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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剑歌行》


正文 第一章 冰雪之梦

叶倾城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天地间白雪茫茫,寒风刺骨,风雪化作的鸟儿在天空中不停地飞旋,天边有一束火光,熊熊燃烧,仿佛天空着火了一般,刺耳的轰隆声响彻天际。

“好……好冷……”

叶倾城蜷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使劲睁开酸涩的双眼,受不了了,太冷了,每次做这样的梦,都被冻的不轻。

叶倾城睁开眼睛,揉了揉,双眼仿佛一瞬间失明了一般,白茫茫的一片,叶倾城甩了甩脑袋,又揉了揉眼睛,入眼却依旧一片白茫茫。

叶倾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脑海里早已没了困意。入眼处白雪茫茫,一条冰河绵延不息,抬头两侧冰雪悬崖,雪花正从白茫茫的天空中落下来。

天边升起熊熊烈火,赤红色,仿佛浪潮一般,要席卷天地。

“这……这是哪里……”叶倾城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要离开这儿……”

叶倾城踉跄着爬起来,胸口却火辣辣的疼,叶倾城低头去看,只见胸口的衣服已经破烂,自己的胸膛上,红红的一片,好像是个掌印。

透过这个掌印,叶倾城感觉自己胸口火辣辣的,闷的仿佛要喷出火一般,顾不得难受,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为恐惧,叶倾城面色苍白,身躯不住地颤抖着,这次,比以往做过的任何一次梦都要恐怖。而且,这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被冻的凝固了。

“怎么离开这儿……”叶倾城挣扎的爬起来,顺着冰河踉跄着,但是他的双腿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不听使唤,挣扎之下,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冰河上。

他的脸撞在冰层上,直撞的头晕眼花,口鼻中鲜血直流,叶倾城痛苦的哀嚎着,一低眼,却看到冰河下,一双苍白的脸颊正盯着自己。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地狱女鬼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啊……”

叶倾城惊呼一声,不顾一切的跳了起来,因为除了那苍白的脸颊,叶倾城还看到了冰层上深深的裂痕。

“咔嚓……”

冰层碎裂的细小声音,却如一根刺一般扎进了他的耳膜,叶倾城面如死灰的愣在原地。

半晌后,叶倾城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咔嚓……”叶倾城额头冒着冷汗,在寒冷刺骨的气温里,额头的汗水居然瞬间结冰,寒冷的气息从额头传遍全身,叶倾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别……别开玩笑……”因为寒冷和恐惧,叶倾城嘴唇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利落,“谁……谁能告诉我……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咔嚓……”

冰层裂缝又一次增大,底下的水从裂缝中缓缓涌了上来,冒着刺骨的寒气,他的双脚疼的厉害,被这寒气侵蚀,仿佛无数把尖刀插进了脚底。

他不敢动,因为恐惧,他的双腿颤抖着,甚至连头也开始发晕,而且晕的越来越厉害,感觉天地都开始旋转一样。

“啪……”

叶倾城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迫使自己清醒着,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环境中,晕过去,必定会被冻死。

“坚持住,老子连媳妇都没娶呢,不能死!”

叶倾城环视着周围,茫茫无际的冰雪天地,长长的冰河蜿蜒着流向天边,天边的烈火烧的越来越猛,而且那烈火开始爆裂,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叶倾城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完了……天要塌了。”

“咔嚓……”

又是一声巨响,天上仿佛裂了一个窟窿,烈火瞬间从天边掉落了下来,而在同时,天上的窟窿里,几十道光影瞬间飞掠而下,如流星一般。

叶倾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狠狠地吞了口口水。

“嗷……”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长啸,随即冰雪天地中传来了无数声长啸,一声比一声凄厉,那长啸中,夹杂着愤怒与兴奋。

“砰……”

叶倾城正呆滞的望着天边那奇异的场景,突然间身前的冰河一声爆炸,冰冷的水伴随着锋利的冰碴直直的砸在了叶倾城脸上,剧烈的疼痛使得叶倾城一个仰身倒了下去。后脑重重的砸在了冰面上。

这结结实实的撞击让叶倾城瞬间眼冒金星,大脑一片漆黑,意识也有些模糊,模糊中,他依稀看到那爆炸的冰河中,原本的那具男尸活了过来,苍白的脸颊上浮现着诡异的笑容,那人看了叶倾城一眼,嘴角流露着淡淡的不屑。

随后,那人的身躯化作黑色流光,直冲天际而去。

模糊中,叶倾城看到越来越多的光芒从冰河中升起,冲向天际的裂缝。叶倾城脸颊抽搐着,声音带着哭腔,“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叶倾城的脑袋又一阵眩晕,后脑勺黏糊糊的流出一股热流,叶倾城有种想哭的冲动,半晌后,他张开布满冰霜的嘴唇,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救……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后脑勺的热流流在冰面上,仿佛红色的花一样盛开,叶倾城的四肢有些麻木,他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此刻,他已经不想知道自己怎么做个梦却真的来到了这里,更不想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只想活着,他不想死。

“救……救救我……”

恍惚中,他看到天边飞来一道清丽绝伦的身影,纯白色衣裳,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长长的黑发垂在腰间,他的视线很模糊,看不清那张脸,但叶倾城听到了她清澈动听的声音,如清晨温暖的阳光一般。

那女子将他抱在怀里,叶倾城僵硬地脸颊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终于昏了过去。

叶倾城又做梦了。这次是真的做梦,在他晕倒在那位女子怀中之后。

“这次,一定是做梦。”叶倾城坚定地说道。

之所以确定这一次一定是梦,是因为他低头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坐在湖水上,是的,一丝不挂。

那个来救他的女子绝不可能扒光自己的衣服,所以他坚定的相信,这次,是真的做梦。虽然叶倾城平常吊儿郎当一副流氓样,但这样光着身子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心虚似的看了一眼周围,低头悄悄用手遮住了重要部位。

正文 第二章 灵魂相对

“你是谁?”

“啊?”忽然出现的声音将叶倾城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跟他一样,一丝不挂。而且这人的脸,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我靠!”叶倾城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你……你谁?怎么跟我长的一模一样!”

对面的叶倾城神色很镇定,目光甚至有几分呆滞,他居然能光着身子如此镇定的面对着另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叶倾城很佩服他。

那人不说话,叶倾城心里有些没底,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鬼地方,他已经见识了过去十八年都没见识过的场景,所以此时说如果对面是鬼,他也信。

“这……这位大哥,你贵姓?”

那人看起来目光呆滞,仿佛半晌才听到叶倾城的话,他说道:“我叫叶倾城,大家叫我二楞。”

叶倾城挠了挠头,嘴角抽了抽,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也叫叶倾城?天呐,你这幅模样……那个,二楞,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俩现在这样子,是在干嘛?”

二楞木讷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难道是个傻子?”

叶倾城有点生气,走上前,装出一副凶狠的神色,说道:“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装疯卖傻的,我可学过武术,你不告诉我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就揍死你。”

二楞神色依旧很镇定,很麻木,仿佛痴傻一般,一言不发。

“呦?硬骨头?不怕是吧。”叶倾城斜着嘴角,走上前,想推他一把,然而,他的手,居然径直穿过了二楞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仿佛穿过空气一般。

叶倾城顿时愣住,脸色瞬变,他连忙收回手,想摸摸自己,结果,依旧如穿过空气一般,自己的身体居然完全不存在。

叶倾城脸色苍白,突然倒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我死了?”

“没死。”二楞淡淡的说道。

“没死?”叶倾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没死,那这是怎么回事?”

二楞缓缓摇头,一言不发。

叶倾城无语,看来这人是真的痴傻,怪不得叫二楞,真倒霉,遇到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傻子,还赤身相对。

叶倾城盯着他看,他也一言不发的看着叶倾城,但明显痴傻的人更有耐心一些,看了许久,叶倾城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既然没死,那我们这个样子,两个灵魂,搞什么?”

二楞依旧木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哎,别不说话嘛。这样很无聊哎。要不,你讲讲你的故事?”

二楞顿了片刻,仿佛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半晌之后,就在叶倾城耐不住想再次问他时,他终于开口,但那语调慢的跟老牛拉破车一样,想想自己暂时也无法离开这,叶倾城叹了口气,便耐心的听他说。

“我叫叶倾城,别人都叫我二楞。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我梦到自己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非常冷,非常冷。”

“每次做这样的梦,我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一直做同样的梦。村口有一算命大师,我每次做这样奇怪的梦,我都会去问村口的大师,然而大师从来都不回答我,他只会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直盯的我头皮发麻。”

“在我一个月第九次做梦梦到寒风刺骨的世界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去问他,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很生气,也盯着他看。”

“ 然后,他说,你这毛病,平时正常,天一冷就这样。你要不试试换一个破庙住,不然天天被冻醒,天天来我这,我也是要做生意的啊。”

“我笑,他在瞎说。他是想骗我离开土地庙,好偷偷继承我师父的绝学。”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这个山村里的,只记得,有一天我在逛街,我遇到一个老头,老头说他会武功,而且还说我资质绝佳,是个练武的天才。”

“他拿出好多武功秘籍,说可以十两银子卖给我。我想学武功,就从家里拿了好多金子给他,他很高兴,答应收我为关门弟子,然后他带我骑马走了三天三夜,在土地庙,把我关在了门里。”

“不过他目前还无法教我武功,因为他要先去杀一个人,杀一个他不得不杀的仇人,因为如果他再不去,那个人就病死了,所以他必须去。”

“他让我在土地庙等他,等他回来,授我一身绝学。我等了整整两年,他没来。我爹来了。”

“我爹打了我一顿,又骂我是白痴。后来,他看我这么想学武,就把我送到了一个叫玉虚宫的地方。一个白胡子老头收了我为弟子。”

“我很喜欢练剑,渐渐的,我听到旁人对我的称呼,从白痴二楞,变成了剑痴叶倾城。”

叶倾城用手支着下巴,强忍着困意,就这么一段不长的描述,这个傻子他居然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叶倾城打了个哈欠,抖擞了一下精神,说道:“好吧,你的人生当真是丰富多彩。不像我,一个帅字,贯穿了一生。”

“我也跟你一样,天天晚上做梦梦到那个贼冷的地方。只不过我没住在破庙。我住的地方叫黑龙江。”

“每天早晨我都在自己的出租屋里被冻醒,浑身就像被冰块覆盖了一样冷,尤其是下半身,冷的都没法走路了。”

“我去看医生,医生给我做了一大堆检查,最后他说,可能是老寒腿。我去他妈的,老寒腿?我才十八岁,哪来的老寒腿。”

“我这小半生过得啊,那叫一个惨,高考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考进了清华。考进清华,那可就跟考中状元一样牛啊。可惜,就差一点。”

二楞似懂非懂的问道:“差一点,是多少。”

“说了你也不懂,就一个小数点。没考中,我就想着做点小买卖,东借西凑在南方开了家貂皮店,想着从家乡运点貂皮熊大衣的过来卖卖,结果他妈一个月就倒闭了。后来才知道,南方人连袄都不知道是啥。”

“然后我又拉着我一好朋友去了影视基地,想着万一运气好被哪个大导演看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后来,确实遇到了,也被看中了,人生巅峰也他妈上去了,可那个人不是我。是被我拉着陪我去的朋友。”

“你觉得我够倒霉了吧?告诉你,更倒霉的还在后头,我刚找了份修车的工作,我就上了一天班,那家修理厂就倒闭了,从修理厂出来,下着大雨,我回到出租屋,闲来无聊开了把排位,手机又没电了,我就拿起充电器充电,这他妈的,天上一道雷劈下来,然后我就啥也不知道了。真是难受,我的黄金晋级赛啊,挂机了肯定要被举报的。”

二楞木讷的说道:“我听不懂。”

“听不懂?靠,还真是个白痴。算了,不跟你扯了,我被雷劈到这儿,肯定跟你有关系吧?赶紧的,怎么来的怎么把我送回去,我的晋级赛还没打完呢,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妈的,把我劈到这儿来赤条条的搞啥子嘛?一点也不体面。”

二楞又木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因为听不懂,还是表示没办法送他回去。

正文 第三章 江州宁氏

叶倾城捂着头,懊恼道:“回不去,完了,被举报是肯定的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把我劈到这儿来干嘛?就为了陪你聊天吗?”

二楞依旧不说话,双眼暗淡无光,叶倾城无奈,只好强行找话题。问道:“你是剑痴,那你一定武功很高吧,你能不能给我讲讲,练就绝世武功之后,能干嘛?”

“不知道。”

“不知道?”叶倾城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他觉得,再跟这个傻子聊下去,他就快疯了,“剑痴,你跟这个绰号还真配!知道我的绰号吗?剑仙,剑仙听过吗?我告诉你啊,我被劈过来之前,乃是石坡街幼儿园第一李白,人称青莲剑仙,明白吗,青莲剑仙!”

这次二楞仿佛听懂了一点点,说道:“厉害。”

“呦,看来你听懂了嘛。哎,我跟你说啊,做人啊,不要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成了剑痴剑仙的,能怎么样?行侠仗义吗?醒醒吧兄弟,你看我,青莲剑仙,不一样为了吃饱肚子拼命找工作?我的梦想就比较现实,我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腰缠万贯,妻妾成群。怎么样,这个梦想。”

“不怎么样。”二楞语调很淡,但却是最佳的嘲讽。

叶倾城一时哑口无言,喃喃道:“到底是不是个傻子?怎么一会傻一会不傻的。”

随后,两人长久的沉默,叶倾城想明白了,自己被雷劈了,如果不死,那就应该是穿越了,可是穿越不应该附身于某位富二代身上,从此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吗?可自己现在这样子?算什么?

叶倾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人穿越都是改变命运,从此走向人生巅峰,自己却穿越过来,跟一个男人赤身相对。传出去多丢穿越界的脸面。

不知道坐了多久,叶倾城感觉胸口有点闷,他低头看了看,胸口上鲜红的手印还在,但他摸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没法揉一揉痛处,只能强忍着,却没想到,胸口越来越闷。

仿佛被人蒙住了脑袋放在了蒸笼里一样,闷的喘不过气,叶倾城越来越难受,他躺了下去,想舒缓一下身体,没想到却越来越闷,一口气都喘不上来,脸颊涨的鲜红,叶倾城用力捶打着湖面,而这湖面居然一丝涟漪都没有。

“受……受不了了……”叶倾城挣扎着,开始疯狂的晃动身体,仿佛溺水的人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水面一样。

“啊……”

一声嚎叫,叶倾城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黑暗,随即有光线刺入他的双眼,叶倾城连忙闭上眼,胸闷的感觉瞬间消失,他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叫道:“啊……舒服!”

叶倾城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湖上坐着了,而且身上也穿着衣物,正坐在一个浴盆里,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脑袋上不断流下的热水让叶倾城明白,刚才是闷在水里了。

“你终于醒了。”淡淡的声音,如清晨温暖的阳光一般怡人。

叶倾城转过身,看到一女子正站在窗口处,看着自己。叶倾城揉了揉双眼,心跳的有些厉害。

这,这是画中跑出来的仙子吗?只见那女子一袭白色长裙,长发如瀑,肌肤如雪,皎若明月。虽然淡淡的站立着,却依旧倾国倾城,尤其是那双眼,清澈的如同九天星辰。

叶倾城活了十八年,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这样貌,这身材,什么四千年美女,什么八千年美女,统统靠边站。

叶倾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但却略显猥琐,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水,绞尽脑汁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与林的初遇,于是学着宝玉的样子,轻声问道:“这位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丝毫不吃他这一套,绝美的脸颊依旧冰冷,淡淡的说道:“头部伤势感觉如何?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叶倾城撇了撇嘴,嘿嘿笑着:“记得记得,我叫叶倾城。我小时候特别崇拜叶孤城,所以阿姨给我取名叶倾城。”

那女子神色微变,紧紧盯着叶倾城,半晌后问道:“以前你没这么多话,难道你原来的痴傻?都是装的?”

叶倾城愣住,脑袋忽然有一丝疼痛,脑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些记忆:街头乞丐,武功秘籍,玉虚宫。而且这些记忆都有画面,完全不是听二楞讲的。

叶倾城愣了半晌,一拍脑袋,完了,自己这穿越,穿到二楞身上了。叶倾城摸着自己的脑袋,左拍拍右拍拍,嘴里喃喃着:要死不死的,偏偏穿越到傻子身上,可别留什么后遗症啊。

那女子默默地看着他,半晌后,淡淡地说道:“以前是傻,现在是疯。不管你什么样,最好乖乖跟我回江州,当着你爹和我爹的面,解了你我这婚约!”

“婚约?”叶倾城惊讶地瞪大双眼,随即脑海里又涌现出一些记忆,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这女子,应该是江州宁氏家主的独女,宁思倾。与叶倾城指腹为婚,二人十八年没见过几面,如今相见,却是要解除婚约。

叶倾城又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这么漂亮的仙女,解除婚约?哪有这么容易,以前是二楞,现在我可是叶倾城,你是我媳妇儿,想解除婚约?想都别想!

“你救我,就是为了解除婚约?”

“是。”宁思倾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叶倾城撇了撇嘴,问道:“那你何必救我,我死了,婚约自然就没了。你没让我死,难道,你心里其实默默地爱慕着我?”

宁思倾嘴角露出几分不屑,说道:“当初我上玉虚宫,本就是想找你解除婚约,却没想到走错了地方去了剑宗,与那剑宗大弟子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剑宗那帮人真是卑鄙,居然联手对付我,把我打入了玉虚宫死地冰域黄泉。没想到第二天玉虚宫就被贼人入侵,黄泉崩塌,我本想逃出去找到你,然后杀了你,却没想到你也掉进了冰域黄泉。”

叶倾城恍然地点着头,“哦……原来那鬼地方叫冰域黄泉啊,真特么够冷的。”

“其实我并不打算救你,但我听到那些蒙面匪徒在找你和一样东西,我担心他们抓了你会不杀你,所以我将你带了出来。”

叶倾城恍然地点了点头,嘴角轻撇,这女人,什么想法,担心他们不杀我,我靠,你还是我媳妇儿吗?

随后叶倾城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间破口大骂:“你担心他们不杀我,所以方才趁我昏迷把我的头按进水里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闷死?”

宁思倾很淡然的回答:“知道,可惜我还是下不了狠心,毕竟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只是想解除婚约,并不想要你的命。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跟我回江州,否则,我就是狠不下心也要逼自己杀了你!”

“你……”叶倾城脸颊狠狠的抽搐着,果然长得漂亮的女人没一个善茬儿。

“回江州可以,但我这脑袋,胸口,都有伤,你总得让我把伤养好吧?”叶倾城想着,等我养好了伤,就凭老子这躲城管练出来的逃跑的功夫,你想抓住我,做梦去吧。

正文 第四章 陌生世界

“这水中加了灵药。你头部的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胸口的伤势,我有些看不懂,再静养几日观察一下吧。”

“灵药?”叶倾城又一次被震惊,妈的,这是个神话世界吗?灵药?天呐,难道是小说里写的,喝了能长生不老的灵药?

想到这里,叶倾城连忙一头扎进了水中,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起来,整整半盆水,不到片刻已经下去了一半。

宁思倾看着叶倾城喝自己的洗澡水,惊的目瞪口呆,劝阻道:“你……你别喝了……你要是渴,这里有茶水。”

叶倾城伸出脑袋,兴奋的问道:“这真的是灵药,长生不老的灵药?”

宁思倾冰冷的容颜稍稍舒缓,有了一丝笑意,“水里加的是普通的疗伤灵药,药力治愈你的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你喝的,仅仅是洗澡水而已。”

叶倾城又一次目瞪口呆,他愣着神,顿时觉得胃里波涛汹涌。

“哇……”叶倾城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你……你不早说……”

宁思倾轻抚额头,神色有几分疑虑,虽然二人指腹为婚,这十八年里没见过几面,但两家世交,所以宁思倾知道,寻龙山庄因盗了苍灵之墓后,受了不知名的诅咒,寻龙山庄大公子十八岁时莫名暴毙,二小姐十八岁时玄功尽失,持剑自刎,而这叶倾城,天生命格缺失,神智痴傻,整个叶家后代,也就只有叶宗凌小女儿叶芷颜正常了。

命格缺失,神智痴呆,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出来,而且宁思倾见过叶倾城几次,确实痴呆如木,可是此刻他的样子,这根本不是痴呆,而是疯癫。难道摔了一跤,脑子又摔出问题了?

宁思倾叹了口气,不想再往下想了,其实她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刻薄之人,但凡叶倾城稍微正常一些,她也断然不会不顾两家长辈的脸面来逼叶倾城解除婚约。

“你伤势未愈,还是早些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明日我们还要赶路呢。”宁思倾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

叶倾城趴在地上扣着嗓子眼吐了半天,终于把洗澡水吐的差不多了。

他喘着气,坐了起来,宁思倾一走,他的心思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可这一平静下来,脑海里就渐渐地生出了许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叶倾城起身躺在床上,嘴角挂着苦涩的笑,“灵玄大陆,北楚帝国,寻龙山庄三公子,玉虚宫气宗虔灵道长关门弟子,呵……如果能选择,我宁愿回我原来的世界做普通人叶倾城,也不想做这什么狗屁三公子!虽然我是个孤儿,但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有感情了啊,这贼老天,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一道雷就把我送到这儿。玩我呢?”

叶倾城伸手解开身上这别扭的衣袍,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老天你是看中了我哪一点,把我送到这完全陌生的世界。奶奶的,我要是在这里发不了财,泡不了妞,我跟你没完!”

天色渐晚,叶倾城打了个哈欠,有几分困意,但刚穿越而来的他,总是有一股危机感,一种对周围一切都不信任的感觉。尽管有些困,叶倾城还是坐了起来,赶走了睡意。

房间的窗户开着,凉风从窗外轻轻吹进来,叶倾城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天空中的一轮圆月,不禁有几分伤感,在那边,今天应该是中秋佳节吧,虽然无父无母,但孤儿院的阿姨对他很好,叶倾城已经好久没去看她了,以后,估计也再没有机会了。

叶倾城起身,走下床去,桌上放着茶水,他倒了一杯,将茶水举起,对着窗外的天空,说道:“这一杯,敬过去的叶倾城。”

叶倾城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又倒了一杯,说道:“这一杯,敬那个痴傻的叶倾城,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替你好好活下去。”

叶倾城一抬手,将茶水泼在地上,随后打开茶壶的盖子,说道:“这一壶,再敬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喝完这壶茶,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一事无成。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胆小懦弱。从今往后,做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叶倾城豪情万丈,仰头将那壶茶一饮而尽。

“喝完了?”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将叶倾城吓得差点一屁股跌倒。叶倾城转过身,看到一人,黑衣裹住全身,只露着犀利的双眼,那人手持一把长剑,正对着叶倾城。

叶倾城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时潜入屋里的,更不知他有何目的,那把剑寒光凛冽,看一眼便觉得魂飞魄散,叶倾城双腿一软,忽然间瘫倒在地,哭喊道:“大……大哥,饶命啊……”

那黑衣人被叶倾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愣了片刻,说道:“你是虔灵道长的弟子,叶倾城?”

叶倾城面色苍白,心头懊悔不已,凭什么别人穿越都锦衣玉食,自己就隔三差五的鬼门关走一遭?

为了保住性命,叶倾城抬起头,拍着胸脯道:“不,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虔灵道长,我也不是叶倾城,我是个良民啊!”

黑衣人眉头轻皱,暗道:“难道情报有误?这人确实不像剑痴叶倾城。”

“说,剑痴叶倾城在何处?你又是谁?”

叶倾城努力地摇着头,“我……我真不认识什么叶倾城……我不知道啊……”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

叶倾城闻言喜出望外,连忙举起双手拜谢,“多谢大哥饶命,多谢大哥饶命。”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你就去死吧。”

叶倾城瞬间目瞪口呆,后背冷汗直冒,那黑衣人动作极快,长剑瞬间刺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叶倾城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道,完了,嗝屁了,我可能是第一个穿越之后活不过两天的人了。

就在叶倾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已经感觉到喉咙上的肌肤被划破时,突如其来的一道剑光,凌厉迅猛,狠狠地击在黑衣人长剑上。

“铛……”那剑在即将抵达叶倾城咽喉的一刹那被击飞,剑气瞬间划破了叶倾城的脸颊。

那道白色身影又一次在危难之际出现,宁思倾手持一把细长的剑,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修长曼妙的身影瞬间站在叶倾城身前,倾国倾城的面容冰冷如霜,望着黑衣人。

“你是何人?为何一路紧追不舍?”

黑衣人并不想回答她的话,只是冷笑着,“果然他就是叶倾城,装的可以啊,差点骗过了我。”

叶倾城挣扎着起身,躲在宁思倾身后,露出一个脑袋,骂道:“是又怎么样?老子就是叶倾城,你来打我啊!”

黑衣人眼神一冷,瞬间动身,长剑瞬间飞刺而下,叶倾城吓得面如土灰,连忙将头藏在了宁思倾身后,双臂紧紧环绕在她的腰间。

正文 第五章 追兵紧迫

宁思倾见黑衣人一剑劈下,正欲抵挡,忽觉腰间一股重力,拖住了她,身形施展不开,无奈之下,宁思倾长剑横挡,左手一掌轰出。

黑衣人的功力明显弱了一些,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黑衣人冷笑道:“灵犀掌,居然是江州宁氏传人,怪不得会护着这个白痴。”

宁思倾没有心思理会黑衣人的话,因为叶倾城正从后面紧紧抱着她的腰,双腿还环住她的双脚,这动作,就跟一只猴子爬树一样难看,宁思倾家教极严,从未跟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顿时羞的面红耳赤。

“放开!”宁思倾低呼了一声,语气中颇有几分怒意。

听到宁思倾的呵斥,叶倾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本能,本能。抱歉啊。”

宁思倾本想发怒,但眼下情形还由不得她教训这个流氓,因为那黑衣人见有了空挡,迅速动身攻向叶倾城,长剑穿云,照着叶倾城面门刺来。

宁思倾秀眉轻蹙,一剑斩下,玄功瞬间沸腾,周身气息暴涨,她修炼的乃是家传玄功灵犀诀,对敌之时,气势如山河奔腾,攻势如细雨绵绵,刚中带柔,威力极强。

“锵……”

双剑相接,顿时火光四溅,破开黑衣人的袭击,宁思倾瞬间出手,剑势连绵,身形翩若惊鸿,狭小的房间内,剑光飞舞,叶倾城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十几回合,那黑衣人便浑身是血,倒在了宁思倾剑下,奄奄一息。

“漂亮!”叶倾城不由得跳了起来,鼓掌欢呼,“打的好!”

宁思倾一剑撕裂黑衣人的面巾,陌生的脸庞,从未见过,浑身上下也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物件,宁思倾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袭击玉虚宫?”

黑衣人满脸是血,扭曲的脸颊阴翳的笑着,“江州宁氏,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早就将信息传了出去,你们已经跑不了了。”

宁思倾神色一怒,正要再问之时,那人已经断了气。

“有……有追兵来了吗?”叶倾城嘴唇有些苍白,轻声问道。

宁思倾神色稍定,收起长剑,问道:“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紧追不放?”

叶倾城一脸茫然,“我……我哪知道啊?”

叶倾城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刚穿越过来就一路经历凶险,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应该是二愣子叶倾城知道,但现在的叶倾城,并不记得。

宁思倾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快走,离开这儿。”

宁思倾抓起叶倾城的衣领,一跃身从窗户跳了下去,叶倾城吓得腿都软了。这可是四层,离地面十多米呢,就这么往下跳?这女人疯了吧?

叶倾城吓得想要大喊,嘴里却被塞了一块硬物,堵住不让他出声,所幸宁思倾玄功不错,安稳的落在了地上,叶倾城连忙将嘴里的剑柄拿开,翻了个白眼。

宁思倾也不多言,继续抓着叶倾城的衣襟往城外跑去,叶倾城被勒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山中小城,城镇外侧山林茂密,因为是夜晚,所以镇子里极为安静,二人跑的很快,半刻不到,就已经出了城门,往山中藏去。

就在二人的身影刚隐入山林,那小镇城门口,从天而降五道流光,光影消散,五名黑袍人立在了城外,不到片刻,四面八方又跑来了几十名黑衣人,领头一名男子沉声道:“搜,务必生擒叶倾城!发现踪迹,立刻传讯!”

“是!”几十名黑衣人迅速入城,在这静谧漆黑的夜里,潜入各个屋舍。

五名首领站在城外,静静地等待着,其中一人问道:“东西会在叶倾城身上吗?”

“如果不在叶倾城身上,气宗禁地的异动作何解释?虔灵老头已经死了,临死前他不顾一切的将叶倾城推入冰域黄泉,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或许这只是虔灵的诱敌之计,那么重要的东西,气宗藏了几百年,怎么会轻易给了那个白痴?”

“有没有,等抓到叶倾城,就知道了。”

寂静的山林中,倾城之貌的女子抓着一人的衣领,飞快的走着,被揪住衣领的叶倾城气都喘不上来,远远望去,仿佛有人遛狗一般。

“哎哎哎……”叶倾城终于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怒道:“差不多得了,能不能把我当个人啊?”

宁思倾回头,看到叶倾城被憋的涨紫的脸色,连忙松开了手,轻声道:“抱歉。”

叶倾城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揉着被勒出红印的脖子,翻了个白眼,幸亏只是婚约,还没成亲,若是成亲了,这手段,谁受得了?叶倾城决定了,这婚约,必须解!

“这里不安全,我们往前走走,找个山洞休息一晚吧。”

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当然不安全,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安全,被人杀不死也迟早被你勒死!”

宁思倾并不想理会他的不满,径直往前走去,叶倾城左顾右盼的看了几眼,他想逃,可是天色太黑了,周围的树林黑乎乎的一片,他有点害怕,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跟上了宁思倾的脚步。

大约半个时辰,二人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宁思倾回头说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进去探探路,马上回来。”

叶倾城点了点头,但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啊。”

叶倾城望着宁思倾的背影,撇了撇嘴,“难道她也读过朱自清的散文?这么文绉绉的骂我。”

就在宁思倾进入洞中不久,洞口忽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像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凄惨至极,叶倾城头皮发麻,暗道: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想到这里,叶倾城连忙走进洞口,洞里黑乎乎的,刚走了没几步,洞中忽然燃起了火光,原来是宁思倾点起了火堆,在火光的印照下,叶倾城看到墙角躺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吊睛白虎,那白虎浑身是血,脑袋被剑削去了一半,正不断的流着血。

叶倾城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天呐,这……这人真的是个女人吗?

“你……你真厉害……”叶倾城踢了一脚白虎,赞叹道。

宁思倾头也不抬,静静地坐在石头上,仿佛非常不愿跟叶倾城说话。

正文 第六章 初识玄功

叶倾城忽然觉得有些饿,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宁思倾,轻声问道:“唉……这,这老虎肉,能吃吗?我……我有点饿……”

宁思倾轻轻睁眼,问道:“修玄功首先要学的辟谷,你不会?”

叶倾城愣了愣神,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宁思倾轻叹了口气,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匕首,扔给了叶倾城。

叶倾城喜出望外,连忙拿起匕首,在那白虎身上翻来翻去,找到了最鲜美的大腿肉,割了一大块下来,又用木棍搭起了架子,开始烤肉。

“嘿嘿,以前只烤过山鸡,还没烤过老虎肉呢。”

听到这里,宁思倾又一次睁开了双眼,问道:“你以前,真的痴傻吗?可我觉得你很正常啊,除了有点……有点……”

宁思倾轻咳了一声,那个字她实在无法说出口,叶倾城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便接道:“有点贱是吧?”

宁思倾有些尴尬,感到不太好意思。

“我以前确实痴傻,但那天撞了一下,虽然忘了很多东西,但至少不傻了。”叶倾城翻动着烤肉,说道:“你放心,到了江州,婚约我自然会解除,你我之间没有那种缘分,我也不强求。”

宁思倾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便不说话。

叶倾城也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望着火堆出神,宁思倾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间有些恍惚的错觉,她仿佛从叶倾城的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那种孤独与无人陪伴的孤独不同。而是一种遗世独立,悠然世外的孤独。

那种神色,她曾在一位世外高人身上见过,宁思倾轻轻摇了摇头,或许是错觉吧。他如今恐怕连最基本的玄功都忘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气质与神韵。

叶倾城静静地望着火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深深的孤独,而且这种孤独感,他完全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懂得。

他记得,小时候喜欢看一部叫《西游记》的动画片,那里面有一个画面他记得非常清楚,是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后,独自坐在山巅的身影。就是那种感觉,茫然与孤独并存,失落与无措相依。

或许是气氛有些凝重,宁思倾开口道:“你知道袭击玉虚宫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吗?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掉进冰域黄泉的吗?”

叶倾城摇了摇头,这些记忆,他一片空白。

“玉虚宫乃北楚数一数二的玄功门派,不知何人,竟会突袭玉虚宫,那天我救你出来之时看到,玉虚宫气宗已经基本上被毁了,上百名弟子死伤无数,这恐怕不是一场简单的门派争斗。”

“玄功?”叶倾城有些好奇,便问道:“就是你杀黑衣人用的那种武功吗?”

宁思倾望着叶倾城茫然的神色,不禁摇了摇头,看来他那一撞,是真的什么都忘了。

“灵玄大陆盛行玄功,玄功只是一个比较大的概括,细分起来,又有剑术,药术,咒术,毒术,占卜术等等许多种类。但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以天地间玄气为基础,然后配合不同的玄术,来增强自己的实力。比如我修的玄功名叫灵犀诀,而我使用的玄术,则是剑术。”

“我是玉虚宫气宗弟子,那我修的是什么玄功?”

“玉虚宫曾经是北楚帝国玄门之首,大概五六百年之前,玉虚宫是没有剑宗和气宗之分的,玉虚宫所修的玄功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其实那不重要,无论修什么玄功,主要的目的都是吸纳天地玄气化为己用。真正的不同在于玄术,玉虚宫的弟子修习的玄术各不相同,但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修剑术,一类专修玄气。因为修炼理念不同,大概四五百年前,玉虚宫分裂为两派,一派称为剑宗,一派称为气宗。”

叶倾城大概明白了几分,说道:“意思就是,我是专修玄气的了?”

宁思倾点了点头,又说道:“我跟你虽然有婚约,但说实话,我对你并不了解,我只是听父亲说过,你从出生起,便命格缺失,天生痴呆。十六岁之前浑浑噩噩,而且还被江湖骗子骗走了两年。十六岁之后,体内魂种觉醒,你父亲带你前往玉虚宫拜见虔灵道长,后来你就被虔灵道长收为了关门弟子。据说你魂种极强,根骨也绝佳,是修炼的天才。唯一缺憾就是,脑子……略有问题。”

“魂种?那是什么东西?”

“魂种,其实就是灵魂强度,修玄功,最重要的就是魂种强弱,也就是指你的灵魂是否达到修玄功的境地。魂种分灵,玄,圣,仙,道五个层次,测试时分别对应五种色彩,为了记起来方便,你就记住白蓝紫黄红五个层次就行,层次越高意味着你修玄功将来的成就越高。”

“魂种,这么厉害吗?那你是什么魂种?”叶倾城很想知道,仅仅十八岁就如此厉害的宁思倾,到底是什么颜色的魂种。

“魂种乃天生,强求不得,先天魂种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努力和机遇却是决定未来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我天赋一般,只是蓝色玄种。”

“蓝色?那你这天赋岂不是有点差了?”

宁思倾秀眉轻蹙,虽然自己的天赋并不算好,但也绝对不差,被一个傻子说自己差,换了谁都会有些生气。

宁思倾又解释道:“蓝色玄种在玄门中并不算差,只能说比较普通。白色灵种才是比较差的那一类,但即使白色灵种差,比起那些没有魂种的普通人,却也强上百倍。灵玄大陆大到你无法想象,虽然在这里玄功盛行,但也有很多人连白色灵种都没有,以致无法修炼。这些人,就只能靠力气靠手艺生存。”

叶倾城若有所思的抚着下巴点了点头,半晌后,又问道:“你只是蓝色魂种,就这么厉害了,那我是什么魂种?我怎么半点玄功都不会啊?”

“魂种,只是指灵魂强度而已,会不会玄功,却要看你学到了什么。玄功一般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修炼者入门阶段,称玄力九阶,只有九阶之后,才算踏入了修炼,也就是进入了第二阶段。踏入第二阶段修炼之后,根据我所接触了解的境界,又分为凝气修缘,凝神化虚,通灵妙意,灵化天行这些境界,至于再往后,那就是第三阶段,非常高深的境地了,我也不了解。”

正文 第七章 赤眼王蛇

“等等……等等……什么凝神化虚什么什么玩意儿?”拗口的修炼名词搞的叶倾城脑袋都大了。

宁思倾知道他没听清楚,便说道:“这些晦涩难懂的词语都是正宗玄门流传下来的,确实很拗口难记,所以经过几百年的相传,人们把它简化了一下,修炼之途,玄力九阶之后,开始分为:灵起,通玄,淬神,登灵……再往后,我也不知道了。”

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记了许多嘛。你现在的玄功,是什么境界啊?”

“我修炼了两年,目前是灵起中阶。估计再一年时间,可达灵起巅峰。”

叶倾城轻轻皱了皱眉,喃喃道:“这么慢吗?我还以为修炼很快呢……”

叶倾城虽然在自言自语,但不巧的是,正好被宁思倾听到了,她冷着脸,转过身去,不想再对叶倾城浪费口舌。

宁思倾今年芳龄十八,玄功已修炼至灵起中阶,在众玄家子弟中,已经是极优秀的存在了,却没想到,到了叶倾城嘴里,竟然毫无存在感。

宁思倾叹了口气,她想起父亲曾对他讲过,叶家三公子虽然心智不全,如孩童一般,但却正是因为他心思简单,所以对玄功有着极强的执念,十七岁踏破玄力九阶正式进入玄道,不到半年就修炼至灵起中阶,此等天赋,确实要比自己强一些。

但看他如今的样子,痴傻倒是好了,可一身玄功全部忘得干干净净。这世上果真有得必有失。却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宁思倾独自打坐,不与他说话,叶倾城无聊,只能独自吃着烤肉,直到吃的打起饱嗝才停下,他知道天一亮,必定又要赶路,所以又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来,包了一些熟肉。

做完这一切,叶倾城伸了个懒腰,靠在石头上躺了下来,也许是对玄功好奇,叶倾城不由得伸出手掌来,仔细端详着,前世他看过许多电影小说,那里面的高人大师,都是掌可摧山,气吞江河之人。不知这灵玄大陆的玄功,有没有此等威力。

闲来无聊,叶倾城忍不住想试试手,便朝着洞顶虚空出了一掌,他尚未看清什么,只听一声震响,那洞顶哗啦啦跌下一堆碎石来。吓得叶倾城连忙翻身躲避。

宁思倾也听到了声响,睁开眼去查看。却见叶倾城靠在洞壁旁,目光呆滞的望着洞顶,脸上苍白无血色,手掌还悬在半空中,却颤抖的厉害。

宁思倾皱了皱眉,问道:“方才那一掌,是你出的?”

叶倾城狠狠地咽了口气,说道:“是……”

“看来你只是忘记了玄功与玄术,但体内玄力尚存,待你回家之后,加以修炼,功力必然恢复如初。”

原以为听到这话叶倾城会高兴起来,却没想到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瞳孔放大,直盯着洞顶。

宁思倾好奇,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一看,连宁思倾也吓了一跳,只见那洞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穴,那幽暗的洞穴里,两道红光幽幽的盯着自己。

宁思倾不由得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迅速拔剑做好防御姿态。

那洞里的东西仿佛感受到了敌意,缓缓的探出了身体,这一探,却把叶倾城吓了个半死,只见那碗口大的洞穴里,缓缓伸出一个脑袋,竟是一条蟒蛇,只是这蟒蛇与一般蟒蛇不同。

此蛇通体暗红,两只眼睛更是发着血一般耀眼的红光,那蛇缓缓的吐着蛇信,对洞中的二人毫不畏惧,身躯缓缓从洞中爬出,吊在半空中,盯着宁思倾。

宁思倾神色微变,这蟒蛇双眼赤红,正是赤眼王蛇独有的标志,赤眼王蛇乃是玄阶妖兽,也就是说,这类妖兽,自出生起就拥有着玄阶天赋,其实力必然不弱。

妖兽,原称为玄兽,但自从数百年前,玄兽群不知何故突然闯入人类聚集之地大肆屠杀百姓之后,北楚帝国中,所有人对于玄兽的称呼,也自然而然改为了妖兽。

妖兽的天赋与人类一样,也分为灵,玄,圣,仙,道五个层次。但妖兽骨骼强健,修炼起来比人类更快,所以人类一般不愿招惹妖兽。而妖兽骨骼虽强健,但却智力低下,所以修炼上限并不高。

但修炼上限不高,那毕竟是往后的事情,单从当下来看,玄阶魂种的宁思倾,遇到这玄阶妖兽,胜算并不大。

但这赤眼王蛇身躯暗红,未被叶倾城惊出来之前,深藏在山穴中,想必定是在蜕皮,正常的赤眼王蛇浑身漆黑,只有蜕皮之时,旧皮刚蜕,新皮未生,身躯才呈暗红色。

而这个阶段,也是赤眼王蛇防御力最弱的时候,一般这种时候,赤眼王蛇都会深藏在洞穴中蛰伏,等待新皮长出,可叶倾城歪打正着的,偏偏就打中了赤眼王蛇的藏身之所,将这王蛇引了出来。

宁思倾硬着头皮冷了叶倾城一眼,叶倾城已经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他从宁思倾的脸色中已经看出,这蟒蛇,必然不好对付。否则以她的脾气,恐怕早已手起剑落,将其斩为两截了。

“怎……怎么办……”叶倾城胆颤的问道。

宁思倾沉声道:“不用怕,它刚蜕过皮,实力并不在巅峰,你我二人联手,应该没有问题。一会儿我正面引战,你从背后寻他七寸,就用你刚才的那掌法,使劲去打。”

叶倾城吞了口唾沫,惶恐的点了点头。

“动手!”宁思倾喝了一声,随即一剑挑起,瞬间一道华丽的剑光如匹练一般飞出,直冲赤眼王蛇头部。

赤眼王蛇双眼光芒一盛,瞬间爆射红光,轻而易举将那剑光击破。

这一剑,也彻底惹怒了赤眼王蛇,那赤眼王蛇脑袋一甩,瞬间从洞中飞掠而下,直冲宁思倾扑去。

宁思倾神色沉静,迅速后退,浓郁的玄气瞬间凝结于周身,手中长剑也光芒大盛,叶倾城看这架势,不由得头皮发麻,又往后退了几步。

宁思倾长剑瞬发,剑芒如刺一般飞掠而出,赤眼王蛇那鲜红的双眼,如火种一般爆射出火焰,暗沉的山洞,瞬间明亮起来。

“砰砰……”

正文 第八章 全力一击

破开宁思倾的攻势,赤眼王蛇迅速掠近,如离弦之箭扑了上来,宁思倾身法迅捷,一跃而起,同时长剑横劈,却被赤眼王蛇一甩脑袋撞开了去。

那锋利的剑劈在蛇头上,就如劈在铁石上一般,毫无杀伤力。宁思倾心头一震,虽然知道赤眼王蛇防御惊人,但没想到,蜕皮期间居然也如此难缠,自己手中之剑绝非凡品,却不能伤它分毫。

赤眼王蛇动作也很迅猛,完全不给宁思倾丝毫喘息的机会,便立刻一口扑了上来,宁思倾只能迅速躲避,一袭白衣在幽暗的山洞里如纷飞的轻羽。

叶倾城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战斗,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连忙大声喊道:“它,它的身体在变色……”

宁思倾落在地上,定睛看去,果然如他所言,那赤眼王蛇原本暗红的身躯,已经开始逐渐变黑,身躯之上,纹路初显。

一定要在他长出蛇鳞前杀了它,否则二人绝无胜算。

宁思倾心头一横,持剑飞身上前,赤眼王蛇发觉她的攻击,狠狠地一口扑了过来,宁思倾眉头轻蹙,手中长剑瞬间分化出数道剑影。

“灵犀剑诀!”

宁思倾清澈的声色英气逼人,与此同时,身侧那数道剑影飞速射出,直刺赤眼王蛇双眼与腹部。

赤眼王蛇自是发觉这攻势凶猛,连忙停身,蛇口一张,瞬间喷出浓郁的火焰,飞向剑芒。

“轰……”

火焰瞬间炸裂,与那剑芒一同爆裂,惊人的能量瞬间将洞内炸成一片狼藉,洞顶碎石纷纷跌落,砸在赤眼王蛇身躯之上,虽无伤口,但毕竟有痛楚,赤眼王蛇嘶嘶的吐着蛇信,看起来极为愤怒。

叶倾城被这巨大的爆炸波及,虽躲在巨石后面,但扑面而来的尘土却塞了他满满一口。

“呕……”叶倾城趴在地上干呕着,面色通红。宁思倾此时也没法顾及他,时间紧迫。只能再次持剑冲了上去。

宁思倾连续使出灵犀剑诀招式,剑势铺天盖地,如奔腾的江河一般,那赤眼王蛇也越战越勇,招招狠毒,一一破开宁思倾的攻势。

她的体力下降的厉害,体内玄气已经渐渐难以支撑,眼前这只赤眼王蛇,实力恐怕已达灵起巅峰,若是换皮成功,恐怕实力更进一步,就是踏入通玄,也未可知。

宁思倾的战力在不断下降,而对面妖兽却毫无疲惫之感,若再不能伤到它,必定九死一生。

宁思倾手中剑势时刻不敢放松,但玄力却越来越跟不上了。

叶倾城看着她渐渐落入下风,也不由得心急起来,从石头后探出脑袋观察着。

宁思倾终于抵挡不住,一剑刺出,明显玄力不足,赤眼王蛇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长尾瞬间横扫而过,宁思倾的身躯如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叶倾城心头一惊,但他顾不上去救人,因为赤眼王蛇只顾着攻击宁思倾,七寸已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叶倾城一狠心,一脚踏上巨石,一跃而起,右掌高高举起。他心里憋了很久的一股气,仿佛都要借这一掌释放出来一般。

叶倾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面容因凶狠而扭曲,他沉声怒喝,“给我去死!”

宁思倾被击飞出去,体内血气翻涌,看到叶倾城出手,连忙强忍痛楚,勉强稳住身形,手中长剑再次光芒毕露,准备那绝杀之招。

“啊……”

叶倾城怒吼着,跳上赤眼王蛇身躯,双眼泛起血丝,体内压抑的不爽此时全部聚集于手掌,叶倾城眼神冷冽,咬紧牙口,对准七寸之处,狠狠地一掌拍下!

“啪……”

整座山洞因这一声脆响,瞬间冷寂下来,两个人,一条蛇,就这样呆立在原地,画面莫名其妙的和谐,方才还你死我活的气氛在此刻凝滞。

叶倾城愣在原地,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而那赤眼王蛇,扭过头来,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宁思倾几乎要气到失言,也怔怔的望着他。

叶倾城顿觉脸颊火辣辣的发烫,第一次出掌时,威力那么大,这一次,怎么会失灵呢?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很尴尬。

叶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色却红到了耳根。自己如此气势磅礴的一掌,就仅仅是打了它一巴掌?若硬说有什么作用的话,那就是,成功的熄灭了赤眼王蛇的怒火。因为他看到,那扭过身看着他的赤眼王蛇,仿佛在笑一般。

宁思倾怒到几乎岔气,她不由得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将这人从冰域黄泉救出来?救他出来做什么?搞笑吗?

但毕竟两人有婚约在身,宁思倾也非绝情之人,就在赤眼王蛇蠢蠢欲动回身去看叶倾城时,宁思倾手中长剑瞬间刺出。

“噗……”

这一剑,趁赤眼王蛇注意力集中在叶倾城身上时,出其不意,竟然深深刺进了赤眼王蛇左目之中。

“嘶……”

赤眼王蛇凄厉的一声嘶叫,随即转身血盆大口一张,浓郁的黑气瞬间喷涌而出。宁思倾神色骤变,连忙调动玄气护住周身,但此时宁思倾的玄力已经消耗殆尽,这玄气法阵,在黑气接触的刹那,瞬间破碎。

“嗯……”

凄美的声音与血雾在空中飞旋,宁思倾的身躯如落叶一般,迅速下坠。

叶倾城大脑嗡的一声,目眦欲裂,顾不了那么多,叶倾城怒吼一声,再次举掌,狠狠地一掌劈向赤眼王蛇七寸之地。

“噗……”

这一掌,毫无阻碍,叶倾城的手掌仿佛铁杵插入泥土一般,鲜血飞溅,喷了他一脸。叶倾城惊讶的张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掌的威力。

但自己的手臂,确实深深的没入了赤眼王蛇的身躯,手掌接触之处,仿佛有什么圆圆的东西。

赤眼王蛇口鼻喷血,瞬间发狂,身躯立刻间甩动起来,叶倾城双腿一软,也顾不了那么多,手掌一握,也不管是什么,就狠狠地捏在了手里,但那赤眼王蛇甩动的太狠,直接将叶倾城摔了出去。

而随着叶倾城被甩出去,他手中紧握的东西,也被狠狠拽了出来,一枚血红色的珠子,带着血淋淋的肠子被他撕扯了出来。

叶倾城直直的飞出去,撞在巨石上,又滚了下去。

赤眼王蛇痛苦的翻动着身躯,整个洞穴摇摇欲坠,叶倾城连忙冲过去,扶起地上的宁思倾,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色鲜艳,双眼紧闭,额头间一抹黑气萦绕不散。

正文 第九章 如醉如痴

“喂,醒醒,醒醒。”然而她并无反应,叶倾城愤然在地上锤了一拳。那赤眼王蛇翻腾的越来越厉害,整个洞穴里,巨石不断的碎裂,恐怕用不了多久,这洞就要塌了。

叶倾城望了望出口,深呼了一口气,抱起宁思倾,沉声道:“坚持住!”

叶倾城不知何时体内竟迸发出极强的力量,速度极快,虽抱着一人,但却行动依旧迅捷,几个闪身避开赤眼王蛇那疯狂的翻滚,迅速从洞口飞奔了出去。

那赤眼王蛇虽已是强弩之末,但却依旧保留着一丝神智,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它打了个激灵,赤眼王蛇嘶鸣了一声,身躯一抖,也迅速的向洞口爬去。

“轰隆……”

然而那山洞早已不堪重负,就在那赤眼王蛇刚从洞口窜出半个身子时,山洞轰然塌陷。将赤眼王蛇后半身躯牢牢的压在了巨石下。

赤眼王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蛇头轰然垂落,那插着长剑的左目,鲜血不住地流淌。

叶倾城抱着宁思倾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佳人,依然秀眉紧蹙昏迷不醒,叶倾城将她平放在地上,舌头抿了抿嘴唇,道:“我……我不会医术,我只能用土法子救你,你醒了可别怪我。”

叶倾城伸出手,双掌叠加,按在宁思倾胸口,虽然隔着衣物,但却依旧让他深思不宁,叶倾城摇了摇头,连忙用力按压了起来。

但这个方法明显没有效果,宁思倾依旧昏迷,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还不醒?”

叶倾城有些无奈,看着宁思倾依旧紧闭的双眼,不由得心下一横,“得罪!”

叶倾城捏住她的玲珑下巴,轻轻掰开她的柔唇,深呼了一口气,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对了上去。

人工呼吸,最后的办法了。若是还不醒,真的没辙了。

双唇相对的那一刻,叶倾城脸颊瞬间火热,嘴唇间柔软湿润的触感极为舒适,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柔软的水流中,花草盛开在眼前,水草拂过身躯,心头痒痒如春风入耳,叶倾城只觉体内欲望升腾,几乎要无法控制。但理智告诉他,这是在救人,性命攸关。

每次低头人工呼吸时,叶倾城都能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天到底会多么偏爱一个女子,给了她世间最好的模样。

二人双唇相接,宁思倾额头那抹阴郁的气息仿佛找到了出口,瞬间钻了出来,窜进了叶倾城体内。

叶倾城只觉胸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口中,又从口中瞬间抵达心脏,他连忙起身,摸着胸口的位置,只觉心口一股烧烧的感觉,有点难受,但又有些蠢蠢欲动。

叶倾城的目光不由得撇向昏迷的宁思倾,那是一张令所有人都无法不去注视的容颜,在朦胧的月色下,完美无瑕,尤其是那昏睡的模样,更是惹人如醉如痴。

叶倾城咽了口口水,胸口烧的厉害,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使劲摇了摇头,“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刚才情况紧急亲她已是非礼,不能再……”

叶倾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抱着脑袋,怔怔的看着眼前九天玄女般清美的女子,正脸颊绯红,眼神却冷如冰霜的望着自己。

叶倾城一时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只好不停地挠头,笑道:“呃……你终于醒了……刚才,刚才吓死我了……”

宁思倾的神色依旧冷的如寒冰一般,半晌后,她开口道:“你方才说什么?”

“啊?我说……我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上一句。”

“上……上一句……呃,那个,那是人工呼吸,救人的方法,你昏迷不醒,我只好嘴对嘴为你输氧,我保证,我只是救人,没有任何不轨的行为。”

宁思倾深吸了一口气,冷若冰霜的脸上,又红了几分,但更多的,却是怒色,宁思倾很想扇他一巴掌,生平中第一次接吻,居然就给了这样一个人。

但她是个理智的女子,昏迷之时,她清楚的感觉到,封闭她神思的那一股黑气,确实被人吸了出去。赤眼王蛇的毒雾她很清楚,要么用强力的丹药炼化毒气,要么以身体为引转移至救人者体内。否则,自己绝不可能这么快苏醒。

宁思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怪他也不是,不怪他也不是。

半晌后,宁思倾起身往前,捏住叶倾城的衣领,说道:“此事日后休要再提,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叶倾城连忙点了点头,说罢,宁思倾顺手扯开了他的衣襟,叶倾城身体一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连忙道:“别别别,姑娘,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宁思倾闻言,顿时怒从心生,毫无犹豫,毫无预兆,极响亮的一耳光。

叶倾城瞬间呆滞在原地,愣道:“我不同意,你也不能强来啊,强扭的瓜不甜。”

“闭嘴!”

宁思倾终于怒了,任她修养再好,也终于忍不了叶倾城这流氓一般的思想。

叶倾城第一次见她脸色如此冷峻严厉,连忙闭上嘴不再多言。

宁思倾盯着叶倾城胸口那淡淡的一抹黑雾,沉声道:“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强行使用玄功,我们现在就出发,找到官道,乘玄鹤回江州,若是三天内能到,你或许还有救。”

“啥?”叶倾城大吃一惊,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你没有深厚的玄功,却强行替我吸出毒雾,赤眼王蛇毒雾很难对付,若没有高手为你化毒,你恐怕活不过三日。”

叶倾城闻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两腿一软,晕了过去。

宁思倾走过去,从那赤眼王蛇尸体上拔出长剑来,又迅速斩下赤眼王蛇毒牙,扶起叶倾城,道:“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也不会让你死。撑住……”

宁思倾的锦囊已丢失在冰域黄泉,此时身上除了一把剑之外,竟无任何财物,更别提疗毒丹药,仅剩的一点灵药,早在客栈就都用在了叶倾城身上。如今,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山林。

虽然大战一场受了些伤,但所幸并不严重,此时体内玄气逐渐恢复,倒也没什么大碍。宁思倾扶着叶倾城,步伐极快,在山野间穿行。

正文 第十章 冕州枫吟

天色已亮,那倒塌的山洞也很快被人发现。

身着黑衣的四人,站在倒塌的山洞前,默然不语,他们身后,数十名杀手正跪在地上,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三十五名杀手,寻了一夜,小镇附近的山林中发生这样的一场战斗,却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

“赤眼王蛇死了有好几个时辰了,他们,应该……早跑了。”

领头之人背对着另外三人,声音冷淡,道:“不跑,等着你去抓吗?一群废物,一个傻子都抓不住。”

“首领,叶倾城虽痴傻,但他玄功却着实不低啊……”

首领转身,黝黑的铁面之下,双眼如鹰一般盯着那人,怒道:“这么快就开始找借口了?完不成任务,我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叶倾城乃虔灵关门弟子,外号剑痴,加之有人暗中保护,就凭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抓住他,也不知道长老们怎么想的。”

“聂青!”黑衣首领声音中怒色更甚,斥道:“我知道,这个计划,你跟你爹从头到尾的不赞同,但你别忘了,谁是主,谁是属,作为下属,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吗?”

听到怒斥,那黑衣人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给我继续追!抓不到,你们就都给我滚出宗门!”

“是……”

北楚疆土广阔,现任帝君燕玄,燕玄原本只是一个极普通的皇子,却不知何处得了机缘,几年里不仅玄功突飞猛进,就连身边也莫名其妙多了几个玄功高手。也正是这不知名的势力,助他一步步掌控朝局,最终登上帝位。

在灵玄大陆,皇室虽有统治之名,但却并无绝对统治之权。灵玄大陆崇尚玄功。一代代的传承,使得这世间有诸多玄功世家,除此之外,又有诸多玄功高手开宗立派,成为玄门。

除去那些散修玄功的山野高人,这世间便主要分玄家与玄门两个流派。

玄家受朝廷管制,但朝廷也受玄家掣肘。而玄门则早已超脱世俗之外,只受玄门约束,不受世间律法。

玉虚宫位于北楚帝国东部乾灵仙山中,出了乾灵仙山,便是东部军事重城冕州。

冕州地界,最著名的当属枫吟河,这条河跨越半个北楚帝国,几乎是半个帝国文化的发源地,这条河,也养活了无数人,而在冕州的这一段,虽然已近入海,水势轻缓,没了奔腾之势,但却正因为徐徐流淌,而多了几分细水长流之意。也向来受文人墨客称颂。

枫吟河中,一群孩童在河边嬉闹玩耍着,河边草木茂盛,正是阴凉避暑的好地方。孩子们玩的尽兴,却未注意到,一男一女以极快的速度从草木中飞速而过。

“前面那条大陆,直通冕州,再坚持一下,到了冕州,我们再作休整。”

“我说,您能不能换个其他的方式带我?”叶倾城耷拉着脸,说道:“我可是中毒垂死之人,你这么抓着我的衣领,我就是不被毒死,也得被你勒死啊。”

宁思倾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既然知道中了毒,那就少说话。否则毒气扩散,死得更快。”

叶倾城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领赶路。宁思倾玄功小成,虽不能御风飞行,但却步伐极快,用叶倾城的话来说,就像轻功水上漂。而叶倾城就这么被他揪着衣领,飞了整整一夜。

半个时辰左右,二人终于在冕州城门下停住了脚步。

叶倾城耸了耸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城市,这古朴的城墙,这熟悉的军士,这些平民……

“喂,你确定这是灵玄大陆?”

宁思倾不动声色,并不想回答他,只是说道:“进城。”

“喂喂喂,等等我,说真的,这场景我在电影里见过,这真的是灵玄大陆,而不是古华夏?”

宁思倾没有搭理她,只是往前走去。叶倾城无奈,只好赶紧跟上去。

进了城,叶倾城这才第一次感觉到了穿越的好玩之处,左看看右瞅瞅,时而赞叹古人技巧之精妙,时而感叹现代文明的先进。倒是宁思倾,一脸冷淡,离得远远的,仿佛不想带着智障丢人一样。

逛了半个时辰,二人才在一家客栈歇了脚,因为要为叶倾城控制毒气,所以二人只住了一间,宁思倾丢了储物锦囊,没有财物,连住宿的银两都是从叶倾城袖子里暗袋中搜出来的。

叶倾城望着那白花花的银两,大为心疼,痛恨自己为何没发现自己袖子里的银两。

“为你控制毒气,需要一些灵药。你身上可还有什么财物?”

叶倾城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掏出一颗鸡蛋大的血红色珠子,说道:“你看这个宝石值多少钱?”

宁思倾定了定神,望着他手里的珠子,不由得问道:“赤眼王蛇玄丹?怎么会在你手里?”

“就是最后那一掌,我摸到了这个珠子,就把它撕了出来。”

宁思倾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悦之色,“从活着的赤眼王蛇体内拿出来的,怪不得玄气如此精纯。若是用来吸收,几乎不需要任何辅助之物,果真是宝物。”

“宝物?到底值多少钱啊?”

“我记得在江州,有一次交易中,也是一颗玄阶赤眼王蛇玄丹,卖出了一千两的高价。但那颗玄丹,是赤眼王蛇死后掏出来的,玄丹内的玄气极为狂暴,若要吸收,还得费诸多灵药辅助才行。”

叶倾城兴奋的将玄丹抱在怀中,笑眯眯的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这颗的价钱,不止一千两?”

“是。”

“我靠!”叶倾城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狠狠地亲了一口那玄丹,笑道,“我就知道,我在这儿一定能发财!一千两白银,哈哈哈哈……发了!”

宁思倾神色平淡,说道:“你可是寻龙山庄的山庄主,这枚玄丹,至于让你如此欢喜吗?”

叶倾城嘿嘿一笑,说道:“那都是虚的,只有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开心的事情就是暴富,这个玄丹,我可要好好揣在怀里,一刻也不能离身。”

“这玄丹,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着吧。”宁思倾从袖中掏出那四枚蛇牙,道:“这些东西,也能卖不少钱。你在这待着,我去卖了东西为你买药。”

“去吧去吧。”叶倾城躺在床榻上,捧着玄丹左看右看,眼中尽是喜色,“发财了发财了。梦想中的日子,离我不远啦。哈哈哈哈……”

正文 第十一章 烈酒入喉

在房中待了片刻,叶倾城觉得肚子有点饿,便下了楼,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学着电影中的画面,高呼道:“小二,上酒!”

原以为会有小二屁颠屁颠的过来问,客官您要什么?

却没想到,一个青衫老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顺便附带着满屋人鄙夷的眼光。

“客官,公众场合,不能高声喧哗,您若是点菜,抬手一招便是,不必如此高语。”

叶倾城也觉得有些尴尬,连连点头。拿着菜单,却没想到自己连一个字都不认识,为了不尴尬,叶倾城随手点了几个,说道:“就这些了,再来壶好酒。”

青衫老头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问道:“客官,要不您先付账?再给您上菜?”

叶倾城扭头瞪着他,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怕我吃霸王餐吗?”

“那倒不是……”青衫老头陪笑着,说道:“店里的规矩,公子理解一下。”

叶倾城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从袖中摸出玄丹来,笑嘻嘻的问道:“现在还觉得我付不起帐吗?”

青衫老头望着血光闪闪的玄丹,虽不认识此物,但就算他再瞎,也知道此人乃玄门之人,青衫老头连连陪笑:“原来是玄门高人,失敬失敬,您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叶倾城轻扬嘴角,收起玄丹,学着众人的样子,端坐起来,却发现邻桌的两名男子一直在盯着自己。被叶倾城发现之后,这二人也收回了目光。

不到片刻,酒菜已上齐,一桌子美味看的叶倾城口水直流,虽然饥饿难耐,叶倾城觉得,还是喝口酒,缓一缓,等宁思倾来了一起吃。毕竟,难道真拿着玄丹付账?

倒了一杯酒,叶倾城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不由得感慨,科技落后也有科技落后的好处,至少,没有酒精勾兑假酒吧。

不像过去,只能喝得起二锅头,还不一定买到真的。

想想过去,真的落魄。叶倾城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好酒!好酒!”

一口酒入喉,如烈火入肠,从头暖到脚,浑身筋骨舒畅,飘飘欲仙。

叶倾城又倒了一杯,浑身暖暖的,正要再饮,领桌的那两人却坐了过来,一人留着八字胡,另一人络腮胡,看装束打扮,跟平民无异。

“方才听兄台讲此酒好,我兄弟二人虽无本事,却也是好酒之人,兄台一人饮酒也甚是无趣,不知我二人,能否讨杯酒喝?”

叶倾城豪爽的一笑,说道:“既是好酒之人,小弟岂有拒绝之理。二位大哥请坐!”

“好,痛快。兄台真乃豪爽之人。来,干一杯。”

饮酒之道,淡酒宜独酌,而这烈酒,最最适合众饮。一杯酒下肚,叶倾城只觉胸中豪情万丈,似有万千气概喷薄而出。

“二位大哥真是好酒量!好气魄!”

那二人笑着,又满了一杯,那八字胡的男人说道:“方才看打扮,兄台似乎是玄门之人,可据我所知,玄门中并不允许饮酒,不知兄台,从何而来?”

叶倾城饮了杯酒,面色红润,笑道:“什么玄门仙门的,老子才跟他们无关呢。一天玄玄乎乎的,看着就累。来,喝酒!”

络腮胡的男子陪着叶倾城饮了一杯,又问道:“我二人一直以来仰慕玄门天道,但可惜无缘目睹。方才见兄台身负玄门之物,不知可否让我兄弟开开眼?”

叶倾城虽然有些迷糊,但他也明白玄丹重要性,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不行,那东西,可不能让人随意观看。”

“说的也是,是我唐突了。来,我敬你一杯,就当赔罪。”

“好,爽快。”

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一壶酒已下肚,叶倾城感觉飘忽忽的,赞叹道:“这酒,有几分烈性,我喜欢。”

“兄台可知这酒叫什么吗?”

叶倾城摇了摇头。那二人对视一眼,低声道:“此酒啊,乃是玄兽蛇胆所酿。大补之物啊。”

叶倾城皱了皱眉,疑道:“蛇胆酒?是这个味道吗?”

“其实啊,这也并非真正的蛇胆,而是玄兽的蛇丹,所以与蛇胆酒的味道不同。兄台若不信,大可以找一个玄蛇内丹泡到水里喝一口,若不是这个味道,我就送你十坛此酒,如何?”

叶倾城笑着眯了眯眼,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反悔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叶倾城神秘兮兮的,将手伸进袖口,摸索了半天,缓缓掏出一枚血红色的珠子。那二人看到玄丹,顿时双眼放光。

叶倾城要了一碗水,打算将玄丹泡到水里试一试,却不料一旁的八字胡男人靠近来看,挤了一下,叶倾城手一抖,玄丹竟脱手掉了下去。

三人连忙低身去找,那络腮胡的男子捡到玄丹,笑眯眯的装进了袖口。

叶倾城神色一愣,问道:“大哥,你这是何意?”

那络腮胡男子摊了摊手,一脸茫然道:“怎么了?兄台何出此言?”

“那是我的东西。”叶倾城着急,酒也醒了大半。

“啥?你的?兄台,你喝醉了吧?这玄丹是我兄弟二人从山里拼死拼活得来的,怎么成你的东西了?”

八字胡男人点了点头,说道:“唉,他喝醉了,大哥,酒已尽兴,咱们走吧。”

二人起身就欲离开,叶倾城此刻彻底酒醒,怒声道:“站住!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这一声,引得店里众人所有目光聚集,那二人回头说道:“兄台,酒桌有酒桌的规矩,你喝醉了可以,但你把我的东西说成是你的,就过分了吧!”

周围众人闻言,皆指指点点数落着衣着破烂如乞丐一般的叶倾城。

叶倾城瞬间暴怒,抄起桌上的酒壶,一脚踩在桌子上跳了起来。

“我过分你妹!”

怒骂了一声,叶倾城手起壶落,只听“砰”的一声,这酒壶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八字胡男人头上。

酒壶登时碎裂,整个店里瞬间一片惊呼,随即又一片寂静。叶倾城立刻有些后怕起来,这暴怒之下,万一要是打出人命,岂不是完了。

那八字胡男人双眼圆睁,额头鲜血逐渐流淌下来,这也激怒了一旁的络腮胡。

正文 第十二章 白日斗殴

那络腮胡暴怒,一拳冲着叶倾城面门打来,拳速极快,看样子是个练家子,叶倾城几乎来不及躲避,右眼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叶倾城身材比那络腮胡整整小了一圈,这一拳之下,叶倾城瞬间眼前一黑,满头金星。

“耍酒疯抢我东西,还打我兄弟,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络腮胡走上前去,撕住叶倾城的衣领,又是连续的两拳,分别打在叶倾城左眼和鼻梁。

鼻血瞬间喷涌,叶倾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那络腮胡不依不饶,一脚踩在叶倾城脸上,怒道:“小子,今日就当给你个……”

教训二字还未出口,突如其来的一股劲风,犀利至极,打在了络腮胡胸口,那络腮胡牛一般健壮的身躯,居然瞬间倒飞了出去,砸塌了一排桌子。更恐怖的是,络腮胡根本不知是何人出手,在座众人皆未看到是谁出手。

宁思倾冷着脸,将叶倾城扶了起来,众人这才发觉,屋内不知何时进来一女子,随着目光聚集,众人惊艳不已,这容颜,若非亲眼所见,谁人敢信这是凡间。

叶倾城缓过劲来,连忙翻起身,握住宁思倾的衣袖,另一只手指着络腮胡,怒道:“给我打死他!他抢了我的宝贝!”

宁思倾轻呼了一口气,缓步往前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身着白衣的女子容颜倾国,却冷若冰霜,如此多目光望着她,却依旧面不改色,视一切为无物。

宁思倾走到络腮胡面前,停了下来,语调并无丝毫感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把东西还回来。”

“那……那是我的东西。”

宁思倾也不与他争辩,轻轻伸手,那玄丹不知受了什么力,瞬间从络腮胡袖中飞出,落在了宁思倾手中。拿到玄丹,宁思倾转身便走。

那络腮胡一时脑热,翻身起来抄起一张椅子就向宁思倾砸了过来,围观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人想到络腮胡会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痛下毒手,更没人想到,这女子竟毫无躲避之意。

围观的人里,有一半的人已经捂住了眼睛,他们实在不愿看到这样娇滴滴的美人血溅当场。

然而就在那椅子即将砸到宁思倾头顶时,那椅子咔嚓一声碎响,随即倒飞出去,朝着络腮胡飞了过去。

络腮胡神色骤变,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就在椅子即将砸中络腮胡面门之时,却又突然停止。络腮胡亲眼看着那张椅子在一瞬间化作木屑,又一瞬间全部甩到了自己脸上。

“哈哈哈哈……”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络腮胡双腿一软,倒坐了下去,浑身挂着木屑,狼狈至极。

叶倾城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却依旧不依不饶,大喊着:“活该!让你打我!”

“走。”淡淡的一声,宁思倾并不想多说什么。

叶倾城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也不敢说什么,回头踢了那八字胡一脚,连忙跟了出去。

刚出门,远处战马雷动,来势汹汹。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斗殴,自然引来了冕州府官兵。

宁思倾不想惹那么多麻烦,伸手抓住叶倾城衣领,一个跃身飞上屋顶。

官兵首领勒马,看了一眼宁思倾消失的方向,下令道:“通知守卫军,给我追!”

宁思倾知道方才动静太大,恐怕不仅惊动了守卫军,说不定连追杀叶倾城的那些神秘势力也在暗中伺机而动。

此时最好的逃脱之策,便是趁守卫军命令尚未传到之时离城,宁思倾也不管叶倾城被打成了什么样,拽住他的衣领,瞬间飞掠了出去。

途中抢了两匹马,但叶倾城完全不会骑马,无奈之下,只得二人同乘一匹。宁思倾手中藏了玄气,击打在马头上,那匹马吃痛,嘶鸣了一声,飞速狂奔了起来。

叶倾城从未骑过马,马受惊一跑,再加上颠簸,吓得叶倾城连忙环抱住宁思倾的腰。宁思倾俏脸一红,怒道:“放手!”

“不……不行!放手我就摔下去了!”

宁思倾气到无言,只能暂时由他,所幸城门未闭,宁思倾策马迅速奔了出去,叶倾城依旧紧紧抱着她的腰,脸色如痴如醉。

叶倾城不由得赞叹,好细的小蛮腰,清风拂面,拂起她的发香,叶倾城深深的嗅了一口,不由得痴醉。宁思倾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那香味非常独特,如兰花一般淡雅,却又比兰香芬芳,近距离闻得真切,稍微远一些,就如微风拂面时的味道一般舒适。

上天该是多么偏爱这个女子,给了她完美的一切。

出了城,宁思倾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些许怒气,“放手!”

叶倾城听出她似乎有些生气,只能松开了手,然而刚一松手,他的身体就瞬间失去平衡,一个后仰便倒了下去,宁思倾瞬间伸手,拉住他,随即跃身而下。

叶倾城看到她被拉了下来,嘴角轻扬,脑海中自然而然的补出了一幅画面。

他即将坠地,宁思倾连忙拉住了他,然而惯性太强,他脱手了,宁思倾再次相救,接住了他,二人双双摔倒在草地里,相拥着落地,宁思倾脸颊绯红,他趁机亲吻。多么美好的偶像剧画面。

然而,事实却是,宁思倾随随便便稳住了身形,也确实拉住了他,然而叶倾城想的是另一种画面,所以假意脱手。

原以为宁思倾会不顾一切的去扶住他,然后二人相拥滚入草丛。结果宁思倾并没有打算再去拉他,只有叶倾城一人,一个狗吃屎摔进了草丛,更要命的是,草丛底下是一方泥潭。

宁思倾依旧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路旁,而叶倾城,一身污垢从泥潭里爬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宁思倾淡然道:“我见你松手,以为你自己可以稳住身形。”

“我……”叶倾城无语。

“你一路惹事,现在冕州我们是去不了了。只能先找个乡村借些热水,我用灵药先稳住你体内的毒气。”

“什么叫我一路惹事?刚才是我惹事吗?是那两个混蛋贪图我的玄丹故意找我麻烦。”

正文 第十三章 巧舌如簧

宁思倾叹了口气,这一路,她是越来越后悔救这个人出来了。

“不管是谁惹的,这不重要。先赶路吧。按我们这走法,想到江州,恐怕还得一个多月。”

“江州,你们可能回不去了……”

突兀的一道声音,缓缓传来,如晴天霹雳一般,宁思倾脸色骤变,光从这招人未到声音已至的本事中,就可以判断出,此人实力并不比自己弱。

“什么人装神弄鬼,滚出来!”叶倾城一身泥巴,正憋着一肚子气呢,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更是生气。

四道身影转瞬即至,这四人皆一袭黑衣黑袍,铁面遮脸。叶倾城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向宁思倾问道:“这……是……什么鬼?”

“偷袭玉虚宫之人。”

黑衣人望着叶倾城,淡淡地说道:“方才是你,让我们滚出来?”

叶倾城语塞,脸色有些苍白,半晌后,回道:“刚……刚才说错了,我是想说滚出去的……不好意思了各位,要不,你们辛苦一下,再回去吧。”

“你在逗我?”黑衣人语气中带着怒意,身形瞬间启动,右手呈爪,直冲叶倾城而来。

宁思倾也瞬间出手,犀利的一掌,逼退黑衣人。

“江州宁氏传人。”黑衣人轻轻点头,说道:“江州宁氏宁江寒我倒是认识,不知阁下,是宁江寒的哪位弟子啊?”

宁思倾护在叶倾城身前,说道:“既认识家父,却为何对我二人一路追踪?”

“怎么,姑娘以为我会给宁江寒一个面子?呵呵,我此行的目的,只是你身后的叶倾城,你若是放手不管,我自然不会为难姑娘。”

“若我说不呢?”

黑衣人的语调冰冷,言语中杀气毕露:“那你必死。”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浓郁的杀气环绕在周围,宁思倾冷冷的盯着黑衣人,战斗一触即发。

“等一下等一下。”就在气氛紧张之时,叶倾城忽然从宁思倾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说道:“各位稍等,你们怕是误会了吧,我不是叶倾城啊。”

黑衣人神色陡然间凌厉,透过铁面的双眼直直盯着叶倾城,问道:“那你是谁?”

叶倾城笑着拱手:“四位大哥,你们真的认错人了,叶倾城是我哥,我叫叶良辰啊,你们弄错了吧。”

“胡说,我们怎么可能跟错人。”

“这位大哥,您仔细想想,我哥,叶倾城那个傻样,一天到晚流着鼻涕口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我怎么可能是他嘛。我要成那个样子,不用你们追杀我,我自己就找个犄角旮旯上吊自杀了,绝不出来恶心人。”

那黑衣人被这一番话动摇了,一旁的黑衣人走上前来,低声道:“叶倾城绝对痴傻,这个没错。可这人……公子,咱们是不是……”

那名被称为公子的黑衣人抬了抬手,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叶倾城,叶倾城也很配合的左右转动,让他看的清楚明白。

“你说你不是叶倾城,为何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叶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忘啦?我跟他可是亲兄弟啊,能不像吗?”

黑衣人目色一沉,说道:“既是亲兄弟,那就抓了你,逼他出来。”

“哎别别别别别别啊。”叶倾城哭丧着脸,委屈道:“大哥,我家这情况你也清楚,我死了,财产可全是他的了。他巴不得我死呢,你能指望他来救我?再说了,那傻子,除了爹谁也不认识,你抓我没用啊。”

黑衣人一时语塞,竟确实想不出其他应对之策,不由得回身怒道:“一群废物,跟个人都能跟错。”

身后那三人连忙低头,静默不语。

黑衣人又打量了半晌叶倾城,叶倾城眼珠一转,低声道:“大哥,要不你们给我个什么信号弹之类的物品,我要是遇到叶倾城,就悄悄给你们发信号,你们过来杀了他,这样我就是叶家唯一继承人了。”

黑衣人缓缓点了点头,递出一枚极普通的玉片,说道:“有叶倾城的踪迹,就捏碎他,我们自然追踪得到。”

“好,各位大哥放心,等我找到叶倾城,一定给你们传消息。各位大哥,小弟先走啦。”

叶倾城见那四人没有阻拦,连忙向宁思倾使了个眼色,二人不慌不忙的离去。待走远了,叶倾城才终于深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啊?”

宁思倾摇了摇头,回道:“辨认不出,但很明显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尽管你巧舌如簧,骗过了他们,但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识破再次追上来,我们还是躲一躲为好,那四人实力皆高于我,一但打起来,我恐怕保护不了你。”

“是是是,确实该躲一躲。”叶倾城抬头看到远处山峰,指着道:“如果他们反应过来,一定会以为我们已逃往江州方向,如果我们藏在那座山里,他们定然找不到我们。”

“也好。”宁思倾同意道。

江州在南方向,而那座山峰却恰好在冕州西方向,藏在那里,确实是个好办法。二人一刻也不敢耽误,加紧步伐往山上跑去。

那四名黑衣人已经进了冕州城,卸去了一身伪装,为首之人是一个年轻公子,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身后有一年轻相仿的男子,另外两人则年纪偏大,一男一女。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那名中年女子沉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追了一路却追错了人,恐怕叶倾城早已脱离我们的掌控范围了。这个智障,跑起路来怎么如此奸诈?莫非有高手护着他?”

听到此言,另一侧的年轻男子突然说道:“我忽然想起来,几日前有一女子上剑宗寻过叶倾城,一言不合与剑宗弟子起了冲突,被打入了冰域黄泉。”

“什么?”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惊道:“方才那女子是宁江寒的女儿?那宁氏曾经与叶氏指腹为婚,方才那……”

“糟糕。中计了!走,回去追!”

四人迅速出城换上黑衣装束,向叶倾城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而在那山路之上,叶倾城正与宁思倾拼命往山中逃去。

叶倾城走的很急,因为他知道那四个人并不傻,一定很快就会追回来,若是无法尽快找到藏身之处,他们二人很有可能再次陷入困境。

“我就不明白了,到底什么人,一直追着我不放,难道是我太帅了,他们有人爱上我了?”叶倾城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宁思倾无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刚才他给你的玉片呢?”

“在这儿啊。”叶倾城从袖子里摸出玉片,然而此时那枚玉片却已与普通玉片不同。玉片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其中还有气体一般的东西不断的散发出来。

宁思倾神色骤变,沉声道:“糟了,他们追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叶倾城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思倾,忽然间又回过神,看着手中的玉片,仿佛明白了什么,叹气摇了摇头。

“快走,往山上走。”

叶倾城狠狠地将玉片扔了出去,随即跟着宁思倾往山上逃去。

正文 第十四章 灵犀剑诀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二人的行踪已经暴露,此时已经没了出路。跑了没多久,宁思倾便敏锐的感觉到四道神思锁定了自己,眼下,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他们追过来了。”宁思倾停住脚步,说道:“你先跑,在山顶找地方藏起来,我引开他们。你伺机逃脱。”

叶倾城看她严肃的神色,断然摇头,也不顾她的反对,上前拉起她的手便跑,“他们四人实力皆高于你,你去引开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我一个男人,让你去为我送死?我还是人吗?”

宁思倾有些急躁,高声道:“难道要一起死吗?”

叶倾城沉声回答:“若不能一起活下去,一起死又何妨?”

宁思倾被他这一句震住了,不再多言,拼力往山顶跑去,山顶乱石丛生,低头便是悬崖。叶倾城拉着她的手,在悬崖旁停了下来,但他的脸上却并无绝望之色,反而轻松的笑了笑,说道:“没路了。万一打不过他们,咱们只能跳下去,生死由命了。”

宁思倾并不理解他的做法,阻拦自己的行动,带着她走了一条绝路,几乎已无生存希望。若是方才自己去引开他们,至少,有可能逃出去一个。

片刻间,那四道身影转瞬即至,领头之人用手支着下巴,饶有玩味的说道:“巧舌如簧,差点把我骗了过去,不过,现在你往哪里跑?叶倾城?”

既已无退路,叶倾城也不愿再编什么理由,他往前一步,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一路追杀我?从玉虚宫一路追到冕州?就为了抓我一个玉虚宫弟子?”

“不不不……你可不是普通的玉虚宫弟子。”黑衣男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笑意,“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从痴痴傻傻,变成了现在这样巧舌如簧?”

叶倾城耸了耸肩,说道:“不会就为了这个,追了我几百里吧?难道你家里也有人智障?想寻个治疗之法?”

黑衣人语塞,语气中多了几分怒色,“叶倾城,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把虔灵真人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叶倾城一脸茫然,回头看了宁思倾一眼,又回头望着黑衣人,缓缓摇了摇头,“虔灵真人给了我什么东西?遗产吗?我怎么不知道?”

“又打算装失忆吗?”黑衣人右手之上,玄功已聚,赤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既然你非说虔灵真人给了我东西,那好,你说说是什么,说出来,我便交给你。”叶倾城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此言一出,却轮到黑衣男子迷茫了,上面的计划我大体知道一些,一切的计划都是为了抢夺气宗禁地里那件封藏了近千年的宝物,当时叶倾城正在闭关,似乎无意中触动了宝物,引得整个气宗宫殿天雷轰击,虹光飞逝。

在气宗覆灭之际,虔灵真人带着宝物和叶倾城逃跑,最后却被包围于灵崖之上。生死之际,虔灵真人拼死将叶倾城推下黄泉之地。

这些过程他都知道,可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宝物到底是什么。上面从未提过这件宝物的名称,特点。若不是因为袭击玉虚宫动静太大,怕引起其他玄门的怀疑,上面也绝不会把追捕叶倾城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叶倾城睁大双眼,盯着黑衣人沉默的身影,半晌后,笑道:“这位大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你可别逗我,追了我一路,你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黑衣人似乎被惹怒了,右手猛然间握住,手中玄气火焰发出一声闷响,瞬间四散爆开。

“叶倾城!不要跟我装蒜,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气宗禁地宝物交出来,否则,我就亲自动手。”

叶倾城也很生气,你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你就让我交出来?我交什么出来?

但黑衣人已经发怒,叶倾城也不敢招惹,只能无奈的摆了摆双手,说道:“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你不说是什么,我怎么交出来。”

“嘴硬!”黑衣人怒喝一声,身形瞬间掠起,右掌呈爪,直直向叶倾城咽喉锁去。

一旁的宁思倾早已准备顿时,见他出手,瞬间上前,飘逸的一掌,白色衣袖如轻羽纷飞,看似普通的一掌,却威力不俗,黑衣人眼色一横,只得转而去接宁思倾的攻击。

双掌相对,一触即分,汹涌的气势却铺天盖地,地面上的碎石瞬间纷飞四散,二人后退几步,又瞬间逼近,拳掌相撞,伴随着玄气碰撞的清响。

叶倾城有些着急,光是对付一人就如此难缠,对方还有三人,这该如何应对?焦急之下,叶倾城不停的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查看什么。

黑衣人的攻势异常凶狠,几乎招招逼近宁思倾的咽喉,丹田,心脏等要害之处,宁思倾身法飘逸,在猛烈的拳风之中来回翻飞。

黑衣人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一拳击退宁思倾,随即右手一动,一把宽刀跃然出现于手中。

黑衣人气势猛烈,怒沉沉的一刀,直劈宁思倾天灵穴。宁思倾双掌交换,玄气从体内瞬发,凝结出一道屏障,撞向宽刀,那刀看似普通发钝,但却威力极强,接触到宁思倾玄气的一刹那,猛然间光芒炸裂,玄气汹涌而出。

宁思倾面色一白,瞬间后退出去,玄气屏障随即也被劈为乌有,汹涌的玄气节节逼近。

宁思倾右掌翻动,轻柔迅捷的一掌,灵光如飞虹一般,撞向刀光。

“轰……”

地面霎时炸裂,巨石化作齑粉,宁思倾俏脸更加苍白,后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体内气息翻涌,头晕目眩。

硬接这一招,实力差距体现的如此强烈。

叶倾城不由得焦急道:“出剑啊,你的剑呢?”

宁思倾并不言语,深呼了一口气,纯净的双眸紧紧盯着黑衣人,俏脸上凝重之色尽显。

黑衣人听到叶倾城的呼叫,对这宁思倾冷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出剑吧,使出你最强的功力来。早就听说江州宁氏的灵犀剑诀名扬天下,何不临死前,让我见识一番?”

宁思倾俏脸冰冷,脸色苍白,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她双唇轻启,用她一贯冰冷清淡的语气说道:“你,不配。”

正文 第十五章 肝肠寸断

“你,不配。”

清丽绝伦的身影,面对着强敌依旧毫无畏惧之色,淡然的语气让原本早已习惯她性格的叶倾城也不由得愣神。

“你说什么?”黑衣人被这句话彻底激怒,浑身颤抖着,仿佛一座汹涌的火山正在酝酿惊天爆发一般,整个山崖上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叶倾城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这个傻姑娘,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高傲冰冷,如果不用剑,她根本难以抵挡黑衣人的攻势啊。

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黑衣人对这句话的愤怒,远超所有人想象,只见他手中宽厚的长刀,此时已燃起熊熊烈火,面具中透出的双眼,更是冷冽的吓人,仿佛一头饿狼被猎人逼到了死角,要发起最狠的反击一样。

宁思倾神色凝重,她心里明白,接下来的攻击,只能拼命去挡。

“给我死!”黑衣人怒吼一声,浑身压抑的气势,瞬间如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

黑衣人长刀之上火光萦绕,歇斯底里的一刀劈下,整个天地间的气息都仿佛在一瞬间凝固,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宁思倾先前吃了亏,此时绝不敢拼力去接。

只见宁思倾身形一动,长裙无风自动,瞬间飞离原地,但那火光却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间倾斜直冲宁思倾而来,速度极快,气势如虹。

叶倾城紧紧握着双拳,掌心中汗水浸透。如此强力的一击,她不用剑,真的要用命去接吗?

宁思倾面色凝重,自知退无可退,双掌交织,玄气浮现,瞬间凝结为一道庄严的图案,光芒散发,将她包裹于玄气之中。

宁思倾秀眉紧紧蹙在一起,很明显,这是她拼尽全力的一击,抬手间甚至可见青涩之感,也就是说,这一招,她并未完全掌握。

“出剑啊!”叶倾城不顾一切的嘶吼,他不想看到她受伤,更不想看到她死。

宁思倾的眼神,忽然间有些柔软,她的嘴角轻轻的一笑,并未出剑。

火光瞬息即至,宁思倾紧咬牙关,额头已香汗淋漓,她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恐怕这一招,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玄气。

最后一道玄气涌出,玄光闪烁,将她紧紧护在中心,她瘦弱的身躯,仿佛一只倔强的飞蛾,对扛着全世界的烈火。

火光一瞬间吞没了她清丽的身影,叶倾城心头突然一震,揪心的疼。

叶倾城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

随后,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宁思倾所在的地面瞬间塌陷,强烈的光芒从火光中爆裂,热浪瞬间席卷开来,周围数丈之内的石头,在那一瞬间化作齑粉。

玄气爆裂威力惊人,地面生生炸起了数丈气浪,整个山顶的草木在那一刻间,都仿佛枯萎一般的萎靡了下去。

而身处这惊天能量中的二人,又该如何?叶倾城面如土灰,跪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为……为什么要逞强……”叶倾城一介男儿,终于落下两行热泪。

可尽管如此,叶倾城依旧保留着一丝希望,他侥幸的希望,这剧烈的爆炸之后,那个从不会让他失望的女子会像以往一样,神情高傲,安然无恙的落在他身前。

忽然间,一道黑影闪身飞出,在空中翻腾之后,狠狠地坠落在地上,黑衣人捂住胸口,一声闷哼,那随行三人,连忙前去扶住了他。

叶倾城只觉大脑嗡的一声,仿佛天塌了一一样,面色瞬间颓靡下来,苍白无力的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

叶倾城疯了一般的冲出去,眼中泪水早已滂沱,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那另外的三名黑衣人,也仿佛被这惊天一击震住了,他们从未想到,灵起中阶的女子,居然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要知道,那可是通玄初阶之人的最强一击。

他们已经断定,如此攻击之下,宁思倾必死,所以看到叶倾城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也并未前去阻拦。

叶倾城像丢了魂一般,嘴里喃喃着,“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跌跌撞撞的跑过去,钻进那遮天蔽日的尘烟之中。

天地间已经寂静下来,原本普通的山头,此时已一片狼藉,巨大的能量早已消散,只有那黑衣铁面的四人,目光聚集在尘烟之中。

从你救出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可以死,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可以死。

叶倾城前世今生,第一次体会到肝肠寸断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几日的相处,可她是自己来到这世上认识,信任的第一个人。甚至说爱慕,也绝不为过。

这个人在眼前,自己尚未来得及好好爱惜她,尚未来得及紧紧握住她的手,尚未看到过她的笑容,如今,上天就要心狠的把她夺走吗?

黑衣男子平抚住体内气血,缓缓坐了起来,望着弥漫的烟尘,缓缓说道:“虽是敌手,但这个女子,值得我钦佩。”

另外三人不由得一愣,半晌后,轻叹了一声,四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向那弥漫的烟尘。

只见那模糊的烟尘之中,叶倾城步伐沉重,怀中抱着一袭白衣的女子,那女子如玉般的手,和那瀑布般绝美的长发,直直的垂落,毫无生气。

叶倾城的双眼,仿佛饿狼一般盯着那四人,杀气凛冽。

怀中女子面色苍白如纸,脸颊倾斜无力的靠在叶倾城肩膀前,双眼紧闭,柔唇之间,鲜红的血迹醒目刺眼,仿佛白雪之中一朵鲜艳的梅花。

黑衣男子长叹一声,如此决绝的女子,终究是逝去了。

叶倾城走近来,将宁思倾轻轻放下,从怀中摸出那把割虎肉的匕首,捏在手中,缓缓向四人走去。神色决绝,杀气腾腾。

黑衣男子身后三人正欲起身,却被他拦住,黑衣人摇了摇头,转而起身,向叶倾城走来。

二人相距一丈,黑衣人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很想为她报仇,可惜,你打不过我。”

叶倾城双眼赤红,捏着匕首,继续往前走去,手臂之上血管凸起,眼神如地狱恶魔一般凝视着黑衣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是来和你拼命的!”

正文 第十六章 此仇必报

叶倾城毅然决然的声音,让黑衣人神色一怔,不由得莫名怯了几分,但又瞬间恢复正常,“那就来吧。”

叶倾城手腕一转,脚下一动,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毫无保留的一掌轰出,叶倾城丝毫没有躲避,任由那一掌狠狠地打在自己左肩。

“咔嚓……”

肩骨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叶倾城打飞出去,然而,他并没有倒出去,而是用肩骨碎裂的左手,狠狠地握住了印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黑衣人目瞪口呆,他几乎感觉得到,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剧烈的颤抖着,但却依旧像铁一样牢牢钳住他的右掌。

震惊……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修炼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亡命之徒,这一次,他的眼里第一次有了惧色,原本他可以用左手再次攻击,将叶倾城打飞出去,然而惊惧使他的大脑瞬间空白。

而就是这个空挡,叶倾城紧咬牙关,狠狠地一刀,插进了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使黑衣人顷刻间清醒,他不顾一切的调动体内玄气,狂暴的气势瞬间散发,叶倾城就如风筝一般,瞬间飞了出去。

“噗……”

伴随着一口鲜血的血雾,叶倾城的身躯直挺挺的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公子!”

那三人见此情形,瞬间不知所措,连忙上前扶住黑衣男子。其中一人怒喝一声,转身便向叶倾城冲了过来。

叶倾城嘴角轻撇,淡淡的一笑,从袖中拿出那枚赤眼王蛇玄丹,喊道:“这么想要宝物,去抢吧!”

话音刚落,叶倾城用尽浑身力气,狠狠将那枚玄丹扔了出去,原本打算攻击叶倾城的男子神色一怔,怒视了叶倾城一眼,瞬间回身去追那枚玄丹。

没有人见过那宝物是什么?此刻叶倾城主动扔出去,他们几乎没有怀疑,只留一人扶着受伤男子,另外两人一跃而起,冲着玄丹飞去。

“你们四个,我记住了!”突然的高呼,引起了留下那人的目光,只见叶倾城抱着白衣女子,站在山崖边,他的脸上,挂着笑意,那是蔑视一切的笑容,“若今日我叶倾城侥幸未死!他日,此仇必报!”

坚定洪亮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叶倾城抱着宁思倾,转身一跃而下,跳下了山崖。

黑衣男子气息萎靡,目光紧紧盯着叶倾城跳下的地方,身体忽然间颤抖起来。

山崖间,叶倾城怀中女子的长发,随风飞扬,二人如鸿雁一般,飞速落下。

望着怀中佳人凄美的容颜,叶倾城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

如果真的不能一起活着,一起死,又何妨。

黑衣男子扔掉脸上铁面,面色苍白如雪,胸口的匕首插的极深,但所幸匕首上并无玄功,不至于要了性命,一旁的女子连忙取出丹药喂他服下。

而那去追寻宝物的二人此时也已回来,摘取了铁面,那二人的面色,有几分颓丧。

中年男子走近来,伸出手,低声道:“公子……”

年轻男子看到他手中的玄丹,怒气又起,狠狠地一把将那玄丹打落,这一用力,胸口的伤口血液再次溢出,剧烈的痛楚让他额头冷汗直冒。

缓了半晌后,那男子缓缓说道:“聂青……传讯,让众弟子……沿着山崖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公子。”

枫吟河缓缓流淌,自北向东,夕阳晚照,为枫吟河更添了几分美丽。河上飞鸟掠过,河中鱼虾成群,老农乘着一叶扁舟游在这温柔的河水中。

竹筐里鱼虾已满,老农今日收获颇丰,回到家中,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老农笑呵呵的收起吊杆,抬头望着夕阳,抹了抹额头汗水。

然而,远处飘浮的白衣却吸引了他的视线,那一袭白衣在河水中飘浮,在映照于河中的夕阳下,格外明显。

老农心善,连忙驱船上前,待走的近了,方才看清,那是一位清丽绝伦的女子,飘浮在河水中,老农摇着头叹了口气:“唉……谁家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正叹息间,河水下突然又窜出一个脑袋,在那白衣女子身旁,一手托着她的身体,一手拼命的往前游去。

“喂……”老农见他未看到自己,连忙呼唤,“年轻人,快到船上来。”

叶倾城转头看到驾船的老农,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老农将船驱向叶倾城,他也托着宁思倾,拼命往船边游去。

很小的一只船,三个人在船上更加的拥挤,叶倾城浑身湿透,上了船却依旧紧紧抱着宁思倾,只是简单的道了句谢,随即一言不发的看着怀中佳人。

老农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寻死呢?死都不怕,还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没死。”叶倾城终于开口,“她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死。”

老农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他活了大半辈子,看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没有人愿意相信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可这世间万物规律如此,人力岂能左右?

“老伯,麻烦开快一些,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老农诧异的回头,又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女子,疑道:“她……真的还?”

“她没死!”叶倾城语气有些恼怒。

老农理解她的心情,连忙加快划桨,说道:“一会上了岸,镇子东头有位大夫,医术极高,你赶紧带姑娘去看看,多好的一个姑娘,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叶倾城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待船靠岸,也顾不得道谢,背起宁思倾就往镇子东方跑去。

天色已是傍晚,大部分人家用过晚饭,正坐在屋前闲聊,叶倾城背着宁思倾,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狂奔。

未多久,便远远的看到了那高高束起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个药葫芦,叶倾城加快奔跑速度,尽管左肩伤势极重,左臂已无法动弹,但他依旧咬紧牙关,狂奔而去。

药铺很朴素,一十来岁的药童正在收拾旗帜,看起来快要关门了。叶倾城管不了那么多,背着宁思倾便冲了进去,那小童连忙大喊着进去阻拦,“哎,公子公子,我们已经关门了,您明日再来,公子……”

“大夫!”叶倾城不顾阻拦,高声呼唤道,“大夫!求你救救她!”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听到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叶倾城看到老者,连忙上前,声音已嘶哑,“大夫,求您救救她!”

那老大夫看到叶倾城身上背着的昏迷女子,连忙道:“快,快放到床榻上,伢儿,快取我药箱。”

叶倾城连忙将宁思倾放下,焦急的望着老大夫。那老大夫先是切脉,随后又是一番观察,思索,使得叶倾城急躁不堪。

半晌后,叶倾城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先生,她怎么样了?”

老大夫捋着胡须,缓缓道:“若是送来的再晚一步,恐怕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

叶倾城闻言,紧锁的眉头终于缓和了几分,拱手道:“老先生,您一定要救救她。”

老先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宁思倾手指上先扎了几针,随后说道:“内伤极重,淤血堵塞心脉,经络,内脏皆受损,老夫从医数十年,几乎未见过伤的如此重的人。”

“求老先生一定要救救她!”

老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唯一欣慰的一点是,心脉并未受到致命伤害,只要找得到玄门医者,应该可以救她,老夫不懂玄术,只能使银针让她体内淤血消散,恢复一些生气,若要彻底治好她,让她醒来,恐怕,你得去寻玄门药师了。”

“玄门?”叶倾城拉住老先生衣袖,问道:“老先生可知此地哪里有玄门?”

老先生摇了摇头,又在宁思倾额间,颈间连扎数针。

叶倾城愣在原地,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对玄门更是一无所知,而且更生气的是,也许以前的叶倾城脑袋有毛病的缘故,以至于现在叶倾城脑海里几乎没有多少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叶倾城看了一眼昏迷的宁思倾,不由得悲痛,若她醒着,一定寻得到玄门,若她醒着,一定有办法疗伤,可是……

大夫施完一遍针,缓了片刻,说道:“这姑娘身受重伤,受不得潮湿,小伙子你将姑娘背进里屋,伢儿,你去唤师母来,为姑娘换一身干净衣裳。”

“多谢老先生。”

叶倾城再次扶起宁思倾,将她背到里屋,未多久,一位慈祥的老妇赶了过来,为宁思倾换衣。叶倾城也离开了里屋。

大夫写了一个药方,遣那小童去柜台抓药,叶倾城坐在凳子上,这时方感觉到浑身疼痛不堪,胸口更是烧的厉害。

叶倾城心想,也许是蛇毒又发了,便扯开衣襟去看,然而,奇怪的是,原本胸口那一团黑气此时早已消失不见,就连胸口那鲜红的掌印,在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奇怪的鸡蛋大小的图案,印在胸口。

叶倾城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并无异常。他穿好衣裳,也没有心思去想,只要蛇毒不发便好,接下来他还要带宁思倾去找玄门医师,若是路上毒发定然极麻烦,如今,毒雾消散,叶倾城便没了后顾之忧。

“公子,这些药,捣成药渣,越细越好,伴水三两,和成药丸即可服用。一共十二两银子。”

正文 第十七章 寻医问药

叶倾城道了声谢,接过药,伸手一摸,却想起来自己身无分文。无奈,他只能取出宁思倾的囊包,那是她去为自己买灵药回来时买的,买完灵药,应该有闲余的银两吧。

叶倾城想打开,却没想到这囊包乃玄门物品,囊口附着一抹玄气,任叶倾城如何用力也打不开。

“请稍等片刻。”叶倾城转身出了药铺,坐在门口,天色已晚,路上已无行人。

这囊包附有玄气,蛮力自然无法打开,所以他想用玄气破开,为怕大夫与孩子惊讶,所以到了门外。

叶倾城并不懂任何玄功,他体内虽然残留着那个剑痴叶倾城留下的玄力,但他却并不会用,就像那日在山洞中一样,时灵时不灵。

叶倾城将囊包放在地上,提起右掌,深呼了一口气,回想着那日在洞中击中赤眼王蛇洞穴的那次,猛然一掌劈下,所幸,这次并没有失灵。

那囊包封口处的玄气一击即散,包中物品也瞬间落在了地上,四瓶药,大约一百多两白银,一张牛皮纸。

叶倾城不会使用这囊包,便将衣袖扯了下来,将东西包着,回到药铺中,付了医费,叶倾城正要将包裹扎起,却再次看到了那张牛皮纸。

出于好奇,叶倾城便将其打开,但他并不认识这里的文字,便交于大夫询问,大夫回答他这是一张当铺的收据。

叶倾城疑惑,便问道:“先生,能不能念一念上面的内容?”

大夫点了点头,念道:“江州宁氏宁思倾,典当玄剑换百灵液一瓶,续神丹一瓶。三十日内,持九百两赎回玄剑,立书为证。”

叶倾城如遭雷击,瞬间呆滞在原地,心头如刀割一般发疼。

“怪不得她不用剑……怪不得她不用剑……”

叶倾城又想起了那日她出门时说的那句话,“这玄丹,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叶倾城愣在原地,深深的情绪从心口涌出,随即化作深深的自责与悲痛。

叶倾城用手捂住脸颊,身躯不住的颤抖着,老大夫见状,忙问道:“你没事吧?”

叶倾城哽咽着,他想说没事,可要开口,却哽咽到难以控制,最终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是叶倾城前世今生的十八年里,第一次如此痛哭。前世,他无父无母,不管受了什么苦,他都没哭过,记得有一次,他被骗子骗光了所有的钱,饿的三天没吃饭,无处可去,只能睡在马路边,但却又遇到了地痞被痛打了一顿,人生最难也不过如此了吧,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叶倾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孩子一般嚎哭着。

你为什么这么傻?当了自己随身玄剑为自己买药?为什么这么傻?

前世今生,何曾有人如此在意自己的喜好,又有何人如此在意自己的死活,可如今,有这样一个人,她为了救自己当了玄剑,为保护自己与高手对战重伤至此。

若是治不好她,我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叶倾城哭了很久,感动,自责,难过,悲痛,复杂的情绪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叶倾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自责,自己只是个一无所成的小人物,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却有人如此真心真意,而自己却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

这真是世间最无力绝望的事情。

叶倾城不知自己何时昏迷的,只是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撒在脸上,暖洋洋的极舒适。

叶倾城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到一旁的宁思倾,静静地昏睡着,那侧脸极美,叶倾城不由得多看了一会,银针散了淤血,她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生气。

叶倾城翻身起来,方才发觉自己左臂已被敷上浓浓的药汁,还用竹片固定了位置。

不一会儿,那老大夫走了进来,叶倾城连忙起身道谢:“多谢老先生。”

老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虽然身体好,但是肩骨断裂,最好还是不要硬撑,你那左肩肩骨断裂严重,加之强行用力,骨头已经完全错位,害得老夫累了大半夜才给你捏回来。之后的日子里,你最后不要再用力,让断骨尽快长好,否则,你这左臂,怕是要废了。”

“多谢老先生,有劳了。”

老大夫轻轻点了点头,坐在床榻旁为宁思倾诊脉,叶倾城便静立在一旁等候。

此次诊脉时间极长,大约半个时辰后,老大夫方才开口:“真是奇怪,如此严重的内伤,老夫只是为其散去了淤血,便恢复了七成生气,这体质,不愧是玄家弟子,果然天资奇特。”

叶倾城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还是多亏了老先生医术精湛。”

老者示意叶倾城坐下,要为他诊脉,叶倾城疑惑道:“我也要再诊吗?”

“当然要诊?你以为你只是肩骨断裂?你内伤虽轻,但也马虎不得,伸手。”

叶倾城只得乖乖坐下,让他诊脉,这次诊脉的速度,比宁思倾那次要快了许多,那老先生的脸色却更加怪异,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叶倾城,问道:“你是人吗?”

“啊?”叶倾城目瞪口呆,不解道:“先生您为何骂我?”

老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这身体,真的是人的身体吗?”

“这……自然是人的身体,难道,我还是动物不成?”

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摇着头走了出去,嘴里喃喃着,“怪哉……怪胎……”

叶倾城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随后听到屋外老大夫对那孩童说道:“那小子的药不用配了。肩伤的药也别配了。”

叶倾城依旧有些懵,但他更在意宁思倾的伤势,自己的伤倒并不在意。

未多久,那小童就拿着制好的药丸走了进来,递给叶倾城,拳头大的瓷瓶里,满满一瓶,那小童指着宁思倾,轻声道:“都是这位姐姐的。”

叶倾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为宁思倾喂了药,方才出去。

老先生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叶倾城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自己身后麻烦不断,这一夜已经麻烦了老先生太多,若再逗留,引来那几个黑衣人,恐怕要连累老先生。所以他决定说清事情原委便告辞去找玄门大夫。

“老先生,有件事,我想对你讲。”

老先生捧着书,眼睛不抬的嗯了一声。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二人是遇上仇家,争斗之下受了重伤,从山崖坠落掉进了河里,又在河里漂了好几个时辰才被救起,此处虽然离冕州较远,但顺着河流寻找,仇家很快便会找到这里来。”

“嗯……”老先生依旧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倾城有些无奈,只能再次解释:“老先生,我打算今日便带她离去,一来是早些去寻玄门医师,为她疗伤。二来,也是怕仇家寻上门来,连累到老先生。毕竟,昨晚我背着她来您这里,很多人都看到了。”

老先生放下书,脸上并无担忧之色,换了另一本书又继续入神了起来,片刻后,淡然的说道:“安心待着吧。在这安宁镇,只要你进了我这药铺,管他仇家还是亲朋,绝不可能从村民嘴里得到你的一丝消息。”

叶倾城疑惑,问道:“这是为何?”

老先生依旧头也不抬,回道:“怎么,你不信老夫几十年行医攒下的人品?”

“不不……绝无此意。”

“那就安心待着,那姑娘虽然恢复的不错,但你要是就这样带着她出去长途奔波,路上出点什么意外,老夫这招牌岂不是砸在你手里了?”

叶倾城无奈,只好继续住下,悉心照料宁思倾,几日里与那小童闲聊方才得知,这老先生姓薛,人称薛神医。他还有个外号,叫医鬼。

叶倾城很疑惑,前世他听过医仙,医圣,却从未听过医鬼。仔细打听方才得知,这薛神医脾气很怪,来这里看病的人,无论达官贵族还是街头乞丐,一律没有区别,而且但凡被他医治过的病人,绝不许将药铺里其他病人的任何信息泄露出去。

这两条也还算正常,第三条却让叶倾城尤为钦佩,那便是薛神医治病,越是疑难杂症,越不收钱,越是那种不治之症,他越是喜欢,这几十年里,不知将多少病入膏肓的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以便有了医鬼这一称号。

叶倾城不禁感慨,这里居然还有如此品行的大夫,实在是周围百姓之福啊,怪不得薛神医非常自信,说自己的踪迹连亲朋好友都找不到。

养伤闲暇之余,叶倾城也向小童打听过玄门所在,那小童每次都只是摇摇头,留下一句“去问师傅。”便不再多言。

在薛神医住处养了五日,叶倾城已经拆掉了竹板,开始活动左臂,这一幕,被薛神医看到后,惊讶的打碎了一只茶壶。

叶倾城自己也不清楚他的伤为何好的如此之快,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自己身体素质再好,怎么也得一两个月休养吧,然而事实却是,五天。

叶倾城无法理解,只能将这些归功于剑痴叶倾城这副天赋异禀的躯体。

而休养了五天,宁思倾恢复的也非常乐观。据薛神医所言,只要找到玄门医师,用玄功为其梳理脉络,再辅以灵药治疗内伤,用不了多久,她便会痊愈。

叶倾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她活着,不管是寻玄门还是求仙丹,他一定要让她安然无恙。

正文 第十八章 夜雨声烦

在第五天薛神医诊脉之后,他终于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说道:“恢复的超乎我的想象。”

叶倾城拱手道谢:“多亏了薛大夫悉心诊治,此恩没齿难忘。”

薛神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脸色却又严肃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却欲言又止。

“先生,可是有何话要说?”

薛神医愣了愣神,说道:“虽然她恢复的很好,但你要知道,她的伤,重在内里,如果你找不到玄门医者相救,她恐怕还是撑不过去……”

叶倾城双目微沉,缓声道:“我知道。虽不知您说的玄门在何处,但是我会尽力去寻,踏遍千山万水也要去寻。”

“她能支撑到你找到的那天吗?”

薛神医忽然的一句话,让叶倾城如遭雷击,是啊,尽管她恢复的很好,可毕竟只是气血通畅,内伤依旧严重,若无法尽快找到玄门医师,她依旧会在某一天猝然离去。

叶倾城无助的苦笑,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她活不了,我又有何颜面活下去?”

薛神医瞪着眼睛冷了他一眼,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谈什么活不下去?”

叶倾城闻言,又想起了药童那含含糊糊的话,连忙屈膝而跪,正色道:“先生,求您指条明路。”

薛神医脸色一板,扭过头去,“别跪我,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先生,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必然也要随她而去,到时可是两条人命啊。医者仁心,您真的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二人死去吗?”

薛神医扭头,怒气冲冲,瞪着眼睛骂道:“嘿你这个小子,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逼老夫吗?”

“晚辈不敢。求先生救命!”

薛神医摆了摆衣袖,瞪了叶倾城一眼,转过身去。

叶倾城已无路可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薛神医,薛神医不说话,叶倾城也一直跪着,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后,薛神医一甩衣袖,怒道:“罢了,失约就失约吧,老夫为你指一处地方,能不能求他相救,便看你的本事了。”

叶倾城大喜,连忙叩谢。

“从此处往东一百里有一座云隐山,山上有个道观,那里虽不是什么玄门所在,但道观里有老夫一位旧识,他通晓玄功,医术更胜老夫数倍,只是那人脾气古怪,平生最爱见死不救,你即便找到他,能不能让他出手,也未可知。老夫只能帮你这些,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叶倾城再次叩谢:“多谢先生指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了,赶紧走吧。她的时间不多了。”

叶倾城心头一震,看了一眼昏睡的宁思倾,点了点头,连忙收拾物品,背着宁思倾,在镇子里买了驾马车,赶往云隐山。

北楚帝国东部因地靠大海,所以空气潮湿,密林丛生,叶倾城驾着马车在山路间飞快赶路,天气阴沉沉的,未多久,又下起了小雨。

下着雨山路湿滑,叶倾城也不敢走的太快,这百里路程,竟也足足走了一整天,清晨出发,直到夜幕沉沉,方才看到那云隐山的石碑。

那是一块古老的青石,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堪,若不是临走时薛神医给了云隐二字的字条,叶倾城怕是看到了也认不出来。

这青石被草木覆盖着,经一天小雨的冲刷,格外的干净圆润。

从此处起,一条蜿蜒的石阶盘曲而上,一眼看不到头,青石板铺就的台阶浸了雨水,光可鉴人。

叶倾城下了马车,背起宁思倾,取出油纸伞,一步步往上爬去。

石阶两侧是茂密的竹林,如今的时令,那青竹长的极为茂盛,竹叶蜿蜒在小路上,几乎快要遮蔽这条路。

宁思倾的身体极轻,叶倾城背着她,一步步往上爬去,一路步伐极快,就连叶倾城自己也有些吃惊。

这小路不知有多长,叶倾城背着佳人,不知走了多久,从天色微沉到夜幕深深,雨下的越来越大,潺潺雨声打在竹叶上,夜雨声烦。

随着雨势渐增,青石板路更加湿滑,因为走的急,叶倾城有好几次都脚下失滑,膝盖重重的磕在石板路上,但他并不在乎,无论自己如何,只要身后的女子没事,他便没事。

当一个人有了不愿放手的东西之后,他所有的柔软,都将成为坚盔利甲。

夜色渐深,远处昏黄的灯光若隐若现,就是那灯火阑珊之处,让叶倾城鼓起了所有的希望,在叶倾城的世界里,光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温暖的东西。

他人生的第一段记忆,便是从光开始,寒冷的冬夜,行人寥寥的街头,孤儿院门口。就是一束极温暖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从此,他有了家。

五岁,他与一群小朋友在黑暗中紧张的等待着,那束耀眼的光撒在影幕上,他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快意恩仇,精彩纷呈的世界。

就在那天晚上,他一本正经的告诉阿姨,自己想取个名字。

阿姨问他想取什么名字。

年幼懵懂的孩童无所畏惧的说道:叶孤城,我要成为叶孤城。

周围的孩子都在笑他,笑的那么刺耳。

阿姨告诉他:你不必成为任何人。

从此之后,他叫叶倾城。

记忆如默片一般在脑海中翻转,叶倾城嘴角淡淡的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背上昏迷的女子,一步一步向着那光芒走去。

叶倾城从小便怕很多东西,他怕黑,怕疼,更怕死。可阿姨教过他,怕,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有克服心里的恐惧,才能成为最后的英雄。这句话,他一直记着。

他怕黑。但背着宁思倾,他便感觉背着整个世界,世间一切他都不在乎。

夜色深沉,当他终于走到那座道观门口的时候,那昏黄的灯光,刚好熄灭。道观的木门紧紧闭着,门上的铁环已经锈迹斑斑。

叶倾城疲惫不堪,额头的汗水和雨水混合着,不停往下滴。那油纸伞遮着宁思倾,雨水便全落在了他的头上,现在他的样子,就仿佛那天从枫吟河中爬出来一般。

叶倾城伸出疲惫的右手,扣动铁环。

“砰砰砰……”

叩门声在夜雨中缓缓回荡。

叶倾城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依稀记得,昨夜在大雨中,自己叩了整整一夜的门。

下过雨的清晨格外湿冷,叶倾城被冻了醒来,方才发觉自己跪在门槛上,一只手牢牢抓着铁环,另一只手依旧撑着纸伞,他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会睡着,连忙回身去看背上的宁思倾。

见她依旧睡得安稳,头发衣服并无雨迹,这才放心了下来。

叶倾城缓缓站了起来,双腿有些麻木,一起身,膝盖仿佛刀扎一般刺痛。

他忍痛站起,天色已渐亮,他有些恼怒,整整一夜,敲门敲到睡着,这道观里的人,都是聋子吗?

他定了定神,打算再次敲门,然而这次,他还没来得及扣动铁环,门却被打开。

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三十岁左右,手持笤帚打开了门,叶倾城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问道:“道长,道长救救她。”

那青衫道士看了叶倾城背着的女子一眼,摇了摇头,不说话,拿着笤帚出了门。

叶倾城知道,薛神医说的那人绝不会是方才洒扫庭院的人,叶倾城背着宁思倾,走进了道观,这道观极简陋,只有一座道殿,三四间客房。

说是道观,不过就是个简陋的道院,院子里种着一颗苍天松树,树下一个简陋的凉亭,除此之外,道观中再无任何出色之景。

叶倾城背着宁思倾,将她放在凉亭的长椅上,然后进了道殿去寻,殿中香火寥寥,空无一人。

离开道殿,叶倾城又往那些客房寻去,一一寻毕,只找到一七八岁的道童。

叶倾城无奈,只得询问那道童:“请问小师傅,这道观可是云隐观?”

道童上下打量着叶倾城,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云隐山,此处,自然便是云隐观。”

“那请问小师傅,您师傅在吗?”

“师傅采药去了。”

“可是方才出门那位?”

“不是。那是师兄。”

“那你师傅何时回来?”

小道童有些不耐烦,嘟着嘴问道:“你找我师傅什么事啊?”

叶倾城拱了拱手,沉声道:“求医。”

小道童摸了摸肉嘟嘟的下巴,说道:“师傅从不治病的,你回去吧。”

叶倾城摇了摇头,神色坚定,“救不好她,我不会离开的。”

“那你就等着吧。师傅昨天出的门,今天应该快回来了。”

小道童拿着抹布去道殿打扫,叶倾城只能在凉亭下,坐在宁思倾身旁等待着,又喂了她一粒药,薛神医给的那瓶药,已经用掉了一大半,这次在云隐观,一定要治好她。

叶倾城望着她苍白的神色,心头伤感,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了很久,终于,道观门口走进来一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件素净的青衫,头发扎起,脸上皱纹密布,胡须如杂草一般,光看模样,毫无仙风道骨之感。倒像个落魄的老头。

正文 第十九章 一叶问道

叶倾城看到那人进了道殿,连忙追了上去,道殿里,小道童对着那人恭敬的施礼道:“师傅。”

那道人上香,叩拜了一番,方才起身,叶倾城连忙上前去,说道:“道长,求您救我朋友一命。”

那道人似乎未看到叶倾城,转身对那道童说道:“草药在门外,一会儿你去挑拣晾晒。”

“是,师傅。”

“道长!求您救我朋友一命。”叶倾城再次沉声请求。

那道人依旧不搭理他,径直往外走去,叶倾城无奈,连忙上前,堵住他的去路,“道长!求您救我朋友一命!”

这次,那道人方才看了叶倾城一眼,“救人?那不是大夫的事情吗?找我作何?我只会杀人,你需要帮忙吗?”

叶倾城哑口无言,愣在原地,那道人闪身出去,往门外走去,叶倾城呼了口气,再次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沉声道:“道长,我知道您身负玄功,求您救我朋友一命,只要您肯救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杀人,你肯吗?”

叶倾城神色一怔,有点震惊和意外,但他依旧点了点头,“什么都可以。”

那道人冷笑一声,说道:“心术不正,行为不端,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人,我是不会救的,麻布我倒是可以帮你准备一匹。毕竟香骨美人,曝尸当庭可不体面。”

“你……”叶倾城怒火升腾,但他保持住了理智,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求道长相救!”叶倾城强忍怒气,屈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那道人负着双手,从肩膀上抖落一枚叶子,掉在叶倾城身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叶倾城捡起那枚树叶,回答道:“是一枚树叶。”

那道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慢慢想,想清楚再来找我。”

叶倾城疑惑,只能拿着这枚树叶,仔细端详。那道人负着手,进了道殿。

树叶?是什么?叶倾城一脸茫然。

叶倾城心头憋着一股怒气,若不是为了救人,若是换了之前的脾性,管你什么狗屁道观,装神弄鬼,一把大火教你做人。

但如今毕竟有求于人,叶倾城自然不敢放飞自我。只能隐忍着,捧着那枚树叶,仔细去看。

半个时辰过去,叶倾城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眉目。

这确实就是一片普通的叶子啊。难道叶子里还能藏着什么道家宝藏不成?

说起宝藏,叶倾城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胸口,那个印记,难道就是黑衣人所说的,玉虚宫气宗禁地宝藏?可到目前为止,叶倾城也并没有感觉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

但凡宝藏,不在乎两种,要么是仙器秘籍,要么就是金银财宝,难道还能是别的不成?可他偏偏就是个简简单单的印记。叶倾城更是不解。为何这个世界的人,总是喜欢神神叨叨的?

叶子里能有什么宝藏?道家秘籍?叶倾城记得前世,佛家倒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说法。可这跟道家也没什么关系啊。

如果用佛家的道理解释,不知道是不是那道人心里的答案。想到此,叶倾城握住那片叶子,站起身来,往道殿内走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叶倾城进了道殿,殿中那道人静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眼打坐。

“我想明白了。”

那道人并不言语,依旧闭眼打坐。

叶倾城也懒得叫他,便说道:“在我看来,那只是一片叶子,但在鸟儿眼里,却是筑巢的材料,对于树而言,那又是肥料。”

道人依旧不动声色。

“所以,那不仅仅是一枚叶子,而是万物,是众生,是整个世界。”

道人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嘴角带着些许笑意,缓缓开口道:“错了。”

“错了?”叶倾城疑惑道:“哪里错了?”

道人缓缓起身,从叶倾城手里接过那片叶子,说道:“其实,这就是一片叶子。”

叶倾城顿时气结,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但他依旧强忍着怒气,说道:“你在逗我?”

道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逗你。你第一次回答这是叶子,你错了,是因为你方才的答案。你在有了方才的答案之后,却又说这是万物,所以,你又错了。”

叶倾城胸口起伏着,嘴角硬扯出一抹笑容,心中虽有一万句话想问候他的祖先,但他还是忍住了。

“求道长指教。”

“一叶一世界,这叶子,的确是万物,是众生,但见过万物见过众生之后,你再看它,你就会发现,它就是一枚叶子。”道人神秘兮兮的收起树叶,又笑道,“看你天资不错,不如跟着我修习道法,如何?”

“跟着你修道法,你就愿意救人?”

“不。”

“跟着你修道法,我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不能。”

“跟着你修道法,我能权倾天下,举世无双?”

“不能。”

叶倾城突破间破口大骂:“那我修你妈个头啊!”

那道人愣了一下,转头凝视着叶倾城气急败坏的脸色,笑的很诡异,“等你见过万物,见过众生之后,我相信,你一定会来这里,跟着我修道法。”

“我只问你一句,人,你到底救不救?”

那道人轻笑着,说道:“救,自然要救。我徒儿的爱侣,怎能不救?”

“少瞎说,我现在还不是你徒弟,等我真的来这里跟你修道法时,你再说这话。”

道人微笑不语,默默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实在受不了他这诡异的笑容,便指着门外说道:“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受了极严重的内伤。需要玄气为她梳理经脉,还需要玄门灵药为她治伤。你既然答应救人,那就请你施功救人吧。”

那道人一听,忽然笑了起来,指着叶倾城笑道:“我说要救,可没说是我救啊。”

叶倾城顿时气上眉头,他再也忍不住,骂道:“老混蛋,你什么意思?我带她来就是让你救的,你不救,难道让我救吗?”

“真聪明。你说对了。”

“什么?”叶倾城摊开双手,心头一万句脏话奔腾而过。

“玄气入体梳通筋脉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必须要把她泡在灵药中护住体内脉络与内脏。而泡灵药,就跟泡温泉一样,穿着衣服自然是没法泡的,难道,你让我老头子亲自动手为姑娘宽衣?”

“别……”叶倾城哭丧着脸,“还是不劳烦您了……”

那道人神秘的一笑,说道:“我看你对她情意甚浓,若是你来救她,自然最为合适了。这样,我教你,你救她,如何?”

“我不会玄功,出了意外怎么办?”

“出不出意外,那就看你学的如何了。你要是学的好,自然不会有意外,你若是学的不好,意外,自然无法避免。”

叶倾城犹豫不决,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出不出意外的问题,他更担心治好宁思倾的伤势之后,以她冷傲的性格,保不准真会把自己杀了,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上次只是做了个人工呼吸,就挨了一巴掌,这次可不是亲一下的小问题啊。

“小子,考虑得如何?到底学不学?不学就带着人赶紧走,趁着没死之前找块干净的墓地。”

叶倾城心下一横,道:“学!我一定要救她,只要她活下来,就是事后杀了我,我也不后悔!”

“好。将姑娘抱到那间客房里,我先诊诊脉。”

叶倾城将宁思倾抱到客房中,让那老道诊脉,叶倾城一直觉得这老头根本不像个大夫,其他大夫诊脉,都是在手腕,他偏偏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宁思倾锁骨处,但看着老道胸有成竹的样子,叶倾城也不好说什么。

诊脉很快,那老道捋了捋杂乱的胡须,笑道:“竟是被通玄境的人所伤,这姑娘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怎么样?能救吗?”

“小问题,通玄境而已。”

老道拿出一只玉瓶,递给叶倾城,说道:“这里面有一枚丹药,你帮她服下,然后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后,我叫你,你把她带过来。”

叶倾城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丹药喂下,宁思倾原本平静的脸色却逐渐浮现痛苦之色,额头有香汗冒出,仿佛在做噩梦一般。叶倾城连忙用手帕为她擦去汗滴。

然而宁思倾却突然伸出手,将叶倾城的手紧紧抓住,似乎真的是在做什么噩梦。叶倾城手心里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心动。

“叶倾城……快走!”

轻声的呓语,吓了叶倾城一跳,“我在,我在,你……是在叫我吗?”

叶倾城有点不敢相信,一向冷淡不爱理他的宁思倾,居然做梦时会如此关心他。

叶倾城心头的柔软被触动了,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为她梳理凌乱的发丝,他的心底,默默地发誓,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绝不许任何人再伤她一分一毫。

只是一声呓语,随后宁思倾又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只是那只手,一直紧紧抓着叶倾城的手。

叶倾城忽然间有些小心思,难道她早就喜欢上我了?可她来找我,明明就是为了退婚而来的啊。

心头正暗喜着,那道童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一脸疑惑的看着叶倾城傻笑。

“师傅说让你带病人过去。”

叶倾城轻咳了一声,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正文 第二十章 玄气入体

抱起宁思倾,叶倾城跟着道童向道殿后面走去,没想到这道殿后面还有建筑,而且这后面的建筑,明显要比前面的那几间破瓦房要干净别致。

跟着道童进了一间屋子,刚进门,迎面而来浓浓的水汽,白茫茫的一片,几乎有些看不清人影。道童带他过来,便离去了,屋中只剩叶倾城二人,还有那老道,正不断地往屋子中间的池水中添着东西。

雾气太浓,看不太清,叶倾城往前走了走,方才看清楚,那圆形的池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那是蔚蓝色的光芒,极为梦幻漂亮。

看到老道,他此时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胡须头发收拾了一番,看起来倒有点道士风范了。

叶倾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好漂亮。”

“这便是为姑娘疗伤的灵药。药力很充裕,待什么时候将药力全部吸收,药水变成清水,她的伤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你准备好了吗?”

叶倾城有点懵,问道:“我?我准备好了吗?我准备什么?”

“准备为姑娘疗伤啊。”

“啥?”叶倾城突然间拉高声调,吓得道人手一抖,连药瓶都掉了下去。

“现在就疗伤?你不是在逗我吧?”

道人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道:“我可没那闲时间逗你。一会儿你抱着姑娘进了药池,等池中温度升高,你便将她外袍脱去,只留贴身衣物就行。然后,你就听我指挥,准备将玄气输入她体内。”

“不是……你等会。”叶倾城瞪着双眼,问道,“可你还没教我呢?我什么都不会,这就开始疗伤了?”

“一会儿开始之后,我自会教你。”

“可是,可是我连玄气是啥东西都没搞清楚,更不会控制,你一会儿教我,万一我紧张手抖,学不会,或者弄错,出了意外怎么办?你真的不打算提前教教我,好歹让我练习练习啊。”叶倾城哭丧着脸,很绝望。

“你等得起,这位姑娘等得起吗?等你学会,你怀里的佳人都香消玉殒了,还等你练习,赶紧的,少废话。老夫在门外指挥你,成不成全看你了。”

丢下这句话,老道便出了门,关上房门,屋内,就剩了叶倾城和宁思倾二人。叶倾城紧张的有些发抖,心头不住地咒骂着这个不靠谱的牛鼻子老道。

叶倾城心里完全没底,那种心情就像从来没有听过课的学生,突然要去参加高考一样。叶倾城想哭的心情都有了,自己当初参加高考时虽然忐忑,但也不至于如此没底啊。

如今这局面,只能赶鸭子硬上架了。叶倾城抱着宁思倾,一步一步往池水中走去。

“这水,好烫啊。”

“让病人处在池水中心。”屋外传来老道的声音,叶倾城翻了个白眼,瞪了门口一眼,把宁思倾放在了池水中心。

“你坐在旁边,先试着控制体内的玄气,提前准备一下。”

“控制玄气?怎么弄?”叶倾城摊了摊手,扭过头去看门口。

“闭眼,沉思,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江河,现在,你要用木桶去提水。”

“江河?木桶?”叶倾城极不情愿的嘟囔着,但还是听他的话,闭上了双眼,按他指导的那样去想象。

“江河在哪里?木桶在哪里?”叶倾城闭上眼之后,只感觉到了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些东西。

关键时刻,门外老头却一言不发,叶倾城无奈,只能任凭自己的思想在那白雾茫茫中穿行。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被放空,自己变成了茫茫天地,整个天地间,江河,水流,花草,虫木皆一清二楚。

而他的思想,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这苍茫天地间飞行,毫无阻碍,叶倾城很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他的神思转动的越来越快,飞跃山河,穿过雪山,跨过山谷,在日月星辰中游荡。

前世,他经常希望自己来生做一只鸟儿,自由自在,飞向自己向往的每一处地方。他喜欢爬山,是因为喜欢站在最高处看着苍茫的大地,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只鸟一样,似乎张开翅膀就能拥抱到蓝天。

老头随意的盘腿坐在门口,手里揣着一个葫芦,偷偷摸摸的喝了一口,还连忙左右观察了一番,生怕有什么人偷看一样。

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那老道不由得笑了起来,喃喃道:“虔灵这徒弟,确实有趣。脑袋倒是好了,修过的玄功却全忘了,不过也好,放下过去,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出发呢。”

“老头,我看到江河了。木桶呢?”没多久,屋里便传来叶倾城的呼喊。

老道笑了几声,高声回道:“现在没有木桶了,你得让水自己流出来,你要做到随心所欲,随心所控。”

屋内不再言语。老道又偷偷闷了口酒,端着酒葫芦感叹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什么时候将这酒喝出白水的味道,方才是上上之境啊。”

屋内一直寂静无声,老道也不着急,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差不多了吧。”

屋内依旧没有动静,老道挠了挠头,举起酒葫芦又喝了一口。

“噗……”

一声闷响,酒葫芦下面突然多了一个洞,酒水很快漏了老道一身。老道撇了撇嘴,向屋内喊道:“小子,记得赔我酒啊。”

叶倾城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手掌之上,缓缓升起白色荧光,随着他的思想,不断地旋转着。

这幅身躯本身就已修炼过,体内一切都水到渠成,叶倾城此时只不过是将体内固有的玄气用自己的思想控制住。说起来简单,但也需要一些悟性。所幸叶倾城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久。

但叶倾城不清楚的是,他的灵魂并非只是简单的穿越,而是两个命格缺失的灵魂合二为一,所以他对这身体完全没有任何斥性,以至于控制玄气之时,毫无阻碍。

否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名字这种极不确定的东西,都仿佛上天注定一般的吻合。

能够控制体内玄气,并不代表叶倾城已经达到了之前剑痴的境地,此时的他相当于在重新走修炼之路,因为走过一遍,第二遍,自然容易许多。

“小子,别发呆了。到你的福利时间了。”

“福利时间?”叶倾城愣了一下,这才发觉池水中央的温度已经极高,宁思倾额头已经香汗淋漓,叶倾城冲着门口骂了一声,“呸,老不正经。”

池水温度上升的很快,荧光闪烁的池水甚至有沸腾之像。茫茫的水汽越来越多,弥漫在池水中。

水雾氤氲,宁思倾绝美的容颜在雾气中,更仿佛仙子一般诱人。

叶倾城手有些抖,内心有种深深的罪恶感,仿佛在趁人之危一般。

他将手伸入水中,碰到宁思倾纤腰的那一刻,不由得如触电般迅速抽离,叶倾城有些害羞,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事情,前世今生他的确是第一次做。

他的手有些笨,解了好久方才解开宁思倾的束腰,每次不小心碰到她的身体,都感觉如触电般,心痒难耐。

雾气升腾的越来越浓,浓到叶倾城几乎看不清宁思倾的面容,但这也正好解决了叶倾城的尴尬,他轻轻将宁思倾的外袍脱下。

虽然雾气很浓,但透过雾气,他仿佛看到了那模糊的玲珑曲线,叶倾城只觉脑袋有点热,连忙挪开视线不敢再去看。

水温越来越高,叶倾城身体更加燥热,但他不敢脱掉自己的衣物,因为他怕,怕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用双手接触她的后背,将你体内玄气化作气流进入她的筋脉。”老道又开始发号施令。

叶倾城却犹豫了,接触?这……不太好吧……

叶倾城坐在宁思倾身后,虽然她穿着薄衫,但如果用手接触,那岂不是……

叶倾城摇了摇脑袋,控制自己不要去乱想,他缓缓伸出手,透过雾气,未多久,双手便接触到了一片柔软细腻,尽管隔着薄衫,但叶倾城还是心脏狂跳,面红耳赤。

她的皮肤非常光滑,如美玉一般,而因为接触的近,叶倾城几乎能看到她玲珑如玉的背影,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脑海里有一股火在升腾,“呸呸呸,别乱想,这可是在救人!”

叶倾城使劲想抛弃自己的想法,但这些东西,并非自己所能控制。

“什么感觉?”门外老道开口问道。

叶倾城皱了皱眉,脸颊有些红润,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很……很细腻,我感觉我……心头痒痒的,身体胀的难受……”

门外老道听的目瞪口呆,沉默了半晌,突然破口大骂:“你个小王八蛋!我是问你玄气进入病人筋脉时的感觉,你他娘的在说什么?这可是在救人,把你那些不干净的思想控制一下,否则出了意外老夫可不管!”

这突然的破口大骂,如一泼冷水一般浇在叶倾城心头,叶倾城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我……我怎么会想这些……”

“赶紧的,控制玄气梳理筋脉。”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月夜对酌

“赶紧的,控制玄气梳理筋脉。”

叶倾城闻言,不再多想,闭上双眼,控制自己体内的玄气,缓缓流入她的筋脉。玄气入体,叶倾城只觉一路都稍有阻碍,便喊道:“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玄气运转。”

“好,就是这个感觉,速度放慢,一寸一寸的走,把那些淤血全清出去。”

听到老道的话,叶倾城沉住心思,紧闭双眼,用神思控制玄气,缓缓的梳理着。

老道坐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似乎胸有成竹。

不一会,老道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个小坛子,悄悄打开抿了一口,烈酒入喉,老道不由得浑身舒畅,听到屋内宁思倾的动静,老道不由得笑了笑,“这小子,可以嘛,很聪明,有悟性。”

屋内,叶倾城依旧闭着双眼在为她梳理经脉,而宁思倾的神色也极为痛苦,虽然依旧双眼紧闭,但扎过针的手指上,淤血却如墨水一样,缓缓流出。

而池水的温度,也停止了上升,那淡蓝色的光芒,此时逐渐旋转,以宁思倾为中心,源源不断的流入她体内。

一个时辰左右,叶倾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睁开双眼,体内玄气空空如也,身体疲惫的厉害,眼下池水也已彻底失去了颜色和光芒。雾气已渐渐散去。

在叶倾城的手掌离开宁思倾后背的刹那,宁思倾的身体便倒了过来,昏睡在他怀里,叶倾城连忙抬起头移开目光,但佳人柔软的身躯紧靠,任谁又能装作毫无感觉。

叶倾城面红耳赤,长呼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抱起,离开池水,为她穿好外袍。放在了床榻上。两人皆湿漉漉的,但叶倾城心头,却如烈火焚烧。

放下宁思倾,叶倾城头也不回的离开出了门,看到院里盛雨水的大缸,叶倾城丝毫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冰凉的雨水瞬间将他浇的清醒了过来。

远处的老道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小子,好定力!不过,面对心爱之人失态,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要你在其他女子面前不这样就行。”

叶倾城满头凉水,不断的往下滴,他看着老道,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老不正经。”

老道一甩手,扔出一物品,叶倾城接过来一看,竟是一枚圆润的珠子。

“此物避水,放在她手心里,去去潮湿。接下来,就好好等着吧。”

“谢了。”

紧张的疗伤已过,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两道身影坐在屋顶上,端着酒瓶对饮。

“小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老道先问道。

“安宁镇薛神医介绍的。”

老道喝了口酒,咧着嘴,自语道:“这老东西,果然嘴不严实,不过这次却是无心栽柳啊。”

“你在说什么?”

“哈,没什么……我说这老头嘴不严实。”

叶倾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据薛神医所言,你最喜欢见死不救,可是这次,却为何如此爽快?”

老道闷了口酒,躺在砖瓦上,缓缓道:“老夫怎么可能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只不过我在云隐观是避世清修,又不是来悬壶济世的,再说了,老夫也不是大夫啊,哪会救人啊,一来二去的,便有了我见死不救的名号。”

“你不是玄门大夫?”

“废话,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救一个通玄境打伤的人,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叶倾城抿了口酒,上下打量着老道,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老夫的名号嘛,你不用问,日后你就知道了。你的名字嘛,你不用讲老夫也知道,至于原因,日后相见,自会告诉你。”

“我们还会再见?”

“呸,小王八蛋,忘恩负义啊?”

二人喝酒喝到了半夜,那酒不够烈,叶倾城喝的索然无味,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冕州喝的烈酒,便说道:“老头,我想去趟冕州。能借我些银两吗?”

“去冕州干嘛?那姑娘用不了两三天就醒了,你确定要走?”

叶倾城诡异的一笑,低声道:“你这酒太烂了,喝的不过瘾,冕州有一种烈酒,贼好喝,我想去买两坛子过过瘾。两天内就能回来,不耽误事儿。”

一听有好酒,老道不觉抿了抿唇,他虽然爱喝酒,但一直以来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喝,对于这世上的好酒,他确实了解的不多。

“需要多少银两?”

“不多不多,一千两。”叶倾城嘿嘿的笑着,两眼放光,望着老道。

“啥?一千两?这还叫不多?”

“你这人真俗。”叶倾城撇了撇嘴,忽然站起身来,高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老道两眼放光,直盯着叶倾城,叶倾城瞄了他一眼,想继续装下去,但好巧不巧,后面的想不起来了,卡了半天,老道却以为他在酝酿情绪,便一直等待着。

许久之后,叶倾城终于又想起来,再次高声吟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吟诗完毕,叶倾城还摆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姿势,没想到却彻底感染了那老道。

“好!写的好!好诗啊!”老道沉声赞叹,“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等文采,老夫佩服!佩服至极啊!”

叶倾城得意的一笑,伸出手来,说道:“人生在世,何必在意钱财,何不畅饮三百杯?”

老道双眼含光,也不废话,拿出一个锦袋,放到叶倾城手中,说道:“既然你有如此豪情,老夫又岂能吝啬。”

叶倾城玄气一动,神思便探了进去,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差点把叶倾城惊的从屋顶掉下去。

那锦袋内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白花花的全是银子,粗略估算,少说也有四五千两。

“老头,你到底是开道观的还是开黑店的啊?怎么这么多?”

老道摆了摆手,喝了口酒,毫不在意的说道:“千金散尽还复来,一点小意思而已。那冕州好酒,你可要给我多买几十坛子回来,老夫要埋在这山下,经山雨气息浸染,那味道,啧啧……”

听他这么一说,叶倾城也不由得嘴馋起来。

“好!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出发,尽量早些回来!”叶倾城正打算下屋顶出发,又突然想起来那些黑衣人很有可能还在冕州,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宁思倾赎回玄剑,万一碰到那群黑衣人,打不过,肯定是要跑的。

“对了,老头,我现在玄功是什么境界啊?”

那老头喝着酒,如那酒鬼一般,嘴不离碗,随意的伸出了两个手指。

叶倾城皱了皱眉,望着老头的手势,不解道:“噢耶?我问你我的玄功境界,你给我比个噢耶的手势算什么?”

“噗……”那老头一口酒喷了出来,用看智障的神情看着叶倾城,“我是说你玄力二阶。什么哦哦耶耶的。”

叶倾城尴尬的耸了耸肩,一翻身跳了下去,喊道:“照顾好她,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叶倾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上,老道不由得赞叹道:“虔灵这看人的本领也忒差了些吧。如此天赋异禀,性格豪爽,重情重义,才高八斗的好少年。他居然说是个智障?呵,还真怕我抢了不成?”

说完这句话,老道将碗中酒泼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中,竟流露出些许悲色:“朋友,安心去吧。你这徒弟,老夫甚是喜爱,等他玄功小成,发现你留的玄影之后,老夫定好生栽培他。”

老道抱着酒坛子,在屋顶睡了一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倾城下了山,驾着来时的马车,马不停蹄地往冕州赶。而此时的冕州城外,四道身影落寞的驾着马离去。

四个人带了三十多名弟子,前前后后半个多月,却连个叶倾城都抓不住,领头的还被捅了一刀,这传回宗里,免不了要受一番嘲笑。

领头的公子看来胸口的伤势已恢复了七八成,只是面色还有几分苍白,一遍赶路,那位公子一遍抱怨:“真不明白,宗里那些老头干什么吃的,能让叶倾城从层层包围下溜了出去,溜了也就罢了,自己怕暴露身份惹麻烦,却派我们几个出来受罪,真是越想越气!”

“公子,少说两句吧。我们这次没抓住叶倾城,回到宗里又少不了一番训斥责罚。”

那白面公子撇了撇嘴,回头对那中年男女说道:“你俩带弟子回你们的地方去吧。我和聂青回宗复命,责罚,唉……责罚就责罚吧。我可是差点把命都丢在那小子手里。”

想起那个不要命的叶倾城,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一刀的伤口虽已痊愈,可这阴影,也算是留下了。

依旧是那客栈底下的小酒馆,依旧是同样的语调和声音。

“小二!上酒!”

“客官,您需要酒招手便是,不用……”

青衫老头看着叶倾城,不由得住了嘴,他还记得那天,就是眼前这个人,一酒壶砸破了冕州老地痞的脑袋,青衫老头吞了口口水,轻声问道:“客官,今日需要些什么?”

“那天我喝的那酒,给我来上五十坛,用酒泥封紧了。再给我炖十只鲜美的药鸡,用玉器保温封好,一个时辰后我过来取。”

“好,好……”

叶倾城拿着当铺收据,去了当铺,赎回玄剑,然后回来用锦袋装了酒和鸡汤。出门时又想起已是深秋了,宁思倾衣衫淡薄,又丢了随身锦囊,便又找了家店铺买了十来件衣服,其中一大半都是为宁思倾准备的。

逗留了大半日,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叶倾城驾着马车踏上了回去的路。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一曲红尘

按路程,明日一早便能到观里,因为走过一次,熟悉路程,算起来,这来来去去,只花了一天两夜。

深秋清晨的山里,空气格外清新,微风伴着竹香缓缓拂面,惬意舒适。

道观里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一眼惊艳,那绝美的身影独自站在院里,有些茫然的望着周围的景色。

老道从道殿里出来,看到宁思倾,笑道:“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算日子,你今天也该醒了,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宁思倾回头看着那粗衣青衫的老道士,连忙施礼:“江州宁思倾,多谢道长相救。”

“嘿嘿,别谢我,可不是我救的。”老道咧着嘴,指了指道观门。

宁思倾疑惑的回头去看,观门大开着,一条青石小路弯弯曲曲延伸下去,远处,一位少年衣袍别在腰间,靴子抗在肩膀上,正大踏步的往道观跑来。

那少年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头,我回来啦,快来搬酒!快出来啊!”

宁思倾清淡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笑意,却更显娇羞美丽。

叶倾城的玄功不比老道和宁思倾,直到跑到道观门口,这才看到了观里的两人。

叶倾城愣在门口,脸色尴尬的望着二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把衣袍从腰带里扯出来,穿上了靴子,“那个……上山不方便,所以……”

宁思倾不言语,静静地看着他。

叶倾城冲着她笑了笑,明明她未说话,自己却偷偷红了脸,半晌后,方才说道:“你……你醒啦……”

“嗯……”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山里风大,进屋去吧,你还没恢复好呢,再养一养。我这次去冕州,给你买了十坛子鸡汤,都用上好的玉器保温封好了,你要每天喝一点,这样才恢复的快。”

宁思倾依旧如以前一样,喜怒哀乐不会表现在脸上,但老道却看到,少女的脖颈,粉红粉红的。

老道很识趣,并没打扰他们,二人进了屋,叶倾城就迫不及待的取出玉坛,取来碗勺,为她盛了一碗。

“这鸡汤啊,虽然普通,却是伤病初愈后最温和最有效的补品。你要每天喝,才能见效呢。”

宁思倾轻尝了一口,听着叶倾城啰嗦,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买十坛,我要喝到哪一年?”

叶倾城几乎没有见她笑过,第一次见她笑,没想到那笑容如此美丽动人,如山间温暖的阳光,如春天溪水上的微风,如夜晚皎洁的明月。

“没事,慢慢喝。总会喝完的。”

“这次,谢谢你。”

叶倾城挠了挠头,笑道:“谢我做什么……你太客气了,如果不是你把我救出来,我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要说谢,也应该是我先谢你才是。”

“我记得那天我重伤昏迷,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与那黑衣人打斗,重伤昏迷,我将那枚玄丹装作宝物扔了出去,然后抱着你从山崖跳了下来,掉进了河里,飘了一个多时辰被渔夫救起,再后来,我带着你寻医问药,又来到了这里。多亏了老头的帮助,才把你治好。”

“我昏迷了多久?”

“十天了……”

宁思倾轻轻垂眸,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焦急道:“你体内的毒?”

叶倾城笑着摇了摇头,“早就没事了。你放心休养吧,等你完全恢复了,我再陪你回江州。”

宁思倾美眸轻闪,欲言又止,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对了,你的剑我给你赎回来了。玄家弟子,剑可是最重要的物品,以后不要这么轻易的当出去了。”叶倾城从锦囊里取出玄剑,递给了宁思倾。

“谢谢。”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已经完全没了之前冰冷的样子,叶倾城只觉心跳的厉害,仿佛稍不留神就要跳出来一样。

叶倾城脸颊微烫,这是他十八年以来,第一次如此。他有些紧张,甚至不敢去看宁思倾。

没多久,叶倾城便找了个借口,起身道:“你慢慢喝,喝完躺着休息,我去给老头送酒,这是早就答应他的。”

宁思倾轻轻点头。叶倾城连忙跑了出去,心脏跳的厉害,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紧张,兴奋,忐忑。

“小子,终于想起我了?”

老道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叶倾城取出锦囊,回道:“怎么可能忘了你。走,埋酒去。”

一老一少,在山中竹林忙活了半天,往地里买了四十坛方才罢休。

许多的事情,记忆,就像酒一样,需要深深的埋起来,经过岁月洗礼才会愈发香醇。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叶倾城的才气所倾倒,这一夜,老道又拉着叶倾城上了屋顶。

屋顶上摆了两坛酒,叶倾城是很不情愿来的,因为他实在很困。

老道兴致很高,端着酒碗,说道:“记得那天晚上,你吟的那首诗,真是振聋发聩,让老夫久久难以平息啊。”

叶倾城挠了挠头,笑道:“那不是我写的。是一个叫李白的人写的。”

“李白?”老道喝了口酒,咧着嘴问道:“此人是谁?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叶倾城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你打算明日走?”

“嗯,她的伤基本痊愈,我得跟她回江州了。我也得回趟家。”说起家,叶倾城不由得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苦笑。那是剑痴叶倾城的家,他自己,何时有过家呢。

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小子,还记得那天我说过的话吗?总有一天,你会跟着我学道法的。”

叶倾城撇了撇嘴,摇着头,说道:“不学。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跟着道士修道的,我要去完成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穷,则独善其身。”叶倾城站起身,话语铿锵有力,老道听到他的前一句,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叶倾城望着远方的竹林,又说出了下一句:“富,则妻妾成群!”

“噗……”

老道刚入口的酒,听到他这一句,瞬间喷了出来。

“你还小,你不明白。”老道抹了抹嘴,笑道:“等你明白了,你会跟着我学道的。提醒你哦,在没想明白之前,不要随便拜师。”

“我怎么不明白了?我告诉你,这个梦想,十八年,从未变过!”

老道撇了撇嘴,转头看着庭院里静静站立的那道白色身影,喃喃道:“总有一天,你的生命里,会有那么一个人,她的出现,会让你知道,你过去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在某个时间某个机会,遇到她。”

叶倾城饮了口酒,转头也看到了庭院里站着的宁思倾,她依旧一袭白衣,长发随意披散,用白色纱带轻轻绾住,垂在腰间。

看到屋顶的二人,她轻轻的一笑,在凉亭下坐了下来,不知从何处取来的一根竹子,随意的几下,便用玄力凿出了几个孔。

亭下美人如云兮,笛声悠扬叹何兮。

寂静的夜里,简洁的月下,白衣女子,用手中简易的竹笛,吹奏了一曲飘逸出尘的曲子。

笛声回荡在夜色里,如梦如幻,一曲红尘叹,江湖何处惹风雨。

清晨露水未干,一架马车在山中缓缓行驶。驾车的少年嘴角含着笑意,驱赶着骏马。

以前总觉得古代科技落后,马车一定很颠簸难受,但亲自驾了几次之后,叶倾城方才发觉其中乐趣。

以前只是为了赶路,如今没了其他烦恼,赶着马车前行,叶倾城方才体会到行路的乐趣。最重要的是,不管路多远,这一路,都有佳人相伴。

下了云隐山,马车往南行了几十里,终于在一座城镇里,寻到了玄鹤。

叶倾城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跟鸵鸟一样的生物,问道:“这玩意儿,真的是鹤?”

宁思倾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倾城围着这只玄鹤转了一圈,这东西除了浑身白色羽毛像鹤以外,分明就是一只鸵鸟嘛。而且这鸵鸟的翅膀看起来非常短小,叶倾城实在不信它能飞起来。

玄鹤,乃玄阶玄兽,性格温驯,没什么攻击力,唯一的优点就是飞得极高,极快。所以在灵玄大陆,人们的出行工具,除了普通的马之外,就是这玄鹤。

毕竟,先不说灵玄大陆有多大,光是北楚帝国,想横穿过去,靠走路一辈子都是走不到的。

“它会不会飞到半路掉下来啊?”叶倾城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担心,如果发生意外,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在那么高的天上救下我吧?”

宁思倾笑了笑,说道:“我虽只有灵起境,但通玄境的御风,我大概也了解过一些,不会摔死你的,放心好了。”

叶倾城抿了抿唇,跟着宁思倾,跳上了玄鹤后背。

宁思倾拍了拍玄鹤的脖子,那玄鹤抖了抖身躯,短小的翅膀伸开,扇动了几下,忽然间白光闪烁,那短小的翅膀瞬间变长了一丈,扇动间,气流汹涌。

玄鹤扇动巨翅,一飞而起,叶倾城只觉迎面一股气流,吹的睁不开眼睛,因为害怕,他的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搂住了宁思倾的腰。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镜湖楼阁

风声在耳畔呼啸,强烈的气流几乎要把叶倾城吹出去,宁思倾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胳膊上,随即玄气涌出,化作光幕将二人包裹。

迎面的那股气流逐渐消失不见,叶倾城的身体也稳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只见周围云雾缭绕,身下青山绿水尽收眼底。

“真……真的能飞……”叶倾城有些激动,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搂着她的腰,叶倾城连忙松开手,高呼了一声,“我飞起来啦!哈哈……”

宁思倾俏脸绯红,在一旁静坐着。

这半个月里,两人一起,也算是经历了生死,叶倾城不禁感慨,从莫名其妙到了这个世界,遇到宁思倾,在一路被人追杀,如今终于要回家了,回首这半个月,仿佛做梦一般。

宁思倾在一旁静默,她的心底,又何尝不是矛盾丛生。从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离家前往玉虚宫退婚,到救他出来共同历经生死。这半个月,又何尝不像是梦一般。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母亲为她订下的这婚事,她一心入玄门,并不想过早的考虑婚事,况且,订婚之人还是个痴傻之人。怀着万分的不情愿,她想找到叶倾城,亲自说明原委,希望他可以同意退婚。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她想的完全不同。叶倾城掉入冰域黄泉,莫名其妙恢复了智力,一路上,他又拼死相救,退婚之事,宁思倾已经乱了方寸。

“呃……那个……”

“叫我思倾吧。”

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呃……思倾,按这玄鹤的速度,我们多久能到江州?”

“半日。”

“真快啊。”叶倾城仰身躺在鹤背上,轻轻闭上眼,说道:“这段时间,就跟做梦一样,好不真实……真怕一觉醒来,一切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

宁思倾回头看着他,轻声道:“回到江州,我找叔父为你看看,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叶倾城摸了摸鼻子,笑着,没有说话。

他怕的不是脑袋的问题,他是怕,如果有一天醒来,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变成了那个为生活隐忍奔波却一事无成的叶倾城。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离开了,就像突然来到这里一样,会有人记得他吗?

北楚帝国玄家势力很强,以长陵燕氏为首,长陵,北楚帝都。而燕氏,则是皇族。江州处帝国南部,与江南付氏,并称南国双擎。除这两家底蕴深厚的玄家之外,南方还有像寻龙山庄,剑霜楼这样的江湖势力。

而叶倾城,便是寻龙山庄庄主叶宗凌的儿子。

寻龙山庄,帝国巨富,以盗墓寻宝闻名,几十年前,还只是个不知名的江湖小门派,但自从叶宗凌接任庄主后,与其结拜兄弟陈枫林一同,在不到三十年里,将寻龙山庄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尤其是二十年前,寻龙山庄找到传说中的苍灵之墓,从中得到了大批财富,从此寻龙山庄彻底崛起。而那次苍灵之行,也震惊北楚,多少玄家为之侧目。

叶倾城的母亲与宁思倾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人先后有了身孕,为了让两家走的更近,两位夫人指腹为婚,只是后来不幸的是,宁夫人难产而亡,留下了独女宁思倾,而叶家因苍灵之咒,长子暴毙,二女自裁,三子叶倾城也智力不全,叶夫人也在几年前病逝。唯有叶宗凌的小女儿叶芷颜,一切正常。

因为宁氏叶氏两位夫人闺名中都有个倾字,所以宁思倾和叶倾城的名字中,也保留了这个字。

北楚帝国一直以来,都流传着关于苍灵的传说。

相传,数千年前,灵玄大陆如今的北楚地域,并没有生灵,而这里出现的第一个生命,便是一只玄兽,苍灵。这玄兽灵智极高,玄功更是出神入化,据传已达到传说境地。那苍灵活了几百年,死后身躯化作万千生灵,方才有了北楚这一方的生命。

当然,这只是传说,灵玄大陆人类的起源众说纷纭。唯有玄兽,自大陆诞生起便一直存在着。灵玄大陆浩瀚无边,北楚,只是其中一隅。各地自有各自的起源传说。

而北楚,人们只信苍灵传说。苍灵死后化作生灵。而他的墓地中,据说也藏着无上玄功,万千宝藏。后来的数千年里,无数人都热衷于寻找苍灵之墓,但凡寻到苍灵之墓一丝踪迹的人,都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遇。

所以,几千年里,寻墓之潮从未平息过。但那苍灵之墓乃是一片独立空间,行踪不定,千年来寻到踪迹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寻龙山庄寻到苍灵之墓,并带出玄功宝物之后,震惊了整个北楚,而寻龙山庄也引来了无数人的觊觎,但寻龙山庄却靠着墓中所得,一次次化险为夷,最终强势崛起。

帝国南部,江州乃军事重镇,南临敌国,北接内陆,一直以来都是北楚南拒帝国的重城。江州地域广阔,以苍江为界,分江南,江北。

江北玄家以宁氏最强,江南则以付氏最强。

碧空如洗的天空一望无际,在那蔚蓝的天空中,一只玄鹤正往江州方向飞去,玄鹤上一男一女,郎才女貌。

叶倾城望着那广阔大地,江河湖泊,心头豪迈,想大喊一声。

宁思倾似是发觉了他的想法,说道:“日后踏入修炼之途,必定会有许多让人震撼,不解的事物。待你回家之后,也该考虑修炼之途了。”

叶倾城对修炼并无多大想法,望着遥远的的地面上那一条匹练一般的水流,不由得大喊:“快看,那条河,好长啊。”

宁思倾抿唇轻笑,道:“那叫苍江。蜿蜒百里,把江州一分为二。你不记得了吗?”

叶倾城拍了拍脑袋,笑道:“嘿嘿,你不说还真没想起来。”

“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江州城下了。在我家住几天吧。父亲也有好久没见你了。这次见到你,他一定会很吃惊。”

“吃惊什么?”叶倾城厚着脸皮道:“难道是我又帅了?”

宁思倾早已习惯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不再理他。

“是该去拜见一下叔父了。十八年,我居然都没去过你家,真是失礼。一会儿进城我去备些礼物。”

“以前情况特殊,父亲不会怪你的。现在你已恢复正常,日后逢年过节,若还不来,这才是失礼呢。”

叶倾城笑着摸了摸鼻子,他似乎听出了这话中的其他意思,便轻声说道:“如果这婚约退不成,逢年过节,我自然是要来拜访的。”

宁思倾闻言,轻轻颔首,俏脸似桃花般绯红。

半晌后,宁思倾方才开口:“我去找你退婚,是因为我想入昆仑修炼玄功,那些事情暂时不想考虑。”

“那现在呢?”

叶倾城的这句话问的直白,宁思倾顿时脸颊绯红,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宁思倾无法表达现在自己的情绪,之前,她与叶倾城只闻其人,并未见过面,几乎如陌生人一样,退婚之事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但现在两人一同经历生死,虽说还没到余生相许的地步,但退婚之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许久之后,宁思倾终于开口,早已没了曾经的冷淡之色,倒像个娇羞的小女孩一般,轻声道:“日后若你行为不端,德行不好。这婚,还是会退的。”

叶倾城嘿嘿的笑了几声,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怎会听不出来。但为了让她安心,叶倾城还是说道:“好,我也答应你,如果有一天你想退婚了,我一定不多做纠缠。”

说话间,玄鹤已经越飞越低,逐渐往地上掠去,叶倾城远远的看到那江州城门,心头不知怎么就紧张了起来。明明只是简单的晚辈拜见长辈,却因为婚约,有一种女婿上门的意思。

进了江州城,叶倾城雇了辆马车,一路买了大量礼品,宁氏宗门并不在江州主城,而是在苍江畔的镜湖,看到叶倾城这般买法,宁思倾不禁笑道:“我家离此还有好几十里路呢,你这样买,等到了镜湖,马车都要被压垮了吧。”

听到这话,叶倾城这才逐渐罢手。

江州地域广阔,纵横千里,光主城就大到让叶倾城咂舌,主城里,叶倾城还看到无数插着宁氏宗旗的店铺。

宁氏宗门在镜湖之上,占地数百亩,整个镜湖,似乎都是宁家的。而在这湖上搭建一座庞大的宗门,这手笔更是让叶倾城惊叹。

灵玄大陆有名望的玄家,一般都是历经数百年传承,有着深厚底蕴,单说这宁氏,整个家族人数便有数千人之多,这都是数百年传承,体内都流淌着宁氏血液的子弟。再加上仆人,杂役,整座宗门人数便又翻了一番。不过也并非所有宁氏子弟都居住于此。

宁氏那么多产业,自然也需要人手去打理的,只不过这镜湖,是整个宁氏家族的中心。

叶倾城一路走一路感叹,这数百亩的湖面上,修建如此多的建筑,可见宁氏家族实力之雄厚。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游赏冲突

顺着湖面上的廊阁一路走来,不断有弟子,仆人向宁思倾行礼。而她回来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家主耳中。

宁氏家主,宁江寒,宁思倾的父亲,虽然年近五十,但依旧丰神朗朗,体格健硕,独掌宁氏家族二十年,也算是一方人物了。

宁江寒听到女儿回来的消息,也是焦急的不行,都不等宁思倾来问安就直接出门去迎,可见宝贝女儿失踪半个月,也是心急如焚。

叶倾城终于在一方楼阁下见到了宁江寒,宁江寒穿着一身紫色衣袍,华丽端庄,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绾在玉冠中。下巴蓄着短须,光看外表也是一位威严的家主。

没想到一见到宁思倾,这位威严的家主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也不顾外人在,直接叫起了宁思倾的乳名:“倾倾啊,你可急死为父了,你这一封书信之后就踪迹全无,说是去玉虚宫,后来为父听到玉虚宫遭袭的消息,急的茶饭不思啊,派出去好几队人马找你也一直没有消息,你这半个月都去哪儿了?”

宁思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住他的胳膊,轻声道:“爹,能不能先别说这些了,你没看到有客人来了嘛。”

听到宁思倾的话,宁江寒这才注意到那一旁站立的年轻人,乍一看感觉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便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叶倾城上前施礼,恭敬道:“侄儿叶倾城,见过叔父。”

宁江寒明显吃了一惊,半晌无言,上下打量着叶倾城,许久之后,方才问道:“叶家侄儿?怪不得如此眼熟。十几年未见你了,都这么大了,只是你一直都……现在可是痊愈了?”

叶倾城轻轻一笑,说道:“有劳叔父挂念,侄儿以前确实心智不全,但在玉虚宫修炼了两年,头部又受了些创伤,如今,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宁江寒闻言,不由得有了几分喜色,一边打量,一边夸赞:“好,好,好啊。恢复了就好啊。你爹要是见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得多高兴呢。”

“说起你父亲,前几日我还与他通过书信呢。玉虚宫突然蒙难,你爹也是急的不行,派了好多人去寻你,也是没有消息。你爹那暴脾气,就差直接去玉虚宫掘地三尺了。侄儿此次安然无恙,可给你父亲发过书信了?”

“暂时还没有。”

“发,得赶紧发。免得那老家伙急出病来。”宁江寒唤过一旁仆人,嘱咐写信送往寻龙山庄。

“走,倾城侄儿,进去聊。”

跟着宁江寒顺着那宽阔的廊桥,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阁中摆设华丽,玉器,字画,应接不暇。而这,仅仅是宁江寒的书房。

“倾倾啊,你们这半个月都去哪里了?玉虚宫怎么会突然遭袭击了呢?”

“女儿是去寻倾城的,玉虚宫遭袭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找到倾城后本想回江州的,却不料遇到了蒙面人袭击,受了重伤,多亏了倾城救我,带我寻医,所以耽误的久了。”

“什么?受伤?”宁江寒听闻女儿受伤,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忙问道,“伤到哪里了?严重吗?我看看。”

“哎呀,放心啦,爹,已经全好了。没事了。”

宁江寒极宠爱女儿,本想亲自探查伤势的,但毕竟还有客人在。

“倾城侄儿,多谢相救小女。”

“叔父您太客气了。侄儿这条命,也是思倾救回来的呢。”

宁江寒眼神有些亮,望了望两人,笑道:“好,好啊。”

“爹,倾城第一次来,我带他去四处看看。您自己待着吧。”

宁江寒仰身笑着,摆了摆衣袖,“好好好,去吧。”

待两人出了门,宁江寒的目光还望着门口,轻轻地点着头,“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啊。这些年里,这件事老夫可是为难了好久啊。”

既在镜湖之上,游览玩耍,自然坐船最为合适。宁思倾带着他,乘了一艘华船,备了美酒点心,泛舟湖中。

眼下虽是深秋,但南方气候宜人,荷花依旧开的茂盛,湖中鱼虾嬉戏成群,有美酒,佳人,荷花,叶倾城不由得想起那首诗来。

“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宁思倾不由得眼神一亮,问道:“你何时学会写诗了?”

叶倾城饮了杯酒,这时才终于明白读书的好处,见了美景,不至于脱口而出“卧槽好美。”前世虽高考失利,但这不代表叶倾城书读的不好,只是考试不好罢了。

“这诗风流倜傥,我哪写的出来,只是恰巧在书中读过罢了。”

“虽不是你写的,但读过书,懂得诗词,也属你的才情了。”

叶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欲继续驾船有赏,远处却驶来一艘装饰堂皇的大船,船上站着三人,皆是年轻才俊。

宁思倾看到那船驶来,脸色又冷淡起来,转头向船夫吩咐道:“掉头。”

叶倾城不解,宁思倾便解释道:“那几人是家族里几位长老的儿子,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既是带你游玩,最好还是不要理他们,免得坏了心情。”

叶倾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小船掉了头,往另一边驶去,但那大船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追了上来。

船头上站立着三位公子,皆衣着光鲜,有说有笑,待船驶近,船头上一位公子开口道:“思倾,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呢,这半个月没有你的消息,我都担心死了。”

宁思倾依旧那副冷淡之色,不知何处取了本书随意翻看着,完全不给那人面子。

一旁另一位公子看到叶倾城,不屑地笑了笑,说道:“这位,不会就是那叶家那傻子吧?”

叶倾城撇了撇嘴,并不想搭理他,说自己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还要一一证明给他们看?

“宁黎,二长老就是如此教你礼数的吗?”宁思倾有些恼怒,忿然道。

“呦,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这嘴,就是喜欢说实话,叶兄别怪罪啊。”宁黎嘴角含笑,斜着双眼对叶倾城说道。

“叶公子,您那位街头高人师傅呢?来找你了吗?”宁黎话刚说完,原先那人又开口。

“哈,说起这事,我还真是羡慕叶公子啊,几本换了封面的春宫图就能把您骗走,小生佩服。”

这三人分别是宁氏大长老的公子宁真,二长老的儿子宁黎,以及团练教头的儿子宁武。

“别理他们。”宁思倾早已没了游赏兴致,向船夫道,“靠岸。”

“呦呦呦,我看还是傻的厉害啊,连句话都不会说,就这样,还敢揣着婚约不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叶倾城听的心烦,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但既然说到婚约了,他自然不能继续沉默。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叶倾城理了理衣袍,站起来,说道,“我叶倾城自认不够优秀,骂我两句也无妨,但这婚约是宁叔父与叔母定的,你说我是癞蛤蟆,你是在指责你们家主和家主夫人眼光有问题吗?”

“呦?会说话啊。我以为是个又傻又哑的智障呢。”

“会说话,不也照样傻嘛。就这样,还想娶思倾?”

叶倾城撇了撇嘴,说道:“其实啊,我觉得我以前不会说话挺好的,不会说话有不会说话的好处,至少不会像几位公子一样,把一张嘴当做夜壶一样,什么都能倒出来。”

“你说什么?叶倾城,你敢骂我?”

“傻小子,别以为有婚约我们就不敢动你。惹恼了小爷,我就把你家伙打断,看你敢不敢觊觎宁家的人。”

叶倾城挠了挠头,笑道:“呵,还真是够狠的,吓死我了,这么想打我吗?来啊,跳过来打我啊。不打我都看不起你。”

“你……”宁武虽嘴上狠,但如果真要动手,他却是不敢,首先,那艘船上,宁思倾如果出手,他们一群人都不见得有好下场,其次,打他是小事,叶宗凌那个暴脾气要是追究起来,自己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怎么了?怎么不来了?不是嘴上很厉害吗?过来打我啊。”叶倾城一遇到那些流氓混混,总是能把自己耍贱的本领发挥到极致。他料定这几个人绝不敢当着宁思倾的面出手,因为,他们很聪明。

“小子,你别得意,你好歹是客,我们自然要顾忌家主的面子,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只要你在江州,小爷总有机会让你跪地求饶。”

“好,我等着看。如果不能让我跪地求饶,那么你,便要跪着了。”叶倾城挑了挑眉,回身坐下。

宁思倾脸色冰冷,直盯着三人,那三人看到宁思倾真的生气,也不敢再多说。他们在宁家待了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宁思倾的性格。

宁思倾虽与他们几个年龄相仿,但不同的是,她天赋异禀,玄功更是把他们远远甩在了身后。之所以他们会如此放肆,不过就是清楚宁思倾脾气好,且自小受名师教导,礼仪分寸极有讲究。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宁思倾一般都是沉默置之。

但现在看样子,宁思倾是真的动了怒。这下,他们自然不敢再继续放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寻龙山庄

“别理他们。我们走。”船已靠岸,宁思倾拉着叶倾城上了岸,不再与他们多嘴。

“看来,这玄功,我还真得练练啊,不然遇到流氓,动嘴还是不行的。”

宁思倾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修玄功为的是保护弱小,怎么能用来打架?”

叶倾城笑了笑,点头道:“好好好,保护弱小。那我好好修炼,然后保护你,如何?”

“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宁思倾冲着他轻笑,调皮的伸出手掌比了比。

寻龙山庄也在江州,只是离镜湖远了些,叶倾城在镜湖待了一天,本想明日再走,结果,天色入晚时,寻龙山庄的玄鹤到了。

来的人并不是叶宗凌,而是寻龙山庄一个管家。宁江寒自然明白叶宗凌的脾性,这人脾气极倔,但又死要面子。派了贴身管家来,想必自己已经急的火烧火燎了。

多年的老友,宁江寒自然明白,便也未强留叶倾城,送他上了玄鹤。

叶倾城极不情愿,明明约好晚上和宁思倾一起划船赏月的,却被这个老爹给搅黄了。

叶倾城站在玄鹤前,对宁思倾低声道:“这次先记下,下次有机会,再补上。”

宁思倾娇羞的一笑,抿唇低头,没有回答。

“多谢叔父远送,侄儿走了。”

宁江寒点了点头,与宁思倾站在一起,目送着玄鹤飞走。宁江寒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居然当着女儿的面,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爹,你笑什么?”

宁江寒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叶家这孩子,挺好,挺好的。”

叶倾城拉着一张脸,坐在玄鹤上,听那老管家唠唠叨叨个没完。

“少爷,你可不知道,玉虚宫出事之后,老爷都快急疯了。派了好几十号人去打听你的消息。”

“嗯……”叶倾城用手拄着下巴,不咸不淡的回答。

“少爷,您的痴傻?真的好了?”

“嗯……”

“您小时候啊,唉,心智不全,总是干些幼稚的事情,记得你都十四岁了,还尿床,气的老爷……”

“咳……”叶倾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些,就别提了吧。”

承自剑痴的记忆虽然不多,但这些,叶倾城都记得。但是自己都十八了,痴傻也好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唉,不管怎么说,您好了就行。少爷,这次回来,可别再出去乱跑了,别看现在世道很太平,可江湖上啊,还是很凶险的。”

叶倾城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个事来,诡异的一笑,问道:“叶叔,我这两年不在家,家里生意如何啊?”

叶管家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说道:“嘿嘿,少爷,别的不敢说,要说起咱们寻龙山庄的生意啊,那可就厉害了。整个北楚帝国,但凡名胜古迹之处,都绝对会有叶家的踪迹,这两年里,凭着寻墓和其他生意,不敢说富可敌国吧,至少在江州这一带,无人可望其项背。”

叶倾城双眼微眯,笑道:“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少爷,你可知道今年异闻阁的财富榜单上,寻龙山庄排第几吗?”

“异闻阁?”叶倾城轻皱眉头,想了片刻,终于记起北楚是有这么个组织,实力不强,但消息很灵通,每年都会发布什么高手榜,才子榜,美女榜,财富榜之类的东西,虽不能说完全正确吧,但参考价值还是有的。

就比如那高手榜,只排列玄家高手,玄门的并不在其中,而玄家高手榜,是靠战绩和玄功段位排列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玄功极高,但你从未出过手,榜单名次肯定不会很高。

说白了,就是小道消息汇聚在一起排列的榜单,供别人茶余饭后闲聊。真正权威的,应该是长陵楚氏,也就是皇族开设的潜龙榜。这份榜单上,为几乎所有的十六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玄家弟子排了名次。叶倾城在未入玉虚宫前,稳居榜单最后一名。但后来进了玉虚宫,榜单上自然也就没了他的名字。

叶倾城抿了抿嘴唇,问道:“异闻阁?财富榜?第几?”

叶管家神秘的一笑,伸出了四根手指。

“第四?”叶倾城大吃一惊,整个北楚财富排第四?乖乖,这……这一不小心就成了富二代了啊。

叶管家摇了摇头,说道:“十四!”

“十四啊,我还以为第四呢。”叶倾城稍有些失望。

叶管家听闻这话,瞪大了双眼,急道:“十四你还嫌低?少爷,你知道十四名,意味着什么吗?”

叶倾城略加思索,十四名,放在自己那个世界,应该能算个一省首富吧。比起全国首富,还是有差距的。

“十四名啊,少爷,你知道吗?皇族楚氏也才刚挤进前五而已。”

叶倾城舔了舔嘴唇,不禁笑了起来,“嘿嘿,不错嘛。看来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一半了呢。”

说话间,玄鹤已飞到了一座山谷之上,低头望去,那百里山谷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虽是夜晚,但夜明珠的光亮依旧将整座山谷照的亮如白昼。

叶倾城愣着神,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如紫禁城一般的建筑,不由得感叹:“我的天……这……”

玄鹤瞬息间飞入山谷,落在一白玉广场上,广场上站着一大群人,为首一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头戴金冠,一袭紫龙袍霸气侧漏。

叶倾城从玄鹤上下来,那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儿子,儿子!”

那中年人走到叶倾城跟前,一把拉住叶倾城的胳膊,眼眶泛着红,唤道:“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了?”

叶倾城觉得有些尴尬,这刚一下来就被人叫儿子。剑痴叶倾城的记忆里,对这个父亲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可能因为心智不全的原因,而叶倾城穿越而来,对他自然更没有感情了。听到这一声声儿子的,一时未反应过来。

“儿子,你怎么了?儿子?我是你爹啊。”

“儿子,我是你爹啊。”

这句话,差点让叶倾城一拳打在他老脸上。那种感觉就像,你在街上走着,突然过来一个人对你说道:儿子,我是你爹。你的反应并不是叫他爹,而是想揍他一顿。

但叶倾城脑子毕竟还清醒,没有真的动手。只是揉了揉脑袋,说道:“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确实该缓一缓,当了十八年的孤儿,穿越过来突然有了爹,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儿子,听说你的脑疾好了?”

叶倾城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差不多算好了吧。”

叶宗凌突然间眼眶一红,却又大笑起来,对着身后众人笑道:“听到没?听到没?我儿子会说话了,我儿子正常了,哈哈……”

叶倾城轻轻撇了撇嘴,说道:“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让我睡一觉,有啥事明天再说。”

叶宗凌虽然满肚子话语,但毕竟儿子这智力刚恢复,确实不应该问他太多,还是先休息最重要。

“老叶,快,快带儿子去他房里休息,吩咐下去,让丫鬟们好生伺候着。”

叶倾城长呼了一口气,终于摆脱着尴尬的环境了。

知道叶倾城累了,叶管家居然叫来了步辇,是的,叶倾城没有看错,这的确是那电影里,皇帝出门坐的步辇。

躺在步辇里,叶倾城感觉在做梦一样,狠狠掐了一把大腿,那剧烈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没有做梦。

“天呐,有钱真好。尤其是古代,有钱真他娘的舒坦,这待遇,恐怕思聪都不曾有过吧?”

“少爷,回去先洗个澡,晚些时候,我让甜甜过来陪你,你可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年,甜甜对你可是日思夜想,瘦了好几斤呢。”

叶倾城脸颊一红,低声道:“叶叔,您这拿到明面上说,不大合适吧……我可是个正经人,您一个长辈,安排这事儿,总感觉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甜甜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叶管家猥琐的一笑,抛了个媚眼,说道:“晚上你就想起来了。”

叶倾城抿了抿嘴唇,嘴角笑意更浓。难道,我守了十八年的身,要在今夜开张了?甜甜?嘿嘿,甜甜,好名字。

回到自己的屋里,叶倾城伸了个懒腰,这屋子真够大的。还自带温泉浴池,够豪气,叶倾城笑眯眯的走进去。

刚进门,便走过来两名侍女,面容清秀,身段苗条,对着叶倾城行了个礼。

“少爷,更衣吧。”

更衣?叶倾城不由得脸颊一热,笑道:“好,更衣,更衣,是该好好泡个热水澡了。”

走到温泉旁,叶倾城摇头晃脑的闭上眼,张开了双臂,那两名侍女开始服侍他更衣。

这么久了,这长袍还是穿不习惯啊,脱了就是舒服,凉爽,毫无累赘之感,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等等?

毫无累赘?

叶倾城睁开双眼,顿时脸颊绯红,“老子的裤子呢?”

那两名侍女静立在一旁,低着头面颊红润。

叶倾城连忙用双手遮挡,一跃身跳进了浴池中。半晌后露出个脑袋,结结巴巴的对着两名侍女道:“以……以后,更衣这件事,我自己来……你们……你们毫无分寸!”

听到这话,那两名侍女连忙低着头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哭腔,“少爷,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请少爷责罚,求少爷不要赶我们啊,伺候不好少爷,奴婢们要受罚的。”

叶倾城吞了口口水,声音居然结巴了起来,“那……那好……不,不赶你们,以,以后,更衣时,给我把贴身衣物……留着。听到了吗?”

“奴婢遵命。”

“好了,出去吧。”

“少爷,您不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叶倾城老脸一红,摇了摇头,“不……不用。”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夺命红颜

赶走那两名侍女,叶倾城长呼了口气,靠在浴池上,摇了摇头,“这……真是太罪恶了。”

泡了半个时辰,叶倾城感觉浑身舒爽,困意也渐渐袭来。

叶倾城起身,套上丫鬟们准备好的丝绸睡袍,轻盈的仿佛什么都没穿一样,叶倾城伸了个懒腰,往床榻走去,打算好好睡一觉。

那床是一张白玉和楠木打造的大床,上面挂着金丝床帘,简直奢华到毫无人性。

正欲就寝,叶倾城突然发现那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女子的绣花鞋,叶倾城身体顿时燥热,不由得浪笑着,看来是那甜甜来了。

叶倾城搓了搓手,轻咳了一声,说道:“呃……甜甜啊,你……你来啦?”

“嗯……”

那声音,娇媚,酥软,听的叶倾城心花怒放,不用看人,光听这声音,叶倾城都想象得出,这个甜甜,定然是个貌美如花,千娇百媚的女子,叶倾城不由得有些小紧张。

叶倾城嘴角含笑,轻轻拉开窗帘,打算一睹甜甜的美貌。

床帘渐渐开启,叶倾城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芬芳的胭脂香味。“甜甜,我来啦。”

叶倾城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一伸手,拉开了床帘。

……

震惊……

时光凝滞……

叶倾城如遭雷击一般的站在原地……

双眼圆睁,脊背发凉……

叶倾城如石化一般的愣在床下,看着那女子……呃不,那坨肉。

只见床榻上,一个……一坨巨肉,堆在床上。

那女子,脸上涂着鲜艳的妆容,穿着粉红色衣裙,娇羞的看着叶倾城。

那一瞬间,叶倾城想起了如花,想起了凤姐,想起了女子相扑运动员。

“妈呀,妖怪啊。”

叶倾城大叫一声,落荒而逃,谁知刚跑,一双势大力沉的手拽住叶倾城的下袍,一把将他拉了过去,叶倾城一个仰面,倒在了她怀里。

仿佛掉进了棉花堆里一样,那汹涌的肥肉让叶倾城毫无撞击感,一双叶倾城大腿一般粗的胳膊突然伸过来,将他箍在怀里。

“少爷,你讨厌……”

叶倾城看着那满脸横肉的大脸娇羞的对着他撒娇,顿时胃里仿佛有波涛在汹涌。

叶倾城受不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叶倾城一个仰身,推开那女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指着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你是哪里来的妖怪?”

那女子一听,顿时低头垂泪,脂肪晃动的胳膊轻轻遮住脸庞,带着哭腔说道:“少爷,你都不记得人家了吗?你以前都叫人家小甜甜的,现在却叫人家妖怪。”

“小甜甜?”叶倾城浑身一个冷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小倾城……”那女子撒娇般的扭捏着,委屈道,“你真的忘了奴家了吗?你以前,可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才能睡着的。这才分别了几年,你就不记得奴家了吗?可怜奴家想念你,茶饭不思,衣带渐宽,瘦了好几斤呢。”

叶倾城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啥?瘦了好几斤?你怕不是在逗我。”

“真的,真的。”那女人站起身来,晃动着一身脂肪走过来,“不信你摸摸,人家真的瘦了呢,奴家怕您不喜欢,最近还特意增大了饭量呢。”

看到那坨汹涌的人肉冲过来,叶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撒丫子便跑,没想到那女子居然不依不饶,追着叶倾城不放。

“叶叔!救命啊!”叶倾城惊呼了一声,疯了一般的往门外跑,一双大手瞬间捏住叶倾城的后颈,轻轻松松的把他拉了过来,一张大脸仿佛猪头一般往叶倾城脸颊上凑。

“奴家真的瘦了,真的瘦了呢。”

危难之际,叶倾城调动体内玄气,瞬间挣脱开,远远的站着,大口喘着粗气,“你给我出去!”

“不嘛,奴家不嘛。小城城,你不可以这样对人家啦。”

叶倾城只觉得大脑一片金星,胸口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一般,怒道:“好,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叶倾城穿着睡袍光着脚跑了出去,一出门就疯了一般的大喊,“叶叔,叶叔!你给我出来!叶叔!老叶!老家伙!老王八蛋!”

叶倾城骂的口干舌燥,却连个人影都不见。叶倾城一想起刚才那……那个小甜甜就感觉胃里波涛汹涌。怕她追出来,叶倾城跑过去关上门,从外紧锁,方才罢休。

“呸!老混蛋!安排的什么玩意儿!”叶倾城骂了一声,转身进了侍女的房中。

那两个侍女还未休息,看到叶倾城进来,连忙下跪行礼。

“起来。”叶倾城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的可怕,问道,“那死胖女人是谁?”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答道:“那……那是……少爷的小甜甜……”

“我呸!”叶倾城狠狠的啐了一口,又问道,“哪来的?为什么会在我房里?还死追着我不放?”

两名少女吓得头都不敢抬,浑身颤抖。

“说,我不怪罪你们。给我从头到尾的说。”

“那……那是少爷十四岁时在园中玩耍时认识的。”

“说清楚些。”叶倾城很不满意这含含糊糊的说辞。

那侍女吓得冷汗直冒,连忙重新描述:“那……那时,少爷十四岁,在……在如厕时,不小心掉进了……掉进了茅坑。”

叶倾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抽过去,喝了口水,叶倾城只觉脸颊火辣辣的,沉声道:“不必这么详细……”

“少……少爷掉进去,差点……差点淹死,是她把少爷救上来的。从此以后,少爷就喜欢她,不让其他人服侍,只喜欢她一个,就……就连睡觉……都得抱着她才能睡着……”

叶倾城深呼了一口气,用手蒙着脸,只觉血气上涌,天旋地转。

“少爷还……还发誓,今生只爱她一人,要娶她过门。只是,老爷不同意,说少爷您有婚约在身……后来,少爷被江湖骗子绑架,不知所踪,老爷就……就让她留在了府里,过了两年,少爷您从骗子那儿回来,吵着闹着要娶她过门,老爷无奈之下,就把你送到了玄门……”

叶倾城长叹了一声,捂着脸,感觉再也没脸见人了。

半晌后,捂脸长叹了一声:“造孽啊……”

夜色已沉,一个头发花白一身青衫的老头鬼鬼祟祟的进了一间书房,书房里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那老头进来,连忙上前问道:“老叶,怎么样?”

叶管家咧着嘴很不正经的笑了笑,说道:“正常了正常了。屋子里鬼哭狼嚎的,没多久,少爷就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叶老爷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似乎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听到他和宁家小姑娘一起回来,可把老夫担心坏了,所幸这小子正常了,分得清美丑了。”

“明日再请大夫给少爷看看头,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叶老爷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道:“对,必须得再看看,明天给我把李神医请过来。对了,顺便把郑老也请过来。”

“郑老?请他来做什么?郑老不是已经开始清修了吗?”

“我的儿子,那可是虔灵真人的关门弟子,虔灵真人遭遇意外,但玄功可不能落下。管他清修了还是金盆洗手了,绑也要把他给我绑过来。”

“是,老爷。”

叶老爷心情舒畅,不由得的哼起了小曲儿,出门时,突然想起件事,问道:“那小子,今晚睡哪里了?”

管家愣了片刻,回道:“好像是红红和绿绿的房里。”

叶老爷冲着管家露出一个极得意的笑容,眉角一扬,笑道:“正常了正常了,我老叶家要开枝散叶了。嘿嘿……”

叶倾城折腾了大半夜,尤其在听了两个丫鬟的描述之后,更是气到颤抖,难以入睡,一直到后半夜,方才不知怎么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太阳已经高挂天空,正午的阳光照在叶倾城的屁股上,叶少爷这才浑身痒酥酥的醒来,精致的小枕头上有一股淡淡的少女香。

叶倾城起床,发现自己居然在侍女的床上,昨晚因为太生气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叶倾城连忙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好还好,没有迷迷糊糊做出什么事儿。”

叶倾城很庆幸自己没做什么事。但是消息传到叶老爷那里时,他苍老的脸颊上,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嘟囔着:“不会,不喜欢女的了吧?”

寻龙山庄今日来了两位贵客。一位是江州神医李一仙。叶倾城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很想笑,是不是还有个赛半仙?

这位神医李一仙,在江州,甚至南部诸州都颇有些名声。此人出自正道玄门太清宫,是个实打实的道士,后来不知怎么离开了玄门,浪迹江湖。太清宫原本就以药术闻名,李一仙在太清宫虽待的时间不长,但却学了诸多玄门药术,离开太清宫后凭着超越玄家药师的药术,在江湖颇有名气。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初次会客

在灵玄大陆,大夫,一般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普通大夫,用寻常草药治疗百姓的普通疾病。

第二类,则是玄家医师。这类大夫,身负一定的玄功,会使用一些基本的灵草,能治疗玄气导致的伤势,以及治疗一些疑难杂症。在江湖上,很受欢迎。

而最后一类,则是玄门药师,玄门药师超越前两类,玄功或许不是顶尖,但药术绝对是世间顶级,药术大成者,甚至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而在北楚帝国玄门中,又以太清宫药术最为出名。这李一仙出自太清宫,所以名气颇大。

但他终究只是太清宫的半个弟子,比不了正经玄门药师。所以只能在江湖里,赚些名声和利益。

另一位贵客,全名叫郑安。别人都尊称其郑老。这位郑老游历江湖已久,在江州宁氏,江北付氏做过玄家弟子的老师。据说长陵皇室曾邀请过他,但被拒绝了。此人玄功极强。境界已达淬神中阶,已离那登灵之境不远。

此人年龄稍长,已过六十,但因为玄功高深,所以身体极好,最近几年,逐渐辞去玄家弟子老师的职位,处于隐退状态,有人说他与人争斗受了内伤,功力大减,有人则说他正在准备突破登灵境。

郑老与叶宗凌乃旧交,此次前来叶家也是实在被叶老爷磨的没办法。再不来,叶老爷就要拿绳子绑人了,郑老怎能不来。那叶宗凌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盗墓头子,行事作风彪悍洒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叶倾城正躺在红红和绿绿的床榻上贪婪的嗅着少女气息,实在不想起床。

红红和绿绿催了好几遍,叶少爷就是不愿起床。急的两人没办法跪在地上,这才把叶少爷被逼起来。

叶倾城不太情愿去见客,因为他到现在都还没习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爹,这就要去见客了,似乎有点太快了。

红红和绿绿帮叶倾城穿好衣物,洗漱完毕,站在一旁等待着。叶倾城对着铜镜又整理了一下发型,第一次发觉,自己居然有点帅。

前世一天到晚打工养活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晒得黝黑黝黑的。穿越过来之后,又一直忙着逃命,也没时间照镜子,现在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袍,带上了玉冠,还颇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感觉。

叶倾城多照了一会儿镜子,对自己现在的这身装扮,很满意,对于自己的颜值,更是自信爆棚。现在的样子,才符合自己的名字嘛。

叶倾城转过身去,望着红红,笑道:“少爷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好看吗?”

两位侍女尚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被这一问,顿时羞的面红耳赤,但少爷问了,又不敢不答,只好低着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很……很好看……”

叶倾城满意的笑了笑,看着两女娇羞的神色,轻声问道:“你俩,昨晚在哪睡的?”

“奴婢们昨晚担心少爷睡不好,一夜都在床侧守着,没敢睡。”

叶倾城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睡的挺香,难为了两个小姑娘守了一夜。

“以后,你俩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了,日后不必用奴婢自称,放开些,本少爷很和蔼的。不要拘谨。对了,你俩叫什么?”

“我叫红红。”

“我叫绿绿。”

叶倾城撇了撇嘴,皱眉道:“这什么名字?谁起的?太难听了吧。”

“老爷起的,我们都是老爷从外面买回来的乞丐,受老爷恩惠,蒙老爷赐名。如今来服侍少爷。”

叶倾城略加思索,道:“这样,我给你们改个名,日后,你俩就是我的人了。红红,以后你就叫桃红。绿绿,以后你就叫柳绿。以后,跟着我,委屈不了你们。”

两女有些害羞,只是低着头道:“但凭少爷做主。”

正说话间,叶管家又来催。叶倾城看到这老头就满肚子的气。

叶管家笑嘻嘻的问道:“少爷,昨夜睡的香吗?”

叶倾城咧了咧嘴,皮笑肉不笑,“托您的福,睡的很好。”

管家带着叶倾城往正厅走去,一边走,管家还一边笑着问道:“少爷,今晚,要不要再……”

“不用!”叶倾城不等他说完,直接拒绝。昨晚是个重量级选手,今晚鬼知道会安排什么歪瓜裂枣。

“怎么?少爷去了趟玉虚宫,连这口味都不一样了吗?我记得少爷小时候,可是特别好甜甜那一口的。”

“咳咳咳!”叶倾城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气的想骂娘,“我可是有婚约的人,叶叔,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给我安排了吧。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没必要太早那啥。”

“听说少爷从玉虚宫出来,一路上跟宁姑娘相处了半个月。怎么样,宁姑娘的相貌品行,少爷可还喜欢?”

叶倾城不由得笑了起来,抿了抿唇,说道:“思倾嘛,自然是很优秀的。婚约之事,再等两年,尊重她的决定吧。”

管家瞟了一眼叶倾城,不由得嘴角轻扬,缓缓点了点头。少爷的取向正常,看来不用老爷操心了。

“对了。那个,那个甜甜,毕竟曾经救过我,多给些财物,让她走吧。安置好她未来的生活。”

“好,少爷放心。”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寻龙山庄会客正厅。

有时候,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就比如,叶家,一个会客正厅,修建的跟紫禁城里的金銮殿一样阔气。厅外两侧,站着一排侍女,一排守卫。排面很足。

厅内地毯不知是什么材质,踩上去暖洋洋的,极舒适。以前叶倾城很羡慕那些富家子弟。但现在,叶倾城感觉自己比任何富二代都要豪气。

厅里有三个人,叶老爷居正位。左侧一位老者,发须皆白,端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看神色,甚是倨傲。

另一位,则是一位中年男子,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样貌与先前那位正派的老人家相比,多了几分机灵猥琐的意思。这老头从叶倾城进来,便一直盯着他看,仿佛采花贼看到黄花闺女一样。让叶倾城很不自在。

叶倾城虽尚不习惯这个爹,但毕竟有客在此,自然不能失礼。便拱手行礼,道:“父亲,孩儿来了。”

叶宗凌笑的有些合不拢嘴,记得以前,这傻小子见到自己不是拿石头扔就是屁股冲脸的,如今智力恢复了,这彬彬有礼的样子,太难得了。

“好,好,好。”叶宗凌连叫了三声好,笑意连连,说道,“孩儿快免礼,快免礼。来,为夫为你介绍一下。”

叶宗凌指着那山羊胡男人道:“这位是李一仙,李神医。今日请他来,是为你再看看脑子,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李神医可是北楚有名的神医,有他在,你的病情,定然不会再复发。”

叶倾城无语,只好向那老头行礼。

那李神医盯着叶倾城看了许久,方才说道:“记得你小时候,老夫来为你诊过一次,那时候,你这病情可是极为严重啊,不单智力低下,还伴随着一系列的精神问题,比如狂躁,痴呆。而且你的灵魂,更是天生残缺的厉害。按理说,你那灵魂强度,是活不到今日的,但如今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这真是奇迹,奇迹啊。”

叶倾城撇了撇嘴,淡淡的笑了笑。这老头,真他娘不会说话,什么叫活不到今日?

“来,老夫再为你诊一诊。”

叶倾城很不情愿的伸出了手,坐在椅子上让他诊脉。

诊脉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但这李神医丰富的表情,如果放在叶倾城原来那个世界,绝对是红遍全网的表情包。这老头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盯着叶倾城看。嘴巴微微鼓起。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虽舒展了开来,但眼睛却瞪大如牛,额头的皱纹全挤在了一起。

叶倾城忍不住想笑。但客人面前,不能失礼。所以叶倾城憋的很难受。

“奇迹,果然是奇迹啊。不仅智力恢复,精神问题痊愈。就连这残缺的灵魂,如今也饱满圆润,老夫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多年前老夫见过的叶公子啊。”

叶宗凌皱了皱眉,说道:“李神医,你这话何意啊。”

李一仙自觉失言,连忙赔罪道:“叶庄主误会了,老夫只是觉得叶公子恢复的太完美了,绝无其他的意思啊,庄主莫怪,庄主莫怪。”

“我儿现在这状态,会不会有什么残留后遗症啊。”

“叶庄主大可放心。绝无后遗症。”

叶庄主很满意,吩咐侍女端上来一盘金元宝。金光灿灿,看的叶倾城都不由得有些心动。

叶宗凌看了一眼那依旧闭眼休息的郑老,开口道:“郑老,你可听到了?我儿现在完全恢复正常。您真的不收?”

郑老闻言,缓缓睁开眼,看了叶倾城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道:“叶庄主,老夫已经很久不收弟子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可是玉虚宫虔灵真人亲口赞誉的天才少年,您真的不收?”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根基测试

郑老又看了一眼叶倾城,说实话,能被玉虚宫虔灵真人收为关门弟子的人,资质绝对上佳,但他如今打算闭关修炼,实在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教导弟子。

郑老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叶兄见谅。”

叶宗凌捋了捋胡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强求了。只是郑老,测魂种和根基的事……”

“这个简单,老夫愿意效劳。”

灵玄大陆上,魂种测试和根基测试向来都由玄功高深之人着手测试。而且这根基与魂种,决定了一个人的修炼未来,各玄家乃至玄门,对这测试,都极为看重。

郑老上下打量着叶倾城,说道:“这身体虽然不够强壮,但倒也健康,那就先摸一摸骨,测试一下根基吧。”

郑老走上前,示意叶倾城盘腿坐下。随后又让叶倾城闭眼,打坐。而郑老则绕着叶倾城走了一圈,缓缓伸出右手,玄气提起,在掌心里缓缓凝聚出一道玄气漩涡。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这一手,颇为惊艳。叶倾城控制住玄气时,只是指头大小的一丝气旋。而这郑老,略微一出手,这气旋就仿佛旋风一般,在手中飞速扩大,直到扩大到半个人大小方才停止。

那飞速旋转的玄气之中,仿佛藏着万钧之力,让整个大厅里的空气,都有些凝固起来。

郑老缓缓将手扣下,放在叶倾城头顶,那汹涌的气旋瞬间钻进叶倾城体内,一瞬间,叶倾城只觉体内像是钻进了千万只蚂蚁一样,在不断地啃他的骨头。

很难受的一种感觉。叶倾城皱着眉,想抗拒,但郑老却沉声道:“不要抵抗。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叶倾城皱了皱眉,放弃了抵抗的念头,整个身体酥酥麻麻,骨头更是胀痛的厉害,不一会儿,叶倾城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细密的汗珠。

测试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般测试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可,但郑老受邀前来,不敢大意,足足测试了五遍方才停下。而叶倾城,也生生的忍了一炷香的时间。

当郑老收手之后,叶倾城瞬间吐了一口浊气,整个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无力。

“郑老,如何?”

郑老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虔灵真人的关门弟子,根基很稳,骨骼,经脉强度,皆是上乘。心性,忍耐也超乎常人。非常适合修炼。”

叶宗凌闻言喜上眉梢,不由得连连点头。虽然叶倾城根基绝佳的事情,当初虔灵真人就说过,但如今儿子恢复正常,再听到这话,叶宗凌心头,更是喜悦。

郑老有些心动。这叶倾城的根基,好不夸张的说,是自己教过那么多玄家弟子里最出色的了。若能收得这样一位弟子,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但方才话已出口,郑老一时有些后悔。欲言又止。

叶宗凌老奸巨猾,自然是发觉了郑老的异常,便又问了一句:“郑老,既然我儿根基这么好,不如您就收他为弟子吧。虔灵真人不幸陨落,我想为倾城再寻一位师傅,但想来想去,也实在找不到玄功,品德如您一般的人了。郑老,要不您勉为其难,收下犬子吧。”

叶宗凌再次恳求,郑老自然也不能不识好歹,再说了,叶倾城的天赋,他确实非常看好。

“既然叶庄主如此迫切,那老夫,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快,倾城,先跪下叫师傅。拜师仪式,待寻个上好的日子,咱们再办,如何?”

叶倾城看了郑老一眼,轻轻撇了撇嘴,说道:“不拜!我可不想学什么玄功。我去修炼了,咱们家这万贯家财,谁来继承啊?”

“妄言!”叶宗凌有些恼怒,好不容易说动了郑老,自己家儿子却不乐意了。“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像成为郑老的徒弟,你可别不知好歹。”

“切……”叶倾城吸了吸鼻子,说道,“谁喜欢,谁去拜。反正我不拜。”

“放肆!”

郑老见气氛有些冲动,连忙调和,说道:“叶庄主,你也不必生气。叶公子不愿意拜师,想必是对玄功了解的不够深,这几日,老夫正好闲着,不如老夫在寻龙山庄住几天,为叶公子好好讲讲修炼的好处,或者让他见识一番,说不定叶公子会改变主意呢。”

叶宗凌喘了口气,点了点头。不由得费解起来,不是全恢复了吗?怎么这脾气,还是如此之倔?

叶倾城不想搭理老郑头,略微的施礼,便离开了正厅。

叶宗凌叹了口气,说道:“郑老,这小子脾气倔,您别往心里去。”

郑老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但凡大才者,自然有些傲气和固执,这是正常。想要让他乖乖跟着我学习,我这个师傅如果不显示出一些本领,他自然不会服气的。接下来这几日,老夫便让他了解一番。到时候,他自会改变主意。”

“也好,也好。对了,郑老,那魂种测试?”

“这个无妨。”郑老摆了摆手,道,“像这般绝佳的根基,魂种就算再差,也绝对不可能比蓝色玄种低,咱们就往最差了说,蓝色玄种,这也是极强的天赋了。就算放到玄门中,算不上一流,但也能排到中游。更何况,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叶庄主可别忘了,那天赋异禀的宁家小姐,也就是蓝色玄种而已。”

叶宗凌闻言,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当初叶倾城的魂种测试,是虔灵真人私下测试的,他并不知情,如今听郑老一言,他也算彻底放心了。就算是个蓝色玄种,那也是跟宁思倾差不多的天赋。足够了。

郑老双眼微眯,又说道:“不过,据老夫多年的经验判断,叶公子的魂种强度,应该能达到紫色圣种。”

叶宗凌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几乎颤抖的握不住茶杯。紫色圣种。这等魂种强度,也就意味着,叶倾城将来的成就,恐怕绝不仅仅是傲视玄家了,恐怕在整个北楚,那也是天赋极强的存在了。

记得十多年前,长陵楚氏出了一位紫色圣种的天才,被玄门昆仑山收为弟子,仅仅十年,这位弟子便达到了登灵境,进入了那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境地。虽然后来不知何故,此人无故消失,但这修炼神话,却十年来经久不衰。

如今,寻龙山庄出了一位紫色圣种,那么,十年后……叶宗凌不敢想象。自己十六岁开始修炼。如今五十已过,那登灵之境,依旧不敢想象。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让他看到了寻龙山庄傲视北楚的希望。

“魂种测试虽然不难,但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灵魂,叶公子这根基,其实测不测,已经不重要了。叶庄主就暂时由他吧。待老夫慢慢说服他。”

“好……好……”叶宗凌声音有些颤抖,“有劳郑老了……”

叶倾城确实是对玄功没有多大兴趣的,因为他没有多么远大的目标,他只想好好的做个富二代,放着家里这么多钱不去挥霍,去练玄功?脑子有坑吧。

离开了正厅,叶倾城打算带上桃红和柳绿逛一逛,带些好酒,先去后山寻个花草繁茂之地吹吹风,然后再去江州城里逛一逛尝尝美食。

打算的很完美。然而叶倾城没走出多远,便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那声音有些扭捏和变态,听的叶倾城浑身不舒服。

“哎呦喂,倾城啊,你走这么快干嘛?”

叶倾城停住脚步,看到一个略显妖艳的男人追了上来,这人身着一身淡紫色衣袍,油头粉面,长相倒是颇为俊俏,只是这声音和体型有些娘。

“倾城啊,可算见到你了,这好几年不见?有没有想人家啊?”那娘里娘气的男子上前拉住叶倾城的胳膊,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许愁怨。

叶倾城不由得后心一凉,这个,不会又是剑痴以前造下的孽缘吧?

“呃……你叫啥来着?”

“哎呦喂,倾城,你就这么把我给忘了啊,我是陈清莲,你的阿莲弟弟啊。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听说你脑疾痊愈啦?听到这个消息,小弟可为你高兴了呢,今日赶紧来看望你。”

“多谢关心。”叶倾城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因为小时候痴傻,所以没几个玩伴,自小一起玩耍的除了妹妹以外,好像是有这个陈清莲。不过,在叶倾城的记忆里,这个阿莲,一直是个女孩来着。

看来他这娘里娘气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从小便如此。否则怎么会跟痴傻的叶倾城混在一起。

“倾城,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四处看看风景,随便走走。”

陈清莲拉住叶倾城的衣袖,低声道:“倾城啊,你刚回来,有些事情不知道,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个事情,我可要提醒你。”

“什么?”

“你可还记得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陈清瑜?”

“陈清瑜?”叶倾城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印象,是寻龙山庄的二庄主,陈枫林的儿子,虽然陈清莲也是陈枫林的儿子,但陈清莲却不是正室所生,而是陈枫林醉酒乱性与一奴婢所生。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苦口婆心

“陈清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小时候没少欺负我们。”

“对对,就是他。昨天晚上听说你回来,脑袋恢复正常了,那个陈清瑜可是很不高兴呢,扬言要跟你这玉虚宫天才切磋一下呢,你可小心点,他这几年玄功进展很快的。非常厉害。”

叶倾城双目微沉,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没事的。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寻龙山庄坐落在落霞谷中,山庄后面,则是闻名江州的落霞山,山上长满枫树,在这深秋的世界里,整座落霞山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壮观。

叶倾城带着美酒,侍女,寻了一处美景,铺上毯子,惬意的喝着小酒。

这林中枫叶飒飒,风景优美,凉风习习,甚是舒爽,叶倾城喝着美酒,问道:“桃红,江州城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

桃红蹙了蹙眉,她一个婢女,从来没出过门,自然不清楚,便轻轻摇了摇头。

“江州好玩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叶公子恐怕玩不了多久了。”沉闷的声音缓缓在叶倾城耳侧响起,郑老背着双手,从林中走了出来。

叶倾城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郑老也不恼怒,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说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想。”

郑老神秘的一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叶公子今天十八。对吧?因为苍灵诅咒,你的一位兄长,一位姐姐都在十八岁时意外离世,而你,现在是叶氏唯一的继承人。确实,你没有理由跟着我离家学艺,但是有一点你要清楚。玄家,之所以叫玄家?凭的可不仅仅是家世和财富。”

叶倾城饮了杯酒,问道:“难道还拼颜值?”

郑老微微一笑,在叶倾城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家世财富只是身外之物。只有实力,才是立世之道。宁家的那位天之骄女,十八岁,已灵起境中阶,而宁家的宁真,宁黎,宁武,也在今年相继踏入了灵起境。还有,寻龙山庄内,二庄主的儿子陈清瑜,也已经灵起境。这些玄家子弟中,唯独你,依旧停留在起步阶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本少爷不想练功,更不想拜你为师。”

“这意味着,半年后玄门正统,昆仑山收玄家弟子之时,你会毫无意外的被忽略。然后,他们都进了昆仑山,学习着正统玄功,而你,依旧揽着美人喝着小酒。一两年内,差距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三五年之后,他们都成了人中龙凤,而你,因缺乏正确的指导只能靠你爹随便教教你,以至于他们的境界,会高你整整一个层次。那个时候,宁江寒的女儿会不会看上你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这少庄主的位置,恐怕坐不安稳了。”

叶倾城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停滞,拉着脸问道:“难道还有人敢抢我寻龙山庄的家产不成?”

“叶公子,你恐怕是忘了吧。你父亲与陈枫林可是结拜兄弟,当年苍灵之墓中,你二叔为了救你爹,玄功尽废,你爹出来之后对他说过,未来的寻龙山庄,不仅姓叶,也姓陈。这也就意味着,其实你并不是叶家唯一继承人。”

“还有这种事?”叶倾城放下酒杯,喃喃道:“老头子这脑袋被驴啃了吗?怎么会许这样的诺?”

“呵呵,这是老一辈的事,但却切实关系到你的利益。而且,叶少爷,还有半年,各大玄门便会挑选玄家弟子入昆仑,到时候,宁家小姐自然是会去的。您,到底去不去,可得好好想想了。”

“玄家弟子入昆仑?这是为何?”

郑老双眼微眯,笑道:“既然你问了,那我不妨告诉你。玄家与玄门,其实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实际上,却是相互依存。玄家想借玄门的正统功法,提高自己子弟的实力,而玄门,也需要这些天赋异禀的少年来稳固自己的位置。表面上,北楚各大势力之间,相安无事,但其实,私底下,每一家都有自己的野心。而在众玄门里,太清宫避世清修,自然不必讨论。但其他玄门,便没有这般清心寡欲了,半个月前玉虚宫气宗覆灭,我相信,那只是个开头,绝不会是结束。”

“他们争斗,是他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叶倾城撇了撇嘴,说道。

“听起来,玄家相争,玄门暗斗,确实与你无关。但你忘了,寻龙山庄,有着整个修炼界都为之疯狂的东西,苍灵宝藏。你想守着寻龙山庄的财富做个富家公子,但你也得有守得住家财的本事才行,如果你没有,那么寻龙山庄,未必不会是下一个气宗。”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就是为了让我拜你为师罢了。”叶倾城挑了挑眉,说道:“想做我的师傅,你得拿出真本事,光凭一张嘴可是不行的。”

郑老捋着胡须笑了笑,说道:“这个老夫自然清楚。没有本事,怎敢教虔灵真人的弟子?你可是气宗,唯一剑气双修的天才。人送外号,剑痴。但那都是过去的光荣了,冰域黄泉走了一遭,你这玄功,也散了个干净。现在,你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叶倾城。”

“如果我跟着你修炼,我需要多久,才能追上宁思倾的境界?”

“你未落入冰域黄泉之前,实力已是灵起境巅峰,想恢复到原来的境界,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主要看我怎么教了。你在冰域黄泉受了伤,冰寒入体,吞噬了你的玄气,虽然不知道你的冰寒是何人治好的,但我敢保证,如果你没有正确的方法修炼,冰寒入体的后遗症,一定会一辈子缠着你。”

“冰寒?”叶倾城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玉虚宫的冰域黄泉,乃是一座玄门监牢,那里镇压着灵玄大陆上无数恶名昭彰的人,之所以进了那里,极少有人逃出来,便是因为冰域黄泉乃是万年玄冰天然形成,那里的冰寒之气能够日积月累进入人的身体,然后吞噬玄气。正常人掉进去,三五天左右,冰寒开始入体,而你,因为掉进去后受了重伤,以至于冰寒顷刻入侵,所以你的玄气,差不多散了个干净。”

“玄门监牢?怪不得那日黄泉崩塌,有那么多妖魔鬼怪逃了出去。”

“如果你肯拜我为师,我可以向你保证,半年内让你摆脱冰寒的后遗症,达到灵起境。然后你就可以与众玄家子弟一起进入玄门修炼,以你的天赋,不出十年,必然是北楚帝国最耀眼的新星。”

“这个嘛……”叶倾城皱了皱眉,说道:“我再考虑一下。”

郑老深呼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如此苦口婆心的收弟子,没想到这小子,依旧不给面子。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好。你再好好考虑一番。身为寻龙山庄的少庄主,你的选择,可不多。对了,三日后,江州城内醉梦楼上,有一场决斗,如果你敢兴趣,可以来看看。”

“决斗?”叶倾城一听有决斗,顿时两眼放光,“是高手过招,生死对决吗?”

郑老微微一笑,说道:“决斗的双方,都是异闻阁高手榜前五十的人,绝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场决斗,裁决公证人正是老夫。三天后,正午,醉梦楼,我等着你,待你看过决斗之后,我会再问你一次,希望那时候,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书房机关

被郑老这么一搅,叶倾城也没了游赏兴致。原来只是想着,既然穿越成富二代了,那就守着这万贯家财好好当个小财主,如果能把宁思倾娶过来,那就更好,今日听郑老这么一说,叶倾城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是知道的太少。

郑老刚走没多久,叶管家又屁颠屁颠的上了山,说老爷叫他去一趟。叶倾城很不情愿的闷了口酒,真是一刻也不让人闲。

这次,叶老爷倒没有让他再见什么高人,书房中,只有叶宗凌一人,就连管家也没有留在屋里。

叶宗凌五十多岁,岁月在他的脸上和鬓角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尤其是眼角的皱纹,一层层仿佛皱褶一般。根据江湖算命人的说法,眼角皱纹多的人,要么多福,要么多灾。很明显,叶倾城的老爹属于后者。

自从盗了苍灵之墓后,那诅咒便深深的种在了叶家。传说中,玄兽苍灵曾经产过一子,但后来不幸夭折。死因,古籍中并无记载,但看得出来,子嗣夭折对这位北楚先祖的打击很大。

因为古籍记载,苍灵死后,在墓地里留下了极恶毒的诅咒,凡擅闯偷盗者,子嗣早夭,厄运缠身。

这句话在叶倾城理解来,就跟流氓地痞一样,自己遭遇不幸,却要咒骂别人生儿子没菊花。这种风度,完全看不出来是一方守护神。

叶倾城的那位大哥,比叶倾城大四岁,十八岁暴毙,叶倾城的姐姐,比他大两岁,十八岁玄功尽失,持剑自刎。大儿子,二女儿全死了,三儿子又是个智障,换了谁也难以接受,所以叶宗凌的夫人在前几年郁郁而终。叶宗凌毕竟是一家之主,硬生生把一切灾难都扛了下来。

可惜,剑痴以前痴傻,记忆要么是琐事要么就是空白,无法体会和理解那种痛苦。如今叶倾城与他灵魂相融,想到这些事情时,倒是颇为佩服这位父亲。

到寻龙山庄两日,叶倾城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此时见到叶宗凌时,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父亲,您找我?”

叶宗凌看到他进来,脸上立刻泛起了面容,如今的叶倾城,可是整个叶家的希望,叶宗凌看到他,自然欢喜。

“倾城啊,来了就好。不必如此拘礼,放平常就好。以前你那么顽劣蛮横,如今脑疾痊愈,如此彬彬有礼,这倒让为父不习惯起来了。”

叶倾城笑着点了点头,问道:“父亲找我可是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你这回来之后,为父也没跟你好好聊过,这两天休息的如何?”

“还行。”叶倾城挠了挠头,笑道:“就是……被那个小甜甜,吓得够呛。”

“哈哈……”叶宗凌闻言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知道吗。当年你拉着她的手来到我面前,说要娶她为妻时,老子的内伤都快被你气出来了。”

叶倾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

“听说你从冰域黄泉逃出来,多亏了思倾相助?”

“是,当时孩儿掉入冰泉,脑部受了重创,刚刚恢复些神智,但却被玄冰冻住,幸亏思倾把我救了出来,才保下了这条命。”

叶宗凌缓缓的点着头,问道:“怎么样,喜欢她吗?”

叶倾城有些吃惊,愣在了原地,叶宗凌诡异的一笑,说道:“你与她可是娃娃亲,如果你喜欢,为父挑个日子去给你提亲,如何?”

“别别别。”叶倾城闻言连忙阻止道:“这事儿先不急,不急。虽有婚约,但婚恋还是要自由一些的,不能搞父母包办那些封建套路。再等等吧,等时机成熟一些。”

叶宗凌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沉稳了,也成熟了。看来为父今日叫你来,确实没有错啊。”

“什么意思?”

叶宗凌神秘的一笑,说道:“你已恢复正常,寻龙山庄的许多事,我自然要与你讲的。以后等我老了,这寻龙山庄,就得由你来掌着了。”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

“嗯,现在你已痊愈,我自然可以放下心了。现在的你,可不是以前的你。来,你跟我来。”叶宗凌拉着叶倾城的胳膊,来到书桌前。

那古朴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还放着一只苍鹰玉雕,栩栩如生,非常漂亮。

“这桌上,藏着通往寻龙山庄密室的机关。”

“机关?”叶倾城不由得惊讶,“父亲为什么要把这个告诉我。”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不告诉你,告诉谁?”叶宗凌取下一只毛笔,将那支笔放在石砚中,随后又将砚台调转了一个方向。

就这简单的摆弄了几下,那苍鹰玉雕竟缓缓散发出了光芒,淡淡的金黄色缓缓飘浮,而那光芒中的雄鹰,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动了起来。

“这……”叶倾城有些惊讶,这个机关,倒是和电影中看到的不太一样。

“最简单的摆设,才最能迷惑盗贼的视线。整个桌上,最不惹人注目的就是这笔和砚台,殊不知,这两件才是机关的根本。而这玉雕,不过是个连接之物罢了。曾经有盗贼潜入我这书房里,为了寻找机关,把我桌上的玉雕都掰碎了,却依旧没找到。”

说话间,那玉雕身上的光芒已经缓缓汇聚在一起,照在了对面的墙壁上,随即,那墙壁上也渐渐散发出了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光芒漩涡。

叶宗凌拉着他,走向那光芒漩涡,居然毫无阻碍,仿佛那堵墙完全不存在一般。轻松穿越。

两人进入漩涡,所有的光芒又在一瞬间熄灭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正常。

怪不得无数盗贼觊觎寻龙山庄的宝藏,无数次潜入却每次都空手而回。这极普通,却又并不普通的机关,不知骗过了多少人。

记得刚得到苍灵宝物的那几年,虽然寻龙山庄层层守卫,阵法全开,但还是不断地有高手潜了进来,几乎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就连叶家藏金银财宝的密库都找了出来,却唯独找不到苍灵宝物。

若那些盗贼知道,只需将毛笔换个地方,砚台稍微转一转,就能找到苍灵宝物的藏地,恐怕那些人都会气吐血。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苍灵宝藏

那光芒形成的漩涡,只是一个通道,叶倾城跟着父亲走入通道里,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一盏破旧的油灯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暗淡到黑暗仿佛随时可以淹没它。

叶宗凌右手缓缓抬起,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枚夜明珠,光芒灿烂,照亮了前方的路,叶倾城这时才看清,这是一个地底的洞穴,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刻画着奇怪的符文,脚下的青石板路平淡无奇。

“此处机关重重,阵法严密,如果不知机关位置,闯进来,哪怕登灵境的高手,都必定有来无回。你跟在我身后,记住脚下的位置。”

叶倾城点了点头,紧跟着父亲。脚下的青石板一块块有序排列,但叶宗凌却走的很独特,往前三步,往左三步,又往前三步。叶倾城抿了抿唇,这机关,倒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就在叶倾城以为父亲会继续如此走下去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往后退去,叶倾城不解,只能跟着他后退。直到退到原来的地方,叶宗凌才神秘的一笑。

“倾城,发现不同了吗?”

叶倾城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叶宗凌闻言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发现,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呵呵……”叶倾城满头黑线,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里却不由得吐槽:哪个脑残设计出来的机关,往前往左往前再后退。这他妈是在扭秧歌吗?

看叶宗凌的神色,他倒是对这机关颇为满意,足足重复了三遍。而在叶倾城眼中,就跟前世在看广场上的老头扭秧歌没什么区别。

第三遍之后,那幽暗的油灯骤然熄灭,两侧墙壁上逐渐伸出烛台,烛台上放置着夜明珠,光线霎时间铺满了整个密室。亮如白昼。

“爹,您身体挺好啊。”

“嗯?身体?嗯,这个自然。身体很硬朗。”

叶倾城撇了撇嘴,笑道:“爹,以后您每天来这密室扭扭秧歌,我保证你能活到一百岁。”

叶宗凌皱了皱眉,一脸迷茫。“秧歌?是什么歌?”

叶倾城咧着嘴角,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您继续,继续。”

“机关已解,跟我过来吧。”

密室另一侧,是一方普通的石台,石台之上,放着一盏没有点燃的破旧油灯,奇怪的是,油灯里只有灯芯,并没有油。叶倾城很奇怪,没有油,方才燃烧的是什么?

叶宗凌拿出火石,将那灯芯点燃,没有油的灯芯,居然真的又燃了起来,而与此同时,石台中央逐渐出现一个黑洞。

叶宗凌指了指那黑洞,说道:“二十年前,我与你二叔,带着一帮弟兄们,千辛万苦找到苍灵之墓,那墓中凶险异常,寻龙山庄一行三十六人,最后,只有我和你二叔活着走了出来。同时,我们也从墓中带出来了大批宝物。那一批宝物中,除却世间罕见的财物之外,有三样东西,帮助寻龙山庄迅速崛起。”

叶倾城定了定神,望着叶宗凌。

“第一件,便是我与你二叔修炼的玄功功法,龙象诀。这是一部圣阶功法,世间罕见。威力不俗。凭借此功法,我与你二叔这些年里玄功进展极大。你若是决定拜郑老为师,今日,我就将这龙象诀传给你。”

“呃……难道我不拜他为师,您就不传给我了?”

叶宗凌神色一愣,摇了摇头:“那倒不会,不管你拜不拜。这龙象诀都是要给你的。不过,郑老可是北楚有名的修士。你为何不愿拜他为师?”

叶倾城淡淡地一笑,答道:“因为……我和一个山中老道有约定。”

“山中老道?意思就是你有师傅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与那老头志趣相投。郑老这样古板的师傅,我并不喜欢。不过,他确实玄功深厚,拜他为师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此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叶宗凌点了点头,说道:“这龙象诀可以给你。而剩下的两件物品,你只能带走一件。”

“这是为何?”

这话一问出来,叶宗凌突然暴躁起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呢?都给你了?明年芷颜的成人礼,老子拿什么给她?”

“哦……”叶倾城差点把这个给忘了,如果记得没错,这个妹妹今年应该十七了吧。确实,再有一年,她就成年了。

叶宗凌在大儿子二女儿相继出了意外之后,为免剩下的子女遭殃,想尽一切办法将儿子女儿送进了玄门。叶倾城入了玉虚宫,而叶芷颜,则去了长烟谷。

在叶倾城了解到的记忆里,有大部分都与这个妹妹有关,可见以前的叶倾城虽然痴傻,但与这个妹妹的感情却是极深。

“说的是。是该给芷颜留一件。”

“剩下这两样物品,一件,是一本残缺的剑诀,没有名字,没有品阶,甚至,一般人估计很难看懂。这剑诀只有三式。因为无人修炼过,所以威力如何,没人知道,但是这本剑诀在苍灵墓中,由一只上古凶兽守护,我想,必定不会是什么凡物。”

“残卷?一般人看不懂?真有这么难?”

“我说一般人看不懂,是因为这剑诀只有三张图,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有。想学这三式,恐怕得有超凡的悟性。”

“那另一件呢?”

叶宗凌神秘的搓了搓手,说道:“这另一件,就厉害了。你可记得古籍记载里,苍灵的画像?”

叶倾城凝神想了想,点头道:“记得,人面兽身,两只手臂粗壮无比,手中分别持着一叉一盾,后背长着森白的骨翅。样子很吓人。”

叶宗凌双眼微微放光,略有些激动,眼眶似有些红润,沉默了半晌,说道:“最后这件物品,不是别的,正是苍灵左手之中握着的玄盾。想当初,为了得到这件玄器,我们一行人与凶兽大战一场,差点全部丧命,而你二叔,也就是那时候,为我挡了致命一击,从此玄功尽失,筋脉尽毁。当时偷到这件物品,惊动了凶兽,三十多个兄弟用血肉之躯掩护我二人离开。我和你二叔回来了,那帮兄弟,却从此留在了墓穴中。长眠于无尽的黑暗中。”

叶倾城轻叹了一声,道:“人生中能有这样一群热血赤诚的同伴,此生何憾……”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龙象诀

叶宗凌的眼眶泛红。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群年轻人在大漠里穿行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在一个风暴席卷的夜晚,寻到了苍灵墓的痕迹。

那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此次盗墓之行,将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寻宝。

叶宗凌还记得那群人里,年纪最小的莫小川,只有十五岁,他是一行人里,唯一一个孩子,但同时也是整个队伍的向导,就是凭借着他那与生俱来的方向感和灵敏感,整个队伍才在风沙中找到了苍灵墓。

苍灵墓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一行人的脸上带着兴奋,决绝,激动。一起涌入了那光芒入口。而最后,离开的两人,却浑身疲惫,面如死灰,眼神中只有绝望之色。

二十年了,叶宗凌每次想起来,都后悔不已,明明已经寻到了那么多财物宝藏,那么多的世间珍宝,足足装满了他怀中的灵囊。可他偏偏不满足,非要往前走那一步,看到了那石像手中的玄盾。

一步之差,天堂地狱。

正是那一步,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一步,让他失去了一群最忠诚的伙伴。

“想好了吗?选什么?”叶宗凌深呼了一口气,不愿再去回忆。

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想好了。苍灵手中的玄盾,不用过多的描述,任何人都能想到它的威力,如此顶级的玄器,还是留给芷颜吧。我希望她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做个快乐的女孩。”

叶宗凌眼眶微湿,握住他的手,沉沉的点了点头。

叶倾城嘴角含着笑,他又想起了前世那个可怜的女子,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孤儿。

知道没有结果,所以叶倾城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每想起过去的事,叶倾城便愧疚自责。

希望以后的你,可以过得开心,自在。不要一个人,站在夜色下的风口。也不要再喜欢上,像我这样的人。

龙象诀,残破的剑诀。

叶倾城手中捧着一枚灵轴,一本残破的古书,向父亲行礼。

“父亲放心,寻龙山庄,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觊觎他一丝一毫。”

入夜,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撒在地上,叶倾城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立了许久,桃红进来为他披了一件裘衣,轻声道:“少爷,秋凉,小心受了风寒。”

叶倾城轻轻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桃红,你家里人还在吗?”

桃红微微垂首,摇了摇头,道:“很早就不在了,家乡遭了饥荒,父母都饿死了。那时候我只要六岁,无依无靠,没钱安葬他们,只能在街头卖身安葬父母,是老爷把我带回了山庄,我才能活到今日。”

叶倾城轻叹了一声,安慰道:“以后,便把这里当成家,寻龙山庄内,都是你的家人。”

“多谢少爷。”

“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桃红离开后,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了他一人。

叶倾城取出那本剑诀残本,仔细端详着。这残卷确实破的厉害,薄薄的一本书,后半部分被撕去,只有前面的几页,且大部分都空白着。

叶倾城随意翻了翻,只有三幅图。各画着一个舞剑的男子。姿势不同,形态各异。但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叶倾城叹了口气,将残卷放入锦囊。放入之时,他又看到了那些银两,又想起了那个山中老道。不知道有没有人陪他喝酒。

收起锦囊,叶倾城又拿出那龙象诀,这部玄功就明显高端大气了许多,一只精美的卷轴,仿佛艺术品一般,卷轴上龙飞凤舞的三个紫色大字。昭示这这本玄功不低的品阶。

来这个世界已经快二十天了,叶倾城也逐渐有了许多了解。在灵玄大陆,一个修炼者,最重要的便是玄功功法。所修炼的玄功功法品阶,决定了吸收和运转玄气的效率。只有更迅速的吸收和运转玄气,才可以配合玄术功法使出更强的威力。

像宁思倾修炼的灵犀诀,乃是玄阶高级功法,比龙象诀略低一些,但也是极出名的功法了。说起来,人的魂种,玄功功法,玄术功法,甚至是玄兽,都有着灵玄圣仙道五个层次的分类。但据叶倾城了解,圣阶似乎就是顶峰了,也不知道后面两个阶层,是何人瞎编出来的。

缓缓打开卷轴,那卷轴里,金色的小字密密麻麻,还配有诸多图像。但要命的是,叶倾城不识字。

无奈,修炼只好作罢。叶倾城决定,从明日开始,读书,认字。既然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知识一定是最重要的武器。

道法三千,书中永远有着无尽的宝藏。

没了追兵,也没了小甜甜,这一觉,叶倾城睡得格外踏实。还做了一个美梦。

他梦到自己继承了寻龙山庄的财产,娶了宁思倾为妻,有了可爱的孩子,每天都过得如神仙一般潇洒幸福。

梦醒来,叶倾城的嘴角,还带着笑意。

当叶倾城向父亲提出要认字读书时,叶宗凌立马推荐了自己的结拜兄弟,寻龙山庄的二庄主,陈枫林。

据说,此人才学造诣很高,出生于书香门第,其父任职于太书院,年轻时,陈枫林曾考中过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原本是三元及第的热门人选,可惜因为皇室内部变故。楚,变成了北楚。而那场政变之下,牵连甚广,陈枫林家道中落,又遭同僚排挤。

无奈之下,陈枫林弃文从武,后来加入寻墓团队,与当时并不出名的寻龙山庄盗墓头子叶宗凌成为挚友,再后来,二人关系越来越深,也有了后来苍灵之行的那段故事。

受过极高的教育,经历过文学熏陶,又持过刀剑,行过江湖,用叶宗凌的话来说就是,上得了庙堂,斗得了流氓。这样的人,自然是教叶倾城读书的不二人选。

陈枫林自从失了玄功之后,江湖之事已经不再多过问,日常也是深居简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但他的两个儿子,却是与他的性格恰好相反,那个惊世骇俗的陈清莲自然不必说。正妻所生的儿子陈清瑜,自小便骄傲跋扈,性格张扬。叶倾城小时候,可没少受他欺负。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知行居

陈枫林居住的院落有个很雅致的称呼,知行居。这一点,叶倾城很钦佩,不像自己的老爹,书房居然叫屠龙阁。

知行居的建筑不似寻龙山庄其他地方那般华丽,只是很简单的一落院子,淡雅,别致。院中有花草池塘,松树石椅。

见到陈枫林时,他正在浇撒花草,此人年逾五十,算起来其实和叶宗凌岁数相差不大,但外表看起来却更苍老和蔼一些,毕竟身无玄功,自然没有叶宗凌那般硬朗。

“侄儿见过叔父。”

陈枫林第一眼看到叶倾城时,几乎没有认出来,愣了片刻,方才想起。

“倾城?”陈枫林放下手中的水壶,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半晌后,连连点头赞叹,“前几日听清瑜说你回来了,脑疾已痊愈,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贤侄果然若人中龙凤,风姿俊朗。”

“叔父过奖了。侄儿回来不久,这几日拜见过父亲,今日,特来拜见叔父。”

“好,贤侄有这份心,真是不错,不错。你的顽疾,你父亲头疼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对了,叔父,今日前来拜见,恐怕还要麻烦您一件事。”

陈枫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叔侄之间,谈什么麻烦,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便是。”

“多谢叔父。侄儿如今心智已恢复,但是以前痴呆如木,落下了太多功课,今日来,是想请叔父,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能教教侄儿读书,识字。”

陈枫林毫无犹豫,点头道:“这个简单。正好我也闲来无事。既然你愿意,便每日来这儿,老夫一定知无不言,尽心教授。”

“如此,便多谢叔父了。”

“既是读书,你一个人,恐怕有些枯燥无味,不如让清瑜陪你一起吧。”

叶倾城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还真不愿意和那个陈清瑜相处。从小到大,叶倾城痴傻木讷,而他却天资聪慧。仗着这个优势,陈清瑜自小便爱欺负他。

“叔父,清瑜忙于修炼,恐怕没时间吧。要不,让莲弟与我一起吧。”

陈枫林自然知道两个孩子自小的矛盾,但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如此疏远毕竟不好,便说道:“那就你们三个一起来吧。读书乃是正礼,厚此薄彼可不合适。”

叶倾城无奈,也只好同意。

离开知行居时,叶倾城很巧的遇到了这个只比自己大一个月的兄长,陈清瑜。

“呦?这不是倾城嘛。怎么,见了兄长,不高兴吗?”

叶倾城面无表情,说道:“听说你几日前放言,要与我决斗?”

“决斗?”陈清瑜斜着眼笑了几声,道:“决斗这般粗鲁的话,我才不会说呢。你可能记错了,我说的,是教训。”

“教训我?”叶倾城淡淡的转头,望着他,说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傻子吗?能被你稍微用力,就推入茅坑的傻小子?”

“呵……记性倒是不赖嘛。可是,这件事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如果不是我把你推进去,你怎么能遇到你的挚爱甜甜呢?说起来,你这位红颜知己,还真是勇敢,那么污臭的茅坑,说跳就跳,把你捞上来,还能忍着反胃为你嘴对嘴输气,真是个奇女子啊。”

叶倾城只觉胸口有一股气憋着喘不上来,他不仅想骂这个陈清瑜,他更想骂以前的叶倾城,居然能丢人丢到这个地步。人活到这个份上,不如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如果你还有那些小心思,最好考虑清楚,玉虚宫的玄功,可不是用来比试切磋的。”

陈清瑜不屑的一笑,说道:“不用来比试切磋?怎么,玉虚宫玄功这么厉害,难道还能用来茅坑里游泳不成?”

叶倾城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是用来杀人的。”

陈清瑜脸上戏谑之色凝固,凝视着叶倾城,这时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任由他欺负却不敢还手的傻子了。

叶倾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正欲离开,陈清瑜突然笑了起来,语调平和了许多,“倾城,我们都长大了,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你怎么还如此孩子气?”

叶倾城停住脚步,他从来不相信一个小时候做坏事没有分寸的人,长大了能变得有多善良。

“就因为你我都长大了。所以过去的事,我不追究。”叶倾城转身,沉声道。

陈清瑜神色渐渐冷起来,望着叶倾城,半晌后,嘴角轻撇,露出一抹让叶倾城看不懂的笑容,似嘲讽,似不屑,却又仿佛是对过去的淡然。叶倾城一时难以理解。

“镜湖送来一封书信。你要不要看?”

“镜湖?”叶倾城往前走了几步,问道:“给谁的信。”

陈清瑜从怀中取出书信,笑道:“你的未婚妻给你的。我在庄外遇到宁家的人,便帮你带回来了。放心,我没偷看。”

叶倾城接过书信,信封完好无损,看来他确实没有偷看,叶倾城将信揣起来,道了声谢,随后离开。

回到自己住处,叶倾城迫不及待的叫来了桃红。让她帮忙读信。来到新的世界,语言虽通,但这文字有些复古,学惯了简体字的叶倾城,实在不认识这些古老的文字。看来读书识字,迫在眉睫啊。

“一别多日,甚是想念,黄昏时分,沐阳楼一叙。宁思倾。”

叶倾城接过信,不由得笑道:“写个信都这么惜字如金的吗?”

桃红望着他喜悦的神色,轻声道:“少爷,宁小姐约你去沐阳楼哎。”

“嘿嘿,是啊。这可是他第一次约我,我得打扮好看一些才行。”

桃红轻笑着,说道:“公子是得好好打扮一番,沐阳楼可是情人相会的地方,宁小姐约你在那里见面,看来是对少爷芳心暗许了呢。”

“是吗?”叶倾城咧着嘴,将那封信细心折好,揣在了怀里。

经桃红一番解释,叶倾城才明白,这沐阳楼乃百年前贬谪于江州的一位驸马为沐阳公主所建。据说这位驸马与沐阳公主伉俪情深,驸马因故被贬江州,这位公主不离不弃,托着怀有身孕的身子陪他来到江州,却正好赶上苍江水患。

驸马日夜操劳,与军士工匠策划重修江堤,而沐阳公主则开仓施粥,救济灾民,历时三月,水患终于平息。

然而不幸的是,沐阳公主临盆时,难产而亡。驸马悲痛之下,一病不起。这位驸马强拖着病体,亲手策划修建了沐阳楼,以纪念亡妻。沐阳楼修成之际,驸马病逝。

从此之后,沐阳楼便成了江州见证爱情的圣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沐阳楼

为了这场约会,叶倾城打扮了整整半个时辰,还备了一份礼物。望着铜镜里风度翩翩的自己,他不由得抿起嘴角,叹了声:“我怎么这么帅……”

叶倾城斥退了想要跟着一起来的侍卫,如果去约会,身后还要跟着带刀的侍卫,岂不是太煞风景了。更何况,今日去的地方乃是爱情圣地,沐阳楼。带着几个大老粗也不合适。

问清楚侍卫沐阳楼的位置后,叶倾城独自出了谷,前往苍江畔这座声名远播的楼阁。

沐阳楼有许多别称,例如陈情楼,许诺台等等,临靠苍江,有一览江水,俯仰天地之势,站在楼阁最高处,可以看到滔滔江水,和连绵青山。

叶倾城站在沐阳楼下,看着江水,青山,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来,便随口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好诗!”这随口一吟,却不料惹的一旁的中年人拍手称赞:“好诗!阁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情。在下佩服。”

叶倾城不好意思的一笑,拱手道:“先生过奖。”

“公子年少多情,文采斐然,在下佩服,所以想请公子饮一杯酒,交个朋友,公子可愿?”

叶倾城施礼道:“实在抱歉,在下约了人,恐怕……”

“我猜公子约的,一定是心上人,是不是?”

叶倾城笑了笑,没有回答,但神态间的流露,那人岂会看不到,便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既如此,公子请便,来日有缘再会。”

拜别了那中年人,叶倾城登上沐阳楼,这沐阳楼果真奇景,登高望远,一碧万顷,波光粼粼。岸芷汀兰,青山连绵。如此美景,又有那般动人的故事,自然大受欢迎。

沐阳楼楼顶的阁楼间有许多雅房,皆是这江州城内各个名门世家专属。叶倾城寻了未多久,便看到了寻龙山庄的木牌,因为要等宁思倾,所以叶倾城便站在栏杆前等待着,内心有一些忐忑。

他不由得摸了摸胸口的锦囊,也不知自己选的这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等了大约一刻钟,有一位侍女前来相告。

“叶公子,小姐命我来找你,对你说声抱歉,她今日突然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叶倾城稍有些失望,但还是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等她改天有时间,我们再约。”

侍女离去,叶倾城叹了口气,望着江水万顷,不由得有几分失落。

不过既然来了,闲着也无事,叶倾城便进了雅间,寻侍女要了壶酒。坐在窗边,赏景饮酒。

这酒似乎有些无味,叶倾城喝了几口,觉得不够过瘾,便又唤侍女,换一壶酒来。都说少年爱饮烈酒,确实如此,少年激情澎湃,哪喝的下寡淡的清酒。等青丝成雪,阅尽沧桑之后,喝腻了烈酒,自然又会回过头体会那淡酒。

侍女端着新换的烈酒刚走至门口,却被一女子拦了下来,那女子接过酒壶,道:“你去吧,我来就好。”

侍女应声而退。那女子相貌惊艳,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魅力。

而此时,一队马车正缓缓向沐阳楼驶来,那马车上蓝白相间的旗帜,正是宁家独有的标志。

原本每年中秋佳节时,宁思倾都会和父亲来沐阳楼怀祭母亲的。但那时候,她正救出叶倾城在逃亡的路上,所以宁江寒也没有来。如今宁思倾回来,自然要选个日子来此缅怀。

只是这一次,不仅宁江寒父女来了,连宁黎也随行跟了来。

叶倾城依旧望着窗外的美景,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可惜,如此风景,若是与她一同观看,该有多好。

“叶公子,独自饮酒?会不会有些无聊呢?”

叶倾城应声转头,那女子略微一笑,却更添了几分娇媚。

“你是谁?”

那女子抿唇轻笑,坐在了叶倾城对面,为他倒了杯酒,“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无人陪伴,岂不可惜?公子何必问我是谁呢。前朝有雅士当街与乞丐对饮,难道今日,公子这般的才子,容不下我一介女子?”

叶倾城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酒倒是好酒,可对面的人,谁知道怀着何种心思。叶倾城并不想多生事端,便放下酒杯,说道:“抱歉了,姑娘,我约了人,你留在这儿,恐怕不妥。”

那女子捂嘴笑了起来,取过叶倾城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红唇旁残留的酒渍让她更显妩媚动人。

“公子说谎的本事,可不高明。方才那侍女已经对公子说过了,您约的人,来不了了。”

“你偷听我说话?”

“公子误会了,只是恰巧路过,听到了罢了。”

叶倾城饮了杯酒,问道:“那么,姑娘想如何呢?”

那女子轻轻抛了个媚眼,叶倾城面颊一热,居然控制不住的身体发热。

“良辰美景,杯中美酒。奴家最近学了一支舞,公子可有兴趣?”

叶倾城有些恍惚,似乎有了些醉意,轻轻揉了揉额头。

那女子已经起身,一伸手,脱去外披的风衣,露出了一身淡蓝色衣裙,裙带飞扬,那女子轻轻施礼,舞了起来。

这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举手投足间,露出一股入骨的魅力,舞姿更是优美,如惊鸿飞舞般艳丽飘逸。

舞到尽兴之处,那女子的裙带不时的飘到叶倾城眼前,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叶倾城斜躺在椅子上,双眼微眯,醉意朦胧。

那女子身姿舞动,离叶倾城越来越近,嘴角的笑容勾魂夺魄,这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诱惑。

仿佛是跳的累了,那女子一转身,脚下不稳,身体忽然一软,倒在了叶倾城怀里,叶倾城连忙伸手去扶,那女子忽然伸出胳膊,勾住了叶倾城的脖子,猝不及防的一吻,印到了叶倾城脸颊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唇印。

似乎是酒精的作用,叶倾城面颊一热,但他很快恢复了清醒,瞬间松开了手,将她推开去。

叶倾城胸口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似乎是那个印记又在发热,叶倾城的醉意也醒了一大半,他站起身来,望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危局

那女子整了整衣裳,却更露出了雪白的胸口,细腻的脖颈。

“怎么了?公子,不喜欢奴家的舞姿吗?”

叶倾城嘴角轻斜,缓缓道:“以后不要把心思动到我的身上,就算你征服了我,可叶家还不是我说了算。你不如去找别家的公子,说不定效果更好。”

那女子的笑意逐渐收起,缓缓走上前,说道:“看来,公子并不是一般人呐,是香陌唐突了。”

“看姑娘的姿色和性格,想必也不是一般女子吧。能上得了这一层,姑娘看来也有些手段,不知为何却看中了我呢?还是说,姑娘此行的目标,就是我?”

“公子说的不错,奴家此行,就是为您而来,叶家少庄主,恐怕没有哪个女子会不惦记吧?”

叶倾城撇了撇嘴,往前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了下来,说道:“不管谁指使你来勾引我的,这手段,都过于下作拙劣了。”

“呵……”那女子捂嘴轻笑。望着叶倾城的背影,眼神妩媚多姿。

叶倾城打开门离去,刚走到门口,却遇到了宁黎,宁黎也第一眼看到了他。

“呦!叶公子也在这儿啊。”宁黎望着叶倾城,笑道,“怎么,叶公子约了心上人?”

叶倾城顿了顿,并不想与他客气,便说道:“怎么?沐阳楼是你开的?”

宁黎笑了笑,并不与他多言。却不料那叫香陌的女子又从房中走了出来。让叶倾城吃惊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胸口露了半截,裙子也被撕开了一般,露出修长的美腿。

宁黎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女子,半晌后,指着叶倾城高声道:“你……好你个叶倾城……居然跟……这种女子苟且!”

叶倾城一时无语,望着那女子,这时才想起自己出门时那女子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怒由心生。

“闭嘴。宁黎,你来的这么巧?怎么,一起来玩儿我?”

“叶倾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今日是陪族长和思倾来怀祭族长夫人的,我来玩儿你?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吧。你自己做如此苟且之事,可不要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思倾?”叶倾城心头一震,问道:“她也来了?”

宁黎冷哼了一声,转头往自己右侧的走廊看了一眼,叶倾城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宁思倾,正与宁江寒站在走廊那一侧,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思倾……”叶倾城失声唤了一声。他瞬间明白了这个局,专门针对自己的局。

“我……我什么都没做。”

宁黎冷笑了一声,说道:“叶倾城,把你脸上亲热过的痕迹擦掉再说这话。”

宁思倾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并没有看到发生的事一样,淡淡的对宁江寒说道:“爹,时辰差不多了,别误了正事。”

宁江寒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与宁思倾离开了那走廊,宁黎冷笑着,打量着叶倾城,说道:“叶公子还真是风流,这才刚回来没多久,就能临幸醉梦楼的头牌,嘿嘿,有钱,真可以为所欲为啊。”

宁黎留下这句话,跟着宁江寒父女离去的方向走去。

叶倾城缓缓转过身,望着那个叫香陌的女子,沉声道:“陈清瑜派你来的吧?策划这件事的,除了他,还有哪些人?”

香陌淡然的一笑,说道:“公子在说什么?奴家不明白。”

叶倾城伸出手掌,玄气已聚,他凝视着香陌,一步步走来。带着怒气,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怜香惜玉的臭毛病。你在我酒里下了春药,是不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陈清瑜?宁黎?还有谁?”

香陌脸上毫无惧色,转身走向栏杆处,斜靠在那里,随意穿着的衣服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她嘴角含笑,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说道:“叶公子,你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了,明天,您的名声,会不会传遍整个江州?寻龙山庄山庄主,强迫舞女,舞女不堪其辱,跳楼自杀。是不是听着就很刺激?”

“你敢?”叶倾城面色一沉,怒视着香陌。

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一伸手,撕去了自己的衣袍,只留薄纱,但几乎难以遮掩什么。叶倾城这时才看到,那女子小腹,胸口,大腿,四处都是手指抓出的血印。

“停!”叶倾城低吼道:“此事,我不再追究,穿好你的衣服,从我眼前消失。”

那女子忽然间失声狂笑了起来,转身站上栏杆,高呼道:“叶倾城,你也害怕了吗?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吗?”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沐阳楼的最高层,这一层现在除了叶倾城与宁江寒一行人,并无外人,所以方才也无人看到,但是现在,她站在栏杆上,沐阳楼底,以及下层的人群听到这声音,都不由的仰头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天呐,那……那女子要跳楼……”

“啊?这……这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肯定是被哪家的公子给侮辱了,活不下去了,真是可惜了。”

叶倾城面色阴沉,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一时间,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你,你下来!”叶倾城想上前拉住他。

那女子再次高声骂道:“叶倾城,你这个禽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住嘴!”叶倾城气到浑身发抖,但他又不敢如何,万一那女子真的跳下去,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叶倾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拿命来做这场局。一时间,叶倾城也慌了神,前世他遇到过碰瓷的,可哪遇见过拿命碰瓷的啊。

“有话好好说。你下来,你想要什么,要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叶倾城欲哭无泪,明明什么都没做,反过来自己却要真的像强暴了她一样抚慰他。

那女子冷笑一声,神色决绝,凝视着叶倾城,身躯缓缓往后,如落叶一般,飘落而下。

那楼下一众人瞬间惊呼失措,尖叫声四起,叶倾城神色骤变,立刻飞速冲上去想拉住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倾城眼睁睁看着那女子飞速下坠,这沐阳楼高十多丈,掉下去,已经必死无疑。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血案

那女子的身躯,仿佛断线的风筝,飞速的坠向地面。

“嗵……”

鲜红的血液,仿佛一颗石头扔进了水中一般,鲜血飞溅而出,美艳的皮囊,在此刻却如花瓶坠地一般碎裂。

台下已经传来了众人惊叫的声音,尖叫刺耳,回荡在沐阳楼周围。

另一侧屋中的宁江寒一行人自然也听到了那尖叫,走出屋去看,却见叶倾城倚在栏杆旁,神色苍白无力。

“死人啦!快报官啊!”

听到楼下的声音,宁黎忍不住上前去看,却见那楼下白色石板地上,一妙龄女子身着薄衫,躺在地上,血如流水般溅了一地。

“那……那女子,跳楼了。”宁黎也有几分失色,转身对宁江寒说道。

“什么?”宁江寒闻言也是有些震惊。

一旁的宁思倾脸颊也稍有些失色。

宁黎指着叶倾城,语气有些激动,怒骂道:“叶倾城,你……你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辱了人家的清白,还逼那女子跳了楼,你……你还是人吗?”

叶倾城坐在地上,脸色颓丧失魂,缓缓开口道:“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人陷害的。”

“被人陷害?如果不是你辱别人清白,这姑娘会跳楼吗?事实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叶倾城垂着头,脸色阴沉的可怕,宁江寒与宁思倾也走了上来,宁江寒望着他,说道:“此事是不是陷害先别讨论,倾城,你现在先派人去寻龙山庄传讯,让你父亲来处理此事,事情已经发生,善后之事尤为重要。否则一不小心,你就免不了牢狱之灾。”

叶倾城依旧垂着头,半晌后,方才抬了起来,那双眼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痛,他怔怔的望着宁思倾,问道:“你相信我吗?”

宁思倾望着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人命关天,这件事,既然真相未明,责任,只能你承担,赶紧给叶伯父传讯吧。”

宁思倾不相信他会辱人清白,因为,她记得在云隐观,叶倾城为她治伤。虽然那时自己重伤昏迷,可是她的神思却没有完全沉寂,虽不知全部情况,但也能明白一半。

那时候,他尚且毫无不轨之举,如今,怎么可能强迫一个女子,更何况,听宁黎所言,这个女子还是醉梦楼的风尘女。

叶倾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和尽心准备的礼物,递给宁思倾,说道:“这封信,肯定不是你写的。但这礼物,我依旧要送给你。谢谢你相信我。”

叶倾城转头看了一眼宁黎,转身下楼,一路上,叶倾城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人言可畏。

“就是他,逼那个姑娘跳楼。”

“寻龙山庄的公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堂堂玄家子弟,居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世风日下啊。”

“可怜了那正值青春的姑娘,居然毁在了这种畜生手中。”

叶倾城下了楼,那女子已经被一袭长袍盖住,只是那鲜红的血液却依旧在流淌,刺眼夺目,如针一般直扎进叶倾城心头。

前世今生,他向来不愿以恶意揣测别人,亦不相信人心至恶,如今当他面对这血淋淋的场景,他才发现,人性,永远比任何玄功都要诛心。

叶倾城取出一枚紧致的玉佩,轻轻捏碎。这是寻龙山庄的信物,玉佩一碎,寻龙山庄立刻便能知道他遇到了麻烦,顺着玄气寻来。

而他,也不逃避,就那样,站在那女子尸体旁等待着。

官兵很快便至,因为他玄家弟子的身份,官兵并没有为难他,只是派人看管,其他人迅速开始驱赶人群,勘察现场,寻找目击者。

而从头至尾,叶倾城就那样一直站立着。

宁思倾在阁楼顶,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看着那不知何故,仿佛孤独到天地间只余他一人一般。

宁思倾微微垂首,手中攥着他给的那封信和木盒,信自然不是她写的,宁思倾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串精美的手链,手链上有一颗透明的珠子,里面散发着五彩的光芒,非常漂亮。

宁思倾将东西收起,攥住那封信,不知在想什么。

“你相信他吗?”

宁江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轻声问道。

宁思倾摇了摇头,将那封信递给父亲,说道:“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这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想毁了他的名声。”

宁江寒看了一眼信,笑道:“毁了他的名声?不太准确吧,倾城从小的样子,江州何人不知,他的名声有必要再毁吗?”

“父亲的意思是?”

“设计陷害的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我?”宁思倾攥住了手中的手链,神色逐渐冷冽,“为何?”

“因为你与他有婚约。倾城以前痴傻,你们的婚事说白了,只是一张纸的约定,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人针对他,可如今,倾城已然恢复,那你们之间的婚约,便很有可能兑现。今日的事情,从这封信就能看出,这出戏,是演给你看的。”

宁思倾不由得又转头看了叶倾城一眼,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这出戏,说实话很拙劣。但正是因为拙劣,幕后之人一定不会留下线索,这件事,不论是谁查,到头来都查不出什么结果。”

宁思倾冷笑了一声,说道:“其实现在,查不查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是想破坏婚约,策划此事的人,无非就那么几家。”

“你明白就好。好了,我们走吧,老叶快来了,以他那滚刀肉的性格,倾城定然无事。”

就在宁江寒一行人离开没多久,叶宗凌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赶来。

几句话问清楚缘由,叶宗凌指着官兵头子就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会不会办案?这不很明显的事情吗,有人故意陷害!我儿子是什么人?他会非礼一个风尘女子?能不能用用脑袋办案?州府李老头就培养出你们这群饭桶?”

官兵首领被骂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半晌后,见叶宗凌气消了一些,这才说道:“叶庄主所言极是,在下一定详查,还叶公子一个公道。叶庄主放心,您放心。”

叶宗凌看了一眼儿子,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怕什么?屁大点事,走,回家。”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执掌夜隐

寻龙山庄主厅内,叶倾城坐在椅子上,依旧一言不发,仿佛还没从那件事中缓过神来。

叶宗凌再次安慰道:“儿子,别想了,莫说那姑娘的死与你无关,就是真的是你杀的,有老子在,你尽管放心,没人敢找你麻烦。”

叶倾城闻言轻松的一笑,站起身来,眼神里却流露着杀气,“这件事,我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好,不要在意这点小事。”

叶倾城确实想明白了,宁家作为北楚势力极强的玄家,宁江寒的独女,没有人愿意她嫁给一个盗墓头子的儿子。

说起来,寻龙山庄在异闻阁财富榜排名十四,但这只是指财富,而高手榜,势力榜上,寻龙山庄在北楚,确实不够资格。

不想让宁家和叶家联姻的人,大有人在。

通过这件事,叶倾城也明白,想安心做个富二代,怕是不可能了。甚至想做个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都不太可能了。

叶倾城淡然的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做回原来的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流氓遇到兵,什么都说得清。

“爹,我知道你曾经暗中培养了一支队伍,人虽不多,但实力都极强。怎么样,爹,有没有兴趣让我来管?”

叶宗凌老脸皱在一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倾城抿了抿唇,笑道:“以前我傻,你啥事都不避我,有什么说什么,现在我好了,那些事,我可都记得呢。”

叶宗凌眉毛一挑,老脸微微红润,问道:“你……你还知道啥?”

叶倾城咧嘴一笑,说道:“我还知道,梅香雪的腰上,有一颗朱砂痣,你每次都喜欢吻那颗痣,因为那是她最……唔……”

叶倾城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扣了过来,将他的嘴牢牢捂住,叶宗凌低声道:“臭小子,这种事情你怎么也说出来了。”

叶倾城挣开他的手,笑道:“您跟叶叔聊的那么起劲,我想不知道都难啊。不过,梅香雪是谁?你啥时候找的的姘头?”

“姘你大爷!”叶宗凌一个脑瓜子扣在他头上,说道:“这事儿,不许乱说,隐卫交给你,交易就此达成。你要敢出去乱说,老子就把你小鸡割下来。”

叶倾城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裆部,道:“好,成交。”

寻龙山庄的夜晚并不寂静,因为这么多年里,寻龙山庄以盗墓为主要手段,敛了无数财富,如此雄厚的财富,自然有许多人惦记着。

每到夜晚,便是寻龙山庄守卫最严的时候,巡视的护卫一批又一批,还有诸多高手在暗处以防万一。

但就是这防卫森严的寻龙山庄内,一道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进了叶倾城的房间。

叶倾城似乎知道有人要来,并未休息,而是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卷竹简,他换了一件修长的青衫,桌上点着一盏古朴的油灯,叶倾城并不认识竹简上的字,但他觉得,如此飘然出尘的场景,如果没有一本书来衬托气氛,不太恰当。所以便随手拿了一卷竹简。

那黑影进了房间,缓缓向叶倾城走来,叶倾城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

“少爷。”

那人罩着宽大的黑袍披风,低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脸,这人似乎不善言辞,也不多说话,略微施礼便站在了原地。

“看来我爹已经把事情说明白了。先介绍一下你,和你们吧。”

“我没有名字。夜隐一行共十二人,所以庄主用十二地支作为我们的代号,我是子鼠。”

简单的介绍之后,子鼠又沉默了下来。

叶倾城点了点头,问道:“看你年纪应该不大,什么时候到寻龙山庄的?夜隐十二人实力如何?既然以后要跟着我了,那就不要有所保留了。”

“夜隐平均年龄二十五岁,最大的二十九,最小的二十一。以前我们是贺州血隐门从各个地方虏来的孩童,从小被关在地狱里厮杀,最终筛选出十二人。以前血隐门还在的时候,我们是他们培养的杀手,我们刺杀了燕玄的弟弟,引来了楚氏的报复,血隐门被灭后,燕玄将我十二人喂下毒药,投入墓穴陪葬。只隔了三天,叶庄主便悄无声息的盗了楚氏陵墓,顺便把我们十二人带了出来,从此之后,我们便留在了寻龙山庄,以报救命之恩。我们十二人,实力普遍在通玄中阶,虽不算一流高手,但如果我们十二人联手,就算淬神境的高手也要掉一层皮下来。”

叶倾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很满意。既然来了,那么就应该让我看看你们办事的能力。今日沐阳楼之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那女人的死活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真相。”

“属下明白。”子鼠施礼告退,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子鼠离去之后,叶倾城吹灭了油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逐渐明白,在灵玄大陆,弱肉强食,只有实力才是生存下去的本钱。他依旧想做个富家公子,但如今,他想更安心的做这个富二代。

叶倾城扯开衣襟,抚摸着那个神秘的图案,这个,应该便是虔灵真人留下的宝物了吧,只是现在,他尚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逐渐能了解到一些。

从那次跳崖之时开始,他的伤势,恢复的极快,就连赤眼王蛇的毒都莫名其妙化解,再到今日,那春药的药力很快被驱散,他已经能确定,这件宝物,将是他在灵玄大陆生存下去的资本。

翌日清晨,叶倾城还在熟睡,桃红和柳绿便来叫他起床,叶倾城这才想起,今日要去知行居学习。

叶倾城在原来的世界睡习惯了,如今到了这里,自然没有穿睡袍的习惯,两个侍女站在床侧,脸颊微红的看着叶倾城精壮的上身。

叶倾城有些尴尬,男子汉大丈夫,谁早晨起床没有些冲动,只是让他尴尬的是,这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被子隆起了很高一块。桃红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脸颊更加红润了。

叶倾城挠了挠头,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穿。”

赶到知行居时,正好遇到了莲弟,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的站在门口。看到叶倾城过来,脸颊立刻哭丧了起来:“倾城啊,你说你要学习就学习吧,干嘛非要拉上我呢?我爹教书时可严厉了,还有陈清瑜也会来,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放心。”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习文练武

陈枫林的书房里,已经设好了三张书桌,依身份,叶倾城居中,陈清瑜居左,陈清莲居右。

桌上放着三本书,叶倾城不识字,便没去看。陈清瑜第一个嘟囔了起来:“常用字?常用词句?这种小儿科有什么好学的?爹这是搞什么呢,教傻子的吗?”

叶倾城自然是听到了,便低声说道:“估计叔父是觉得,你的智力跟我以前差不多,需要从头开始吧。”

“你……”陈清瑜将书本摔在桌上,轻声笑道:“倾城啊,听说今日整个江州都传遍了你的名声呢,我可真是佩服你,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声名远播了,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叶倾城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简单,你去把付家小姐给办了,然后把她从楼上推下去,我相信你的名声,一定比我还大。”

“叶倾城!”陈清瑜闻言立刻怒火冲天,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侮辱我可以,但请你不要侮辱萱妍!”

“呦,都开始叫萱妍了,怪不得你这么激动呢。只是,你喜欢人家,人家看得上你吗?”

“住口!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咳……”正说话间,陈枫林从门外进来,望着三人,点了点头,说道:“都到了就好。授课期间,禁止闲聊。”

陈清瑜瞪了叶倾城一眼,冷哼了一声,沉声骂了一句:“智障!”

叶倾城冷笑一声,没有理他。以前是顾忌身份,说话自然要注意一些,如今的叶倾城可毫不顾忌这些虚的东西,遇到这样的叶倾城,陈清瑜在言语上,自然讨不了什么好处。

陈枫林走上前,指着桌上的书,说道:“这三本书都是最基础的字,词句,诗句。原本不需要教你们这些的,但倾城觉得,学文,基础最重要,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们便从基础开始。”

陈清瑜虽然不喜欢,但父亲的话,他尚不敢顶撞。

因为是简单的基础,所以陈枫林讲的很快,但叶倾城毕竟是受过二十一世纪教育的人,那些字虽然如小篆一般有些复古,但这怎么可能难得住他,认字时,最好用的辅助,莫过于汉语拼音了。

陈枫林一边讲,叶倾城一边标注,毕竟常用字就那么多,讲了大半日,叶倾城也将那本识字书全部标注完,只要回去之后写一写记一记,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旁的陈清莲看着叶倾城标注了那么多东西,不由得凑了上来,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拼音问道:“倾城,你标的是什么啊?怎么感觉有些像土族文?”

叶倾城笑了笑,说道:“这叫汉语拼音,说了你也不懂。”

一日的学习很快便过去,傍晚时分,叶倾城终于忍不住拿出了那本龙象诀,将房门锁起,坐在床上打开了卷轴。

卷轴上的字体散发着金色光芒,还配有人体经脉的图像,密密麻麻,叶倾城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只是那手刚接触到卷轴,突然间那卷轴光芒璀璨,一股金光直直的冲进他眉心。

叶倾城头晕目眩,半晌才回过神来。但此时,那原本密密麻麻的字和图,已经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叶倾城打开标注了拼音的书,开始对照查看。

龙象诀,圣阶功法,激发人体之潜力,吸纳天地之玄气,夺阴阳之造化,踏玄道之巅峰。

第一篇介绍了人体经脉穴位,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经脉逐渐生长,到十六岁时生长完成,原本每个人的经脉,穴位都是一样的。但修炼玄功,正是把相同,变成不同。

修炼玄功,就是创造,开辟体内经脉的过程,开辟更多更强的经脉,玄气便可以更快被吸收入体。使用出的玄术,也就更强。

叶倾城已经是玄气二阶,自然不需要一开始的控制大自然玄气,更不需要掌控玄气入丹田。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更多的吸收玄气,使自己体内的肌肉骨骼变强,待到达一定强度之后,新的经脉穴位隐现,再控制玄气创造体内新体系。

吸收玄气滋养身体是个很奇妙舒适的过程,叶倾城想更快的变强,所以今夜,他并没有睡觉的打算。

时间到了凌晨,叶倾城的修炼已经持续了大半夜,这么久的修炼,醒来之后居然毫无疲惫之感,睁开眼时,叶倾城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都明亮了许多,耳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修炼者,灵敏的视力和耳力只是最基础,待玄力阶段过去,进入灵起境,便会产生一种超脱身体的意念,修炼界称之为神思,是从灵魂中过渡出来的一种感知力。

神思的强弱与实力强弱有最直接的关系。当实力强到一定地步,甚至可用神思杀人,可谓是一念之间便能取人首级。

叶倾城不由得对修炼惊叹至极,作为从地球过来的人,这玄功,原本就有些难以置信,更何况一念杀人。

天色渐亮,叶倾城深呼了一口气,收起了功法。龙象诀与其他玄功功法一样,不刻意运转之时,会自动吸收玄气,但效果很慢,战斗时的速度快加快,但只有敛息修炼时,吸收玄气的速度才最快。

一夜过去,叶倾城已经达到了玄力三阶,他这时才明白,修炼为何如此看中魂种和根基,因为根基的强弱决定着你需要用玄气滋养内体的时间长短,而魂种的高低,则决定着你体内隐藏经脉的数量,也就是修炼的上限。

因为剑痴以前的实力是灵起巅峰,体内的经脉曾经有过一次显形,所以叶倾城如今再修炼这些基础,速度出奇的快。

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洗漱洗漱出去散步,叶倾城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热,而且这次的发热与以往不同。以往只是稍微有一股暖流,而这次,却仿佛在火上面烤一样,温度越来越高。

叶倾城连忙撕开衣服,低头去看,只见那奇怪的印记居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叶倾城用手摸了摸,入手处却又毫无感觉,仿佛那热流和印记不存在一般。

所幸,那灼热的感觉只是持续了片刻。

叶倾城走到铜镜前,细细观察起那枚印记,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只玄兽蜷缩着身体,但近前去看,又更像一个人身后长着翅膀,蜷缩住身体,如休眠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叶倾城很想去问问其他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但他又想起,就因为这个东西,自己才遭来追杀,万一消息传出去,自己很有可能会再次遭遇危险,所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这个印记留在身上也没什么副作用,估计需要自己实力更强,见识更广,才能知道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醉梦楼

今日,应该是郑老说的,醉梦楼决斗之日了。决斗是在正午,现在时间尚早。叶倾城洗漱了一番,正打算去知行居,窗口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夜隐首领子鼠。叶倾城一直觉得他们的名字有些难听,也不知道谁想出来拿这个起名。

“查出来了吗?”

子鼠点了点头,道:“查清楚了。死的那名女子,名叫香陌,三天前,她还是醉梦楼的头牌。颇受富商喜爱,经常有富商和官员为她一掷千金。而就在三天前,香陌被大夫诊出了花柳病。”

“花柳病?是什么?”

“这是一种青楼女子经常得的病,凡得病者,无药可治。按理说,香陌作为醉梦楼头牌,几乎很少与客人过夜,但四天前,寻龙山庄分舵的一名护卫首领豪掷千金与香陌共度一夜。一天后,香陌浑身发热不止,向大夫寻诊,诊出了这病。”

“寻龙山庄分舵的人?”

“是的,那名护卫首领将病染给香陌,第二天,就莫名其妙醉死在了街头。而与此同时,有一神秘人找到了香陌,二人密谈了一个时辰。无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那神秘人离开之后,香陌便离开了醉梦楼,以自由之身来到沐阳楼附近的客栈入住。”

“果然是策划好的。”叶倾城双目微沉,有了几分怒色,“继续说。”

“那天少爷您去了沐阳楼,随后香陌便蒙面也上了沐阳楼,沐阳楼顶层非玄家之人不能上去,但香陌花重金买通了侍女,偷偷上了顶楼,然后进了您的房间。所以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那封信是谁写的?”

“送信的那人不是宁家的人,而是一个街头混混,送完信的第二天,那个混混就死了,据说是得病死的。据目击者说,那封信是一个蒙面人给的,据描述,这个蒙面人和与香陌密谈的,是同一个人。”

“查到此人身份了吗?”

“据目击者描述,此人身材中等,看体型应该四十岁左右,左腿略跛,我排查了江州各大势力中的人,都未找到这个人。”

叶倾城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这个局确实不够完美,所以幕后之人肯定不会用我们能查到的人,这个蒙面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江州人。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把查到的信息汇总一下,让我爹交给州府吧。”

“是。那……蒙面人,还需要再查吗?”

叶倾城摇了摇头,道:“不用查了。幕后之人不会让我们查到的。因为一旦查出来,那将是整个寻龙山庄的报复,他不会那么蠢的。好了,你先去吧,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开始搬到我房间旁边来,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是。”

这个局是谁策划的,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让叶倾城明白了,婚约,并不只是他和宁思倾之间的事,甚至已经不是单纯的两家之事。

既然这个世界的现实如此,那么只有用实力来回击。

随后,叶倾城去了知行居,又背诵默写了半日字词。已经学会一半了,看样子,不出三天,应该能学会灵玄大陆的字了。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正午,叶倾城离开知行居,直接前往江州城醉梦楼。

醉梦楼处在江州最中心的繁华地段,醉梦楼的建筑是整个江州城最风雅别致的了,毕竟,风月场所,自然与其他建筑格调不同,除此之外,醉梦楼还是江州城中心区域,最高的建筑。

这一点,也显示出这醉梦楼背后的主人势力之强。因为这江州中心区域,还有州府建筑,能不顾州府大人的面子,修如此高的建筑,没有些背景,肯定是做不到的。

但一般人并不知道醉梦楼的后台是谁。这也就让醉梦楼,更加神秘。但这件事在玄家,倒并不难猜。

江州地处帝国南部,南方诸州是丝绸瓷器玉器的主要生产贸易地。而江州的玉器,更是盛名远播。长陵皇宫里的玉器,几乎都出自江州。

江州的玉石产业,大部分掌握在官府手里,说白了也就是在长陵楚氏手中。剩下的,则掌握在江南付氏,江州宁氏,寻龙山庄,剑霜楼这四家手中。

这四家里,宁氏,与付氏是底蕴深厚的玄家,官府没有全部管辖权。但这两家,也绝无可能掌控官府,所以不可能在州府旁边修建比州府官邸更高的产业。寻龙山庄与剑霜楼的实力,还达不到玄家的地步,自然更不可能。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只有长陵楚氏,皇家势力,能够将手伸到江州,且不惧官府。

醉梦楼中有高手坐镇,这一点,几乎是公认的秘密。

但奇怪的是,尽管有高手坐镇,醉梦楼却从不抗拒楼顶决斗。或许是因为敢在醉梦楼楼顶决斗的人,都是北楚成名的高手,所以醉梦楼并不介意此事。

不过说起来,整个江州,敢在醉梦楼楼顶决斗的人,好几年都出不了一次。

所以,这场决斗,叶倾城很期待。一是为了看一看玄功大成之后的战斗,二是要给郑老一个答复。所以叶倾城很准时的来了。

醉梦楼下,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几乎将醉梦楼前的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每当有此盛景,醉梦楼对面酒楼的雅阁,都是千金难求。不过这酒楼老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那些玄家惹不起,每次都会留着那些位置极佳的雅阁。所以叶倾城很容易便进了雅阁,坐在窗口处,静静等待着。

未多久,宁氏的宁黎,宁真,宁武,还有剑霜楼的几位年轻弟子也上了酒楼,各自进入阁间。

时间已经快正午,郑老也来了,看到叶倾城,自然是选择进来与他同坐。与他一同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决斗者其中的一人了。

“倾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贺州东来山庄庄主,穆如修前辈。此次决斗,他便是被挑战的人。”

施礼寒暄之后,穆如修便上了醉梦楼,等待着挑战者。

“郑老,不知那挑战者是谁?”

郑老捋了捋胡须,道:“此人,名叫李吟风,无门无派,浪迹江湖。但这人名声不大好,经常干一些诈骗偷盗的勾当。不过此人剑术造诣极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剑术高手。”

正文 第四十章 忘忧酒馆

醉梦楼楼顶,穆如修一袭灰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宽刀,他双眼微眯,静静等待着。他早就预料到李吟风会找他,只是没想到,他选了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地方。

时间快正午了,那李吟风还未出现,穆如修倒不急,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只是街道上的观众等的很不耐心。

“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回家吃饭啦。”

“那个人不会不来了吧?”

“有可能,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万一输了多丢人。”

“听说那个李吟风啊,人品有些问题,浪迹江湖没什么财物,所以经常干些诈骗偷盗之事,真是有辱修炼者的名声。”

“那他岂不是很有可能放鸽子不来。毕竟这样的人,哪有什么信用可讲。”

“据说此次对决,是由郑老公证的,李吟风要是不来,这可就把郑老也给得罪了啊。”

“哎哎哎,来了来了。”

人群忽然间骚动起来,因为远处一道身影正飞速赶来,那人身法极快,在楼顶飞掠,眨眼间已经跃上了醉梦楼楼顶。

这李吟风浑身破破烂烂,仿佛乞丐一般,一身灰色衣袍缝缝补补,还到处破着洞。而且那衣服似乎太久没洗,领口衣袖黑乎乎的一片污渍。

这人看年龄四十岁左右,头发略有些花白,留着杂乱的胡须,脸颊黝黑,皱纹横生,若不是背上背着一把剑,谁能认出来这是个练玄功的人。

李吟风刚落到楼顶,手就伸进了胸口,左摸又摸,终于掏出来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李吟风转过身来,对着街道上的众人摆了摆手,围观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李吟风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今日决斗,生死由天!但决斗之前,我有一段故事要跟大家讲。”

围观群众听到他这么说,又悄悄的议论了起来。

“看来这李吟风和穆如修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决斗啊。”

“我猜他接下来讲的,一定是和穆如修之间的仇恨。”

“我猜是杀父之仇!”

“我猜是夺妻之恨。”

穆如修眼神冰冷,望着他,说道:“李吟风,你确定要把往日的恩怨公之于众?”

“怎么?你怕了?”

穆如修淡然的笑了笑,说道:“随便你。如果讲那么多,有助于决斗的话,我倒也想试试,可是,并不能。所以,我还是省省力气吧。”

李吟风嘴角轻轻一扬,神色逐渐变得坚定,沧桑的双眼中,仿佛写满了故事,他缓缓转身,望着街道上的人群,轻呼了一口气,玄功逐渐提起,有玄力加持的声音,必然极具穿透力。

酒楼中,叶倾城轻声向郑老问道:“这决斗之前,都要讲一段故事吗?”

郑老缓缓点头,道:“总有些恩怨,无法放下,总有些仇恨,不吐不快。今日决斗,生死未明,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有些话要说,也是必然。”

叶倾城点了点头,转头凝神望着李吟风,有那么一瞬间,叶倾城觉得,这个人,他似乎见过,但毕竟隔的远,叶倾城便没想那么多。

李吟风往前走了几步,神色严肃,缓缓开口,说道:“今日之战,生死由天!我本不想多言,但我怕今日过去。没有机会再讲。今日这楼下,皆是江湖中人,我知道,我李某人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今日,或许是我最后的机会,把这段故事讲出来,所以李某,斗胆请诸位朋友静心听我一言。”

“这个李吟风,终于正经了一回,既如此,我们确实该听听他想说什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次决斗,李吟风凶多吉少。真情流露,也属人之常情。”

听到楼下围观者并不反对,李吟风淡淡地一笑,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十年前,我与穆如修师出同门,一起行走江湖。那个时候,我们鲜衣怒马,行侠仗义,可是后来,穆如修这个狗贼,为了一本秘籍,将我推下悬崖,我掉进骷髅谷,在那暗无天日的谷底生活了整整两年,那时候,我就发誓,等我出来,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狗贼。”

围观者听到,皆唏嘘不已,在这个江湖里,修玄功者最看中的便是玄功秘籍,为了秘籍,手足相残者不计其数,没想到这李吟风也深受其害。

李吟风的嘴脸露出一丝苦笑,说道:“那个时候,我身受重伤,掉入骷髅谷,每天吃老鼠,喝污水,那日子,我至今难忘。那时候,我每天做梦都在喝美酒,后来玄功恢复,我离开骷髅骨,辗转来到江州附近,找了一家无人惠顾的破酒馆,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你们知道,那酒,是什么滋味吗?”

叶倾城抿了口茶,轻叹道:“必然极其苦涩。酒再好,饮酒之人热血已覆,赤诚之心已死,自然入口苦涩难以入喉。”

李吟风抹了一把热泪,情绪有些激动,高声道:“那酒……那酒……简直是我喝过人间最美的酒啊!而且,价格还便宜,一坛酒只需一两银子,当真是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噗……”叶倾城刚入口的茶水,瞬间一口喷了出来,叶倾城抹了抹嘴上的茶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李吟风,万万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那家酒馆原来处在深街小巷,如今那里换了主人,并改名忘忧酒馆,地址也搬到了长井巷,开业之日,就定在明日,不论你喜欢雄黄酒,桃花酿,还是竹叶青,女儿红,那里,统统都能满足你,无论你想忘却烦恼,还是记住人生中的美好,那里,都是你招待好友,赶集出行最佳场所,明日开业酬宾,不要九九八,不要二八八,只要九十九两,你就能成为忘忧酒馆最尊重的坐上宾,免费畅饮一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诸位走南的,闯北的,挖煤扣鼻屎的,醉梦里被姑娘压过腿的,不怕你不来,就怕你来了不走!”

这一大段,李吟风气都不喘一声,如竹筒倒斗子一般倾斜而出,整个街道上观看决斗的人,几乎都震惊的瞪大双眼,如痴傻一般望着他。

李吟风见效果不错,不由得又眉飞色舞道:“人到中年,腰腿酸软,四肢无力,尤其是夜里,醉卧美人膝,可惜枪不举,但我自从喝了忘忧酒馆里的补肾壮阳酒之后,走路腰不酸了,撒尿腿不软了,见了姑娘,兄弟也敢抬头了。当真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走向花丛巅峰啊。诸位江湖兄弟,你是否也有着与我一样的困扰,你是否也有着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隐疾?那你还在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明日长井巷,忘忧酒馆,隆重开业!你值得拥有!咳咳……”

又是一段一气呵成的宣传,李吟风终于接不上气,咳嗽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巅峰对决

整片街道,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震惊,难以置信!

叶倾城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缓声道:“这样一个天才电视导购,极品传销讲师,为何落魄到当了一名剑客?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滚!去你娘的!”人群中突然一道粗口,如惊雷一般,炸醒了在场所有人。

那句粗口仿佛一块石头一样,一石激起千层浪,随即,群情激奋,围观数百人吐沫星子直冒,歇斯底里的用污秽不堪的词语辱骂着李吟风。

“日你爹的!骗我们来是听你瞎扯的吗?”

“混蛋玩意儿,你他娘的怎么不死在骷髅骨里?老天真是瞎了眼,没把你这个妖孽给收了!”

“一开始我就知道,这老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正经不了三句就开始放屁!”

“他娘的,到底打不打,不打滚蛋,老子还要去醉梦楼找乐子呢!”

“狗屁的酒馆,一听就是这老匹夫骗钱的地儿。再废话,老子去一把火烧了你的窝。”

李吟风并不着急,嘴角挂着得意的笑,缓缓坐在了屋顶上,从囊中掏出一坛酒来,那酒坛被酒泥厚厚的封住,仿佛极为珍贵一般。

穆如修终于也忍不住了,沉着脸说道:“师弟,十年未见,没想到你依旧嗜酒如命。就连今日生死决斗,也离不开酒吗?”

李吟风嘿嘿一笑,说道:“急什么,你刺我那一剑,我今日一定要讨回来的,我之所以讲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罢了。不过你也不要沮丧,能让我用妃子笑来祭奠你,你也不枉此生了。”

说完,李吟风动手揭开酒泥红布,轻轻闭上眼,如醉如痴的嗅了一口,声音似乎都酥软妖娆了许多,“啊……真香!”

李吟风站起身来,狠狠灌了一口,随后,一伸手将那酒坛扔了下去,街道上众人连忙闪躲。

“砰……”

那酒坛落地即碎,但也就是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江湖中人,哪个不喝酒,哪个不爱酒,又有哪个不懂酒。

单是这酒香,便足以猜出这酒的香醇浓郁。若是能喝上一杯,那岂不是人间美事!

围观之人皆一副陶醉的神情,贪婪的嗅着酒香,不断的咽着口水。就连叶倾城,都不由的馋了起来,前世今生,说实话,他也未曾见过如此香的酒。

郑老阴沉着脸,怒视着李吟风,郑老恐怕是全场除了穆如修以外,最颜面无存的人了吧。原本是来为决斗做公证,被李吟风这么一闹,自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老脸都快丢尽了!

李吟风见宣传效果达到,忽然间拔出长剑,高声道:“穆如修,祭酒已撒,你也该上路了!有忘忧酒馆的妃子笑祭奠你,你也不白活这四十多年!来吧!”

穆如修被他这么一番闹腾,阵脚已乱,突然间闻他一言,竟不由得心头一震,连忙抽出了宽刀。做好了战斗姿势。

李吟风嘴角含笑,脚下一动,身躯瞬间飞掠而去,长剑如光,霍然刺出,穆如修吸了口气,暴喝一声,势大力沉的一刀劈下。

楼顶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一般,玄功高手过招,一呼一吸之间,都与天地有着极强的联系,强大的气势几乎在一瞬间从天而降,围观众人都感觉到头顶嗡的一声,空气仿佛有了重量一般滞重,压在每个人心头。

李吟风的剑势轻盈多变,几乎很少与他硬碰,一击未果,便会瞬间后退,以身法带动剑法,伺机再动,长剑如电光一般飞速闪烁炸裂,火星四溅。

而穆如修,在江湖已成名多年,凭借狂息刀,在高手榜上排到了第四十五。这个李吟风,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对战记录,孤身逍遥江湖,自然也没什么势力,所以此人未入高手榜。

两人虽师承一脉,但互相之间,下手却毫不留情面,几乎招招用尽全力。李吟风自然是想报当年之仇,而穆如修则有名声和背景,所以更不想败。

但江湖的规矩毕竟就是如此,你一旦选择公开挑战,自然需要在江湖里找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公证,如果无仇,便是切磋,输赢只会关系到颜面和排名。但若是有仇,必然是死斗,赢者生,败者死。

其实以穆如修如今的地位和势力,每年几乎都能收到好多无名小卒的挑战书,他大可以像以往一样,不去理会。但他偏偏就接受了李吟风的战书。

或许是因为师承一脉,相互了解,而穆如修,也有着必胜的把握吧。

李吟风的剑法飘逸出尘,身法亦是顶尖。但穆如修的刀法却重若千钧,每一击都似乎蕴含着雷霆之力。刀起刀落之处,玄气爆裂,威势惊人。

李吟风凭借精妙的剑法与穆如修战的难解难分,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念间,谁先松神,便是谁死。

打斗间,那天地间的玄气被不断撕扯,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聚集在醉梦楼楼顶。白色氤氲的光芒漂浮在漩涡中,仿佛在酝酿惊天巨雷一般。

叶倾城不由得赞叹:“这老头的剑法,果然精妙。原本刀剑对决,刀势重,剑势轻,刀已经占着先天优势,但反观二人,却看起来平分秋色,明面上谁都不吃亏,其实,穆如修已经被压着打了。”

一旁的郑老嘴角含笑,看着叶倾城,赞道:“没想到你玄功不高,对于玄术的见识却已经如此透彻,果真是个好苗子啊。”

叶倾城淡淡的一笑,望着那来来往往的战团,问道:“郑老,你觉得,谁会先败下阵来?”

郑老捋了捋胡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从出手那一刻起,穆如修,就已经输了。尚未对决,穆如修心境已乱,就算现在不分胜负,一旦战斗白热化,穆如修必输无疑。高手对决,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叶倾城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那战团。二人缠斗已久,依旧不分高下,若要真正取胜,必须依靠强大的底牌。

果然,穆如修最先没沉住气。只见穆如修刀势汹涌,一刀击破剑光,同时,穆如修的脸上闪烁起阴翳的神色,“结束吧,师弟!”

穆如修脚下一踏,衣袍瞬间飞舞,玄气汹涌而出,将他包裹,穆如修的玄气如狂风一般暴躁,只见他忽然间举起宽刀,那原本因战斗而聚集的灵气漩涡却瞬间汹涌了起来。

郑老双目微沉,缓声道:“风雷引。穆如修的杀手锏!李吟风要小心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站住别跑

醉梦楼楼顶的玄气漩涡飞速的旋转,漩涡中的灵气不断地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那里面酝酿的惊天能量,似乎随时就要爆裂开来。

李吟风眉头轻皱,这么多年没见,他终究是练成了师傅的绝技,风雷引。淬神初阶的穆如修,使用出风雷引,虽然没有师傅手中那般威力,但同是淬神初阶的自己,若依旧不使出绝招,这风雷引,他无论如何都接不下来。

但李吟风依旧很犹豫,他的底牌,他并不想暴露,或许在场绝大多数人可能认不出来,但他不敢保证,周围会不会有高手隐藏,一旦认出他的招数,或许会惹来一些麻烦。

“李吟风似乎害怕了。”叶倾城不由得轻声道。

郑老点了点头,道:“那如此看来,胜负已分。”

瞬息之间,穆如修攻势已聚,空中的玄气漩涡瞬间从天际涌下,磅礴的玄气迅速的钻入他手中的刀里,那宽刀陡然间光芒大作,刀身上一道闪电依附着,狰狞犀利。

“风,雷,引!”

穆如修一声暴喝,瞬间跃起,狠狠地一刀劈下,电光闪烁,雷鸣动天,汹涌的玄气山崩地裂般的涌出,冲向那衣衫褴褛的李吟风。

李吟风黑瘦的身躯,在如此攻势面前,仿佛一只蝼蚁,他的神色严肃,目光锐利,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攻势转瞬即至,几乎是眨眼间,便吞没了李吟风,但如果有高手在此,一定能够看到,李吟风在被攻击吞没之前,使出了一剑,而他的身躯几乎也在同时,消失不见。

醉梦楼中坐镇的高手似乎知道二人的绝杀之招无比强大,瞬间凝结出一道禁制,从醉梦楼楼顶平行蔓延开来,抵挡冲击。

而作为公证人的郑老,也在同时,一个闪身消失不见,再看到其身影是,已是半空,他在那道禁制之上,又下了一道,这次,彻底将他二人单独隔开,只要禁制不破,他们的攻击便无法波及无辜。

“轰隆!”

风雷引的攻势吞没了李吟风之后,瞬间爆炸。能量之强,让设下禁制的郑老都胸口一闷,禁制差点被毁。正当众人惊叹唏嘘之时,那惊天动地的能量中,忽然间涌出一柄白色巨剑。

攻势极快,且无比犀利,穆如修尚未来得及反应,那白色光剑已至身前,穆如修根本没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整个身体就忽然间仿佛失去了知觉。

没有多么撕心的疼痛,但血液从他的后心飞溅喷涌,白光穿胸而过,随即在他身后停止,众人这才看清,那是李吟风。

李吟风站在另一侧,二人背对着,李吟风持着剑,面色苍白的可怕。而穆如修,双眼中的震惊之色久久萦绕不去。

叶倾城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杀招,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连那设置禁制的郑老,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穆如修面如死灰,胸口空荡荡的一股感觉,血液已经染红了他的胸口。他嘴角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随即身躯缓缓倒地。鲜血顺着楼顶的瓦片,不断的滴下来。

而李吟风,终于喘着气,转过了身,看着那倒下的师兄,沉声道:“一路走好。”

郑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那一招,是什么?人剑合一?登灵境高手都做不到的招式?这个李吟风只是淬神初阶,怎么可能……

同样迷惘的,还有醉梦楼一位老者,他的双眼中,也是同样的疑惑。

“速度太快,几乎分不清到底是人剑合一,还是其他玄术。淬神境的人,竟能发出如此攻势,难以置信。”

郑老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李吟风,胜!”

李吟风转身,对着郑老施礼,随后,收起长剑,又从玄佩里,掏出一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

李吟风喝完酒,直接用袖子抹了把嘴,笑道:“自从喝了忘忧酒馆的酒,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关键时刻也不虚了。忘忧酒馆独家销量美酒,妃子笑,只要一八八,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只要一八八,销量美酒带回家!”

李吟风一跃身,跳下了楼,举起酒壶环绕了一圈:“明日,忘忧酒馆开业酬宾,机会难得哦。”

叶倾城不由得扑哧一笑,这老头,还真是有趣,无论何时,都忘不了打个广告。

李吟风正欲转身离去,但似乎余光瞥到了什么,转头,向酒楼栏杆看去。正好与叶倾城四目相对。

二人的脸色,几乎同时僵硬。

也几乎是同时,两人的口中,都吐出了一个字,“操!”

不同的是,李吟风说完这个字,撒丫子便跑。而叶倾城,说完这个字,将手中茶杯一摔,直接从窗上一跃而下。

“去你丫的,别跑!”

街道上的人群瞬间傻了眼,方才还在楼顶惊艳众人的高手,在此刻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欠钱被人追的混混。

他们猜的没错。李吟风真的欠叶倾城钱,不是铜板,不是银子,而是一百两黄金!

“操你妹的,别跑,老混蛋!你给我站住!”

叶倾城一边骂,一边追。似乎是方才决斗耗尽了玄气,李吟风没跑多久便气喘吁吁,但他确实怕叶倾城追上来,只能不停地跑。

没多久,李吟风钻进了一条巷子,实在跑不动了,靠着墙坐了下来。不断地打着酒嗝。

叶倾城追上来,在巷子口停了下来,也不断的喘着气,但双眼却紧紧看着李吟风,怒道:“老混蛋,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歇一歇,歇一歇再跑。”

“你他妈还想跑?你知不知道,老子在那破庙里等了你整整两年!”

李吟风不好意思的咧嘴笑着,说道:“我……我哪知道你那么蠢,真的就在那儿等着。”

叶倾城喘着粗气,胸口憋着一股恶气,这段记忆,应该是叶倾城脑海里最清晰的了吧,自从灵魂相合之后,叶倾城一想起这个江湖骗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怪只怪当初叶倾城太傻,几本换了封皮的春宫图,自己还真的以为是玄功秘籍。

而李吟风此时也是懊恼不已,为何自己当初偏要把这个傻子带走呢。明明金子到手就该跑的,非得还想着敲诈一笔,便把他绑走,结果一路上被众多高手追杀,无奈之下东躲西藏,甩掉追杀,躲到庙里。因为怕累赘,所以编了个理由将他扔下,没想到,这个傻子真的在那等着。

“你……你以前不是痴傻吗?现在,好了?”

“关你屁事。老混蛋,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实现你的承诺,授我绝学。你自己选吧。”

李吟风又摸出酒壶,灌了一口,说道:“别急,别急,缓一缓,缓一缓我再选。”

“缓一缓,想跑是吧?我告诉你,以前没人认识你,不知道你的名号,可如今,江湖上谁不认识你,你想跑?跑得了吗?”

李吟风咧嘴一笑,说道:“哎呀,小兄弟,稍安勿躁嘛,前面就是我开的忘忧酒馆,走,咱们进去喝两杯,再慢慢谈。”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醉饮江河

忘忧酒馆,名字很不错。然而地方,却实在有些破旧,而且隐藏在巷子深处,若不仔细寻找,还真有些难寻。

进入酒馆,里面铺着几张竹席,席上一矮桌,两蒲团,就凑成了简单的一桌。叶倾城倒并不在意地方简陋,他只在意酒好不好喝。

“喝点什么?我这儿的酒,不敢说全国数一数二吧,但起码在南方诸州,绝没有人的酒,比我酿的好喝。”

“那就来一坛妃子笑尝尝吧。”

李吟风明显有些心疼,但还是取来了一坛,“这酒,我只有十坛,可是绝对的限量版啊。”

叶倾城倒了一杯,美酒入杯,瞬间酒香四溢,叶倾城深深的嗅了一口,好酒只是闻一闻便能醉人,此话果然不假。

“酒香醉人。不错,上品。”叶倾城端起酒杯,先抿了一口,尝了尝,随后一饮而尽。

美酒入喉,细腻如风,一股暖流从喉间直入腹中,整个身子都瞬间暖洋洋的,极舒适。唇齿间酒香四溢,经久留香。果然是酒中上品。

“好酒!好酒!”叶倾城连连赞叹,忍不住又倒了一杯,问道:“这酒,为何叫妃子笑?”

李吟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咧着嘴笑了笑,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名字,代号而已。”

叶倾城晃了晃酒杯,说道:“妃子笑,其实并不贴切,此酒确实有柔肠百转之感,风华绝代之韵,但似乎并非喜悦,而是哀愁,这个笑字,恐怕是无奈,悲凉的笑吧。”

李吟风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咧着嘴说道:“懂酒,懂情。没想到当初我看走了眼啊,以为你就是个智障呢。”

叶倾城笑了笑,一挑眉,说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举世皆醉我独醒,举世皆醒我独醉。”

李吟风不由得抿了抿唇,重新打量起了叶倾城,半晌后,疑声道:“咦?奇怪,我记得当初,你命格缺失,灵魂残缺的厉害,如今,看你天庭饱满,双眼有神,难道,命格已圆?”

叶倾城抿唇轻笑,没有做声,饮了杯酒,说道:“如果现在你把我绑架,说不定,你真的会收我为关门弟子。而不是,把我关在庙门里。”

李吟风老脸一红,笑道:“嘿嘿,过去的事,那都过去了,就不提了不提了。今日,你我有缘再见,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不过,收徒之事嘛,我不会那么随便的。我要收,便收一个既能继承我的玄功,又能学习我酿酒手艺的弟子,所以我对资质,悟性的要求很高。”

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下我就放心了。”

李吟风疑惑道:“放心什么?”

“放心你不会绑架逼我做你弟子了啊。我对酿酒,没你这么执着,所以我肯定不愿做你弟子。”

“小子?听你这话,似乎对自己的资质悟性很有自信啊。”

“嘿嘿,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李吟风咧着嘴,斜着眼睛,说道:“呵,大言不惭,敢不敢让老夫看看?虽然听说你在玉虚宫对剑术领悟很深,但我的要求,可比那虔灵老头要高的多呢。”

“请便。”叶倾城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李吟风这个人行事放荡不羁,但同时,好奇心也极重,更是受不了叶倾城这般吊胃口。听他如此说,自然要试一试他的资质。

李吟风起身,站在叶倾城身侧,玄气提起,缓缓从叶倾城天灵穴涌入体内。叶倾城并不抗拒,反而悠闲的喝着酒,静静等待着。

半晌后,李吟风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眼神像看怪物一般的望着叶倾城,嘴里喃喃着,“怪哉,怪哉啊。怎么可能?你……你这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玉虚宫,练练功,睡睡觉,泡泡妞,喝喝酒而已。”

“放屁!玄门禁酒。你以为我不知道?”

叶倾城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倒是李吟风,抿唇看着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望着他那难受的样子,叶倾城开口问道:“老李头,你为什么酿酒?又为什么饮酒啊?”

李吟风斜了斜眼睛,不屑道:“酿酒,自然是为了喝酒,而这喝酒,自然是为了心境,伤心饮烈酒,开心饮清酒,悲痛饮醉酒,壮志饮欢酒。”

叶倾城摇了摇头,只说了一个字:“俗!”

李吟风拧起眉头,瞪着他,问道:“小子,你说我俗?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喝酒?”

叶倾城一杯酒入喉,沉声道:“酒,从来就不分心境,不分场合,甚至不分人群。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喝的便是一份洒脱,喝的便是一份潇洒。所谓的悲喜欢愁,那都是尔等凡夫俗子的酒境。我叶倾城,不屑于此!”

李吟风闻言,顿时气结,站起身来,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如何敢自称圣贤?”

叶倾城豪不在意,端了一杯酒,斜躺在竹席上,说道:“悲喜欢愁,回过头去看,所谓悲,不过就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所谓喜,不过就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所谓愁,不过就是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我不敢称圣贤,但我饮酒,绝不如此。我叶倾城,要饮,便饮江河,要饮,便饮日月。游星戏斗弄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李吟风被这一席话莫名的震动,竟久久回味,叶倾城得意的咧嘴,偷看了他一眼,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好文采!好气魄!男儿该当如此。来,喝酒!”

叶倾城眼珠一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会告诉你,这些都是我抄的古人的诗词吗?

李吟风喝了一杯,脸颊微红,再一次欲言又止,刚想开口,却被叶倾城打断。

“老李头,闲话少说,来,再喝。”

李吟风只好又饮了一杯,说道:“小子,我很喜欢你,日后,如果愿意,可以常来我这里,有什么疑问难题的,我可以给你指导指导。”

“呀,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个疑问。”

“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叶倾城笑了笑,问道:“你今天决斗时,最后那一招,叫什么?”

“这个……这个其实就是普通的玄术啦。只不过,我神思比一般人强,所以能达到那种效果。”

“为何你神思比一般人强?神思不能修炼的,难道你练的是什么旁门左道?”

李吟风撇了撇嘴,说道:“无知。好了,你也别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小子对我那一招很感兴趣,但是,那一招,我不能教你。不过,既然曾经骗你要传你本领,如今你我再相逢,若还不教你,也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吧,我教你一部心法。这心法,没有攻击性,但却能让灵起境以下的人,提前凝聚神思。如果你魂种够优秀,平常修炼时若默念这心法,神思甚至有可能增强。”

“什么心法,这么厉害?”

李吟风从玄佩中取出一张绢布,递给叶倾城,说道:“这是神思入门心法,我为他取名御灵诀。收好它。”

叶倾城点了点头,收起御灵诀。

“在灵玄大陆,有各种各样辅助入门的心法,有了这部心法,你便不要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叶倾城似乎听出了什么意味,便沉声问道:“这是入门心法,意思就是,后面还有其他的?”

李吟风脸色忽然间严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绝对没有。”

叶倾城不甘心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好吧。那就多谢馈赠了。明日你开张,我名声不大好,就不过来了。不过我会安排人来祝贺的。”

李吟风自然听说了沐阳楼血案,不屑的笑了笑,说道:“州府已经发布告了,你是被陷害的。未见你之前,我是不信州府这篇为你脱罪的布告的,但今日见了你,不知为何,我信了。”

叶倾城提起那半坛子妃子笑,走向门口,一边走,一边道:“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今日的相信,绝对没有错。这半坛酒我带走了,就当是你赔我的。”

李吟风站在酒馆里,望着门外那年轻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由得摸了摸嘴角,脸上有些笑意,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寻龙山庄时,叶宗凌与郑老已等候多时。叶倾城远远的看到郑老,确实,今日也该给郑老一个答案了。修炼玄功是一条极凶险的道路,若无良师指导,恐怕会入了邪途。

“爹,郑老,你们在这儿,等我吗?”

郑老点了点头,问道:“你认识李吟风?我看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恩怨。”

叶倾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旧相识而已。”

“这个李吟风,很出乎我的意料。决斗之时,他使出的那一招,神思之强,似乎已经超越了登灵境高手。老夫实在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对了,郑老。我有件事一直不明白。我想知道,登灵境之上,还有其他境界吗?还是说,登灵境,就是修炼的顶峰?”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修炼入境

郑老轻轻摇头,说道:“武道,从来就没有顶峰。只不过登灵境,那是个分水岭,几乎很少有人踏入那个境界而已。我修炼了三十多年,尚未进入登灵境。试问,人一生中能有几个三十年?不过,以你的天赋,如果你勤学苦练,到了老夫这个岁数,或许可以踏入登灵境,去攀登更高的境地。那么,拜师之事,你是否已经考虑好了呢?”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考虑好了,玄功,我学。”

郑老微笑着,看了叶宗凌一眼,双眼眯成一条线,说道:“好,你愿意学就好。”

叶宗凌捋了捋胡须,笑道:“既然倾城同意拜师,那就寻个日子,办个拜师礼,在灵玄大陆,拜师可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倾城刚回来时,我就已通知了在外的长老们,明日他们应该都能回来,大家一起挑一个日子,办隆重些,也让一直以来觊觎我寻龙山庄的人看看,我叶家,还没有绝后。”

叶倾城点了点头,拜别父亲与郑老,回到了自己房里。

御灵诀,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介绍,品阶,一概没有,不过叶倾城并不在意这些,从今日李吟风那一剑,就可以看出来,这功法,绝对不赖,不过叶倾城也明白,这只是入门功法,真正的功法,李吟风怎么可能随意交给别人。

但就目前来说,这入门功法,对叶倾城,已经足够了。

绢布之上的字很少,是一段口诀,叶倾城对照着书本,仔细将口诀记了下来。

叶倾城深呼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床榻上,运转玄功龙象诀,这一次的修炼状态,进入的比上一次更快,应该是实力提升的缘故,周围的玄气缓缓的凝聚,一丝一缕的进入他的身体。

这是个很舒适,却又很枯燥痛苦的一个过程,玄气入体,一开始自然是舒适,只是入体后的玄气不停地淬炼身体,又是个极枯燥的过程,淬炼到一定程度,痛苦之感自然随之而来。

前世看那些电影里的人,修炼时不都飘然若仙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却一点也不觉得飘然。

叶倾城凝神,缓缓默念起了御灵诀的口诀,初念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叶倾城只好连续不停地默念,一直重复了百遍,依旧没有丝毫异动,叶倾城不由得怀疑,那老头不会又是在诓我吧?

夜渐渐深了,深秋的夜里,霜寒露重,窗外明月高悬,星辰稀疏,不知何时,叶倾城周身,聚起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耀眼。

叶倾城依旧在默念口诀,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尽管他依旧感觉不到所谓的神思,但此时他的心境,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急躁和怀疑,更多的是平和与淡然,仿佛忘我超然之境。

随着修炼时间越久,叶倾城的面色,居然愈发白皙了起来,被那乳白色光晕包裹着,居然有了几分缥缈之感,叶倾城并不知周身的异常,只是不停的默念口诀。

修炼是一个自己与自己对话的过程,叶倾城一直如此理解,因为每当进入修炼状态,仿佛世间只有自己,日月星辰,江河大海仿佛都在自己脚下,就连那玄气淬体的痛苦,都仿佛是深刻的自我剖析。

叶倾城心头不由得自嘲的一笑,怎么练着练着,居然跟个江湖骗子忽悠人一样了。

不过,虽是自嘲,但叶倾城确实感受到了江河日月,感受到了秋风拂面,感受到了月光如水,感受到了天地浩瀚。甚至,感受到了自己处在天地间,如沧海一粟,如深秋一叶。

多么奇妙的感觉,甚至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暖和了起来,仿佛一团温暖的阳光,在胸口不断地散开,舒适,慵懒。

那团光芒,明亮,温暖,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叶倾城伸出手去,想触摸那光芒,入手处却空无一物,只有光辉洒满了自己的身躯。那些光芒如蝴蝶一般,围绕在自己手心之中,不断地纷飞,汇聚。

直到,那些光芒全部汇聚于手掌之中。叶倾城这才看清,那是一简书的样子,由光芒所汇聚。

叶倾城很想看清这简书,而那简书,也仿佛听到了叶倾城的呼唤,逐渐展开,然而,光简上,空无一物。

无字?叶倾城不由得摇了摇头,罢了,恐怕有字,自己也不认识吧。常言知识就是力量,可如今自己连字都认全,谈何力量。

可是,自己只是修炼,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一本书,还是没有字的书?

叶倾城想不明白,他想收起那本书,然而那书的光芒,却在一瞬间散开,化作漫天荧光,飘舞在他周围,仿佛满天星辰。而自己处在星辰之中,就如那皓月一般。

逐渐的,那些光芒又开始飘舞,汇聚,似乎在构画着什么。直到光芒全部汇聚,图案初显。

叶倾城的瞳孔猛然汇聚,这是?!

叶倾城摸了摸胸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图案,这不正是自己胸口的图案吗?这,难道就是虔灵真人留下的宝物?

叶倾城心跳有些加速,居然真的有宝物在自己体内。可是这宝物,一个字都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倾城正疑惑,那些光芒又开始分散,叶倾城吞了口口水,说道:“不要搞这么神秘行不行啊?我脑袋都被搞大了。”

话刚说完,那些光芒仿佛能听懂人话一般,忽然间如流星一般坠落,直直地冲向叶倾城,叶倾城惊恐的闭眼后退,一刹间,光芒入体,叶倾城惊呼了一声,瞬间满脑子星星飞舞,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临昏迷前,叶倾城哭丧着脸,嘟囔了一声:“我……我知错了行不……这东西,还会报复人?”

这次昏迷,实在是昏的厉害,叶倾城居然连梦都没做。身体也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除了叶倾城尚有一丝神智以外,就跟死了一样。

所幸这股感觉没有持续太久,逐渐的,叶倾城已经恢复了一丝感觉。

只是,这感觉好像有些奇妙啊。仿佛微风不断地拂过身体,溪水不断地在身边流过,甚至,好像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在自己身体上游走,极舒适。那股温柔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游走的让叶倾城忍不住想吟两声。

那温柔的触觉,从自己的脸上,到脖颈,又到胸口,简直太舒适了,好久没享受过如此愉悦的按摩了。

“少爷,好像在笑……”

“啊?少爷他的……”柳绿红着脸,她看到水中那奇异的场景,少女毕竟羞涩,两人也看到了那壮观的景象,不由得红着脸,用毛巾遮住了那景观。

“继续……继续……”叶倾城昏迷着,嘴里却依旧不停地嘟囔着。

桃红脸颊绯红,只好再次把他搓洗起了身躯,只是手刚接触到少爷的胸口,叶倾城又嘟囔了起来,“往下,往下……”

桃红红着脸,犹豫着将手往下移,“少……少爷,不能再往下了……少爷,不……不可以……”

叶倾城依旧昏迷着,他感觉到,那股温柔的力量停在自己小腹上,居然再也不走了,叶倾城急得不行,他好想醒过来,让那股力量再走一走。

“别停啊!”

终于,在叶倾城的千呼万唤之下,那股力量终于到了叶倾城朝思暮想的地方,无比的畅快与舒适瞬间传遍了全身,而他,也在那一瞬间,逐渐恢复了所有的感觉。

叶倾城双眼艰涩,但他并不想睁眼,如此舒适的感觉,他还享受够呢,哎?好像是一只手,放在自己的……

叶倾城老脸一红,顾不得刚苏醒时的不适,艰难的睁开眼,却看到两张稚嫩青涩的脸颊。

“桃红?柳绿?”叶倾城惊讶的出声,她俩怎么会在这儿?桃红柳绿见少爷醒来,脸颊更红,仿佛熟透的苹果,又仿佛盛开的桃花。

叶倾城的目光往下移,当他看到了那只白皙的小手,叶倾城瞬间面色涨红,急忙道:“放放放放放手!你们在搞什么!”

桃红和柳绿见少爷发怒,连忙退身跪在了地上,叶倾城顺手抄起毛巾,遮住重要部位,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未着寸缕的躺在自己屋内的温泉中,而桃红和柳绿跪在一旁,两人的衣裙湿了一半,脸颊绯红若桃花。

叶倾城瞬间明白了自己刚恢复一丝丝神智时那股温柔的力量是什么。一想起来,叶倾城就脸颊热辣辣的,真,真是羞耻,怎么会这样……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在我睡觉时给我洗澡?你们想干嘛?我……我是个纯洁的男孩。”

两位侍女一听,不由得脸颊更红,二人跪在地上,头都要低到地面上去了。

“少……少爷,我们想叫您起床的,可是发现,发现少爷躺在地上,浑身污渍,奴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帮少爷沐浴……”

“啥……啥?浑身污渍?什么颜色的?”叶倾城脸颊上露出几分惊讶,问道。

两位侍女惊诧的对视了一眼,低声道:“黄……黄色……”

“黄色?真的?真的是黄色?啊哈,老头真的没骗我!哈哈……黄色!噢耶!”

两位侍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惊恐,少爷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好像又犯了?

叶倾城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身体,笑道:“好了,辛苦你们了,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我自己洗。下去吧。”

“是……”两位侍女应声而退。

桃红柳绿刚出门,叶倾城便兴奋的跳了起来,赤条条,也不遮挡,像个疯子一样跳上了床,随意套了一件袍子,便盘腿坐了下来。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无字天书

叶倾城闭上眼,意念一沉,果然,自己身体周围的环境仿佛就在自己眼前一般,虽然只有身体周围的一点点,但那感觉,确确实实是踏入灵起境之后才有的神思。

龙象诀上有指引,凡修炼者,踏入灵起境,便会凝聚神思,神思可不借助双眼,观察到周身万物,体内乾坤。神思凝聚之时,体内污浊尽出,自此身体空盈如水,修炼之路,方才开始。

叶倾城很兴奋,自己才玄力三阶,就已经凝聚神思,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那些灵起境才凝聚神思的人吐血?

叶倾城定了定神,既然神思已聚,那是不是说自己已经可以查探自己的身体了。

叶倾城微微一笑,神思凝聚,缓缓入体,果然,经脉,骨骼,内脏皆入心中,只是这次,叶倾城没有探查到胸口的图案。

奇怪,图案去哪儿了?

昨晚,按道理说,自己应该是神思凝聚,入体之后探查到了那本书,只是后来,那书报复自己,把自己搞晕了,可不应该无缘无故的消失啊。

叶倾城控制神思离体,又在胸口出仔细探查了一番,胸口处确实没有东西。叶倾城疑惑的收起神思,用手支撑着下巴,嘟囔着,“奇怪,去哪儿了?昨晚,那些光冲进了我的脑袋,然后……哎?脑袋?对!”

叶倾城再次凝聚起神思,神思一寸一缕的探查脑海,果然,在自己头部灵台中,一本古朴的书简静静地飘浮着,而那个图案,也已经印在了书简上。

叶倾城控制神思接近书简,刚一接触,那空白的书简中,就传出了一股力量,裹挟着自己的神思在体内飞速运转,一圈,两圈,三圈……

这,这是什么?好像是玄功运转路径?它?它在教我玄功?叶倾城抑制不住喜悦,连忙静心去记,当叶倾城终于熟记之时,那本书的力量,也瞬间消失,古朴的书简,又静静地停在了灵台中。

叶倾城逐渐睁开眼,面露喜色,看来,虔灵真人留下的宝物,果然是一部玄功功法,如此神秘的功法,品阶一定不比龙象诀低。

叶倾城试着运转了一下功法,意料之外的是,功法吸收玄气的速度很慢,但不知为何,叶倾城隐隐觉得,这功法,绝对不止目前感受到的这样,它的真正实力,恐怕比龙象诀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而且,叶倾城绝不相信,玉虚宫神神秘秘藏了几百年的东西,只是本毫无威力的无字书。叶倾城决定了,以后,就练这部功法。

叶倾城不知那书简和功法叫什么,不过既然无字,那以后,便称它为无字天书吧。

其实,叶倾城并不知道,它体内的书简,并非无字,只是因为他一开始接触天书时,自己不识字,所以书才无字,相由心生,心决定万物,既不识字,书中有没有字,又有何区别。

叶倾城退出修炼,穿好衣物,站在铜镜前,嘴角带着一丝自恋的笑容,说道:“好羡慕你呀,怎么可以这么帅,瞧瞧这白皙的脸颊,瞧瞧这英俊的面庞,还有,那深邃的双眸和性感的胡茬,我都忍不住要爱上你了。”

“咳……”突然的一声咳嗽,吓了叶倾城一跳。

“我靠!”叶倾城惊讶的转身,不由得气道:“老爹,你是鬼哦。”

叶宗凌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望着他,轻声道:“倾城啊,难得你这么夸为父,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很英俊,但你这么夸我,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嘛。”

叶倾城瞬间感觉像吃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吞也不是,咽也不是,只能呵呵的笑着,问道:“呃……那个,爹,你这么早找我,啥事啊?”

叶宗凌笑了笑,上下打量着叶倾城,半晌后,凑上前来,轻声问道:“倾城啊,听说,你昨晚那啥……尿床了?沾了一身的屎尿,还狂笑不止。红红帮你洗澡时,你还一柱擎天了?”

“放他妈……”叶倾城脏字刚要出口,又瞬间改口:“放屁,怎么可能,老爹,你听谁瞎说的?”

“绿绿说的啊。”叶宗凌挠了挠头,又道:“儿子啊,其实,这没啥丢人的,你十六岁了都还尿过床呢,你爹我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我就怕你这脑袋啊,再出点什么毛病,你现在可是我老叶家的唯一的男丁了。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啊。”

叶倾城撇了撇嘴,问道:“你不算叶家的男丁吗?”

“我老了,已经没有开枝散叶的能力了。不像你,帮你洗个澡还能搞得那么冲动。不过,你小子可真会挑,绿绿年龄大一些,各方面都成熟,你却偏偏看中了年纪小的红红,不过你小子眼光真毒,红红虽然年纪小,还不成熟,但那脸蛋儿跟个小仙女似的,过不了两年,一定是咱寻龙山庄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你要真喜欢,爹做媒,给你纳个妾。”

“爹,你一天到晚满脑子想的啥啊?我才十八,你就要给我纳妾,您不怕我下不来床啊?”

“呃……也是,那就再过几年,过几年,等红红长大了再说。”

“去去去去……桃红是我的丫头,你想啥呢。再说了,我还有思倾呢。急什么。”

叶宗凌笑了笑,道:“好,不急,不急。行了,庄里的长老们都回来,跟我见见去。”

“您先去,我换身正经些的衣服就过去。”

叶倾城换了身衣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屋,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正厅,而是去了侍女住处。

桃红和柳绿正在洗他的衣服,看到少爷进来,连忙行礼。

“起来,以后不要行这种大礼。你们是照顾我的丫头,可不是奴才。”

两名侍女惶恐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们似乎都很害怕自己,叶倾城皱了皱眉,这该死的剑痴,以前是多狂躁啊,搞的贴身丫头都这么害怕他。

“我平常饮食起居,一个人照顾就够了,两个人太多了,碍手碍脚的,这样吧,柳绿,你去找叶叔,让他给你安排个其他活儿,回头我给他打声招呼,给你安排个轻松一些的,你就不用天天这么累了,晚上连个觉都睡不好。”

柳绿一听,连忙跪倒在地,“少爷,奴婢不知哪里做的不好,少爷,您不要赶我走啊。”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你没做错什么。我又不是以前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了,不用两个人的,留桃红一个人就行。”叶倾城取出一袋银子,递给她,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让叶叔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去吧。”

“是……多谢少爷。”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道祖墓

叶倾城吧,虽然平常没个正行,但他很在意一些细微的事情,作为少爷的丫头,向老爷瞎说道,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虽然也没什么影响,但总归不舒服。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而且,留着两个人确实也没太大用,索性只留桃红就好。

“桃红,你带几个人,去备一份厚礼,帮我送到长井巷今日新开业的忘忧酒馆。代我向掌柜的祝贺一声,我如今在城里的名声可不太好,去了反而扰了人家的生意。”

桃红低着头,犹豫的问道:“少爷,我……您真的要让我代您去吗?奴婢身份低微……”

“身份低微?你哪里低微了?你从小就是我贴身丫头,论关系,就如我妹妹一般,为何要如此看低自己。”

“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奴婢可不敢跟芷颜小姐比。”

叶倾城挠了挠头,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呢。不过说话的当儿,叶倾城第一次发觉,桃红居然长得挺好看,只是发型和打扮略土,加上自己也没注意过她的相貌,今日仔细一看,确实很漂亮。

“呃,芷颜是我亲妹妹,而你呢,也就跟我的朋友一样,以后不要这么放低自己。赶紧去帮我送礼,我还有事,先走了。”

山庄正厅,今日寻龙山庄格外热闹,寻常时候,各长老,领队都在外搞生意,说白了,也就是在盗墓和做玉石生意。平常在庄里的核心人员较少,从叶倾城回来时,叶宗凌就发了信函,今日,在外的核心成员基本都回来了。

正厅里两边座位上第一次坐的如此满当。

叶倾城入厅,上前向父亲和叔父陈枫林行礼。

“孩儿倾城,见过父亲,叔父。”

叶宗凌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拉着他的袖子,对在场众人道:“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儿倾城如今可完全恢复了,再也不是以前痴痴傻傻的模样了,我叶家,后继有人了啊。”

“恭贺庄主。”厅内众人齐声贺赞。让叶倾城着实吃惊。

“来,倾城,我为你介绍一番。”

叶倾城原以为只是简单的介绍,却没想到,自己这位老爹真的可以去当相声演员了,从大长老到十三长老,再到这个领队,那个队长,那个掌柜,不仅介绍了姓名,性别,籍贯,掌管的工作,儿时逸事,江湖传闻,更有甚者,连桃色新闻都讲了出来。

叶倾城一路陪着笑,不停地行礼,感觉脸皮都快要抽搐了方才到头。随后这一大帮人又举行了宴饮,期间诸位长老又做了汇报,直听的叶倾城脑壳发胀。

整整大半天,叶倾城第一次觉得,做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其实也挺好。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老爹又把他拉进了书房,看样子似乎有些心事。

“爹,出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叫你来,确实有件事。芷颜十六了,在长烟门已经待了两年了,虽然她过得也挺好,但有件事,一直放在老夫心头。”

“怎么了?”

叶宗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知道,咱们家盗了苍灵墓,中了诅咒。你大哥,二姐,十八岁时都离奇离世。你十八岁时,玉虚宫又受了袭击,你命大,死里逃生算是捡了一命,算命的说你十八岁劫难已过,可是,还有芷颜啊,她还有两年,也十八了,我怕她……”

“爹,这苍灵诅咒到底怎么回事?真的这么邪乎?”

“唉……其实这件事,是从你大哥开始的,当年你大哥突然离世,毫无预兆,老夫只能找长陵白氏的一位长者测了一卦,他说这时是苍灵诅咒,一开始老夫也不太相信,可你二姐,十八岁生日那天,早上还好好的,晚上就突然持剑自刎了,这下,由不得我不信了。”

“不是说二姐是玄功尽失,心灰意冷方才自刎的吗?”

“对外,总要有个理由吧,总不能说你二姐被邪物附身,持剑自裁吧。当初玉虚宫遭袭,你生死未卜,你爹我都快活不下去了。派了大批人马前去寻你,幸好你平安归来,躲过了一劫。这些年里,我一直四处寻找破解诅咒之法,就是怕你们再出什么意外啊。”

叶倾城望着父亲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没人能想象,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丧子,丧女,丧妻都赶上了他,恐怕一般人,早就崩溃了吧。

“您今日叫我来,可是找到了破解诅咒之法?”

叶宗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说道:“只是有了一丝眉目,但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也很难说。这是大长老四处寻墓,得到的线索,你看看。”

叶倾城接过纸打开,那张纸,是一副地图,看位置,处于北方,图上标注了一处地方,写了三个字:道祖墓。

“道祖?此人是谁?”

叶宗凌皱了皱眉,说道:“几百年前的事了,此人姓李,懂五行,阴阳,药术,占卜,甚至连西域蛊术都有所涉猎,此人魂种极强,但却终身未修玄功。生前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书籍,皆被灵玄大陆各大门派争抢收藏,晚年游历,逝世于图中标注的青牛山。这青牛山恰好位于如今北楚帝国的晋州,所以我打算去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单凭这些流传的事迹,您能确定他的墓中有破解诅咒之法?”

“你不知道,数百前,北楚帝国是叫天楚,当时的帝君出征时中了毒咒,像中魔一般发了疯,当时,就是这个道祖为他治好了病,而且当时他还写了一本针对各种毒术,咒术的秘籍,不久后,此人仙逝,那本秘籍,也随他一同入了墓穴。为父是想去寻这本秘籍。”

“这个人真有这么厉害?”叶倾城惊叹之余,还有几分怀疑,几百年前的事儿了,流传之下,难免会有夸大的成分,谁知道这个人生前到底有没有本事。

“此人厉不厉害我不敢说,但你可知道,如今灵玄大陆盛行的道家道术,是谁所创?”

叶倾城疑惑的皱了皱眉,疑道:“道家?难道不是圣人李耳创立的吗?”

话刚出口,叶倾城瞬间觉得不妥,这似乎有些混淆了,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道家确实是由圣人李耳所创,但现在自己已经穿越了,这里是灵玄大陆,突然提起老子的名字,确实对不上号。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道家始祖

但,让叶倾城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爹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是张大了嘴,瞪着牛眼望着他。

叶倾城诧异的挠了挠头,心头有几分没底,他甚至荒谬的以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暴露了。

“爹……你……你别这样看着我……”

“你……你小子怎么知道道祖的名字?我跟你说,道祖的名字,别说是道家的人,恐怕连当年的天楚帝君都不知道。老子花了十几年,四处搜寻古籍,才在一个认识道祖的古人书里找到了这个名字。你他娘的,一张口就说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老实交代?”

叶倾城嘴角抽搐着,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那个……玉虚宫藏书阁看到过,就……就记住了……”

“玉虚宫?那书上,还写了什么?”

“还……还写到,他其实,并没有逝世,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留下了一本传世经典《道德经》,再后来,他羽化成仙,不知所踪。”

“去了另一个世界?成仙?”叶宗凌张着嘴,惊叹道:“我的乖乖,牛人啊!果然不愧圣贤之名!”

说到惊叹,此时叶倾城内心,那才叫一个惊叹,原以为灵玄大陆只有他一个穿越者,没想到,圣贤老子,居然几百年前,来过一遭,可是,推算时间,也对不上啊。在自己那个世界,几百年前,顶多也就是明代啊,老子可是先古圣贤啊。难道是穿越,让时间错乱了?

叶倾城脑袋一片混乱,这个世界,真的还有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吗?

静下心来,叶倾城心头又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老子能穿梭时空,那如果去青牛山那座墓穴,能不能找到一些秘密呢?万一运气好,找到类似时光机器啥的,自己不就能回去了吗?

叶倾城心脏咚咚直跳,惊叹,激动,期待,思念,万千情绪萦绕于心头。

背井离乡,这是多大的人生之苦啊,但凡是人,谁不愿意落叶归根,谁不愿意留在自己的故乡?可是一场意外,让叶倾城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说不想念故土,那绝对是假的。

纵使在故土过得多不好,但人总是对故土有着难舍难分之情的。如今忽然有了一丝丝希望,叶倾城无论如何,都想去找一找,看一看。

“爹,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叶倾城话音刚落,叶宗凌便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现在是叶家的希望,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更何况,青牛山在于帝国北部,而帝都长陵,就在北方,况且在那里,长陵楚氏的势力如日中天,道祖之墓,更关乎帝国颜面。

“为什么不行?我读过他的书,我去,一定能帮得上忙的。”

“倾城,你不知道,帝国北部,那是长陵楚氏的绝对控制范围,换了其他人的墓还好说,道祖之墓,你可知意味着什么?先不说道家玄门太清宫不同意,奉道家学术为国学的楚氏,更不会允许有人如此不敬!这次寻墓之旅,我只能带极少的精干人员前去,还要避开太清宫,以及皇室的耳目,其中凶险,全都未知,我绝不许你跟着我一起冒险!”

叶倾城凝视着父亲,沉声道:“爹,我已经决定了。青牛山,我非去不可!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如果你不让我去,以后,这玄功我也不练了,这寻龙山庄,我也不管了。”

“混账!”叶宗凌气的面色涨紫,浑身哆嗦着,几乎是咆哮般的骂道:“你爹我盗了大半辈子墓。你以为这个营生很体面吗?叶家虽然财物无数,但众多玄家里,除了你宁叔父,还有谁看得起你爹?表面上都客客气气,背过头就在骂我盗墓贼,可是我不在乎,我积累这么多家产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你以后能干个正经生意,走出去,不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盗墓贼吗?你现在,你现在却要逼着我,让你去干盗墓,这种刨人家祖坟的勾当?你……你对得起谁?”

叶倾城沉默了,这是叶宗凌第一次如此掏心窝子的跟他讲这些事情,一直以来,叶倾城都觉得,灵玄大陆盛行寻苍灵墓的风气,所以盗墓,才能成为正经的行当,却没想到,那仅仅指的是寻苍灵墓,除此之外的寻墓,依旧是刨人祖坟的勾当。

父亲的用心很良苦,他受了大半辈子骂名,自然不愿意让儿子也继续这样下去。但是,这次不同,叶倾城已经决定,一定要去,无论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他都要试一试,如果找不到,就算日后死在灵玄大陆,他心里,也没有遗憾了。

“爹,我保证,仅此一次。道祖的墓,我知道的比你多,你相信我,带我去,一定没错!就这一次,就一次,这次之后,我保证以后绝不做寻墓的事情!”叶倾城双眼通红,凝视着父亲。

叶宗凌气到失言,狠狠地一甩袖子,就要离开。这个叛逆的儿子,小时候痴傻,那样倔强,如今恢复了,依旧如此执拗!

“爹!”叶倾城忽然间跪地,眼眶泛红,说道:“我知道您不想让我继续做个盗墓贼,但我是您儿子,我也是叶家的人,既能同甘,又为何不可共苦?难道您希望您的儿子,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做个少庄主?就这样,一辈子只能靠您的庇护?您能庇护我多久?如果我是个废物,以后,芷颜呢?她该靠谁?靠我这个废物吗?”

叶宗凌的脚步,愣在了原地,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他一直觉得,只要他在,寻龙山庄就绝对不会倒,可他从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寻龙山庄会如何?叶家又会如何?频叶倾城的资历,真的镇得住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手下吗?

叶宗凌动摇了,犹豫了,他似乎确实应该想想身后之事,如果把儿子一直如此庇护着,哪怕这个儿子玄功天赋再高,他也只是个剑痴,永远成不了一方枭雄。

更何况,他不仅只是这一个儿子,他还有女儿,如果儿子不成器,日后女儿又该依靠谁?

叶宗凌背对着叶倾城,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我同意你去。但你要记住,一旦进了墓穴,就只有上下属,没有父子。”

叶倾城重重的点了点头,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他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是一种愧疚与不安。

有人拼命爱护着他,而他的心底,却只想着离去。

正文 第正四十八章 残剑诀

入夜,叶倾城心绪不宁,独自坐在屋里,靠在椅子上发呆。

原本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现在的身份和现在的世界,可是突然间有了一点点回去的希望,他的内心,却又开始躁动不安。

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回去,还是想留下。成为叶孤城那样名动天下的侠客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是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过一生,也是他的追求。或许没有人会面临到这样的抉择,可是偏偏叶倾城遇到了。

他自嘲似的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何必想那么多呢,或许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呢。

青牛山之行的危险,父亲已经言明,他不想成为累赘,所以叶倾城必须要利用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玄力三阶,恐怕随随便便一个玄家侍卫,都能一掌拍死他。

提升实力,迫在眉睫。叶倾城再一次取出了那本残破的剑诀,这是他目前拥有的唯一攻击玄术,左思右想,也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读懂这残缺的剑招,若是学会了,至少也多了一道对敌的手段。

叶倾城沉下心,翻开那剑诀,极普通的三张图,三个动作,叶倾城绝不信苍灵墓中的玄术,只会是这么含糊的三幅图,这里面,一定有能够修炼的方法。

既然肉眼看不出什么眉目,何不试试神思。

叶倾城闭上眼,将剑诀置于胸前,神思凝聚,缓缓飘浮在这剑诀上,仔细的寻找,然而残卷却丝毫没有异常,就仿佛普通的图纸一般。

叶倾城不死心,又有一次凝聚神思,不断的探查,反反复复持续了十几遍,残卷依旧纹丝不动,叶倾城叹了口气,终于决定放弃。也许,这残卷太过高深,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看懂。又或许,这残卷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三张图。

叶倾城叹了口气,不再去想,然后开始运转功法,吸收玄气,既然没有玄术可练,那便只能先将玄功打好基础了。

自从上次从天书里传出一套修炼功法后,叶倾城便已经抛弃了龙象诀。天书功法虽然吸收玄气慢,但是却与龙象诀有很大的不同。

龙象诀追求的是速度和效率,而天书似乎正好反过来了,追求的是缓慢与扎实。

叶倾城不断运转天书功法,天地间的灵气,虽然缓慢,但却极有规律,一丝一缕进入他的身体。

夜空中明月高悬,一缕月光透过窗户,撒在他的身上,黑夜里,仿佛每一束光都带着希望。

而那束月光,此时已经悄悄的爬上叶倾城的额头,在他灵台中的天书也不知何时缓缓展开,轻轻的翻动着,叶倾城并未发觉,只是感觉体内的玄气似乎厚实了许多,可能这就是龙象诀比不上天书功法的地方吧。

无字天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轻轻翻动,而此时叶倾城腿上放的那本残剑诀,居然第一次有了异动,那第一张图上的人物,似乎缓缓动了起来。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叶倾城毫无所知,依旧不停地运转功法,吸收着玄气,他想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能不断地修炼。

那残卷上的图画越来越淡,居然开始逐渐消失,微风吹动,残卷轻轻地翻过一页,又是同样的场景,直到残卷上的三幅图全部消失,月光终于缓缓退去,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叶倾城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叶倾城终于感觉到体内的情况已经是水到渠成,开始凝聚玄气,冲击玄力四阶的境地。

原本修炼过一次的叶倾城,在玄力初阶格外顺利,不到一个时辰,新的经脉穴位便显露了出来。叶倾城很满意这个修炼速度,如果一直按这样的速度练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个月,他就能重新达到剑痴原先的境界。

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但此刻,叶倾城沉浸在实力增长的喜悦中,久久无法自拔。

直到灵台中忽然闪烁起一丝柔光,叶倾城这才回味过来。

“怎么回事?”叶倾城疑惑,凝聚起神思进入灵台查看,这一看,却把叶倾城吓了一跳,原本一直无字的天书,此刻上面居然有了一副图,而且,那图,居然与残剑诀上的那副图一模一样。

同样的一个人形,持着一把剑,只不过不同的是,残剑诀上的人形,一动不动,而天书中的人形,却在缓缓舞动着,随着舞动,那人形体内不断有图线亮起。

“这是……”叶倾城忍不住惊叹,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张图。

“玄气路径,这是……修炼方法?”

叶倾城控制不住喜悦,连忙按照图上的路径控制体内玄力运转。

然而,玄气刚动,叶倾城体内突然间产生了撕裂般的痛苦,那疼痛,几乎跟生生撕裂了身体一般。

“啊……”叶倾城痛叫了一声,瞬间睁开眼,从修炼中退出,叶倾城浑身无力,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直冒。

方才的疼痛,实在太强烈了。叶倾城从小就怕疼,更是受不了那毁天灭地般的感觉。

修炼之途,玄气聚集于丹田内,需要靠玄术将玄气引出体外,方才可以达到攻击的目的。而不同的玄术,玄气出体的经脉路径也不同,第一次,每个人都会有不适的感觉。但像叶倾城这样,痛到虚脱的感觉,却从来没有。

叶倾城脸颊苍白如雪,虽然退出修炼后疼痛感已经没有了,但方才那撕心裂肺般的感觉,此时却如梦魇一般萦绕在他心头。

“这……练玄术,都他妈这样要人命吗?”叶倾城瘫倒在床榻上,嘴角抽搐着,骂道:“我靠,老子后悔了。我不想练了!我要回去,我要回我原来的地方,安心做个普通人,我要回家……”

“后悔了吗?倾城……以前你可从来不说放弃的。”

突然的一道声音,吓得叶倾城一个哆嗦,“谁?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

“呵呵……出来?我不就在你眼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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