古,防不胜防啊。”

就在这时,那边宫柳与克鲁特,在那位实力为天变中境大灵师的车夫的帮助下,已经杀光了西南侧潜伏的敌人,回到了马车旁边。

克鲁特来到了姜陵身边,服了颗药丸,随后向姜陵和席九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而宫柳身上带伤,站到了离索面前,面具下她那对眸子死死盯着离索,寒声道:“你父母的命都是公子所救,没有公子你早就家破人亡,此时却让公子身陷死地,你莫不是狼心狗肺!”

说着宫柳怒不可遏,就要带伤出手,惩治叛徒。

“宫柳。”魏公子喊了一声,没有多说,宫柳明白公子之意,向后退了一步,没有急着对离索出手。魏公子则闭上了眼睛,道:“还有谁?”

说着,前方树林中有七人迈步走了出来。

姜陵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出这七人之中有三人是玩家。

其中一人他有些面熟,是岐山雪谷中与他敌对过的一位玩家,此人一袭黑衣,眼眸深邃,正是那位实力强大的近战法师,在雪谷战场中,他是敌对玩家中最强的一位,且有勇有谋,若非霍良有着隐藏的实力,那一次险些被他袭杀了屈坤。

另外两人他并没有见过,一人像是中国人,有着一头如同鸟窝一般乱糟糟的黑色头发,面色发白,眼底却发黑,如同熬夜过度的宅男。但是此人那一对三角眼中闪着阴寒且戏谑的光芒,正盯着姜陵几人打量。

最后一人身穿灰衣,是一副欧洲人面孔,有着一头棕色寸发,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健硕,身姿笔直,如同铁板一般钉在原地,目光如炬。

另外四人面容各异,皆是目光冰冷,气势不俗,想必皆是高手。

姜陵看到这四位的瞬间,突然想起了战场预告,在那画面中有着一个亭子,两人对弈,其中那身穿黄袍的男子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四人便突然消失不见。

而这四人正是那一闪而过的四人。

黄酒和那位已然重伤的车夫看向那边,两人皆是天变中境的念师,感知敏锐,看到那四人之后不由眸生凝重和惊慌。

黄酒沉声道:“一位天变下境,两位天变中境,而那长发男子,我看不透,必然是天变上境。”

魏公子闻言却是打开折扇,歪头想了想,道:“蓝江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啊。”

车顶上锦书开口回答,声音沙哑道:“大公子曾来蓝江国,拜会过蓝江太子。”

闻言姜陵瞬间知晓了战场预告中亭内对弈的二人是谁,一位是魏家大公子魏衍,一位是蓝江太子!国之储君!

“哦,太子亲卫,怪不得。”魏公子释然点了点头,道:“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也要去蓝江皇宫拜会一下了。”

“你不会有机会了。”那四位太子护卫中一人漠然开口。他有着一头狂乱的长发,下巴上胡茬如钢针一般,面容沧桑中透着慑人的冷酷,手中握着一杆六尺长的黑色铁棍。

这人正是黄酒所说的,实力必为天变上境的男子。

局面,再次变得危险了起来。

那位被白羽女子重伤的车夫靠近马车,开口道:“公子,想办法逃吧,全力催动神行石,我们拼死为你争取时间。”

魏叶秋面色阴沉,无奈道:“只能如此了么?”

“你逃不掉!”那长发男子向前半步。

“这哪里有得打?”看局势如此严峻,席九忍不住骂了一句。

“上车。”魏公子突然开口道:“走!”

“走!”姜陵也不犹豫,拽着鲛绡,招呼席九和克鲁特一声,跃上了马车。

魏公子将手探出车窗,似乎要抓住黄酒,谁知黄酒推开了他的手,而是一巴掌按在了马车上。

“黄酒!”魏公子目露悲愤,喝了一声。

“就让老夫,最后送公子一程。”黄酒瞬间输出了自己全部的念力,催动马车上的神行石开始急速运作。

“想走!?”那长发男子一跃而起,飞身越过近十米的距离,挥棍砸下,这不过六尺长的棍子扯动劲风,带着慑人的威压,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定海的神针般重达千钧,若开天辟地一般落下,直接朝向马车上的锦书砸了过去。似乎想要将锦书和马车一同砸成齑粉。

锦书站在车顶,双臂猛然张开,一只巨大的鹏鸟在他身后显现,同样张开遮天蔽日的火红双翼,昂头嘹吼,迎向这惊天一棍。

前方那位车夫意图施展灵术阻拦,但是另外两名太子禁卫已经朝他攻了过去,他无暇帮忙,只能奋尽全力对抗面前两名强敌。

这边离索也突然出手,和宫柳战到了一起。

白羽女子自然不会闲着,就要出手与长发男子合力进攻锦书,而那已经身受重创的车夫催动最后的念力,嘶吼着强行定住了白羽女子。

数位天变境高手全力出手,霎那间山路上地动山摇,威势惊起无数林中飞鸟。

轰然爆响,烟尘暴起

魏公子所坐的马车如同炮弹一般飞跃而起,卷动尘烟,化作一道残影,急速冲了出去。

彻底力竭的黄酒跪倒在地,鲜血从面具之中不断流出,那苍老的声音喃喃道:“公子走”

第一百九十章 蓝江之战(十一)

神行石本身便是一种极其珍贵的奇石,而且属于风隐大陆的特产,就如同灵元大陆的蕴灵玉一样,有着不可忽视的神奇功效。

这种石头可以容纳念力,甚至是念术。

但天然的神行石是不存在的,人们口中的神行石,是由精通咒符之术的大念师,在这种特殊、名为纳念石的奇石上刻画下了可以驭风的微型念阵,才成了可以为使用者加速的神行石。

神行石并非只有念师才能使用,而且也可以循环使用,当神行石内的念力耗尽,由念师往里填充念气便可以再次使用,至于可以重复利用多少次,由里面所刻画的念阵的强度来决定。

可神行石也如同蕴灵玉一样,若是不计代价的拼命催动,会使其使用寿命大大减少,甚至崩裂损坏。

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神行石,其价格就在20银币左右,若是巴掌大,大约在30银币往上。若其中念阵是由玄极大能所刻画,那么价格完全可以达到100银。

魏公子马车上的,便是这个级别的神行石,总计有四颗。

至于马车上的七枚支撑防御阵的石头,自然也是由纳念石制作的,刻画的阵法不同罢了,刻画了防御阵的纳念石,便要称其为神御石了。只是相对来说,神行阵更为复杂一些,所以价格也高于神御石。

再者魏公子车上的神御石其品阶也赶不上那四枚神行石,这才被天变境强者一箭毁坏。

不过,单单魏公子车上这七枚神御石加上四枚神行石,就足以使这辆马车贵重无比,完全可以在城镇中心换一套豪华的宅子了。

当黄酒将其最后的念力注入到了这四枚神行石中,又全力催动其运作,使马车获得了无比强大的推动力,竟是带着两匹马冲天而起,斜飞了出去,如同马跃檀溪一般,瞬间冲出了战场。

那长发持棍的太子亲卫本欲阻拦,却被车顶上的锦书施展灵术抵住。

血丹青的白鸿被那车夫拼死拖住,宫柳和离索还在交战,而另一位灵师车夫也出手拦住了另外几位太子亲卫。这才让魏公子和姜陵他们有机会脱离战场。

但也只是暂时脱离了战场,能不能逃出生天还是个未知数。

马车化作彗星飞出,车内倒还算平稳,克鲁特扶着车厢,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片刻后看向魏公子,惊疑问道:“他们怎么办!?”

魏公子面色阴沉,看也不看他便回了一句:“我能怎么办?”

“你就这么把他们丢下了!?”克鲁特握着拳头,面色很是难看,他瞪着那对棕红色的眸子,问道:“他们为了你拼了性命,你却让他们去送死”

“我们的命就是公子的。”没等魏叶秋说话,鲛绡强行打断了克鲁特,坚定道:“我们是公子的护卫,难道还能让公子保护我们!?”

克鲁特闻言沉默了下来,一时不再说话。

姜陵也有些心里不舒服,黄酒想必已然身死,离索叛变,宫柳与其大打出手,但即使胜了离索,她也必然无法轻易脱身。那两位魏家家主指派的车夫一路都少言寡语,甚至魏叶秋都不是很信任他们,但关键时刻,那念师拼死抵住实力远高于自己的血丹青白鸿,其结果可想而知。另一位灵师车夫挡住了另外几位太子禁卫和玩家,不知凶吉如何。

魏叶秋坐在马车最里面,闭上眼睛问道:“这速度能坚持多久?”

鲛绡动用念术感应了一下,说道:“若是不计较神行石的损耗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介时里越戎边境多远?”魏公子问。

鲛绡又想了想,说道:“一百里以内。”

“前提不是神行石会不会损坏。”魏公子想了想说道:“是后面的追兵会不会追赶上,和前方还有没有拦截的人。”

“到达越戎国就安全了么?”席九问道。

魏叶秋回答道:“毕竟到了齐家的地盘,若是作为贺寿使者的我死在齐家地界,齐家的人也必会大怒,帮助追查凶手。即使是我表叔、三姨舅,甚至是我大哥,都不敢这么做。”

在魏家的地盘上魏家少公子死了,那是魏家的家事,可要是魏公子死在齐家的地盘上,那就另当别论了,一方面是打了齐家的脸,一方面齐家需要顾及魏家的情面,不可能坐视不管。

姜陵则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他紧张问道:“贺礼怎么办?”

贺礼是放在另一辆马车上的,此时魏公子逃是逃了,贺礼可是还在原地,那辆车的车夫虽是天变中境的灵师,但此时必然凶多吉少。

要知道姜陵他们的任务内容是保护魏公子和贺礼的安全,贺礼要是没了,主线任务可是也要判定失败的啊!

“那些并不重要。”魏公子如此回了一句。

姜陵也瞬间明白,真正珍贵的礼物,一定在魏公子自己身上。

闻言姜陵放心了很多,随后又问道:“这速度这么快,应该逃的脱吧?”

其实姜陵心中是有答案的,他知道九成以上是肯定不能就此离开的,因为玩家之间还没有交手呢,故事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

姜陵想问问魏公子还有什么想法,来推测后面剧情大概会怎么发展。

“既然是太子禁卫,身上可能也会有神行石吧。”魏叶秋目有忧色,道:“只希望在达到越戎国之前他们追不上来。”

“还不是多亏了他们的牺牲。”克鲁特此时还有些解不开心中的疙瘩,他是一个重视骑士精神,有原则讲情义的好少年,自然对于那些护卫的死有些难以释怀。

“我也很想救他们啊。”魏公子低下头,苦笑着说道:“黄酒是最早跟随我的,那时他就已经是天变中境的大念师了,而我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却甘心做一个不能露脸的随从。宫柳是我拿着三百银和我魏家少公子的身份从她仇家手中救下来的。离索他当年惹了另一个小门阀,被人追杀到家,仇家把他们堵在屋子里,准备放火烧死他们一家老小,我若晚去一步,他们全家都要灰飞烟灭”

魏公子黯然低头,道:“这些年不知道替我挡下了多少明枪暗箭。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人叛离了我”

闻言姜陵也不觉有些悲伤,堂堂魏家少公子,却也要遭受如此境遇。若他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想来也能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可那样又不符合他心中的夙愿和理想,他胸中的志气会让他抑郁一生。

可是没想到刚刚展露头角,就蒙此大难。

他好不容易培养的五位亲卫,目前竟然只剩下了锦书和鲛绡二人。

姜陵想起了魏叶秋先前那句话“从接到请帖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不会活着回去的打算。”

不过也是在这一刻,姜陵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魏叶秋。

魏叶秋也抬头看向他。

“一旦被追上,我们注定无法逃脱了么?”姜陵如此问道。

魏叶秋则伸手扶上了鲛绡的肩膀,口中回答道:“我的底牌用的差不多了,恐怕很难逃脱。”

姜陵听到这话,觉得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他沉思片刻,还要询问,可这时,车厢上传来了锦书的声音:“那长发男子还在追赶,看样子也用了神行石。”

“那人似乎是太子亲卫的统领。”魏公子喃喃了一句,随后却是没有露出什么忧愁之色,反而一脸黯然地看着鲛绡,开口问道:“鲛绡,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来着?”

鲛绡身体微颤,轻声开口道:“原本我是和风谷弟子,因为触犯门规,引得长老震怒,被逐出山门,扬言不得再踏入赤夕国土。就在我无路可走之时,恰巧遇到了公子。”

“你又是因为什么触犯的门规呢?”魏公子继续问。姜陵和席九面面相觑,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鲛绡沉默片刻,答道:“因为偷吃了长老破境用的玉芝养神丹。”

魏公子轻叹了口气,却又话语一转,说道:“若是我们能逃到距离越戎国一百里外,想来还是能够活命的,但若半途停下,恐怕我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姜陵闻言突然目光一凛,看向鲛绡。

鲛绡就靠在魏叶秋身边,她一动不动,片刻后身子缓缓倒向魏叶秋的怀里,哽咽着说道:“公子,对不起。”

魏叶秋轻轻抚摸着鲛绡的头发,问道:“是我大哥让你偷吃的玉芝养神丹?”

“是你的四叔。”鲛绡开口道:“早在三年前,我们几位同门在一次历练途中遇到了一只强大的虎獒,几位同门都死了,只有我被四叔出手救了下来。我的命是他的。”

“四叔。”魏公子轻叹一口气,苦笑道:“傻姑娘,我四叔是天变下境的灵师,灵术稀松平常,但却有着能与野兽沟通的本事,在他的庭院中圈养着无数强大的猛兽。那只虎獒,想必就是他故意驱逐过去的。至于为什么救你,倒也未必是那么早就想要利用你对付我。想来是他恰巧外出捕兽,见你模样漂亮才生此毒计。想来你的处子之身,就是被他拿去吧。”

“我”鲛绡卧在魏叶秋怀中,愣了片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至少是知道魏公子的为人的,即使深陷死地也不屑于恶语诬陷他人。随后鲛绡抱住魏叶秋的腰,伤心哭泣道:“公子对不起。”

“怎么了?”席九一时有些没明白。

姜陵则吐了口气,面色凝重道:“马车上的神行石,已经被她暗中损坏了,想必支撑不了那么久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蓝江之战(十二)

魏公子早年韬光养晦,表面上恣肆放纵,但是实际上心思十分缜密,行为谨慎,以喜交朋友为由收拢了很多门客,但他只选了最值得信任的五人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离索的叛离已经让他神伤。谁知道,叛徒却并非只有离索一人,这位刚刚护在马车旁,拼命到重伤的女子,竟也是别人落在魏公子身边的棋子。

黄酒拼尽性命催动神行石,想让魏叶秋逃离的远一些。

谁知鲛绡暗中破坏了神行石,使其严重损耗,撑不了太久了。

“什么!?”席九闻言大惊,随后她看着缩在魏公子怀中的鲛绡那副可怜的样子,又**气来,只能无奈叹气。

很明显,鲛绡的心思远没有那么狠毒,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她误以为她亏欠魏家四叔的救命之恩,所以心中挣扎着出手破坏了神行石。但她的心中的最深处还是忠心于魏叶秋的,或者说爱慕于他。

她没办法不去理会四叔的要求,因为她认为自己欠对方一条命,可她却也不想魏叶秋身死,她的内心也是无比挣扎的无比痛苦的。

当魏叶秋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她时,她更是接近崩溃。

魏公子拍了拍鲛绡的背,道:“你走吧。”

“公子我错了。”鲛绡双眸泛红,哭泣道:“别赶我走,我只是为了报四叔的救命之恩才出手害你的,本非我本意。你别赶我走,我愿意继续护送你。”

“想必就算我死了,我四叔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先找个小地方藏起来,然后去往青岳国找齐美人,她会保全你的性命的。”魏公子缓缓推开了鲛绡。

鲛绡不断摇头道:“公子,求你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不会再害你了,我的命都是你的。”

“走吧。”魏公子语气轻缓,态度却是非常强硬。

“不要。”鲛绡还在挣扎。

魏公子低喝一声:“锦书!”

突然,一只苍鹰从车外飞来,勾住鲛绡的衣领,将其拖向车外。

“不公子,我错了我还要陪着你公子!”鲛绡极力挣脱,但还是被那只灵鹰拖了出去。

鲛绡哭喊的声音渐渐消失,车厢内就剩下魏公子和三位玩家了,锦书在车顶上防备着敌人。

魏公子看着面前三位天行者,苦涩笑道:“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这魏家少公子的身份有什么意思么?”

就因为自己是庶出的少公子,哪怕天资非凡,哪怕深受父亲宠爱,可只能在很小的时候就要学着夹着尾巴做人。

对,在外人看来他是放浪形骸无所顾忌的纨绔子弟,但这样堕落的外表反而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穿上的外衣。

一旦他敢过早展露自己的才华与志气,他的下场便会如同他的二哥与三哥一样,被大公子排挤出无法接触到中心权力的赤夕国。

不,只会比那更惨,因为他的母亲并非正妻,他和大公子并非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大公子出手会更加很辣。

但是他终究注定不是凡人,他不甘心自己一辈子活在大公子的掌控之中,所以装了这么多年的浪荡公子,到了过了弱冠之年,他开始发力,开始明的暗的收拢门客,开始在展露自己那过人的才华。

他培养了属于自己的护卫,也得到父亲赏识,前往齐家贺寿。

但是路上却要遭到自己家族中人雇佣的强大杀手,而自己的护卫竟然接连反水。

他还是难以摆脱大哥的手掌。

或者说难以敌过那“嫡系长子”四字的威压。

这是大家族中的常态。

可他怎能甘心。

“别灰心,这不是还没有死呢么。”席九非常直白的劝了一句。

魏叶秋打开折扇,在扇面上抚摸,喃喃道:“对啊,没死就还没输。”

姜陵这时眉头微皱,直视魏公子开问道:“你还有底牌没有出。”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魏公子闻言抬头看向姜陵,笑了笑,好奇说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姜陵则思索片刻,道:“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必然一向谨慎小心,不会绝不会因一时冲动而冒然涉险,但是明知道这一次九死一生,你却还是接了任务。”

“也可能是我自己高估了我自己的力量啊。”魏叶秋又问道:“我被隐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会冲动一次?赌一次?”

姜陵顿了顿,又摇头道:“你的确在冒险,但肯定不是在破罐子破摔。这一次前往齐国拜寿,虽说鲛绡的叛离应该是你没有想象到的,但离索的背叛却是在你的意料之中,而且山路有埋伏你也是提前知晓的,但你还是选择走下去。还有就是你故意放言在松橫郡酒馆内寻找护卫,就算你喜交豪杰,但此行如此危机,你还要寻找外人做护卫。当然,最后你选择了我们,倒也没有因此坑害自己。可客观来说,你这样的行为,说多此一举都是轻的,完全是自找麻烦。”

魏公子眼神微亮,但面色却是严肃了几分,平静道:“继续说下去。”

“你前往酒馆寻找护卫,看上去是暴露自己的行踪情报,实际上你反而是在试探对手。想必,酒楼内那些人的来路与去处,都有人在暗中帮你追查清楚!”姜陵笃定说道。

闻言克鲁特和席九都沉默了下来,思索姜陵话语中的深意。

魏公子眼神有些复杂,但他并没有否认,似乎是被姜陵说中。

姜陵继续道:“而明知山路有埋伏,也隐隐察觉到离索是叛徒,但你还是坦然入局。以你的心智,这绝非一时盲目自信或者冲动之举,更像是将计就计。或者说,你就是故意等他们来杀你的。”

魏公子微微摇头笑了起来,有些苦涩,却也有些释然,他赞许地看着姜陵说道:“没有想到你能推测到如此地步,我以为我的计划很高明呢,却被你这么快就看穿了,不愧是天行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克鲁特还是有些没有想通。

魏叶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来杀我,然后揪出他们身后的人。”

“你不是早就猜到大致有谁会对你出手么?”席九也疑惑道:“为什么还要冒险去证明一次?”

“不,他不是为了证明谁是他的敌人。”姜陵通过魏叶秋的肯定,已经明白了整件事,解释道:“他是为了抓住那些人对他出手的证据!”

克鲁特眼神一亮,才悟到关键,说道:“截杀魏家少公子,阻拦魏家向齐家贺寿,一旦有确切的证据指向幕后凶手,魏家家主自然不会轻饶!”

“甚至”席九也恍然明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试着说道:“将大公子拉下水。”

“的确如此,”魏公子目光凝重,坦然道:“我就是为了让父亲看到,他的大儿子为了权力会对自家兄弟下毒手,也是要让族内其他人看到他魏衍是多么不择手段的一个狠毒之辈。就算不能一举将他拉下水,却也能动摇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他以为父亲纵容他逼走二哥和三哥,就是在默许他夺权。但他并不了解父亲,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展手段,排除异己、稳固地位,已经触碰到了父亲的底线。”

姜陵听到此处又想到了一点,却是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

魏公子看着姜陵的表情,笑容复杂道:“想到了?”

姜陵咬着下唇想了想,试探说道:“难道说这不是大公子请你入局,也不是你给大公子设的局。”

席九身体一震,瞪大眼睛说道:“而是魏家家主”

克鲁特恍然接道:“是你父亲给你们二人设的局!”

“没错,他在考验我的能力与谋略。”魏公子笑容让人心疼,却是坦然道:“可主要更是在考验大哥的气量以及布局。他故意在近些年表现出偏爱、看重我的样子,为的就是刺激我大哥,看他能否撑得住气。”

“可万一你真的被杀死了呢!?”席九难以理解地问道。

魏公子笑容更盛,但是苦涩之中,又浮起了一丝无奈甚至是疯癫。

他看着三位玩家说道:“如果我大哥能够做到不走露任何风声,不留下任何把柄的情况下杀了我,我想我父亲也会对他的布局感到满意吧。”

三位玩家闻言面容惊愕,心中倏然感到一丝刺痛,浑身不寒而栗。

父子兄弟之间,竟有如此骇人的算计!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对面前这位锦衣玉食的公子产生了一丝怜悯。

原来,这不是魏叶秋展现才能的机会,也不是大公子排除隐患的机会,而是魏家家主看清两个儿子的机会。

不是魏叶秋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去拉大哥下水,而是魏家家主拿自己小儿子的性命做赌注,去测试自己大儿子的气量与布局!

魏公子摇了摇头,收敛了神色,闭上眼睛说道:“如果我大哥真的能布局紧密地杀了我,父亲大概会将责任压在我三姨舅、四叔、大管事、蓝江太子等人身上,剪除一部分大哥的羽翼,以示警告,让我大哥学会收敛,也顺势整理一下族内的秩序,借机清楚不稳定因素。”

“而后,家主之位自然还是这位嫡长子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蓝江之战(十三)

魏家底蕴千年,雄踞东北四国之地,乃是无愧的霸主。

这样大的家族必然难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是父子之间算计到这种程度,是姜陵没有想到的。

魏家少公子意欲崭露头角,施展抱负。长公子魏衍想要清除一切继位路上的阻碍,不留任何一个有资格与自己争位的兄弟。

就在这时,前往齐家拜寿并商谈合作的机会,交到了少公子手中。

原来,这是魏家家主设的局,故意引得两兄弟相争。

他要测试少公子的谋略与胆识,却更是要测试大公子的气量或者布局。

就如同魏叶秋自己说的那样,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自己肩上,就算大公子不出手,魏家的仇敌,以及拥护大公子的那些魏家重臣也必然不会放任自己达到齐家。

魏叶秋想要如期抵达齐府,只能靠自己的手段,逢水搭桥,逢山开路。

魏衍想要断绝少公子一飞冲天的气势,也必须在此时出手打压。如果他真的忍下了,魏家家主认可其气量,那么一切可继续从长计议,往后大公子赢面依然很大,但却不能保证十拿九稳。若是他出手了,那便是气量输了。若是出手了还不能取得全功,那便是布局输了。如此一来,大公子苦心经营多年的根基必然崩裂。

所以实际上,魏叶秋甘心入此局,真正看重的也并非是能够与齐家搭线,而正是要与大哥斗上一斗,让其输上一场,借此翻盘。

可以说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在短时间内重创大公子的地位。

可若是大公子真的天衣无缝杀掉魏叶秋,那么魏叶秋就变成了大公子的一块垫脚石。

当姜陵三人看清了整件事情背后隐藏的计谋,皆是遍体发寒,惊骇不已。

“我若推辞了这一次任务,那么我今后将毫无希望。”魏叶秋面带苦笑,目光却明亮道:“所以,我反倒是希望大哥出手,这样我才能拿出全部家当和其豪赌一次。”

席九闻言问道:“这么说,你真的还有底牌。”

“我韬光养晦多年,又被大哥盯着,暗中积蓄的力量还是太小了。”魏公子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心存侥幸,这一场压上我自己性命的豪赌,赢面实在小的可怜。”

姜陵点头道:“既然陪你上了赌桌,我们自然要尽力而为。”

克鲁特想了想,有些悲伤地摇头道:“你父亲设局,你兄弟斗法,可牺牲的这些人,却都是对你们魏家忠心耿耿的高手,你们就不会感到心痛么?”

“难道我要凭借我个人的力量去和大哥斗?还是你期望我大哥不会不出手?”魏叶秋喃喃道:“成功路总是由鲜血铺就的,就算我们此时不搏,等到以后我势力发展起来之后,那时的夺位只会死更多的人。我想这也是父亲不希望看到的吧。你们觉得我父亲残忍,我却觉得他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拱手让位,也知道大哥不会容我,所以故意设了此局,给了我机会。”

想来也的确如此,大公子发展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这一次赌局,魏叶秋想要追上魏衍的家族地位,几乎是希望渺茫。甚至说不定某一天,魏衍就会设局让他死于非命,连赌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席九这时很不知趣地说道:“你不是说,他这些年对你的偏爱,也可能是为了刺激你大哥么?”

“第一,这只是可能。第二,他至少把这个机会给了我。”魏叶秋无奈笑道:“在这样的家族之中,什么父亲,什么兄弟,都没有办法像平凡家庭那般和睦融洽啊。”

三位玩家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之后几分钟时间,姜陵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有所下降,看样子神行石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车顶上也传来了锦书的声音:“公子,崔柏追上来了。”

不难想到崔柏自然就是那太子禁卫统领的名字了,这着实是一个坏消息。

“距离越戎国想来还有千里。”魏公子算计了一下,叹气道:“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吧。”

在马车的后方,几匹骏马绝尘狂奔,最前方便是那一头狂乱长发的崔柏,后面还跟着一位太子禁卫,实力足有天变中境,此人也正是崔柏的弟弟,名为崔松。两兄弟后面则是三位玩家。

只有这五人追赶而来,说明那两位车夫和宫柳已经是竭尽全力阻拦了其余的敌人,但对于姜陵等人来说依旧是非常棘手的局面。

一袭黑衣的慕唐面色沉着,驾马狂奔,目光紧盯前方已经看得到踪影的马车。

一旁面色苍白、眼眶发黑的男子面带冷笑,他靠近慕唐,开口道:“你说对方玩家中有人和你对战过,还赢了你一场,现在是不是很急切想要一雪前耻呀?”

慕唐不咸不淡地回道:“输赢都是自己打出来的,有什么耻辱可言。”

“哟,你还真是想得开呀,这样的心态还能位列战榜123,也是厉害。”白面男子阴笑道:“我就比不了,不过辛亏我也没输过。”

“秦苍,你少说两句。”第三位玩家插话,这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目光坚毅,他开口道:“知道你是战榜前三十的高手,也知道你想激一下慕唐,但慕唐心思稳重,用不着你如此刻薄相激,他自会竭尽全力。”

“好的大叔。”秦苍无奈地回了一句。

“我叫迪克,今年不过二十四岁,叫什么大叔。”那标准硬汉形象的男子回了一句。

“我今年才十七哟,差七岁叫叔叔很正常。”秦苍回了一句,随后不等迪克回话,便又说道:“我说德国大叔,对面那个欧洲的小子交给你吧。那个绿衣服的男子既然和慕唐交过手,那就交给他了。我呢,就对付那个人高马大的女子就好了。”

迪克觉得他分配的有点太随意了,想要说什么,谁知一向沉默寡言的慕唐却接话道:“如此也好。”

迪克想了想,知道慕唐是懒得和秦苍争执,再说秦苍这毛小子虽然性格狂傲,但实力没话说,而且也能看出这位少年的心机深厚,想来所有玩家之中能胜过秦苍的也不多。只要秦苍取胜,再来帮助他们两人,实际上谁对谁的差别不大。

但是秦苍却转口说道:“这一次我们倒也不急着全歼敌方玩家,若是能先杀掉魏家少公子,完成主线任务,奖励更好。”

迪克劝道:“还是稳中求胜为好。”

“好吧好吧。”秦苍随口应了一句,没看出多少诚意来。

迪克摇摇头也不理会。

这边前方不远处的崔松虽然没有太听明白后面这三人的谈话,但也听出个大概,漠然提醒道:“虽说你们是天行者,但别忘了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只要杀了魏叶秋,奖励不会少了你们的。”

“明白长官。”秦苍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迪克不再理会这个狂傲的小子,而是盯着已经越发接近的马车,心中思量着。

这一次已方实力明显强于对方,而从他这些次战场经验,他明白系统不会安排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肯定还有什么转机会使对方拉平差距,甚至翻盘。

所以迪克明白,若是对局之中越占据局面上的优势,越要小心谨慎,但同时又必须果决,不给对方任何翻盘的机会。

“我在战榜的名次不过是三百名,但已经是中等偏上,而慕唐123,秦苍更是位列21的狠角色,友方npc实力目前不分伯仲,但那位血丹青的白鸿很快就能赶上,魏公子就算隐藏实力,也未必是崔松的对手。”迪克想了想,拿定主意开口道:“若是有机会,秦苍你在解决对手之后,可以试着去击杀魏叶秋。”

谁知刚刚还说着要完成任务的秦苍,此时却努嘴道:“那魏家少公子就算隐藏的修为境界不高,但想来总会有一两件重宝防身,我可未必把握得住机会。”

崔松此时又轻哼一声,说道:“他有重宝防身,我们也有重宝杀他!”

“那就好啊。”秦苍挑起嘴角笑了笑。

迪克瞥了一眼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小子,不由心中微沉,很明显秦苍并不是真的畏惧魏公子,而是故意这样说来套崔松的话。

怪不得能够以全胜的战绩位列战榜21,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又过了片刻功夫,几人与马车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五十米!

崔柏将长棍别在马鞍的环锁上,从另一侧又摘下了一把黑木大弓,只见他面容冷酷,双眸似电,提弓在手,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健壮的手臂挽弓如满月,一箭射出!

这一箭迅若奔雷,撕裂空气,倏然直奔马车而去。

若这一箭落实,必然可以贯穿已经没有了防御阵的马车,马车中的人避无可避!

而就在此时,一直趴伏在车顶上的锦书施展灵术,背后一只苍鹰展开双翼,奋然扇动,竟是将马车硬生生提起一丈高,使得那一箭从车下穿了过去。

但是马车的速度却也因此有了停顿。

崔柏将手中的大弓随意扔掉,双脚一踏,座下那强壮的良马竟是受不住如此巨力,霎时间四肢跪地,摔了出去。

而崔柏则借着反作用力和惯性一跃而起,并且以脚踢出了挂在马鞍上的玄铁长棍,在空中握住长棍,如同羚羊跃涧一般飞身而起,瞬间拉近距离,挥棍砸向了车顶上的锦书。

锦书猛然转身,双手一招,背后那只灵术构建的苍鹰挥翅迎上这从天而降的长棍。

轰!

气浪翻腾,马车掉落在地,拉车的两只马匹一阵踉跄,虽说并未摔倒,更没有掀翻马车,但车厢内的人也是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最主要的是,马车已经不得不停了下来。

崔柏双眸冷漠,握棍厉然喝道:“受死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蓝江之战(十四)

由于神行石被鲛绡暗中损坏,马车速度下降,终于是被同样使用神行石的追兵赶上了。

此时已经驶出了山路,来到了一处荒野,前方千米处遥遥看得到一座城池的影子。那是蓝江过毗邻边境的一座城池,但距离越戎国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马车已经停下,实力卓绝的太子禁卫崔柏崔松两位兄弟和另外三名玩家已经追赶了上来。

天变上境的大灵师、魏公子实力最为强大的护卫锦书,施展灵术,唤出可击长空的鹏鸟,迎上了那根一往无前的玄铁长棍。

只见这一棍砸下,如有千钧重,将大鹏鸟高昂的头颅直接砸碎了一半!但鹏鸟亦是狠狠撞在了崔柏的身上,将其击退。

但是崔柏落地,仅用长棍在地上一点,便停住了步伐,下一瞬再次飞身跃起,挥棍横扫。

这边锦书站在车顶,持续输出灵力,将鹏鸟头颅补全,再次扑杀。

“崔柏精通棍术,并且已经在天变上境滞留多年,实力强劲。”魏叶秋走下马车,看向力战鹏鸟的太子禁卫统领,有些担忧道:“锦书很难胜过他。”

“现在不是关心他的时候了。”姜陵目视前方,见崔松与三位玩家已经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

魏叶秋转目看向崔松,眸露冷光开口道:“你们兄弟二人截杀我,即使是蓝江太子也不能保全你二人!”

崔松面无表情漠然说道:“少公子多虑了,只要你们全都死在此地,消息自然不会走漏半分。”

魏叶秋继续道:“我早已飞鸽传书回家族,你们就此退去,我愿既往不咎。”

谁知崔松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道:“你的信鸽就算飞回家族,又能将消息带给谁呢?此事自然有人应对,不用我操心。”

魏叶秋继续劝道:“我大哥手段再多,也不可能瞒得过我父亲,若我死在此地,蓝江太子也不会太平。”

“好了,少公子不要再心存侥幸了,退一步说,我等今日出手杀你,又为何非是太子的意思呢?”崔松向前迈进了一步,紧盯着魏叶秋道:“你也不用拖延时间,安然等死便好。”

“看样是真没得商量了。”魏叶秋无奈地笑了笑。

“动手!”崔松轻哼一声。

三位敌对玩家向前走来,各自盯上了目标。

姜陵目光从秦苍与迪克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慕唐身上,并低声道:“注意相互配合。”

“好。”席九应了一声,牢握法杖。

克里斯也攥紧了剑柄,目光犀利盯着敌人。

面色苍白的秦苍戏谑地冷笑一声:“终于要动手了,你们两个上吧。”

“上!”迪克喝了一声,踏步冲出,手中光华一闪,一柄钢刀出现,他紧握钢刀,直奔克里斯。

慕唐也快步冲出,奔着姜陵而去。

眼看着敌对的近战玩家冲来,席九后退一步,手中法杖扬起,法杖顶端的宝石亮起光晕,只听她喝道:“冰雹!”

随着这一声轻喝,周围空气温度顿时下降,空中淡蓝色光芒闪动,无数乒乓球大小的冰雹凝聚,如同暴雨般飞驰了出去。

她要趁着近战玩家还未靠近之际,先打出一波输出以取得优势。

而原地微动的秦苍保持笑意,朝向席九看了一眼。

姜陵心生不妙,急忙提醒一声:“小心!”

随即姜陵凝聚了一面念气盾,挡在席九面前。

但是下一刻,姜陵脑海里一阵刺痛,随后是面色发白,目露震惊。

他所凝聚的念气盾,竟是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破了!

下一刻席九也是目光一变,面露痛苦之色,她的施法被硬生生打断了!

“好强的念气化剑!”姜陵望向秦苍,顿时意识到这个看上去病怏怏的少年竟有如此实力。

曾经姜陵也曾直面过念师,令他印象最深的便是绿衣楚辞,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遇到的对手实力竟然比楚辞只强不弱!

席九脸颊顿时浮起不健康的潮红色,这一念力化剑威力不俗,而且她的法术被强行中断,半空的冰雹尽数消散。

但还是有些冰雹打了出去,迪克挥舞钢刀一一拍碎,而慕唐身上更是霍然燃起了火焰,将冰雹蒸发成了气体。

克里斯无暇关照席九,他盯着正前方冲来的迪克,猛然脚下踏出,速度极快地迎上了迪克,抽出细剑直指迪克的心口。

迪克怒喝一声,也不理会指向心口的细剑,挥刀便朝着克里斯的面颊斩了过去。

这边慕唐身上的火焰流动,汇聚在了他的双拳之上,只见他挥动燃烧的拳头,直奔姜陵。

下一瞬大地破开,两道藤矛倏然冲出,迎面刺向慕唐。

慕唐张开五指,抓住藤蔓,下一刻只见他双手握紧,这两根藤蔓竟是瞬间也燃烧了起来。

“近战法师。”姜陵知道对方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对手,自然也不能松懈,调动灵力开始出手相抗。

那两道藤矛在转眼间便被烧毁,姜陵也不犹豫,下一刻再次唤出两道藤矛,一前一后夹击慕唐。而且这一次姜陵凝聚的灵力更多,这一对藤蔓的威力更为强大。

慕唐不亏是精通体术和法术的近战法师,反应迅猛,他不顾身后的藤矛,而是猛然前冲,燃烧的双手泛起更大的火焰,直接轰响正面刺来的藤矛。

慕唐破坏了前方的藤矛,便身形继续前冲,自然而然也躲过了身后的藤蔓。他目光直视姜陵,带着火光冲杀而来。

姜陵在身边唤出两道大腿粗细,高度两米,表面带着尖刺的荆藤,劈头打向慕唐。

慕唐再次左右手抓向荆藤,而姜陵却猛然踏出一步,一拳轰响了慕唐的胸口。

谁知在那一瞬间,慕唐竟调动法力,在胸口处凝聚了一块火焰组成的护盾,来抵挡姜陵的拳头。

姜陵的拳头冲进火焰之中,砸在了慕唐的胸口。

一拳之后,慕唐后退数步,但姜陵没有继续追击,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体术水平依旧远逊于对方,不可近战纠缠。

再者,这一拳可是砸进了火焰里,姜陵只感觉自己的拳头有些灼热。

慕唐则脚步顿下,看了一样姜陵的手,平淡道:“手套不错。”

“有眼光。”姜陵也随口回了一句。

他手上带的是潜风镇战场中铁血堡供奉茶郁赠予的金蚕丝手套——铁砂擎,这毕竟是一件卓越品阶的装备,属性不俗,若不是有这副手套,姜陵也不敢将拳头打进火焰里。

慕唐一直是一副死板的面容,他盯着姜陵说道:“上一次没能和你好好交手,没想到你的实力如此强大,这一次可要好好比试一番。”

“我倒是知道你很强。”姜陵接道:“我也很希望能和近战法师好好斗上一斗。”

姜陵此言倒不是假装江湖侠客说的客套,而是真心话。慕唐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可以修炼两种法门的人,所以说让姜陵有信心去灵念双修的决心里,慕唐还真占着一分比例。

姜陵也想与这样的对手多些接触,体会一下双修的厉害之处。

慕唐抬起了燃烧的双拳,认真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灵念双修的玩家。”

姜陵点了点头:“那你可看好了。”

嘭!

大地破开,藤矛再次破土而出,刺向慕唐。

慕唐也脚下发力,再次冲向姜陵,双拳砸碎了突刺出来的藤矛。

在慕唐前冲的同时,每当他迈出一步,便有一道藤矛迅速刺出,冲破地面,从正面或者侧面狠狠刺向他。

慕唐身边地面破开的声音不断响起,他面容冷酷,见招拆招,一对燃烧的拳头如同炙热的铁锤一般,轰碎了所有拦在面前的藤矛。

在他距离姜陵三步远时,他猛然出拳,拳头上的火焰随着拳风向前笔直冲出,化成一道火蛇,直扑姜陵的面颊。

而三道藤蔓并排升起形成藤墙,拦在了火蛇之前。

轰然一声,烈焰砸在了藤墙上,灼热的火焰冲击着灵力构成的藤蔓,片刻间藤墙被烧出了一个窟窿。

随后那窟窿猛然扩大,藤墙被火焰覆盖,化成点点光屑,随着火焰四散开来。

藤墙破开的瞬间,一道全身都燃着火焰的身影也随之冲了出来!

但是他面前,却没有了姜陵的身影。

慕唐猛然抬头,见到姜陵的身影竟从半空中落下。

在刚刚的瞬间,姜陵不但唤出藤墙拦截,还在脚下也唤出藤蔓借力,平地跃起三米高,随后伸腿踢向慕唐的脑袋。

咚然一声,姜陵一脚踢在了慕唐的脸上。

然后姜陵借力在空中翻身,向后落去,仅仅是一脚落下,他的裤腿就已经便点燃了。

而慕唐被踢一脚,只是头颅微扬,他再次冲向前,趁着姜陵还未落地,一拳再次轰出。

谁知地面上又一根藤蔓升起,姜陵脚下一踏,再次跃向半空。

慕唐冷哼一声,正要一拳冲天赶上。

但是慕唐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竟被藤蔓缠住了。

“糟了,注意力被吸引到天上了么?”慕唐心生不妙,发力烧毁了脚上的藤蔓。

而姜陵又一脚踢了出来。

这一次姜陵将念气附在了脚上。

嘭!

慕唐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而一道藤矛从他背后已经刺了出来。

噗!

那道浑身燃烧的身影,溅出了一片鲜血。

第一百九十四章 蓝江之战(十五)

不过是转眼间的功夫,姜陵便与慕唐的战斗便已经进入白热化。

慕唐精通火系法术,同时又是一位武者,战斗之中双拳燃着两团火焰,每一拳不但具备充沛的力量,还有着炙热的温度,即使是杀伤力不俗的藤矛突刺都很难敌过那一对火拳。

甚至战至关键时刻,他还能让全身燃起火焰,化身焰魔,攻守兼备。

但是交锋之中,还是由姜陵占了上风。

姜陵耗费了大半的灵力,终于是成功打出一套连招。

先是藤墙防御,并且阻碍对方视线,而后利用藤蔓飞身上天,进行一次试探进攻而后姜陵再次踏着藤蔓跃上了天空。

这次试探的踢腿,姜陵耍了小聪明。

第一,他将慕唐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天上。第二,姜陵第一脚只是单纯的身体力量,威力不值一提,即使姜陵被史怡和江南二老训练过,但是与身为武者的慕唐比还是差很多。

所以,慕唐没能防备脚下的悄悄缠上的荆藤,也低估了姜陵第二脚的力量。

慕唐被附带念气的一脚踢中,向后倒去,而姜陵已经唤出一根尖锐的藤蔓,就在他身后破土而出,刺向了慕唐的后背。

噗的一声,慕唐胸口被刺出了一个窟窿,鲜血从他体内飞溅而出,而后因为其身上燃烧着火焰,飞溅的鲜血又被蒸干,化成了一片血雾。

姜陵落地,猛然踏脚,抖灭了裤子上沾染的火焰,同时再次唤出四支藤矛,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刺了进去。

姜陵喝道:“藤矛杀阵!”

这一招,自然是从醉花楼兰安岐的剑兰杀阵那里偷学来的。

慕唐浑身是火,被五支藤矛刺中,看上去像被架起来的一个火球。

下一瞬,随着慕唐一声嘶吼,他身上火焰暴涨,如同浇上了汽油一般,火焰顺着藤蔓蔓延而去,顿时五支藤蔓都燃烧了起来。

姜陵面色有些发白,他拿起一颗碧果丹放进了口中。要知道这么会功夫他放了十几次藤矛突刺,灵力大量损耗。若是还不能就此击杀慕唐,那姜陵就需要考虑尽早放出周瑜了。

但是慕唐重新站直了身子,可是身上的火焰却开始渐渐熄灭,最后,只有他的左手还在燃烧着。

姜陵遥遥看着他,点头称赞道:“厉害,这都杀不死你。”

“若不是身上防具足够结实,我已经死了。”慕唐看向姜陵,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苦笑道:“我还是要死啊。”

此时在慕唐的身上,胸口处有着贯穿的窟窿,身体两侧共有着四处寸深的伤口,而他的右手也在不断滴下冒着热气的鲜血。

“火焰毕竟是侵略性的物质,以它做防御手段,还是不行啊。”姜陵站在原地还点评了一句。

慕唐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姜陵轻笑一声,抬起下巴指了指慕唐左手剩余的那一团火焰,道:“看你一副临死反扑的架势,我怕被你残血反杀,所以还是等一下的好。”

慕唐无奈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强。”

“谢谢。”姜陵开口。

“不过,你赢不了。”慕唐抬起了左手,举过头顶,他看着姜陵,平静地说道:“我最后的力量还是不能击败你,我赢不了你,但是,你不会是秦苍的对手。”

姜陵看着慕唐,双眸被映得火红,姜陵说道:“你啊还是先回狭间等消息吧。”

虽然姜陵是如此开口,但他的面色非常凝重。

慕唐濒死的最后一招,非常华丽。

他将左手举过头顶,那仅剩的一团火焰开始继续燃烧,疯狂暴涨,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赤红的烈焰转眼间已经变成了轮胎一般大小!

慕唐脚下一踏,身体骤然冲出,一瞬间连奔三步,穿过五米的距离,而后狠狠掷出了那一团凝实的火球!

而慕唐的身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那团火焰在一瞬间便来到了姜陵的面前,无法躲闪。

“真是没办法啊。”姜陵嘀咕了一句,在他身后光华一闪,一道人影出现。

噔!

随着一声清脆弦响,那团已经来到姜陵面前的火焰如同被一把无形的砍刀劈开,一分为二,从姜陵的两侧飞了过去。

在姜陵的身后,正是锦服长发的周瑜。

姜陵没有想到慕唐以最后的力量唤出的法术威力如此强大,自己根本无法抵挡,只能唤出周瑜了。

“反正也没有什么隐藏实力了必要了。”姜陵念叨了一声。只是此时姜陵的面色很是苍白,因为他的灵力几乎消耗了干净。

好在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他确认慕唐已死,自己杀掉了敌方的一位玩家,也算开局不错。

但是下一刻,姜陵看向旁边,顿时目露惊骇。

此时的席九模样十分骇人,根本看不出之前那个走路生风的女汉子形象!

她眼角开裂,鲜血沿着面颊流下,双眸瞪圆,瞳孔放大,神情非常痛苦。她紧咬着牙,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只有鲜血不断地从上下牙的缝隙中涌出,顺着下巴滴落。

从这一切都能看出,她正在遭受着莫大的痛苦。

但是她手臂颤抖,还在用尽力气握着法杖,她还想举起法杖,释放一个法术。而那法杖此时如有千斤重,是那样难以提起。

姜陵可以看出她的眼中有着痛苦,有着恐惧,却还有着深深的不甘与倔强。她一定是非常想要施展自己的力量,可是却被无形的念气死死压制,无数柄看不见的飞剑正在刺进她的脑袋。

“周瑜帮忙!”姜陵感受到席九被一股强大的念气所禁锢,急忙从乾坤袋掏出了瑶琴。

周瑜也心生感应,半坐于地,横琴在膝,十指搭在了琴弦上。

姜陵长出一口气,面色肃然,双眸幽邃,他手指开始拨动琴弦。而在他身后,周瑜也同样弹奏了起来。

噔。

武灵和灵主心意相通,两根手指同时落下,琴弦颤动,合二为一的琴音扩散开来。

席九的身形微微踉跄,因为压制着她的力量终于是减轻了几分。

姜陵平稳心神,不去理会周围他事,也没有多想,只是用心去抚琴,奏响那一曲雨落青山。

周瑜与他完全同步,若不去仔细辨别音色,几乎听不出这是两支琴弹出的琴曲。

琴音吟猱余韵、细微悠长,如若山间清风般舒爽畅然,使得席九头脑中的剧痛减弱了几分,容得她大口喘息。

而对面的秦苍目光骤变,转过头盯着姜陵的身影和他身后身形虚幻的周瑜,秦苍歪着头漠然道:“不赖嘛。”

姜陵与周瑜合奏,琴曲中的感情基调渐渐低沉了起来。

“哦?”秦苍还闭上眼睛细细听了听,喃喃道:“风起云来,这是要下雨啊。”

下一刻,随着几声清脆弦响,琴音又渐渐高亢激昂了起来。

席九这才感觉彻底摆脱了无形的舒服,她扶着马车大口喘息,她盯着前方的秦苍,忍不住骂道:“小瘪三,出手如此阴狠!”

在刚刚那一段时间里,秦苍以强大的念力定住了席九,使她脑袋上如同带上了一个足有百斤的罩子,使自己的脑袋发沉,身体僵硬。而罩子外有着无数的飞剑,不断透过罩子刺进自己的大脑,剧烈的痛楚不断摧残着她。

若是姜陵晚一会出手,恐怕她就要这样被活活折磨致死。

席九眼中尽是怒火,死死盯着秦苍,仿佛要活吞了他一般。

秦苍不为所动,面容冷漠,他看向席九笑道:“真是比爷们还爷们,意志力够强大的了,要是痛快地去死不就可以少些痛苦了么?可你偏偏要坚持死撑着。”

激昂的琴曲不断响起,若瓢泼的大雨落在了郁郁葱葱的青山之上,在这琴曲的洗涤之下,席九战意更盛,她发现秦苍那些念力攻击在琴曲的干扰之下已经失效,便开始出手准备攻击。

席九咬牙道:“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

法杖前端的宝石亮起蓝色光晕,冰寒的气息从席九身上溢出,只见天空中蓝色光屑快速汇聚,

弹指间出现了一把寒冰凝结的大剑,这把大剑晶莹剔透,却泛着寒光与锋芒,直指秦苍!

“去!”席九喝了一声。

秦苍也发动念力攻击去试图打断席九的施法,但是他的念力刚刚探入到那片区域,便被那满山风雨给搅散了,没能发挥作用。

“比想象的要强啊。”秦苍至此面色终于是凝重了几分。

那把寒冰之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秦苍却不躲不闪,而是面容冷漠地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正对着那柄飞来的冰剑,爆喝道:“放肆!!”

这一举动,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下一刻,那柄寒冰大剑如同陷入泥潭一般,速度骤减。

咔!

一丝裂痕出现在了大剑上。

秦苍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他继续指着大剑咬牙喝道:“给老子碎开!”

咔咔!

那柄大剑出现了大面积的龟裂,在距离秦苍手指尖一寸远的时候,那柄大剑开始碎裂,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了一般。

来势汹汹的大剑竟然就这样碎掉了,只有些冰屑落在了秦苍身上。

秦苍却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所以他非常愤怒,他就得受到了侮辱。

听着激昂的琴音,他咬牙切齿,甚至头上的浮现了青筋,他又伸出食指向了姜陵,怒目呵斥道:“安静!!”

这一声爆喝而出,如若青铜古钟被猛然敲响,又似战鼓被将军擂动,铿锵有力,震人心脾。

似乎喊出这两字的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是天上一位威严无比的神将。

嗡!

无形而霸道的力量如同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乌云被搅碎了。

雨水蒸发了。

青山也被摧毁了。

姜陵一口血吐在了琴弦上。

第一百九十五章 蓝江之战(十六)

明明姜陵在仅有腿部受了点轻伤的情况下便击败了慕唐,算是建立了一定优势,但这边席九却是被秦苍死死压制,险些身死。

多亏姜陵出手及时,与周瑜同奏一首雨落青山,琴音与秦苍的念力化剑都是本源为念力的攻击,只是使用方式不同,形式上还是相同的,所以琴音成功击散了持续刺伤着席九的念力。

而且缭绕悠扬的琴音持续,将几人覆盖在了音域之中,使得秦苍的念力攻击无法那么容易过来。席九也趁此功夫,凝聚法力,唤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冰晶大剑,直奔秦苍。

按理说,这是席九最强的攻击手段了,有着地转巅峰的水平,甚至有着伤到天变境高手的杀伤力。

但是这把凝实的大剑,却被秦苍两声爆喝给震的粉碎!

不仅如此,甚至秦苍紧接着还一声震吼将姜陵的琴音打断,震得姜陵心神俱颤,无法继续弹奏,一口血便涌出了喉咙。

周瑜没有姜陵那般狼狈,但是为了防备,也不得不停下了弹奏。

魏叶秋看着秦苍,不由眉头一挑,眼中闪过惊异道:“西海鲸吼功?西海云阁的门徒?!”

“魏公子知道的不少啊。”崔柏冷冷地盯着魏叶秋,漠然道:“不要去管他们了,我知道你有隐藏的手段,快用出来吧。”

魏公子没有理会崔柏,而是突然对姜陵说道:“此鲸吼功短时间消耗念力极多,但恢复的也快,可他连吼三声,皆是地转巅峰的水平,想必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必缓的过来,你要出手就趁现在。”

姜陵面色发白,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鲜血,苦笑道:“我感觉我一盏茶的功夫也缓不过来。”

不得不说秦苍的鲸吼功威势太强了,让姜陵充分认识到了秦苍的实力,也明白了慕唐为何那般有自信。

“你很强,你叫什么名字啊。”姜陵问了一句。

秦苍面色一直很苍白,倒也看不出他是否虚弱,他冷笑一声,舔了下下嘴唇,道:“秦苍,你呢?”

“姜陵。”姜陵答了一句,随后迅速回忆到了秦苍在排行榜上的位置,倒也不是姜陵记性好,而是秦苍的确是太靠前了。

“不错,好像是战榜66吧你?你也很强,怪不得这么快就解决了慕唐那个废物。”秦苍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而狠辣的光芒,他说道:“有武灵的灵师我只见过一个,灵念双修更是前所未见,遇见你真让我感到开心。”

“你开心的太早了。”姜陵突然伸手拍在了面前的琴上。

但是,实际上他释放了一个灵术。

真正抚琴的,是他身后的周瑜。

三道藤矛从秦苍的脚下刺向了他,同时一道无形却势若滚滚浪涛般的琴音拍打向了他。

秦苍刚刚连喝三声,吼碎冰剑,击散琴曲,此时的确是虚弱之时。

但是,他却面色如常,往嘴里送了一颗丹药。

见他如此淡定,姜陵知道他必然还有保命手段。

咚咚咚!

那三根如长矛般锋利的藤蔓在秦苍周围如同撞到了一层无形的坚固护壁,全部停了下来,而且尖端都碎掉了。

而周瑜挑弦拨出的音浪如波涛席卷,却还是没有能命中秦苍,而是砸得秦苍面前的半空中出现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涟漪。

秦苍看着眼前的空气波动,目光严肃道:“很强啊,我这二十银的念气防具差一点就击穿了啊。”

“自带念气壁垒的防具么?”姜陵心头发沉,也往嘴里送了一个碧果丹,此时他灵力消耗很多,念力也所剩无几,周瑜顶多还能撑个3分钟,局势对他很是不利。

就在此时,轰然一声震响,姜陵不得不转头瞥了一眼,那边锦书故意将战局拉到了二十米外,但是崔松一根长棍舞动生风,势如奔雷,这一棍将那只灵力构成的苍鹰左翼砸断,还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五米方圆的坑。

锦书在苍鹰后面,继续输出灵力,补全苍鹰的身体,与崔松纠缠。

但也仅仅是纠缠,作为太子禁卫统领,崔松实力超凡脱俗,而且身上防具武器都是品阶极好,锦书想胜他希望渺茫。

另一边席九被念力伤到大脑,面色惨白,刚刚凝聚的寒冰大剑又被鲸吼震碎,她已然是强弩之末,一时半会发挥不出什么实力。

克鲁特和那精壮男子倒是打得有来有回,看样子一时半刻还分不出胜负。

魏公子面色肃然地站在原地,对面崔柏死死盯着他,却是没有急着出手,似乎是想保险起见,防备魏公子身上的重宝,意图先杀掉其他人,再对付魏公子。

姜陵又将视线放回秦苍身上,却是开口向魏叶秋问道:“还有希望么?”

“有。”魏叶秋也是面色凝重,开口道:“虽然很渺茫无论如何,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只要我今日得以逃生,日后必当重谢。”

“这话我记住了。”姜陵念了一句,随后再次发动灵力,攻向秦苍。

一根藤蔓从秦苍的胯下升起,直指秦苍的命根。

姜陵才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节,此时局势不利,他为了取胜不介意用些阴险手段。

秦苍却是早有察觉,猛然倒退一步,避开了藤蔓,而那藤蔓冲出之后,又猛然向秦苍劈打了下去。

秦苍扬起手掌,猛然一扇,一股无形的念力打出,将藤蔓震得粉碎。

这边却是又一道琴声响起,琴音沉重,却铿锵有力,如同战场上的擂鼓一般,带着一股金戈铁马之威势,霍然打出。

秦苍听出这琴音不俗,正要防备,下一刻却是面色一变,疾呼一声:“迪克!”

这一招,是打向那精壮男子的。

秦苍眼中闪过怒色,迅速凝聚念力去帮迪克抵挡这一琴音。

但是迪克难以避免的因此分心,被克鲁特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了他的左臂。

那道气势汹汹的琴音半路被秦苍的念力击碎,没有伤到迪克,但迪克已经负伤,原本与克鲁特势均力敌,此时自然落了下风。

“你这家伙。”秦苍看着姜陵眼中似要喷火,他咬牙道:“真是找死!”

秦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姜陵凝聚念力正欲抵挡,却是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可是为时已晚。

“噗。”一大口鲜血喷出,席九眼神骇然,嘴巴虚张,身体颤抖着坚持了片刻,可这高大的女子还是倒了下去。

秦苍舔了一下嘴唇,示威一般地看向姜陵,说道:“来啊,继续玩啊。”

席九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但一来她身上没有足以对抗念力攻击的装备,二来秦苍实在是太强了。

姜陵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虚晃一招去帮助克鲁特,而没有继续攻击秦苍,因为姜陵清楚想凭借自己一人去击败秦苍实在是艰难,若能帮助克鲁特杀掉那叫迪克的玩家,再等席九恢复一点,三人一同出手还能有些把握。

但是现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席九倒地身亡。

姜陵本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然超然,没想到玩家之中竟有如此强大的存在,想来秦苍的实力已经非常迫近天变境了,而他还排在战榜二十左右,那在他前面的玩家将是多么强大?

姜陵没有继续多想,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分心了,面对秦苍,只要露出一点破绽,下一个被那狂暴的念力击倒的就是自己。

魏公子转头看到席九倒地,也是轻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崔松,说道:“你没有把握击败我,我也没有把握击败你,所以,你在等那血丹青的白鸿,而我也再等人。”

“嗯?看样子,魏公子无法安心等下去了?”崔柏冷笑一声。

魏公子点了点头,道:“我只能拼一次了。”

闻言崔柏立马绷紧了神经,开口道:“那也好,我看看韬光养晦的少公子,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

魏公子打开了折扇,那枚玉坠在折扇下摇摆,他淡然开口道:“大哥看我看的很紧,我极力隐藏,却还是被他察觉到我在偷偷修炼,迫于压力,我空有一身天赋却修行速度如若龟爬,实在是可笑啊。”

“你要是老实做你那放浪形骸的少公子,天下太平”崔柏哼道:“谁叫你非要自寻死路。”

魏公子丝毫不动容,平淡道:“你这种庸人,又怎会懂。”

“可你今天必死于我手!”崔柏此刻不再犹豫,骤然抬手,一个淡白色的虚幻手掌在他身前骤然浮现,这手掌足有半人高,威势慑人,如同巨人之手一般,向魏公子抓了过去。

念力化形!

崔柏虽然实力不如崔松,但也是实打实的天变境,这一掌若是握实,哪怕是巨石也要粉碎!

魏公子看向眼前的大手,念叨:“浅川。”

魏公子折扇下的吊坠闪过莹莹光彩,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魏公子身前。

这道身影略显虚幻,全身穿着红白相见的旗袍,身材姽婳,腰身婀娜,竟是一个女子,她的长发梳成辫子搭在背上,面容则是一副娃娃脸,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着严肃的色彩。

这武灵出现后二话不说,握紧拳头,打向了面前那携着劲风而来的巨型手掌。

女子的拳头显得很是娇气,在那巨大的手掌面前更是有一种无力感。

但是就是这一拳,轰然一声,将那巨大手掌击得粉碎!

“什么!?”崔柏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你竟有如此强大的武灵!”

第一百九十六章 蓝江之战(十七)

魏叶秋的修行天赋的确不俗,在雄厚的魏家家业的支撑下,灵丹妙药法宝秘籍等修行资源自然手到擒来,若他想要一心修炼,日后几乎是注定可以成为一位境界颇高的大灵师,甚至突破玄极也是有可能的。

但前提是,他必须放弃理会家族中事,放弃日后继位的希望,他才能得到家族不遗余力的培养。

魏家很乐意见到一个本族直系之中出现一个强大的修行者为家族保驾护航。

但魏家家主不想看到一个有争位之心的强者出现。那样会带来内乱。

毕竟,嫡系长公子魏衍的修行天赋也不错。

魏叶秋一直没有明确表明自己对家主之位无觊觎之心,也没有求家族培养他修行,在加之魏衍的虎视眈眈,所以魏家家主也没有着力去培养这位庶出的小儿子。

魏叶秋之前对于修行,表现出来的状态更像是随便玩玩,十四岁才踏步修行界,正式成为一名灵师。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十四岁入道已然是天资不俗,但对于魏家这种问鼎东北的世家来说,哪怕是个庸才也能在十四岁踏入修行界。

随后魏叶秋也没有拜师,也没有去求取家族藏书阁内的秘典,似嫌弃修行过于苦闷,无修行之心。

但魏家家主清楚,魏衍也知道,魏叶秋一直在暗中修行。

这一点魏衍告诉了蓝江太子,蓝江太子也告诉了崔松崔柏,所以崔松才一直防备着魏公子,没有直接出手。

此时战斗打响,崔松才确认魏叶秋的确有着天变境的实力,但他没有想到魏叶秋竟然有着一个强大的武灵!

这名叫浅川的武灵,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面容白皙恬静,长发梳成秀气的辫子,身材一袭红白相间的旗袍,看上去像是十几岁的富家丫鬟。

但是就是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一拳便砸碎了崔松凝聚的念气手掌!

这武灵必然有着天变境的实力,崔松盯着面前的女子,又瞥了一眼魏叶秋,眼中的惊讶渐渐收敛,转而冷笑道:“少公子藏的真深,我只知你修习灵术,有天变境的实力,却不知道你还有着这样一位强大的武灵,让人佩服啊。”

魏公子轻摇折扇,淡然道:“若我一心修炼,你必然不是我的对手。”

崔松闻言有些恼怒,冷然道:“哼,你一心修炼,日后成为一位魏家的长老不好么?非要觊觎家主之位,空有一身天赋,却把自己陷入必死之局,何必呢?”

魏公子道:“我魏家之事,其实你一条看门狗能够妄言的?”

“狂妄,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了?”崔松怒容道:“不过是挡住了一招,我看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崔松再次凝聚念力,这一次又是一个几乎透明的手掌在半空浮现,而且这一次的手掌比之前的还大上三分,威压更盛,从天而降,拍向浅川。

浅川娇喝一声,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上举,娇小的身体带着一股力拔山河的气势。

轰!

那手掌落下,被浅川以双手托住,但她的双脚却在瞬间陷入到了地面之下。

这一掌力量非同小可,如若泰山压顶一般,还在持续将浅川向下压着。

魏公子嘴唇有些发白,在释放浅川的时候他便输出了大部分灵力,他看着半空中的透明大手,喃喃道:“搬山手印,果然不俗。”

“如何?”崔松催动念力,将浅川半截身子都压进了土地之中,而且浅川受到如此巨力,灵躯也遭受打击,身形变得虚幻了几分,似乎用不了太久就要被碾碎。

魏公子却是没有理会浅川,眼中也没有焦急,而是继续盯着那个大手印,如自语一般说道:“听闻这功法修到极致,可以一掌抚平山峦,托起瀑布。”

崔松感到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停止发力,他看着魏公子说道:“等到这武灵一消,我看你还如何活命。”

魏公子却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继续喃喃道:“还听说这手掌修炼到高的境界,并非越来越大,也可凝实打出婴儿巴掌般大小,可以击云穿金。”

“嗯?”崔松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魏公子抬起手,朝向崔松轻轻一推。

“什么!?”崔松大惊失色。

嘭!

崔松连退两步,看着胸口处那个巴掌印,震惊的无以复加。他看向魏叶秋,惊骇道:“你还是一位念师?!”

魏公子冷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我大哥斗,为什么我父亲会允许我和我大哥斗?”

“灵念双修?!”崔松咽下了喉咙涌出的鲜血,虽说他震惊于魏叶秋灵念双修,但实际上魏叶秋念力水平并非很强,攻击大约是地转上境的水准。

但更令崔松感觉不寒而栗的是,魏叶秋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搬山手印之后,现学现卖的。要知道崔松学习搬山手印可是足足学了两天天才能使出,而魏叶秋看一遍就能学会

这是何等高超的天赋啊。

越是如此,崔松便越明白魏叶秋必须要死,一旦让他走脱,日后难有这般机会刺杀他,一旦魏叶秋完成此次任务,地位提升,那蓝江太子乃至蓝江国都要受到难以想象的报复。

崔松突然咬破手指,而后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快速在上面书写起来。

魏叶秋眼神微变:“千机符纸,全蓝江国也不会有超过二十张,没想到太子竟给你备了一张。”

崔松没有答话,片刻间便将符纸画好。

此时浅川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拳砸向他的脑袋。

崔松漠然抬手,掷出符纸。

符纸在崔松面前飘动,这单薄而泛黄的符纸在下一瞬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已经冲到崔松面前的浅川,身形骤然停住,而后猛然倒飞了出去。

一阵狂风席卷,如若巨龙的咆哮,又似海上的狂澜,带着巨大的力量向前吹袭而去,霎时间落叶纷飞,尘土飞扬。

浅川被一往无前的风力击得倒飞,随后迅速调整身形,站在魏叶秋身前,双臂交叉护在胸口,以人力抵挡狂风。

猛烈的劲风呼啸着,夹杂着沙石怕打而来,浅川那娇瘦的身体如同波涛中的礁石一般矗立原地,劲风在她面前被撕开吹向两侧,给了魏叶秋最好的保护,但尽管如此魏叶秋被吹得难以张开眼睛,他张开手掌护在额头,压低身子,喃喃道:“飓风术。”

感受着狂风的肆虐,魏叶秋不由有些心头发沉,这千机符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东西和神行符的性质类似,但制造条件更为苛刻,必须由念法双修的玄极大师所写,无论念力法力都可以催动,根据使用者的意愿释放技能,并且获得一定程度的增强,其威力大概相当于使用者的巅峰一击。

这东西比神行符还要贵上几倍,而且有价无市,所以魏叶秋才说整个蓝江国的千机符也不会多于二十张,当然这也是他的合理推测。

狂风持续吹袭了十几秒,浅川身前的大地表面都被硬生生刮下了两寸,一道v字形的痕迹在浅川身后出现,而魏叶秋就站在这v字的安全区里。

但是浅川的脚已经开始滑动后退,灵力构成的身躯也惨淡了几分,她的衣衫都有些破损,甚至辫子都被风吹袭得散开,秀发纷飞。

发丝随着狂风打在魏叶秋的脸上,甚至抽出了一条隐隐的血痕,魏叶秋问道:“撑得住?”

“就要撑不住了。”浅川声音很柔和,但语气很急促,足以看出她抵挡得很吃力。

崔柏冷笑一声,抬起左手,手掌虚指浅川,只听他冷然道:“如果仅有如此程度,那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时,魏公子掏出了一样东西,握在手中。

这是一枚鸡子蛋大小玉,姜陵若是看到必然是可以认出这是什么玉,属于灵师的法宝——蕴灵玉。

魏公子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浅川的背上,而这枚莹莹光润的玉,在魏公子手中瞬间变得暗淡了起来。

蕴灵玉可以凝聚天地间的灵力,辅助灵师修行,而且其本身还可以储蓄灵力,但是若灵师抽空其中灵力来使用,会使蕴灵玉受到损耗,使其功效和寿命下降,所以一般人不会以竭泽而渔的方式使用蕴灵玉。

除非万不得已。

此时魏叶秋无疑是不顾一切地抽空了蕴灵玉之中的灵力,虽然这枚蕴灵玉的品阶无法和无穷碧相比,但自然也是不俗。

魏叶秋那原本消耗不少的灵力顿时再次恢复了大半,而后,魏叶秋将灵力全部灌输到了浅川的身上。

浅川的灵躯顿时凝实了起来。

魏叶秋念道:“去吧。”

浅川道:“好!”

这一次的声音高亢,带着一股充沛的自信。

声音发出之后,浅川的身形已经逆着狂风冲了出去。

此时崔柏也唤出了一个一人高的虚幻手掌印,威势不俗的掌印顺着风势狠狠拍了过去。

而劲风之中,传来了嘶鸣般的刺耳声音。

那是狂风被逆向冲碎的响声。

轰然一声,浅川的身形如同战车一般撞碎了那巨大的手印,来到了崔柏面前!

崔柏瞳孔放大,大惊失色。

那秀气的拳头,携着撕裂空气的速度,径直轰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蓝江之战(十八)

灵躯重新凝实,浅川的实力恢复,以势如破竹之势冲出,撕开狂风,轰穿搬山手印,径直来到了崔柏面前。

一拳砸了出去。

崔柏只觉自己的鼻梁断开,一股巨力砸在了自己的面颊。

崔柏的身体倒飞而倒下,咚然一声砸在地面,身体还在地面上弹起了几寸的高度,而后再次落下。

面颊下陷,鲜血满面,崔柏连一声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地晕厥了过去。

浅川轻吐一口气,收回了拳头,返身来到了魏叶秋身边。

“公子。”浅川开口道。

魏叶秋转头看了一眼锦书所在的方向,那边战斗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两位天变上境的强者之间的交锋,已经将那一片区域轰得一片狼藉。

随即魏叶秋又转头看向几位天行者之间的战斗,那位身形高大的女子法师已然倒下了,那使细剑的棕发男子和另一位精壮的男子的战斗已经快要分出胜负,那精壮男子身上已经有了多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臂的贯穿伤,以及肋下一道三寸深、正在不断流血的刺伤。

最后魏叶秋看向了姜陵,姜陵和他的武灵周瑜正在合奏,抵御无形的念气攻击。

浅川也看向那边,随后目光骤变。

魏叶秋喃喃道:“鲸吼功可是极为稀有、也很难以领悟的念术,一般人可是不到天变境都难以学会,不亏是天行者,资质果然超凡脱俗。姜陵也是,地转上境便有如此强大的武灵”

浅川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他。”

“嗯?”魏叶秋疑惑道:“认识谁?”

“那位武灵。”浅川抬手指向正在抚琴的周瑜,她眼神闪动,随后皱眉道:“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哦?那真是有趣。”魏叶秋闻言也不由有些惊讶,武灵可是几百年前的强者散落在天地各处的残魂,本身数量就稀少,所以两个武灵恰巧认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更何况武灵是残魂,记忆不全,即使两个武灵真的生前认识,也未必能够相认。

此时浅川模糊的记得自己有对于周瑜的印象,但是具体此人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魏叶秋凝眸道:“我记得我查阅相关资料,你是当年叛神者十二星官之中的昭陵星官,而他,要么也是叛神者之中的一员,亦或是神庭之中的某位强者。”

“不出手帮忙么?”浅川问。

魏叶秋轻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帮忙,但是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嗯?”浅川闻言转头向远处看去,道:“还有人?”

“血丹青的一位白鸿,想必快到了。”魏叶秋叹气道:“算了,你去帮一下锦书吧。”

浅川转头看了一眼周瑜,但他也看出那边暂时还不会落败,所以她也清楚哪边更要紧一些,所以她转头冲向了另一侧,与锦书共同对抗崔松。

魏叶秋瞥了一眼姜陵那一侧,随后也把目光转向了锦书,毕竟对方最强的可是崔松,若是锦书落败,崔松腾出手来,那根长棍可不是他们任何人能够抵挡的。

魏叶秋喃喃道:“一定要再快一点啊。”

噗!

鲜血涌溅,一把钢刀插进了克鲁特的肋下,刀身没进足有两寸。

但是也再难进分毫了。

因为一把细剑,刺穿了迪克的喉咙。

在受到姜陵干扰,左臂受创之后,迪克没能敌过克鲁特,被一剑刺杀。

随着细剑被抽出,鲜血喷溅,迪克那精壮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呃啊”克鲁特喘着粗气,捂着肋下的伤口,咬牙站直了身子。

他转头看向姜陵与秦苍的战斗,姜陵与他的武灵同奏一曲,琴声不断传出,但秦苍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姜陵。

虽然克鲁特无法看到,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两人之间激烈的碰撞。

“仅剩一位敌方玩家,只要杀了这个家伙,就可以取胜了,拼了!”克鲁特脱下外套,忍着剧痛咬牙将外套绑在了肋下,减少鲜血的流出,随后他快步冲出,手持细剑直奔秦苍而去。

克鲁特虽然负伤,但速度一样不满,快步来到秦苍面前,挥剑刺了过去。

姜陵在一旁见到了克鲁特的举动,心中闪过一丝不妙,虽说此时看上去的确是个合适的机会,但秦苍似乎还有余力,克鲁特此次突袭有些危险。可他已经来不及阻拦克鲁特的身形,只能咬牙加强琴音,攻向秦苍。

“喝!”克鲁特身形如箭,飞奔到秦苍面前,挥剑就要刺出。

而秦苍扭过头,突然爆喝一声:“滚!”

嗡!

气浪翻滚,音波爆破,这一声震吼不像是一个少年发出,而更像是天空之中的闷雷一般轰然炸开。

克鲁特面色巨变,瞳孔收缩,全身都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就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克鲁特的身形微滞,随后继续前进了两步,但是这两步并不是他主动迈出,而是由于惯性带动他的身形向前移动的。

随后克鲁特的身子倒下了,像是一滩泥水一般瘫倒在地。

他全身的骨头,碎掉了大半。

“竟然”克鲁特没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而下一刻琴音袭来,打在秦苍面前,随着一阵碎裂的声音,秦苍胸口的一枚吊坠碎开,与此同时他周身那一层念气壁垒也被击碎,琴音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秦苍连退两步,喷出了一口鲜血。

姜陵大口喘着粗气,因为他的念力已经消耗一空,刚刚那一击抽出的念力更是让他几乎透支。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击毙秦苍,而且还让克鲁特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岂有此理。”姜陵心有不甘,却又心生无力。

秦苍实在是太强大了。

自己用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击败这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

席九被他念力幻剑,一剑击毙。

克鲁特也在他面前被鲸吼功震到,全身骨头尽碎,死的不能再死。

而自己目前念力耗尽,灵力也所剩无几,周瑜眼看着就要消散,却刚刚击碎他的那件防御道具。

打不赢么?姜陵凝眸盯着面前的男子,深切明白了自己那战榜66的位置依旧不能代表什么,比他强的玩家还有很多。

秦苍伸手扯下了脖子上那已经碎开的吊坠,随手扔到了一边,他吐了口血水,阴戾地望向姜陵,说道:“一件卓越的护具竟让你给我摧毁了,真是厉害啊。”

“我倒是要谢谢你,让我意识到我还不够强大。”姜陵念叨了一句,随后将怀中的古琴收了起来。毕竟他的念力已经消耗一空,再也拂不动琴了。

“周瑜,交给你了。”姜陵将灵力灌输进了周瑜身上,使周瑜的灵躯重新凝实了几分,但姜陵所剩灵力也不多,周瑜终究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半首星河散够了。”周瑜念了一声。

姜陵盯着秦苍,道:“刚刚用完鲸吼功,想必他此时也是虚弱之际。”

秦苍在另一边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虽是笑着,但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他盯着姜陵说道:“没想到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啊,你也给了我惊喜呐。”

周瑜伸手拂在琴弦上,奏响了一曲星河散。

夜幕横空,群星璀璨,一道绚烂的星河横跨天际,透着优美与壮丽,让人忍不住抬头仰望。

这就是琴曲中的意境。

琴音扩散开来,这边被长棍逼退的浅川心神一震,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竟是眼眶有些湿润,她喃喃道:“赤曜真的是你”

一旁魏公子也是面露惊异,他听着琴音中的韵味与意境,感叹道:“这是哪一位先贤,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星河浩瀚,旁人听了感觉心旷神怡,音律醉人,但是这星河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全部朝秦苍涌了过去。

群星落子,星河奔涌。

“来吧!”秦苍也感受到了这曲子该有多么强大,危险的感觉拨动了他的神经,却让他更加兴奋,他癫狂地吼了一声,施展全力抵挡这一曲星河散。

“我怎么可能输,我不会输的!”秦苍疯狂凝聚念力,在身前竖起了一道念气壁垒。

琴音轰击在了念气壁垒上,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无形的能力激烈碰撞,轰然震响的声音接连传来。

姜陵坐在地上,念力灵力皆空的他已经无法再做什么了,只能静静等待周瑜能否一曲击败秦苍。

双方队伍各剩一人,他们之间的胜负,便是两个队伍的胜负。

魏公子看向姜陵,开口道:“只要我能逃出生天,日后你一定要来赤夕国找我。”

“好。”姜陵应了一声。

这边周瑜的身形已经越发虚化,但是秦苍那边还在苦苦支撑。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秦苍的面色已经由白转青,变得非常难看,只有那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还瞪得老大。

“应该没问题了啊。”姜陵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

“这”姜陵瞳孔收缩,难以接受道:“难道注定要输么?”

那道白色身影来到了近前。

血丹青,白鸿。

她眉头一皱,不满道:“什么声音,太吵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蓝江之战(完)

魏叶秋的护卫还是没能拖延这位血丹青的杀手太长时间,毕竟她可是一位白鸿级别的杀手,实力卓绝。

眼看着姜陵就要将秦苍以音域困杀,只要击毙此人,姜陵就能获得胜利了。魏叶秋也能有机会逃走。

但是她还是赶来了。

这位白鸿一路疾行追赶,衣衫有些狼狈,但她那一身冷冽的杀机还是透漏着她的强大。

她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魏叶秋,随后听着不断奏响的琴曲,冷哼一声:“吵死了。”

随后,她脚下一顿,地上一块石头飞起,她身体猛然回旋,秀腿扬起,一脚踢中那块石子,鸡蛋大的石头咻然飞出,打在了周瑜的头上。

噗!

石头穿过了周瑜的灵躯,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周瑜那本就有些虚幻的身形顿时颤抖着扭曲了起来,周瑜甚至不惜手中赤心古琴的珍贵,挑起一根琴弦想要将其拨断,来换取一次强大的攻击,但是他灵躯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他喃喃道:“主公,我只能”

没等他说完话,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消散,化作一道肉眼难见的光束,回到了姜陵的灵玉之中。

琴音自然也随之消散。

“呜呃咳咳咳”秦苍身体佝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几口鲜血也随之喷出。刚刚这半曲星河散让他遭受了巨大的伤害,若是再持续哪怕半分钟,他的性命都必然要交待在此。此时秦苍双目血红,透着恐惧与愤怒,他满嘴是血,却抬头盯着姜陵,咬牙切齿道:“可恶啊,你要死!”

姜陵面容惨白,他灵力念力具是消耗一空,已然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施展,他目露遗憾,叹息道:“真是不巧啊。”

没错,的确是这位白鸿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优势,但姜陵并没有埋怨这一局战场的不公平。

毕竟在刚刚的那一段时间,局面是相对公平的,只是秦苍太过强大,自己一方没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

如果自己再强一点,这一局游戏胜负便早已经分晓了。

但是没有如果,席九和克鲁特都死在秦苍一人之手,自己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击败秦苍。

战榜前二十,与自己之间是怎样的差距,姜陵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这一局并非是自身所处势力的弱势,而是自己一方的玩家没能敌过对方的玩家。

“就要输了么?”姜陵站起了身,抽出涤罪剑,握在了手中,准备做出最后一搏。他开口道:“魏公子,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希望你还有底牌能够帮助你逃出生天,也在日后能够得到你苦心追求的一切。我还希望你能记住我们三人的名字,克鲁特、席九和姜陵,我们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会我们需要你庇护和帮助的时候。”

魏公子认真地点头道:“好,你们的名字我牢牢记在心里,希望我们还会相遇。”

那位血丹青的白鸿笑了笑,道:“少公子,天行者会在何时回到这个世界我不知道,但是你,从今往后必然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白鸿嘴角有着笑意,但是双眸却是无比的冷漠。

她是一位杀手,有人重金雇佣她击毙魏叶秋,那么她便绝不会让目标走脱。

魏叶秋没有求饶,也没有拖延时间,他甩手间手中多了一块通体乳白的木牌,随手他将其掷起。

这似乎是什么动物骨头或牙齿支撑的木牌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抵云霄,白虹贯日。

“惊虹令?”白鸿此时眉头一皱,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这惊虹令价值不菲,可它并不是什么攻击性或防御性的道具,它的作用仅仅是升起一道通天的白虹,昼夜皆是非常显眼,百里之内都能看得到。

所以它的用处是发起信号,报出自己的位置。

白鸿盯着魏叶秋道:“你这是在发给谁呢?”

“你不妨猜一猜。”魏公子平淡道。

“虚张声势。”白鸿嗤笑一声,道:“妄想会有人来救你。”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白鸿却已经猛然冲了过来。

她不知道会有谁能来救他,但她也明白魏叶秋危在旦夕之时还在虚张声势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她不能再拖了。

她的身形化作一道白色流光,径直来到了魏叶秋面前。

一拳轰出。

先一步的,一道身影也已经闪回了魏叶秋身前,同样一拳迎了上去。

咚!

两个拳头相遇,发出轰然震响,扩散出一股无形的气浪,周围的尘土呈圆形四散飞扬。

浅川长发在不断舞动,她咬紧牙关抵住这一拳。

而后,白鸿的拳头,再往前一寸。

浅川那灵力构成的灵躯发出了一声咔嚓脆响,随后从拳头开始,裂纹出现,而后沿着手臂迅速扩散,片刻间浅川的灵躯便如同瓷器一般碎裂开来。

而就在浅川的身形破碎,化作残魂回到魏公子的玉佩同时,两道流光飞出,直奔白鸿而来。

白鸿猛然扬手,手掌停在自己脸前。

在白鸿那纤细的手指之间,夹着两枚闪着淡绿色光芒的飞镖,飞镖的尖端距离白鸿的双眸只有一寸的距离,但终究还是没能目中。

“飞叶镖么?公子果然有些手段。”白鸿夹着飞叶镖,顺着指缝流出了两道鲜血,但她不以为意,随意抖手,将两枚飞镖掷了出去。

飞叶镖在灵师手中,是可以加持灵力,使其威力大幅度提升的道具,但魏公子的实力逊于对方,虽说时机掌握得当,但还是没能成功。

两枚飞镖去而复返,钉在了魏叶秋胸口,飞镖刺进一半,大约寸深。

“身上还有一件不俗的内甲。”白鸿虽说没有灵力去加持飞叶镖,但单凭力量掷出的威力便非常不俗,若只是血肉之躯,这两枚飞镖足以将其贯穿,而不是仅仅刺进一半。可即便如此,魏公子的面色也很是难看。

白鸿再向前一步,距离魏叶秋仅有三步远。

但是她突然停住,眉头皱起,嘀咕道:“哪里来的杂鱼。”

“嗯?”魏叶秋也微愣,他稍稍偏移身体,看到了白鸿身后十几米外的一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这个家伙,不准碰我家公子啊!”那带着黑色面具的女子死死盯着白鸿的背影。

白鸿轻哼一声:“区区地转境的念师,也想用念力枷锁困住我,你疯了么?”

白鸿身体一震,那困住她身体的无形念力顿时粉碎。

魏叶秋瞪大了眼睛,开口喝道:“鲛绡,走!”

鲛绡的念气被震碎,遭到激烈反噬,顿时鲜血从面具下流出,但她目光坚毅,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大步冲出,喝道:“我不会再让你碰到我家公子!”

“真是位忠心耿耿的护卫啊。”白鸿没有理会身后的女子,瞥了一眼魏叶秋,轻笑道:“就如同你另外几名护卫一样,一个个都为了你”白鸿面容阴暗,嘲讽地笑道:“为了一个白日做梦的少公子,惨烈的死去。”

白鸿猛然转身,伸手准确地抓住了鲛绡握着匕首的手腕,随手用力一压,鲛绡的手腕清脆地折断了。

“不要!”魏叶秋心痛地叫了一声。

“哦?想要这个妹妹?那就给你啊。”白鸿另一只手探到鲛绡的腋窝,随手双手发力,一个过肩摔将鲛绡砸在了魏叶秋的身前。

咚。

鲛绡被狠狠摔在地上,全身发出让人心悸的骨头碎裂声,连面具都裂开了缝隙。

白鸿还欲出手,这时一只灵鹰扑杀而来,锋利的鹰喙直奔白鸿。

白鸿面色肃然,双手擎住苍鹰的头颅,被苍鹰推得倒退五步,而后她爆喝一声,将这苍鹰霍然举起,而后狠狠拍下,轰然一声,苍鹰的灵躯也被击碎,化作了点点光屑。

而它的主人锦书,护主心切,放弃了自身的防御,被那太子禁卫统领一棍砸中肩部,横飞出十余米远,翻滚着砸在了地上。

魏叶秋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鲛绡,又看了一眼摔在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锦书,随后看向了姜陵。

此时姜陵握着涤罪剑,来到了秦苍的面前。

他们二人之前相距不到二十米,但是为了走到秦苍身前,姜陵遭受了数道念力的攻击,此时七窍流血,衣衫破损。

但他还是来到了秦苍面前,涤罪剑刺进了秦苍的腹部。

“你真的很强啊。”姜陵虚弱地开口,目光却带着锋利的光芒,盯着面前的秦苍。

秦苍瞪着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眼中是愤怒与桀骜,他和姜陵几乎脸贴脸的对视着,他冷笑道:“你也不错,能将我逼到这样的地步,但是,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说着,秦苍血色双眸之中闪一丝异光。

姜陵脑子里嗡然一声,脑海轰鸣,他意识模糊之中,喃喃道:“迟早我会超超过你”

姜陵的身体靠着秦苍,缓缓倒了下去。

就差一点点,可他终究是没能先一步杀死秦苍。

秦苍腹部带伤,口中还在流着鲜血,他将姜陵的身体推了开来,这个动作甚至让他身形踉跄了一些。但是他已经取得了胜利。

秦苍癫狂地大笑了两声,随后他看着姜陵的尸体,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秦苍的身形消失。

随着玩家之间胜负分晓,不但是秦苍传送回了狭间,几位玩家的尸体也尽数消失不见。

白鸿也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魏公子,说道:“看到了,这就是你非要去争不属于你的东西,而导致的可悲命运,你韬光养晦又有什么用?这些卫护再忠心又如何?”

魏公子面无表情,半跪在地,伸手抱起了鲛绡。

白鸿正要出手,却突然面色骤变,看向魏叶秋身后,一支羽箭裹夹着劲风直指她的面容。

她感受到这羽箭的威力,闪身避开,而后难以置信地向前方看去,五匹加持着神行符的骏马疾驰而至,马上就要到达此地。

“齐家的人,为了你竟不远千里来迎接!”白鸿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魏叶秋没有理会她,而是抱着鲛绡,轻轻掀开了她的面具。

鲛绡脸上尽是鲜血,她虚弱地开口道:“公子,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啊”

魏叶秋温柔地笑了笑,他抚摸着鲛绡的面颊道:“非常非常美。”

鲛绡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子,温柔道:“那我下辈子再做公子的丫鬟我发誓永生永世不再背弃公子”

“好,我们一言为定。”魏叶秋抱住了已经渐渐开始失去温度的身体,他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二场淘汰赛终了

五匹骏马加持着神行石,急速狂奔,数百米距离眨眼睛便穿行而过,直奔魏叶秋而来。

白鸿身形微顿,短暂的思考之后还是放弃了出手,虽说当下不计代价出手的确有很大几率强杀魏叶秋,但在齐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并非易事。

而且这白鸿先前与魏叶秋的车夫便战了一场,之后千里追击魏叶秋,再加上刚刚的战斗,她损耗不少,若是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白鸿转身遁走。

而另一边,一道健壮的身影朝向魏叶秋大步赶来。

蓝江太子禁卫统领崔松举棍便砸,明显不顾一切也要击杀魏叶秋。

他是受太子之命前来击毙魏叶秋,不像那血丹青的白鸿,跑了就跑了,顶多是佣金少拿一些,以血丹青的隐蔽性和底蕴,魏叶秋想报复血丹青也不容易。

但是他可是有着身份的,一旦让魏叶秋走脱,蓝江将遭受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他不惜放弃逃走的机会,哪怕接下来会被齐家的高手碎尸万段,他也要完成太子的任务,斩草除根。

“放肆!”一声娇喝,那五匹骏马最当先的一人,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此人正是齐家郡主齐芷夏。

她一脸的焦急,再次不顾后果地催动神行石,使马匹再提速度,而她手掌在脑后一摸,甩手放出一物,只见一道流光直奔崔松而去。

咚!

崔松的长棍在下落的过程中正好被那流光击中,崔松的棍子被弹开,没能成功落下。

而那道流光也被砸落在地,露出其模样,那是一根翡翠簪子,此时已经断成两截。

崔松也不犹豫,面容冷漠地抬起棍子又要砸下。

两声破空声传来,羽箭如风似电,转瞬来到了崔松身前,一箭刺穿他的左腿,另一箭钉在他的肩头。

这两箭的速度以及力道,足以证明这是出自天变境武者之手。

而齐芷夏也从耳朵上又摘下一枚玉坠,再次掷出,又是一道绿色流光飞出,径直砸在了崔松的小臂。砰然一声震响,崔松的手臂血肉模糊。

崔松这一棍终究是没能落下,他身子一歪,跪倒在了一旁。

这边魏叶秋拾起鲛绡身边的匕首,霍然刺出。

匕首刺进了崔松的脖颈,割断了他的气管,嵌进了颈骨之中,随后奋力一划,又割断了他的动脉。

崔松脖颈开始疯狂溢血,他声音模糊地说道:“此事并非太子”

魏叶秋漠然看着崔松,没有一丝感情地打断道:“我会好好答谢蓝江太子这份大礼。”

此时魏叶秋脸上还有着丝丝泪痕,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无比冰寒,让崔松都感到浑身骤冷。意识模糊之中,崔松明白,蓝江恐怕要迎来灭顶之灾了。

但是已经与他无关了。

魏叶秋将这把匕首收进了乾坤袋。

齐芷夏已经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她站在魏叶秋身边,打量了一下魏叶秋的样子,看上去并无致命伤,这才放下了心,松了口气。

她拿出一**草药,想要给魏叶秋处理一下胸口那两道飞镖留下的伤口,魏叶秋淡然摆手,示意无碍。

齐芷夏则看着魏叶秋,有些埋怨道:“本姑娘可是不顾家族意见,拼命赶路,出了齐家地界千里来接你,我的玉露钗和小瑶玉都碎了,你还板着一张脸对我。”

魏叶秋面容黯然,开口道:“我的护卫几乎死光了。”

齐芷夏闻言也是面色微变,随后安慰道:“没事,护卫日后可以再培养,我父亲已经同意暗中帮持你了,等你到了我齐家,给我爷爷贺过寿,你在家族的地位就会提升很多。”

魏叶秋接过齐芷夏手中的药**,迈步走向锦书身边,亲自为已经昏迷的锦书疗伤。同时他说道:“日后我在家族中有了地位,的确会有不少人再来追随我,但是在我最落魄、最没有地位的时候,只有他们愿意随我出生入死。可笑的是,我为了能获取地位,却是要牺牲他们的性命来为我垫脚铺路。”

齐芷夏挥手示意另外四名齐家护卫退走,她走到魏叶秋身后,柔声道:“成就王霸之业,牺牲总是难免的。”

魏叶秋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我明白,毕竟现在的这位家主,可是拿自己儿子的生命做赌注,逼着两兄弟入局残杀。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得为了换取更多的利益,而不去顾及会牺牲什么人的性命吧。”

“不会的。”齐芷夏从后面抱住了魏叶秋,脸颊在他背后摩擦,喃喃道:“你会是一位霸主,也会是一位仁君。”

魏叶秋沉默片刻,随后坚定道:“我需要你帮我。”

齐芷夏点头道:“好。”

“我要让魏衍和蓝江太子付出代价。”

“好。”

魏叶秋又开口道:“对了,我要你帮我记住三个天行者的名字,我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姜陵从房间站起了身,揉了揉自己的面颊,此时他脑海里隐约还有着阵阵刺痛之感。

但更让姜陵烦心的是,他赢来了参战至此的第一次失败,奖励少的可怜。

不过姜陵也很快平复的心情,失败是不可避免的,这一次失败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还远远不够强大。

“秦苍啊,真的强大。”他迈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广场上仅看到了孙小楼一人,她见姜陵走来,笑着和姜陵摆手。

姜陵走到近前,疑惑道:“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他们丫的都不会淘汰了吧。”

“胡扯,他们积分还都不错,就算这一局都输了也不会有人淘汰。”孙小楼笑着锤了一下姜陵,随后看着姜陵说道:“刚刚看到鲍不二了,这货说急着突破天变境,去练功房了。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没出来。”

听闻鲍伯尔都开始冲击天变境,姜陵也不由有些惊讶:“这小子可以啊。”

孙小楼又说道:“他说上一局在风隐大陆和某一门派的一位大念师并肩作战,那念师教了他很多,有所感悟,但是能不能就此冲破天变境的门槛还未必。”

“那也很不错了。”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心想自己应该也有冲击天变境的可能。

孙小楼则问道:“上一局你怎么样?赢了么?”

“输了。”姜陵苦笑道:“被一个叫秦苍的家伙虐惨了。”

“秦苍,战榜前二十的存在。”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孙夜雨也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也刚刚传送出战场,他看向姜陵说道:“以你的实力对抗他也是难有胜算?”

姜陵点了点头,认真道:“一对一的话,我大概只有一成胜算。”

孙小楼一听目露惊讶:“那么强么?”

“嗯。”姜陵开口又将秦苍的外貌描述了一下,提醒他们日后遇到要小心。

随后姜陵问道:“你们姐弟胜负如何?”

“我也输了,被敌方完成了主线任务。”孙夜雨开口,但却微笑道:“但是我完成了一个支线任务,又干掉了一位敌对玩家,得到的积分也不低,所以还能接受。”

孙小楼则开心道:“我赢了,这一次有一个叫陈独醒的队友,实力好强,头脑也聪明,对亏了他我们才赢的很顺利。”孙小楼又看着姜陵说道:“他也是一位灵师。”

姜陵闻言面色微变,他自然记得陈独醒是何人。塞纳尔战场上,那一片繁花零落,若不是周瑜出场,自己可谓是必败无疑。

“你认识他?”孙小楼注意到了姜陵的面色变化。

姜陵点了点头道:“认识,曾经交过手,他的确很强。”

“哦。”孙小楼吐了吐舌头,她怕自己刚刚的话引起姜陵的尴尬或者不快,急忙开口道:“原来他那么强的人也没有打过你呀。”

姜陵刚要说话,却瞥见一旁走来的人影,不由目露惊疑。

孙小楼也转头看去,顿时面色有些尴尬。

此人一袭金丝镶边的华贵红袍,身子笔挺,面容俊俏,双眸透着自信的光彩,手握一串黑色念珠,笔直的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此人看向姜陵,目露几分锐利。此人名为宋钟仁,正是塞纳尔战场时与陈独醒一队的拳师。

“姜陵对吧。”陈独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孙小楼的话,他对孙小楼笑了笑,便将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又见面了。”姜陵不咸不淡道。

“本来是见小楼妹妹实力不俗,想与她结交一下,没想到能碰见你。”陈独醒说道:“而且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

姜陵看着陈独醒说道:“所以呢?”

“呵,不要这么抱有敌意,日后我们再次相遇是朋友还是敌人都未必呢。”陈独醒摇了摇头,随后却目露光芒,又说道:“不过我想最好有机会能够与你再战一场。”

“会的。”姜陵点头道:“你们都是可以走很远的人,总有一天会再相遇。”

陈独醒看着姜陵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期待和你并肩作战的那一天。”然后他带着宋钟仁转身离去。

第二百章 天变境

狭间内,姜陵和孙小楼以及孙夜雨聊了一会,分享了一下情报,因为时间有限,几人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去商城兑换所需。

姜陵将所有的积分都兑换成了狭间时间,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开始修炼。

虽说这一次失败,使得他得到的奖励少的可怜,但姜陵并没有灰心气馁,反而激起了他更大的斗志。

他拿出了和这两本秘籍的抄录本,但却是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后自语道:“实际上理论知识学习的已经够多了,反而在战斗中实践的并不多,目前的再多看些理论知识意义也不大。”

随后,姜陵干脆将两本秘籍又收了回去。

目前他身上有七本秘籍、、、、、、。

其中和已经彻底读透,多看无意。之中主要的招式也算是运用熟练,意义不大。和吃透了大半,还有少数较为深奥的地方,也不是目前能够轻易理解的。

倒是几乎没看,但姜陵扫过一遍,这本功法比较复杂,主要记载了九种类别类别灵术的运用心得和技巧,相对高深很多,大多数内容都需要天变境才能理解,所以姜陵目前也不打算强行去参悟,那样太浪费时间。

至于倒是比较适合现在阅读,但是姜陵觉得自己毕竟主要还是以灵术见长,修习念术会影响他的修炼进度。

“目前是个要紧的时间段,一部分强力玩家都开始冲击、甚至已经突破了天变境,若是再去看念术,可能会被落下一个境界。”姜陵如此思量。

虽说修习念术也是对自己战力提升的方法,但是若因此减慢了他到达天变境的速度,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天变境和地转境是一个大境界,若是被其他玩家超越,实力差距会拉开太多,姜陵在接下来一局到两局的战场内想要取胜便更加艰难。

而若是等他突破眼前的门槛,来到天变下境之后,再修炼念术毕竟合适,毕竟想从天变下境达到天变中境耗时会更久一些,姜陵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修习念术,那样不会被别的玩家在境界上拉开差距。

想要突破天变境,姜陵知道学习再多的理论知识和运用技巧也是远远不够的,关键点反而是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灵力上限、灵力运转效率和灵力释放速度。

这三点才是衡量天变与地转的硬性标准。

姜陵想通了之后,便开始运转灵力,疏通灵络,温润灵窍。

姜陵从地转下境突破至中境是在塞纳尔战场,在与陈独醒的战斗中突破,毕竟地转下境和中境差距不大,所以境界的提升也没有给姜陵带来太多感悟。

但是从中境到上境却是姜陵通过自己的努力,按部就班地完成的,其中关键性的步骤姜陵都已心中有数。只不过当时还有灵红掌这样的灵药辅助,现在却全靠姜陵自己去冲击那层地转与天变之间的壁垒。

好在上一次的突破不但让姜陵来到了地转上境,而且是直接来到了地转上境的中游位置,又经过月魔堡和蓝江之战两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姜陵的灵力水平又增进了不少,此时的确是有机会也有资本冲击天变境的。

但那毕竟是天变境啊。

有多少修行者一辈子都只能驻足在地转境,无法越过那道门槛。又有多少大宗子弟,耗费了价值千金的灵丹妙药才得以再上一层楼。

一位天变境的高手足以在一郡之地享有崇高的位置,在一些小帮小派之中担任长老客卿,让普通人只能满怀敬佩和畏惧地仰望。

从地转到天变,那代表着一种质的飞跃,其中代表的差距远远超过地转中上境之间差距的数倍。当然同时也代表着,地转和天变之间是一道鸿沟。

突破这件事说起来简单,施行起来却是极难。

灵力上限、灵力运转效率和灵力释放速度,说到根本上,便是灵窍和灵络的提升。

比喻起来的话,灵窍可以吸收和蕴藏灵力,相当于蓄水池,而灵络则是灵力运行和释放的通道,相当于水管。

从地转中境突破至上境,可以说是将水池扩大,将水管加粗了一些。

但是从上境突破到天变,那便不是一码事了,而是要将水泥堆砌的水池,改建成瓷砖。将水管的材料从低级的塑料,变成更加有韧性、更加光滑的橡胶。

这不单单需要努力,更需要方法。

姜陵从以及之中学到了一些关于破境的知识,但是这两本书籍都不是专门指导破境的书籍,所以讲的也并非很清楚。

基本上可以说,姜陵只能靠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去做。

他开始运作灵力,冲刷自己的灵络,一遍又一遍。

通过上一次的经验,他清楚的知道想要进行突破,一定要先加强灵络,再去冲击灵窍,只要对灵络的掌控力以及灵络的顺畅程度足够,在之后冲击灵窍的时候才能有效掌握力度与节奏。

过了二十分钟,姜陵已经浑身升起了丝丝水汽,那是因为灵力在他体内不断循环导致的。

这种灵力的循环并不是可以无限进行的,若是一直持续下去,灵力运转产生的外泄能量,会便自己的身体烧毁。

姜陵忍着身体的不适感,一直到感觉已经到了极限,才减缓了灵力运转的速度,而后慢慢停下。

他张开双眼,喘了口气。

此时灵络疏通已然的差不多了,毕竟他的灵络在最初经师父李轻舟以最后的余力疏通过一次,也就是基础很好,所以之后疏通都能相对轻松一些。

而且运转之中姜陵也感觉到上一次灵红掌的药力在灵络内竟然还有残余,大约刚刚吸收干净,这让姜陵信心又增添了不少。

“开始冲击灵窍。”三分钟后,姜陵又闭上了眼睛。

他运转灵力向胸口处的灵窍汇聚。

这里需要提及一点,那便是一位灵师拥有三处灵窍,分别在头、胸、腹,而最早可以有效运转的便是胸口处的灵窍,而头部的灵窍和腹下丹田位置的灵窍,目前的使用率非常之低。

到不是姜陵不想用,而是这两处灵窍本身就不是地转境的灵师能运用起来的。

当一位灵师到达天变境之后,他的腹部灵窍便会随之被激活,开始如同胸部的灵窍一般汇聚和蕴藏灵力。头脑处的灵窍也会比以往要增强一些,但依旧无法和胸腹处的灵窍相提并论。

而当灵师达到玄极之后,头脑处的灵窍才会真正发挥作用。

这一部分内容在之中有所提及,姜陵自然不会违背修行的规律行事。他的当务之急,便是将胸内的那处灵窍再扩充到一个全新的级别。

灵力如同涓流一般从全身的灵络之中游走,又在胸口处汇聚,化作浪涛,不断拍打着、冲击着灵窍。

姜陵的心情此时很是平静。

与秦苍的相遇是幸运的,秦苍强大的实力让姜陵的焦躁与骄傲都被摧毁了,他现在以一个追赶者的心态去修行。

但是追赶的并不仅仅是秦苍。

而是所有人。

27频道内,练功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他面容苍白,眼圈深重,正是秦苍。

他伸了一个懒腰,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恭喜。”一个声音传来。

秦苍将双手枕在了脑后,朝左边看了一眼,轻笑道:“恭喜什么?”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衣服,腰佩双剑,站姿笔直,双眸似有光芒。他开口道:“当然是恭喜你突破天变境了。”

“哈哈哈。”秦苍却突然笑了起来,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他摇头道:“威廉,你在说什么啊。”

腰佩双剑的男子正是郝威廉,听到秦苍如此话语,威廉不快递皱起了眉头。

这时,又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来到了近前,面带笑意看着两人。

这年轻男子身材不高,而且略显瘦弱,面容倒是有些中性化,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样子。他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眯着,淡笑着开口,声音温和道:“威廉,我想秦苍的意思是说,突破天变境对他来说是水到渠成,甚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没有恭喜的必要”

秦苍看了这男子一眼,一向桀骜不驯的秦苍此时双目之中竟闪过了一丝忌惮,随后他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话。

威廉也看向那白衣男子,甚至微微低头以示尊敬,道:“原来如此。”

“毕竟连你威廉都到天变境了,我会差很多么?”秦苍嘲讽地回了一句,随后他不等威廉回复,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转头道:“我迟早会超过你。”

威廉没有吱声,因为这句话并不是在和他说,他在战榜的位置已经来到了第三十九位,但比秦苍还差很远——秦苍是第十八位。

那白衣男子依旧是面带春风般温暖的笑意,轻轻点头道:“好啊。”

这人,还在战榜第十八之前。

威廉不去理会离开的秦苍,转头看向白衣男子,道:“现在会有多少人来到天变境呢?”

“想来不会超过百人。”白衣男子想了想道:“如果此时突破不了天变境,那么距离被淘汰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第二百零一章 备战新赛季

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沸腾着,上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油,各式各样的涮品在其中浮浮沉沉。

一筷子放进去,加出了一片毛肚,随后在蘸料里点一下,再放进口中。

姜陵嘴里嚼着毛肚,含糊不清道:“再辣一点就好了。”

坐在对面的方昕媛夹起一片地瓜,柔声说道:“红油吃太多可不好,会长痘的。”

另一边坐着的史怡就没那么客气了,在桌下踢了姜陵一脚,斥道:“你肠胃差的跟狗一样,还想吃多辣?”

“什么叫和狗一样?狗的肠胃你很了解”在又被踢了一脚之后,姜陵急忙抬手道:“行行行,听你的。”

“这是方姐庆祝你成功通过第二轮淘汰赛,你得感谢方姐,不要挑三拣四。”史怡又白了他一眼。

姜陵点头道:“没有方姐教我弹琴,说不定我还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呢。”

方昕媛笑了笑,还夹给了姜陵一只虾,随后说道:“是你自己的努力啊,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进行什么比赛,但好像竞争很激烈的样子,能通过两轮淘汰赛很不错啊。”

“还需要努力啊,我又那么笨。”姜陵手指灵活地把虾给扒了开来。

“没有,我可是听史怡说你很聪明。”方昕媛说道。

姜陵拿虾的手都停住了,他看向史怡,惊喜道:“这位姑奶奶还这么夸过我呢?我的天呐,下次当面夸两句让我听听。”

史怡面颊微红,随后伸手就抢过姜陵的虾塞进了嘴里,瞪着姜陵道:“滚!”

姜陵摸了摸鼻子,对此见怪不怪,便笑着摇了摇头。

方昕媛则问道:“接下来还有多少场要打?”

姜陵耸了耸肩道:“这个你得问她。”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史怡说道:“我可没有权利决定这种事情。”

“哦,好吧。”姜陵猜到大概是这样的答复,便也没有继续多说。

吃过火锅之后,姜陵乘着史怡的车回家。

史怡在车上问道:“你现在在所有玩家之中,大概处于什么水平?”

“啊,这一次在狭间里修炼,时间很吃紧,忘记看排行榜了。”姜陵想了想说道:“预计在一百名至两百名吧。”

史怡点头道:“目前来说还算不错,但这游戏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所以你还差得远。”

“知道。”姜陵点了点头道:“我会拼命的。嗯,也许从别人嘴里说出‘拼命’这个词只是个比喻,但用在我身上倒是很贴切。”

史怡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还笑着的姜陵,轻哼道:“谁能看出你是一个离死不远的人呢。”

姜陵笑了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开口道:“我倒是也恐惧过,也愤怒过,也悲痛过。恐惧这连当下医学技术都解决不了的不治之症,愤怒于老天的不公,悲痛过像我这样优秀的人竟然要英年早逝。”

“你不说最后一句我还觉得挺伤感。”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姜陵叹气道:“我早就做好了等死的觉悟,达到了看淡生死的大境界。”

史怡难得打趣道:“那还真是值得称赞的境界,庙里的老和尚都比不上你。”

“你说,其他参赛者也都是这样的么?他们也都有着不得不去实现的愿望?”姜陵问道:“说不定他们也是身患绝症?”

史怡道:“像你这么衰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我发现你吐槽功力见长啊。”姜陵哭笑不得道。

史怡嘴角挑起一丝笑意,随后又认真道:“有些人的确和你的情况类似,他们需要实现的愿望,也是关于生存。除了身患重病,还有的人身负巨债妻离子散,有的人母亲或者父亲病重,没有能力医治,有的人被生活之中的坎坷击垮,难以站起。”

姜陵道:“比惨大会啊。”

“不过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毕竟,你还有一年就要死了,他们几乎都没有你惨。”

“谢谢你的安慰”

“还有啊,这些只是小部分人,而大部分人,是没有太迫切的、有关生死的愿望。”史怡说道:“有一些人是纯粹的狂热玩家,冒险主义者,在确认了比赛的真实性后,便很痛快答应了。还有些人,便单纯的用贪心二字来解释了,他们的愿望,大概是无数财富或者名声、地位、权力,甚至是某些难以得到的物品,仅此而已。”

姜陵想了想,说道:“就像是做‘鸡’的女子一样,像电视里那般被生活所迫、或者家中有病重老母等等的可怜情况,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不过是自愿罢了,没有别的能力,有不愿意受苦,干脆靠身体赚钱。”

史怡眉头微皱,道:“你是把包括你在内的参赛者比喻成‘鸡’么?”

姜陵闻言自己都忍不住笑道:“咳咳,不好意思,有点跑偏,还是别这么理解了。”

史怡摇头道:“她们也不偷不抢的,你那么鄙视她们干什么。”

“不偷不抢,这算什么评价标准?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公民了么?”姜陵摇头道:“这不能成为我们尊重一个人的理由。乞丐也不偷不抢,但是真的能让我们看得起么?大家都是生而为人,两只眼睛一张嘴,人家靠力气吃饭、靠脑子吃饭,而他们呢?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相对公平的,我们用劳动力换取报酬,而他们付出的,是尊严。当一个人把尊严都付出了,那当然不值得别人高看一眼。”

史怡听着有些道理,但还是说道:“你这是秀优越感?”

“我倒不是多么鄙视他们,或者自认为比他们高上一等。人人平等嘛。”姜陵说道:“但我认为人人平等说的是人权,而不是地位,每个人的地位都是自己争取的,她们不动脑子不卖力气,只想着苟活。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史怡道:“你可别乱用名言了。”

姜陵摸摸鼻子:“大概是这个意思。”

“之所以会有这些女子,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

“呃”姜陵觉得话题到此实在是不能继续深究了,这已经涉及到男女之间对应责任的话题,而这个话题是没有止境的。

姜陵说道:“咱们两个怎么说的这么远?”

史怡平淡道:“是你在说。”

“好吧,咱们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要说什么来着”姜陵想了想问道:“对了,是每一个参赛者都有一个负责人么?”

“对。”史怡开口道:“我之前没和你说过么?”

“你只说你是我的负责人,但没说你只负责我一个。”姜陵说道:“那目前被淘汰掉的那些玩具负责人哪去了?”

“小可原本就是一个选手的负责人。”史怡简单明了的举了个例子。

“哦,原来如此。”姜陵点了点头道:“当自己所负责的玩家被淘汰之后,他们还需要去帮助其他选手。”

“没错。”

姜陵看向史怡的侧脸,问道:“那如果我取得了比赛,作为专门负责人的你会得到奖励么?”

史怡点了点头道:“会的。”

“什么奖励?巨额奖金?升职加薪?”姜陵问道。

“公司机密,多问枪毙。”史怡冷冷回了一句。

“冷血,太冷血了。”姜陵翻了个白眼,又突然说道:“你们真的有实现任何愿望的本事么?你说我要是成功之后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怎么样?”

“等你成功了再说。”

“我说的是万一。”

“没有万一。”

“如果呢”

“没有如果。”

“鱼丸粗面呢?”

“没有鱼滚!”

姜陵消停了一会,然后又问道:“关于下一阶段的游戏有什么注意事项么?”

史怡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光会问些乱七八糟的呢。”

姜陵无视其中的嘲讽味道,看向史怡道:“听这意思是有啊。”

“当然有,不过也没什么太特殊的。”史怡说道:“上面的意思是,经过测试和调整,服务器的稳定性已经有了一定水平,从此往后的比赛,在游戏世界滞留的时间会加长。如果在现实世界有工作或者其他重要事情的玩家,需要注意调节时间。”

姜陵闻言不满道:“这种重要消息你应该早点和我说,非要等我问啊。”

“你有工作么?你有什么重要事情么?”史怡毫不留情地反问了一句。

姜陵想了想,没有接话,而是去思索这条公告的意义。

玩家将在副本中停留更多的时间,可能是剧本剧情将会变得更长更复杂,这意味着玩家可以更多的和游戏世界的npc接触,也能有更多的机会去探索这个世界。

同时,双方玩家面对面交战的时间也要往后推延,如果双方玩家过早交战,那么剧本依旧会很快结束。

以后的战场,需要更加留神去打探那个世界的情报,结交势力,不能再以单纯的战斗为主。

总体来说,时间的加长,会使这个游戏变得更加有趣。

谁知史怡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还有一条并不准确的小道消息,以后战场淘汰玩家的机制将变得更加激烈。”

“哦?”这条值得玩味的消息让姜陵心生不妙,他问道:“是每次淘汰的人数增多,还是淘汰的频率会加快?”

“说了是小道消息,我也不清楚,你也不用太较真。”史怡说道:“好了你到了。”

车子已经来到了姜陵的小区,姜陵开门下车,随后朝史怡笑了笑,道:“这些日子谢谢你。”

“不用谢。”史怡点了点头,随后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二百零二章规矩

看过更新情报之后,姜陵无视了其他几条意料之中的功能,直接锁定了第4条和第5条。

“可以兑换游戏世界时间么了!而且还可以组队?”姜陵自然是更加惊异于这一条,自语道:“怪不得说以后在游戏世界之中的时间要加长。”

这一条的重要程度自然是碾压所有其他的更新公告,积分提升是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而必然的,狭间时间兑换也是一样。第7第8条完全可以无视。至于支线任务的增加,姜陵虽说没有想到,但也没有很惊讶。

总而言之的是,以后战场中能获得的积分将会大幅度增加,这个增加幅度都有些超乎姜陵的预料。

而第5条算是新增添的基本功能,意义不算很大,但以后找其他玩家商量事情,至少是不用站在狭间的空地上了,可以隐秘一些了。

姜陵又点开了关于兑换游戏世界时间的详情连接。

“我了个去,要是组队并前往指定地点,这可40积分就先花出去了。不过每半个小时就20积分还算划算。”姜陵嘀咕了一句。

随后姜陵想起一事,神情认真思索道:“不过能够指定地点的话,就可以和之前有交情的npc交流了,比如去看看屈坤的反叛大业怎样了,还有花茗姐姐的死气有没有治好,还可以去把魏公子欠的人情要回来。对了”姜陵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自语道:“也能去看看师弟了。好,那就拼命赚积分吧。”

姜陵刚一张开双眼,就被耳边狂热的呼喊声和拍打声吓了一跳,随后他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周身情况,然后又被吓了一跳。

目前他所处的地方便是一处罗马风格的斗兽场,周围高度递增的圆形看台坐了大概三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在兴奋地呼喊着。

而姜陵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很不乐观,他不在观众席上,而是在场地内。

在这铁栅栏围成的直径三十米左右的场内,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枷锁,上面连着一条铁链,看样子是之前被当做奴隶或者犯人而锁在了哪里,参与角斗之后就给解开了。

对,姜陵一上来就参与角斗了,没有给他一点准备时间,他的对手已经从对面的笼子里走出来了。

那是一只两米高的狒狒。

没错,不是野牛不是老虎不是狗熊,是一只全身毛色棕红、双臂过膝、毛脸雷公嘴的狒狒。

这狒狒左眼上有一处疤,但并没有完全瞎掉,这道疤使得这狒狒面相变得十分凶恶,它正眯着红色的眼睛,冷冽地打量着姜陵。

随着狒狒上场,场上的呼喊声更加激烈了,姜陵听了备受鼓舞,但是随着他仔细一听,顿时有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拉泡屎的**。

观众们喊的是:“红毛猴子!给我撕碎他!”

“拧下那臭小子的脑袋!”

“扒了裤子搞他!”

“两只猴子快点打起来!”

“一群sb。”姜陵嘀咕了一句,不去理会这些吵闹的观众,而是紧盯着对面的狒狒,他低头还瞥见了一把长剑就扔在自己脚前两步远,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武器,不过自己有涤罪剑,未必用得上地上这一把。

谁知系统提示传到了姜陵脑海。

“卧槽。”姜陵一看无法使用乾坤袋内的物品,当时就一惊,他倒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

这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个主持人的声音:“在场的各位先生小姐们,我们今天第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由我们花费重金购买的高级奴隶,对战这角斗场霸主之一的——猩红碎尸者!”

“猩红碎尸者?这货还有名字,我特丫的就叫高级奴隶?”姜陵翻了个白眼。

“让我们看一看,究竟是猩红碎尸者继续用它那锋利的双手撕碎它的对手,还是这花费重金购买的奴隶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大家欢呼吧,尖叫吧,比赛已经开始了!!”

姜陵趁着对面的大狒狒暂时没有举动的时候,脑子里迅速思索了一下。

首先,这和古罗马斗兽场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里,想来不会有第二个对战的场地了。那另外四名玩家在哪?想来他们在观众席上看自己耍猴的几率很小,不出意外,他们也必然要陆续上场。不知道是自己获胜之后,下一个人来挑战自己,还是每个玩家都要进行一次斗兽。

主持人说了,这是今天第一场战斗,那自己就是运气不好,要第一个上场。

对面虽然是一只狒狒,不是常规意义的野兽,但姜陵一点都没有小觑这个家伙。

狒狒也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姜陵曾在电视节目里见过他们扑杀鸟类,甚至趁着猴子妈妈不在的时候杀死并吃掉和自己长得极为接近的小猴子。

而且那些狒狒顶多能有一米高,而面子这位猩红碎尸者可是足有两米,身体精壮,毛发靓丽。既然能成为斗兽场的霸主,必然是有着足够本事的。

那狒狒非常漠然地盯着姜陵,姜陵也神经紧绷,小心点向前挪了一步,准备去捡那把剑。

姜陵没有打算上来就用灵术,毕竟其他选手说不定就在看着,这一场自由对抗赛,若是能在前期隐藏实力自然是最好的。

谁知姜陵这一挪,那狒狒里面也动了起来。

然后,一道红色的影子朝向姜陵飞掠而来,眨眼间十米距离便被拉近了。

“卧槽!弹射起步!”姜陵被这狒狒超高的速度吓了一跳,若是自己低头捡剑,恐怕要被直接扑到在地。

姜陵别无选择,猛然后退半步,随后在身前竖起一道藤墙,若是狒狒反应不及时,则会直接撞在墙上。

而后,寒光闪烁,一把长剑左右舞动,藤墙被砍断了!

那狒狒提着长剑就追了过来!

“你大爷!”姜陵又惊又怒破口大骂,这狒狒竟然把地上的剑给捡起来了,这智商有点高啊。

那狒狒面容狰狞,提着锋利的长剑,再次扑向姜陵。

姜陵本以为一开局不会给玩家太难的局面,没想到这一次竟不暗套路出牌。

这狒狒虽说智商觉得没有人类高,但是它的战斗意识却已经非常不错了,其速度、力量都已经直观的看到了,姜陵知道自己若是不小心应对,真的是要直接挂在这里了。

那狒狒挥动长剑,斩向姜陵的脑袋,姜陵一边后退,一边唤出数道藤矛,从多个角度刺向这狒狒。

谁知这狒狒闪躲腾挪,竟是一连躲开了四道藤矛。

姜陵这时不退反进,一拳就砸了过去。

嘭!

狒狒被打得脑袋一歪,但是手握剑却横斩了过来。

“还真会刷两下子。”姜陵脚下踩着藤蔓,后退避开了长剑,随后猛然向后甩手,手上的铁链缠绕在了拳头上。

姜陵猛然挥拳,将念力附加在了拳头上。

咚!

这一记铁拳裹夹劲风,正中狒狒的下巴,将这狒狒的獠牙都打飞了一颗。

姜陵再一甩手,铁链甩开,缠住了狒狒的脖子,姜陵发力就要勒断它的颈椎。

而这狒狒突然出手,一把揪住姜陵的衣领,然后,单手将姜陵扔到了身后。

第二百零三章 斗兽场(上)

这体型健硕的狒狒不愧是被称作猩红碎尸者的存在,力量与敏捷皆是远超常人,而且这孙子还会拾取道具,抢在姜陵之前捡起了场地中间的长剑,着实出乎姜陵的意料。虽说它挥舞的虽说毫无章法吧,但毕竟攻击距离被拉长了,姜陵只能小心应对。

本来姜陵以为刚刚那一记铁锁重拳能让这狒狒昏迷个片刻,但是狒狒重整姿态的速度超出了姜陵的预期,一不留神让其揪住了脖领,来了一个返身投摔。

那狒狒力气大的不像话,像拎小鸡一样就把姜陵给扔出去了,而且紧接着转身就是一剑劈斩,意图趁着姜陵没落地之时便将其砍成两半。

好在姜陵反应也不慢,在被抛出去的瞬间释放灵术,一颗藤蔓从他即将坠落的点升起,绷得笔直如同柱子,姜陵伸手抓住藤蔓,在半空借力,强行再翻了个身,落到了三步之外。

而那狒狒一剑便将那根结实的藤蔓劈断,随后有些恼怒地嘶吼一声,再次挥剑砍向姜陵。

“你还没完了是吧。”姜陵也心生恼火,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狒狒提着剑追着砍,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这角斗场观众席上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和鼓劲的呼喊,不过他们主要支持的对象还是那只狒狒

主持人那中正明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哇喔,看来这一次我们主办方真是下了血本,竟然买到了一位实力不俗的灵师,这一次可有好戏看了。”

“看你妹夫。”姜陵暗骂了一句,同时闪身躲避,让开了劈来的长剑。

说实话,若是姜陵开足马力,不顾及消耗的话,即使不唤出周瑜,他也有把握短时间内便使这狒狒毙命。

毕竟这狒狒顶多就是地转巅峰武者的水平。

而姜陵,已经成功到达天变境了。

是的,经过姜陵不懈的努力,有惊无险的突破了那道门槛,跻身天变境的行列,真正可以被称作一位强者。

他的灵力上限和灵术运转效率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

但是姜陵不清楚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至少自己目前的战斗是极有可能被其他玩家观看着的,一会也许会有连续的战斗在等着自己,所以目前他展露了依旧只是地转上境的实力,留下了充足的底牌。

“但是这样消耗下去也不好,还是稍稍认真一些吧。”姜陵看着扑杀而来的狒狒,目光肃然了几分。

他在狒狒的身形来到自己面前两米远的时候,霍然发动灵力,四支前端尖锐的藤蔓在他脚前斜着刺出,如同拱卫王座的骑士刺出的长矛一般,破风而去。

那狒狒正挥剑欲斩,但这四根藤矛突兀地迸射而出,狒狒即使迅速反应,也还是被其中两支刺中,一支在它胸口留下了一个寸深的血洞,一支刺中了它持剑的手臂,险些贯穿。

那把剑被抛飞,正好斜插在了姜陵身边。

那狒狒盯着姜陵,目露凶光,它声音尖锐地嘶吼一声,挥舞利爪撕开了藤蔓,扑杀向了姜陵、

狂野而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姜陵却是原地未动,只是伸手握住了那边剑。

“我们的猩红碎尸者已经发怒了,我们这位灵术高超的选手能不能抵挡得了它的怒火呢!?”

主持人的话刚落,狒狒已经来到了姜陵的面前。

姜陵的身形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

狒狒扑在了两根拔地而起的藤蔓上,锋利的爪刃瞬间就撕开了藤蔓。

下一瞬寒光一闪,那狒狒没来得及抬头,就被剑刃斩在了头盖骨上。

“极!修罗演武杀!”姜陵瞪着眼睛字正腔圆地大喝了一声,好像放了一个必杀技水平的大招一样。当然,实际上他只是铆足了力气又附加了念气砍了出来,招式名是随口哔哔的,目的是迷惑别人,也有中二病犯了的成分。

无论如何,这一击的威力不轻。

那狒狒的头骨很硬,没有被劈成两半,但一道露骨的伤口还是出现在了它的头顶。

而后姜陵落下,他的脚并没有接触地面,因为又有两道藤蔓从地上窜出,带着姜陵后退了两步。

那狒狒痛苦地吼了一声,而后它再次扑杀而出,盛怒之下速度更快,并且它跃起了一定高度,姜陵即使用藤蔓的助推也能以避开。

这一刻,姜陵展现出了他江南特训已经史怡魔鬼训练的成果,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在近战之中临危不乱,并且能够冷静而迅速地想出对策。

狒狒已经扑到眼前,那闪着寒光的爪刃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而姜陵则踩着脚下的藤蔓,不退反进,握着长剑身形迅速地迎了上去。

“独孤九剑之升天螺旋斩!”

姜陵和狒狒的身形一错而过。

喧闹的场间在那一刹那安静了下来。

姜陵握着剑定住了身形,他将剑斜指地面,剑身上的鲜血尽数流了下来。在他左脸上有着三道伤痕,虽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但并非什么要紧的伤。

而那只狒狒,则是从左肩到右肋下,有着一道斜斩而过的伤口,鲜血如注。

那狒狒凄惨地叫了一声,转身似乎还想扑向姜陵,但姜陵依旧背对着它,头都没有回。

那狒狒刚迈了一步,便栽倒在地,当场死绝。

姜陵非常淡定,没有理会身后的死尸,而是看了一眼手中没有留下一点血迹的剑,轻飘飘说道:“好剑。”

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语气夸张地宣布着他的震惊,表达出对这一战精彩程度的赞扬。

因为场下观众对于这人类没有被狒狒撕碎的事情表示不满意,有喝倒彩的成分,所以主持人发挥其优异地职业水平,强行把节奏又抢了回来。

在观众席最前面,距离场地最近的一块区域,这里独立于其他观众席,似乎是主办方的位置。而在这个区域的左侧角落,坐着四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在这四个椅子边上还有一个空着的位置。

这四位被铁锁绑着的人倒是都还算淡定,其中一人凝眸看向正在退场的姜陵,低语道:“这小子喊的什么玩意,真的有那种技能么?”

他旁边坐着的男子瞥了他一眼,随后煞有其事道:“看他剑法非凡,身子飘逸,必然是学会了不少超凡脱俗的武技,真可谓是一位强大的武者。”

一开始说话那位美籍的棕发男子浮现了一脸的“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他说道:“这位朋友,我还是能看出他是一位灵师的,顶多是一位少见的灵武者。”

那位短发的男子神色认真道:“我感觉他必然是以武技为主,灵力为辅,你见到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这一招独孤九剑之你妈螺旋升天看上去就很厉害。”

棕发男子表情又转为了一脸蛋疼,他有些疑惑地说道:“刚才他喊的是这个名字么?”

在短发男子另一侧的一位年轻少年也忍不住插话道:“那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随口喊的。”

“怎么可能,这门绝学我见过,源自玄武大陆东南之地的一个隐世教派的一位长老,那长老被江湖人称作独孤孤独轱辘犊子,这一招独孤九剑之你妈原地升天剑是他失恋33天后自创的,威力无与伦比。”

“我怎么感觉名字又变了呢?”棕发男子已经被忽悠的脑袋迷糊了。

另一边的少年也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蹦出一句:“你特么说相声的吧?”

“你看,我读书多,你得信我啊。”中间那男子还是一脸的严肃。

最边上那位短发女子闭上了眼睛,自语了一句:“神经病。”

“好了,别废话了,下一个上场。”来了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面容凶恶,他解开了那棕发男子的枷锁,还说道:“别耍花样,老实上场!”

棕发男子被领走,而后姜陵则被另一人带到了这里,随后锁在了椅子上。

姜陵瞥了一眼坐在这里的另外几位玩家,看到了那短发男子,顿时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说话。

短发男子却朝他眨了眨眼睛。

姜陵不动声色地坐好,心中则有些欣喜,随之而来又有些蛋疼。

这人他当然认识,他也没想到会和他在一次个人战之中相遇。

这个刚刚胡说八道帮姜陵放烟雾弹的男子,正是鲍伯尔。他看出姜陵有意隐藏实力,所以便满嘴跑火车帮姜陵打掩护,打断其他玩家的思路,好让他们莫不清楚姜陵的真实水平。

能和鲍伯尔在剧本里再次相遇姜陵自然觉得惊喜,蛋疼的是这是一场个人赛,能赢的只有一个人。

“算了,若是能避免过早和鲍伯尔交战,那就尽量避免,等到淘汰了其他三位玩家之后我们再公平对决就好。”姜陵心中如此想到。

“这位兄弟。”鲍伯尔转头看向姜陵,问道:“敢问你师出何门?这一身武技简直炉火纯青,特别是那一招独孤九剑之他妈螺旋爆炸,简直不可小觑啊。”

听闻此言,鲍伯尔身边那紫衣少年翻了翻白眼,而最边上的白袍女子则蛾眉微皱,但是这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听。

姜陵听着鲍伯尔的话,自然瞬间明白了鲍伯尔的意思,但是这中二的话语和那涉嫌骂街的招式名,实在是让姜陵都有些蛋疼,他还是开口道:“独孤九剑之算了那不重要,在下正是玄武大陆北部望天门独孤不胜座下亲传弟子。”

鲍伯尔点头道:“哦,望天门啊,久仰久仰。在下是楚江派掌门龙傲天的关门弟子。”

“失敬失敬。”姜陵也应了一句,心中暗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好了,你们不要再鬼扯了。”边上那白袍短发女子轻哼一声,打断了二人拙劣的演技,随后道:“场下又要打起来了,不准备看么?”

“好的好的。”两人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场内。

此时那棕发的美国人已经走进了场内,他也是赤手空拳,唯一能算上武器的便是手上的锁链,而在场地正中间,则立着一杆长枪。

有了姜陵的教训,那棕发男子立刻拾起那根长枪。

也在同时,对面的铁栅栏被拉起,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出现,一股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第二百零四章 斗兽场(下)

这是姜陵弄死那位猩红碎尸者之后得到的系统提示,大致的把剧情也说出来,就是几位玩家此时是‘主办方’不知道是强行抓捕或者是购买来的,强制几人充当角斗士,来参与角斗。

能操办这样规模的角斗,有实力圈养强大的野兽和囚禁如此实力的玩家,主办方的实力自然是无比强大。

再往深了想,虽说这个世界的法制必然比不上现实世界,但文明也算比较高,想必这种可谓‘草菅人命’的场所名义上不可能合法。而这种能够供贵族消遣的局子,其背后的势力想必盘根接错,主办方肯定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人物。

既有实力又有势力,若是能和主办方结交上必然会受益良多,但这个想法恐怕很难实现,至少目前姜陵几人的身份可是‘奴隶’,一个奴隶想要结交奴隶主,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姜陵一边思考着,一边也目光紧盯着场地内,那棕发男子提着长枪,面色肃然,而在他对面,铁锁撞击的声音响起,铁栅栏被打开,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

那是一匹狼,一匹足有一人高的巨狼,它全身布满了蓝灰色毛发,身形健壮,獠牙锋利,一对眼眸透着刺骨的寒光。光是它浑身散发出的威慑力就足以让普通人胆寒。

这匹巨狼一出现,场上又响起了热烈的呼喊声。

“上一场比赛之中,猩红碎尸者的表现让很多人失望了,恐怕也有很多观众老爷输了不少的钱,但是没有关系,你们还有机会看到你们想看的刺激场面。”主持人的声音抑扬顿挫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因为,这一次出场的,是荒野巨狼!”

“半年前抓捕这头狼的时候,就有四位地转境的佣兵被它咬杀,这半年来它也从未让我们失望过,它曾经战过七场,其中不乏遇到实力高超的强者,可它每一场都把对手撕碎吞进了腹中!不知道这一次,它能不能饱餐一顿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现在,比赛开始!”

那荒野巨狼死死盯着那棕发男子,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彩,它缓缓迈动了两步,随后速度骤然提升,猛然朝棕发玩家扑了过去。

而那棕发玩家,直接掷出了手中的长枪。

“卧靠。”姜陵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玩家这么果断就把武器给扔了,要知道此时他的乾坤袋必然也是无法使用的状态,这根长枪可是他唯一的武器。

下一瞬姜陵目光骤变,那根长枪破风而去,如若裹夹风雷,速度奇快,竟是猛然化作一道掠影飞出。纵使那巨狼有所反应,可它的前爪依旧被长枪贯穿,枪身穿过一半,将它的爪子钉在了地上!

那巨狼毕竟是凶狠的野兽,也不顾剧痛就要奋力挣脱,谁知猛然发力之下,这长枪竟是纹丝不动。

而那棕发男子的身形已经是猛然疾驰三步,而后一跃而来,竟是跃起一丈高,身形又骤然加速落下,一脚从天而降。

“粗碎!”

这一脚如有万钧之力,如雷霆落下,轰在了巨狼的头顶。

姜陵看得瞳孔一缩,对此人表现出的战斗素质和力量表示惊骇,他喃喃道:“这一招从天而降的脚法有些似曾相识啊。”

鲍伯尔也是面色严肃了几分,随后道:“招式名也很耳熟呢。”

不同于姜陵的藏藏掖掖,这位美国壮汉竟是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一出手便是狂风暴雨,这两招下来场下一片惊呼。

这一脚力量绝对不轻,那巨狼的头颅都低了下去,头顶的毛发从落脚点开始向四周倒下。

而那棕发男子一脚下去还不算完,竟是借力在巨狼头上翻身,随后又一脚砸了下去,狠狠落在了巨狼的背脊上。

“二段碎肉!”

这一次巨狼的身体都下沉了一些,如若泰山压顶一般。

“他的招式名倒不是随便喊的,不过应该也是假的,山寨货。”鲍伯尔嘀咕了一句。

姜陵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心中暗道若自己和他交手,可不能和这家伙近距离纠缠,这人看上去现实生活中也是个练家子,看这铁血的风格和气势保不齐是军旅出身。

刚一个照面巨狼便被钉在了地上,又接连挨了两记重踏,有些观众都以为这看上去凶恶的巨狼都要就此一命呜呼了。

而在重击之下这巨狼终是爆发了骨子里的血性,嘶吼一声,竟是硬生生把爪子从长枪上抬了起来,随后猛然扭转脖子,一口向身后咬去。

那棕发玩家反应迅猛,再次借力翻身,在空中扭转身形,一脚踢在了巨狼的上颚,随后飞身落向几米之外。

那巨狼四肢抓地,快速改变方向,再次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那棕发男子。

这看上去就知道威力不俗的两脚,竟是没能把它怎么样,其凶猛程度的确不容小觑。

棕发男子稍稍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慌乱,看着巨狼扑杀而来,他不躲不闪,再次迎上,左手拳头握紧,身形压低,在巨狼来到身前的前一秒,竟是由下至上,一拳撩天而起,击中了巨狼的下颚。

“这招我知道,庐山升龙霸。”鲍伯尔又打了一句岔。

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升龙,这一记升龙拳用得是十分精妙,而且这还不算完,左手拳头上冲之势还未收回,棕发玩家的右手已经打了出去,拳头带动腰身扭转,一拳轰在了巨狼的胸口正中央。

那巨狼奔袭的势头,竟是在这一拳之下被硬生生中止!

棕发玩家在眨眼之间又接连打出五拳,拳拳轰在巨狼的胸口同一个位置,而就在巨狼那带着锋利爪刃的巴掌拍来的同时,他抽身后退,让开了那一掌。

而且他还伸手抓住了这只粗壮的狼爪,而后双手发力,猛然拧动,那巨狼竟是硬生生被他扳倒在地!

巨狼四肢蹬地,迅速地站起,而那道人影,已经再次跃到了它的头上。

“粗碎shoot!”高高抬起的一脚如若盘古开天的斧子一样,撕裂空气、带着劲风狠狠落了下来。

咚!

那巨狼巨大的身形摇晃,随后那凶恶的双目向上一翻,轰然倒地。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难以相信这一局就这样结束了。棕发男子站在巨狼的尸体前,嘀咕了一句:“巨狼的牙齿可是好材料啊,但没有工具很难取啊。”

说着,他甩动手上的铁锁,捆住了巨狼最长的那颗獠牙,奋力向下扳动。

这时三位壮汉快速冲进了场内,围在了棕发男子身边。

“别误会,我只是要颗牙齿。”棕发男子已经拆下了那颗巴掌大的獠牙,将其握在了手中。

那三位明显是主办方人员的壮汉没有多说废话,拽着棕发男子向场外走去。

主持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姜陵则对鲍伯尔则低声道:“他们好像以为那家伙要破坏锁链。”

鲍伯尔凝眸道:“我觉得那男子也正是在试探这锁链的坚实程度和主办方的态度。”

姜陵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道:“这些工作人员的实力很强,最低也是地转上境。”

“想搞掉幺蛾子是不行啊。”鲍伯尔嘀咕了一句。

姜陵也点头道:“至少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是不行。”

不多时,那棕发男子被带了回来,同时,鲍伯尔被人解开锁链,带向了场地。

姜陵心中确定,看样子每个人都要斗一次兽才对,这还比较公平。

随后姜陵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棕发男子,这人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武者,基本上可以确定此人已经是天变境。

那人见姜陵看向他,也转头看了姜陵一眼,随后道:“速战速决才更节省体力。”

姜陵却是笑了笑道:“那狼头很硬吧?”

那人闻言也笑了笑,还揉了揉腿道:“是挺硬,我这条腿都要断了。”

姜陵才不会信这种鬼话,但也不会去傻到追问此事,而是说道:“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难得匹配到一个战场,你好,我叫姜陵。”

“杰斯塔。”那棕发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摇头道:“你们东方人总是要耍些心机,我就知道你的实力不俗,原来是战榜第一百二十一的好手。”

“这一次排到了一百二十一么?”姜陵自己都没有看排行榜。没想到上一次蓝江国战场的失败,竟然让自己跌了这么多名次。

不过有一点姜陵清楚,那就是这个名次是按积分排列的,并非是实力,在突破天变境之后,姜陵有把握确认自己的实际水平是必然高于这个名次的。

杰斯塔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必然也是战榜上有名,只是姜陵记不清了,上一次看好像是一百名左右。

杰斯塔看向场中,随后道:“这个家伙和你认识吧?刚刚可是差点骗了我呢。”

姜陵没有接话。

杰斯塔也不在意,目光看向场内,道:“我看看他的实力怎么样吧。”

这边鲍伯尔被推进了场地内,场地中央这一次则留了一把通体银色的斧子。

鲍伯尔快跑两步,正歪腰去捡斧子,在他对面的牢笼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威慑力的吼叫。

“啊,看样子我们的猛兽已经迫不及待了呢。”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现在,让我们有请昨天刚刚被抓捕,野性还十分充足的丛林之王,黑纹云虎!”

鲍伯尔呸了一口,说道:“姜陵那家伙就和逗比猴子打,我们就得和这种猛兽打。”

眼看着那铁栅栏缓缓打开,这时主持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知道虽说前两场比赛很精彩,不过看样子大家对前两场比赛依旧不是很满意,所以我们主办方特意提前请出了这只斑斓猛兽,为大家献上一场足够赏心悦目的节目!”

“这野兽没获胜你们就不满意是吧?你们赏心悦目的节目就是我被他活活吃掉是嘛?”鲍伯尔在内心腹诽了一句,随后他冷哼一声,看向铁栅栏,嘴角挑起弧度道:“那我就给你们这帮傻缺好好表演一下。”

第二百零五章 有客登门

吼!

栅栏被打开,一只通体漆黑,身上带着灰白色纹路的巨虎一跃而出。一般而言猛兽出场之后都会短暂地停顿,这是主办方有意训练的,为了给主持人烘托现场气氛的时间,也为了让一些观众先看到猛兽的模样,再临时下注。

但是这只猛虎果然是前不久才从野外捕捉回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冲出栅栏后左右望了望,随后便将那凶恶地目光锁定了鲍伯尔,而后嘶吼一声,径直地朝他冲了过去。

鲍伯尔冷静地站在原地,目光锐利,自语道:“就那你来试一下我的新招式吧——恐惧威慑!”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鲍伯尔身上传出,如若一阵清风一般,从黑纹云虎身上拂过。

那黑纹云虎前扑的步伐骤然停止,那对恶狠的眼眸顿时闪过一丝惊骇,全身光润的毛发顿时根根竖起,如同看到到了极其恐惧的事情。

“看样子效果不错啊,那再试试这个”鲍伯尔目光冰冷地盯着那只猛虎,抬起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心血震撼。”

响指的声音很轻微,但是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脆响。

而在那猛虎的耳中,则感到一阵惊雷炸响,直击灵魂深处,引得它心脏猛烈收缩,全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般。

“差不多了吧,有些玩大了,一不小心消耗了不少念力。”鲍伯尔将手中那银色的斧子举起,猛然一掷。

斧子落在了一动不动的猛虎头顶,而后,那斑斓猛虎轰然倒地。

场下的观众大部分都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猛虎似乎不会再站起来了。

姜陵看在眼中,惊异于鲍伯尔此时力量的强大,随后笑着心中暗道:“鲍伯尔必然是已经有天变境的实力了,竟掌握了如此强大的神念流招式,不过也太任性了吧,上来就发杀招。”

大约十秒钟之后,场下开始嘈杂起来,主持人的声音也响起:“这简直难以置信,我们的猛虎竟然就这样被打败了,看来今天这几位参战者的实力超乎我们的想象啊。”

场下观众并不买账,陆续地骂街声传来。

“搞什么,这只黑虎是要老死了还是要病死了!一斧子就打倒了?”

“靠又让老子输了五十银,这是主办方故意的吧!”

“退钱吧!放出的都是什么狗屁野兽,有没有更强一点的了。”

实际上猛虎是死于鲍伯尔两招天变境水平的神念流攻击,但场下观众能看出这一点的并不多,还有些即使看出来了,也不满意于这局比赛的无聊而跟着起哄。

主持人的声音及时响起,但也只是简单地说道:“各位观众稍安勿躁,后面的比赛只会更加精彩。”

场面还是嘈杂的厉害,主持人却也没有再开口,但是没用多久便安静了下来。

姜陵见状嘀咕道:“看样子大家也清楚主办方的实力啊,知道无礼的喧嚣是没有什么用的。”

趁着现在下一场斗兽还没有开始,姜陵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最后在自己头上侧后方,看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是一个封闭的看台,外圈是一种类似于蓝色的玻璃的东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玻璃是单向的。

似有似无地,姜陵感觉有视线从里面传出,落在自己身上。

那是谁呢?

“这一次的奴隶是谁购买的?竟然找到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家伙。”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但装修很是豪华的屋子,如姜陵预料的一样,这屋子外围的玻璃是单向的,从里面向外看去,决斗场内的情况可谓是一览无余。

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穿一袭紫色的礼服,身材傲人,坐姿优雅,端着一个水晶杯子,淡然地打量着下方选手席上的几位玩家。

“老板娘。”敲门声响起。

“管家么?进来吧。”

一个身姿笔挺,身穿白色正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恭敬道:“北疆亲王的使者和卫戍都统的使者到了。”

“卫戍都统的人都来了?”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上:“来的真是时候,请进来吧。”

不多时,有两人在管家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约有四十几岁,目带沧桑,他见到屋内的女子有些微微吃惊,但面色不变,抱拳行礼道:“在下亲王府管事,荆倚。”

另一人身穿黑衣,身材魁梧,气息内敛,是个三十余岁的汉子,而若是姜陵和鲍伯尔见到此人必然会非常惊讶,因为这人他们认识。

那汉子抱拳道:“在下骑都尉,雷虎。”

“欢迎两位贵客来访,请坐。”老板娘微笑着伸手,随后道:“不介意的话,称呼我为南宫就好。”

这两位客人的身份的确不俗,有道是王侯管家三品管,荆倚作为亲王府的管事,虽说不是正经官职,但也是平民百姓需要仰视的存在。而大学生屈坤的亲卫雷虎,此时已经是有着不大不小军权的骑都尉。

但南宫姑娘表现的很淡然,反倒是这二位客人有些拘谨。

那白衣管家斟了两杯茶,随后转身关门离开。

南宫开口道:“两位贵客突然到访,让我有些意外呢。”很明显从之前与管家的对话来看,她早就知道亲王的人要来,但她还是如此开口,那就说明这两人的确是不请自来,这一句话便有些试探的成分。

荆倚开口道:“着实叨扰,请南宫姑娘见谅。”

南宫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见到偌大个北罗帮由一个女子掌管也有些意外啊。”

“那倒没有。”王府管事自然是深谙世故,淡笑着说道:“早就知道北罗帮上下由一顶天立地的女子掌管,只是没有想到竟如此美丽。”

南宫莞尔一笑,轻轻摇头,她翘腿而坐,华美的袍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秀腿,随后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听说最近北疆亲王可是和皇帝闹得有些不愉快,不知道亲王命您前来所谓何事?”

管事荆倚忽略了南宫前半句话,只是应道:“大家都知道这北秦帝国的北边,明暗可是有着两位主事,一位是我们亲王大人,另一位可就是您南宫姑娘了。以往虽说也有打些交道,但一直没有正式过来拜会您,今天我这便是厚颜替王爷过来见见您。这不,还有份薄利敬上。”

说着,荆倚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小匣子,放在了桌上。

南宫看了一眼,说道:“您倒是折煞我了,我一介草民哪敢与王爷相提并论,若不是王爷没有嫌我们北罗闹腾,放任我们生存,我们北罗帮可到不了今天,还劳烦王爷特意派您来拜会,可是让我惶恐啊。”

话说的客气,但也全都是客气话,可以说原封不动又推了回去,一点没有往下接的意思。

荆倚早有预料,淡然道:“谁不知道在这大秦帝国的北域万里之地,北罗帮创建的时间比我们王爷分封至此地还早个数十年,南宫帮主倒是客气了。”

从南宫姑娘到南宫帮主,虽说只是个称谓的变化,但也体现出荆倚是以一种“说正事”的态度开始说下面的话题,这是代表北疆王爷和北罗帮帮主的会谈。

无形之中,也是暗示南宫明确表态。

北秦帝国国力强盛,这北域三郡之地,皆在北疆亲王荆自如的封邑之下。这位荆自如乃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曾经的六皇子,在军中颇有军功,朝中亦有人脉,二十年前新皇继位之时表现的却比较安分,故而是势力最大的一方亲王。

而北罗帮便是北域最大的帮派,黑白通吃,这北域各路门派也以北罗帮马首是瞻。但北罗帮在王爷面前一直表现的比较安分,分封王位之时,上任北罗帮帮主还送去了贺礼,王爷也不知为何一直懒得理会这个如日中天的帮会,所以双方没有过一次正式的会谈。

但此时王爷却突然派人到访,自然不会是平白无奇地过来打招呼。

要知道现在可是流言四起,朝中大臣都在传着一个恐怖的事情——北疆亲王意图造反!

皇帝身体越来越差,两个月前在朝会上都曾咳血,近日更是一病不起,而储君之位却迟迟没有明确的安排。辽东王荆自在公然要求废掉那些没用的皇子,选择亲王继位。而这位北疆亲王更是开始调动部队,明摆了是有逼宫的意思。

值此动乱之时跑来北罗帮拜会,那意思已经很容易猜到了。

南宫又看了一眼那匣子,伸手要去打开,荆倚面色不变但眼神已经有些炙热,但南宫还是在半路又把手放在了桌上。她转头看向雷虎,微笑道:“不知道负责京都治安的骑都尉大人为何也赏脸登门了呢?”

雷虎面色沉着,看向南宫,开口道:“我是代表卫戍都统过来的。”

南宫闻言目光微动,问道:“你们是一起来的?”

“当然。”雷虎点了点头。

这个一起来的,自然是约定好了一起过来,而不是碰巧一起过来。

毕竟荆倚代表的是就要造反的北疆亲王,另一位,却是朝中负责拱卫皇帝的卫戍部队的统领,这两方势力凑在一起,那代表的是何其让人心惊的事实

南宫却面色平静,将五根纤细的手指搭在了那精美的匣子上,喃喃开口道:“看来亲王真的是足够强大啊,强大的超出我的想象。”

第二百零六章 屈大人的意思

玄武大陆上分布着东周,西晋,南唐,北秦四个国家,正好各据一方,分割了玄武大陆这广袤无垠的领土。而每个国家前面的那个字,便指的它所处的方位,原本并不是包含在名字内的,只是后来四足鼎立时间久了,大家都这样称呼了。

换句话说,北秦帝国也可以去掉那个北,称之为秦。

这个世界的秦国,与中国古代那个横扫吞并八荒的帝国同名,透着一股子霸气。而这个北秦帝国也的确强大,它有着历史悠久,完善的社会体系,以及强大的军队。

但是这个国家此时却是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因为皇帝眼看着就不知哪一天驾崩,但是储君之位竟然还没有明确,仅仅由皇后任命三皇子暂领储君之位。而辽东王已经发声,痛骂几个皇子皆是庸才,要求皇帝‘择亲王继位’。而实力最强的北疆亲王已经开始调动部队,征收粮草,完备军械,造反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事情南宫自然是知晓的,毕竟她是北疆最大的帮派的帮主,甚至她还知道北疆亲王已经扣押了两位朝中使臣,朝堂已经调动军队把守南下的必经之路,不会再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她也能猜到以北疆王的实力和魄力,朝中会有大臣暗中投靠北疆王。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连负责守卫京都安危、掌管卫戍部队的中尉大人竟然也投靠到了北疆王旗下!

那北疆王已然是手握一张王牌,倒是谁还能拦得住?

那么北疆王在此时派人拜访她北罗帮,目的就是逼她来表态了,毕竟她才是北域地下世界的主宰,她是不能沉默以对的。

北罗帮上下千人,其中高手云集,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小帮派依附其下,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几乎可以掀翻北域。

所以亲王要造反之时,怎么能不先把他们搞定呢,所谓攘外必须安内,这样庞大的势力不可能让她静静置身事外的。

甚至北疆王派人到访的时间比南宫预想的还要晚上很多。

但终究还是来了,她必须给出答案。

她只有两条路,第一,去做保皇派,拒绝归入北疆王的旗下,毕竟此时朝中也调动部队,在临近北疆王的封地以南严阵以待,她可以带领部下反抗北疆王,引导朝廷军抢先进攻北疆。

但是无疑她要承受北疆王的怒火,虽说北罗帮与北域众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那些人又能有多少愿意陪她一起去对抗北疆王呢。北罗帮及下属帮派虽然也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怎么可能对抗几十万的军队呢。

第二条路便是投诚北疆王,那北罗帮便也是跟着造反了。造反呐,这可是免死金牌都救不了的罪过,一旦失败便是株连九族,全宗灭门的结局。

她有权利沉默么?有权利观望么?

必然是没有的。

南宫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北疆王要我做什么?”

荆倚直视着她,道:“您应该很清楚。”

南宫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雷虎,问道:“我记得,曾经您是屈坤学士的亲卫吧?”

“是的。”雷虎应道。

南宫想了想道:“屈坤学士才识出众,短短三年的功夫已经成为了北秦最年轻的宣文殿学士,迎娶公主坐上驸马之位,甚至前几个月又兼领了尚书仆射的位置”南宫稍微停顿,语气微变道:“屈大人深得皇上亲睐,又得郎中令大人和宗正大人的赏识,是近年的朝堂红人。不知你此次前来,是否有屈大人的意思呢?”

屈坤自从高中状元,踏入朝堂之后,便因其才华出众,又长相酷似早年夭折的大皇子,深受皇帝厚爱,招其为驸马,迎娶公主。一开始屈坤还极力推脱,后来还是成了帝胥,穷秀才摇身变为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官。

而且郎中令和宗正两位朝中重臣,竟是暗中有意推波助澜了此事。这个消息极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南宫竟然有所耳闻。

而郎中令与宗正的意思,是要推举屈坤夺取皇位!

这件事情极少有人敢往这个方向猜测,但南宫却想到了这一点。

可若是北疆王成功谋反,哪里还会有屈坤的位置呢?

要知道郎中令和宗正是极力反对择亲王继位,因为他们暗中推动屈坤走向皇位,为的就是让屈坤做他们的牵线木偶,以后由他们主掌全国。

郎中令掌管朝堂杂事,熟识文武百官,甚至有着调动禁军的实权。宗正是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的官员,对皇族成员了解颇深,有给皇族成员除籍的权利。这两人联手,的确有可能完成他们的目的。

若是亲王继位,这一切便都是竹篮打水。

按理说屈坤必然是他们的人,虽说不是保皇派,但一定是与亲王敌对的。

可是作为屈坤亲卫,一个月半前才升为骑都尉的雷虎,怎么代表中尉投靠过来了?究竟是雷虎背叛了屈坤,还是屈坤投靠了亲王,亦或是连郎中令和宗正都倒戈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所以南宫要问清楚。

雷虎开口道:“屈大人要我代他向您问声好,但我出门匆忙,未带礼物,倒是要请南宫帮主见谅。”

“无妨。”南宫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几分。

看样子,只是屈坤换了旗帜,他背后的郎中令和宗正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才会‘出门匆忙’。

宗正先不必说,郎中令可是能调动禁卫的,负责京都治安的中尉手下是皇城八门的守军,而真正拱卫皇宫的还是禁军。若是郎中令都倒戈了,南宫倒也不用犹豫了,但此时看来并非如此。

南宫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劳烦两位大人在此稍候,我已经派人去请北罗帮的几位主事了,这偌大的家业,我一个小女子也不能全权做主。不出意外,今天想来可以给二位一个答复。”

“好。”荆倚和雷虎点了点头。

南宫起身,随后伸手示意了一下窗外,她开口道:“场下正有几场角斗,您二位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下人。”

南宫拿起那个小匣子,没有打开,而是抱着它转身离开了。

荆倚随意地看向场内,而雷虎至此也没有说上几句话,还静坐在原地不知思索什么。

“你的屈大人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荆倚看着窗外,却是低声开口道:“得皇上偏爱,又得郎中令大人推举,又迎娶了三公主,可他偏偏不做保皇派也不走郎中令为他安排的路,跑过来投靠北疆亲王。吾王是大魄力,竟同意与你们合作,可若是我,却觉得是与虎谋皮。”

雷虎面色如常,淡然道:“老先生被赐荆姓,足见在王府身份之重,替王爷担忧倒是可以理解的。可七日之前我家大人已有亲笔书信送与亲王殿下,亲王已然确定我家大人的诚意,我想亲王不光有大魄力,其智慧倒也不是我等需要担忧的。”

意思就是亲王那边都同意了,你就别跑这找茬了。

但荆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又说道:“屈坤大人高中状元后做过伴读学士,很巧,我从前亦是任职过伴读学士,因喜欢兵书,而结交了当时还是六皇子的亲王殿下,后由六皇子带出皇宫,随其征战塞北狄族,最后又成了亲王管事。亲王厚爱,顶着朝堂非议赐予我皇姓,此乃无上恩宠。故而我不会让亲王犯一点的风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意思就是我非要替王爷弄个清楚。

雷虎又沉默了片刻,迈步来到了窗边,他负手而立,也开口道:“我当年在饥荒之中险些活活饿死,是屈大人将他保命的粮食与我分食才救了我这条贱命,我亦是愿为他粉身碎骨。首先我代表屈大人出面,是在合适不过的。”雷虎继续道:“屈大人乃是贫苦出身,即使以帝胥之名继承皇位,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之郎中令大人狼子野心,日后等待大人的,不会是好下场。而几位皇子皆碌碌无为,唯一有些本事、且暂领储君之位的三皇子又是心狠手辣之辈,早就想杀害我家大人,故而朝堂之上已无可信之人,前来投靠亲王又有何不可呢?”

荆倚思索了片刻,确认雷虎之言没有疑点,随后却笑道:“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出身寒门的屈坤大人,又有什么资格踏上亲王的船呢?帝胥之身?学士之位?还是尚书之职?这些虽说足以羡煞旁人,但好像都不够吧?”

雷虎突然笑了起来,随后道:“至少我们屈大人早早就察觉到,中尉是亲王的人了。”

荆倚闻言面色微变,中尉是皇都治安官,他乃是亲王早年埋下的暗棋,身份隐蔽,这些年都没有人察觉。可是,屈坤这么一个踏入朝堂不过三年的寒门秀才竟然发现了。

虽说雷虎被屈坤推荐成了骑都尉,归中尉领导,但中尉也绝不可能主动将此等消息告诉雷虎。

甚至屈坤将雷虎推举到骑都尉的位置,就是为了和中尉搭上线,再与亲王沟通。

这屈坤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管怎么说,屈坤已经知道了此事,既然知道了,他就可以选择将此事揭发!那时中尉必然会被杀掉,亲王手中这张王牌便被废掉!

荆倚有些心惊,随后道:“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雷虎突然拧了拧拳头,道:“保护你平安从这离开好不好?”

“什么?”荆倚目光一变。

“也未必是南宫的意思。”雷虎通过窗户看了一眼从角斗场内撤向这屋子的几位工作人员,说道:“但北罗帮长老里绝对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活着回去的。”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了

北罗帮内千余人,自然难以做到完全上下一心,纵使南宫姑娘风神秀彻,使无数高手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这涉及到造反的滔天罪名,想必总会有些人忍不住跳出来。

南宫坐在另一间屋子之中,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匣子,正是亲王的礼物。

正常来讲访客携礼登门是正常的礼数,作为主人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但是若是有事所求,那么便有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一个说法了。

若是收了,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得应承了。

匣子里是什么南宫姑娘没有去看,因为是什么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要收下。

屋内走进了另外四个人,其中两人是头发灰白的老者,另外有一个中年女性,以及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

这四人,便是北罗帮内说得上话的管事。两位老者一位负责与本地官场打交道,一位负责与奴隶主进行私下交接。那位中年妇女则相当于后勤部主管,衣服器械以及其他用品皆由她管理。这个年轻的青年人,则是负责这所角斗场的一切事宜。

南宫又等了片刻,问道:“卢叔叔呢?”

卢叔叔是负责捕捉野兽的狩猎队队长,实力颇为强大,以他的身份必然要出席这次议会,但是他没有来。

青年男子开口道:“刚刚还看见了他,应该就快到了。”

南宫知道这位卢叔叔是什么性情的人,猜想到此人的强硬态度,便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就多余通知他。”

一位白眉老者皱眉开口道:“这叫什么话,此等关系北罗帮兴亡的大事怎能不叫他。”这人正是负责购买新奴隶和处理受伤或死亡奴隶的柴老,他浑身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南宫摇头道:“既然知道这事关系到北罗帮兴亡,做出决策之前还是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为好,小心一步踏错就万劫不复。”

这时另一位老者叹气道:“我没有劝住他。”

柴老闻言哼了一声。

南宫明白了卢叔叔竟然已经要下手,不由心头一沉,她拍了拍桌上的匣子,道:“还没有看到北疆亲王的筹码,就要急着掀翻桌子,这才是把北罗帮往火坑里推啊。”

“年轻人想法还是太冲动。”柴老看着南宫说道:“筹码?咱们在北域扎根的念头比他爷爷岁数都长,咱们不清楚北疆王的筹码。虽说他实力不俗,坐拥人马二十万,可这点本钱就敢造反?你要知道朝堂在岭南关口布置了多少人马,就凭北疆王这点部队,他根本都无法南下!还想拖我北罗帮下水,简直痴心妄想。”

“说的很好,”南宫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柴老漠然问道:“你收了多少钱?”

柴老面色微变,但还是冷哼一声道:“帮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在我之前就已经和各方势力搭线了,不过我是坐在家里等,你们可是都开始主动去找人谈了。”南宫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帮派啊。我想你们也是代表着帮派势力去谈的吧?而不是代表你们个人吧?我这有人开出了条件,我还要召集你们过来商量,可是你呢?是不是已经找好主人了?”

南宫目光咄咄地望着柴老,而双手曾沾染无数血腥的柴老也不畏惧,昂然道:“我也是为北罗帮着想,虽然帮助你惊才艳艳,但是毕竟年纪太小,阅历不足,我怕你受人蛊惑,做出傻事。”

南宫突然笑了笑,道:“是不是有人答应了你,如若事成之后,这北罗帮的帮主之位,就可以轮到你来坐了啊。”

笑容妩媚,面颊如花,但是却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柴老身体绷直了一些,他一手扣在桌上,开口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帮主北疆亲王,我又怎能看你将北罗帮带到深渊!”

“是否要反可以从长计议,但我若任由你们杀了使者,不出七天我们北罗帮便会从此除名!”南宫猛然站起了身。

柴老也愤然站起,道:“他北疆王没有那么大本事,现在必须杀了这两人,以示决心,朝堂的兵马马上就会北上,到时我们就是扶龙之臣,功德无量。”

“扶龙?原来你是去给三皇子做狗!”南宫转身就要走。

“我岂能让你一意孤行!”柴老怒喝一声,一步踏上桌子,飞身跃向南宫。

桌子在这一踏之下直接粉碎,而那位中年女子则伸手接住了桌上的匣子。

柴老身形消瘦,但是飞身跃起之后却是气势慑人,如同苍鹰捕食,飞驰而下,左手成爪拍向南宫。

南宫猛然转身,秀腿翻飞,一个侧踢直接抵住了这记爪击。

“够了!”另一位顾姓老者爆喝一声,企图打断二人的出手。

但是柴老铁了心不罢休,继续探手攻向南宫。柴老是一位武道高手,出手带风,双手成爪,仅仅是带动的罡气就足以撕裂墙壁。而南宫则是一位念师,她动用念气不断阻挡着柴老的爪击,柴老修武多年,作战经验丰富,滴水不漏,似乎无反抗之机。

顾老目中带着几分犹豫,思索自己现在是要帮谁好一些。

这边中年女子想了想,看向了怀中的匣子。

而那青年男子站起了身,突然朝两人冲了过去。

南宫面色一变,喝道:“梁一泓,你要干什么!”

“一起出手!”柴老喝了一声,手掌间携带着足以断金碎石的威力砸向了南宫。

而梁一泓从怀中抽出一截短剑,也朝着南宫肋下刺去。

下一刻,南宫眼中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施展了一个强大的念术,柴老受到念力冲击,只觉眼前一花,如同被太阳照射了双眸,视线一片白茫茫,竟是在这一瞬间难以看清什么。

但他还是要把爪击落了下去。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他的手了。

“什么?!”柴老大惊,连退数步,他视线恢复后看向自己的左手,发现手掌已经消失,只有正在喷血的断腕。

梁一泓抖了抖短剑上的血,站在南宫身旁看向他。

柴老咬牙切齿道:“好小子,竟敢阴我!南宫许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们已经有一腿了?”

没等柴老再要说话,却是感觉背后一寒冷,等他想要转身之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来得及把头缓缓转过去,看到那中年女子的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背上,滚滚的寒流渐渐席卷全身,急剧降低的温度,让他的血脉都要停止流动了。柴老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说道:“小静你”

片刻后,柴老整个人被冻进了一块寒冰之中。

中年女子收回了她那冒着寒气的手,随后看向南宫点头道:“北疆王的报酬,让我们无法拒绝。”

“嗯?静姨你把它打开了?!”南宫看向她。

静姨抬起手,声音有些颤抖道:“您看。”

在静姨的手中,托着的是一块玉石雕琢兽型的印章,足有拳头大小,色泽鲜明,光滑温润,一看此玉便知是绝世珍品。

但这玉的材质并不主要,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在它上面盘着的兽型雕刻,那是一条蟒。

龙为皇,蟒为王。

这是一枚王印!

南宫目生惊讶,顾老更是瞳孔收缩,梁一泓则嘴巴张大,皆是难以置信。

顾老颤颤巍巍接过大印看了一眼,随后恭敬递给南宫,难以抑制激动地说道:“是真的,就是北疆王印!”

南宫手握王印,轻吐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喃喃道:“这是说,如若我们诚意相投,助他一举功成,那么他坐他的北秦皇帝,而我们主宰北疆。”

这不是空口无凭的承诺,而是连北疆王大印都给送来了!足见诚意!

南宫只知北疆王是有大魄力之人,但她也完全没有北疆王给出的报酬大的让人不敢相信。

梁一泓冷静了几分,提醒道:“未必会真的如此大方。”

“我知道。”南宫应道:“当人家都将王印送来了,你还能要什么?总之,不可先与亲王撕破脸皮,不能伤害那两位使者。”

南宫不敢耽搁时间,转身走出屋子,梁一泓紧随其后,南宫开口问道:“今天角斗场都来了什么人?”

梁一泓飞速答道:“有绥河郡的城卫队长,还有郡守的大公子和郡丞的弟弟,清源郡功曹和骁骑校尉也在此地,还有,清源郡刺史的管家隐藏身份也来了。”

“恐怕其中有不少是朝堂那边的人,此时已经开始通风报信了。”南宫走到了之前那个观战室,此时这里已经倒地了七八具尸体。

“给我住手!”南宫大喝一声。

卢老从屋内倒退而出,他看了一眼南宫,随即吐了一口血水,冷然道:“看来柴老头没能拦住你。”

“好大的胆子。”南宫蛾眉皱起,怒容道:“你们皆是北罗帮劳苦功高的老人,却在这危急存亡之时霍乱帮派!老糊涂了么!?”

“让你去听了北疆王的鬼话,跟着他造反才是糊涂!”卢老哼道:“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朝堂的密探马上就到,你若不出手杀掉两位使者,那我们便会被定下谋反之罪!”

“你!”南宫咬牙切齿,她转头看了一眼,见雷虎身上负伤,荆倚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她的管家一袭白衣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就站在雷虎身边,他正是受南宫的命令在此保护两位使者。看样子这些卢叔叔的手下都是雷虎和这位管家所杀的。

但是卢叔说出的消息却是不容乐观。

“杀还是不杀?!”卢叔死死盯着她,说道:“你若是不杀了他们,北罗帮今日就要发生内乱,到时我北罗帮千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你这个丫头片子手里。”

的确,卢老柴老皆是帮中老人,手下不少实力颇强且对他们二人忠心的成员,若是今日杀了柴老又杀掉卢老,那极有可能要引起内乱。

而且这两人已经将消息泄露,朝廷想必已知晓北罗帮有意谋反。

所以她要杀了亲王使者来妥协么?

南宫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盯着卢老咬牙道:“杀。”

“好。”卢叔松了口气。

下一刻,梁一泓和那白衣管家一同出手,两人身形迅若雷霆,霎时间寒光闪动,血溅五步。

他们二人攻击的,是卢老。

临死卢老都不敢相信最后被杀的竟是自己。

南宫眼神复杂,长出了口气,随后低头喃喃道:“你错了,错在立场选择的不对,也错在方式太过偏激,更错在你们一直因为我是个女子便小瞧我。”

第二百零八章 封场

场下的斗兽还在进行,在姜陵、杰斯塔、鲍伯尔上场后,那年轻的玩家也在随后上场,与他对战的是一只猎豹,这种猛兽速度极快,残忍嗜血。

那年轻的玩家是一位精通水系法术的法师,对战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一记水牢术活活将那猎豹闷死。

但是这玩家也负了不轻的伤,左腿留下一道见骨的伤口。

随后那面容平常,但气质不俗的白袍女子上场,这女子也是一位灵师,与她对敌的是一头水牛,这水牛身体坚实,硕大的犄角带着一定的弧度,前端却如钢锥一般锋利,这家伙虽是素食动物,但其性格狂躁,攻击力非常惊人,丝毫不逊色于之前出场的几位猛兽。

白袍女子似乎没有,或者不打算放杀招,一只在以灵术召唤兽灵去抵挡那狂奔的水牛。

目前这水牛便被一条一人长的蟒蛇和一只飞鹰纠缠住,蟒蛇死死裹住了那水牛的两只前蹄,而那只飞鹰则时不时找机会去攻击水牛的双眼。

姜陵坐在椅子上,或者说被绑在椅子上观看,同时他也留意到了四周有些工作人员正在向自己身后的封闭房间汇集。

姜陵意识到不同寻常,疑惑道:“出了什么事情么?这些人好像都很焦急的样子?”

鲍伯尔闻言也皱眉道:“主持人的声音半天没有响起来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后上方的那个房间,嘀咕道:“出了什么变故么?”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那扇蓝色玻璃突然碎开,似乎是从里面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姜陵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卧槽,小心。”

玻璃碎片散落着砸向了几位玩家的头顶,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自然无法逃走。

在椅子上能力大幅度受限,大约只剩两成的实力,但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碎玻璃落在身上,姜陵费力唤出数道藤蔓,结成藤墙遮在头顶,鲍伯尔也轻哼一声,硬生生用出一招念力屏障,挡在了上方。

噼里啪啦,碎玻璃砸在念力屏障上,弹飞到了一边。还有些碎玻璃落在藤蔓上,嵌进了藤蔓里,没有落下。

“这点东西还伤不到我们。”鲍伯尔说了一句。

这边杰斯塔眸生几分意外,转头则对姜陵说道:“多谢。”刚刚姜陵的藤墙不仅仅保护了他和鲍伯尔,还顺带罩住了杰斯塔和那位年轻的小伙子。

姜陵点了点头:“小事情。”

另外那位青年也朝姜陵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看样子真的是出事情了。”鲍伯尔皱眉道。

原本在几位玩家附近,有着四位彪膀大汉在一旁盯着,但是此时有两人匆匆离去,也奔向了身后的建筑。

“这里应该是主办方的所在地。”杰斯塔转头说了一句。

“喂,你们老实一点。”一位身材肥胖的看管者瞪着眼睛哼了一声。

姜陵几人暂时安静了下来,毕竟他们四人实力遭到极大限制,而且姜陵也不是没有试过挣脱枷锁,但明显感觉到这玩意并不是容易弄开的。

这只剩两位看管者,但是姜陵不想冒险一搏。

可是主办方这边的变故出乎姜陵的意料,虽说目前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剧情不会平淡,肯定会有转折。

就在几人走神之间,场上那白袍女子已经将那健壮的水牛拖倒在地,虽说没有弄死,但是胜利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而主持人的声音一只没有响起,观众们已经喧哗的不得了,有些人已经站起来跳脚骂娘了,看样子是连续五局压野兽会赢,已经输红眼了。

还有些观众,站起来就要离场。

但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决斗场的大门已经关闭了,还有四位北罗帮帮众在门口把手。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中年男子喝问道:“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这是总管的命令,场内进入了些闹事的家伙,请各位稍安勿躁,配合我们调查,稍后自会恭送贵客们离开。”一位守门者如此开口。

“胡闹,耽误了我的事情,你们担待的起么?”中年男子怒喝了一声。

“对不起,上面的命令,我们不会开门的。”

“什么?岂有此理!”

又有几人来到了大门口,对于主办方关门的事情表示不理解和强烈不满。

“请大家回去,不会耽误太久时间。”守门者面无表情。

“你们怎么能这样!?”有人大声质问。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快让我走!”

“我家大人要务在身,请行个方便,闹事的又不是我们。”

有人说话客气,有人语气暴躁,那些暴躁的老哥看上去不可一世,那些客气的观众看上去态度恳切。

事实上,那些语气恭敬的人却恰恰是大人物的仆从,而那些暴躁的老哥只不过是一些市井泼皮一类的角色,最多不过是某个贵族家的二世祖。

因为对北罗帮实力认识的比较深,明白这是怎样的庞大帮派,所以态度客气。那些人也因为目光短浅,对北罗帮了解的少,所以不懂敬畏。

“我告诉你,我可是通华县县丞的儿子,老子在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快让开。”一个年轻人喝了一声,推攘了一下身前的守门者。

而那守门者不发一言,在推攘之下也寸步未动。

“嘿,反了你了。”那年轻人挽起袖子,还要再推。那守门者不再平静,眸子闪过寒意,猛然抬起手,揪住这年轻人的脖领,就将他扔出了五米开外。

守门者随意拍了拍巴掌,表情漠然,仿佛扔出去的不是官僚子弟,而是一个奴隶一般。他沉声道:“谁也不能走,请耐心等待。”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虽说县丞之子着实不算什么大人物,但对方敢如此对待,就是表明了强硬的态度。

北罗帮虽是北域第一强帮,但做事一直八面玲珑,极少得罪人,不然也做不到黑白通吃,还能长久地经营着这北秦都是独一份的角斗场。

但是北罗帮一旦强硬起来,这北域也极少有人再敢造次。

“这算怎么回事。”有人嘀咕了一声,转身回到座位。

也有人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出大事了,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看样子北罗帮是明摆了要反。”有人咬牙低语。

场间观众躁动不安,但大部分人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只有其中几位涉身官场或较有身份的人物才隐约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还有一些身份更特殊的人物,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偷偷潜入人群准备做些什么。

其中有一位人物与主办方有些关系,带着仆从径直走向主办方所在地,但是这里也已经有两人挡在了门口。

“你这下人瞎了眼睛嘛,这是清源郡范功曹范大人,乃是你们柴长老好友,平日里没少扶持你们北罗帮,你也敢阻拦!”通化郡长史的仆从厉声喝问。

左侧的守门者接到的命令便是不许任何人入内,再者一个功曹而已,职位实在算不得高,和北罗帮顶多是合作关系,也敢妄言扶持。他轻哼一声刚要开口拒绝,谁知这边另一人抢先开口道:“我进去通报一声。”随后他较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同伴,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范功曹眉头微皱,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但毕竟他的确与柴长老关系不错,平日里也在官场上暗中替北罗帮打点关系,月月拿着北罗帮的分红,倒也不觉得北罗帮会伤害自己。

按现在的话说,此人也算这角斗场的一个小股东,但他绝没有想到,柴长老都已经死在了里面。

不多时那守卫回来,说道:“老板娘有请。”

范功曹点了点头,刚要迈步往里走,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自己的名字。范功曹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是陈校尉啊。”

陈校尉面容有些阴沉,目光复杂,他瞥了一眼门口的守卫,随后对范功曹说道:“范大人,我有话与你说,先借一步说话。”

范功曹与陈校尉一向交好,也注意到陈校尉眸色有异,知道他有要紧事,便朝他走了过来。待他走近,陈校尉拉着他的衣袖,神色严肃地低声道:“你不要命了,明显北罗帮已经生了霍乱,你还敢过去。”

“哦?”范功曹疑惑看了一眼陈校尉,随后道:“我正想去问问出了什么事情。”

“你可不能卷进这事情。”陈校尉拉着他说道:“想活命就快和我躲远一点。”

“什么?他北罗帮还敢要我的命?”范功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岂止是要你的命。”陈校尉又气又急,瞪着眼睛道:“他北罗帮现在没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什么?”范功曹听出其中严峻,跟着陈校尉就要走。

这时,一道人影来到了二人面前。

“梁总管?”陈校尉见到此人不由心头一跳,面色变白了几分。

梁一泓面色平淡看向二人,随后道:“老板娘有请,劳烦二人随我过来。”

“我们暂时有要事相商,恕难从命。”陈校尉果断回绝。

梁一泓则再次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校尉握紧了拳头,紧盯着梁一泓,但是片刻之后,他又松开了拳头,颓然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一位军人,也是一位地转上境的高手,但在刚刚的片刻间他清晰感觉得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范功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问题,他浑身颤抖,目露惊怒道:“你们你们难不成要伙同北疆王谋反!?”

第二百零九章 北疆王的布局

范功曹这一声轻喝,别人不说,陈校尉可是顿时心惊肉跳。

他身在军旅,知道的比范功曹多一些,明白北疆亲王极有可能要拉拢北罗帮,今日来角斗场也未尝没有打探的意思,谁知眼看着事情竟在转瞬间闹得不可收拾,超脱自己的想象。而范功曹又是他的好友,所以才特意来阻拦范功曹去见老板娘,毕竟谁知道那里现在已经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此时性情耿直的范功曹竟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陈校尉身体紧绷,看了一眼角斗场总管梁一泓。

这个看着像是文弱书生的年轻男子却是面无表情,甚至轻笑道:“范大人若有猜疑,进去与老板娘见面相问。”

范功曹点头道:“我这就去问问你们北罗帮帮主,她究竟要干什么!”

陈校尉哪敢进屋,开口道:“不可。”

“有何不可?”范功曹还问了一句。

陈校尉心中惶恐,听闻此言又哭笑不得,他看向梁一泓说道:“你们北罗帮现在出了乱子,不赶快安稳内部,要我和范大人去干什么?”

梁一泓至此面色终是沉下了几分,说道:“帮主之命,还请大人不要让我为难。”

听闻对方态度如此强硬,陈校尉心头一凉。

自从北疆王两个月前出声响应辽东王那句“择亲王继位”的号召,开始违例调动兵马以来,这段日子北疆内部人心惶惶。按理说这三郡之地皆是北疆王封土,他们皆算是北疆王的臣子。但终究还是有不少人皆是朝廷的忠臣,有些人还联名上奏给北疆王,请其不要莽撞行事。甚至还有些老臣站在北疆王府门口跪求北疆王遣散部队,更有刚烈之士怒喝北疆王意图造反,霍乱北疆。

其中有些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有些人却还好端端的活着。

至于那些一直闭口不言的北疆属臣,北疆王竟是一律不管,似乎暂时没有铲除异己的意思。

但当北疆王开始拉拢北罗帮之后,大家都能明白,北疆王是真的要出手了。

平定完北疆的江湖,接下来必是庙堂。

陈校尉虽然一直没有发声,但内心还是向着朝堂的,原因无他,只因其父就在朝为官,身居将军之职。而范功曹更是参与了联名上书请北疆王收兵一事。

若是北罗帮真的投诚了北疆王,还会有他们活路么?

念及于此陈校尉生了一身冷汗,心想北疆王果然城府深重,魄力过人。他先是不言不语地集结军队,对于朝堂的使臣既不杀也不回绝,只是软禁在北疆。对于北疆属臣的询问或抗议也不理会,只杀掉了几位言行过激的鲠骨之臣,其中多是军权在身的人物。

换句话说,北疆王这两个月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便是将北疆的军力牢牢握在手中,并使士兵枕戈待旦。

军力在手,便有一种强大的威慑。

然后,他开始拉拢北罗帮。

北罗帮在北疆扎根深厚,与北疆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身又拥有几百位修行者,其中不乏强大。

如若北罗帮不从,那不用多想,二十万大军便会先踏灭这帮派。

但是换位想一想,威逼利诱之下,北罗帮还是妥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待北罗帮归顺,通过北罗帮的情报网和人脉,顺藤摸瓜开始大肆清理北疆官场上的异己,将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而且由北罗帮下手,还可以将善杀大臣的罪过都放到他们身上,虽说全天下都会知道幕后出手的人是谁,但史书上就可以换一种写法了。

毕竟,等北疆王真的荣登九五之际,这件事情说出去终究是不好听。

再者北疆朝堂中人不少如陈校尉一般,有亲属家眷还在南方,若是杀的多了必然会引起众多人的不满与憎恨。

这时就可以从北罗帮之中推出一只替罪羊。

大家不要恨我北疆王哟,我当初可没杀那些大臣,你们知道我最仁慈最宽容了,是北罗帮瞎猜我的心思私自下的手,你们看,就是这个某某长老出的手,你们要杀要剐随便。

还是那句话,虽然没人信,但是到那一天你不得不信。

你明知那层纸糊的窗户纸就是个障眼法,但你也不能去捅破它,因为你没有权利质疑。

这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种。

想通了事情,陈校尉才知道自己与北疆王之间究竟差了多少城府与韬略。

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这就是非常简单粗暴的战略布局,先牢握兵力,以震天下。再入江湖,以掌四方。再清朝堂,莫敢不从!

最后,北疆内部安稳,便可率军南下,直奔京都!

陈校尉浑身一震,浑身血液凉下来之后又转瞬间沸腾,谁都能反他不能反,毕竟他父亲还在京城!

霎时间,陈校尉怒喝一声,一拳砸向了梁一泓。

梁一泓猛然抬手一撩,随后一脚踢出。

陈校尉身子倒飞出去,摔在了一排椅子上,而范功曹还有些愣神,他只觉脸上有些湿热,抬手一摸,是一大把的血红。

那是陈校尉的血,他的左手从小臂中间断开了,可是他竟是都没有看清梁一泓是如何出的刀!

“你你”功曹又惊又惧,连退两步,而他身边的护卫挡在了他身前。

“我劝您还是进去与老板娘谈谈吧,还有一线生级。”梁一泓如此开口。

范功曹却是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喝道:“与反贼有何可聊!”

“好。”梁一泓看向范功曹,眼中闪过寒光。

谁知就在这时,梁一泓心生危机之感,猛然转身,随着破空声,一支不过手指长的弩箭刺进了他的左臂。

梁一泓低头瞥了一眼那刺进肉里两寸的弩箭,心中一沉:“神霄弩。”

他本是天变中境的武者,皮肉早就经过锤炼,一般的弩箭哪里能从这么远伤到他,只有那造价惊人的神霄弩才能做到。但这并不是梁一泓最担心的,神霄弩的出现,意味着极有可能那一群恐怖的家伙来到了这里。

还有就是梁一泓注意到了另一个糟糕的地方——这箭有毒。不过转眼间,他便感到箭口处有些发麻。

他冷然抬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同时手上不停,将袖子割破,迅速将左臂捆住,减缓毒液的扩散。

场下的观众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因为有些人动手了。

其中有人应该是心向朝廷,也猜到北罗帮要反,便再也按耐不住,带着实力强大的护卫意图冲出大门。

还有些夹在人群之中不起眼的角色,突然暴起,攻击角斗场的人员。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北罗帮内部也有人相互动起手来。

其中不乏高手对战,不少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被波及,场上一片惊慌的喊叫,人们胡乱地奔跑着,鲜血开始飞溅。

“什么情况啊?”姜陵见场下越来越乱,心想这比赛还能打下去么?

不一会,白袍女子被押送了回来,而那押送她那人将她绑在椅子上,随后带着玩家们身后仅剩的那两位壮汉转身走了,没有人看守他们。

“卧槽?”鲍伯尔也是一时诧异不已。

“我们是该等着还是怎样?”那腿上有伤的年轻男子挠头问道。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传来。

“我去?主线任务还能变更。”鲍伯尔一愣,随后说道:“还等什么,赶快挣脱。”

“这怎么挣脱。”姜陵看了眼手上和腰上的锁链,这锁链不知是什么金属制作的,异常坚硬。而他们屁股下面的椅子是石头做的,也不是能轻易震碎的。

同时姜陵脑子里迅速思考了一下这系统提示,曾经黄烈告诉过他,北秦帝国目前风雨飘摇,有两位亲王不愿辅佐三皇子登基,意图谋反。看样子这北疆亲王必是其中之一,而这北罗帮明显已经站到了北疆王这一边。若是帮助北罗帮,便是帮助北疆亲王。

而另一边阵营是什么神霄营,这个名字姜陵不知道代表什么,但既然是三皇子的人,应该就是朝堂的某只特种部队或者皇家直属部队之类的组织,这些人来自然是要对付北罗帮的。

但是具体这两方势力哪个更强,现在谁也不知道。

而回到刚刚的问题,这坚实无比、又能限制人实力的锁链要怎么才能挣脱?

“这是海楼石么?”杰斯塔努力尝试却失败了之后,如此嘀咕了一声。像他这种力量强大的武者都无法挣脱,那单凭力量姜陵肯定也是不行。

随后姜陵发现了一个事情,随着上一个主线任务被覆盖,他的乾坤袋可以用了。

“周瑜!”姜陵轻喝一声,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在了他身边。

“哇,可以啊,忘了你是个被选中的孩子了。”鲍伯尔开心地说了一句。

姜陵又将涤罪剑给了周瑜,让其帮自己解开锁链。因为姜陵的灵力受限,周瑜此时只有地转下境的实力,但也足够了。神庭出品的涤罪剑锋利异常,周瑜手握涤罪剑撬开了锁头,将姜陵释放了开来。

姜陵站起身,又转身将鲍伯尔松绑。

随后姜陵手握涤罪剑,看了一眼鲍伯尔。鲍伯尔拍了拍手,看向身边另外三位玩家,这三人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鲍伯尔。

鲍伯尔微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商量一下,咱们几个是不是要投靠同一阵营好一些?不然的话”鲍伯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我们可就是敌人了。”

第二百一十章 修罗场(上)

此时姜陵和鲍伯尔已经解开了锁链,实力恢复,而另外三人还困在椅子上。

鲍伯尔看向三位玩家,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的主线任务涉及到阵营的选择,若是五人都选择同一阵营,那一切好说,个人战将变成一场玩家组队过副本的模式。但若有人与姜陵和鲍伯尔二人选择不同,那可就是敌对阵营了。

虽说鲍伯尔和姜陵此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也无可厚非。

杰斯塔点了点头道:“我们五人一起行动,胜算也大一些。”

那年轻男子想了想也说道:“我也同意一起行动。”

谁知到了那白衣女子,她竟是平淡说道:“我要观察一下两方阵营的实力再做决定。”

“那是当然,系统给了我们二十分钟时间,就是让我们观察之后再做决断,我们也必然要选择胜算更大的一方。”鲍伯尔如此开口。

白衣女子却还是说道:“就怕我们的判断不一致。”

鲍伯尔有些不满道:“你的意思是你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哪怕与我们为敌?”

“没错。”白衣女子轻哼一声。

鲍伯尔还要说什么,可下一刻,白衣女子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鲍伯尔和姜陵顿时目露惊讶。

那白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姜陵和鲍伯尔,说道:“我只相信我自己,若是我们恰巧选择了同一阵营,我会再考虑与你们合作。”言罢,她竟迈步离开了。

“嘿!”鲍伯尔心生怒意,有种要出手的冲动。

姜陵伸手拍了拍他,说道:“此人性情孤僻,但也未必是敌人。”

鲍伯尔轻哼一声:“懒得和这娘们计较,话说她怎么解开的锁链?”

那年轻一点的玩家开口道:“貌似她在被工作人员押送回来的时候,偷偷用灵术唤出的飞燕偷到了钥匙。”

“还真有两下子。”鲍伯尔嘀咕了一句,随后开始替这两位玩家松绑。

几人没有急着离开,聚在一起商量对策,那年轻的玩家低头处理腿上的伤口。

鲍伯尔扫了一眼已经乱哄哄的角斗场,随后道:“谁对北罗帮或者神霄营有了解?”

杰斯塔开口道:“北罗帮我并不知道,而神霄营倒是有所耳闻。据说神霄营是北秦帝国的一会特殊部队,里面人数不多,但皆是精锐,其中不光有修为强大的高手,还有一些智谋超凡的谋士和巧夺天工的匠人,甚至是一些精通旁门左道的奇人异士。他们的职务非常复杂,但也可以说非常全面,有时神霄营是军事参谋,有时是窃取帝国情报的密探,有时还是研究军械的科研家,有时也是刺客或者护卫。总之就是聚集了一顿顶尖的人物,只听皇帝征召。”

“哇,这么酷炫了。”鲍伯尔捏着下巴说道:“听上去和这些强到变态的家伙打很不明智啊。”

姜陵想了想说道:“但这里毕竟是北罗帮的地界,又有北疆亲王的支持,想来不会输。”

“可这不是两方势力单纯的决一胜负,而是刺杀与保护。”鲍伯尔说道:“要知道刺杀一个人可比保护一个人难多了。再说你看,这眼看着北罗帮内部都自相残杀了起来,明显是内忧外患,天知道那个南宫帮主身边有没有叛徒会突然给她一刀。”

姜陵则摇了摇头道:“但问题是神霄营人少,北罗帮人多,我们若一旦与北罗帮为敌,我们面对的敌人会更多,也许神霄营可以刺杀南宫,但我们可能会死在那之前。”

眼看着姜陵和鲍伯尔两人的意见都统一不了,另外两位玩家也感觉有些蛋疼,你们两个连忽悠带恐吓地要求大家和你们选择同一阵营,然后现在彼此选择都不一样,让我们信谁啊。

鲍伯尔叹气道:“要不民主表决一下?”

姜陵则说道:“再看看,反正我们还有十几分钟时间。”

“偷偷地观察一下,最后抓住一个北罗帮的成员问一问,最起码得知道那个南宫帮主是什么水平。”鲍伯尔如此开口。

“嗯。”姜陵表示赞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他们头顶上,南宫就站在窗边。

“那几个奴隶逃走了。”白衣管家提醒了一句。

南宫瞥了一眼,随后道:“算他们运气好,不用理会。”此时北罗帮内部一片混乱,的确没有余力去管那几个奴隶了。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刚梁总管派人报告说神霄弩出现了,您还是离窗边远些。”

南宫摇了摇头:“无妨。”

这位身姿婀娜,气质脱俗的女子负手而立,无形间透露出一股威严,她望着混乱的场内,喃喃道:“此时是北罗帮脱胎换骨之际,究竟是会暴毙其间,还是能重获新生,我总得看在眼里。”

荆倚在身后开口道:“我已经向王爷飞鸽传书,请他出动人马前来帮助。”

南宫则复杂地笑了笑,道:“我斗胆去猜测,王爷是不会派人来的,若是我北罗帮连这点波折都过不去,王爷还会与我们合作么?”

荆倚沉默了片刻,没有出声。

雷虎在一侧刚包扎好自己的受伤的左臂,随后说道:“听说神霄营的人都混进来了?神霄营轻易不会出动,今天他们潜入此地,想必所图甚大。”

南宫点头道:“我已经听说了,如果我今天选择的是拒绝北疆王,那么这些神霄营的成员便会护送我离开。若是我投诚北疆王,他们便会送我上路。到时经过一番内斗,又死了帮主的北罗帮,将会变成一盘散沙,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三皇子还真是狠辣。”雷虎念叨了一声。

场下一片混乱,不多时梁一泓回来了,半边身子都是鲜血,身形有些踉跄。更骇人的是他的左臂已经呈现一种非常恐怖的暗青色。这不单单是弩箭上的毒性强烈,还有梁一泓一直用布条死死捆住左臂,导致血液长时间不流通的结果。

南宫瞳孔一缩,随后喝道:“受了毒伤还不赶快回来医治!”

梁一泓勉强笑了笑说道:“杀了一个神霄营的家伙。”

这边静姨走上前,握住了梁一泓的手臂,随后目露担忧道:“毒性蔓延的太快了,你这条手臂基本是废了。”说着,她施展法术,用一层冰霜冻住了梁一泓的左肩。这当然不是要伤害梁一泓,而是要减缓毒性的蔓延。

“快下去救治。”南宫又心疼又恼怒地吼了一声。

梁一泓则又说道:“神霄营混进来了不少人,其中似乎包括副统领景辰。”

听到这个名字,雷虎心头一沉,念道:“山龙王景辰,天变上境的高手。”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南宫强硬地催促梁一泓去医治,梁一泓转身离开去接受治疗。毕竟弩箭上附着的可是剧毒,若是凡人早就死透了,只是因为梁一泓箍住了手臂,加上他是天变境的武者,自身抵抗力极强,这才撑到了现在。但也如同静姨所说,他的这条手臂基本上是要废掉了。

南宫看着梁一泓离开,随后道:“方管家,去调查一下帮内有哪些人已经叛变了。”

“是。”白衣管家领命离去。

南宫又看向顾老,说道:“顾叔叔,安排人去将与我们北罗帮亲近的官员和贵族接到这里来。”

顾老领命离开,他一向负责北罗帮的外交事务,对哪些人能与北罗帮站在同一战线还是心中有数的。

南宫又说道:“静姨,你带人守在这里,保护两位使者和其他人的安全。”

静姨听出其中意思,急忙问道:“帮助您要干什么去?”

南宫瞥了一眼场间的纷乱,又想起梁一泓那恐怖的左臂,咬牙道:“我要出去看看。”

静姨大惊道:“这些神霄营的人肯定是冲着您来的,您不能轻易出去啊。”

“这是北罗帮生死存亡的关头,人心动摇,我身为帮主怎么能躲在暗处。”南宫一甩衣袖,迈步往出走。

静姨又说道:“已经派人去请几位供奉长老,不用您出手。”

南宫顿住脚步,吐了口气道:“几位供奉都不在这里,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再者,他们也未必支持投诚北疆王。”言罢,南宫继续向外走去。

她也知晓神霄营的首要目标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但此时北罗帮内忧外患,自相残杀,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她必须出面稳定人心。

雷虎想了想,迈步追上南宫说道:“我也与你一同去。”

“你贵为使者,我怎能让你犯险。”南宫微微皱眉。

雷虎摇头道:“既然已经是盟友,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南宫还想拒绝,但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那你自己小心。”

除了雷虎之外,另外还有四人陪同南宫走了出去,这四人皆是实力不俗,且对南宫较为忠心的帮中骨干。

此时场上一片混乱,北罗帮成员之间大肆出手,一些官员和贵族的护卫也参与了战斗,神霄营的几位成员也大多暴露了位置,开始刺杀北罗帮的人。至于那些平民百姓,不少遭受池鱼之灾,好些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还有些人在哭嚎尖叫着四处躲避。

南宫看着北罗帮苦心经营多年的角斗场转眼间变得一片狼藉,心中自然是愤怒不已。

就在这时,一只弩箭径直飞了过来,速度奇快,在半空之中撕开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轨迹,直奔南宫的眉心。

第二百一十一章 修罗场(中)

南宫挥动手臂,速度快得肉眼难见,下一刻那只破空而来的弩箭已经被她隔空握在了手中。

南宫看着弩箭尖端那泛着绿色的箭头,那代表着一种异常凶猛的毒液,随后她折断了这支弩箭,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说道:“天变下境的武者。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想来梁一泓之所以带伤战斗,拼命击毙了一名神霄营成员,也有心中惭愧的意思。毕竟他身为角斗场总管,却没有发现这么多神霄营的成员潜入,他自认为罪责难逃。

南宫又自己回答道:“也对,毕竟是神霄营的人,有的是办法潜入进来。”

她身后有一位成员大步飞出,直奔弩箭射来的方向杀去。

南宫并未阻拦,因为她察觉到对方那位神霄营成员并不是自己同伴的对手,而且也有一件事情打断了她对那放暗箭之人的关注。

“吼!”

随着一声震吼传来,众人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只见几只身形巨大的猛兽从某一处狂奔了出来,这些猛兽野性十足,开始攻击身边看到的一切人类。

“有人打开了兽笼!”南宫身边一位北罗帮的成员咬牙道。毕竟角斗场的兽笼有内部人员看管,兽笼的钥匙也皆在帮内骨干之手,此时野兽被放出,想必是内部人做的。

“兽笼一直是卢长老的人看管,被放出来也不足为奇。”南宫递出一块令牌给身后一人道:“去把大门打开,让大家逃吧。”

之前封闭角斗场,是怕场内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也是怕朝堂的密谈混进来,但是此时发现神霄营的人实际上早已经混入场内。再者此时野兽出笼,若是还封闭角斗场,那不知还要多少人死于非命。

那人拿着帮助令牌领命离去。

“阿蓝,去兽笼看一下。”南宫又命另一位手下离开。

眼看着四名北罗帮精锐转眼间有三人被派了出去,雷虎眉头微皱,道:“你别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

南宫沉思片刻道:“让他们来好了。”

雷虎闻言也不好多劝,警惕地看向周围,神霄弩的威力不容小觑,他若不警觉一点,也很容易中招。

“南宫帮主。”一个年轻人身上带血,领着两个仆从狼狈跑了过来,见到南宫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那年轻人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帮主救我啊。”

南宫望了他一眼,认出这是绥河郡郡守的大公子,便对他说道:“去屋内躲躲,那里安全。”

“好”那年轻人刚应了一声,却听破空声响起,南宫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一支弩箭从背后贯穿了大公子的胸膛,余力还十足地射向了南宫。

南宫弹指击飞了这支弩箭,伸手扶了一下大公子。

但是大公子眼神惶恐,还没等说出话来,便倒了下去。毕竟他只有地转下境的实力,怎能抵住神霄弩的杀伤力,一击便被收割了性命。

南宫眸子一寒,怒从心中起。此人是郡守的大公子,而郡守平日里和北罗帮走的很近,现在大公子死在了角斗场,郡守那边难以解释。更重要的是,他竟死在了南宫的眼皮子底下,岂不是对她尊严的极大挑战。

南宫迈步而出,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直奔弩箭射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其速度竟不比弩箭慢上多少。

雷虎见南宫如此冲动,不由心生担忧,也迈步就要追过去。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嗯?”雷虎转过头去,看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两位他都认识,他也不由惊疑片刻,才开口道:“姜陵?鲍伯尔?”

他们在岐山雪谷之中曾并肩作战过,虽说当时雷虎还对他们很不信任,但后来他们用实际行动向雷虎证明了自己,若不是几位天行者的奋战,他们可能都走不出那片雪原,若不是姜陵拿出了冰晶雪莲,屈坤大人更是必死无疑。

在得知他们是天行者之后,雷虎还以为日后再难相见,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这两人。

雷虎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姜陵简单说道:“我们是天行者,行踪不定的。”

雷虎也知他们身份特殊,继续问道:“那你们来此干什么?”

姜陵闻言转头和鲍伯尔对视一眼,而后说道:“我们有任务在身,你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雷虎瞥了一眼远处已经与别人战到一起的南宫,稍微犹豫片刻,但最后还是决定如实说道:“我来帮助北罗帮。”

“什么?”姜陵不由一愣,说实话在看到雷虎之后,姜陵就猜到可能是雷虎必然也是参与了这两方势力的争斗,但他以为雷虎是神霄营那边的。

毕竟神霄营代表着朝廷,而北罗帮是北疆亲王那边的人,按理说作为朝中大臣、国之驸马、又被两位大人物暗中支持意图继承皇位的屈坤,没有理由会选择帮助北疆亲王才对。

难不成,雷虎已经不再跟随屈坤了?

姜陵试探着问道:“屈大人的意思?”

“是的。”雷虎应了一声,随后急道:“没时间与你们多解释,我得去帮助北罗帮帮主,之后再聊。”

雷虎关切南宫安危,迈步冲了出去。

姜陵又看了一眼鲍伯尔,随后看向另外两名玩家说道:“此人我们在之前的战场中遇到过,算是有些交情。”姜陵快速地说了一下雷虎和屈坤的身份。

杰斯塔说道:“那么,你们要和他们站在一边,也就是选择帮助北罗帮?”

“没错。”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问道:“你们同意么?”

杰斯塔沉吟片刻,说道:“好,毕竟看上去北罗帮的实力的确还不错。”

另外那玩家没有多说什么,也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也跟上去。”姜陵应了一声,快步跑向了雷虎那边。

既然碰到了雷虎,姜陵自然是愿意再次与其合作的,毕竟曾经有过接触,算是有一定交情,而他背后的屈坤大人的人品姜陵是信得过的,若此次任务成功,则又能与屈坤势力拉近关系,日后屈坤无论是相助北疆亲王还是有其他打算,都很有可能会有大作为,到时再来玄武大陆,说不准就能得到帮助。

姜陵抬头看向那处战局,只见有四人正在围攻一位女子。

“想必那就是南宫帮主了。”鲍伯尔说道。之前四人已经抓住一个慌乱的观众问了几句,知道北罗帮帮主是一个长相漂亮,修为强大的女人。

身为女子,能做到北罗帮帮主,也就是北域地下世界统领的位置,着实让人佩服,也表明了其心智城府以及修为之强大必然远超常人。

但终究这是一个古代的封建社会,女子地位依旧是低于男子,又何况这南宫帮主年纪还是尚轻了一些,所以手下之人有不服气者,借此机会叛变倒也是可以预见的。

南宫一人独战四人,丝毫不落下风,身形如燕,出手果决,双手挥舞间如风似电,单单是掌风便可以伤人。

那四人皆是神霄营成员,必然是精锐中的精锐,作战意识极强,彼此进退有度,配合娴熟,但依然奈何不了这女子。

嘭!

南宫一掌印在了一位神霄营成员的胸口,那人顿时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撞翻了七八个椅子,摔倒在地,吐血不止。

而另外三人看都没有看那成员一眼,一同出手,从三个方向打向南宫。

南宫早有防范,身形竟是在这一刻飘忽了起来,如同化作一缕青烟一般,神乎其神地躲开了所有攻击,退到了三步之外。

可也就是这一刻,南宫眼神骤变,再退半步。

轰!

南宫身前的地面爆开,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一脚踢在了南宫的胸口,南宫倒掠数步,脚下一顿,踏裂了脚下的石板,才堪堪稳住身形,足以见得这一脚威力是多么惊人!

而那从地下飞出的人影也没有追击,落地站稳,看向南宫轻笑一声:“南宫帮主的‘烟云步’还真是精湛,我原本还想晚几分出手,可我也不能看我神霄营的人被你杀光啊。”

南宫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漠然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人身材不高,身穿土黄色衣服,相貌平常,若是匆匆瞥上一眼,还以为是个平白无奇的农夫。但仔细看去,便能感受到这平凡的外表下,饱含着一股慑人的气机。

“山龙王景辰。”南宫轻哼一声:“怪不得有人说你手段卑劣,出手龌蹉,原来真是如此。”

这农夫一般的人,竟是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北秦帝国之中,危险程度排名前十的人。精通潜伏和奇袭,这几十年间不知道替帝国诛杀了多少敌国将领和朝中违逆圣意的权臣。

这样平常的外貌便是他最好的伪装,而所有小觑他的人,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他亲自出马来到此地,虽说在情理之中,却也让人不由得心惊。

景辰双手插进袖子里,看着南宫轻轻摇头道:“只要你敢杀了北疆王的使者,我自会出马护送你逃离北疆王的追杀,但是你没有那么做。”景辰那对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带着锋芒的寒意,道:“那么我只能带着你的人头回去复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修罗场(下)

神霄营乃是北秦帝国最神秘的一支队伍,但是它的名头却无人不晓,有这三个字响起的地方,所有北秦的将士都会备受鼓舞,而敌人都要为之胆寒。

它是神秘的,极少有人清楚这里面具体都有哪些超凡脱俗之人,他们又是从何而来,哪怕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鲜有了解。因为这只部队,只遵从最核心的那一脉皇族的号令。

但它的名头是响亮,单单是神霄营制作的军备器械就足以证明这个组织的价值,比如威名赫赫的神霄弩,以及一些大型攻城弩炮。而其中谋士制备的战略战术更是为北秦赢得了无数次关键的胜利。

但除了鬼才与将才,神霄营中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自然是那些行走在黑暗之中,踩在刀尖之上的杀手和密探们。

他们可以潜入敌国刺探情报,暗杀将领,他们也同时会出现在朝中大臣的府邸之中,监视百官。他们行踪诡秘,来去无影。

如果说秦**队是皇族手中的剑与盾,神霄营便是皇帝怀中的一枚暗器,关键时刻能够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其副统领山龙王景辰,因为很早就加入了神霄营,又多次出手击毙过一些名声显赫的大人物,所以被人知晓。

但是大多数人只知道景辰早年是一个江湖浪子,修为不俗,魔武双修,横行关西,后来被神霄营大统领亲自出马招安,进了神霄营。还有便是景辰已经许久不曾出手,上一次被众人所知的出手记录,还是在三年前刺杀了东周一位久历沙场的老将军,间接导致了一场势头甚大的战事提前结束。

因为其精通开山遁地之法,所以被人称作山龙王。

龙王一怒,山野染血。

今日这位龙王踏足北域,来取北罗帮帮主的项上人头。

南宫神色冷漠地看向景辰,不多时雷虎和另外一名北罗帮精锐来到了她身边,与神霄营几位对峙。

景辰看向雷虎,眸子闪过冷光,轻哼道:“骑都尉雷虎,你是中尉的部下,更是屈驸马的亲信,此时出现在此地,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真是有趣。”

雷虎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却还是咬牙道:“既然你已经来到了北域,我的行踪必然逃不出你的探查,藏藏掖掖又能如何。”

景辰眸子之中尽是漠然,他说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也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中尉与屈驸马的立场。”

“哈哈哈。”雷虎大笑一声,回道:“就算我出现在此地,又能证明什么呢?”

景辰冷笑道:“少装模作样了,我有无数的手段摸清中尉和屈驸马的底细,到时他们是黑是白,自然有定论。”

“但是,如果你走不出这北域呢?”南宫帮主向前一步。

“你们也能留得住我?”景辰桀骜地扬起下巴,又说道:“哪怕我走不出北域,消息也会传出去。”

“你以为这是在哪?这是北域,是北疆王的地盘。”南宫道。

“终归是北秦的领土。”景辰抬起手,身上气机暴涨,一股无形的威慑四散开来,他双眸如同带着光芒一般,透着慑人的杀机,只听他寒声道:“来吧,取下北罗帮帮主的人头,我再回去收回朝中的蛀虫。”

“我倒是觉得你的人头,很适合做我的献给北疆王的投名状。”南宫那一对蛾眉跳起,明亮的双眸仿佛凝聚着星辰,她挺直了身躯,这婀娜的身体却好似山岳一般直插云霄。

神霄营副统领对战北罗帮帮主。

一位是北秦凶名威慑四方的山龙王,一位是统治北域地下世界的女霸主。

若是这场比赛放在角斗场上进行,想来会有无数人从天南海北赶来观战。

而南宫在下一刻竟真的飞身跃向了角斗场,轻喝一声:“山龙王来一决雌雄!”

山龙王轻哼一声,给部下使了一个眼神,随后飞身跟上。

雷虎和另外一位北罗帮成员拦住了剩下的三名神霄营成员。

雷虎瞥了一眼远去的南宫,又看向身前的三位虎视眈眈的神霄营成员,随后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行不行?”

那人是一位身穿白衣,面目儒雅的男子,他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我的任务可是保护你啊,必须要行。”

这人一开口说话,嗓音充满磁性,才听出他正是那位主持人。

雷虎点了点头,握紧双拳看向对面,他在皇城做骑都尉,自然知晓神霄营的事情,别看南宫可以以一敌四不落下风,但那只能说明南宫足够强,而不是说这些神霄营的家伙弱。

雷虎沉声道:“我这水平能对付一个就不错了,剩下两个你能行么?”

“试试吧。”白衣男子神情有些严肃地开口。

“我们也来帮忙!”姜陵与鲍伯尔和另外两名玩家赶了过来。

雷虎欣喜地看了一眼他们,道:“好啊。”

就在雷虎回头的功夫,一位神霄营成员突然暴起,甩手便掷出了两枚暗器,只见两道残影飞掠,直指雷虎的门面。

雷虎还未来得及转头,但却有一人一直在盯着那三位神霄营成员,只见白衣一闪,那人来到雷虎身前,竟是探手抓向了那两枚飞镖。

一声轻微的锵然之声响起,那两枚飞镖竟是被白衣男子夹在了手指之间。

神霄营的飞镖自然无比锐利,上面还涂着毒液,但是却没能刺破他的手指。

那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指,竟泛着银白色的微光。

雷虎先是后知后觉地一惊,随后看了一眼男子的手掌,惊愕道:“白玉沾花手!你是周巍然!”

“正是在下。”角斗场的主持人,长得文文静静的男子叫做周巍然。

雷虎听说过这个人,他五年前曾奉旨入京为宰相主持过寿宴,其俊俏的外表,绅士的气质,再加上那充满魅力的声线,引得无数小姐倾心。

其中便包括宰相的二女儿,只是这二女儿年纪比周巍然还要大上五岁,而且水性杨花,风评极差。

但是毕竟是宰相之女,身份尊贵,亦有无数身具一副好皮囊的男子拼命攀附。

此时二女儿看上了周巍然,硬要将其留在宰相府。

周巍然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转身便走,自然遭到二女儿的妒恨,派三位高手追杀,意图打断腿再带回来。

后来这三人皆被一手叫做白玉沾花手的招式击败,负伤而归,而周巍然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出现在京都一带。

但是这个故事却在京都作为趣事传播,后来宰相有意压下这丑事,才渐渐无人再次谈及。雷虎也是在做了骑都尉之后,与中尉大人喝酒闲谈时听人提起的。

此时见到这人就站在自己身边,雷虎稍稍有些惊讶,但他也知晓此时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对方都阴险地对自己出手了,若不是周巍然反应神速,又有白玉沾花手这种招式,自己恐怕都要当场丧命。

“神霄营的人手段果然卑劣。”雷虎呸了一声,随后迈步冲出。

姜陵几人也要跟上,这时那少言寡语的少年说道:“我们任务不是保护南宫么?”。

是的,刚刚决定帮助雷虎、与北罗帮站在同一战线之后,系统的任务更新就传来了。

“可是南宫和景辰的战斗不是那么好插手的,周巍然和雷虎也是任务内的。”姜陵开口道。

那少年却说道:“可是任务的失败与否还是在南宫身上。”

杰斯塔开口道:“这样吧,我们两个去帮助南宫,你们在这里帮他们。”

姜陵有些犹豫,但鲍伯尔却说道:“也好,等我们干掉这几个家伙再过去。”

“好。”杰斯塔和那少年转身离开,奔向角斗场。

“太危险了吧?”姜陵还是有些担心。

鲍伯尔摇头道:“劝不动,让他们去吧,至少能帮上点忙。”

“嗯。”姜陵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雷虎握紧双拳,说道:“你们两个对付一个。”

“好。”鲍伯尔应了一声,随后对姜陵轻笑道:“又能和你并肩作战了。”

“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吧。”姜陵也笑了笑。

雷虎大步奔出,直奔刚刚向他掷出飞镖的那位神霄营成员,这边周巍然也快步跟上,姜陵和鲍伯尔也紧随其后。

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神霄营成员眸子里闪过冷漠,踏步激射而出,一拳就轰响了姜陵的脑袋。

姜陵脚下一顿,轻喝一声,灵力迸发,五道大腿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结成藤墙,挡在了身前。

鲍伯尔眸子闪光,凝聚出一面无形的念力壁垒,挡在了藤墙外。

那一拳如同攻城炮一般,竟是眨眼间便轰然砸碎了那念气壁垒,又落在了藤墙上,巨大的力量让藤墙顿时凹陷了下去。

姜陵顿时一惊,鲍伯尔更是受到反噬,面色一青,咬牙道:“靠,还是个天变中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其利断金

原本都已经升入天变下境的鲍伯尔和姜陵还以为合力收拾一个神霄营成员不会有太大问题,谁知碰到了硬骨头,刚一交手,便从拳头的力道上认识到此人竟是一位天变中境的好手。

那人一拳便击破了藤墙和念气壁垒两层防御,好在这两道防御也将其力道抵挡了干净。

姜陵喝了一声:“全力以赴!”

“当然。”鲍伯尔也应了一声,他也深知一个小境界的差距绝对不容忽视,两人只能全力出手才有获胜的可能。

那神霄营成员闻言轻蔑地冷哼一声,猛然跃起挥拳,再次轰向姜陵。

这一拳裹挟风雷,如若彗星坠地,气机慑人。

姜陵急忙再次唤出藤墙阻拦,同时脚踩藤蔓迅速后退。

下一瞬那只钢槌一般的拳头轰碎了藤蔓,拳头中透出的劲气甚至将地面都轰陷了几分,若是姜陵没有及时后退,这一拳就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同时鲍伯尔双眸一凝,一股充满凶煞味道的无形气机从他身上散发,涌向那神霄营成员,如同一只上古凶兽锁定了它的敌人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股气息包裹了那神霄营成员,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刀剑刺向他的神经,刺痛他的灵魂,顿时他的双眸便出现了挣扎的异色。

姜陵知道鲍伯尔这是一个精神攻击的技能,他也不甘示弱,唤出两道藤矛迸射而出,这两道藤矛的灵力无比凝实,如同钢铸铁打一般,前端锋利无比,直刺神霄营成员的腹部。

但是下一刻,那人猛然浑身一震,从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双眸霎时变得明亮了起来。

他迅速伸出双手,握住了两道藤矛,竟是硬生生将其掰断了!

“以为这种低级的手段就能对付得了我?”他再次轻蔑一笑,道:“还妄想助纣为虐,哼,两个区区天变下境的小角色,能翻起什么浪花。”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鲍伯尔拧了拧脖子,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天变中境,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刚突破不就,就敢如此吹逼,真是欠削。刚刚打南宫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叫嚣?”

想必鲍伯尔的猜测是准确的,那人眸子里凶戾更盛,寒声道:“大言不惭,我要让你们两个杂碎生不如死。”

“姜陵,干他。”鲍伯尔有些恼怒道:“老子就不信一个小境界差这么多。”

“那我就告诉告诉你,什么叫差距!”

当他说道最后两字的时候,他已经闪身来到了鲍伯尔身前,一拳便朝着他的脑袋轰了过去。

鲍伯尔迅速凝聚一层念气壁垒,同时脚下迅速后退。

咚然一声震响,那拳头撞在了一层无形的防御上,但是下一刻这层防御便被强劲有力的拳头击碎,拳头继续前进,但是紧接着又是连续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鲍伯尔连退数步,虽然避开了拳头,但是近距离的撞击还是让他的大脑嗡鸣,鼻孔溢血。

“哦?”那神霄营的成员微微一愣,他这一拳竟是打到了三层念气壁垒。

其中一层最强的是鲍伯尔自己凝聚的,一层稍弱的是姜陵以念力凝聚的,而最后一层,那是鲍伯尔手上戒指的自带防御气场,经过这一拳之后,那枚戒指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鲍伯尔抹了一把鼻血,怒然道:“给你脸了!神念化剑!”

一只无形的飞剑冲进那神霄营成员的脑海,意图轰击他的大脑,搅碎他的识海。

同时,一声锵然的琴声从身边传来,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铿锵之意,如同浪涛一般扑向神霄营成员。

这琴音掷地有声,顿挫有力,虽然只有琴弦之音,却包含鼓角争鸣、刀剑交映的杀伐气味,如同有千军万马自虚空之中呼啸而来,源源不断地冲击向了那神霄营的高手。

当姜陵的实力提升至天变境后,灵力充沛而凝练,周瑜的实力水涨船高,也来到了天变境。

周瑜生前可是玄极的音念宗师,其念术造诣极高,在跨过天变境的门槛后,实力的提升不单单是简单的数据增加,更是质的飞跃。

就好比一个曾经赚过百万的商人,其运作资本从一万提升到了十万,在其手中的能发挥的价值可是比一个刚刚赚够十万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这曲金戈铁马如同大江奔腾滚滚而去。

那神霄营高手刚刚抱守心神抵住了鲍伯尔的神念化剑,虽说鲍伯尔境界低于他,但念气攻击来去于无形之中,直击神识,并不是他可以无视的。

这时那琴音传来,即使是他也神色剧变,目露惊骇,他坚定心神,试图强行抵挡,但是金石交击一般的琴音滚滚而来,让他的衣衫剧烈抖动,片刻间数道细小的裂痕便出现在了他身上。

“竟有武灵!?”他惊疑地看向姜陵身后的周瑜。周瑜拂动琴弦,琴音在空气中泛起涟漪,直奔他而来。

他仿佛看到了空气中凝出了一个手持长戈的士兵,挥舞着长戈便斩向了他的脑袋。

又有一匹烈马披挂铠甲,铁蹄踢踏,托着一位英武的将军朝他奔踏而来。

还有箭矢呼啸而过,激射向他的全身各处。

仿佛置身于沙场的暴风眼之中,无穷无尽的攻势如潮水般扑来。

神霄营成员顿觉不妙,怒喝一声,迎着琴音冲了出去。

并不是他被逼得疯魔了,而是他感受到了危机,若是再这样硬抗下去,他必然要重伤,他没有余地防守,只能选择强攻,毕竟只要击碎了那武灵或者轰死灵主,这琴音自然会消散。

他身形迅猛地冲出,撞开那持戈的士兵,掀翻冲锋的铁马,顶着无数箭矢,朝向姜陵大步冲出,仅仅是五步的距离,他身上的衣衫便已经褴褛不堪,那些无形至有形的攻击让他浑身上下都剧痛了起来,但是他瞪着泛红的双眼,眼中只有那名年轻的灵师。

他挥动拳头,要一拳砸碎这灵师的脑袋。

突然间绿意泛起,无数藤蔓在他面前破土而出,扶摇直上,形成了一小片藤蔓之林,拦在他面前。

他疯狂挥动双拳,将藤蔓击碎,无数绿色的光屑逸散。

眼看着就来到了灵师的面前,他敢要挥拳,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明显是琴音缭乱,场间人群呼喊声嘈杂,因为急速前行耳边也有着风声,但是这一声脆响却是那么的清晰。

那不过是一个响指。

鲍伯尔举着右手,他的食指和拇指交错放在脸庞,这一个响指打过,他的面色竟是瞬间苍白了不少,那是念力被急剧消耗的表现。

“心血震撼!”

神霄营成员被琴音狂乱的拍打之后,正是怒火中烧,热血沸腾的时候,而这个响指,却同一只有力的手扣响了他的心房。

一瞬间,他的心脏巨震,全身的血液混乱地在他体内冲撞了起来。

随着全身从内到外的剧痛,他瞳孔紧缩,难以抑制地叫出声来,脚下一阵踉跄,身形摇晃,将要打出的这一拳竟变得难以挥动。

琴音再响,铁马撞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击退了两步。

锋利的长戈斩在了他的背上,让他痛苦地弯下了腰。

无数箭矢飞掠,暴雨一般落下,让他感觉自己身上已经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也是这一刻,琴音终于是停了下来。

噗!

神霄营成员刚要试图重新站起身,便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浑浊的鲜血。

他双眸有些模糊,他还是紧咬牙关站直了身子,却是喉咙一甜,鲜血如同水流一般涌出他的嘴巴,从下巴流淌了下去。

“怎么可能?”他双目中尽是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前的两名年轻人,不甘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你惹不起的人。”鲍伯尔面色发白,但目光漠然,他朝嘴里送了一颗丹药,直接吞下,随后道:“现在弄明白谁是小角色了吧?”

姜陵此时灵力消耗的程度实际上比鲍伯尔还要严重,几乎是用去了八成,毕竟周瑜弹奏出如此威势巨大的,消耗的实际上是姜陵的灵力。若不是周瑜及时收手,这一曲继续弹奏下去,对手能不能死不好说,姜陵可能要因为超负荷而力竭倒地了。

见鲍伯尔还有闲心嘲讽,姜陵也拿出了一颗丹药,说道:“不要和他废话。”

“念力禁锢!”鲍伯尔轻喝一声,以念力定住了那神霄营成员,以防他濒死反扑。

姜陵非常有默契地拔出涤罪剑,一剑刺向了那神霄营成员的心口。

在另一边的战场上,玩家们的表现同样精湛,但是形式却不容乐观。

哗!

水声炸响,一道水龙喷涌而出,飞掠向场中的那道人影。这是那位水系玩家的手段,威力足有地转巅峰,威势摧枯拉朽。

但是随着水流的消散,场间却没了对手的影子。

南宫瞳孔一缩,惊呼道:“当下脚下!”

轰!

没等那年轻的玩家做出动作,他脚下的大地破开,尘土飞扬,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随后落下。

那人影落地,一股气浪四散,吹开了沙尘,山龙王景辰扭了扭脖子,目光漠然。在他的手中,掐着那年轻玩家的脖子。

景辰漠然道:“地转上境?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咔嚓一声让人心悸的响动,那年轻玩家脖子一歪,直接挂掉。

南宫面色阴沉,虽说他不知道这两个奴隶为什么来帮助自己,但毕竟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此时却有一位惨死在了自己眼前。

而另一边,杰斯塔也是目露些许惊忧之色,他知道他们还是低估了景辰的实力。

他也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杰斯塔挥腿击碎了一只灵力构成的飞鸟,怒然看向那白袍女玩家,道:“你真的要和我们四个做对?!”

那女玩家倒是没有说话,景辰却是开口道:“杀了这个男子,你就可以加入神霄营了。”

“好。”那女玩家应了一声,漠然看向杰斯塔。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龙王

两位玩家本想来相助本次主线任务的核心人物南宫,没想到却一上来便吃了大亏。

山龙王景辰本是和南宫对招,两位玩家靠近意图参合一下,那年轻的玩家在侧面释放了一个水系法术,而且是一记比较高级的水系法术,此招式即使是到了玄极大能手中也不失为一记杀招。但玩家也明白自己实力不足,但他以为不求重伤景辰,至少能打断一下他的节奏。

杰斯塔也快步赶上,靠近景辰,准备找时机出手。

可他们二人没有想到一点,他们在南宫眼里的身份本是角斗场的奴隶而已,突然来到场间谁知道意欲何为,南宫可没有想到这二人是来帮自己的,她还以为这两位奴隶是来伺机报复她这个帮主的呢。

景辰抓了一个南宫松懈的时机,突然地遁而走,不但避开了那条水龙,而且从地下来到了那年轻玩家的脚下,冲天而起,一把掐住了那年轻玩家的脖子。

一位天变上境的武者,掐住了一位地转上境法师的脖子,那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这年轻的玩家虽然不如姜陵几人那样突破了天变,但也是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只是靠后了些。但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到达天变境,所以他也没有切实体会到地转和天变境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

地转上境和天变上境的差距,想来这一次他是体会到了。

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至于杰斯塔,也没有找到机会出手,景辰遁地是一方面原因,还有更直接原因,是一只灵力构成的飞鸟从侧面扑向了他,使其不得不注意另一个来到场间的人。

那位年轻的女玩家,竟是选择了与其他四位玩家对立的阵营,也就是站到了神霄营那边。

听景辰与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之前便见过她。想来这女子之前与神霄营或者北秦三皇子一脉的人有过接触,所以她才不惜与其他玩家敌对。

杰斯塔知道这女子实力不俗,恐怕自己是没有余力去帮助南宫了,而且那年轻玩家的惨死,也让他明白南宫与景辰之间的战斗的确不是自己可以冒然插手的。

杰斯塔快步奔跑了起来,却不是进攻,而是转移场地,开始远离南宫与景辰,那女子也明白若是站在南宫与景辰附近,两位天变上境高手的过招,很有可能会波及到二人,所以便也一边盯着杰斯塔,一边随他转移战场。

景辰没有理会两位玩家,天变下境虽说已然可称强者,但在他眼里依旧是小角色。他只是盯着南宫,开口道:“北域最年轻的天变上境,年仅34岁便当上了有百年历史的北罗帮的统领,在这北域三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是一位奇女子,三皇子当年听说了你的事情,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你见上一面呢。”

南宫面无波澜,说道:“我想我会有机会与他见面的。”

南宫的意思自然不是决定投诚朝廷,去向三皇子问安。那如何才能与三皇子见面呢?她意思,便是她随着北疆亲王攻进皇城之后,自然会见到三皇子了。

“我是应该说你后生可畏,还是愚蠢得不知天高地厚呢?”景辰的眼神又冷冽了几分,轻哼道:“你父亲南宫野是北罗帮的前任帮主,那是位有大魄力的雄主。50年前北域数族叛乱,遍地疮痍,北罗帮也陷入泥潭,数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分别投靠了不同的阵营,以谋后路,甚至内乱到连帮主都被人刺杀而死。是你父亲力挽狂澜,强势攻杀了两位长老,坐上帮主之位。紧接着以强硬的手段,雷厉风行,肃清了内乱,随后将北罗帮内外整治的如铁桶一般,拒绝了所有反叛势力的邀请,做到在乱世之中独善其身。随后,才有了雄踞北域的北罗帮,也才能有了你的今天。”

五十年前秦国北域的数族叛乱,闹得沸沸扬扬,反叛军突袭之下,一连攻破了帝国三道防线,割据北疆。其后果便是秦国调动二十万边军无情碾压了过去,几个月的血战下来,死了十几万人,有三个异族更是被彻底灭族。

北罗帮作为本土帮派当时自然也受到多方势力的拉拢,使得北罗帮内部分崩离散,人心混乱。直到南宫野当上帮主,受任于危难之际,整顿帮派,没有让北罗帮彻底卷入其中,如同浪涛中的礁石,一直撑了下来。

这个事件虽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南宫不曾经历过,但自然早有了解,非常清楚。

听闻此言南宫脸上阴沉了几分,景辰则继续说道:“没想到在他死后,他的女儿却妄想谋反,将北罗帮置于必死之地,真是替他寒心啊。”

“那也是劳您多心了。”南宫漠然道:“当年反叛的是异族,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并不能同心同德,就是一群自持武力的蛮夷之人,加上圣上英明贤德,所以我父亲才坚决反对被卷入这反叛的战争之中。但是现在,皇上即将魂升天国,却没有钦定储君,三皇子威胁群臣上表,立他为储,把持朝政。三皇子是何人我倒是清楚的,全天下很多人的知道这是一位暴虐之人,行兵打仗还可一用,治国安邦么,呵,若真让他做了皇帝,恐怕从此北秦不得安宁。相比较来说,北疆亲王比他强太多了。”

“一派胡言。”景辰眸子里闪过怒色,喝道:“皇族正统继位,名正言顺!你这井底之蛙,有什么资格妄言。”

“不亏是皇族最忠心的走狗。”南宫不屑地说道:“不顾天下与百姓,只顾遵循所谓的皇道正统,你们才是被规则洗脑的蠢货。”

“放肆!看来你是铁了心。”景辰握紧了拳头,猛然冲出,“那你只好去死了!”

南宫面色凝重,双手抬起,两条手臂在半空画起了奇怪地弧线。

景辰已经冲到了面前,猛然一拳轰下,这一拳速度奇快,肉眼都难以捕捉,但是,这一拳依旧被南宫挡住了。那一双手臂在胸前画的弧线,看似软绵绵没有力气也没有章法,可竟是成功挡开了景辰的冲拳!

“嗯?”景辰也是微愣,随后他再出三拳,可是无疑例外被那一对手臂轻飘飘的挡了回来。

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力道被奇怪地拨动,而后散开了。

景辰仔细看去,见到这一对手臂看似很缓慢也很没有规律的在她身前移动,但却画出了一片残影,似有无数条手臂在南宫眼前晃动,竟是没有一丝死角。

“太极残像手?”景辰目露惊异,说道:“这等功法你都练成了。”

这太极残像手早年景辰还真见过有人用,只不过那是是一位境界不高的老者。这太极残像手重在以柔克刚,讲究一个四两拨千斤,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深奥,需要一定的心境和刻苦练习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一般人只能学其形,而不能悟其意,用出来之后虽说也有一定效果,但跟大成级别的太极残像手是无法比拟的。

这招式虽说境界要求不高,但一般人很难领会其精髓,也难以达到此招式所要求的平和自然的心境,所以真正能用得精妙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

“我就不信了!”景辰冷哼一声,挥拳再次冲出,两只拳头在瞬间变成了一条条模糊的残影,仿佛有无数个拳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轰了出去。

南宫面色如常,脚下生根,依旧是以太极残像手相抵,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挥动,在身前画出一个浑圆太极,如同一把撑开的雨伞。

拳头如同暴雨落在了雨伞上,不断发出碰撞的声音,但是却尽数被挡下,滴水不漏。

景辰眼中惊骇更盛,片刻后突然收拳,就要抽身后退,南宫却是突然脚步向前挪了三寸,左手拍出,落在了景辰的胸口,景辰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子。

“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娘家,竟能把这种拳法练得炉火纯青。”景辰也不由称赞了一句。

他没有继续保持强硬的攻势,因为南宫对这套拳法的理解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如果南宫领悟的不深,自己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击破这残像手,但是南宫竟将他的攻击悉数拦下,以柔克刚。看似自己在不断进攻,实际上节奏逐渐变得被动了起来,如果再坚持强攻下去,自己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南宫轻哼一声,道:“只是悟性好一些罢了。”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你还太年轻了。”景辰冷哼一声,再次冲上。

这一次景辰不再强攻,而是将双臂也舞动了起来,慢慢和南宫那两条手臂交织在了一起。

若是放慢了速度,让外行人匆匆看上一眼,还会以为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的把式。

只见四条手臂在两人之间往来交错,看得人头晕目眩,但是慢慢的,四条手臂的运动路线变得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些层层叠叠的残影,自然是南宫太极残像手所制造的效果,而景辰只有两条手臂,轻柔而迅速地搅动着那层层残像。

轻柔和迅速本是一对不应该一起出现的词,但是景辰此时使用的招法就是这样的效果。

如果单单看景辰的双手,就会发现他是在不断地抓着什么。

手臂运动的轨迹变得清晰,是因为残像变得越来越少。

那些残像,都被景辰‘抓’住了。

南宫眸子一变,惊道:“金蛇缠粘手!”

这是一招与梁一泓的白玉沾花手齐名的功夫,很是罕见,会用者甚少。南宫非常清楚,这门功夫是克制太极残像手的。

景辰的双手将层层残像一一握散,随后两人的动作顿时一停。

景辰抓住了南宫的双手,那不是残像,而是真正的手臂。景辰嘴角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道:“我抓住你了。”

说着,景辰扭动手腕,就要硬生生掰断南宫的手臂。

南宫怎能让他如愿,双臂抖动,两条胳膊顿时变得如同泥鳅一般柔软,才从景辰的钳制中抽回了。

但是景辰却是早有预料,没有继续去抓握那两条手臂,而是猛然扬起了腿。

这一脚直接踏在了南宫的胸口,南宫的身子迅速向后倒飞。

景辰踏步赶上,一脚再次横扫,南宫脚下点地,身体扭动间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了一刹那,而后身形虚幻的一闪,出现在了两米开外。

正是烟云步。

景辰并未追击,而是双手插进袖子,漠然道:“所以说年轻人成长的太顺风顺水也不是好事,总要吃些亏,涨涨记性,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愚昧。”

第二百一十五章 南宫

景辰三十前年就已经是名震关西的武道高手,十二年前加入了神霄营,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只是因为修为强大,身体素质非常强,所以看上去像是四十岁的人。

他比南宫整整大了二十岁,这些年的修行,让他学会的招式功法数量远超南宫。

若是再过二十年,以南宫的天资肯定是可以远超景辰的。

但是她还是太年轻。

姜还是老的辣,景辰有足够的底蕴,去见招拆招,哪怕南宫的太极残像手修炼的如此精妙,但他还是能以金蛇缠粘手去克制。

景辰说南宫成长的太过顺风顺水,要让她涨涨记性。

南宫却是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淡然道:“很多人都这样想,我身为北罗帮帮主的独女,在父亲的蒙荫下成长,必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有了一身的修为,也会被算作北罗帮家大业大,良药秘籍充足,甚至归功于我父亲的血统好。是,我的确没有遭受过太多波折,但也绝不是那么顺风顺水。”

景辰漠然听她说完一段话,随后向前一步,开口道:“与我这种孑孓一身闯荡江湖的人比,你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

景辰脚下一顿,身形却是在下一瞬迅速突进,转眼间来到了南宫身侧,飞起一脚踢向南宫。

南宫身形再次如烟云一般飘渺涣散,飘忽间便来到了三步之外。

景辰一脚落空也不停顿,身形旋转,再次一脚踢了过来,南宫沉下一口气,猛然推掌,掌心拨动空气形成涟漪,带着一股磅礴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推在了那横扫而来的一脚上。

景辰受力竟是退了两步,眼神中又闪过了些许惊讶。

南宫轻吐一口气,一对明亮的眼眸盯着景辰,开口道:“至少你们还是自由的,可以任凭自己的意志行事。而我呢?呵,父亲仅有我一个独女,大家只以为父亲偏爱我,不愿再生养,但是”说到此南宫停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已经可以听出,南宫野只有一个独女,似乎并非他的意愿,而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继续生养了。

景辰却是听出了其中意思,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大约二十五年前,南宫野修炼阴阳相生决,据说走火入魔,差点把自己搞死。看样子当时他虽然逃过了死劫,却是把下半身给搞废了,也是从此以后,南宫野的修为再难有寸进,身体状态也越发糟糕。”

南宫默认了景辰的话,而后说道:“所以父亲便只能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了我身上,从我七岁开始,就要不断的修炼,直到他去世那一天。”

景辰眼睛眯起了一些,看向面前这美艳而坚毅的女子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佩,和一丝怜悯。

南宫野是一个大魄力的人,但可不是一个善人,当年肃清帮派时手腕强硬的让外人都感到心悸。这样一个强势的人,下半身却被自己搞废了。下半身废了的男人,和毁了容的女人差不多,身体的创伤疼痛都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随之引起的心理上的崩溃,那是极难愈合的。

足以想象,当年的南宫野发现自己无法再生养之后,对独女的看法将是多么的复杂。

疼爱也会是有的,毕竟那是自己的唯一骨血。

除此之外,便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刻薄。

为什么我只能有一个女儿?明明我修为强大,威震北域,理应子孙满堂,可最后却只能有一个女儿。

那就把一切担子都压在你身上吧。

这种扭曲的,有些疯癫的心理作祟之下,南宫的童年该是怎样度过的呢。

景辰仿佛看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在晨曦之中不断奔跑,满头的汗水,不断跌倒,又不断爬起。明明已经筋疲力竭,双眼含泪,可那位高大的男人还在他身后大声呵斥,不断催促。

哪怕是漫天的风雪,这个小女孩也要在庭院里扎着马步,哪怕是暴雨倾盆,她也要在树林之中来回跳跃,一次次的跌落,一次次的站起。

那个高大的男人是她顶天立地的父亲,也是不断在她身后响起的鞭子声。

所以她没有童年,也没有青春,只能成为一个风神秀彻的女帮主。

她是这么的强大,可那个小女孩却是那样弱小。

景辰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多想,而是开口问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父亲当年给你取名南宫阳,可是在他去世之后,你便只许旁人叫你南宫,这是为何?若你恨他,不是应该连带姓氏也一起丢掉么?”

“我并不很他。”南宫摇头道:“只是我也没有爱他。我身上流的血是他的,我可以叫南宫,毕竟姓氏是在我出生那一刻便是注定的。但这个‘阳’字却是他个人的一种意志,既然他都已经死了,我就不会再让他的意志跟随我了。”

“倔强哦。”景辰又将手插进了袖子,笑了笑道:“老夫倒是很荣幸能听到南宫帮主的故事。”

南宫淡然道:“能与您这样的前辈对上一场,也能让我受益良多。”

“可惜你没有以后了。”景辰眼神重新变得冷漠了其来,他说道:“等我杀了你之后,我也会帮你把这个故事封存起来的。”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并不需要。”

并不需要封存么?

当然不是,只不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让他保守秘密了。

景辰听出的其中意思,冷哼一声,脚下一踏,顿时原本坚硬地面如同变成了河水一般,景辰整个人瞬间便沉了下去。

山龙王景辰,准确的说他是一个魔武士,虽然他只会一点土系的法术,但却运用的非常精妙,穿山遁地如履平地。又学习了敛气屏息之法,一般人极难察觉他在地下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原本权势不俗或者武功高强之人被景辰以遁地术无情杀死。

景辰遁地而走,场间顿时只剩下了南宫的身影。

景辰在地下,不知何时就会暴起雷霆一击。

南宫警惕地看向周围的地面,神经紧绷,却是丝毫感应不到景辰的气息,就连泥土移动的声音都没有。

置身于场中,南宫只觉心生寒意,如同悬刀在颈。

不过是过了片刻的时间,南宫却是额头溢出了丝丝冷汗。

南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下一瞬,她身后的地面破开,景辰悍然出现,一拳砸向了南宫的后心。

南宫身形模糊,烟云步发动,强行闪出了三步远。

而景辰这一次没有留手,迅速跟上,猛然一脚飞踢,踢在了南宫的背上。

咚,南宫身形趔趄,连退三步,可是景辰已经再次赶上,一脚横扫而来。

南宫架起双臂挡在胸前,却还是被这一击打得再退两步。

景辰得势不饶人,再次跟上,长腿掠出一道幻影,踢向了南宫。

南宫勉强防御,景辰却是连续攻击,丝毫不准备给她喘息时间。

景辰那一双腿越来越快,带着劲风,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轨迹,只能听到空气被高速撕裂的刺耳声音不断响起。

这样飞速的踢腿,却是每一击都有断金碎石之威。

南宫只能不断招架,每一次后退她的脚下都会划出一道划痕,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已经足足挨了二十余记踢腿。

她的衣衫破损,双臂发青,嘴角也再次溢出了鲜血。

咚!

一脚如同龙尾一般劈打来,击穿空气发出沉闷如战鼓一般的响动,而后重重落在了南宫的胸口。

南宫身形倒飞,狠狠砸在了五米外的地上,大地顿时凹陷下去一米深!

景辰这才暂停攻势,长长吐了一口气,他双手插进袖子,漠然看向已经倒在坑中的南宫,开口道:“烟云步倒是绝顶的步法,对身体韧性和柔软性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不但要求修炼者这方面天赋过人,且必须从小便开始刻苦修炼。但是可惜啊,这招并不是什么都能避开,身体柔韧性再好,也不可能无限的拉扯自己的身体。你光能避开一击又有什么用呢?”

景辰直接道破了南宫失利的关键,这烟云步看上去神乎其神,可以使身形模糊瞬间闪避。

但实际上是使用者发力拉扯身体,硬生生移动到几步之外。

听上去简单,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去做到这一点,是非常艰难的,因为在强行位移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处于一种‘扭曲’的状态,若是一个身体柔韧性差的人来使用这一招,恐怕会直接扯断自己的韧带,扭断自己的关节。

即使南宫对烟云步的使用已经娴熟,却也不能无限次的连续使用,那样即使是她的身体也吃不消。

而景辰便是以地下突袭为先手,先逼得南宫使用烟云步,随后步步紧逼,不给她一点还手的余地。

南宫倒在了地上,口中溢出了大量鲜血。景辰连续的踢腿足以将钢铁踢断,最后那一脚更是如同力拔千钧的象蹄,足以将大地踏裂。

南宫的胸口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看上去很是凄惨,但是她的那一对眼眸依旧明亮。

远处一只野兽被北罗帮的成员击倒,发出了一声痛苦而不甘的哀嚎,响彻角斗场。

景辰没有理会四周,只是盯着这个美艳的女子,问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南宫踉跄站起身,轻笑道:“我被当做那笼中的野兽驯养了三十年,每天都活下他的影子下面,直至今日我终于有机会踏上自己的舞台了,岂能这么容易就死去?”

南宫在笑,笑得有些肆意,也有些冷漠,还有些悲壮。

刚刚落在她身上那暴雨雷霆一般的踢腿很疼,疼到骨头里面,但是却疼不过年少时那些抽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

南宫在那些鞭子的抽打下都过了接近三十年,这一连串的踢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屠龙

角斗场内被放出的野兽终于是被尽数杀死,而随着大门被打开,场内大多数无关群众都已经迅速撤离。

当然,也有近百具尸体留在了场内,鲜血四溅,十分凄惨。

北罗帮的成员还在战斗,其中有卢长老和柴长老一方的成员还在进攻本同袍,也有几位神霄营成员还在进行杀伐。

杰斯塔与那女玩家打得难解难分,一时半会还看不出胜负。

姜陵与鲍伯尔击杀一名神霄营成员后,还在协助雷虎与周巍然对付另外两名神霄营高手。

但尽管场间纷乱无比,都不及场中那两人更能引人注目。

如农家老者的山龙王景辰双手插袖漠然立在地上,一对眸子闪着寒光。

南宫站在自己砸出的坑中,衣衫褴褛,身上沾着不少尘土,样子很是狼狈,但那一对眼眸依旧明亮,仿佛燃烧着火焰。

“挣扎吧,不过是给自己徒添痛苦。”景辰冷漠地说了一声,随后身影一沉,再次陷入了地面。

南宫往嘴里送了一颗丹药,又抬手迅速在自己胸口两处穴道点击,抑制鲜血的流出。

随后她屏息凝神,站在坑中没有移动,只是抬起了双手,十指相对,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直过了三分钟左右,南宫身侧的地面轰然炸开,一直拳头笔直地冲向了南宫的面颊。

南宫没有急着闪避,而是双手在身前画出一片残影,挡住了那冲天而起的拳头。

“不长记性!”景辰冷哼一声,再次施展金蛇缠粘手,去破除太极残像手。

而南宫却是突然变式,残像消失,她的双手不再柔和的滑动,而是速度极快,力道强硬地劈打了起来。

景辰对了几招之后眼神闪过一丝异色,也随之变式,收拳踢腿,如战斧一般的鞭腿搅动飓风,袭向南宫。

南宫脚下发力,从地上跃起,而景辰脚下一踏,身形冲天而起,也迅速跟上。

半空中两人又对了几招,景辰一脚将南宫踢了下去。

随后景辰身形加速,在半空中如彗星滑落,一脚踢向了落地的南宫。

南宫脚下刚沾到地面,身形瞬间模糊,化成一道残影,移到了三步之外。

轰!

景辰一脚踏在了地上,如同如若陨石坠地,大地顿时裂开,气浪卷动,尘土向四面炸起。

景辰随即向前踏步,一掠间又来到了南宫身边,一脚直踢南宫的脑袋。

南宫则再次使用太极残像手,将这些雷霆一般的踢腿尽数化解,而景辰刚使出金蛇缠粘手,这边南宫便立马换上了那凌厉迅猛的招式,闪电一般劈打,十分巧妙地将景辰的金蛇全部打退。

景辰飞起一脚逼退南宫,随后迅速抽身后退三步,他抖了抖被劈打得有些发麻的手臂,看着南宫冷哼道:“我还在纳闷这是什么掌法,合着是南宫野早年常用的一种棍法——惊蛇棍。能将棍法以手掌用出,你也是果真是天赋过人。”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克制金蛇缠粘手的掌法或拳法,也许只有白玉沾花手能与之相抗,可惜在周巍然那里只学到了七八分,即使涌出来注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南宫冷笑道:“好在还有一套惊蛇棍,可以打一打你这条老长虫。”

惊蛇棍,便是她父亲南宫野早年行走江湖时使用的一套棍法,并不是多么高深的功法,其核心非常好概括,无外乎‘稳准狠’三字。

金蛇缠粘手使两条手臂变成两条游蛇,不断地缠绕束缚,而惊蛇棍却可以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急速而强硬的劈打让这两条金蛇无处着力。

正如同名字上取的那样,惊蛇棍对金蛇缠粘手,便是打蛇打七寸,正好克制。

景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他哼道:“雕虫小技而已,决定得了胜负么?”

景辰再次沉入了地面。

南宫站在场间,她轻吐了一口气。

她一直在思索怎么才能破解景辰的遁地之法,景辰将他自创的这门功法运用得太过炉火纯青,行动极其隐蔽,难以察觉。想来只有感知敏锐的大念师才提前预料到景辰的位置,以及土系法师可以通过对土地的操控来将他逼出。

但是身为天变上境的武者,纵使南宫惊才艳艳,也没有绝对稳妥的武功应对景辰的遁地之法。

不过从招式上想不出破解之法,还可以从战术上下手。

景辰已经是第三次在南宫面前遁地了,南宫也不准备让自己在同一个招式下连败三次。

她开始运转一种功法,一种她极为讨厌,却也极为熟悉的功法。

甚至她之所以能将太极残像手施展的超凡脱俗,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功法打下的良好基础。

她的双手在身前拨动起来,并没有残像产生,只是缓慢地画着弧线移动着,仿佛她身前有着一滩清水,在她掌间流转。

她的双眸出现了一种神奇的变化,只见她的左眼变得明亮了起来,隐隐有纯白色的光芒透出,而她的右眼却是暗淡了下来,混混沌沌,散发着幽暗的色彩。

她专心地拨动双手,在她身边隐隐形成了一个气场,光暗交织,外围浑圆无缺。

她身后的地面突然暴起,景辰破土而出,一拳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向了她的背后。

这一拳结实地落在了南宫的背上。

咚然一声沉闷地撞击声响起,仿佛是古旧的城墙被木槌重重拍打,也像是裹夹在厚重乌云之中的一声闷雷。

可南宫寸步未动!

景辰眼神本是锐利慑人,但是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惊愕了起来。

时间仿佛暂停了那么一刹那。

下一瞬,气浪四溢卷动,尘土呈波浪散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景辰连退三步,面色痛苦而眼神惊恐。

他的左臂形状扭曲,看着是断了,但是景辰没有去看自己的左臂,而是盯着南宫,声音凄厉道:“你竟然练成了阴阳相生决!”

南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眸依旧是一明一暗,如同太极上的阴阳眼。她缓缓转过身,开口道:“我说了,南宫野将他的一切期望都压在了我身上,给了我无比痛苦的童年与少年,换来的便是今天的我。”

景辰难以置信地咬着牙,心中又气又悔,这一次失算可是让他吃了大亏。

阴阳相生决是一套无比繁杂深奥的功法,并不是简单的一招一式,其修炼起来的困难程度远超太极残像手数倍,是许多大修行者穷极一生也无法参悟透的法门。

哪怕是天赋惊人的南宫野,当年也因为这一套功法走火入魔,损伤自身经脉,折损了几十年的寿命。

但是此功法的确是堪称逆天的绝世功法,可攻可守还可用于恢复。其守势便是抱残守缺,自成浑圆太极,在阴阳场内逆转乾坤,将自身所受的冲击全部尽数返还!

景辰铆足了力气的拳头,带着摧枯拉朽之威,最后却全部自作自受,甚至崩断了自己的手臂。

“这岂有此理!”景辰由惊转怒,但是盛怒之中,已经多了一丝畏惧。

难道真的是后生可畏吾衰矣?

不,这不可能,我正值壮年,连玄极的门槛都清晰可见,怎么会败在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手里!

景辰定了定心神,正要思索对策,可南宫好不容易夺回先机,怎能让他喘气,南宫身形加速,一巴掌拍向了景辰的胸口。

这一掌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推动之中隐隐听得到滔天巨浪袭来的呼啸之声。

落海掌!

景辰抬起未受伤的右臂,也挥动拳头,破风而去,拳掌相交,仿佛轰然巨响。

可下一刻,南宫带着浪涛之威的手掌贴着景辰的拳头滑动,浪涛变成了涓流,在景辰身前流转。

顺着另一只白皙的手臂也伸过来,景辰面前又形成了叠叠残影。

这一次断了一只手臂,还怎么破除太极残像手!

景辰心生不妙,想要撤回手臂,但是那层层叠叠的残像早就如同漩涡一般拉扯住了他的手臂,让他难以抽出。

景辰怒喝一声,霍然抬腿屈膝,击向南宫下盘。

南宫身形隐闪,化为烟云残影,移到了景辰的身侧,避开了这一膝撞。

那层层的残像并没有立刻破除,反而是随着南宫位置的移动,而拉扯汇集,如同流水一般也移到了景辰的身侧。

而那些残影牵扯着的景辰的右臂,也硬生生被拧了过来!

随着一串细碎刺耳的响动,景辰面色骤然苍白,额头生出了冷汗。他的右臂又被折断了。

景辰惊怒之下发出一声长啸,身边气浪卷动,他猛然以额头撞向了南宫。

这疯癫之举倒是出乎南宫意料,被撞了个结实,后退了一步,太极残像手被迫撞断。

景辰扬起鞭腿,闪电般地攻了过来,作战经验丰富的他深知断了双臂的自己必须以攻为守,一旦胆怯或者选择防御,自己将陷入必死之局!

南宫双手在身前不断抵挡着那如风似电的鞭腿,哪怕太极残像手可以四两拨千斤,可景辰的进攻太过疯狂,简直不遗余力,不多时她的双臂便已经一片淤青。

“老夫岂能败在你这娘们手中!”景辰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不顾一切地进攻着。

堂堂神霄营副统领,却被一个后生姑娘打断了双臂,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如今的景辰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就是要击毙南宫来解心头之恨。

南宫的双臂已经无比剧痛,想来臂骨都出现了裂痕,但是她面沉入水,紧盯着面前不断掠过的腿影,寻找那一丝破绽。

就在她的双臂已经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让她找到了。

南宫身形模糊,一闪间来到了景辰的身侧。

景辰似乎有所防备,但是他双臂已断,不方便防守,下一刻他身体下沉,就要遁入土地。

南宫想也未想,一记落海掌拍出。

落海掌之中有一个落字。

这一掌便是落了下去。

从上至下,如同起于九天而下坠黄泉一般,狠狠砸在了景辰的天灵盖上。

此时景辰身子都已经陷入了土中,差一步就能全身遁入。

但已经没有下一秒了。

轰然一声,大地龟裂。

景辰仅剩一颗脑袋留在地面上,双目瞪圆,死不瞑目。

第二百一十七章 对敌人要仁慈么?

;几十年前横行关西,其后成为神霄营副统领,暗杀无数朝堂权贵江湖高手的山龙王景辰,在今日身死命消,被南宫一记落海掌拍得七窍流血,立毙当场。

南宫双臂一片紫青,衣衫褴褛,衣襟上一片猩红那都是自己吐出的鲜血。

原本美艳动人的她此时看上去像是一个乞丐,但是她的目光却依旧无比明亮。

她看着死相惨烈的景辰,喃喃道:“南宫野,我现在这副模样,是否如你所愿呢?”

随着景辰立毙当场,北罗帮周巍然正好赶来支援南宫,他向前一步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帮女,随后看向已经死绝的景辰,顿时是又惊又喜。

连他都没有想到南宫竟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击杀这成名已久的山龙王。

随后周巍然轻咳一声,开口喝道:“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已死!神霄营副统领景辰已死!!”

周巍然嗓音浑厚,声如钟鸣,声音立马传遍了整个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

景辰已死。

这消息如惊雷一般传开,场间只要是知道山龙王景辰名头的人无不骇然。

景辰是一位传奇人物,这样的人物带着神霄营多位成员有备而来,却是死在了南宫手下!

仅剩的几名神霄营成员面容阴沉,一人站在高台上看着场中南宫的身影,咬牙道:“乙十,戊七,你们二人迅速撤离,将今日的消息传回宫中。”

两个稍微年轻一点的人不做迟疑,点头离开。

“其他人随我”这人已经断了一只手臂,却是面容坚毅,以单手握紧了长刀,喝道:“为副统领报仇!”

一声大喝响起,场内其余的八名神霄营成员舍弃了对手,尽数奔向场内。

但此时景辰已经被南宫击毙,北罗帮军心大振,不少人都在振臂高呼,此时又怎会看着神霄营成员袭杀自己的帮主。

几位北罗帮的成员一拥而上,都赶向了场内。

刚刚姜陵与鲍伯尔合力击毙了一名天变中境的神霄营成员后,又帮助雷虎和周巍然解决了他们的对手,而后就赶向了角斗场。

但是姜陵和鲍伯尔还去一旁相助了杰斯塔,随着姜陵和鲍伯尔的到来,那白衣女子自然是绝望了。

他唤出的两只飞鸟被两条从地面窜起的藤蔓抓住,片刻间便被裹夹碎开,变成点点灵屑。

鲍伯尔则是冷眼看向她,随后眉头一皱,目光凌厉闪露锋芒,那白衣女子只觉脑海一痛,似有利剑劈在了自己的头上。

杰斯塔抓住机会,一脚横扫,将其放倒在地。

那白衣女玩家趴倒在地,却是面无表情,随后还要爬起,却是面色在下一瞬骤然苍白,忍耐不住地闷哼了一声,再次趴倒在地。

她却是咬着牙关,又要爬起,下一刻又有一把无形的利剑劈在她的脑海,让她头晕目眩,身体痉挛。

毕竟是一个女子,姜陵虽说先前还有些生气,但现在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差不多行了。”

鲍伯尔双手环胸,冷漠地盯着那被他三记念气化剑刺得站不起来的女子,寒声道:“她本来就是你救出来的,该说的我也都和她说了,她既然敢与我们为敌,就应该接受这样的下场。”

那女子却是非常倔强,咬牙道:“当时我不用你救也能脱离椅子。”

这话倒也是实话,毕竟可以看出她是一位精通动物系灵术的灵师,随便唤出一只猴子什么的也能帮助解开枷锁。

但是鲍伯尔却眼中锋芒依旧,道:“为了一己私利与团队为敌,你还不服气?”

“这游戏,本来就是战场,又不是过家家。”白衣女子冷笑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道:“要动手就快点!”

这女子倔强的样子让姜陵想起了席九,当初席九也是在秦苍不断的念力折磨之下硬撑着,丝毫没有胆怯退让。念及于此姜陵有些心软,说道:“要不然”

鲍伯尔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眸子闪过怒色,嗔道:“不知悔改,欠收拾的东西。”

“呃啊!”那白衣女子痛苦地哀嚎一声,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大家齐心协力不好么?非要把自己放在我们的对立面,你以为你很强么!”鲍伯尔还在以念力进攻着。

姜陵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打断道:“好了!”

杰斯塔向前一步,一脚踢在了白衣女子的后心,直接将其击毙。倒不是他也心中憎恨或者急着抢人头,只是他想给对方一个痛快。

杰斯塔面色阴沉,低声道:“这个人头我还是拿了吧,三个大男人折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鲍伯尔听闻这嘲讽之语,也是冷笑一声,道:“若是今天她跟随神霄营将我们击败,你们就不会有这样的怜悯了。呵,对敌人有什么仁慈的。”

“这不是赢了么。”姜陵知道鲍伯尔这人恩怨分明,对自己看不惯的敌人是毫不留情,当初岐山雪谷时,那个霍良隐藏实力不卖力气,便被鲍伯尔记恨,在之后的战场中特意召集队友先先将霍良立毙。

这个白衣女子与他们四人背道而驰,站到了对立面,姜陵一开始也是有些恼火,但是后来想到此人大概是与神霄营那边的势力早有关联,所以才不得不选择了这个阵营。

退一步说,毕竟那是个女子,姜陵觉得鲍伯尔做的有些过火。

但毕竟是自己好朋友,总不能和杰斯塔面一起训斥他。

姜陵拍了拍鲍伯尔的肩膀说道:“杰斯塔和她打了半天,人头就给他吧,我们去帮南宫。”

“好。”鲍伯尔对姜陵笑了笑,但是眉眼之中多少还是有些阴沉。

杰斯塔在两人身后,摇了摇头,自语道:“杀伐心真够重的。”

此时角斗场中数十人混战,那八名神霄营成员遭到了围攻,但好在北罗帮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强大,绝大多数人还并不是神霄营精锐的对手。

有一人斩杀了两枚北罗帮成员,冲到南宫身前不远,手提短刀直奔南宫而去。

但是下一刻一颗拳头打来,轰在了这神霄营成员的胸口,将他打得身形踉跄,而后一只如白玉一般无暇光润的手掌从另一侧伸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这神霄营成员倒地死去。

这边南宫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自己站稳了身子,周巍然和雷虎回到了她的左右,伸手要搀扶他。

南宫摆手示意不用,随后开口道:“周巍然,你带几个人赶快追出去,一定有神霄营的人走脱了,千万要拦住他们,别让他们把情报带回去,毕竟雷虎都尉已经露面,他们若是逃脱,京都内的屈坤大人和中尉大人都将暴露!”

周巍然犹豫了一下,恐怕自己走了帮主的安危不保,但看着南宫的双眸,他还是抱拳道:“我这就去。”

周巍然快步赶出,还顺便以白玉沾花手拍死了一个已经受伤的神霄营成员。

此时仅剩四位神霄营成员还是拼命,他们早就断绝了活下去的希望,意图鱼死网破,完成副统领击杀南宫的目标。

雷虎守在南宫身边,他有些担忧开口道:“这一战下去,北罗帮元气大伤啊。”

南宫瞥了一眼周围,苦笑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双眸明亮道:“的确是元气大伤,但是,也正是北罗帮脱胎换骨的时候。”

雷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看见姜陵和鲍伯尔也赶了过来,便招呼了二人一声。

姜陵和鲍伯尔没急着打招呼,而是一同出手,藤矛突刺,神念化剑,将一位神霄营成员直接杀掉。

南宫眉头微皱,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之前南宫就注意到这几个人不同寻常,明明是角斗场买回来的奴隶,且不说战力高的惊人,而且从他们的穿着和神态看上去都不像是奴隶。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挣脱枷锁后,没有趁乱逃跑,也没有报复扣押他们的北罗帮,反而是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对抗神霄营的人。现在又发现雷虎认识他们,南宫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雷虎却是低声道:“这几人的身份可特殊的很,让他们自己说吧,我不方便泄漏。不过您放心,他们都和我打过交道,是信得过的人。”

“哦?”听闻雷虎的话,南宫还是没有头绪。

这边那断臂的神霄营头目又击毙了一位北罗帮成员,随后看到了挡在身前的两位年轻人,他爆喝一声:“滚开!”

鲍伯尔冷笑一声:“残疾了还这么嚣张。”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

那断臂者心脏骤然收缩,又迅速涨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混乱了起来。

下一刻一根手臂粗的藤蔓冲天而起,刺进他的腹中,从背后贯穿,直接将他插在了藤矛上。

那人竟是还没有死绝,挣扎着还要抬起刀,但是他已经虚弱无比,手臂颤抖。

鲍伯尔走上前,说道:“大兄弟,这个人头给我吧,他身的东西给你好了。”

说着,鲍伯尔从那人手里硬生生抢过了那把短刀,然后一刀抹过了那人的喉咙,鲜血喷溅。

然后鲍伯尔轻车熟路地从那人手上摘下了一枚戒指,一套护腕,随后都给了姜陵。

姜陵也没急着看,都放进了乾坤袋里。

算上这个,两人已经合力击杀了四名神霄营成员了,正好一人两个人头,而且他们身上能搜刮的东西也让两人非常流氓地抢下,分了个干净。

姜陵看着神霄营剩下的几人也接连死绝,他知道这一次可算是赚大发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北疆王到

随着最后一个神霄营的成员被乱刀砍死,场间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那不是充满欢快喜极而泣或者感慨劫后余生的欢呼,那是一群血腥汉子终于将敌人杀尽,终于为同袍报仇,胸中压抑尽数释放的狂傲欢呼。

毕竟这里不是什么小帮小派乌合之众,这里是名震北域的北罗帮,即使面对帝国最强大最神秘的组织神霄营,他们也没有胆怯没有退缩,而是将敌人尽数击溃。

南宫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的站在中间,但是在北罗帮成员眼中,她是那般高大巍峨,是那样不可战胜。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帮主威武!”

“帮主威武!帮主威武!”

一声声震吼传来,如滚滚波涛般四散开来。

南宫抬起手,场间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想来那些曾经对南宫颇有微辞的成员,在南宫立毙景辰之后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和自豪。

强者为尊。

景辰的头颅便是一种荣耀,是一颗含金量非常高的功勋章,有这颗功勋章在,再无人敢小觑南宫,也便对北罗帮多了几分忌惮。而作为北罗帮的成员,自然也以此为荣。

当年老帮主南宫野在的时候,自身实力便是无比强大,且手段强硬,出手果决,曾经击毙了数个不长眼的帮派里几位实力不俗的长老和客卿,威慑北域黑白两道,那是北罗帮最辉煌的时候。

后来南宫继承了父亲的位置,虽说大家都知道她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天变上境,曾经也出过手,但对付的都并非是什么名声显赫的大人物,皆是些小角色。而且南宫行事谨慎,手段阴柔,大有一副韬光养晦的意思,大家多少有些人对这个年轻的女子有些怨言。

但是今天南宫证明了自己,北罗帮的帮主还是那般强大无匹,北罗帮便也是强大无匹!

下一刻,南宫看向了场外,零零散散还站着一些人。

早有人眼疾手快,赶到门口关上了大门。

那些站在远处的,基本上都是选择站在朝廷一方、背叛了南宫的北罗帮成员。

众人随着南宫的视线也望了过去,有的人摇头以表失望,有的人咬牙切齿眼神愤恨,有的人目露悲伤目光复杂。

那些曾经都是他们的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们,却是在关键时刻对自己人捅了刀子。

此时这群人大多数面容惊愕,有的人干脆就选择了缴械投降,甚至跪倒在地嚎啕痛哭,希翼往日的同袍能放自己一马。

还有人一脸茫然,一时间进退失据。

还有人挺直了腰身,目光依旧锐利,表明了自己并不后悔。

众人又把目光转回了南宫身上。

当年其父南宫野接任帮主之位,也正是北域风雨飘摇,人心离散的时候。南宫野态度坚决,大肆出手肃清帮派,毫不留情,连杀数位长老,普通成员更是死了上百位!

他是以鲜血作为粘合剂,将北罗帮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今日他的女儿,又将怎么做呢?

南宫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想起了父亲当年的事迹,随后她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放他们离去吧。”

场间安静了刹那,有人没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又问道:“帮主你说什么?”

“我说任由他们离去吧。”南宫道。

“这”北罗帮成员面面相觑,大家其实也能明白南宫所想,但还是有些意外。

突然一声轻喝传来:“胡闹!北罗帮早有帮规在先——‘霍乱帮派、私通敌党者死’,岂能坏了规矩,说放就放!今日的叛徒你不杀,日后便还会有人叛变!”

这一声大喝沉着有力,透着一股沧桑之感,众人抬头看去,见到半空中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

这人开口训斥一帮之主,但是北罗帮成员却没人敢应声。

“原来是大供奉周伯伯。”南宫见到此人也客气行礼,随后道:“周伯伯远在千里外雪山闭关,想必是听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回来了,真是辛苦了。”

大供奉面色缓和了一些,随后还是板着脸说道:“你这丫头,真是妇人之仁,光实力强大有何用?治理帮派还是要向你父亲学习,当年霍乱,正是你父亲铁血手腕铲除叛党,才让我北罗帮走到今天。”

“我父亲的确成功了。”南宫应了一声,随后摇头道:“但我相信那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你”大供奉还要说什么,却被南宫直接打断。

南宫盯着他说道:“真正投靠敌党,意图分裂帮派的柴长老和卢长老都已经被击毙,至于这些人,虽然也对同伴刀剑相向,但并非不忠于帮派,只是遵循了柴长老和卢长老的命令,以为投靠朝堂才是正确的选择。”

大供奉皱眉道:“帮主之命不听,却信长老的话,他们不是不忠是什么?”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错的人是卢长老和柴长老也可以说,错的人是我。”南宫看着周围遍地疮痍,惭愧道:“不能凝聚帮内弟兄,不能统一长老意见,这是我身为帮主的失职,又岂能让他们承担后果。”

大供奉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若是逃出去之后,将北罗帮内部的情报泄漏,又是怎样的后果?”

南宫抬头看去,在角斗场的边缘看到了一个矮小的男子,她开口道:“二供奉所言极是,但若为了保留消息而残害北罗帮成员,岂不是寒了众人的心?”

“你还把他们当成北罗帮的弟兄?”又一个声音响起。

南宫知道那是三供奉的声音,她也没有去找三供奉的位置,只是望着远处那一张张脸庞,开口道:“我从小在帮里长大,然后北罗帮又交到了我的手中,我看到了北罗帮的成长,那里是有他们的一份力量。他们都为北罗帮流过汗洒过血,今日同袍相向也并非是要毁掉北罗帮,只是他们相信他们所做的才是正确的,都是希望北罗帮变得更好,不是么?所以,他们当然都是我北罗帮的兄弟。”

南宫声音柔和之中透着坚定,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转眼间场间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一个人滚下台阶,来到角斗场内,那人跪伏在地痛哭流涕道:“帮主,我还想留在北罗帮,今后我一定将功赎罪!”

还有人面容严肃,抱拳道:“属下愚昧,愿领责罚虽死无怨,但恳请让我继续留在北罗帮。”也有人轻叹一口气,拜倒说道:“我已经无颜再待下去,但哪怕千刀万剐,也不会透露北罗帮半分消息。若是不信,请摘吾头。”

“愿留者留,想走则走。”南宫开口如此说了一句,随后道:“留者需将功赎罪,带死去弟兄的那一份,一起奋战下去。走的人,只要不投靠朝堂,随时都可回来。若一旦投靠朝堂,便是与北罗帮划清界限,改日我们在决生死,绝不留情。”

片刻后三十几人离去,二十几人留了下来。

南宫又喝道:“任何人不得追杀。”

场间一阵骚动,鲍伯尔与自己低语道:“终究是妇人之仁,没有魄力。”

姜陵想了想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这才是大魄力。

霸道仁道皆是作为一位领导者的选择,没有孰对孰错。招降纳叛亦是心胸,摈弃前嫌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大供奉站在半空,沉默了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落到了地面,抱拳道:“老夫终究是回来迟了,帮主不要怪罪。”

南宫点头示意,说道:“不但今日打断了周伯伯的修行,今后也需要您出山相助了。”

“理当如此。”

另外两名供奉也过来抱拳行礼,南宫一一回礼,并开口与他们商议。

姜陵和鲍伯尔同雷虎说了几句,而后一人跑到了场间,正是王府管事荆倚。

他开口道:“北疆亲王已到。”

南宫随手穿上了一件静姨递来的长袍,面色肃然道:“恭迎北疆亲王。”

一队人马走进角斗场,大约三十几人,皆是在场外下马步行进场。其中最前方走着的,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

此人便是做了二十年北疆亲王,当朝皇帝的六弟,三皇子的叔叔,掌管北疆二十万兵马,将北部异族打得喘不过气的荆自如!

南宫示意其他成员后退,仅带着三位供奉、雷虎和静姨,以及姜陵和鲍伯尔走了过去。

北疆亲王的脸庞棱角分明,不怒自威,他面色平静地看向南宫,开口道:“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南宫却是躬身施礼道:“场内混乱,无干净之地招待王爷,方请见谅。”

这带着埋怨语气的话语一出,北疆亲王身后几人面露不快。

荆自如却是开口笑了笑,说道:“南宫帮主是明白人,不必与本王委婉,此番大战因我而起,使北罗帮损失惨重,本王心中有数。但也必须是这样的一场大战,才能让本王看到你的决心。”

北疆王倒是一点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坦荡而霸道。

南宫看向北疆亲王,道:“希望这个投名状足够分量。”

“足够了。”北疆王点了点头,道:“本王自有奖赏分给帮内弟兄,无论官爵还是财宝,本王不会吝啬分毫。”

南宫莞尔一笑,道:“我现在只希望北疆王能真的达成所愿,那样许诺的奖赏才有足够的资本去实现。”

说着,南宫将那精致的匣子送了回来。

里面正是北疆王印。

北疆王再次仰头大笑,非常痛快,随后道:“这玩意儿本王可是没有想过拿回来,就放在北罗帮好了。你说日后要是出现了一位女异姓王,会不会震惊到天下人呢?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厚赏之

任务完成的通知传来,这一百九十积分的奖励虽说姜陵早就算到了,但还是感到有些惊喜。算上之前斗兽所得的50积分,这一次可是足足得到了两百四十积分。

而且还给了二十分钟的停留时间,这是姜陵和鲍伯尔没有想到的,要知道之前的战场可是主线任务结束后,只有十秒的时间便会强制送回狭间。

两人对视一眼,自然没有选择直接传送,而是等在原地。

南宫和北疆王谈了几句,随后雷虎又上前与北疆亲王汇报了一些。

不一会追击神霄营遗漏成员的周巍然回来了,他向北疆亲王见礼之后,来到南宫身边,附耳说道:“角斗场外二十里,北疆王已经布下防线,数十位王府高手拦截,神霄营的人应当是无人逃出。”

“好。”南宫应了一声。

周巍然站到了南宫身后,随后看向姜陵和鲍伯尔笑了笑,但是由于前面北疆王在讲话,他便没有出声。

北疆王与雷虎说完,又看向南宫,递来一枚乾坤袋,开口道:“南宫帮主,今日北罗帮还有众多内务处理,我就不多逗留了,这里有些草药和杂物,权当一点心意。还请两日之后,前往王府我们再详谈。”

“好。”南宫抱拳行礼。

“对了。”北疆王又说到:“既然你是为我办事,总有名正言顺,这边给你一个左庶长的爵位,领清源郡监御史,特赐你有权分封官大夫以下爵位,奖赏有功之士、德才兼备之人。我留荆倚在此帮你梳理官爵一事。”

在北秦帝国的官爵体系中,左庶长已经是非常高的一种爵位,可谓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是非王族之人能得到的最高爵位之一。

更何况,北疆亲王更是赐了她分封爵位的权利,哪怕仅准官大夫以下,却也足够让旁人惊骇了。

受到如此令人眼红的厚赏,南宫却是面色淡然,恭敬行礼道:“既然是为了方便王爷办事,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理当如此。”荆自如非常满意于南宫的态度,率众迈步离开。

南宫几人恭送出场门,目送北疆王纵马离去,方才回走。

等待北疆王离去,众人才放松了一些,毕竟除了荆倚是王爷家臣,其他人都极少见到王爷,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真正的北疆霸主是什么模样。

“北疆王是当今圣上的六弟,年纪也有半百了,可是你看看,比三十岁的人还年轻壮实。”

“那可不,你也不想想北疆王的封邑为何是最大的王爷?早在二十几年前北疆王便亲自披挂上阵,平叛除乱,东征西讨,也是一位常胜将军,据说亦是天变境的大武宗。”

“那气势真是凡人无法比拟啊。”

“刚见面就给咱们帮主封官了?左庶长是个什么官?”

北罗帮众人议论纷纷,此时见识过这位北域雄主之后,大家对于南宫选择踏上北疆王这条船的决定更加信服了。

南宫这边和周巍然以及静姨交代了一下帮中事宜,毕竟大难过后,帮派内部需要整顿的事情会很多。随后她又打听了一下管事梁一泓的伤势,又叮嘱要将救治受伤成员的事情放在第一位。随后她又要与荆倚交谈。

这边鲍伯尔眼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不由有些焦急,道:“这不行啊,我们得去和雷虎打个招呼。”

“怎么,你非要从人家那要点好处啊?”姜陵哭笑不得的问。

鲍伯尔开口道:“当然啊,我们怎么说也是帮了他们大忙,总得有所表示啊。”

“咱们不是从神霄营的人身上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么?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姜陵说道。

“那些东西能好到哪去。”鲍伯尔一副好笑又好气的样子,说道:“要不说你死板,会叫的孩子有奶吃,这些npc身上都是能要来好东西的。唉,忘了你是个善人,光知道给人家倒贴东西。”

鲍伯尔这里指的是姜陵当初将冰晶雪莲送给屈坤的事情。

姜陵摇头道:“若不是当初我们不遗余力的帮助屈坤,雷虎也不能对我们如此信任。”

鲍伯尔这一次没有反驳,点头道:“那倒也是,你这属于大智慧,但是小聪明也是不能丢的。”

说着鲍伯尔走到了雷虎身边,抱拳道:“雷虎大哥,我们要走了。”

“啊?”雷虎一愣,刚刚也是见过北疆王,他这边有很多要思考的事情,一时忘了这几位天行者,此时不由看向姜陵和鲍伯尔,开口道:“真是抱歉,此间忙乱,一时忘了你们。接下来你们要往哪里去?不能晚一会再走?”

“回去。”鲍伯尔抬手指了指天上,随后小声道:“天命不可违,晚不了。”

雷虎也记起上一次见面,几人转眼间消失不见的情景,随后遗憾道:“又是匆匆来陪我拼了一次命便要匆匆离去,唉,本想好好招待你们一番。希望我们还可以相见,若是屈坤大人见到你们,一定会非常开心。”

“嗯。”鲍伯尔听着有点蛋疼,虽说雷虎的话情真意切,但是根本没有get到鲍伯尔的潜台词。

好在有一位人精就在不远处,周巍然凑了过来,说道:“几位要就此离去?何必如此匆忙,虽说我不知你们身份,但今日你们舍命相助,北罗帮还要重重酬谢一番。”

鲍伯尔目露喜色,心想来了一个上道的,便非常自来熟地说道:“周大哥,我们有要事在身,此人人多嘴杂不方便透露,稍后可以请雷虎大哥告知与你我们的事情。我也想与北罗帮的弟兄们痛饮一杯,但是现在真的是不得不走。对了”鲍伯尔又想起一事,瞪着眼睛开口道:“之前我们在角斗场中打生打死,是你一直在主持吧?”

谈及此事周巍然苦笑了起来,抱拳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不光要酬谢,我们还要赔罪。”

“啊,不妨事不妨事。”明明是故意提及此事,鲍伯尔还是笑嘻嘻地摆了摆手。

周巍然示意几人稍等,随后便走到南宫身侧附耳说了几句。

南宫看向这边,随后与荆倚告退了一声,迈步走了过来。

“几位兄弟既然舍命相助,为何不就此加入我北罗帮?”南宫此时已经擦拭过了面容,也披上了新的长袍,虽说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整个又变回了那个身姿摇曳,眉目动人的美艳女子。她朱唇轻启,柔声道:“难不成是嫌弃我北罗帮不成?”

“不敢,我们的确是不得不走,具体事情您可问雷虎大哥。”鲍伯尔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我有诸多疑问想问各位,但既然有急事,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南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今日几位以奴隶身份被带入场内,身受枷锁,已经是北罗帮的不敬。而后几位英雄不计前嫌,全力相助,北罗帮更是感激不尽。我这就准备一份礼物,恭送几位离开。”

“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鲍伯尔倒是没客气。

看鲍伯尔这演技派的架势,姜陵在他身后忍不住想笑,随后又觉得鲍伯尔这样的做法或许是对的,也谈不上是贪心,为的只是自己多得一些资源,看样子自己要好好学习才是。

片刻间,周巍然带来了几样东西。

南宫从乾坤袋中一一取出,说道:“这里为你们每人准备了些银钱和草药,以及一些功法的抄录本,若不嫌弃,请收下。”

“这是送给你的。”周巍然递给了姜陵几样东西,同时说道:“你是一位灵师,这里有一枚空灵玉,还有一株青玉灵芝,以及这一本秘籍。”

姜陵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空灵玉倒是还好,这青玉灵芝便已经足够让姜陵欣喜万分了,而那本秘籍更是让姜陵瞪大的眼睛。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关于音念之术的秘籍,而且是针对琴法的,正是姜陵目前所需的东西。

姜陵错愕道:“这是特意为我选的么?”

周巍然笑着说道:“帮内实在是找不到太好的灵术秘籍了,其他的只有这一本我看适合你用。”

“多谢。”姜陵抱拳称谢。

这边鲍伯尔和杰斯塔也得到了不少好东西,皆是面露喜色。

这还不算完,南宫从荆倚那里要了三张铜牌,送给了三人,说道:“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北秦的上造。”

“上造?”鲍伯尔看了一眼铜牌,有些疑惑。

“是北秦的爵位,以后你们也是爵位在身的人了。”南宫笑了笑,又拿出三块做工精致的木牌,上面铁钩银画地写着北罗二字,随后道:“这是北罗帮的客卿令,北罗帮随时欢迎几位朋友再次到来,有缘我们再见。”

三人点头称谢。

雷虎凑上来挠了挠头,道:“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赠送的东西,但这份情谊我记下来,日后若是再能相见,如需帮助,我雷虎必然全力相助。”

“雷大哥保重。”姜陵开口。

正好时间快到了,三人对视一眼,选择回到了狭间。

身形一闪,三人原地消失不见。

周巍然瞳孔瞪大,面露惊愕。

南宫目光复杂,看向雷虎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三人的身份了吧?”

雷虎笑了笑,仰起头骄傲道:“我这三位兄弟可了不得,那可是天行者!”

第二百二十章 天下之事

只能说这一次战场的收获简直爆炸,积分银币皆是高的出奇,而更可贵的自然是所获得的这些物品。

其中的太俞弯刀、蚕丝护腕、犀皮靴、活血戒指、黑恶腰带全都是从神霄营成员身上扒下来的,虽说听上去是发了死人财,但姜陵权当这些是打小**暴落的装备了。其中除了太俞弯刀对姜陵没什么用以外,另外的东西他通通穿在了自己身上。

不愧是神霄营的装备,这些全都是精良级别,虽说谈不上是多么顶尖的装备,但也相对不错,都平均下来也要一件10银币左右。

目前姜陵身上卓越品阶的装备只有涤罪剑和铁砂擎,以及一把完美品阶的赤心古琴,其余装备皆是精良,甚至还有两件比精良还不如的‘优异’。

但姜陵相信,自己身上的装备强度,肯定是高于全部玩家的平均水平的。

在这次战场中收获的装备倒还算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那青玉灵芝和琴音成念。

这便是这青玉灵芝,姜陵仔细了介绍之后才明白这是多么牛逼的一株宝药,其价值必然不逊色于冰晶雪莲,其功效要远超灵红掌数倍!

北罗帮不亏是有百余年历史的大帮,出手便是如此珍贵的宝药,一点都不吝啬。

姜陵自然没有傻到现在就吃,这东西说的明明白白是破境之时的绝佳辅药,可以说为姜陵接下来的破境增添了一道强有力的保障。

若是能找机会将其炼制成丹药,那更是不同凡响。

姜陵小心收回青玉灵芝,又拿出了,这是一本详细介绍如何运用琴法来释放念术的秘籍,正是姜陵所急需的东西。

可以说和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就远超姜陵这一次所获的其他所有物品。

姜陵匆匆翻开了两页,随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迈步走出了房门。

鲍伯尔、孙小楼、孙夜雨以及黄烈就站在不远处的广场上,见到姜陵后则是整齐地迈步向他走了过来。

“真够磨蹭的。”鲍伯尔笑着打趣道:“东西太多看花眼了?”

孙小楼白了鲍伯尔一眼,道:“你不是也刚刚出来么?你们两兄弟这一次肯定是赚大了,眼睛里都透着盖不住的喜悦。”

姜陵笑了笑,想必鲍伯尔把刚刚二人匹配到同一战场的事情告诉他们了,随后姜陵看他们都走过来了,便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请几人进去。

这一次更新增加了可以进入玩家屋子的权限,只有姜陵主动邀请,其他人都可以进入。

几人走进了房间,这屋子不过二十平米左右的大小,装了五个人就略显狭小。

几人也不在意,毕竟比站在外面强,至少是有了一个单独的空间可以用来共享情报。

孙小楼坐在了床上,鲍伯尔霸占了屋子里唯一一个椅子,黄烈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孙夜雨看了看,随后坐到了他姐姐旁边。

屋子里就这么几样东西,姜陵一看自己要不就站着,要不就和黄烈一起坐桌子。

姜陵嘀咕了一句:“商城里有凳子卖么?”

黄烈坐在桌上还翘着二郎腿,说道:“有啊,你可以买些椅子,甚至家居摆设,装点一下房间,以后就在你这屋开会了。”

“行,你掏钱。”姜陵笑了笑,随后他干脆唤出一段大腿粗的藤蔓,使其弯曲,而后坐在了上面。

孙小楼一看顿觉有趣,站起来凑到姜陵身边:“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姜陵哭笑不得再次延长了一点,让孙小楼坐在了自己身侧,随后姜陵抬头一瞥,见孙夜雨正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

姜陵轻咳一声,选择无视了这位护姐狂魔,而后道:“上一次大家都忙着修炼,我只看到了小楼,不知道大家这两局都怎么样?”

几人已经想出来不短时间,彼此都很信任,说话也不再有那么多隔阂,开口也随意了些。

此时屋内五人都已经突破了天变境,总积分也还算不错,最高的还是姜陵,七场下来,总计已经获得了895积分,其次是鲍伯尔850积分,孙小楼825积分,孙夜雨815积分,黄烈790积分。

几人说了说这两局碰到了那些厉害的玩家,又触发了那些剧情。

黄烈看着姜陵开口道:“我上一局在源法大陆,而且就在杰诺公国,听说现在杰诺已经联合大陆北部的雷伊公国开始进攻罗森帝国了,之前我们碰到的伯约和克格列都已经参战,联军已经攻下罗森的三座边城了。只不过我上一次的主线任务倒是和这个没有关系,是在一个门派里帮忙狩猎一只魔兽。”

姜陵和黄烈之前参加过塞纳尔之战,知道杰诺和罗森之间已经撕破脸皮,这场大战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姜陵又和大家说了一下屈坤联合北疆王谋反的事情。

孙夜雨则是说到了风隐大陆之中,割据一方的南部秋田家与西北齐家交恶,在一处城镇展开了一场大战,数位天变境高手立毙当场。

黄烈闻言嘀咕道:“天下要乱呐。”

“的确,最近这个世界里冲突越来越多,感觉真的是要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了。”鲍伯尔说道。

孙夜雨点头道:“据我了解,这世界已经有接近百年的时间是相对安稳的,从来没有接连发生过这么多的大事。”

姜陵也敏感地察觉到了其中关键,道:“莫非真的和我们这些所谓的天行者有关?”

“肯定是有一定关系的。”鲍伯尔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但并不是根本原因,毕竟我们的实力还不算强。可是天行者降世这一条,对应了天谕章上那句谶语,大家又通过神庭最近几年的沉默,确认了‘众神隐’这一条竟是事实。在以往神明有旨意降世,不许任何人任何势力有霍乱天下的行径,一旦出现,便下令神庭出手阻拦。此时天行者降世,众神不知去向,所以那些想搞事情的人胆子便大了起来。”

“要我说,从游戏性质的角度看,这也是必然的,他们不打起来我们这些玩家怎么玩?”黄烈开口道:“我们实力不强,在那个世界地位也不高,无法改变局势,唯一要注意的是,是如何顺应这局势变化,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这话倒是也很有道理,不愧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特邀玩家,一个个理解能力和洞察力都很强。

姜陵问道:“神庭最近没什么动静?”

几人之中对神庭最为警惕的便是孙夜雨了,他此时摇头道:“这两局没有接触,但是据说神庭最近出动蛮频繁的。”

“倒也在意料之中。”姜陵捏着下巴嘀咕道:“之前我和黄烈在源法大陆参加塞纳尔之战,罗森帝国方面竟然请神庭的人出手相助,原本神庭是唯听神旨,不理俗世,有罗森神庭开了先河,想来这天下大乱,会有多方势力拉拢他们才是。”

孙夜雨犹豫片刻,说道:“我认为我们还是多打探些神庭的情报,但是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

“有道理。”姜陵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孙小楼,笑道:“怎么这么安静,没有什么消息要说么?”

孙小楼双手托着下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说道:“我在听你们说呀,感觉好深奥。”

姜陵努嘴笑道:“你少装蒜,以你的聪明才智还想不到这些?”

孙小楼嘻嘻笑了笑,随后道:“我要说的没有你们说的重要啊,我上一次在灵元大陆的西部蜀国进行的战场,是几个门派之间的争斗。因为云神宗宗主三天之后寿辰,云神宗又要主持召开三年一次的灵道大会,各大门派都派了人来,高手云集。”孙小楼吐了吐舌头道:“这帮跑江湖的,表面上都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实际上摩擦不断,总有人背后捅刀子。”

姜陵听到云神宗三个字,便竖起耳朵听,此时问道:“灵道大会?”

“你不知道么?”孙小楼说道:“听说在灵元大陆是挺重要的一次大会,三年一次,由太乙教、云神宗、百灵谷、醉花楼四个最强大的帮派轮流组织举办。”孙小楼想了想,道:“听那意思,和武侠里的武林大会差不多,灵道大会聚集一群灵师,分为各个年龄段,进行切磋比试,最后还有奖品拿。这一次灵道大会正好轮到云神宗举办,干脆他们就把宗主寿辰之事也宣扬出去了,这样各大帮派前来参加灵道大会,还要顺便带点贺礼,这云神宗很鸡贼啊。”

姜陵眉头微皱,云神宗的事情他不得不关注,毕竟自己还算是云神宗十代弟子呢。

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听上去不可能完成的目标——杀掉云神宗当代宗主,以报师父和师弟的血海深仇!

但是现在以他的实力自然不能去轻易造次,云神宗那可是灵元大陆的庞然巨擘,宗主柳轻鹤可是有着玄极的实力!

不过姜陵想,自己的师弟李当归,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唯有努力

不多时众人交谈完毕,一起去了商店,姜陵浏览了一些商场的东西,最后兑换了两个小时的狭间时间,又花不少银子买了很多丹药,便关闭了商店。

孙小楼在他旁边,看样子也买了些丹药,随后她看了眼姜陵说道:“哟,什么装备秘籍都没买?”

姜陵摸了摸鼻子道:“暂时也不缺什么,买点丹药就行。”此时姜陵装备都几乎满了,更好的装备却也买不起。至于秘籍功法,他自己怀里的看都看不完,就更别买了。

“留着积分进练功房啊?”孙小楼还在浏览商品。

“我要进一趟游戏世界。”姜陵道。

孙小楼闻言停下,转头看向姜陵,随后道:“正好我也想去,那我也留点积分。”

姜陵点头道:“留120积分差不多。”

“留那么多?”孙小楼苦着脸道:“我只有200积分。”

姜陵解释道:“呃,我是有事情要办,所以需要的时间长点,你也不用非留那么多。”

孙小楼开口道:“我想陪你啊。”

姜陵一愣道:“你知道我要去哪?”

孙小楼狡黠一笑,道:“肯定是去灵元大陆,灵道大会嘛,我看我说的时候你眼睛都放光啦。”

“真是聪明啊。”姜陵也笑了笑道:“你要陪我去啊。”

“对,我上一次战场里也有些事情没办完,正好和你一起过去。这样指定地点再加上组队前往,直接就有40积分的额外花销,再加上每小时40积分的消耗,哇好贵啊”孙小楼吐了吐舌头。

姜陵想了想道:“我们可以不组队,就往同一地点传送,然后再汇合呗。”

孙小楼摇了摇头,道:“夜雨研究过这个传送机制,你只能精确到‘城’或‘镇’的范围,大概方圆千里左右。”

“啊?”姜陵一愣,随后道:“那是偏差蛮大的。”

孙小楼扬起下巴,笑嘻嘻地说道:“对啊,再说你又没去过蜀国,人生地不熟的,不得本小姐带着你吗?”

这边孙夜雨凑了过来,瞥了一眼姜陵,随后道:“而且我认为这个‘组队’肯定是有一定意义的,并不是简单的一起传送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功能。”

姜陵闻言深以为然,既然组队要额外花费20积分,单单是绑定传送这一点还不值得,想必会有其他的相关功能,只是系统没有介绍清晰,需要自己去实验一下。

姜陵又看向孙夜雨问道:“你也要去么?”

“我倒是很想去,可我上一次战场也有些事情需要我再过去一趟。”孙夜雨看着姜陵说道:“照顾好我姐姐。”

“一定一定。”姜陵只得点头。

孙小楼说道:“那我也不买什么了,就兑换点狭间时间好了。”

姜陵闻言心生感动,随后从包裹里拿出了那柄角斗士长剑,问道:“这个你用得上么?”

孙小楼接过这把有她个头一半高的长剑,点头道:“挺好的,就是有点轻。”

姜陵头冒黑线,这把剑他拿着都嫌重,这位大小姐却嫌轻。的确,和她之前那把巴掌宽的大剑比是轻多了。

几人各自挑选完,就回房修炼了。

姜陵没有急着进练功房,而是回到了屋子里,此时他花费了60积分兑换狭间时间,还剩足足220积分没用,进练功房也算充足,但他决定先在房间修炼一会,毕竟练功房内提供的buff是增加灵力和体力恢复速度,也就是说在练功的时候的确应该进去,但是在秘籍的时候,更主要的是需要自己的理解能力,进不进练功房无所谓。

姜陵拿出了,随后观看了起来。

虽说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如何用弹琴来释放念力,但是那只是略懂皮毛,根本没有系统的学习。相当于光会知道踩油门踩刹车转方向盘,但不会倒车入库、侧方停车,更别提漂移了。

姜陵看得聚精会神,这本书不愧是周巍然特意挑选,深入浅出,讲解细致,加上姜陵从方昕媛和周瑜那里学到了一些琴技和念术的基础,理解的非常快。

一直过去了半个小时,姜陵才碰到了些难以理解的地方,便掏出古琴试着弹了弹而后继续看。

不多时,姜陵又将周瑜唤了出来,将碰到的难点与周瑜说了一下。

由于记忆不全,周瑜也是思索了片刻,他接过古琴试着弹了弹,随后道:“我能体会,但是很难说清楚,我将这一方面的技巧弹奏两遍,你看看。”

说着周瑜便弹了半曲雨落青山,在关节处放慢速度,让姜陵去体会。

“明白一些了。”姜陵也拿出古琴去弹奏了两遍,终于是深切体会到了这一处的技巧。

姜陵笑了笑道:“多亏有你啊。”

周瑜淡然摇了摇头,道:“是你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

姜陵一愣,随后笑着道:“本来是来玩游戏的,没想到比高考都累人。”

周瑜自然没听懂姜陵指的是什么,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记忆不全所以没有听懂,并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短短数日的时间,你的音念术便有如此进步,真是让我感到吃惊。”

姜陵知道周瑜是在鼓励自己,说道:“你曾经可是名动天下的大琴师,可比我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周瑜道:“以你的天资和勤勉,不出十年,日后的成就便会远超过我。”

姜陵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可惜我没有那么久的时间。”

“嗯?”周瑜面露疑惑。

姜陵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未何人提及过自己身患重病,仅有一年寿命的事情,史怡虽说知道,但也是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查到的,而不是姜陵告诉她的。

姜陵心想周瑜是自己的武灵,与自己心意相通,倒也不需要隐瞒,可以算是一个倾述对象,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身上染病,且只有一年活头的事情告知了周瑜。

周瑜闻言也不由面露几分悲伤,随后问道:“这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就无人可医?”

姜陵摇了摇头,道:“无人可医,唯有取得比赛的胜利,才能有一线生机。”

周瑜想了想问道:“如何才算获取比赛胜利?”

“修炼到很强大,击败其他所有天行者,才能取得胜利。”姜陵简单地解释到。

周瑜眼眸中露出坚定的色彩,道:“即为武灵,我愿全力相助。”

“多谢。”姜陵诚心抱拳。

周瑜也抱拳回礼,随后道:“你之前所言,若是能成功修成通灵之法,会使实力猛增,可为什么一直没有尝试。”

姜陵苦笑一声:“不敢啊,我师父当年修炼此术,殚精竭力,却是致使自己十余年境界全无进步,我怕我太冒然尝试之下,也会耽误修炼,导致被其他天行者超越。”

周瑜也沉思了片刻随后道:“我且妄言一句,你所剩寿命不多,面对的压力远超旁人,既然没有退路,何不大胆一些?难不成你还有十拿九稳的法子?”

姜陵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并没有放弃,我钻研琴念之术,不就是为了能与你更好的契合么?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天行者之中,有很多天资和机遇超过我的人,我若不放开手脚,几乎没有取胜的希望。”

周瑜点了点头,随后道:“虽说我也从未听过通灵之法,但无论此法门有多么艰难,既然有前人成功的先例,那便是可以做到的。”

“嗯。”姜陵应了一声,随后收起了琴音成念,而是拿出了一个本子。

这不是书,这是师父李轻舟的笔记,里面记载了所有李轻舟对于通灵之术的理解和经验。

因为不敢轻易尝试,姜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开它了,今天经过周瑜的劝导,姜陵决定不再拖延,现在就开始修炼通灵之术!

上一次翻开这本书的时候姜陵还是一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现在已然是一个天变下境的灵道高手了。

姜陵自语道:“师父当年也是刚刚到达天变境之后便开始修行的通灵之法,但是我比他要幸运,因为在他前面只有那无人敢信的传说,而在我前面还有他老人家坚定不移的身影。”

古往今来尝试通灵之法的灵师寥寥无几,其中仅有四百年前西寒灵宗的罗安寒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且被不少人称为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并非真实。

其余有证可考的几个先例,全是以失败而告终,轻者功力受损,灵脉断裂。重者全身修为尽失,神智疯癫,身死魂灭。

李轻舟穷极一生已经算是寻到了一点法门,至少是没有疯癫,也没有走火入魔立毙当场,但也修为受阻,原本被师父寄予厚望的天才,自此没有寸进,一生停在天变境的门槛,后又被逐出宗门。

李轻舟中年修道本属不易,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让人忍不住扼腕痛惜。

但当姜陵翻开师父笔记的那一刻,他剩下的唯有佩服与敬仰。

“自古华山一条路,谁知歧路亦可行。”

“今日,我李轻舟立志寻得通灵之法,不死不休!”

这两句话姜陵看在眼中,印在心上,哪怕已是第二次看,还是会感到深深的震撼。

周瑜也就在一旁,看到这两句话,也慨然点头道:“你师父真是一位勇士。”

姜陵欣慰地笑了笑,随后目光坚定地喃喃自语道:“师父,我今日开始修炼通灵之法,竭尽全力,圆您毕生所愿。”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一次尝试

灵道一途,最基本的是拥有修灵的天赋,可以开启人体自身头胸腹三处灵窍,疏通灵脉。之后便有畜养和运转灵力的能力,可以灵力拟生天地生灵,无论繁花草木,亦或飞禽走兽,可攻可守,变化万千。亦可收服天地残魂,作为武灵,协同作战。

其中灵师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作战方式,称为‘唤灵’,便是召唤出灵物协助你作战,如同荆藤法决,或是飞花阵,再高深一些如若北冥鱼龙决。

其后还有‘降灵’之法,这需要一定的体术支撑,对身体素质有一定要求,但也不是很苛刻。其作战方式便并非远程操控,而是将拟生的灵物与自己的身体巧妙融合,进行作战。比如铁血堡的三供奉茶郁,就会一手飞鹰爪,可以为自己附加苍鹰之力,挥爪如风似电。再如醉花楼花茗长老,一掌拍下,繁华零落。虽是近战攻击,其主要的伤害来源并非武力,依旧是通过灵力在作战。

再者便是召唤武灵,将灵玉中的残魂释放,以灵力为其凝聚成灵躯,驱使其帮助自己作战。

一般而言,灵师自身的作战方式主要就是这三种,或者说绝大多数人认定只有这三种。

至于和武灵融为一体的‘通灵’之法,即便是灵师,所知者也甚少。而在这少数听说过通灵之法的灵师之中,相信其是真实可行的人,那更是几乎没有。

李轻舟碌碌无为了几十年,直到中年才被云神宗前任宗主看中,带回云神宗修行,并破格收为弟子,惹得宗内议论纷纷。可李轻舟仅用一年时间便从一个普通人,一路高歌到天变境,震惊四座,让诸多人闭上了嘴。

而后李轻舟更是拿到了羡煞旁人的观天书的宝贵机会,可是观天书之后,李轻舟却偏执地开始修行通灵之法,寻找这不被世人所相信的那一条歧路。

可是他穷极半生,也只在这条路上迈进了一点点,而后与恶鬼激战一场,死在了归隐山的漫天风雪之中。

他将继续探索此歧路的重任,放在了他的徒弟姜陵身上。

他收姜陵为弟子的时候显得有些草率,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但想来几十年前,云神宗前任宗主收他为徒的时候,也是这般直截了当。

与之相比,其他玩家皆是拜入名头响亮的宗门,拥有许多师兄弟,可以分享师门的资源。而姜陵的师父却在第一次见面后撒手人寰,仅留下了一位身世可怜的师弟,和一个是敌非友的强大宗门。

但是这位师父也将他的一切分给了两位师兄弟。

若不是李轻舟在弥留之际,用最后的力量为姜陵疏通了灵脉,激活了灵窍,引导姜陵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为姜陵打下良好基础;若不是他留下的四本秘籍皆是云神宗内部的绝佳功法,让姜陵坐享和的支撑,姜陵也不可能进步的如此之快,走得如此平稳。

从游戏世界的时间来算,距离李轻舟仙逝,已经过去接近三个月了。

而今天,在周瑜的劝说之下,姜陵决定开始追逐师父的脚步,走上那条鲜有人敢尝试的通灵之路。

李轻舟将其关于通灵的所得所悟,都记载在了这本笔记上,以供姜陵参考。

姜陵放下了其他的秘籍,开始专心解读这本笔记,而周瑜就陪在姜陵身边,与其一起。

在不去作战的情况下,仅维持周瑜的存在,还是耗费不了太多灵力的,以姜陵目前的灵力上限,可以支撑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

通灵之法需要灵主和武灵互相配合,所以姜陵希望周瑜也能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法门。

周瑜记忆尚很残缺,所以导致有些地方并不能很理解,这时姜陵便会解释给他听。

“所以说,这个法术的主要难点,在于一个身躯里面怎么容纳两个灵魂。”周瑜想到了此处。

姜陵自然早就知道这一点,答道:“不单单是要容纳一时半刻便行,而且要琢磨出可以融洽而自然、至少不会伤及自己的融合方法。”

周瑜眉头微皱想了片刻,随后道:“的确,一体纳两魂,这是件难以想象之事。”

“我师父在这一方面已经有些研究了。”姜陵继续仔细师父李轻舟留下的宝贵经验。

纳武灵于体,便是两魂共用一身,两魂交融,意识共存,确需主次分明,以自身为主,武灵为辅,相织相通,且泾渭分明。

“看着简单,想必做起来定是极难。”姜陵细细琢磨,这时姜陵想起以往有一种封建迷信行为,名叫‘请神上身’或者‘神打’,据说施法者可以把神灵或者先贤‘请’到自己身上,并获得极大的能力提升。

但这只是封建迷信的无稽之谈,施行者都是江湖骗子,刷的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来糊弄无知小民的,没有什么合理解释。

姜陵通篇看了一遍,将其中几个关键的地方理解了好些遍,随后转身对周瑜说:“我们试一下?”

周瑜点了点头道:“不尝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来。”姜陵收起笔记,然后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控制自己不会太过紧张。

周瑜来到了姜陵身后,双手搭在了姜陵的肩部上,平和道:“准备好了么?”

姜陵面容严肃,点了点头道:“准备好了,你现在从灵躯之中脱离,试着融入到我的身体里。”

“好。”周瑜应了一声。

周瑜本事一缕残魂,灵躯是他的载体,现在他要脱离这个载体,来到姜陵的身体之中。

姜陵尽量放松心神,做好了迎接周瑜与他共用一个身体的准备。从师父的笔记之中,姜陵明白灵主必须要全身心地去接纳武灵的融合,不然两者排斥,会震伤自己的神魂,更会对武灵造成一定伤害。

这与同注射抗生素类似,身体本身有着自我保护的免疫系统,会第一时间对外界进入的东西进行抵抗。若是姜陵稍有抵抗心理,周瑜便极难成功融入进去。

可是让另一个灵魂进入自己身体里,这种心理准备可不是很容易做的。

周瑜的灵躯渐渐模糊,他的身影变得隐隐闪闪,缓缓向姜陵靠近,然后两人渐渐重叠。

姜陵此时的感觉是非常奇妙,也是非常诡异的。

他的背后微微有些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下一刻他的意识便传来了一阵恍惚,好像要睡着了一样。然后便是他的思绪开始混乱了起来,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

这一连串的变化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惊慌失措,但是好在李轻舟的笔记里有提及到通灵入体的感受,姜陵尽量让心绪保持平和,使周瑜能更加容易地融合进来。

在下一刻,姜陵如同遭遇了梦魇,身体开始僵硬不听使唤,意识层面也开始模糊,那些奇怪的画面开始变得频繁,但是却清晰了很多。

这是另一个意识开始进入身体的体现,两个意识共存于一个身体,必然会出现一些混乱。

姜陵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周瑜记忆的碎片。

姜陵开始感觉到脑海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和僵硬之感,那是两个灵魂之间难以避免的抵触,这属于灵魂的自我意识,并非是姜陵和周瑜能完全控制的。

这种诡异的感觉持续了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但是姜陵却感觉似乎时间过去了很久。

周瑜的大半部灵魂都已经进入到了姜陵的身体,那刺痛和僵硬的感觉有了些许减缓。

可是就在这一刻,姜陵本是睁着眼睛在坚持,周瑜却想闭上眼睛进行最后一点融合。

两个意识在这一刻出现了冲突,姜陵的眼睛闭上,又在下一刻张开。

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矛盾,却让两个刚刚融洽一些的灵魂,瞬间相互抵抗的力量激烈了起来!

“呃啊!”

姜陵感觉脑海里如同炸开一样传来了一阵嗡鸣,他瞳孔剧烈收缩,全身巨震,痛得一瞬间便跪在了地上。

而他身后那淡绿色的影子也瞬间弹出了体外,随着一阵清风一般拂动,便直接回到了空灵玉之中。

第一次融合,因为两个意识之间的一个小小冲突,致使融合失败,周瑜的残魂被瞬间震出体外,姜陵的灵魂受到刺激,如遭雷击,全身痉挛。

姜陵忍受着脑袋剧烈的疼痛和晕眩之感,冷汗转眼间遍布满了额头,他的手扣着地面,甚至扣出了五道抓痕。

姜陵紧咬着牙,没有让自己昏过去,半天之后才开始急促地喘息,整个人都差一点瘫倒在地。

但是在这剧烈的痛苦刚刚消退一点之后,姜陵却是急忙握着灵玉询问周瑜的情况:“你没事吧!?”

并没有答复传出,姜陵又将灵力注入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动静。

姜陵有些担忧,他往嘴里塞了一颗可以缓解神念伤痛的丹药,随后继续输入灵力,问道:“周瑜,周瑜回答我。”

在李轻舟的笔记里,提及过武灵本身便是残魂,若是受到创伤,恢复起来会很麻烦。

片刻后周瑜的声音才响起,透着一股子虚弱:“我没事。”

姜陵松了一口气,随后愧疚道:“对不起,竟是伤到你了。”

“无妨。”周瑜声音很轻,有些苦涩地说道:“就是现在魂魄有些不稳,需要一定时间恢复,短时间内无法出来帮你了。”

“好,你好好休息一阵。”姜陵立马答应了下来。

“失败是难免的,待我恢复好我们再尝试。”周瑜还在安慰姜陵。

姜陵感激地应了一声,随后收起了灵玉让周瑜在里面好好休息。然后他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扶着桌子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十分钟,脑海里那些痛楚才彻底消退。

“万事开头难。”姜陵揉了揉太阳穴,安慰了自己一句。

虽然失败的后果让他备受痛苦,但是姜陵自然不会因此气馁,他在脑海里把刚刚出现问题的地方好好梳理了一下。

姜陵重新张开了眼睛,轻吐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刚刚的那一阵剧痛,还是心有余悸。

他自语道:“原来师父是从这样的痛苦之中坚持下来的,这条路果然不好走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灵道大会

初次尝试通灵之法,姜陵便结结实实碰了钉子,也体会到了修炼通灵之法的艰难。由于周瑜受到了创伤,短时间内无法召唤出战,更别提继续进行通灵之法的尝试。

失去了周瑜这一大助力,姜陵明白自己的实力恐怕要缩水一大截,这一次前往灵元大陆去看灵道大会肯定是不能指望周瑜出马了,只能希望下一次进入战场时他能够恢复。

姜陵再次结合实践了一会李轻舟的笔记,随后温习了一下云神宗运灵心法,此时姜陵终于将这本心法学习的差不多,日后可以不用再看了。

自此狭间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姜陵走出了屋子,在广场上等了一会,孙小楼也走了出来。

孙小楼来到姜陵身边,笑着说道:“走吧。”

“好。”姜陵也笑了笑,和小楼一起前往商城,同时问道:“你这一次去要做什么?”

“上一次在战场中顺道救了一个商贩,他说有东西送给我,我得去找他领赏啊。”孙小楼说道。

姜陵点了点头道:“好,那先陪你去找商贩。”

两人已经来到了商城,选择了传送至游戏世界的选项。

先是选择按钮,又选择,最后勾选购买时间,120积分就这样花出去了。

两人眼前一黑,随后是一阵模糊的光线在周围如同流水一般转动,眨眼间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姜陵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屋子,倒像是谁家的仓库。姜陵也知道系统应该是给两人随机传送到了天水郡内,某一处无人的房子里,便没有多纠结这儿是哪,和小楼迈步走出了屋子。

屋子外,是一条街道,周围是一些简朴的小平房,过往的行人倒也不多,孙小楼看了一眼,和姜陵说道:“天水郡是蜀国的大郡,云神宗就在此郡北部五十里外的云霄山上。最近云神宗举办灵道大会,天水郡来了很多人,但是好像大多数人都去城外看灵道大会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这里看上去是一个贫民区啊。”

“嗯,再大的城市也有穷人。”孙小楼道。

姜陵也笑了笑道:“就像是帝都脚下也不例外。”

无论多么纸醉金迷的大城,里面居住的也不可能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肯定会有一定数量的基层甚至是底层人员,即使是现代社会都是如此,更何况这种封建体质的国邦之中。

毕竟任何地方都需要做脏活累活的小人物,而这些小人物活在繁华的景色下,活在那些财势强大的人的背影下,不知是悲哀还是幸运。

姜陵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穿着朴实,甚至寒酸的人,摇摇头不去理会,而是说道:“我们先去找你说的那个商贩,他在城里吧?”

孙小楼吐了吐舌头,道:“我只知道他是当铺的老板,姓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对了,我有点不分东南西北,也找不到灵道大会召开的位置。”

“没关系,找个人问一下。”姜陵哭笑不得。

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笑道:“你也路痴?”

“咳谁让这个世界没有gps和导航,我们时间紧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姜陵摆了摆手,迈步向前走去。

这时,听得一声吵闹声传来,姜陵转头看去,见到一个少年从一处简陋的院子里跑了出来,这个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眼清秀,短发利落,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上面有着三四个补丁,但是却很干净。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喝骂声:“小兔崽子,谁让你出去的!你要干什么去!?”

那少年脚步停顿,转身喊道:“柴我已经劈好了,水缸的水也打满了,猪也喂了,我要出去玩一会。”

那中年妇女的叫喊传来:“给我快点回来,你今天要是敢往郡北跑,我非打断你的狗腿!”

少年闻言快步跑了出来,姜陵一看,立马上前拦住了他。

那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姜陵,怯怯地退了半步,双眼明亮而谨慎地打量了姜陵一眼。

姜陵温和地笑了笑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想请你帮忙。”

少年问道:“什么忙?”

姜陵说道:“带我去找一个店铺,然后去一趟郡北。”

“这”少年犹豫了一下。

姜陵拿出二十个铜币,随后道:“给你报酬,事成之后再给你20铜板。”

少年眼睛微亮,随后接过铜币笑道:“好啊,你们说要找谁?”

“一个姓童的当铺老板。”姜陵说道。

“好,那家当铺也在郡北面,我们这就过去。”少年向前走去。

孙小楼凑到姜陵身边,小声道:“他妈妈都不让他去郡北,你还叫他带路。”

姜陵笑了笑,低声道:“你信不信他本来就是打算去郡北看热闹的?我这反倒给了他一个正当的理由,等他回家的时候还好交代。”

“好吧。”孙小楼轻笑了一声,嘀咕道:“青春期的叛逆青年,”

那少年快步在前面走,还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的么?”

“算是吧。”姜陵应了一声。

那少年回头打量了一眼姜陵和孙小楼,见他们身上衣着不俗,又瞥了一眼孙小楼腰后挂着的长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随后道:“你们都是强大的修行者吧?”

“还算不上多么强大。”姜陵笑了笑。

“一定很厉害了,这几天郡里来了好多修行者,各大门派都有,听说其中有些人连郡守都打不过,还有些人骑着闪光的大鸟在城外飞过去,特别厉害。”少年谈到此处眼神闪光,随后又有些暗淡,他轻叹了口气,羡慕道:“我要是能修行就好了。”

孙小楼笑道:“说不定你也有修行天赋呢,既然来了这么多大的宗门,可以试着去拜个师嘛。”

“哪敢啊,郡里的人都不让我们这些平民去叨扰修行者大人,不然是要被抓的。”少年摇了摇头。

姜陵也明白对于这些普通人,他们和修行者之间几乎是两个世界,哪怕真的是拥有修行天赋,也没有机会去接触修行的道路。虽说一些修行门派也会面向大众去招收弟子,可是对于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他们贫穷的只能勉强满足自己的温饱,哪有余力去钻研修行。再者便是生活的层次太低,眼界也狭窄,满心想的不过是多养些猪,多干些活,来养家糊口。对于那光怪陆离的修行世界,恐怕是避之不及。

也有些寒门之子踏上修真之路,最后名动一方,但那些只是些励志故事,实际上少之又少。

姜陵问道:“云神宗就在附近,他们每年不应该招一次人么?”

听闻此言,少年瞥了一眼姜陵,似乎听到了一句傻话。但他也没有多说,老实回答道:“不行的,云神宗每两年才招收一次弟子,每次最后只会从报名的人之中选择20人,而且想报名,必须要推荐信才行。”

“推荐信?”姜陵疑惑问道。

这少年也听出姜陵对云神宗招收规则了解不多,想必是外地来的,便解释道:“必须是有爵位在身的贵族,或者是天变境以上的修行者写的推荐信。”

“这也太刻薄了,岂不是一点不给寒门中人机会。”姜陵听到这个条件不由得有些恼火,堂堂云神宗怎么会有如此势利眼的规矩。

少年倒是很坦然道:“毕竟云神宗是大陆第二大宗派,占据云霄山十七峰,坐拥弟子千余人,哪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

姜陵皱眉道:“早年云神宗也是这般招收弟子的?”

少年也叹气道:“据说八年前是人人都可以报名,只要足够诚心,又有天赋的人,就可以入宗。”

姜陵闻言沉默了下来,没有多说。

孙小楼瞥了一眼姜陵,知道他有心事,但也并未多问,而是看向少年问道:“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扭头朝孙小楼羞涩一笑,道:“我叫李成霖。”

孙小楼有些意外,称赞道:“名字不错嘛,”

李成霖笑容更盛,自豪地开口道:“当然了,我娘说生我那年大旱,庄稼都要光死了,我父亲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他说‘霖’就是大雨的意思。你猜怎么招,就在生我的那天晚上,天降大雨,下了一整夜呐。”

“好厉害啊。”孙小楼也眯着眼笑了笑,道:“你厉害,你父亲也厉害。”

少年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父亲很厉害,他会读很多文章,甚至一些官吏都来找他帮忙写信,要是他还在的话,我还能多学些知识,也就不用整天只能挑水劈柴了。”

孙小楼微愣,道:“你父亲”

“两年前被一个贵族打死了。”李成霖语气平静,眼神中却难免有些哀痛。

孙小楼闻言眼中闪过惊疑和恼火,问道:“因为什么啊?”

“因为那个贵族给别人写了一块匾,却写错了一个字,我父亲看到了便说了出来,然后就被那贵族派人活活打死了。”少年想起此事眼中闪过愤恨,咬了咬牙道:“要是我能修行,我非要”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不能说太多,便立马闭上了嘴。

但他后半句话自然是已经很明了了。

姜陵拍了拍李成霖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别放弃,就一定有机会成为一位修行者。”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抬头问道:“我可以么?”

“当然可以。”姜陵说话间,调动了极其微弱的一点灵力进入了李成霖的身体,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随后姜陵笑道:“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

“真的吗!”李成霖隐隐感觉一股暖流在自己身体内流动,他非常激动。

“即使云神宗不收你,自然也有别的门派。”姜陵压低声音道:“这样吧,一会剩下的铜币我不给你了,换一本灵术的秘籍怎么样?”

李成霖左右看了看,随后抑制自己的激动,点头道:“好,好的师父。”

姜陵哭笑不得:“谁是你师父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擂台

在李成霖的带领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三人便来到了孙小楼所说的当铺处,但是得到消息,当铺老板已经去郡北看热闹了。

孙小楼叹了口气,道:“这万一找不到可糟了。”

“能找到。”李成霖说道:“本来咱们不就是要去郡北么?”

“没错,去那看看。”姜陵问道:“还得多久能到?”

“咱们快点走,不出一刻钟就可以。”姜陵和孙小楼时间有限,自然着急,但是看上去李成霖比他两还急。

毕竟他本来就想去郡北看热闹,再加上刚刚姜陵许诺给他秘籍,他现在恨不得一路跑过去。

而姜陵此时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了,刚刚听闻李成霖身世可怜,迫切想要修行,加之姜陵感应到李成霖的确有修行灵术的天赋,所以姜陵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想帮他一把,要把灵术初解送给他,毕竟这本灵术入门级别的书自己已经用不上了。

但之后姜陵又考虑到这毕竟是云神宗撰写的灵术初解,虽说市面上也有一些类似的书籍,但若是被云神宗之人看到,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云神宗内部不可外漏的宗内秘籍,到时定会惹出事端。李成霖一介平民,到时候怎么脱身,又会不会把自己牵扯出去呢?

姜陵此时心中有些犯难,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反悔。

在姜陵思考的时候,孙小楼到时很机智地开始想李成霖打探关于灵道大会的事情,她问道:“这灵道大会是如何举办的啊?大家都有观看的机会么?”

李成霖到时的确打听了不少,此时眉飞色舞回答道:“灵道大会聚集了全天下最厉害的门派和强者,他们来此论道比武,其中最厉害的那些长老和高手,都在云霄山上,听说只有实力足够身份足够的人才能进山,我们是看不到了。但是在山脚下,还有一些弟子,也会进行比试,据说是每个门派二十五岁以下的弟子可以参加。距离云霄山越远,也就是离天水郡越近的擂台,参加切磋的弟子修为越低。不过不管是再何处的擂台,只要打赢了一场就有奖励,赢的次数越多奖励越好,而且连赢五场便可以进山观看长辈们的切磋。”

“还分内围和外围啊。”姜陵闻言也插了一句,说道:“谁都可以参加么?”

“是的,即使是散修也可以。”李成霖说道:“打赢了就有奖品拿,哪怕打输了,也可能得到一些门派中人的赏识,说不准就有资格加入某一个门派了。”

“倒是蛮公开公正的。”姜陵笑了笑,随后又问道:“都有什么奖励啊?”

“听说是功法秘籍灵丹妙药什么的。”李成霖讲解到了这,随后才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加灵道大会的么?怎么这些都不知道啊?”

姜陵摸了摸鼻子,胡诌道:“我们是散修,在山里修行,消息比较隐蔽。”

“哦,原来如此。”李成霖笑道:“那你们遇到我可是有福气了,我知道的可多了,对了,你们是来看热闹的,还是也要上去打啊?”

姜陵也笑道:“看看再说。”

不多时,几人走出了郡城,李成霖小跑了几步:“好了,我们就要到了。”

此时可以看到前方已经有一片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这里是距离天水郡最近的擂台,在这里切磋的弟子自然是实力较低的,有一些都是刚踏足修行界的入门弟子。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争斗也足以让普通百姓看得不亦乐乎了。

这擂台足够十米见方,约莫有一米高,每个擂台边上都有云神宗的弟子在旁边盯着。擂台上倒也不是一直有人切磋,偶尔才会上来一位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朗声说上一句请道友赐教,不多时便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甚至是本门弟子上台切磋。

此时最近的这擂台上便有两人再切磋,都是青涩少年,其中一人唤出一根藤蔓左右劈打,另一人召出一只淡黄色土狗不断扑杀。

李成霖凑近了去看,眼睛放光,跟着旁边的人叫好。

姜陵打量了一眼,看出这不过是两个地转下境的弟子,没什么观看性,此时时间都过去二十分钟了,耽误不得,他便招呼李成霖往前走走。

李成霖也不犹豫,跟着姜陵继续前进,说道:“不看看嘛,他们两个谁能赢啊?”

姜陵头也不回道:“用藤蔓那个。”

“啊,我还以为那匹狼很厉害呢。”李成霖回头看头看来一眼。

姜陵说道:“那是一只狗,虽说灵犬比藤蔓高级一点,但是也更消耗灵力,那人明显运用不够娴熟,都突破不了一根藤蔓的防御,不出几分钟他的灵力亏损太多,就要败下阵了。”

“哇,这样啊。”姜陵说的比较浅显,李成霖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快走两步来到姜陵身边,感慨道:“要是我自己来我也就在这看看,可不敢再往里走哩。听说里面的人打得太激烈了,擂台上的沙子石头都容易被他们崩飞下来,若观战的人没有一定修为,都有生命危险呐。”

“跟着我你就敢了?”姜陵笑问道。

李成霖挺了挺胸膛,笑道:“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跟着你还能看看更厉害的人。”

“好啊。”姜陵几人在人群中往前行进,路过了两个擂台,上面并没有人在切磋,走出两百米,才看到一个擂台周围聚了一群人,上有两人在比试,看样子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

其中那蓝衣男子唤出三只巴掌大的蜜蜂,尾针锋锐,翅膀嗡鸣,朝着对手包围而去。他的对手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和李成霖差不多大小的女子,这女孩挥手间唤出一头犄角硕大的山羊,也不理会空中的蜜蜂,而是直奔对手狂奔而去,似乎要拼个鱼死网破。

看上去要大几岁的蓝衣男子明显对女孩这拼命的打法有些措手不及,随后他急忙要闪身躲避,但是还是被那山羊撞了个正着,直接惨叫一声便被顶出了擂台。

至于那女孩则是被一只蜜蜂蛰中了胳膊,另两只蜜蜂刚来到她身前,便直接消散了。

场下人鼓掌叫好,有人称赞道:“白山宗的女娃好厉害啊。”

也有人说道:“这玄灵派的少年还说是什么这一代的翘楚,怎么这么不经打。”

“这女娃倒是出手果断,灵术也足够精湛,以后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那玄灵派的少年就摔在姜陵他们不远的地方,差点就砸到人,不一会有他们门派的人过来搀扶,那少年后悔地抱怨道:“这女子下手真是够狠的,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着他。”

玄灵宗几人安慰了他几句,将他扶走。

待他们走远了,李成霖吐着舌头说道:“输了就是输了,还不承认,真不爷们。”

姜陵摇头道:“他倒是没有说谎,刚刚那三只灵蜂明显是只为了逼退那女孩,若是直接奔着去攻击那女孩而去,他倒也不能输。想必是怜香惜玉了,有所留手。”

李成霖想了想说道:“可是他就是输了啊。”

姜陵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你说的对,无论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但是这里是切磋比试的地方,彰显一下风度也未尝不可,倒是在江湖之中,若真与人动起手来,可是一念之差就能葬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师父你说的太对了。”李成霖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你师父。”姜陵没和他闲扯,继续往前走,刚刚这两人皆是地转中境的实力,还是没有观看的意义。

孙小楼想了想提醒道:“后面有危险,你要是害怕还是回去吧。”

姜陵不由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孙小楼是好意,但是面对一个叛逆期的青少年,这种说话方式可是大忌。

果然李成霖抬头道:“我不怕。”

姜陵也说道:“我们也不敢保证一定能保护得了你,为了不让你母亲担心,你还是回去吧。”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随后道:“我想看看更厉害的人比试,再说不是有师父你在么?你这么厉害,肯定保护的了我。”

姜陵再次强调了一遍:“我不是你师父,我也没多厉害。”

李成霖嬉皮笑脸地跟在姜陵身后,说道:“我听人说了,能带漂亮姑娘走江湖的,肯定是高手。师娘这么漂亮,你肯定厉害啊。”

孙小楼脸色微红,羞怒地道:“我也不是你师娘!”

姜陵则对李成霖说道:“小朋友有眼光,我一定保你周全。”说完两人一起傻笑。

“要死啊你。”孙小楼面颊更红,没好气地掐了姜陵一把。

李成霖正开心的笑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笑容一滞,下意识就往姜陵身后躲了躲。

“李成霖!”一个身体肥胖,衣着华贵的少年就在前方,他转过身来,盯着李成霖,皱眉道:“你瞎了还是聋了!”

姜陵听到这不客气的话语不由微微皱眉,问道:“是你朋友么?”

李成霖犹豫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那胖子却很不满意,十分嫌弃道:“我呸,谁是你朋友,够不要脸的啊。”

李成霖怯怯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姜陵看了一眼那小胖子,对李成霖道:“欺负你的人?”

没等李成霖回答,那胖子倒是快步走了过来,指着李成霖的脖子骂道:“狗东西你是没听到老子讲话啊。”

“喂。”孙小楼看不下去,打断道:“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啊。”

“甘霖娘,谁是小孩子。”胖子年纪不大,但一副暴躁恣睢的样子,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孙小楼。

下一刻,只听咔哒一声。

孙小楼把手搭在了剑柄上。

随后五指紧紧握住了剑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哪里来的散修

这个服饰华贵的,身材虚胖的小子,打量一眼就知道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和李成霖这种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寒门子弟必是很难玩到一起去。

但这胖子态度实在是过于嚣张跋扈,想必是仗着家中权势、长辈娇宠,平日里可以在郡里横着走,少有人敢忤逆,所以才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他毫不客气地骂了孙小楼一句,随后他看到孙小楼腰间的长剑,这才有所畏惧地退后几步。

姜陵伸手搭在了孙小楼的手腕上,示意她不要太冲动。

“你要干什么?!”那胖子见孙小楼没有拔剑,便定了定神,又朝向李成霖轻哼道:“我说你个小弱鸡怎么有胆子跑到这来了,这是还有人保护你呐,这是你哥哥和你嫂子?”

看样子这胖子也不是傻到家,还知道出言打探一下姜陵和孙小楼的身份。

李成霖站在姜陵身边,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我师父和我师娘。”

孙小楼没有言语,只是又狠狠掐了姜陵一下

那胖子闻言突然放松了下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没想到竟收你这德行的人做弟子,那肯定也厉害不到哪去,哈哈”

李成霖涨红了脸,严肃道:“我师父很厉害的。”

那胖子笑了一阵,他见姜陵和孙小楼年纪不大,身上又不见宗门令牌,随后便断定这两人应该是混迹江湖的小鱼小虾。他不再理会姜陵和孙小楼,而是看着李成霖大模大样地摇头道:“虽说你是个蠢猪,但本少爷菩萨心肠,还是奉劝你一句,再往前走,擂台上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对决,威势不俗,你这不知道哪来的师父师娘,肯定保护不了你。到时小心被高手的招式波及,再横死街头,那死的多窝囊啊”说到这,那胖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就像你那倒霉的老爹一样啊,哈哈哈。”

如此恶毒侮辱的言语,比无数记耳光打在脸上都要难受。李成霖额头青筋都浮起来了,他双拳握紧,牙关紧咬,眼神中尽是愤恨。但是他只能压制自己,他不敢上前去给这胖子一拳,不是他没有胆子,只是他明白,如果他这一拳打出去,他和母亲以后的日子会变的更加艰难。

李成霖死死忍住了,但是这边两人却是不想忍了,姜陵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话,谁知这边孙小楼已经向前一步,怒目瞪了过去,手掌就握在了剑柄上,突然将长剑出鞘一寸,随着锋芒露出,霎那间一股犹有实质的杀气骤然升了起来。

若说孙小楼刚刚手搭剑柄,只是吓一吓他而已,而这一次她横眉冷目,眸生杀气,样子虽不是狰狞可怖,但也是无比慑人,似乎真的要砍下去。

那小胖子哪经历过这阵仗,瞬间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他转头见到孙小楼那冷冽慑人的双眸,顿时感觉似有一把刀子就悬在自己脑袋上,又像是一只凶残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正向自己走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白了下来,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出口。

孙小楼冷冷地喝道:“想死吗!?”

下一瞬这胖子抖如糠筛,惨叫一声就转身慌张地跑开了,身体踉跄,连滚带爬。

孙小楼随后轻哼一声,杀机散去,笑道:“小屁孩,还装大佬,被我吓一跳吧。”

姜陵摸了一把额头,惊道:“我都被你吓一跳,怕你这位女侠真抽剑把他砍了。”

“哪能啊,我多温柔呀。”孙小楼眨了眨眼睛,细声道:“你听我这像不像萝莉音。”

“我听着像罗汉是是是,是萝莉,童颜童乳行了吧大姐你别掐了,你这手劲,我胳膊都紫了。”

姜陵拍了拍孙小楼示意她别闹,随后他看了一眼沉默无语的李成霖,问道:“他是谁?”

李成霖眼神复杂,抬头说道:“子爵的小儿子,许嗣。”

“子爵?”姜陵闻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这个子爵”

李成霖又低下头道:“就是打死我父亲那个人。”

“那他还敢这么嚣张,我真是不如一剑劈了他。”孙小楼一听更加生气。

姜陵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总不能杀他全家吧。”

“哎呀,这怎么办?”孙小楼瞬间听懂了姜陵的意思,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冲动了,目露担忧看向姜陵问道:“子爵官大么?我是不是给李成霖惹麻烦了?”

“对啊,咱们走了之后那胖子必会为难李成霖。”姜陵也有些头疼道:“子爵这官咱们那边古代也有,正是不高不低,一般平民老百姓肯定是惹不起。”

“我怎么这么笨呐。”孙小楼急得直跺脚,自己吓了那小胖子,他必然怀恨在心,自己过一会就可以传送回狭间一走了之,倒是不用顾忌,可是这胖子定会把气撒在李成霖身上。

这时李成霖却是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道:“没事的,你们也是为了给我出气吗。再说他父亲当年杀害我父亲,引起郡守大人不满,警告了他父亲一番,所以他们有所顾忌,倒也不会真把我怎么样。”

姜陵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再想办法。”

姜陵和孙小楼带着李成霖继续向前走,孙小楼此时心情有些低糜,姜陵对她说道:“你找到童掌柜之后,可以向童掌柜帮帮忙。”

“对啊。”孙小楼点了点头,随后道:“关键我们怎么还没有看到这个童掌柜。”

三人又前进了百步,前方距离山脚也没有多远了,就在近处有一个擂台,擂台周围围着一大圈观众,远超附近其他擂台。而且这些观众少有大呼小叫者,皆是安静地看着上面两人的比斗,偶尔传出两声唏嘘和抽凉气的声音。

还有七八位云神宗的弟子守在擂台四周,一方面是维持秩序,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因场内打斗太过激烈,能量外泄而伤到周围的看客。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比斗,或者说台上的两人身份非同寻常。

姜陵和孙小楼自然要向前赶去观看。

但是下一刻,二人面色都冷了下来,警惕地站定了脚步。

那小胖子许嗣回来了,身边跟着五人。其中为首者一身黄白色相间的衣服,年龄大约和姜陵差不多,面相上看和这许嗣有着几分相像。

这六人自然是来势汹汹,冷眼盯着姜陵和孙小楼。

许嗣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咬牙道:“哥,就是他们几个。”

那许嗣的哥哥一对三角眼打量了一下姜陵,见姜陵仪表不俗,他眼神微变,随后语气冷漠地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姜陵想了想,笑道:“小宗小派,不值一提。”

许嗣哥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不值一提?我看你们二人就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吧?”

姜陵不想把事情闹大,语气平淡道:“我们出自何门并不重要,你此时拦住我们去路,是因为你弟弟对吧?”

那人双手环胸,道:“这么说你承认刚刚欺负我弟弟了?”

姜陵尽量和颜悦色道:“哪里是我们欺负他,我们又未尝对他出手”

这边许嗣骂道:“呸,就是你们抽剑吓我。”

“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人欺负到我许家的头上了,莫不是没把我许拓放在眼里?”许嗣的哥哥见姜陵态度放低,自然是以为他底气不足,想必真的就是两个散修罢了。许拓语气便强硬了起来,恶狠狠道:“哪里来的粗鄙散修,自以为有点修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姜陵耐着性子道:“是你的弟弟挑衅在先,恶语伤人,我们只是吓他一吓,没有出手伤他。”

“你还敢指责我弟弟的不是。”许拓仰着下巴,冷然道:“有把剑了不起?今天你们要不道歉,我就非让你知道知道狂妄的下场。”

听着对方竟把‘狂妄’的字眼先扣到了自己身上,姜陵真是心中窝火,但还是忍耐地说道:“你也是大宗之人,应当讲些道理。”

“看样子你也知道我地龙派,倒不是没长眼睛。”许拓轻轻掸了掸衣袖,随后道:“你欺负了我弟弟,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道理。”

地龙派是个什么宗门姜陵还真就不清楚,灵元大陆也是广袤无垠,上面的宗门自然是数不胜数,不过从这许拓的态度上看,想来这地龙派也该是有些实力。

地龙派弟子,又是子爵的儿子,这许拓的确有些嚣张跋扈倒的资本。

但姜陵怎能就此认错,他面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你这不是道理,你这是霸道。”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道理跟你讲,不是在深山里修行修傻了吧。”许拓身后一人冷哼了一声。

另一人也讥讽开口道:“见到我们地龙派的衣服就知道客客气气了,刚刚欺负许嗣老弟的嚣张劲呢?现在后悔,晚了!”

许拓眯起眼中,道:“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今天也好让你们涨涨记性。”

李成霖一直胆怯地躲在姜陵身后,见他们轮流恶语相向,他一咬牙出来喊道:“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地龙门几人愣了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许拓也笑了笑,随后眸子一冷,寒然道:“卑贱的东西,无论是这江湖还是这天下,拼的就是一个实力和权势,像你们这种势单力薄又没有本事的家伙,就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低头做狗。还敢和我讲道理,就凭你?”许拓伸手指了一下李成霖,随后又转向姜陵和孙小楼,道:“还是你们?”

面对对方如此无礼的行为,姜陵抬手护了一下李成霖,而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许拓道:“我们怎样做你才满意呢?”

许拓理所当然道:“鞠躬道歉,然后滚蛋,这里不是你们这种粗鄙的东西有资格来的地方!”

姜陵沉默了片刻,孙小楼则看向姜陵的侧脸。

李成霖又怕又气,不由掉下了眼泪,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蛮不讲理?”

姜陵将手搭在了李成霖的肩膀,轻声道:“他们说的没错,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实力相差悬殊的两人之间,是很难有道理可讲的。而这也是我们必须变得强大的理由,只有我们的力量足够强了,至少是和对方对等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让别人耐心去听我们的道理。”

李成霖似懂非懂,随后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所以师父要道歉么?”

姜陵犹豫了片刻,突然笑道:“本想给你讲讲韩信胯下之辱的故事,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该怂就得怂的忍辱精神。但我发现我做不到啊。”

姜陵突然看向许拓,肃然道:“这样吧,我们擂台上见,到了擂台上,总有公平可言,总有道理可讲。”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拼藤蔓之术?

姜陵也知道事情最好是和平解决,这样李成霖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故而一再忍让,一再客气,但他的退步却给了对方咄咄逼人的底气。

姜陵也明白是自己天真了,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道理和自己的亲人朋友,还有一些有素质有涵养的人讲讲就好,和这些恣睢跋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没得讲,还是得说些‘硬道理’。

许拓是地龙派的弟子,又是子爵的儿子,有权有势,而且修行起来灵丹妙药也不会少,自身倒也必然有着几分本事。

姜陵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提出要挑战他。

这一语出,在孙小楼和李成霖眼中那是豪气霸气,但是许拓听了却是面色一变。

那边其他地龙派的弟子哈哈笑了起来,有一人冷笑道:“不亏是井底之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许拓师兄也敢挑战。”

“哪个穷乡僻也跑出来的散修,真是可笑。”

许拓面色阴沉,道:“听到你的挑战,我都觉得是一个耻辱。”

“就是,这野小子也配挑战许师兄?”

有一人脑袋上的头发非常短,他向前一步,漠然看着姜陵道:“收拾你许师兄都嫌脏了手,不如让我来收拾一下他。”

“也好。”许拓点了点头,低声道:“毕竟是灵道大会,私下闹事还容易引起云神宗不满,台上动手反而方便的多。”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胖子许嗣还跟着插了一句,拿起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随我来吧,这位‘勇士’。”许拓戏谑地说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向前方擂台。

“师父。”李成霖担忧地看了一眼姜陵。

“谁是你师父。”姜陵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后拿出20个铜币,道:“这是你引路的钱,现在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我”李成霖急忙推回姜陵的手,坚决道:“我不走!你说了要给我秘籍教我修行的。”

姜陵哭笑不得:“你个傻小子,我一会就要离开此郡,没办法保护你,也没法教你什么,你不想死就快走吧。”

李成霖面色纠结,他自然知道许家的势力,也明白姜陵的意思,但他还是咬牙道:“我不走,这事是因为而起的,我怎么能走。再说还没有找到童掌柜呢。我要是走了,岂不是不仁不义。”

“怎么不仁不义都出来了。”

“我父亲教我的。”

姜陵实在拿他没办法,点头道:“不亏是教书先生的儿子,那走吧。”

姜陵三人迈步跟了上去。

许拓回过头,阴冷道:“别磨磨蹭蹭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会不单要你上台,这个女子不是喜欢拔剑么?她也要上台。”

姜陵皱眉道:“她不是灵师。”

“不是灵师也可以上台的。”那头发极短的男子还不忘嘲讽一句:“这都不懂还来参加灵道大会。”

几位地龙派的弟子又是一阵嘲笑。

几人来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处擂台,刚刚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场下观众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刚比拼是如何精彩。

那短发男子低声问许拓:“这擂台观众甚多,在这上面出手合适么?”

许拓轻笑一声:“就是要让他们当众出丑,也让人明白明白我许拓不是好惹的。”

短发男子应了一声。

许拓来到了云神宗主持报名的地方,这里有一位中年人主事,应当是云神宗第九代弟子。

“这位师叔。”许拓来到进前,道:“我们要上台切磋。”

那中年人应了一声,随后道:“可以,留下宗门及姓名,就可上台。”

短发男子开口道:“典涂,地龙派。”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说道;“姜陵,散修。”

那云神宗的男子看了一眼姜陵,随后微微点头,自语道:“难得还有散修能走到这。”

听闻这话姜陵,明白对方大概是已经看出自己的境界了,便朝这貌不惊人的男子微微鞠躬行礼。

许拓还以为‘走到这’指的是姜陵来到了山脚下这属于高手的决斗区,便跟着冷然道:“不知死活呗。”

中年人不再理会,抬手一指台上道:“可以上去了,务必注意,灵道大会,旨在切磋交流,点到为止,切莫有害人之心。”

姜陵和孙小楼打了个招呼,迈步走上了擂台。

此时周围的观众还未散去,见又有人上台,便把注意力又集中了过来。

“这又是哪家的弟子?”

“身上没有宗门标识啊,莫不是散修?”

“不能吧,这一处擂台上,上去的都是地转巅峰,甚至天变境的天才,怎么会有散修呢?”

有人轻哼一声:“说不准是来哗众取宠的。”

还有人接道:“刚刚醉花楼和云神宗两位弟子打得如此精彩,已有玉珠在前,还敢上来献丑?”

姜陵听着台下人议论纷纷,他也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嘲讽,只是他听到了醉花楼的字眼,便低头往下看了看。

台下,那典涂迈步就要上台。

“典秃子,毕竟是云神宗的地盘,还是稍稍留手好了。”许拓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随后却是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低声道:“别打死人,废了他下半身就好。”

“明白了师兄。”被称作典秃子的男子应了一声,狞笑着上了台。

姜陵在人群中还未找到想找的人,就见典涂上来台,便转身望向了他。

以姜陵目前的念术水平,还无法一眼看出这典涂的境界,但模糊的猜测,应该是地转巅峰。

这典涂看上去也有二十五六了,这个年纪达到地转巅峰,肯定难称天才,但也总体来说算不错,勉强高于一般修行者的平均水平。

典涂挑了挑嘴角,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散修是何等功力。”

姜陵轻叹了口气,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嗯?”典涂一愣,随后狞笑一声:“紧着去死么?”

姜陵不再与其废话,抬手示意对方出手。

“找死!”典涂轻哼一声,抬手出招。

这边台下有几人原本正围着一个女子嘘寒问暖,那模样俊秀,气质内敛的女子只是笑着说自己并无大碍。

在刚刚正是她在场上击败了一位云神宗十代子弟中的翘楚,打得精彩赢得漂亮,观众们都为她喝彩,并皆是交口称赞说醉花楼一凤一兰青出于蓝果然不是虚名。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醉花楼姚白凤,在她身边的,则是她的师妹鹿蝶儿和李叶。三人各自穿着红橙白的流仙裙,气质出众,流风回雪,如同天上的仙子。

在他们三人外圈还有一些其他宗派的年轻俊彦守在一旁,实际上只要是醉花楼年轻貌美的仙子出现的地方,便是无数男性修行者的倾慕之地。

鹿蝶儿见师姐没有受什么伤,随后也将目光放在了场上,顿时眼露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下,随后急忙呼喊道:“快看快看。”

“莫要大呼小叫。”李叶提醒了她一句,随后也抬头望向场内,下一刻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姚白凤也是眸子闪光,道:“竟然是姜陵。”

“他他不是天行者么”鹿蝶儿抑制住激动,小声道:“没想到潜风镇一别,此时竟然又见到他了。”

“姜陵哥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呀。”李叶也是心生喜悦,潜风镇之中并肩作战,他们几人对姜陵的印象都很好。

“姜陵哥哥也是,来参加灵道大会也不和我们说一声。”鹿蝶儿嘟着嘴嗔怪了一句。

姚白凤无奈一笑,道:“姜兄乃是天行者,想来其行踪是天机,怎会随意泄漏。”

李叶笑道:“我去叫兰师兄和紫兮师妹过来,他们若是知道姜陵哥哥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三人喜笑颜开,年轻靓丽的美人笑颜之中如有春风。

几位年轻男子看得目眩神迷,同时有心生疑惑,刚刚几位自以为撩妹手段高超的男子,费劲力气都难得美人一笑,而且姚白凤打赢了云神宗娇子,都显得宠辱不惊,此时什么事情让三为仙子如此高兴?

鹿蝶儿看着姜陵的背影,说道:“姜陵哥哥上次见还是地转中境,不知道现在实力如何,我可是都地转上境了哟,他不会被我超越了吧?”

姚白凤淡然摇头道:“姜兄是天行者,必然惊才艳艳,想必我和兰兄都不敢说定能超过他。”

鹿蝶儿要是说对自己是有信心的话,对姚白凤和兰安岐那便是盲目崇拜了,开口道:“怎么会呢,你都已经是天变下境了,而且云神宗那个什么大长老亲传弟子都不是你的对手。”

“莫要瞎猜了。”姚白凤看向台上,道:“我们看看姜兄是什么水平吧,待姜兄打完这一场,我们再和他好好聊聊。”

姚白凤本身自然也是很好奇,身为天行者的姜陵,其修为进步的速度究竟会有多快呢?

台上那典涂冷哼一声,抬手间两道黄褐色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蛟龙出海,盘旋着向姜陵打去。

见到这两道藤蔓,姜陵不由笑了笑,随后也灵力催动,唤出两道翠绿色藤蔓,和对方的藤蔓直接缠到了一起。

典涂先是微愣,随后自负地冷笑一声:“也敢和我拼藤蔓之术,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嘭地一声,场上灵屑四散,有两条藤蔓被另外两条硬生生搅碎。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真的赶时间

很多时候,你从宗派的名字上就能对其招牌武功有个猜测。

比如云神宗,作为灵元大陆第二大宗门,底蕴深厚,宗内秘籍无数,但是其最著名最能代表云神宗的,是召唤各种猛禽灵雀一类翱翔天际,游在云海的灵兽。

醉花楼,对于花型灵术的研究那是无人能及。

至于这个地龙派,便是精于使用在地里的灵物,其中藤蔓便是很重要的一项。

姜陵猜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唤出两道藤蔓,与典涂的藤蔓缠在一起,如若蛟蟒混战,不断盘旋撕扯着彼此。

场下许拓也冷哼一声,道:“典涂手中的九曲藤龙决已经小成,我看他怎么和典涂斗。”

另一位地龙派弟子也嘲笑道:“要不是说乡野散修就是没有见识呢,敢和我们地龙派的人拼藤蔓之术,简直自取其辱。”

下一刻,场上灵屑爆开,四条藤蔓变成了两条。

“瞧瞧,两分钟不到,就被轻松碾碎了吧。”那人又接了一句。

许拓也轻哼一声,道:“也好让他明白什么是差距,名门正派之中的功法秘籍,也是他们乡野散修用那些不入流的灵术能够抵抗的?”

可是下一刻,许拓却是目光一变,眸露惊骇,喃喃道:“没可能啊。”

场上典涂的惊骇自然更盛,他第一时间就明白被搅碎的两条藤蔓,是属于他的!但是他一时间也难以相信。

姜陵一挥手,两道藤蔓如同一对拳头一般,霍然打向典涂。

典涂情急之中使出藤墙术,七八条藤蔓并列缠绕,组成一道墙壁挡在了他身前,而后那一对藤蔓化成的拳头砸在了藤墙上,发出咚然一声震响。

藤墙拦住了藤蔓,随着灵力支撑的消失,姜陵操控的两根藤蔓也随之消散了。

“怎么可能?”典涂皱眉喝问道:“你使得是何功法?!”

“这要告诉你?”姜陵不满道。

典涂振振有词道:“废话,但凡听过我地龙派名头的,都知道我们的九曲藤龙决,现在你知道我的功法,我不知道你的,这就是不公平。”

这一番前词夺理狗屁不通的论调,场下的人听着都有些尴尬,姜陵更是倍感蛋疼,他很想说一句去你二大爷的。

姜陵却是无奈道:“我赶时间,不和你磨叽,这叫荆藤法决。”

“荆藤法决?”典涂倒是真的听过这本秘籍,虽说品阶也不错,但定是与九曲藤龙决不能比。

“比的是个人实力,又不是和你比秘籍。”姜陵没时间和他啰嗦,再次催动灵力,唤出两道藤蔓,这一次藤蔓成矛,从两侧直逼典涂双肋。

典涂急忙出手,也唤出两道藤蔓,如同游蛇一般猛然缠住那两道藤矛,试图将其扳弯,但是仅仅是减缓了藤蔓的速度,但是还是没能如愿,那两条藤龙便被藤矛冲破。典涂也不犹豫,再次唤出两道藤蔓,继续缠绕。

姜陵轻笑一声,亦是多唤出两道藤矛,再次刺出。

“喝!”典涂催动全力,一同唤出四道藤蔓,死命抵挡姜陵的藤矛。

虽说看上去局势僵持不下,但是内行人都看出这一局是姜陵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一位地龙派的弟子诧异道:“竟然真的比典涂要强!?”

许拓面色变得阴沉了几分,道:“看威力依旧是地转巅峰,只是灵力比典涂精纯一些而已。”

旁边的人松了口气,道:“那还好,毕竟师兄已经跨过了天变境门槛,他定然不是师兄的对手。”

“可是典涂就要输了啊。”旁边一人有些尴尬地开口。

“未必。”许拓冷哼了一声。

这边典涂唤出八道藤龙阻拦姜陵的四道藤矛,谁知下一刻他脸上浮现一丝狞笑,道;“你上当了乡巴佬!”

“哦?”姜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你是指你藏在地下的那条藤蔓么?”

此言一出,典涂的表情里面变得呆滞了起来,似乎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好了。

姜陵轻轻一跺脚,道:“倒是多谢你让我领悟了让藤蔓在地下行动的窍门。”

随着他这一跺脚,典涂暗中以灵力凝聚,即将靠近姜陵给出暴起一击的那条藤龙,直接便被另一只地下的藤蔓击碎了。

而这只藤蔓破土而出,径直轰在了典涂的胸口。

典涂如论如何也想不到,不但在自己引以为傲的灵术藤蔓对拼中失败,就连地龙门的招牌绝技,地下藤龙都被对方轻飘飘破解了!

“呜啊!”典涂惨叫一声,被这藤蔓轰中,直接倒飞了出去,地龙派两人伸手去接,而三个人都狼狈摔倒在地。

姜陵挥手驱散了藤蔓,淡然站在台上拱了拱手,显得云淡风轻。

场下一片叫好声和鼓掌的声音响起,很多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的打听姜陵的身份。

这一次对战,姜陵仅用出了七成的力气,大约也就是地转巅峰的实力。但是对待典涂依旧是十拿九稳。

地龙派虽然擅长九曲藤龙决这种藤蔓系的灵术,但姜陵从刚踏入灵道一途,便开始钻研藤蔓之法,对藤蔓系灵术的理解是最深的,自然丝毫不惧。

姜陵拱手之后却没有下台,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许拓身上。

其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许拓冷哼一声,一跃上台,站到了姜陵的对面。

“什么,这人要连打两场么?”

“又是地龙派的人,这人和地龙派杠上了。”

“不是说地龙派的九曲藤龙决是藤蔓系法术的巅峰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竟被一个散修以藤蔓之术轻松击破。。”

“这人和刚刚那位可不同,许拓乃是地龙派年轻一代的翘楚,又是我们天水郡子爵的公子。”

场下一时间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原本看过云神宗和醉花楼年轻弟子的对决,他们本以为一时半会不会再有精彩的比试了,没想到经冒出一位散修,竟要连续挑战地龙派两人。

许拓拧了拧脖子,三角眼盯着姜陵,冷然道:“打赢了典涂就沾沾自喜了?狂妄的东西,若是一会灵力不支,可不要怪我不给你休息的时间。”

姜陵淡然道:“我真的赶时间。”

“我看是急着要去死吧!”许拓闷哼一声,再不多说,直接出手。

三道大腿粗的褐黄色藤蔓拔地而起,如同三条蛟龙搅动大海,从不同的角度冲向姜陵。

许拓手中的藤龙之术,比典涂的至少要强上三分,来势汹汹,威势惊人。

姜陵面无惧色,同样催动灵力唤出藤蔓三道藤矛破土而出,刺杀蛟龙。

许拓本以为姜陵的实力比典涂不过略高一筹,在自己的藤龙之下必然不会抵挡太久,便全力催动藤龙扑杀,意图迅速击败姜陵,好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今天就让你明白小觑我地龙派的下场!”许拓眼中寒光一闪,竟是又唤出了一条藤龙。

面对三道藤矛的突刺,藤龙不躲不闪,径直奔向姜陵。

许拓相信,姜陵的藤矛不可能拦得住自己那灵力凝实的藤龙。

四条藤龙三前一后,眼看着就来到了姜陵的面前,三道藤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出,精准地刺中了三条藤龙。

令许拓意想不到的是,这三道藤矛竟真的贯穿了他的藤龙,直接让三道藤龙再也无法寸进。

许拓眼神微变,但是并未收手,最后一条藤龙悍然前冲,直逼姜陵。

下一刻,姜陵面前升起藤墙,那藤龙轰然撞在了藤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连擂台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这藤龙竟有如此威势!”有一位修为较低的男子被吓了一跳。

“地龙派的藤龙决果然不同凡响,不过那散修究竟是何人,竟拦住了四道藤龙的攻击?”

许拓有些意外,姜陵此时展现出的实力比刚刚与典涂比试时明显是强上了许多,但是事已至此,许拓别无选择,他咬牙再次催动灵力,四道藤龙重新退回,被藤蔓刺穿的地方他以灵力修补,四条完整的藤龙立在他左右。

“有种你再挡一次!”许拓怒喝一声,手臂一挥,四条藤龙一齐冲出,裹夹劲风,攻势惊人。

面对这如同巨浪一般冲来的四条藤龙,姜陵想了想,明白自己若是留手还真有可能落败,便不再犹豫,也调动了全部的灵力。

“正好也试试我在藤蔓之术上的造诣吧。”姜陵嘀咕了一句,冷静地出手。

“藤矛阻杀阵!”

九道藤蔓冲天而起,相结成了一面横墙,而这九道藤蔓之间又留有巴掌宽的一道缝隙,下一刻八道藤矛在姜陵身前冲出,从这缝隙之中刺了出去。

四道飞驰而来的藤龙如若奔袭而来的骑兵。

而姜陵的藤矛阻杀阵如若无畏的战士竖起的防御线。

轰然一声,如同巨浪砸在了堤坝上,骑兵纵马冲击防御阵,霎时间尘土卷动,气浪四溢。

四道藤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藤墙上,将藤墙撞得弯曲,本来这藤龙应还有余力冲破藤墙,可八道藤矛则将其接连刺穿,使得龙头顷刻之间碎成光屑。

“什么!?”许拓瞳孔收缩,难以相信眼前的画面。

此时他面色微白,因为刚刚这一击他已经倾注了绝大部分的灵力。

“你怎么可能挡得住!”许拓歇斯底里地将剩余的灵力全部输出,让四道藤龙继续前冲。

但是那道盾与矛结合的藤墙,是那般坚不可摧,藤龙的身体在一寸寸土崩瓦解,最后也没冲破那道杀阵,而是化成了满场的光屑,与场上浮起的沙尘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莹莹闪光的迷雾。

姜陵轻吐一口气,挥散了面前的藤墙,而后他脚下浮现了一道藤蔓,这藤蔓如同海中的游蛇一般,在地上飞速前进,姜陵踩这道藤蔓,竟是眨眼睛就穿过了场间星星点点的灵屑残雾,冲到了目瞪口呆的许拓面前。

姜陵一拳便砸了出去。

“我真的赶时间。”

第二百二十八章 谁还没两个朋友了

一道人影脚踏藤龙,从迷雾之中咻然冲了出来,一拳便砸在了许拓的脸上。

姜陵虽然不是武者,但是史怡的魔鬼训练和江南特训,让姜陵掌握了不俗的搏斗技巧,这一拳坚实有力,将错愕的许拓直接轰出了场外。

姜陵沉吸一口气,随后双手抱拳,轻飘飘说了一句:“我真的赶时间。”

场下的观众都错愕了片刻,随后惊呼炸响,叫好之声和掌声也接连传来。

“这散修真是厉害的紧,连地龙派的许拓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人低语道。

立马有人接话道:“地龙派的藤蔓系灵术超凡脱俗,他的藤蔓术却还要占上风,散修哪有这样的本事,我看啊,说不准是某个隐世宗派的弟子吧。”

“也可能是某位隐居前辈收下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就有天变境的实力,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是可是他打败的是子爵大人的公子,又是地龙派二长老的亲传弟子,不会有麻烦么?”

“这”场下人看向姜陵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有人低声道:“如果他真的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那地龙派可能不会轻易放他离去了。”

场下议论纷纷之中,有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入了姜陵的耳中。

“姜陵哥哥好样的!”

姜陵转头一看,见到姚白凤和鹿蝶儿就站在台下,他朝两人笑了笑,原本他就猜到醉花楼必然也会来参加灵道大会,只是没想到真的可以相遇。

姜陵迈步走下了擂台,就要去找醉花楼的人打个招呼。

谁知这时几位地龙派的弟子立刻围了上来,各个面色不善。

姜陵冷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输不起么?”

地龙派几人相视一眼,随后那典涂恶狠狠开口道;“难不成你还想就这样走了!”

“那你还要给我开个庆功宴?”姜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个狂妄的东西。”几人又凑近了一点。

这边云神宗一位弟子赶了过来,看向地龙派弟子出言提醒道:“这里是云神宗山脚下,请不要闹事。”

作为东道主的云神宗发话,地龙派的人自然不敢太造次,但是他们也没有善罢甘休,典涂说道:“比试输了就输了,但是我们还有私人恩怨并未了结。”

云神宗瞥了他一眼,随后对姜陵说道:“你赢了两场,这是你的奖励。”说着递给了姜陵一个小瓷**。

姜陵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十颗碧果丹,虽说也算省了笔钱,但倒也就是平平常常的奖励,姜陵随手收起。

云神宗弟子顿了一下,说道:“私人恩怨我们管不着,但不要扰了灵道大会。”

“明白。”典涂应了一声。

那云神宗弟子竟不再理会,转身便走了。

典涂看向姜陵冷笑一声:“看你往哪走。”

许拓这边也站起了身,三角眼里尽是怨毒之色,他也说道:“还真有两下子,但这事可不算完。”

姜陵道:“你还想怎样?”

许拓漠然道:“我只是一时大意,叫你捡了便宜,但是你欺负我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走了。”

孙小楼气得不行,问道:“你们有完没完?技不如人还不快滚!”

“滚?”许拓咬牙道:“在这天水郡还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看你们还有多大能耐。”

“真是臭无赖。”孙小楼气得咬牙切齿。

李成霖也又气又恼道:“明明输给我师父了还不认账。”

“小东西,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许拓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就你师父那些粗鄙手段,只是侥幸获胜罢了。再者说,有点单打独斗的本事算什么?无论是我许家的身世,还是我的宗门地龙派,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姜陵冷笑道:“你还是要以势压人?”

“怎么,不服气么?”许拓扬起了下巴,蔑视地盯着姜陵,咬牙道:“害我在台上出丑,我非要你不得好死!”

孙小楼恨不得立刻拔剑劈了这个跋扈的东西,若刚刚是许拓赢了,这阴险的东西还不知道会怎样羞辱姜陵,现在他输了,却又不认账,再次拿出权势来压人,面目着实可憎。

许拓又看了一眼孙小楼,冷语道:“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然离开。”

孙小楼正要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有人呼喊。

“女侠,女侠。”一个有些谢顶,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位气势不俗的仆从赶了过来。这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看着孙小楼眼中放光,直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里气氛不对。

孙小楼惊喜地说道:“童掌柜。”

童掌柜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看了一眼许拓,问道:“许公子,这是生了何事?”

许拓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童掌柜,说道:“童叔,我和这两人有些恩怨。”

童掌柜略微惊讶,随后道:“许公子,这位女侠是我的恩人,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许拓不由面略几分为难,这童掌柜是天水郡数一数二的富商,而且极会做人,在郡里人望很高,甚至本次灵道大会,都有童掌柜出资支持,许拓哪怕身为子爵的公子,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许拓轻哼一声:“既然是童叔叔的恩人,看在童叔叔面子上,我愿放这女子一马。”随后许拓冷然道:“但是这个小子就别想走了。”

童掌柜自然一眼便看出孙小楼与姜陵关系非凡,他有些为难道:“不知是何事引得许公子如此恼火,可否再商量商量。”

“童叔叔不必多言,此事有关我许家和地龙派脸面,无论谁来都不行。”许拓坚决地开口。

“这”童掌柜看了一眼孙小楼,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孙小楼则推了一把李成霖,说道:“童掌柜不用介意,还请麻烦你照顾一下这个孩子。”

“好。”童掌柜点头应下。

这边又来了三四个地龙派的弟子,将姜陵围在了中间,而即使是这样,云神宗都没有来人劝阻。

周围围观的闲杂人等倒是聚集了不少,皆是再看热闹。地龙派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帮派,加上许拓有着不俗的家世,可没有哪人敢站出来劝阻。

许拓恶狠狠道:“敢把我的脸面摔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东西。”

姜陵淡然道;“事情是你们挑起来的,脸面也是你自己摔在地上的,与我何干?”

许拓更加气恼道:“好,够狂,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地龙派的人皆是向前靠近,各个面色不善地将姜陵和孙小楼团团围住,孙小楼手握剑柄,姜陵冷眼扫视了一眼周围。

“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场间已经杀气腾腾,剑拔弩张,但是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许拓冷然喝道:“不相干的人滚一边去。”

“哟,这是谁这么大口气。”又一个俏皮的女声响起。

“嗯?”许拓这才抬眼看去,随后不由眼皮一跳。

几道气质不俗的身影走了过来,男子清秀俊朗,女子如花似玉,而且各个气机非凡,让人不敢小觑。特别是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宗门令牌之后,整个灵元大陆也没多少人敢小觑。

雄踞灵元大陆西北的盛大宗门——醉花楼。

为首者许拓认识,哪怕整片大陆上的年轻修行者想来都会有所耳闻,醉花楼年轻一代的翘楚,兰安岐和姚白凤。

一行人直接排开地龙派的包围,走到了场间。

兰安岐走在最前面,他看向许拓,淡然道:“冒昧打扰一下,还请兄台不要动怒。”

站在这位天之骄子面前,许拓的气势立马弱了半分,道:“不知是兰兄到访,刚刚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无妨。”兰安岐神色平淡,随后他转头看向姜陵,顿时脸上浮现了笑颜,他说道:“一听姜兄到来,我这急忙便赶了过来,自从潜风镇一别,大家都很想念你们,能再见到姜兄我真是万分高兴。”

姜陵也真诚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又和你们相见。”

这边姚白凤礼貌行礼,随后看了一眼周围地龙派的人,道:“姜兄可是遇到了麻烦。”

姜陵无奈道:“让你们见笑了。”

兰安岐则转头看向周围,目光锐利地朗声道:“这位是我兰安岐的朋友,不知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许拓一时语塞,根本接不上话,地龙派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把醉花楼的几位娇子给引过来了。

鹿蝶儿倒是心直口快道:“莫不是刚刚被我姜陵哥哥打败了,就老羞成怒了吧?”

许拓老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是他们欺负我弟弟。”

“明明是你弟弟先仗势欺人的。”李成霖在一旁喊了一声。

兰安岐闻言道:“原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吵闹,地龙派摆出这么大阵势,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许拓愣了片刻,随后一咬牙道:“既然兰兄都出面调解,那此事就算了。”

姚白凤一拱手:“许兄大度。”

兰安岐也说道:“那就此别过。”

许拓刚刚还放言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现在醉花楼的几位娇子出面,他哪还有底气纠缠,无论是地龙派还是子爵的身份,在醉花楼面前也没那么管用。

放出的狂言直接尽数扇回自己的脸上,许拓也只能咬牙忍下,面色难堪地带着地龙派的众人转身离去。

孙小楼得意地哼哼道:“小样,谁还没个朋友,装逼被打脸了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徒弟

许拓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他仗着子爵公子和地龙派得意门生的身份,平日里在天水郡那是横着走的,就没有他不能干,不敢干的事情。在地龙派里,他的修行速度倒也的确不俗,更加助涨了他的心高气傲,一直以为自己是位修道天才,以后可以摆脱‘官二代’的帽子,凭借自身修为去横行天下。

听闻灵道大会在云神宗召开,位置就在自己家旁边,许拓满心以为自己可以一鸣惊人,震惊四周,为自己也为地龙派赢些名头。

但是灵道大会召开之后,各大门派聚集,天下英才汇聚,功参造化的前辈且不提,同龄人之中太多熠熠闪光头角峥嵘的年轻俊秀了。

许拓的信心瞬间被打垮,自己在这片璀璨的星空中原来是那么不起眼,多年来的傲气顿时化为了浊气堵在胸口。

这时听到弟弟来哭诉说被人欺负,他自然是连详细询问都懒得问,只听说对方是散修,便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

怎么?一个无门无派的家伙也要骑在我头上?

本以为可以那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的‘粗鄙山人’撒气,谁知道在擂台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鼻青脸肿。

许拓也顾不得颜面,意图以势压人,谁知又将醉花楼引了出来。

地龙派的弟子再傲气,可在醉花楼的娇子面前,终究变得矮了几分。

能怎么办?只能狼狈退下了。

姜陵看着许拓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无奈笑道:“终究是权势。”

兰安岐闻言笑了笑,道:“击败权势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更大的权势。”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却是笑道:“我倒是希望能用些其他方法。”

兰安岐扬了扬眉毛:“比如强大的实力?”

姜陵认真道:“比如正义。”

兰安岐闻言安静了片刻,随后拍了拍姜陵的肩膀道:“那也需要强大的权势亦或实力来支撑和维持。”

姜陵摸了摸鼻子,笑道:“说的对啊。”

“哈哈。”兰安岐看着姜陵,真诚说道:“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啊。”

姚白凤也在一旁笑道:“紫兮妹妹也很想你哟。”

一旁身材纤细,沉默少言的紫兮已经摘下了面纱,露出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本来她还想上前找姜陵打个招呼,闻言不由又红了脸,躲在了姚白凤身后。

这边言语无忌的鹿蝶儿嘟嘴说道:“姜陵哥哥可未必想我们呐,上次带着樱姐姐,这次又换了一位小姐姐。”

兰安岐无奈道:“莫要胡言,上次那位是姜兄的妹妹。”

孙小楼瞥了一眼姜陵,轻轻哼了一声:“呦吼,还有个妹妹呐。”

“咳,队友,队友。”姜陵低声和孙小楼解释了一句。

孙小楼见他面露窘色,便也没有追问,再者她和姜陵之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自己表现的这么紧张干嘛。想到这一点,孙小楼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姜陵看向兰安岐笑道:“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们,至于里美樱,她这次没有来。”

兰安岐点了点头道:“能见到你已经实属不易,一会我去与师父打个招呼,我们去郡城里小聚一下。”

“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离开了。”姜陵挠挠头道。

兰安岐有些意外,但想到姜陵身份特殊,可能是身不由己,便遗憾道:“那太可惜了。”

这边姚白凤心思聪慧,问道;“姜兄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也无甚要紧事,一方面是来见识一下灵道大会,另一方面只是来找一个人。”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兰安岐问:“可是敌人?”

“不,是一位故人。”姜陵轻轻摇了摇头道:“亦不知他会不会来。”

兰安岐关切道:“灵道大会召开,灵元大陆上的很多修行者都会赶来,应该可以碰到。不知道那人何门何派,不如让醉花楼的人帮忙找找?”

“不必了。”姜陵笑了笑道:“他是一位散修,没有什么身份,能不能遇见还是看缘分吧。”

“好吧。”兰安岐翩翩君子,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姜陵突然问道:“不知花茗前辈现在如何?”

潜风镇之中,性情恣意、容貌美艳,腰悬一壶清酒的花茗自然给姜陵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但是在对抗死灵法师鬼心的过程中,花茗与其追求者苏正星皆被重伤,遭受鬼气侵染,难以医治,所以拒绝回宗门,而是一同南下去一处虚无缥缈之地寻找可以解除死气的方法。

提及花茗,醉花楼几位弟子都是面色黯然了下来。兰安岐轻叹口气,道;“我也曾多次寻人打听,但是并无半点消息。”

花茗为人爽快,从无长辈架子,对弟子扶照有加,所以兰安岐几人对花茗十分敬佩和亲近。现在花茗生死未卜,他们自然也是非常担心。

鹿蝶儿一想起花茗师叔,不由眼眶微红,对姜陵说道:“你是云游四海的行者,就没办法去找找花茗师叔么?”

兰安岐也知道鹿蝶儿此言有些过分,但是毕竟心中惦念花茗师叔,所以连他都带着希翼地看向姜陵。

姜陵轻叹了口气,道:“现在我的行动还是有些身不由己,但是我也会留意花茗前辈的动向,若有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

兰安岐点了点头:“多谢。”

姜陵摇头示意无妨,随后他说道:“我所剩时间不多了,你们带我和我朋友游览一下灵道大会吧。”

姚白凤点头道:“当然好。”

这边孙小楼刚刚和童掌柜谈了几句,随后童掌柜送给了她一个小匣子,孙小楼开心地收了起来。而后孙小楼看着李成霖说道:“掌柜您一定要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小孩子。”

“好好,想来子爵大人还能给我几分薄面。”童掌柜一口应下。

这边李成霖却急着说道:“不行,我师父还没教我灵术呢。”

兰安岐意外地看了一眼,随后笑道:“收徒弟了?”

姜陵无奈道:“哪有那本事,只是这小子见我会点灵术,便想要拜师。”

孙小楼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答应的给人家秘籍。”

姜陵哭笑不得:“倒是也我一时冲动。”

兰安岐也忍不住说道:“那也得言出必行啊,我可听说你刚刚力挫地龙派两位翘楚,而且是以地龙派最擅长的藤蔓之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赢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以姜兄这般能力,收个徒弟也好。”

“秘籍我倒是也有,可你知道我身份特殊,如何教他。”姜陵犯了难,随后他看向兰安岐道:“这小子天赋不错,要不然你们醉花楼收了好了。”

兰安岐闻言也是很无语,为难地解释道:“醉花楼对于男性弟子,招收条件非常苛刻。”

姜陵恳求道:“这孩子一心求道,而且心性纯良,还请帮忙想想办法。”

兰安岐答应道:“好,我会向师父请求一下。”

“此事还请费心。”姜陵如此说了一句。

若是能把李成霖送入醉花楼,姜陵自然也就放心了,不但许拓不敢再向李成霖出手,而且醉花楼乃是西北大宗,李成霖的成长也是未来可期。

孙小楼则对李成霖说道:“醉花楼里面美女姐姐可多了,你可要好好争取一下。”

李成霖挠了挠脑袋,看了一眼姚白凤几位想仙子一般的姐姐,不由傻笑了一下。

姜陵无奈笑了笑,随后将手伸入乾坤袋之中,从中拿出了半本书籍,递给了李成霖。姜陵想了想,开口道:“这里有半本功法,专门讲述如何窥探灵道门径,你拿回去先看,切记不可给旁人看去。当然,若是有机会进醉花楼,这半本功法不看也罢,定要听从楼中前辈的教导,好好修行。若是没能加入醉花楼,也无妨,天下之大,总有你一个七尺男儿施展拳脚的地方,莫要气馁,再寻门派便是。”

这半本功法,便是《灵术初解》,因为这功法本就属于云神宗,姜陵怕万一被云神宗之人不小心看到,瞧出端疑,李成霖不好解释,便撕掉了封面和后面百分之三十的内容。但是剩下的这部分,也足够李成霖入门灵道一途了,到时再想拜入什么宗门,便会比较容易。

李成霖自然没有嫌弃这一本连封面的没有的功法,而是如获至宝,眼神凝重地小心收下,他抱着这半本秘籍,双腿一曲,就要跪下。

姜陵急忙拦住了他,说道:“不用跪。”

李成霖便用力躬身,带着一丝哭腔道:“谢谢师父。”

“我不是”姜陵还要否定,但是孙小楼在一旁轻轻推了他一下。

姜陵看着李成霖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由轻叹口气,随后道:“我只能算你半个师父,以后你拜入其他门派,肯定会有人真真正正教你一些本事,那位带领你在灵道上前行的人,才是你师父。”

“你就是我师父。”李成霖倔强地开口。

见他如此坚持,姜陵也不多说,拍了拍李成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之所以心心念念想要修行,绝大部分原因是你急于报仇,但是切莫让仇恨迷住了你的双眼”说到这,姜陵不由得心神一震,脑海中浮现了师父李轻舟去世时,对师弟李当归说的话。念及于此,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对世界抱有善念,不忘初心。要知道,无论你的父亲母亲,还是我,都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那日风雪满天,归隐山上一片皑皑,弥留之际的老人攥着徒弟的手,便是这样说的。

那位徒弟比李成霖还要悲惨,他全村的乡里乡亲都死了,自然也包括他的父母至亲。就在那日,他的师父也仙逝了。

姜陵双眼出神,喃喃道:“修行既要勤恳,也要戒急戒躁,循序渐进,步子稳些,才能走得长远。”

第二百三十章 师弟

那日归隐山上风雪连天,空山孤亭旁又多了一座孤坟。

有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改名为李当归,而后拜别冢中的师父和回到天上的师兄,开始入世修行。

今日又有一位少年,迫切的想要学会灵术之法,祈愿日后成为不世高手,能够报了杀父之仇。

“今日就早些回家,不要让你母亲担心。”姜陵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成霖是一个好名字,你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

李成霖眼眶微红,却是站得笔直,用力点头道:“我会的,师父。”

姜陵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说道:“走吧。”

言罢,姜陵迈步往前走去,李成霖则目送姜陵走远,半晌都不肯离去。

姚白凤一身白衣,步伐轻盈,袅袅婷婷,她对姜陵说道:“姜兄不必挂怀,这孩子的确纯良忠厚,我也会向门中长老进言招他入我醉花楼。”

“万分感谢。”姜陵点头称谢,随后说道:“我与小楼不过是随便逛逛,不会耽误你们吧?”

姚白凤摇头:“我们也并无要紧事。”

鹿蝶儿在一旁自豪说道;“师叔只教凤姐和兰哥与其他门派的翘楚切磋武艺,谁知云神宗和百灵谷两位饶有名声的同龄人,都不是我们凤姐兰哥的对手,现在没有人敢和他们切磋了。”

一旁的李叶急忙打断道:“你又管不住这张嘴了。”

姚白凤也提醒道:“诸多门派人才辈出,我们二人不过侥幸得胜,切不可沾沾自喜,要时刻保持一颗谦卑的心,才能学习百家之所长,从而不断进步。”

姜陵闻言不由赞许道:“此乃大宗风气。”

姚白凤微微施礼:“姜兄谬赞。”

“我们暂时无事,能与姜兄相遇又是可遇不可求。”兰安岐说道:“便让我们带姜兄逛一逛这灵道大会。”

醉花楼一凤一兰将姜陵和孙小楼簇拥在中间,身后是李叶、鹿蝶儿、安一飞、紫兮。一行八人,那叫一个引人夺目,其中醉花楼众人自然不必说,简直让人怀疑其招收的硬标准是不是包含颜值一项,各个俊男靓女,气质清新脱俗。

而姜陵和孙小楼好歹也在水平线以上,没有给身旁几人丢脸,故此八人所过之处,便是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都目光痴迷,赞叹连连。

“醉花楼的仙子和少侠果然是灵逸出尘,如同仙府中人下凡啊。”

“那位剑眉星目的小哥便是兰安岐,人称君子兰,听闻刚刚轻松战败了百灵谷的一位天才弟子,不亏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姚白凤也是实力出类拔萃,又生得天生丽质咦,中间那两位是何许人也?”

“那男子听说是一位散修,刚刚在擂台之上战败了地龙派的许拓。”

“散修怎么和醉花楼的俊彦走的如此之近?要我说莫不是醉花楼某位长老的私生子”

“道友莫要孟浪,小心祸从口出!”

一行人所过之处,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惊叹此起彼伏,更有些大胆的弟子,凑上前来搭讪。还有人送上一封情书递给姚白凤,而后被姚白凤淡笑着回绝。有女子双手持着一朵红花送给兰安岐,不等兰安岐反应便红着脸跑开了。还有位少侠可能是出门忘了看黄历,跑到鹿蝶儿身边大讲撩人情话,鹿蝶儿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便不难烦地挥挥袖子想赶苍蝇一样给赶走了。

姜陵目瞪口呆道:“我就这样跟你们走,还怎么看灵道大会啊,简直寸步难行啊。”

“姜兄见笑了。”兰安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姜陵笑道:“醉花楼简直是修行界的偶像天团呐。”

兰安岐笑了笑,随后道:“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灵道大会吧,想来你并不是很了解。”

“真需要你讲给我听听。”

兰安岐说道:“灵道大会,三年一届,主要是邀请各大门派的前辈名宿,同时也面向灵元大陆上所有修行者展开,甚至武者念师法师也可参加。主旨便是相互切磋,共同进步,同时也能向全天下展示各个门派的力量。”

姜陵闻言点了点头,心想和奥运会有点像

“山下的擂台,主要都是些年轻一代的弟子相互切磋,若能赢下五场,便有上山观看前辈切磋的机会。”兰安岐声音平淡温和,继续说道:“灵道大会共会召开五日,这方是第二天。我已经赢下了四场,再赢一场,便能上山。”

姜陵问道:“以你的实力,赢下五场不是很简单么?”

“倒也不能这么说。”兰安岐谦虚道:“年轻一代弟子中高手亦不少,我也不敢妄言十拿九稳。”

鹿蝶儿在一旁急着说道:“是兰师兄为了等我们呀,我们几个修为没那么高,总会遇到打不过的对手,而且打一场就要休息一阵,所以兰师兄和姚师姐就也没急着出手。”

“原来如此。”姜陵笑了笑。

兰安岐没有否认也没有接话,而是淡笑道:“潜风镇一别已有两月,姜兄实力突飞猛进,接连战败地龙派两位弟子,想赢上五场不也是手到擒来。”

姜陵摇头道:“我时间有限,再有一刻钟便要离去,即便有资格上山,也无益处。”

姚白凤此时说道:“那赢下五场,得到的奖励也不错啊。”

姜陵有些疑惑道:“我刚刚赢下两场,不过是得了一些丹药。”

“赢下前几场,奖励的确平常,可若是连赢五场不败,便可得一颗青玉养灵丹。”兰安岐怕姜陵不明白,详细说道:“那可是帮助天变境灵师破境的好东西,其主药乃是青玉灵芝,这东西在灵元大陆上非常罕见,反倒是在风隐大陆上多一些。总之非常难得,价值千金。”

青玉灵芝?姜陵心想我包裹里现在就有一整棵。姜陵自然没有多嘴,毕竟这玩意也没法分给兰安岐几人。而且即便有了一整棵,但听说有机会拿到青玉养神丹,姜陵还是后悔没也把地龙派的弟子挨个挑战一遍,他遗憾道:“原来胜了五场才有大奖。”

几人悠闲地往前走,这时一声惊呼从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这人真的要连胜五场了么?”

姜陵与兰安岐相视一眼,随后朝那边走去。

只听还有围观的人开口道:“这人是哪家的弟子,竟然连云神宗的唐风辛都不是对手。”

“是一位散修。”

“怎么可能!?”

闻言兰安岐双眸微眯,说道:“唐风辛?那可的确是云神宗这一代少有的高手。”

姚白凤也说道:“也已经是天变下境,我若与此人交手,都难言胜负。”

说着,一行人便走向了擂台。有一凤一兰开路,其他人便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路。

擂台上,一位一身云神宗服饰的男子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对手,刚刚他唤出三只灵雁扑向对方,竟然还是被一一化解。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人可是已经连战四局!

那人身形瘦弱,一袭黑衣,脸上带着半截面具,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嘴巴和下巴。他安静而漠然地站在场上,无视场下的喧嚣,只是死死盯着对手,哪怕他的衣衫有些褴褛,鞋子有些破损,但他依旧气势内敛,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是一匹傲然的孤狼。

姜陵看了他一眼,瞬间便认出了这人是谁,不由心生狂喜。

一旁李叶喃喃自语道:“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姜陵闻言不由有些紧张,那日在潜风镇,他和李叶一起追踪云神宗季风远的去向,在一处民宅之中,撞见了李当归和已经昏迷的季风远。而后他支开李叶,和李当归交谈了几句便送他离开。

虽说当时李当归并未和醉花楼的人产生冲突,但给李叶留下的必然是邪门歪道的印象,一旦李叶说出此事,醉花楼也许不能对李当归怎么样,但云神宗要是知道这人曾经打晕过季风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要当成鬼心和欧阳成翼的同党处置。

姜陵急忙岔开话题,不给李叶回忆的机会,开口道:“这个唐风辛是个什么人物?”

姚白凤解释道:“是云神宗年轻弟子之中较强的一人,据说仅在魏风晨和谭风雨之下。”

一听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姜陵不由皱眉道:“人家连打了四场,他还好意思上?”

旁边不远处有人听到了这话,接茬道:“谁叫这小子点名了要打云神宗的弟子,这四局已经打败了四个云神宗的翘楚了,若是再让他赢下第五局,云神宗颜面何存啊。”

闻言姜陵不由沉默了下来,一方面吃惊于师弟的实力竟进步如此神速,另一方面则是有些焦虑。他当然明白师弟对于云神宗的恨意,但是目前还远远没到和云神宗叫板的时候,做事如此针对,那还不是提前引起云神宗的注意,对他以后的修行会非常不利。

但是打都打了,姜陵也来不及阻止,只能寄希望于不会云神宗太大的关注。

“你究竟是何人?”唐风辛忍不住喝问了一句。

带着面具的李当归还是没有言语,赫然出手,天空之上空气扭动,光屑汇聚,出现五只淡白色的飞鸢,扑打翅膀朝唐风辛飞去。

唐风辛唤出两只灵雁在身边盘旋,拦住了五只飞鸢,而后他探手一指,又一只灵雁凝聚,而后笔直地扑向李当归。

“孤雁南归!”

那大雁双翼滑动空气,画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只听一声充满寂寥的雁鸣响起,那大雁带着一股有去无回的气势,直奔李当归而去。

李当归则双眸肃然,缓缓抬起了手。

一条大鱼在半空凝聚成形,在半空之中扇动鱼鳍,摆动鱼尾,如同在海洋中遨游一般,摇曳着奔向了这只孤雁。

“北冥鱼龙决!”

姜陵心生诧异,心想师弟是从哪里学会的北冥鱼龙决决?

这边李叶眼神一亮,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这位带着半截面具的神秘青年,扬言只挑战云神宗弟子,此等言语自然引得云神宗众怒,数位实力不俗的年轻弟子愤然上台,但还是让这位散修连胜了四场。

随后唐风辛上台。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这为散修虽说强大的出乎意料,但也到此为止了。

唐风辛是云神宗年轻一代弟子之中名声在外的娇子,同辈人之中少有能及者,可谓出类拔萃,这两日他仅下场两次,皆是与其他门派头角峥嵘的天才切磋,并且胜之。

唐风辛这一次又踏上擂台,让不少看客为之惊呼。

不过想来也是,这不知哪里来的散修如此狂傲,竟敢针对本次的东道主云神宗,若是真叫他连胜五场,云神宗颜面何存?

唐风辛上台便是要让这位散修明白明白云神宗是没有人能挑战的。

但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当唐风辛唤出那只灵力凝实,雁鸣震耳的灵雁时,姚白凤忍不住道:“这一手孤雁南归形神具备,简直不像是一个年轻弟子能施展出来的,唐风辛不亏是云神宗年轻一代的翘楚。”

谁知下一刻一只大鱼凝聚成形,鱼尾摆动,如同在大海中遨游一般,径直迎上了展翼飞来的孤雁。

“北冥鱼龙决!”连姜陵都认出了这一招。

这是出自北域,并且十分强大,亦是非常罕见的一种灵术。

但是姜陵在狭间商店见到过,也曾经在潜风镇之中,见过由已经变成死灵的梁武王施展的北冥鱼龙决。

梁武王手中的北冥鱼龙决,其大鱼足有一人高,游动之时空气都要泛起涟漪,气势如同裹夹着波涛巨浪,有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李当归手中的鱼龙决虽然差了很多,但已经是悟得几分精髓,气势一样不同凡响。

但也正是这一条大鱼,让李叶想起了在哪里见过此人。

“我在潜风镇见过他!”李叶又惊又疑地呼喊了一声。

“什么!?”兰安岐本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切磋,但是闻言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

李叶回忆了一下,说道:“你记不记得,那时发现云神宗两位弟子身死,因为怕铁血堡将此祸事栽赃到我们头上,我便和姜陵哥哥去寻找季风远。随后在一个屋子里,见到了他和季风远。”

姜陵这时转头看着台上,眼神有些凝重,看上去似乎也在回忆那时的情景。实际上他心里则是在思索怎么和云神宗的人解释这件事。

兰安岐闻言眉头微皱,道:“你当时提过此人,是他打晕了季风远,而后便逃离了出去,不知是何身份。重要的是,无穷碧很有可能在他身上。”

李叶点头道:“当时我回去找你们,是姜陵哥留下看着他,但是被他逃走了。”

几人自然又看向姜陵,姚白凤问道:“姜兄可记得此人?”

姜陵知道自己装傻也没用,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想来一会无论云神宗能不能放李当归安然离去是未可知,反正醉花楼是不会放任他走了。

姜陵轻叹一口气,道:“我认识他。”

“你认识他?”兰安岐几人有些意外。

姜陵想了想,说了实话:“他是我师弟。”

“什么!?”这次几人完全是震惊了。

姜陵说道:“说来话长,简单的来说,你们也知道我乃天行者,在凡世逗留时间很短,且行踪乃是天意决定,但在我第一次下界的时候,拜了一位隐世的前辈为师。这位也是同时拜入恩师门下,而且他一直陪着师父身边,不久后后恩师去世,师弟便下山修行。那次在潜风镇我们也实属偶遇,当时局面混『乱』,他也并无意得罪几大宗门,为了避免将他牵连其中,所以我便让他离开了。”

醉花楼几人闻言沉默了片刻,兰安岐看了一眼姜陵,忍不住说道:“姜兄所言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知那无穷碧”

姜陵知道此事说谎也无益,便开口道:“的确在我师弟身上。”

若是旁人听到这令所有灵师都眼红的宝贝就在眼前,恐怕难免回生觊觎之心,更何况当时醉花楼与铁血堡、云神宗明争暗斗,付出不小的代价,就是为了这块无穷碧。

不过大宗风度、君子气节,兰安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师弟好运气。”

李叶有些伤感道:“我们为了无穷碧争了那么久,不惜与云神宗大打出手,甚至还害得花茗师叔落得那般田地原来真是被他拿走了。”

姜陵知道李叶说的是事实,不由惭愧道:“对不起。”

姚白凤却是轻轻摇头:“姜兄无需道歉,此事实际与你师弟并无关系。”

“没错。”兰安岐也平静接道:“当时与云神宗出手,是因为他云神宗霸道无礼,而花茗师叔身染死气,是为了剿灭魔头鬼心,为的是侠义,都与无穷碧无关。”

姜陵不由再次被这一兰一凤的气度与品德折服了,这二位不但是醉花楼年轻一代实力最强的佼佼者,亦是道德上的标杆。年轻一代有如此优秀的弟子,显而易见醉花楼未来定会更加强大。

姜陵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醉花楼便接受了这件事情,完全没有追究李当归身份的意思,而此时那条大鱼早已经突破了那只南归的鸿雁,并且带动奔流直奔唐风辛。

唐风辛虽说也是惊才艳艳之辈,但依旧被这一只灵鱼砸得连退三步,脸『色』骤青。

也因此那两只在他身旁徘徊守护的灵雁也受到影响,被飞鸢突破,五只飞鸢就停在唐风辛眼前。

姜陵此时心头骤紧,恐怕李当归不知轻重,真的重伤了这位云神宗的娇子。

你可以挑战云神宗的弟子,因为这时灵道大会,大家可以随意切磋,但是你点名要只挑战云神宗弟子,已经是不尊敬。若是再出手狠辣,重伤了云神宗的弟子,到时云神宗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让云神宗真的注意到李当归,说不定就会查出他是李轻舟的徒弟,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李轻舟现在虽说可以击败云神宗翘楚,已经证明其实力强大,但与云神宗这座庞然大物相比,他还是渺小的可怜。

但是好在李当归没有那么冒失,那五只飞鸢停留在唐风辛的面前,并没有扑杀出去。

唐风辛满面惊愕,难以相信自己被一个散修击败的事实。

片刻之后他才倒退一步,失魂落魄地问道:“你究竟是哪家的弟子?”

李当归没有答话,收起了飞鸢,迈步下台。

场间观众的议论声不断响起,远比姜陵击败许拓时还要热烈。

这位散修可是接连战败了云神宗五位弟子,中间没有休息!

“怎么现在散修都这么厉害了?”

“原本以为是个狂妄无知的后生,没想到真的让他连赢五局,连唐风辛都没能拦住他。”

也有人幸灾乐祸道:“如此嚣张之辈云神宗会放他安然离开?”

“这可是灵道大会,主旨本就是相互切磋,云神宗乃是名门正派,岂会因为几局失败就老羞成怒?”

众人一边讨论着,目光一直盯着那散修的背影。

那散修来到了擂台边上的桌子旁,看向桌后负责登记的云神宗成员。周围还有几位云神宗弟子,看向李当归的目光中多是有些愤恨,却也夹杂着一丝畏惧。

那位负责登记的云神宗成员是个女子,她面无表情盯着李当归看了片刻,随后才缓缓道:“恭喜少侠连胜五场,可获得青玉养神丹一枚,和进山观看前辈切磋的资格。”

李当归接过青玉养神丹,转身便走。

而他走的方向,却不是山上。

大家又是一片惊诧之声,有多少修行者恨不得天天看前辈比试,观摩学习经验和技巧,这人竟然放弃了进山观战的大好机会!?

“拿了奖励就要走!?”一声轻喝传来。

只见一位青年男子龙骧虎步而来,他一身深蓝『色』长袍,长发束成发髻,剑眉星目,冷冷地盯着李当归的背影。

“谭风雨。”姚白凤看向这个男子也不由面『色』微变,低声道:“与魏风晨不相上下,是云神宗年轻一代最强的弟子。”

“不,他比魏风晨更强。”兰安岐笔直地盯着这个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战意。

倒不是他与谭风雨有仇怨,只是因为谭风雨的确是非常强大,兰安岐一直想与其较量一番。

但是姜陵哪管这些,他见谭风雨来者不善,恐怕他不会让李当归轻易离去。

李当归闻言只是脚步微顿,随后继续前行。

“怎么?不准备再与我这位云神宗弟子切磋一下么?”谭风雨高声喝道。

李当归如若罔闻,迈步远离了人群,向天水郡的方向走了过去。

谭风雨轻哼一声,随后迈步上台,朗声道:“还有没有要挑战云神宗弟子的人,我来奉陪。”

这位年轻的男子如同一般利剑钉在台上,透漏着锋芒。

兰安岐本是想与其一战,但是此时谭风雨明显是为了找回云神宗丢掉的颜面,他此时上去极为不妥。

姜陵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对兰安岐说道:“兰兄,我马上就要离去,剩下的这点时间我要去寻我的师弟,我们有缘再相见。”

兰安岐闻言把目光从谭风雨身上移开,遗憾地看向姜陵:“真想与姜兄把酒言欢,也想与你切磋一番,但你贵为天行者,来去皆有天意,我便不挽留你了。”

姚白凤也欠身道:“姜兄保重。”

紫兮急忙抬头说道:“姜兄若有机会记得来找我们。”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姜陵也有些不舍地看着醉花楼的几位朋友,抱拳道:“保重。”

姜陵带着孙小楼匆匆离开了。

醉花楼几人目送二人远去。

鹿蝶儿轻声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是位天行者,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都没有。”

兰安岐目光深邃,开口道:“天行者又不是在天上行走的人,而是顺从天意游走世间的人。”

姚白凤喃喃道:“你说他们会成为扰『乱』世间的凶手,还是守护四海的游侠呢?”

兰安岐闻言沉默了下来,纵使他天生奇才,熟读经史,心智成熟远超常人,但他也无法确认答案。

紫兮看着姜陵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小声说道:“别的天行者不知道,但姜陵哥是个好人。”

第二白三十二章 少年

李当归连胜五局,接连击败云神宗弟子,甚至连颇有名气的唐风辛都没能遏止他,而后更让众人哗然的是,他放弃了进山观看前辈高人比试的宝贵机会,领了奖品转身便走,只给众人留下一个酷炫狂傲的背影,远离了灵道大会,走向天水郡。

姜陵匆匆与醉花楼众人告别,随后穿过人群,谁知转眼间李当归已经走出很远,而且并没有进天水郡,而是身形迅速奔向了郡城东边郊野。

姜陵快步追赶,甚至不惜消耗灵力唤出藤蔓在脚下穿行来提升速度,孙小楼身为武者,自然也不会比姜陵慢,但也有些辛苦。孙小楼却没有一丝怨言,她感受的到姜陵心中的焦急与欣喜,明白他是有多么想见到这位师弟。同时她自然也很好奇,好奇这位师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每个天行者都会有自己的宗门,可即便是现在,孙小楼也不知道姜陵是哪个宗门的人。按理说姜陵实力如此强大,他的宗门肯定不会弱,但姜陵之前只说过自己的宗门很小,不值一提。

直到今天孙小楼才听到姜陵谈起自己宗门的事情,宗门里竟是只有一位师父和师弟,而他的师父竟然已经去世了。

虽然他们只是玩家,但这个世界却太过『逼』真,这里的每个人也许都只是一串数据,可他们也都是真实的存在,所以玩家与游戏世界中的人物产生感情也是不可避免的。

孙小楼大概能想象得到,作为师兄的姜陵,对这位师弟一定是倍加疼爱和关怀。

姜陵心情急切,一路疾驰,随后见孙小楼也奋力跟着自己,不由抱歉道:“不好意思。”

孙小楼说道:“没关系,你说你花费积分来此,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见到一位故人,说的就是他吧?”

“是的。”

孙小楼轻笑道:“现在见到了,自然要追赶上才是,不能让那么多积分白花嘛。”

“谢谢。”姜陵心头一暖,毕竟孙小楼也花了很多积分,却是一直跟着自己,虽说也找到童掌柜拿了奖励,但是想必远远不及她所花费的积分。可以说孙小楼是为了能和他才花费的积分,姜陵怎能不感激。

虽说姜陵全力追赶,却是追了七八分钟,才在天水郡的东南外的郊野追上李当归。

李当归在发现身后追赶的人是谁之后,也已经停下了脚步。

姜陵停下脚步,来到了李当归面前。

这一对师兄弟,终于又一次重逢了。

透过那半截面具,也能清晰看到李当归那双明亮的眼眸,和其中透『露』着的意外惊喜。李当归笑道:“师兄!”

“师弟。”姜陵上去就给了李当归一个拥抱。

“真的是你。”李当归也是非常开心,刚刚在擂台上连败云神宗的五位翘楚,他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笑容,一直是表情冷漠,此时与姜陵相拥在一起,终于是笑容满面。

姜陵松开了李当归,没等开口说话,便听到了系统提示说还有五分钟便要传回狭间。

姜陵有些遗憾,开口道:“我猜你可能会来参加灵道大会,便赶了过来,但是我此次降世的时间又要到了,马上就要离开了。”

李当归也是面『露』不舍,道:“怎么这么急。”

“身不由己。”姜陵轻叹了口气。

李当归还要说什么,然后他谨慎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稍远处的孙小楼。

姜陵说道:“我朋友,值得信任。”

李当归便不再理会,而是开心道:“我在这里转了两天,还以为你不来参加灵道大会了呢。”

“我也是猜到你可能回来才特意赶来的。”姜陵应了一句,随后表情严肃了几分,说道:“我猜到你会来到灵道大会,可是没想到你竟如此高调,怎么能这般放肆出手,这极有可能会引起云神宗注意,你不知道我在台下看得有多担心。”

李当归闻言面『色』复杂,随后低下了头,道:“我也是想看看自己最近修行的成果,也想挫一挫云神宗的锐气。”

姜陵想着李当归刚刚力挫唐风辛的画面,眼神中也有着惊喜,但他还是严肃道:“你现在的实力真的出乎我的意料,简直是突飞猛进,这不过半年的时间,你已经天变境的高手了,哪怕云神宗最优秀的弟子也未必赶得上你。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师父临终前的话,修行一途,一定要稳扎稳打,切不可急躁,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你明白么?现在以我们的实力远远不能和云神宗叫板,你要韬光养晦才行。万一云神宗盯上了你,查出你的身世,你将会在劫难逃的。”

“是我急躁了,我今后会小心的。”李当归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拿出了那个装着青玉养神丹的白瓷瓶子,“还有就是为了这一枚青玉养神丹。”

姜陵无奈叹了口气:“青玉养神丹再珍贵,你也不能如此冒险,你要成熟一些。”

李当归则是拉起姜陵的手,将这瓷瓶放进了姜陵的手心。

姜陵一愣,道:“给我干嘛?”

李当归真挚笑道:“本来就是想赢来送给师兄你的,潜风镇中你将无穷碧让给了我,我是依靠这件宝物才能有如此迅速的提升,我怕师兄修为落下,所以想把这丹『药』赢来,有机会送给你。”

看着李当归那如愿以偿的笑容,姜陵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不由心生感动,开口道;“原来你如此冒险,竟是为了给我赢下一颗丹『药』。傻小子,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师兄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天行者,我也已经是天变境了。”

李当归闻言又是目『露』惊喜,道:“师兄不愧是观过天书的天行者,果然厉害。”

姜陵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道:“无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下次都不可行如此张扬之事。至于这丹『药』,还是给你留着吧。”

“不。”李当归倔强道;“我就是想把这丹『药』送给你。”

姜陵见他坚持,便收了下了丹『药』,随后姜陵拿出了另一样东西:“师兄其实也有东西送你。”

李当归见姜陵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楠木匣子,随后姜陵打开了匣子,一股淡淡的香味传出,让人浑身舒畅。李当归不由双眸一亮,面『露』惊愕,随后他压低声音,难以置信道:“青玉灵芝?”

姜陵解释道:“这东西在灵元大陆很稀有,宝贵的很,但是在风隐大陆反而多些,虽说也价值不菲,但并不算罕见,我这棵便是从风隐大陆得到的。现在我们一人一半分了它,日后若是你能见到值得信任的炼丹师,可以找他练成丹『药』,不然就直接吃了也好,效果也很不俗。”

说着姜陵就要将这青玉灵芝掰开,李当归伸手制止道:“师兄,这太贵重了。”

姜陵还是一把扯下了一块,道:“如此贵重的东西,当然要和你分享一下。”

李当归接下了半块青玉灵芝,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匣子,将其小心收起。

随后他问道:“师兄,我们下次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姜陵说道:“我现在有选择降世地点的机会,只是时间很短,你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去哪,说不定我还有机会来看你。”

李当归想了想说道:“最近打算去西南的红枫城。”

姜陵听这地名感到有些耳熟,但时间不多,他来不及多想,说道:“好,我会尽量争取机会去找你。作为师兄,我还是要唠叨两句,你一人孤身行走江湖,万事要小心。我这就要离开了,你千万保重。”

“是。”李当归头颅微低,认真行礼。

待他再次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了姜陵和孙小楼的身影。

李当归怅然若失,甚至恍惚间都要以为是自己刚刚生了幻觉,但是手中那个匣子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而是他师兄真的千辛万苦为了他降世了一次。

李当归看了一眼天空,随后毫无征兆地身形一闪,再次飞速移动了起来。

不多时,三道身影降落在此地,是三位云神宗弟子,这三人年纪稍大一些,是上一代的弟子,皆是天变境的实力。

其中一人皱眉道:“跟丢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物?我观战的时候注意到,他运转灵力的技巧和我云神宗很像。”又一人开口说话,他正是在李当归刚刚作战的那个擂台边上做登记的人。

另一人咬牙道:“哼,真是可恨,偷学我云神宗心法,又损我云神宗颜面,若是让我逮到,非要教训教训他。”

“唉,算了,人都跟丢了。”三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在离开天水郡五十里外的官道旁,李当归就坐在这里,他额头有些汗水,看样子短时间内前行这么远,也是非常辛苦。

但是他的面『色』疲惫中却有着兴奋之意,他自语道:“我终于开始变得强大起来了。”

“打败了几个云神宗的小辈就算强大了?”

明明李当归身边空无一人,却是有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非常诡异。

但是李当归却没有意外,仿佛习以为常,他开口道:“那个谭风雨,若不是我连战五场灵力实在消耗的太多,我定要再和他战一场。”

“呵呵,恕我直言,即便是你灵力充沛的情况下,也未必是谭风雨的对手。”

李当归想了想谭风雨那气势夺人的身影,觉得自己的确胜算不大,但是他没有气馁,道:“那又怎样,我还会继续强大起来。”

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继续响起:“若不是有我不断指点,岂有你今天。但是,就算你超过了谭风雨又怎样,在他头上,云神宗还有无数高手。”

“可是如师兄所说,我还年轻,只要我稳扎稳打,终有一天会超过他们。”

“你师兄是天行者,是扰『乱』天道的东西,他岂会真的管你一个凡人死活,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他明明身负重宝,你为何不杀而夺之!”这声音突然更加尖锐起来,似乎对姜陵有着很大的敌意。

李当归则眸子一寒,冷哼道:“你给我闭嘴!小心我捏碎了你!”

说着,李当归把无穷碧握在了手中。

这无穷碧本是一块蕴灵玉,原本并不是可以容纳武灵的魂灵玉,可里面怎么会有人说话?

若是仔细看去,这块壁绿水润的宝玉,中间竟有着一个黑点。

虽说只是小小的一点,却仿佛像是一个微缩的黑洞,透着一股从幽冥传来的阴冷气息。

“好,不去理会你那师兄。若是你肯修习我的功法,不出二十年不,只要十年,甚至更短,你就能报了大仇!”

李当归闻言安静了片刻,随后站起身道:“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下事(上)

残血般的夕阳下,清澈的河水也被映得发红,连水中那清晰可见的鱼儿也被镀上了一层金红『色』。

随着涟漪泛起,金红『色』的鱼儿受到惊吓,迅速地游走了。

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饮水,在痛快地喝了一番之后,这匹骏马还仰起头开心地打了一个响鼻。

有位身穿铠甲的男子站在它旁边,笑着拍了拍它的后背,说道:“怎么样,这水清澈甘甜,是不是比塞纳尔那湍急又泛着鱼腥味的河水要好喝?”

那神骏的黑马停顿了一下,随后摇起头来,嘴巴上的水滴飞溅。

“哟,还挺念旧。”下巴上有着胡茬,眼神沧桑的男子笑了笑,随后弯腰捧了一把清水,开始清洗自己的头盔。

这顶银灰『色』的头盔上面有些污痕,还有血迹,以及明显的几道划痕,其中最深的那一点,几乎就『射』穿了这顶头盔,似乎可以透过这个凹陷看出之前的那支箭是多么的锋锐而有力。

这顶头盔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头盔,而是一顶制作精良,且有着魔纹加持的玄铁头盔,只有大骑士长以上职位的将军才会获得这样的装备。

按理说这样的头盔上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划印污痕,因为将军盔材料坚实,制作精良,镶嵌着纳念石,有着念师加持的微型防御阵,还有大法师雕琢的魔纹,极大增强魔抗。所以一般的兵刃箭矢乃至法术根本不能在这头盔上留下一点痕迹。

再者,没有哪位将军会遭受如此多的攻击,将军应当在战阵之中运筹帷幄指挥兵马,很少有将军会冒险冲进前线。

但是这个人的头盔就是这样,似乎是伴着他从无数次刀光剑影冰霜雨雪之中闯过一样。

有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子从背后走近,看了一眼那顶头盔,有些感慨和敬佩道:“如此坚实的头盔都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谁会相信这顶玄铁盔是皇帝陛下是两个月前才赐给你的呢?”

那面容坚毅,目光沧桑的男子轻轻笑了笑,道:“毕竟这两个月打的仗,都快赶上我之前这十几年军旅生涯的了。”

那位年轻的军士开口到:“老师让我提醒你,不要再身先士卒了,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战局正是关键时刻,这北线两万大军可是不能没有你啊。”

将军洗干净了头盔,站起身来,看向这条河流的对岸,隐隐可见三公里外的一处庞大军镇,开口道:“可是我们的对手是一只庞然巨兽,我带头冲锋,会让战士们更能唤起心中的勇气。”

青年男子又劝道:“你不要太小看我们杰诺的战士,也不要太高估对手。”

“虽然这只巨兽已经百病缠身,但是它几十年来的铁蹄声,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响。”中年将军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有着几分敬畏,却也有着磅礴的战意。

他看到了那座军镇上那被劲风吹动,猎猎飘扬的鲜红旗帜。

罗森。

从四个月前再往前推,罗森的铁蹄似乎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在大陆上震响了,那位皇帝坐守江山,积极与邻国交好,不曾失陷一地,也不曾攻略一城,大家心中的罗森似乎是一座强大而友好的国邦。

但历史上却记得清楚,老一辈的人脑海深处也有着深刻的记忆,源法大陆上的所有军人也必须铭记,在五十年之前,罗森是以何等强大的实力和恐怖的攻势将战火蔓延了半个大陆。当时只要是罗森的铁蹄所指,那便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那之前罗森只是一个公国,而大陆上还有另外两个国力不弱的公国,曼希和维洛公国。

曼希公国军备力量强大,且科技人才倍出,有无数种巨弩、魔能炮、城市级防御法阵,城墙厚重高耸,号称是最坚不可摧的国度。

北部的维洛公国虽然面积不大,且地理位置常年严寒,但是维洛人天生好战,骨子里便是滚热沸腾的血『液』,拥有最坚定的意志和不服输的精神,被称作无人敢惹的野蛮人。

但是罗森却在某一天,将他的铁骑化作一道钢铁洪流,开始席卷大陆的东方。

再高的城墙也会被铁蹄碾平,再完美的阵形也会被铁蹄冲破,再骄傲的战士也变成了遍地尸骨中的一员,再顽强的意志也被恐惧支配。

三年的时间,两个历史悠久的公国从地图上消失了,而一座帝国昂然崛起。

若不是因为严重影响了大陆的平衡,引得神庭不得不出面调解,加上维洛和曼希公国之中几位隐世的高手联合刺杀罗森皇帝,使得皇帝重伤。说不定再过几年,罗森真的会催动铁蹄将大陆的西方再次踏破。

随后没过多久,那位英明神武征伐天下的皇帝病逝,皇位到了上任皇帝泽斯尔手中。泽斯尔与其父亲完全相反,其父亲威震天下,注定名垂青史,但他只是一位平凡的皇帝,罗森的铁蹄在他的手中几乎没有怎么奔跑过。偶尔几次戡平叛『乱』也是以怀柔为主,能不杀便不杀。

罗森彻底安静了下来,甚至还向他国主动示好,让每日枕戈待旦的杰诺公国松了口气。

直到四个月前泽西继位,在玛伊斯的辅助下,力排众议,兵压杰诺边陲雀城,鼓动杰诺西北七大部族谋反,并且亲率圣殿骑兵奇袭塞纳尔河岸!

一举天下皆惊。

可是罗森的新帝最后却在塞纳尔河岸功败垂成。

其中有伯约的灵活应对,有克格列将军率领塞纳尔三千勇士的奋力抵抗,也有姜陵宋韦和黄烈三位天行者的支持,但最主要的,是青衣军师提前看破了罗森的计谋,在最后关头将罗森的攻势扼杀。第七圣殿骑兵泰格儿身死他乡,新帝泽西狼狈逃回国土。

再然后,罗森内『乱』,数位内阁大臣联名斥责新帝胆大妄为,而后数位元老被下狱,还有一部分直接被处死。两位圣殿骑士长震怒,对于塞纳尔之战的失败,要求泽西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后这两位圣殿骑士长也接连下狱,霎时间罗森军政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青衣军师联合西南部雷伊公国,集结二十万大军进攻罗森帝国,仅仅两个半月的时间,曾经不可一世的罗森帝国连败九战,丢失了七座城池。

就在三天前,克格列和伯约的北线部队攻破了一只三万人的罗森部队,将罗森东北第二道防线击穿。

也是在那一场战斗之中,克格列身先士卒,冲击敌方阵形,被一发弩炮将他从马上掀翻在地,在他的头盔上留下一个凹痕,险些身死。

但是他重新上马,再次入阵亲手手刃了罗森一位名声显赫的大骑士长。

这位曾经驻守塞纳尔河岸三年,带领士兵拦河捕鱼退围田种地的“种地将军”,在驻守塞纳尔一战之中才为世人所知,而在这两个月的鏖战之中,克格列更是以顽强无畏却又冷静无比的打法震惊了全世界。

此时克格列眯起眼睛看向河对岸的军镇,心中还是有些沉重。因为这一座北鸿军镇,乃是一处罗森东北部的一处重镇,军备完善,营寨坚实,而且具密谈情报,第五圣殿骑士长瓦萨德已经带领三千圣殿骑兵达到了此地。

此地临河傍山,乃是罗森东北咽喉,若能攻下此镇,则罗森东北门户大开,故此敌我双方对此处都是非常重视。

在克格列和伯约手下有着三万精兵,但是只能相距十里,隔河安营扎寨,并且要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克格列盯着那处军镇,似乎想看穿其中潜藏着多少修道高手,安置着多少可以击穿铁盾的弩炮。

这时,一只飞矢急速『射』来,克格列瞬间偏头,使这一箭从自己耳边划过,虽说箭矢没有『射』中他的耳朵,但那箭矢带动的劲风却让他耳边嗡鸣,足以彰显这一箭是多么有力。

克格列面不改『色』,迅速从马鞍上摘下长弓,下一刻搭箭在手,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射』了回去。

随后克格列拍了拍战马的后背,转身后退。

伯约也说道:“被斥候发现了,我们走。”

几位亲兵拥护向前,警惕地开始后退。

伯约一边后退,也回头瞥了一眼河对岸,说道:“第五圣殿骑士长瓦萨德乃是天变上境的大法师,手下又有三千圣殿骑兵,加上北鸿军镇本身的两万重兵,这等军力不是我们可以正面应对的。而且这还是只是情报上明确得知的军力,说不定暗地里还有多少高手。”

克格列点头道:“等明日凯斯老将军的两万兵马和三个法师营到达了,再商谈进攻之事。”

伯约说道:“今日我们需要做好防备,虽然老师调动雷伊的正北军佯做南下合围之势,威慑北鸿军镇不敢主动出击。但不排除对方看破计谋,或者冒险一击的可能『性』。这条河不过十丈宽,虽然桥梁已经拆掉,但若几位天变境冰系法师联手,完全可以在极短时间内造出一道冰桥。”

克格列想象了一下若是敌方的三千金甲熠熠的圣殿骑兵踏着冰河结阵冲来,即使是杰诺的三万勇士也不能轻易抵挡。

克格列下令道:“沿河五十里斥候巡哨,每隔一个时辰派青鸟传书与凯斯老将军核实位置。”

伯约补充道:“再派青鸟去雷伊北军,让他们把戏演足。”

几人上马返身奔回营寨,但是却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凯斯将军在西南三千里外的山麓遭到刺客伏击,已经重伤昏『迷』,派人送回鸢城治疗!”

“什么?!”克格列瞳孔一缩,惊怒道:“不是派了数位天变境高手守护凯斯老将军么,怎么会被人截杀!”

伯约看着青鸟传回的书信,面『色』阴沉道:“罗森出动了五位天变境上境高手,还有一位罗森神庭的执事长。”

“又是罗森神庭!”克格列握紧了拳头,却是转头愤然看向眼前的偏帐。

一个白袍中年人走了出来,一脸严肃道:“既然如此,我们会再派人向罗森神庭问个究竟。”

“还要派人询问,上一次塞纳尔便有罗森神庭出手,你们不愿相信,所以才让你随军确认此事。现在连执事长都亲自出马了!你们神庭明明应该不理世俗纷争,可是罗森的神庭明显已经背叛了信仰!”克格列冷然开口,全然不顾对方尊贵的身份。

这个白袍男子,是杰诺公国一处神庭的执事长。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会亲自去一趟。”

伯约点头道:“有劳阁下。”

克格列咬牙道:“凯斯老将军重伤昏『迷』”

伯约猛然神『色』一凛,大声道:“通知全军!撤退三十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下事(下)

“源法大陆是法师的故乡,就连军队之中都组建有法师营这样的队伍,可近千年的历史中,真正震慑了整个大陆的,却是罗森帝国的铁蹄。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无人不闻风丧胆。可惜啊,强大如斯的罗森帝国,所向无敌的铁蹄,却在停下之后一连五十年后便没有响起过,此时联军的兵锋已然攻破了罗森的边陲,罗森军队接连败退,想来那让世人恐惧的马蹄声,也迟迟没有出现。”

一个身穿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桌边摆着一本源法大陆史书,但他手中翻动着的,是关于罗森战局的情报。这份情报描述的是半个月前关于罗森和联军的战况,按理说情报这个东西是一定要有时效『性』的,联军进攻罗森的这场战役在整个源法大陆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而相隔半个月才拿到的情报,价值应该是很低才对。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份情报着实是难能可贵,甚至很多人多不敢相信这里竟会出现源法大陆半个月前的战报。

因为这里是风隐大陆,和源法大陆相隔万里汪洋大海,情报传输极为艰难。

虽说这里是蓝江的皇都,但得到这份情报也并非易事。

在年轻男子身边不远处,坐着一位老者,那老者看着男子,开口问道:“殿下觉得罗森的衰落,和老皇帝的坐守江山是不是有直接联系呢?”

曾经那位铁血皇帝带着罗森铁蹄征伐天下,使得罗森帝国盛极一时,而在他之后,也就是罗森前几个月才去世的那位老皇帝泽斯尔继位,便极少兴兵作战,让罗森一连安静了五十年。不少人都认为罗森的衰落与这位庸碌的老皇帝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那年轻男子却不这样认为,他回答道:“我认为这坐守江山五十载的老皇帝有功无过。”

“哦?何以见得?”那老者反问了一句,但眸子里显示出的却是赞同的意味。

年轻男子说道:“那位铁血皇帝的确是一代枭雄,但他终究不能真的一统天下。当初罗森灭掉曼希和维洛,而后没有继续向东进攻,众人都听说是神庭出面制止了罗森皇帝的野心,也有人说雷伊和杰诺派出的死士重伤了皇帝。但实际上罗森当时停下步伐是发自主观意愿,也是不得已的。原因很简单,那位铁血皇帝根本没有被刺杀,他的身体是在数年的征战之中不堪重负,积劳成疾,已然无医可医。”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况且杰诺和雷伊早已结成同盟,严阵以待,而且曼希和维洛都是底蕴颇深的大国,远远不是那么轻易能够降服的。皇帝重病,外敌早有准备,内部又有隐患,罗森若当年真的继续西进,自取灭亡的可能『性』远远大于一统天下。而泽斯尔继位后,选择了固国安邦,休养生息,安抚曼希和维洛的遗民,乃是非常正确的政治决策。”

老者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对于这一次杰诺和雷伊联军进攻罗森的战局,你有何看法?”

年轻男子应道:“虽说新帝泽西野心昭彰,不顾大局发动战争,在塞纳尔河岸铩羽而过,导致罗森内部混『乱』,给了联军趁虚而入的机会。但有泽斯尔五十年间打下的基础在,罗森必然不会被一战打垮,虽说有些内『乱』,但是在外敌真正威胁到罗森存亡的时候,他们终究会团结起来共御外敌,泽西虽然贪心不足,但至少不是一个傻子,罗森不会亡在他手中。”

老者眼中的欣赏之『色』毫不掩饰,笑道:“殿下眼力已然要超过老朽了。”

年轻男子闻言却是没有开心,反而苦笑道:“老师谬赞了,一个月前我不顾你的阻止,跟着下了赌局,却是一败涂地。”

老者闻言也笑意消散,轻叹口气道:“那潭浑水的确不是我们能够看得清的,更没有资格入局。”

“是啊,魏家的继承人,可比蓝江皇位的继承人还要重要十倍啊。”年轻男子苦笑着感慨了一句,道:“我是赔了个精光。”

老者见年轻男子如此消沉,便安慰道:“无妨,几位亲卫而已,还可以培养。”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年轻男子心中有些沉重,他无意识地抬头望向门外,却是在下一刻目『露』惊疑。

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位老者也倏然起身,喝问道:“未经禀报便闯入太子书房,该当何罪!?”

走在前方的那人面容英俊,气质非凡,他平淡道:“没想到死了四个太子亲卫,太子身边就再无人看护了。”

在他身后那人沉默无言,可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带着一张黑『色』面具,额头处有着一朵金『色』的花朵。

太子短暂的惊愕之后,却是眼睑微垂,面容恢复了平静,他说道:“我猜到你一定会来,没想到来的这般早。”

老者皱眉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英俊的男子这才看了一眼老者,说道:“你身为太子之师,看着太子犯下大错,就不知道教他弥补一下么?”

那老者高声喝道:“来人!来人!”

“老师。”太子打断了老者的呼喊,摇了摇头道:“您先退下吧。”

“太子?”老者满面疑『惑』和惊讶。

太子道:“他说的对,做了错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那位不速之客,问道:“你是魏家少公子魏叶秋?”

“正是在下。”魏叶秋平淡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师。”

老者顿时瞳孔一缩,心生冷意,急切开口道:“魏公子,这里是蓝江皇城,你切莫冲动行事,前些日太子所犯之错,是我教诲不当,请不要记恨于太子殿下。”

“您总不能惯他一辈子。”魏叶秋摇了摇头,随后道:“您也不必紧张,我又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老者怎能放心,那日太子派出四名亲卫,协助魏家大公子魏衍截杀魏叶秋,使得魏叶秋的几位亲信横尸郊野,而且本人也身受重伤。现在魏叶秋死里逃生,已然顺利参加了齐家寿宴,并且在齐家高手的护送下安然返回。

大公子的布局功亏一篑,这一次豪赌自然是输掉了。

据说魏家家主听闻此事,勃然大怒,胆敢截杀魏氏宗亲,而且是家主亲儿子,那后果整片大陆上也少有人能承担。数位有嫌疑的魏家主事甚至是魏姓宗亲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甚至有两位地位颇高的管事都被打断一条腿像狗一样驱逐出了魏家。大公子虽说没有留下亲自出手的证据,撇清了关系,家主没有直接降罪,但也刻意敲打了一番,使得大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夹着尾巴做人。

魏叶秋虽说只是一位嫡系少公子,但他毕竟姓魏,此次死里逃生,谁都知道他翻身的机会就要到了,这正是打压大公子势力的最好机会。

也是应该施行报复的时候。

今日魏叶秋突然登门,必然是要找太子清算这截杀之仇啊。

贵为太子之师的老者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底气,他知道不会有人进来护卫了,哪怕蓝江太子身处险境,哪怕敌人只有两个人,哪怕这里是禁军林立的蓝江皇宫。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蓝江太子的命和魏家少公子的命谁更贵重,是一件很简单的判断题。

也许在蓝江皇帝的眼中会很难抉择,但是答案依旧是显而易见的。

老者面『露』苦涩,双手抱拳躬身,放低姿态哀求道:“少公子素有君子之名,还望能不计前嫌。”

魏公子轻轻摇了摇头,直视蓝江太子道:“不计前嫌?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太子说道:“我愿意承担此责。”

魏叶秋问道:“你打算如何承担?”

太子想了想,随后问道:“公子能否指点?”

魏叶秋目光明亮看着太子,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蓝江太子,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与我又不同,可你还在贪心什么?”

太子听懂了魏公子的话,他与魏叶秋不同,魏叶秋是庶出的少公子,想要争取家主之位,那是要经历无穷的波折与凶险。而他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国之储君,只要不出意外,皇位便会落在他的手中。

很多人都这样想,甚至太子师也是这般劝阻的他,教他不要节外生枝。

但太子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看着魏叶秋笑了笑,笑的很无奈,很悲惨,但他声音却平淡道:“一位少公子的命都比我这当朝太子要贵,更何况一位嫡系长公子。”

魏叶秋拿着折扇,在手心轻轻拍打,道:“你还是有选择的权力的。”

“魏家家主也有选择的权力。”太子开口道:“准确的说,是支配的权力。”

这里的魏家家主,并不是特指当代的魏家家主,更多的是指下一任魏家家主。

他可以选择上不上赌桌。

下一任魏家家主,却是可以决定他日后还能不能继承皇位。

没错,虽说这里是蓝江国,千倾之地皆为蓝江国土,太子理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这个范围之上,还有一个更大更强的力量笼罩着,那便是魏家。

魏叶秋点了点头,便是理解,随后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我理解你为了确保皇位而被迫入局,但你毕竟想置我于死地,我怎能轻易原谅?

太子苦笑道:“你要给我怎样的惩罚?”

魏公子打开了折扇,目光深邃而锐利地看着蓝江太子,说道:“我今日来,不要惩罚你,而是要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蓝江太子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却说道:“听说你死了几名亲卫?”

魏公子没有诧异,而是平静说道:“你的亲卫也都死了。”

“我还有资格上赌桌么?”

“你还能退出么?”

有些赌局,参加了便不能退出,直到输光所有筹码,或者将对手赢的一无所有。

亲卫死光了,可蓝江太子四个字,还是筹码,魏家少公子的身份也是筹码。

你还不能退出赌局。

太子想了想,抬头望向魏叶秋,突然生出一股凛然之气,身上的黄袍明亮了起来,他沉稳地开口道:“给魏家少公子上茶。”

刚刚的他显得很卑微,因为他是个失败者,现在的他很高大,因为他是太子,是国之储君。

他把太子的身份拿了出来。

因为他还要赌下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抚琴人

天空上云层厚重,在风儿的吹动下缓缓移动,将刚刚升起一定高度的太阳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夏日的热意已经完全退去,气温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低了,通过路边开始枯黄的树叶,和街边冰淇淋摊位的大量减少,可以看到秋天已经彻底的降临。

天凉好个秋,姜陵带着把雨伞,穿着夹克衫牛仔裤从公交车上下来,随后他裹了裹衣服,觉得自己穿的还是少了些。

但是抬头望去,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俊男靓女似乎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脚脖子还在外面露着,甚至有些姑娘的大白腿依旧若隐若现。

姜陵瞥了两眼,心想女子的爱美之心似乎可以战胜世间一切艰难险阻。

他悠哉悠哉走向了琴店,此时暑期旺季已经过去,游客的数量又大大减少,在这风景区游玩的不少都是本地人,购买力那叫一个相当差,琴店的生意自然也不会太好。

路过一家卷饼店,姜陵买了两张卷饼,不多时之后走进了琴店。

“豆浆榨好了没?”姜陵推门便问道。

方昕媛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正在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古琴,她抬头看了一眼姜陵,笑道:“早就榨好了,都要凉了。”

“先吃早饭,我一会打扫卫生。”姜陵说着,递给了方昕媛一张卷饼,道:“不放辣不放洋葱甜面酱,这次对了吧?”

“嗯。”方昕媛应了一声,接过卷饼做到了沙发上。

姜陵拿出杯子,倒了两杯豆浆,又随手打开了音响。

虽说在这里才工作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方昕媛为人随和,对姜陵很是信任,加上姜陵也是个脸皮厚的主,所以在琴店的生活已经是非常快速地习惯了下来。

方昕媛说道:“这几天也没有什么游客,你要是想休息就不用过来了。”

“我也没什么事,再说我还得学琴呢。”姜陵嚼着卷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方昕媛吃了两口,待到完全咽下才说道:“都说了学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效果的事情,你也不急于这两天,比赛那么辛苦,你也不用那么逞强。再说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没事多出去转转嘛。”

“方姐,骂人不揭短。”姜陵用力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端起豆浆说道:“再说我想找女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吹牛吧你。”方昕媛白了他一眼,随后小心问道:“你和史怡有没有可能?”

“咳咳。”姜陵一口豆浆呛在嗓子,差点喷出来,他压下豆浆,摇头道:“你觉得可能么?”

方昕媛哭笑不得道:“史怡是怎么你了,瞧你这个样子。”

姜陵还是摇头道;“你看史怡像是缺男朋友的人么?”

有的时候说一个女人不缺男朋友,是因为她足够漂亮、充满魅力、别有风情,追求者肯定是成排结队。而有些女人不缺男朋友,却是因为她太过于强势和自立,身边似乎不需要有人陪。

虽说史怡也很漂亮有魅力,但姜陵此时指的明显是后一种。

方昕媛很是不赞同姜陵的说法,认真说道:“史怡再怎么风风火火,也终究是个女人家,也是有柔软的一面,是需要人疼的,就算她嘴上不说,可一定也是希望有人能站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姜陵知道史怡说的有道理,他吃下最后一块饼,叹气道:“可我现在哪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

方昕媛不满道:“年纪轻轻说什么丧气话,只要你肯努力,终会有所作为。”

姜陵耸了耸肩:“年纪轻轻有什么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挂了。”

“什么?”方昕媛一时没明白。

姜陵一直也没和方昕媛说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情,想来史怡也没有告诉她,姜陵岔开话题道:“总之我和她不是一个风格。”

“感情这东西是说不准的。”方昕媛还在循循善诱。

姜陵打断道;“这个日后再说。”

方昕媛见状也不多劝,摇摇头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自己的卷饼。

姜陵则回到之前的话题,说道:“史怡说这两天公司加班,晚上不用训练,白天店里又这么冷清,我倒是已经算休息了。”

方昕媛嗯了一声,说道:“简单收拾一下屋子,然后练琴吧。”

“好。”姜陵站起身,开始打扫卫生。毕竟这几天客人很少,屋里又只有他们两人,店内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扫的,姜陵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关闭了音响,坐到了古琴前,开始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响起,如清风拂面,又似流水潺潺,方昕媛安静的听着,目光看着姜陵那认真的侧脸,不由心生赞赏。

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现在已经能够平稳的弹奏一段曲子,姜陵这一个月来可谓进步神速,就连方昕媛也觉得姜陵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当然也少不了方昕媛的悉心教导,可光有天赋和老师也是不够用的,这一个月来姜陵的勤奋方昕媛是看在眼中的,原本她以为姜陵学琴只是年轻人的心血来潮,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这么认为。

琴音变得清脆了几分,正好此时门外雨落声响起,雨滴轻轻敲在窗上。

琴声和雨声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方昕媛听得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清凉的秋雨落在了一片青山上,也感到这场雨水落在了自己的心中,冲刷了所有浮躁。

方昕媛自小学琴,能够弹奏几十首琴曲,但这一首雨落青山,从前却未曾听过。在姜陵把琴谱送给她之后,她便也爱上了这首曲子。因为基本功扎实,琴技高超,方昕媛经过几次练习便能完整弹出。

音调的准确程度和整体流畅程度,方昕媛比姜陵要强上很多,但方昕媛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弹出的雨落青山,其中意境却远远不及姜陵。

一曲终了,窗外已经是雨幕朦胧,方昕媛赞许地点了点头。

姜陵倒是有点不好意思道:“还是不够流畅,中间断了好几处。”

“已经很不错了,再多加练习几次,便会更好了。”方昕媛走到姜陵身后,忍不住道;“为什么你弹出的曲子意境这么好呢,真的让人能够感受到细雨洗刷青山的那种画面。”

姜陵心想大概是游戏世界之中,想要发挥琴念之术,便必须做到精神集中感情投入,而且念力加持的琴音奏响,的确是能够让人看到雨落青山的画面,弹奏要求比现实世界还要严苛。再加上这曲子本就是周瑜掌握最为炉火纯青的一首,在他的指点之下,自己对琴曲意境的领悟自然加深了很多。

姜陵没有和方昕媛说的那么详细,只是认真道:“用心去弹。”

这样一句屁话方昕媛自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生气,反而指点道:“你刚刚拨弦的动作还是有问题。”

姜陵闻言又弹了一小段,让方昕媛帮忙指点。

“停。”方昕媛站在姜陵背后,认真说道:“手背再倾斜一些,压弦的手加上几分力气。”

姜陵又试了一下。

“还是不太对。”说着,方昕媛微微俯身,白皙的手掌按在姜陵的手背上,手把手教道:“像这样。”

方昕媛的手很光滑也很柔软,微微有些凉,按在手上很是舒服,而且随着方昕媛身体前倾,胸前还有两处柔软也碰触到了姜陵的肩膀。

闻着方昕媛身上淡淡的香味,姜陵微微走神,随后迅速稳住心神,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集中精神听着方昕媛的教导。

方昕媛是一位成熟美丽的女子,看外表说是三十岁都有人信,姜陵则是一个正直青壮年的小伙子,两人这般依靠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温馨,也很是暧昧。

但方昕媛此时神情认真,因为她此时是一位老师,正在教琴。

而姜陵也迅速平稳了心绪,剃掉心中浮躁或污秽的想法,眼神明亮地听着方昕媛的指点。

但是这个画面让别人看到,终究会有些误会。

也真的有一个人,从雨幕中走出,站在了门外。

他举着一把黑伞,透过玻璃门看到了屋内的画面,眼神中闪过惊讶、疑惑、愤怒和伤心的复杂情绪。

这样复杂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你不可能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产生这样复杂的情绪,甚至对熟悉和朋友也很难产生。

只有在看向你爱的人、或者是曾经爱的人时,才会因为一些画面勾动起这些情绪。

他的表情最后冷漠了下来,盯着屋内的男女,脑海里闪过一些曾经与自己有关的画面,所以更加恼怒。

两人在认真教学,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门口站着一位男子,过了半分钟,还是姜陵先感应到了这道有些不善的目光。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随后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的行为很不礼貌,对方的眼神更让人感到不快。

方昕媛也随之抬头看去,而后那一对清澈如溪水的眼睛之中,同样浮现了非常复杂的神色,比门外男子的眼神还要复杂。

甚至复杂到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门外的男子,复杂到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的。

那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他随手将雨伞放到了一边,迈步进屋,目光随意地打量屋内的装饰,像是在打量自己家一样。

他带着几分嘲讽地感慨说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方昕媛眼神闪烁,似乎要笑,又像是要哭,又像是要发火,但最后她的面色也冷了下来,颤声道:“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不欢迎我?”那男子理直气壮道。

姜陵看了一眼地面,这里他刚刚擦干净,但是此时却被踩出了一串泥脚印。这让他感到很不高兴,而姜陵心中已经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却是更加厌烦,他便抬头,盯着那男子说道:“凭什么欢迎你?”

第二百三十六章 雨落青山人落泪

酸甜苦辣咸,五味瓶似乎洒在了方昕媛的眼中,她眼底瞬间浮现了丝丝泪水,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两只放在腰侧微微颤抖,似乎要抑制自己不要冲上去打他一拳,又像是在控制自己不会冲上去抱住他。

门外的秋雨还在不停的宣泄,而且越下越大,腾起一片雨雾,随着成串的雨滴落下,外面噼啪作响。

那男子穿过大雨而来,很是不客气地走进了屋子,站在了屋子中央。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他眼神里则更多的是冷漠的神色,他看着姜陵,皱眉问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回我的家,你管得着么?”

姜陵平静地回应道:“这不是你的家。”

“放屁。”那男子抬头指向身边,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这店面都是我设计的。”说完他眼神中闪过怒意,指着姜陵手下的古琴,冷然道:“这朝蝶琴也是我的。”

姜陵往后一靠,说道:“那是从前了。”

男子怒极反笑:“怎么招,不是我家,你还以为这是你家?”

方昕媛此时开口说道:“这里不是你家,请你出去。”

“呵。”男子抬头点了点方昕媛,冷笑道:“好啊你,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你就这样对我?带着你年轻的情人赶我出门?”

方昕媛双拳握紧,带着几分哭腔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回去找你的钢琴家去。”

“我哪怕移情别恋,好歹也是情投意合的事情。”男子目露嘲讽道:“你倒好,老牛吃嫩草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焕发第二春了?”

面对如此不讲理又阴损的话语,方昕媛身体颤抖,双眼发红,委屈和愤怒交织,一时说不话。

但姜陵可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他看向这个男子,不客气道:“移情别恋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她没告诉你什么叫不要脸么?”

“你给我闭嘴!”那男子瞪着姜陵说道:“我看你才是不要脸,当妈的女人你都要,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一口?成熟的女人花样多?”

听到如此污秽的言语,方昕媛心中那一丝期待和想念彻底被剿灭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是那么陌生,那么可恶。

“你给我滚!”方昕媛哭喊道:“你快滚。”

男子也带着怒意道:“我千辛万苦从美国回来找你,怕你过的不好,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打扰了你的辛福生活。看样子你早就把我忘了,估计是把小新也忘了吧?”

方昕媛身体一震,收起了哭腔,关切地问道:“小新呢?你没有带小新回来么?”

“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啊。”男子嗤笑一声,摇头道:“本来是想带他来见你的,看样子还是算了。”

“我要见小新。”方昕媛向前一步,急切道:“我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男子故意叹了口气,啧啧道:“算了吧,我看你现在生活挺滋润的,我们父子还是别打扰的好。你这给他找了个‘哥哥’,再给他生个弟弟,他再接受不了。”

姜陵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说道:“看你斯斯文文的,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样,没想到是个人渣。怎么,在美国混不下去了,狼狈的逃回来了?”

男子面色一变,瞪向了姜陵。

姜陵也笑了笑,道:“被说中了啊,看样子那位钢琴家也看出了你的真面目,和你说拜拜对吧?倒插门失败?”

“狗东西!”那男子被戳中痛楚,怒喝一声,上来就挥拳打向姜陵。

方昕媛顿时一惊,但是根本来不及阻止。

但姜陵哪里需要他担心,甚至姜陵就等着对方主动出手,看着面前打来的拳头,姜陵冷笑了一声。

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姜陵只能靠流氓打法和对方厮打一顿,甚至这一拳他都避不开。但是现在,在这男子手臂刚抬起来的瞬间,姜陵就知道这一拳会怎样打来,对方的动作在他眼中如同慢放。

姜陵迅速抬起手,准确地掐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反手一拧。

那男子身子一歪,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还想动手?”姜陵漠然抓着对方的手臂,力度拿捏的正好,既不会扭断他的胳膊,又会让他疼得直不起腰。

毕竟这一招史怡对他用过不止一次了

那男子为了减少疼痛,只能身子歪着,看上去很是滑稽,他忍着疼咬牙道:“你给我松手!”

姜陵哪有松手的意思,轻哼一声:“要是在美国,你这算私闯民宅,我们有权拿枪崩了你,但是毕竟回了国,和谐社会算是让你这种人渣也能没皮没脸的活下来。”

那男子疼得五官都扭曲了,急着道:“你个混蛋,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哦?”姜陵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那男子正要急着抽手,随后姜陵又往下一压。

这一下那男子痛的脸色都苍白了,他叫了一声,眼泪就要掉下来。

方昕媛本来也想让姜陵教训一下对方,但是看着男子那疼痛的表情,还是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她说道:“先松开他吧。”

姜陵这才放开了手,哼道:“嘴巴干净点。”

男子攥着自己的手臂,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姜陵,往后退了一步。

方昕媛还是开口解释道:“他只是店里的伙计,也是史怡的朋友,我们可不想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好,好。”男子又退了一步,目带怨色看着方昕媛道;“连我的朝蝶你都给他用,这朋友不一般啊。”

姜陵漠然道:“你要庆幸今天是我在这,要是史怡在这,她非揍的你爬着出去。”

“你们厉害。”那男子愤恨地点头道;“我走,我这就走。”

方昕媛焦急道:“你把小新给我。”

“做梦!”那男子冷哼一声,就往出走。

方昕媛快步上前拦住他,说道:“根据抚养合同,你没有资格不让我们母子见面。”

“那你就去告我啊。”男子推开方昕媛,继续往外走。

他拿起伞,打开了房门。

方昕媛跟在他身后,又气又急地说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男子脚步微顿,说道:“我承认,两年前我带着孩子去了美国,抛弃了你,是我不对。但是当我想要回来找你的时候,当我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的时候,你却给我看到这样的画面。呵,这样也好,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明明是他移情别恋在先,却说的轻飘飘,此时他被新欢抛弃,不得已从美国回到国内,却还以为方昕媛应该等他回来。此时只不过见到方昕媛和姜陵共处一室,便恼羞成怒,说得像方昕媛不守妇道一般,这话语这道理简直无耻又可笑。

可方昕媛咬着下唇,最后还是近乎哀求地开口道:“我只想见见我的儿子。”

“那你等着吧。”说完那男子就向雨中走去。

方昕媛急着也冲进了雨幕,一把拉住了那男子的手臂,急道:“你先别走。”

但是这一下正好拉到了男子被姜陵扭过的那只手,因为疼痛,也因为不耐烦,男子面露恼怒,用力一挥。方昕媛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力气,直接被掀倒在地,摔在了泥水之中。

姜陵见状快步冲了出来,骂了一声就向那男子跑去。

那男子自然目露畏惧,也快步要跑开,姜陵飞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那男子滚了一身的泥土,二话不说就起身继续跑。

“你个人渣!”姜陵又是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那男子直接脸着地趴在了雨水里,满脸的泥水,眼睛也碎了一片,他也顾不得这些,雨伞都不要了,迅速爬起跑进了巷子。

姜陵还想追赶,可是转头看见方昕媛还倒在地上,他便看着那男子的背影,呸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向方昕媛。

方昕媛坐在雨水里,头发湿透贴在她的脸颊,她的衣服已经被淋透,半边身子也都是泥土,但她没有在意,只是坐在那里,无声地哭着,哭的却是伤心欲绝。

这脆弱而委屈的样子,那般让人心疼,姜陵觉得这个画面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肯定是对他的前夫还留有感情的,不然以她这样漂亮的外貌和温软的性格,即使是二婚也会有无数男人愿意迎娶,但她并没有嫁。

哪怕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可她心里还有一丝期待,她连琴店的装修风格都没有一点改变,朝蝶和夕花还摆在一起,她的心底最深处还希望自己能回到那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但是这个她曾经无比深爱的男人今天却将她心里最后的那一分幻想敲得支离破碎。

“方姐。”姜陵向方昕媛伸出手。

方昕媛抬头看向他,无助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么?”

姜陵心头一颤,叹了口气,道:“这哪里是你的错,如果是错,也是你错在爱上了一个渣男。”

冰冷的秋雨还在喧嚣的下着,女子在雨中无声的哭泣。

此时落下的秋雨很凉。

雨滴没有落在青山上,而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雨落青山人落泪(下)

窗外的秋雨多少是小了一些,但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想来随着这场秋雨的降落,近几日的气温又要下降一些。

方昕媛从楼上了下来,此时的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她手拿着一叠男士衣物,对姜陵说道:“这是他以前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换上。”

姜陵身上自然也被雨水淋湿,此时他正在垃圾桶旁边拧自己的袖子

姜陵抬头笑道;“我倒是不嫌弃。”

“那就去洗一下,换上干净的衣服。”方昕媛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姜陵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接过衣服,迈步往楼上走。

琴店的楼上便是方昕媛的住所,姜陵倒是还没有进去过。

屋子里装饰很简洁,以黑白为主色调,看着干净明亮。姜陵转头看到一旁的柜子上还摆着一个机器人的玩具模型。

姜陵看了一眼,觉得很不错,忍不住道:“这手办帅呀。”

说完姜陵就顿时意识到自己嘴欠,因为一个女人家怎么会喜欢机器人,机器人是男人的浪漫,这手办想来不是他前夫就是她儿子的。

果然,方昕媛面带伤感,嘴角勉强浮起一丝笑意道:“这是小新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手办,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他考了两科满分,然后求着我给他买了这个东西,他每天上学之前都要和它打个招呼。但是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及拿走。”

姜陵想了想,拍了拍手中的衣服,叹气道:“小新的东西留下也好,毕竟这里随时欢迎他回来,但是这个男人的衣服什么的,该扔就扔吧。”

方昕媛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姜陵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方昕媛做到客厅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雨滴发呆。

不多时姜陵洗完,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便走了出来。

方昕媛看了一眼姜陵,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这衣服蛮新的。”姜陵打趣了一声,随后抬头一看,才注意到方昕媛身上穿的是一件非常相近的衣服,看样子是情侣款。

方昕媛点头道:“在他走之前半个月买的,他只穿过一次。”

“他的衣服还有多少?一会都给我,我帮你捐到社区爱心捐赠处。”姜陵走过去也坐到了沙发上,轻笑一声:“也算给他积点阴德,免得这人渣被雷劈死。”

方昕媛点了点头,道:“好,我都放在一起了,等你走的时候带着。”

“嗯。”姜陵又起身到厨房找到了水壶,烧了一壶热水。

方昕媛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姜陵倒了一杯水,说道:“喝点热水,别感冒了。”

方昕媛苦笑一声:“他和你一样,就会叫人多喝热水。”

“嘿,什么叫和我一样,你这不是骂人么?”姜陵不满道。

方昕媛摇头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都爱上别人了,你还替他说好话。”姜陵感慨道:“像你这样的女人还是真少,有很多的女子,哪怕是因为性格不合之类的原因正常分手,也要把前男友喷成渣男,你这倒好,他都渣成这样了,你还念念不忘。”

方昕媛苦笑一声道:“可能是我太天真了吧。”

“这种男人算了,我都懒得提他。”姜陵坐到方昕媛旁边,说道:“说说你儿子吧。”

方昕媛眼中浮现了一丝暖色,那是为母者的自豪与疼爱,她柔声说道:“小新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小时候就很听我的话,即使去了美国,也经常瞒着他爸爸给我打电话回来。”

说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方昕媛终于是有了一些精气神,开始和姜陵讲述小新小时候的事情。

从他出生时只有六斤二两,到他刚学会说话时第一个喊的便是妈妈,再到他第一次犯错后被打手板时的委屈。一位母亲讲述自己儿子的事情,恐怕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姜陵自然没有嫌烦,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插一句嘴。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也没有觉得饿。

直到方昕媛感到困倦回房间睡觉,而姜陵则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不多时也伴着秋雨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姜陵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雨水落在青山上,雨滴拍打着树叶,风儿吹动枝条,层层水雾泛起,将整个青山笼罩,宛若仙境。

而在青山之上,有一位女子正在哭泣,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是沉默无声。

雨滴落在青山上,眼泪也落在青山上。

水雾中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是谁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伤心。

等到姜陵醒了之后,发现窗外的秋雨已经停了下来,但天空还是很阴沉。

随后他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毯子,等他转头看去,却是顿时吃了一惊:“卧槽?”

一身职业装束的史怡就坐在一旁,正斜着眼睛看着他,冷然道:“你就这么和我打招呼?”

姜陵剩余的困倦瞬间消失,他立马改口道:“一张开眼睛看到一个大美女,有点不敢相信。”

“这些糊弄傻丫头的骚话对我没有用。”史怡不吃他这一套,瞪了他一眼。

姜陵心想我招你惹你了,随后他问道:“毯子是你给我披的?”

“想得美!”史怡轻哼了一声。

姜陵心想也是,又问道:“开完会了?”

史怡点头道:“没错。”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二十分钟之前,方姐不让我吵醒你。”史怡说道。

姜陵道:“方姐醒了啊。”

“谁像你在别人家沙发上还能睡的像猪一样。”史怡又白了他一眼,随后道:“听说上午方姐前夫来了?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姜陵点了点头。

史怡说道:“方姐说你差点把他胳膊拧断,又把他在雨里踢了两个跟头。”

姜陵见史怡有些不满意,便问道:“怎么了?下手太重了?”

“重?”史怡眉毛一挑,道:“那个老王八蛋就应该让他爬着回去!”

姜陵松了口气,劝慰道:“小新还在他身边,还是留点余地。”

“哼,孩子我会帮方姐要回来的,那个人渣也配做父亲。”史怡咬牙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姜陵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这话明明蛮不讲理,但这个时候和女人也没有道理可讲,只能忍着。姜陵转移话题道:“方姐呢?”

“去买菜了。”史怡随后道:“那个渣男的事情我们以后再提,反正他要是再敢跑到这来羞辱方姐,你就给我断了他三条腿,不然我就断你三条腿。”

“好好好。”姜陵满口答应。

史怡平静了一下情绪,又严肃说道:“这一次开会,说了挺多问题,趁着方姐不在我也正好和你说说。”

闻言姜陵也正经了起来,道:“有什么新指示?”

史怡说道:“目前中国区玩家取得的成绩并不理想,几分总榜前五名里竟然没有一个是中国人,所以上面希望你们打起精神来,再有就是有点团结协作精神。”

“前期一致对外?”姜陵摸了摸鼻子,道:“倒是可以考虑,但系统匹配是随机的,也不经过我们主观控制。”

史怡道:“在比赛中可以尽量对同胞手下留情嘛。”

“也对,我尽量。”说着,姜陵突然意识到点问题,他开口道:“听你这意思,这个游戏,或者说比赛,其实是一款国际上的竞技?如果最后赢了对我们国家有什么好处么?”

这游戏不像是奥运会一类的国际运动项目,也不是普通的电子游戏竞技项目。一般的国际性竞技比赛,赢了比赛是为国争光,赢得荣誉。再有就是这一类项目会带来很大的收益,比如说冠名广告费、收视率或者门票钱。但是这天决战场,完全是秘密开启的,严谨外泄信息,知情者甚少,即使赢了能有什么荣誉?又能有什么收益?

可上面这般重视比赛的结果,如此协助参赛选手,力争让中国人取得胜利,为的是什么呢?必然是有理由的。

史怡沉默片刻,随后认真道:“这些不该你问。”

“好,懂了。”姜陵摆了摆手,直接放弃了打探的**。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不强,也可说是比较怂。

姜陵明白史怡所谓的“上面”必是一个以自己的阶层不应该触碰的领域,所以只要史怡出言提醒,他就不会傻到非要问出个究竟。

史怡对姜陵的这个态度很满意,继续说道:“当然,也不是非要求你们对同胞手下留情,我们也知道你们取胜的**,所以一切还是你们自己量力而行。”

说完此事,史怡目带笑意看了一眼姜陵,说道:“再者,为了促进你们赢得比赛的**,上面决定给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并且在你们赢得每一场比赛后给与一定奖励。”

闻言姜陵眼睛一亮,说道:“终于要来点实际的了么?给什么?钱?超市代金券?”

“根据你的需求来。”

“我现在需要一个女朋友。”

“你确定么?”

“我我还是再考虑考虑。”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乱之城(一)

【世界正赛第八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德城】

【战场模式:5v5对抗模式】

【战场规模:大型地图】

【参战人数:10人】

【战场资料简介:德城地处风隐大陆西部,在夷川、横津、平湘三国交汇处。是典型的三不管地界,城内鱼龙混杂,法度模糊,故亦被外界称作混乱之城。】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姜陵已经结束了这一次的休息,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这几天依旧是早上遵循姜姬二老的教导,对着晨曦练气养神,白天在琴店跟方昕媛学琴,晚上则接受史怡的魔鬼训练。

唯一例外便是昨天中午和史怡陪着方昕媛去找了一趟她的前夫,慑于史怡的淫威,方昕媛前夫没有做无谓的抵抗,让方昕媛把小新接了回去,但依旧没有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只是说让她们母子团聚几天。

史怡倒是还想‘理论理论’,但看在孩子的面上,方昕媛没有太过分,暂且接受了这个提议,带着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回了家。

而后姜陵便迎来了自己第八场比赛,一局久违了的5v5对抗赛。

这一次比赛姜陵并没有提前观看战场预告,因为上一次结束后他留下积分和孙小楼一起进入了自由探索模式,为了避免积分不足,姜陵便放弃了战场预告。

“看看这一次有没有熟人。”姜陵这般想着,缓缓张开了双眼。

在他面前,有着两头猪正隔着栅栏愣头愣脑地看着他,一对猪鼻子离姜陵的面颊只有三寸远。

“卧槽!猪队友?”姜陵短暂的错愕之后,顿时一惊,迅速站起了身。

随后姜陵转头看去,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小猪棚里,面积不过十平米左右大小,周围是土坯垒成的墙壁,那不过两米高的房顶是木头支架、茅草铺垫的。

这样的小棚里,围着一个猪圈,里面只有这两头猪,看见姜陵站起身,这两头猪也后退了数步,哼唧了两声。

姜陵捂着鼻子,骂道:“姥姥的,给我随机降落到猪圈来了,真是够了。”

姜陵自然没有在此地过多停留,迈步走出猪棚。走到外面,姜陵发现自己应该是在某一处民宅里,左手边不远处是一个民房,前方还有一个鸡窝,院子里却没有看到鸡的影子。

“主线任务没有触发,队友一个没见到,开局这么朦胧。”姜陵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抽空看一下战场预告。

他考虑片刻,迈步走向那座民宅,打算去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民宅看上去普普通通,按道理里面住的应该是一位平民百姓,但是当姜陵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很强的气息在屋内。

姜陵毕竟已经修习了念术,感知敏锐,他感觉自己面前有着一股如有实质的气场。这股气息并不是很有压迫感,但依旧让姜陵感到了些许危险。

一个普通的农户,都有天变境实力了?姜陵当然自我否定了这个说法,即使这里是什么所谓的混乱之城,也不可能连养猪的平民都是天变境。

或者说,类似于扫地僧那样,他的确只是个平民,但在此处隐蔽身份?

亦或者,这里面的人也是一位不速之客?

系统把自己的降生点放在他的附近,是为什么呢?

姜陵就站在门口,脑子里迅速思索着所有可能性,没有冒然进去,也没有立刻退走。

直到屋里那股气息减弱了一些,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传出:“是哪位朋友光临,何故守在我门外?”

姜陵想了想,客气道:“无意冒犯,只是想来打听些事情。”

屋内人又说道:“如无恶意,那便来者是客,请进吧。”

姜陵没有过多的犹豫,伸手抓向了门把手,实际上他却是在体内瞬间凝聚了一股念力,以便随时可以在自己身体外释放一层念气壁垒。

房门被打开了,并无意外发生。

屋内面积很小,有些寒酸,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面目平常,眼神却依旧明亮,他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姜陵,随后似乎见姜陵面目紧张,便反而放松了些,又开口道:“既然只是来打听事情,何必如此紧张。”

姜陵笑道:“我不紧张。”

“那就把这股念气散了吧,憋着不难受么?”老者这般说着,随手拿起了茶壶,翻开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茶水。

姜陵闻言也笑了笑,随后长吐了一口气,那股凝聚的念力,一部分回流到了自己体内,还有一部分难免外泄。随着念气外放,姜陵身上升起了一阵白雾,看上去像是煮沸了的茶壶一样。

“坐,喝口凉茶降降温。”老者敲了敲桌子。

姜陵道了一声谢,也就坐了下去。

老者看向姜陵,问道:“小友从何而来?我只感到一股气机徒然出现在我的院子里,却根本没有察觉你是怎么进来的。”

哪来的,天上呗。

姜陵腹诽了一句,随后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忽悠说道:“并无意隐瞒前辈,我实在是误打误撞来到您的院子,绝无恶意。若您不方便,我这就离开。”

姜陵没有正面回答老者的问题,但也把最关键的地方说清楚了。

老者见姜陵还算老实,点了点头,随后道:“那倒也是缘分,你大可在这休息个一时半会,不打紧。”老者说完这话,又问道:“不知小友是哪家的大人物啊?家住城中何处?”

虽说老者问话很多,但毕竟是姜陵来了人家的住处,自然解释道:“我不是这城中人,亦非什么大人物,流浪江湖的傻小子而已。”

“嗬。”老者笑了笑道:“像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修为,怎么会是平常人。”随后老者又看向姜陵的眼睛,道:“敢孤身一人到这德城来,倒是真有可能是个傻小子。”

姜陵放下了茶杯,抱拳道:“我倒是听说过这混乱之城的名头,一直也没来过,今日既然误打误撞来了前辈这里,还希望前辈指点指点。”

老者摸了一把胡子,道:“我就是一个放猪养鸡的糟老头子,哪有什么可指点的?”

姜陵摇头道:“有如此实力,又能孤身在这混乱之城中立足,您怎会是个糟老头子。”

老者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姜陵,道:“你这年轻人倒是会现学现用。”

姜陵再次抱拳道:“我对这里的确不熟,前辈请指点一二。”

老者轻咳了一声,面色严肃了几分,随后道:“看你还懂些礼数,我且告知与你,若你是奔着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件大事来的,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莫要白白葬送了身家性命。”

姜陵也面色严峻了些,认真道:“我是真不清楚。”

“你年纪轻轻却修为强大,再看着装谈吐也绝非凡人,必是哪个大宗名教的弟子或者世家门阀的少爷,但我告诉你”老者明显不相信姜陵的话,继续道:“这德城,水深的很,浑的很,就算你身世再强,扔进去,也连个水花都不会溅出来。”

这一次五对五的比赛中,姜陵认识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和他很熟。

“孙夜雨?”

在一个简陋的茶摊中,一位中年妇女拧了拧手中的抹布,嘀咕道:“城里没有孙姓的大人物,你是哪家的子弟,下手这般重。”

在茶桌坐着的正是孙夜雨,他穿着一身白底红边干净利落的衣服,面色淡然,开口道:“现在能告诉我,几方势力争抢的是什么宝物了吧?”

“嘁。”这位大妈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茶钱也没付,我还得收拾你的烂摊子,你还想从我这打探情报?”

妇女又在盆中洗了洗手中的抹布,此时盆里面已经猩红一片。

在孙夜雨脚边,躺着两具尸体。

孙夜雨倒了点茶水,吹了吹,道:“你要什么?”

妇女眼珠子转了转,道:“我要你帮我杀个人。”

“嗯?”孙夜雨眉头皱了皱。

“怎么,你这么厉害,杀个人还不轻松。”妇女放下了抹布,道:“反正这德城每天都死人,你都杀了两个了。”

“可是,连你都对付不了,我怎么打得过。”孙夜雨如此开口,看向这位看似平白无奇的妇女,神色严肃道:“这两人敢在你这闹事,我出手不过是给他们个痛快,不然他们死的会更痛苦。”

妇女眼神微变,随后她在衣襟上擦了擦手,身上霍然升起了一股阴冷强大的气息,如同一只从草丛中走出的野兽一般。她冷漠道:“付了茶钱就滚吧。”

孙夜雨想了想,道:“你告诉我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件大事,我就答应你试着帮你杀一次你要杀的那人。”

“那你可得先去帮我杀人,万一你没能成功,我也会去帮你收尸。”妇女冷笑一声,道:“可你要是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卷进这件事里,恐怕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孙夜雨端起了茶杯,但是没有喝,随后又放下,问道:“无论死无全尸还是怎样,你都没有什么损失不是么?”

“那倒也是。”妇女如此说了一句,随后微微皱眉道:“这茶你不喝,也是要付钱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乱之城(二)

一个养猪的老头能让姜陵如临大敌,一个摆茶摊的大妈让孙夜雨神经紧绷,这便是混乱之城,各种让你想象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这里。

同样进入了这一局战场的、姜陵的熟人,正是蕾雅凯伊丝。

这位成熟性感的金发法国女郎,还是穿着长靴短裤露出半截白皙的大长腿,上身是胸口很低的束身衣,披着一件红纱披肩,脸上倒是淡妆,只是口红的颜色是玫红色,显得有些艳丽。

此时她被堵在一个狭窄的小巷里,面前是三个男人,满面的贪婪和兴奋,丝毫没有掩饰。

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即使是在文明都市里都时有发生,更何况这里是混乱之城。所以也不仅仅会是调戏那么简单。

其中一位秃顶的男子贱笑着说道:“这位漂亮妹子,可别怪哥几个不仁义,谁叫你穿成这个样子。”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敢在这座城市穿成这样,肯定也不会是什么良家妇女。”

三人向蕾雅缓缓靠近,蕾雅却是面带微笑,长着大眼睛问道:“几位这是要干什么呀?”

“干什么?”秃顶男子咧嘴道:“带你去玩玩呀。”

这时另一个瘦弱的男子抬手道:“先别急着动手,我看着娘们似乎有点不对劲。”

秃顶男子色相之中闪过一丝谨慎,重新打量了一遍蕾雅,随后笑道:“咱们哥几个又不是吃素的,还怕她不成。”

“那倒也是。”那瘦弱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阴诡,又道:“这个异族女子真是别有风情,我觉得我们不如把她献给城主,肯定能换来一大笔赏钱。”

秃顶男子也想了想,但随即还是耐不住已经燥热的血液,舔着嘴唇说道:“这样极品的女子可是太少见了,我们还是自己享用一番,然后卖给奴隶处好了。”

三个人男人自顾自地决定这蕾雅的归属,似乎早就把蕾雅定义为一件商品,甚至是一种用品。

毕竟蕾雅实在太美艳了,而这里又是混乱之城,发生这种事情的确不算新鲜。

“这就安排上了?”蕾雅看向三人,似笑非笑。

这样反常的表现倒是让这三人心中警觉更盛,秃顶男子摸了摸脑袋,咧嘴道:“还真碰上一个硬茬子不成?不应该啊,这东城我们也混了几个月了,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啊。”

另一人淫笑道:“要不说就是个浪蹄子呢,估计就等着我们陪她玩玩呢。”

蕾雅安静地看着三人,心中决定先弄死两个,然后留下那瘦弱的男子,向他打听些情报。

谁知下一刻一声中气十足的轻喝从巷子外传来:“禽兽,放开那个姑娘。”

秃顶男子不快地转头道:“我还没抓她呢,放你娘”待看清楚巷外那人的相貌后,秃顶男子顿时面色一变,憋回了要说的狠话,转而带着几分客气道:“亢大侠,您认识这姑娘?”

“我不认识。”那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带着些许儒气的男子面容严肃地说道:“但我总不会坐视不管。”

秃顶男子说道:“这样的事情在这座城里每天都有,您管得过来么。”

“既然被我亢某看到了自然要管。”亢姓男子冷然道:“你们要陪我过过招?”

秃顶男子愤懑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还是有所忌惮,随后带着身边两人径直走出了巷子。

蕾雅望向那亢姓男子,微微一笑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刚刚亢姓男子被三个地痞挡着,只知道里面有位姑娘,此时这才正经八百的打量了一眼蕾雅,见其如此美艳动人,也不由眼神微变,但还是微微点头,认真道:“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

蕾雅迈步靠近了几步,道:“敢问大侠名号。”

“叫我一声亢大哥就好。”男子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蕾雅胸口,随后道:“姑娘似乎不是这城里的居民,不过不管你从何而来,你这样的装扮的确不妥。这里鱼龙混杂,胆大妄为的宵小很多,希望姑娘多加小心。”

“多谢。”蕾雅将肩头的红纱拢了拢,随后又问道:“能否和亢大哥打听些事情?”

男子点头道:“当然可以。”

蕾雅柔声问道:“听说最近齐家和金家都暗中派人赶来此地,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男子闻言眉毛微挑,目光闪过一丝机警,说道:“此等事情,姑娘不该询问的。”

从男子的表现上看,蕾雅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直接了,或者说自己小看这一次战场剧情的重要性了,便转而笑道:“我只是好奇打探而已。”

男子盯着蕾雅的眼睛看了一眼,道:“冒昧的问一句,姑娘你此次驻足德城,也是有所图谋吧?呵,看来姑娘必不是寻常人,刚刚也本是不需要别人帮忙,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亢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仗义出手,我自然感激不尽。”蕾雅靠近一步,认真道:“但我对你又并无恶意,何故如此冷言相对。”

男子表情缓和了一些,道:“是我失礼了,也是我刚刚小看了姑娘。但关于齐家和金家的事情,我怎有资格多言。”

“齐家和金家都是大陆上最显赫最强大的世家,他们派出人手前来德城,肯定是生了什么大事情,我正好路过此地,就来看看,仅此而已。”蕾雅眼神真诚,完全看不出来实在说谎。

男子叹气道:“我劝姑娘还是不要管这件事情了,待齐家金家出手,德城又要一片大乱。”

蕾雅嘟嘴道:“齐家金家实力都那般雄厚,可彼此还是相互忌惮的,怎会那么轻易就出手?”

男子回道:“因为这一次发现的宝物太重要,他们肯定要争夺一番。况且这里除了金家和齐家,还有不知道几股势力把手伸了进”说到此,男子停顿了下来,眉头微皱,又说道:“你是哪家的弟子?”

蕾雅笑着道:“檀香楼。”

“檀香楼?”男子回忆了一下,在他记忆之中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个门派,随后道:“姑娘应该不是西方的人。”

蕾雅到没有隐瞒自己的门派,只是檀香楼位处风隐大陆东北,于此地相隔数万里,男子不清楚倒也正常。蕾雅说道:“亢大哥不必多心,我的确不是哪个势力的爪牙,只是打听一下。”

亢姓男子沉默了片刻,点了头道:“倒也不是不能说给你听,只是怕害了你。”

蕾雅摇头道:“麻烦亢大哥告知详情。”

“这个事情倒是已经被很多人知晓了,倒也不算是什么辛秘。”亢大哥还是瞥了一眼周围,见没有其他人,才继续小声道:“近几日,有两百斤玄精铁流入了德城。”

“玄精铁?”姜陵眉头微皱,因为他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听名字应该是一种金属。

“对。”老者浅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解释道:“这东西是非常珍贵的金属,却也是一种被禁止私下买卖的禁物。这金属产量极低,非常罕见,一般只有皇室才有资格掌握,一些实力极大的宗门即使想获取,也是需要和当地皇室打招呼。除此之外,还有资格私自冶炼和使用玄精铁的,便只有神庭了。”

“神庭?”听到这个名字,姜陵也大概清楚这玄精铁的重要性了。

老者继续道:“没错,神庭的涤罪剑,便是参杂了这种金属,虽说里面只有一成的玄精铁,但也足够使涤罪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涤罪剑是神庭赐予功勋不俗的执事的武器,而姜陵手中就有一把从燕北凛手中抢到的涤罪剑,他自然清楚涤罪剑的锋利和坚韧程度是多么强大,这可是一把卓越级别的武器。

而这涤罪剑,之中仅有一成的玄精铁。

两百斤的玄精铁,可以打造多少把涤罪剑?

姜陵瞬间明白了这两百斤玄精铁的重要性,这两百斤玄精铁,经过冶炼和锻造,最后将变成数百把与涤罪剑同一档次的武器,或者是铠甲,这足以装备出一个战无不胜的队伍!那真是足够各大势力争个头破血流了。

老者说道:“若是这玄精铁是在某个地域被发现,便会被那里的统治者立刻据为己有,他国若想抢夺,便等同发起战争。但是它现在出现在了德城,这个地方,没有哪样东西是有主人的。所以人人皆可得之。”

“所以各方势力都要插手抢夺了。”姜陵想了想,又问道:“这两百斤玄精铁是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以姜陵多年看电影看小说的经验,有重宝出世,光知道关注宝物价值和竞争对手是很愚蠢的,一定要先研究明白这宝物是哪来的。

之前潜风镇的无穷碧出世,便是死灵法师鬼心的一个局,只是由于姜陵等玩家的出现,和花茗以及茶郁的拼命,才堪堪破了这个局。

老者也明白姜陵的关注点,解释道:“是沙帮在城西五十里外的矿区挖金矿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消息又怎么传播出去的呢?”姜陵还是不放心。

老者笑道:“这德城虽说是三不管地带,实际上各方势力都盯着呢,齐家、金家,甚至是一向低调朴家,都有商行在此,沙帮之中也少不了这三派的奸细。挖出了玄精铁这等天大的消息,瞒不住的。”

姜陵喃喃道:“原来如此。”

老者看着姜陵,低声问道:“小兄弟,是哪一边的人啊?”

姜陵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老者道:“老前辈又是哪一边的人?”

第二百四十章 混乱之城(三)

中国有个传统,就是命里缺什么名字里补什么,比如一般名字里有‘淼’字的,很有可能是因为出生时家人按照八字判断孩子命里缺水,所以补了三个水,“森、鑫”也差不多一样。

这个规则不能泛用瞎用,新时代之后这样的情况也很少见了。你总不见得某人叫什么什么德,你就说人家命里缺德。

但德城却有点这个意思,因为这个城市,真的没有什么“德”。

这里是夷川、横津、平湘三国交汇,而这三国又分别处于三个大姓门阀世家的统治之下,所以不如说这里是西北齐家、西南朴家和中原金家的交汇地。

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太平。

三大家族也不是不能管,只是他们不方便管,也不愿意管。

这里是一个灰色地带,有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事情,三大家族就会放到这里来做。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他们也要放在这里来做。还有些犯了大错,天理难容的宗亲,也会流放到这里,说是流放,其实也是放了一条生路。

而除了三大家族,自然也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人或事在这里发生。

这里有很多在别地犯了罪的罪人来此避罪,有些拿着性命来搏一次大富大贵的亡命之徒,还有些受利益驱使来刀口舔血的生意人。

这里没有明确的法度,没有健全的体系,这里更适合的是丛林法则,强者为尊。每天都有人进入这座城市,也每天都有人死去,这里便是混乱之城。

当然,平民这里也有,毕竟哪里都需要有普通人来做些那些大人物眼中的下等事情。比如你搭盖房屋楼宇总需要苦力,五谷杂粮也要有人播种,厕所要有人修补,家禽猪羊,也要有人养。

但是,真的需要一个天变境的老者来做这种事情么?

姜陵肯定是不信的,当老者把关于玄精铁的事情介绍的这般详细,话语里都没有用过“据说”、“听说”、“好像”这样的字眼,完全是了如指掌的态度,姜陵就更不会相信了。

老者表情如常,轻笑道:“哪有跑到人家里逼问一个糟老头子身份的。”

姜陵也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般询问的确不礼貌,就算人家真有什么身份,凭什么告诉你呢?姜陵先真诚道:“我的确是从外面来的,还有四位同伴,来此的主要任务是击杀另外一队人马。当然,既然这城里有大事发生,我们也要凑凑热闹,虽说不能和三大家族争这玄精铁,但也想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姜陵这一番言语比较真诚,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提醒道:“那也要小心些。”

姜陵见老者还是没有透露身份的意思,转而换个方式问道:“我也从您这里打听了些有用的消息,又喝了您一杯茶水,不知我有什么能帮上您的?”

老者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庭院随后目露几分沧桑,道:“既然小友如此坦诚,我便暂且信你。实不相瞒,我曾经也的确是某个宗门的弟子,四年前一时失手杀了一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那人是郡府一位大人的儿子,那位大人自然勃然大怒,贴出通缉令,要杀我给他儿子偿命,我的宗门无法平息此事,我不得已便逃亡到了此处。”

姜陵静静的听着,并没有追问细节。

老者继续道:“若是修为能再进一步,我倒也不惧那郡府的通缉,可我年纪也不小了,修为上再想更上一层楼着实困难,在此地待了整整四年,才堪堪到达天变境。”老者苦笑道:“此地鱼龙混杂,隐藏着无数高手,天变境在这里也算不得什么,这四年我过得很辛苦。”

看着老者脸上皱纹之中的苦涩,姜陵也能猜到四年前还是地转境的老者孤身来到这混乱之城,是该多么步履维艰,困苦度日。

老者轻叹一声,说道:“我在这里养了些畜生,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本想过几日卖了这些畜生,回到故乡去看一看。谁知就在两天前,一伙人马闯进院子,抢光了我养的十几只鸡,还抓走了三头猪,我拼死拼活才留下了两头小猪,却险些和他们打起来。”

姜陵也记得刚刚在院子里只见鸡窝不见鸡,不由皱眉道:“这些人很强?”

“几个地转境的混小子罢了。”老者无奈道:“但人家有后台啊,都是沙帮的人,说是为了庆祝挖出玄精铁,要大摆宴席。我也是那时候打听的这些事情。”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姜陵问道:“这个沙帮,是城里的本土帮派?”

“对,人数还不少,是城里的第一大帮,帮主足有玄极下境的实力。”老者如此开口。

听到玄极二字,姜陵也不由面色一变,毕竟时至今日他还没有直面过玄极的大人物。

一般而言,玄极的大人物都用通天彻地的本事,哪怕是在一国之地也是万众敬仰的存在。而在这区区一城之地,竟也有这样一位雄主。

“沙帮在德城有十几年的历史了,要知道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太多帮派立了又破,几乎没有哪个组织能站稳脚跟,这十几年的屹立不倒,已经证明了沙帮的实力。”老者说道:“这些年,城里的铁盐和冶炼锻造行业,都是沙帮掌管。沙帮内虽说有很多势力渗透,但在帮主的制衡之下,倒是很稳定。而这一次挖出玄精铁,实在是事关重大,若是处理不好,反而会使沙帮分崩离析。但是处理好了,沙帮的位置便会更加稳固,甚至借此一飞冲天。”

姜陵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们都抢了牲口去大摆宴席,看样子还喜气洋洋的。沙帮会不会给三大家族平分了这玄精铁?”

老者断定道:“不会,他们没有那个权力。而且玄精铁这东西不是一般的物资,它代表着一批顶级的武器装备,干系重大,在没有确定自己不能独吞之前,谁都不会想分了它。”

“而恰巧这三大世家,都以为自己有独吞的实力?”

“正是如此,所以才说这德城要乱。”老者道:“三大家族在德城之中皆有势力,明面上的,和水面下的,一旦这些全部翻开,那便是一场激烈的争夺。”

姜陵摸了摸下巴,道:“我要是沙帮帮主,就立马找一个家族,将这玄精铁送出去。”

老者自然明白姜陵的意思,点头道:“这也有道理,毕竟玄精铁放在沙帮,纵使沙帮再强大,在三大世家眼中,这玄精铁也和无主之物没有区别,谁都想抢,这就是所谓的‘怀璧其罪’。若是立马送给某一家族,则相当于给玄精铁找了主人。”

姜陵歪头道:“可沙帮帮主没有这么做,难道他身为帮主做不了主?”

“有这方面的原因。沙帮内还有几位颇有声望和实力的长老,他们分别与三大世家有着关联,沙帮帮主若是决定将玄精铁送给某一世家,另外两个世家的走狗自然不会同意。”老者分析道:“再者这沙帮帮主似乎也没有看出哪个家族派到此地的势力最强大,所以不敢冒然轻举妄动,打算再观望观望。当然,也许他早就和某个世家串通好了,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但至少明面上看,沙帮还没有决定好这批玄精铁的去处。”

姜陵问道:“沙帮既然这般有实力,在德城扎根又深,就没有私吞的可能?”

“没有。”老者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随后转念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他沙经天疯魔了。”

沙帮帮主沙经天,姜陵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随后又问道:“除了沙帮,城内还有其他势力么?”

“有,在这城里,那些阿猫阿狗拉帮结伙的不算,最强的有三股势力,一个是这沙帮。”老者又倒了杯茶,说道:“还有城主府和新阳教。”

“城主府?”姜陵一愣,道:“这不是无主之地么,怎么还有城主?”

“德城的城主,都算是自立的。这城主的位置倒是一直有人坐,只是换了很多个。如果你实力强,又有追随者,只要你能把当前的城主弄死,你便是新的城主。如今这位,已经坐了八年,一直没有人能把他拉下马。”老者解释道:“这城主还是有些本事,据说曾经是夷川国的大将,因违法了军令,论罪当斩,这才逃跑来了德城。经过几年的蛰伏,随后一出手便挑落了前任城主,自己上位,经过几年的累计,手下已有不少忠诚的部众。城主府虽说不能完全统治德城,但也有着几分约束力,已经算是对德城影响力最大的本土势力,要说对德城的奉献,便是调节城内大大小小帮派之间的争斗。”

“私人政府啊。”姜陵好奇道:“这城主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么?”

老者道:“和沙帮一样,这位城主大人也是左右逢源,与三大世家都有往来。如果他真的是某一世家的人,那最可能是齐家的人,毕竟夷川国就在齐家的范围内。对于这玄精铁之事,城主府那边倒是一直没有动静,似乎不打算理会此事。”

姜陵琢磨了片刻,又问道:“新阳教又是什么组织?”

“一个宗教,其中平民居多。”老者解释道:“这座功利又残酷的城池,无论大小帮派,实际上都是因为利益绑在一起的。而这新阳教,是讲究信仰的。”

“这里还有宗教啊。”姜陵也感到很意外,在这万事利益为先、强者为尊、杀伐气息浓厚的城里,竟还有宗教能站住脚。

老者淡然道:“有些人手上沾染太多鲜血,心中有愧或者心中有鬼,需要一种信仰来帮他们自我安慰。还有些迫不得已在这里生活的困苦百姓,残酷的世道让他们每天都有想死的冲动,他们需要信仰帮他们顽强的活下去。”

姜陵明白了其中道理,点头道:“这样说来,这新阳教还有点意思,至少还知道关心平民。”

闻言老者面露不屑,冷笑道:“你太高看他们了,这城市哪里会有好人。新阳教和其他势力的区别,只是别人用武力统治其他人,而他们用洗脑的方式统治罢了。他们以冠以‘奉献’、‘回报’和‘虔诚’的名义蒙蔽百姓,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懵懂的黄花大闺女被送进了主教的房间,又有多少人稀里糊涂地为教士或主教的私人利益付出了生命。”

姜陵闻言叹了口气,道:“这还真不太平啊。”

老者又重复了一遍:“记住,这里没有好人。”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老者问道:“您又和我说了这么多,看样子您的确有事情需要我去办,莫不是找沙帮麻烦?”

“不。”老者摇了摇头,随后盯着姜陵,肃然道:“我要你帮我杀掉新阳教一位主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混乱之城(四)

沙帮、城主府、新阳教,三个本土势力,在混乱之城鼎立。再加上齐金朴三大家族的势力,这混乱之城还真是山头林立,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老者发言要姜陵替他除掉一位新阳教主教,姜陵有些意外,前几天沙帮的人抢了他养的牲畜,还差点打了起来,姜陵以为老者应该是怨恨沙帮才对。

姜陵问道:“这新阳教主教,哪里得罪您了?”

老者已然提出了要求,便解释道:“我名为魏赢,曾是横津国人,四年前来到这德城落脚。四年来,算是切实见识到了这城里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我本领低微,在这里只能小心度日,不敢与这城里之人有太多关联。但是,我还是结识了一位姑娘。”

老者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继续道:“她是一位种花的姑娘,她的花田离我这里不远,所以一来二去便与我相结识。当然,我年事已高,对这位姑娘自然不是心生爱慕,而是拿她当我的女儿看待。”

“在这座城里,难得有一位如此心底纯良的姑娘啊。”老者轻叹了口气,沧桑的双眸之中闪过怒意,道:“可就在半年前,这姑娘刚满十八岁的时候,被新阳教的那位主教路过花田时一眼看中了。那位主教用尽卑劣的手段,将姑娘骗到了日光神庙,而后她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姜陵闻言也是目露怒色,他想起了中世纪被宗教统治的欧洲,那时教徒们将主教虔诚地视作神明,而有些主教却将教徒视作奴隶。

宗教信仰是能够丰满和安慰人们精神世界的甘泉,可有人却将它作为摆弄教徒的丝线。这样的人着实可恨。

魏赢说道:“我现在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回到故乡,一个是杀掉那位主教。”

“那位主教什么实力?”姜陵问道。

“亦是天变下境。”魏赢摇头道:“但是他很少离开神庙,即便离开身边也有数名执事跟随,我一人无法杀死他,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

姜陵问道:“现在有机会么?”

“有,现在各方势力插手德城,新阳教明面上低调行事,实际却不得不暗中派出主教检查各方动静,他今天便会立刻神庙。”魏赢回身看向姜陵,肃然说道:“只要你肯帮我,我们就有机会杀死他。”

姜陵沉默无语,心中在思索,毕竟此时主线任务还没有下达,也没有与队友汇合,他即便主观上愿意帮忙,但此事有一定风险,他不方便冒然行事。

魏赢见姜陵犹豫,便说道:“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你愿意帮忙,我愿意以重宝相赠。”说着,老者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本子和一个小瓷瓶。

这一刻,支线任务提示响起。

魏赢自然听不到任务提示的声音,他看着手中的东西解释道:“这笔记是我这四年在德城的见闻,记录了德城一些人物和其相关身份,若你要在德城做些事情,想必会需要这些情报。而这瓶子里装的,是一枚雪参敛气丹,可以在你破境之时帮助你凝聚念气,稳固心神。”

姜陵本来见到备注内那可能与新阳教结怨的信息,心中还有些忌惮,但见这两样东西的确非常有价值,稍作权衡,便下了决定:“我同意协助你去击杀朱吉。”

“好。”魏赢面略喜色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准备一下,一会我们便去城东等朱吉。”

姜陵应了一声,随后又仔细思索了起来,任务虽说接下了,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德城的最中心位置,有着一栋建筑,檐角飞扬,脊兽如生,主楼足有四层高,甚是雄伟壮观。

这栋建筑已经有些年头了,很多人都忘了最初是什么人建的这座府邸。

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何处。

城主府。

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鱼香肉丝里没有鱼。

但是在这举世皆知的无主之地,却有着一座城主府,这位城主虽说不能像其他地方的城主一样一呼百应、莫敢不从,但敢在这里做城主,且一做就是八年,其能力和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这道魁梧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品着一杯茶。

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满面堆笑地给城主又倒了一杯,他献媚说道:“这是从青岳送来的瀑布仙茗,您尝着怎样?”

“瀑布仙茗?”城主的声音响起,他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不是进贡皇室和齐家的茶么?”

“说是进贡给皇家,实际上皇家能不能喝到,还得看齐家的脸面。”中年男子笑着道:“这一次送来的瀑布仙茗比去年夷川太子分的还多。”

城主突然冷哼了一声:“呵,皇帝的儿子都没有我的待遇高,这齐家,是要拿我当儿子啊。”

中年男子急忙道:“这是哪里的话,齐家这是看重您呐。”

“看重我?”城主转了转茶杯,摇头道:“当年我宋天成在夷川当将军,拼死了所有亲卫,身中五刀,才砍死了叛军首领,最后你猜怎么着?军功被一个压根没到前线的公子哥给领走了,更可气的是,我的那些死去的兄弟,连抚恤金都被顶头上司给扣了一大半。我气不过,带伤与他争执,最后一刀劈了那将军,被全国通缉,像条狗一样跑到了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那时候,齐家怎么就没看中我呢?”

中年男子一时语塞,他大约也听过城主的身世,但从未听城主亲口提起过此事。他还是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您在德城举足轻重,又摸到了玄极门槛,若是能向齐家示好,以后的日子肯定更滋润。再说您出生在夷川,大家也都拿您当齐家的人,不如”

“不如就不做这个惹人笑话的城主了?”

“城主您当然可以继续当啊,哪怕不做城主,您以后在齐家也必然是一位供奉。”

宋天成哈哈笑了笑,中年男子自然也陪着笑脸,下一刻,宋天成笑容骤敛,满面冷漠:“这德城城主虽说不像真的城主,但至少是个人,你却让我给齐家当狗?”

“这”中年男子一愣,随后道:“怎么会是狗呢”

“我这城主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齐家倒是也试图拉拢过我,但可不像今天这样重视。不但送了一壶瀑布仙茗”宋天成抬头看向中年男子,道:“还把跟了我三年的你给拉拢过去了,或者说,你本身就是齐家的人?”

“城主,投奔齐家有什么不好么?”

“说白了,齐家就是为了这两百斤玄精铁。”宋天成压根都没有理会男子的话,继续道:“可是那是沙帮挖出来的,与我何干。”

“您是城主,这德城的事情,怎会与你无关?”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道:“只要您肯配合齐家,金银珠宝那些不提,你想做城主便继续做,想回夷川,那您便是大将军。”

“大将军。”宋天成沉默着想了想。

中年男子眼睛微亮,觉得有戏,道:“没错,到时候谁还敢抢您的军功。”

“哎。”宋天成叹了口气。

中年男子又要说话,却突然感觉眼前寒光一闪。

一把短刀刺进了中年男子的心口。

中年男子一脸的错愕,片刻后才面露痛苦,他呜咽一声,还要说话。

宋天成手腕一转,刀尖在中年男子心口转了一圈,宋天成冷然道:“你还不知道,当年抢了我军功的公子哥,就是齐家的嫡系公子。”

鲜血喷溅,将茶杯之中的瀑布仙茗染得通红。

刀子抽出,这位侍奉了城主三年的管事,无力地倒在了桌子下面。

宋天成拿起一块手巾,擦拭着刀身上的鲜血。

一位美艳的妇人从侧门迈步走了进来,轻叹口气道:“何必呢,就算你不答应,也不至于如此决绝,这不是表明了要和齐家势不两立么?”

这妇人面色有些担忧,却没有惊慌,看样子刚刚她一直在不远处,宋天成与管事的对话她都听在耳中。

“我与齐家本就势不两立。”宋天成将擦好的放回腰间的刀鞘,道:“齐家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妇人微微皱眉,道:“若真惹恼了齐家,谁能保你?”

城主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金家和朴家。”

妇人眼前一亮,道:“你与他们有交往?”

“没有。”宋天成笑了笑,自信道:“但在这个节骨眼,他们比谁都想我和齐家闹翻,那样我就有了给他们当狗的可能,他们自然不会让齐家杀了我。”

妇女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随后又问道:“可是,玄精铁如此珍贵,沙帮的人能卖给你面子么?”

“沙经天此事有些托大了。”宋天成冷哼道:“他想坐地起价,迟迟不肯表态,这是逼着三家动手啊,到时德城必乱。那时,他想不卖给我面子也不行。老子才是德城城主!”

宋天成拿起那杯染着血水的瀑布仙茗,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混乱之城(五)

太阳被厚重的云朵遮住,有风自城外吹来,夹杂着几分秋凉。

一位身穿褐色教服的中年男子走在城东的大道上,身后跟着两位身穿灰衣的执事。男子路过道边,便有些平民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躬身参拜,更有人神色虔诚地跪在地上磕头。

主教转头看向那位磕头的老妪,微微点头,声音慈悲地轻声道:“愿太阳的圣光可以一直照耀你的心海。”

老妪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激动的色彩,再次磕头叩拜。

主教再次迈步往前走去,所过之处,无不适恭敬的参拜和虔诚的祈祷。

“主教大人。”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这位姑娘衣着朴素,面容也只是寻常,她双目带着期待和敬畏,还有些许泪痕,她小心走到主教身前几步远,声音颤抖着说道:“主教大人,我母亲病重了,您能不能帮帮忙一下。”

主教闻言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张开,面色有些无奈,也有些哀伤道:“你的母亲曾经犯下错事,太阳的圣光不愿再滋润她的灵魂,我也无能为力。”

“不要啊。”女子身子一颤,随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哭泣道:“求求您救救她。”

“我愿将我最诚心的祝福送给她。”主教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缓缓道:“但结局是太阳神的安排,你坦然接受吧。”

那普通的女子一时没太明白什么是太阳神的安排,愣在了原地,等她缓过神来,主教大人已经走远了。

她擦干净眼泪,转身又跑回了屋子里。

屋内,一位头发灰白且稀少的老婆婆就躺在木板床上,双目微闭。

而在床的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正透过窗子看向那位主教离开的方向。他一身青色道袍,下摆上还有着一个八卦的图形,看上去像是一位道士一般。他年纪轻轻,面目虽说谈不上英俊,但眉眼很是清秀,那一对明亮的眸子更是有着几分深邃。

女子跑了回来,有些伤心道:“他还是不管。”

“我就说你这丫头执拗,这帮新阳教的家伙都是些假慈悲的伪君子,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那么大的善心,也就是空口白牙糊弄你们这些愚民,你磕破了头又有什么用。”老妇人脸颊消瘦,声音也有些虚弱,但依旧透着锋利和霸道。

女子摸了摸额头,又有些伤感,眼泪泫然欲泣,道:“对不起,是我没用。”

“你这傻丫头,我这不还没死呢么?”老婆婆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

女子努力忍住了泪水,随后转头看向那青衣男子,躬身道:“多谢岛川少侠。”

“你已经谢了三遍了。”岛川勤无奈道:“再说我的丹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我没有能力医好前辈的伤。”

这个叫做岛川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一位玩家了,从姓氏上也不难判断,他来自岛国。

女子闻言咬着下唇,又看向了岛川。

躺着的老妇人虽未睁眼,却仿佛看到了这个情景,不满地喝道:“不得无礼!岛川少侠已经大发慈悲增了我一枚丹药,让我还能活过今日,你休要不知好歹!”

女子闻言再次忍不住要流泪。

岛川勤站起了身,从怀中又拿出了一枚丹药,道:“我此次出行着实没有带太多丹药,老前辈伤的太重,我也实在爱莫能助。这枚丹药你先留着,明早再服,也可让老前辈再恢复一些体力。”

女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感激道:“岛川少侠大恩,小女永世难忘。”

“何须如此大礼,姑娘快起来。”岛川勤伸手去扶这女子。

女子脸颊带泪,说道:“两日前若不是花婆婆相助,我都要被那几个恶棍拉到奴隶市场去了,现在花婆婆病重,我却无能为力,我心中惭愧。好在碰见了少侠,您就是我的恩人。”

“你先坐。”岛川扶着女子坐了下来,随后他看向那位花婆婆。

这花婆婆并不是女子的母亲,她对新阳主教那般说,只是在博取同情和信任,这一点岛川知道,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婆婆是何身份。而他能察觉到,这婆婆若不是有伤在身,肯定比自己还要强很多。

岛川凝眸问道:“前辈,您的伤,究竟是从何来的?”

花婆婆轻咳了一声,经过片刻的思索,随后语气平和道:“沙帮。”

岛川面色微变,问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德城本土第一大帮,而且挖出了两百斤玄精铁的那个帮派?”

“没错。”花婆婆徒然张开了双眼,眼神混沌却如有电光,随着她张开眼,一股寒意便出现在了屋子,她看向了岛川勤。

岛川勤顿时寒毛竖立,心跳加速,但他努力控制情绪没有太波动,谨慎地看向花婆婆。

花婆婆说道:“年轻人,你帮我杀了个人好不好,我可以传你一门武学,还把我身上的宝物都送给你。”

城东外,朱吉主教带着两位执事走出了城门。

“城外应该没有信徒了吧?”一位执事开口道:“主教大人,我们回去吧。”

朱吉闻言摇了摇头。

另一位执事急忙献媚道:“城外还有些农夫在忙,主教大人心地慈悲,也想去看看他们吧?”

朱吉却是冷笑了一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说道:“贫民区的味道太难闻了,简直令人作呕,我要到郊外换些新鲜空去。”

两位执事又跟着说了些拍马屁的话,朱吉面无表情,垂手站在了一片已经泛黄的麦田旁。

这麦子与现实世界不同,麦秆足有半米高,上面挂着饱满的麦粒,散发着麦子的淡香味。

朱吉闻着麦香眼睛微眯,忽然神色骤然冷漠了起来,片刻后,他冷然道:“农田里除了低贱的农奴,还有天变境的强者?若无敌意,请速速现身,不然当作你挑衅我新阳教。”

“哎呀,莫要误会。”麦田里,姜陵站起了身,头上顶着些麦穗,礼貌笑道:“我只是在找点东西。”

朱吉冷眼看着姜陵,而另外两位执事更是面露寒意,警惕地盯着姜陵,他们两人都是地转上境的实力,若不是朱吉发言,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姜陵的位置。

姜陵毕竟念力方面还境界不足,潜藏也没办法避开天变境的念师侦查。

有风拂过麦田,麦子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着。

朱吉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负手漠然道:“找东西?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过敷衍了。”

另一名执事怒然道:“大胆,你是何人?潜藏在此意欲何为?”

“真的是找东西。”姜陵挠了挠头,迈步向几人靠近了些。

“站住!”一名执事干脆抽出腰间佩剑,喝道:“报明身份!”

“我只是路过。”姜陵停住了脚步,随后一低头,笑道:“我真的在找东西,你看,就在这。”

说着,姜陵又俯下身,在麦田里摸索了起来。

朱吉冷然盯着姜陵的身影,随后突然抬起了手,对准了姜陵。

另两名执事对视一眼,也向姜陵靠近了过去。

“就是这个!”姜陵突然直起了腰,脸上带着笑意,左手握拳举在半空,像是一个偷了糖的孩子。

朱吉眉头微皱,他觉得姜陵绝对有问题,但是目前也只能说是可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姜陵意图不轨。若是姜陵是一个地转境的人,朱吉已经挥手把他杀了,但毕竟是一个天变境高手,朱吉也不想在不明朗之前就把事情直接激化。

朱吉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手,冷然道:“你可以离开了吧。”

“好。”姜陵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这边两名执事谨慎地看着姜陵的背影,随后将佩剑放了回去。

谁知姜陵突然又转过身,举起拳头道:“你们不想看看我在找什么么?”

朱吉眸子寒光一闪,再次抬起了手,他心中的那份不安已经越发明显,他决定抢先出手。

可下一刻,姜陵摊开了手掌,里面有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圆润洁白,莹莹发光。

朱吉眼神微亮,惊讶的一时没有出手,即使是他也没有见过这般大小的夜明珠,那两名执事更是双目瞪圆,很是吃惊。

“你看这夜明珠,它又大又圆,就像你的脑袋,它又空又扁。”姜陵随口就来了一段rap。

下一刻,朱吉眸子闪过杀机,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要这小子去死,无论是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还是这份新增的贪欲。

两名执事干脆向姜陵迈步走了过去。

姜陵微微一笑,望向了朱吉。

朱吉眸子一凝,念力凝聚,他正对着姜陵,一阵无形的念气波动直接打了出去,如同无形的利刃盘旋而过,麦田上迅速出现了一道划痕,这条直线上的麦子都被念气斩去了麦穗。

若从天上俯视,麦田像是一张画布,似有一支笔从画布上划过,直奔姜陵而去。

姜陵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朱吉心中的危机感骤然提升,他心生寒意,猛然转身。

一把看不见的无形巨锤,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朱吉口吐鲜血,身体向后倒去,直接陷进了麦田之中。

那道念气波动继续朝姜陵疾驰而来,但是失去了朱吉的控制,姜陵自然轻易便躲开了。

两位执事大惊失色,回头就要去相助朱吉主教。

但是下一刻,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下被麦子缠住了,他们用力要扯断这些恼人的麦子,按理说以他们的力气,刻意挣脱之下,即便是锁链也能挣断。

但是这些麦子,似乎比锁链还坚韧。

“嗯?”一位执事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不对,目露惊骇地看了一眼姜陵。

“已经来不及咯。”姜陵随手掂着那颗从月魔堡里扣来的夜明珠,朝两位执事腹黑一笑。

顿时那两人脚下的麦子疯长了起来,眨眼间竟是比他们还要高,而后这些麦子如同涡流一般将两位执事狠狠缠住。

两人试着拿剑斩断这些麦子,谁知不出片刻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被麦子淹没了,被裹成了两个枯黄的茧。

这两个茧慢慢缩小,一开始还会有剧烈的颤抖,那是里面的人在不停挣扎。

慢慢地,颤抖消失了。

姜陵转头望向另一侧。

朱吉瞪着眼睛看向魏赢,无比惊恐,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尖锐了起来,他嘶吼道:“你还活着?!”

魏赢面无表情一巴掌拍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混乱之城(六)

城西有着一座连绵的建筑,在它们最中心拱卫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庙宇。

庙宇中央有着一座足有十丈高的镀金铜像,这人身披长袍,气宇不凡,但是却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五官。但这非但没有影响神像的威严,反而使其变得更加神秘而雄伟。

虽说现在云层厚重,但终究还是有光芒照耀下来,落在神像上,那神像周身便起了一层光晕,真的如若神明降世一般。

有些虔诚的信徒跪拜在神像下,不断的嗑头祷告着,目光赤诚,语气谦卑地说道:“愿太阳神的光辉照耀着我。”

这便是新阳教的信徒。

这里自然就是新阳教的圣地,太阳神庙。

新阳教与城主府和沙帮两方势力不同,它的影响范围实际上更大,风隐大陆西部很多城市都有新阳教的信徒,自然也有新阳教的庙宇。

但是新阳教的第一任教主是在德城创立的这门宗教,所以德城自然是新阳教的圣地,也是新阳教底蕴潜藏的地方。

这里有很多实力叵测的执事和主教,和更加强大的大主教,以及在数十万信徒眼中如若神明的教主。

教主和大主教平时极少露面,只有在教义中规定的几个重要日子才会出面,平时教内的事务自然都是主教和执事在打理。

偶尔大主教才会插手,自然都是因为一些紧急的情况。

此时神庙后方的一处偏殿,一位容颜苍老大主教正坐在院内的水池前闭目养神。下一刻他张开了眼睛,看向身前的水池。

池子里有十二朵巴掌大小的荷花,按理说已经是初秋时节,这些荷花理当枯萎凋零,但是这十二朵荷花,大部分还是娇艳欲滴,亭亭净植的。

只有一朵例外,那朵荷花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的枯萎了下去,如同用尽了所有的生命力。

见状,那对沧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

这荷花的枯萎,意味着有一位属他管辖的新阳教主教死去了。

新阳教已经很久没有死过主教了,甚至执事都很少出事。

早年新阳教创立初始,在这混乱之城自然是屡遭波折,时常与其他帮派摩擦、争执,流血事件经常发生。

后来历经波折,新阳教总算是在这德城站稳了脚跟。

在那之后,几乎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较劲了。

因为他们是有宗教信仰的。

也许有信仰的人会认为没有信仰的人是傻子。

但大家都知道有宗教信仰的人一般会变成偏执的“疯子”,那些虔诚的信徒,为了维护自己的信仰,他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没有人愿意与疯子做对。

新阳教也极少挑衅其他帮派,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平民百姓和一些新入德城的闲散人员身上,所以新阳教真的很久没有死过人了。

大主教沉吐一口气,喃喃道:“两百斤玄精铁出世,各大势力探出爪牙,德城此时乱上加乱、高手如云。但是是谁杀我新阳主教呢?”

大主教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三道身影走进这处偏院,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其中位处中间的那位是个女子,她的刘海遮住了左半边脸,而露出的右半边脸,倒是也能看出几分姿色,可称美女。

而就这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子,竟是一位执事长。她面色肃然开口道:“死去的主教是朱吉主教。”

大主教没有张开眼,开口说道:“查清楚。”

“是。”三位主教起身就要离开。

“沈方。”大主教叫了一个名字。

另外两名主执事长伐微顿,见大主教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快步退出了院子。

而那位女子留了下来,她再次跪倒在地,应道:“沈方在。”

大主教问道:“现在城里什么情况?”

沈方快速而话语清晰地回道:“沙帮一个时辰之前召开了长老会议,据传几位长老发生了激烈的口舌争斗,沙经天似乎依旧没有明确表态。”

“金家的酒楼天字号房间住进了五位客人,主事者应该是金家四爷。朴家的当铺从今早便已经关门,但上午时分有七人从后门走进了当铺,身份不能确认。宋天成杀了他的城主府管事,那管事应该是齐家的人。齐家的商行却并没有一点动静。”

“据传、似乎、应该、不能确认。”大主教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

沈方顿时头颅更低,声音微颤道:“属下无能。”

“至于齐家商行,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大主教淡淡摇了摇头,道:“齐家的人必然也到了,而这份平静,却预示着更糟糕的事情。”

沈方恭敬点头,随后又补充道:“而且今日有几位身份不明,但实力不俗的年轻人进入了德城,出身不明。”

“具体人数?”

沈方的脑袋恨不得插进面前的土壤里,但还是只能回答道:“也并未查清。”

“唉。”大主教轻叹了口气,随后道:“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今日德城注定满城风雨,不是我们新阳教可以掌控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沈方试着问道。

“事关重大,我这就去请示教主。”大主教站起了身,随后说道:“先向外界表明,我们新阳教正在全力追究是谁杀死了我们的朱吉主教,其他事我们并不关心。还有,不要光注意三大家族和城主府以及沙帮的动静,这混乱之城里,还有很多蛰伏着的野兽和蛆虫,他们不敢和三大家族去争玄精铁,但是会乘机做些什么事情,那些事情,有可能会亵渎我们的神明。”

“属下明白。”沈方应道。

“去吧。”大主教摆了摆手。

沈方低着头,倒退着离开了。

大主教转过身,走向了教主所在的后殿。

他走到门口,随后却并没有敲门,而是恭敬地跪了下来。刚刚在执事面前威严无比的大主教,此时恭敬的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信徒。

他没有出声,而过了片刻,也没有声音从里面传出。

大主教便神情肃穆地开口道:“请下圣谕。”

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复传来。

等待片刻,就在大主教又要重复一遍的时候,终于有声音从殿内传出,那是一个庄严而沉着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拜服的魔力。

“那些自诩神仆的家伙,就要来了。”

闻言,大主教那沧桑的眸子一凛,神色惊异。

他没有问教主是从何而知、消息是否准确,因为教主说的话,必然就是真理,也是真相。

不等大主教发问,那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几位无根之人降临到了此地。”

大主教神色再次微变,他能够明白无根之人是什么,所以更加惊讶。

怪不得新阳教的执事查不到那些人的身份,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世上的人。

“城内有些潜伏的恶徒和不为人知的辛秘,就要浮出水面。”

教主缓缓说出了这样三个消息,大主教突然明白今日的事情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顿时低下头来,恭敬道:“请教主明示。”

“此次混乱,我们新阳教需明哲保身,切莫插足这潭浑水。”

“可是我们的主教被杀。”大主教开口道:“这是亵渎神明之举”

“杀我主教,此仇自然是要报,但不是今天。”教主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威严,他说道:“这是有人要逼我们新阳教入局。”

“逼我们入局!?”大主教心中重复了一遍这话,顿时细思恐极,随后额头不由浮起一丝冷汗,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此事,没想到其中潜藏的危机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凝重道:“这局是奔着我们新阳教来的?”

“并不是,今日之事的关键还是那两百斤玄精铁,只是此物太过珍贵,引得多方势力插手。而在乱局之中,别有用心之人要借此机会搅动风雨。别说是我新阳教或者沙帮,哪怕是三大家族,稍有不慎,也必然要伤筋动骨。”

伤筋动骨,似乎并不是很严重的结果。

但是对于屹立大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他们可是太多年没有伤筋动骨过了。

能够让三大家族都伤筋动骨的争端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一副非常恐怖的画面。

这两百斤玄精铁如同一个漩涡,而另外一股或者几股强大的力量,将这漩涡搅动的更加猛烈。

而仅有几十年历史的新阳教,在这漩涡之中,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派人探查一下是何人杀我主教,但不要急于出手。再教其他主教小心行事,莫要招惹事端。”

大主教恭敬低头:“谨遵教主圣谕。”

大主教静候了片刻,确认教主再没有声音传出,便再次恭敬行礼,转身退走。

大主教走在神庙之中,听着宣告正午的钟声从钟楼响起,神色肃穆。

神仆。

无根之人。

逼新阳教入局。

大主教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这德城混乱不堪,时常有人暴毙,哪怕是天变境的高手也会横死街头。这里鱼龙混杂,卖茶的妇女可能曾经是某一宗门的长老,卖肉的屠夫可能是某一国家的皇子。

曾经新阳教也遭受过挑衅和争斗,但大主教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危机。

大主教刚刚回到自己的庭院,正要唤来几位执事传话,但没等他发号施令,便一位执事跑了过来,惊慌地跪在了地上。

那执事开口道:“沈方执事长,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混乱之城(七)

德城的东北处有着一处肉铺,这混『乱』之城的肉铺也不一般,除了寻常的猪猡肉,还有一些其他城市少见的野兽肉卖,比如野山羊、野鹿,甚至还有草原狼和青蟒这等肉食凶兽。

身形彪悍的屠夫一边用硕大而厚重的菜刀剁着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大腿肉,这腿骨想来非常硬,每次菜刀落下劈在骨头上,都会发出一声生硬的震响,当菜刀落在砧板上,整个屋子都要随之震动一下。

可即便如此,菜刀落下的频率依旧很快,而且每一次落下这坚硬的骨头都会被切断,眨眼间这根接近一米长的骨头就分成了数节。

面容彪悍的屠夫随手拽过另一根腿骨,继续切着,还说道:“这草原狼的骨头硬得很,肉也硬,想把它煮烂,得足足煮上三个时辰。而且肉的味道也怪的很,有股子酸味,但是偏偏有人爱吃这玩意,你说奇怪不奇怪。”

在这肉铺里,坐着另一个年轻人,此时他正拿着一个水瓢洗着手,虽然手看上去已经洗干净了,但他闻着还是有股子血腥味。他有盛起一瓢水,却是没有回答屠夫的问题,而是说道:“为什么要杀新阳教的人啊,新阳教和今天的事有关系?还是说这个女的身份有问题?”

屠夫菜刀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几分狰狞地道:“我不是说了么,这娘们得罪过我,趁着今天城里『乱』,也就偷着弄死了。再说又是你下的手,你是天行者,新阳教日后想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那年轻的男子摇头道:“您就不能给个实诚话?”

“怎么就不实诚了?再说你要问的我也告诉你了,这奖励我也给你了,咋地?还嫌少啊?”屠夫随口回了一句,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道:“你少用点水,我想打水可得走挺远。”

年轻男子放下水瓢,又摇了摇头,从怀中拿起一枚青绿『色』古玉,道:“就一个地转上境的娘们,哪怕她是新阳教的人,也不值这个价。”

“哟,不是嫌少,你是嫌多啊。”屠夫笑着哼了一声,将砧板上的碎骨头收到了一个铁盆里,随后道:“你是天行者,说走就走了,管那么多干嘛,杀个人给你一块璞玉还不满意?我可告诉你,这璞玉可是上品,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看着手中这枚光泽细腻,圆滑温润的宝玉,随后道:“横津皇族才有资格佩戴的碧海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屠夫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哐的一声将菜刀钉在了砧板上,随后他转过身,直视那年轻男子,说道:“王远鸥,我还以为你是个少言寡语的闷葫芦,怎么突然话这么多?”

王远鸥站起了身,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与那孔武有力的屠夫一比显得很矮小,但是这矮小的身体里,却隐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即使是站在屠夫面前,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气势弱了半分。他也面无表情,淡然说道:“我无意窥探你的身世和秘密,我只是要确认之后你的立场。因为既然我顺从天意来到你的身边,那么你必然不是我的朋友,便是我的敌人。”

屠夫盯着王远鸥,片刻后道:“所以你要问的,是我的目的?”

“没错。”王远鸥点头道:“此时几家争锋,新阳教明显没有下场的理由,你这么做无疑是要『逼』新阳教搀和进来。”

“没错,我就是要新阳教不能装聋作哑~”屠夫冷哼一声,回头抓起菜刀,再次拿过一块脊骨,边切边说道:“老子本是横津国三皇子,有十几位大臣拥护,连储君之位都能争一争,最不济也是位郡王,可现在呢?老子却要在这里卖猪肉!都是拜那位教主大人所赐!”

王远鸥眉头微皱,道:“他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是新阳教的影响力在横津那么大?”

“并不是靠新阳教的势力。那个老东西,不但是玄极下境的念师,更是一个手段狠毒的阴谋家。”屠夫狠狠剁着狼肉,咬牙切齿道:“也不知他是有着几个难辨真伪的假身,还是真的能够神出鬼没。他不单单是新阳教的新一任教主,还是横津国皇家学院的院监,据说还是夷川某个大宗门的供奉长老,至于他还有没有别的身份,我还真不清楚。当年父皇准备授予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老东西做皇家学院院监,我曾启奏反对此事,之后他便怀恨在心,勾结我皇兄,给我扣上了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硬生生把我『逼』到了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屠夫脸上长着横肉,胡茬茂密,但是仔细端详,还是能看出当年他必然也有着英俊的外表。但随着他皇子的身份被剥夺,他便渐渐变成了一个德城卖猪肉的屠夫。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疯狂的怨恨。

王远鸥闻言有些心悸,他明白这新阳教的主教还真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身为新阳教教主,让这宗教在这混『乱』之城开花结果,甚至影响力渗透到了周边的城市,得到近万名教众的崇拜与拥护。而身为皇家院监便能将声望不俗的三皇子拉下马,亦是让人难以相信。

想必这些情报都是屠夫这几年里私下打探到的,而其他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那神秘得有如神明的新阳教主竟还有着另外几个身份,而且各个不同凡响。

王远鸥微微皱眉,道:“他这般厉害,新阳教又人数众多,岂是你一人扳得倒的?”

“要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有生之年也不能报仇。还好这老东西足够贪心,终于要引火烧身了,他的新阳教也快到头了!”屠夫轻哼一声,抓起一块生狼肉狠狠咬了一口,随着咀嚼他满嘴的血腥,他眼神有些癫狂和怨恨,道;“只要他们敢下这趟浑水,就会有人把他们拖进无底的深渊。”

王远鸥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心中思量着,难道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和玄精铁没有关系,而是对付新阳教?

而那能将新阳教拖下深渊的势力,是何方神圣呢?

姜陵和魏赢又回到了那间小屋子,魏赢也把奖励如数送给了姜陵。

姜陵收起了那瓶珍贵的雪参敛气丹,他手握着魏赢的笔记,随意翻动了起来。

而支线任务虽然完成了,但主线任务却迟迟没有下达。

这和之前那月魔堡副本的情况有点像,那个副本主线任务就是一直没有下达,反而触发了很多支线任务,而最后主线任务的内容,竟是随着你所完成的支线任务而定,有数种不同的方向。

但问题在于,那个副本是个人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任务,倒是还能理解,可这是一场团队赛啊。他们队伍里的五个人,肯定是隶属同一阵营,并且与对方玩家有着不可化解的冲突才行。现在各做各的支线任务算怎么回事?

还是说自己的方向错了,不应该在魏赢这过多逗留,应该去第一时间汇合队友?

不对,德城这么大,系统也没有给出一点关于队友位置的提示,也没有任何线索告诉自己要去哪里集合,而且从自己的降生点来看,明显就是要自己和这位魏赢接触。

难不成要根据队伍里每一人支线任务完成的程度,去决定最后主线任务的内容?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经验来判断,队伍里五个人,若是有人没有完成支线任务,想必会增加最后主线任务的难度。但无论是哪个npc发布、什么样的支线任务,总体来说大方向肯定是一致的,不会让同一队伍的玩家产生矛盾就是了。

真是前所未见呐。姜陵一心二用,一边看着笔记,一边思索着。

魏赢则又煮了一壶茶,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姜陵此时看到了魏赢记录的关于新阳教的情报,这新阳教成立只有六十几年,但要知道德城其实也只有百余年的历史而已,所以这新阳教的确算是德城里资历最老的本土势力了。

而这六十年里,其中前十年新阳教都处于一种跌宕起伏,甚至岌岌可危的状态,而且那时新阳教称作太阳教。

第一任教主是最早一批来到德城的人,原本天变中境的他,以不俗的智慧和与世无争的『性』格在德城这混『乱』之地站稳了脚跟,并在十二年后凭借过人的天赋和勤勉成功晋升玄极下境。那时的他在德城已经有了很高的声望,特别是由于他时常照顾那些艰苦度日的平民百姓,所以有极多的人对其崇拜与感激。

他在筹备了一年的时间之后,以玄极下境的实力立教,开始编写教典,招纳教众。

在那时其他势力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另一个势力崛起,故而创教初期非常艰难,太阳教经受各方打压,甚至有几次这位教主都险些身死。

而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十年。

十年后德城曾经的数个强大势力都被吞并或者取代,而太阳教毅然坚挺,而且其他势力也发现太阳教与他们确实并无太多的利益冲突,所以太阳教这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又过了五年,太阳教的势力已然可以在德城问鼎一方,却是不知为何与当时的城主府起了争执,而争执最后演变成了战争。

德城最大的两个势力的战争。

那几日德城变得非常血腥,有如炼狱之城,天变境的高手短短数日便有近百位魂归西天,平民亦是死伤惨重。

第一人教主在战斗中重伤濒死,而后委任了当时的首席大主教为下一任教主——也就是当前这位教主。

这位教主将太阳教改为了新阳教,然后与城主府何谈,使战争平息了下来。

再之后,他便做了四十五年的教主直至今日。虽然最近这十几年里,这位教主极少『露』面,但在平民百姓心中他早已经成了神明。

姜陵看到这里,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喃喃道:“总觉得老教主的死,和这位大神有点关系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混乱之城(八)

前任教主呕心沥血创建了太阳教,经过了十几年的浮浮沉沉,才终于在德城雄踞一方,拥有了一群忠实而赤诚的教徒。

但是却突然与城主府起来争端,而且快速发展到近乎不死不休的局面,争端的源头已经很难寻到,但想来除了教主杀了那一任城主的父亲或者是睡了他的媳『妇』这种不共戴天之仇不对,这种仇对寻常人来说是血海深仇,对于在完全没有礼义廉耻的混『乱』之城称王称霸的城主来说,什么亲情爱情也应该都是浮云,只要这事情没有公之于众,不会影响到他的威信与名望,那想来也都是可以忍的,不至于拼了『性』命和家底去与太阳教死磕。

如果真的是什么理所应当、不能不报的血海深仇,应该很容易记载下来才对。

但是很明显,当年城主为什么向太阳教开战,并击毙老教主,已经是一个未解之谜,充满蹊跷。

而且新教主上任就改了教派的名字,由太阳教变为新阳教,这个‘新’字,似乎是野心昭然啊。

闭目养神魏赢闻言轻哼了一声,点头道:“你看出端疑了?”

“猜测而已,我只能从您的笔记里看的这么一点信息。”姜陵继续往后看,随后说道:“哦,原来这为教主后来将这城主杀掉了啊,算是给老教主报仇雪耻了。”

魏赢冷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杀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换来的是教内不少元老的心悦诚服。”

姜陵用余光瞥了一眼魏赢,他明显从这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怨恨的意思,而且魏赢似乎知道的比他写在本上的更多。但姜陵不动声『色』的继续接道:“这么说这新教主的确有问题啊。”

但魏赢终究是心思不俗、阅历丰厚的老人,立马平静了下来,淡然道:“我也只是猜测,这一任教主身份很神秘,别说是在这德城了,恐怕三大家族的人也不清楚他的全部底细。”

姜陵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一次争夺玄精铁,是沙帮和三大家族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新阳教。”

“虽说新阳教不敢和三大家族争这玄精铁,但想来也要难免受到波及。”魏赢如此说道。

姜陵问道:“你就是判定新阳教会自顾不暇,所以才选择这时候杀掉朱吉的吧?”

魏赢点了点头,道:“这时出手的确比较安全。”

“还有一个问题。”姜陵这时已经将关于新阳教的事情看完了,他往后翻了翻,却发现之后记录的情报并不多,似乎后面的内容加一起也就和新阳教的介绍差不多的页数。

魏赢张开眼睛道:“什么问题?”

“哦。”姜陵说道:“为什么朱吉死前看到你那么惊讶?”

魏赢平淡道:“因为,我曾经与他打过照面,他也知道我在这里养些牲畜。”

姜陵沉默了下来。

魏赢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微寒说道:“有什么不对么?”

“的确有点不对。”姜陵轻轻叹了口气。

“哪里不对?”

“你这个人不对。”姜陵抬起了头。

而魏赢正双眸冰冷地看着他,哪里像是一个养猪的老人。

“朱吉主教死了,沈方执事长也死了,这是有人非要新阳教出手啊。”

在太阳庙的一处偏殿,一个青年男子正坐在一处水池旁,向水池里的十二尾金鱼撒着麦粉,金鱼们争先恐后地抢着麦粉,水面上涟漪四起。

这些麦粉乃是品质最好的麦子研磨成的,德城的一些平民都吃不到这样的麦子,而在这里却是拿来喂鱼。

但即便有人知道这件奢侈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感到惊讶,更不会有人劝阻,因为这里是太阳庙,这是新阳教大主教的住所。

新阳教自然不会只有一位大主教,东边青荷殿里的水池中养着十二朵荷花,这西边金霞殿便养着十二尾金鱼。

在年轻男子身后,站着一位头发灰白,但是面容却不显苍老的华服女子,光看容貌,这女子似乎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但是那对眸子里流『露』出的沧桑与深邃,却表明这女子的年纪越超于此。

她眼神中还蕴藏着杀机,只听她声音低沉道:“这些蛆虫着实是可恨,我新阳教有意不理会此事,他们却如此羞辱我们!”

对于这位大主教来说,主教和执事长的『性』命是小,但是新阳教的颜面被接连挑衅却是不可容忍。

身穿藏青『色』外套的年轻人男子拍了拍手,轻笑一声:“还好死的都是青荷大主教那边的人。”

“那也不行!”金霞大主教怒目道:“我教尊威何时受过此等挑衅!”

“也是奇怪,明明是沙帮挖出两百斤玄精铁,怎么沙帮倒是挺消停的,反而奔着新阳教来了?”年轻男子琢磨道:“拖新阳教下水有什么目的呢?”

“自然是没安好心。”金霞大主教说道:“沙帮挖出两百斤玄精铁,引得三大家族汇聚德城,三大家族在德城埋下的暗棋也皆有动作,眼看着风雨欲来。原本我以为这是某人与朱吉的私人恩怨,借此『乱』局之中我新阳教不愿惹是生非的时候来报仇。但沈方又接连死去,而且此时德城还没真的『乱』起来呢!明显这就是让我新阳教不得安宁。”

“听闻教主那边下令不许出手?”年轻男子问道。

这本是新阳教机密,但金霞大主教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开口道:“他们想让我们出手,我们自然不应该让他们如愿。”

“但是呢?”年轻男子知道金霞大主教一定还有后话。

金霞大主教看着年轻男子,说道:“杨骁,你既然是天行者,又有意相助我新阳教,何不帮我出手!”

叫做杨骁的玩家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我觉得朱吉和沈方的死,和其他天行者是有关系的。”

“好,只要你愿意替我出手,查清楚是谁杀我新阳主教和执事长,我就给你一本上乘秘籍。”金霞大主教如此开口。

得到了支线任务提示的杨骁点了点头,道:“那我这就去帮你打探一下。”

金霞大主教点了点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杨骁迈步走出了偏殿,偏殿门口有着一位候命的执事,领着他从侧门走出了太阳神庙。

金霞大主教看着年轻男子的背影,目『露』思索之『色』。

“此人信得过么?”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

在新阳教里,能来到金霞殿,并不用通告的,便只有教主和另一位大主教了。

苍老的青荷大主教已经来到了院子里,正平静地看着金霞的背影。

金霞头也不回道:“我这不是正在试探么。”

“天行者,理应只顺从天道行事,岂是那么容易驱使的。”青荷大主教摇了摇头道:“教主圣谕,叫我们不要多事”

“那就等他们一个个杀掉我们的主教?还是说我们要全部龟缩在这太阳庙里让人看笑话!?”金霞主教愤然道:“我新阳教岂能受此等羞辱!”

青荷主教想了想,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转而说道:“神仆就要来了。”

金霞闻言眼神微变,有些复杂道:“终于要和他们见面了么?”

“我们也是时候和他们见上一面了。”青荷主教如此开口。

金霞有些不解地问道:“教主的意思是暂时静观其变?”

青荷主教点了点头,道:“我们要相信教主的安排。”

金霞沉默了片刻,却是没有多说此事,转而问道:“你觉得朱吉和沈方的死是怎么回事?”

青荷说道:“第一种原因,是私人恩怨,虽说我们新阳教行事低调,少于城内的贵人们有利益冲突,但是朱吉贪婪,沈方狠辣,到也不排除他们得罪他人的可能。”

金霞摇了摇头,明显不相信这种说法。

“第二种可能,便是有些人对我们新阳教抱有怨恨,故意借着『乱』局来减损我们的实力和威严。”

金霞咬牙道:“若真有人如此羞辱我太阳神的威严,我非教他们灰飞烟灭!”

青荷点了点头,随后有些凝重道:“最后一种可能,便是有人意识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所以要打『乱』我们的计划。”

金霞也面『色』沉了下来,道:“连我们自己内部的人都极少有知晓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他们是怎么会知道?”

青荷漠然道:“如果是三大家族的话,倒是有这个可能。”

“在这件事情上,三大家族也没有资格『插』手!”金霞怒目道:“我们为此筹划了这么多年,他们敢在这个时候『插』上一脚,那不仅仅是对我们新阳教宣战,更是会惹恼了”

“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青荷打断道:“如果真的是他们出手,我们可能要面对一场恶战。”

金霞冷然道:“他们真的是忘记了什么叫做敬畏!他们以为他们真的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了么?敢阻拦这件事情,他们不怕引得神明的怒火,将他们的家业烧个干净么!?”

青荷自然清楚金霞的脾气,不由苦笑了一声,随后道:“我已经派人盯着三大家族的人了。”

金霞点了点头,傲然道:“三大家族以为他们在德城有很多暗棋,却未必知道我们新阳教在德城埋下的种子也是深得很。”

第二百四十六章 混乱之城(九)

德城西南处有着一座四层高楼,红瓦鳞次,檐角飞扬,雕粱秀柱,非常华美壮观。

酒楼门口挂着一块匾,有着四个铁钩银画的鎏金大字“金家酒楼”。

名字很俗气,但也很大气。

因为这个金家,便是风隐大陆中原万顷之地的主宰,一个有着八百年底蕴、坐拥无数高手的庞大家族。

往日里德城的名贵都时常来金家酒楼吃饭,但是今天是风雨欲来的一天,金家酒楼也没有几桌客人,三楼和四楼更是宣告不对外开放。

此时在四楼最华贵的一间屋子里,坐着七个人。为首者身穿金丝镶边的锦袍,肥大的身子将袍子撑得鼓鼓的,他就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正手掐着一串念珠闭目养神。

在他身旁有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子,身体也是微胖,但是和主位这座小山比起来,竟显得有些瘦小。此人正是酒楼的掌柜,名为金霆,平日里为人倒也是笑口常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惹不得的笑面虎。此时金霆没有笑容,脸上只有恭敬,他开口道:“四爷,沙经天那小子还是没有名言玄精铁会卖给谁家,几位长老都争执的开始动手了,但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架势。”

四爷没有长开眼,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没办法煽动底下的帮众一起闹事么?”

金霆无奈道:“沙经天在帮内的威信极高,即便是几位长老联合,也不能真的撼动沙帮的根基。”

“废物东西,派他们两个来德城也有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当上了长老,还是屁用没有。”四爷如此冷哼了一声。

从这话语里不难听出,沙帮帮内的长老,竟有两位是金家的人。

金霆摇头道:“那沙经天狡猾的很,恐怕是早就探查出哪些长老是三大家族的人,故意以制衡的手段,限制几位长老的实权。”

四爷拇指拨动了两颗念珠,又问道:“城主府那边接触到了么?”

“已经向宋天成递上了请帖,但是,被他婉言拒绝了。”金霆说道:“虽说言语之中有结交我金家之意,但想来朴家那边的使者,得到了也是一样的答复。”

四爷又转动了一颗念珠,冷然道:“哼,我就不信了,宋天成这条疯狗杀了齐家的使者,他今天要是敢不认个主人,那他这城主算是做到头了。”

金霆点了点头,随后道:“那我们再派人去拜访一下?”

“不用了,把这条疯狗『逼』急了,再咬我们一口,怪恶心人的。”

宋天成在德城当了八年城主,手下也有不少实力强大之辈,但是在四爷眼里,他发起疯来,也只是恶心人而已。

四爷开口问道:“新阳教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屁股还坐得住?”

“新阳教已经死了一位主教和一位执事长,但似乎还是没有动静。”金霆禀报道:“我已经和那位联系上了,他愿意配合我们行动。”

“嗯,他干的还不错,今天若大事能成,他要是愿意,横津的皇位倒也不是不能给他。”四爷又转动了一颗念珠,随口就将一国之君的位置拿来做奖励。

稍微安静了片刻,金霆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他试着开口说道:“关于新阳教的那件事,属实么?”

“并不能确定,但是从沙经天的态度来看,已经知道这小子要给谁当狗了。”四爷如此开口,低沉说道:“至于新阳教,大概有五成的可能『性』。”

金霆有些担忧道:“为了这五成的可能『性』,我们就要如此行险?”

“当然。”四爷坚定道:“这五成的可能『性』,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这两百斤玄精铁的归属,更是决定着这德城的归属。”

金霆奇怪问道:“那我们何不在他们来之前就出手!一起攻破了沙帮,夺来这玄精铁!”

四爷摇头道:“可是你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打到人家老窝里,到时他在喊出他主人的名字,还不是一样宣战。”

“既然要打,早打晚打不是都一样”

啪!

四爷挥手就给了金霆一个大嘴巴,抽的他脸颊瞬间浮起了一个红印子。

金霆平日里在德城那也是横着走的人物,但是挨了一耳光却不惊不怒,而是平静地低下了头。

片刻后,金霆想明白了四爷的意思,惭愧道:“还是要先弄清楚新阳教的事情。”

四爷满意地哼了一声:“算你没白活。”

金霆道:“那新阳教如果执意不出手,我们要一直等下去么?”

四爷闻言也沉默着,努力思索着这局错综复杂的大棋。

下一刻,突然有人跑上了楼,咕咚跪在了地上,低头道:“我们监视沙帮的四名兄弟,都没了消息,新阳教那边的探子,也死了一位。”

金霆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四爷:“这”

四爷却是突然掐住念珠,张开了眼睛,凝重道:“立马给我联系齐家和朴家,告诉他们,这局得干一票大的了!”

齐家商行里,有六位成员守在一个房间的门前,面无表情,毕恭毕敬。房间内有着两个年轻人,有一位是锦袍玉带、腰佩宝剑的公子哥,此时他正破口骂道:“这个狗胆包天的宋天成,连我们的人都敢杀!『奶』『奶』的,真以为我齐家不能踏平了他的狗屁城主府!”

“弟弟哟。”这公子哥旁边有着一个非常靓丽的女子,她皮肤皎白,双眸似水,一颦一笑带着绝代风情,只听她声音娇美道:“别说我们前一阵子和秋田家夺盐道死了十几号高手,就算我们不缺人手,这德城城主也不是那般好灭的。”

“怎么就不能灭,他宋天成就算当了八年城主,手底下能有几个虾兵蟹将?他平日里见到我们齐家商行的人还得客气几分,若是我们齐家高手齐出”

“闭嘴吧你。”美女实在是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公子哥的脑袋,嗔道:“还不会动脑子,这德城里面看上去无法无纪浑水一潭,实际上内部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网交织的让人屡不清,又有无数实力莫测且不知底细的高人在。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今日出事一定要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你我都可能有来无回,到时不但齐家本身实力受到打击,而且还会失去对德城的渗透。”

“有这么严重么?”公子哥无奈地挠了挠头,虽说他是齐家嫡系的七公子,天生傲气,『性』格飞扬跋扈,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但是在这位姐姐面前那是真的发作不起来。

这位妩媚动人又聪慧无双的女子,正是齐家最受家主疼爱的三小姐,齐芷夏齐美人。

“这宋天成看上去是一个没有主子的疯狗,可你知道他暗地里抱着哪只大白腿?”齐芷夏摇头道:“德城这个黑暗的世界,谁敢一头扎进去。”

七公子齐良问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就不能直接攻打沙帮,抢他们的玄精铁?”

“算你有点脑子。”齐芷夏轻哼了一声,道:“这些年里,风隐大陆整个西部的私盐私铁、珍奇异兽、还有高级奴隶等等见不得人的交易,德城占了一大半,是一块谁都想要『插』手、却谁都不能掌控的巨大蛋糕。更别提出了两百斤玄精铁这等大事,谁都不想看到对方独吞。”

“那就只能看谁的实力强了,谁抢到算谁的了,沙经天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还在等着看谁家的筹码更大呢,却不知道他是在玩火。”齐良冷哼道:“我还真想三家一起出手,将他沙帮收拾个一干二净,叫他王八蛋坐地起价。可惜,没那个可能。”

“还真有这个可能。”齐芷夏翻看着一份情报,如此开口。

齐良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啊?”

齐芷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倒底有没有听刚刚的几条情报啊,脑子就够转一个弯的?”

齐良急得直转圈,道:“好姐姐,你和我说明白吧。我们几大家族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联手?”

齐芷夏轻叹一口气,道:“我们之前从不联手,是因为以我们每个家族的实力,对抗这大陆上任何一个其他组织,都是有绝对压制力的。所以每次都会想着独吞,而不会联手。”

齐良愣了片刻,随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一次要联手,是因为敌人太强大了!?不可能啊,沙帮就一个沙经天,玄极下境,的确算有些本事,但也不是对付不了。他手底下的七个长老,只有两个是真正对他忠心的,至于其他杂鱼都不够看啊。”

齐芷夏摇头道:“若是再加上新阳教呢?”

“新阳教那群神棍,这一次明显要当缩头乌龟啊,我都不知道你们非要挑衅他们做什么。”齐良不解道:“他们不会出手帮助沙帮的,没有理由嘛。”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根据最新的情报,几乎可以断定沙经天要把玄精铁送给谁了。”

“哦?新阳教么?”齐良眉头微皱,随后开始破口大骂沙帮的无知和新阳教的狂妄。

齐芷夏无奈地捂着额头,心里嘀咕着家族怎么会有想法培养这个傻小子。

随后齐芷夏不再理会齐良,而是开口道:“来人,去给魏赢传个话,让他回来吧。”

门口一人回应道:“不用他继续隐瞒身份了?”

“不用了,这不是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到了么,战争,也就要打响了。”齐芷夏那妩媚的双眸,此时已经变得肃然凝重。

齐良安静了一会,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也沉了下来,眼神有些复杂,透着几分畏惧和难以置信。

他突然想起来,在这个大陆上,能够让齐家不得不与其他世家联手才能对抗的组织,似乎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混乱之城(十)

德城外一百八十里,有着一个车队正飞速前进,看样子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德城。

车队的前后各有四名骑兵,身穿规格相同的银白『色』软甲,威风凛凛,策马前行。在八名骑兵中间,是一辆由四匹健硕的白马拉着的车辇,这辇非常大气,表面精雕玉琢,纹路华美,却又没有太多珠光宝气之感,尊贵却不显奢华。

大辇门前坐着一位老者,身形消瘦,面无表情,手握着马鞭淡然看向远方,望着那已经初现轮廓的混『乱』之城。

车厢内足有十几平大小,车壁上勾勒着阵法,镶嵌着十二块神御石和八块神行石,虽然马车狂奔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车厢内竟然平稳无比,丝毫没有晃动。

车内有四个人,在厢内最里侧,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双眼微眯,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在他旁边跪坐着一位华容婀娜的女子,皮肤白皙,双目如水,正在为拿着一本书给老者讲着什么。

在东侧坐席上,有一位面容刚毅,左脸颊带着疤痕的男子,他正冷冷地盯着对面,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怀疑和戒备。

他看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这男子传来一身金黄『色』和黑『色』相间的衣服,长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双眸是天蓝『色』,如同两颗剔透的宝石。

“这位裁决执事长大人,您大可不必这般戒备我,以我的实力,在您几位面前可是无足轻重的。”这金发男子微微笑道。

这金发碧眼的男子自然是一位玩家,名为赫莱蒙德,来自美利坚的一位游戏天才。

而那位不怒自威的裁决执事长只是冷哼一声,随后道:“我是不会相信一个天行者的。”

那位眯着眼看不出喜怒的老者放下茶杯,说道:“不要这般无礼,我已经确认这位天行者此次是和我们同一战线的。”

裁决恭敬地向老者低头,但并未言语,明显对赫莱蒙德还是存有戒心。

赫莱蒙德淡然一笑不予理会,随后揭开窗帘看了一眼已经临近的城池,说道:“可能话语有些不敬,但那毕竟是三大家族的人马,我们只来这么些人,有十全把握么?”

裁决执事长面『露』傲然,说道:“三大家族又如何,他们还敢对我们出手!?”

“三大家族雄踞一方,靠的是世家底蕴和无数高手,但能数百年在大陆上屹立不倒,是因为他们生意做得好。说以归根结底,他们是一群生意人。”赫莱蒙德开口道:“为了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闻言裁决执事长更为怒火,握紧拳头又要说什么,这时那老者有开口了,只听他说道:“说的没错,三大家族的确会有联合的可能。”

裁决执事长眉头一皱:“他们真的猖狂的如此程度了?为了两百斤玄精铁,敢于我们作对!?”

按理说五大世家主宰风隐大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无论是某个皇朝亦或宗门,似乎没有哪个组织或者势力是他们不敢招惹的。但是这位裁决执事长却如此态度,似乎三大家族与他们对抗是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

“是不是我们这几年太过消沉,让他们忘记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维护者!是不是他们以为我们神庭没人了!?”

裁决执事长的声音充满了绝对的高傲。

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高傲。

因为他是神庭的裁决执事长。

他们是神明的代言人。

“也许正是如此。”那位老者声音无喜无悲,平淡道:“我们的确安静了太久,安静到我们的话语再也没有绝对至高的权威。加之世人皆认为神明已死,神庭的威信自然大不如从前。”

“这些愚昧的家伙,神明怎么会死!”谈及此事裁决便有些激动,瞪着赫莱蒙德说道:“什么狗屁‘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不过是一句可笑的谶语!”

赫莱蒙德举起双手,一脸的无辜,耸肩道:“我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好一些。”

裁决执事长气呼呼地喘了口气,随后平静了一些,语气却依旧坚定道:“世人皆知我神庭专门以玄精铁打造涤罪剑,赏赐给有功的执事,这两百斤玄精铁,自然要供奉给我们,我看他们三大家族是贪婪过头了。”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两百斤玄精铁。”那位老者说道:“他们要争的是德城这块地方。这里藏污纳垢,黑暗无比,三大家族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和秘密,都埋藏在此。甚至可以说,这德城能有今天这般样子,都是三大家族有意推动的。『插』手德城,就是触碰了他们最黑暗,却也是最核心的那一部分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准备不惜代价,冒险一搏。”

赫莱蒙德此时不解道:“如果我们真的仅仅是为了取两百斤玄精铁,倒也不会让三大家族如此紧张啊。”

闻言,老者沉默了片刻。

赫莱蒙德明白自己问到了隐晦的地方,但是他也的确想要弄清楚神庭此行的真正目的,所以他安静地等着老者回话。

老者看了一眼赫莱蒙德,那一双眼睛似乎又眯起来了一些,只剩下一条透着精光的缝隙。他缓缓道:“因为我的确是奔着掌控德城而来的。”

赫莱蒙德心中有些震惊,震惊于这件事情的难度,更震惊于这件事情象征的意义。他喃喃道:“原来三大家族没冤枉你们啊。”

神庭向来是听从神明的旨意行事,而不『插』手世俗之事的,更不会妄图掌控什么地盘或者扩充势力。

但是现在,神庭却想把一座充满了血腥和利益的城市握在股掌之中。

神庭开始『插』手世俗之事,开始参加世俗之争!

赫莱蒙德继续道:“我听闻源法大陆便有神庭中人参加了罗森帝国与杰诺公国的战争,我还以为那是部分神庭中人私自作『乱』。”

老者微微点头,随后道:“神明已经很久没有发出神谕给我们了,你们天行者又出来搅动风雨,我们不得不打破沉寂,不让世人遗忘了我们。”

赫莱蒙德为了打探情报,壮着胆子,小心问道:“您也认为神明不会再发出”

“不。”老者话语随意却坚定无比地打断了赫莱蒙德的话,他身上发出一阵慑人的气机,肃然说道:“我们只是维护神庭的权威和统治力,这样待到神明重新醒来的时候,他的声音还能通过我们传达四海,执掌八荒。”

赫莱蒙德闻言沉默了下来,随后道:“你们这是在越俎代庖。”

“我等为神明行事,神明自有判决,待他醒来若觉得我们此举是多余的,我们自然甘心受罚。”老者如此开口。

“可万一神明”

“嗯?”老者没等赫莱蒙德说完,便盯了他一眼。

赫莱蒙德顿时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全身僵硬不能动,片刻后他眼前光晕流转,前方氤氲之中有着一道无比高大、无比威严的身影,浑身熠熠闪光,手持一把巨剑,笔直的向赫莱蒙德劈来。

这一瞬间赫莱蒙德感觉自己是那般弱小,似乎比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还要弱小,不,是比一只蚂蚁还要弱小。此时此刻竟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力,甚至失去了反抗之心,只剩下满心的畏惧和卑微,只想跪伏在这神明脚下,乞求怜悯。

那把巨剑停在了赫莱蒙德头顶。

而后,画面渐渐消散,眼前的光怪陆离缓缓褪去,画面又回到了车厢内,高速行驶的马车划破空气的声音又回到了耳中。

赫莱蒙德已经满头是汗,他惊愕地看了一眼那老者,而后缓缓低下了头。

这就是神威么?

这就是一位神庭司命的实力么?

着实是恐怖了一些。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这句谶语记载在万源总录上最后一章——天谕章,万源总录记载天下万事万物,贯通古今,其上文字十分严谨,少有预言之语。仅有的几条,也皆是一一应验,唯有这天谕章上的几条谶语,让人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老者浅饮一口茶水,淡然开口。

裁决执事长却是在此时忍不住开口道:“万源总录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但是天谕章却一直不能确定是万源总录的最后一章,很多学者都认为那是有人后加上去的,所以现在流传的万源总录,几乎都不包含天谕章。”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和裁决执事长解释,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道:“这句谶语,似乎已经应验了,神明沉睡,天行者降世,大家都以为天行者要代替神明,也有不少神庭之人将神明的沉寂怪罪到天行者身上。”

裁决执事长自然就是这一类人,他闻言再次盯向了赫莱蒙德。

老者却说道:“但我不这么看,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解释方法,那便是神明沉睡的这些年,由天行者代替他们的职责,来维护这天地法则,来疏导世间纷杂。”

“你们是神明播下的种子,你们是神明的行者。”

“所以,你们理应与我们一道。”

老者看着赫莱蒙德,话语里充满了坚定与不能质疑的威信。

而他的话语,听上去也的确非常正确。

赫莱蒙德这一刻,已经开始接受老者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的。”赫莱蒙德喃喃道。

老者再次饮了口茶,这时他身旁的那位女子突然头颅微侧,目光定住,似乎听到了什么,片刻后,她付到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话。

老者放下茶杯,那对眯着的眼睛闭了起来,似乎不忍心看到接下来德城内的血腥风暴。

“既然三大家族已经铁了心,那便不要退让了。传令,开始出手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乱之城(十二)

藤矛是由姜陵的灵力构成的,他自然可以控制灵力凝结,压缩得藤矛有着金属一般的硬度,也可以控制灵力松散,将藤矛变回藤蔓,使其柔软而坚韧。

姜陵用了一个很简单的小计谋,而莱昂报仇心切,又对藤蔓的性质了解不多,故而中了一招,他手中的长矛被藤矛死死缠住,而姜陵已经踩着藤蔓握着涤罪剑飞身跃起,直刺他的天灵盖。

莱昂终究不愧是经历了两次淘汰的特邀玩家,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还是及时做出了应对,只见他大喝一声,身体重心后移,脚下发力,将长矛猛然后扯,虽说还是没能扯断藤蔓,但是至少将矛身的后半段拉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方,抵住了姜陵的手腕。

一般电影里两位高手兵器相交,或者其中一人握着短刀指着倒地那人的脑门,倒地那人抵住对方手腕,两人脸色像便秘一样通红,然后死命角力一番。

这种情结一般都会以被压制那人在最后零点几寸的时候突然踢出一脚,将两人分开而告终。

但是姜陵没有去和莱昂角力,哪怕他的涤罪剑距离莱昂的额头只有几公分。

因为他明白自己终究是个灵师,虽说和史怡以及江南二老学了点近身作战的本事,但是力量绝对是不能和莱昂这种纯武者去对抗的,那样等于自寻死路。

姜陵毫不犹豫,猛踢一脚,踏着莱昂的胸口,在半空翻身落地。

这一脚踢在莱昂胸口,但几乎是不痛不痒,莱昂咬牙扯碎缠在长矛上的藤蔓,也不多话,握着长矛再次冲来。

莱昂前冲的速度很快,姜陵根本无法准确控制藤蔓缠住他的脚,只能后退两步,再次释放藤矛来阻止莱昂的步伐。

“你就会这一招么!?”莱昂这一次挥矛更加凶狠,即使姜陵将藤矛变成藤蔓也只能是被劈断的结果。

面对这种疯狂突进,穷追猛打型的武者,姜陵这一刻变得非常被动,正面对抗姜陵释放再多的藤矛也不可能挡住疯狂的莱昂。

但姜陵当然不止会藤矛突刺这一招。

在莱昂距离姜陵只有五步之遥时,姜陵霍然发动藤墙术。

八根大腿粗的藤蔓拔地而起,疯狂生长,相互交织,组成了一道一米有余的藤墙,那些藤蔓如同肌肉一般健壮,散发着暗绿色的光芒。

莱昂知道这藤墙不是自己横扫可以劈断的,所以他选择了长矛最寻常的使用方法。

突刺!

莱昂握着长矛,毛尖刺破空气,竟是拉扯出一道旋风,莱昂推动这道似乎可以搅碎一切的旋风,轰然撞在了藤墙上。

他想要将藤墙连带藤墙后面的姜陵一起搅成碎片!

但是在藤墙被冲破的一瞬间,姜陵脚下两道藤蔓冲天暴起,将姜陵直接送到了两米的空中。

“你还能跳到哪去!?”莱昂这一瞬间眼中闪过狠厉,姜陵此时在空中无处借力,在他眼里姜陵此举无比愚蠢,简直就是成了一个活靶子。

莱昂握着长矛,猛然上挑,就要把姜陵串在他的长矛上。

姜陵无处可避,除非他会飞!

莱昂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但是下一刻,姜陵一脚踏在空气上,然后竟是凌空蹦了一步。

“卧槽!?”莱昂当时就惊了。

姜陵却是没有闲着,他蹦到莱昂的头顶,左手五指对着莱昂的脑袋,虚抓了一下。

“藤矛杀阵!”

八道藤矛从莱昂的周围暴起,藤矛绷得笔直,前段尖锐无比,在一瞬间从不同的角度向莱昂刺了过去。

莱昂在这一刻骤然感到危机,他瞳孔一缩,大喝一声,随后迅速弓下身子,避开三道刺向他脑袋和胸口的藤矛,而后长矛横扫,奋力劈断他面前的三道藤矛。

但是还是有一道藤矛刺穿了他的左小腿,另一道藤矛则是从他的左肋擦破一道寸深的血口,几乎能看到肋骨。

姜陵在这一刻从天而降,一脚踏在莱昂的背上,而后涤罪剑狠狠落在了莱昂的后颈。

莱昂在这一刻嘶吼一声,竟是瞬间爆发了一股恐怖的气息,他的力量和速度竟是再次猛增了一截,使得他在涤罪剑落下的前一瞬直起了腰身。

涤罪剑没能成功刺进他的后颈,只是在他的颈部和后背划开了一道血口。

而姜陵被这股力量从他的背上掀了下来,摔在地上后姜陵也不敢原地站起,而是迅速滚动身体,不顾形象地滚了两米。

果然一杆长矛钉在了他之前的位置。

而后这长矛横扫,从姜陵的左肩划过,若不是姜陵滚的及时,这一矛会直接扫在他的脖子上,那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姜陵滚出两米远后,迅速缓出三道藤矛拖延莱昂的步伐,而后才站起身,又后退了两步。

姜陵有些意外又疑惑地看向莱昂,不知是什么技能让他在刚刚那一瞬间竟是又爆发出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一眼看过去,姜陵不由惊讶无比。

此时莱昂竟是面色变得潮红,双目更是已然血红一片,就连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都是红色的。

而且不是一般血液的那种红,而是非常狰狞非常慑人的暗红色。

姜陵眉头微皱,没有理会自己肩头的血口,而是震惊说道:“你竟然把血咒术学会了?!”

姜陵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莱昂的场间,当时他被邪血术士的堡主以血咒术控制,成了半个血尸,当时虽说比现在的模样还要恐怖,但很明显莱昂此时就是又回到了那种半血尸化的状态。

莱昂面目狰狞,猩红的双眸盯着姜陵,压根没有理会姜陵的发问,而是咬牙道:“你他丫的竟然还会念术。”

莱昂也看出姜陵刚刚凌空踏出的一脚,是念师的手段,就是在半空凝聚一团念气,而后踩在念气上借力。

这动作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操作难度很大,念力的发动需要集中注意力,而且也不是那么容易说踩上去就能踩住的。

姜陵冷哼一声,胡扯道:“这招叫月步,这都不懂。”

“懂你妹!”莱昂怒气冲冲,狠厉道:“差点又被你这一招阴死!本来留着这绝招对付王远鸥的,竟是被你逼了出来。”

“嗯?”姜陵微愣,王远鸥这个名字貌似听谁说起过,记得是一个蛮厉害的角色,从莱昂话语里的意思,应该是莱昂已经知道王远鸥也在这个战场,而且和他是敌对的。也就是说,王远鸥这一次是姜陵的队友。

姜陵没想到得知自己同伴的信息竟是从一个敌人的口中,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了,莱昂已经再次发起了疯狂的突进。

此时莱昂半血尸化,速度力量已经变得更加惊人,但是姜陵并没有太过担心,毕竟此时莱昂的左腿已经受了重伤,行动起来反倒没有之前迅速。

莱昂却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挥舞长矛奔向姜陵,化成一道红色的掠影,直扑而来。

姜陵踩着伏地而走的藤蔓迅速后撤,并且不断缓出藤矛阻截莱昂,毕竟这样状态下的莱昂,姜陵可是一点和他近距离对拼的想法都没有。

两人已经远离了魏赢和李掌柜的战场,而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可比姜陵和莱昂直接的战斗还要凶险。

这两人都是念师,而且都是天变中境的念师!

魏赢在姜陵面前果然保留了实力,此时面对李掌柜,魏赢手段尽出,此时他将念气凝聚,半空中竟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巨鼎落下,狠狠砸向李掌柜。

李掌柜则是双手交叉,纹丝不动,瘦小的身子竟站出了山岳一般的气势,那尊如有万钧的巨鼎竟是不能撼动他分毫,看上去似乎是那尊鼎没有重量,可是李掌柜脚下的地面却已经龟裂了开来!

轰!

一声没有多么响亮,却如同闷雷一般骇人的响动传来,李掌柜周围的店铺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地的残砖断瓦。

李掌柜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抬手轻轻抹去,看着魏赢说道:“没想到你一个丧门犬,都有资格学会齐家的九州鼎了,这威势还真是惊人呐。”

“我也没想到新阳教这种坐井观天的邪教,也能习得军武四卷中的‘不动如山’。”魏赢轻轻吐了口气,将微微颤抖的左手背到了身后。

两人互吹互黑了一波,倒也不是高手过招非要这样,只是刚刚这一次对拼,两人都耗费了不少念力,需要缓上一口气,这时候装作十分淡定,指点江山地说上两句,可以对方一点心理压力,不至于露怯。

李掌柜往魏赢身后看了一眼,道:“你带来的那个小子也是天行者吧?看样子的确不同凡响,但是可惜,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魏赢自然没有傻到回头去看,只是冷笑一声:“这小子贼的狠,我死了他都不会死。”

李掌柜点了点头,漠然道:“那你就去死吧。”

“你还没那个本事。”

两人瞬间一同出手,念力无形,却扭曲了空气,肉眼可见两道念气撞在了一起!

三秒钟之后,李掌柜后退了一步。

魏赢身形踉跄,稳住身形后也不由弓起了腰,开始痛苦地咳嗽起来。

李掌柜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在手心一颗丹药。

但是没等他送进嘴里,便有一大口鲜血被他吐在了手心,他看了一眼这手浓稠的鲜血,里面似乎还有些细碎的内脏。

而后,他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章 混乱之城(十三)

莱昂已经变得浑身是血色,双眸猩红,青筋都是暗红色,看上去狰狞恐怖,他像野兽一般向姜陵发起了攻击。

但是他的左腿刚刚被一记藤矛杀阵刺穿,行动灵活性大幅缩水,但尽管如此,其杀伤力依旧骇人,姜陵只能不断释放藤矛与其周旋,不让他近身。

而且莱昂刚刚说“本来这一招是留给王远鸥的”,那么很明显,这一招并不能无限使用,想来冷却时间很长,或者是使用条件异常苛刻,而这种变身或者说buff类技能,必然也是有时限的。

这一点从莱昂此时疯狂无比的进攻上也能看得出来。

只要撑到时限一过,姜陵就会抓住机会进行反击。

前提是姜陵的灵力能够支撑到那个时候,接连不断的释放藤矛,姜陵的灵力快速下降,已经消耗了七成,姜陵甚至感到了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这个时候,魏赢击毙了李掌柜。

莱昂貌似听到了系统提示,面色微变,随后他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姜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出招阻拦,莱昂已经飞奔到了一处胡同,转眼消失在了姜陵的视线。

姜陵着实是没有想到刚刚还满面狰狞,疯狂进攻的莱昂竟然这么果断就选择了撤退,毕竟他疲于应对莱昂的突进,也没有注意到那边魏赢已经取得了胜利。

等到姜陵想要追击莱昂的时候,却听到了魏赢的声音。

“莫追”魏赢声音显得很是虚弱。

姜陵不由脚下一顿,这片刻的犹豫也便丧失了最好的追击时间,姜陵也便干脆跑到了魏赢身边。

魏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两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剩下一颗交给了姜陵。

姜陵看了一眼是恢复念力和体力的药,但他见魏赢面色苍白,必然是受伤不轻,便说道:“这颗你也吃了吧。”

“你快吃了。”魏赢的声音像是嗓子塞了一块棉絮一样,他握着姜陵的手腕,说道:“送我去齐家。”

姜陵心中一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答道:“好。”

姜陵将丹药送进口中,随后背起魏赢,快步向齐家商行跑了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系统提示传进了姜陵的脑海,让他心中一惊。

城东的某一处贫民区,有着一间简陋的屋舍,此时这栋屋舍竟是已经坍塌了一半,显然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屋前的空地上,则是站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一旁的地上还躺着两个人。

躺着的两人,其中一位是个老妪,正是那位花婆婆,此时她胸口插着一把剑,剑身已经贯穿了她那瘦弱的身子,鲜血从她身下缓缓流出。此时的她奄奄一息,身子连动一下都难。

而在她的另一边却也躺着另外一人,这人是一位身披软甲的中年男子,看相貌竟是之前神庭车队之中的一位骑士!

“老婆婆先前都已经被沙帮雷长老打成了重伤,竟还有余力拼死一位神庭执事。”有着一头金灿灿短发和天蓝色瞳孔的赫莱蒙德如此开口,冷然道:“不亏是朴家宗亲,竟有这么多的底牌。想来一直是你在沙帮与朴家之间传递情报,今天杀了你,朴家就要变得非常被动了。”

花婆婆此时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有余力说法,只是眼皮微颤,浑浊的目光之中有些遗憾。

而在赫莱蒙德身前,穿着八卦道袍的岛川勤靠坐在一棵已经断了一半的桂树下。

这棵桂树在离地三尺的地方被斩断,断面光滑无比,足见当时那一剑有多么的锋利。

岛川勤左肋下有着一道血口,甚至被斩断了肋骨,而他的左腿也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身上最恐怖的伤,却是那已经掉落在一旁的左臂。

断了一臂的岛川勤盯着赫莱蒙德,面色难免有些痛苦,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的要帮助神庭么?”

“对不起,这是立场问题,我只能选择击败你不是么?”赫莱蒙德向前走了半步。

岛川勤苦笑了一声,随后又问道:“所以你只是这一次不得不帮助神庭?”

赫莱蒙德止住步伐,看向岛川勤,有些敬佩道:“到了此时你还能关注这件事,您真是让我佩服。”

“输在你手上我并不遗憾。”岛川勤咽下喉咙涌上的鲜血,喘了口气,道:“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不要站到神庭那边,虽说我们玩家互相竞赛,但我希望我们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是一样的,这样对我们大家都有利。”

岛川勤此话满怀深意,赫莱蒙德也明白岛川勤的意思,这也是他佩服岛川勤的原因。

岛川勤没有介怀自己在这一局游戏的生死,也没有站在私人的立场求赫莱蒙德什么,而是站在所有玩家的角度,劝阻赫莱蒙德不要站到神庭那边。

因为在岛川勤眼里,在很多玩家眼里,他们这些天行者真正的敌人,必然是神庭。

岛川勤不希望会有一部分玩家站到神庭那边,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胜负,而是影响所有玩家攻略这个游戏的难度,更会使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能够想到这一点,并且在临死之前还如此诚恳地劝阻赫莱蒙德,这岛川勤的确是足够令人钦佩了。

赫莱蒙德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还有么?”

岛川勤看着赫莱蒙德,诚恳道:“不要杀无辜的人。”

“你对这个世界的人很有感情啊。”赫莱蒙德眼神有些复杂。

岛川勤嘴角带血,却是笑着说道:“你也应该体会的到,虽然这里是数据的世界,但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拥有独立思维的人。”

“一些逼真的npc,不至于让你如此挂怀,那样会影响你走到最后。”赫莱蒙德如此摇了摇头。

岛川勤叹了口气,道:“我并不这样认为。”

赫莱蒙德点了点头,道:“我尊重你的观念。”

下一刻,赫莱蒙德提起了一把通体暗金、锋利无比的长剑。

“不亏是战榜第九十五的高手,你伤到了我的内脏,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我的实力都要缩水接近一半。”赫莱蒙德如此开口。

岛川勤释然点头道:“我就当你在安慰我了。”

唰!

一道寒光闪过,岛川勤的人头落地。

赫莱蒙德收剑入鞘,随后瞥了一眼那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屋,开口道:“你的第二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言罢,赫莱蒙德转身便走了。

毫无疑问,这个男子刚刚竟是稳稳地赢下了战榜第九十五位的岛川勤!

至于他所说,因为岛川勤对他造成的损伤,使他实力缩水一半,那倒真的算是安慰了,实际上对他的影响肯定是有的,但也就是使他暂时损失三成的战力而已。

他完成任务,潇洒离去。

而片刻后,那倒塌了一半的房屋里,爬出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扑到花婆婆身边,却是发现这位老者已经没了呼吸。

她又转头看向已经尸首分离的岛川勤,顿时嚎哭了起来。

看来岛川勤所谓的不要再杀无辜的人了,便是希望赫莱蒙德不要杀了这位根本没有什么特殊身份的普通姑娘。

而赫莱蒙德也的确选择了放她一马,可是下一刻,却有一道一身漆黑,面带纱巾的女子来到了姑娘身后。

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黑衣女子声音冷漠自语道:“没想到这个天行者,还挺心软的。”

她正是马车中为那神庭司命奉茶的女子。也正是一位神庭执事长。

她在监视赫莱蒙德。

随便杀掉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系统提示:我方玩家已有一位阵亡,目前剩余四人。】

“怎么了,发什么愣?”那面生横肉,性情粗犷的屠夫如此开口。

“没事。”王远鸥摇了摇头,随后轻声自语:“竟然死了一位队友。”

“没事就赶紧解决了他,老子撑不了多久了。”实际身份曾是横津国三皇子,实力足有天变中境的屠夫,此时捂着胸口的伤口,说道:“赶紧解决了这小子,送我去金家酒楼,到时你的奖励只多不少。”

“好。”王远鸥淡然回了一个字。

在屠夫的面前,有一位沙帮的长老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有着很多伤口,那些伤口宽而深,是屠夫用他平日里切肉剁骨的菜刀砍下的。但还有一处腰后的伤口,仅有寸宽,看上去有些不起眼,但实际上刺的极深。

那代表着王远鸥一次成功的背刺,也是这一记背刺让屠夫取得了胜利。

至于和这位沙帮长老一起来的另一人,自然是一位玩家。

此时这青年的玩家侧卧在地,身下一片鲜血,他目带愤恨和一丝惊惧地看着王远鸥,厉声道:“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战局的开始,自然是沙帮长老对付屠夫,而他来对付王远鸥。

他是一位技艺精湛的法师,本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但王远鸥是一名念武者,从他的作战风格来看,也可以说他是一名强大的刺客。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王远鸥便将对手重伤,使他失去了战斗能力,而后王远鸥竟是突然跑到沙帮长老身后,帮助屠夫击毙了那名长老。

要是来形容这位法师玩家这几分钟的心情,那只能是“游戏体验极差”,要是形容刚刚的战局,只能说他是被吊起来锤、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位。

他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他要知道是谁竟如此强大,是不是积分榜上前几名的变态。

但王远鸥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他的身旁。

锋芒划过。

王远鸥抬起手抖了抖短剑上的血迹,自语道:“这样对面就也死了一位玩家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混乱之城(十六)

外界皆知德城是三不管的地界,但实际上,倒不如说是‘三家管’地带,因为从德城开始建立的那一刻起,就有齐、金、朴三大世家暗中控制着德城,掌握这片黑色地带。

即使是沙帮、城主府、新阳教三大本土势力的内部,也有着很多三大世家安插的人员,有些是明面上的,还有些是不留痕迹地潜伏着。

这城里其他地方自然也遍布三家的眼线,天行者的降临都没有瞒过新阳教的眼睛,更何况三大家族。

虽说天行者对世人来说还是非常神秘,甚至还大部分人根本都不相信天行者的存在,但三大世家底蕴非凡、情报网完善,对天行者还是有所了解。

在如此非常时期,各个家族的鹰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姜陵等人降临的十几分钟后,就有人发现了他们这群来历不明的年轻人,又在半个时辰之后,三大家族确认了他们天行者的身份。

齐芷夏曾经见过天行者,又是观过天书的奇人,自然一眼便确认了姜陵几人的身份。

而后从濒死的魏赢口中,她也问到了她想知道的情报。

齐良坐在姜陵和蕾雅对面,端着茶杯,饶有兴趣地问道:“我从情报上看,你们天行者每次降世,都要分成两伙进行对战,似乎只要是天行者出现的地方,必然会有争端,而后你们各助一方,相互战斗,是这样的么?”

姜陵和蕾雅对视一眼,他们自然有些惊讶于这世上竟已经有人看出了天行者降世的规律。随后姜陵也释然了,毕竟对方是底蕴雄厚的世家,便如实道:“的确如此。”

齐良笑道:“那还真是有趣,你们天行者之间为何争斗如此激烈,难不成是分成了不同的党派?”

“倒也不是这样。”姜陵不想解释太多,毕竟让这世间人对天行者过分了解,是不利于他们日后与这世上的人物对抗的,但是目前是要抱齐家大腿的,姜陵又不能不说,还好姜陵比较机智,答道:“我们顺从天意行事,而天意难测。”

闻言蕾雅问问一笑,便是赞同。

齐良则是有些蛋疼地点了点头,嘀咕道:“这个天意还是真他妈难测啊。”

姜陵则急忙转移话题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便是协助你们对抗神庭。”

蕾雅也接道:“刚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三大家族之间的战争呢,没想到最后是要与神庭开战。”

齐良抿了一口茶水,表情严肃了一些说道:“本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开始情报没有这么多,只是从沙帮的探子那听说沙经天有暗中联系另一方势力,我们便怀疑神庭要来,但不能确认。再者就算神庭真的要接手那两百斤玄精铁,我们也不会因此就和神庭叫板。本来我们还是盯着另外两大家族举动的,到时若神庭不来,我们便争一争,神庭若来,我们齐家也不会做出头鸟去和神庭真刀真枪的干一场。而到了德城之后,不但这个消息落实,而且还察觉到新阳教那边出了点问题。”

姜陵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们才纷纷出手试探新阳教。”

齐良点了点头:“对,我们暗中发出消息,派了一些暗棋去挑衅新阳教,看看他们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蕾雅疑惑道:“可是新阳教那边的反应倒是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

齐良淡然摇头道:“毕竟那只是表象。”

闻言姜陵便懂了,新阳教内部必然也有齐家的人。通过外界施加压力,为的是看他们内部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齐良继续道:“而后我们又动用了不少埋藏在德城的棋子,将目光对准了新阳教,开始彻查,的确挖出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但随即这些齐家培养了多年的探子也无声无息地死伤大半。负责给魏爷爷和亢叔传递消息那位也死了,而且之前魏爷爷出手击杀朱吉,亢叔出手清掉沙帮的一位长老,他们的身份早已暴露,所以我们便召他们回来,并且把他们这些时日整理的情报都带回来。”

谈及与此,齐良眼神中不由闪过一丝愠怒,道:“没想到新阳教那群老王八不再隐忍,开始像疯狗一样出手了。”

姜陵皱眉问道:“新阳教为何会投靠神庭?”

齐良冷哼一声,道:“倒也是我们小瞧了这只会忽悠平民的新阳教,从目前整合的情报来看,新阳教投靠神庭,可不是一天了天了!”

蕾雅问道:“所以你们决意联合对神庭出手?”

“对,两百斤玄精铁可以让给他们,但是德城我们是不会让的!沙帮和新阳教两大本土势力都被他们控制了,神庭已经过界了。”齐良哼道:“神庭曾经是神明的代言人,他们遵从神旨,不插手世俗,也无人敢挑衅他们的权威。但是现在神明都沉睡了,他们神庭竟敢染指我们世家的利益?!我们岂会眼看着神庭控制这我们精心建立的德城。”

这座混乱之城,黑暗地带,世人眼中的人间地狱,却和三大家族的利益不可分割,而对于世家而言,敢出手干预他们谋取利益,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挑战。

但是姜陵还是非常佩服三大世家的底气,毕竟那可是在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神庭,哪怕神明已经不再发声,但是神庭传承千年,高手无数,如同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其实那么容易推倒的。

果然齐良也接着说道:“当然,我们倒也不会和神庭死磕到底,那是叛神者该做的事情。只是我们要让他们明白,德城这块蛋糕,不是他神庭该分的。”

很明显三大家族也不想和神庭彻底闹翻,他们的目的只是要保住德城这片地界的控制权。

这时齐芷夏从屋内走了出来,神色有些黯然。

齐良问道:“怎样?”

齐芷夏说道:“根据魏老和亢叔带回的情报,可以断定新阳教和沙帮已经彻底投靠神庭,而我们安插在新阳教内部的几颗棋子,都已经被清理掉了。”

“这新阳教闷声憋臭屁,出手还真狠。”齐良愤懑地骂了一句,随后问道:“魏老呢?”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已经走了。”

魏赢被那位李掌柜重伤,本就是憋这一口气,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就此离开了人世。

魏赢之前还提醒姜陵今天德城要发生的事情将是非常恐怖,如果敢插手,即使是天变境的高手也有着随时殒命的危险。而此时他这位天变境的高手就这样死去了,但是姜陵知道魏赢并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

齐良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下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在德城埋下的暗棋可是少了一大半。”

“不光是我们,金家和朴家也不好受。”齐芷夏如此说道:“神庭已经假借沙帮和新阳教之手,开始给我们下马威了。”

“妈的,真是不知道谁是风隐大陆的主人。”齐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齐芷夏冷然道:“我们这一次三家联手,但依旧不能大意,如果情报无误,神庭来的是一位司命。”

“司命?”齐良闻言眼神微变,道:“还有呢?”

齐芷夏道:“还有八名神庭执事,以及裁决执事长和戒律执事长。从方向上看,应该是横津那边的神庭。”

“一名司命外加两位实权执事长,神庭的高层来了大半。”齐良有些咧嘴道:“就差个庭主了。”

“我们的敌人不止这些,沙经天已经投靠神庭,他身边还有三位忠诚与他的供奉长老,新阳教的两位大主教,还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主。”齐芷夏说道:“你要小心一些。”

听闻对方阵容有如此多高手,齐良此时有些没有底气问道:“我们不能从家族再叫些供奉来么?”

“你知不知道我们齐家的领地也有四座神庭?”齐芷夏回道:“如果我们叫人来,那便是真的和神庭全面开战了。”

齐良明白其中轻重,点了点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齐芷夏看向姜陵和蕾雅,问道:“不知你们可知晓敌方天行者那边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

姜陵想了想回道:“应该有五人,实力与我们相差不会太多。”

“好。”齐芷夏闻言放松了一些,天变境虽然实力不俗,但是在今天这个局面里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她礼貌说道:“等到真的打起来,希望你们能尽量配合我们。”

蕾雅点头道:“理当如此。”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位齐家的随从,他躬身道:“金家和朴家已经召集好人马了。”

齐良站起身问道:“新阳教和沙帮那边有什么动静?”

那人回答道:“沙帮和新阳教周围的眼线都已经被清除了。”

齐良皱眉道:“新阳教内的暗棋被挖掉也就算了,沙帮内可是还有几位境界不俗的长老,就没有消息传出来?”

那人面色凝重地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齐良咬牙道:“真是以为我们不敢下狠手是吧。”

齐芷夏则是凝眸思索了片刻,道:“神庭出手的确太过雷厉风行,按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决绝。”

姜陵也觉得有些怪异,按理说神庭如果只想要那两百斤玄精铁,只要他们表明态度,在沙帮帮主沙经天同意的情况下,三大家族也不好与神庭相争。哪怕他们真是的要收纳沙帮和新阳教,意图控制德城,也不应该出手如此不留余地,将三大家族苦心经营的局面搅得一团糟啊,这不是逼着三大家族出手么?

难不成,神庭就是要以这种强横的态度来彰显自己的威严?!

“妈的,还当自己至高无上呢?以为他们伸伸手我们就得把怀里的东西都让给他?”齐良也气愤地骂道:“刚来就杀我们的人,太猖狂了!”

齐芷夏犹豫了片刻,也是眸露冷色,点头道:“该出手了,不然我们的人就要死光了。”

“怎么办?”

齐芷夏说道:“通知朴家金家,我们去金家酒楼面谈。”

第二百五十四章 混乱之城(十七)

神庭果然是底气十足,司命的车队刚刚进城,便开始了一场屠杀,将三大家族行动较为明显的爪牙清理了一番。

三大家族本就想抗拒神庭对德城的侵入行为,在此番刺激之下,三大家族自然是恼怒,决意出手,相约在金家酒楼会面商谈。

姜陵和蕾雅自然是随着齐芷夏和齐良一同前往,此行齐家自然是由齐芷夏代表,除了齐良以外,还有那位舅舅,以及另一个长发中年男子。

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随从,暗中另有三位齐家的高手跟随,一方面自然是防备神庭那边的高手,还有一方面,却也是防备金朴两家的人。

虽说已经约定了三家联合,又是利益使然,但风隐大陆五大世家相互争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终究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前方两百米外就是金家酒楼,蕾雅这时靠到了姜陵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姜陵胳膊。

之前在赤和村,蕾雅就这般做过,但那一次副本一开始他们两人是伪装成夫妻,此时见蕾雅有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姜陵不由看了她一眼。

蕾雅却是微微一笑,目送秋波。

姜陵心想法国女子都这么开放了么?

就在姜陵思考坐怀乱不乱的时候,突然听到蕾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看这一次副本?”

确实是蕾雅的声音,蕾雅也的确离的很近,可这声音听着却不像是蕾雅在他身边说的,而像是紧贴在他耳朵说的。

姜陵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蕾雅。

蕾雅不动声色,根本没有张嘴,可是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是会念术么?念气传音都不会?”

从蕾雅的眼神来看,的确是她在说话,姜陵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还真不会。

蕾雅目露几分无奈,又以念气传音说道:“调动念力,不要用嘴,用念力说话。”

姜陵想了想,试着说了一下。

蕾雅微微皱眉,道:“听不清,再试试。”

姜陵只好再次凝聚念力,又传达了一段话过去——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蕾雅轻咳了一声:“这次好多了,但还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姜陵很快掌握了技巧,便说道:“剧情一开始很混乱,但是现在已经明了了,跟着剧情走吧。”

“我是说,你觉得协助三大家族去击杀神庭的人靠谱,还是主要目标放在对方玩家身上?”

“这要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姜陵说道:“我们已经死了一个队友了,但是对方减员如何,我们还不清楚。”

蕾雅说道:“嗯,我只是觉得这一次战场要遇到很多强者,我们想要参合npc之间的战争,恐怕很难。”

“我们这边也有强者,自然会有人对付那些我们对付不了的人,只要我们不主动找死就好。”姜陵如此说道。

“可是我们怕三大家族不信任我们。”蕾雅担忧道:“他们要对付的毕竟是神庭,哪怕为了利益他们真的敢出手,但也绝对是不愿意承担神庭的怒火。”

“所以你觉得日后他们会把这一次战斗的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也对,与神庭开战,天行者可是个背锅的好选择。”

蕾雅道:“虽说和他们相比,我们还是很弱,但世人又不清楚这一点。”

姜陵耸肩道:“清不清楚都无所谓,只要明面上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世家和神庭就都有台阶下。”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或者说争端,可能最后会以一个蹩脚的借口议和,但有借口是总好过没有借口的,在双方不准备你死我活的情况下,总是需要一层窗户纸留在中间。

为了德城的利益,世家与神庭开战,双方没有什么对与错。可今天无论结果如何,在世间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震惊四方。

神庭的无上权威被挑衅,世家的霸主地位被撼动,这场争端对外的说法若是不处理好,两边的颜面都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会成为双方正式开战的导火索。

而这样的局面,神庭和世家都不愿意看到。

介时将本次争端的原因甩到天行者身上,双方也就有了缓和的余地。

姜陵听到蕾雅的担忧,自然也很是赞同,随后苦笑道:“若他们真想这样做,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这些天行者很憋屈啊,每一次主角都不是我们。”

“我觉得这么早就参合到世家和神庭之间的战斗,还是太早了。”蕾雅微微皱眉。

“这更是没办法的事情,也许这不是一个竞技游戏,这是一个生存游戏。”姜陵无奈地打趣了一声。

齐芷夏早就注意到了姜陵和蕾雅亲昵地靠在一起,又安静了半天,但是她可是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念力波动了,蕾雅还好,主要是姜陵刚刚学会念气传音,可是非常明显。

但齐芷夏自然也不好点破,也没有试图去施展功法窃听二人的谈话内容。

原因嘛,一方面齐芷夏有大家风范,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天行者不同常人,怕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彼此的信任会受到极大挑战。

此时金家酒楼已经就在眼前,而金家那身材富态的酒楼掌柜已经笑眯眯地在楼下恭侯,恰巧朴家的人也从对面走了过来。

朴家的主事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看上去个头还不到一米六,可是从那已经飞到天际的发际线和他那布满胡茬的下巴来看,此人年纪却绝不会小。他还长着一对小鼠眼,五官有些紧凑,看上去确是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虽说是强者为尊,但无论在何处,颜值都是重点加分项,一般而言世家也愿意选择一些相貌不错的人外出任务,至少不会愿意派出一个丑八怪来代表家族。

而这一位身材矮小,长相又不怎么样的男子竟能成为此次行动的管事,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和实力是多么出众。

齐芷夏见到他也是礼貌笑着行礼道:“见过朴五爷。”齐良也跟着行礼。

朴五爷眯着小眼睛,笑道:“哟,怪不得齐美人的大名都传到西南来了,我还以为是齐家鼓吹的呢,现在看来,倒是名不虚传啊。”

“五爷说笑了。”齐芷夏谦虚行礼,随后怕朴五爷不认识齐良,介绍道:“他是我弟弟齐良。”

朴五爷看了一眼齐良,道:“齐家老七对吧?现在也成大小伙子了,要不说齐老大别的我不服,养的这些儿女倒皆是龙凤,我服得很呐。”

齐芷夏急忙也回敬了几句,都是些客套话,这还是今日事情非同寻常,两人才停下了相互鼓吹,不然估计还得说个一时半会。

说好听些这算是礼节的一部分,说难听点就是虚伪的官腔,表面上看两家好像一团和气的样子,实际上不久前还想着为了那两百斤玄精铁要不要搞死对方。

而就在五爷身后,有一个男子正盯着姜陵,面色阴沉,目露几分怒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夜雨。

至于姜陵嘛,此时正挽着蕾雅在那说悄悄话呢,等到他抬头看见孙夜雨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

孙夜雨见姜陵望了过来,便微微一笑,但是眼神中的怒色却是没有掩饰。

姜陵有些尴尬地从蕾雅臂弯里抽回自己的手背,随后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蕾雅瞥了一眼孙夜雨,又看向面露窘色像是被捉奸的姜陵,顿时面色复杂道:“别告诉我你是个gay,那位是你相好的吧?”

姜陵无语道:“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那位我认识”

姜陵没等解释完,齐芷夏和朴五爷已经带队走向酒楼,姜陵也只好跟上。

金家掌柜金霆非常恭敬地向朴五爷躬身行礼,毕竟对方的辈分在那摆着,随后又向齐芷夏抱拳。说道:“我家四爷在楼上恭侯各位。”

一行人随金霆走进酒楼,迈步上楼。

而在这金家酒楼的四周,却是明里暗里有着几十位金家的高手站岗放哨,以防神庭那边的人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朴五爷走在最前,齐芷夏故意落后半个身位,金霆在一旁陪着笑脸,再往后是齐良等人,最后才是姜陵几人。

姜陵看到孙夜雨,轻笑着低声道:“没想到能和你匹配到一起,真是高兴啊。”

孙夜雨淡笑一声:“不止是因为和我匹配到一起高兴吧?”

姜陵闻言也有些语塞,支吾道:“她也是之前副本里认识的一位朋友。”

蕾雅偷瞄着二人,眼中有些粉色光芒,心中嘀咕道:还说你不是gay?

“你和我解释什么。”孙夜雨摇了摇头,道:“先赢了这局再说。”

姜陵无言点头,心想自己也没必要这么尴尬,自己也的确没有非对孙夜雨解释的必要。

可是毕竟姜陵还是承认自己喜欢孙小楼的。

而作为孙小楼的亲弟弟,又是护姐狂魔的孙夜雨,今天看到姜陵和别的女人如此亲昵,终究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话再说回来,自己和孙小楼也认识不长时间,而且在现实世界都没见过面,自己又是说不定哪天嗝屁的倒霉鬼,两人之间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倒也犯不着想这么多。

打赢比赛最重要,不然一切休谈。

姜陵轻叹口气,安慰自己道。

儿女情长什么的,太影响少爷行走江湖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混乱之城(十八)

齐金朴三家的代表汇聚一堂,金家四爷、朴家五爷以及齐芷夏自然就是能够代表各自的家族拿主意的主事人。

金四爷和朴五爷不必说,都是和当代家主一个辈分的人,齐芷夏虽是来了姐弟两人,但也是低了一个辈分,好在齐芷夏名声在外,这其中可不光是因为她绝美的外表,自然也有其实力使然。

十六岁观天书,十七岁晋升天变境,十九岁手握实权。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力压同辈绝大多数的齐家子弟,深得齐老太爷宠爱,即便是金四爷和朴五爷,也要给这丫头几分面子。

此时桌上摆着几分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清香漫溢的茶水,但有资格坐在这桌上的,也只有六人而已。

齐芷夏和齐良姐弟二人,身后站着舅舅杜其峰和另一位齐家供奉。金霆坐在金四爷旁边,朴五爷旁边坐着的却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酒店的掌柜,也是金家在德城的负责人金霆站起身来,从随从手中接过茶壶,开始为几位斟茶。而身体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金四爷则掐着手中的念珠,开口说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也是事发突然,我就不说什么场面话,开门见山的和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朴五爷眯着眼,开口道:“沙帮不知好歹,新阳教无端发疯,这两个德城的地头蛇,好像是被我们惯坏了,今天不敲打敲打,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德城的主人。”

朴五爷只说了沙帮和新阳教,却是有意忽略了背后的个庞大身影。

金四爷拨动念珠,摇头道:“都这时候了,就别忌讳那么多了,相信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楼下那几个天行者实力还低,有念力阵隔绝,量他们也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朴五爷闻言眼皮抬了抬,随后轻笑道:“那个名字,实在是太让人忌讳了。”

“我们忌讳这个名字,其根本是因为敬畏,而我们之所以敬畏,是因为他们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神明,他们行事从不涉及凡尘利益,只遵神旨。”金四爷面色肃然,说道:“但是现在他们却为了利益,明着从我们三大世家嘴里抢食吃,还无故动手杀我三大世家的人,这一系列的举动,可不像是神旨啊。”

齐芷夏和朴五爷轻轻点头表示赞同,但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是他们先越界,我们也就不需要敬畏了,也犯不着忌讳。”金四爷继续说道:“我们今天要商量的,就是怎么把神庭赶出德城。”

金四爷话音落下,朴五爷那对小眼睛中闪过一丝敬佩和更深处的轻蔑。

敬佩自然是金四爷打开天窗说亮话,这话说得大气,说得无惧。而轻蔑,自然是觉得金四爷不够小心,神庭就算不再遵循神旨,但其这数不尽的年头里积攒下的实力,也不是外人可以名言挑衅的,哪怕是世家也不该有这种底气。

要是换做他来说这话,他会说,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帮助神庭从这俗世纷争中脱身,让他们想起自己那神圣的职责和身份。

虽说听着就是虚伪的屁话,但好歹是给自己留了个余地不是。

金四爷自然不知道朴五爷在想什么,他很是直接地看向朴五爷,问道:“五爷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朴五爷开口道:“以我而言,还是主要对付沙帮和新阳教,收拾好这两条急着的认主人的疯狗,那主人自然也就要知难而退了。”

金四爷点了点头,但眼神里却有些不屑,对于朴五爷这种老油条的风格他自然很不喜。随后他看向齐芷夏,问道:“齐美人呢?”

齐芷夏此时也收敛了那风情万种的姿态,坐姿端庄,认真说道:“我觉得五爷说的有些道理,但是那位主人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光打狗,未必吓得住他。况且你我都明白,这一次我们要争的不是玄精铁,甚至也不是这德城,而是要向神庭表面我们的态度。这一次他取玄精铁,我们可以给,但是与我们争德城,而且是一声不吭,突然就下狠手的方式,若是我们退让了,那么下一次他们再去别的城市,争别的东西呢?”

金四爷这才面露几分满意,欣赏地看了一眼齐芷夏,随后道:“说的太对了,神庭现在插手俗世,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我们不能一再忍让,更不能允许家族的利益有失。更何况神庭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明显是不把我们三大家族放在眼中,若不让神庭看到我们的态度,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朴五爷想了想,才低声道:“这道理谁都明白,对方的巴掌都打到我们脸上来了,我们肯定是要还手的。问题是那个庞然大物实在是深不可测,我们总是要注意点轻重。”

金四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们最大的让步,也就是到时留着那位司命大人和两位执事的性命,到时和神庭之间也能有个缓和的余地。”

朴五爷闻言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

齐芷夏则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我们不能小瞧了对方的实力,别说那位司命和两名执事长,沙帮帮主沙经天已经是玄极高手,那位新阳教教主连我们对他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的境界必然也是过了玄极那道门槛的。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若是束手束脚的作战,对方再不计后果,我们未必稳操胜券。”

“我明白,我的意思也是全力应对,能留他们性命便留,再说想来神庭也不会那么不知好歹,非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金四爷说道:“我们要让他们知难而退。”

齐芷夏点头道:“所以这需要我们三大家族精诚合作才行。”

“没有错。”金四爷再次看了一眼朴五爷,说道:“我们世家明争暗斗了多年,但也从未有哪两家真正打的你死我活。现在那群高高在上的家伙突然跑出来和我们抢食,我们可得好好合作才行。”

朴五爷坐直了身子,肃然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朴家不会比你们少出一份力便是了。”

“如此最好。”金四爷再次捏动念珠,说道:“我金家在新阳教埋下七名密谈,已经死了五位,还有两位暂时没有被查出来。至于沙帮那边,不知道沙经天用了什么办法,使得我与我们金家放在沙帮的两名供奉断了联系,此时生死不知。我金家在沙帮里掺着的普通帮众,却也死的七七八八,目前唯一传回来的消息,便是神庭的裁决司命进了沙帮,而后又领着沙经天去了新阳教。沙帮内部被几位忠于沙经天的长老封锁,外面进不去,里面出不来。”

“我们齐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齐芷夏说道:“我得到的最后一条情报,便是神庭司命进太阳神庙的时候,青荷大主教和金霞大主教,都是十分恭敬地跪着迎接的。”

这消息听上去似乎无足轻重,但是金四爷和朴五爷都察觉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地方,面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金五爷轻哼一声,喃喃道:“看样子这新阳教想投靠神庭不是一天两天了,比沙帮还要心诚。”

“我们用了几年时间埋在对方的探子,转眼就被拔出的七零八落。”朴五爷眼神阴沉道:“我有些怕对方在我们这里,却是还有些眼线在。”

金四爷端起茶水,道:“我刚刚已经清查了一遍,有怀疑的人我都已经控制好了。”

齐芷夏淡然道:“我也是。”

朴五爷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那我们便商量一下反击吧。”

金四爷掐住念珠,冷哼道:“沙经天既然不在沙帮,当然要从沙帮下手。更何况此事的导火索,便是他挖出了两百斤玄精铁,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朴五爷微微皱眉:“可是,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所谓理由,不过是借口,但是这个借口一定也是要有理有据使人信服才行。

毕竟此时沙经天已经献出两百斤玄精铁给神庭,若是三家冒然出手,那么主动挑事的一方可就变成三大家族了。

虽说战斗实际上已经打响,至此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比如新阳教的主教还有像魏赢一样的家族暗棋,以及三大家族埋在沙帮和新阳教之中的卧底,但是这些战斗都是没有摆在明面上的,死的人基本上都是隐藏身份,不好做开战的借口。

齐芷夏此时开口道:“我们齐家安插在沙帮内部的人,有一位是我齐家宗亲,虽说只是庶出,但好歹也姓齐。当年他惹了事,被家族驱逐到了德城,想来也反思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去看看他吧。”

去看自己家族的宗亲,自然是有理有据的事情。而沙帮此时封锁帮派,自然是不那么容易进的。

到时争端一起,便是大战的开始。

金四爷和朴五爷都看了一眼齐芷夏,金四爷目露赞赏点头道:“齐美人敢开这个头,好气魄,日后在这德城,我金家绝对不会让齐家吃亏。”

朴五爷也开口道:“那就劳烦齐美人了,还请小心行事。”

齐芷夏站起身来,点头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两刻钟之后便前往沙帮,还请两位叔叔及时支援。”

金四爷应道:“放心,我自会带领金家的人紧随其后。”

朴五爷也点了点头。

齐芷夏行礼告辞,转身离开。

下了楼齐芷夏便带着自己的人以及姜陵蕾雅返回齐家商行,路上齐良脸色不是很好,忍不住问道:“姐,为什么你要做这个出头鸟啊,太冒险了吧,若是沙帮早有准备,最先受到伤害的可是我们啊。”

齐良的顾虑自然很有道理,金四爷朴五爷都是城府深厚,诡计多端之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一个开战的借口,他们之所以装作为难,无外乎是不想起头,因为那样要承担最大的风险。

齐良觉得自己能想到,齐芷夏没道理想不到啊。

齐芷夏摇头道:“你要知道,这一次明面上看,我们齐家来的人是最少的,如果我们不够出力,等到时候我们分到的利益也会是最少。”

齐良想了想却没想明白,道:“我们齐金朴三家在德城本就是三足鼎立啊,赶跑了神庭,我们不还是保持现状么?”

姜陵虽然也没想通齐芷夏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但他听齐良这话也是有些怀疑这小子的智商。

果然齐芷夏有些嗔怒地开口:“那你说沙帮被打散之后,沙帮手下的地盘和生意谁来接管!?”

齐良这才恍然大悟,随后想了想又说道:“可是,即便是为了瓜分沙帮的利益,可我们承担的风险也还是太大了。”

齐芷夏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姜陵则看着齐芷夏袅娜的背影沉思了起来。

这个姑娘可是真不简单呐。

他记得刚刚齐芷夏话语里有一个细节“明面上我们齐家的人最少”,既然有明面上,就还有暗地里,难不成在德城齐家还有别的强力支援?

那齐芷夏此举可不像是单单为了瓜分沙帮的利益。

她这是意图日后独占沙帮的利益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混乱之城(十九)

“‘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一身白衣的神庭司命大人,正在太阳神庙的会客厅里看着一本记录德城历史的典籍。

在他身前,是青荷大主教与金霞大主教,此时这新阳教的两位巨头,正无比恭敬地低着头。

另一边坐着的,是那位身着黑衣的神庭裁决执事长,在他旁边则坐着沙帮帮主沙经天。

沙经天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干净却质朴的青色布衣,他下巴上布满胡茬,面容有着几分沧桑,剑眉之下那对眸子却是透着很辣与锐利。

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厅内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为司命赶车的车夫,这位长相平凡的老者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茶水。

此次与神庭站在同一立场的四位玩家,正在大厅隔壁的偏殿静候。

坐在主位的司命如自语一般继续说道:“这《万源总录》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据传是神庭第一任昭谕大司命聆听神明的指引写下的,记录了天地间诸多天地法则、自然现象和修炼体系等等,可谓包罗万象,为我们人类的进步指明方向。但是《万源总录》的最后一章,却是非常诡异。因为这卷《天谕章》,写的竟是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其中夹杂着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谶语。而且据传那位昭谕大司命在写完《天谕章》后,便闭了死关,而后再没有出来。”

司命所说的这些信息虽说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晓的,甚至有很修行者都未必知道,但也并非多么辛秘,至少青荷与金霞早有耳闻,但从神庭的司命大人口中传出,自然还是有些震撼人心。

司命也不抬头,一边看着手中典籍,一边继续说道:“《天谕章》里文字不多,极为晦涩,似乎描绘了另一个世界的面貌,那个世界的人不会修行,却能发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后人们也凭借那些发明,主宰了他们的世界。”

“当然,关于这部分的记录,随着四百年前另一位昭谕大司命决定将《天谕章》从《万源总录》中删掉后,便开始渐渐被世人遗忘了。”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记住了《天谕章》中的一句谶语,便是这一句‘众神隐,天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

“而这几年过去了,神明开始沉默,不再有神旨降下,人们突然觉得这句谶语可能成真。而从今年开始,天行者竟真的出现在了世间,使得很多人都相信这条谶语已经应验。”

“所以这所谓的三大家族,才敢违逆我神庭的意愿。”

“所以哪怕是我们,想要掌控这德城,也要细细谋划一番。”

“这三大家族的人,都知道这句谶语,都认为神明可能不再会出声,神庭便失去了最大的威慑力,从不可撼动、绝对服从,到可以抵抗、可以违逆。”

司命声音平静而庄严,继续道:“但是他们不知道,这句谶语可是不止一句,而是足足有四句。”

听闻此言,青荷和金霞都是神色一凝,虽说他们都是已经活了近百年的老一辈,但依旧不知道这个辛秘,毕竟《天谕章》还未从《万源总录》中删除的时候,流传度便不广,而自四百年前那位昭谕大司命在神明的默许之下将其删除之后,更是鲜有人提及。至于《天谕章》中这谶语,也不知为何只有第一句流传度甚广,所以很多人都以为只有这一句。

现在听闻司命开口,青荷和金霞才明白,原来这‘大逆不道’的谶语,竟然还有后三句?

“‘叛众起,神威散,混乱之地白虹现’。”

司命并没有全部说出,却是说了第二句。

此言落下,顿时青荷和金霞感觉脑海里有惊雷炸响,让二人浑身一颤。

叛众起,神威散。

这比前一句还要慑人!

叛众,莫不是指违背神旨之人、与神庭对抗之人?为什么敢有人与神庭对抗,是因为神威散去了么?

若是在前些时日听到这话,青荷和金霞恐怕会联想到那群疯子一样的叛神者。但是现在,他们觉得是不是指的三大家族呢?

混乱之地白虹现?

所谓‘白虹现’是什么意思二人想不通,但是这‘混乱之地’,莫非就是被人称作混乱之城的德城!

司命一目十行,将手中那厚重的典籍已经看了大半,他继续说道:“不管那混乱之地是不是指的此城,我神庭都要在将此城牢牢握住。你们可能明白?”

青荷与金霞面色肃然,恭敬低头道:“明白。”

随后青荷再次躬身问道:“此事是否要告知我们教主。”

“他自然早就知晓。”司命开口道:“无需多虑。”

青荷没有犹豫地应道:“是。”

也许新阳教一些普通部众还不明白新阳教为何突然就臣服在了神庭旗下,但作为大主教的青荷自然早就知晓,这新阳教和神庭看上去毫无联系,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位连他都未曾见过几次真颜的教主,早在几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计划好了要归顺神庭。

而作为大主教的他和金霞,是无条件服从的,倒也不是因为慑于教主的威严,而是他们本就知道,新阳教所信奉的太阳神,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位神明。

供奉神明的教派,屈服与神庭会有什么奇怪的么?明明是理所当然,是大势所趋啊,神庭能接纳新阳教,才是他们莫大的荣光。

反而谁要阻拦或者搅局,才会是新阳教最大的敌人!

金霞肃然开口道:“三大家族发现神庭司命大人降临德城,竟不知前来拜访,还利用潜藏在沙帮和我新阳教之中的探子不断打探消息,又杀我新阳教主教和执事来试探我们,意图对我们出手,甚至有对神庭出手的打算!这简直是狂妄自大,是亵渎神明之举!请下圣谕,让我们惩罚他们!”

司命大人终于是将手中的典籍看完了,随后他说道:“倒也是我小觑了三大家族的野心,也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以为当我表明我的态度之后,他们便会知难而退,或者派人来求和。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反而默不作声。当然,这不是容忍的表现,而是他们已经决定要正面出手了。可能是我做的太过了,不应该放任你们将那些密探赶尽杀绝。”

裁决执事长眉头微皱,道:“既然新阳教和沙帮都将变成我神庭的附属,他们三大家族埋下的内鬼就应该识相离去,但是他们不但不滚,还意图刺探我们的情报,当然是死有余辜。而他们三大家族敢因此就与我们神庭做对,他们是疯了么?”

“三大家族高手无数,倒也不会心疼这些鹰犬,而且他们还不好承认那些可怜的家伙就是他们的人。”司命又拿起了另一本典籍,刚刚看的是新阳教保存的有关德城历史的文本,这一次拿起的则是沙帮送来的有关德城的介绍。而同时他嘴上不停,还说道:“他们是不想让出这德城的控制权,因为德城对他们三大家族的利益有很大影响。”

“为了利益就胆敢与神庭为敌,我看他们三大家族是真把自己当成是风隐大陆的主人了!”裁决执事长怒喝了一声。

司命却是复杂地笑了笑,道:“他们这些年里真的就是这片大陆的主人。”

闻言裁决执事长有些疑惑,虽说三大家族实力的确强大,底蕴深厚,但神庭岂会输给他们?

司命却是淡淡摇头,随后问道:“那几位天行者是如何来到德城的?”

金霞大主教如实回答道:“恕属下无能,我也有派人探查过,但他们天行者的踪迹实不可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不怪你,早就听说天行者来去无踪,我也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司命淡然回了一句,随后道:“这些天行者实力不错。”

裁决执事长对天行者敌视心理很强,傲然应道:“目前都是些堪堪踏入天变境的家伙,倒也成不了气候。”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而言,的确算不得强者。可你们要知道,在三个月以前,他们才刚刚踏入修行界。”司命说出了如此一句话,顿时场间沉默了下来。

这广袤的世界有着悠久的历史,修行界的天才也层出不穷,有已经通天彻地,翻云覆雨的绝世强者,还有不足二十岁便踏入天变境的奇才,也有中年修道,一年直达天变境的怪才。

但是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从刚入修行界到突破天变境,这样的人即便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是十分罕见的。

这些天行者们,却大多是如此。

这是多么让人羡慕与嫉妒,又是多么令人感到畏惧。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有天意庇护?若是再给他们十年,不,恐怕再有三年,甚至更短的时间,这些行踪飘忽的天行者,真的会拥有改变这整个世界的力量。

裁决执事握拳道:“那还等什么,将他们全都绞杀!”

司命摇了摇头道:“天行者是杀不死的,即便死了,也会在不久之后再次重生。”

司命道出了这一事实,裁决执事长闻言不由也沉默了下来。

“天行者该如何应对,我们早就已经开始谋划,今日我也会观察这些天外之人会如何行事,可这并不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今天我们主要敌人,就是三大家族。”司命那沧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亮,又说道:“我们不是为了和他们争谁是风隐大陆之主,可我们终究是要让世人明白,神庭的无上权威,永远不容侵犯。”

第二百五十七章 混乱之城(二十)

“这局战场可真够长的,还没正式开打,就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金发美人蕾雅靠在姜陵身边,如此低语。

姜陵说道:“嗯,系统不是通知过会延长战场时间么,再说这也快动手了。”

蕾雅又问道:“为什么不同意把我们四个都聚在一起呢?”

在刚刚,齐芷夏同金四爷朴五爷会谈的时候,四位玩家自然也坐在一起商讨了一番。

其中除了互通姓名和职业,也谈了一下接下来战斗的安排。

蕾雅提出想四位玩家聚在一起,毕竟集体行动会好一些,但是姜陵和王远鸥就此事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最后也便保持现状,玩家们随着自己跟随的家族势力一起行动。

姜陵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们目前和家族势力之间的关系并不牢靠,关键时刻想靠他们保护我们并不现实,倒不如我们集体行动,相互之间还能帮扶一下。”

蕾雅反问道:“难道不是么?虽说我们的主线任务是要保护齐家姐弟,但是以我们的实力貌似也不能对战场有太大影响。虽说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每次我们参加战场,都成不了主角,总是有些实力比我们强得多的高手。可这个战场比以往的还要凶险,简直是高手如云,至少有两位数的人是有实力将我们碾压的,我们聚在一起,才能有些把握。”

“这当然是集体行动的好处。”姜陵却是说道:“但你要知道,正因为这战场的强者太多了,我们才不能集体行动,更何况”姜陵目色一凝,道:“我们的对手是神庭。”

蕾雅眉头微皱,但聪慧的她立马想明白了姜陵的意思,道:“你怕我们会被一网打尽?”

姜陵点头道:“正是如此,因为这个战场的至强者竟然达到了玄极,如果我们一起行动,若是真被盯上了,那是分分钟团灭的节奏。而且神庭对我们天行者本身就抱有敌意,此次分到敌对阵营的玩家,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向神庭表明了忠心,但是神庭的人对我们可不会客气。”

蕾雅想了想,说道:“各有利弊,但的确是分散行动更稳妥些。”

姜陵说道:“没错,虽然三大家族的人对我们并非完全信任,更不会特意的保护我们,但至少我们已经帮助他们做了些事情,也算有点好感度,躲在他们身后反而好一些。再说主线任务肯定是要重视的,我们聚在一起和哪位主线人物一起行动?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蕾雅闻言自然是表示对姜陵的见解非常赞同,随后她妩媚地抛给姜陵一个媚眼,道:“你真棒。”

说着蕾雅又要去揽姜陵的手臂,但姜陵这一次下意识地便躲开了。

蕾雅玩味一笑,道:“你那位朋友可没在附近哦,你还怕他吃醋啊。”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腐眼看人基。”姜陵无奈瞄了她一眼,道:“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蕾雅歪头想了想问道:“所以是,他认识你的女朋友?难不成是你的情敌?让他发现了你勾搭别的女人,他会给你女朋友通风报信?”

“你倒是挺会分析的,但是不完全对。”姜陵虚着眼问道:“再说我什么时候勾搭你了?”

蕾雅微微一笑,道:“你们这些含蓄的东方男人可真有趣。”

姜陵这边没等说什么,屋内齐芷夏已经走了出来,看向二人说道:“我们准备出发去沙帮了,你们确定要与我们一起行动。”

“当然。”姜陵认真道:“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帮助你们击退神庭。我可以保证,至少在今天,我们是荣辱与共的。”

齐芷夏面带温和地笑意,却是深深看了姜陵一眼,她本就是心思伶俐之人,又是一位神念流的念术大师,自然可以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获取一些东西。

姜陵自然毫无闪躲,看着那一对漂亮的如水双眸,又说道:“甚至我可以更直接一点说,可能有些晦气,但是今天如果你和你弟弟都死在这德城,我们此行便会宣告失败。”

此言的确有些晦气,但齐芷夏反而放心了不少,因为她从姜陵的眼中的确没有看出一丝说谎的意思。虽说她这招并非读心术,也绝不可能百试百灵,但至少齐芷夏对二人的可信程度又多了几分把握。

齐芷夏温婉一笑,道:“只要你二位诚心相助,我们齐家也不会亏待了二位,战斗中会尽量不让你们与太强的人对阵,事后更会有好礼相赠。”

精通人情世故的蕾雅也笑道:“虽然我二人本领不高,但一定会全力相助,毕竟能与齐家结下一份善缘,也是我二人求之不得的。”

齐芷夏也点头道:“虽说我对你们天行者十分好奇,想与你们二人畅谈一番,但毕竟今日情况非同寻常,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好。”姜陵应了一声,随齐芷夏出门。

齐家的高手自然早就聚集好了,此行齐芷夏带着齐良,以及那位舅舅杜其峰和另一位年纪稍长的齐家供奉,另外还有七位看上去气势不俗的齐家高手陪同,另外暗处还有几位齐家高手,姜陵自然是不能知晓,也不方便多问的。

齐家队伍明面上一辆马车、九匹良马,总计十三人的队伍便向沙帮总舵进发了,毫无疑问,这一路上各路密探都会迅速行动起来。

齐芷夏与蕾雅、姜陵以及那位少言寡语的老者供奉坐在华贵的马车之中,而齐良和杜琪峰皆是骑马在外。

齐芷夏挑起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说道:“沙经天势必会赶回沙帮总舵,但是朴五爷会带人去找他麻烦,会帮我们阻拦一阵。到时我们要刻意引起冲突,杀进沙帮。”

蕾雅虽说大概明白齐家不肯直冲沙帮总舵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就是非要装模作样找个开战借口,却还是有些不解道:“都已经做的这么明显了,还有必要这么兜圈子么,感觉搞的好混乱。”

齐芷夏有些无奈一笑道:“没办法,毕竟无论是神庭向世家宣战,还是世家向神庭宣战,这份责任,恐怕整片大陆都没人能够承受得起的,我们只能在这混乱之城,打一场混乱的仗。”

姜陵听闻此言,也苦笑了一声。

蕾雅和齐芷夏都好奇看了他一眼,面对两对美眸,姜陵轻咳一声,道:“没事,只是想起曾经我们国家被攻击的时候,对方的借口也就是什么走丢了个小兵什么的。”

齐芷夏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有时候大势力之间的争端,借口听上去的确很可笑,实际上都是为了利益。”

姜陵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又问道:“沙帮里的高手多么?”

“不在少数。”齐芷夏神色凝重了一些,说道:“沙帮本有一位副帮主,七位长老,其中有五位是我们三大家族的人,但是现在已经查到,沙经天又暗中培养了三位长老,实力皆是不俗,不过刚刚截杀金家密探的那位,已经被你们天行者配合那个屠夫给杀了。”

“就是说沙帮现在上的了台面的,不过是一位副帮主加四位长老?可是沙帮内部可是有你们三大家族的五人啊。”姜陵疑惑道:“看这人数对比,按理说里应外合搞定沙帮也不难啊。”

齐芷夏摇了摇头,道:“这沙经天的确有些手段,我们虽说对沙帮已经很重视了,但已经没能控制沙帮,我们那五位长老,恐怕不是被软禁或者杀掉,就是已经反水了。而且那副帮主和四位长老也不容易对付,其中对沙经天十分忠诚的沙帮副帮主乃是浸淫天变上境十几年的高手,几乎玄极以下无敌手。另外四位长老,两位天变上境,两位天变中境,也不好对付。”

姜陵闻言也凝重了些,诚心感慨道:“这沙经天还真是厉害的。”

能在三大世家的严密监控下,将沙帮做成德城本土第一大帮,并且将成分混乱的硕大帮派牢牢握在手中,又在短时间内封锁沙帮,使得内部的消息丝毫不能传出来,这可真是难以置信的统治力。

况且沙经天不但城府深厚,手腕过人,而且本身还是玄极的至强者。

这样的人别说在德城了,在整片大陆上也称得上是风云人物。

齐芷夏也点头道:“这样的枭雄,让他一直活在三大家族的监视之下,也的确是不会甘心。所以他才会借此机遇,投诚神庭,企图摆脱我们的监控。想必神庭给他开出的筹码,也绝不会低。”

闻言姜陵和蕾雅也开始思索,这一次战斗虽说三大世家和神庭都已经尽力控制参战人员,并且极力给彼此之间找好台阶,但是这一次的大战必定还是会震惊整个风隐大陆。甚至风隐大陆的格局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作为玩家也必须要心中有数才行。

姜陵想到:“玄武大陆那边的神庭也很不安分。”

齐芷夏喃喃道:“谁知道没了信仰的神庭,还是不是曾经那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庭了。”

姜陵微微皱眉道:“再者你们齐金朴三大世家和神庭刚正面,岂不是给了秋田和魏家机会?”

齐芷夏却是微微一笑,道:“作为几百年都屹立不倒的世家,最主要的就是有眼光,懂时局,哪怕秋田家现在的家主有些愚蠢,也不会愚蠢到自以为他能够置身事外。魏家更不用说了,虽说魏家家主现在在为选择继承人发愁,但是短时间内魏家家主的位置还不会变,更何况魏家与我齐家一向交好,我倒不会担心。”

“哦?还在为继承人发愁,说明魏叶秋还有很大机会嘛。”姜陵闻言不由如此喃喃了一句,上次他被秦苍击杀,并不清楚魏叶秋最后有没有走脱,不过在他死的时候,局面是非常不利的。不过目前听来,最后魏叶秋还是成功活了下来。

齐芷夏却是目光一变,盯着姜陵问道:“你认识魏叶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混乱之城(二十一)

提及魏叶秋之后,齐芷夏神色骤变,双眸凝光。

姜陵见状顿时心里一紧,以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但他转念一想,上次就是护送魏叶秋去齐家贺寿啊,没理由齐家和魏叶秋有仇啊。姜陵小心点头道:“之前碰到过。”

齐芷夏闻言微微一愣,嘀咕了一句:“姜陵,对啊,你叫姜陵!?”

姜陵哭笑不得道:“是啊。”

齐芷夏顿时面带笑意,道:“瞧我这脑袋,我说怎么感觉你的名字耳熟,原来你就是姜陵。”

姜陵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放松了些,问道:“魏公子提过我?”

齐芷夏激动到一把抓住姜陵的手,一对美眸如水看着姜陵,道:“魏叶秋说在他来我们齐家贺寿的路上,遭到多次截杀,多亏三位天行者相助才能走脱,他叫我记住你们几个的名字。”

闻言姜陵也不由心生暖意,没想到魏叶秋还真是很认真的记下了这份恩情,随后姜陵又感受到了齐芷夏那微凉润滑的小手,顿时心猿意马。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齐芷夏双瞳剪水,眉眼含春,五官精致的如同画中人,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蕾雅在一旁轻轻碰了一下姜陵,随后努了努嘴。

齐芷夏不以为意,淡笑着松开了姜陵的手,道:“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匆忙也太重要,我竟然忘了魏叶秋的叮嘱,这一次你可一定不要死,我会替魏公子好好赏你一番。”

闻言姜陵心中更加欢快了

蕾雅小声提醒道:“没出息样,嘴角都裂到后脑勺了。”

姜陵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那可多谢齐美人了,我努力活下来。”

齐芷夏微笑着还要说什么,这边车外传来齐良的声音:“马上就到沙帮总舵了。”

齐芷夏便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应道:“好。”

姜陵和蕾雅自然也收起了心思,绷紧了神经。这战场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小时,但是真正的战斗才刚刚要开始。

马车停下,齐芷夏走下了马车。

沙帮总舵是一大片青石搭建的大气院落,门匾上书沙帮二字。此时沙帮大门紧闭,门口除了石狮子,便只有两人并肩而立,正恭敬行礼。

其中一人年纪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的样子,已经有了几缕白发,他身穿黄袍,面无表情道:“不知齐美人带着齐家高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潜台词是你带来这么多人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是不是有点过分?

齐芷夏又岂会被他难道,露出一个不可挑剔的笑颜,轻飘飘道:“今日不请自来,还望大长老见谅。”

也就是根本没有和你解释的必要。

那位沙帮大长老依旧是一副死人脸,漠然道:“不知齐美人前来,所为何事?”

“一来登门拜访一下沙帮,二来看望一位早年加入沙帮的齐家长辈。”齐美人平静说道:“我很少来德城,也未曾来沙帮拜访过,今日得闲,便急忙过来看看。”

大长老很直接地应道:“齐美人大驾光临,沙帮蓬荜生辉,但不巧今日沙帮有些内务要处理,恐怕一时无法招待。”

齐美人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自然应道:“我在德城待不了多久,下次不知何时能有机会了,还请行个方便,”

大长老抱拳道:“恕难从命。”

齐良向前一步,喝道:“怎么回事啊你?我们齐家拜访一下沙帮,随便看一下家中长辈,你还要阻拦!放肆!”

齐芷夏装模作样道:“齐良,不要无礼。”

“不行,姐,他们沙帮太自大了,敢给我们齐家吃闭门羹!”齐良怒喝了一声,拿出了纨绔子弟的做派。

沙帮大长老微微皱眉道:“帮主此时不在帮内,还请齐家诸位下次再来。”

“嘿,反了你了!”齐良撒泼道:“我偏要进去,你还能阻拦我去看我自家长辈!?”

大长老沉默片刻,随后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将那位齐家长辈叫出来。”

闻言,齐良不由面色微变,齐芷夏也眼中闪过异色,她确实没想到这一手,要知道沙帮封锁帮派,力求不让情报外泄,按道理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啊。

难不成,那位齐家长辈一直被囚禁,没有得到丝毫情报!?或者说,沙帮有把握这位表叔不会对他们不利?

不多时,果然有一位身穿棕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被送了出来,外表上看上去并无伤患,他见到齐芷夏,面露几分激动,恭敬行礼。

齐芷夏面不改色,淡笑道:“表叔,好久不见了,我今天特意来看看你,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那被称作表叔的男子想了想,明白齐芷夏话中意思,回道:“戴罪之人怎敢劳齐美人挂怀,我这本领低微,在沙帮自然受不到什么重视,日子过的也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也就是的确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齐芷夏却是神色一凝,自然不会就此罢手,转而继续道:“怎么?沙帮亏待你了?”

那表叔面略几分为难,支吾道:“最近的确身体不适,但副帮主上午还给我喝了点药水。”

闻言齐芷夏眸子闪光,心思急转,昂然道:“表叔,你当年犯的那点错误,家里早就原谅你了,你的儿子和女儿,现在都过的很好。要是受了委屈可要和我说啊,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嘛。”

听闻此言,大长老顿时心生不妙,上前一步就要说什么。

这边表叔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虽说已经喝下了‘药水’,但他还是把心一横,下一刻便突然变脸,跪地痛哭了起来:“齐美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沙帮不拿我当人啊,不把齐家放在眼里,他们居然给我下了剧毒!”

“什么!?”齐良顿时眉毛都立了起来,面生震怒。一来他的确没听明白之前那句药水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故意做出盛怒的样子。

“他们逼我劝你们离开,不然就不给我解药!”那表叔还在声泪俱下地哭喊。

齐芷夏面色骤寒,盯着大长老道:“看来我今天非要进这沙帮不可了!”

齐芷夏虽是一介年轻女流,却是中气十足,怒喝之中威严尽显。

姜陵听到这话却不由神色一凛,他倒是也明白了刚刚和这位表叔之间的对话,想必沙帮为了稳住齐家,强行给这位表叔灌下了剧毒之物,逼他说退齐家的人。但这位表叔却也没有贪生怕死,在齐芷夏言语之中答应保他儿女平安之后,他便不顾自身剧毒,开口激化齐家与沙帮之间的矛盾。

听上去合情合理,但是却也有些恐怖。

齐芷夏刚刚言语之间,可是以一位齐家长辈的性命做了开战的理由。

虽说这一场大战注定要死很多人,牺牲肯定是难免的,但姜陵心中还些不免伤感。

但此时开战在即,不容他多想,他必须集中精神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沙帮大长老也是眸生寒意,他没想到服下剧毒还是没能威胁到这一直表现得唯唯诺诺的齐家表叔,而且这齐家表叔故意如此抹黑,这就是给齐家创造了出手的机会。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化解这事端了,他肃然道:“齐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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