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魁 - xp1024.com
《天下第一魁》


1大漠尸骸

苍茫大地,无边荒漠。

长河落日圆。

滚滚的黄沙肆无忌惮地横扫着。

此刻正要入夜,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亮光在正空中炸裂,分成了几道星点的火光,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就像无人观赏的烟花,即便绽放,也毫无意义。

亮光转瞬即逝,大漠荒凉,又恢复了平静。

可就是这无人在意的一瞬,印入了一个老者的眼帘。

老者沉思片刻,随即拿起身边的羊骨,嘴里念念有词,猛的将羊骨一抛,羊骨落在地上,形成了奇怪的图案。

老者心下一惊,嘴里念着不好,迅速地冲出了帐篷,钻进了不远出处一个华丽的帐篷里。

狼头军大营的西南方,一道火光落下。

火光的高温带着热浪,吹开了地上的黄沙,沙子向两边快速地流去,形成了一个漏斗一样的倒三角,倒三角中间,一具白骨渐渐露了出来。

头,身躯,少了左手,缺了右腿。

待残缺的尸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尸骸心脏位置的残骨已经漆黑,明显死者是中毒身亡的。

尸骸虽然残缺,但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这是一名不过十六的少女。

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居然惨死在这无边大漠

无人知晓。

从天而降的火光带着一个明亮的光芒,重重地砸在了尸骸之上,腾起浑浊的浓烟,在黑夜中,隔着百里也能明眼分辨。

“有动静!”

“敌袭吗”

正在夜巡的狼头小队看到了蘑菇状的浓烟,决定前去探查一番。

华丽的帐篷里,老者和一个一身铠甲的中年男人正在秘密商议着什么,听到了声响后,老者掀开帐篷的小窗布帘,远远一眼,又轻轻放下。

“将军,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再回头看这具尸骸。

火光吞噬了尸骸,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火不是在烧着这具枯骨,而是在重生着什么一样。

火光里的明亮在尸骸上空犹豫不决,晃悠了很久才融进了尸骸里。

霎那间,尸骸发出了冰凉的白光,和炽热的火光相互抵抗着,冰凉的白光明显占了上风,带着不甘心一般,击退了火光,占据了整个尸骸。

冰凉的白光就像月亮滴落的水似的,一点一滴滋润着枯骨,就像给它带来了新生。

枯木逢春皆是花。

这具尸骸也是如此,在白光的轻抚下,慢慢升空,并不高,刚好一个少女的高度。

尸骸慢慢直立起来,从脚开始,白光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凝脂一般的肌肤。

白光完全消失,少女也已经重获新生。

最后一抹白光带出了一头海藻般微卷的黑发,无风飘扬,最后披在了少女肩上。

少女轻轻地落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紫眸机械地动着,环顾着四周。

“这是哪儿…”

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少女摸索着原本的小包,“我口红呢…”

摸了半天,少女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慌张的蹲了下来。

“衣服呢!”

少女惊恐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脸,捏了捏前胸,等等!

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剧烈的头疼让她抱紧了脑袋。

“啊…”

不对…我不应该在这里…

在头痛中,她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

公司年会上,她被同事们戏弄,在酒里下了药,推进了一个包厢里,包厢里有一个小混混在等着她。

女孩不甘心长期以来的羞辱,决定奋起反击,所以她用酒瓶砸了小混混的脑袋,又把其他几个女孩一起拉进了包厢。

撕扯中,小混混掏出了刀,一下捅进了女孩的心口,愤怒中,她将几个女孩推出包厢外。

“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

女孩狂笑着,把那几个女孩一起从十楼推下,又转身抱紧了小混混,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时间正值午夜,新年的钟声响起,漫天的烟花,照亮了女孩淡淡的紫眸。

女孩浅浅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下辈子,我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心口刺骨的疼痛将女孩拉回了现实。

女孩捂着胸口,和自己记忆中不同的手感让她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个少女的身体,比自己原先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不应该是死了吗!”

少女听到远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警惕地躲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后面,好巧不巧,她的露背鱼尾裙就在这里,还有她的高跟鞋,只不过裙子已经破破烂烂,勉强遮住身体,高跟鞋就更没法穿了,少女的玉足娇小玲珑,和她原本的38码大脚根本不配套。

心口还是疼的少女龇牙咧嘴的。

我这是死了还是穿越了…

少女捂着胸口,抬起左手反复看着,青葱似的指尖,小小的手掌上竟然有格格不入的老茧。

手腕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就像一道闪电。

这果然不是自己的身体。那么,自己在跳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所以,我穿越了…”

少女凄凉地笑了起来,眼角一丝冰凉滑落。

“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要让我复活呢…”

少女突然停止了眼泪,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如果你们也一起来了,只要被我碰到,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但是少女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她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只要有人来,做狗都要活下去。

既然死不掉,那就像前世的遗言说的那样,为自己活一回。

少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套好了衣服,拎着鞋子,只是小包实在是找不到了。

不重要了,她一瘸一拐地踩着硌脚的,冰冷的黄沙,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少女一边喊起来。

“喂!救命啊!救命啊!”

近了,更近了。

少女眯起了眼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渐渐靠近的人影。

不止一个人…

少女正想开口,突然被一把利刃架住了脖子。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此所为何事!”

拿刀的壮汉厉声喝到,其他男人也是一样的戎装打扮,个个目露凶光,一手搭在刀柄上。

一时间少女慌乱了,他们说的话,根本听不懂…天哪,这里是哪里,怎么会语言不通啊…

看装扮,是军人吧是吧那就是这里有部队了

少女怂怂地举起手,举手总是对的吧!少女刚刚举起手,后面的男人们又纷纷拔出一点刀身来。

少女见状,连忙双手抱头,惊呼到,“别杀我别杀我!我是良民!”

2狼头大营

少女抱着头尖叫着蹲下,狼头小队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头儿,这个丫头子语言和我们不通。”

被称作头儿的壮汉见多识广,他握紧了手里的刀,低声道:“不要放松警惕。以前也有异邦女子刺客,装作无辜混入大营,伺机行刺。也难保这个丫头不是。”

“头儿,她该不会是来…”

“住口。”壮汉双眼一眯,迅速闪身到少女身后,刀依旧架在少女脖子上,锋利的刀口轻轻一碰,少女白皙的脖子就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啊…你要干嘛!”

少女不敢动弹。军队训练有素,他们应该是把自己当成刺客了,说明这里有个大人物。

这样也好。少女暗想,管他是黑是白,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杀人,我也是敢的。

嗯,不过上战场就算了…

如此想来,少女停止了反抗,也不说话,反正听不懂。少女闭上了眼睛,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扣着少女的壮汉感觉到了少女突然间的放松,心中有些疑惑。

没见过这么快露马脚的刺客。

“拿绳子来。”

士兵拿来了粗粗的麻绳,壮汉麻利地将少女的双手扣在背后,死死地打了一个结。在接触中,壮汉摸到了少女手掌上的老茧。

果然是个有问题的女子。

“带回去!看紧了!”

一个士兵牵着麻绳的另外一头,在前面走着,其他几个士兵围着少女,手握着刀,那个壮汉走在最后,双眼时刻不离少女,手里提着那双高跟鞋。

少女身体十分虚弱,心口还在疼着,所以脚步十分蹒跚,两步一拐,三步一摔。

按这种速度,走到天亮也走不到,壮汉一咂嘴,一把扛起少女,对狼头小队吼道:“加速!”

狼头军的行动力真不是盖的,跑起来就像森林里的狼群一般,有条不絮,脚步轻盈,踩在黄沙上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明明是士兵,却比肩上的少女更像刺客。

少女被反绑着双手,扛在壮汉的肩上,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是身体还是抖动的厉害,少女就感觉在坐车一样,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呕…”

少女极力地忍着,但是还是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不要吐在我身上!”

少女依旧听不懂壮汉的话,但是从语气和自己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不允许自己吐出来。少女咬紧了嘴唇,闭紧了眼睛,重新绷紧了身体。

好在狼头小队跑的快,大营也没有很远,一盏茶的功夫的时间,狼头小队就跑进了狼头军大营。

少女被重新放了下来,她仔细地看了看大营,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可能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

狼头军大营的大门栏,是用兽骨堆砌而成,根本看不出来用了多少兽骨,但是大门的顶端,有一张漆黑的狼皮,黑洞洞的狼眼眶冲着地面,没有了眼珠也有那种被狼王盯着的恐惧感。

少女猜测,狼,可能是这支军队的图腾,甚至是这个国度的图腾。那些堆砌成攻守兼备的大营外围的兽骨,也有可能也是狼骨。

这是多少狼的骨头才能建造起来的辉宏的建筑,让敌人不寒而栗,让自家兵将不怒自威。

大营里四处都点着灯,亮如白昼。

少女在经过一个灯的时候探头看了看,是上好的灯油,还散发着芬芳。在这么荒凉的大漠,点着这么奢侈的灯,要么将军有钱,要么将军的主子有钱。

皇子

应该有这样的角色吧

这一身铠甲,看着就不是现代,但也不想是少女认识的哪个朝代。

少女愣愣地看着灯,停止了脚步,守卫挡在了灯面前,示意她快点走。

这么多守卫

大营门口的守卫,从半空中的岗亭到地面上的哨兵,都披着狼皮,腰间挂着大刀,背上背着弓箭。

大营里面守卫,个个站的笔直,眼神坚定,腰间挂着同样的狼头大刀,手上拿着粗长的大矛。远远看去,仿佛就是一尊尊石像。

小帐篷排列整齐,左右各两排,从后到前的颜色为黑灰白。小帐篷前面是两个大帐篷,颜色为黄。

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彩色的帐篷,十分华丽,帐篷顶部竖着一面帅旗,红底黑边,帅旗中间是一个狼头骷髅,骷髅的眼眶绿莹莹的。

壮汉走到黄色的大帐篷前,拱手到:“狼头小队,恭请老巫出帐。”

帐篷的门帘微微掀开一角,一只纤纤素手伸出,往华丽的帐篷一指,又缩了回去,半点声响没有。

壮汉似乎很熟悉这样的情况,依旧一拱手:“多谢圣女。”

壮汉让小队的其他成员退下,华丽的帐篷似乎不是谁都能进的样子,壮汉牵着少女,走到帐篷门口,单膝下跪,拉了一把少女,少女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趴在地面,壮汉抱拳,对着帐篷里大喊到:“狼头小队,今夜搜到一名女子,疑似刺客。请将军和老巫审问!”

“带进来吧。”

门口的守卫掀开了门帘,壮汉低眉顺眼地拉着少女进入帐篷里。

少女却毫不避讳地东看西瞧的。

这个帐篷果然不一样,何止是大,里面布置的就像皇宫一样,不,如果这里的布置都能这么富丽堂皇,那皇宫应该更是奢侈的如同身置天堂。

这个帐篷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台阶,台阶上有个小高台。

高台上,一方实木雕刻成狼的样子的桌子,连尾部的细毛都栩栩如生,只有那双狼眼没有点睛。

少女不禁想起了画龙点睛的故事。

狼果然是他们的图腾。

狼桌旁,一个中年男子,身披铠甲,铠甲胸前刻着一个狼头,男子双目炯炯有神,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中年男子旁边,是一位身披狼皮的老者,脸上画着白色和红色的波浪,手里握着一根兽骨权杖,这根兽骨近一人高,可以想象这只猛兽的体型有多么的庞大。

壮汉再一次单膝下跪,还未拉动绳子,少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壮汉身边,率先开口:“民女见过将军!见过法师!”

不管他们听的懂听不懂吧,有点礼貌总是好的,这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将军,旁边那个像跳大神的,虽然不知道他们这里怎么称呼,反正就是做法事的,万一他能听懂呢。

少女恭敬地叩首,由于双手绑在身后,这一磕头,让她整个脸贴在了地上。

3白粥

北辰将军看了眼老巫,老巫会意,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少女面前,打量了一下她奇怪的服饰。

壮汉奉上高跟鞋,恭敬地说道:“报,属下夜巡,在西南方向找到了这名女子,见她穿着甚是怪异,语言也不同,怀疑她是刺客,便绑了双手,带了回来。”

“可是刚才爆炸的地方?”

老巫又打量了一次少女。少女的脸还贴在地上,背朝上,老巫清晰地看到了少女手腕上的闪电胎记。

“回老巫,正是爆炸点附近。”

“你下去吧。”

壮汉将绳子交给老巫后就退出了帐篷。老巫轻轻扶起少女,少女趴在地面的时间太长,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块。

“老巫,此女是否为刺客”

北辰将军终于开口,淡淡地问道,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少女就是刺客。

老巫摇了摇头,“将军,还记得老朽说的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就是说,即便此女不是刺客,也留不得了。”

依旧是淡淡的陈述句,一字一顿带着杀气,少女不经打了个寒颤。

“将军饶命啊,民女真的不是刺客!”

语言不通,少女只能拼命地摇头,希望用肢体语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巫解开了少女手上的绳子,少女细嫩的胳膊已经被勒出了红紫色的印记,刚刚解开,血液的突然间畅通,让少女发出了如释重负的轻叹,这一声,倒是让老巫和北辰将军听懂了她的疼。

少女又很自然地捂住了心口。

还是疼。

老巫用权杖翻过少女的手腕,“将军可认得这个胎记”

北辰将军的眉头皱了皱,“莫不是…”

“正是。”老巫点了点头。

“沉家的小千金被毒杀已经近半年时间,如今又冒出来一个,或许是假冒的。连语言都没学会,明显是异邦女子。”

北辰将军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也有失策的时候。”

“但他明显掌握了殿下的行踪,或许路上不止有这么一个埋伏。更或许,这个女子,只是用来打草惊蛇的。”

老巫抚摸着权杖上的狼头骨,眯起了眼睛。

北辰将军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帐篷外,掀开了门帘,大喊一声:“旱牢军听令!”

“哟!”

掷地有声的整齐的回应声让少女忍不住抖了一下。老巫站住少女身边,将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收入眼底。

“将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关入旱牢,严加看管!”

“是!”

两队士兵整齐地走到了帐篷前,为首的两个人手上拿着镣铐和木拖车。

“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

少女惊慌地跌坐在地上,缓慢地向后挪动着,你们要杀我吗,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好歹…

“啊!”

拿着镣铐的士兵走上前来,拉过少女有些血迹的小脚,将镣铐扣了上去。镣铐沉重,以少女的力气根本无法逃跑,不,即便是刚才那个狼头小队的壮汉,也不见得能跑的动。

镣铐上了锁,士兵把钥匙交给了老巫。

两个士兵抬起少女和镣铐,放到了木拖车上,离开了帐篷。

少女被拖到了旱牢帐篷里,是最后面的黑色帐篷,里面有许多的小笼子,每个笼子只能关一个人犯,每个人犯都戴着沉重的无法逃脱的镣铐。

犯人有男有女,个个衣着整齐,头发都剪到了肩膀处,扎成一辫,目光呆滞,有的是真的,有的是装的。

少女摸了摸自己又长又黑的微卷的秀发,害怕被剪成这么短。

没想到,士兵丢给她一套同样的囚服,并没有剪她头发的意思,就连忙套好囚服,钻进了面前的小笼子里。

希望犯人的吃食也不会差。

受到太多惊喜和惊吓,又饥又渴的少女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反正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先睡一觉比较好,等醒来,首先的想办法学会这里的语言。

梦里,少女梦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姑娘,一个劲的呼唤着,沉水木…你要完成任务…一定要杀了五皇子…

第二天清晨,大营里士兵训练的声音响彻云霄,吵醒了昏昏沉沉的沉水木。

帐篷里飘香的食物的味道,让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

有吃的,有吃的!

士兵们正在发放食物,犯人的食物虽然不多,也不精细,但也不是剩菜剩饭,更不是馊的坏的。

当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语言不通,还被当做刺客抓了起来,险些连命都保不住的时候,饥寒交迫的少女接过士兵手里热腾腾的白粥,想到自己家里来自妈妈的温暖,不禁热泪盈眶。

总算有自己认识的东西了,是白粥,一碗自己认识的,大米熬成的粥!

不是什么奇怪叶子,也不是发出臭味的奇怪的物体。

而是熟悉的大米,淘过水,在大锅上熬了一个小时出来的,香喷喷的白粥。

少女看到其他犯人悠哉悠哉地喝着粥,知道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这不是断头饭。少女小心翼翼地眯了一口粥,热热的白粥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全身上下一下子暖和了起来,少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狼吞虎咽起来,眼泪滴进了粥里,一起吞下了肚子。

哪怕一整天都只有这样的白粥,我也知足了。

少女把碗还给了士兵,从梦里,她知道了这个身体的名字,以及原主要做的事。

沉水木

杀五皇子

那身体的原主应该也是哪个要夺位的皇子了,既然原主死在大漠,那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狼一样的军人杀的。

所以,这个部队应该隶属于五皇子。

少女看了看手腕的胎记,这个胎记再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了。她撕了鱼尾裙破碎的地方,扯出一段白条,把胎记绑了起来。

想让我替你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任务你一个死人嘚瑟什么真是妄想!

我关久久连你的名字都不会用的!

关久久突然嗤嗤地轻笑起来,你死了是你技不如人,该杀的人没有杀到,自己死于非命,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样无能。既然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更不可能为了你去活!我要做的,是潇潇洒洒的活!

正当关久久想通了心思后,听到了外面噪杂的声音。

似乎是敌袭,但是看士兵的紧张程度,更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五皇子吗!

关久久思考了一会儿,冲着还未跑出帐篷的一个小士兵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头。

4五皇子

小士兵疑惑地走到关久久面前,警惕地看了看帐篷口。

关久久在鱼尾裙里摸索了半天,找出耳环,递了过去。

这可是关久久花了重金买下来的宝石耳环!可贵了呢!

可小士兵受到的是狼头军刚正不阿的训练,虽然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的出来这耳坠子价值不菲,突然换了神色,正声道:“放肆!你当这狼头军是什么地方!休得侮辱我等!”

小士兵喊完,满脸通红地冲出了帐篷,跟到了队伍后面。

“报告旱牢军长!那个奇怪的刺客拿钱贿赂我!”

小士兵挺着胸膛,面红耳赤的,“我没有收!”

旱牢军长点点头:“很好!归队!殿下马上要到了!”

“是!”

小士兵站在了队伍里,脑海里,关久久的囚服没有穿好,若影若现的前胸让这个年纪尚小的士兵紧张的手抖。

这一切,都落在了老巫眼里,从发放白粥开始,他就一直留意着关久久,此刻,他像心里有了定数一般,走出了狼头军大营,跟着北辰将军去迎接五皇子的銮驾。

旱牢帐篷里,犯人们笑成一片。

“哈哈哈,这个娘们儿真不识好歹!军长没有剪她的头发,还真以为和我们不一样了!”

“就是就是,以为拿那么点破玩意儿就能贿赂的了狼头军”

可惜,关久久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通过他们丑陋的面孔,可以推测他们言语间的轻佻。关久久不以为意,同样是囚犯,哪天死都不知道,还有心情在这里笑话一个随时有可能被释放的人,真是可怜。

现在只希望,能通过刚才的那个小士兵,一最快的速度学会这里的语言,听着并不难,似乎是方言的样子。

关久久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刚才的小士兵身上,小士兵站在队伍后面,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帐篷里,门帘恰巧被风掀开,关久久歪着脑袋,抿着嘴冲着他笑。

小士兵一时间看痴了。

这个姐姐,长的真好看…

一阵绵长的号角声响起,高低音此起彼伏,紧接着一道刮破长空的刺耳的锣声,把小士兵的神智拉了回来,小士兵重新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营外。

万里无云的苍穹,扑啦啦地飞过一排苍鹰,停在了狼头军大营的兽骨门大门上,小士兵略为惊叹,早就听闻五皇子通兽语,能训猛兽,看到这排训练有素的苍鹰,便知所言非虚。

苍鹰过后,是推着长号,扛着大锣的伙夫,伙夫们三三两两,光着膀子,扛着厨房用具,与身后的一千骑兵格格不入。

骑兵身穿银色铠甲,披着金色的披风。战马是清一色的白马,每一匹都洁白无瑕,毫无杂质。

战马比一人还高,身强体壮,条条肌肉分明,配着红色的马鞍和缰绳,目不斜视,笔直向前。

一千轻骑之后五十步,稳稳地跟着一辆牛车,前面五头水牛并排而行,粗大弯曲的牛角缠着红布,红布里串着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水牛身后拖着巨大的轿撵,三面通风,挂着一厚一薄两层帘子,厚的一层卷起,薄的一层月光白的轻纱,随风飘扬,轻纱里隐约可见三个人影,背靠玉石,面前放着小桌。

牛车之后是两队侍者。一队是身着桃红色宫装的侍女,广袖纷飞,个个花容月貌。

另一队是身着浅蓝色宫装的内侍,头戴方冠,面容清秀,皆不过十六。

侍者人数近百人,后跟着风姿出众的歌舞伎,婷婷袅袅,比侍者多出一倍。

队伍最后,是牵着猛兽的步兵,一人一头猛虎,或雄狮,或棕熊。

与猛兽相比,这些步兵并不像是作战部队,更像是猛兽的伺养员。

整个仪仗浩浩荡荡,停在了狼头军的大营口。

“末将恭迎殿下!”

北辰将军率先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声喊到。

老巫以及众将士纷纷跪地,喊声震天。

“恭迎五皇子!”

旱牢里的关久久都觉得耳朵要震聋了。啧,绝对是他们主子来了,这个阵仗真是大,看来也是个骄奢的家伙。

我才不管这些,谁能给我钱和权,还能保我的命,我就跟着他干!也难怪别人要杀你,这么声势浩大,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来了,杀你真容易。

关久久闭上了眼睛,记住了这个发音。

“五皇子…大概…是这么念吧。”

从牛车上的轿撵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殿下说,请众将士平身…”

“多谢殿下!”

北辰将军起身后,搀扶着老巫起身。

这时又从轿撵里传出另外一个更为柔软的声音:“殿下说,老巫年事已高,日常不必行此大礼。”

老巫对着轿撵深深地鞠了一躬,“老朽谢殿下体恤。”

北辰将军让开一步,身后的大军也分开两边,让出一条大道来,让五皇子的仪仗走进了大营。

牛车走到了主帐篷的前面停下,队伍的其他人分别被士兵带去早已安置好的帐篷内休息。只留下五名侍女和五名内侍上前,等候在主帐篷外,方便随时传唤。

一名驼着背的内侍端着三层脚踏走上前,把脚踏放在轿撵的一旁,轻声郎语:“请殿下下轿。”

一左一右两名舞女事先跳了下来,脸上戴着面纱,红妆不得而见。可舞女身材曼妙,即便披着羽衣,依旧可以看到玲珑的腰身。

舞女站在脚踏旁,伸出纤长的胳膊,拉住了轻纱,五皇子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内侍连忙上前搀扶,下了轿撵。

原来五皇子也未弱冠啊…

小士兵远远地看着,虽看不清容貌,但能看到那光鲜亮丽的服装,还有那披肩的头发。

“殿下长途跋涉辛苦了,请先入帐休息。”

北辰将军掀开了门帘,内侍搀着五皇子走入帐篷,两个舞女也跟了进去,北辰将军请老巫先入帐,对大营里的人喊到:“你们今天都累了!请先休息!狼头军听令,不论是侍者还是猛兽,一应照顾周期!不然,军法处置!”

“哟!”

又是震天动地的回应,关久久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主帐篷里,北辰将军拉好了门帘,五皇子马上脱掉了衣服,露出了里面浅蓝色的宫装。

两个舞女手脚麻利地脱了内侍的宫装,接过五皇子的长袍,披在了他身上。

北辰将军抱拳轻声到:“一路上,委屈殿下了。”

真正的内侍叠好宫装退到一边。两个舞女摘掉了面纱,换上了面具,脱了羽衣,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劲装,上面绣着狼头。

真正的五皇子伸了个懒腰,驼背不见了,恢复了原本挺拔的腰背。

5血染玉

五皇子木柳随风,年十七,体弱多病,并不受人待见。

唯有二皇子木柳逐月,时时刻刻争锋相对,步步紧逼。

随风伸伸懒腰,扭了扭脖子,长叹了一口气,“唉,真的是累死我了。”

北辰将军连忙把事先准备好的药酒端上:“殿下,快喝口药酒暖暖身子吧,漠上风大,别在冻着了。”

随风皱着眉头,推开了药酒。

“天天如此…”

随风摆摆手:“这里没人,你们不必太拘束了。”

老巫和北辰将军分别坐在了随风的两边,随风看到狼桌上的棋盘,双方僵持不下,便将自己手上的扳指取下,放在了一个点上,一石定乾坤。

“妙啊,末将和老巫僵持了多日的棋局,殿下这么随意的一放就破解了。”

北辰将军定定地看着扳指,话中有话。

随风往后一靠,黑衣女子就飞身上前,将羽衣放在随风身后当靠垫。整个过程快的只有一眨眼,黑衣女子又不声不响地站在了随风两边。

随风慵懒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疲惫:“把棋盘退下吧,别是被人发现了。”

“殿下你也太小心了。”

内侍上前来收拾棋盘,却留下了扳指。

“殿下,这是何意”

北辰将军和老巫对视一眼,仔细地看着这枚扳指。

扳指通体洁白,乍一看并无奇特之处。北辰将军转念一想,取过披风,将自己和老巫罩了起来,把扳指捧在手里,扳指也只是微微地泛着白光,也不似那夜明珠般珍奇。

北辰将军收好披风,又把扳指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殿下…这”

随风轻轻扬起了嘴角,提过一旁噗噜噜的烧水壶,一下浇在扳指上。

“殿下不可!这可是滚水!玉会裂…”

北辰将军的话音未落,只见洁白的扳指经滚烫的水一浇,马上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上面还有金色的经文,只是一字不识。

老巫大胆地伸手拿起扳指,果然冰凉透骨,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被浇了滚水的样子,似乎一直都处于极寒之地一般。

“此等好物,可是异邦那传说中的那枚血染玉”

老巫将扳指递给了随风,随风笑着把扳指重新戴在了手上:“老巫好眼力。这次我回宫,正是要把这血染玉献给父皇,作为寿礼的。”

“寿礼…”

北辰将军看到扳指在随风手上重新变回了纯白色,有些不解,既然是贺寿,为什么殿下是戴在自己手上不应该是包装严实才对吗

老巫看出了北辰将军的疑惑,轻声说:“将军,这血染玉万年不遇。殿下有缘,寻得此宝,自然要自己先戴上。灵玉认主,即便殿下把此宝献给陛下,终有一日,灵玉还是要回归殿下的。”

北辰将军听着老巫意味深长地一番话,明了于胸,抱拳到:“殿下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末将都会记得殿下的救命之恩,只要殿下一声号令,末将…”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正常人都听的懂。

随风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摇摇头:“时候未到。“说完,随风突然站了起来,朗声道:“本殿此次前去异邦,寻获一支异邦舞女,要献给父皇。劳烦北辰将军护送本殿回国都。”

北辰将军单膝下跪,“末将领命!”随后对老巫说:“我们半月后启程,先让殿下休息一番再回国都。到时候,狼头军还需要老巫来号令了。”

“将军放心,我们还有圣女在。”

随风对两个黑衣女子说:“这里是狼头军大营,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去休息吧,有北辰将军在,没人敢动手。”

黑衣女子犹豫片刻后,咻的一下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还在晃荡的门帘。

“殿下的这对电闪雷鸣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北辰将军掀开门帘,对着狼头伙军大喊到:“伙头军听令!今晚设宴,给五皇子接风洗尘!上好酒好肉!”

“哟!”

又是一阵穿人耳膜的怒吼,关久久把双腿伸出小笼子,用力地拉了拉筋骨,这笼子小的可怜,坐着久了全身都疼。好在这身体小,可以从缝隙中把腿伸出去,关久久又把胳膊从小笼子上方的缝隙中伸出,拉了拉已经酸痛的后背。

不一会儿,那个小士兵兴冲冲地跑回了旱牢帐篷,不知道在准备着什么。

关久久踢了踢小士兵的脚,小士兵猛的一回头,看到是这个异邦女子,脸霎时又红了。关久久指着自己,轻轻地开口道:“关…久…久…”

看到小士兵一脸的奇怪,关久久又把字念的重了些:“关!久!久!”

小士兵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蹲了下来,轻声道:“你是在说你的名字吗?”

“关久久!”

关久久用力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小士兵反复地念了几遍,突然喜笑颜开:“关久久对不对我叫宁冉。宁…冉…”

关久久在听到小士兵清晰地发出自己名字的音时,一下子来了精神。再听到后面那个拉长的音调,猜测小士兵说的应该是他自己的名字。

“宁…宁…宁冉”

关久久跟着宁冉念了几遍,终于念对了宁冉的名字。

宁冉显得很兴奋,又突然板起了面孔站了起来,严肃地说:“放肆!你一个刺客,乖乖的呆着吧!不要以为,我们交换了名字,我就能给你开小灶!今晚给五皇子接风洗尘,有你们肉吃!别的不要想了!”

“有肉吃!”

“太好了!终于有肉吃了!五皇子万岁!”

其他囚犯听到加餐,不安分地摇动起小笼子来。小士兵用湿湿的鞭子猛抽了几下正在摇动的小笼子,喝到:“都安静!少废话!你们喊五皇子万岁是几个意思是嫌五皇子的命长还是嫌自己的命长了!都闭嘴!闭嘴!”

囚犯们发出辛灾乐货的嘘声,看着宁冉被一只大手提了出去:“你才不要命了!不要老把万岁挂在嘴上!五皇子好说话,不代表陛下和其他皇子好说话!快去干活,没事不要和犯人拉拉扯扯的!”

“是!军长!我错了!报告军长!那个异邦的女刺客叫关久久!刚才她自己告诉我的!”

“行了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禀告给老巫的。”

听着脚步声远去,关久久无奈地耸耸肩,唉,你们说这么快这么多,我哪儿知道什么意思嘛…真是的。看样子,学习这里的语言会是个很漫长的路,逃跑是不可能的了,得想想办法让五皇子注意到我。

这个时候,关久久看到了一个小笼子的囚犯举起了手:“报告!申请上茅房!”

6初见

关久久并没有听懂那个人的意思,但是很快她就看到了小士兵跑了过来,将那个人的小笼子打开,用木推车把犯人推了出去,一会儿又推了回来。

关久久猜测,这应该是去上厕所了,不然,这个帐篷这么小,小笼子也是紧凑着,可帐篷里却没有臭味,所以,不只是有地方上厕所,甚至有人专门负责犯人的洗澡剪头发。

那就有办法出去了,关久久心里暗暗偷笑,只要能出去,就有看到五皇子的机会,不然一直关在这里面,五皇子走了都见不上面。

机会难得,关久久马上喊了起来:“宁冉!宁冉!”

宁冉听到带口音的喊声,就猜到了是关久久,便跑到了关久久的小笼子前面。

“干什么这么大喊大叫的,小心被抽!”

关久久舔着脸笑了笑,指了指外面,又揉了揉肚子,一字一顿地说:“如…厕…”

“如”

“如!厕!”

宁冉看到关久久一直揉着肚子,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茅厕”

关久久模仿了一遍这个发音,“茅…厕…”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宁冉和关久久心里想到了一起。宁冉点点头,对关久久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拉了木拖车过来,打开关久久的小笼子,男女有别的原因,宁冉没有动手拉关久久出来,而是让她自己爬了出来。

宁冉拖着关久久走出了旱牢帐篷,往大营的一个角落拖去,趁着这个空档,关久久使劲地伸着脖子看向主帐篷,却怎么也不见五皇子的身影。

“别看了,五皇子那么尊贵的人,怎么能随意让你这样的刺客看到呢”

宁冉有些好笑,即便这个好看的小姐姐不是刺客,也是攀龙附凤的女人,谁不想抱一个皇子的大腿,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想到这里,宁冉又对关久久嗤之以鼻,眼里充满了不屑。

关久久没有听懂宁冉的意思,却听到了五皇子的发音,她认真地看着宁冉,“五皇子。”

宁冉没有理会关久久热切的眼神,指着贴着兽骨墙的一个小房间说道:“快点快点,上茅房的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

关久久也不再看主帐篷了,说着上厕所,出来后还真有些急了。宁冉把整个木拖车塞进了小房间里,关久久被扑鼻而来的恶臭熏的差点窒息身亡。

“卧槽了,这是人上的厕所吗!”

关久久心里暗骂着,捏着鼻子闭着眼睛解决了三急。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改变一下这些所谓的厕所!

关久久敲了敲门,示意门外的宁冉她已经好了。

宁冉开了门,迅速地把木拖车拉了出来,猛跑到大营快到门口的位置,指着正对面关着猛兽的围场:“快看!你不是想巴结五皇子吗!就在那儿!你有本事去巴结啊!”

关久久不知道宁冉突然间兴奋个什么劲,但是她听到了五皇子,连忙顺着宁冉的手指看去。

猛兽围场里,有一个披着狼皮披风的少年,正在和其中一头猛虎交流,脸上戴着狼骨面具,根本看不到面貌如何。

“喂!你怎么把犯人拉到这里来了!赶紧拉回去!惊了五皇子,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声怒吼传来,吓得宁冉连忙拉着木拖车往旱牢帐篷跑。

而随风和北辰将军,老巫也都听到了这一声叫喊,都往宁冉的方向看来。

关久久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

“五皇子——”

随风听到这一声尖叫,看清了小笼子里的关久久,远远一眼,随风记住了这个光着脚,长发微卷的女犯人,那双眼睛,久久地定格在随风心里。

而关久久只喊了这么一句,便满心期待地看着随风,不再言语,说来她也不知道其他话的发音。宁冉满脸通红地把木拖车推进了旱牢帐篷,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你胆子真大!这么想爬高吗!”

宁冉没好气地将关久久重新关进了小笼子里,气鼓鼓地跑出了旱牢帐篷,没有再进来过。

够了,这样就够了。

关久久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论是杀是纳,只要五皇子能传召,我就有办法让他留下我。

随风看着宁冉把关久久拖进了旱牢帐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猛虎,淡淡地说:“我累了,回去歇一歇。”

北辰将军搀扶着随风往主帐篷走去,老巫跟在后面,看了看旱牢帐篷,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士兵说:“把刚才的那个小兵叫到我的帐篷来。”

“是,老巫。”

士兵也很麻利,轻声应后就跑到旱牢帐篷,把宁冉悄无声息地拉到了黄色帐篷里。

宁冉惶恐,就怕刚才关久久的那一叫引来杀身之祸,不过好在传召的是老巫。

黄色帐篷里,老巫站在卜算篝火旁,正热着双手,主座上,圣女背对着宁冉坐着,身上披着厚厚的狼皮,宁冉也不敢抬头。

据说,连北辰将军和圣女都不敢直视圣女,狼头军的军规里有一条,圣女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没有人见过圣女的样貌,也轻易不敢惊动圣女。

狼皮厚重,看不出圣女的身形,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宁冉乖巧地都到老巫面前,“老巫,叫小的什么事”

老巫轻笑一声:“没事,就是想知道…”

宁冉马上明白了老巫的意思,正声道:“老巫明察,小的没有收那个人犯的钱,那个人犯要求上茅房,不想惊扰到了五皇子,请老巫降罪!”

老巫斜着眼睛看着宁冉,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罪,只是你要时刻盯紧这个女子,说不定五皇子,真的用的着。”



宁冉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是老巫的话不敢违背,他抱拳道:“小的明白了。”

宁冉带着疑惑走出了帐篷。后脚刚离开,圣女就发出了一阵轻笑,狼皮微微地颤抖着。

老巫为难地说:“大小姐,你确定是那个女子没错吗”

圣女回过头,露出一个和北辰将军轮廓极为相似的侧脸,调皮一笑,“自然是不会错的。本圣女的推算,可远远在你老巫之上,这点,可是有目共睹的。”

“是是是…”

老巫汗颜地看着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无理取闹吧,但是她的推算是真的准…

7舞女

宁冉踢着小石头回到了旱牢帐篷,手里捧着从伙头军帐篷那儿刚拿来的温酒,和一个肉包子。

狼头军的酒,名声在外,喝了暖身,振士气,外敷伤口,能迅速消炎止痛。最关键的是,酒气飘香,千里不绝,尤其是这刚刚温好的酒,光是闻就醉了,美其名曰,千里醉。

宁冉手里的千里醉,对士兵来说是极为常见的,并不奇怪。可对每天三餐只有白粥难道有肉的犯人们来说,千里醉简直就是琼浆玉露。

旱牢帐篷里的男囚都被千里醉吸引,骚动不安。

“喂!小不点!你毛都还没长齐喝什么酒!还不快给爷爷我!”

“去你的吧!凭什么给你要给也是给我!”

男囚们调笑着,闹哄哄的,关久久不耐烦地转了个身,面对着里边,堵着耳朵,却闻见那酒的香气朝自己这里飘来。

宁冉蹲了下来,把酒递了进去,重重地咬字,极力让关久久听清楚发音一般:“酒…”又塞了肉包子进去:“肉…包…子…”

关久久一惊,给我的关久久接过酒,念了几遍酒,又念了几遍肉包子。

宁冉笑了:“你学的还真快,虽然还有点不标准,但是可以分辨的出来说的是什么了。”

关久久突然鼻子一酸,举起酒:“酒”

宁冉笑着点了点头。

关久久又举起包子:“肉包子”

宁冉狠狠地点了点头。

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带着泪花,咬了一口肉包子,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

宁冉也跟着笑了,指了指酒:“你喝喝看,这个酒可厉害了,能治病呢!叫千里醉。千…里…醉…”

“千里醉,这酒叫千里醉…”

关久久仰起头,把酒一饮而尽,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温热的千里醉在口腔里留下醉人的芬芳,顺着喉咙一路滑下,瞬间觉得冰凉的身子热了起来,连脚趾都是暖和的,身上也不痛了,眼前也明亮了许多。

“这个酒,好棒啊…可是为什么要给我呢…”

宁冉收了空碗,笑眯眯地对关久久说:“好姐姐,今晚我再给你带肉来,等你辉煌腾达了,可别忘了我。”

“切,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好心,居然指望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囚!她自己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呢!”

囚犯们不满地嘟囔起来,宁冉又抽出鞭子狠狠地打在了小笼子上:“都闭嘴吗,今晚还想不想吃肉了!”

“是是是,今晚的肉拜托你了!”

关久久感激地看着宁冉的背影,虽然还是没有听懂他刚才的话的意思,但是心里居然安定了许多,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感谢一下这个孩子…

借着酒劲,关久久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此时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大营的正中间燃起了一人高的篝火,篝火旁架起了十个烤架,士兵们正在帮着剥洗牛羊,整个大营热热闹闹的,充盈着千里醉的香气。

士兵们还从地底下挖出了腌制许久的腌菜,有酸有辣,人人都开心,跟过年一样。

五皇子带来的侍者们也取出了从异邦采购的美味佳肴,还有大漠难得的调味料。

歌舞伎们对食物没有研究,却搭起了一个小舞台,在舞台两边摆上了士兵们见都没见过的乐器。

小舞台搭建完毕,歌舞伎们又开始给五皇子布置上座,皆是上好的皮毛与兽骨。给北辰将军和老巫搭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桌,给众将士们搭了连在一起的木板桌。

来来去去中,士兵们已经被身带奇香的舞女吸引住了。

“诶诶,听说这些舞女啊,都是异邦人!”

“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她们是吃了什么吗,还是生来就带香味的啊”

“你问我,我问谁诶,快看快看,过来一个…”

士兵们虽然有着严格的训练,可是大漠难道见到美人,更何况是这么多散发着香味的极品美人。

两个士兵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身穿黑纱裙的舞女,脸挂黑纱,双眸动人,见人不避讳,而是微微一笑,黑纱下略略挑起的红唇嘴角,让士兵欲罢不能,柔软的腰肢如流水般滑过,脚上踩着金珠编织的鞋子,露出白皙的脚背。

舞女飘过士兵的身边,轻轻一个舒展,双臂张开,指甲染了和嘴唇一样的红色,细长的手指冲着士兵勾了勾,反捻了一下兰花指,拖着舞步离开了。

这一勾,仿佛把士兵的魂都勾走了一般,愣愣的回不了神。

伙头军军长举着锅铲,分别敲了一下两个出神的士兵的脑袋。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快点帮忙!五皇子都饿了!”

“啊…是!”

士兵尴尬地笑笑,继续把手里的羊洗剥干净,准备串上烤架。

随风在猛兽围场里,和猛兽们聊着天,北辰将军和老巫在一边陪着。

“将军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北辰将军哈哈一笑:“殿下放心!这里是末将的管辖地带,不会出纰漏的,殿下尽兴便是。”

“好吧。”

随风的脸在面具下,只能看到一双薄薄的双唇,轻轻地抿了一下,又微微张开:“那个女囚…”

老巫抢了北辰将军的话道:“回殿下,就是个普通的刺客,行刺失败,还没审问呢。”

“噢”

随风听到还没有审问,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说,会不会是二哥的人”

北辰将军疑惑地看着老巫,老巫冲北辰将军笑了笑:“回殿下,肯定不是二皇子的人,她是异邦女子,连我们这里的语言都没有学会,即便是二皇子派来的,也,太差了些…”

随风瞥了一眼老巫,又继续梳理猛兽的皮毛了。

北辰将军没有想明白老巫的话,不知道他为何要隐瞒假沉水木的身份,但是他自己也有疑惑,在未查明这个女子的身份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突然围场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谁!”

北辰将军警惕地扭过头,扫视着整个大营,看到了趴在围栏上的一个舞女,正在扭捏作态。

“放肆!”

随风走了过来,冲北辰将军摆摆手:“无妨。这是我挑选的舞女,送给父皇祝寿的。”

“殿下~”舞女细细的嗓子亮起,带着异邦的腔调,“今晚让小女子们给将士们献舞吧许久不跳,身体都僵硬了呢…”

舞女说着,微微拉下了黑纱,露出了纹着红色图腾的肩膀。

8圣女

北辰将军看到那个红色的图腾后,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说:“殿下,这些舞女的身份是否查清楚了”

随风拍拍北辰将军的肩膀,暗暗用力了一下:“查过了,都是好人家的女儿。”

“好人家的女儿会去当舞女…”

北辰将军满心的疑虑,他明白随风拍自己肩膀的那几下是个暗示,却没有想明白问题在哪里。

随风帮舞女把黑纱拉好,遮了那个图腾,温和地说:“好好跳,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等回到国都,哄的父皇开心,说不定还能封妃呢。”

舞女娇嗔地拉着随风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殿下,那今晚让小女伺候你好吗…”

“那可不行。”

随风不留痕迹地收回手,勾了勾嘴角:“万一你被父皇看中了怎么办本殿可不想耽误了你的前程。”

舞女轻轻地一哼,旋转着飘走了。

暮色吞没了大漠,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大营,映红了大营的上空。

噼里啪啦的烧柴声,让人的心都暖了起来,伴随着烤架上滋滋的油响,牛羊的肉被火一烤,油不停地滴进柴火里,火烧着油,燃的更旺了,肉也越来越香。

小舞台两边坐满了乐师,开始弹奏地轻快的异邦舞曲,舞女们活动着筋骨,准备给众人献上轻歌曼舞。

将士们纷纷入座,北辰将军和老巫也搀扶着随风,坐到了上座。

“把旱牢的门帘拉开吧,犯人们关的久了,也让他们透透气。”

随风轻轻地对北辰将军说。

“是。殿下还真是善心呢。那水牢呢水牢可都是重犯啊。”

甚至还有直属于二皇子的杀手。

“不了。水牢里的人,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那圣女呢这么热闹也不出来吗”

北辰将军面露难色,“圣女…不是末将可以请的动的。”

随风嗤嗤地笑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任性。罢了,本殿亲自去请便是。”

“殿下,殿下…”

北辰将军十分窘迫,老巫却托着酒杯轻笑了起来。

随风走到黄色帐篷里,看到圣女依旧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子上,光着双腿赤着玉足晃着,脚踝上是随风亲手编织的红豆串。

“渺渺,我这次来,你怎么不出来迎接啊白天不出来也就罢了,今晚可是你爹给我办的接风宴,你也不声不响的。”

随风快步走到北渺渺身边,看到她拉低了狼皮,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翘到了天上的小嘴。

“你这是在气我来迟了”

随风一把掀开狼皮,刮了一下北渺渺翘挺的小鼻梁。

北渺渺嘟着嘴,佯装怪罪地戳了戳随风的胸口:“你个没良心的,又去异邦带了这么多美人回来,你想气死我吗”

“哎,好渺渺,我是要把这些美人送给父皇的,我对她们才没兴趣呢!”

随风拉着北渺渺的手,放在唇边浅吻了一下,一脸的嬉皮笑脸。

北渺渺跳下桌子,发现随风似乎又长高了不少,一阵对比后发现,自己站着已经打不到他的脑袋了,又坐上了桌子,拿起兽骨棒敲了敲随风脑袋。

“你个杀千刀的随风哥哥啊!我哪里是担心你看上她们呀!你明明知道舞女里有木柳逐月的杀手,你还特地带回来,你这不是找死吗!”

“我才不怕。”随风一把抱起北渺渺,准备走出帐篷,“我这不是还有比老巫更厉害的你吗!”

北渺渺连忙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回桌边,把落下的狼皮拾起,重新披好,还不忘用力戳了戳随风:“你小心点行不行!你可是体弱多病的五皇子,我是狼头圣女,你这样抱着我出去,被木柳逐月的人看到了会怎样!”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

随风笑笑,轻轻咳了几声,“你的药喝的我真的病恹恹的,不想再喝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随风揽过北渺渺,帮她戴好狼头帽子,突然凑近:“想死哥哥了,给哥哥亲一口…”

北渺渺嫌弃地一巴掌拍在随风的嘴上,一手戴好面具,“想得美。一身异邦美人的香味,还想亲本圣女送你几个呵呵不谢!”

北渺渺恢复了圣女的姿态,傲慢地走到门帘处,掀开了门帘说:“等殿下哪天迎娶了本圣女再说吧。”

随风轻笑一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经过北渺渺身边,低声说:“还是等吾册封尔为王后的时候吧。”

面具下,北渺渺娇羞地笑了,只是没人看到而已。

北渺渺跟在随风身后,来到了宴席里,此刻的席间已经热闹非凡。歌舞伎们欢快地唱着跳着,士兵们围着舞女,歌女,一边闹着,一边扯着牛羊肉,喝着千里醉。

旱牢军们掀开了帐篷,给每个犯人都割了一大块肉吃。

见到随风和圣女出来,都稍稍收敛了些,纷纷点点致意。

“五皇子好,圣女好…”

看到大家有些拘谨,随风笑了:“不必如此拘束,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多谢五皇子!”

有了随风的特许,士兵们玩的更欢了。

随风远远地看了眼旱牢,眼尖的他看到了无心歌舞酒肉的关久久,她眼巴巴地看着主帐篷的方向,但是她没有发现随风正在盯着自己看。

“殿下。”

北渺渺压着嗓子提醒了一下随风。

“还怕以后没机会吗?”

随风马上回过神来,走向了主座。

“给圣女一个上座。”

随风冲内侍招了招手,北渺渺伸出手来:“不必麻烦,本圣女和将军一起坐就好。”

内侍连忙搬了张桌子过来,拼在了北辰将军旁边。

北辰将军侧着头,悄声说:“你个死丫头,要皮到什么时候!还好殿下没有怪罪!”

“爹爹!随风哥哥才不会怪我呢!”

“越来越放肆了!殿下的名讳也这样大胆的挂在嘴边!”

北渺渺白了北辰将军一眼,这个朽木老爹!等我嫁给随风哥哥做了王后,你就知道他会不会怪我了!

关久久看到多了一个人,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感觉是披着狼皮。

她想起了第一夜来的时候,从帐篷里伸出的那只素手。

果然有个姑娘啊…

看样子有点来头,想办法把她也巴结了。

突然一声醉人的长啸,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小舞台上。

9是蛊是毒*上

小舞台上,十名异邦黑纱舞女婷婷袅袅,形态各异,眉眼里的秋水却一样满满当当。

随着轻快的鼓点响起,舞女们踩着节拍翩翩起舞,自带芬芳,不亚于千里醉。

跳的人沉浸其中,看的人也忘乎所以。

只有北渺渺认真地看着每一个舞女,想找到那个混迹其中的杀手。

领舞的是刚才那个围场门口的舞女,她已经脱了鞋子,光着脚,迈着几乎飞起来的步子,飘到了随风面前,北渺渺一惊,是她!

舞女在扭动中,肩上的黑纱不经意地滑落,肩膀上盘着吐着信子的红蛇,北渺渺记得很清楚,木柳逐月的手腕上就是这样的图腾。

就是她!

北渺渺准备起身,却被北辰将军一把按住。原本他还没有明白随风的意思,现在看到女儿这个反应,一下子明白了。

“爹爹!”

北渺渺愠怒地抗议着。北辰将军面不改色地说:“死丫头,你跟着殿下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脾性吗不要坏了殿下的计划。”

“可是爹爹!随风哥哥会死的!”

“你以为你这个圣女是当着玩玩吗!”

北渺渺突然沉住了气,她看到随风望着自己的眼神,热切,带着希望,带着信任。

“我明白了。”

舞女并没有察觉到北渺渺的变化,只是专心地在随风面前跳着舞,不停地挑逗着随风。

随风却不为所动。

舞女越跳离随风越近,最后绕到了随风的身后,北渺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女,就想看清楚她是怎么下手的。

不料,舞女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的样子。

不应该呀…

北渺渺暗想。

舞女搭着随风的肩膀,挨着他的身体坐下,黏在随风身上,拿起随风的酒杯,送到他嘴边:“殿下,小女子敬你…”

舞女声音软糯酥麻,随风也配合她将酒喝下。

为什么是直接拿起酒杯北渺渺不解地想着,目光时刻不离舞女,她要是再倒一杯还能下个毒之类的,直接拿起酒杯,即便指甲里藏着毒药也下不进去啊!

难道还有其他的下毒方法

舞女见随风喝了酒,十分欢喜,放肆地搂着随风的腰,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爬上了随风的胸膛。“殿下…”

随风没有推开舞女,而是淡淡地说:“本殿是不会临幸你的,放弃吧。”

舞女咯咯咯地笑起来,在随风的耳边吹着气,“小女子知道,入不得殿下的眼,只求殿下,让小女子放肆这一回…”

说着,舞女轻轻含住了随风的耳垂,惊的随风一个激灵,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放肆!”

北辰将军和北渺渺也立马站了起来,北渺渺怒道:“来人!将这个恬不知耻的舞女关进水牢!”

圣女的命令如同军令,而且是关进水牢。

最近的两个士兵马上放下酒杯,恢复了战场上的冰冷,冲上前,把舞女从随风身边拉开,另外两个士兵也拿来了镣铐和木拖车。

舞女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戴上了镣铐,被推进了关久久对面的一个帐篷里,这个帐篷通往地下,寒冷阴森的水牢。

除了水牢军,没有人下去过,水牢里的死囚没有旱牢的犯人的待遇,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

小舞台上的舞女们瑟瑟发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乐师们也停止了弹奏,地上跪了一片。而狼头军们也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整齐地站成两排,仿佛刚才的歌舞升平没有发生过一般。

随风扫视了一遍众人,朝乐师挥挥手:“继续。”

乐师们战战兢兢地重新坐好,交头接耳了一会儿,换了一首温和的曲子,舞女们的风格也从妖艳换成了典雅大气的宫廷舞。

关久久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突然门帘被重新拉上,旱牢帐篷里一片怨声载道。

看不看舞女跳舞不重要,关久久在打着她自己的小算盘。五皇子有些遥远,但是圣女是个姑娘呀!姑娘可比皇子好套近乎!

主座上,随风突然口干舌燥,拿起酒壶就把酒喝了个底朝天。北渺渺看这情况不对,踢了踢北辰将军的脚,“爹爹,随风哥哥的样子不对。”

北辰将军看去,只觉得随风面红耳赤,却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老巫!老巫!”

北辰将军也叫了几声老巫,老巫早就注意到了随风的不对劲,低声对北辰将军说:“将军,你让大小姐和殿下回主帐篷去,我们别进去了。”

北辰将军抿着嘴,心中不满,你们这是几个意思,真当我傻吗

“殿下不胜酒力,末将扶你回去歇息。”

随风没有拒绝,北辰将军连忙起身,搀着随风回到了帐篷里,绕到了帐篷后面,让随风坐在了榻上。

“殿下,是毒药吗”

随风摇摇头,喘息渐粗。

“给我倒杯凉水来。”

“这怎么行,殿下身体不好,凉水伤胃啊!”

“叫你去你就去啊!”

随风罕见地吼起来,北辰将军看着随风额头上的汗,心里有了些数,抱拳道:“殿下,末将明白了。只求殿下能对渺渺好,末将,就这么一个女儿…”

说完,北辰将军紧握着拳头,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帐篷,回到了座上,对北渺渺说:“请圣女赐一杯凉水给殿下解解渴。”

老巫一下子明白了北辰将军的意思,连忙起身,对北渺渺说:“圣女,我们进去看看!或许,上次寻得的药能用得上。”

北渺渺想起了上一年游经远疆地区,偶然得了一种奇药,专治媚毒。

“刚好本圣女带在身上,我们进去看看,请将军主持一下宴会。”

老巫和北渺渺迅速地冲进了帐篷里,在猛兽围场里照顾猛兽的两个黑衣女子感觉到出了事,也嗖的一下飞进了帐篷里,竟先比老巫和北渺渺快了一步来到了随风面前。

“是毒!”

“媚药!”

电闪雷鸣对视一点头,迅速地脱了自己的衣服:“殿下,属下可以为你解毒!请挑选一人!”

随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死死地抓着兽皮毛毯,马上就要撕裂一条边出来了。随风还是努力地压制着身体里的燥热,咬着牙,一字一顿艰难地说:“你们,穿了衣服,去吧。”

“殿下!媚药凶猛,只怕你不解毒,会爆体而亡的!”

10是蛊是毒*下

北渺渺和老巫感到,看到电闪雷鸣脱了上衣,只穿着一件小肚兜,便感不妙。

“你们把衣服穿上!没有用的!”

“圣女。”

电闪雷鸣对北渺渺也十分客气,这是未来要成为她们另外一个主子的人。

“你们进来做什么!给我一杯凉水就好!”随风额头青筋暴起,见到北渺渺进来越发难忍,一把抓起兽皮毛毯,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

北渺渺脱了狼皮,从内衬里翻出一个小纸包,“老巫,圣水。”

老巫拆开兽骨权杖,将权杖里的圣水倒到了碗里,这是从国都带来的无根水,只在紧急的时刻使用,平时断不会拿出来,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兽骨权杖的机关所在。

北渺渺把纸包里玫红色的粉末倒进了碗里,水一下子变成了绿色。北渺渺轻轻摇了摇碗,让粉末和水充分融合后,推了推随风:“随风哥哥,把解药喝下去就没事了,你不要想别的。”

随风自然是信北渺渺的,立马转过身,从兽皮毛毯里伸出一只手,拿过碗,一口气喝光了水,重新把自己包好,闷闷地说:“好了,都出去。”

电闪雷鸣一步也不肯离开,跪在随风面前,也不穿好衣服,低下了头:“殿下中毒,是属下失职,请责罚。”

解药起了作用,随风慢慢觉得身体里凉了许多,神智也恢复了,也能看清眼前的人,便掀开了兽皮毛毯,捏了捏鼻梁,“下去吧,本殿有意如此,并不是你们当错。去,把本殿遇刺的事传扬出去…”

随风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直直地向后倒去,咚的一声栽倒在榻上。

“殿下!”

“随风哥哥!”

电闪雷鸣连忙把随风躺直,北渺渺坐在榻边,检查了一遍:“脉象平稳,但是体内有股奇怪的气息。眼白浑浊,瞳孔似散非散。双唇泛紫,指尖也是泛紫…”

“是刚才的毒没有除干净吗”

老巫急切地问,北渺渺摇摇头,“绝对不可能。解药的功效是我们亲眼所见,才重金购买回来的,一定是真的。”

“但是殿下现在的情况比刚才更严重了啊!”

电闪雷鸣不安地看着随风,只觉得他在微微地颤抖着。

北渺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当今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可以和毒想媲美。”

“是蛊!”

老巫心下也一惊,“不好,蛊更难办,我们对蛊一无所知啊!”

北渺渺咬了咬下嘴唇,对电闪雷鸣说:“电闪雷鸣,我想,我知道随风哥哥的意思了。现在,你们把随风哥哥的情况公之于众,最好传到国都去,尤其是要让木柳逐月那个混蛋知道!但是不要说是中蛊,就说是行刺,伤势严重,生死不明。”

“明白!”

电闪雷鸣这才穿好了衣服,重新戴上面具,飞出了帐篷。

北渺渺对老巫说:“老巫,麻烦你和我爹爹说一下情况,我就留在这里照顾随风哥哥,顺便把我兽骨箱里的新书搬来,一定有记录蛊毒的书。”

“好吧。”

老巫也退出了帐篷,只留的随风和北渺渺两人。

北渺渺拧了一方热水毛巾,轻轻擦拭着随风冰凉的额头,“随风哥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放心。”

正当北渺渺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随风的手的时候,随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吓了北渺渺一跳。

“啊!随风哥哥你醒了…”

北渺渺拿毛巾的手腕被随风捏的生疼,她看到了随风眼里一道并不正常的绿光。

“随风哥哥你捏痛我了!”

随风冷着一张脸,与北渺渺的脸凑的极近,刚才还泛紫的双唇现在已经变的惨白,头上的汗珠不停的下滴。

“随风哥哥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北渺渺的后背一阵发凉,不对劲,这里面不对劲…

北辰将军和老巫遣散了将士,让他们各归各位,大营的空地上只留着随风原本的侍者们在收拾东西。他们刚刚从北渺渺的帐篷里搬出兽骨箱,就听到了北渺渺的尖叫声。

“渺…圣女!”

北辰将军放下兽骨箱,提着刀冲了进去,看到随风已经扯破了北渺渺的衣裳,见到北辰将军闯进来,羞红了脸,把头转了过去:“爹爹你快出去!”

北辰将军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随风哥哥现在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你出去啊!”(1号)

老巫心领神会,没有走进内室,从外面伸进手来,把北辰将军拉了出去:“将军!殿下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话虽如此…

北辰将军心里还是别扭的,看随风那个样子,很不对头,“老巫,能找出殿下中的是什么蛊吗有办法解吗”

老巫摸了摸胡子,眯起了眼睛,“这个不好说。论药,媚药药性凶猛,一定要与美人云雨一番方才解的了。论蛊,也许也是同样的方法,不然,就是直接去问下蛊的人。”

北辰将军想了想水牢里的那个舞女。

“来人,令水牢军长,连夜审问那个舞女,务必套出解蛊的办法!”

老巫难得对北辰将军拱了拱手:“将军,老朽,亲自去!”

水牢帐篷里,地面上是水牢军在住,帐篷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四方的通道口,平日里用木板遮着,大小只能容的一次一人下去。

老巫来到了水牢帐篷,说:“来人,将军亲令,连夜审问舞女刺客,军长何处”

水牢军长拿起一旁的一串钥匙,走到老巫面前,抱拳道:“请老巫随小的下地。只是地下水牢阴暗潮湿,还不通气,可能要委屈一下老巫了。”

“这水牢当年还是老朽亲自绘制建造的,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老朽能猜测一二。事不宜迟,五皇子可等不得!”

水牢军长也不敢再多言语,拿开了木板,率先跳了下去,从底下传来军长远远飘来的声音:“老巫,请你跳下来吧,小的在下面接着你!”

地面上,一个士兵搀扶着老巫,帮他顺利跳下了通道。

刚刚入地下,还算干净,也没有奇怪的味道,两边的墙上十步点着一盏灯,用的是最下等的蜡烛,摇摇曳曳的,似乎随时会熄灭一般。

水牢军长手里提着一盏和地面上一样上好的灯,对老巫说:“请老巫小心脚下,我们要进去了。”

不到五十步,一扇兽骨门映入了眼帘。

11解药

随着水牢军长打开了兽骨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早已闻惯了的军长自是没什么,老巫却忍不住捂上了鼻子。军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帕子递给老巫:“小的就知道老巫你受不了。还好准备了这个帕子。”

老巫用帕子捂着鼻子,果然好多了,只是那股恶臭穿透了帕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暂时可以忍受罢了。

地下水牢狭小,所有的死囚都被扒了个精光,不论男女,都用镣铐锁在一起,腰部以下浸泡在浑浊粘稠,漆黑恶臭的水里,水里甚至还有正在蠕动的白色虫子。水牢的臭气就是这长年不换的水发出来的,许多死囚还没等到行刑,就已经被这臭气,和这脏水弄死了。

老巫一眼就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死囚里,那个依旧白皙的舞女,肩膀上的图腾鲜红的醒目。

她被臭气熏的一阵一阵的反胃,全身抽搐着,已经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光鲜亮丽和调戏随风时候的妩媚。

“姑娘。”

水军让老巫站在牢池的门口,没有入内,老巫拉高了音调,使得所有人都听得到。

“姑娘可是二皇子的人”

舞女没有反应,还是不住地抽搐着。

“姑娘给五皇子下的是蛊”

舞女依旧没有反应。

军长见老巫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就接了一句话:“姑娘,你就招了吧,老巫好说话,你招了,说不定就不用泡在这里受苦了。”

军长嘿嘿一笑,又退到了老巫身边。

舞女一阵颤抖,慢慢抬起了头,双唇颤抖着:“放…放我出去,我…我就告诉你…”

老巫转身就走,被军长拦住了:“老巫别急,看我的。”

军长按动墙上的一个机关,水里的死囚们缓缓升了起来,离开了脏水。死囚的脚底有一块石板,把死囚都托了起来,死囚脚上的镣铐连在一起,有的镣铐已经和死囚的肉长在了一起,伤口处满是脓血,还有虫子在蠕动。

军长戴上铁皮手套,手套包到了肩膀的位置,军长解开了舞女脚上的镣铐,将她拖到了池边,老巫见到舞女上半身还是洁白的,腰部以下已经和脏水一个情况,令人作呕。

军长重新把死囚放进了水里,对舞女说:“看吧,放你出来了吧不想再进去的话,乖乖的招了吧。”

舞女看了眼脏水,猛地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恳求着老巫:“大人…大人饶命啊…小女,小女是被二皇子所逼的啊!小女,下了毒,也下了蛊!那个毒好治,圣女那儿估计有解药,只是那个蛊,必须和指定的女子寻欢才能解,那个过程里,蛊毒会从男子体内传到女子体内,女子活不活的成,全看天意啊!”

老巫想到了正在内榻里的北渺渺,心里大呼不好,“我且问你,不是指定的女子,会如何指定的女子,是指什么样的女子!”

“大人明鉴,不是指定的女子根本解不了蛊,女子无事,只是蛊虫气愤,会让男子爆体而亡!”

那更不妙了…

“还不快说!”

老巫急的用力跺了跺兽骨权杖。

舞女也被吓到了,她毕竟不是死士,随便恐吓一下就已经吓破了胆,何况是这会死人的脏水。

“回大人!需寻得天外来客!阳刻出生的,身上阳火比五皇子还要旺盛的女子!不然,不出两日,五皇子必死无疑!”

“胡闹!世人皆知女子都是阴性体质,去哪里找阳火比男子还要旺盛的女子!”

老巫愤然转身,那也要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北辰将军和北渺渺。

水牢军长追了过去,“老巫老巫!”

“何事”

“老巫,我这水牢求生的人比那旱牢多,一般不会说假话,您老有空怀疑是否真有女子的阳气比五皇子重,不如马上派人去找,五皇子性命要紧。”

老巫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叫老朽去哪儿找啊!”

“旱牢军里不就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异邦女子吗先查查她不就知道了”

老巫这才想起来关久久的存在,点了点头。“那这个舞女,就按老规矩办吧。”

“小的明白。”

老巫连忙跑回了地面,去回禀北辰将军。

水牢军长回身走回牢池,舞女脏兮兮地拖着已经没有了知觉的下半身爬到了军长面前,地上留下了明显的黑色痕迹,舞女抓着军长的裤脚,可怜地说:“大人求你了,放小女一条生路,小女做牛做马报答你,就是让小女充了军妓也是可以的啊大人!”

“军妓”军长不屑地斜眼看她:“我们狼头军是什么地方会有军妓是你看不起狼头军还是太抬举了自己!凭你也配!”

军长一脚将舞女踢开,从墙上摸出了一把灰扑扑的都是沙子的铁锹,对着旁边的地面猛挖几把,一个坑就完成了。

舞女不是傻子,一眼就看懂了军长的意思。恐惧地摇着头,往旁边爬去。

“不要…不要…”

军长戴着铁皮手套,提起舞女的两只脚,将她头朝下地塞进了坑里,重新填好了坑。

舞女尖声哭喊着,挣扎着,渐渐地没有了声响,军长填好坑,又使劲踩了踩,重新把地面踩实了。

脏水里的死囚发出低低的,闷闷的笑了,成天在着暗无天日的水牢里,随时面临着死亡,或许看到这样的场景,是死囚们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乐趣了。

军长放好铁锹和铁皮手套,对着面目狰狞的死囚们啐了一口,锁了门,回到了地面上。

水牢军长慢悠悠地踱步到了旱牢帐篷门口,“嘿兄弟那个异邦女子被老巫提走没有啊”

宁冉听到了异邦女子,连忙竖起了耳朵,看了看在小笼子里熟睡的关久久。

旱牢军长听到水牢军长的叫喊,也走出了帐篷,疑惑地问:“怎的老巫要亲自审问那个女子吗”

“你没听说吗,五皇子现在危在旦夕!需要一个阳气比他还重的女子!”

旱牢军长哈哈大笑起来:“阳气比五皇子还重的女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再说了,咱们这殿下你还不知道吗,就喜欢放出这样的风声,免得二皇子一天到晚惦念着。”

水牢军长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可不敢这么说!这次好像是真的!你啊,还是赶紧提前把那个异邦女子洗一洗吧!万一呆会儿用的到她的话…”

12解蛊*上

老巫慌里慌张地跑到了北辰将军身边,他正在狼头大营的兽骨墙上喝着闷酒。

“将军!别喝了!快点和老朽找人救殿下吧!”

“渺渺不是在里面吗…”

老巫扶着腰,站在兽骨墙的高台上,微微喘着气,言简意赅:“将军,大小姐救不了殿下。殿下现在只有两天的时间等我们找到一个从天而降,阳气比殿下重的女子。不然殿下必死无疑!”

“你说什么!”

北辰将军一惊,跳了下来,扶着老巫:“此话当真”

“将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老朽何必打哑谜呢?”

转头北辰将军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这…去哪儿找…”

“将军可还记得几日前的那个异邦女子”

北辰将军心里闪过一个名字。

沉水木…

“走!先去提人!”

北辰将军和老巫赶到了旱牢帐篷,旱牢军长刚好烧了桶热水,让关久久进去洗澡,一堆人等在隔帘外。

莫名其妙的被宁冉放出了小笼子,带到了隔帘后面,通过宁冉的手势动作明白了是让她洗澡的关久久,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一遍澡。

宁冉放在一旁的不是囚服,而是一套普通的女装,看着像侍女装。

关久久翻来覆去的不会穿,本来就是连汉服都不了解的人,更别说是这见都没见过的衣服。但是也不能光着身子啊,关久久简单地分辨了一下领口和袖子,随意地套在了身上,把长长的衣摆扎了起来,露出闪亮的脐钉。

又宽又大的裙子,关久久只能贴着自己的腰围好,却找不到收紧的带子,关久久看到那片类似腰带的东西,就把腰带搓成了一根绳子,紧紧地把裙子扎在腰上。

就这样,关久久露着细细的腰,晃着闪亮的脐钉,光着脚出来了。

“啊…”

宁冉看到穿的奇奇怪怪的关久久,连忙闭上了眼睛,“你这穿的什么呀…”

老巫摇摇头:“来不及了,先带过去给圣女算一卦,如果是她,殿下就有救了!”

北辰将军一把扛起关久久,关久久吓的胡乱地扑腾,捶打着北辰将军的铠甲:“啊啊啊你们要干嘛!放我下来!”

北辰将军举起佩剑敲打了一下关久久扭动的屁股:“别动!”

“嗷!”

冰凉的剑打的关久久一阵刺痛,她揉着屁股不再叫唤,北辰将军见她安静了,便对老巫说:“为了以防万一,你再找几个奇怪的女子。”

“是!”

北辰将军扛着关久久,大步流星地冲向了主帐篷,猛地掀开门帘又突然停了下来。

“渺渺…”

北辰将军不敢走进去,只是把关久久轻轻地放下来,这个力道让关久久有些疑惑,不应该是狠狠摔下来之类的吗关久久看到北辰将军的犹豫和隐忍,关久久不禁双手握住了北辰将军紧握的拳头。

关久久记得,那年,她的爸爸,也是这样紧握着拳头,所有的不舍和自责,都隐藏在自己的心里,脸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北辰将军突然感觉到手上爬上一丝温暖,怔怔地看了眼正在冲自己微笑的关久久。

如果,这是个刺客就真的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刺客…

一老一少就这么对视着,突然心里定了许多。这时候,从内榻里传来软绵绵的一个声音:“爹爹,救我…”

北辰将军猛然回神,抓着关久久就冲进了内榻,关久久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倒吸一口气。

随风披头散发地掐着北渺渺的脖子,双眼染上了绿色,嘴唇发白。北渺渺一丝不挂,紧紧地用兽皮毛毯裹着自己,双手扣着随风的手,两眼上翻,双脚缓慢地蹬着。

“爹…”

北辰没有拔出剑,带着剑鞘扫过去,第一下打中了随风的手腕,让他在惊吓中松开了手,没等随风反应过来,北辰将军反手一顶,用剑捅开了僵硬的随风,随风也没有反抗,只是保持着摔在一边的姿势。

北渺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艰难地挣扎地想爬起来,每动一下,都能隐约看到她发青的大腿和斑斑血迹。

北辰将军一把抱起北渺渺,退出了内榻,关久久也连忙跟了出来。

随风慢慢地坐起来,眼神涣散,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渺渺,渺渺你怎么样!”

北辰心疼地取下披风,包紧了北渺渺。关久久盯着女孩看了很久,这个大营里都是男人,只有一个圣女是姑娘,将军又这么心疼这个女孩,那着女孩应该是将军的女儿吧,所以,将军女儿约等于圣女吗

猜了一圈,关久久发现了狼桌旁边的烧水壶,时刻烧着水,就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水递给了北渺渺。这一动作,惊呆了北辰将军和北渺渺。

北辰这才想起来,“渺渺,你还有力气吗,算一算这个女子,是否是所谓的天外来客,阳气是否比殿下重”

北渺渺接过关久久递来的杯子,慢慢地喝掉了水,人虽然疲惫,双眼依然明亮毒辣。

“我那天晚上就和老巫说过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爹爹你不明白就算了,老巫怎么也不明白呢”

北渺渺打量了一下关久久,发现了她手腕上的带子,“爹爹,把那带子拆了。”

北辰将军抽出小匕首一挥,关久久遮着闪电的带子就松开了,关久久吓了一跳,收回手,捂着闪电,有些慌张。

北渺渺温和地伸出手,冲关久久笑笑,关久久忐忑地重新亮出了那道闪电。

“沉水木”

关久久没有听懂,摇了摇头。

北辰将军疑惑地说:“渺渺啊,我和老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沉水木被毒杀已经半年有余,这个女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和我们语言不通,却也有这个闪电的胎记。”

“就她了。”

北渺渺抚摸着闪电胎记,温柔地笑了:“随风哥哥有救了。爹爹,将她送给随风哥哥吧,她将会是随风哥哥的王后。”

“渺渺,你!你傻吗你才应该是殿下的王妃!未来的王后!她…这…”

北辰将军只有在这个独女前面才没有了驰骋疆场的豪气,就像普通人家的父亲,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委屈。

“如今你已经实打实的成为了殿下的人,爹爹不允许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顶掉了你的位置!”

北辰将军怒气冲冲,拔出了剑就架在关久久的脖子上。

13解蛊*下

“爹爹!”

北渺渺虚弱地扶住北辰将军的手,北辰一下就区别开了两个姑娘的手感。方才关久久握着自己的手的时候,温暖,贴心,而自己的女儿,双手冰凉,还有一丝颤抖,双眼里带着慌张。北辰不语。

“爹爹,你要是现在杀了她,你就是要了随风哥哥的命啊!爹爹,随风哥哥不会亏待我的,但是!如果没有这个姑娘,随风哥哥想当王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北渺渺双眼滑落泪滴,轻轻地落在衣服上,地上,关久久伸手拂去北渺渺脸上的泪痕,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个圣女,一定是在替自己求情。

我,记下了…

北辰将军犹豫着,慢慢收回了手,抿着嘴唇,看着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

一个是自己女儿,一个是来历不明的女子。

“唉…”

“爹爹,相信我。从那天晚上,那个大爆炸,到这个姑娘被带进狼头大营的时候,我就算到了,只有她,能把随风哥哥送到王座上!”

北渺渺说的快速,突然咳嗽了起来,北辰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关久久转身就去倒水。

关久久刚刚捧着水杯走到北渺渺面前,就被一把掀开。

“哎哟!”

关久久摔到了一边,看到随风怒气冲天地从内榻走了出来,刚才掀翻关久久的,正是他。

北辰将军看到随风出来,连忙抱起北渺渺往外撤,关久久看着情形不对,也连忙退到了北辰身后。

“爹爹!把这姑娘推过去!随风哥哥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直接推人!”

北渺渺看到一旁的关久久,大喊到。北辰将军一听女儿这么说,想也没想地就抬脚将关久久踹到了扑过来的随风怀里,然后迅速地退出了帐篷。

“卧槽你干什么啊!”

关久久被踹的屁股生疼,马上又被随风紧紧扣在怀里。

“这什么情况啊!”

关久久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随风这个样子不对劲,就挣扎着想逃跑,“你这是吃错药了吗!来人啊救命啊!”

不论关久久怎么扑腾,随风都没有放开她,只是用蛮力将她扛起,走回内榻,摔进了床。

“喂我警告你啊!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啊!你再过来我就咬你了啊!”

关久久抱紧了兽皮枕头,一步一步退着,直到抵住了兽骨墙,根本无处可逃。

随风被蛊虫控制着,兽性大发,闷声扑上关久久,双手一起,撕开了关久久绑的很牢固的衣服。

“啊!你这个禽兽!”

关久久挣扎不得,此刻的随风力量大的离奇,仿佛关久久面对的不是一个瘦弱的少年,而是一头饥饿的猛兽。关久久感觉全身酸痛,又觉得从随风体内有冰凉的活物,正在爬进自己的身体里。(2号)

该死,这活的是什么东西爬进我身体里,我会死吗!不然就是也变成他这样的怪物吗!

关久久可不想变成怪物,好不容易活下来了的。几经寻找,关久久看到了自己手臂的皮肤下,有一个小小的鼓包在往上蠕动。

“咕叽咕叽跟蛆似的。”

突然关久久发现,随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晕死在自己身上。关久久推开他,拔下榻边一块比较锋利的兽骨,对准了蠕动的小鼓包的前面狠狠一划!

除了鲜血喷了出来外,一只绿色的小肥虫子从伤口出爬了出来。爬出来后的小虫子有些惊慌,急忙蠕动着想钻回关久久的身体,关久久用力地一甩手,小虫子掉到了地上,翻腾的满身都是泥沙。

关久久用兽骨将小虫子钉在沙地上,小虫子疼的前后左右地扭动着,关久久快步跑出内榻,把那个一直在烧水的水壶拿来进来,对着小虫子一阵猛浇。

“你妹的虫子!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虫子了!你还顺着那么不可描述的地方爬到你爷爷我身体里面来!找死!”

关久久咬牙切齿地怒吼着。这只虫子着实吓的她不轻,在沸腾的热水浇盖中,小虫子抽动着,渐渐从绿色变成了死亡白。

见小虫子死了,关久久又狠狠踩了几脚,看着满地的蛋白质横流,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落在了早已苏醒的随风眼里,他静静地看着关久久好笑的举动,却一下也笑不出来。

随风记得一切,只是控制不住身体罢了。

他记得北渺渺的哭喊,记得她疼的逃跑又被自己扯回来的恐惧的双眼,记得她腿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同样,他也记得关久久被搂紧怀里时奇怪的感觉,那个不同于北渺渺的惧怕,但是又不知所措的眼神,虽不是第一次,却也一样心不甘情不愿的反抗,带着怒火,带着倔强。

“所以你就把怒气撒在一条虫子身上”

随风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腋下靠着兽皮枕头。

语气很轻,带着歉意。

关久久头也没有回,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听到身后的疑问,她摇着脑袋不屑地说:“谁会和一条虫子置气!我听说过这玩意儿,这应该是蛊虫,你被人下蛊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狂躁。这虫子想控制我呸!也不问问我关久久是什么人!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来的吗!”

“关久久…”

随风轻轻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抿嘴笑了,不是说语言不通吗,这会儿怎么能沟通了随风试探地开口:“怎么,自己喝水,却不给本殿倒一杯吗”

水太烫,关久久一直在对着水杯吹气,还没喝多少,听到随风说的话,豪气地把水杯递了过去:“喏!就是有点烫!”

“你…喝过的杯子…”

随风有些脸红,即便是北渺渺,也没有和自己同用过一个水杯,何况是这个下人打扮的女子。

“我喝过的咋了刚才你对我干嘛了我说什么了吗!还本殿本殿,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殿下吗”

关久久见他一直没有接过水杯,奇怪地转过身来,看到随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本殿是当今王上的第五子,木柳随风。原来,你不知道的吗”

关久久愣了半天,和刚才那个禽兽完全相反,眼前这个少年,彬彬有礼,举手投足带着王者风范。

不重要…

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一点。

14听懂了

关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使劲掏了掏俩耳朵,小跑上榻,跪在随风面前:“等等!你能听懂我说话!我也能听懂你在说什么对不对!”

随风轻轻一笑:“是,本殿可以听懂你在说什么。所以,你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主子是不是二皇兄他派你来杀我的?”

关久久回味着随风的话,兴奋地捏着耳垂,“我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居然这么莫名其妙地听懂了你们的语言!什么主子,什么二皇子,我都不认识!我是关久久!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关久久!”

关久久兴奋过头,一把抱住随风,交替踢着双脚,大喊着:“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能和人正常的沟通了!你是五皇子对吧!你叫随风对吧!殿下!给我一笔钱!我要自己开店!”

“哈”随风被关久久突然间的兴奋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关久久抱着随风拼命地摇晃着,随风又咳嗽了起来。

“大胆!快放开本殿!咳咳…咳咳…一开口就要钱开店,你口气倒不小!”

关久久猛地放开随风,冲着随风的脸呵了一口气:“我没有口气!还是香的呢!”

随风被逗乐了,“谁在说这个…”

关久久连忙跳下榻,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了随风:“殿下,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来了,就走不了了。我们现在语言互通,也许是因为那只蛊虫的关系,殿下的蛊是我解的,殿下不应该酬谢我一些什么吗”

关久久满脸通红,兴奋地忽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随风。

随风一愣,关久久的脸近在咫尺,虽然中蛊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但现在毕竟是清醒的,而且这个女子还算是来历不明,又如此胆大。随风不禁红了红脸,他突然想到了北渺渺,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和这个女子发生的事…

“殿下殿下”

关久久见随风没有反应,一直在他眼前挥着手,随风才回过神来。

“啊…那个,你说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说起来复杂,你也许听不懂。但是我,关久久,绝对不是来杀你的!”

关久久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

不知道为什么,随风觉得这个女子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般,就像信任北渺渺一样,从心底里相信这个女子。

“好。本殿信你。先出去传个话,就说本殿没事了,叫他们都进来。”

随风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了关久久:“穿好,衣不遮体也好意思晃来晃去的。”

“诶!也不知道是谁!让我变得这么捉襟见肘的!”

“这个词语是这么用的吗!”

随风看关久久把外套看了好几遍都没穿清楚,啧了啧嘴,爬下了榻,一把抓过外套,重新给关久久套好:“这么大人了,居然连衣服都不会穿,难怪你能把侍女服穿成那个德行。”

“我会穿你们当衣服才怪呢!见都没见过!”关久久朝随风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这个皇子随和,自己又算他的救命恩人,所以放肆一点,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关久久跑到了主帐篷外面,看着在操练的士兵,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士兵,以及在猛兽围场那儿愁眉苦脸的北辰将军,和一脸冰霜的老巫,没有看到北渺渺,也许休息去了。

关久久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刻很幸福,跳楼没有死,穿过来被当成刺客也没有死,遇上中蛊毒发狂的皇子没有死,蛊虫爬进体内还是没有死。

活着真好。

“将军!殿下醒了!”

饱满的,洪亮的声音传遍了狼头大营,连正在小憩的北渺渺都惊醒了。

“殿下醒了!”

“随风哥哥没事了!”

北辰将军和老巫急忙跑向了主帐篷,北渺渺也披着狼皮从黄色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关久久还看到两道黑影嗖的一下从身边飞了过去。

“卧槽这是什么!”

关久久连忙跑进内榻,第一次见到了电闪雷鸣。

她们跪在随风面前,紧紧地拉着随风的手,脸上波澜不惊,关久久却感觉听到了她们心里的呐喊。

北辰将军和老巫,北渺渺也都来到了内榻,齐齐跪了下来:“殿下!你没事了吗!”

北渺渺脱了狼皮,扑进了随风怀里:“随风哥哥!”随风轻柔地擦去了北渺渺的泪水,北渺渺不顾四周的眼光,轻轻地吻住了随风:“随风哥哥…我就知道,她一定能救你。”

随风摸了摸北渺渺的后背,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一指关久久:“人到齐了,现在,你来说说,你究竟是谁吧!”

关久久不卑不亢,直直地跪了下来:“殿下,我叫关久久,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通过那只蛊虫,我才和你们语言互通了的。”

“蛊虫什么蛊虫”

老巫和北辰将军疑惑地看着关久久,突然间的语言互通,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就是殿下体内的蛊虫,刚才被我用开水烫死了。”关久久指了指蛊虫死的地方,已经干掉了。“那虫子钻进了我的胳膊,我割了肉,把它弄出来了。所以我想,是因为这只蛊虫,所以让我懂了你们这里的语言。”

关久久亮出了还在冒血的伤口,伤口不大,却挺深,血没止住。北渺渺丢给关久久一个小瓶子:“关姑娘,这个药粉止血很快,你敷上吧。”

“谢谢大小姐!”

关久久把白色的药粉抖在了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果然就止了血,关久久惊的直呼:“好厉害的药啊!这么快就止血了!”

北辰将军铁青着脸,抓起关久久的左手,扯开布条,指着闪电说:“你不应该是沉家的小姐沉水木吗!二皇子的杀手,这个闪电胎记是沉家的胎记!你作何解释而且,沉水木应该在半年前就已经被我手下射杀!你在撒谎!”

“我才没撒谎!”关久久用力一挥,愤愤地说:“如果我是二皇子的人,要杀殿下,刚才直接动手就好了!还帮殿下解蛊我呸!我要是杀手,绝对不眨一下眼睛!你们!一把火全烧了!”

“哈哈哈…”

随风和北渺渺突然一起大笑起来,北渺渺体力不支,笑的倒在了随风怀里。

15随军

“什么呀,你们就笑成了这个样子!”

关久久嘟着嘴,北辰将军不明所以,看了看老巫,结果连老巫也抿着嘴偷笑着。

随风扶好北渺渺,轻轻给她顺着背,北渺渺缓了缓气,说:“爹爹,我的算的卦,你不信吗”

“自然是信的。”

“那不就对了“北渺渺笑笑,电闪雷鸣端了两杯水过来,递给随风和北渺渺,北渺渺把自己的水又塞到了关久久手里,随风见状,就喂着北渺渺喝自己的水。

“爹爹,这个姑娘不是木柳逐月的人,她只是顶着沉水木的皮囊罢了。这件事,只能我们自己知道,绝不能外泄。关姑娘,你可愿意做我随风哥哥的人,成为他的臂膀,助他登上王位”

“不愿意。”

关久久跪在地上腿酸,往后一坐,大大咧咧地拒绝了。

“我没有这个能力,抢王位这种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只负责吃喝玩乐。”

“不知好歹!”北辰将军又怒不可遏,指着关久久道:“我们好心收留你,如果你肯助殿下夺得王位,定会有锦绣前程!如果不是渺渺一而再再而三的求我,我早就杀了你了!”

关久久跳了起来,叉着腰吼了回去:“你可拉倒吧!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语言不通,你本来就想着杀我了!再说了,我又何德何能帮你们夺王位啊我什么都不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要么给我一笔钱让我自立根生去,要么一刀杀了我这个救命恩人!”

关久久无赖地席地而坐,抖着脚,托着腮帮子,没好气地看着随风。

北辰将军气的双臂交叉,背对着关久久。

北渺渺捂着嘴偷偷笑着。

“爹爹,我怎么感觉,关姑娘也跟我一样,是你女儿呢”

“连你也这么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随风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开口了,“就像渺渺说的那样,将军,你只有在对自己家里人的时候,才这么没有将军的风度。再说你,关姑娘,我知道你不是二皇兄的人,也知道你意不在此。但是,你可知道,你披的这层皮的主人,背负着怎样的事情”

关久久犹豫了,自己不是傻子,听了这么久的对话,怎么会猜不出来,沉水木是二皇子的人

“我知道啊,沉水木是来杀殿下的,只是被将军杀了。”

关久久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沉水木的任务没有完成,不知道二皇子会不会杀人灭口,至少,会有惩罚吧而且,心口,一直在疼着。

关久久不禁摸了摸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心口,可以忍受,但是没有人的心一直都在疼吧

老巫看到了在揉着心口的关久久,终于走上前来,解释道:“沉水木是沉家小姐,沉家是二皇子的心腹,专门培养一些杀手,暗线之类的,隐藏在国都的各个角落,安插在一些人的身边。半年前,沉水木假扮成歌女混进殿下的仪仗里,被副将发现,一箭射杀。奄奄一息的沉水木逃跑了,可她的血是黑色的,军医检查后发现,沉水木本身就被人下了毒,极有可能是二皇子,就是没有副将的这一箭,不出三日,她也一样必死无疑。”

“所以,我心口痛,是因为二皇子下的毒”关久久停了下来,“二皇子让沉水木刺杀殿下,却也让她服毒,他心好狠。”

“你现在愿意跟着本殿了吗”随风走到了关久久面前,伸出了手:“如果二皇兄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来杀你的。跟着本殿,本殿会带你寻遍名医,解了你心口的毒,还能许你荣华富贵。”

“可我什么都不会,殿下为什么要拉拢我这样的人”关久久从随风眼里看到了一丝贪婪,声音微颤。

“因为你顶着沉水木的皮囊,你就还能顶着二皇子手下的身份,为本殿收罗情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沉水木已经死了的事。”

随风说的轻描淡写,关久久听懂心惊胆战。

关久久看了看北渺渺,她冲着关久久点了点头。

“殿下!那我不做你的后宫!我当个丫头就好了!”

关久久着急地喊了出来,北辰将军一愣。

“好,随你。如果你想当个妃子啊王后啊什么的,直接开口就可以,本殿允你。”随风双眼微眯,只要能留你在身边,还怕没机会收了你吗…

北渺渺突然感觉到随风的气息不对,跳了下来,拉开了随风:“那就这么定了,关姑娘,我们接下来都得叫你沉水木了,你自己也要适应一下这个名字。殿下过几天就要回国都了,你跟我们一起走!还能避开木柳逐月的眼线。”

关久久无奈一笑,“好吧。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关久久指了指旱牢帐篷的方向说:“殿下,我关在那个帐篷里的时候,有一个叫宁冉的士兵一直在教我你们这里的语言!我希望…”

“宁冉啊…”

北辰将军回过身来,重新打量了一下关久久:“那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人,他的父母就是死在二皇子手中。”

“我希望将军能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关久久诚恳地看着北辰将军,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嚣张跋扈。

“本殿允了。”随风对北辰将军说:“只要是将才,就不要埋没在旱牢军里。水木,本殿准你和他道别,今晚你得回到这里来。”

“多谢殿下!”

关久久高兴的飞起,虽然不喜欢沉水木这个名字,但是,为了活命,为了金山银山,拼了!

“电闪雷鸣,你带水木下去,好好拾掇拾掇。”

随风意味深长地笑容,看的关久久一阵抽抽,怎么感觉怪怪的…

关久久跟着电闪雷鸣到了一个小小的帐篷里,关久久有点怂,这两个小姐姐,冷若冰霜,感觉不好惹的样子,看她们对随风的态度,应该是随风贴身的…保镖杀手丫头那…她们是不是也会暖…暖床啊…

想着想着,关久久就红了脸,额…我似乎…已经暖过了…

电闪从包袱里找到一套和自己一样的黑衣,雷鸣取来一个盒子,放在了火盆上。

“你们要做什么啊…”

电闪面无表情地对关久久说:“水木,脱衣服,全部。”

哈!

关久久还在发呆,突然感觉身上一空。

16兽印

雷鸣手脚麻利地把关久久脱两个精光:“啧,平时不吃饭的吗水木这么瘦小。跟了我们殿下,多吃点东西,省的别人以为殿下苛待了你。”

关久久不好意思地抱紧了身体,电闪拿着衣服比对着,没有给她穿上的意思。

“小姐姐,你行行好,教我穿你们这里的衣服呗!一直让我这么光着…”

火盆上的小盒子嘣的一下打开了,关久久吓了一跳,“卧槽这是什么!”

小盒子里面是一个圆筒,看着像铜,却又想黄铁,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圆筒的一端烧的通红那个,似乎有什么图案一样。

电闪拉来一面镜子,让关久久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身体,关久久这才注意到,左边的肋骨下面,又一块方形的红色印记。

“诶,这是什么…”关久久摸了摸印记,像是刻了很久一般,不疼不痒的,没有任何感觉。

“这是二皇子的红蛇兽印。我们殿下是黑色的狼头,你现在是殿下的人,兽印必须换掉。”

雷鸣用一个木棍套在了圆筒后面,把整个印举了起来,让关久久看清楚。

“你可想好了,是继续当二皇子的走狗,还是归顺于殿下”

关久久看着红通通的兽印,突然苦笑了出来,“说好的,要为自己而活,结果,还是无法逃脱这个命运啊。”

关久久深吸一口气,从雷鸣手里拿过兽印,狠狠地烙在了红蛇兽印上,一阵烟雾腾起,通红的兽印烧着关久久细嫩的肌肤,发出滋滋的声音,甚至还有烧焦的味道飘出,关久久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看到一旁的电闪雷鸣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许久,关久久松开了手,红蛇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狼头兽印。雷鸣连忙在关久久的兽印上涂了一层粉末,关久久感觉到一阵冰凉,疼痛减少了不少。

电闪这才给关久久穿上衣服:“水木,你记得,从现在起,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殿下的人,要为殿下出生入死,绝不背叛。如果你再被二皇子抓住…”

“放心吧。”关久久学会了这身黑衣的穿法,接过电闪手上的一套普通的侍女服,自己动手开始学着穿,“如果我被二皇子抓住了,我会想办法让他重新相信我,这样,他想做什么,我就能提前告诉殿下,让你们做好准备了。”

“嗯,这样就好。”

电闪雷鸣难得地笑了。

“你去吧,我们是殿下的影子,不能这么随意地离开。”

说玩,又是咻的两道黑影,小帐篷里只剩下关久久一个人了,“是不是啊!轻功这么好的吗教教我呗”

关久久一蹦一跳地出了帐篷,觉得有些饿,看这天也有点黑了,就顺着千里醉的香气,找到了煮饭的帐篷口。

“喂!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听到一声厉喝,关久久抖了抖,转过身赔笑道:“军爷,殿下今天给奴才放了个假,让奴才拿点好吃的去看望熟人。”

“五皇子的人”伙头军军长看了看关久久,突然想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旱牢军里的那个刺客!来人啊!抓刺客!”

军长的一声吼叫,引得四周的士兵纷纷提着刀为了过来,刀口冲着关久久。

关久久吓的举起了双手:“我不是刺客!不是!冤枉啊!”

宁冉听到外头喊抓刺客,也提着刀冲了出来,拨开人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关久久”

关久久听到宁冉的声音,猛地一转头,看到宁冉也提着刀对着自己,连忙大喊:“宁冉你把刀放下!你告诉大家,我不是刺客啊!”

宁冉惊讶地看着关久久:“你什么时候能听懂我们的话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是我真的不是刺客!我现在是殿下的人!”

老巫悠哉悠哉地捏着一枚玉佩走了过来。

“老巫。”

将士们见到老巫走过来,让出了一条道。老巫将玉佩递给了关久久:“沉小姐,你走的匆忙,殿下的玉佩还没拿呢。”

关久久接过玉佩,拿在手里看了看。这快玉佩晶莹剔透,暖暖的月光白,镂空着一个狼头,挂坠是浅浅的金色,整个玉佩小巧别致,卦在关久久腰间正好。

“这玉佩和殿下的玉环可以镶嵌,和电闪雷鸣的是一组,这是你们身份的证明。”老巫对关久久解释完,又对伙头军军长说:“你们记一下,这位是沉水木沉姑娘,和电闪雷鸣一样是殿下的影子。今晚殿下准沉姑娘和宁冉叙旧,你给他们备一些酒菜。”

“什么,她不是刺客吗…”

将士们议论纷纷,老巫严肃地咳了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殿下看沉姑娘顺眼,收了,有何不妥你们与其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不如多费心查查,为何狼头军里会混进二皇子的杀手来!”

“是!”

将士们听到二皇子头都大了,一个个噤声不语。虽说每次五皇子都能逢凶化吉,这次甚至是故意中了二皇子的圈套,但是毕竟是狼头军守卫不够森严,内部被二皇子的人摸透,狼头军看似威严,实际上随时会被整改。

伙头军军长抱拳对老巫说:“小的明白了!”

“都散了散了!认真做好自己事情!”

将士们散去,伙头军军长端出一个盘子,提着两坛千里醉递给宁冉:“去吧,好在咱们这千里醉是喝不醉人的!权当送你两坛,就不用扣月钱了!”

“多谢军长!”

宁冉抱着两个小坛子,不好拿盘子,盘子里有三个小菜,关久久便接了盘子说:“走吧宁冉,你带路,咱今晚好好喝两杯!”

宁冉带着关久久上了狼头大营的兽骨墙,上面有一个兽骨搭的小亭子,不似放哨的岗亭,更像是喝茶的地方。

“这里是老巫经常来的亭子,他会在这里看天,算卦,平时兄弟们闲下来,也会到这里坐坐。”

宁冉放下酒,把竖在一旁的桌子和椅子拿出来,展开搭好,从关久久手里接过菜盘子,放在桌子上。

“来,好姐姐,你快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

“唉,说来话长啊。”

关久久取下腰间的玉佩,细细地摸着,苦涩一笑。

“只是,我又不能为自己而活了。”

17蛋挞

“姐姐这话何意”

宁冉给关久久倒上酒,把筷子递给了她:“你快尝尝,这是伙头军军长的拿手好菜,轻易吃不到的呢。”

关久久拿好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菜,一盘是普通的炒青菜,只是这青菜没有见过,看着像小白菜,菜叶边缘有细细的红色的边,吃起来是甜的,回味的时候却是苦的。

“啊,这什么菜,明明是甜的怎么又变苦了!”

关久久已经把菜吞了下去,苦味在喉咙处停留许久,从没有吃过这么苦的青菜,关久久猛地灌了好几口千里醉。

宁冉看她这幅模样,噗嗤地笑了起来:“姐姐你真的是,我太怀疑你的来历了,连这么普通的苦边甜菜都不知道,难怪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苦边甜菜”

关久久抹了一把嘴,用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的,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两个盘子里。

一盘是肉,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都肉,也不像红烧,也不像卤煮。

“这是什么!”

关久久带着疑惑,夹了一块肉起来,别看伙头军军长长的粗枝大叶五大三粗的,刀工还真是不错,每块肉都一样大,四四方方的,跟大骰子差不多。

小肉块颜色红的带棕,边缘还有一些焦黑,夹起一块甚至还有拔丝,丝细长,关久久胳膊伸直了都没有断,闻起来香甜可口。

“嗯——这味道,不会再是苦的了吧”关久久得意地笑了,“拔丝我还是知道的,糖才能做到的拔丝,再是苦的我揍你。”

宁冉也不明说,只是笑着看着关久久,“你吃就是了,再说了,为啥是揍我,不是揍伙头军军长?”

关久久一口将肉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我肯定揍不过他啊!你这瘦瘦小小的,揍起来容易。”

咬了一会儿,关久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呀,酸的和柠檬有的一比。但好歹不是苦的,原谅你了。”

“柠檬那是什么”

宁冉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莫名好奇。

关久久又猛灌了几口千里醉,啊了一声。“柠檬啊!柠檬是一种超级酸的水果,黄色的皮。可以榨汁喝,炒菜也能当配料,真正的勇士会直接咬了吃,对皮肤好,还能美白牙齿。”想到柠檬的酸,关久久五官都扭曲了,龇牙咧嘴的,“这个酸和柠檬有点像,但是还能忍受。”

宁冉夹起了肉旁边的一片小叶子,绿油油的,“这个,叫成双对。是一种树的叶子,这种树生长情况十分对称,主树干两边的树枝,树叶都是一对一对整齐地生长的,所以叫成双对。而叶子极酸,可以入菜,又因为叶子有粘液,所以经常提取出来用作包扎伤口的药。你说的拔丝,不是糖,而是成双对的粘液。这盘肉,只放了两片成双对,就已经这么酸了呢。”

宁冉也塞了一口肉进嘴里,陶醉地抱着脸颊道:“嗯——就是这个味道,逢年过节才有呢!今天托了姐姐的福呢。”

关久久已经酸的翻白眼了,“你们这里的食物真是奇怪的惨。那这个呢…”

关久久已经不想再随意尝试了,先问清楚了再考虑吃不吃。

宁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据说是蛋做的,叫什么什么塔。是几日前,军长去百姓家看到的,一个哑巴姑娘做的,卖的可好了,就买了一堆回来。”

“蛋什么什么塔…”

关久久看着着装在碗里的,跟炖蛋很像的东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蛋挞”

关久久用筷子挑开,看到了里面的葡萄干。

“哇,这是什么啊,这么甜,里面还有一粒一粒的,这是什么啊”

宁冉显然不知道葡萄干是什么,关久久把筷子送进了嘴里,对,是这个味道…是蛋挞,中间的是葡萄干…由于不会做挞皮,所以直接把蛋装在了碗里,搞的跟炖蛋一样,但这味道,绝对是蛋挞。

关久久眉头皱的更紧了。

“姐姐,你怎么回事啊,苦的皱眉头,酸的皱眉头,连这个甜的你也皱眉头。”

宁冉大口大口地扒着蛋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关久久看宁冉喜欢,便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

“宁冉,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我就爱听故事。”

关久久讲了一个,在工作中被人欺负的小姑娘的故事,听得宁冉入迷的嘴角都是蛋渣都没有擦掉。

“宁冉,你说,复活后的小姐姐,又不能为自己而活了,她会开心吗”

关久久心里全部都是蛋挞,在被她从楼上推下来的女孩中,有一个人,就喜欢做蛋挞给公司的人吃,知道自己不喜欢葡萄干,却在给自己的蛋挞里塞了许多的葡萄干。

“姐姐,人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却不能永远都为自己而活。像我们狼头军,我们为了五皇子而战,我们也很开心啊,难道姐姐作为五皇子的人,不开心吗”

关久久一时间心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来。

我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自己而活吗,还是为了来帮助五皇子登上王位

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却没有给我任何提示。

“罢了。宁冉,你好好干,我已经求过北辰将军给你一个更好的职务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关久久勉强笑了笑,将最后的几口千里醉一饮而尽。

“你们这个酒可真是神奇,明明是酒却喝不醉,偏偏还要取个名字叫千里醉?怎么做到的”

宁冉收拾好了盘子,把桌椅都收好,和关久久一起下了兽骨墙,把盘子还给了伙头军军长。

“我们这千里醉可是一绝,你就是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酿出来的呀。”伙头军军长憨憨一笑。

“军长,你说的那个蛋什么什么塔是哪里买的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关久久确定,一定是她,说她是哑巴,那是肯定语言不通的,就像自己前几天一样。自己因为五皇子和蛊虫的缘故,语言互通了,但是,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是不会让你遇上好运的。

关久久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甜的像半空中躲在乌云背后的月亮。

军长没有怀疑什么,欣然答应:“可以啊,后天,我们还要去一趟村里,到时候小姐跟我们去就好了。”

“叫我沉水木就好。”

18新的想法

“好姐姐,你明明叫关久久,怎么又叫沉水木啦?我虽然不懂,但是沉家…是二皇子的人啊。”宁冉不安地拉了拉关久久的衣袖,关久久自然地拉着宁冉的手,往回走去:“嘘,小声点。我现在顶着沉家小姐的身份为殿下办事呢!”

“姐姐果然厉害…”

关久久摸了摸宁冉的头:“多吃点,等我下次见到你,估计就比我高了呢。”

关久久笑笑,准备回主帐篷休息,宁冉停在原地,看着关久久的身影远去,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回到主帐篷的关久久,看到了坐着发呆的随风,连书都拿反了也没发现。

“殿下”

关久久走上前,帮随风把书正了回来,“殿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在想圣女吗”

随风一愣,“真亏着你语言不通还能知道渺渺是圣女。”

“我还知道她是将军家的千金呢。”

关久久毫无规矩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随风噗嗤一笑,“北辰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跟了本殿…”

“打住!”关久久喝了一口水,连忙伸出手来,阻止了随风的话:“殿下,你们俩天造地设的,别把我牵扯其中。我们是有过不可描述的回忆,但那都是意外,是你被二皇子陷害,啊不,是你故意上了二皇子的套的。殿下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我好不容易想明白了愿意当你的暗哨,你别怂恿我做王妃之类的,小的没兴趣!”

关久久双手压在狼桌上,认真地一口气说完,反而让随风一时间没招架住。

“你,竟然猜到了本殿的想法…”

“殿下,我初来乍到的,前几天语言不通而已,不代表我是傻子啊!”关久久翻了个白眼,“殿下,我想请个假,后天我想跟伙头军去村子里,去见一个人。”

“哦你还有认识的人不成”

关久久眼里闪着精光,皮笑肉不笑的:“嗯,不止是认识呢,她可是我的好朋友。”

随风看着这个不怀好意的笑,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只是好奇。

“你去吧,回来把细节告诉本殿。”

随风回到了内榻休息,让关久久自便,关久久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刚好够她睡,只是没有被子,她便拿来北辰将军的披风盖着睡,可惜披风太薄,艰难入睡的关久久身体有些发抖。

“殿下。”

电闪雷鸣看到随风抱着兽皮毛毯走了出来,立马从暗处跳了出来。

“你们也去休息吧,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国都了。”

随风将兽皮毛毯轻轻裹住关久久小小的身体,隔着毛毯,随风抱住了她,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禁脸上又热了起来。

和北渺渺不同,关久久在意的根本不是这具身体,而是自己的内心,起初的反抗是因为是和自己并不熟悉的人,后面的顺服,是因为她发现了是蛊虫作祟,最后把火都发在了蛊虫身上。

“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殿下你说什么”

随风笑笑,在关久久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照顾好这个丫头,本殿大有用处。”

“是。”

第二天,关久久睡到了日上三竿,发现了身上的兽皮毛毯,帐篷里早已经没有了别人。

关久久把兽皮毛毯放回内榻,走到门口探出个脑袋来,啊…好像刷牙洗脸啊…好想洗个澡啊…这头发都打结了…

关久久皱着眉头环顾四周,找到了宁冉的身影。

“噼噼!噼噼!”

宁冉听到了声响,转身一看,主帐篷的门帘处有一个脑袋,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无助地看着自己。

“哈哈哈…姐姐你可真狼狈!快来吧!我带你去洗漱!”

关久久不好意思地包住了头,迈着小碎步跟着宁冉来到了一个小帐篷里,帐篷里烧着热水,放着好几排的脸盆,每个脸盆里都有一条毛巾。

宁冉从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一个新的脸盆,又从另一个木箱子里拿来一条全白的棉麻布,盛了水,“姐姐,洗吧。我们不比那些主子,你将就一下,用我们给新兵准备的脸盆和毛巾吧,军队这种地方,都是男人,连给姐姐化妆的东西都没有。”

关久久连忙拧了一把毛巾,敷在了脸上,“啊——好舒服…”好久没有这么好好的洗一把脸了,要是有牙刷就好了…

牙刷!

关久久眯起了眼睛,这个地方,没有牙刷,没有牙膏,我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赚点外快

“宁冉,你们洗澡洗头发除了用水,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洗干净身体的洗衣服呢”

宁冉愣住了,“这个…部队里都是大男人,没有人在意过这个…”

关久久洗好了脸,一甩毛巾道:“好吧,等我研究出来后造福你们!”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去找伙头军军长了!”

这里没有牙刷,牙膏,没有肥皂,洗衣粉…

越想,关久久越兴奋,仿佛天上下起了金钱雨一般。

“老天爷啊!给我一个主角光环吧!我看人家的穿越女主都各种赚钱啊!我也要!”

关久久蹦了起来,两只眼睛都冒出了金钱状的泡泡。

“嗷!什么这么疼!”

正说着,轰的一声巨响从大营外面传来,吓到了大营里的士兵。

“是西南方向!快去看看!今天将军和五皇子正是去西南方向视察啊!”

狼头小队又出动了,关久久熟悉的那个壮汉带队,士兵们提着刀冲了出去。

“喂!大哥!等等我!”

关久久冲壮汉大喊一声,飞快地追了上去。

这是关久久才发现,这个身躯跑起来轻盈的不像话。沉水木是刺客,那她会不会功夫了得

想到这里,关久久大胆地跳了起来,往前飞去,果然,关久久瞬间离地一尺,一步一丈地追上了狼头小队,甚至飞到了他们前面,只是第一次尝试,并没有想电视剧里看的那样飞檐走壁,还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

关久久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眼尖地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爆炸点,一个小坑,北辰将军和随风正在好奇地观望着。

“沉小姐!你怎么能随便出来呢!”

狼头小队也追了上来,壮汉认得关久久,喊了出来。

关久久迈开腿,又用力地往前一跳,比刚才顺利了很多,百米的距离,点了一下地面就到了。

但是还是在随风面前摔了个大马趴。

19牙刷

“这到底是什么…”

关久久两步飞身到了小坑旁边,小坑直径一米,坑中间有个大行李箱。

北辰将军和随风站在坑边,随行的士兵也围在坑边,拔出刀对着行李箱。

见到关久久,随风惊讶地问:“水木,你出来做什么,这里有危险。”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这就是个行李箱。”关久久跳下小坑,把行李箱拉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个坑哪儿来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是我会开这个箱子,你们不行吧”

关久久嘿嘿地笑着,把行李箱的密码翻了上来,只是这密码…会是什么密码呢…

见到关久久说这是个箱子,北辰将军让士兵们收了刀,随风也蹲在了关久久身边,看着她苦恼的托着腮帮子,“怎么,你不是说可以开起来吗开呀。”

关久久拍拍密码锁:“殿下,你没看到这里有密码锁吗!这从天而降的,鬼知道密码是多少。”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带回去吧,没事不要离开大营,在我给你下达命令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好。”

关久久提着行李箱,艰难地在大漠上走着,随风好看地看着她踉跄的背影,说到:“水木,刚才的轻功哪儿来的那么烂,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这会子怎么不用了”

“你可拉倒吧殿下!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会的!所以根本飞不清楚啊!”

关久久回头,看到随风骑着马跑了过来,一把将关久久提上了马,朝大营跑去。

“诶!诶!行李箱啊!”

“北辰!你带上箱子!我们在主帐里等你!”

随风搂着关久久的小细腰,脸上带着笑。关久久吓的抓紧了马鞍,头栽在马的鬃毛上,不敢动。

“没坐过马”

“废话啊!怎么可能坐过!”

随风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把关久久的上身拢了过来,“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埋在随风的胸膛,听着他跳动的心,关久久咬紧了牙,默默地想着,不行不行不行,不能动感情,这是一篇女主无cp的文啊!

战马跑的快,一会儿就回到了大营,北辰将军也回到了主帐篷。

“喏,箱子给你,好好研究,开起来的时候叫本殿。”

随风坐在了狼桌后面,拿起书看着。关久久坐在地上,盯着行李箱猜着密码。

“对了殿下,你还没有告诉过我沉水木的事呢。你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好假冒啊。”

随风眼睛都不眨一下,轻轻地说:“沉水木啊,说来,本殿还是见过她以前的样子的。”

“就是她死前的样子呗。”关久久拨动着密码锁,无所谓地说,“我也是死了才到沉水木身上来的。”

随风抬眼看了看关久久,她认真地研究着密码,没有注意到自己。

“沉水木是沉家最小的千金,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才,轻功了得,二皇兄很是中意。但是,作为二皇兄的杀手,她不能有自己的感情,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二皇兄…”

随风放下了书,定定地看着关久久。一个女人,没有了生育能力,打击应该会很大吧…

“我说怎么没有来大姨妈的迹象呢。原来已经被毒的不能生了啊。”

关久久云淡风轻地抬起头,看着随风复杂的眼神。

“不能生也好,方便我以后行事。”

“水木!如果以后本殿…本殿…不,哪怕你遇上心仪之人,你不能为他生育…岂不是很遗憾!”

随风差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握着书的手微微发抖,关久久看到了,却还是坚定地说:“殿下,我来到这个世界,原本想为了自己而活的,但是我机缘巧合成为了你的手下,我也愿意为你做事。只是,我不想再爱上谁了,喜欢一个人,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会被这份感情影响,会失去我的初衷。所以,让我在这件事上,自私一次,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杀手,不正是不可以有感情的吗”

随风抿紧了嘴,没有接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本殿一定要你呢…

“北渺渺。”

关久久看出了随风的想法,直截了当的点破:“殿下,你的王妃,甚至是以后的王后,只能是北渺渺。我不想当。殿下,你现在对我的喜欢只是新鲜,以前没见过我,我还救了你,所以,你可能有些误会。”

随风有些尴尬,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姑娘把喜欢挂在嘴边这么随便的讲的。

“你好好开你的箱子!”

关久久没有回答,低头继续猜密码。

帐篷外,端着盘子的北渺渺犹豫了片刻,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了守卫后,转身离开了。

沉水木…谢谢你。

突然,关久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殿下,我还不知道这里是怎么算时间的呢!”

随风一愣,“你连时间也不会算吗?一天十二个时辰…”

“不不不!现在是什么年份?!几月?!几日?!”关久久显然脑子清醒了许多,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必须重新认识一下才行。

“这里是夜天狼古国的遗址,先祖没有改名字,所以还叫夜天狼,据说这里的狼是神一样的存在。”

嗯…看出来了…

“国都狼眼。本殿的父王木柳鼎日,母妃天香。平时说的二皇兄,是王后逍遥生的。”

诶…那二皇兄的人气应该很高…

“现在是神狼七十二年,今天是十月初六。”

难怪有点冷…

“十月初六?”关久久念叨着,拨动了密码锁,“1006?”

咔擦。

行李箱打开了。

“卧槽!殿下!我把箱子打开了!”

随风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过来,“里面是什么?!”

行李箱一打开,关久久傻眼了,满满当当的牙刷,差不多有上万把。

“这是…什么?”

随风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关久久激动地抓起两把牙刷,兴奋地跳起:“殿下!这是牙刷!牙刷啊!早上起床,晚上睡觉前都要刷牙的!天哪!怎么会掉这么多的牙刷下来!太神奇了!”

“刷牙?”

关久久又翻了很久,“诶,没有牙膏?”

“牙膏又是什么?”

关久久想了想,算了,有牙刷已经很不错了,得先弄明白这些牙刷哪儿来的,那个巨响是怎么回事。如果有本事召唤来现代设备,那可就发了…

抱着牙刷,关久久笑的口水直流。

20刷牙

“殿下,你叫将军把士兵们都叫来!圣女也来!”

关久久拉着行李箱走到了主帐篷门口,大喊了一声:“宁冉!去打一盆热水给我!”

“啊”

宁冉正拖着木拖车回到旱牢帐篷,就听到关久久的叫喊,一脸懵逼,却也乖乖的关好犯人,去打了盆水过来。

北辰将军已经召集了士兵在大营的空地上,列好了方阵。

关久久自己挑了一把粉色的牙刷,又分别给随风,北辰将军,老巫,北渺渺分了一把,把剩下的牙刷交给了副将,让副将每人分发一把。

“所有人都拿到了吗!”

“报!每个人都有一把,数量刚好!”

这么神奇关久久心想,那真的是太好用了,只是这个能力是哪儿来的到底…

“水木,接下来呢,你要我们做什么”

随风也十分不解,就看到关久久拿来个杯子出来,对大家说:“你们看着我演示一遍!”

关久久用杯子,舀了一杯热水,把牙刷泡水里一会儿后,塞进嘴里,刷了起来。

“刷牙最主要的目的是祛除牙菌斑,因为只有牙菌斑才能在牙齿表面形成稳定的附着。牙结石、牙垢这些不洁的物质只能通过牙菌斑才能停留在牙齿表面,继而造成牙齿发炎、出血甚至松动脱落…”

关久久演示了一遍完整的刷牙的方法,将最后一口水吐掉后,擦擦嘴,双眼放光地看着所有人:“简单的来说,就是口腔洗澡!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士兵们无动于衷,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看着手里奇怪的东西,面面相觑。

关久久跑到北渺渺身边,推推她:“圣女圣女,你给带个头呗”

北渺渺扭过头,清脆的声音落在关久久耳朵里,没有恶意,却让关久久觉得字字针锋相对。

“本圣女怎么能当众露脸呢你是在怀疑本圣女不干净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关久久不知道北渺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一点就爆,关久久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随风身上,她无赖一样地黏在了随风身边:“殿下…”

随风受不住关久久蜜糖一样的语调,勉为其难地舀了杯热水,看着关久久忽闪忽闪着眼睛,心下一横,也学着关久久的样子开始刷牙。

“对对对殿下,竖着刷,里面也要…对对对…簌口…再来一遍…”

关久久盯着随风刷完了牙,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如何”

随风捂着嘴,脸微红,“感觉,清爽了不少…”

“诶!这就对了!”

关久久拍手到:“眉头早上起床和睡觉前都刷一遍,远离细菌滋生,还我洁白坚固的牙齿!”

随风扫了一眼士兵,“还愣着干什么!”

士兵们连忙各自舀了一杯水,原地开始刷起来,关久久满意地点点头。

北辰将军刷了一会儿,吐出了一口血来,“沉小姐,我怎么刷了两下就有血啊”关久久探头一看,“将军,你这是牙周炎啊!说明你的牙齿嘴需要保护了!”

“牙…牙周炎…是病吗需要治疗吗”

关久久笑了笑,摇摇头:“是病,但是不是吃药就能好的,平时要多注意。你们这里有橘子和生姜吗橘子有维生素c,生姜用来涂抹…”

你们是否有其他东西我也不知道啊!

北辰将军想了想,“要从国都运橘子过来,是个大工程,我还是用生姜吧,我们厨房多的是生姜。多谢沉小姐。”

关久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北辰将军勾勾手指头:“将军,我带给将士们这么大的福利,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你…你要钱?”

“才不是!”

关久久叫起来,对着士兵们喊:“你们以后记住了,把刷牙列入军规里,每天都要刷!现在,解散!”

随着士兵们的离去,关久久一把将北辰将军拉进了帐篷里。

“沉小姐…你这是…”

关久久神神秘秘地轻声问道:“将军,你们有没有哑药?或者类似的东西?让人永远不能讲话之类的?”

随风慢悠悠地进来,还是听到了关久久的话,脸色一沉:“你要做什么?!”

关久久一嘟嘴:“干坏事!”

北辰将军看到随风铁青的脸,不敢回答,支支吾吾的,“这…这药…它…”

关久久一伸手:“给我!我知道你有!”

“给她!事情做完回来向本殿禀告!”

随风转身又离开了帐篷,隐约看到他和北渺渺往猛兽围栏去了。

北辰将军带着关久久到了老巫的帐篷里,老巫正在算卦。

“老巫,请取一些哑药给沉小姐。”

老巫看了看北辰将军,又看了看关久久,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哑药递给关久久:“老朽早就知道你会来的。正好,老朽算了一卦,沉小姐,我们夜天狼,来了好几个你这样的不速之客啊…”

“呵,果然如此。”

关久久第一次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来的好。老巫,你能算出她们都在哪儿吗?”

老巫把手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端在胸前,“老朽能力有限,只能算到两个,一个在附近的村子里,那天听到你和伙头军说的哑巴,老朽就猜到了你想做什么。还有一个,似乎是男人,在国都,具体哪里,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了。”

“多谢老巫。这样就够了。”关久久藏好了哑药,依然阴沉地笑着,“圣女应该有这个能力吧?只要我能求动她,就能算出其他人的下落。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最后几个字,关久久几乎是咬碎了牙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听的老巫心里发麻。

不等老巫开口,关久久抱拳道:“告辞!我现在就动身,和伙头军军长一起去村子,回来就跟随殿下回国都。”

关久久果断地走出了帐篷,脚步坚定,老巫急忙追了出来,伸着手,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喊到:“沉小姐…千金大小姐可不是这样行礼的啊!”

“算了。”

北辰将军轻轻说到,头微偏,又对身后说:“殿下,沉小姐这是心里有恨啊,可需要末将查清楚?”

随风牵着北渺渺,背对着帐篷,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的事,本殿没兴趣。”

“随风哥哥…你是否告诉过她,你心里…有她?”

随风眼神一冷,捏的北渺渺的手生疼,北渺渺立刻闭了嘴,只是轻轻地想抽出手来。

“此事不必再提。”

21狼头客栈

这是一个晴好的天。大漠上无风。

一支队伍在慢悠悠地走着,为首的是一匹老骆驼,嚼着干草,迷离着眼神,一步一个脚印地带着队。

赶骆驼的正是伙头军的军长。

骆驼后面是十匹战马,拥有和骆驼一样能在大漠行走的能力。

关久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坐在其中一匹战马上,这是一匹毕竟好说话的战马,军长只是让它和关久久呆了一个时辰,就接受了这个暂时的主人。

算起来,关久久这是第二次骑马,第一次是坐的随风的马,颠的她胃都差点吐出来了。这次还好,骆驼走到慢,战马也懈怠地跟在后面。

据说要走一日,才到村子,军长和伙头兵会呆一日,采购食材和其他的必需品,第三日才能回到大营。

够了,太够了。

关久久扬着嘴角,一边想,一边捏了捏藏在胸口的哑药。

随着日落西山,关久久看到了人来人往的村子。

原来,这个村子,是位于大漠边缘,为进入大漠和离开大漠的人提供必需品的场所。

有点像超市…

关久久想着。

只可惜没有薯片…

军长拉着骆驼停在了村子口,村口的一个类似小二的伙计点头哈腰的,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军长就叫大家下马了。

关久久也跳了下来,跑到了军长身边。

“军长军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关久久好奇地探头往村子里看去,男女老少,街边小摊,果然比狼头军多了许多生机。

军长将骆驼的牵绳交给了小二:“老六,老样子。”

“得嘞!军长您请便!”

老六拉着骆驼和战马们往村口的一个马厩走去,马厩上挂着狼头军的兽骨。

军长带着关久久和其他士兵来到了一间客栈门口。

“狼头客栈”

关久久奇怪地看着这家客栈的名字。“难道是北辰将军开的”

军长爽朗地笑了:“那倒不是。早年,咱们将军刚刚来到大漠驻守的时候,这个小村子正遭到漠匪的洗劫,大漠方圆万里,只有这个村子有口水井,漠匪是来强占水井的。漠匪头子被咱将军一刀砍成了两半,从此大漠太平,村民们为了感谢将军,便把村子改成了狼头村,为咱狼头军提供物品。”

“哦——”

关久久恍然大悟。

“诶那其他漠匪成员呢”

关久久跟着走进了客栈,歪着头看着客栈的大堂,似乎有些简陋。

“咱哥几个就是啊!”

军长和士兵们爽快的笑声在大堂里回荡,吓的关久久猛地打量了一下伙头军们。

这么一看,果然个个脸上挂着老不正经的凶神恶煞。

“卧槽…”

正在关久久翻着白眼的时候,从柜台后面的小门走出来一个妖娆的女人。

“哎哟,老远就听到了军爷的笑声。这次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呀!小奴可想死你了。”

女人盘着头发,发间插着一根筷子,这筷子细长,顶端扎着一圈绿色的布。

她扭着不算细的腰走了出来,身上穿的是粗麻,一套的浅绿色。鲜红的抹胸勾着军长的双眼直冒凶光。

女人手里甩着一条长长的丝帕,只怕她这一身最贵的就是这丝帕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正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关久久,略微一惊,将丝帕贴在了唇边。

“哟,哪儿来的这么水灵的姑娘来此作甚呀”

浓浓的醋意,语调都沉了下去。

“在下沉水木。”

关久久直面着女人的白眼,礼貌地抱拳道。

“哟,小丫头片子的,怎么是这么行礼呀。万福不会道吗”

女人的话还是酸溜溜的。

军长看不过眼了,走了过去,一手搭着女人的肩膀,一手指了指关久久:“娇奴,这是咱五皇子的人,怠慢不得!”

“五皇子的人!”

女人一听,瞬时两眼放光,“我说你哪儿来的胆子带这么个妞儿来,原来是五皇子的人啊!贵客贵客!小尖嘴!上好茶给我们的沉小姐!”

娇奴甩开军长的手,小碎步挤到关久久面前,讨好地笑着:“沉小姐啊,原谅小奴有眼不识泰山。您这第一次来的,小奴不认识,您啊,以后常来,小奴次次给你上好的茶,上好的房!”

说话间,小尖嘴抱着一壶茶就来了。

“来啦!上好的小种青毛!”

习惯性的拉长的语调,一个和宁冉差不多大的毛头小子从后厨跑了出来,停在了关久久身边,一个踉跄,吓的娇奴立马站了起来,一顿有气无力的小拳头伺候。

“哎哟你这瓜娃子!别吓着我滴贵人啊!”

娇奴接过茶壶,给关久久倒了一杯:“沉小姐尝尝这可是难得的好茶,十里八乡,只有我这一家。”

看着娇奴一脸的谄媚,关久久盛情难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如何”

关久久还没有回答,军长和士兵们就吵吵闹闹地不满极了:“诶!娇奴!你尽顾着巴结沉小姐,也不关心关心我们哥儿几个啊!我们到现在滴水未进呢!你倒好,给沉小姐上了这么好的茶,我们连白水都没有!”

娇奴一甩丝帕,扭着腰从军长身边走过:“猴急个什么劲!有你的份儿!难怪你到现在还是个伙头军!你看看人家沉小姐!”

末了,娇奴走到柜台,提来一壶清水,重重地放在了军长面前:“你个死鬼!喝死你活该!”

士兵们哄笑着,各自拿来碗倒水喝,还不忘调侃军长道:“头儿!你不渴吗,咱哥几个可就把水都喝了啊!”

关久久和娇奴噗嗤一下小声地笑了,小尖嘴也跟着嘿嘿地笑。

军长恼怒地拍了几下士兵的头,抢过一个碗,咕嘟咕嘟地猛灌了几口水,喝到:“笑什么笑,走!去后厨帮忙!老子饿死了!”

“哎哟头儿!天天炒菜,好不容易出来休息几天,还让我们做饭啊!怎么不让我们尝尝嫂子的手艺啊!”

“嫂子”

关久久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娇奴,娇奴难得地脸红了:“去去去!一个个的,老子才不伺候你们!沉小姐,咱上楼去,小奴给您看个上房,小奴我亲自烧菜给您端房里去,不跟这帮臭男人一起吃!然后,小奴再烧个洗澡水儿,给沉小姐好好洗洗尘!”

娇奴挽着关久久的胳膊,扭着上了楼,给军长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什么看,走了!去后厨了!”

军长拎着一个士兵的后脖子就往后厨走去,关久久瞥到,军长脸上满满的笑意。

22哑巴,上

娇奴带着关久久来到了二楼,拐角的一间大房间里,与简陋的大堂不同,古色古香的梨花木桌椅,还有一张宽大的床,床上雕着狼群狩猎的场景,床帘是桃红色的纱,用一对铜钩笼着。

床上是翠绿的棉被,一共三床,两个金色的细丝软枕,放在被子上,显得有些突兀。

这颜色搭配,一看就是娇奴的风格。

“这枕头…”

关久久疑惑地看着娇奴,娇奴却红了脸。

“沉小姐有所不知,这对枕头,是五皇子赏给了那杀千刀的,他就拿来讨好我了。我想着自己用多浪费,还是放在上房,给贵客们用。”

娇奴甩的丝帕都盖上了关久久的脸:“哎呀,沉小姐,关顾着聊天,小奴还没有给您烧热水呢!您先休息休息,有吩咐啊,叫小尖嘴!小奴现在给您烧洗澡水,炒几个拿手小菜!”

“好,正巧我也饿了。”

关久久打开了窗户,趴在窗口看着无边的大漠,算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了一直在大漠,不知道国都会是怎样的光景,不知道二皇子会是什么样的人,该怎么混进他的手底下,为随风做事。

“啊…好烦!不想了!先把村子里那个女人搞定再说!”

“沉小姐在说谁谁在我们村子里”

关久久猛地回头,看到小尖嘴托着一个大盘子进来了。

“是你啊…”

小尖嘴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沉小姐,老板娘去烧热水了,怕您饿着,就让小的先把菜端上来给您。小店菜色不多,您多担待!”

“这是千里笋边,大漠雪见,还有飞鸟炖肉。”

关久久看了看菜,都是颜色奇怪的青菜,飞鸟炖肉甚至是蓝色的汤。

“多谢。”关久久打量了一下小尖嘴,“诶,你这嘴也不尖啊,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小尖嘴笑笑:“这是老板娘取的,小的也没问为什么。”

“嗯,你还真没有追求。来,问你个事儿。”关久久坐下来吃东西,小尖嘴给她倒了杯酒。

“您说。”

关久久咬着筷子,眼神左右飘着,“听说,你们村子里来了个哑女,会做什么什么塔”

小尖嘴恍然大悟:“原来沉小姐想吃那个塔呀,小的马上去买。”

“站住,先给我说说那个哑女。”

小尖嘴折返回来,关久久拍拍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说。

“说来也是奇怪,十几天前,大漠上空有天星爆炸坠落,有一个天星碎片落到了村口,砸出了一个大坑,坑里是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头上都是血,腿还摔断了,穿的也是奇奇怪怪的,我们都以为是妖怪,没人敢动她。后来,请了村里的半截仙姑来,收留了那个姑娘,还接好了她的腿。那姑娘醒后,一嘴奇怪的语言,根本听不懂,她自己都放弃了,再也没有讲话,跟个哑巴一样,我们就都喊她哑女了。这个哑女随身带着一个奇怪的包袱,会做塔,给半截仙姑带来了不错的生意。”

小尖嘴一口气说完,毫无保留。

关久久给小尖嘴倒了杯酒,小尖嘴又惶恐地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眯了一口。

“半截仙姑”

小尖嘴提到半截仙姑,话里充满了尊敬,“半截仙姑是狼头军老巫的外门弟子,有些本事,村里人都听她的。就像狼头军都听圣女和老巫的一样…”

圣女老巫还好,认真做事的巫者…北渺渺嘛…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

关久久想到北渺渺,突然噗嗤地笑了出来。

“明天,带我去看看那个哑女。”

“行嘞!”

小尖嘴正想退下,就听到楼下娇奴暴怒的声音:“小尖嘴!你个好吃懒做的小杂种!哪儿去了!还不帮老子把洗澡水抬上去给沉小姐!”

小尖嘴尴尬地笑了,关久久说:“去吧去吧,顺便告诉娇奴,说我想见见哑女。”

“是,小的明白。”

关久久站在走廊上,看着小尖嘴和娇奴抬着一大桶热水上来,后面的军长和士兵也抬着一桶,心想,啧,洗澡也是一如既往的麻烦啊,我要是开个店,一定要解决洗澡上厕所的问题。



关久久突然想起来牙刷的事。当时是怎么做到的超能力极有可能,穿越都做到了,超能力必须有啊,只是,该怎么发动呢我记得,牙刷那次,哪儿疼来着

关久久默默地关了门,脱了衣服泡进了澡盆里。

哪儿疼来着…

关久久还在想着那个轻微的痛觉,突然感到脸上痒痒的,她睁开眼睛一看。

“卧槽你吓死我了!”

娇奴正在往洗澡水里撒着花瓣,红红黄黄的花瓣,飘在水面上,淡淡的清香,关久久勉强认了一下,大概也许可能是玫瑰吧…

关久久抱着自己的身体,警惕地问:“那个,老板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在洗澡的时候,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你的。

哪怕手上拿着花瓣…

娇奴娇滴滴地说:“哎呀沉小姐,我们就别这么见外了吧小奴刚才听小尖嘴说,您想见哑女”

关久久点点头。

娇奴笑了:“这多容易沉小姐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儿个,小奴亲自带你去。”

“好好好…所以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下我自己穿衣服。”

娇奴没有回答,用丝帕捂着嘴笑着,翘着兰花指戳了一下关久久的额头。

“死鬼…”

哈!

关久久迅速擦干了身体,换上了娇奴带进来的干净的中衣,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来到异世,第一次躺在像样点的床上,盖着被子睡觉,关久久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咚咚咚,敲门声一刻不停。

“谁呀…”

“沉小姐,已经是巳时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是小尖嘴的声音。关久久揉着眼睛爬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个觉睡的太舒服了,被子是刚晒过的,非常香,细丝软枕里塞了安眠的东西,一夜好梦。

“进来吧。”

关久久穿衣服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服饰。

小尖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沉小姐,洗把脸吧。”

关久久对着镜子,把微卷的长发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从包袱里摸出牙刷,拿起桌上的杯子,舀了水就开始刷牙,看的小尖嘴一愣一愣的。

小尖嘴憨笑到:“沉…沉小姐…这个…是什么呀…”

“牙刷。”

小尖嘴继续憨笑的点点头,这沉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啊…连这种东西都有…别说见了,我是听都没听说过啊…

23哑巴,中

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军长和士兵们去采购食物了,娇奴带着关久久往半截仙姑家走去。

“老板娘,你不去陪军长真的没事吗”

就娇奴和军长的那种调调,傻子都看到出来他们的关系。关久久以为让小尖嘴带路就好了,难道军长出来一次,应该让他们好好在一起叙叙旧。

娇奴却笑的咯咯响,羞的像个小姑娘。“哎呀沉小姐啊,您这说的什么话,那个死鬼哪里需要我去陪!别管他,小奴今天啊,只管陪您就是了。”

“那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成…成亲…啊…”

一向讲话口无遮拦的娇奴居然结巴了起来。关久久看到娇奴的眼神暗淡了许多,“沉小姐,小奴听那死鬼说了您的来历。所以您大概不知道狼头军的规矩。他一个小小的军长,没有什么军功的情况下,五十岁前是不能成亲的。”

“五十岁!”

关久久惊呼起来,“搞没搞错!五十岁!孙子都满地跑了!男人便算了,你也要等到一把年纪吗!不行不行,这个规矩得改!”

这不是要人命吗!

娇奴苦笑了一下:“小奴谢谢沉小姐美意,只是这个规矩,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说话间,她们来到了半截仙姑的家门口,原是个普通的人家,只因为门口挂着狼头军的兽骨显得与众不同。

“仙姑仙姑在家吗,在家开开门,不在家响一声。”

娇奴在门口轻轻唤了一句,,门吱呀呀地自己开了,娇奴对关久久说:“我们运气真好,仙姑在家呢。”

关久久没有说话,跟着娇奴往屋里走去,小院子很干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小鱼干,还有一些兽骨。

小院子里有藤条编织的桌椅,做工精致,根据娇奴的描述,仙姑以前是个编织高手,所以这些桌椅是仙姑新手做的。

“这牢固吗…”

藤条编织的,这让关久久很是怀疑椅子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嗷…”

关久久坐上了藤椅,藤椅还有些弹性,冰冰凉凉的,冬日里有些冷,要是夏天,一定很舒服。关久久不禁摇了起来,就像坐在奶奶的摇摇椅上一般。

“诶,沉小姐,你不能这样…”

娇奴难得的讲规矩,可关久久并没有听进去。

“无妨。她是五皇子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房门慢慢地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漂亮的妇人。

“仙姑好…”

娇奴恭敬地对仙姑点了点头。

关久久也站了起来,抱了抱拳:“仙姑好。”

仙姑却对关久久认真地道了个万福:“半截仙姑崔苗苗,见过沉小姐。”

“仙姑不必多礼。”

关久久还真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么恭敬,好像她真的是什么人一样。

崔苗苗让娇奴和关久久坐在了刚才的藤椅上,自己伸手在藤桌上方虚捞一把,桌子上浮现出三个精致的小碗,分别停在三个人面前。崔苗苗一吹,碗里冒出了粉色的水。

“哎呀,今天真是沾了沉小姐的光了,居然能喝到这难得一见的神水啊…”

娇奴惊喜地说着,忙不迭地捧起碗就喝了几口,“啊…可真甜啊…”

“这是”

关久久拿起碗,疑惑地喝了几口,咂咂嘴,“嗯,是甜的呢,还有点黏黏的。”

崔苗苗一边喝着,一边解释,“这是我从师傅那儿学来的神水,包治百病,延年益寿。”

包治百病我信,这延年益寿嘛…

关久久不屑地哼哼一笑。

“仙姑啊,我今天来,是想见见你收留的哑女。可方便”

关久久可不是来喝茶的,便开门见山地说了。

崔苗苗也没有推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屋子:“方便,自然是方便。只是这姑娘如今也不说话了,一天到晚做那个塔,如今连塔里的一粒粒的东西都已经用完了呢。”

娇奴连忙站了起来,讨好地说:“不必劳动沉小姐和仙姑大驾,小奴去叫她出来!小奴上次来买塔,想必她还认得小奴。”

娇奴走到房子前,敲了敲门,大声喊了几声塔,房间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来,手腕上带着一块卡地亚的手表。

果然是她。

娇奴没有接过那只手里的蛋挞,而是直接抓住了手腕,将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没有想到娇奴会将她拉出来,吓的尖叫起来。

“啊——”

但是也只有这一声,女孩马上闭上了嘴。刺眼的阳光让女孩抱紧了头,蜷缩在地上。

“沉小姐,你看,就是她,奇怪吧”

女孩身上穿的,还是2018年秋冬新款,只是血迹斑斑,又脏又破,十分狼狈。

关久久不禁笑了出来,看你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

“秋蝉”

关久久玩味儿地念出了女孩的名字,不知道在这个异世,当了这么久的哑巴,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呢

果然,秋蝉跟触电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所有人都耳膜。

“谁!”

秋蝉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关久久,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扎着高马尾,穿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明显比村里人的布料好上许多层次,腰间挂着一串看着就昂贵的玉佩。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怎么能听懂我的话!”

秋蝉越来越激动,泪水夺眶而出,数日来的委屈倾泻而出,还未走到关久久面前,就已经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

说实话,这一幕还是让关久久有些心生怜悯的。

但是,此刻的关久久笑颜如花,她心里腾升的怜悯越多,越能体现出她报复的心思。

“真是难看。”

关久久轻笑着,不紧不慢地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不大的帕子丢到秋蝉面前:“把你那哄男人的眼泪擦了,这招对我没用。”

秋蝉捡起帕子,擦了眼泪,颤抖地问,“你到底是谁!”

“怎么,没把你摔死你还真的记不住我是不是!”

“摔死”

秋蝉的大脑迅速地转着,“关久久不,不可能,关久久不长你这样,年龄也没这么小…”

关久久不屑地端起碗,喝光了神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桌子上,对崔苗苗说:“劳烦仙姑,给我倒碗干净的水。”

关久久说着,敲了敲碗旁边的桌面。

崔苗苗连忙拿起碗,十分恭敬地说:“沉小姐吩咐便是,何必说劳驾呢折煞我了。”

24哑女,下(加更)

崔苗苗很快就倒了一碗清水来,关久久把小纸包里的粉末倒进了碗里,崔苗苗很明白地摇了摇水,让粉末完全融化在了水里。

“你要干什么!”

秋蝉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毒药不会看不出来。

关久久玩弄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这药只是让你闭嘴而已。反正你也听不懂这里的语言。”

“你真的是关久久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会懂这里的语言,还能混的这么好!”

秋蝉自然很不甘心。关久久算个什么东西长的不好看,家里也穷,死皮赖脸的窝在公司里拿着可怜的工资,怎么撵都撵不走。还真以为我们爱搭理你欺负你吗,还不是老板的意思,收了你妹妹的身子,不好意思明着炒你鱿鱼,但也没想到你这无赖,被我们欺负成那样也没有走。

“哦…你说这个身体啊…我跳下楼就死了呢。所以我是魂穿。”

娇奴在一边嘀咕着:“哎呀我们这沉小姐真有能耐,能和这小妖精沟通,只是说的什么,我真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啊。”

崔苗苗像听的懂一样,淡淡地开口:“正所谓非礼勿听。上天不让我们听懂沉小姐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你还是别说话了,等候沉小姐差遣便是。”

“是是是,小奴知道了。”

关久久敲着桌面说:“仙姑,这碗药你给她喂下,她就成了真正的哑巴。不必教她我们这里的文字,安静的过一生就是了,也不必嫁人,更别让她寻死。”

“是,一切都听沉小姐的。”

崔苗苗示意娇奴一起,娇奴是做粗活的底子,一双手的力气不亚于男人,娇奴一上前,就把秋蝉放倒,坐在她身上,秋蝉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却也没的动弹,只是大叫大哭着。

“放开我你这个贱人!关久久!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哦”关久久扬了扬眉毛,笑了出来,起身开了门,果然许多村民都被动静吸引来,躲在门口偷听。关久久对崔苗苗说:“仙姑啊,这贱婢咒我不得好死啊,该怎么做呢”

娇奴一听,怒了,狠狠地扇了秋蝉几个大嘴巴子:“你个小蹄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我们沉小姐是什么人!也是你可以这般咒骂的!”

崔苗苗捧着水对村民们说:“我们沉小姐身份高贵,这个贱婢出言不逊,本仙姑要惩罚她!”

崔苗苗说着,走向了秋蝉,娇奴连忙扯住秋蝉的头发,捏开了她的嘴,崔苗苗顺势将药倒进了秋蝉嘴里。娇奴起身,一脚踹翻了秋蝉。

酸甜苦辣咸,秋蝉的味蕾被雷击中了一样,嘴里什么都没有,却像长满了泡一般,又疼又痒,烫的疯狂地摇着头,发出恐怖的啸叫声。又突然轰的一下,秋蝉吐出了一大口紫色的血,安静了,口腔里似乎空了一般,什么都不见了,舌头消失了,牙齿消失了,好像连嘴唇都消失了。

秋蝉翻滚着,快速地在脸上嘴里摸着,抓着,手上都摸的到,但就是感觉不到,泪水像滚珠一样肆意流出,淌进了合不拢的嘴里,带着口水一起,落在了胸前的衣服上。

连普通的哑巴的呜呜声都没有,安静的像个死人,为了证明自己活着,秋蝉拼命地拍打地面发出声响,吵的就像马上要死的狗。

崔苗苗两指一并,嘴里念念有词,另一只手掏出一块圆形的羊骨,一边念着,一边把羊骨塞进了秋蝉嘴里,秋蝉慢慢安静了下来,坐在院子里,抱着腿,颤抖着,痴笑着。

末了,崔苗苗对村民说:“都散了吧,只是个普通的妖孽罢了,沉小姐大慈大悲留她一命,本仙姑养着她就是了。”

村民们惶恐地看着关久久,关久久也不躲避,大大方方地坐在藤椅上,玩着玉佩,让村民们看个痛快。

“沉小姐…这是什么来头啊,仙姑对她这么敬重”

“喂!你们没看到那个玉佩吗!狼头啊!”

“啊…明白了明白了。”

村民们看够了热闹,纷纷散去。

关久久对崔苗苗说:“听说她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奇怪的包袱”

“是,我这就去拿给沉小姐。”

崔苗苗进了秋蝉的房间,很快就拿出了一个背包和一个小挎包。

关久久接过两个包包,对崔苗苗说:“今天多谢仙姑了,以后这丫头还请你多费心。我要她活着受罪。”

“是,我记下了。”

关久久又看了眼秋蝉,当年,你把我关在了配电室里,配电室走火差点没把我烧死,却让我妹妹陷进了那个老秃头的虎口里,如今留你一命,也算是我心地善良积德行善了。

关久久白了一眼略有疯癫模样的秋蝉,背起包包就往外走:“娇奴,我们走。军长也该回来了,我回到殿下身边的时候一定让你们成亲!”

“这…这…虽然可能性不大,小奴还是谢谢沉小姐的美意了。”

回到狼头客栈,关久久就躲进了房间里,娇奴和小尖嘴在厨房帮军长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回狼头大营。

哗的一下,关久久毫不客气地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桌子上。关久久一样一样东西摸着,这来自现代的东西,让关久久的眼眶又溢出了热泪。

好久违的东西了啊…

湿巾,手电筒,充电宝,薯片,一包金针菇,一片西瓜…还有一些换洗衣服,姨妈巾…

一想到自己已经用不着姨妈巾的时候,关久久又破涕为笑了。

再打开小挎包,这是lv限量版,关久久都叫不出名字来,更想象不到这个包包的价格了。

包里是化妆品,关久久摸着法国兰蔻的印子,感叹着,平日里她可没钱买这个。

关久久小心翼翼地收好化妆品,还有一瓶卸妆水,这个,要等到紧急时刻才能用。收拾好后,关久久就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第二天才有体力坐一整天的马。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关久久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带着气愤。

“沉水木!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木柳随风!还愿意做他的手下!你这个叛徒!”

“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杀殿下!”

关久久努力地拨开眼前的浓雾,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悬在半空中。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沉水木。你生是二殿下的人死是二殿下的鬼!”

哦——原来是你。

关久久明白了,这是正主。

“滚!”

25回大营

关久久根本就不怕她,嘲笑到:“喂我说,你自己技术不行死了,凭什么让我继续刺杀殿下你一个死人算哪根葱!”

女声更愤怒了,“如果不是我的身体收留了你这缕残魂,你还想着复活!进了我的身体,就要成为我,为我办事!”

“我可去你大爷的!”

关久久不屑地原地坐下,盘着腿,抖着脚尖:“老子告诉你,你想杀殿下,你他妈的把我赶走,自己去,老子活不活都可以知道吗!你要是没有本事让我滚,你就趁早从我梦里滚出去,该投胎投胎,该找个尸体还魂就还魂,老子乐意为殿下办事,咋滴吧!”

“你…你…”

女声气的直颤,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好你个关久久,你等着!沉家和二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行嘞我等着!都知道人家都不会放过你了,你他奶奶的还想为他办事,你就是蠢死的!”

关久久痛痛快快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就走,猛地踩空一下子掉进了深渊

“啊——”

失重让关久久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心口又开始疼了,关久久捂着心口,自己擦了擦汗。

该死的…

天微微亮。这是关久久起的最早的一天,她自己穿了衣服,下楼打水刷牙洗脸,有了秋蝉的护肤品和面膜,被大漠的风吹干的皮肤可以好好保养一下了。

刷牙洗脸后,关久久敷着面膜坐在大堂里晃着腿,想着心事。

那个小混混在国都,他可是桶了老子一刀呢,要他怎么还呢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噗…都快成妲己了…

关久久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连忙扶住了面膜,可别笑掉了…

“啊——鬼啊——”

一声尖叫吓的关久久扯了面膜就跳起来,躲在了一个柱子后面。

“鬼在哪儿!哪儿有鬼!”

只见小尖嘴抱着菜盘子,双腿发抖地指着关久久刚才坐着的位置,见到关久久扯了面膜站在柱子前,又大叫了起来:“啊——沉小姐的脸被撕掉了啊!”

关久久看了看面膜,翻了翻白眼,我去,这胆子小的可以啊…

(小尖嘴os:你他妈的才没资格说我好伐…)

小尖嘴的尖叫声引来了娇奴和军长。

“一大清早的叫什么叫,什么鬼大早上的就干出来老子看看!”

军长裸着上身就出来了,娇奴衣衫不整的,就披个外套。

小尖嘴尴尬地别过眼睛,指了指关久久。

军长定睛一看,“唉,鬼你个头啊,这不是沉小姐吗…”

关久久把面膜往桌子上一丢:“喏,我在敷面膜呢,小尖嘴把我当鬼了,吓我一跳。”

“面膜”

军长拿起面膜,奇怪地看着这个黏糊糊的一团白色东西,不明所以。

“就是会让皮肤变好的东西,女人用的!”关久久也不做解释,马上扯开了话题,“军长,倒是你和娇奴,你们昨晚干嘛了”

关久久好笑地看着两个人,小尖嘴也用菜盘子挡着脸,笑的直抽抽。

军长也略显尴尬地笑了:“没啥,没啥…那什么,小尖嘴!你赶紧的!弄点吃的给沉小姐,还有弟兄们!我们吃了早饭就走了!”

“这么快吗…”

娇奴似乎有些不舍,拉着军长又往房里走去。

关久久对小尖嘴轻声说:“随便点什么给我吃就好了,不要去催他们。”

“诶,小的明白。”

关久久在大堂,等了一会儿,小尖嘴就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碗下饭的小菜。

“沉小姐,这是上好的白米粥,您尝尝。还有这个小菜,是老板娘亲自腌制的呢,这是脆萝卜。”

“萝卜”

关久久将信将疑地夹起一块萝卜放进嘴里,嘎吱嘎吱的,果然是普通的白萝卜腌制的小菜。看开这里有正常的菜,也有许多不认识的奇怪的菜啊。

关久久迅速地吃完了早饭,上楼收拾东西了,收拾好包袱后,关久久背着背包,戴着秋蝉的鸭舌帽和墨镜就下来了。

“呀,沉小姐,这是什么啊…”

小尖嘴又被关久久的装备吓的一惊一乍的。关久久抬高了下巴,轻飘飘地说:“我,只是个刺客而已…”

小尖嘴被逗乐了,这个沉小姐真的是刺客吗,没见过这么脑筋不在线的…

“行了,跟军长说,我和士兵们在马厩那里等他。也不必催,这一面难得一见。”

关久久带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往马厩走去,一路上,村民们点头哈腰的,关久久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老六老远看到关久久和士兵们来了,连忙拉着骆驼和战马出来了,骆驼和战马的精神都很好的样子。

“不错啊老六,把我们的马照顾的真好。”

“那是那是,小的怎么敢不用心呢。”老六把关久久的那匹马的缰绳递到关久久的手上:“小的还记得沉小姐是骑这匹马呢!”

关久久摸着马,听到了军长的跑步声,啪嗒啪嗒的,极重,一点儿也不像狼头小队他们。

“沉小姐,我来了!我们启程吧!”

关久久点点头,熟练地跨上了马。

老六在村口目送着小队远去,转身看到娇奴躲在一边偷看。老六笑她:“别看了!都看不见了!你就放心吧,沉小姐说她会帮忙求情,就一定有希望的。”

娇奴脸一红:“去去去,谁在惦记着那个死鬼!我是来送沉小姐的!”

“好好好,我们都是送沉小姐的!”

娇奴啐了一口老六,满面春风地扭着腰回了狼头客栈。

骆驼还是慢悠悠地带着队,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狼头大营。

伙头军带着食材就回到了厨房帐篷那里忙碌起来,关久久背着包就冲进了主帐篷。

“殿下!我回来了!”

关久久兴冲冲地跑到随风面前,随风眉头微皱,摘下了她的墨镜和帽子:“水木,本殿不管你是哪里人,既然到了本殿帐下,就不要再穿戴着这么奇怪了,免得让人嚼舌根。”

关久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背着背包,连忙放下背包,吐吐舌头,“是,我知道了。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国都”

随风看了看跑了一天路的关久久,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淡淡地笑了:“好好休息一天,后天,我们要回国都了。到了狼眼,你就不能每日都跟着本殿了。”

“为何”

“本殿要交给你一个长期的任务。”

随风认真地说道,关久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收了嬉皮笑脸,双手抱拳:“是殿下。我明白的,我办事,你放心。”

26夜谈

随风又露出了笑脸:“倒也不是什么很麻烦很累人的事。但是本殿担心你不愿意去那种地方。毕竟,你受到极大的羞辱和委屈,你可以不答应。本殿换人去。”

关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地方,拍着胸脯就说:“殿下放心!没有什么事我关久久不敢的!”

“沉水木。”

“是是是,沉水木!”

关久久歪着头笑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就开始吃狼桌上的点心。

“饿了”

“嗯。”

随风掀开门帘,对外面说:“去叫伙头军送点夜宵进来,再来两坛千里醉。”

“是殿下!”

随风在关久久对面坐下:“来,我们一边吃,一边聊聊,你把那包哑药用在哪儿了。”

随风的语气虽轻,脸上也挂着笑,可字里行间的寒冷让关久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嘴里的东西半天都没有咽下去。

“殿下,你在担心什么”

关久久好不容易咽下糕点,也学着随风眉头一皱。

随风摇摇头:“水木,本殿不希望你伤及无辜。你从前跟着二哥,二哥残暴,你…”

原来是担心这个…

关久久放下了心,摆摆手:“殿下放心。我,关久久,不是沉水木。我只是披着她的皮而已,她死了,我活了。我现在愿意跟着殿下,自然是听殿下的。”

“殿下,夜宵。”

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关久久一骨碌爬了起来:“我去我去。”

关久久端着大盘子,正想把千里醉夹在腋窝下带进来,突然从身后伸来两条纤长的胳膊,接过了千里醉。

“拿不了就别逞能,弄碎了本殿的千里醉,今晚要你侍寝。”

关久久缩在原地没有动,随风回到位置后才踮着脚尖走到狼桌前,将盘子放在了狼桌上,重新坐好:“殿下!说好的我只是小丫头的!”

“好好好,不说这个,说说被你下哑药的那个人吧。”

关久久起身给随风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难得地严肃:“殿下,关于这个,我想让殿下帮助我。”

“哦说来听听。”

“在我原来的世界,我长期被人欺负,可我向来软弱,妹妹还扣在对方头儿手里,所以我一直隐忍,结果赔上了这条命。然而我发现,不止是我,那些欺负我的人,都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想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

关久久言简意赅,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风只是捏着水杯,玩味着,“所以,被你灌了哑药的,是其中一个人”

“对,老巫告诉我,还有一个,在国都。所以,殿下,”关久久双腿跪下,抱拳:“这也是我愿意跟着殿下的原因。只有殿下你,能给我机会,权力,去报复那些人。只要能报复他们,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别要了我的命,更别要我这个人。”

“明明做什么都愿意,却不想死,不想做本殿的女人…”

随风眉头皱着,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靠在了垫子上。

“本殿不会让你死的。你不愿意,本殿不会勉强,若哪天你想开了,本殿的身边依然有个位置给你。”

“多谢殿下。”

关久久没有动,话都说开了,再拒绝就是不识趣了。

“那殿下,你要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提到这个任务,随风犹豫了。

“咳咳,这个,这个任务就是赚钱而已,本殿希望你在店里就是个摆设,其他的不要做…”

“摆设”

关久久歪着头,没有明白。

“等回到国都再说吧。你不愿意本殿马上换人!”

关久久嘟嘴,这个随风也真是的,有什么任务是问了这么多次都不愿意说出来的,又不想让我去,又要把任务交给我…想到这里,关久久突然想起了一个职业。

“殿下!你这里有青楼吗”

关久久继续忽闪着她的大眼睛,狡黠地看着随风。

随风的脸涨的通红,别过脸去,勉强咳了几声。

“果然…”关久久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开青楼赚钱,这是二皇子的风格。所以殿下你除了皇子的俸禄外,没有金钱来源,养兵是需要很大的成本的。而我现在披着沉水木的皮,可以去二皇子的青楼里,帮殿下捞钱甚至还能传回情报。对的吧”

随风没有回答,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不愿意,本殿手上还有一些死士,可以换的。”

“死士哪里有我好用”关久久站起来,叉着腰大笑道:“殿下放心!我一定能帮你把整个青楼都收到你手下的!让那个该死的二皇子喝西北风去!”

青楼啊!穿越女主必去的地方啊!

老子正想要个店呢!

关久久沉浸在自己的粉红泡泡里,幻想着自己房间里堆满了黄金的场景。

随风看着兴奋地关久久,扶额道:“水木!你先别想的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二哥要杀你,你这么回去,该怎么面对他还有,藏好你的玉佩和兽印,别被人发现了。”

关久久冷冷一哼:“殿下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你还要小心沉家。也或许你身上的毒是沉家人下的。”

随风转了转杯子,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家人都不是傻子,二哥更是不好蒙骗的人,以水木现在的言行举止,几乎全身都是破绽,只怕是一眼就被识破了…

关久久突然跑开,倒了碗药端到随风面前:“殿下,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来了狼头大营后你都没有喝药,你看看你现在脸色红润的样子,哪里像个体弱多病的人”

随风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关久久,眼睛微眯:“你是怎么知道本殿是装病的”

“卧槽啊殿下!我不是傻子啊喂!”

随风莫名地放心了下来,接过药喝了几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嘴唇迅速地发白,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

关久久帮随风顺着背,感叹着:“殿下,老巫的药真的好神奇啊,你才喝了几口,就变得跟个快死的人一样了。还有我那个同事,喝了老巫给的哑药,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呢,连脑子都有点不清楚了。”

啊对了…

“殿下,我想给伙头军军长和娇奴求个人情。”

“伙头军军长…”

随风好奇地看着关久久,“他帮了你什么忙,需要你来给他求情求什么”

“殿下,据说狼头军里,没有军功的人要等到五十岁才能成亲。你叫伙头军怎么建军功他们平时又没有上战场!我希望这点可以改改。不改没有人情味!”

27契机(加更)

“人情味…”

随风念着这三个字,苦笑了一下,什么人情味啊,生为皇子,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这种东西。

关久久拽着随风的胳膊,像荡秋千一样的晃来晃去,嘴翘到了天上:“殿下…”

随风似乎从心底里无法拒绝关久久的请求,似乎只要她娇滴滴地喊一声殿下,自己就迷失了自我。

“那你说,要怎么改”

关久久看有戏,双眼放光地趴在随风腿上,期待地说:“把这条取消了!到年龄了,该成亲的成亲,该生崽子的生崽子!他们是士兵,是普通人,不是刺客更不是死士,何必如此严苛!”

随风一时语塞,这个本也不是他规定的,现在想想,这个规矩改了也无关痛痒。

“行吧,你去跟北辰将军讲一声,就说本殿准了。”

“真的吗!谢谢殿下!”

关久久抱着随风狠狠地亲了他脸颊一口。

“多谢殿下!将来要做个好王上啊!”

关久久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帐篷,欢乐的叫声传遍了整个狼头大营。

随风摸着被关久久亲过的脸颊,喃喃道:“你,真的只甘心当个丫头吗…”

轰——

突然又是一声巨响,狼头大营的门口又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大坑。

随风连忙起身出去看,士兵们都围在了门口。

“何事!”

北辰将军和老巫提着一个小箱子跑了过来:“殿下,大营门口从天而降一个箱子,和上次那个装牙刷的箱子有点像。”

随风一看,果然有一样的锁头,“水木在哪里”

关久久远远地跑了过来,惊恐地看着行李箱,又看看脸色不太好的随风,不敢说话。

“你们都进来,其他人而归各位!”

随风转身进了帐篷,北辰将军瞪了一眼关久久,提着行李箱就进去了,关久久紧张兮兮地看了眼老巫,老巫笑着说:“进去吧,我最近和圣女正在帮殿下整理东西,你们马上要回国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带的,我可以帮你。”

“多谢老巫,我只想让大小姐帮我算算我想知道的那些人都在哪里…”

老巫有些为难:“不是不可以,我有和圣女说过,只是,似乎有些人很难算一般。”

关久久做了个揖到:“还是谢谢你们了,不勉强的。”

老巫慢慢地走回了黄色的帐篷,关久久看他的腿脚似乎确实不太好了。

“沉水木!”

从帐篷里传来随风略带愠怒的声音,关久久连忙跑了进去。

“殿下…”

关久久刚跑进帐篷,随风就把行李箱丢进了她怀里,这是个不大的行李箱,关久久接住了。

“说。怎么回事”

关久久挠挠头,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方才,我出去找北辰将军,说殿下同意了让士兵们到年龄可以成亲的事,然后和北辰将军一起去找了伙头军军长。和他说的开心,我就希望老天爷给娇奴一套华丽的婚裙…然后就听到一声爆炸声,大营口多了个坑…”

关久久把行李箱放到了地上,找到密码锁,输入了今天的日期。“1016。”

行李箱咔嚓一下打开了,里面是一套凤冠霞帔。

“哇…”

关久久把婚裙展开,华丽的刺绣,大大的裙尾拖在了地上,肩部缀着一圈极柔软的毛毛,袖子上嵌着金色的亮片。

“北辰将军,你把婚裙装好,给娇奴送去,请老巫给他们挑个好日子成婚,给伙头军军长放几天假。”

随风平静地说,婚裙好看归好看,和宫里的衣服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所以对于关久久的反应,随风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是,殿下。”

北辰将军从关久久手里接过婚裙就退了出去。

关久久还在回想着刚才的事,到底是什么契机,让行李箱从天而降呢,明明经常有需求,却不是每次都有行李箱掉下来。

“跟空投好像…”

鬼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关久久看着左手,可以确定的是,刚才行李箱掉下来的时候,左手的闪电胎记,痛了一下。

所以,这个闪电胎记就是送行李箱,不,送现代的东西过来的关键点。关久久盯着闪电看了很久,突然叫起来:“我要手机!”

啪!

关久久狠狠地拍了闪电胎记一巴掌,疼的原地跳脚。

“有没有爆炸?有没有?殿下?”

随风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关久久:“本殿就不问你手机是什么了…就你现在这个行为,一般被称作自虐…”

“哎呀殿下!”关久久跺着脚走到随风身边,坐下,鼓着腮帮子:“殿下…我肯定触发了什么条件,所以行李箱才会从天而降,带来我想要的东西。然后我发现,每次行李箱掉下来的时候,我这个闪电会痛。”

关久久拉起袖子,把闪电给随风看。随风捏着关久久细细的手腕,原本仔细看闪电的随风,突然走了神。

他想起了那一天的事。

耳根不禁红了起来。

“殿下?殿下?”

随风被拉回了神,匆忙放开了关久久的手,轻轻说到:“这就是沉家的胎记而已,如何成为楔子,能传递两个世界的东西?定是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啊…我说了什么?”

关久久开始回忆行李箱掉下来前她说了些什么。

“我跑出帐篷后,喊了北辰将军。我告诉将军,殿下改了一条规矩,让兄弟们到了适婚年龄就允许成亲,不必等军功,更不必等到五十岁…”

关久久伸着手指头,抵着下巴,双眼望天,继续回忆着。

“然后我和将军就一起去找了伙头军军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关久久摊摊手,一脸无辜。

“就这样?”随风温和地看着关久久的眼睛,戳戳她光滑的脸蛋,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哦——”关久久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右手握拳,砸进左手手心里,“我和军长开玩笑,求上天给娇奴一套带毛毛的婚裙!”

“求上天…”随风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对关久久说:“那你现在试一试,求上天给你一箱珠宝,看看有没有。”

“珠…珠宝…”

关久久没有想到随风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个皇子,没有珠宝吗?他是有多不受宠才穷的跟自己一样爱财的?

不管了,试一试。

关久久十指交叉,抱在胸前,大声喊到:“求上天给我一箱珠宝吧!金子也行啊!银子也行啊!”

说完,关久久和随风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爆炸声。

28肯德基全家桶

可是两个人眼巴巴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身边的水都凉了也没有听到哪里有爆炸声。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求财,上天不会给?”

随风自然地一手搭在了关久久肩膀上,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翘起的腿上。

关久久也很自然地把随风的手拉开,放到了地上。“那我随便求个东西看看?”关久久盯着闪电胎记,默念了好一阵子,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有动静。

“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随风摸摸关久久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不然,到了国都再试吧。明天我们要启程了,从这里到国都,要走一个月呢。”

“什么?!一个月?!这么久?!”

关久久跳了起来,一个月啊!“我的老天爷啊!没有飞机吗?!”

“飞机…是什么…”随风又尴尬地笑了,这关久久的嘴里老是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词。说不感兴趣是假的,可是她老是这么口无遮拦,二哥那边怎么办…

二哥…

随风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这个二哥…会不会看上现在这个欢蹦乱跳的小丫头…

轰的一下,主帐篷外发出了一个巨响。

“卧槽…不是吧…”

关久久捂住发疼的左手,连忙冲了出去,刚刚掀开门帘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

“哎哟!什么鬼!”

守卫扶起关久久,她揉着磕破的膝盖,看清了绊倒她的东西,一个行李箱,也不大。

“该不会…是给了我一个模型吧?”

关久久挑了挑眉,冷哼一声,直接拨好数字,打开了箱子,一个巴掌大的玩具飞机展现在她眼前。

“妈的…还不如模型。”

“水木,这是什么?”

随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十分好奇。关久久拉着随风进了帐篷,走到狼桌前,把玩具飞机按在桌子上往后一拖,再一松手,玩具飞机就嘎吱嘎吱地往前跑了几步,还挺快。

“诶,这个真好玩,是什么?”

随风拿起玩具飞机,仔细研究起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塑料材质,飞机蓝白相间,底部有三个轮子,前面一个,后面三个。

对于关久久来说,这是常见的小玩具,可对于随风来说,这个可新鲜了。

关久久捏着玩具飞机,放到随风手里:“呐,这是玩具飞机,小孩子玩的东西,和布娃娃,小木马什么的一个水平。你喜欢,送你了。”

“送本殿?”

随风微微一笑,把玩具飞机塞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好,本殿收下了。”

看到关久久还是愁眉苦脸的,随风笑了:“其实,本殿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刚才本殿告诉你我们回国都需要一个月的时候,你喊了一声老天爷。”

“老天爷?”

随风拉起关久久,找到帐篷中间,他自己退到一边说:“水木,你试试求老天爷,随便来个什么东西看看。”

关久久将信将疑地摸了摸闪电胎记,朝天吼了一句:“老天爷啊!给我一个肯德基全家桶吧!”

“什么鸡?你要桶做什么?”

随风正奇怪关久久想要的东西,突然听到关久久嘶了一声,“怎么了水木!”

关久久捂着闪电胎记,皱着眉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疼!”

随风托着关久久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手腕,突然轰的一声,熟悉的爆炸声传来,关久久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我的肯德基!”

果然,帐篷外再一次从天而降一个行李箱,然而守卫居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恭恭敬敬地提着行李箱走进帐篷:“报,又来了一个箱子。”

看着守卫淡定的样子,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连忙结果行李箱说:“好的,你退下吧。”

“是。”

关久久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纸桶,并不大,上面有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还有奇怪的鬼画符。

随风不知道这是什么,伸手摸了摸:“呀,还是热的,这是什么?”

关久久喜滋滋地打开了全家桶,香气扑鼻,“嗯——就是这个味道…殿下,尝尝!这可是我那个世界的美食啊!”关久久陶醉地闻着香味,拿起一对烤翅,将腿递给了随风,自己大口地撕扯着翅膀。

“这…这…就这么吃?”

随风是皇子,自小习的宫廷礼仪,言行得体,风度翩翩,你让他现在跟关久久一样,毫无形象地抓着油腻腻的鸡腿,撕咬着,啃着…嗯…做得到就怪了好伐?

关久久看了看衣着华丽整洁的随风,猛地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来!这个是一次性手套,吃完就丢掉。”关久久从纸巾里找出折叠整齐的一次性手套,丢到随风面前:“就是套在手上的,每个指头对一下就套进去了。”

关久久把手套按在桌子上搓了搓,搓开了手腕部分的口子,让随风的手套进去。随风套好手套后,震惊地看着这个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居然做工如此精美,薄薄的一层,这么透明,做的和手的尺寸这么刚好,这是什么布?”

“这不是布!是塑料!这个不重要!殿下你快吃!”

关久久把腿塞进随风手里,满脸期待地看着随风。

随风咬了小小一口肉,细细地咀嚼着,肉质鲜嫩,鸡腿外表金黄,皮带点甜,末了又有点辣感,随风被微妙的香辣呛的咳嗽了几声,“咳咳…这个…有点辣。”

“诶?殿下不会吃辣吗?”

关久久奇怪地看着随风:“这只是烤翅,还不算辣的,来这个是辣翅,翅中,你感受一下。”

随风把腿骨放在了关久久一早铺好的白纸上,接过那个所谓的翅中,为难地说:“水木,你给本殿倒杯水来,按你的说法,这个翅…中?应该更辣,本殿可能受不了…”

关久久狡黠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个小的纸桶,上面插着一根小管子:“殿下试试这个?吸一口?”

“这又是什么…”

还没等随风问完,关久久直接把小管子塞进随风嘴里,随风拒绝不了,本能地吸了一口,瞬间味蕾炸裂。

冰凉的水冲进了口腔,甜甜的带着十分刺激的气泡撩拨舌头,牙齿,卷着刚才的香辣一口气坠入胃里,从喉咙到胃出现了一股冰凉的小道。

“嗝…”

随风被刺激地打了个嗝,霎时羞红了脸,用大大的袖子遮住了嘴:“水木!”

关久久咯咯咯地笑着,自己也大大地吸了一口:“哈——爽不爽!殿下,这个是可乐!好喝吧!可乐里有气泡,会打嗝很正常的,别害臊啊!”

“有…有失体统…”

29按摩

“哎呀,吃个东西管它体统还是提桶呢!再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关久久笑着,把随风拿着辣翅的手推到了他嘴边:“男人不吃辣怎么行?”

随风也跟着笑笑,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嘶…这个真的好辣…”

“哈哈哈!殿下!你还不如我能吃辣呢!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水煮活鱼!还有剁椒鱼头!”

“听着就是辣菜!你…你放肆!”

帐篷里欢声笑语,飘着奇香。守卫见北渺渺站了许久,端着盘子的手都有点僵硬了,便低声说:“圣女,小的帮您通报一声吧。”

北渺渺的脸隐藏在面具下,守卫不知道她是失望还是不耐烦,只是听到淡漠的一声“不用了”。北渺渺盘子往守卫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了。

“这…”

两个守卫看了看帐篷,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报,殿下,圣女送来一盘夜宵…”

“端进来吧。”

守卫低着头走进帐篷里,关久久接过盘子,把手里的两块原味鸡递给他:“喏,这两块赏你们哥俩,别多嘴。”

“是,多谢沉小姐。”

守卫捧着原味鸡走出了帐篷,嗅了嗅:“兄弟快来,沉小姐和殿下就是在里面吃这个呢!给了我两块。”

“嘶!真香!这是什么?”另一个守卫接过一块原味鸡,闻了闻,香味直冲脑门。

“沉小姐让我们别多嘴,我们吃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对对对,少说话多做事,吃的也比别人多一份。”

两个守卫美滋滋地啃着原味鸡,随风托着腮帮子不开心地瞪着关久久:“水木,明明有不辣的东西,你却赏给了守卫。本殿吃不得辣,你却把最辣的给了本殿,说,你意欲何为啊?!”

关久久才没有理睬随风的质问,拍着已经空了的全家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殿下你说,我能从我的那个世界传送东西过来,如果搞个酒楼,不比青楼生意差吧?但是,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万一哪天不能用了对吧?所以我想,偶尔来这么一次,客人们会更念念不忘的对吧?!”

“不要逃避本殿的问题。”

“殿下,我们回国都需要一个月,但是我又不能把真的飞机弄过来,说明我也只能传送小物件对吧?”

“不要逃避本殿的问题…第二遍…”

关久久不怀好意地笑笑,又从狼桌底下拿出一杯可乐,双手递到随风面前:“殿下息怒,我这里还有一杯可乐…”

随风用力拽过可乐,闷闷不乐地吸着,咬着吸管:“哼…明明有两杯可乐,非要本殿亲自开口你才肯拿出来!”

关久久嘿嘿地笑着,连忙站了起来绕到随风身后,帮随风捏着肩膀,随风一惊,这个力道…

“殿下如何?舒服吗?消消气啦…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嘛对不对?殿下需要钱和情报,我如果能用这个能力传送来我那个世界的东西,害怕没有生意不成?而且我现在在想啊,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们回国都又快又舒服的…”

关久久碎碎念着,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这是她长期帮奶奶捏肩膀,自创出来的手法,自认为十分舒服。

随风闭上了眼睛,从肩膀传来一阵又一阵酥麻让他十分放松。身体长期出于疲劳状态,而侍女们的手法力道都差了许多,反而越捏越难受,便干脆不捏了。偶尔来一趟狼头大营,北渺渺还能勉强捏一会儿。

没想到这个沉水木…啊不,关久久…

随风向后偏了偏头,偷偷看了眼认真捶打着肩膀的关久久,这个力道真是刚好…沉水木的身体虽然小巧,但是自小被锻打的钢筋铁骨一般,而关久久也许学过一些推拿技巧,两者一结合,居然舒服的想睡觉…

关久久捏着肩膀,看到了正在偷看自己的随风,忽而一笑:“殿下,感觉怎么样?”

“别卖乖了,别以为捏两下肩膀就能讨好本殿。刚才的事还没完…”

随风又把脸转了回去,依旧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地上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的好殿下,我以后经常给你传送一些不辣的美食来还不成吗?”

关久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歹是个皇子,怎么这么爱耍小性子?是因为宫里太闷了吗?每天装病不说,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能胡闹?

“所以殿下刚才是在我面前撒娇吗?”

随风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水木。你在你自己的那个世界,有没有喜欢的男子?”

“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说到这个,关久久挺来气,也挺委屈的。每次都遇上渣男…

随风伸手抓住关久久的一只手,轻轻拉到嘴边:“我,只是想知道…”

他没有自称本殿也…

关久久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以前有喜欢的…现在没有了…他们和殿下比起来…差远了。”

“是吗?我知道了。”

随风放开了关久久的手,关久久继续给随风捏着肩膀,他只是装病,病态也是喝药喝出来的。捏着肩膀才能感觉到,随风的身体十分健硕,他的武功应该不差,搞不好还是个高手…

想到这里,关久久不禁问:“殿下,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难对付吗?”

随风睁开了眼睛,“二哥啊…很不好对付呢…”

随风转过身,牵着关久久的双手,轻轻揉着,“水木,你记得,平日里和本殿嘻嘻哈哈的,本殿不追究,是因为这里是大漠,不是在宫里。一旦进了国都,你的自称,还有你原本世界的言行举止,全部都要改掉,一点儿都不要有。青楼里,你也尽量别露面,更别去接客!能不和二哥见面就不和二哥见面。不要露出破绽来。”

关久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殿下,这些话你说过很多菜,我记得。我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随风摸着关久久腰间的玉佩,脸色沉重:“你也不要传送一些奇怪的东西来,明天我们回国都,一个月就一个月,要的就是慢速,而且你别忘了,本殿让电闪雷鸣放出风声,说本殿快死了,快死的人能十天就回到国都吗?”

“可是快死的人还能回国都吗?不应该在路上就咔擦了吗?”

关久久不懂。

随风噗嗤一笑,“这个你别管,你跟着本殿上轿辇,快到国都后,电闪雷鸣会教你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

关久久调皮地笑笑,对着随风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

30进城

普天之下,四海六国,围绕着天地间的阴阳山,铺成开来。

阴阳山方圆万里,高耸入云。据说是仙人的居所,千米以上,无人敢探。

阴阳山四周环绕着第一片海域,和海域最为接近的便是古国夜天狼的国都,狼眼。

狼眼一面临海,渔村众多,航海技术也位居各国第一,成为一方海上霸主,开启的航路也是通往各国各地,做起生意来得心应手。

在距离狼眼约莫二十里的地方,电闪雷鸣带着关久久下了轿撵。

队伍后方的侍者牵着一匹马走了上来,这匹马是半路上新买的,是一个马场早已训练好的养马,没有半分野性,乖巧的很,周身枣红,鬃毛乌黑柔顺,名曰蜜香。

为了不让人怀疑,蜜香身上的马鞍马蹄,缰绳马鞭,用的都是马场老板卖的,普通的制品,十分低调。

电闪雷鸣还穿着舞女的衣服,牵着同样舞女打扮的关久久走进了竹林,进了一个山洞里。

电闪手里有一套侠客的衣服,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斗笠,“水木,此去进城,你不能再提及你是殿下的人了。你要记得,你的主子是二殿下,你是沉家的小姐,是个杀手。二殿下给了你刺杀殿下的任务,途中因为突发,差点身亡,所以任务失败。”

关久久有些紧张,换衣服的手有些颤抖,雷鸣见状就帮她脱去了舞女的衣服,“等等水木。”雷鸣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上面印的是二皇子的红蛇,“这个贴在你的兽印上,只要你没有和别人有肢体接触,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那这个玉佩怎么办”

关久久提着随风给的玉佩,圆圆的狼头玉佩,很是显眼。

电闪一笑,掏出一块方形的玉佩递给关久久:“这个二殿下的玉佩,你随身带着,越招摇越好。至于殿下的玉佩,怎么藏,就看你本事了。”

在雷鸣的帮助下,关久久换好了侠客的衣服,跨上了蜜香。她掀开面纱,不舍地说:“谢谢两个小姐姐,照顾好殿下。”

电闪放下了关久久的面纱,拍拍她的肩膀:“二殿下的青楼叫紫气东来。你只要不被发现身份就好,传递消息和运送金钱的人只有一个,到时候他会联系你的。”

“万事小心!”

电闪雷鸣对着关久久一抱拳,拍了一下马屁股。

蜜香嘶叫一声,抬起前蹄就往前跑去,直奔城门。

坐在轿撵里的随风,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身影,不安地掀开了帘子,远远地看着。

“殿下。”北辰将军驾马来到轿撵旁,低声说:“殿下切不可言行于色。沉小姐身怀绝技,不必担心。倒是您,该把血染玉收起来了。”

随风咳嗽了几声,重新坐好,电闪雷鸣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随风的两边,电闪托着一方金镶玉的小盒子,抬到随风面前:“殿下。”

随风取下了血染玉,放进了金镶玉盒,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又咳了几声,“北辰将军,请缓慢前行。”

“是。”

一路飞驰的关久久,一刻钟后到达了国都狼眼的城门口。

原以为可以畅通无阻,没想到,百米外就开始了检查。

从城门口外百米,设立了两个通道,一个是普通进城百姓的通道,一个是特殊通道,但是也没有表明是什么样的特殊身份从这里走。

关久久下了马,排进了队伍里,“我这个身份,应该算特殊吧…”

排着长长的队伍,关久久耐心地等着,时不时身边就有守城的士兵走来走去的巡逻,突然一个士兵拉住了关久久,“你!出来!”

关久久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抓我的吧但是关久久没有叫唤,安静地牵着马走出了队伍,好歹一身的侠客打扮,一惊一乍的怎么行。

“何事”

关久久故作镇定地问道。

没想到士兵看了看关久久腰间挂着的玉佩,抱拳恭敬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否是二殿下身边的沈小姐”

原来如此。

关久久掀开面纱的一个角,微微一笑:“不,我不姓沈。”

士兵看清了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笑了:“果然是沉小姐啊!您何必排队呢,直接进城就好了。”

关久久放下了面纱,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

士兵做了个请的手势,关久久挥了挥马鞭,双手负在身后,拉着蜜香的缰绳就悠哉悠哉地往城里走去。

听说,狼眼的商贩都归木柳逐月管,所以买东西基本上可以不用付钱,亮亮玉佩就好。

这玉佩可稀罕了呢,据说只有皇子的直属部下才有的。

可是,作为木柳逐月的直属部下,他为何还要杀沉水木

关久久想了半天,没能参透其中的道理。也许,跟沉家有关

说来,没有沉家的任何资料呢。

关久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认得路,又不能随便问人,只能自己一边走一边找了。

国都狼眼,热闹非凡,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沿街的小摊贩们叫揽着生意。百姓们衣着整洁,光鲜亮丽,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街道也十分整洁,没有乞丐,地上干净的可以直接坐下。

走着走着关久久就感觉饥肠辘辘,说来,她已经一个早上没有吃东西了。

这么想着,关久久就开始留意街上的店铺,有许多小酒楼,小茶馆的。可是这里的东西又有些奇怪,关久久不确定好不好吃。

“客官里面请啊!上好的烧鸡!上好的烤羊腿!都是阴阳山上百米处放养的羊!二殿下后花园养的鸡!”

突然一阵奇怪的叫卖吸引了关久久,山上放养的羊可以理解,后花园的鸡是什么晚上暖床的那种吗

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恰巧被叫嚷的小二听到了。

“诶我说客官,你不信便罢了,笑话我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小的,还是看不清我们酒楼的鸡啊”

关久久一把掀开了面纱,抬头看了看酒楼的招牌。

“天字二号楼怎么不是一号”

关久久掀开面纱的那一刻,小二惊呆了,这是个怎样的人

面若桃花肤如凝脂,淡淡紫眸流光溢彩。长眉入鬓额间镶玉,一袭长衣月光白,一吻朱唇醉梦生。海藻长发梢微卷,青葱指尖缀浅粉。足踏青靴湛于边,腰间玉珏绕红蛇。

“姑…姑娘…有所不知。”

小二已经语无伦次,呆呆地看着关久久,恍惚了一时。

31天字二号楼

关久久伸手在小二面前挥了挥:“回神!”

小二惊的满脸堆满了笑容,哈腰着笑道:“姑娘外地来的吧这天字二号楼,是当今二殿下开的。二殿下生的好看,人也谦卑,所以他开的楼自然是二号了,一号那是王上才能叫的。”

谦卑

关久久不屑地笑笑,我信了你的邪!

关久久将缰绳丢给了小二:“去,给我的马上好的草料,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小二一把抱住了缰绳,将手里的长布往肩膀上一披,喜上眉梢,冲大堂里喊到:“得嘞!客官里面请!绝色美人一位!请上座!”

关久久负着手,一蹦一跳地踏进了天字二号楼的大堂。

堂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生意可真好。”关久久左右看看,棕红色的桌椅,勾着黑色的边,楼梯扶手和二楼的栏杆上都雕着红蛇,褐色的四根大柱子把酒楼分成了五个部分,最里面的是柜台,掌柜的正在算账,柜台旁有个小门,似乎是通往后厨,不断有小厮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出来,送到不同的桌上。

大堂每个部分的桌子都差不多,二楼似乎分成了许多小房间,贵宾房吧…

关久久仰着头望着二楼,没有察觉到身边已经来了一个跑堂的,“姑娘姑娘”

“啊”

关久久被喊回了神,一个小厮搓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啊,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姑娘眼光可真好,我们楼的招牌是烤羊腿和烧鸡,羊是阴阳山百米上放养的羊,鸡是…”

“二殿下后花园的鸡”

关久久不禁又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跑堂小厮也跟着笑了起来:“姑娘莫笑,这鸡养在哪里不重要,姑娘尝了之后就明白了。”

关久久点点头,“行,给我来只鸡,一壶酒,要热的。羊腿切一盘就够了。”

“行嘞!东厢房有请!”

跑堂小厮刚要领着关久久去东面的一张单人桌,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放肆。”不知什么时候,掌柜的已经走到了小厮面前,这个掌柜六十有余,耳聪目明,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到,关久久一愣。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对着小厮严厉地喝到:“门口那个新来的不懂事,你在楼里呆了这么久,为何也如此没有眼界力!”

掌柜的对着关久久腰间的玉佩努了努嘴,小厮这才看清了那块缠着红蛇的方玉。

“啊…”

掌柜的放开了小厮的手,抖了抖袖子,对关久久一拱手:“看姑娘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回到狼眼,殿下的心腹里,只有沉小姐只身在外。想必姑娘就是沉家水木小姐了吧”

这老头,眼睛真毒。不,懂的真多。关久久一个头两个大,不敢随便接话,就点了点头,将手指竖在了嘴上,“掌柜的果然是个懂事的人。”

掌柜的也不多说,以为关久久还有任务在身,便伸手一指二楼:“姑娘楼上请!”

关久久微微一点头,三步两步跑上了二楼,掌柜的让小厮去后厨督促上菜,自己亲自斟酒,送上了二楼。

关久久随便推开了一间房,房间淡雅,飘着淡淡的清香,安静的跟大堂像是两个世界。

“姑娘好眼光,这间雅间,可是殿下的最爱。”掌柜的提着酒壶进了门,将酒壶放在了一旁的假山上,假山马上冒出了热气,假山上的小亭子旁边落下了水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姑娘,这假山可以温酒,酒的温度姑娘可以自己决定,如果酒壶太烫,可以用这块布包一下,别烫着姑娘的纤纤玉手了。”掌柜的双手递上一块绸布,上面绣着一只正在小憩的丹顶鹤。

“多谢掌柜的。”

掌柜的双手抱着退到了门口,恭敬地问:“姑娘是殿下的人,所以一切费用都由小人承担,姑娘不必介怀。只是小的想请问姑娘,今晚是否需要留宿”

关久久看了看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想了想说:“不留宿了,吃完我要赶去紫气东来。”

“紫气东来…”

提起这个名字,掌柜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关久久心里一咯噔。坏了。

掌柜的笑笑,“姑娘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小的只负责酒楼,青楼的事,小的不能插手。殿下既然让姑娘去照顾紫气东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话间,小厮的叫声又从老远传来了:“来喽!烧鸡一只!羊腿一盘!香喷喷热辣辣!包您满意!尝完忘不了——”

小厮端着两个盘子就绕进了雅间,烧鸡和羊腿的香味瞬间被关久久吸个精光,“哇,好香啊…”

小厮把筷子小碗摆好,对关久久鞠着躬,一边后退道:“姑娘慢用!小的都在楼下,有需要你嗷一嗓子。”

小厮和掌柜的一起关了门,回到了楼下继续自己的事。关久久走到假山前,摸了摸酒壶,嗯刚好了。

关久久拿起酒壶,热气一下子消失了,小亭子旁的小瀑布也一下子停了下来,酒温刚刚好。

“好好玩。”

关久久就着酒壶的壶嘴眯了一口酒,“啊——”

不同于千里醉,千里醉名字好听,却不醉人,而这个酒,是实打实的米酒,和多了上头。关久久不敢一口气喝掉,而是跑到了桌子边,夹起一块羊腿就放进了嘴里。

“嗯,脆脆的,好吃。”

鲜嫩的羊腿肉,去除了羊膻味,加了糖,甘甜甘甜的,回味的时候又有点花椒的麻辣感,酸酸的直充脑门,关久久又喝了一大口酒,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是山上放养的羊,肉质劲道,不老。”

羊是关久久熟悉的羊,但是这个鸡…就有点不像鸡了。

“后花园的鸡长这样吃花长大的”

关久久用筷子戳了戳整头鸡,烧鸡被摆成了展翅高飞的姿态,烤的娇嫩的鸡皮竟然是红色的,这让关久久迟迟不敢下嘴。

没想到,关久久鼓足了勇气用力地把筷子捅进鸡肚子里时,整只鸡像花朵绽放一样炸裂开来。

“卧槽吓死老子了…”

打开的鸡就像一朵十分巨大的牡丹花,鸡肚子里塞满了像鸡蛋一样圆溜溜的东西。被烧鸡吓住的关久久很确定,这些圆圆的,堆在一起的东西,绝对不是鸡蛋,里面肯定还有什么。

关久久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刚才在楼下,她似乎看到一个客人在吃烧鸡的时候,把什么东西装在了盒子里。

打包

32绑架(加更)

关久久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敲了敲鸡蛋,硬的感觉还挺重关久久放下筷子,伸手拿来一个,像敲鸡蛋一样在桌子上敲了敲,壳裂了,“只能当鸡蛋剥?”

三下五除二,关久久就把鸡蛋剥好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块粉色的糕点,带着花香。关久久一个激灵,一口气把几个鸡蛋都剥开了,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糕点,红的粉的绿的,透明的半透明的带花纹的,都充满了浓浓的花香。

“难怪说是后花园的鸡呢…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

关久久用那块丹顶鹤的绸布将糕点包好,开始吃烧鸡,“这些糕点就带给紫气东来的姑娘们吧…总是要有个见面礼的…”

烧鸡也是香脆可口,又酥又甜的,萦绕着花香,鸡肉肥而不腻,汁多味美,不干不老。关久久吃了个十成的饱,满足地拍拍肚皮,躺在干净的兽皮上打了几个滚,伸了个懒腰。

接下来…去紫气东来吧…关久久躺在兽皮上,回味着掌柜的说的那些话,紫气东来现在肯定有问题,被人砸场子了吗?可是这路不会走呀…

关久久不满地咂咂嘴,起身抓起绸布包,往外走去。

“哟!姑娘您吃好喝好啦?”

跑堂的小厮和门口的小二看到关久久下楼,连忙跑到楼梯口迎接,掌柜的也拿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小二听说了关久久的身份,一脸的惶恐,“姑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

“不妨事。”关久久摆摆手,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我的马呢?”

“姑娘这就要走吗?”小二眨巴着眼睛,这等美人不是随时都能见的,能多看几眼是几眼。

“还不快去牵马!姑娘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问!”掌柜的打了小二的脑袋一巴掌,将包袱恭敬地递到了关久久手里:“姑娘别和他一般见识,小的给您准备了些东西,到了紫气东来,或许能用上。”

关久久好奇包袱里是什么,一捏,摸到了一些长条,立马明白了,不动声色地将包袱背在了身上,对掌柜的一抱拳:“多谢掌柜的。”

“不敢不敢,姑娘请。”掌柜的送关久久到了门外,小二早已把蜜香牵了出来,门口等着,蜜香见到关久久,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姑娘,小的给您的马喂的是最好的草料!还刷了几遍毛呢!您看看!这马真好!”小二拍拍马脖子,由衷地夸赞。

关久久直接跨上了马,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别送了,回去招呼客人吧。”

“是,姑娘慢走。”

关久久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蜜香慢悠悠地走了起来。经过随风的训练,关久久骑马的技术好了许多,至少跑起来的时候不会吐了。

关久久在前面慢悠悠地逛着街,后面偷偷摸摸地跟着两个人,一路上鬼鬼祟祟,尾随着关久久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时至黄昏,街上游玩的人少了许多,小摊贩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关久久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跟踪者,还在左右张望,寻找着青楼。

突然关久久看到一条小巷子似乎通往哪里,不远处还有隐约的光亮,便跳下了马,想去一探究竟。

身后的两个人影手里张开了大麻袋,悄悄地逼近关久久,突然猛的一个恶扑,将关久久牢牢地套进了麻袋里,扎了个结。

“嘿嘿!这个姑娘水灵!这回,咱哥俩有肉吃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独眼,擦着下巴上的口水,不怀好意地笑道。

另外一个瘦弱干瘪的兔嘴也笑了,拍了拍蜜香:“这马也好,走,带去给梦娘看看!”

说着,两个人把关久久往马背上一丢。

关久久原本在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用麻袋牢牢的套住,动弹不得,只是乱踢乱踏的,大叫着,当她被丢在马背上后,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放肆,你们可知我是谁惹恼了我的主子,没你们好果子吃!”

两个男人,一个牵着马,一个拍着马背,蜜香也感觉到危险一般,脚步缓慢,连步子都小了一半。

独眼留着哈喇子在前面走着,笑着:“嘿嘿嘿,你主子,你主子是谁啊啊能有我主子大吗啊哈哈哈…”

关久久被套在麻袋里,声音传出来闷闷的:“说出来吓死你!老子的主子是二皇子!”

“殿下”

“哈哈哈…”

两个男人捧腹大笑起来,“小丫头,想借咱殿下的名头做事的人很多,你今儿是碰上正主了。咱哥俩的主子就是二殿下,哈哈哈…”

“你们是殿下的人那怎么会不认得我的玉佩!还有,作为殿下的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不是在给殿下抹黑吗!”

关久久更用力地扭动着身体,想尽可能地把玉佩挤出麻袋,奈何麻袋包的实在太紧了,而且麻袋包到了她的膝盖,根本没办法把玉佩挤出去。

“小丫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殿下的人,却连咱哥俩跟了你多久都不知道,傻了吧唧地被套了麻袋,你才是给殿下抹黑的那个!”

瘦子晃悠着,踹着蜜香的屁股:“走快点你这畜生,兄弟,你何必和这小丫头废话,是不是殿下的人,让梦姑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啊!”

关久久听他们这么讲,也安静了下来。这两个人,算人贩子吧,就他们这种等级也不会认得二殿下的玉佩,还不如一起去见那个叫梦姑的人。

梦姑这个名字听着就像青楼里的人,搞不好就是紫气东来,那也免了我辛苦找路了。关久久这么想着,乖乖地趴在蜜香的背上,等着到青楼再想办法。

蜜香晃晃悠悠地走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到了一处喧闹的地方。

关久久套在麻袋内,看不到这是哪里,但是能听到莺歌燕舞的声响,透过麻袋,依稀可以分辨出灼目的光亮。

这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但是两个男人又牵着蜜香往旁边走去了,拐进了青楼的一侧,从后门进入后院。

是了,关久久暗自肯定着,一般抓来的人都是从后门进入,然后老鸨会来看货色,那自己很快就能见到梦姑了。梦姑肯定认得玉佩,到时候就有的玩儿了。

果然,独眼和瘦子吧关久久放了下来,独眼说:“小丫头,咱哥俩要给你松绑了,你可别耍什么破主意,后院的护卫,功夫都是极好的,你小心挨打。”

关久久冷哼一声:“啊,那还真是拜托了,赶紧给我松绑吧!”

独眼和瘦子手脚麻利地解开了麻袋上的绳子,哗的一下把关久久丢在了地上。

33春风得意

关久久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拍拍屁股。

这是青楼的后院,却也挂满了灯笼,不至于昏暗。后院也是洗衣服晒衣服的地方,所以搭了几个竹竿起来,挂着姑娘们的衣裤。有的是纱衣舞裙,有的是文裤内衫,花花绿绿的,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肚兜,让关久久目不转睛。

有传统的红肚兜,绣着牡丹,或者鸳鸯,甚至还有荷花。

关久久噗嗤一笑,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风尘女子的肚兜绣个荷花…有点自己给自己立牌坊的感觉。

不同于传统肚兜,有的肚兜是一片式的,内底两条带子,扎在肚兜里面,看过去就和长抹胸一样。纯色偏多,胸口处缝着一朵花。或蓝或粉,或丝或绸。

关久久还在认真地欣赏着这些衣物的时候,旁边的厢房开了门,一个妖娆的声音传了出来,话音末尾上扬的音调腻的关久久一阵鸡皮疙瘩直竖。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带进来~”

独眼和瘦子似乎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唯命是从,听到指令后连忙推着关久久就往厢房里走去。

这个人应该就是梦姑了。关久久嘴角带着微笑,不卑不亢地踏入了厢房,负手立在房间正中,看着坐在太师椅上抽着烟杆子的女人。

女人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年龄,但是脸上的浓妆艳抹似乎透露了点什么。点点的蚕豆眉,狭长的凤眼,眼尾有殷红的眼线,翘起一个小小的好看的尾巴。

女人的眼睛是琥珀色,这在普遍棕色和黑色眼睛的地方,显得十分独特。

关久久淡淡的紫眸也是。

原本,关久久是因为喜欢淡紫色,所以买了淡紫色的美瞳,没想到穿越后,居然变成了真正的淡紫色眼睛。

女人的嘴并不小,为了画成樱桃小嘴的样子,唇底刷了厚厚的白,点了和眼线一样的殷红,勾出了性感的唇型。

她穿的衣服,不料似乎略微上层,不是后院那些晾晒的衣服可以比拟的。一套连体的内裙,乳白色的底,鹅黄的大花,花的边缘绣着银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关久久留意了一下这里的灯,是和狼头军里不同的灯油,狼头军的灯油点出来的灯,亮如白昼,这里的灯,灯油应该没有那么好,有点发黄,也没有清香。

所以,女人这条裙子要是在狼头军的灯光下,应该会更加闪耀。

外褂是半透明的黑纱,松松垮垮地搭着,露出一边的肩膀,肩膀上有一条红蛇。

关久久不禁肋骨一疼,还好电闪雷鸣事先贴了红蛇的人皮,希望能蒙混过关。

“您就是梦姑吧”

关久久率先开了口,语速缓慢,一种凌驾在对方之上的感觉。实际上,关久久隐藏在大裙子下的双腿正在发颤。

她在害怕穿帮。

梦姑吐出几个烟圈,把烟斗上的烟灰抖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正是奴家。”

就是这个声音,关久久听到还是起了个鸡皮疙瘩。

独眼上前一步,对梦姑说:“梦姑,这个小丫头说她是殿下的人,您给瞧瞧。”

梦姑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关久久面前,关久久这才发现,这个梦姑的身高赛过一个男人,自己只到她的胸口处。

“她是殿下的人。没错。”

梦姑直盯着关久久的眼睛,凤眼一眯:“姑娘身上的玉佩,你们是看不见吗”

独眼和瘦子一听,有些怂,对着关久久点头哈腰了一番,关久久看都不看一眼。

梦姑白了关久久一眼,又回到了太师椅上坐好,翘起了二郎腿,玩弄着她染的十分好看的指甲,“只是奴家不知道,沉小姐,什么风能把你吹到春风得意来。所为何事啊”

春风得意!关久久一惊,“怎么,这里不是紫气东来”

“紫气东来”

“哈哈哈…”

梦姑从盘的整齐的发髻上拔下一根长长的发簪,想变戏法一样一抖,变成了一条黑色的丝帕,掩嘴轻笑。独眼和瘦子笑的前俯后仰的。

瘦子搓了搓鼻子,带着笑腔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紫气东来已经废了。现在,咱殿下手里,我们梦姑的春风得意最得意了!”

“哦,是吗,那劳烦梦姑指路,让我去紫气东来看看。”

关久久对着梦姑抱拳道,此刻的她只想眼见为实。

“行吧,咱哥俩带你去,反正也不远。”

有了梦姑的证实,独眼和瘦子对关久久也毕恭毕敬起来。

“慢着。”

梦姑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一丝笑意爬上了脸来,她站起身,走到关久久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娇滴滴地说:“沉小姐,听说你以前在大漠做任务。殿下其他的心腹奴家都见过了,唯有你一直不得见,今天巧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奴家作为东家,怎么着也该给沉小姐赔赔不是才行。春风得意这几个月生意尚可,奴家带沉小姐看看新鲜”

嗯,不看白不看,说不定还能得到启发呢。

关久久抿着嘴,任梦姑挽着,拖到了春风得意的大堂里。

“姑娘们!都看过来!这位,是我们沉小姐,你们都要像伺候殿下一样好好伺候她,知道了吗!”

梦姑一定是故意的,将关久久拉到了小戏台上,挥着丝帕就大声地囔囔着。春风得意的姑娘们纷纷起身,齐齐对着沉小姐扭捏地道了个万福。

“沉小姐好~”

关久久点点头,晃眼的灯光让她根本看不清楚每个姑娘的样子。

“嗯嗯,你们好你们好。”

“行嘞,你们继续伺候好恩客们,我带沉小姐四处转转!”

梦姑又扯着关久久,往二楼走去,“我们春风得意啊,从二楼往下看毕竟好看呢!沉小姐快来!”

就像是炫耀一般。

“你看,我们楼啊,割两层,从这儿看下去,就是朵牡丹的形状。”

“沉小姐你看看我们的桌椅,是殿下亲自挑选的上好的红木,请宫里的打造师制作的,都雕上了红蛇。”

梦姑又拉着关久久的手,摸了摸她们靠着的二楼的栏杆。

“如何是不是触手生温呀这呀,表面上是绸缎,实际上,包着上好的异邦暖玉!”

梦姑说着,喜不自胜,欢喜地笑了起来,“殿下啊,还送了奴家同样的暖玉打造的发簪,奴家舍不得戴,守着呢!”

关久久看着用丝帕遮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的梦姑,礼貌地笑笑,没有说什么,心里打着小算盘。

34椒房初遇

梦姑见关久久波澜不惊的样子,收了笑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沉小姐,奴家带你看看上房如何?”

“上房”关久久扬了扬眉毛。

梦姑以为关久久来了兴致,连忙拉着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了一扇门,门内一片纸醉金迷。

“沉小姐你看,这里是我们春风得意的招牌上房,是我们花魁金盏的雅房。看看”

关久久没有进门,就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红色的墙,很香,关久久眉头一皱,这味道有些熟悉啊!关久久不禁跨进了门槛,凑近墙壁闻了闻:“梦姑,这墙涂了辣椒”

梦姑掩着鼻子又笑了许久,“沉小姐果然见多识广,竟识得这是椒房。”

椒房,以椒和泥,取暖,芳香,求多子,是西汉未央宫皇后的待遇,再怎么用,也是宫里妃子们的宫殿用的。

一个区区风尘女子,竟然敢刷这样的墙。

“真是放肆。”

关久久脸色不好,梦姑却不以为意。“我们殿下是什么身份,他开口要给咱金盏刷椒墙,谁人敢忤逆即便是告到王上那儿,只怕告密者还得被杀头!”

看来这王上也是昏庸。

进都进来了,不再看看也说不过去了。

关久久负手,慢慢地沿着椒墙走着,在房间的外围绕着圈圈,看着房中心的兽皮地毯上,翩翩起舞的美人。

这个房间很大,似乎是将三个房间打通后再进行布置的,整个地板铺着上好的锦缎,一尘不染。关久久沿着墙边走,贴着墙装了一整排的半人高的柜子,可以梳妆打扮,单是不同形状的镜子就已经摆了十面,每一面镜子后面都有形状对应的梳妆盒。

除了镜子和梳妆盒,还摆了一些名贵的花瓶,舞扇,玉石假山,上好的茶具。柜子下面是两排小抽屉,抽屉下方是大的柜门,可想而知,抽屉里应该是珠宝首饰,下面的大柜子应该是放衣服的。

将柜子摸了一圈的关久久,坐在了柜子旁的一个秋千上,纯藤条的秋千,让她想起了大漠里的半截仙姑崔苗苗,她也是个编织藤条的高手。

坐在秋千上,人都会不自觉地荡起来,关久久也不例外。她一边荡一边看,发现了那张大床也是个巨型的秋千,八条手腕粗的锁链吊着床,离地半丈高,黄花梨木的床身,雕着春宫图。

床上铺满了白色的羽毛,看不出被子和枕头的颜色,关久久想,这睡觉的时候,羽毛掉了满地怎么办这么想着,关久久跳下秋千,一路小跑地来到床前,摸了摸羽毛。

梦姑扭着贴上了关久久的身体,小声道:“沉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羽毛”

“不知道。”

关久久拿起一片羽毛,玩弄着,羽毛细长柔软,十分浓密,握紧了一捋,也没有掉落,隐隐可见羽毛闪着银光。

看着像个稀罕的玩意儿。

“这个啊,是白凤的羽毛。”

梦姑神秘地附耳轻笑,“白凤是阴阳山上的神兽,百年不得一见,所见之人一定一生交好运。咱殿下能弄来白凤的羽毛,您说呢”

关久久一愣,这么稀奇的玩意儿,又是给了这个叫金盏的花魁!是这个二殿下的脑袋有问题,还是这个金盏奇货可居

关久久刚想把羽毛放回原位,梦姑却不动声色地将关久久的手压了下去,羽毛自然而然地塞进了关久久的腰带里。

“沉姑娘,这等带来好运的东西,你有缘拿了起来,就随身带着吧。”

嗯关久久没有懂,梦姑就将手伸进了羽毛里,然而梦姑的手就像穿透了羽毛一般,直接拎起了被子,羽毛原地不动。

“呵!”

关久久明白了羽毛为什么不会掉下来了,果然好宝贝!关久久终于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不枉此行了。

关久久正了正神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梦姑,梦姑用丝帕掩着嘴,笑眼盈盈。

“梦姑——”

那个慵懒地瘫在小茶桌旁的恩客终于悠悠地开口了。从关久久和梦姑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关久久看,可关久久对自己视若无睹,甚至连梦姑都对这个姑娘恭恭敬敬的,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

而在兽毯上舞蹈的金盏,也时不时地瞄一眼关久久。

“梦姑今日真是奇怪了,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说,突然闯入金盏的房间,也没见你招呼我,自顾自的说话。梦姑,你什么意思呀?”

恩客刷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扇子,关久久一眼看出玉竹扇的质地精良,价值不菲,尤其是扇面上闪烁的金粉,还有通体透亮的美玉扇坠。

关久久揉了揉太阳穴,明明什么都不懂,可脑海里似乎潜意识的可以分辨出东西的成色品质。难道是原主学习过这些…关久久皱着眉头又看了眼恩客的服装。

恩客身材高大,领口敞开,胸肌结实,一身丝缎华光溢彩,绣着山河日出,朝霞满天。额上绕过一条金线与红线编制的小辫子直到脑后,垂下长长的穗子隐在飘逸的秀发间。

不知道他原先是否盘发,但此刻,黑丝倾泻而下,随意地铺在地上,他一手撑着脑袋,英气逼人的眉眼带着挑衅,玩儿味地盯着关久久。

此时金盏也停了下来,走到恩客身边,小鸟依人地蜷缩好,倒了一杯酒,送到了恩客嘴边。“姑姑,这位姑娘是谁呀?”

梦姑听到了恩客的不满,慌忙拉着关久久走到了他面前,深深一个万福:“沈大老爷,您瞧我这眼神,光顾着巴结人了,竟把咱大东家给忘了!该打!该打!”梦姑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恩客嗤之以鼻的一笑,拍了一下金盏的屁股,金盏马上起身将恩客扶好坐正。

梦姑连忙招呼金盏道:“你还坐着干什么,快来,见过我们沉小姐!”

金盏没有多问,低头小步移动到关久久面前,欠身行了个万福:“小女见过沉小姐。”

关久久盯着金盏前胸四斤白花花的肉,不屑地挥了挥手:“嗯,坐吧。”金盏没有坐下,乖乖地退到了梦姑身后。

“沉小姐?!”

恩客眯起了双眼,打量了一下关久久,“可是二殿下的心腹,沉家的水木小姐?”

“哟!沈大老爷知道沉小姐呀!”

梦姑略微有些惊讶,沉家名声在外,但小姐很多,沈风居然能一眼看出这是哪位小姐,真是厉害了。

35沈风

沈风更加不屑地轻笑了起来,左脸浅浅一个酒窝,映衬着洁白整齐地牙齿,还有丰润的双唇,显得格外好看。

关久久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的相貌,远在随风之上。

嗯,至少他比随风成熟很多,年龄压制吧

沈风慢慢合上扇子,起身,随手将扇子插到了后背的腰带里。

关久久扬了扬嘴角,明明是把好扇子,居然这么随便的插在了腰带里,这个人应该不是不识货的蠢货,那就是钱太多了,比这把扇子名贵的还有很多,他才这般不看中。

高大的沈风一走到关久久面前,关久久就被笼罩在了阴影里。沈风站也没有站相,歪歪斜斜,吊儿郎当地,一手搭在了梦姑的肩膀上,原本气焰嚣张的梦姑一下子变成了怀春的少女,轻轻搭着沈风的腰:“沉小姐啊,这是我们沈风沈大老爷。狼眼有名的富商,春风得意刚开的时候,沈大老爷还给我们送来了许多的姑娘呢。金盏就是其中之一。”

“小人沈风,久闻水木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沈风轻蔑地笑着,抬起手就像摸关久久的脸,关久久本能地后退,身体记忆让她转出了一个漂亮的圈。

“哟…”

沈风吹了吹口哨,“身轻如燕啊,能做掌中舞吗”

“放肆!”

关久久怒喝到,这就是个小流氓,有钱的小流氓。

梦姑听了连忙拍了拍沈风的胸口:“哎呀,沈大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沉小姐可是殿下的心腹,怎么会是舞女呢”

“也是。”

沈风坐在了桌子上,金盏和梦姑退到了一边,一人捧来一杯酒,一人捧来一盘子水果,立在沈风两边。

“沉家小姐我都认识,按的是金木水火土来排。”沈风捏起一颗葡萄朝天上一丢,仰头张嘴就接住了,“我很奇怪。按道理,最小的小姐应该叫沉土木,老二应该叫沉木木。但是呢,你却是最小的小姐,老二却叫沉木。来来来,水木小姐你给我说说,我脑子不好使呢。”

“脑子不好使就别使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关久久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关久久要是正面把话接了,那很容易漏出破绽。他能找到当花魁的美人送来春风得意,搞不好他和二皇子也有关系。不然他这个土豪,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

关久久转身,疾走几步回头道:“今日多谢梦姑招待,他日再来拜访。”

“诶,水木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风跳下桌子,梦姑也跟着开口了:“沉小姐等一等。”

梦姑转了转眼珠子,金盏会意,从墙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长长的小盒子,捧到关久久面前打开。

关久久看着盒子里精雕细琢的玉簪,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梦姑笑了:“沉小姐久在大漠有所不知。紫气东来现在是殿下的废棋了,开关与否都无所谓的,你倒不如留在春风得意,与我一起经营,同样是帮衬殿下,他是不会有意见的。”

“紫气东来”

沈风眉头一皱,又重新打量了一番关久久,脸上一抹笑:“曾经我也是紫气东来的常客,可惜了,如今已经衰败,姑娘们也早已各奔东西。水木小姐又何必一意孤行呢”

关久久拍了拍背着的包,对着梦姑说:“我进来这么久,梦姑不会不知道我背的是什么。殿下既然要我去紫气东来,自然有他的意思,我们又何必擅自揣测,自作主张呢”

“可是沉小姐…”

“诶!梦姑!”

沈风趁机绕到了关久久身后,负着手,凑近关久久闻了闻:“真是好闻啊,梦姑,这水木小姐身上的香气不似寻常俗物。如果放在你这里,染上了胭脂水粉的味道,那可是掉价钱的买卖,我也不乐意呢。殿下既然让水木小姐重新经营紫气东来,不一定是开什么呢,您啊,就别操心了。走吧水木小姐,我带你去”

沈风抽出扇子,刷的一下打开,在关久久面前轻轻扇着风,风里带着一丝甜味,关久久觉得腻歪,捂上了鼻子。

“水木小姐,您看如何啊”

梦姑耸耸肩,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又没怎么样。

“沈大老爷说的是,金盏,你我一起送沉小姐和沈大老爷出去。”

“是。”

关久久在前面快步地走着,沈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悠哉悠哉地跟着,所到之处,蜂蝶簇拥,香气萦绕。

“哎呀沈大老爷~”

“沈大老爷今晚这么早走啊~”

“沈大老爷不要每次来都只看金盏姐姐嘛,也看看我们呀~”

沈风只是扇着扇子笑着,随手摸了一把姑娘的脸,又捏捏姑娘身上的肉,姑娘们故作娇羞地扭捏欢笑着。

关久久只是不停地翻着白眼。

希望紫气东来不要这些浪货,一点儿档次都没有…

出了春风得意的门,梦姑和金盏就没有再往外送了,远远地行了个礼,便回去了。

关久久看着黑漆漆的天,肚子有点咕咕叫。在春风得意里逛了这么久,也没有东西吃,唉,现在要去哪里找吃的…

“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沈风看出了关久久的心思,合起扇子,敲打着手心。

“不用你好心。”

面对这个登徒子,关久久没有好感。沈风也不恼,自顾自地往前走,“嗯,那我要去吃点东西了,春风得意是永远吃不饱肚子的。你不跟着我也行,反正你功夫了得,也不怕一个人走夜路,紫气东来已经落败,我也没有去的意义。”

切,我功夫了得,我是个飞几步路都能摔个大马趴的人…

关久久翻着白眼,提着地上的小石头,但是不认得路是真的…“哎呀!”关久久一拍大腿,“我说我怎么感觉腿酸呢!我的蜜香还在春风得意!”

沈风疑惑地看着关久久:“蜜香”

“就是我的马!”

沈风点点头,“那你是想先吃东西还是先回去牵马”

关久久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想捉弄一下沈风,偏着脑袋咧嘴一笑:“诶,不然这样,我先去吃东西,然后你帮我把蜜香牵来,可好”

“好说。”

沈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把将关久久抱起,往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喂!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关久久踢着腿,拍打着沈风的头,沈风只是抿着嘴笑,一个劲地往前走去。

36老妇

关久久挣脱不了沈风有力的臂膀,只是气鼓鼓地在沈风肩膀上咬了一口。沈风虽然吃痛,脸上却没有表现,轻快地笑着:“怎么,饿过头了吗,连我都要吃干抹净”

“我说你嘴里能不能干净点!”

关久久没好气地扭过头去不语,沈风笑到:“好啦,到了。”沈风将关久久轻轻地放在地上,关久久看到了面前的一家小店,闪着微弱的光芒,“这儿是哪儿”

沈风径直向前,敲了敲门:“店家。”

关久久好奇地跑上去看,这是一家普通的店面,有一些老旧,不知道为什么,半夜还在营业。

店门缓缓地开了,一位老妇拿着烛台走了出来:“是风儿吗”

“诶老姑姑,是我,这是水木小姐。”沈风将关久久往老妇面前一推,关久久有点拘谨,就点了点头:“老姑姑好。”

“诶诶诶,风儿又带姑娘来了,你呀你,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该把亲事定了,总是换姑娘!”老妇的眼睛不好使的样子,在昏暗的烛火下没有看清关久久的样貌,只是拉着关久久的衣袖,往屋里带:“姑娘进来吧。每次姑娘饿了,风儿就把人往我这儿塞,好在老婆子我还能煮点面,再过几年啊,怕是连店都没了哟!”

沈风嬉皮笑脸的,对关久久说:“你跟着老姑姑去,她做到面可好吃了,等我回来。”

沈风将店门关上,看看四下无人,三步两步飞上屋顶,轻点几户人家,又悄悄地在黑暗中落在地上,刷的打开扇子,往春风得意的门口一靠:“梦姑,听说水木小姐的马在你这儿”

梦姑一听是沈风的声音,一扭一扭地出来了:“哎呀沈大老爷,沉小姐呢你特地给她牵马吗去,叫瘦子把沉小姐的马牵出来!”

梦姑朝门边儿喊了一声,随即挽起沈风的胳膊:“沈大老爷,再进来喝两杯呗”

“不了,我还要带水木小姐去紫气东来呢。”

沈风靠在门边儿,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梦姑身上游走着,看到瘦子牵着马走了出来,一下就推开了梦姑,跑了过去,一步跨上蜜香:“行嘞,梦姑你进去吧,我走了!”

“诶!老爷明儿个再来呀!”

沈风对蜜香悄声说:“好马儿,快点跑起来,去你主人身边了。”

蜜香像听的懂一样,一声嘶叫,抬起蹄子就跑,达达的马蹄声在黑夜里愉快地回荡着。

沈风嘴角扬着笑,梦姑还真是对不起了,只怕小爷往后只会去紫气东来了。

小店里。

老妇为了让关久久看清楚点,特地在桌面上点了两根蜡烛,自己端着一根,立在灶台,就开始拿食材:“姑娘可吃辣亦或是吃甜”

“一点点辣,一点点甜。”

“哦”

老妇转头看了眼关久久,和蔼地笑笑:“姑娘的口味和风儿一样呢。”

老妇等锅里的油烧开后,加了青菜,蛋,肉丝,还有一些奇怪的条条。

“老姑姑,我听春风得意的梦姑喊沈风沈大老爷,您却喊他风儿,老姑姑,沈风到底是什么人啊”

关久久看着老妇拿着铲子熟练地炒着配料,再猛地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汤水,哗啦一声,白烟腾起,老妇一边手持扇,将白烟扇开,满意地看着锅里的汤底,等汤煮沸后,从旁边的篮子里,抓出一把沥好的面,丢进了锅里,盖上木盖子,等待着。

等待的间隙,老妇微微张嘴:“风儿啊,是狼眼有名的富商,原可以不用理会我这个老婆子的。那年风儿不知道为什么受了重伤,刚好躲在了老婆子这儿,老婆子我啊,照顾了他三天三夜,风儿心善,见我孤寡,便认了我做姑姑。时常带姑娘来我这里吃面。”

老妇盛好面,端到了关久久面前,粉红色的汤和面,看的关久久少女心都泛滥了,“那我开动啦!谢谢老姑姑!”

关久久迫不及待地呲溜地吸着面,不停地感叹着好吃。

老妇只是微笑着看着关久久吃面,递过一方毛巾,“慢点吃,烫。”

关久久吃着吃着,双眼有些冒泪花,这个吃面的氛围,太像回老家,奶奶煮的面了。只是不等泪水模糊双眼,关久久眨巴眨巴眼睛就生生把那种怀念压了下去,只是将面暴风吸入,连汤都喝了个精光。

“啊——”关久久伸了伸懒腰:“吃的好饱!谢谢老姑姑,老姑姑的面真好吃!”

“喜欢就好。”

老妇端起碗准备去洗,关久久连忙拦住她,准备接过碗来:“老姑姑让我洗吧。”老妇却推开了关久久的手:“诶,姑娘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坐在那儿等等风儿吧。”

正说着,关久久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蜜香!”

关久久兴奋地推开了门,看到沈风骑着蜜香飞驰而来。

沈风驾着蜜香在小店门前停下,对老妇说:“老姑姑,我先带水木小姐走了,得空了再来看你!”

“哎呀风儿啊,走夜路慢一点啊!骑什么马啊!照顾好姑娘啊!”

“诶明白了!”

沈风扶着关久久上了马,坐在自己前面,调转马头,往一个方向跑去。

关久久趴在马鞍上,问道:“喂!你吃面不给人钱啊!”

沈风噗嗤一笑:“回自己家吃碗面居然好要钱你莫不是在逗我!”

关久久沉默了,信了你的邪。

很快,沈风就驾马来到了紫气东来的门口。

“到了,下马吧。”

沈风率先跳下马,伸手想接关久久下来。关久久忽略了沈风的手,潇洒一收腿,也跳下了马。

“到了黑漆漆的,哪儿呢”关久久把手搭在眉毛上,四处搜索着,只是正值半夜,能见度太低,一点儿也不像春风得意,灯红酒绿的。

沈风指了指正前方:“喏,就在这儿,你瞎吗”

关久久眯着眼睛,努力看清了破旧的匾额上的大字。

“紫气东来。”

只是原本的绿底金字已经脱落严重,灰扑扑的,没有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沈风拉着关久久直接推开门进去,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后院的一间房间门口:“牙婆,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黑暗的屋里亮起了一个微弱的烛火,比老妇的烛火还要暗。

房间门嘎吱地开了,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哟,还真是稀客中的稀客。沈风,你有多久没来了”

37夜半…上

没有梦姑的阿谀奉承,女人开了门,双臂一交叉,靠在了门边:“还给我带什么人,我楼里这几个姑娘已经喝西北风了,你还带一个来跟着我们受罪吗”

沈风拉过关久久对牙婆说:“牙婆,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二殿下派了水木小姐来帮你,说明他没有放弃你们啊!”

“水木”牙婆这才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沉家的小姐,沉水木”

“正是在下。”关久久抱拳道。

关久久从刚才就一直在努力分辨女人的样貌,可惜实在是夜色昏暗,烛火也不亮,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和一张惨白的脸。

有点像鬼片。

牙婆不屑地一笑:“听闻沉小姐一年前就去了大漠,今日才回来,殿下还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看样子,沉小姐也算是没落了啊…”

“牙婆不想重振紫气东来吗”

关久久的声音清脆有力,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里反着光。

“重振”牙婆不以为意,“沉小姐这次回来,不会没有听说过殿下刚开的春风得意吧殿下是三天两头的往那儿跑,经常带新的姑娘进去,还不断地砸钱。沉小姐,你说我们如何重振紫气东来”

牙婆自然也是想到,只是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能改变什么

关久久将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拍了拍:“你说如何”

金块碰撞的叮当声大家都熟悉,牙婆的脸色拉了下来,虽然夜里看不清楚,切能听到她瞬间压低了嗓子:“沉小姐,这是殿下的意思吗”

“不,这是我的意思。”

沈风对金块最为熟悉,伸手一托包袱:“水木小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这一包袱的金块砸进紫气东来,不说能扳倒春风得意,就是重建个紫气东来都没问题。”

“哦重建都没问题吗”关久久开心了,够用就好,“我没有说要扳倒春风得意啊,都是为殿下办事,怎么能内讧呢。”

最多,就是吞了她们。

关久久心下想着,嘴角高高地扬起。牙婆马上端着小蜡烛,将关久久和沈风往一旁的二楼引:“请沉小姐跟我来,今晚您先将就一晚,明日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不急不急。反正我从现在开始就住这儿了。”关久久一蹦一跳的,莫名的有些欢喜。跟在牙婆后面,关久久看着牙婆又黑又长的秀发,只用一根红绳扎在头发的中间部分。

到了二楼,牙婆对关久久说:“沉小姐,这间上房原是花魁的房间,只是她如今去了春风得意,房间就空出来了。您先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下来叫我。”

“多谢牙婆。”

牙婆打了个哈欠,抬起袖子遮住了嘴,“沉小姐失礼了,我先去休息。沉小姐也休息吧,明日我会来帮您洗漱的。”

牙婆说完,转身就走了。关久久也没有在意,那么早就睡下了,突然把人叫起来,本身就不是很礼貌地行为,她直接回去睡,也是应该的。

关久久把包袱往枕头旁一丢,准备脱了外套睡觉,突然意识到,房里还有一个人。

“喂,我说,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没看到我准备睡觉了吗!”

沈风毫不客气地做在椅子上,翻了翻桌上的茶壶,空的。面对关久久的质问,他满不在乎的将脚踩在了椅子上,刷的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哎呀,这夜半露重的,我又帮你跑来跑去的牵马带路,没有水喝也便罢了,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想赶人走吗”

“今日多谢了。请沈大老爷回吧,我要睡觉了。”

虽然这个男人很讨厌,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今天如果没有他带路,想要找到紫气东来也却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关久久抱拳,认真地道了个谢。

沈风起身,关久久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沈风用扇子一扇,门便关上了。

“喂你做什么!”

关久久一惊,本能地双手抱胸,后退了一步。该死,真不该相信这个登徒子!看他刚才用扇子的力道,他该不会是有内功吧!

沈风笑嘻嘻地扇着肚子走到了关久久面前,潇洒地一收扇子,抵住关久久的下巴,轻轻一抬:“怎么,怕了久闻沉小姐国色天香,惊鸿一瞥让二殿下朝思暮想,寝食难安。今日得以亲近,如果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

“龌鹾。”

“诶,此言差矣。”沈风将关久久一把抱起,丢进了床里,拉上了帘子,虚压在关久久身上,轻声细语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能是龌龊呢更可况,水木小姐在半年前就死在了大漠,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来,是在炫耀些什么吗”

关久久原本担心会被劫色的心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双眼一眯,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架在了沈风脖子上:“我说你怎么一直腻在我身边呢,原来是有备而来啊。说,你到底是谁!”

沈风低声地笑着,捏着刀片,关久久便觉得手里的刀重了许多,想往回抽,居然抽不动。

这人绝对有很高的功夫,搞不好还在随风之上。

关久久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怎么,这样捏着你的刀,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水木小姐可是个优秀的刺客,你半点功夫不会,要是此刻二殿下召见你,岂不是露了马脚说吧,你主子是谁回狼眼又是为了什么!”

沈风稍微用了点内力,捏着匕首的两个指头一转,将匕首生生掰成两段,丢到了一边。

关久久心里直打鼓,坏了,该不会是遇上二殿下的正牌心腹了吧可是也没有看到沈风身上挂着红蛇玉佩啊…

冷静,冷静,一定不能慌张。关久久自我安慰着,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沈风,生怕他一手把自己给掐死。

“别紧张。我只是十分欣赏水木小姐,想与水木小姐探讨一下人生,聊一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

沈风一步一步地接近,关久久一步一步地后退,沈风猛地抓住关久久的靴子,用力一拔,拔出了靴子,丢出了床,嘴角带着淫笑,俯身贴近了关久久。

“水木小姐果然是香气袭人,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二殿下会这么心疼你了。”

沈风闭着眼睛深深地嗅了一下关久久的体香,忽而睁开,眼里堆满了质疑与杀气。

“他这么爱你,又为什么对你下毒!”

38夜半…下

沈风停在了关久久的身体上空,嘴角带着戏谑的微笑。

关久久皱起了眉头,脱口而出:“你居然连我中毒的事都知道,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沈风耸耸肩,双臂交叉,坐在了关久久的腿上。

“喂你下去啦!重死了!”

关久久拍打着沈风的胳膊,气鼓鼓地冲着沈风叫到:“我不知道行了吧!我这么大张旗鼓地回来,二殿下一定知道了。他原本就给我下过毒,这次刺杀随风失败,他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要杀要剐快一点,别让我疼太久。”

关久久嘴上强硬,其实已经怕的要死了,我不想死啊…只是这呐喊根本无济于事。关久久干脆闭上了眼睛,等着被抹脖子。

沈风见关久久倔强地抿着嘴,紧闭着的眼睛,眼睫毛在微微地颤抖,脸上不着粉黛,有着与世无争的美艳。

她在等死,她在害怕,她的手藏在被子里,似乎攥紧着什么,又透露着她心里的不甘。

关久久等了很久,却听到了窸窣的解带子的声音。关久久的眼睛偷偷张开一条缝隙,看到宽衣解带的沈风,他身上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纱衣,沈风身上的肌肉线条若影若现。

沈风已经换上了惯有的笑容。

“让我看看吧,二殿下的红蛇。”

关久久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了沈风身上有一块黑色,隐在纱衣下,看不清楚是什么。

“你也有兽印是黑色的!”

关久久突然想到了哪里不对劲,伸手就想撕开沈风的纱衣看个究竟,却被身手敏捷的沈风躲开了。

“怎么,刚才还吓的发抖呢,这会儿如狼似虎的,你没有被喂饱吗这么心急”

沈风嬉笑着,在床铺上逃窜,关久久愈发大胆,放开手脚地去抓沈风。沈风扬着嘴角,突然一个转身,关久久撞了个满怀,沈风顺势搂住关久久,一把扯开了她的上衣。

但是沈风只是扯开了关久久的腰带,掀开了腹部那一片的衣服,露出了红蛇的兽印。

不好。

关久久眉头一皱,电闪雷鸣说过,这块人皮兽印只能眼睛看,上手就等着穿帮了啊!

想到这里,关久久本能地捂住了兽印,挣扎着想滚到一边,可是沈风紧紧地扣着关久久,发现她在用力打滚,便嘿嘿一笑,拍了关久久的脑门一下。

“啪!”

“啊!”

关久久吃痛地又抬手捂住了头:“你神经病啊!”

趁此空档,沈风一把扯下人皮兽印,五皇子的狼头兽印一览无余。

“果然是五殿下的人。”

沈风眼里闪过寒光,一把掐住了关久久的脖子:“说!你为什么背叛二殿下!这次回狼眼,是不是来刺杀二殿下的!”

关久久被掐的满脸通红,挤出了一句话:“你们这些废物,一天到晚只知道谁是谁的人,谁要杀谁,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嫖客!”

“说不说”

“不说!”

沈风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不说,是会死的。”

关久久感觉喘不上来气儿了,把藏在被子里的发簪抽了出来,用力地扎进了沈风的手臂里,沈风的手臂被扎了个洞,往外流着血,却没有松开手,依旧掐着关久久的脖子。

“你!掐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掐吧…掐死我…你看看…明天…怎么和…五殿下…交代…”

关久久双眼上翻,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就要被掏空,拿着发簪的手也不肯松开,就这么扎着沈风的胳膊。

许久,当关久久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沈风松开了手,打开扇子,冲着关久久的脸扇了几下,一丝甜甜的香气让关久久突然间的振奋了精神。

“咳咳…咳咳…”

关久久揉着被掐的生疼的脖子,缩到了床尾,举着带血的发簪对着沈风。

沈风漫不经心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纸包,把纸包里的粉粉撒在了胳膊上的洞洞里:“你呀,可比电闪雷鸣说的要辣多了。那天,殿下的猎鹰来找我,带来了电闪雷鸣的手信,说新来了个娘们儿,是个甜甜的小可爱,殿下很是喜欢,已经从老二那儿倒戈到了我们这边,叫我来接应你。可是你呢,瞧瞧”

沈风抬起胳膊,敷了药粉的洞洞虽然没有再流血,可是暴露在空气中,依旧狰狞的可怕。

“你看,直到现在你也没有要帮我包扎伤口的意思。好残忍啊。”

沈风笑着,撕了纱衣,捆住了伤口,只是一只手不方便打结,此刻,沈风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关久久。

关久久看着沈风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他不是二殿下派来杀我的吗和电闪雷鸣什么关系殿下的猎鹰什么鬼还有,那个药粉怎么那么眼熟,一撒伤口上就止血了,就跟我在大漠上用的一样…

关久久见到沈风撕了纱衣,一只手包扎不了伤口,趁机看了眼他的身体,这个混蛋,用受伤的胳膊挡住了兽印的位置,她没有看到是什么,警惕地举着发簪,说:“那我帮你包扎伤口,你别动!”

“好好好,我不杀你。”

沈风暖暖地笑着,关久久差点以为自己瞎了,这脸变的,好像刚才他要杀我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关久久把簪子上的血擦在了沈风的衣服上,没好气地帮沈风重重地打了个结,疼的沈风咧了咧嘴。

“诶!轻点,有你这么对待恩客的吗”

“恩客恩你妹啊老子不接客!”

关久久气的一掌打在沈风的伤口上。

“哎哟!”

沈风故作疼痛地直直倒下,将脚架起来,双手抱头,闭着眼睛说:“殿下交代了,你不能接客,为了保证这一点,所以大老爷我要包了你,你就不用去接客了。以后有什么消息啊,金钱啊,我都可以帮你专递给殿下。你就放心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

沈风刚刚躺下,关久久就看到了他人鱼线附近的黑色的狼头兽印。

“你是…随风的人!”

沈风笑了,“现在信了我们啊,都是殿下的暗哨,懂吗刚才就是试探试探你,电闪雷鸣和你朝夕相处过,知道你的为人,但是我不知道啊!我总得自己判断一下嘛对不对万一你是双面暗哨呢!”

沈风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到关久久脸边,捏了捏她原本粉嫩,现在却气的通红的脸。

关久久拿起身旁的枕头,对着沈风的脸用尽全力地砸下去。

“我槽你大爷的!”

39牙婆

枕头按在了沈风的脸上,他也不恼,轻轻弹开枕头,一把拉过关久久,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你就放心吧。你是殿下的人,我不会碰你的,但是我要包养你呀,就得让外界觉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也要睡在我床上。我就能让牙婆放出风去,你是我的人,别人也不敢随便点你了懂吗”

关久久白了沈风一眼,一巴掌摔在他脸上:“祝你早日死在牡丹花下!”

说罢,关久久扯过另外一床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警惕地眼睛,“记住,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丝,老子阉了你,然后再去殿下那儿告状!”

“是是是,遵命沉小小姐…”

半夜三更的,沈风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就想睡了。

关久久听着这个沉小小姐很别扭,说:“喂,不是大小姐吗”

“不啊,沉水木是老幺,最小的那个。二殿下可稀罕了,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你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也许,是沉家。”

沈风说道沉家的时候,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关久久:“电闪雷鸣和我说,你不是沉水木,但是披着她的皮。她们说的我信,所以,如果是沉家下的毒,你要灭掉沉家,你就一定能下的了手。”

关久久难得看到沈风正儿八经的样子,就露出了脑袋,“殿下也想灭掉沉家吗”

“沉家是二殿下的心腹,能灭掉自然是最好了。但是,你不是真的沉水木,半点武功都不会,你要怎样灭沉家的门”

沈风见关久久钻出了被子,原本的头发被磨的蓬蓬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摸了摸关久久的头发:“啊…原来你的头发是带卷的啊…”

关久久伸出一条胳膊,抢回自己的长发,塞进了被子里,又翻了翻白眼:“没个正经!睡觉了!这些先不想,明天和牙婆讨论一下重振紫气东来的事!”

“好好好。说来你还是我上级呢…”

“诶真的吗”

“因为我还没资格给殿下暖床呀呀”

“滚你妹的!”

关久久一脚踹向沈风,没想到自己还裹在被子里,一个打滚,滚进了沈风怀中,被沈风抱了个稳稳当当。

“睡觉啦!大老爷我困的要死!”

沈风说完就睡着了,关久久见他确实没有什么不良的举动,便也沉沉地睡去,刚才的运动量太大了…

这一夜关久久睡的十分不安,早早的就醒来了,缩在被子里腰酸背痛的,反观沈风,睡的四仰八叉的,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关久久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偷摸地换好了衣服,准备去打水洗漱,结果发现走不动道了。

“诶”

关久久回头一看,沈风闭着眼睛,手里拿着扇子,勾着自己的腰带,“怎么,想溜吗”

“才没有!都说了我要重振紫气东来的!怎么可能溜呢!”

关久久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脸上堆满了傻笑。

沈风慢慢地爬起来,站直了,双手张开伸直:“来,给大老爷我更衣。”

“你!”

关久久抬脚就踹了一下沈风的膝盖,没好气地拿起一旁的衣服就往沈风身上胡乱地套。

咚咚咚…

“沉小姐,您起来了吗,我盛了热水来给您洗漱了。”

是牙婆的声音,牙婆一早就起来了,叫上了仅剩的几个姑娘,好好收拾了一番,做了早点,把大堂打扫了一遍。

关久久眼珠一转,咧开嘴笑了,跑到门边,娇声道:“起了呢,就是这沈大老爷,还未更衣呢。”

“什么,沈风居然留宿了!”

关久久直接开了门,揉着狡黠的双眼,无辜地跟牙婆说:“哎哟牙婆啊,这个杀千刀的昨晚害的我全身酸痛,今天算是勉强起来的。你看看,他还让我给他更衣呢!”说罢,关久久把手里的衣服丢给了牙婆:“还是你给他更衣吧,我才不干这活儿!”

关久久接过盛着热水的脸盆,对着沈风一个欠身,得意洋洋地朝楼下走去。

牙婆一脸的尴尬:“这…”

沈风语气轻快,“来更衣吧。水木我包了,以后别让她接客。”

“哼,反正我紫气东来啊,也没有客人了,别说沉小姐了,其他姑娘都没客人接!”牙婆快速地给沈风穿好了衣服,转身就往楼下走。

“诶牙婆,给我也盛盆水呀!”

“紫气东来你熟的很,自己去!”

牙婆已经跑下了楼,只剩下一个又好气又好笑的沈风。

“切,有你巴结大老爷我的时候!”

关久久洗漱完毕,就见到牙婆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自己面前,看到她跑步的姿势,关久久心里又冒出了这个人有功夫的想法。

那为什么昨晚没法子躲避沈风的掐脖子呢关久久不解地抬起手腕看看,从头脑记忆到身体记忆,都是时灵时不灵的,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完全拥有原主的功夫呢

正想着,牙婆将关久久抬着的手压了下来:“沉小姐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洗漱好了我们就去吃早点吧,顺便见见我们的姑娘们。”

关久久看到沈风也走了下来,便挽起牙婆的胳膊,甜甜一笑:“正好我也饿了,走吧。”

太阳高升,关久久这才看清了牙婆的样貌。

牙婆拥有着不输于梦姑的美貌,而且年纪更小的样子,梦姑整日浓妆艳抹,卸了妆,谁知道是什么样。这牙婆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她历来都是这样的淡妆,还是因为紫气东来现在不景气,所以才打扮的这么素雅。

牙婆的长发依然是垂在身后的,长长的秀发中间扎了一根红色的发绳。身上穿的是一套青色的长裙,裙摆点缀着祥云。腰间束的是奶白色的腰带,上面用金线满满当当地绣着竹子。

“牙婆,你年纪这么轻,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啊,改明儿个我给你换一个。”

关久久突然想给牙婆换名字,你看看梦姑多好听,牙婆本身就是卖胭脂花粉的,再在这里当老鸨,迟早被人叫虔婆…

牙婆本来走到很快,听到关久久的疑问,脚步慢了下来。

“我的母亲,就是牙婆,她靠贩卖胭脂和花粉维生,有时候做做中介买卖。后来不知道和什么男人有了我,又独自一人将我抚养长大,我便接了母亲的担子,当了牙婆。”

牙婆的侧脸很惊艳,关久久竟然看的有些痴。

牙婆淡淡地笑了,“直到我遇上了他。便有了紫气东来。”

牙婆将纤长的手搭在眉毛上,远眺,“终有一日,他会回来的。”

40开工

关久久没有问那个男人是谁,就像牙婆说的那样,他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只是牙婆等待的结果和关久久是不一样的,关久久不会认为这个男人能给牙婆带来幸福。

“好了,沉小姐,走吧,我们吃早餐去。”

牙婆从沉思中抽离出来,笑吟吟地和关久久走向了大堂,只留下沈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你们两个真没意思啊!把我一个人凉这儿!”

沈风看着两个原本陌生,此时却十分亲昵的背影,轻轻笑了。

沈风也快速地洗漱完毕后,跑到了大堂,看到了一排熟悉的姑娘。

“哟,春夏秋冬啊,还有风花雪月。你们还留在这里呢。”沈风搓着手,绕到了姑娘们前面,看着姑娘们一身素净,摇了摇头:“真是委屈你们了啊,紫气东来落魄到这种程度,你们居然还没有放弃。”

姑娘们见到了沈风,也是规规矩矩地欠身:“沈大老爷好。”

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想想,刚才她和牙婆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姑娘们可比现在更兴奋,满脸带笑的,行的是深深的万福礼。

沈风看到关久久似笑非笑地吃着糕点,也不客气地走上前,把关久久手里的糕点拿来过来,塞进了嘴里:“所以呢,你们认识的怎么样了”

关久久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对沈风翻了翻白眼:“喂,盘子里这么多点心,偏的拿我手里的,你几个意思啊!”

沈风嘴里塞着糕点,又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关久久手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快吃快吃,别说这么多。”

牙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蒲扇就打了一下沈风的脑袋,“不正经。”

姑娘们都捂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关久久喝了几口白水,对着姑娘们招招手:“来来来,都坐下来,站着干什么。”末了又对牙婆说:“牙婆你也坐,你们也不要老叫我沉小姐了,显得见外,叫我水木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沉小姐的闺名…”

关久久想了想,“什么闺名不闺名的,你就当我是你们紫气东来的花魁就好了,是不是一下子亲切了很多”

“诶有道理。”沈风趁机坐到了关久久身边,搂着她的腰,贴的很近:“你已经被大老爷我包了,你的样貌又是在这几个姑娘中最为出众的,当花魁理所当然。牙婆你觉得呢”

牙婆瞥了一眼八个姑娘,“你们都意思呢”

小夏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关久久微微屈膝:“沉小姐,您才貌双全,又是二殿下的心腹,来紫气东来是否太屈尊了”

关久久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你们啊,就不要再想着那个二殿下了。我这次来紫气东来,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还有大家都力量,重振紫气东来。老鸨已经有牙婆了,你们都花魁又走了,所以我就想顶了这个位置,如果小夏你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当花魁,我们可以进行比赛,然后让大家来决定,如何”

小夏明显一愣,她没有想到关久久是这样想的。

她摇了摇头。

关久久见状,又接着说:“我呢,主要想成为紫气东来的老板,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如何啊”

关久久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包袱,笑眯眯地看着小夏,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姑娘。

牙婆看着被关久久吃定了的沈风,突然心里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认真地问道:“沉小姐,沈风,你们真的可以重振紫气东来吗”

“我可以。”

关久久从来都没有这么坚定过。

“我还能让紫气东来名响天下!”

关久久也不卖关子了,站起来将包袱哗啦一下打开,金块撒满了桌子,金灿灿地晃着人的眼睛。

姑娘们惊呼起来,牙婆倒吸一口气。

“这是我关久久的家当,还不是全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修建紫气东来。名字我会保留下来,目前也不需要扩建,但是这个装修…”关久久环顾了一圈光秃秃的大堂,“沈风,你应该有认识的修建房屋的工匠吧工程队”

沈风刷地打开了扇子,对着小夏勾勾手,小夏乖巧地走到沈风身边,沈风搂着小夏上下其手,小夏红着脸没有拒绝。

“水木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大老爷我作为你的长期恩客,你至少要知道我沈家是干什么的。”

沈风捏着小夏尖尖小小的下巴,心疼地说:“我才多久没来,小夏就已经瘦成这样了…”

小夏依旧红着脸,但是声音还是很透亮:“沉小姐,沈家是卖各种好木的,还拥有整个狼眼最好的匠造局。别说这些亭台楼阁了,就是王宫里的建筑,有三分二都是出自沈家匠造局之手呢。”

“匠造局”

关久久听的双眼放光,“这么厉害的吗!那沈风,你挑一支你信的过的队伍,你再亲自选一些上等的木,我们重修一下吧。”

沈风难得的顺从,“好。”

“你认识卖布的吗”

关久久在大堂里溜达着,转着圈,无视了沈风对小夏的调戏。

牙婆也跟着关久久无视了沈风的明目张胆,和另外七个姑娘围着关久久,“我们曾经和一个布庄有过来往,当时紫气东来正鼎盛,姑娘们都衣服,楼里的帘子等都是那儿进的布。原先楼里有姑娘绣工好,所以都是自己动手绣。”

关久久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姑娘们,又看看不得抽身的小夏,头一歪:“这样吧,牙婆,小春,我们一起去那个布庄看看,其他人,把前楼的所有东西都整到后院去。从今天起,紫气东来不再营业了,我们开启重振大计,所有人听我的,有意见吗”

“没有!”

关久久点点头满意地笑了,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小春,把桌子上的金块收了,我们走。”

“是。”

小春麻利地收拾好了金块,背在了身上,三个人往楼外走去。

见关久久她们离开了,小秋和小冬默默地开始整理东西。

风花雪月四个也挽起袖子开始做事情。

沈风意味深长地问:“你们就这么相信那个女人吗,她说什么就做什么。”

小夏掐了一把沈风的脸,一改刚才的乖巧,伶牙俐齿的:“去你的沈大老爷,好意思说我瘦了,你也不想想,自从春风得意开了后,你多久没来了还往那儿送姑娘,你能耐啊!我告诉你,我就是相信沉小姐了怎么滴她可比你可靠多了!”

41戏法烛火盒

沈风吃痛地揉着脸,不由分说就躺在了小夏的膝盖上,“你这么信她啊以前也不见都你们这么信我。”

小夏翻着白眼,将沈风的脑袋扶起来,往旁边一丢:“就凭沉小姐也是个姑娘,就凭我的直觉,你奈我何啊!有空在这里贫嘴,不如帮忙搬东西!”

说完,小夏也起身开始整理东西,搬起沈风坐的长凳,一掀,把沈风丢在了地上。

“好好好,搬东西搬东西!”

沈风给小夏搭把手,将长凳和长桌都搬到了后院,沈风抽出扇子扇了扇,看她们几个姑娘搬东西累的慌,就说:“你们这样效率太低,这样,小夏你和我回去,叫人来帮你们搬。秋冬,风花雪月,你们把轻的摆设那些东西收一收,等我回来。”

沈风拉起小夏也出了门。

小秋小冬打开了柴房和库房,对小风说:“风儿,我们整理柴房和库房,花儿,雪儿月儿去把东西都搬进来。重的留给沈老爷。”

“好。”

小风一撸袖子,三个人埋头进房开始整理。

另外三人也相互点点头,从前楼的二楼开始,把能收拾起来的东西装进藤筐里,搬到柴房和库房的门口。

沈风和小夏出了门,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一辆马车在等着他们。

马车装饰虽然低调,但用的却是最上等的阴阳木,自带芬芳,驱邪驱魔。马车的车门上挂着两个小小的黄色的纸灯笼,上面印着一串柳枝,那是沈风家的家徽。

马车上的小厮穿着整齐的灰底土黄边的棉衣,脚上踩着黑靴,靴子上绣着一串柳枝。小厮玩弄着不知为何散下来的头发,嘴里叼着柳枝,悠然自得。

“小卷。”

小卷听到熟悉的叫唤声,马上跳下了马车,“老爷!”当他看到沈风身边的小夏时,也恭敬地点了下头道:“夏姑娘。”

小夏冲小卷笑了笑,沈风早已一步跃上了马车:“小夏,上来。小卷,回府。”

“是,老爷。”

小夏一看四下无人,也迅速也飞进了马车里,小卷马上关上了马车的门,坐在了前座,一挥马鞭:“驾!”

马车朝着沈府飞快地跑去。

马车里。

沈风靠在座位上,收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小夏,平日里即便没人,也不要轻易显露功夫。”

“是,属下大意了。那沉小姐呢”

沈风在小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小夏惊的微微张开了嘴,眼睛瞪的老大。

突然小夏拧了沈风的胳膊一把:“好啊!你知道沉小姐的身份,你还问我为什么相信她!”

“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嘛…”

“你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说话间,马车跑进了沈府的地界。沈府地界广,府前有一条专门卖木的街道,叫易木街,街上每一家店面都是沈家的,里面卖的木制品,都出自沈家的匠造局,而沈家的匠造局,就在沈府的后面。

沈府将木材市场垄断了,原木送进匠造局,做成各种木制品,家具,摆设,大到整个酒楼府衙,小到拇指大的文玩核桃,沈家匠造局都能做出来,做工之精巧,非俗尘工匠可比拟。

而沈家的原木,是不会卖给任何人的。

至于这些各种各样的木是从哪里得来的,沈家没有透露出来,于是狼眼就流传着,沈家的木材都是出自阴阳山,乃仙人所赐,所以沈家的木材生意一家独大,还没有人有意见。

马车在易木街上穿梭,店里做买卖的声音不绝于耳,沈风满意地闭着眼睛听着。小夏掀开帘子看了看沿街的景象,“老爷,今天的生意也是很好呢。”

“自从王后娘娘的八面玲珑香环问世以来,模仿此等香环的夫人小姐们络绎不绝。我们的烟香木供不应求啊。”

沈风对匠造局新来的画匠很满意,画了许多奇怪的设计图,但是都很受欢迎,甚至连王后娘娘都赞不绝口。

只可惜是个哑巴。

“老爷,今天似乎是卖新的玩意儿,不是烟香木。”

“哦”

听到车里谈话的内容,小卷停下了马车:“吁…”

小卷跳下马车,开了门:“老爷下来看看就知道了。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也看到了,可新鲜了。”

沈风和小夏也下了马车,一下来,店员们就纷纷对沈风点头致意。

“老爷好。”

“老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沈风点点头,小夏挽着沈风的胳膊,甜甜地对着众人笑着。

其中一家店的小二捧着一个小方盒子跑了过来:“老爷你看。”

沈风见小方盒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个普通的小抽屉,大小只有两个指头一般大,上面雕着一些花而已。

“老爷拉开看看。”

沈风便捏着盒子侧边的一个精巧的突出把手,轻轻地拉开,“空的啊…”

“老爷再拉一次。”

店员们和小卷都偷笑着,沈风眉头一皱,“卖什么关子。”

嘴上说着,沈风手里还是跟着做了,关上了抽屉又重新拉了出来,这一次,小抽屉里多了很多小木棍,木棍的一端包裹着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沈风捏起一个小木棍,看了许久没有看出门道来。

小二接过盒子,对沈风说:“老爷,接下来由小的来演示吧,别伤到了老爷的手和衣服才好。”

小二说着,从后腰带里抽出了一杆烟枪,在烟嘴里倒好烟丝后,递给沈风拿着,随后小二捏着小木棍,在盒子的一侧用力一划,呲的一声响,木棍黑色的一头燃起了不大不小的火苗,小二将烟丝点燃后,甩甩手,木棍上的火苗就灭了,小木棍也烧成了黑色,小二将烧黑的木棍丢进了废物桶里。

沈风在小二划出火苗的时候才发现,盒子的侧面,贴着一张薄薄的纸,木棍和纸摩擦的瞬间,起的火苗。

“这个真不错,是那个画匠新发明的东西”

沈风又接过盒子仔细看了看,将小抽屉拉出来又关上,一次是空的,一次就有小木棍,甚是稀奇。

“这个啊,叫戏法烛火盒。是那个哑巴画匠设计的,老虞师父选了和烟杆一样的木材做的,可以和客官们的烟杆搭配。”小二领着沈风和小夏进了店,指着柜子上的几层展示台说。

“我们的烟杆木材分三六九等,戏法烛火盒也一起分了几个档次。甚至还出了女款的。”小二拿起一个长一些的戏法烛火盒给了小夏。

“有些姑娘抽水烟,像梦姑,抽的也是烟杆子,所以这长款的,就配合姑娘们的喜好设计的。”

42四象阁

小夏接过戏法烛火盒,长款的小盒子,上面雕刻着荷花,中层黄木的质地,刷了浅蓝色的颜料,衬着碧绿的荷叶和浅粉的荷花,仿佛装下了整个池塘。

“这个还真别致啊。”

小夏也觉得新鲜,将盒子拉进拉出的玩。小二见小夏喜欢,便对沈风说:“老爷,这个烛火盒,很适合夏姑娘。”

沈风点点头:“荷花是夏天开的,你拿着吧。”

“夏姑娘,里面的烛火棒子要是用完了,小店也是有卖的,烛火棒子可便宜了,一铁一百根呢。”小二低声地对小夏说。

“一铁一百根啊!卖别人多少”

沈风用扇子捂着嘴,偷笑着,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卖别人,一铜一百根!”小二笑眯眯地说,为沈家做生意,自然是不能亏了。夜天狼的钱币分金银铜铁,金往上还有黄金,黑金,赤金,以及极少人能见的宝石金。

沈风生意做这么大,也只在父辈那里见过一次宝石金,如今作为沈家的传家宝,藏在沈府的秘密之处。

“嗯,不错不错。才来三个月,就已经会自如的定价了。”沈风对这个新来的小二十分满意。“只是不知道这烛火盒带在身上是否安全”

“安全安全!那个画匠亲自选的火料和砂纸,从来没有出过事情,老虞师父选的他还不要呢!”小二神神秘秘地说着,“小的没读过书,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就是极好的东西,安全!”

“行吧。”沈风一合扇子,“走小夏,我们还要去叫人呢,不能在这里耽搁了。”小夏点点头,将烛火盒塞在了腰带里,就是有点硌得慌。

沈风和小夏又上了马车,小卷驾起马车,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停在了沈府的门口。沈风没有下马车,只是卷起了帘子:“老冗!”

一声喊完,沈府大门马上便开了,沈府的管家老冗一溜小跑地出来了,身穿宝蓝色的衣服,领边和袖口都是浅黄色的,头上带着浅黄的方帽,折了一寸上去的帽檐是宝蓝色的,帽子上绣着一串柳枝。

“诶,老爷,你回来了”

老冗年龄颇大,但是腿脚还是很利索,只是着声音里透着苍老。

沈风指着后院说:“叫上今天轮班的运作小组,去紫气东来帮忙搬东西,别声张。”

“是,老爷。”老冗马上往后院跑去,小卷问道:“老爷,我们现在去紫气东来吗”

“不,我们去匠造局。”

“好嘞!”

小卷踢了踢马屁股,匠造局就在沈府后面,慢走几步就到了。

马车叮当,缓缓停在了匠造局门口,小卷跳下车,打开了门:“老爷,夏姑娘,到了。”小卷将小台阶放在马车旁,扶着沈风下了车,沈风下车后,让小卷撤了小台阶,自己将小夏抱了下来。

“老爷,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小卷扣了扣匠造局的门,看门的双童走了出来,两个人连说话都是整齐地不差一音一调的:“原来是老爷来了。”

双童齐齐地对着沈风拱了拱手,引着沈风和小夏进了门:“老爷是来看那个画匠的吗”

“不,带我去见老虞。”

“是。”

小夏盯着双童看了很久,悄悄地说:“老爷,我也算是见过几次双童,就是看不出来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沈风噗嗤一下笑了,打开扇子捂着嘴轻声地在小夏耳边说:“他们两个都是男子,就是生的美而已。哥哥弟弟我也分不清楚,据说他们出生的时候是抱在一起的。”

“哇…”

小夏不禁捂住了张大的嘴,仔细打量了一下带路的双童,他们穿着匠造局统一的黑底银铠的制服,束着黑发,发冠只用一根普通的玉簪插过,他们的声音也是酥酥麻麻的,根本分不出男女。

“老爷,老虞师傅在里面,我们回去看门了。”

双童依旧低着头,拱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沈风没有在意,双童的性格历来如此,小夏抬头看了看面前阁楼上面的匾额,“四象阁”。

“小夏,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

沈风招了招手,小夏来不及多看几眼,就跟着跑了进去,沈风带着小夏直接上了二楼。

“老爷,这个阁楼我原先没见过啊,怎么一进门就是楼梯!”

小夏被沈风拉着,快速地跑上了三楼,停在了一扇门的门口,门上雕着居然不是小夏以为的狼头,而是奇怪的八卦图。

这个八卦不像小夏平时认识的八卦,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符号,也许是另一种文字,总之看不懂,但是排序整齐,错落有致,隐隐爬着黑白两色的光芒。

沈风也没有敲门,而是将手指按住八卦的中心,默念了什么,八卦门自动开了。

“老虞师傅重新叫人修了这个楼,也是在这里,他告诉我不能送你去春风得意,让你留在紫气东来等贵客。现在看来,老虞是对的。”

沈风微微一笑,牵着小夏的手就进了八卦房。

没想到,房间居然只是普通的房间,墙上贴满了图纸,桌子上有图纸也有木屑,老虞师傅正在阳光下认真地比对着两个小盒子,“哟,老爷来啦,什么事能劳动您的大驾啊”

“老虞师傅,我就是来问问,您老有没有空,一来帮我设计一下紫气东来的图,二来拨给我一队精英队,我要重修紫气东来。”

沈风翻着墙上的图纸,并没有找到满意的,小夏好奇地在八卦房里转来转去,好奇地看着房里的东西。

“老虞师傅,那个做小盒子的哑巴不在你这里啊”小夏捧起一个八角形的托盘,左右看着,“这什么呀,不像盘子不像碗的。”

老虞放下了手里的小盒子,坐在了窗台上,拿起一旁的烟斗抽了几口,远远地一抖,烟斗里的灰就像有生命一样,飞到了小夏手里的八角形托盘里。

“这个叫烟灰缸。也是那个哑巴做的,现在还只是个雏形。”老虞又往烟斗里倒了些烟丝,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懒懒散散地飘到沈风面前,“老爷,那个哑巴现在在研究一种烟,据说也是很赚钱的东西。”

小夏一脸惊讶地看着刚才老虞远远飞过来的烟灰,“好神奇啊…”

沈风满意地扇着扇子,笑眯眯地问:“所以呢,到底有没有空设计一下新的紫气东来有没有精英队借我用用”

老虞哈哈一笑:“老爷亲自来开口要人,我哪儿敢不从呢!只不过…”

43路过

“只不过,精英队前两天刚刚接了个单子,出城去了。只剩下精锐部,你要吗”老虞嘿嘿地笑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图纸,两指一挥,图纸变飞到了沈风面前展开:“关于紫气东来,我一早就猜到你会重修的,所以早就画好了设计图,只是,这个工程有些庞大,紫气东来目前的地皮太小,你考不考虑,扩建?”

沈风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图纸,小夏也凑到跟前看,“老虞师傅,你这个方案何止是大啊?紫气东来目前来说,”小夏在图纸上圈了一个小圈圈:“只有这么一个小楼而已啊!”沈风想到了关久久说的话,也点点头:“是啊老虞,水木也说现在先不要扩建,把楼翻修一下就好。”

老虞打了个响指,小夏画了圈圈的部分飞了出来,变成了另外一张图纸:“呐,我都已经想好了,这是现在的图纸,你们带去找精锐部,他们现在在老地方玩儿呢。”

小夏拿下图纸,眼珠转了转:“老虞师傅,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仙人了呢!一举一动都这么仙里仙气的。”

“哈哈哈…”

老虞笑了起来,跳下窗台,继续比对着手里的小盒子:“好歹也是师从阴阳山,不能丢了山里人的脸啊!”

说话间,老虞的话语带着回音,小夏在恍惚间和沈风一起被送出了八卦房,“诶,我们怎么出来了?”

回头再看,八卦门依旧紧闭,门上游走着黑白光线,好像从未打开过一样。

“走了!”

沈风用扇子敲打了一下小夏的头,小夏连忙将图纸折好,塞进了怀里藏好,跟上了沈风。

“老爷,我记得阴阳山千米以上都是仙人的住处,老虞师傅是仙人的徒弟啊?”小夏不免好奇起来,左右才见过三次,老虞师傅愈发神秘了,上次见的时候,图纸还不会在空中飘来飘去的呢。

沈风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诶,这个咱别管了。人家仙人啊,去做仙人的事情,我们凡人呢,就做凡人的事吧!”

沈风和小夏刚刚下楼,就碰上一队匠造局的工匠们。

“老爷好,夏姑娘好。”

沈风和小夏也冲他们点点头。

工匠们的最后跟着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神采奕奕,而是佝偻着背,头发也略显凌乱,似乎是刚刚留长的一般,发尾还带着格格不入的黄色。

男人怀里抱着一堆木材,一脚深一脚浅,似乎是摔断过的样子。面对着光鲜亮丽的沈风和小夏,他也只是匆匆一眼,将头低的更低,对着沈风,蜻蜓点水般示意了一下,又快步地跟上了队伍,往一个厂房走去。

“老爷,那个就是你们说的哑巴吧?”

小夏见人已经走进了厂房,就扯了扯沈风的袖子。

沈风打开扇子,轻轻扇着肚子,和小夏一边走一边说:“说是哑巴,其实是听不太懂说的是什么,许是哪个偏远地带的方言,或是其他国家的方言吧。反正就是不会狼眼的官话,我在阴阳山附近的猎户那里发现的他,见他手工灵巧,做的东西奇特,便带了回来,来了匠造局这么久,他也甚少个人沟通,不爱说话的样子。但是,偶尔一两个字还是能听懂的。”

“噢——”

小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理会,和沈风上了马车。

“小卷,去老地方。”

“得嘞!老爷,夏姑娘,坐稳喽!”

一声长长的良马嘶啼,小卷架着马车往城外奔去。

只是,马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慢了下来,被一个相当大的仪仗队给挡住了去路。

“老爷,是五皇子的仪仗进城了。”

马车里的沈风眉头一皱,“绕道,就算冲撞了也别怂。”

“是,老爷。”

小卷调转马头,从旁边的小路跑去,小夏按捺不住好奇心,卷起帘子的一角,偷偷看了一眼,低声说:“老爷,殿下的仪仗怎么这么快就进城了?说好的遇刺快死了呢?”

“嘘。”

小夏见沈风紧闭着眼,也连忙噤声。

马车悄悄地从小路顺利地避开了仪仗,跑出了城。

木柳随风的仪仗甚大,狼眼的百姓们也难得一见传说中的五皇子,都蜂拥而至,挤在路边,跪了一片。

“外面什么这么吵闹?”

轩梦布庄里,关久久和牙婆正在看着布,小春却被路上的热闹吸引住了:“牙婆,沉小姐,你们快出来看啊!好大的阵仗啊!”

牙婆听到也放下了手里的布,走了出去,“呀,怎么跪了一片?”说着,牙婆也拉着小春蹲了下来:“听闻五皇子要回国都了,莫不是五皇子的仪仗?”

关久久瞪着眼睛,紧抿着嘴,慢悠悠地背对着门口,继续挑选着布。

算算日子,也有两三日了,他们再慢也要进城了。

“沉小姐怎么不去看热闹啊?”

轩梦叼着牙签,皮笑肉不笑地贴到关久久身边,“也是啊,这五皇子病病歪歪的一个小子,虽得王上怜惜却不得看中。比不得沉小姐的主子,咱二殿下多风光呀?这王位迟早是咱二殿下的,只盼着到时候沉小姐能多光顾光顾我们布庄,养活着一大家子啊,全仰仗您嘞!”

关久久斜着眼睛盯着这个满身铜臭味的老女人,一把年纪了涂脂抹粉的,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王位之事,莫要挂在嘴边。”

“是是是,沉小姐说的是。”

关久久指着方才牙婆和小春挑的布匹说:“包起来吧。”

“好好好,我这就包,沉小姐选几匹喜欢的布自己做身衣服吧?”

轩梦一边麻利地包着布匹,一边指了指挂在一旁闪着光的布,“那个啊,是新进的布匹,来自金骏!”

“金骏?”

关久久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便好奇地走过去摸了摸那发光的布,“真好看。”

这布的手感轻盈,柔软似少女的肌肤,冰冰凉凉的,隐隐有一股清香,关久久觉得这个手感十分熟悉,她不禁摸了摸腰带里的羽毛。

“那是,那金骏是什么地方呀!那可是距离阴阳山最近的城市!”轩梦提起这些布的来历,自豪感油然而生,“要不是我和金骏知府有些交情,还弄不到这等好东西!”

“诶?不是说狼眼是距离阴阳山最近的吗?”

关久久偷偷瞥了一眼门外的仪仗,牛车刚刚经过,吓得她连忙转到了店里面一些的地方,胡乱地翻着布匹。

牛车然后一个弓着背的宫人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一眼轩梦布庄,又木然地向前走去。

44杀价

轩梦伸着脖子看了看缓慢而过的牛车,车上的轿辇已经放下了两层帘子,根本看不见里面,而路上的百姓还是纷纷跪地,只盼着有一阵风吹来,能侥幸的看到五皇子的真容。

见关久久一脸漠不关心的模样,轩梦腆着笑脸挤到关久久身边,悄声地说:“唉,也难怪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五皇子神出鬼没的,没几个人见过正脸,好奇也是应该的。话说回来啊,沉小姐莫不是不知道,我们狼眼啊,离阴阳山并不近,而金骏,则是结结实实地挨着阴阳山的山脚呢!”

“挨着山脚”

关久久来了兴趣,扬了扬眉毛,“那在金骏能不能看见仙人”

“哎哟,沉小姐这是说哪门子的笑话金骏再怎么说也是凡人的住处。”一把年纪的轩梦像小姑娘一样捂着嘴笑起来了,笑的关久久一阵恶心,你确定她不应该和牙婆换一下职业吗

轩梦接着说:“金骏啊,不是我们夜天狼的国土呢。那是隔壁神昼猎鹰的地界,神昼猎鹰历来和我们交好,所以去他们国家很容易。我们布庄从祖上开始和金骏就有些交情,这次能弄到这么好的布,金骏那边第一个就想到我了。”

轩梦说着,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得意洋洋地冲着关久久咧开了嘴。

关久久不知道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这布却是是好布。

“老板,那你是否听说过阴阳山上的白凤”关久久没有拿出羽毛,可她实在好奇。

轩梦拿下牙签想了想,“诶,我记得年前的时候,二殿下不是带回了白凤的羽毛了吗啊——我知道了,他又把好东西给了那个小娘们了!”

轩梦拍了一下手,惋惜地看了看关久久,“最近咱殿下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动不动就送东西给那个小娘们,也不知道她什么好。”

此时海面上一艘巨轮上,一个墨绿色长发飞扬的男子迎风打了个喷嚏。

轩梦哼着歌儿包着布匹,关久久见那布却是稀奇,随手扯了几匹让轩梦包起来。

随风的仪仗虽然慢,但是也早已走过了布庄的门口,剩下津津热道的百姓们。

“五皇子这次回来的阵仗可真大啊!”

“谁说不是呢,老婆子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天香娘娘的仪仗,比这小多了呢。”

“天香娘娘多低调啊,为人也谦和。”

“诶,听说五皇子精通兽语,你看那些猛兽,啧啧啧,太吓人了…”

关久久双臂交叉着靠在门边,定定地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牙婆,小春,付钱了,我们该回去了。”

“诶,诶,好的。”

牙婆和小春也回过神来,跑到了柜台前,轩梦翘着兰花指拨弄着算盘,嘴里念念有词着,“咱布庄和紫气东来是老熟人了。紫气东来如今不景气,我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沉小姐又是第一次来…这七八五十六的,加上那金骏的仙人皮,八八六十四…总共算你12个银砖,如何”

“多少!”

“12银砖!”

牙婆和小春尖叫了起来,“感情儿你这是直接从银砖开始算的啊!你怎么不从金砖开始算呢!”牙婆双手一叉腰,“嘴里还说着我们是老熟人,也知道咱紫气东来不景气,开口就是银砖价,你有着黑心的功夫啊,去宰春风得意啊!”

“诶诶诶,牙婆,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轩梦明显底气不足了,平日里她没有少抬价,这青楼的钱再怎么样也比农民的钱好赚,她不知不觉就叫出了天价。“你看啊,沉小姐的仙人皮…那可是金骏的货啊…”

“金骏也不值这个价!”

关久久听了半天,听出了轩梦宰客的意思,也收了刚刚傻白甜的脸,将包好的布匹往轩梦怀里一丢:“我不会算数,老板,你给我算算,咱这夜天狼,是怎么算钱的”

“这…这…”

“叫你算你就算,吞吞吐吐的还做什么生意!”

关久久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牙婆和小春也绕到了关久久身后,小春见关久久变了脸色,又持着身上这个沉重的包袱,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轩梦听着关久久敲击桌面的声音心里直抽抽,眼尖的她又发现关久久每敲击一下桌面,桌上的摆设就轻轻地一震,可见力道之大,吓得连忙端了一杯茶出来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沉小姐,您消消气,我呀,就是个钱串子,迷了眼睛串到了沉小姐头上。”

“还想做殿下生意呢,就你这么瞎抬价,也不怕殿下摘了你的脑袋,吞了你这布庄,让你半铁都捞不到!”

小春接过茶,在嘴边吹了几下,送到了关久久嘴边。

“是是是,春姑娘说的对。小的这就给沉小姐算算,啊。”

轩梦拿过了算盘,尴尬地笑笑:“其…其实吧,算起来,也容易…这,一千铁,等于一铜。一千铜,等于一银。一千银等于一黄金。五百黄金等于一黑金。五百黑金等于一赤金。而宝石金,就,全靠运气了…”

关久久闭着眼睛记下了,嗯,这个算法却是很容易,金银铜铁的。“那你这布又是怎么算的”

“这…棉布一匹五百铁,绸一匹三百铜,沉小姐的仙人皮…”轩梦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一匹一银…”

“所以,你刚才就是随便开口要钱了是吗”

关久久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轩梦,抖了抖裙子,起身拿过算盘,背到了身后:“本小姐给你算算吧!”

牙婆和小春哗地打开了包好的布匹,“回小姐,我们一共选了10匹棉布,5匹绸,小姐的仙人皮就2匹。”

“呵呵。”关久久不禁笑了起来,“那就是棉布5铜,绸1银500铜,我的仙人皮2银,合着总共才3银505铜啊”关久久将算盘往地上一丢,轩梦像抢宝贝一样扑到了地上接住了算盘。“你这算盘是装饰品吗漫天要价,人家无商不奸也就罢了,你这简直就是黑商啊!”

关久久粉嫩的小嘴翘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指着轩梦:“您确定您是在做生意吗”

“沉小姐!沉小姐我不敢了!沉小姐饶了我这一回吧!”

“把我们的布重新包好快点。”

“是是是!我这就去!”

轩梦吓的脸色苍白,看着关久久甜甜地笑着,摸着腰间的红蛇玉佩。

45大王银商

轩梦惨白着脸,迅速包好了布匹,深深地为自己刚才愚蠢的行为感到歉意,她毕恭毕敬地将包好的布匹送过来,关久久用软剑抵住了,“17匹布,看着就沉,我们总共就三个人,腾不出手来拿,你差人给我送到紫气东来门口,不论看到什么都别多嘴。”

“是是是,沉小姐说的是。”

轩梦朝布庄后面喊了一声,出来一个小厮,“你去,把这17匹布拉到紫气东来,闭好眼睛和嘴,懂吗”

小厮乖巧地应了声,就出去拉车了。

关久久想了想包袱里全是金块,没有银砖,咂了咂嘴:“这里有银号吗,我去兑钱,身上没带零的。”

轩梦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乖乖,这沉小姐本身就是黄金打造的主儿吧“有的有的,那个…距离我们布庄最近的是大公主的银号,牙婆会走…”

轩梦的声音越来越小,汗颜地看着收了软剑的关久久。

关久久点点头,对牙婆说:“牙婆,小春,我们走,兑点零钱放身上,这一路沉甸甸的,累的慌。”

“沉小姐这里走。”

牙婆也没有再正眼看轩梦,领着关久久就往外走,小春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沉小姐刚才真解气啊,瞧那个轩梦的脸色,只怕没有尿裤子了!”小春跟在关久久身后,开心不已。

“她这样做生意,迟早关门,我们以后可不能昧着良心赚钱。”关久久回头捏了捏小春还有些婴儿肥的脸。

“诶,我们能做什么生意啊,左右不过是接…客…”

小春说着说着就红了脸。

关久久哈哈大笑起来:“只靠青楼赚钱我可不甘心!”

谈笑间,三个人来到了一家银号前面。

“沉小姐,到了。”

牙婆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关久久也不再嘻嘻哈哈的,认真看了眼银号的匾额。

“大王银商。”

“这是什么意思”关久久不解,一个银号,取的名字这么怪,听轩梦说,这是大公主的银号。

小春甚少来到银号,见到这么大,这么威严的银号,心里有些小期待,要知道青楼里的姑娘,几乎都是人手一个百宝箱,辛辛苦苦攒着可怜的钱,想给自己赎身,银号对她们来说,就是个奢侈的地方。

牙婆注意到了关久久话里的问题,她居然不知道这银号

“这是咱大公主的银号,我们大公主善财,所以王上放心将狼眼的银号交给大公主管。而银号的名字,自然是大公主定的。”牙婆避重就轻的介绍着,也斜着眼睛看着关久久。

这个沉小姐,怎么感觉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关久久点点头,“走,进去看看。”

关久久率先迈进了银号的大门,整个银号的气氛十分严肃,庄严的黑红两色的装修布置,银号里的人个个面容严肃,认真地做着手头上的事,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几乎没有多少交谈,只有正在柜台前的人在低声的说着自己的需求。

关久久见状,也不急,就在大厅里转着,哒哒的脚步声吸引来了银号里的掌柜的侧目。

牙婆和小春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牙婆发现了掌柜的一直盯着关久久看,就轻声示意关久久赶紧来排队。

关久久不以为意,她想着我就走走,看一看,不会影响这里面的人办事的。

掌柜的看到了牙婆和小春,她们身上透露着典型的风尘气息,可带头的关久久却没有,一举一动更像是浪迹天涯的侠客。

可她腰间挂着的…

掌柜的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对着关久久平平地抱拳:“鄙人是大王银商三号店的掌柜,敢问姑娘…贵姓”

关久久见这掌柜和以往见到自己的人不同,一点儿没有惧怕奉承的意思。

“小女沉水木。”

关久久也不卑不亢,抬手跟着抱拳,与掌柜的手同一个水平线,关久久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老头,半点功夫都不会,但是见过很多大世面,许多有头有脸的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是因为跟着大公主吧。

“果然是二殿下府里的水木小姐。”掌柜的收回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拳于腹前,“小姐今日好兴致,居然跑这么远,来我们三号店,是要兑换银票吗”

关久久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二殿下的红蛇玉佩还是很有用的。

“对,我想换些零钱在身上,不然一包袱的金块,太招摇了。”关久久回头朝小春的方向笑笑,掌柜的也看到了小春背着的包袱,理解地笑了:“那却是是太招摇了。只是小姐来我们银号又何必排队呢招呼声不就可以了”

掌柜的朝二楼做了个请的手势,关久久狐疑地往二楼走去,牙婆和小春连忙跟上。

二楼坐着的人,衣服光鲜亮丽的,一下子就与楼下的百姓区分开来。有的文质彬彬,有的肥头大耳,关久久目不斜视地跟在掌柜的后面,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窗口前,掌柜的打开旁边的暗门进去,坐在了窗口里面,“那么,小姐,你要存多少钱?兑多少钱?”

这么说来,关久久也没有数过呢,关久久冲小春示意了一下,小春连忙上前,将包袱解开来,把金块整齐地排在了窗口前,四个人仔细地数了数。

“一共是200金砖呢小姐。”

掌柜的清点后,向关久久核实了一番,关久久看看牙婆,牙婆也点点头。

“嗯,那存199金砖进去,剩下一金,给我兑点散碎的钱吧。”

关久久将200金往窗口里一推,眨巴着眼睛道。掌柜的点点头,取出两张绢布递给关久久:“那劳烦小姐填一下明细,我现在就把金砖放好。”

掌柜的朝身后一招手,上来两个长工,拿着几块细绢布,将金砖十块一裹,粘好,每一裹掌柜的就亲自标上序号,金额,日期,以及关久久的名字。

这一切做好后,掌柜的将裹好的金砖给关久久展示了一下,就和长工抱着往后面的阁楼走去。

身后的阁楼一片漆黑,想隧道一样,掌柜的和长工点了墙上的灯后就关上了门。

“沉小姐,你还是先填明细吧。”

牙婆捧着毛笔,关久久一愣,不好,我不会写毛笔字啊…

关久久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绢布上的字,神奇的是,她都认得,上面登记的是名字,日期,多少钱等,和银行开户一样,还算严谨了。

关久久将两块绢布摆好,对一旁的一个账房先生说:“劳烦先生帮我写写,我手受伤了,写不了字。”

46狂风暴雨

说着,关久久扭动了一下右手手腕,装作很累的样子。

账房先生看到关久久面露难色,连忙提着长衫的前摆小跑过来,看到关久久的红蛇玉佩后,抱拳点了下头:“敢问小姐,要写什么”

关久久看到有戏,拍了拍绢布:“也没什么,就是帮我写写明细。”

“好的小姐,您来念,我来写。”

账房先生接过牙婆手里的笔,关久久一边说,账房先生一边写。牙婆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悄声对小春说:“春儿啊,没听说小姐手受伤了,会不会是她不会写字啊”

小春看了看关久久,不以为意:“不会吧沉小姐什么人啊,怎么会不识字我看她是真的手不舒服才不写的吧。”

说来也是。

牙婆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来,看小春不在意,自己也便不在意了。

账房先生很快就将明细写清楚了,“多谢先生。”关久久抱拳谢到,账房先生只是笑笑地摆摆手,回去算账了。

坐了一会儿后,掌柜的和长工重新走了出来,掌柜的手里多了一个钱袋,用的是上好的羽绸,钱袋一角绣着大王银商四个字。

掌柜的将钱袋交到了关久久手里:“小姐,这里面是兑好的一金,一张是五百银的银票,剩下的是一张一百银的银票四张,还有一百银是散碎的了。”

关久久翻看了一下银票,和以往的电视剧里的银票不太一样,每张都是巴掌大的硬纸,可以弯曲却不能对折,乳白色的底,金红色的字,银砖只有金砖的三分二大,其中五十银裹在了一起,另外五十银散着。

“怎么都是银砖啊,我以为你会给我兑点铁啊铜的。”

关久久将钱袋的带子一收,还是沉甸甸的一袋子,好在袖子宽大,关久久就把钱袋收在了袖子里的暗袋里。

掌柜的笑道:“小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身上怎么能带铁钱和铜钱呢,自然是从银砖开始的了。”

关久久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就对着掌柜的抱拳道:“多谢掌柜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掌柜的将关久久送到了大王银商门口,抱拳道:“替我向二殿下问好,得空就来看看咱大公主。”

关久久打哈哈似的笑了:“好好好。”

离开了大王银商,关久久又回到了轩梦布庄的门口,关久久没有进去,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嗓子:“老板,我的布送过去了吗”

轩梦听到关久久的声音,吓的跑了出来:“哎哟这不是我沉小姐吗,送了送了,您的布啊!我已经叫人送过去了,绝对没差!”

关久久在袖子里掏啊掏的,啧,这大袖子和钱袋,还真不习惯,迟早有一天要让狼眼流通起纸币…

好不容易掏出了三块银砖,关久久潇洒地往轩梦怀里一丢:“行了,零头我做主省了,你没意见吧”

轩梦抱紧了三块银砖,手直抖:“没有没有!沉小姐说多少就多少!”

关久久好笑地对牙婆和小春说:“行了,走啦!我们回紫气东来,干正事了!”

“好嘞!”

三个人一边逛着街一边往紫气东来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一道黑色的人影刷的闪过,像闪电一样快的根本看不清楚,赶向了浩浩荡荡的仪仗。

“殿下,水木买了布,和老鸨还有一个丫头准备回紫气东来了,她们还去了大公主的银号。”

雷鸣滋溜一下钻进牛车上的轿辇里,人们只看得见飘来飘去的帘子,还以为是风吹过,雷鸣挨着帘子,对着帘子外面轻轻地说。

牛车外那个弓着背的宫人依旧面无表情,从紧闭的嘴里传出一句话来,“知道了,我们先回宫,你去通知狂风暴雨来当水木的暗卫。”

“属下明白。”

猛兽不能进王城,随风的仪仗在王城外就停了下来,猛兽们被送去了百兽园,由专门的军队看护。

随风的仪仗太大,牛车也进不了王城,便跟着猛兽去了百兽园,骑兵去了百骏园。剩下的宫人和歌舞伎便跟着随风进王城。

王城外围有三圈护城门,第一道是护城河,随风和内侍在船上换回了衣服,电闪把事先准备好的药酒给随风喝下,随风立刻变得十分虚弱,脸色苍白,咳嗽连连,软在了一边。

进入第二道护城门,随风坐上了四人步辇,一大队人马急匆匆地就往第三道护城门的偏门走去,绕了大半圈,几乎所有的王城侍卫都看到了病歪歪的随风,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通过了第三道护城门,随风这才算重新回到了王城的怀抱,从王城边缘的栈道,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走到了他自己的宫殿。

相比于王上王后,甚至是二殿下的宫殿,随风的宫殿算是比较偏僻了。但是这里鸟语花香,景致十分怡人,有单独的一个小御花园,不同于大御花园,这个小御花园里,几乎都是青松翠竹,小小的池塘里,种满了睡莲,要不是现在入冬,池塘里应该开满了花。

四人步辇快速地走进了随风的五谷丰登楼,电闪雷鸣清点了进楼的内侍,侍女,歌舞伎后,关紧了宫门。

“谷儿,你去回禀王上,就说咱殿下回来了,只是身体虚弱,待好转再前去请安,求王上恕罪。”

“登儿,你去尚医院把院判大人请来,就说殿下不行了!”

“是!”

两个粉面内侍看到随风的样子,吓得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收到电闪雷鸣的命令后,低着头,抓着要带,迈着小碎步快速的在王城里跑了起来,着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电闪雷鸣换上了侍女的衣服,摘掉了面具,变成了眉清目秀的两个侍女,和内侍一起,手忙脚乱地将随风平躺到了床铺上,烧水的烧水,换毛巾的换毛巾,轻轻的抽泣,眼圈都红了。

好像随风真的快死了一样。

后院打扫的两个内侍赶去了厨房,叫人备下点心后也来到了房里,给电闪雷鸣搭把手,电闪将手里的脏毛巾交给内侍手里的时候轻轻说:“紫气东来,沉水木,自己人,护其周全。”

听到沉水木这个名字,两个内侍眉毛轻轻一挑,沉家小姐?那不是二殿下的人吗?但是电闪雷鸣不会错的,她们的意思就是随风的意思。

两个内侍一点头,接了毛巾就跑到了后院,将毛巾塞给路过的一个小内侍:“照顾好殿下,替了我们的班。”

“好的师兄。”

47五谷丰登

小内侍愁眉苦脸地对同行的一个小内侍说:“你说,师兄人高马大的本来就不像太监,每次还让我们假扮他们…我们…”

另一个小内侍也无奈地摇摇头:“师兄就是脑子缺根筋!我们矮了他们半截,谁看不出来!”

“算了算了,干活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两个小内侍那着毛巾往厨房走去。

而被称作师兄的两个男人闪到了下房,从床里的暗格里取出两套绣着狼头的黑衣和面具,取了出王城的令牌就光明正大的出城去了。

谷儿和登儿在王城大道上飞快地跑着,在一个分叉路口,一左一右的分开了。谷儿往王上处理政事的上政宫跑去,上政宫有两层,谷儿在外面一层就被拦住了。

“何人胆敢叨扰王上休息!”

上政宫的侍卫皆是正三品带刀,看着这么个小小的内侍也敢来叩门求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休息

谷儿一听,就看了看上政宫旁边的上证书房。

“奴才是五谷丰登楼的,我家殿下回来了,想来回禀一下王上。奴才自知身份卑微,还劳烦大人代为传达,殿下身体不适,不能马上来给王上请安,请王上恕罪。”

谷儿虽然年纪小,但自小就在王城里,混的也算是根老油条了,再加上随风还颇受王上怜惜,自然硬气些。

侍卫们一听,五谷丰登楼!立马换了副嘴脸:“原来是五殿下宫里的人啊,你早说呗。只是王上真的休息了,我们几个也不敢去打扰,这样,等王上出来了,我们一定回禀王上。”

“那就多谢大人了。”

谷儿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快步地往回跑去。王上休息,侍卫不敢去通报,那只能说明王后也在,王上是个好说话的人,可王后不是啊!

逍遥王后,那可是蛇蝎美人!谁敢惹她!

谷儿这么想着,只想长出翅膀马上飞回五谷丰登楼,要是被王后看到了,鬼知道是打是骂呢。

登儿在和谷儿分开后,跑了一会儿就到了尚医院,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尚医院门口,抬了抬酸痛的胳膊:“那个,奴才,来请院判大人,去看看我们家殿下…”

尚医院门口正在晒草药的小学徒,捧着草药走了过来:“请问你家殿下是…”

“五谷丰登楼,五殿下,来请院判大人!”

“五殿下!”

小学徒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五殿下遇刺的事,原本就是体弱多病的五殿下,这次遇刺,还不得半死不活!

小学徒也慌里慌张地冲进尚医院,找到了正在给大弟子授课的院判大人:“院判大人,快!快去看看五殿下!”

院判大人一听,马上拿起了桌上的医药箱,对大弟子说:“你自己看一会儿书吧,我得去看看!”

和其他太医不同,院判大人是允许在王城里骑马的,为的就是紧急情况下,他能第一时间赶到。院判大人将医药箱递给登儿,将他抓上了马:“抓紧了我的医药箱!坐稳了!”

登儿吓的抱紧了医药箱,缩在院判大人前面,紧紧地抓着马鞍。

“驾!”

皇马奔驰,王城里又传遍了五皇子性命垂危的消息。

很快,院判大人就来到了五谷丰登楼,等不及通报,也等不及请安,院判大人背着医药箱就闯入随风的寝殿,跪在床边,电闪连忙将随风的手扶出来,翻开了袖子。

院判大人搭着脉,脸色是越来越差,吓的一屋子的人大气不敢出。

过了片刻,院判大人面容严肃地起身,坐在桌边刷刷几笔,写了一张药方交给雷鸣:“劳烦姑娘跑一趟尚医院,下官的大弟子在里面,你让他按着方子抓药。”

“是,多谢院判大人,殿下他…”

院判大人起身,黑着脸摇了摇头:“情况不妙啊…你且去抓药,下官现在去回禀王上。”

雷鸣示意登儿继续照顾随风,她亲自跑去了尚医院。院判大人出门上了马,往上政宫跑去,恰逢王上木柳鼎日已经走出了上政宫,门口的侍卫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只是,木柳鼎日身边,跟着王后逍遥,逍遥的脸色差的让那个侍卫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所以,照你们的猜测,那个病秧子遇刺,又是我月儿干的了?!”

逍遥气不打一出来,微眯着狭长的双目,厚厚的嘴唇微张,轻飘飘的话语就像是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侍卫身上,也压在木柳鼎日的身上。

“奴才不敢!”

眼看着逍遥就要发怒,院判大人急忙上前,占着自己是王太后的娘家人,逍遥也要礼让三分。

“王上!王后!微臣有事禀告!王上,微臣刚从五谷丰登楼来,五殿下他,凶多吉少啊!”

院判大人泪声俱下,双手贴地,头深深地低下去,尽可能地打动木柳鼎日。果然,十分怜惜随风的木柳鼎日马上就不淡定了:“如何凶多吉少!孤王要你亲自照看风儿,若有半点闪失,整个尚医院都要跟着陪葬!”

“哼。”

逍遥掩嘴重重地笑了:“王上,瞧您急得。风儿哪次不是病的快死了,后来又好好的了?拿尚医院陪葬,太言重啦…唉,也不知道月儿什么时候回来,海上风大浪大的,万一船沉了可如何是好?也没见王上着急。”

木柳鼎日被逍遥娇滴滴的声音迷的七荤八素,也笑了:“那是那是,我们风儿啊,福大命大!来人啊,去请天香娘娘,到五谷丰登楼看望风儿。王后啊,走,我们一起去…”

木柳鼎日搀扶着杨柳细腰小鸟依人的逍遥,扭着往五谷丰登楼缓慢前进。

“诶王后说的对啊,咱月儿也该回来了吧…”

“王上你也真是的,天香静心礼佛,何必叫她出来呢…随便叫个奴才给她传话不就好了?”

院判大人待木柳鼎日走远后,迅速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冷着脸啐了一口道:“呸,狐媚!”

院判大人又上了马,跑向了更为偏远的平安宫:“天香娘娘,您快出来看看吧!殿下他…真的不好了…”

宫里,跪在一尊神像前的女子身体一软,手里的佛珠不经意的被内力震断了,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去捡。

一个年纪较大的侍女走了过来,扶起女子道:“娘娘,奴才陪您去看看。”

院判大人看到天香娘娘面容憔悴,于心不忍:“娘娘,微臣的马借您骑吧?”

48两个女人一台戏

天香摇摇头,清脆如泉水一般的嗓音醉着所有人的心:“多谢大人,只是王城内骑马是你的权力,我并没有…王上能特赦让我们母子相见,已经是开恩了,走吧…我要去看看风儿…”

“是娘娘,微臣陪你一起走。”

年长的侍女搀扶着天香,焦急地走着,院判大人牵着马紧随其后。看着天香弱不禁风脚程却很快的样子,心里暗想,这对母子果真深不可测,明明都拥有高深的内力,偏要装的这般病态。也难怪王后要学她说话,那是真的好听,只是王后嘛,东施效颦罢了…

想到这里,院判大人勾了勾嘴角,浅笑了一下。

天香娘娘脚程甚快,竟然比王上和王后还要早到五谷丰登楼,院判大人跟着她们,还有些气喘。

来到随风床前,天香眉头一皱,脚一软:“风儿啊!你快醒醒啊!母亲来看你了啊!”天香宽大的袖子罩住了她白嫩的手,手藏在袖子下,偷偷搭了一把随风的脉搏,偷瞄了一眼侍女,年长的侍女轻微地点点头,天香哭的更大声了。

随风原本在昏迷中,药力让他嗜睡,突然听到了天香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母妃!”

随风激动地抓住了天香的手,语速都变得飞快:“母妃!你是怎么出来的!父王肯放你出来了吗!”

随风的情绪高涨,脸色都红润了起来,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母妃了。

院判大人见状轻轻地咳了咳。天香也挤了挤眼睛,掩嘴大哭,一边用力把随风按到了床铺上:“风儿啊!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啊!母亲听说你在路上遇刺了,伤哪儿了啊!院判大人啊!风儿什么时候能醒啊!”

随风一听,反应了过来,他此时应该是一个重伤病人,不能这么精神,就马上闭上了眼睛,调整好呼吸。

正在天香各种装模作样的哭天喊地时,王上和王后慢悠悠地进来了。

“哎呀王上啊,我说这楼里怎么这么吵呢,原来是天香来了呢。王上啊,天香这般哭闹,吵这风儿休息不说,一点儿贵妃的样子都没有,成何体统啊!”

逍遥王后依旧眯着狭长的双眼,在寝宫里瞄来瞄去,看到内侍和侍女们几乎都红着眼睛和鼻尖,这才正眼看了看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随风。

“怎么,王上和本宫进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上茶吗,你们这五谷丰登楼懂不懂规矩!”

见宫人们都是淡淡的样子,逍遥不禁有些怒气。

木柳鼎日倒不在意这些,摆摆手走到了床边,轻轻扶起了这个许久不见的女子:“天香,要你住在平安宫真是委屈你了,如今风儿回来了,你就搬过来一起住吧,也好照应一下,风儿如何”

天香见到这个花心大萝卜,心生厌恶,脸上却挂上了极为思念的神情:“王上,臣妾不觉得苦,只是见不到王上,臣妾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何况,风儿他…呜呜呜…”

天香一面说着,一边掩面而泣,歪在了木柳鼎日怀里。

“风儿啊,院判,院判!风儿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

木柳鼎日见天香泪声聚下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看到随风这么吵也没有醒,不免开始焦急起来。

院判大人连忙上前,跪了下来:“回王上,娘娘,殿下这怕是很不好啊!殿下从小体弱多病,好生养着就可以了。这次出去那么长时间,本来就是旅途疲劳,再加上有人行刺,内伤加上惊吓,只怕这一病,又要躺个三五月了!”

“三五月”

逍遥架着二郎腿坐在上座,手里碰着侍女匆忙端上的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听到院判大人的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就是说,不会死呗!”

“逍遥!”

木柳鼎日愠怒地看了眼逍遥,“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风儿他!”

逍遥不开心地将茶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嘟起了小嘴:“王上~~~人家也是担心风儿嘛,听到他性命无碍,这不是替天香高兴嘛!”

木柳鼎日最受不了逍遥的嘟嘴,明明一把年纪了,可是这小嘴嘟起来一点儿也不逊色那些小姑娘。见逍遥嘟着嘴扭捏地坐在那里,就轻轻地将天香扶着坐在了床沿,小跑到了逍遥身边,轻声细语道:“逍遥,你看,风儿都这样了,就让天香回来住吧啊。风儿这样我也怪担心的…”

逍遥看了看正在抹泪的天香,翻了个白眼:“那也行吧…王上,那你给评评理,每次风儿遇刺,都说是我月儿干的。天香,院判,你们也说说,我月儿会做这种事吗!风儿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要杀他!放着真凶不去找,天天叨叨这我月儿,你们看看,月儿都不爱回来了!”

天香背对着逍遥,也翻了个大白眼,所有的一切不就是拜你的宝贝逐月所赐吗!在这里哭什么哭…

“王上,月儿从小兄友弟恭,确实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都是我风儿身体太差,怨不得别人…”

天香起身对着逍遥优雅地一屈膝,“臣妾多谢王后娘娘关心了。”

同样是作态,逍遥是永远装不过天香的,人家已经开口了,自然不好再刁难什么,也没找到缺口,只能扭了扭腰,娇滴滴地抬起了手:“王上啊,左右风儿病着,我们不好打扰他们母子团聚,等风儿好一些了再来探望吧,走这一路人家也累了,王上陪人家回宫休息吧…”

木柳鼎日见逍遥松口了,兴高采烈地扶住了逍遥的手,对院判说:“那风儿就交给你了,你叫几个人去平安宫,把天香的行李都搬来五谷丰登楼,让他们母子住一起吧!”

“臣遵旨,恭送王上,王后。”

院判送木柳鼎日和逍遥离开后,对天香说:“娘娘,殿下,王上和王后走远了。”

“哼,老家伙眼睛还是一如既然的毒啊。”

随风坐了起来,伸伸懒腰,虽然没多大事儿,但是这药力实在是猛,全身无力是真的。

天香笑笑,捏了捏随风的脸:“你呀,没大没小也是这么一如既往。院判大人是太后娘家人,医术精湛,还为我们母子欺上瞒下。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老东西叫谁呢!”

随风抓抓头,调皮地笑笑,也就在自己母亲面前,随风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院判拱了拱手:“那微臣去看看殿下的药了,劳烦殿下躺个三五月,您看成吗”

49老二回来啦

“三五月…太久了。”

随风想了想,“马上就是年下了,父王想趁着过年,把他的五十大寿也办了,我必须在那之前好起来。”

院判点点头:“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去看看殿下的药。”

带院判离开后,天香眼角带泪地抚摸着随风的脸道:“风儿,你受苦了,好好的身子,偏偏要吃这样的药,会不会留下什么祸患呀还有,这次老二刺杀你,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放心吧母妃。”随风拍拍天香的手:“孩儿有渺渺的保命药,不会让他们察觉,也不会损伤身体,再说了,这不是还有院判给我们隐瞒吗!孩儿这次遇刺,还得了一个奇女子,可以成为孩儿的左膀右臂呢。”

“奇女子…”

天香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她相信自己孩子的眼光不会错。

“对了母妃,你可知道老二什么时候回来”

“问他做什么…”

天香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上了床,想了想,“据说他年前去了趟阴阳山,给花魁带回来白凤的羽毛,然后又出海,想给你父王找一个惊喜作为寿礼…诶风儿,你给你父王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随风嘿嘿一笑:“嘘,母妃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孩儿这个,才是真正的惊喜…”



阴阳山旁,第一重大海上,稳稳地行驶着一艘巨轮,轮船富丽堂皇,刷着金黄色,挂满了羽绸扎的花,船帆上用夜晚也能看得见的荧光金丝绣着一条蛇。

甲板上,站着一位翩翩公子,墨绿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黑色的抹额上嵌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宝石。

一双妖媚的桃花眼顾盼生姿,剑眉英气逼人,其中一边的眉尾刻了一道竖痕。

薄薄的嘴唇略显苍白,此刻嘴角含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仿佛能看见未来的星辰大海。

高大的身形在阳光的照耀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湛蓝色的长袍外面,披着半透明的轻纱,轻纱隐约可见白凤的羽毛,一片一片地绣在上面。

衣袍被风吹的肆意摆弄,这位俊俏的公子却毫不在意,手里拎着一把羽扇,轻轻晃悠着,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露出一点红蛇的烙印。

“殿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夜天狼的海域了。”

他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红衣男子,恭敬地低着头,一手搭着腰间的佩剑。

“本殿知道。”

木柳逐月嘴角带笑,眯起了好看的眼睛,“本殿很快就能见到母后了…还有那个,一直装模作样的弟弟。”

“诶,属下以为殿下会想春风得意的姑娘们呢。”

红衣男子笑着挠挠头。

“想那群没用的婊子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本殿宫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妃呢。”

木柳逐月转过身来,用羽扇敲了敲红衣男子的肩膀,笑着走进船舱:“走,去看看本殿给父王的惊喜,有没有准备好上岸了。”

“是,殿下。话说回来殿下,就算您不在狼眼,那群姑娘们也是说您三天两头往里面跑呢,动不动就送好东西给金盏。”

“那群蠢货,随便说两句好听的就拼命地赚钱回来给本殿,让她们嘚瑟一下没什么。”

木柳逐月和红衣男子走进了船舱,看了看琉璃缸里的活物,木柳逐月满意地笑了:“很好,很听话,这两日明显乖了很多。”

“那是,既然被我们殿下寻得,就要乖乖听话,不然,杀了你,还能抓你的同类,也没什么稀罕的。”

红衣男子对着活物拔出一点剑,故意咬牙切齿地威胁着。活物明显十分惧怕死亡,更怕同类也惨遭毒手,看到红衣男子拔剑,它往琉璃缸的角落缩了缩,不敢发出声响。

左右这几日下来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乖一些总比受皮肉之苦的好。

木柳逐月拍拍红衣男子的肩膀,说:“行了,你继续看着这玩意儿,本殿进去休息一下,等上岸了再来叫本殿。”

“是,殿下。”

木柳逐月负手而行,哼着小曲儿走进房间去休息。

红衣男子见木柳逐月走了,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袋干粮来丢进水里:“饿了吧来,快吃吧,你放心,殿下不会为难你的,只会把你送给王上。你这么稀少,王上一定格外的怜惜你!”

活物扭头看看木柳逐月紧闭的房门,大胆地游到红衣男子面前,吃掉了他给的干粮,冲他笑了笑。

“诶…你笑起来真是好看。”

红衣男子忍不住摸了一下活物的脸,双方突然都羞红了脸,活物又躲进了水底,红衣男子连忙背过身,轻声说:“我去巡逻了,你就乖乖呆着吧…”

巨轮行驶速度极快,不到一个时辰,红衣男子就看到了狼眼的码头。

码头上的侍卫也注意到了巨轮,看清了船帆上的红蛇。

“快!来人!准备好迎接二殿下!”

为首的侍卫一声大喊,惊了所有的人。侍卫们连忙开始肃清码头,把百姓和普通船只往旁边催赶。

“快!你们!去那边!”

“快走!老人背起来,小孩也抱起来,快点离开码头,快点!”

原本热闹的码头更加热闹了,人头攒动,百姓们快速地移动着,很快,码头上就剩下整齐的侍卫,和干净的码头。

巨轮靠岸,码头上的侍卫拉扯着船锚和绳子,固定好巨轮,红衣男子跑进船舱,扣了扣门:“殿下,我们到了,下船吧。”

“知道了,你先去,叫人把琉璃缸弄下去,记得包紧点。”

“是,殿下。”

红衣男子用事先准备好的金黄色的绸布,将琉璃缸包了个严严实实:“小东西,你别怕,我给你包起来,不给别人看。”

琉璃缸里的活物乖巧地点点头,缩在角落里,不动了。

包裹好后,红衣男子跑出船舱,对着码头上的侍卫喊:“你们!谁去弄一辆大的牛车来!殿下有个大鱼缸,装着会吐宝的鱼,是给王上的寿礼!你们别弄坏喽!”

为首的侍卫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小的明白!尉迟大人稍等!”

这二殿下本来就是不好伺候的主儿,再弄个大鱼缸,装个会吐宝的鱼,天哪,就算是琉璃缸有一点点划痕,他们一整队的侍卫小命都不保啊!

安全起见,为首的侍卫去叫了管理船货运输的郝老板来。

“郝老板啊,救命啊,二殿下回来了,他要一辆大的,结实的牛车啊!”

为首的侍卫愁眉苦脸地对着郝老板不停地鞠躬拱手着。

50同款回王城

“你说什么!”

郝老板吓了一跳,连忙丢了手里的烟斗,和侍卫一起挑了两头健壮的牛,架上了上好的重橡木的牛车,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码头。

“怎么这么慢!殿下要是等急了,小心你们都脑袋!”

一身红衣的高天宇在原地转圈圈,看到郝老板和侍卫拉着牛车远远地跑来,怒吼道。末了他又爬上了船,叫了船上的暗卫们出来:“速度!快!小心点!别说这宝贝了,就是这琉璃缸!也是价值连城的!”

暗卫们小心翼翼地将巨大的琉璃缸抬了出来,码头的侍卫早早就推来了木质高低车,琉璃缸稳稳地放在高台上,由码头的侍卫们合力拉动缰绳,缓缓地将琉璃缸放了下来,暗卫们跳下船,在高低车旁等候,待琉璃缸下降,暗卫们又一起搬着琉璃缸放到了牛车上。

一系列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琉璃缸刚刚在牛车上放稳,侍卫们高高地抛起绳子,把琉璃缸和牛车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啊…”

“好大啊,是二殿下给王上的寿礼好像…”

“据说是条鱼!能吐金子!”

“不不不,我听说是珍珠!”

百姓们看着这个被布包的紧紧地巨大的缸,窃窃私语着,对着琉璃缸指指点点。

高天宇扶着木柳逐月下了船,木柳逐月用羽扇敲打着手心,微微笑着:“果然还是家里的空气好啊,你们看看这土地,踩着就是踏实。”

说着,木柳逐月用力踩了踩地面。

百姓们和侍卫跪了一地:“恭迎二殿下。”

木柳逐月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郝老板见状,谄媚地笑着:“殿下说的是,这放眼整个八卦轩辕大陆,只有我们夜天狼,繁荣昌盛,人杰地灵…”

话音未落,高天宇抱着剑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个蠢货吗!”

郝老板吓的不敢吱声,将头低的快埋进了地里。

“怎么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看来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呆太久了啊…”

高天宇抽出剑来架在郝老板的脖子上。这是一柄比普通的剑都还长出七分的三菱剑,剑上刻着雪花大蛇的暗纹,剑柄上镶嵌着来自深海的东珠。

郝老板吓的瘫软在地,连连磕头:“高大人,啊不!殿下!小人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望殿下告知!小人改!求殿下留小人一命啊!”

木柳逐月发出轻轻地一个叹息,往旁边的牛车慢慢地一靠,用羽扇敲打着腿。

高天宇偏了偏头:“我说你怎么脑子这么不好用呢,原来是因为你瞎啊!看不到我们殿下腿酸吗你要我们殿下徒步走回王城吗马呢!轿子呢!”

几声厉喝让在场所有人汗颜,郝老板满脑门的冷汗,吓的声音都在颤抖:“是是是!小人知错了!现在就去牵马!牵最好的马!”

郝老板趴在地上,十分狼狈,华丽的衣裳都沾满了灰,他像癞皮狗一样爬到刚才抽烟斗的地方,对着同样跪在地上的手下说:“还愣着干嘛!快去把我们最好的汗血宝马牵出来啊!”

郝老板的手下尚有力气起身,连滚带爬地跑进了码头旁边的马场,这个马场也是郝老板开设的,为的就是给刚下船的客人们方便租借,只是他以为二殿下出行会有自己的坐骑,谁知道他什么都没带啊…

汗血宝马一牵出来,众人们就闻到了轻微的香气,伴随着风在空中蔓延开来。

“好香啊…”

这是许多人的心声。

郝老板接过缰绳,弯着背,双手捧过头顶,高天宇都能看出这手在抖。

高天宇冷哼一声,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觉得郝老板这个样子特别逗。高天宇夺过缰绳,把马牵到木柳逐月面前:“殿下,上马吧。”

木柳逐月依旧带着醉人的笑容,只有那双盯着郝老板的眼睛,带着淡淡的杀意。木柳逐月踩着高天宇的手就上了马,木柳逐月虽然身形高大,但是半点内力都没有,而高天宇自小从师阴阳山,孔武有力,所以托个殿下,还是没问题的。

百姓们跪在道路两旁,高天宇牵着马在前面走,木柳逐月就坐在马上,动不动就向人群里的姑娘抛抛媚眼,飞个浅吻什么的,惹得姑娘们芳心荡漾,纷纷羞红了脸。

木柳逐月身后跟着牛车,车上巨大的琉璃缸被布包到严严实实,人们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好宝贝,但是又不能太多嘴。

牛车旁边是十名和高天宇一样的红衣暗卫,都是王城里的宦官,木柳逐月真正的贴身暗卫除了高天宇,还有一个男人,平日里冷着一张脸,几乎不说话。

原本铺张浪费的木柳逐月,这次回来只带了这么点人,和几天前回来的木柳随风的仪仗相差甚远,这也是狼眼的百姓没有想到的。

高天宇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琉璃缸,木柳逐月突然看到路边有个长相俊美的少女,咧开嘴笑了,将手里的羽扇稳准狠地丢到了少女的怀里,少女一个惊吓,木柳逐月已经走远。

少女抱着价值不菲的羽扇,羞得满脸通红,她身旁的人们都向她投去羡慕的眼神,少女对着木柳逐月远去的背影深深地鞠躬。

木柳逐月轻轻喊了两声高天宇,见他心不在焉,便玩着自己的秀发说:“哎呀,这么一条鱼就让你魂不守舍啦那还能不能保护本殿啊看来本殿只能指望那个冰山脸了啊…”

高天宇猛的一惊,这才回头发现木柳逐月的羽扇已经不见了,连忙停了下来,抱拳道:“属下不敢!是属下失职!”

高天宇说完,往队伍后面跑去,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捧着羽扇,耳根子都红了的少女。

“你猪脑子吗这么笨拙如何伺候殿下!”

高天宇厉声喝到,少女和周围的百姓吓的噤声,少女原本红彤彤的脸刷的惨白,不知所措地将羽扇捧到高天宇面前:“大人恕罪,草民…草民…”

高天宇不满地撇撇嘴:“嗯,声音还算好听。记好了,到了殿下身边,要自称奴婢!”

“诶!”

高天宇注意到了少女的腰带,又见少女往身边的妇人身后退去,便从怀里掏出一铁钱来丢给妇人:“你是她的娘吧她现在是殿下的人了,跟我们回王城,得空我再来跟你们解释。”

说罢,高天宇拎着少女飞身到了木柳逐月身边:“殿下!接着!”

少女一声惊呼,从半空中落到了木柳逐月怀里。

“呵,还真香啊…”

51铃铛

木柳逐月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嗅了一下少女胸前的香气,羞的少女紧紧地捂住了脸,半天没吱声。

木柳逐月似乎很满意这个青涩的反应,大手一挥,羽扇开启,木柳逐月给少女扇着滚烫的脸,一边调笑着说:“姑娘芳名是哪儿两个字”

少女的手没有放下来,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让木柳逐月重新打量了一下少女的服饰,刚才距离远,木柳逐月又只注意到她姣好的面容,此刻她捂着脸,逐月才看清了少女的身份。

粗布麻衣不说,腰带是用碎布条搓出来的,只是腰带上挂着一个精巧的小铃铛,与少女一身的装束格格不入。

“你是官奴。”

淡淡的陈述句使得少女身体一僵,慢慢地放下手来,她十分害怕听到这个词,但是却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是,奴婢是今年开春的时候登记的官奴,还未分配,所以可以在平民区生活。奴婢没有名字,阿娘一直叫我丫头。”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到了逐月怀里。

官奴也分等级,有可能是去做最低贱的苦活儿累活儿,也有可能埋葬在风花雪月之地,官奴的孩子也是官奴,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连平民都可以随意的欺凌她们。

春天刚刚登记了官奴身份的少女,此时还未分配,所以她心下想着,应该不会是最低等的工种,如今被二殿下看中,二殿下又喜好开青楼,少女不禁焦虑了起来。

逐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娘是谁家的下人今年开春登记的官奴都不是做苦力的,而是分配到各个官家当下人。”

“狼眼…泰主簿家,猪…猪圈李妈…”

逐月听完重新笑了,对高天宇说:“听到了吗”

“属下明白。”

木柳逐月玩弄着少女腰间的铃铛,“这个铃铛还挺别致,本殿赐你一名,就叫铃铛,如何?”

铃铛瞪大了眼睛,但是在逐月怀里又不能行礼,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铃铛谢殿下!”

高天宇牵马加快了速度,牛车稳当地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跟着,原本还想去春风得意的计划被临时取消,一个时辰的路半个时辰就到了。

王城口,守城侍卫打开了正门,第一道正门一开,后面的正门接连地开了,从守城侍卫到王城里正三品带刀侍卫,纷纷跪在了打开的正门口,连护城河上的船,也换成了王上才有资格乘坐的双龙戏珠船。

木柳逐月横抱着铃铛下了马,对高天宇说:“你,现在去和泰山说一声,然后去官奴所,把铃铛的名册改一下。”

“是,殿下!”

木柳逐月就这么抱着铃铛,踏上了船,铃铛全身都在颤抖,她并不知道这艘船是什么等级,如果知道了估计得昏死过去。

但是她知道这是进王城的路,二殿下抱着自己进王城…虽然不会改变官奴的身份,可这样一来,她在官奴里的地位也高了不少,即便打发去了青楼,也不会低人一等,白白受人欺负。想到这里,铃铛慢慢平静了下来,搂着木柳逐月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木柳逐月感受到了铃铛的变化,将她轻轻放在一旁的软榻上。

“现在不害怕了”

铃铛还未坐稳,立刻滑到了地上,直直地跪在木柳逐月面前:“殿下!奴婢身份卑微,今日被殿下看中,是奴婢三生有幸!奴婢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

说着,铃铛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木柳逐月冷冷地笑了,旋即收回,淡淡地说:“起来吧,你就不怕本殿送你去春风得意”

铃铛抬起了头:“奴婢是官奴,随时可能被送入那烟花之地,可如果是殿下送奴婢去,自然与旁人不同,奴婢也能少吃点苦!”

木柳逐月一边听着,一边用羽扇敲着软榻的扶手,半刻,他将羽扇重新丢到铃铛怀里:“行吧,这扇子还是赐给你,作为一个凭证。你也不必这么早去春风得意,先在本殿身边伺候着吧。”

“奴婢多谢殿下!”

木柳逐月伸出手来,铃铛连忙双手抓住,逐月一拉,铃铛就扑倒在了逐月怀里,望着逐月胜似仙人的容颜,铃铛双颊绯红,大着胆子直视着逐月的眼睛。

“很好。”



高天宇送木柳逐月上船后,返身出城,骑着刚才的汗血宝马往狼眼旁边的小县城奔去。

约莫半个时辰,高天宇到了县衙门口,叫了一声:“泰山主簿何在!”

高天宇的嗓门很大,这一叫很多人都听见了。

恰巧路过的县令走出来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县衙门口大声喧哗。结果走出来就看到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凶神恶煞地骑在名贵的汗血宝马上,吓的腿都软了,差点没摔地上,一旁的师爷扶着县令,讨好地问:“敢问大人,可是二殿下的人”

“还算你不瞎。你们听着,你们主簿家的猪圈李妈有个女儿,已经被殿下看中带去王城,钱我也给了。你们去官奴所,更改一下那丫头的分配,还有,殿下赐名了,叫铃铛!”

高天宇的心都在那琉璃缸上,一说完就调转马头,朝着王城的方向,抄着小路狂奔。

县令和师爷听的面面相觑,师爷为难地说:“这,这只能说,那姑娘命好…”

县令一声叹息:“哎呀,早知道,今天就该让小姐出门玩,唉,我为何要将她关在房里呢白白错失良机,便宜了一个奴才!”

话虽这么说,但这是二殿下的命令,不能不从,县令和师爷只得无奈地前往官奴所,更改名册。

官奴所。

县令和海公公喝茶聊天,师爷翻找着名册,“泰主簿…泰主簿…啊,有了,猪圈李妈…诶,老爷!老爷!”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改一下就可以了…”

县令和海公公走到了师爷身边,接过师爷手里的名册看了看,县令的脸色都变了:“怎么回事!”

名册上清晰明白的写着,泰山主簿家中猪圈,李妈,王妈,陈妈。

其中,李妈的名下唯有一男,开春登记,分配入秋后前往神昼猎鹰国,金骏,春阳矿山。

而王妈和陈妈加起来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早在两年前已经分配好了,四个人都去了群山县的染坊做工。

海公公也一脸疑惑:“怎么了,哪里不对”

师爷指着李妈名下的儿子说道:“二殿下身边的人刚才来传话,说殿下把李妈的姑娘带走了,可海公公你看,这里登记的,李妈只有个儿子啊!”

52巫山云雨

“不好!”

海公公也紧张了起来,“快,今日的公事全都放下,去泰主簿家里问个清楚,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我们都逃不掉的!”

县令连忙放下了名册,三个人匆匆地出门。

此时一阵风吹过,名册翻过去几页,停在了狼眼沉家,沉家的厨房一栏,李妈名下,有一女。



经过了三道护城门,木柳逐月带着铃铛来到了王城里。

铃铛诚惶诚恐地跟着木柳逐月,好奇使她忍不住一路偷看。

整个王城金碧辉煌,三步一亭,五步一榭,水廊众横交错,廊旁有舫,舫上歌舞升平,那是乐庭的乐女和乐师在排练。

木柳逐月缓步行走在水廊之上,一边是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一边是锦鲤翻腾的碧波潭。

水面上有许多残败的荷叶,有宫人弄船,正在清理,还时不时地喂喂鱼。

铃铛看向御花园,不禁轻声道:“殿下,御花园真好看,这个季节还有花香呢…”

木柳逐月没有回头,但是语言轻快,可以想象的到他常有的轻笑:“好看吧这只是御花园的入口而已,里面更好看呢,有机会本殿带你去看看。”

“奴婢多谢殿下。”

久闻二殿下喜好女色,身边的奴婢美艳如花,只是经常替换。铃铛还是露出了娇羞的神色,好歹也伺候过二殿下,左右不过是去春风得意,说不定加把劲,可以在二殿下身边多呆一阵子。

铃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庆幸自己有一张如此出众的脸…

在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宫殿后,铃铛的腿已经开始酸了,视觉也疲劳了许多,王城里的宫殿错综复杂,很多宫门都十分相似,看着眼花缭乱,也没记住几个宫殿的名字,铃铛就垂头丧气地跟在木柳逐月身后,脚步沉重。

“这么快就脚酸了啊以后本殿要是有什么咳嗽伤风之类的,你得从本殿的金坤宫跑到尚医院,再带着太医回来。或者去某个宫殿传话之类的,你怎么办”

木柳逐月转身,看到了已经和自己拉开了一点距离的铃铛,虽然不气恼,但是有一些失望。

似乎比预想的要弱一些…那就没什么用了。

木柳逐月的眼神冷淡了下来,勾勾嘴角,“走吧,本殿的宫殿远着呢。”

“奴婢…奴婢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让殿下失望的!”

铃铛银牙一咬,深深地喘息了几口后,连汗都不擦,小跑几步追上了木柳逐月。

哼。

铃铛只听到木柳逐月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看来,要让殿下重视自己,要多花点心思了。

这下铃铛无心再看周围的景致,低着头,屏着呼吸,尽量让自己不丢在半路上。

木柳逐月像一点儿也不累一样,缓几步,紧几步,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金坤宫门口。

铃铛不说话,紧紧地抿着嘴,她的内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又冰凉,又疼。

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木柳逐月,兴奋地跪下大喊:“殿下回宫了!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木柳逐月心情大好,问道:“母后她们可在宫里”

“回殿下,王后娘娘一早去了上政宫,此刻还未回来。大公主和皇妃在宫中。”

侍卫起身回话,伸头看了看木柳逐月身后的铃铛。

“殿下,这位姑娘,需要怎么安排”

进王城的人都要入册登记一下,而二殿下经常带姑娘回来,侍卫们也见怪不怪了,听听殿下的意思,然后去宫人院登记一下就好了。

木柳逐月看了看咬着嘴唇没有吭声的铃铛,打心里觉得好笑,以为这样就能让本殿对你改观了吗体力这么差,根本不能培养成死士,本殿养你几日便是,还想飞上枝头不成

“她叫铃铛,原是官奴,机缘巧合被本殿拾得。你且去登记,就记狼眼环乡泰主簿家即可。”

“哦对了,牛车上的是本殿给父王的寿礼,送到红蛇殿去,和冷面说,由高天宇负责。”

木柳逐月指了指一直跟在身后半点声响都没有的牛车,直径踏入金坤宫。

果然是官奴啊,看那腰带就知道了,碎布条搓的。侍卫打量了一下铃铛,生的这般好看,还在腰带上挂个铃铛,莫不是别有用心,故意让殿下看上她的

侍卫心下想着,便对一班的另一个侍卫说:“哥们儿,我去给那铃铛登记,顺便查查底细。”

“嘿,咱俩想到一处去了。”另一个侍卫说,“官奴在街上抛头露面的,还挂个铃铛,想想就不对劲,你还是查查去吧,别是老五的刺客。”

“嘘嘘嘘!你别这么大声!人五殿下都快歇菜儿了,你还这么说话!仔细你的脑袋!”

侍卫锤了对方一下,就往宫人院跑去,路过金坤宫后门的时候,他朝里面喊了声,叫轮班的侍卫们出来当值。

另外一个侍卫带领着牛车,小心翼翼地推到了红蛇殿门口,红蛇殿名字好听,其实也是下人的房子,就是大了点,装修华丽了点。

“冷面大人,殿下吩咐,牛车上的是殿下给王上的寿礼,由高大人负责。”

话音刚落,红色殿的大门吱呀呀地开了。

侍卫也不想惹这个冷冰冰的家伙,传完话后,落荒而逃。反正押运牛车的这几人都是红蛇殿的公公,剩下的他们自己商量去…这么想着,侍卫追上了同班的侍卫,一起前往宫人院。

木柳逐月大步流星地朝金坤宫的正殿走去,铃铛腿短,一路小跑,紧紧追着。

“巫山云雨阁”

铃铛看的牌匾上的字,顿了顿,木柳逐月听到铃铛小声的嘀咕,回头看了她一眼,铃铛脸红心跳地低下头不语。

“你居然认得字”

木柳逐月突然来了兴致,平民都未必认得字,她区区一个官奴…“那你可知道何为巫山云雨”

逐月调笑地转过身来,微微偏头,直直地盯着铃铛红到耳根子的脸。

“奴婢…奴婢不知…在殿下面前献丑了,还望殿下恕罪…”

铃铛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如何不知道这个意思,这么简单明了。然而,她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觉得好玩的殿下,还是对自己的班门弄斧不开心要杀了自己的殿下。

“不知道吗真可惜。”

铃铛不敢看木柳逐月的表情,只听到略带遗憾的叹息。

“什么就真可惜了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拜见父王母后也就罢了,也不来看看媳妇儿和姐姐!在外头吵吵闹闹的做什么!”

53飞鸢

铃铛被殿内传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

木柳逐月兴奋地喊了一声,张开了双臂,殿内冲出来一个穿着鹅黄色大广袖的女子,像投石车一样径直撞进木柳逐月怀里。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木柳逐月怀里的女子身形魁梧,逐月只能勉强接住她,此时再被她一顿扭打,脚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诶好姐姐!你放过我吧!”

逐月放开女子,双手抱头,嬉笑着躲避着女子像沙包一般大的拳头。

唯有此刻,这个平日里阴晴不定,性格略微残暴的二皇子,才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天真调皮。

“诶,这小娘子是谁呀”

女子摇晃着脑袋,双手叉腰,挪到了铃铛面前。

铃铛年纪小,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身形瘦弱,和珠圆玉润的木柳逐星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木柳逐月搭着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逐星,对铃铛说:“跪下。”

虽然不严厉,但是听着渗人,铃铛在跪字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是本殿的亲姐姐,夜天狼的天命镇国大公主。”

铃铛不笨,在她听到木柳逐月喊那个女子姐姐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猜到这是大公主了,所以在木柳逐月说出女子的封号的时候,铃铛贴在冰凉的地上的手心,却冒出了汗珠。

“奴婢见过大公主,大公主千秋万载…”

逐星生性豪爽,占着自己的身子骨像个爷们儿,自小习武,平时大大咧咧,从来没有好好的讲规矩,而自己的弟弟却生的邪魅异常,对打打杀杀从来不感兴趣,只喜欢收罗美人,开青楼。

用逍遥王后的话讲,这俩孩子生反了。

所以,木柳逐月早早的便娶了正宫皇妃,而逐星,唉…

真不知道哪家的儿子有这个本事啊。

木柳逐星伸手勾起铃铛的下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逐星说眼睛像逍遥,狭长而狡黠,五官虽说尚可,但实在粗犷。

“嗯,这小模样,确实有资格伺候本宫的弟弟。”

逐星放开了略带惊恐神色的铃铛,拍了拍手,“走吧,别在这大门口杵着了,大冷天的。”

“姐姐,鸢儿呢”

“哟呵,还记得你有这么个媳妇儿呢!”

“如何不记得!她可是我唯一的皇妃啊!我还带了好东西回来给她呢!”

“哟哟哟,好东西有没有我和母后的份儿啊!”

“有的有的有的…”

姐弟俩又说有笑的进了巫山云雨阁,铃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不要跟进去。

门口冷着脸,连呼吸都好似没有一般的两个红衣宫女,冲铃铛招了招手,指了指殿内。

铃铛连忙对着两个宫女快速地深深地鞠了两躬,跑进了殿内。

巫山云雨阁,名字叫阁却不是阁,是个大宫殿,五谷丰登楼也一样,只是巫山云雨阁的规模是五谷丰登楼的两倍多。

阁后面,有一个不小的后花园,圈了好几个围栏,养着小羊,小兔子,小鹿。围栏对面,是整齐的葡萄架,只是现在没有葡萄,只有条条绿色的藤蔓缠绕在架子上,偶尔垂落几枝。

在葡萄架和鱼塘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秋千架,挂着两个秋千,一个是单人坐的,一个是可以躺上去的。

此刻,秋千上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浅绿色的纱衣,秀发高高地挽起,插着五彩斑斓的发簪和步摇,额前飘着几缕碎发,面容恬静而美。

女子轻轻晃着秋千,偶尔往鱼塘里丢一些鱼食,抬手之时,可以看到她隆起的小腹。

两队同样安静的宫女和内侍,乖巧地站在秋千后面。突然,队伍最前面的宫女看到了木柳逐月,兴奋地对秋千上的女子大喊:“娘娘!娘娘你快看!殿下回来了!”

女子手微颤,手里的鱼食落在了地上,两个宫女急忙上前,将行动不便的女子扶下了秋千架。

“殿下…”

女子双唇微张,两个字轻飘飘地飞出来,还未传到木柳逐月耳朵里就已经消失在风中。

“鸢儿!我回来了!”

木柳逐月和逐星一起来到了后花园,逐月见到飞鸢那一刻,那一身放荡不羁的伪装一下子烟消云散,回归到了他的本质。

逐月奔向飞鸢,在离她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猛的刹车,停了下来,他惊喜地看着飞鸢隆起的小腹,双手搓着,不知道该不该抚上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抱一抱这个久别重逢的发妻。

“鸢儿,你…你…”

木柳逐月指了指飞鸢的小腹,脸上藏不住笑。

飞鸢温柔地笑了:“夏日你刚走那天,我就诊出有了身孕,只可惜你这次连信鸽都不带,没法子通知你…已经…六个月了呢…”

飞鸢见逐月局促不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拉过逐月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轻轻地说:“好孩子,爹爹回来了哟…”

逐月的手抚在飞鸢肚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嘴里不住地念着:“好,好,鸢儿辛苦了,我这次回来,好好陪你,还有…还有孩子…”

“你看你,话都不会说了…”

飞鸢掩着嘴浅笑着,伸手擦了擦逐月满头的汗,逐月憨憨地笑了,突然,他感觉到飞鸢的肚子在动,手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地踹了一下。

“哎呀!鸢儿!他…动了动了!”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胎动,在逐月看来,却是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的事。

“他踢我了!诶诶诶!姐姐你快来看啊!我儿子在踢我!”

木柳逐月激动的就像个孩子。

逐星翻了个大白眼:“少见多怪个什么劲,我们一天到晚的,见到的胎动比这个厉害的多了。诶老弟啊,我告诉你,你这孩子可比你出息!母后说,这孩子像我小时候,爱闹,说不定也是个练武的奇才,哪儿像你,安静的跟个姑娘似的!”

“哎呀,你们说什么呢,太医都没说是公主还是皇子呢,你们就认定了是个儿子,这要是生个女儿可如何是好。”

飞鸢腼腆地笑着,轻轻拍了一下逐月的手。

“女儿好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你生个蛋我都喜欢…”

“去,你才生蛋呢…”

逐月扶着飞鸢坐在了逐星旁边,铃铛反应迅速地跑上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倒了一杯水递给飞鸢:“皇妃娘娘请喝水,奴婢铃铛。”

飞鸢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铃铛,轻轻地笑了:“嗯,殿下待会宫的姑娘都好看的紧。几岁了”

54红蛇殿

铃铛没有想过,皇家里还有这么温柔的人,紧张使她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半天才憋出一个数字来。

“十九。”

“诶,十九了还这么瘦小,殿下,你带她回来是对的,好好养几年,本宫给你寻个好人家。”

飞鸢眉头微蹙,有些心疼。

逐月漫不经心地说:“鸢儿就是好心,进来个姑娘她都想给人找个好人家。你一个官奴别想这么多,学好规矩后就去春风得意。”

“官奴啊…”

飞鸢又重新看了看铃铛,“那真是可惜了,殿下,让她来伺候我吧,我来教她规矩。”

“那可不行!”

逐月和逐星异口同声地吼了起来,飞鸢冲逐月歪着脑袋轻轻哼了一声。

铃铛注意到,在见到飞鸢后,木柳逐月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飞鸢身上,别说自己了,连逐星都不看了。

难道殿下和传闻中不一样

“你下去吧,自己去熟悉一下金坤宫,住到红蛇殿去。”

逐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铃铛退下了。

“是,奴婢告退。”

铃铛沿着刚才进来的路回到了巫山云雨阁的大殿里,腿一软,就坐在了一个大柱子后面,一脸茫然地环顾着大殿。

“谁在那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铃铛吓得立马起身,“奴婢…”

铃铛看清了来人,“高大人你回来啦”

高天宇把汗血宝马丢给王城门口的侍卫,让他们去还马,自己一路狂奔回来,就怕他的宝贝憋死在琉璃缸里。

一进大殿,就看到了柱子后面藏着个人。

“原来是你啊,殿下说了你去哪里没有”

“殿下说,让奴婢熟悉一下金坤宫,住在红蛇殿。”

偌大的王城,铃铛认得的,敢大声对话的,也就是这个高天宇了。

高天宇点点头,“明白了,跟我走吧。”

高天宇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只想早点见到琉璃缸里的宝贝。

铃铛跟在高天宇身后,来到了红蛇殿,一进门就看到了红蛇殿的右侧放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用金黄色的布包着,不知道是什么。

高天宇关上门,麻利地解开了绳子,将布潇洒地一甩,露出了巨大的琉璃缸,和缸里安静地休息的宝贝。

“啊——”

“闭嘴!”

铃铛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只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吓地尖叫了起来,捂着嘴连连后退。

高天宇十分懊悔没有提醒这个新来的土包子,听到尖叫的时刻吓的他一个怒吼让铃铛硬生生把尖叫吞了下去。

铃铛惊恐地看着高天宇,他已经拔出了三菱剑,对着自己。

“听好了,这是殿下献给王上的寿礼,是个秘密,对外只说是条会吐宝的鱼。如果你到了外面乱说话,就不是割了舌头再勒死这么简单的事了!”

高天宇黑着脸,握着剑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还是愤怒什么。

铃铛使劲眨巴了好几下眼睛,适应了一下琉璃缸里的活物。

还好还好,美艳不可方物,多看几眼还觉得喜欢。

铃铛吞了吞口水,往红蛇殿的左侧退去。高天宇见铃铛已经缓和了下来,收了剑,转身扑倒琉璃缸边上:“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憋坏了吧这里是我们的住所,吃的会比船上的好,你放心住下。”

琉璃缸里的活物甩甩尾巴,趴在高天宇耳边不知道发出了什么声音。

活物回到琉璃缸里后,高天宇明显心情平复了许多。

退到左侧的铃铛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高天宇,等他安排自己,却被一声极短的冷哼吸引了。

铃铛左右扫视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高天宇见铃铛半天没找到人,便走了过去,坐在桌旁自顾自地倒水,指了指房梁。

铃铛顺着高天宇的手抬头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个穿着和高天宇一样的红衣男子坐在房梁上,背靠着中间的横梁,头往后仰着,右腿架在左腿上,一手垂在一边,一手拿着葫芦样的酒壶。

“他…他…”

高天宇喝了杯水后,给铃铛倒了一杯,敲了敲旁边的位置:“坐吧。这里是下人房间,不必讲什么规矩。认识一下,他是冷面,和我一样是殿下的贴身暗卫,脾气不太好,也不爱说话,没事儿别惹他。”

铃铛没有坐下来,只是愣愣地望着房梁上的男子,男子微张着眼睛,也直直地看着她。

“诶,你们俩干嘛呢千里传音吗”

高天宇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诶,冷面!那个宝贝就交给我来照顾了,铃铛就交给你了!”高天宇指着铃铛,不怀好意地偷笑了几声:“她是官奴,不必客气哦!”

“高大人!你什么意思!”

铃铛吓了一跳,抱着胸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恐慌。

高天宇却大笑了起来。

冷面跳下房梁,立在铃铛面前,铃铛本来就娇小,冷面的身形比高天宇要壮许多,铃铛瞪着圆圆的眼睛,抿紧了嘴唇。

这个人,长的比高大人好看许多,长眉入鬓,英气非常,这种人真的是太监吗怎么看都不像啊…

冷面就这么立在铃铛面前,看了许久,点了点头,“好。”

这话没头没尾,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说完,冷面就拉起了铃铛的手,往外走。

“诶,诶,冷面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铃铛不知所措,连忙回头求助于高天宇:“高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放心吧,殿下都还没动过你呢。你跟着冷面去换一下宫里的衣服,瞧你穿的,一看就是官奴。”

高天宇也跟到了门口,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了几声,就回屋开始动手处理琉璃缸,放在正门旁边太明显了,还是运到里屋去比较好。

琉璃缸有个机关,高天宇拨动机关后,琉璃缸的下方冒出了四个拳头大的琉璃滚珠,高天宇推着琉璃缸就进了里屋。

刚刚进入里屋,高天宇看看四下无人,就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墙壁无声地朝旁边挪动,出现了一个暗道。

高天宇推着琉璃缸进入暗道,一边和琉璃缸里的活物说:“你别怕,这个暗道通往殿下的巫山云雨阁,里面有个暗室,很通风的,不会闷,你且呆在里面,毕竟安全。”

琉璃缸里的活物愉快地摇着尾巴,似乎还能听到极为小声的歌声,小到似乎只有高天宇才能听见一般。

“等王上的大寿过了之后,我会想办法再把你要回来,如果王上舍不得…”

高天宇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55冷铛CP

冷面力气甚大,步子也大,拉着铃铛在金坤宫里绕来绕去的,就像老鹰提着小鸡一样。

铃铛手腕生疼,但是又不敢叫出来,一是因为刚才高天宇的告诫,二是她想让木柳逐月对自己改观。

就这么半拖半拽的,铃铛跟着冷面来到了金坤宫的东南角。

这里是一个偌大的院子,住着金坤宫里当差的宫女,冷面没有进去,只是把铃铛往院门里一丢。

“骆竹。”

冷面声音低沉,不像高天宇那般洪亮,但是不至于听不见。很快,院子里就走出来一个穿着虾粉色宫衣的女子,宫衣的边缘是一寸宽的浅蓝色。腰间的浅蓝色腰带上绑着一圈细细的红绳辫子,缀着一条珍珠小蛇。

骆竹是大宫女,连头上都插着其他宫女没有的银钗和玉簪。

“冷面啊,什么事这谁呀”

今天是骆竹轮休,她就在自己屋里小憩着,突然听到冷面在门口叫她,刚出门,就看到一旁站着一个瘦弱的姑娘。

“衣服。”

冷面皱着眉头,别过脸去,憋出了两个字,就背对着院子,直挺挺地站着。

骆竹打量了一下铃铛,恍然大悟:“哦——明白了明白了。冷面你稍等,姑娘你跟我来。”

院子里的宫女们,休息的休息,洗衣服的洗衣服,有的抬头看了眼铃铛,有的见惯不怪了,看也没看一眼,继续手里的事。

铃铛跟着骆竹进了偏房,骆竹打开了一个柜子,想了想,问:“姑娘,殿下让你做什么”

“奴婢铃铛,殿下让我学规矩,然后去春风得意。”

铃铛看的出来此人与旁人的不同,尽量挑不得罪人的话说。

骆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出一叠衣服来放在桌子上:“门关上,换衣服吧。这是两套冬装,两套春装,你若能留到夏天,我再给你送夏装过去。”

铃铛马上开始脱衣服,只是将那铃铛好好地放在桌子上。

这套宫装和骆竹的不相上下,只是相对比与骆竹的袖子,铃铛的袖子似乎更大些。“骆竹姐姐,奴婢这衣服,是不是不对啊这…”

铃铛拉着袖子,看了看骆竹的袖子,没有明白。骆竹笑笑:“穿着吧,我是不会拿错衣服的。来,坐下,我教你梳头发。”

一番梳洗打扮后,骆竹领着恍然一新的铃铛走了出来,那枚精致的铃铛依旧挂在腰间。

“好看。”

冷面看到后,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铃铛微微红了脸,面对冷面的夸奖,竟然有些恍惚。

“哎呀,真是少见,不,是根本没见过啊!我们的冷面大人居然夸一个刚见面的姑娘好看!”

骆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意味声长的语调拉高了许多,这下,院子里的宫女们才纷纷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聒噪起来。

“确实没见过呢!想当初皇妃娘娘进宫的时候,殿下问过我们娘娘相貌如何,冷面大人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对了,还有那个金盏,殿下带她回宫的时候,冷面大人也就点了点头,其实连看都没看一眼呢!”

“这么说来,姑娘,你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个姐妹啊!”

“去去去,谁跟你是姐妹了,人家今天第一天来,还叫不上名字呢!”

宫女们嬉笑打骂着,又都散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骆竹也笑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不必理会这些个丫头,一个个没脸没皮的。”

铃铛对着骆竹欠欠身,跟着冷面回到了红蛇殿。



木柳逐月在金坤宫不过半个时辰,听到消息的逍遥王后就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月儿!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逍遥脚步极快地走进了金坤宫,木柳鼎日在后面可劲儿赶着,“逍遥你慢点,不急,反正月儿都已经回来了。”

木柳逐月闻声,连忙奔了出来,“母后!”

逐月跪在逍遥面前,磕了一个头:“孩儿回来晚了,让母后担心了!”

逍遥也只有此刻才显示出温柔地一面,她连忙扶起逐月,仔细看了看,闻了闻:“诶,我就知道你一定又带姑娘回来了。见过鸢儿了吗”

“嗯见到了,鸢儿很好,多谢母后的照拂。”

逐月开心地笑着,朝身后招了招手:“来人,把本殿的盒子带上来!”

“什么盒子…”

逐月扶着逍遥坐在了正座上,又跑去后花园接来了飞鸢,逐星风风火火的追了出来:“好你个逐月,明明有带东西回来,还跟我说没有,要不是母后回来,你还打算藏多久!”

内侍捧出来一个不大的盒子,长约一尺,厚二寸,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散发着奇怪的香气。

“切,这么个破东西,你打算送谁呀”逐星明显不满,不由分说,上前就要打开盒子。

木柳逐月嘴角带笑,眯着眼睛看着逐星,并没有阻止。飞鸢也好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逐月,逐月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也过去看看。

见飞鸢起身,逍遥也紧张地上前,扶住了她,站在逐星身后,一起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

原来,散发香味的不是盒子,而是盒子里的宝贝,这些东西熠熠生辉,香气袭人,触手生温,看的三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富饶的夜天狼,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好宝贝。

“这是什么”

“从未见过。”

见她们三人对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很好奇,逐月显得很自豪。

“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好宝贝,这还不算什么,父王的寿宴当日,我还会献上真正的稀有之物,如果你们有兴趣,现在就跟我去红蛇殿,给你们长长见识。”

逐月拍着盒子,摇头晃脑,回想起追捕活物,获取宝贝的过程,依然心惊肉跳历历在目。

嗯,当然了,冲在第一线的可能是高天宇而不是木柳逐月。

这个家伙半点武功都不会。

“月儿,我记得你这次是出海来着,这些个宝贝,产自哪里”

木柳逐月靠在大柱子上,恢复了平常阴森森的表情,魅惑众生的薄唇微张,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让在场的所有人屏息

“四海之一,鲛之清泉。”



暖暖的阳光直射进深蓝的海底,原本绚烂静谧的景致被一阵一阵的哭声打破。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飘荡着浅绿色的血迹。

“万恶的人族,我们与你们不共戴天!”

56拆楼啦

话说狂风暴雨摇摇摆摆出了王城,装模作样地往街上走去,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两个人刷的一下不见了。

重新出现的时候,狂风暴雨已经换上了绣着狼头的黑衣,戴上了半张脸的面具,趴在紫气东来的房顶上,看着下面忙的热火朝天的姑娘们。

少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紫气东来的后门,一队身穿黑底银铠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风”

“看样子,沉水木却是倒戈了。”

“以防万一,我在这儿盯着,你去一趟沉家。”

“好。”

狂风的速度也很快,嗖的一下消失在屋顶之上。为了不被楼下的人发现,暴雨躲到了暗处紧紧盯着关久久。

而关久久根本不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正指挥着一队家丁搬运东西。

“诶,你们把楼里的东西都搬空!搬去后院!小风和小花在柴房,你们照应一下!”

牙婆和关久久在楼外,把买来的布搭在外面的手脚架上,使得街上的人看不到楼里的情况,所有的进出,都在后门。

紫气东来的动静太大了,人们指指点点的,“哟,这是要重建的意思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没生意,要开别的。”

“有道理,谁能抢的过春风得意的生意啊。”

“关了也好,省得那些臭男人天天往里面跑。”

关久久才不在乎这些长舌妇们的叨叨,她只是美滋滋地想着,老子要开店,老子要开自己的店了!

钱啊!赚钱啊!

越想越开心,关久久甚至开始哼起了歌来。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

牙婆听着新鲜,问道:“沉小姐,你这唱的什么呀我都没有听过。”

关久久嘿嘿一笑:“诶,牙婆,都说了不要再交我沉小姐拉,叫我水木就好。别说这么普通的歌了,我以后会让我们楼里的姑娘啊,个个身怀绝技!”

“是不是呀,真是期待呢!”

正在关久久和牙婆把紫气东来都起来时,后门来了一队黝黑的人马,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水木小姐”

听到着腻腻歪歪的声音,关久久翻了个大白眼。

“你又来干嘛!”

小夏挽着沈风的胳膊,从后门进来,带着传说中的精锐部,和重建图纸。

沈风打开扇子,讨好地扇着关久久,“我这不是来帮你的嘛!来来来,你看,这是我们沈府匠造局著名的精锐部,免费借给你盖楼的。”

小夏也掏出图纸给关久久看,“还有这个,老虞师傅可是厉害的工匠呢,他亲自给紫气东来设计了一下,你看看,如何”

“是不是啊,怎么这么周到”关久久接过图纸,看了看,皱起了眉头,“设计的真是巧妙,居然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看,这图是事先准备好的吧,说,你是不是早就想重建紫气东来了!”

关久久卷起了图纸,没好气地指着沈风。

沈风合起扇子将图纸压到了一旁,嬉笑着说:“诶,这殿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对吧既然我们的意思是同一个意思,那还说这么多干嘛呢”

看着沈风眼睛眨的都快抽筋了,关久久不满地撇撇嘴,“行了行了行了,东西是你的,人是你的,话也都是你说的可以了吧那就开工吧!东西搬好了,现在呢,第一步是什么”

沈风冲着精锐部招招手,带头的老陈走了过来,接过图纸看了看,憨憨一笑:“老虞师傅的设计真是天衣无缝啊。沉小姐,老爷,我们这样,先把这个旧楼拆了吧。”

“拆了!”

关久久和牙婆惊叫起来,“不是重建吗!怎么是拆掉!”

老陈耐心地解释道:“沉小姐,您看看着图纸上标注的尺寸,是现在这个楼的两三倍,肯定是要拆的啊,不拆,哪里叫重建”

“那,我们,住哪儿”

牙婆心疼的其实是那快雕着紫气东来的匾额,想当年,这快匾额,是他亲手雕刻的…

老陈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一排的房子:“你们就还住在后院吧,算做一个临时的住所。沉小姐,你愿不愿意花点钱,把前面这一排的房子买下来,我给你一块儿拆了,重建成新的紫气东来。”

关久久顺着老陈的手指看去,一整排的房子,她疑惑了:“买房子到没什么,只是这是一整排啊,师傅,你这是要把紫气东来重建成一个横向发展的青楼吗”

老陈依旧憨憨一笑:“沉小姐有所不知,我看的懂老虞师傅的图纸,他绝对不会设计这么奇怪的楼,所以肯定还有什么别的。”

小夏听到后,停下没有给沈风捶背,跑到老陈身边,拿起图纸,学着老虞师傅的样子,把图纸不停地往天上飞:“是这样的,我看到老虞师傅的全部图纸,沉小姐,原来的图纸可大可大了!像这样漂浮在空中呢!这只是中间的一个楼而已,只是为啥是一排的,我也不知道!”

老陈的头像捣蒜一样猛点:“对对对,是老虞师傅的风格。”

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中间的一个楼我能懂,很大很大的图纸我也能懂,只是让图纸漂浮在空中,老虞师傅是仙人吗要么就是这图纸成精了。哈哈哈…”

沈风微眯着眼睛,小夏跑开后,他又拉了路过的小花给自己捶背。

“不瞒你说,老虞师傅就是阴阳山来的,他的师傅,就是仙人。”

关久久自然不信,三人成虎,传的人多了自然就变成真的了。

主要是,仙人怎么会住在那么黑漆漆的山上,至少也该是天上吧什么南天门啊,玉虚宫之类的…

不过,阴阳山上,真的有仙人么

“行吧行吧,你们都相信那个老虞师傅,那我也信了就是了,这样,老陈师傅,你们先拆原楼,我去看看旁边的房子卖不卖。”

关久久没有等任何人,扭头就走。

“诶…水木…”牙婆叫都来不及,关久久已经跑出了门,“小夏,你快跟去看看啊!”

“啊,啊,我吗”

沈风偷亲了一口小花的脸,上前搂着小夏的腰就跟了出去:“走,大老爷我陪你们去看看。”

关久久站在一户人家门前,搓了一会儿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见到沈风和小夏又扭着走出来了,连忙用力敲了敲门。

“开门!”

沈风看到关久久的窘态,不禁轻笑起来,真不知道你在掩饰什么,不敢就不敢嘛,又没人说你。

57寻芳街

关久久连续的大力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出来一个老叟。

“谁呀…这么用力敲门,老头子的门都要敲坏了,你可是要赔的…”

老叟的口齿不清,但是脾气挺大,有点耳背,却还是听到了有力的敲门声,可见关久久的力道之大。

拆家三傻可能要加上一只关久久。

“老爷爷!你的房子卖不卖啊”

关久久见老叟一只手一直扶在耳朵后面,知道他听不清楚,特地对着他的耳朵大声的叫着。

“什么买房子不买不买,我有!”

老叟摆摆手,指了指破旧的小房子,“我一个人!够了!”

关久久翻了个大白眼:“老头儿!我说的是你卖不卖你这个房子!”

“啥!我哪儿来的房子这不就是嘛!”

老叟也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现在的小姑娘啊,年纪轻轻的,眼睛不好使!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喂!你自己耳朵聋怪我眼睛不好!我看你脑子有病!有钱拿的事不干!”

关久久气的想换一家,刚转身,就差点撞进沈风的怀里,“干什么啊!贴这么近!”

沈风无辜地摊摊手:“你自己两步并一步跨出来的,怪我咯”

关久久踹了沈风一脚,走到旁边的一户人家,打算敲门。

小夏掏出手绢把沈风的衣摆擦干净,掏出手绢的时候掉出了一个细长的小盒子,引起了关久久的注意。

沈风在小夏擦完衣服后,阻止了准备回房子里的老叟,沈风把扇子打开,在老叟眼前左右扇着,时不时地露出扇子上的美玉。

“哎呀,老爷子别急嘛,出来聊会儿天,我们家姑娘的脾气也是奇怪的,阴一阵,晴一阵的,您老可别见怪啊…”

老叟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哟,您可是沈府的沈大老爷做木材生意的那个”

“对对对,正是在下。”

沈风合了扇子,双手抱拳,不怀好意地笑了:“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要你的房子,您老给个价。”

老叟面露难色,这突然间的来个人说要你的房子,叫你马上搬走,搁谁那儿都憋的慌。

“沈大老爷,您看这叫什么事儿,老头子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送走了儿子儿媳,也送走了老伴,如今老头子我孤苦伶仃的,只剩下这个破房子,您想要,等我归西了,分文不要,您直接拿走,您看行不”

“哈哈哈瞧您这话说的。”

沈风突然变了神色,走到了路中间,运用丹田之力,吼了一声:“寻芳街的全部给我出来!”

这一吼,震天动地的,吓坏了不少人,纷纷探出头来,见到是沈风,更是心惊肉跳地跑出了房子。

“大老爷,什么事啊”

“这不是沈大老爷吗,你可吓坏我们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关久久也吓了一跳,小夏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关久久:“沉小姐你也吓到了吧,大老爷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你以后习惯就好。”

“我太习惯了…”关久久现在对沈风可没兴趣,她在小夏身上摸摸捏捏的:“诶小夏,你刚才掉出来的小盒子是什么,给我看看。”

小夏摸出了盒子递给关久久:“这个叫戏法烛火盒,是大老爷家匠造局的一个哑巴设计的呢。”

“哑巴”

关久久眉头一皱,打量起这个盒子来。

一拉,没东西,关久久胸膛突突地跳着,小时候似乎玩过这种东西,再一拉,果然有东西了,一根根小棍子整齐地摆在一起,一头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这怎么看怎么像…

关久久翻了一下盒子,果然…关久久拿出一根小棍子,在旁边的砂纸上轻轻一划,刺啦的一下,一个小火苗窜了起来,关久久眉头皱的更紧了。

“火柴…”

小夏见关久久脸上异样,而且在没有她介绍的情况下就将戏法烛火盒用的这么顺手,像是十分了解一般,有些害怕:“沉小姐,你怎么了,火柴是什么,您认得这个东西是吗”

关久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夏,你说的这个哑巴,是沈风匠造局里的”

“对,是个很奇怪的男人,大老爷说,也不算哑巴,就是听不懂,只能用一两个词勉强沟通。”

小夏的声音很小,她发现,关久久的神色已经和刚才气鼓鼓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怪老爷说沉小姐阴晴不定,这何止是阴晴不定啊,这眼神分明是要杀人啊!

还好是自己人…

关久久将火柴塞到小夏怀里:“收好,先把房子的事解决。”

小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扶着关久久走到了沈风身边。

沈风已经把目的和街坊邻居说了一遍,但是突然间叫整条街的人集体搬家,怎么听怎么荒谬啊。

“沈大老爷,就算我们答应了,可这是一条街啊,少说也有十几户人家,除了一些老人独居之外,算上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少说也有五六十口人,你让我们搬哪儿去”

他们都认得这是沈风,狼眼的富豪,他开口了,就意味着这事今天就得办成。

可是,这真的太为难了。

沈风原本笑嘻嘻的脸,在看到变了神色的关久久后,也拉了下来。

这张脸他见过,就是那种要和你鱼死网破的脸,似乎这条命不重要一般。

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沈风冷了下来,语气也差了:“老爷我多的是房子,狼眼西面有一块地,是我年前就已经建了一批房子的地方,本来就要出售,现在和你们置换,无论怎么算,都是你们合算。作为一个生意人,为了我的水木小姐我都做了这么亏本的买卖,你们要是再不识趣的话…”

“水木小姐沉水木小姐!”

原本囔囔着不搬的人们一下子鸦雀无声。怎么,这个小巧可爱的姑娘就是沉家的小小姐,沉水木!

那就不一样了!沉家代表二殿下,叫他们搬家许是二殿下的意思,如果他们不搬的话…

人群炸开了,纷纷回屋收拾东西:“大老爷放心!我们现在就搬,不劳您费心!”

“是啊大老爷!我们是赚了呢!谁这么傻有新家不住,要住这样的破房子啊!”

“对对对,快走快走!”

看着寻芳街的住户一个个紧张兮兮地收拾东西,沈风松了口气,冲关久久笑了笑:“这样可以吗还生气什么呢”

关久久阴沉这脸,一把抓住了沈风的手。

58丁乐

关久久和沈风的身高相差甚远,原本想抓领口的关久久根本都不着,只能抓到手。

“诶怎么了水木,什么事把你逼出了这么重的杀气”

沈风也有点慌,这一惊一乍的,谁受得了。

关久久半天憋出一句来,“我要去你匠造局,看那个哑巴。”

“哈哑巴有什么好看的,诶,你怎么知道有个哑巴的”沈风轻轻地将关久久的手掰开,握在手心里,揉着:“要看也是去看老虞师傅才是啊,他那个房间你一定有兴趣。”

“不,我没兴趣,我就要见那个哑巴。”

“好好好,我带你去就是了。”

沈风看她这个样子挺心疼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欢欢喜喜的多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沈风吹了一把口哨,关久久就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老爷!夏姑娘!”

小卷驾着马车来了,停在沈风面前一惊:“呀,这位是…”

“这就是水木小姐,伺候她跟伺候我一样,记住没有”

“得嘞!水木小姐请!”

小卷没有那么高的眼力见,眼前的美人明明乌云密布,他还嬉皮笑脸地单膝跪地,拍了拍大腿:“小姐,踩着小的的腿上去呗”

关久久依旧没有好脸色,重重地踩着小卷的大腿上了马车,沈风和小夏也跟着跳了上去。

小卷揉着大腿,毫无求生欲地念叨着:“诶,水木小姐看着这么瘦小,这重量是一点儿也不差啊,都长在哪儿啊”

关久久一听,更气了,没等她发飙,沈风踹了小卷屁股一脚:“驾你的马去这么多话!去匠造局!”

“诶诶诶,好嘞,知道了。”

小卷讪讪地关好马车门,扬起鞭子:“驾!打道回府喽!”

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关久久黑着脸,沈风和小夏也不吭声,沈风直直地盯着关久久的脸看,小夏则是吓的。

很快,马车停在了匠造局门口,小卷让关久久踩着自己大腿下车,这次没有说什么。

关久久看着规模宏大的匠造局,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直径都到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双胞胎,见到关久久一愣。

关久久没有想到会是双胞胎,同样一愣。

“诶,你看嘛,这样的表情多好。”沈风没有等小夏,快步走到关久久身边,对双胞胎说:“这是我们水木小姐,不得怠慢。”

“是,老爷。水木小姐请。”

双胞胎分开两边,恭敬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关久久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扫视着,“你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双胞胎瞪大了双眼,居然有人第一眼看出他们是男子…

“小人双儿,是哥哥。”

“小人童儿,是弟弟。”

双胞胎分别抱拳,介绍了自己。小夏惊的连连拽着关久久的衣服:“沉小姐你真是厉害也,我们都以为双童是姑娘呢,你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男的,关键是,你居然让他们自己说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老爷说他们出生都是抱在一起的呢!”

“小夏!”

过于激动的小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双童脸色一沉。

沈风也连忙拉住了小夏,用力清了清嗓子。

小夏察觉到了,连忙捂住了嘴:“属下失言了,老爷莫怪。”

“属下”

关久久好奇地看了看正在头疼死揉着太阳穴的沈风,心里明白了几分,也不再追究,对双童说:“放心吧,我对那些奇怪的言辞不会在意的。而且,我觉得你们长的不像,我能分出你们来。”

虽然不知道真假,双童还是感激地对着关久久深深一个抱拳。

沈风慌乱地扇着扇子,拉着关久久往里面走去:“行了行了,快点进去吧,你不是要看那个哑巴吗顺便参观一下我们的匠造局呗!”

目送他们走远后,双童在大门口轻轻地对话。

“是她吗”

“嗯,是她,味道一样。”

“我不是指沉水木。”

“我知道,她又不是沉水木。”

双童看着关久久的背影,眼里略带一丝眷恋。

沈风带着关久久来到了匠造局的偏房休息。

“来人,上好茶。”

沈风站在门口,冲一群黑衣银铠的匠人们喊了一声,带队的匠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材,跑进了厨房。

不多久,匠人就端着一个茶盘出来,给每个人都沏好了茶。

“老爷,您慢用。”

“去,把那个哑巴叫来。”

匠人也没有多问,立刻跑了出去。

关久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茶杯盖,心里装满了事情,脚也在不停地晃悠着。

不一会儿,匠人又拖又拽地拉来一个同样黑衣银铠,却头发凌乱的男子,发梢是黄色的。

关久久记得,那个同乐自己一刀的小混混,就是个黄毛。

她们叫他什么来着…关久久一手支着脑袋,一边想着,叫什么来着…什么乐

匠人将哑巴男子拖到沈风面前,男子对着沈风点点头,手里转了几圈,指了指身后的厂房,发出了生涩难懂的声音:“做…做…木…木…”

意思就是,他要回去做事情,反正咱讲话听不懂,没事儿别叫我。

沈风咧嘴一笑,合起扇子指了指关久久,男子看了眼关久久,摇了摇头。

本来就不认识嘛…

关久久还在想名字,叫什么乐…

“丁乐”

关久久想起来了,双手一拍:“你叫丁乐对不对”

丁乐愣住了,缓缓地开口,只是许久没有说话,声音已经十分沙哑:“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会说普通话…”

关久久突然仰天大笑:“老天爷真是眷顾我啊!尽然把你们都安排在了离我这么近的位置!”

关久久眼神犀利,快步上前,抓着丁乐的领子就狠狠地摔了他一巴掌,摔的他头昏眼花,直冒金星。

“诶诶诶,水木你做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沈风抓住了关久久,吹着她发红的手掌,刚才这一掌简直就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红了不打紧,关久久全身都在颤抖,再看丁乐,跌在地上,眼神惊恐,嘴里全是血。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打我也该给我一个理由!”

丁乐见沈风十分心疼关久久,知道她身价颇高,不敢得罪,可是也莫名其妙,能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能听懂普通话,真是奇怪了。

难道…

丁乐不傻,他想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记得谁说过,排除掉一切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再匪夷所思,也就是正确的。

59每日百刀

“你…你也是穿过来的!”

丁乐缓过了神来,自己能从高楼坠下不死,穿越到了这么稀奇古怪的地方,那别人穿过来也是很正常的事了。

问题是,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根本不认识啊!

“你,是不是大千世界的员工”

丁乐试探性地询问,要说一起穿过来的,也只有那天晚上一起坠楼的女孩子们了。要么是找他来欺凌旁人的黄柳,要么就是被欺凌的那个…

“关久久”

丁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关久久笑的花枝乱颤的:“你还觉得憋屈呢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憋屈!捅了老子一刀,跳楼没把你摔死!一起穿到这种地方来,是你福大命大,你他妈应该感谢老子给了你新生!”

说话间,关久久毫不客气地抬起脚重重地踩中了丁乐的心口,沉水木的内力让关久久这一脚如同千斤巨石一般落下,丁乐还未起身,又被踩了这么一脚,顿时觉得肺都碎了一般,啐出一口血来,剧烈的咳嗽,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丁乐并没有屈服,长期以来的苦力活让他抓狂,无法与人沟通让他几乎精神溃散,如今碰上老熟人,她不仅仅是活的比自己好,穿金戴银的,就连日日施舍一口饭给自己的大老爷,也是对她呵护有加。

“凭什么!你凭什么过的这么好!是不是换了个身体,就借用这个身体为所欲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才获得了这么好的生活!”

“见不得人的勾当!”

关久久怒火中烧,抽出腰间的软剑就狠狠地在丁乐脸上斜斜地划出一道血痕,使他原本丑陋的脸更加的狰狞。

“你和黄柳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处处对我欺压!你以为我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真的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

关久久把剑上血迹来回地擦在丁乐的衣服上,突然收回了剑,顿了顿:“现在你在这里,也好,你捅了我一刀,我便要你千刀万剐的还我!沈风!”

关久久突然回头对沈风厉声道:“从今天开始,我日日来这里,日日剐他百刀!你给他用最上好的金疮药,让他的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供我第二日再来!好吃好喝给他伺候着,不给他机会寻死!”

沈风第一次愣在原地,看着这么一个可人的俏女子,眼睛不眨一下地将方才的话一口气说出,面不改色,掷地有声。

仿佛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一般,她的身上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有的只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冰冷和凶残。

“好。”

半晌,沈风轻轻地回答。

不论她以前发生过什么,不论这两个人之前有多少深仇大恨,沈风都不管了,反正这个男人也是半路上捡的,而沉水木是和自己侍奉同一个主子的,于公于私,他都会听她的。

“哈哈哈…”

倒在地上的丁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她听懂了关久久对沈风说的最后一段话,也自知逃不了这样的命运,与其去反抗一个根本反抗不了的角色,不如痛快的接受好了。

每日百刀,不管多好的金疮药都不可能让他在一天内痊愈,即便他是打不死的小强,也撑不过三天的血流成河。

“也好,也好。”

丁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姓关的,我谢谢你啊!每日百刀!我三天就毙命了!死了也算是一个解脱,我也不愿在这个糟糕的地方苟延残喘,死了说不定还能去其他地方呢!只是姓关的,我提醒你,算计你的是黄柳,冤有头债有主,你还是去找黄柳报仇吧!”

关久久没有听丁乐说什么,踩过他的身体就走出了门,快步地走出匠造局,钻进了马车里。

双童和小卷还未对她行礼,马车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小卷一脸茫然地看着门紧闭的马车,连忙跑进匠造局寻找沈风和小夏。

沈风和小夏见到关久久情绪波动极大,也不敢上前,沈风叫了人把丁乐拉了下去,交代了几句后,和小夏远远地跟着关久久。

“老爷,沉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

小卷皱着眉头,站到了沈风身边,沈风没有说话,小夏冲着小卷做了个嘘的动作。

“老爷。”

双童走了过来,对沈风规矩地抱拳道:“老爷,刚才沉小姐跑过去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

“说。”

“她在哭。”

沈风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沈风回头对小夏说:“小夏,你能自己回去吗我想…”

“老爷你去吧,我能自己回去。”

小夏巴不得自己回紫气东来呢,那么阴沉的气氛,会被冷死的。说完小夏就提着裙子一溜烟地跑没来踪影。

小卷也会意,跟着沈风爬上了马车。

“去那个地方。”

“我知道的,老爷。”

马车匆匆,出了城,消失在暮色中。

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后,双童关上了门,两个人耳语了一会儿,做了一个决定。

“哥哥,我回去禀报吧。”

“好。”

童儿回到了自己房间,脱下了匠造局的黑底银铠的工作服,披上了一件仙袂飘飘的淡蓝色羽衣,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空气中只剩下点点蓝色的光芒,忽而不见。

马车迅速地跑向了郊外,又绕过了几个小村庄,来到了一片高地。

“老爷,到了。”

沈风抱着关久久跳下了马车,“你先回去吧,晚点我自己回去。”

“是,老爷。”

小卷听话地驾着马车回去了,沈风抱着关久久,三下两下就跳上了高地的一棵树上,关久久似乎睡着了的样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沈风就这么抱着关久久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悄无声息。

暴雨却不淡定了,卧槽这个家伙原来有功夫的吗!原来不是个纯粹的钱串子啊!

诶,那他会不会发现我啊!

反应略微迟钝的暴雨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行动一直处于暴露状态。

沈风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的树上,树叶微微地颤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殿下身边也还是有智商不在线的人啊,亏的是自己人,这要是去跟踪别人…

沈风嘿嘿的笑声吵醒了熟睡的关久久,睡了一觉后,关久久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起床气变得更加糟糕,尤其是她发现她此刻正被沈风抱在怀里,坐在一棵…

“啊——这他妈是哪儿啊!怎么这么高啊!”

60看星星

关久久瞪大了双眼,紧紧搂着沈风的脖子,刚才看了一眼高度,她就不敢再往下看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么高的树!你别告诉我你是飞上来的!”

并不是因为怕高,你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在离地十几米的大树上,你能淡定

沈风托着关久久,想把她放到一边让她坐在树干上,结果关久久搂的特别紧,沈风也不好放她下来,便保持原本的姿势没有动。

“本来就是飞上来的啊!不然呢,你给我一个这么高的梯子”

“你干嘛带我来这种地方啊!这他妈哪儿啊!天都黑了!”

关久久第一次觉得,还好这个家伙身体结实,抱着他跟抱着大树一样,不会掉下去。

这么一搂,关久久闻了闻沈风身上的味道,诶,你说,一个大老爷们的,为什么比女人还香呢。

“我看你心情不好,就想带你出来散散心。这里的夜色很好,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

沈风收了那嬉皮笑脸,难得正经的像个邻家大哥哥。

想来关久久对丁乐的做法对他造成的震撼不是一般的大。

“噢…”

星星啊,在那个高楼遍地,雾霾遮天的现代都市,还有谁能看的到星星

关久久见沈风正儿八经地抱着自己坐在树上说着这样的话,便松开了胳膊看了看沈风,这个男人果真好看,但是似乎没有听过他有娶亲…

“行吧,把我放旁边,你说的星星呢,在哪儿是不是要看星星看月亮,从风花雪月聊到诗词歌赋,再到人生哲学啊”

关久久拍拍沈风的肩膀,示意让她坐在一边。

暴雨见到关久久主动坐到了一边,连忙咻地一下窜到那棵树下,猫在树底下,就怕关久久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沈风扶着关久久小心地坐在了旁边,关久久瞄到了树底下的黑影,“呀!什么人!”

暴雨抬头看了看这个一惊一乍的姑娘,干脆摘了面具,指了指自己的脸,盘腿而坐,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

“他是暴雨,和狂风一组。是殿下派来保护你的,怎么你不知道”

沈风侧头,双眼微眯,沉水木也是个轻功了得的跟踪高手,动作这么大的暴雨,她难道没有发现吗

“那之前电闪雷鸣跟着你的时候,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哈我怎么知道啊!”

关久久好奇地看着树下的暴雨,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狂风估计也差不多吧。电闪雷鸣两个人身形就是一样的…

沈风顿了顿,没有把疑问说出来,恰巧一阵风吹过,云开雾散,皎洁的月光落在树上树下的三个人身上。

暴雨不知何时掏出了一块饼在悠闲地啃着,沈风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酒葫芦,往树下一丢,暴雨头都没有抬,伸手就接住了,用嘴叼开了瓶塞,咕噜噜地喝了几口。

难得有这么清闲的任务。

夜里的寂静让关久久的内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天上斑斑点点的星星,就像黑天鹅绒上点翠着数不尽的钻石一般,忽闪着,星光微醺,夜风微醉。

“好看吧。”

三个人都看着夜空,看着繁星,仿佛那一切纷争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就像是这个高地上安静生活的农家人,白天的忙碌结束后,一家人在这里休息。

“好看。”

“嗯。”

这里十分安静,轻轻地对话都能听见。

“水木,你以前认识那个哑巴”

关久久又想起了丁乐丑恶的嘴脸,一声淡淡的冷笑,“我原本和他同归于尽,没想到我们命都很大。”

原来如此。

沈风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曾经,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就不必刨根问底了。

没想到暴雨居然开口了:“沉水木,你为什么倒戈我们殿下老二那么看中你。”

略带沙哑的低音炮让关久久吓了一跳,沈风也探头看了看暴雨,这可真是问出了我的心声啊…

关久久笑了:“沉家和二殿下对我下药你们知道吗”

说道这里,关久久捂住了心口,声音也愈发寒冷:“老二看中我我还是沉家的女儿呢,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我命大活了下来,却日日受这心口痛的折磨,我想不明白啊!”

下毒

暴雨眉头一皱,沉家对毒药熟悉的应该是二小姐沉木。对于沉老爷来说,老幺沉水木是老来子,格外珍惜,绝对舍不得下手,那沉木为什么要给沉水木下毒

沈风也熟悉其他几个小姐,他的想法和暴雨的一样,“你爹是舍不得杀你的,所以肯定不是他,你二姐…”

“别一口一个我爹我姐的,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随风的人,从我活下来开始,从他把我…开始…”

关久久后半句话几乎是从牙缝儿里飘出来的,没说完就红着脸不吱声了。

三个人心思各异,默默地坐着不说话,良久,直到关久久打了个喷嚏。

“阿嚏!”

沈风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将关久久包了个严严实实,“怎么了,冻着了”

关久久摇摇头,看到只有单衣的沈风和暴雨,歉意地笑笑:“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担心了。”

“我没什么,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暴雨在树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将酒葫芦往树上一抛。

沈风稳稳地接住,把酒葫芦挂在了后腰上。

拖了外套的沈风宽肩细腰,穿着一件素色的交领,腰间扎的是青黑的玉丝绦,手腕上有同色的护腕,护腕上还交叉捆着几圈红绳。

“你的手…”

关久久想起沈风的胳膊,被自己扎了个洞,不知道好了没有。

“无碍。”

沈风轻笑着,一把横抱起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关久久道:“暴雨,咱回去了!”

“好。”

沈风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看蓄势待发的暴雨,猛地抬脚就在树间快速飞窜。

暴雨不甘示弱,在地上紧紧地追着,脚尖点地,留下点点足迹,连落叶都不曾被激起。

回到紫气东来,一屋子的人早已鼾声如雷,姑娘们也都累的睡死了,只有牙婆还在默默地洗衣服,准备着第二天的晨食。

“水木回来啦”

牙婆看到沈风抱着关久久走进了后院,便起身来接。

“牙婆你还没睡啊”

“听小夏说沈风带你去散心了,我就想等等你回来,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牙婆帮关久久脱下沈风的外套,转身却不见了沈风的人影。

“诶,今晚怎么走的这么急往日都是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呢。”

61沉家

“不管他,我们睡觉去,明天还得继续拆房子呢,”

关久久搀扶着牙婆,准备回房,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洗衣服的盆子。

屋顶上,沈风和暴雨对立站着,良久,沈风才淡淡开口:“狂风呢你们不是一组的吗,怎么会不见人影”

这有什么好问的

暴雨挠挠头:“不对啊沈风!我怎么不记得你会功夫呢而且还这么好!诶,有你在,殿下干嘛还派我们来保护那个妞啊”

沈风汗颜,这个人的智商能不能在点线!你不知道我会功夫,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不靠谱呢!

“我从来没有隐藏过我会功夫,我哪儿知道你不知道啊!”

暴雨侧耳听了听,关久久隐约已经睡下,便拍了拍身边的屋顶:“坐。狂风去调查沉家了,估计也该回来了,不然等等”

沈风疑惑地看了看暴雨,这么不靠谱的人是怎么确定同伴什么时候回来的别是让他在这里吹冷风才好。

暴雨见沈风犹豫不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饼来,递给沈风:“你放心吧,我能感觉到他要回来了。调查这种事,狂风可在行了。”

所以你是带了多少饼在身上

沈风摆摆手,坐在了暴雨旁边,“好吧,我等等看,我对沉家也好奇。”

暴雨收回手,自顾自地又啃起饼来,只是沈风的酒葫芦已经空了,“你等等,我下去那壶酒给你。”

“谢喽,沈大老爷。”

沈风很快就拿回来两壶酒,回来的时候屋顶上多了一个人。

“狂风”

狂风刚刚坐下休息,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看清来人后,连忙起身:“原来是沈风大哥。”

沈风将两壶酒丢给他们:“自家兄弟,别客气,暴雨都没喊我大哥呢。”

狂风锤了暴雨一脑袋的栗子:“没礼貌!”

“又没关系!沈风说了自家兄弟别客气的!”

狂风摇摇头,这货没救了。

“来,说说吧。”

狂风灌了几口酒,狠狠地长嘘一口气,讲了一下他去沉家后发生的事。

沉家在狼眼经营药材生意,一方面是因为祖上的基业,而是,现任沉家的家主沉鹤立,将自己的五个女儿都培养成了二殿下木柳逐月的心腹,经常受伤之类的。

还有一点,沉家大小姐沉金木医术精湛,悬壶济世,经常跟着二殿下出入王城,为娘娘们问诊,比尚医院的男医们好用的多。

而沉家二小姐沉木则相反,自小喜欢研制奇毒,还经常性的拒绝配置解药,所以她是除沉水木外,最得木柳逐月喜爱的沉家小姐。

沉家三小姐沉火木,人如其名,做事风风火火,杀伐决断不输于男子,是五个小姐中内力最为深厚,在战场上厮杀最让人放心的。只是这相貌嘛…唉。

沉家四小姐沉土木,上天遁地入水,无孔不入,胆大心细,一身缩骨功傲视群雄,无人可及,只是每次任务都奇奇怪怪的,比如挖个坑埋人啊,盗个墓什么的,原本清秀的脸经常因为遁地而灰扑扑的。

狂风来到沉家的时候,沉家正在做一笔大买卖,买家狂风也认识,是狼眼有名的杏林商会长,他经常来沉家采购药材,每次都是大手笔,若是将这些钱加起来,估计能看到一个宝石金了。

沉鹤立和杏林商会长在前厅聊天喝茶,不亦乐乎,狂风就绕到了后院,沉金木在指挥着下人们将药材清点,装箱。

不得不说这个大小姐,一点脾气没有,做事一丝不苟,如果不是因为敌对关系,这个人也是讨人喜欢的主儿。

找了半天,没有看到沉木,狂风心下想着,如果是沉木给沉水木下毒,不论是她个人行为,还是有人指使,她此刻不在沉家,也是合理的。

避风头。

而且看样子,她们还不知道沉水木没有死,甚至回到了狼眼。

正当狂风觉得没什么可调查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便闪身到了前厅,躲在阁楼的拐角口,哼,缩骨功,好像谁不会似的…

来人正是灰头土脸的沉土木,后面粘着一个娘不拉几的男人,狂风定睛一看,下巴拉到差点撑掉了面具。

这不是四殿下吗!

整日不学无术,沾花惹草,现在招惹到沉家来了他不知道沉家是他哥的棋子吗!

四殿下木柳随云拉着着急洗脸的沉土木,旁若无人地说着二皮脸的话,气的沉土木是又甩又踹的,可这木柳随云一脸我就吃这套的表情。

沉鹤立惹不起这人呀,只能随着他去了。左右也是个殿下…

狂风就好奇地跟过去看看热闹,没想到这沉土木在逃窜的时候撞到了她亲爱的姐姐沉火木。

还未等沉火木开口,木柳随云自知无趣,将一个小包袱丢给了沉火木就跑了。说来也怪,沉火木竟然娇羞地推开了沉土木,回房去了。

亲娘呢,这样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居然有喜欢她的公子哥儿怕不是瞎的吧

不然就是神一样的审美。

狂风又偷摸地跟到了沉火木的闺房,掀开瓦片偷看,沉火木喜滋滋地解开小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在手心里摸了又摸,还转了个圈。

狂风瞬间不淡定了,不是因为沉火木有多辣眼睛,而是那包袱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最上等的阴山玉,雕刻成一只小小的水牛,牛角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水牛代表谁,三殿下木柳随虹!

他三殿下是什么人,睚眦必报的奸诈小人!他的母妃英华娘娘,因为善妒,被天香娘娘整治去了冷宫。

“等等!”

沈风打断了狂风的回忆,“我懂了,我说我最近经常看到水牛马车满街跑呢,敢情老三不是在给王上准备寿礼啊!”

“对,我们想到了一处。”

狂风点点头,以木柳随虹的性格,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只有暴雨看看沈风,又看看狂风。

“喂我说两个风哥哥啊,你们能别打哑谜了吗,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非得让我跟着你们的思路走,天天说我笨的人到底是谁呀!”

沈风噗嗤一下笑了:“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脑袋不灵光啊!”

“那是!我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

狂风不由分说又锤的暴雨满头栗子。

“就沉火木那种姑娘,送你当媳妇要不要啊”

“我才不要呢!”

“所以啊,以老三的身份,真的会去喜欢那么个姑娘吗肯定不会,那你说,老三会为了什么而接近这么一个姑娘呢”

62早餐

“所以说我不知道啊!”

暴雨急了,拼命摇晃着狂风,狂风白了暴雨一眼:“你可别和别人说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啊!”

沈风悠哉地坐在一边,扇着扇子:“放心吧,别人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的。”

“诶!”

“好了,我告诉你吧。咱天香娘娘把人英华娘娘弄去了冷宫,连带着王上也不喜欢老三了。老三就会报复咱殿下,所以会去拉拢老二,晓得不了”

“噢——”

暴雨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沈风又来了句:“也有可能是老三想嫁祸老二,让咱殿下和老二鹤蚌相争,他就能坐收渔利。”

暴雨又听的是一头雾水。

沈风伸伸懒腰:“哎呀,不想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和殿下一起,韬光养晦。以后多的是机会和他们正面干!”

“好。沈风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

狂风起身,拱手送人,暴雨也连忙跟着起来抱了抱拳。

沈风看了眼早已没有了灯光的后院,嘴角微微一勾,消失在了夜色里。

“暴雨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着。”

“诶,好嘞,你困了叫我。”

狂风就这么守了一夜,天蒙蒙亮,紫气东来的后院就有动静了。

原以为是姑娘们起来了,原来是关久久消消地走出了屋子,端着脸盆,盆里放着一条洗脸布和一个杯子,杯子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狂风就那么光明正大地坐在屋顶上看着关久久,这让还未睡醒的关久久一下子抖了个激灵,“谁呀”

狂风觉得有些好笑,这姑娘真的是沉家的小姐吗,传闻这五小姐轻功了得,你看看这沉水木走路,咚咚咚的,还拖着鞋,见到自己一惊一乍的,被跟踪了这么久,昨晚才知道暴雨的存在,现在见到自己,居然还能被吓到。

“狂风。”

关久久清醒了许多,使劲揉揉眼睛,“嗯,看着就比暴雨靠谱儿…”

噗嗤,狂风笑了笑。

傻里傻气的。

关久久洗漱完毕后,就跑进了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狂风见大家都还未起,天也没有大亮,便大着胆子跳下了屋顶,靠在厨房门口,看关久久在做什么。

只见关久久在厨房里瞎转悠,这里翻翻,那里找找的,嘴里还神神叨叨的:“诶,鸡蛋在哪儿啊…啧…有没有面粉啊…”

“找什么呢”

“嗷!”

关久久吓的一蹦三尺高,差点飞到了灶台上,“你!怎么下来了!”

狂风面容清秀,瘦瘦高高的,初生的太阳冷冷的光芒从他背后透过来,在关久久面前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修长的剪影。

“我见没什么人,就下来看看。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诶”

关久久以为,暗卫永远都是躲在暗处,不会这么高调地抛头露面。

“我想要鸡蛋,数量和我们人数一样,还要一些面粉…你…知道什么事面粉么…”关久久小心地说出面粉二字,就怕这个地方没有。

“喏,面粉在这里,”狂风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布袋的面粉,“鸡蛋应该也在附近。”

狂风认真地寻找着,偶尔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生鸡蛋能闻出味儿来吗

关久久愣愣地抱着面粉,看着狂风靠着他的嗅觉,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了一个筐的鸡蛋来。

“现在呢,要做什么”

关久久略微有些惊恐,你是属狗的吗…关久久鬼使神差地走到狂风面前,踮起脚尖,伸手摘掉了狂风的面具,狂风抱着鸡蛋,没有反抗。

半张脸的面具特别好摘,面具下的眼睛,温和,宠溺,仿佛他不是关久久的暗卫,而是邻居家的哥哥,由内而外地透这温暖。

“泪痣,好漂亮。”

“谢谢。”

关久久回过神来,突然有些尴尬,连忙把面粉放下,接过筐子放在面粉旁边,慌张地将面具重新戴到了狂风脸上,脸有些微红。

“你快回屋顶上吧…被人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

“那倒也不是,基本都认识,都是殿下的人。”

关久久红着脸背过身,点着手指头,数着人数。

“别数了,一共二十人。”

狂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个大碗,准备敲鸡蛋。

“诶!等等!”关久久拦住了狂风:“先不说你怎么知道多少人的,鸡蛋我教你弄,不是这样的。”

关久久拿了根筷子,扎进了鸡蛋的一端,倒出蛋液,“把鸡蛋壳洗干净,别弄破了。”

狂风狐疑地看着空了的蛋壳,乖乖地照做。

关久久一口气倒了二十二个鸡蛋的蛋液出来,堆到了狂风面前,然后把面粉和糖倒进蛋液里开始搅拌,“没有黄油怎么办…”

狂风数了数鸡蛋壳,“多了两个”

“你和暴雨的啊!”

狂风顿了顿,看了眼正在认真打着蛋的关久久,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倒戈,但是这个沉家小姐,也确实不坏啊…

洗好了鸡蛋壳的狂风,将鸡蛋壳整齐地摆在蒸笼上,见关久久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就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接过盆子和筷子:“让我来吧。你去烧水。”

“哦哦…”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话,默默地做着手里的事。

狂风的手速很快,关久久倒了一些油进去后,没一会儿就打好了满满的一盆面糊,关久久拿来一个小勺子,认真地将面糊灌进了鸡蛋壳里。

刚刚灌好,锅就开了,在狂风的帮助下,关久久把蒸笼放进了锅里,没有倾斜。

“哎呀,这一大早的在做什么呀”

牙婆也已经起来了,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都是声音,便来看看,就见到关久久和一个黑衣人在忙碌。

“诶,水木,这是谁呀”

牙婆才刚刚开口,咻的一下,狂风就回到了房顶,猫在了暴雨身边,虽然暴雨还在睡,但是身体紧绷着,保持着警戒状态。

“诶人呢一下子就没影了。”

关久久也不露声色,一笑:“殿下派来保护我的暗卫,没什么。”

“哦哦…”

牙婆不再多问,就闻到了锅里飘出来的香气,“这什么呀,这么香”

“我这不是给大家做个早餐嘛。”

关久久捧着脸,坐在椅子上,十分满意自己做的东西,牙婆开了另外一个锅道:“也好,我也做一些给你们尝尝,紫气东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牙婆将面粉重新倒进盆里,开始和面,关久久就在一旁检查着蒸笼,给牙婆打打下手。

“如果每个早晨都能这么安静就好了。”

63准备开剐

不多久,精锐部和姑娘们都起床了,而厨房里也飘出了阵阵的香气。

“好香啊…”

关久久和牙婆在锅旁边用力地嗅着香气,十分欣慰。

“起锅吧!”

牙婆也不知道关久久做的是什么,只是先将自己做的烙饼装好,再盛好汤,等着关久久。

关久久神秘兮兮地揭开盖,一阵浓浓的白烟升起,卷带着鸡蛋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后院。

“哇,什么味道!哪里有好吃的!”

暴雨闻到味道后猛地惊醒,发现已经是大天亮了,“狂风!你守了一夜啊!不困吗说好的换我的…”

狂风弹了暴雨一个脑瓜蹦:“咱小姐做了早餐,有我们的份。”

看着狂风暖暖的笑意,暴雨滋溜一下地起来了:“什么!有我们的份儿啊!诶,你说咱小姐真是好啊,居然能想到我们…”

狂风嘴角的笑意一直挂着,没有消失,直到他看到牙婆和关久久端着大盆子走了出来。

“牙婆,你等我一会儿。”

关久久快速地转身,回到了厨房,进门前对狂风挤眉弄眼的,狂风会意,闪身跳下:“暴雨,你在这里等我,别吭声。”

厨房里,关久久塞给狂风两个鸡蛋:“喏,这是我们刚才一起做的鸡蛋糕,还有这两块烙饼,是牙婆做的。这里有两壶酒,你带去喝。”

“多谢小姐。”

关久久爽快一笑,拍了一把狂风的胳膊:“叫什么小姐,叫我水木就好。”

说完,关久久就跑向了后院,狂风看着怀里热气腾腾的鸡蛋糕和烙饼,还有旁边根本拿不动的酒坛子,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撒了蜜一样甜。

“知道了。水木小姐。”

楼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大堂还留着,所以一堆人在大堂等候,关久久端着盘子,扯着嗓子就来了:“吃早餐喽!”

“大家快来看看啊,水木做的东西可稀罕了呢!”

牙婆笑吟吟地招呼着大家,将烙饼放下,又回厨房端汤。

“这什么呀”

“鸡蛋”

关久久将鸡蛋糕分给了每一个人,自己拿了一个:“这是小蛋糕,看着。”

关久久像模像样地把鸡蛋放在桌子上轻轻磕了几下,像剥普通的鸡蛋一样剥开了蛋壳,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蛋糕。

“哇…”

姑娘们兴奋地纷纷效仿,剥了蛋壳开始吃蛋糕。

“哇,好好吃啊!”

牙婆端着汤走了出来:“我就看水木做的东西不够师傅们吃,所以多做了烙饼和汤,你们别客气,紫气东来全靠你们呢。”

老陈一口就将小蛋糕吞了下去,憨憨一笑:“多谢牙婆了,沉小姐这手艺真不是盖的啊,这蛋糕可好吃了,你也尝尝去。”

关久久坐在一个拆下来的横梁上,晃悠着双腿,摇头晃脑的:“这不算什么,以后啊,咱紫气东来的伙食,和推出的菜品,将要超越那个什么天字二号楼!你们就请好的吧!”

牙婆看着这个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沉家小姐,暗暗地笑了笑,“你呀…”

吃完了早饭,小春和小风自告奋勇去洗碗了,在厨房里面,牙婆摸着信鸽,将它脚下的信掏了出来,不动声色地丢进了火堆里。

“与其相信那个根本不看重紫气东来的二殿下,不如赌一把这个来历不明的沉家小姐。”

牙婆重新面带微笑,走出了厨房,就看到准备出门的关久久:“水木你这是要出门”

“嗯,我从现在开始,每日都要去一趟沈府,没什么事,就逛逛。”

关久久冲着牙婆一个大大的笑,满满的阳光,在转身出门的那一刻,关久久的脸上乌云密布,瞬时就要下雨。

眼见关久久朝着沈府走去,脚步沉重,狂风暴雨远远地跟着,越跟越近,其实是关久久越走越慢。

“是不记得路吗,还是心软了”

在一个没人的拐角,狂风淡淡地开口了,每日百刀,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看着就不像传言中那种心狠手辣的杀手,能不能真的狠下心来,他还真不敢确定。

暴雨没有想这么多,咂嘴一拍狂风:“你是不是傻,人家好歹也是个杀手,剐个百刀有什么不敢的我看她最多就是迷路了,去了那么久的大漠,回来狼眼又重建了好几次,不认得路也正常。”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

狂风压低了声音拼命地锤着暴雨的脑袋,恨不得把他打成冰雹。

关久久突然噗嗤笑了起来,“哈哈哈…”

“行了行了,人笑了,别打了!”

狂风也停了下来,看着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是稍稍有了些笑意的关久久。关久久揉了揉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甜笑:“谢谢你们。带路吧,我真的迷路了。”

“啥!”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关久久快步走到狂风暴雨中间,挽起他们的胳膊,灿烂一笑:“走!去沈府,以后教我轻功呗!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好嘞没问题!”

“我请教的是狂风,没说你!”

“诶!不带这样的!”

玩笑间,关久久已经站在了匠造局门口,狂风暴雨准备藏起来的时候,发现胳膊被关久久抓的紧紧的,指尖都已经发白了。

“水木…”

“狂风你跟我进去,暴雨,你去通知沈风,就说我来了。”

暴雨不敢多问,连忙跳进了沈府的后院。

匠造局的门吱呀地开了,仿佛知道关久久来了一般,双童拱手相迎。

“诶,双儿童儿呢”

关久久见到只有一个双儿在门口迎接,不免有些奇怪。

双儿明显愣住了,“小姐认得我们”

关久久摸了摸这个高出自己一个脑袋却显得稚嫩的男孩,微微一笑:“我说过了,在我眼里,你们长的不一样,我能分的清楚。”

说话间,就听到背后着急忙慌的脚步声。

“水木!你来怎么不提前说声,我去接你啊!怎么自己就走来了!”

沈风一听关久久自己跑来了,早点都没有吃,踹了椅子就飞奔而来,见到关久久站在匠造局门口,冲上前一把搂住了她。

“诶!”

被沈风突然间搂住的关久久有些不知所措:“放开我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沈风放开了关久久,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打开了扇子,对双童说:“我知道水木来干什么,走!把那个叫丁乐的男人拉出来!”

匠造局里的人听到了沈风的喊声,迅速地跑到下人房,找到了丁乐,丁乐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立在房中等着来人。

64开剐

房门一打开,丁乐就看着为难地两个工匠笑笑,直径走了出去,来到了匠造局的大空地上。

此时的空地上聚集了匠造局的所有人,老虞师傅没有下楼,但是打开了二楼的窗户,坐在窗台上抽着烟,一边在图纸上涂涂画画的。

匠造局早就传遍了沉水木要剐丁乐的事情,也就是在昨天,匠造局的人们才知道这个男人叫丁乐,他曾经得罪了沉水木,如今要活着受罪。

原本丁乐就和他们语言不通,没什么交情,现在好了,原来他是这么一个带罪之人,沉小姐要剐他,沈大老爷还一副心疼沉小姐的样子,这一下,让丁乐在匠造局里更是没有人再同情他了。

就算没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也不会有可怜他的想法。

匠造局的人们各怀心思,整齐地按照自己的工种,站成了好几个方块,几个小厮狗腿地搬来两张上好的黄花梨太师椅,扶着沈风这关久久坐下,狂风暴雨顺势绕到了关久久的太师椅后面站好。

见他们坐好了,匠人们才坐在了小凳子上。

沈风皱着眉头,用扇子遮了嘴:“那个…毕竟男女有别,除了我的水木,咱匠造局里还是有些姑娘的。所以,上衣剥了,裤子就留着吧…”

说罢合了扇子,不耐烦地在半空中挥了挥,别过脸去看着关久久,“你看,行不”

关久久吹着茶杯里的茶叶,点了点头。

沈风见关久久今天的脸上比昨天的好太多,也扯着嘴角笑了笑,端坐好,看着手下的人麻利地上前,三下两下就把丁乐的黑底银铠脱了个精光,剩条中裤。

冬日里,即便没有风,也是刺骨的寒冷,何况这天看着随时会下雪。

“水木,你看…”

关久久很淡定,对下面的一个工人招了招手:“可有冰水”

长工冷汗下来了,这话谁听不懂啊但是他只能如实回答:“有,当然有,冰窖里多的是冰,存着夏日用呢。”

“嗯,很好,去启一桶来。”

一桶!长工无助地看向了沈风,沈风用手比划了一个比较小的桶,长工连连点头,飞快地跑了下去。

关久久的身边,有暖炉烘着,再看那丁乐,也算是个硬气的,冻了这么久,也没皱一下眉头。

很快,长工提着一个小桶就来了,桶里装着水,水上漂浮着冰块。

“沉小姐…你看…”

长工就怕关久久嫌太少,叫他再去拿。好在关久久没有说什么,随手提起桶就一口气浇到了丁乐身上。

一旁的工匠们集体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可那丁乐,咬着后槽牙,愣没有发出一个音来。

关久久歪着头笑笑:“嗯,你能耐。”说罢脱了自己毛绒绒的披风,潇洒地往后一丢,沈风忙不迭地接住。

关久久缓缓地从腰间抽出那炳软剑,轻轻地在丁乐的脸上划过:“你自己挑,划哪儿”

“随便,趁早让我死了吧。”

“想的美。”

关久久松松手,抖了抖剑,冲着丁乐裸露的上半身就是一顿猛抽。

软剑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丁乐身上,剑口卷着血肉,往外翻着,血花飞溅,溅到关久久身上,脸上,她面不改色,溅到长工们的脚边,他们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丁乐咬着牙,没有叫出来,但是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很快就滚在了冰凉的地上。

刚才的长工在旁边数着,“一二三四…十六十七十八…”

数到第三十三下的时候,丁乐前胸已经血肉模糊,仿佛被人生生撕去了一层皮,倒在地上的丁乐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

地上斑驳的血迹已经结了冰,长工斗胆上前一步:“小姐,你看,人都这样了…”

关久久甩给长工一个凶狠的眼神,长工马上闭了嘴。关久久抬脚将丁乐踢翻过去,血淋淋的前胸就那么贴在了地上。

丁乐还是没有出声,但是身体的颤抖异常明显了。

关久久甩直了软剑,这次放慢了速度,在丁乐的背上整齐地划着血口子,刀在血肉间游走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相当刺耳。

“四十…”

“啊——”

丁乐再也忍不住了,前胸已经黏在了地上,又凉又硬又疼,背上,关久久还慢悠悠地剐着。

“啊——疼啊——疼死了啊——”

凄惨的叫声在匠造局里回荡着,穿透了每个人都耳膜,仅有的那几个姑娘,纷纷闭上了眼睛,挨在一起,相互搂着,捂着对方的耳朵,不敢再看。

可是丁乐被黏在了地上,他不能翻身,谁知道他这个时候乱动,会不会扯下点什么来,只得冻在那儿,扯着嗓子叫着疼。

关久久充耳不闻,背上已经被她划的没有一块好地儿了,她有瞄准了四肢。

“六…六十二…”

长工吞咽着口水,双手也攥紧了拳头,尽量不看丁乐的惨状,就看着关久久挥手的动作数着数。

“啊——姓关的你不得好死!”

“啊——姓关的!你给我来到痛快的吧!”

“啊——疼啊——”

丁乐放开了喉咙大叫着,眼泪鼻涕口水流的满脸都是,而刚刚关久久在他脸上也补了几道血痕,此时咸咸的眼泪流过伤口,更加刺痛了。

关久久似乎麻木了一般,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她看着妹妹被那个老秃子拉进办公室的场景。

丁乐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地上的血越流越多,渐渐地就都冻上了。

“小姐…沉小姐…九十九下了…”

长工长舒了一口气,马上就要结束了,哎呀,这要天天看这种场景,真的是受不了啊。别说自己了,单说这个丁乐,能不能活到明天啊…

关久久抬了抬酸胀的胳膊,沈风连忙丢开了披风和扇子,健步跃到关久久身边,帮她捏着肩膀:“水木,今天就这样可以了吧”

“不,差一下都不行。”

关久久冷着脸,回头看了看狂风暴雨,突然将软剑刺进了丁乐的下身。

“啊!!!啊——啊——姓关的你不是人…”

刚刚喊完这一句,丁乐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地上的血迹已经翻黑,隐约夹杂着薄薄的肉片,丁乐整个人被冻在地面上,人虽然晕厥,身体却还在本能地颤抖着,四肢还算完好的地方,清晰可见皮肉已经冻成了紫色。

关久久木然着脸,看了看自己华贵的衣服沾满了丁乐肮脏的血,厌恶地一皱眉。

“啧。”

65谁是太监

“都干嘛呢!这么没眼力见吗!”沈风将关久久沾满血的轻纱衣褪下,丢给了一旁的长工,“把这脏衣服给我丢了!我家水木不缺衣服穿!”

狂风体贴地拿着毛绒绒的披风过来把关久久娇小的身体包了起来,“沈老爷,天气冷,我们让小姐去屋子里暖暖吧,这手都凉了。”

“什么,手凉了!”

沈风连忙握住关久久冰凉的小手,“嗯,果然是凉的。那走,去府里,你们,把丁乐弄下去,卫生弄清楚,空气里一丝血气都不要有!给丁乐最好的药,不许让他死了!”

“是!老爷!”

等沈风搂着关久久离开了匠造局,几个姑娘看都不看丁乐一眼就连忙跑向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比起看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工作好。

长工看了眼已经没有人样的丁乐,摇摇头,叹了口气:“阿彪,阿良,我们来把丁乐弄进去吧。”

阿彪和阿良是和丁乐一个屋子的,见丁乐这样也于心不忍,听到长工叫唤,低着头就小跑上前,“长队,你看这,怎么弄啊…”

已经变得跟冰块一样的丁乐,随意的搬动,也许会造成二次损伤,谁都不敢动他。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双儿提着一桶温水走了过来,桶里放着一块干净的布。

长工和其他人惊讶地看着双儿,虽然他们认不清谁是谁,也很少和他们哥俩接触,但是这一暖心的举动还是让长工他们很感激:“谢谢双童,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工拧了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丁乐的身体,直到他和地面分离开来,可这一翻身,长工又为难了。

丁乐被血染红的裤子,掉出了一块血肉,刚才关久久的最后一刀,断送了丁家的香火,长工眼睛一闭,冲阿彪阿良猛挥了几下手。

阿彪和阿良连忙把丁乐抬到了房里上药,长工用簸箕铲了一些沙子盖在血水上,将东西连同沙子,一起扫走,倒进了杂物篓里。

从头看到尾的老虞师傅,嘿嘿一笑,敲了敲烟斗,跳会八卦房,关上了窗。

房间里,阿彪和阿良拿着上好的金疮药,却无从下手

“彪哥啊,你看这人还活的成不都快剐成面条了…”

“难说啊,谁让他得罪了沉小姐呢”

两个人勉强给丁乐上了药,将他包扎成了木乃伊。

另一边,关久久紧抿着嘴,立在窗前,沈风和狂风暴雨静静地呆在桌子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屋子里的火盆烧的噼啪作响,时不时地有火星子蹦出来,大家都习以为常,冬天不都是这样吗,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

良久,沈风的茶凉了又换上了热的,热的又凉了。

“诶,我想到了一个点子!”

关久久突然的叫声让三个大老爷们吓了一跳,正在认真啃着饼的暴雨一下子噎住了,沈风忍着笑把茶递到了暴雨面前,暴雨一顿牛饮,“啊…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差点没把我噎死!”

“谁让你吃那么多,走哪儿都不忘啃个饼。”

狂风轻笑着。

关久久关了窗户,环顾了一下房间,拍了拍手:“我突然想到了加什么了,我要让紫气东来成为冬天的狼眼最温暖的地方!”

“最温暖的地方”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关久久走到狂风面前,拍拍黑色的狼头:“首先,你们两个把这身衣服换了,太明显了。”

沈风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不行啊,他们原先在宫里,老二认得他们的脸啊!”

“所以我没有让他们摘掉面具啊!”

关久久说着,意味深长地笑笑:“就把随风的狼头换掉,我看你匠造局的黑底银铠就很好看,换那个吧,就当是你派给我的贴身保镖。”

“行吧。”

“等等,”狂风突然想到了刚才在匠造局里关久久的最后一刀,在下手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小姐,你阉割丁乐的时候,为什么看了我们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进屋就摘掉了面具的狂风,关久久一眼就看到了他微微泛红的脸。

关久久被他这么一问,就觉得奇怪了:“因为…你们是…宫里出来的…所以…你们…”

“老子不是太监!”

暴雨也甩掉了面具,擦了嘴,跳到了关久久面前:“小姐若不信,咱哥俩可以脱了给你检查!”

“什么玩意儿!”

关久久也跳了起来,看向狂风,狂风一手捂着脸,一手默默地拿起面具准备重新戴上,沈风一愣,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暴雨见关久久发愣,以为她不信,抓过关久久的手就往下探去:“小姐你自己感受一下好了。”

“喂!”

“蠢货!”

沈风吓的连忙拉回关久久的手,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狂风丢了面具,一步跨到暴雨身边,又打的他满头的栗子,按在了地下:“你疯了吗!这么没大没小的!小姐是什么人!你让她摸什么玩意儿呢!还不赶紧赔罪!”

“小姐小姐我错了…你快让狂风放开我吧…”

暴雨龇牙咧嘴地哀求着,狂风的手在抖,脸微红,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

关久久乐了,“诶你抓着我干嘛,放开我呗,暴雨让我摸,你就让我摸呗,我倒要看看,为什么宫里的内侍会是男人。”

关久久咯咯咯地笑着,就要挣扎开沈风的怀抱。

沈风将关久久搂的紧紧地,讪笑着:“好小姐,你就放过狂风吧,暴雨脸皮厚大家都知道的,狂风好歹也是世家出身的公子,怎么的也该给人家留个面子啊,你看人脸红成什么样了。你们三个年纪差不多,说笑两句便罢了,怎么还真就动手了呢”

“等会儿!”

关久久停止了挣扎,纤细的手指向了依旧扭打在一起的狂风暴雨:“你说谁和他们一样大!”

“我记得你过年后才十七的吧狂风暴雨过了年才十八还是多少来着”

沈风摸摸下巴,关久久的身体确实娇小了许多。

“暴雨过了年十八,我和小姐同岁…”

狂风别过脸,声音极小。

“诶!”

这回轮到关久久,咬着手指红了脸。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沈风见气氛尴尬,起身对外面叫了一声:“来人哪,拿两套匠造局的衣服来。”

门外传来一个极小的声音,“是,老爷。”

不多久,门外那个小声音又响了起来:“老爷,衣服拿来了。”

“换上吧。”

沈风将衣服丢给了狂风暴雨。

暴雨眨眨眼睛,看了看关久久:“小姐来检查一下呗”

66花昱

“滚!”

沈风和狂风同时开口,狂风踹了暴雨一脚,拎着他的后脖子就转到了屏风后面。

两个人速度极快,换好了衣服就走了出来,暴雨更加壮硕些,狂风看着很有书卷气,但是根据这几日的相处看来,狂风的武力值在暴雨之上。

“诶,你们是不是都有两个面具啊”关久久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看到暴雨的时候,暴雨戴的是个扣着下半张脸的面具,后来看到了狂风,他戴的又是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

“嗯,因为我们的面具都是遮半张脸的,风吹日晒的,脸上很容易出现不同的肤色,所以我们必须经常换着戴,保持脸上的肤色一致。”

狂风摘了面具,指了指脸上中间的地方:“尤其是在宫里,我们扮演的是太监,脸上有痕迹,太奇怪了。”

关久久近距离见过狂风的脸,秀气,好看,皮肤保护的也很好,符合他世家公子的身份。

只是这世家公子,为什么会去当暗卫…这…

关久久见狂风又红了脸,连忙扭过头去,就看到了暴雨大大咧咧地含着饼,指着脸上一道浅浅的印子:“小姐你看,我就没狂风那么勤快,脸上还是有晒过的痕迹的。”

说话间,狂风又锤了暴雨一把:“吃东西别说话了,差点喷的小姐满身都是!”

暴雨傻愣愣地一笑,抹了抹嘴。

关久久也嗤嗤地笑起来,坐在一旁的沈风看的也不由地勾起了嘴角,这妮子,确实好看,难怪能入殿下的眼,只是她这般奇怪,能不能糊弄的过老二,就不知道了。

“行了,你们以后就当是沈府派给我的暗卫了。跟我回紫气东来,当龟公…”

关久久拍了拍狂风,笑吟吟地看着这个小公子又红起的脸,好笑地很。

“龟公!”

暴雨想了想,“也行啊,至少不用缩在屋顶上了,可以光明正大跟着小姐,有什么都好照应。我同意了!”

说着,暴雨用身体撞了撞狂风,狂风转身面对着屏风,半天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那强抢民女的事情别让我去做…”

“想什么呢!”

关久久嬉笑着,一手挽着一个,就往外走去:“我才不干那缺德事儿!姑娘要来就来,来了就不许走。你们啊,还是护我周全的好,顺便保护一下紫气东来。”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

狂风拍拍胸口,轻轻地推开关久久的手:“小姐,我们还是跟在你们身后比较好。”

关久久这才注意到,沈风一脸阴郁地跟在后面,见他们停了下来,才无辜地上前,搂着关久久的腰,没好气地说:“现在想起我来了去哪儿啊”

“回紫气东来,一起拆房子!”

紫气东来的旧楼已经拆的所剩无几,而寻芳街的居民也都已经搬到了新的住处。关久久一行人回来的时候,老陈在和牙婆商量着拆楼。

“老爷回来了。”

老陈看到了沈风,拱了拱手。

沈风摇摇手:“拆吧,速战速决,这一片一拆,你们过年就都到我府上,如何”

“那就多谢沈大老爷了。”牙婆虽然对沈风态度好了许多,但是依旧板着脸,心气儿还是高的。

“老陈老陈,”关久久拉着老陈跑到了后院,“你们都别跟来!”

到了后院,关久久左右看看后,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小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直径大约三米的圆:“老陈师傅,我想在这里挖个浅浅的坑,深三尺就好。”

老陈伸出右手,握成拳头,伸出大拇指,比对了一下关久久画的圈,“沉小姐,你是要做假山还是鱼塘?这个尺寸会不会太小了点?”

关久久摇摇头,神秘一笑:“才不是呢,你就按我说的做呗。还有,边缘一砖高,要砌的结实又光滑。然后,这儿,”关久久又拎着小木棍,跑到老陈对面,画了一道巴掌宽的小道,直通墙外。

“这里,凿一道排水的,通到外面去。可以吗?”

老陈点点头:“可以,没问题。还有别的吗?”

关久久丢了小木棍,嘿嘿一笑:“暂时先这样。等盖楼的时候再说,我们先去拆旁边的房子吧。”

“好嘞。”

关久久看着地上的圆圈,满意地笑了,以后让你们惊讶的东西多着呢,这算什么。

绕到前面的旧楼,精锐部正在麻利地拆着房子,姑娘们把木材都捆绑起来,能烧柴的收好,不能烧柴的就运到郊外去丢了。小夏又倚在沈风怀里,这一次,关久久熟视无睹。

只有那牙婆,轻轻抚着摘下来的匾额,舍不得丢弃。

关久久上前,低声说:“牙婆,你这么舍不得,就留着吧。他会回来的。”

牙婆听到关久久的话,悄悄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滴,笑道:“罢了,劈了烧柴吧…”

终究不是送给她个人的…

这话,牙婆没说出口。

牙婆重新拾起笑容,去精锐部借了斧头,亲手将匾额劈成了两半,随即丢了斧头,往街上走去:“我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忙。”

关久久没有上前,默默地捡起斧头,把落款的那两个字剔了出来。

“花昱。”

沈风见到关久久小心地将那个名字擦干净包好,用扇子捅了捅她:“水木,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牙婆相好的。”

“不,我指的是身份。”

关久久回头,看到沈风认真的脸,还有小夏复杂的表情,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二殿下的?”

沈风和小夏同时摇了摇头。

“其他殿下我也不认识啊!那他死了?”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关久久摇了摇名字:“那不就可以了?牙婆一直在等他回来呢,活着不比死了好?总归是会回来的。诶,那他是谁的人?”

沈风拍了一下小夏的臀部,小夏识趣地接手了关久久的斧头,开始整理剩下的匾额,沈风拉过关久久,认真地擦拭着她沾满了灰尘和一些小木屑的手。

“这些话,你听听就好,我估摸着牙婆还不知道。”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花昱,是老三的人。老三经常暗中对付咱殿下,虽然成功率比老二低了很多,但也算是我们对头。花昱也是木匠,是老三安插在我匠造局的细作,老三一直以为我是老二的人。”

关久久揉了揉鼻梁,“也是个蠢货。”

沈风笑了,捏了捏关久久的小脸:“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以为我是老二的心腹,捅了我胳膊一个大窟窿!”

67冷左岩

“哎呀,说这些干嘛!快点说说,花昱到底是什么情况!”

关久久想起那件事,说不糗也算尴尬,老提这个多害臊。

沈风也闹够了,看看牙婆早已走远了,便放心地说:“其实,我也怀疑过牙婆,她多少都会猜到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惆怅。花昱现在,生不如死啊!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你想过没有,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痛快。”

一番话说的关久久身上起鸡皮疙瘩,她想到了那些书里看到的极刑。满清有十大酷刑,这个世界又不是她所认知的世界,保不齐会有什么更为残忍的刑法。

“那为什么”

沈风难得地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那个样子却更加的好看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老三干的。花昱和牙婆两个人是真心相爱,老三那种心眼小的还不如针尖大的人,他…”

关久久点点头,表示她已经明白了,不需要再解释。

沈风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在热火朝天拆房子的精锐部,对关久久说:“你也要有个心里准备,走,我带你去四处转转,和你讲讲王城里的事。那天你也看到了,老二回来了,他一定会去春风得意,到时候知道你没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说的关久久眼皮直跳,是啊!她还没有想过怎么面对木柳逐月呢!

当务之急,应该先把人物关系搞清楚。关久久跟着沈风悠哉悠哉地走了,狂风对暴雨使了使眼色,暴雨会意,一溜小跑地跟去了。



红蛇殿内。

冷面和带着焕然一新的铃铛回来了,轻车熟路地按了机关,也走进了密室,就看到高天宇和琉璃缸里的活物有说有笑的。

“啊…”

铃铛第一次听到活物的声音,又吓了一跳,连忙自己捂住了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没有见过。它声音真好听,跟一样。”

高天宇自豪地摸着活物,小声地说:“那是当然,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声音能赛过它!”

“不,还有一种,它的歌声比我的好听百倍。”

清幽的嗓音带着让人酥麻的调子,从琉璃缸里飘了过来,这话是对铃铛说的,醉的铃铛一阵踉跄,冷面连忙扶住:“小心。”

活物说完就又躲回了琉璃缸的角落,高天宇惊讶地看着冷面:“喂老大哥你可以啊!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照顾了还小心殿下受伤了都没听你说过小心!”

铃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挣扎开了冷面有力的臂弯,凶巴巴地对高天宇说:“你能耐,你觊觎殿下献给王上的寿礼,你又该当何罪”

“哟呵,小丫头有了冷面当靠山,讲话都硬气了”高天宇眉开眼笑的,“居然还敢威胁我,这才来一天呢,就蹬鼻子上脸了,往后的日子,你要踩在多少人头上啊”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铃铛还是听着不舒服,嘟起了嘴,扭到了一边,冷面见铃铛不开心,瞪了高天宇一眼。

高天宇自知理亏,推着两个人往外面走去:“好哥哥好嫂子,我们快出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们持宠而娇,光吃饭不干活。”

“去去去,谁是你嫂子!”

铃铛红着脸,偷偷瞄了眼冷面,突然发现,冷面也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出了密室,三个人来到了红蛇殿的大殿外,就听到了木柳逐月和逍遥的对话。

“月儿你又何必去看他!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母后!左右孩儿也做过,没什么大不的!”

“月儿!”

“母后!你真的相信随风是真病吗!”

逍遥气不打一处来,“我从来都不相信那个小杂种是真的体弱多病!你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

不不不,咱殿下相当的身强力壮…

高天宇和冷面四目相对,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逍遥拗不过逐月,大喊了声:“高天宇!冷面!你们跟去!”

高天宇,冷面带着铃铛走了进来,“王后知道我们在外面啊”

“就那小狐狸精身上的香气,一闻就知道门口有人了!”逍遥没好气地瞄了铃铛一眼,“哼,颇有姿色就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贱的很!”

铃铛吓的连忙跪下:“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王后明察!是殿下看中奴婢的!”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贱婢,居然敢以下犯上!来人啊!拖到院子里,扒光了打!”

逍遥本来就在气头上,随便换个侍女进来,都是一个下场,殿外的侍女们跪的远远的,庆幸自己没有进去,心里也默默地为这个可怜的姑娘祈祷,这刚进来第一天啊,可能活不过晚上了。

谁知门口的侍卫还未近身,冷面就拦住了他们,挡在铃铛面前,对逍遥单膝跪下:“娘娘息怒。”

高天宇吓的踹了冷面两脚,低声喝到:“喂!你疯了!王后的命令啊!你想违抗!你几个脑袋!”

冷面没有回应,只是跪着。

这下逍遥和逐月都来了兴致,“等会儿,月儿,我记得,冷面是没眼睛看姑娘的吧”

“更别提为姑娘求情了,还是本殿刚刚带回来的官奴。”

逍遥扬了扬眉毛:“果然是留不得的狐狸精,连我们最冷酷无情忠心耿耿的冷面都被迷惑的不知三荤六素了。”

铃铛吓的全身都在抖,拉了拉冷面的衣服,颤抖地说:“冷面大人,你不要为奴婢求情啊,奴婢身份卑微,不值得的。王后娘娘,”

铃铛爬到了逍遥的脚边,双眼都是泪水,却没有滴下来:“王后娘娘,奴婢本就是官奴,死不足惜,求娘娘饶了冷面大人,奴婢现在就去领罚!”

说完,铃铛毫不犹豫地起身,跑出殿外,开始脱外套,门口的侍卫见铃铛跑了出来,连忙拿起木杖就在一旁等候。

看着冷面焦急的眼神,逍遥偏头看了看同样有兴趣的逐月:“月儿,冷面这是公然挑衅你啊,即便是官奴,好歹也是你带回来的,还没动过呢吧你的心腹就这么念念不忘的,真的好吗”

未等逐月开口,冷面狠狠地磕了一个头,抢先说道:“属下自知冒犯了殿下,若殿下首肯,属下愿以死谢罪,还望殿下和娘娘放过铃铛。”

说罢,冷面又磕了一个重重地头。

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的冷面,可能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惊的高天宇都忘了规矩,尖叫起来。

“冷左岩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68细作

高天宇叫完之后知道自己也犯忌了,连忙跪下:“娘娘,殿下,请恕罪啊!饶过冷面吧,他就是一时糊涂。”

“本殿看他清醒的很。”

逐月面带微笑地走出大殿,看到脱的只剩下一件小肚兜的铃铛,“停。”

铃铛听到这个字就像听到特赦一样,连忙抱着衣服跪到了逐月面前:“殿下!求你放过冷面!”

“本殿想知道一下,你们都相信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吗”

木柳逐月看了一圈跪了一地的宫人和侍卫,慢悠悠地问道。

这大冷天的,他也不管冻的直哆嗦的铃铛。

可底下的人哪里敢回答

不管怎么回答都是死。

逐月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大家都不相信。可是这事居然发生在了本殿的冷面身上,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好,好笑…”

不整齐地回答让冷面闭上了眼睛,凶多吉少了…

这一幕,落在了逍遥眼里。

逍遥也走出殿外,“这样吧,月儿,你不是要去看风儿吗,带着冷面和这个…这个…”

“奴婢铃铛。”

“嗯,铃铛,”逍遥看了眼虽然在抖,讲话却还很有力气的丫头,扬起了一抹微笑,“带着他们一起去。然后,把铃铛留在五谷丰登楼,如果她能伺候的好风儿,本宫就免了你们的罪。”

逍遥捏着铃铛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本宫认为,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样的伺候。”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铃铛眼里闪着精光,虽然进王城曲折了许多,但是终于达到目的了,哼,木柳随风,我来了。

“把衣服穿好吧。”

逐月撩了一下铃铛光滑的后背,趁机捏了一把,铃铛没有逃避,只是微微红了脸,“殿下…”

“冷面,走了。”

冷面见事态有所缓解,连忙跟了出来,停在铃铛身边等她,铃铛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对着逍遥磕了一个头,跟上了逐月,往五谷丰登楼走去。

逐月走在前头,随手拨过一个侍女,在她脸边香了一口,满意地走了。

他刚走开没几步,侍女就连忙往回跑,跑进了巫山云雨阁,对逍遥说:“王后娘娘,刚刚殿下让奴婢来给娘娘传话,说那个铃铛姑娘,身上有功夫。”

正在喝茶的逍遥停了下来,“噢果真如此”

“殿下的话,不会有错。”

逍遥扬了扬眉毛,那个丫头果然不简单啊…“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井乐。”

“井乐,你从现在开始,盯紧了那个铃铛,一举一动,都直接向本宫汇报。”

“是,娘娘!”



逐月带着冷面和铃铛来到了五谷丰登楼,没等宫人通传就直接进了殿内。

“天香娘娘,二殿下来了,已经到了大殿。”

天香咂咂嘴,将佛珠串在了手上:“反正你也拦不住,鬼知道他来做什么。”

“母妃,注意言辞。”

随风正在看书,天香一把抽走了随风手里的书:“病的不轻的风儿,注意你的状态。”

随风笑笑,连忙喝了口小葫芦里的药,躲进了被窝里。

天香揉揉眼睛,一掐胳膊,勉强红了眼睛。

“呀,月儿回来啦!这一路辛苦了呢,要不是风儿现在这样,本宫真应该去看看你。”天香打开了寝宫的门,由内侍搀扶着,请了逐月进寝宫来。

逐月看了看弱柳扶风的天香,乖巧地说:“听闻父王让娘娘回来和风儿一起住了,这下风儿好的也快些。”

“这还多亏了你母后呢,不然本宫哪里有命走出那平安宫”

天香浅笑着,看了看陌生的铃铛:“这位姑娘是…”

逐月拉着铃铛,推到了天香面前:“娘娘,这是我刚刚寻的姑娘,特地拨来照顾风儿的,娘娘看可否满意”

天香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月儿的眼光向来不差,怎么都是好的,小模样我喜欢,看着就机灵可人。多谢月儿了。”

逐月看着随风在被窝里死气沉沉的,也没有多看,拱手到:“娘娘还是好好照顾风儿吧,过完年就是父王的大寿了,怎么样都要好起来。”

“那是那是。”

“娘娘留步,我得去我的春风得意看看了。”

天香对内侍说:“快去送送二殿下。”

待人走后,天香绕着铃铛走了一圈,冷笑一声:“你是二殿下刚捡回来的”

“回娘娘,奴婢是二殿下在街上捡的,奴婢铃铛。”

铃铛看到天香变脸快速,知道她也不是善茬,连忙讨好地扶着天香坐下,端茶倒水的,还要锤肩膀。

“不必了。”

天香不留情面地推开了铃铛的手,“二殿下还真会捡人啊,随手一捡,就能捡到身怀功夫的女子”

什么,她怎么知道的!

铃铛一惊,腿都软了。

“啧,有点功夫,但是胆识不行啊,他们没看出来你会功夫吗本宫点破而已你就吓得腿软,还怎么完成任务,如何向上头交代啊”

天香看着铃铛微屈的膝盖,心下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一眼就被人识破了还怎么办事还是说,她的主子故意让她露出马脚那又是为了什么

“娘娘明鉴啊,奴婢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只能打死不承认了,铃铛跪在地上,泪声聚下,赌一把也行。

“奴婢原是官奴,命好被二殿下捡回来。不想,和二殿下的心腹,冷面大人…一…一见钟情…二殿下和王后娘娘大怒,想处死奴婢,冷面大人给奴婢求情,王后娘娘觉得有趣,所以打发奴婢来伺候五殿下,说是只要奴婢伺候好了五殿下,就放过我们。”

嗯,这倒是大实话。

天香当然注意到了刚才的冷面,一门心思都在这个铃铛身上,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能让冷面动心,这个女子不简单,而且,明显这个女子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以逍遥的头脑肯定想不到这层的。

所以会是谁呢,她真正的任务又是什么…

天香歪头一笑,取下了手上的一串舍利佛珠,放到了铃铛手里:“那就请你好好照顾风儿吧,让他在王上大寿前好起来,本宫重重有赏。”

“谢娘娘!”

“下去吧。”

内侍引着铃铛去了下人房,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

听到关门声,随风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她是沉家的人。”

天香摇了摇头:“不对,沉家属于逐月,这个女子要是沉家人,那就是逐月的人,他不可能不认识。”

随风拾起书继续看着:“是沉家的,冒牌货。”

69小兽园

“此话怎样”

天香疑惑。

随风随意地翻了几页书,也无心再看,丢到了一边,“她是沉家人,冒充的是泰山主簿家的官奴,所以早就和主簿家的那个人调包了,二哥未必每个人都认得,尤其是这种猪圈厨房的下人们。”

随风说完,冲天香笑笑:“母妃,你忘了孩儿是干嘛的了”

天香这才想起来,官奴登记调度,这种低下的活儿,一直都是由随风负责的。

“我故意在名册里留了纰漏,二哥很快就会发现的。”

随风前后摇晃起身子来,如果把他现在的动作形容成犬科动物,那么他还差条摆动的尾巴。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吗,做事情就是没有逐月严谨。我看你不是故意留下来的,而是根本不记得把名册修改好,就逐月那种心思,他很快就会查清楚此女的来历的。”

天香白了自己儿子一眼,“就你现在这做事程度,不容易坐上那个位置,你还是好好锻炼自己吧。好在,此女即便身份暴露,也是沉家的人,逐月不会起疑心的。”

“诶,”随风跳下床,趴在天香腿上:“母妃也觉得她是别人的手下”

“还能是谁,”天香压低了声音,嘴角的冷笑让这个美人更加艳丽,“随虹有个心腹,叫花昱,他还有个妹妹,叫花羽。随虹那个脑子不行,自从花昱和紫气东来的老鸨有了一腿后,就怀疑花昱是逐月的人,你看看花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随风不禁脊背发凉,他何尝不知道花昱,长街有名的…

“真是可怜他了,投错了人。”

“也不怪他,当年的随虹,党羽众多,英华也是盛宠,良禽择木而栖,一个木匠而已,投靠随虹也是情理之中。”

天香想了想她刚进宫那会儿的局势,当年的英华,风姿绰约,身带奇香,一时间盛宠不断,连逍遥都拿她没办法。

只可惜,这人脑子不行,论相貌,更是差了天香好几个档次,还生了个没什么脑子的儿子,就木柳鼎日那个家伙,见到天香就挪不动腿了,略施手段就把她送进了冷宫。

所以看客想问,那为什么逍遥那么凶残拿英华也没办法

嗯,因为逍遥也没什么脑子。

“母妃,”随风突然想到了什么,“铃铛是三哥的人,现在混在二哥手下,不管是谁下命令,应该都是让我死,你看…”

随风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天香会意,“来人呐。”

顶了狂风暴雨位置的两个小内侍进来了,“娘娘。”

“小富小贵,你们看紧了新来的那个铃铛,给她组一个内侍,去照顾殿下刚带回来的猛兽。”

天香扬扬眉毛,不怀好意地笑了。

除了那些大型猛兽是不能带进王城之外,随风的承露宫里,还有一个小兽园,养的都是一些没什么攻击力的飞禽。

比如鸽子,鹦鹉,鹰。

而正常来说,一个组两个人,要么都是内侍,要么都是侍女。

天香却让小富小贵给铃铛组一个内侍,这让所有伺候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只有不被信任的人,有问题的人,才会搭配不同性别的人,嗯,虽然内侍生理上可能没有性别…

“是,娘娘。”

小富小贵对视一眼,转身往下人房走去,进入下人房的时候,原本弓着的背都直了起来,因为是少年,弓背没有成型,一直起腰来,还是底气十足的。

下人房里的内侍和侍女们见到变了脸色和直起腰杠的小富小贵,心下多少有数了。

“铃铛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咱承露宫的规矩了,都是两个一组的。所以,娘娘让我通知你,让你和兜兜一组,去小兽园,照顾殿下的飞禽们。”

兜兜!

铃铛发觉这个名字一从小富嘴里飘出来后,屋子里的气压一下子低了许多,原本和她还有说有笑的人都默默地退后几步,不用想就能感受到来自每一个人的敌意。

谁都知道兜兜是谁,他是专门负责小兽园卫生的内侍。

重点是内侍。

感受到敌意的铃铛,支支吾吾地问:“娘娘不是让我照顾殿下吗,怎么去了小兽园”

小贵一甩拂尘,也斜着眼睛:“娘娘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主子们的想法瞬息万变,我们当下人的,听着照做就是了,难道你要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不成!”

“奴婢不敢!”

“还不快去!”

现下没有别的办法了,铃铛只能硬着头皮独自一人走去小兽园。

围墙上,看到铃铛自己找着路去小兽园的井乐,不满地摇摇头,悄无声息地跳下,跑回金坤宫报信去了。

“垃圾。”

井乐在逍遥耳边嘀咕了几句,逍遥冷哼一声,看了看一旁一声不吭像空气一样的冷面。

“现在呢,怎么办她没本事伺候好风儿,直接被打发去了小兽园。”

气消了之后的逍遥,只把这件事当玩笑一样看,可对于冷面来说,就跟天塌一样。逍遥和木柳鼎日一样,一言九鼎,从不收回,铃铛如果没有“伺候”好随风,他们就没命了。

冷面捏的佩剑咯吱咯吱的作响,表情严峻。

逍遥挥挥手:“下去吧。你还是跟着月儿好,我才不要你这么一个冰疙瘩在身边,本来天就冷。”

冷面听了,大步流星地朝宫外走去,连告退都没有。逍遥身边的大宫女弯腰说:“娘娘,冷面大人为了那个女子一点规矩都不讲了。”

逍遥笑笑:“没事儿。本宫今天心情好,随他去。他和铃铛能否在一起,全看月儿的意思,本宫才没兴趣管这些下人。”

“那是,娘娘啊,还是要保持好美貌,每天都美美的去见王上,让王上心心念念的,永远不会忘。”

一番话说的逍遥眉开眼笑的:“说的好。走,给本宫梳洗一番,本宫要去给王上请安。”

“是,娘娘。”

逍遥打扮的美美的出宫,看到一个小内侍神色慌张地和门口的侍卫说了什么。

“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

小内侍和侍卫一起跪了下来,侍卫说:“回娘娘,是殿下让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奴才正想进去禀告殿下。”

逍遥可没兴趣打听逐月的事,反正她这个儿子能耐大,做什么都是对的,便没有疑心什么:“去吧去吧。别挡了本宫的道。”

“谢娘娘!”

小内侍完成了传话,跪在逍遥的大仪仗旁,等仪仗过去后,老实地跟着仪仗,往自己的职位走去。

70老三出场

门口的侍卫直径跑进宫里,找到了正在后花园陪飞鸢说话的木柳逐月。

“你啊,一回来不多休息几天,就要去春风得意!”

飞鸢坐在秋千上,木柳逐月正在轻轻地推着,身边没有人伺候,远远看去,美的像一幅画,让人不敢上前打扰。

“好歹也是我们的心血,还有天字二号楼,我总得去看看生意如何吧鸢儿可是吃醋了”木柳逐月走到飞鸢面前蹲下,牵着她的双手浅笑着,“春风得意的姑娘都是数一数二的,鸢儿可是担心我被其中一个迷了心窍”

“你呀。”

飞鸢柔若无骨的手指伸出,戳了戳逐月的额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那些个俗物,何时入的了你的眼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掩人耳目罢了。”

飞鸢跟着逐月浅笑着,她不管其他的事,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至于嘴里那些不干不净的,都是假的。

守门的侍卫很局促,没人通报他不敢过去,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就躲在花园的拱门后面,用手指撩拨着拱门上的藤蔓。

“你若再拨弄那藤蔓,只怕来年夏日,我们都吃不到葡萄了。”

逐月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吓的侍卫噗通地跪在了拱门外:“殿下恕罪,奴才知罪!”

逐月早就发现了侍卫的身影,见他也不急,心里只道是无关紧要的事,便没有传召,只是心疼那藤蔓,那是飞鸢辛苦牵引的葡萄藤,玩坏了可不好。

侍卫见逐月冲自己招招手,连忙跑了过去:“奴才给殿下,皇妃请安。奴才有事禀告…”

飞鸢一听,就要下秋千,“诶等等,你们聊事情,我回避一下…”

逐月连忙扶住飞鸢,回头对角落喊到:“来人!扶好你们娘娘,要是有半点闪失,本殿摘了你们全家的脑袋!”

“是…殿下…”

“鸢儿,商量完事情我去趟春风得意,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别到处跑。”逐月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今天逐星不在,又不知道野到哪个将军家里比武了,真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啊!

飞鸢和宫人们离开了后花园,逐月脸上的那抹温和迅速地凝固。“说。”

侍卫悄声说:“回殿下,狼眼泰山主簿,和县令,还有管官奴所和宫人院的管事们这几天查出了一件事来,来求殿下息怒,恕罪。”

侍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双手奉上给木柳逐月。

木柳逐月打开钱袋看了看,居然是一块赤金。“真是难为他们能弄到赤金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

“回殿下,殿下带回来的铃铛姑娘的身份有问题。她并不是主簿家的官奴,而是,沉家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私自调包了,他们这样…是死罪,所以…”

侍卫目光闪烁,希望逐月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牵连自己才好。

“嗯,既然是沉家的人,又为什么要和主簿家的对换身份沉家是本殿的左膀右臂,那主簿算是什么东西”逐月虽然没有怒气,但是明显气压开始下降。

“查清楚她是沉家的谁了吗”

“回殿下,查过了,她是沉家厨房的官奴,姓花…”

提到姓花的,木柳逐月眉头一皱,狼眼姓花的人可不多。如果这个花姓,是那个花姓的话,也就意味着…

“下去吧。”

“是。”

侍卫夹着尾巴就逃跑了,那逐月的脸黑的渗人,再待下去,估计得缺胳膊少腿的,犯不上。

“高天宇!”

逐月一声叫唤,高天宇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殿下。”

“今日你随本殿出宫,去春风得意看看。反正冷面也没什么心情,在出宫前,你和本殿先去一个地方。”

逐月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高天宇紧跟在后,没有疑问。说到花家,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猜到了自家殿下要去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逐月和高天宇来到了长街的入口。

以木柳逐月的身份,进长街不合适,他能站在长街入口,已经是给那群宫人的脸上贴金了。

“人都死哪儿去了!”

高天宇厉声喝到,很快,从长街里跑出几个穿着黑色宫衣的管事,见到高天宇以及背后的那个人时,吓的脸都白了,纷纷五体投地,几乎是爬到高天宇面前的。

“二…二…二殿下…您这样的贵人,怎么能来长街这种最为低贱的地方呢!您有吩咐,只管传召便是,可别再向前走了,免得脏了您的鞋…”

长街陆管事诚惶诚恐,不知道这二殿下今天是吹的什么风,闹的是哪一出,万一没有伺候好,他们可是乱棍打死都无人问津的存在,草席一裹随便丢出去了。

木柳逐月也有些后悔来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华丽的大袖子遮住了鼻子。

管事们趴在地上,看到往后退了一步的木柳逐月,脸上都拧成了一团,哎哟老祖宗啊,可千万别发火啊,长街本来就是负责洗恭桶的地方,脏臭在所难免,谁知道您这贵人会来啊!

高天宇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们这儿姓花的那个人…”

“哦哦哦,花昱啊,在的在的,他呀,还是老样子,半死不活的,也没人去招惹他。”

陆管事更加糊涂了,这花昱是三殿下的人,这二殿下怎么来问他

“嗯。”高天宇从鼻子里哼出气来,看了眼木柳逐月,逐月皱着眉头,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陆管事,花昱是否有个妹妹”

高天宇也不拐弯,开门见山的就问了。

不等陆管事回答,另外一个声音从木柳逐月的身后响起,“二哥啊,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人这么有兴趣了”

来人正是三殿下木柳随虹,他此刻正带着人,提溜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打的不成人形的男子走了过来,听到高天宇问话,心里有了些答案,便抢先一步插话了。

“花昱是孤儿,在街上卖身葬父,我见他可怜,便买了带回来,谁知道这家伙不懂的伺候人,我便打发他来长街了。他哪儿来的妹妹”

随虹阴森森地冷笑着,把那个绑的跟粽子一样的男子踢到了陆管事面前:“老规矩。”

陆管事看了看血淋淋的男子,心下叹了口气,唉,可怜之人啊…

“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陆管事现在心里只想着,二位爷你们快点离开吧,不然这感觉跟泰山压顶一样,憋都能憋死人啊!

71海中珏

木柳逐月自然不相信这个弟弟说的话,但是明面上不好辩驳什么。

随虹讪笑到:“二哥,你这次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难得你我兄弟碰头了,走,去我凤翔台坐坐我给你接风洗尘”

“不了。”

木柳逐月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为兄还要去一趟春风得意,我走了这么久,可想念那些姑娘了。”

逐月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高天宇冲随虹抱了一拳就跟着离开了。

随虹对高天宇的不敬重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可是王后的儿子,自己算哪棵葱,母妃还在冷宫里关着呢。

见逐月走远了,陆管事一行人还跟狗一样趴在地上,随虹用脚踹了他几下:“二哥为何来问花昱如何!”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二殿下是突然来的,他来问花昱是否有妹妹,这才刚问,殿下您就来了呀!”

陆管事重新跪好,颤颤巍巍的,这个殿下也是惹不起的啊…

“哼,还说自己不是二哥的人!你!今晚好好审问审问一番!”

随虹踹了一旁挺尸一般的男子,愤愤地离开了。

人才刚刚消失在长街的拐角,陆管事和其他几个管事吓的又瘫软在了地上,“我的天啊,这一天内,同时来两个殿下,半条命都吓的没了…”

“谁说不是呢…”

陆管事开始给男子松绑,其他管事也来帮忙。这绳子捆的紧,都陷进了肉里面去了,看的管事们直摇头。

“喂,我说,你是犯了什么事儿啊,被打成这样”

陆管事没有听到回答,只听到呜呜咽咽的声响,男子张着嘴在哭泣,陆管事瞄了一眼那血嘴,“哎哟,你说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舌头都被割了!”

唉…

几个管事叹着气,这也见怪不怪了,抬着男子就进了长街。

这个臭气熏天,满地恭桶的地方。

经过一个小房间,大白天的里面也是黑漆漆的,半点声响没有。

陆管事同情地看了眼小房间的门,对男子说:“你啊,就知足吧,没了舌头只是不能讲话而已,在长街我们也不会欺负你。那个人,可是生不如死啊…”

男子勉强抬眼看了看小房间,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自己被打的够呛,两眼一翻便晕过去了。



木柳逐月带着高天宇出了王城,直径奔向了春风得意。

“高天宇,等我们回去后,你找个靠谱的人,查查铃铛的身份,看看她是不是花昱的妹妹,如果是,那她应该是老三的人,是打入沉家的细作。”

街上,逐月无心身边略过的各色佳人,心里盘算着,高天宇却在担心他的好兄弟,“殿下,如果她真的是三殿下的人,您打算怎么处置她冷面…”

木柳逐月噗嗤一笑,“你和冷面还真是兄弟情深啊,这个时候居然在担心他。你放心吧,看在冷面的份上,本殿会给她一次机会,她若识趣,一切好说,如果…”

高天宇像看到了希望一般,急切地回答:“殿下放心!只要有冷面在,铃铛一定会归顺殿下的!”

逐月似乎心情大好的样子,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了春风得意。

“梦姑!金盏!你们看谁来了!”

高天宇带着内力的一声吼,让楼里的姑娘和恩客们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阵仗。

“哎呀!是二殿下回来啦!”

不知是哪个姑娘一声尖叫,引得蜂蝶浪舞,蜂拥而至,围在二殿下身边,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喜。

恩客们听到是二殿下,也都识趣地跪下叩首到:“草民恭迎二殿下!草民即刻退下!”

逐月搂着姑娘们,笑容满面的,“诶,别走啊,出来玩就要尽兴,玩一半多没意思!今日本殿高兴,你们的酒水钱,都免了!”

“哎哟那真是多谢二殿下了!”

“二殿下真是阔绰!”

“二殿下一如既往的亲和啊!”

恩客们喜不自胜,纷纷对着这个比楼里的姑娘还要美貌的男人叩首,排着队过来给木柳逐月敬酒,趁机沾点光。

木柳逐月坐在春风得意大厅的正座上,也不客气,来一个人敬酒,他就喝一杯,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深宫里的殿下,更像市井里的无赖,沉迷酒色,昏庸无道。

梦姑和金盏在楼上练舞,听到楼下的动静连忙停下,金盏正想着冲下去,梦姑一把拉住,“金盏,别像楼下那些没见识的小浪蹄子一样黏过去,谁还没见过殿下似的。你是殿下亲挑的花魁,不似那等俗物,把汗擦了,补个妆,换个衣服下去。这沈大老爷已经被那沉小姐勾了魂儿去了,你可得牢牢地把握住我们殿下啊!”

金盏眼珠转了转,“我明白了,梦姑你放心。”

说罢,金盏调整了一下呼吸,坐在了妆台前,重新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脱了练舞的衣裳,露出了满背的红蛇刺青。

“嗯,对了,就是要让殿下看到我们这个最美的背。独一无二。”

梦姑满意地用指腹抚摸了一下金盏的后背,冰肌玉骨,红蛇栩栩如生,让人过目不忘。

“殿下…”

木柳逐月正在和其他姑娘聊的正欢,就听到从楼梯处传来娇滴滴地声音,姑娘和恩客们也抬头看去,继而后退,让出了主座的位置。

金盏身上轻飘飘地搭着一件云衫,前胸挂着一件金织的诃子,满背的红蛇若隐若现。

手臂上挂着七彩披帛,脚上踏着玉底绣鞋,青绿的发间,斜插着一支红蛇步摇。

这些个上等好物,都是木柳逐月亲赐,装扮得金盏美若天仙,金盏悠然踱步至木柳逐月面前,微微一欠身:“小女恭迎殿下。”

清脆如寒玉相撞的声音,绵绵地传入木柳逐月的耳中,逐月满意地伸手将她揽入怀:“真不愧是本殿的金盏,值得本殿日思夜想。”

说话间,逐月解下腰间的玉珏,挂在了金盏盈盈一握的腰上:“这是本殿出海新的的玉珏,是海里带回来的宝贝,赏你了。”

“小女多谢殿下!”

从金盏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讶,平静地就像个大家闺秀。

底下的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比如梦姑。同样是和金盏一起下楼的,除了她自己,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在意她的存在了。

此刻逐月给了金盏这么个听都没听过的宝贝,梦姑虽然酸,但也欣慰,好歹金盏也是自己家的花魁,殿下疼她,等于疼自己。

“海里的宝贝!”

“殿下还真是看中金盏姑娘啊!”

72进军!紫气东来

“我说怎么平日里金盏姑娘就唱个曲儿,别说挂牌子了,连跳舞都不愿意。原来是殿下罩着啊!”

“嘿你还别多嘴,还好你没有强行指名金盏姑娘,这可是掉脑袋的风流债啊!”

恩客们窃窃私语,无一不落在木柳逐月耳里。他更加满意了,“是吗,平时没有人敢指名你接客”

“那是因为大家知道小女是专门伺候殿下的,心中敬畏,自是不敢。”

金盏心下不悦,但看在钱的份儿上,算了。

木柳逐月横抱起金盏,掂了一下,“嗯,不错,梦姑,你把本殿的金盏养的很好,都比上次重了。现在本殿需要上楼一趟,你们不要上来,在楼下一样尽兴。”

“殿下…”

金盏的娇嗔不难看出逐月此刻的想法,众人也心神领会,并无猜忌。梦姑挥着她长长的帕子,捏着嗓子学金盏说话:“殿下您就请好的吧!小女和客人们在楼下,绝对不会打扰到你们!”

木柳逐月抱着金盏去了她的专属椒房,关上门,楼下的莺歌燕舞就被隔离开来。刚刚将门反锁上,金盏就知趣地翻身跪在了地上:“小女冒犯殿下了,请殿下恕罪。”

木柳逐月轻轻地挥了下手:“无妨,起来吧。”

金盏低着头跪在矮桌旁,给木柳逐月沏茶:“这是小女新砌的花茶,可以去除身上的酒气,不会熏到皇妃的。”

“嗯。”

人后,木柳逐月对金盏的态度十分冷淡,她只是个赚钱的工具。

连传递情报都没有资格。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金盏大着胆子开口了,“殿下,沉小姐回来了。”

“哪个沉小姐”

逐月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闭着眼睛,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玩弄着茶杯。

“沉水木。”

原以为木柳逐月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皱了皱眉头。金盏便接着说:“她…好好的回来了。并且去了紫气东来,我和梦姑都以为,是殿下的吩咐。”

木柳逐月睁开眼睛喝了口茶,看到金盏头低的都快到地上去了,淡淡地开口了,“是本殿的意思。”

“诶…”

“本殿想多赚点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木柳逐月起身,拍了拍长袍。

她居然没有死…是沉木失手了吗不,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逐月的拳头隐藏在袖子里,略微烦躁地在房间里打转着,她没死…

但是现在只能当她死了!不,应该是,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她愿意去紫气东来就去吧。

等等,紫气东来!

木柳逐月压抑不住心里的不安,快步走向房门,猛地一拉开。

金盏一惊,连忙脱了自己的衣服,钻进了被子里,“殿下…多呆一会儿嘛…”

酥麻的声音传出来,听的人心神荡漾,可那逐月冷若冰霜,如坠冰窖。

“本殿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话说完,木柳逐月就迅速下楼,走出门去:“高天宇,去紫气东来!”

“是!”

高天宇从来不会质疑自家殿下的选择,听到命令,从一个角落跳出来,跟出门去。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

“殿下,再多玩玩嘛…”

木柳逐月冷着脸,踹开了挡在面前没眼界力的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了。

梦姑见他这幅模样,又听到他说去紫气东来,连忙上楼,看到了在床上怅然若失的金盏。

“你是不是和殿下说了沉小姐回来的事”

金盏点点头。

“哎哟,你傻啊!”梦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坐在了床沿,“你唱曲儿跳舞都行,明知道殿下不会临幸你的,你还把他往外推,你可别忘了,那沉水木是除了皇妃外,殿下唯一碰过的女人!”

“殿下明明也碰过沉木!”

金盏不服气,抓破了胸前的诃子,捧着自己傲人的身体,“就沉木那个洗衣板!”

梦姑啧了一声,“你听谁说的殿下碰过沉木殿下稀罕沉水木,舍不得她死,现在好了,她没死,回来了,殿下不得把心思花在她身上啊”

“那为什么殿下还同意了沉木毒杀水木小姐呢”

这点别说金盏了,梦姑都想不明白。“别想了,现在还是想想殿下会不会再来看你吧!这主子们的事儿啊,我们别掺合,保命要紧啊!”

金盏听了也沉默了下来,是啊,保命要紧,殿下那么喜欢沉水木,沉木要毒杀她,殿下还不是同意了…



木柳逐月很快就到了紫气东来所在的寻芳街,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意想不到。

整条街拆的面目全非,原本紫气东来的位置还用布围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即便满头大汗。

“这是…”

高天宇跑上去,随手拉住了一个人:“喂,你们干嘛呢!”

拉住的正是精锐部的成员,成员不认得高天宇,大手一甩:“你谁呀,看不到我们正忙着吗!”

关久久交代过,不能和别人讲他们在做什么,即便别人猜出来是在重建紫气东来,面上也不说。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就说二殿下要见他!”

高天宇想了想,紫气东来的老鸨叫牙婆好像,她是殿下的人,听到二殿下来了应该会出来说个明白。

“想见我们管事儿的嘿嘿,她不在!”精锐部成员豪爽一笑,甩开高天宇的手,继续搬运东西。

高天宇无奈地看着木柳逐月,“殿下…”

逐月也不恼,看了许久寻芳街,“看这样子,她想把整条寻芳街都建成紫气东来啊。”

“整条街!”

一字排开横着的青楼,那还真是闻所未闻呢。

逐月走上前,在人群里搜索着是否有熟悉的身影,转头就看到了牙婆和小春,正拖着一个大竹篓从旁边的小路里走出来,竹篓里尽是些拆下来的碎瓦片和木楔子。

“殿下!”

牙婆和小春见到来人,惊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逐月踢了踢竹篓,语气里都是不悦:“你们干嘛呢,没有本殿的允许擅自拆楼,做什么呢这是要造反吗!”

“奴婢不敢!”

牙婆和小春连忙跪下:“二殿下回来了,奴婢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逐月心烦意乱地扇着扇子:“沉水木呢!听说她回来了,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来向本殿汇报任务情况,就自己来拆楼了,意欲何为!叫她马上出来见本殿!”

看着木柳逐月焦躁的样子,牙婆不免有些奇怪,这个样子的殿下,并不像是怒火中烧想摘了谁的脑袋,反而更像是…

73辣椒水

更像是期盼已久的人重新回到身边,却又不想把这份思念溢于言表的样子。

牙婆心下定了许多,果然,就算是专一如二殿下,也是有心悦其他人的时候,看来之前自己赌这沉水木是对的。

“回殿下话,水木不在这里。”

“不在那去哪儿了!”

听到沉水木确实不在这里,木柳逐月的脸更黑了,牙婆倒像没事人一样,毫不惧怕地站起来,拖着大竹篓准备离开,小春却腿软的走不动道儿。

“去哪儿自然是和我们的沈大老爷出去游山玩水,逛街逛庙会。那沈大老爷可是将我们的沉小姐包了呢,殿下您去过春风得意了吧梦姑应该不敢告诉你,沈大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她那儿了吧”

牙婆向来不怕任何有权有势的人,也不怕自家这个残暴的主儿,生死一条命,她早就看淡了。

木柳逐月是更为喜欢这种不卑不亢的性格的人,所以牙婆和梦姑,他还是更偏心牙婆的,只是当初关了紫气东来,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哼,敢包了本殿的女人,他沈风胆子也真是大。”

逐月何尝不知道沈风的势力和能力,就连自己的金坤宫,也是出自沈家匠造局,从父辈的父辈起,沈家就有着连木柳家都要礼让三分的本事。逐月宁可他包了金盏,反正他也没碰过金盏,也不想碰。

沉水木却不一样,她是连飞鸢都承认的,木柳逐月未过门的妾室。

逐月让牙婆她们继续忙她们的事,自己坐在一旁等候,眼看着日头正中,这沉水木还没有回来,逐月开始焦急起来。

正当逐月准备将手里的茶壶摔掉之时,远远听到了马蹄声。

“诶,月儿,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从某将军府出来的大公主木柳逐星。她穿着金色的铠甲,系这红色的披风,头发像男子一样束起,远远看去,好似谁家的虎威将军,根本想象不到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

“姐姐你来的正好,带我回去吧,累的慌。”逐月对高天宇说:“你,在这里等沉水木,她回来后,带回王城和我汇报情况。”

“是,属下明白。”

高天宇扶着木柳逐月上了马,坐在了逐星的后面。

“属下恭送殿下,公主。”

逐星挥起鞭子,狠狠一抽:“驾!”

胯下的马像触电一样机械地迈开了腿,快的根本看不见,只隐约听见风中似乎残留这逐月的求饶声。

“好姐姐,你可慢点,吓死个人了…”

高天宇笑笑,坐在方才逐月坐的地方,继续等着沉水木。

话说这关久久去哪儿来呢

自然是每天一次的剐丁乐了。

沈府匠造局。

今日一大早,关久久就起来了,甚至比狂风暴雨都早,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那个丁乐,是死是活。

三个人来到了匠造局,发现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丁乐被人抬了出来,平放在一张长板凳上。

双童依旧在门口守候,见到关久久,两个人深深地行了个礼。

“哟,童儿回来啦去哪儿了”

关久久也摸了摸童儿的头,嗯,两个人连头发的手感都一样。

“没什么要紧事,劳小姐挂心。”

童儿乖巧地回答,关久久捏捏他的脸,笑笑就往里走去。

路过丁乐身边,看了看被包到跟木乃伊一样的丁乐,关久久眉头一皱,整个人都寒冷了下来:“全部解开,包这么整齐做什么”

狂风暴雨听令,掏出匕首就将丁乐身上的布条全部挑开,露出了血淋淋的身体。

前一日剐的百刀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只是勉强止了血而已,布条一撕开,又开始慢慢地冒血花。

丁乐气若游丝,见到关久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笑。

沈风将关久久的两只小手握在手心里,捂的暖暖的:“速战速决哟,可别像昨天那样,剐的你自己满身血,手还冰凉冰凉的。要么直接让他死了得了,他那些个点子,我想你也是会的。对吧”

关久久点点头,缓缓抽出手。

“长工。”

关久久的叫唤让长工又是一个激灵:“诶小姐,小人在呢在呢,是要去启一桶冰来吗”

“不,”关久久明眸皓齿,莞尔一笑,“去弄一桶辣椒水来。”

辣椒水!

别说工人们了,就连沈风都倒吸了一口气。正常人被辣椒水抽一百鞭也差不多半条命了,何况这个已经是命悬一线的丁乐。

长工不敢违抗,快速地跑向了厨房,在厨娘的帮助下,很快就提着满满的一桶辣椒水来了。

整桶水都是红的,还有辣椒的皮和籽随着水的摇晃而嘚瑟着,这桶才刚被提出来,众人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辣味。

几个姑娘甚至都开始咳嗽起来。

长工把桶交到了关久久手上:“小姐,这一桶下去,保不齐是会死人的啊…”

“他死了,你们就解脱了,不用每日见我来折磨他。”

冷冷的语调,毫无人性的话从关久久诱人的红唇里飘出,显得格外突兀。

“来两个人,把他架起来,不然就是把他绑在柱子上,你们看着办。别躺着就行。”

关久久搅着辣椒水,呛的自己也咳嗽了两声,吓的沈风连忙跑过去给她顺着背。“水木,这么辣,让别人来吧,你是要沾剑上剐吗还是一口气倒啊”

看着沈风一脸的认真,关久久浅笑了一下,“不行,我必须亲手来了结他。”

长工和阿彪阿良动作迅速,架起了一个十字型的木架子,把丁乐固定在了上面。

“小姐…你看…”

关久久拍拍长工的肩膀:“技术真好,麻烦你再去弄桶油给我。”

长工转身就往厨房跑去,关久久让其他人都站远点,一口气将辣椒水全泼在了丁乐身上。

霎那间,所有人都耳膜都要震破了一般,长工在厨房里,都被震的一个踉跄,半倚在了灶台上。

“啊——”

丁乐痛苦的叫喊声响彻云霄,匠造局外哭泣的小孩都被这惨绝人寰的叫声吓的停止了哭闹,躲进了娘亲的怀里。

同样,这叫喊声震的匠造局内外的树木都纷纷落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内力深厚的人闲着没事干震叶子玩。

关久久被沈风护在怀里,待叫声停下来后,才探出脑袋来,“去,看看死了没有。”

阿良从地上爬起来,探了探丁乐的鼻息:“回小姐,很微弱,一进三出。”

“哼,那就是没死!”

74点天灯

关久久不耐烦地挣脱开意犹未尽的沈风,跑到了丁乐面前,刚刚还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沈风手中突然一空,不免有些失落。

“既然没死,我还是要继续剐他百刀。”关久久口冷心冷,丝毫没有半分怜悯,她几乎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丁乐身上,也许她认为,不会再有机会碰见黄柳那几个人了吧。

关久久缓缓抽出软剑,对着体无完肤的丁乐,一时间竟然也无从下手。

“只能重上去了。”

长工依旧背对着丁乐,不忍心看到他的惨状,只是看着关久久挥胳膊的动作数着数。

“二十…四十…”

长工明显感觉到了关久久的速度之快,和前一天完全不一样,每一刀都像蜻蜓点水般略过丁乐的皮肉,而丁乐也已经没来叫喊的力气,每一刀也只是微微地颤抖着。

很快,一百刀就结束了,几乎是前一天的一半时间。就在长工吐出一口气的时候,阿彪却颤抖着说:“回,回小姐,丁乐几乎没气儿了,只出不进啊!”

关久久麻木地点点头:“去,给我点个火把。”

阿彪没有反应,阿良却反应迅速地点头哈腰道:“小姐稍等,小的这就去。”

阿良也是去了厨房,点了个小的火把出来,站在关久久身边:“小姐,我们都是做木头生意的,厨房里才有火,还不敢做大的火把,您看这个小的可以吗”

关久久看着这个和自己胳膊一样细细短短的火把,“勉强可以。”

不料,关久久上前,剥下了丁乐仅有的长裤,露出了不可描述的人间悲剧,又将地上的油桶提了起来,又是猛地一泼,这下大家伙马上明白了关久久为何要火把了。

“水木!”

“小姐!”

沈风也惊的站了起来,走到关久久身边:“水木,你可想好了,虽然他来历不明,但也是条人命啊,让他自生自灭不好吗,一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我匠造局里,将他活活…”

关久久举起一只手,挡下了沈风的话,“所有人听好了,这个,叫点天灯。”

关久久握紧了火把,对准满身是油的丁乐狠狠地抛去。

滋啦一下,火光冲天,火苗吞噬着丁乐的血肉,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冬日里暖炉烧的正旺的干柴,好似夏天的夜晚,露营时候香飘万里的烧烤。

工人们不忍直视,纷纷低头,或别过脸,女孩子从一开始就已经背对着那残忍的画面。

只有关久久,一直恶狠狠地盯着火焰里的人,从血红变成焦黑,再一点一点地化成炭屑,化成灰。

丁乐自那一声惨叫后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也许在火苗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毙命,也有可能根本没有力气叫出来,只能任由这火,将他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吧,呵呵。

最后,在那个固定着丁乐的架子也倒下的时候,关久久突然仰天长叹,用尽了丹田之力喊了出来。

“啊——巧巧!姐姐给你报仇了!报仇了啊!”

像魔怔一般,关久久抱着头狂笑着,沈风大惊,“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准外传!长工,你们把这里清扫干净!”

说完,沈风脱了外套,包住不知道是哭是笑的关久久往府里跑去。狂风暴雨也黑着脸跟在沈风身后,紧张地看着关久久。

看着他们回到了沈府,双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姐这一通发泄还真不得了啊。”

双儿连着两日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像工人那般觉得残忍,反而饶有趣味。童儿刚刚从原住地回来,看着关久久弄死了一个人,兴致高涨。

“嗯,真不愧是我们小姐呢。”

“主人怎么说”

“主人说,还未到相认的时候,叫我们拼了命也要护其周全。”

双儿摸了摸头顶,笑了,那是关久久摸过的地方:“这是自然,主人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也是。”

看着匠造局的院子里乱糟糟的一片,长工愁眉苦脸的,双童觉得好笑,“长工大哥,我们帮你打扫吧。”

长工又是一惊,平日里对谁都一样冷淡的双童,居然主动提出来帮忙,真是意外啊:“多谢多谢,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弄呢。”



沈风抱着关久久回到了自己房间,狂风贴心地点上了安神香,暴雨不知所措,只是乖乖地站在一边。

突然,关久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对着沈风结实的胸膛又锤又打的:“臭男人!一个个都是臭男人!都该去死!都去点天灯!”

“好好好,我们都该死,只是这点天灯有点吓人啊,咱能换一种死法吗”沈风只是任由关久久捶打,没有制止她,还顺了顺她额前汗湿的头发,连着擦掉了她脸颊上的泪滴。

“我没哭!”

关久久蹬着红红的眼睛,敏感地吼着。

“没哭没哭,我没说你哭,擦汗呢。”

沈风作为男人,看到这么个梨花带雨的小妮子,心里软的要死,只要她不哭,怎么样都行。

唉,这还是刚才那个残暴赛过木柳逐月的小女子吗简直了…

关久久没好气地擦了眼泪,嘟着嘴坐在一边发愣。

一屋子里四个人,安静的连空气的流动都听得见。

“他害了我妹妹,还害了我。不止他一个,以后这种事情还有很多。你们习惯就好。”

关久久嘟嘟囔囔的,声音小的像蚊子。暴雨觉得很奇怪,“小姐你不是沉家最小的小姐了吗,哪儿来的妹妹啊”

狂风又踹了他几脚:“多嘴!小姐说有就是有,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今天怎么不啃饼了!你不是饿得要死了吗!”

“哦哦哦…”

暴雨知趣地从怀里掏出饼来,认真地啃咬着,“小姐你饿不饿,我还有饼。”

“吃你的去吧,小姐吃什么都不会吃你这个饼的!硬邦邦的!”

狂风拍了一下暴雨的后脑勺,倒了被水送到关久久嘴边:“小姐,你甭理他,暴雨神经大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消消气,喝口水歇歇。”

关久久抿了口水,抬眼问道:“你怎么又叫我小姐了说好叫名字的。”

狂风笑笑:“还是叫小姐好。小姐,你别忘了我们是暗卫,别说你杀人了,我们自己也是满手鲜血的人,你说的对,习惯就好了。这个世界上,总有我们想杀却杀不掉的人,也有我们不想杀,但是必须杀了的人。习惯就好了。”

关久久看向沈风,沈风第一次避开她的眼神。

75阎王和钟馗

“你呢”

关久久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至今没有琢磨透的人。

明明是个生意人,却有着奇高的武艺,明明喜好女色,却连通房的丫头都没有。

平日里喜欢披着头发,偶尔也只是拿条带子随意地扎一下,“不知道你弱冠没有啊”

关久久的思维太跳跃了,沈风一时招架不住,“原来你是问我年龄的吗!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问我杀没杀过人!”沈风拍拍胸脯,确实收到了惊吓。“我和二殿下一样大,二十有三了,过了年二十四。”

关久久不自觉地伸出了双手,抖了抖手指头,“行了行了别数了,我大你七岁。”沈风将那两只调皮的爪子按下,“心情好点没”

关久久似乎是缓和了很多,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所以你杀过人没有”

“哈哈哈…”

暴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条件反射地躲开了狂风的拳头:“别打我了,我们小姐是真的可爱啊!”

沈风见关久久笑了,也不再郁闷什么,直说了:“我在狂风暴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殿下的暗卫。杀人如麻,人送外号,阎王。”

关久久根本不相信,捏了捏沈风好看的脸:“去你的吧!杀人如麻,还阎王呢!淫贼差不多!走了走了,看暴雨吃饼我也饿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这件事翻篇了!”

关久久一蹦一跳地跑出来门,却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空气凝结了。

暴雨都停了下来不再吃东西,怔怔地问道:“所以,搞了半天,当年名响天下的阎王就是你”

沈风打开扇子,悠然地扇着,点了点头。

“不!当年的阎王和钟馗是天香娘娘的暗卫,两个人虽然水火不容却配合默契,传言在金骏一战中,为了保护天香娘娘双双身亡!”

狂风有些激动,拳头紧握。他不相信朝夕相处,对自己处处照顾的大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妖魔鬼怪。

沈风起身往外走去,经过狂风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在意。”

“如果这是真的,那钟馗呢,是不是也活着!”

沈风站在门口,身子一僵,“我,亲手杀了她。”

望着沈风落寞的背影,狂风要紧了嘴唇,暴雨擦干净了桌子,收好了饼,拍拍狂风僵硬的肩膀:“你傻不傻,你还是个世家公子呢,还不是一样,主子叫你杀谁你就要杀谁。怎么,大哥就不行了吗”

“不…只是,太震撼了…”

金骏一战谁不知道啊,即将临盆的天香娘娘只有两个暗卫在身边,仇家有上千人杀上山来,竟无一人生还,天香娘娘还顺利地生下五殿下,然后被木柳鼎日接进了宫中。

而那两个暗卫,双双战死。

暴雨轻叹一口气:“想那么多做什么,大哥还是我们的大哥,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大哥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媳妇儿,也不要小妾,那痴心一片干什么呢!”

“痴心一片”

暴雨嘿嘿一笑:“狂风啊狂风,你也有笨的时候啊!如果大哥说的是真的,他亲手杀了钟馗,难言之隐肯定是有的,他那么眷恋钟馗,却亲手杀了她,你叫他去娶别人啊娶你好不好啊!”

“你说什么呢!”狂风又是追着暴雨一顿揍,撞到沈风和关久久后停了下来:“等会儿,你说什么钟馗是个姑娘”

关久久一脸疑惑:“钟馗谁呀谁是姑娘”

沈风云淡风轻地说:“钟馗就是姑娘。你以为,为什么你们现在两两一组都是性别一样的人”

沈风扇着扇子,嘴角噙着笑,揽着关久久往一个小摊子走去。

暴雨拽着难得缺了根筋的狂风,也坐到了沈风和关久久的身边。

“老板!我要吃面!”

“好嘞客官!”



吃完面后,四个人回到了紫气东来。

远远地狂风就看到了抱着剑在一旁等候的高天宇。

“不好。”

狂风暴雨本能地闪身躲到了暗处。

“他们怎么了”关久久见到连沈风都不对劲了。沈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关久久的耳朵说话:“那个人就是高天宇,老二的贴身护卫,他认得狂风暴雨,所以他们才躲起来了。你好生应付,我也要撤了。”

关久久眉头一皱,他算个毛关久久挽着沈风的胳膊,直径朝高天宇走去:“怕他作甚!”

走到高天宇面前,沈风率先收了扇子,抱拳道:“高大人,久仰。”

高天宇也不客气,只是点点头,对关久久说:“沉小姐,请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王城,殿下等着你汇报呢。”

“叫我跟你进宫”

关久久挑挑眉:“不去。”

狂风暴雨在角落听到后,不禁汗颜,小姐啊,你可长点心吧…

沈风也没想到关久久居然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就拍拍她的手背:“水木,你家殿下回来了,你也该去给他汇报一下紫气东来的情况了。”

“汇报”关久久歪着脑袋想了想,“高天宇高大人是吧你这不是看到了吗,我在重建紫气东来,有什么事你和殿下说就行了啊,干嘛非得我进宫”

高天宇感觉到了来自关久久深深地恶意:“沉小姐,这才多久不见,脾气见长啊!以前殿下传召,你可是风一样地飞进王城都来不及,怎么,去了一趟大漠,变心啦”

“变心哈哈哈说的好像我非殿下不可一样,来来来,你看仔细了,”关久久拉过沈风,“他,你认识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天天陪着我,我还需要那个经常跑出去偷吃的殿下吗”

“放肆!”

高天宇听到关久久说殿下花心就来气,殿下多专一啊…诶,好像人前是挺花心的但绝对都是假的,反正这话从沉水木嘴里说出来,就是生气。

“你到底去不去!”

高天宇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激怒了关久久,她也提高了嗓门:“不去!叫殿下自己出王城来找我!到时候我会和殿下说的!不劳高大人!”

关久久一扭头,拉着沈风就往紫气东来的后门走去,留下高天宇一人在原地气急败坏的。

“好你个沉水木,殿下传你,你不进去也就罢了,还要殿下出来找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等着掉脑袋吧!连着整个沉家都掉脑袋!”

高天宇怒气冲冲地走了,关久久蔑视地看着他远去,“沉家每个人的脑袋啊,我会自己去摘的,不劳殿下费心了。”

76回沉家

“哦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木柳逐月听完高天宇的复述,脸色有些复杂,怎么,难道是她看出什么来了还是…

“殿下,你是没看见啊,这沉小姐和以前真是判若两人,她以前听到殿下的传召,惊的跟小鹿一样,现在怎么变得和野猫似的。”高天宇对关久久的态度十分不满。

“也罢,本殿去会会她。”

逐月饶有兴致,有一年多没见她了…自从答应了沉木,他就有意无意地逃避着沉水木,如今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殿下!你怎么能去看她呢!她什么身份啊!她!”高天宇又怎么会不知道沉木的计划,见到那活蹦乱跳还趾高气扬的沉水木,自己是好不容易克制住那抹疑虑的。

“本殿就是去看看,是不是真货而已。”木柳逐月笑笑,起身就要走。

“殿下认为她是假的”

“你留下来,照顾一下冷面吧。”

木柳逐月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金坤宫,留下高天宇在风中凌乱。

这殿下吃错药了

见木柳逐月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高天宇又突然雀跃起来,左右冷面这几日都呆在红蛇殿,除了发愣还是发愣,还不如去密室看宝贝呢。

想到这里,高天宇兴奋地跑进了红蛇殿的密室,找他的宝贝聊天去了。

红蛇殿里,冷面果然在发着愣,无视了进进出出的高天宇。

木柳逐月再一次地站在了寻芳街口,看着整条街都拆成了废墟,甚至正在挖到了地底下,不知道是几个意思,地窖吧可能。

狂风暴雨远远地看到了木柳逐月走过来,事前藏好了,告诉了关久久。

关久久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和姑娘们打包着废物,挑去扔掉。

牙婆最早看到了逐月,平静地走上前来:“殿下…”

“沉水木呢,叫她过来!”

逐月其实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青色的衣服,微卷的头发随意地扎在后脑勺上,连跟发簪都没有,寒酸的像个平民。

牙婆回头看看认真做事情的沉水木,叹了口气,“水木,殿下来了,你还不过来,真没规矩。”

“规矩”

关久久丢了手里的斧头,拍拍手上的灰,满不在乎地看着木柳逐月:“都已经要毒杀我了,我还和他讲什么规矩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死在宫外,还有你们给我收尸。”

关久久抬眼将木柳逐月看了个仔细,天,这么个妖艳美人就是他们口中残暴的二殿下可没人告诉我他这么好看!那头墨绿色的头发真是绝了!

想要生活过的去,头上就得带点绿啊…不知道他家皇妃…

嗯…似乎是我把他绿了…哈哈哈…

想到这里,关久久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便回过头去,捡起斧头继续砍着梁柱。

她果然知道了…

木柳逐月皱了皱眉头,见她转身,心里有些疼,这个女人,他疼了多年,差点成为自己的皇妃,被叶家横插一脚才娶了飞鸢,所以他只能对飞鸢好,就是这心里,对沉水木依然愧疚。

他明白,在他娶飞鸢的那天,他就已经失去沉水木了。

“水木,我们聊聊。”

下属里,只有在沉水木面前,木柳逐月没有自称本殿。

“聊什么聊聊你为什么毒杀我吧,我对你忠心耿耿十六载,我生下来就是你的人,结果呢你是要我死了做你的鬼吗”

关久久这段话说的,狠狠地刺痛了木柳逐月的心。每次她心口疼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涌现出曾经的沉水木和木柳逐月,是那么和谐美好,但是在飞鸢出现后一切就变了。

她知道挑什么样的话说,木柳逐月会心疼。

“渣。”

试问谁听不懂渣的意思空气里都结了冰。

木柳逐月黑着脸,抿着唇,这紫气东来已经拆了,春风得意和天字二号楼人多口杂,他实在想不出来去哪里聊聊。

半天,他想到了一个地方。

关久久也猜到了逐月会带她去哪里。

“你这次回来,还没回家吧走,我带你回去一趟。”

木柳逐月上前,毫不客气地捏起关久久的手腕,就往沉家的方向拖去。

就在他刚刚接触到关久久的手腕的时候,他的心里砰砰直跳。多久了,这多久没碰她了,她瘦了,手腕都变的这么细,也没什么肉,力气也见小了许多…

逐月不禁回头仔细看了看关久久,“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软软的话语里透着的是真切的心疼。

关久久听的出来,但是没有领情。“你下的毒可真厉害啊,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化成白骨了,你还希望我白白胖胖像头猪一样回来给你宰吗”

一番话怼的逐月无言以对。下毒的事,他本来就是勉强答应的,心中有愧,她活着回来了,让她说几句也没什么。

逐月心下一横,当街将关久久拦腰抱起。

“喂你干什么!”

关久久吓的乱扑腾,逐月用力一捏,痛的关久久紧紧地搂住了逐月,卧槽这个人真是恶劣啊!我看他不是凶残,是人品有问题!

“别动。”

逐月在关久久耳边低低地开口,迈开步子就往沉家走去,一路上,吓的百姓们纷纷跪地,不敢多看一眼。

逐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停在了沉家大门前面,也没有气喘,吼了一声:“都给本殿滚出来!”

关久久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是绝对不是在气自己,“殿下,你放我下来吧,这样有失体统。”

“体统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体统!晚了!”逐月听到关久久恢复了以前的乖巧,心里有些痒痒气也消了一大半。

他在气他自己,除了伤害她,他似乎没有做过什么让她开心地事。

不知道这个小妮子愿不愿意做妾…

沉家的大门打开,黑压压的一群人跟狗一样的跑出来跪在木柳逐月面前,头都不抬一下就整齐地喊到:“恭迎二殿下!二殿下千秋万…”

“住口!”

什么千秋万代,谁稀罕那个位置!木柳逐月没好气地说:“都给本殿让开!你们家小姐回来了这么久你们不知道,居然让她住在紫气东来里,还把楼拆了想重建!你们这些所谓的家人干什么吃的!这么对待你们小姐的吗!”

“二殿下息怒啊!金木,火木和土木都在家里,木儿接了殿下的命令去做任务了还没有回来,我们…确实不知道木儿回来了啊!”

沉鹤立叩首道,二殿下今天是吃了爆竹来的吧可千万别怠慢了…

77这个殿下不太坏

“沉鹤立你眼瞎吗!谁问你沉木了!”

木柳逐月更是怒火中烧,每个女儿都名字都点了,怎么没有提到怀里这个小宝贝,亏他还说这小女儿是他心尖尖的肉呢,本殿看他一点都不疼。

“啊,不是木儿…那…那就是…”

沉鹤立看了看身后的管家,管家愁眉苦脸地指了指木柳逐月,沉鹤立这才抬起头来,看清了他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水木是水木吗!”沉鹤立十分激动,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想撩开关久久的头发看个仔细。

“滚!我没你这样的爹!”

关久久故意大声地叫出来,果然,逐月又怒了,喝到:“放肆!你沉鹤立想做什么!让本殿站在门外吗!让本殿的水木连家门都进不去吗!”

“啊!是是是!殿下息怒,殿下请!”

沉鹤立连忙踢开了地上的下人们,领着逐月进了门,入大堂,坐了上座。

“金木!快上茶啊!”

沉金木稳稳当当地端着茶盘就上前来,火木自知粗鲁,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土木也乖巧地跟上来,帮忙倒茶。

“殿下请喝茶,妹妹请。”

沉金木和沉土木一人捧着一杯茶,递到逐月面前,“妹妹何时回来的,为什么没有回家爹爹和我们姐妹可担心了呢。”

金木温和,她的话,多半出自真心。

听到沉金木的温柔地语调,关久久这才慢慢地回过头来,不客气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茶可真是淡…”

逐月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你们听好了,给本殿和水木整理个干净宽敞的房间出来,有要事商量,谁要是敢偷听…”

“不敢不敢!”

沉鹤立慌忙拉了两个小厮:“快去!把东院整理一下,把人都赶出来,殿下和水木小姐有事商量!”

小厮自然是不敢不从,忙不迭地跑去了。

这是真的不敢啊。

很快,东院就安静的像个鬼屋,木柳逐月依旧横抱着关久久,走进了东院的正堂,沉鹤立亲自关上了东院的门,不管逐月想做什么,他们都不敢造次,乖乖地退出十米开外,等候差遣。

逐月抱着关久久坐在了床上,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你放我下来,你想这样抱多久胳膊不酸吗”

关久久是被抱的难受了,想下来。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关久久挣扎开逐月已经麻木的手,坐在了他正对面,看着他僵硬的胳膊,不自觉地帮他捏了起来。

没办法,这个人的脸好看,作为颜值控的关久久拒绝不了。但是她还是保持了冷静,毕竟这是个棘手的人物。

“我不想杀你。”

没想到,关久久还未问出口,逐月率先说话了。

“你不想杀我为何对我下毒你可知道,我这心口日日痛着,午夜梦回的时候,更是疼的生不如死!”

嗯当然了,根本没这么严重,戏要足嘛。

关久久手捂着心口,炸裂的演技让她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真实的痛感让关久久的指尖发白微微颤抖,逐月深信不疑。

“你心口疼!”

逐月不忍心,大手覆上了关久久纤细的小手,捂在心口处。

沉木研制的毒药,涂在匕首上,哪怕只是割破一个手指头,毒液也能顺着血液流进心脏里,让整个心变黑,剧痛且死的很慢,让人受尽苦楚。

这就是真正的“黑心”。

“殿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关久久认真地问道,这是她真的想知道的事情,也是沉水木至死都没有想明白的事。

“我…一时糊涂…”

逐月似乎都难言之隐的样子,可关久久怎么也不信。

“是你二姐,沉木,她要杀你。她想取代你的位置…我那晚喝醉了…”

逐月将关久久揽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犯痛的心口。

“取代我的位置我什么位置”

“侧妃的位置…”

原来如此…虽然逐月答应沉木毒杀沉水木的原因他不肯说,但是至少,关久久知道了沉木的小算盘。

侧妃啊老子不当,你也别想当成!

关久久眼里闪着精光,“殿下,那你给她派了什么任务,让她回来吧”

“好,我听你的。”

哼,这个二殿下…

逐月闭着眼睛,揉着关久久的心口,情不自禁地将手伸进了关久久的衣服里。

不好!

关久久猛地推开逐月,抓着自己的心口道:“殿下是想让我现在就毙命吗”

逐月看着反应激烈的关久久,马上冷静了下来,“不可以是吗,好,我不碰你,你别激动…”

卧槽啊!老子是怕你发现兽印是假的!关久久紧绷着神经,就怕逐月一个霸王硬上弓,兽印的秘密被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在关久久的脑海里,出现过这么一个记忆片段,沉水木的初夜就是逐月强行取走的,同时在她肋骨下方烙上了红蛇兽印。

而她现在是随风的人,怎么着也都要为他守身如玉。

好歹也是敌对关系啊!

逐月帮关久久整理好了衣服,牵着她的手走出了东院,见沉鹤立站在十米开外,背弓的像个太监。

“殿下,我不要住在这里,我宁可睡紫气东来。”

关久久猜到了逐月会让她回沉家住,直接开了口,“见到这群惺惺作态的人就厌烦。我就不信沉木毒杀我的事他们不知道!”

不管你们有没有分,沉家都不能留。

“好,都听你的,话说,你怎么突然想重建紫气东来了我以前怎么问你,你都不同意。”

逐月心情也大好,看看天色也不晚了,想带关久久去吃点东西。

“以前我傻,现在我好不容易活过来了,殿下,你以后就让我好好的经营紫气东来吧,不要让我再打打杀杀的了。”

关久久难得地对着逐月撒起的了娇,逐月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到沉鹤立面前,逐月说道:“水木以后就住紫气东来了,没什么事,你们不要去烦她。把沉木叫回来,不需要出任务了。现在,本殿带水木出去吃东西。”

“是,殿下。”

沉鹤立恭恭敬敬地抱拳回答,“为何不在家里用膳水木也才刚回来,为父的想给她洗洗尘…”

“不了,收起你的好心吧。本殿嫌脏。”

木柳逐月甩下一句话就拉着沉水木走向天字二号楼。

“殿下,听说天字二号楼里的鸡是你后花园养的鸡啊,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鸢儿养的,好吃吧”

“嗯!好吃!”

78借住!春风得意!

在天字二号楼吃饱喝足后,木柳逐月送关久久回到了紫气东来。

“所有人听好了,以后紫气东来就由水木接手,你们都听她的。”

木柳逐月看着一片废墟,眉头一皱,“你们这样住在后院也不像话,这样吧,春风得意地方大,空闲的屋子也很多,在紫气东来建好前,你们住那儿吧。本殿会交代梦姑照顾你们的。”

“多谢殿下。”

逐月从怀里掏出那块赤金,丢给了关久久:“水木,这钱你拿着,随便花,不够再来找本殿要。”

关久久不认得这钱,看形状,和金砖很像,颜色却是血红的,隐隐泛着金光,看来就是传说中的的赤金吧,就小心地收好,讨好地一笑“谢谢殿下!”

木柳逐月揉了揉关久久的秀发,笑道:“那本殿回王城去了,你们今晚就搬去春风得意住吧,别委屈了自己。”

说完,木柳逐月就往王城的方向走去,半路上遇到了不放心出来寻的高天宇。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见到沉小姐了”

高天宇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沉水木变的可厉害了,就怕殿下不高兴,看来果然是这样,木柳逐月的脸黑的可怕。

“你,先去春风得意,告诉梦姑,在紫气东来建好前,人都住她那儿,好吃好喝给本殿伺候好了。然后,你去查查这个沉水木到底是谁!”

逐月一手背在身后,捏的指关节咯吱咯吱的作响。

高天宇一惊,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殿下怀疑,这个沉小姐是假冒的”

“不是怀疑,是肯定。她不是沉水木,本殿只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木柳逐月不心疼钱,他只在意那个女子为何要假冒沉水木,她图的是什么…

“是。”

高天宇不疑有他,殿下是不会错的,即便是知觉,也比女人准。

这么想着,高天宇不知不觉走到了春风得意的门口:“梦姑。”

“哎哟,是高大人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呀,殿下呢”梦姑看到高天宇也是很开心的,高天宇代表了希望。

高天宇闻到梦姑身上的香气就别过脸清了清嗓子:“殿下吩咐,紫气东来建好前,姑娘们都先住你这儿,你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好。”

“哦牙婆她们要住过来包括沉小姐”梦姑眼睛微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牙婆她们都听沉小姐的,你最好别想着让她们为你接客。好好伺候好沉小姐吧,别惹殿下生气。”

高天宇说完就走,梦姑身上的味道真的太呛人了。无论真相是什么,那个女人顶着沉水木的脸,殿下就不会要了她的脑袋。

见高天宇远去,金盏从门后面转了出来:“梦姑,牙婆她们要过来住吗”

“金盏啊,你还是有希望的。”梦姑转身捏起金盏的小下巴:“沉小姐要搬过来住,那殿下和沈大老爷就会天天跑过来。只要他们过来,你就想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就好。知道吗”

“金盏知道。”

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金盏心知肚明,那两个男人,眼里心里从来没有过自己,都是逢场作戏,还不如去伺候普通的恩客,还能捞点小钱…

梦姑叫了独眼和瘦子,亲自来到了紫气东来,“牙婆啊,好久不见啊!”

老远就传来梦姑腻腻歪歪的声音和那呛人的香气,关久久背对着人就翻了个白眼,轻声道:“春风得意是不错,可天天面对这么个老鸨,我感觉我可能会减寿的…”

“噗…”

姑娘们听到了都悄悄地笑了起来,默默地退后几步。牙婆把大家的东西都整理成了几个包袱,刚好走了出来,“原来是梦姑啊,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亲自就来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了的。”

“那怎么行!”梦姑假笑着,让独眼和瘦子接过了牙婆手里的包袱:“殿下吩咐的,我肯定得亲自来呀!不把你们伺候好,我怎么向殿下交代呢!”

说着,梦姑像和牙婆认识了许多年一样,亲昵地挽起牙婆的胳膊,就往外走去,牙婆心下嫌弃,脸上也摆谱着,没有搭理梦姑。

独眼和瘦子带着姑娘们,一起走向了春风得意,“诶牙婆,沉小姐呢”

“小姐爱去哪儿去哪儿,岂是你我可以过问的”

“是是是,我们先去,等沉小姐来了啊,我再好好的招待她!”

方才牙婆出来的时候,关久久就已经转到了暗角,和狂风暴雨蹲在一起,“你们两个,跟去春风得意可以吗”

“只要高天宇和殿下来的时候我们回避就好,梦姑她们不认得我们。”

狂风有些担忧,“小姐,老二他…没有怀疑你吗也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吗”

关久久歪着脑袋想了想:“逐月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呢…他说毒杀我的想法是沉木趁他喝醉的时候骗下来的。可是你们说,如果他真的不舍得我,酒醒后就会阻止沉木的吧”

“他非但没有阻止沉木,反而在沉木毒杀你之后,让沉木去个很远的地方藏身,避风头。”狂风摘了面具,单独和关久久相处的时候,他都不戴着。“然后在你回来的时候,表现出异常的关心…”

暴雨依旧蹲在一边慢悠悠地啃着饼,却说了一句难得的理智的话:“这只能证明,老二不相信你是真的小姐。”

狂风和关久久沉默了,就是这个意思…

暴雨啃完饼,将包着饼的油纸揉成一团,往旁边一丢:“我觉得吧,小姐,你将计就计呗,看看老二到底想干什么。反正都是居心不良的两个人…”

“嗯也只好这样子了。”

关久久和狂风点点头,突然好像听明白了什么,狂风提起关久久往暴雨背上一丢,关久久骑在暴雨背上,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猛锤。

“好你个暴雨!居然说我居心不良!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良了!哪里!”

暴雨被锤的张牙舞爪的乱叫:“狂风快救救我啊!小姐好重!”

狂风一愣,重新戴好了面具:“你这么没有求生欲,找我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快一点去春风得意吧,这天都快黑了…”

“是吗,原来我这么重的吗”

关久久笑眯眯地对着暴雨的耳朵旁边吹气,“我这么重还真是不好意思啊!那麻烦你背着我去春风得意吧!这天都快黑了呢…”

“小姐…我错了…”

夕阳西下,暴雨愁眉苦脸地背着关久久,垂头丧气地跟在狂风背后,一起前往春风得意。

79黑衣人

春风得意的门口,金盏带着所有的姑娘整齐地排成了三队,在等着关久久的到来。

梦姑已经安排好了牙婆她们的住处,虽然是大通铺,好在总共就那么九个人,牙婆也觉得挤挤就好。

关久久被另外安排了一个上房,狂风暴雨住进了独眼和瘦子的下人房里,只是他们偷偷地轮班,潜入关久久的房间,保护她的安全。

这一夜,狂风当值,他正在帮关久久整理房间,聊聊天。

“小姐,沉木回来后,你打算怎么办”狂风看的出来,关久久想灭掉沉家,但是现在真不是好时机。

关久久将自己的背包藏好后,就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小脸蛋,伸手捏了捏。

“这张脸,好看。”

狂风笑了,走上前帮忙梳理关久久微卷的长发:“那是,我们小姐可是狼眼第一美人,这是狼眼早年举办的选美选出来的,不然,老二如何这么看重小姐?”

“原来,也只是为了这张脸。”

狂风忽略了关久久的失落,他是故意忽略掉的:“沉木长相和小姐有八分相似,就是那双眼睛充满了阴险杀戮,不似小姐这般,明艳动人。”

狂风修长的手指划过关久久的双鬓,带着老茧的指腹略显粗糙,关久久一愣,看到了镜子里痴痴看着自己的狂风。

“诶,先不说这个。你们有没有认识什么人,易容术特别厉害的?”关久久又开始打起小算盘来。

“易容?”狂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来回搓着,“小姐要易容?暴雨那儿有一张人皮面具来着,只不过是个老人的…”

“不是不是。”关久久揉着脸笑了:“那个沉木不是要回来了吗?我想,弄个假的来。”

“假冒?!”

狂风摇摇头:“不行啊小姐,沉木精通各种毒物,这不是谁都能冒充的呀!”

“呸!”

关久久毫不在意,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我还是正品呢!被那个小浪蹄子下了毒,失忆废武功的,也不见得有谁怀疑我啊!”

“我看老二挺怀疑你的…”

“哎呀,你就说嘛,有没有人会易容的!”

狂风靠在窗户旁边想了想,“嗯,还真没有…”

“啊…”

关久久失望地双手托腮,呆呆地看着镜子。

见关久久闷闷不乐的,狂风突然轻轻一笑:“小姐,你没有武功全废啊,你只是忘记了怎么运用而已。本身你学的就是轻功,跟踪人用的,我教你啊!”

“真的!”

关久久正愁着怎么学轻松呢,不然白白浪费沉水木这具身体。

“小姐,你信我吗?”

“信!怎么不信!”

狂风伸出手,关久久毫不犹豫地抓紧了他,“准备好,我先带你飞一圈,你找找感觉!”

“嗯!”

刷的一下,狂风搂着关久久飞上了对面的屋顶,在离地的那一瞬,关久久有些受惊,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一个是身体自身的因素,一个是她自己的意志力。

这么点高度都受不了,以后还怎么自己飞呀。原主的身体就这么一个特长了,怎么也要好好运用才行。

狂风带着关久久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跳跃着,飞跑着,低空飞行很快就让关久久觉得十分有趣,渐渐地,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眼睛因为长期的训练不会有风干的感觉,身体轻点就像是一朵白云,在狂风的牵引下,轻飘飘地在夜空中飞舞着。

“小姐可还行”

“行!好玩的不要不要的!”

狂风已经从最开始搂着关久久的腰,到现在几乎只是牵着她的手了。

“小姐恢复的真快,真不愧是当年有名的跟踪高手,飞行过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狂风是由衷地赞叹着,关久久身体轻盈,脚尖落在屋顶上连影子都没有留下,更别说会有声响了。

“是吗那你是教的好。”

关久久沉浸在喜悦当中,张望着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景致,突然觉得白天里的琐碎都不算什么,心烦的时候出来飞一飞就好了。

“小姐,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再飞下去,不被人发觉,我们也该飞出城外了。”

狂风看着隐隐透着金光的地方,拉了拉关久久,希望她没有看到王城的方向。

“好,我也困了。”

关久久没有注意到王城发出的光,她对王城也没有兴趣,嗯,虽然她的真假主子都在那儿。

狂风见关久久飞到累了,便背着她往回飞去,路上,他看到了沈风,沈风一个人在路上晃悠着,不知道在干嘛。暗卫的经验让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往回飞的狂风,和他背上已经睡着的关久久。

沈风笑笑,挥了挥手。

这么迟了,他出来做什么呀…

两个人心里想着一样的疑问,一个往春风得意的上房飞去,一个缓慢踱步,在幽深的小巷子里隐去了身影。

回到上房,狂风小心翼翼地将关久久放到了床铺上,他也不敢给关久久换衣服,就把被子那么一盖,自己上房梁睡了。

小巷子里,沈风和两个黑衣人碰了面。

“沈大老爷,久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沈风一早就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要他在这三更半夜出来见面。

“沈大老爷无需多疑,你我,都是保护小姐的人。”

开口说话的黑衣人是个男人,听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而他身旁的黑衣人身形小巧,沈风推测是名女子。

沈风正想着,那个身形小巧的黑衣人走到了沈风面前,微微一个欠身,站到了沈风身后。

“这是…”

黑衣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大老爷,这个姑娘,劳烦你带给小姐,小姐一定大有用处。”

果然是个姑娘。

沈风瞄了一眼黑衣女子,黑色斗篷大的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别说露个嘴什么的,沈风都怀疑包的这么严实她能不能好好呼吸,看不看得见路。

“你怎么就知道水木用的着这个姑娘我怎么相信你们不是来害她的”

黑衣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沈大老爷放心,若你有所怀疑,大可去问你匠造局的看门人。”

“双童”

沈风还在疑惑中,一阵淡淡的蓝光一闪,男人不见了。

这半夜三更的,把一个姑娘丢在路上也不像话,沈风揉揉太阳穴:“那走吧,跟我去见双童。”

“是。”

娇柔的一声回应,沈风就像是被雷击中一样,震的迈不开腿,大粒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落。

80奇怪的女子

“沈大老爷你还好吧”

女子控制了一下力量,话语里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

沈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稳住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保护水木”

女子的话里带着笑意,“我们的身份不好透露,但是绝对是来保护小姐的,请大老爷放心。”

沈风不再言语,女子也乖巧地挽着沈风的胳膊,跟着他往匠造局走去。

匠造局。

双童早早的就睡下了,只是他们的睡眠很浅,轻轻地敲门就惊醒了,“什么人!”

“双童,是我。”

“老爷!”

双童连忙手指一勾,黑底银铠的衣服就上了身,转而就开了门,门一开,他们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这些个骚气十分微弱,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猎犬都闻不出来,更别提人类了。

“老爷,这位是…”

沈风推着女子进门,走进了双童的房间,关上了门,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今天我收到信函,让我这个点去小巷子里等,接过等来了这么个女子,说是你们认识,你们看看”

双童心下有几分确信来人了。

女子将斗篷潇洒地一掀,一个穿着水粉色连衣短裙的姑娘便呈现在了三个男人面前,女子美目盼兮,小小的红唇娇艳欲滴,抹胸几乎裹不住那对浑圆,更令人侧目的是女子的两条腿,又长又直又白,还裸着足,两个脚踝处,分别扎着一金一银两串铃铛。

女子斗篷一脱,双童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梅姐!”

“你们真的认识啊”

沈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还真没听说过这双童还有认识什么奇怪的人。

“不要在心里偷偷地说人家是奇怪的人…”

被双童成为梅姐的女子,盈盈一笑,伸出十指撩拨着沈风的下巴。

沈风自持自己这么多年不为女色所动,却没想到被这么个陌生女子这么随意的就撩动了心弦,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此作甚!双童!说!”

双童噗嗤地笑了起来:“梅姐,你别这样,好歹是我们的老爷,你不能这么逗他。”

女子轻轻推了一把沈风的胸怀,收回了手,轻巧地一个欠身,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小女柳凝梅,来次助小姐一臂之力。见过沈大老爷。”

“柳凝梅”

沈风皱着眉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的接触,沈风已经确定了这个女子十分的危险,但她却说是来相助的。

双童对着沈风抱拳道:“老爷你放心,梅姐一定能帮上小姐的忙,是值得相信的人,而且老爷你也看到了,梅姐实力不低。”

嗯,何止是不低,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力量。

沈风缓了口气,“那你要怎么帮她需要现在去见她吗她已经睡下了。”沈风不经又看了看双童,他们管这个女子叫姐,那就是一处的人,如果这个柳枝梅不是人类,那么双童…

柳凝梅大方地坐在了双童的床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晃动着光脚,“小姐都睡下了,人家才不想去扰了小姐美梦呢。明日,我自己去找小姐,不劳老爷费心了。”

说罢,柳凝梅冲着沈风抛了个媚眼,空中似乎都留下了粉色的桃心痕迹,吓的沈风一个激灵。

我说我怎么会对其他女人动心呢,敢情都是你搞的鬼…

沈风开了扇子捂住了嘴,连忙逃跑了。

“哼,这个老爷,我用了媚术都没有被迷住,是可以好好照顾我们小姐。但是啊,也说明了他不是我们小姐的良人。”柳凝梅跳下床,拉出了椅子,素手空画几笔,椅子上落下了一张圆圆的暖床。

“梅姐,难道你不希望大王是小姐的良人吗”

双童见柳凝梅现出了原形,在圆床上睡下,也躲到了被窝里。

“诶,有道理!小姐要是当了我们的王后,我没意见的!”

“我们也没有!”

三个人偷偷地一笑,各自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凝梅就起身化妆了,“双童,我现在要去见小姐了,你们还像平时一样就好。”

“知道了,梅姐。”

柳凝梅看着镜子里美艳的脸孔,满意地点了点头,化为一道浅蓝色的光芒飞出了窗外。

紫气东来,关久久正在和精锐部的工人们热火朝天地搭建着地基。

十一月的天气冷的随时能下雪,可大家一起干活,热的甚至挽起了袖子。

柳凝梅悄悄地落在了一个角落,偷偷看着关久久,“果然是我们小姐,虽然披着别人的皮,骨子里的味道不会错的。”

确认过眼神,柳凝梅婷婷袅袅地上前了:“请问,是沉水木沉小姐吗”

关久久一愣,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是谁呀,不认识啊,但是出于礼貌,关久久还是抹了把汗,笑道:“对,就是我。请问你是…”

柳凝梅娇羞一笑:“小姐果然不记得我们了呢,无妨。我正是奉大王之命,来助小姐一臂之力,希望小姐收留。”

“大王什么大王”

对方的说辞没头没尾的,关久久一阵愣,“你说你来帮我的,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小姐不必多疑,大可去问老爷和双童。”柳凝梅咯咯一笑,附耳道:“我可以听到凡人心中所想,可以变化成任何我见过的人,包括小姐你。”

前面半句关久久纯当她扯淡了,但是听到了后半句,关久久不淡定了,“变化成见过的人!易容术的意思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关久久异常严肃,柳凝梅也就收了平常那对付男人的那一套,“小姐若不信,可以试试。”

“走!”

关久久拉着柳凝梅躲进了一个拐角,狂风暴雨如影随形,立刻跟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关久久抬手阻止了狂风的质问,指着柳凝梅说:“你,变成我给她们看看!”

柳凝梅偏头一笑,优雅地转了个身,粉色的光芒轻轻笼罩住她的身体,在转回正面的时候粉色的光芒消失,展现在眼前的,是个以假乱真的沉水木。

“嚯!”

关久久不经发出惊叹,狂风暴雨也看呆了,着何止是易容术啊!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本小姐是沉家五小姐沉水木!二殿下的侧妃!尔等还不参拜!”

化成沉水木的柳凝梅连一腔一调都学的一模一样,惊的关久久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大胆的想法。

“哇!你是江湖骗子吗!这么厉害的易容术第一次见也!”

暴风收起了来不及啃的饼,伸出手就捏了捏柳凝梅的脸。

81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得无礼!”

狂风第一时间把暴雨抓了回来,柳凝梅倒一点儿都不在意:“如何,是不是和小姐一模一样”

“是呢!脸上也没有人皮面具,直接上手也不能察觉!你是怎么做到的!”暴雨显得很兴奋,这易容术太厉害了,从来没见过。

柳凝梅又一个转身,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小姐,你看我是不是能派上用场”

关久久点点头:“你来的正是时候呢,沉木快回来了,我和狂风商量过,杀了她,找个会易容术的人来代替她,这样…”

“原来如此,看来大王是猜到了小姐的心思,才特地派我来的。”柳凝梅扭着细腰,贴在了关久久身上,只是关久久并没有感觉到厌恶,反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分喜欢。

“所以你们大王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柳凝梅竖起手指,堵住了关久久的嘴:“小姐莫急,大王说,还未到相认的时候,你不必猜疑大王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大王那条命都是你的,何况我们这些个跑腿的下人。”

还未到相认的时候

人家都这么说了,还怎么问下去关久久也就默认了柳凝梅的存在,“那行吧,我们还是先把紫气东来的地基搞清楚,其他的,等沉木回来再说。”

狂风暴雨听话地先往外走了,柳凝梅在后面拉住了关久久:“小姐,我能听到凡人的心声,那个高一点的公子哥儿,心悦小姐呢。”

“你说狂风”

关久久脸微红,看了看狂风的背影。不管柳凝梅是不是真的能听到凡人心里的话,这种喜欢的话说出来,都会不好意思的。

“那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吗”

关久久不免好奇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想着一句话。

柳凝梅咯咯地笑起来:“小姐果真糊涂了,我只能听到凡人的心声,小姐从来都不是凡人,如何听得”

关久久又糊涂了。

“小姐,你现在不理解,但是等你见到我家大王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柳凝梅挽着关久久的胳膊,往紫气东来走去:“小姐,我呢,是要看到沉木本人,才能化成她的样子,而且,我能让她化成任何我见过的人…”

柳凝梅的尾音上扬,带着魅惑,每一个字都传入了关久久的耳朵里。

“非常好,正是我想要的…”

此刻,一名白衣女子正骑着马,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她只心心念念着她的殿下,她的侧妃之位。

“殿下…殿下我回来拉…”



巫山云雨阁,逐月正在陪着飞鸢在殿里看着乐女们新排的舞曲,逐星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逐月一手抚在飞鸢的肚子上,一面轻轻地问着:“鸢儿,还有多久,我们的小宝贝才会出世啊”

飞鸢也抚摸着肚子,轻柔地笑了:“殿下你也真是的,一天问好几遍呢。这快到年下了,我估摸着,他也想等父王大寿的时候出来呢。”

“父王大寿啊,嗯,好日子,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位好王上。”

逐月将耳朵贴在飞鸢的肚子上,笑个不停:“鸢儿你听,儿子说父亲说的对呢!”

“你呀…”

飞鸢浅笑着,戳了戳这个还像个孩子一样的丈夫:“马上要当爹的人了,说话这么没轻没重的。且不说等孩子当王上,你怎么不说你能当上王上呢再者,你不希望是个女儿吗像姐姐那样…”

像逐星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嫁不出去

逐月猛地摇头:“别别别,生女儿也好,但是要像你,温柔贤惠,千万别像姐姐…太…”

“太什么太!辣眼睛吗!”

门口传来逐星雄厚的中音。

“姐姐回来啦?”

逐星三步并两步地跑到了逐月和飞鸢面前,逐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飞鸢,点点头:“嗯,很好,状态不错。我先回去沐浴一下,和北斗家的少爷切磋了一早上,都是汗!”

北斗家的少爷…

逐月汗颜,完了,又一个少爷被打败了,姐姐啊,你是真不担心嫁不出去啊!

“像姐姐这种性格多好…”

逐月噗嗤一下笑了:“是啊,性格好,可惜没有哪家公子敢娶她!这武将家的少爷基本都被打趴下了,更别提那文官家的少爷了,都不够给姐姐拉扯的。”

“噗…”

“对了鸢儿,”逐月蹲下来,拉着飞鸢的手道:“以后,要我当王上这种话还是别讲了,我对王位没有兴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如果能把她接进王城来…”

“你说的是水木小姐”

只有沉水木,飞鸢不会吃醋:“听说她大难不死回来了,殿下应该选个好日子,将她接进王城来,许她个侧妃,了了你们多年的心愿。至于那个沉木,还是随便指个人家吧。”

逐月低着头,眉头皱的紧紧的,“鸢儿,事情,远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不管多复杂,我只认一条。沉水木可以,其他人,都不行!”

飞鸢攥紧了小拳头,坚定地说。

她只是没有想过,逐月心里,自己的份量已经大过了沉水木,甚至,逐月根本就没办法将沉水木接进王城当侧妃。

当然,这是后话。

“报!”

巫山云雨阁外的一声通报,拉回了逐月的神识。

“什么事,进来说!”

逐月下了高台,走到了柱子旁边,来人正是金坤宫的密探,探子压低了声音,在逐月耳边悄悄地说:“殿下,属下查清楚了沉水木小姐的来历。这个,是真货,如假包换。”

“那为什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殿下,水木小姐中毒后,倒在了大漠,被狼头军救走了。”

狼头军…

逐月紧抿着唇,挥手示意探子下去,自己重新走回了飞鸢身边。

“殿下你怎么了,脸上突然这么难看”

为了不让飞鸢担心,逐月挤出了一个苦笑:“没什么,麻烦的事务而已。来,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也好,我有些乏了。”

逐月扶着飞鸢往寝殿走去,对着旁边的一个内侍眼神示意了一下,内侍心神领会,弯了下腰。

“走,都下去吧。”

内侍跟在退下的乐女后面,出了金坤宫,在拐角处找到了井乐:“哟,井乐姑娘,今日没去五谷丰登楼”

井乐诧异,她的任务,不应该是只有王后才知道的吗…

“别一脸惊讶,有什么是殿下不知道的”

82交换信物

“那殿下是否有什么要交代的?”反正都是替二殿下办事,井乐也不在意是谁下的命令了,反正她向王后汇报就可以。

内侍左右看看,附耳道:“殿下似乎得到了不得了的情报,你赶紧去监视五谷丰登楼,有什么回来再说!”

“是!”

井乐也大感不妙,抄着近路就跑到了五谷丰登楼的后院,那里可以直接看到小兽园里的情况。

来到小兽园好几天的铃铛,已经可以熟练地为飞禽们清扫鸟舍,为它们梳理羽毛,但是她一直被困在小兽园里,兜兜时刻都在盯着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随风。

“铃铛!铃铛!”

井乐用小石头丢铃铛,喊了好几声铃铛才听见,吓的井乐以为要被人发现了。

“你是…井乐”

铃铛好不容易认出了井乐,反应迟钝地走到墙边,两个姑娘就透过巴掌大的通风口对话。

“殿下问你,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我去哪儿发现啊!你看看我被关在小兽园里,天天伺候这些鸟祖宗!”

铃铛指了指随风的那些宝贝鸟儿,“而且啊,兜兜一直监视着我,现在指不定在哪里看着我呢!你还是快离开吧!”

井乐警惕地左右看看,塞给铃铛一个小包:“长话短说,你把这个弄到五殿下的水里就好!走了!”

井乐确定了小包已经被铃铛接住后,马上就跑了,铃铛也算是有点经验的,知道这个小包里肯定是毒药,就藏进了袖子里,寻思着怎么找机会下在随风的药里。

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小兽园里最大的那只猎鹰,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犀利的眼神盯着铃铛的袖子口,一动不动。

铃铛收好东西,重新开始整理鸟的吃食,正准备往猎鹰的碗里倒鸟食的时候,猎鹰抬脚就搭住了铃铛藏着东西的胳膊,吓的铃铛一个激灵。

猎鹰的爪子锋利有劲,紧紧搭着不放,铃铛连忙讨好地哄着:“好猎鹰,你放过姐姐吧,我真不懂你的意思啊!”

“来了这么多天,还没有摸透危羽的性格吗”兜兜带着颤音的话语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飘出来,铃铛的后脊梁一阵恶寒。

“危羽这是让你带它出去遛弯呢。”

兜兜解开了危羽脚上的细铁链,危羽张开翅膀普拉了几下,站上了铃铛的胳膊,铃铛霎时觉得胳膊上压着一头猪的重量。

“这…”

兜兜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你去随便走走就好,危羽会带路的。我去睡一会儿,累的慌。”

呸,你累个屁!

自从铃铛来了小兽园,几乎都是她在干活,兜兜不知道躲在哪儿偷懒,什么事都没做,动动嘴皮子,铃铛就累的够呛。

如今连一只鹰也要来使唤我吗!

铃铛生着闷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刚刚出小兽园,“呼哇——”外面的空气是真的好,小兽园里太臭了…

铃铛正愁着没地方去,就看到了承露宫拐角的地方,有个熟悉的剑柄露了出来。

“冷面大人…”

铃铛兴奋地小跑过去,仿佛手上的危羽不存在一样,跑到冷面面前,铃铛微微地喘气,眼里噙着泪水,这些天的委屈,眼看就要爆发。

冷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铃铛的脸:“不能哭。”

“嗯!”

铃铛用力地点点头,两个人这么静静地站了许久,铃铛指了指手上的危羽:“我…带殿下的危羽出去散散步…”

“好。”

冷面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不起眼的玉佩,塞到了铃铛手里,“给你。”

铃铛立马会意了,红着脸,在头上摸摸找找的,还是没能找到一件像样的首饰,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更红了,头埋的低低的,手伸进衣领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团红色的丝织品,塞进了冷面怀里:“这个…是我亲手绣的,第一次做,所以尺寸小了,就一直藏着当手绢了…你…收好…”

铃铛红着脸,转身又回到了承露宫里面,想想还是在宫里转转就好了,免得节外生枝,方才偷偷的和冷面相会,已经是死罪了。

冷面看着铃铛走进了承露宫后,这才张开手心,看了看那团红红的东西,看清后一愣,连忙折好藏到了怀里,匆匆地离去,嘴角不经意地上扬,这应该是冷面第一次这么由衷的笑吧。

那团红色,是缩小的肚兜,是女子的私物,虽然尺寸做小了不能穿,但是确是肚兜无疑。

这样,算是交换信物了吧

铃铛这么想着,心里有些小雀跃,竟然觉得危羽不重了,还有些可爱,就顺着危羽的羽毛,哼起了歌,在承露宫里转圈圈。

突然,危羽张开翅膀,身体朝一个地方倾,铃铛吓了一跳,看了看方向,“五谷丰登楼不行啦危羽,殿下正在休息,我们不能打扰他!换一个地方吧!”

不料危羽一声厉啸,跃起就往楼里飞去,吓的铃铛拼命地追:“危羽!危羽你快回来!你不能飞进去!我会掉脑袋的!”

危羽体型之大,速度之快,扑腾两下翅膀,就已经飞进了楼里,飞到了随风的寝殿里,正在看书的随风一抬头,危羽就已经停在了随风床前。

“诶,这不是你的危羽嘛,怎么飞到这里来了底下人怎么做事的这样都看不住吗”天香正在一旁小憩,危羽飞进来后,她也来了精神。

随风发现危羽眼神不对,盯了一会儿后,表情严肃地说:“是吗,原来你看到了这样的事啊。”

天香也起身走了过来。自己儿子擅长与猛兽对话,危羽一定带来了什么重要信息。“怎么了风儿,危羽说什么了”

随风警惕地做了个噤声,将书藏到了枕头底下,指了指门外,冲着天香点点头,然后嗖地躺好,包了个严严实实。

天香会意,让危羽停在自己胳膊上,重新坐在了桌子旁,听到脚步声后,低低地念着:“哎呀危羽啊,连你都知道风儿凶多吉少了是不是,这才特地来看望他的,对吗…你可真是一只好猎鹰啊!”

一边说着,天香一边磕着瓜子,自己吃一个,放一个在桌子上,危羽也低头叼着吃。

果然,门外响起了一个惶恐地声音:“奴婢铃铛,拜见天香娘娘和五殿下!求娘娘让奴婢进去,把危羽带回去!”

天香看了眼装死的随风,冷冷一笑,果然是这个细作啊…

83带毒危羽

天香收好瓜子壳,懒懒地说:“进来吧。”

铃铛听到传召,连忙轻轻推开门走进去,低着头,刚刚跨过门槛就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天香娘娘五殿下!娘娘殿下金安!求危羽跟奴婢回小兽园吧!”

天香看了看危羽,猎鹰犀利的眼神盯着铃铛,一动不动,张开嘴嘶叫了一声。

“上前来。”

随风疲惫的声音从床上响起。

“风儿!你醒了!”

天香连忙赶到了床边,危羽乖巧地停在了床沿上,天香空出手来扶起了随风,“风儿,要不要喝水”

这心疼地模样似乎随风真的快死了一样,“还愣着做什么,倒水啊!”天香皱着眉头看着铃铛,这个人的眼力见是不是太差了点

铃铛一阵哆嗦,上前倒了杯水,抖着递到了天香面前:“娘娘,水。”

随风摇摇头:“水凉了,你去后厨烧一壶吧,本殿等着你,烧好水带上来,本殿有话问你。”

铃铛一愣,不禁抬起头看看了看随风,开玩笑呢吧这么快就有好机会了吗,会不会太巧合了点

但是她不敢说什么,端了茶盘就出去了:“是,奴婢这就去。”

铃铛刚刚出门,随风就在天香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天香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说呢…”

后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在,铃铛一个人烧着水,看着上下跳跃的火苗,捏着袖子里的小包,心里泛起了嘀咕,下不下药呢…

下吧,一下子就知道是自己做的,五殿下死了,如果二殿下会保自己的话,就能和冷面大人在一起了。

如果二殿下不保自己呢…

铃铛犹豫了,可是她如果不下药,王后娘娘不会饶了自己…

啊…做人真难啊…

思虑再三,铃铛还是掏出了小包,将里面绿色的粉末倒进了水壶里,粉末一入水,就化的一干二净,根本看不出来。

铃铛把小包丢进了火堆里,看着小包被火苗吞噬殆尽后,才端着水回到了随风的寝宫。

“娘娘,殿下,水烧好了。刚才的凉水奴婢没有倒掉,掺和在一起了,所以水是温的,刚好喝。”铃铛将茶盘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端到了随风面前。

“你倒是有心。”

“多谢…殿下…”

随风吹了吹水,却没有喝。危羽在此时,又伸出利爪,搭住了铃铛的胳膊,疼的铃铛一声尖叫。

“啊…”

危羽的爪子深深地嵌进铃铛的肉里,渗出了血来,把袖子都染红了。

“你知道为什么危羽今天一直引导你来本殿的寝宫吗”

随风将水杯递到危羽嘴边,危羽快速扭动了几下头,水洒的到处都是,“你看,脸危羽都不喝这水。”

“有毒!”

天香假装惊讶地叫起来,电闪雷鸣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一个拿刀架着铃铛的脖子,一个挡在随风面前,踢翻了水壶。

“说!”

铃铛被电闪雷鸣的阵势吓的不轻,架在脖子上的刀冰凉刺骨,铃铛僵硬着身体,脑门上大粒的汗珠往下掉。

“奴婢不敢!殿下明鉴啊!”

“是吗”

天香冷冷地笑了:“那你把地板上的水舔干净!”

那可不行!

铃铛吓的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是闭紧了眼睛,小声地求饶:“娘娘放过奴婢吧…奴婢只想和冷面大人在一起…”

“冷面”

随风想起来,木柳逐月身边,有个冰山一样的暗卫。

“你说的是冷左岩吧”随风想了想:“这样吧,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把二哥的计划告诉本殿,本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让你有命回去,和冷面完婚。如何”

完婚!

铃铛愣住了。

多么奢侈的诱惑!

她想起她在沉家的日子,她是厨娘的女儿,生的也不算好看,小巧而已。日日见着自己的娘亲被其他有能力的下人凌辱,自己更是被随意地交换到了泰山主簿家里,做了猪圈李妈的女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原本是不是厨娘的亲生女儿。

直到某一天,猪圈李妈接到任务,让自己打扮好看些去街上,她便傻傻呼呼地跟去了街上,碰上了二殿下。

本身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随时会被发现身份而毙命,现在五殿下告诉她,她有机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完婚!

完婚啊!

这不是她这种跟猪一样的下人可以想象的,对方还是二殿下的贴身暗卫…

想着,渐渐的,铃铛眼角流出了一串晶莹。

脑海里,有一段缺失的记忆慢慢浮现了出来。

“花羽,花羽,你这个懒妹妹,快起床,哥哥给你偷了个包子!”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悠,那个人在轻轻地唤着自己妹妹。

哥哥

原来我有哥哥的吗…那他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花羽…那是我真正的名字吗…

铃铛的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突然就嚎啕大哭,捂着脸,起伏的脖颈碰到了雷鸣锋利的刀口,溢出细细的血珠,她也毫不在意,头在疼,心在疼。

“奴婢…我…只是个下人罢了…”

铃铛的痛哭让天香和电闪雷鸣一脸茫然,齐齐看向了随风,“这是什么情况”

随风浅笑着,摸了摸危羽的后背:“危羽的爪子上有毒,方才抓破了铃铛的胳膊,毒随着血液流进了她心里。看样子她曾经被下过毒,以毒攻毒,失去的记忆就恢复了。”

“两种毒没弄死她,反而帮助她找回记忆了吗”

天香不免有些鄙夷。

“本就不是什么致命的毒。麻痹神经的罢了,雷鸣,带她下去交给兜兜,他知道该怎么做。等她想清楚,再来回复本殿。”

随风伸了伸懒腰:“本殿再去睡一会儿,你们下去吧。”

“是,殿下。”

电闪扶着天香去休息了,雷鸣拖着神智不清的铃铛,胳膊上停着危羽,走向了小兽园。

从小兽园出来的时候,雷鸣看到墙外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什么人!”

带雷鸣翻墙出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雷鸣想了想,大概,就是那个人了吧。

“如果你希望她平安回去,就让你家殿下别那么多事儿!”

不管他还在不在这里,雷鸣也还是这么喊了一声,同样是暗卫,同样是为主子办事,她们姐妹俩,明显就比他们幸福很多。

雷鸣说完,就往回走去了。

承露宫外,依旧是那个拐角,一个深情的男人,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液体。

84洗脑

昏暗的房间,四周都是淡淡的飞禽的臭气。

似乎点了安神香

更臭了。

铃铛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脑子也好像有一团浆糊,有很多杂乱的东西,想甩甩不掉,黏糊糊的,耳边好像还有人在说话,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谁,是谁在那里…

铃铛隐约觉得眼前有人影在摇晃,是那个人吗

“哥哥…”

铃铛伸出手,不,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伸出了手。

“哥哥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抚摸着铃铛的脸,拧了一方温温的毛巾,放在她额头上。

是了,只有哥哥,才会对妹妹这么体贴入微。

“花羽…”

“花羽…”

铃铛昏昏沉沉的,听着那人不停地唤着自己的名字,铃铛嘴角扬起了一丝丝的微笑,原来,我有名字的,我叫花羽,我还有个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

“花羽,你受苦了…我现在,半死不活的,你要好好活下去,给哥哥报仇。”

“哥哥!是谁害得你!”

“除了五殿下外的,所有人!”

所有的声音突然哑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安神香似乎灭了,飞禽的臭气又浓重了起来,房间外是嘈杂的声音。

大大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刺眼,却温暖。

铃铛从噩梦中惊醒,“哥哥!”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脑袋一阵晕眩,她轻轻扶着头,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年。

“你醒啦”

兜兜端着一碗稀粥进来了,“喏,吃吧,你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饿了吧赶紧吃,殿下传召呢。”

“殿下叫我!”

铃铛捧着碗的手微微地颤抖,这一切都落在兜兜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碗,舀了一勺稀粥,放嘴边吹了吹,灌进了铃铛嘴里:“吃饱,好好打扮沐浴一下,你看你,一身的臭汗,也不怕熏着殿下。”

铃铛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这个成日横眉竖眼的兜兜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无事献殷勤…

但是殿下传召,这个肯定是真的,想想昨天的事,她还是很后怕的,匆忙的洗漱沐浴后,她发现自己的脏衣服不见了,兜兜抱着一套干净的,布料更加好的宫装来了:“穿这个,赶紧的,见到殿下好好回话,想好了再说!”

铃铛捂着身体,不止是这个兜兜,似乎她沐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看一样,她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没有一丝淫邪,而是满满的审视。

铃铛也习惯了,这总比被人拉出来游街的好。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才发现,这几乎是大侍女的宫装了,自己只是个打杂的下等侍女,居然能穿这么好的衣服…

这一刻,铃铛有些惆怅。

来到随风的寝宫,只有他们两个人,随风端坐在床上,一身的病态。

“关上门。”

铃铛乖乖地关上了门,跪在地上:“殿下…”

“别跪着,过来。”

随风的话带着寒冰,铃铛不敢多说话,乖乖地走到了床边,不料随风猛地将铃铛拉进了床,放下了床帘。

“啊!殿下你做什么!奴婢不敢僭越!”

铃铛十分惶恐,以她的姿色,在承露宫里,可能还不如猎鹰危羽,随风又病着,不可能是那种事情,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果然,随风将铃铛拉上床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小声的说:“本殿给你讲个故事,你听着就好,不许发出声音。”

铃铛咬紧了嘴唇,点了点头,末了她想到什么,起身帮随风把被子堆好,安静地跪在床尾,低着头听着。

三殿下木柳随虹,手下有个木匠姓花,原先是沈家匠造局的学徒,后来因为赌钱被沈风赶出了匠造局。

路上,喝的烂醉的花木匠被赌场的人按在街角毒打,正巧被路过的木柳随虹看到,这个赌场就是木柳随虹开设的,所以花木匠告诉木柳随虹,他有一双儿女,希望可以用来赌债。

两个孩子年纪不小,大儿子花昱,勤奋好学,手艺不输于他爹,妹妹花羽,眉清目秀,长大了也许是个美人。

木柳随虹便答应了下来,将两个孩子带回赌场,先后灌下让神经衰弱的毒药。哥哥花昱,人小鬼大,偷偷吐了毒药,中毒不深,但是花羽小,一口气将毒药喝了个底朝天,立马就发烧倒地。

等花羽退烧后醒来,已经不记得任何事了,就被木柳随虹的人洗脑,送去了沉家,花昱下落不明。

直到有一天,沈风发现了混迹在匠造局里的花昱,那个时候多花昱和牙婆十分亲近,似乎已经私定了终身。

沈风是个用情至深的人,自然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大好姻缘,但是木柳随虹没有这种成人之美的君子心。

他单方面地认为花昱背叛了自己,投靠了木柳逐月,于是将他抓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非人折磨,丢去了长街。

现在的花昱,活着死不了,痛苦万分。具体什么样子,只能问长街的几个管事了。

随风淡淡地说着这个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故事,一边兴致勃勃地品着茶,当然,铃铛没有心情去思考这小茶盘是怎么到床铺上来的。

“所以,我是花羽,我的哥哥花昱,现在在长街,是个活死人,天天受着苦”铃铛泪如泉涌,随风的故事加上自己脑子里想起来的画面,两者完美重合,将铃铛的记忆串联了起来,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是的。你们兄妹二人本是三哥的人,是他耍了手段让你们兄妹分离,还遭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随风将自己喝过的茶杯递给铃铛,铃铛愣着,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那,我的父母呢”

“早就被三哥杀了,随便往乱葬岗一丢,晚上就被狼吃了吧。”

这话说的铃铛全身颤抖,目露凶光,随风依然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铃铛紧紧地捏着茶杯,“殿下希望我做什么”

随风摇摇头:“本殿只是把真相告诉你而已,你要为谁卖命是你的自由。若你想杀我,”随风从一旁摸出一把匕首来,交给铃铛:“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本殿,回去给二哥复命,让后求二哥给你和冷面完婚,顺带着救出你哥哥。”

“怎么可能!”

铃铛一声冷笑,木柳逐月的残暴,声名在外,眼前的这个五殿下虽说病病歪歪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过他苛待下人的事,对自己的严厉,也是因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85通房侍女

如果照这样的说法,还不如求求眼前这个五殿下,许是他到了用人之际,也许是他就是想挖个墙角,让二殿下和三殿下两个人互掐。

铃铛感觉自己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殿下!”

铃铛收下了匕首,藏在身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求殿下垂怜,奴婢不要再糊涂的活了!奴婢愿意听殿下的!只求殿下能救出哥哥!让奴婢回到冷面大人身边!”

随风由衷地笑了,“让你回到冷面身边很容易,只是你哥哥,只怕就出来也是活不长的,你可想好了”

“殿下,奴婢想好了,即便哥哥一出长街就活不成了,只要殿下让奴婢亲自给哥哥收尸,奴婢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

铃铛心下一横,赌一把,横竖都有可能死,不如赌一把大的。

万一压对了呢。

随风似乎十分满意,邪恶地笑了:“很好,附耳过来。”

铃铛听话地低着头,将脖子伸过去,随风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铃铛听的面红耳赤,末了点点头。

“是,殿下,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行,那你下去吧。”

铃铛对着随风磕了三个头,起身,眼睛一闭,脱了外套,把中衣撕了几个口子,扯断了脖子上肚兜的带子,“奴婢告退。”

说完,铃铛使劲掐了自己胳膊一下,鼻子一酸眼睛一红,点点的眼泪就冒了出来,捂着身体就跑了出去,直奔小兽园。

“殿下”

电闪雷鸣从屋檐上跳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铃铛狼狈地跑出门去。

“你们,照计划行事,铃铛会配合你们的。三哥早年的棋子,可以不用留了。”

“是。”

电闪将袖子里备好的东西撒在了茶壶里,随风悠哉地将小茶盘往地上一摔,轻蔑地笑笑,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抹着眼泪跑回小兽园的铃铛,都围了过去,铃铛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一样,收拾东西的动静十分的大。

“兜公公,奴婢不能再呆在小兽园了,这几日,多谢您的照顾了。”铃铛大声地抽泣着,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钱,塞到了兜兜手里,“奴婢有幸,被殿下垂爱,现在要去殿下身边伺候了…”

兜兜托了托钱,他跟随殿下多年,头脑灵光,学了几招和飞禽沟通的技巧,加之承露宫原有的规矩,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女子,也发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当她从随风寝宫出来的时候,兜兜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女子已然成为了殿下的棋子,再加上电闪雷鸣接连的出门,他心里有数。

“嗨,姑娘说笑了。能得殿下青眼,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只怕小的,还得仰仗姑娘您的光了。”兜兜皮笑肉不笑,将钱收了起来。

铃铛收拾好了东西,本也没有几样东西,擦了脸上的泪水,趾高气扬地踏出小兽园,大摇大摆地往随风的寝宫走去。

“瞧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儿!”

“你说殿下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门口的几个小内侍小侍女不解,纷纷看向兜兜,兜兜冷哼一声:“你们啊,都太天真。咱殿下可不是什么善茬,她几斤几两啊乌鸦飞上了枝头,也还是乌鸦!”

几乎话说的轻飘飘的,听的懂的,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离开了,听不懂的,一脸茫然,被人督促着走了。

铃铛抱着小包袱,走到了五谷丰登楼旁边的一个角楼,电闪雷鸣已经在里面了。

同样还有一个,穿的铃铛原先的,下等侍女的宫装,灰头土脸的,正趴在地上擦地。

见到铃铛来了,电闪雷鸣让铃铛坐在了上座,对那个下等侍女说:“你,过来见一下铃铛姑娘,她从今天开始就是伺候殿下的通房侍女了,你来伺候她,知道吗”

那个下等侍女连抬头都没有抬,转到了铃铛的方向,依旧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奴婢空如,见过铃铛姑姑…”

“姑…姑姑”

铃铛显然有些坐不住,这个称呼实在让人脸红。见到铃铛的窘态,电闪背着手附耳道:“下等侍女对大侍女的称呼就是姑姑,别一脸不自在,好好习惯你的新身份。”

铃铛定了定神,只从鼻子里冒出一个“嗯”,尾音略长。

电闪见铃铛的表现不错,就清了清嗓子:“行了,我们也不打扰铃铛妹妹休息了,你好好伺候铃铛,殿下已经免了你每日的掌嘴,自己心里清楚吧”

“清楚,清楚,多谢大姑姑…”

空如趴在地上,不管地上的湿漉,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磕着。

电闪雷鸣对铃铛点点头,便离开了。她们刚走,铃铛就想扶起空如,没想到空如吓的全身颤抖:“姑姑使不得!还是让奴婢擦完地吧!”

“我看这地很干净了,不必再擦了。”铃铛看了看地面,以她自己做下人的经验来看,这地起码已经擦了四五遍了,突然间翻身当主子,这感觉真好。

想着,铃铛不禁笑了起来:“我说不必就是不必了,这里只有你我,又是我说了算,你便抬起头来,我还没见着你模样呢。”

不料,空如这一抬头,铃铛着实吓了一跳。

“呀!你的脸!”

空如的有脸倒是正常,就是左脸,红肿的像个猴屁股,几乎都透亮了。难怪她不肯抬头,声音也轻,这嘴几乎张不开了,想来吃东西也困难,铃铛便握了握空如的手腕,果然,细细的,皮包骨头。

同样是下人出身的铃铛不免有些同情起她来,“殿下免了你的掌嘴,这脸好好养着便能痊愈了。我也是下人,身份并不高贵,以后你我便相依为命吧,若有我出头之日,定带你走。”

铃铛发自肺腑的话没有多让空如感动,但毕竟是因为这个人才免了每日的掌嘴,空如还是有些感激地:“多谢姑姑。姑姑今晚想吃什么奴婢去做。”

铃铛想了想:“今晚还是我做吧,你好好养几日,休息一下,我明日去求殿下拿点药,给你的脸涂涂。厨房在哪儿,我去看看。”

“这里没有厨房,五谷丰登楼后面,倒是有一个下人用的厨房,奴婢从来不去那儿吃饭…”

空如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了头。

铃铛想了起来,对了,就是那个下人厨房,她去了小兽园后,厨房都是给她凉了的馒头,连口汤都没有。

“没有给我们馊了的东西算他们还有良心!”

铃铛得意地笑了,拉起空如的手。

86小人得志

“走!今天就让他们好好看看!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铃铛换上了大侍女的宫装,给空如换了自己原先还算干净的宫装,就往厨房走去:“抬起头来,不怕给他们看,我们的好日子来了,怕他们做什么!”

铃铛仰着脸就走出了角楼,空如跟在后面,低着头,捂着脸。

站在厨房门口,铃铛清了清嗓子,原本嘈杂的厨房顿时鸦雀无声。时辰还早,所以厨房还在准备着,轮班休息的下人们早早的就在里面嬉戏玩耍了,见到门口这难得的风景线,纷纷看了过来。

“哟,这是谁呀…”

“一个,是刚刚飞上枝头还是只乌鸦的乌鸦,一个,是飞都飞不上去的乌鸦!”

“哈哈哈…”

嘲笑声如泉水般扑面而来,空如立马打了退堂鼓,却被铃铛死死拽住,铃铛现在占着随风撑腰,底气十足:“都闭嘴!我们是乌鸦,好歹我也飞上去了,即便不会变成凤凰,我也站在那个高高地树枝上了,怎么滴!”

略微猜到七八分底细的兜兜开口了:“唉,我说你们这些人,吃不到葡萄也别说那葡萄酸哪,好歹人现在是通房侍女,我们也得喊声姑姑,怎么就这么蹬鼻子上脸呢,这么没规矩的吗”

听着兜兜抑扬顿挫的语调,铃铛心里有数,一部分人心里也有数了,纷纷开始拉桌子摆椅子。

还有几个小侍女跑来拉着铃铛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是是是,兜公公说的是。如今啊,我们还得铃铛姑姑在大姑姑和殿下面前美言几句,给我们多赏点才是啊!”

铃铛被吹捧的有些得意,微眯着眼睛,长长地嗯了一声:“嗯——这就对了嘛,都是伺候殿下的,何必踩高就低呢空如现在是伺候我的人,大家也都别对她吹胡子瞪眼的,都是一家人。”

“是是是,铃铛姑姑说的是!”

侍女们又簇拥着空如坐在了铃铛身边,一顿饭吃下来,看着其乐融融,内侍和侍女们不停地给铃铛和空如夹菜,甚至还倒了酒来,好不欢喜。

电闪雷鸣躲在暗处,看了许久,相视一笑,摇着头就回去了。

一番如实相告后,随风笑着差点拿不住茶杯,“嗯,很好,正是本殿需要的人才。去传召,今晚她侍寝,让她耀武扬威一下。”

电闪雷鸣憋着笑应到,“是,殿下。”其实心里也乐开了花,这个人真的好玩啊。

果然,电闪雷鸣来到厨房,铃铛还在和下人们聊着天,“铃铛妹妹,好事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一身的油烟味。”

“好事什么好事”

铃铛有些雀跃,试问谁又听不懂呢

“殿下传召铃铛妹妹今晚侍寝,你啊,赶紧去沐浴吧。”

电闪雷鸣的话简直就是炸弹,炸的厨房一片哗然。

“大姑姑,你们没开玩笑吧咱殿下不是快…怎么还能…”

“闭嘴蠢货!”电闪眉头一皱,说话的厨娘脸上就赫然出现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厨娘连忙跪地求饶:“奴婢知错了!大姑姑恕罪!”

雷鸣白了一眼厨娘,慢悠悠地说道:“我们殿下经过院判大人的调养,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准外传罢了。怎么,你是在怀疑我们殿下的腰力不行!”

“不!奴婢不敢!”

“去,到后院去领罚,别吵着殿下的兴致。”雷鸣冷着脸说完,又对空如说:“你是擦地擦傻了吗,没听到铃铛妹妹今晚侍寝啊!还杵着做什么烧水给你姑姑沐浴去啊!”

“是!奴婢这就去!”

空如低着头跑出了厨房,去院子里的井边打水。

电闪雷鸣走后,厨房里一片羡慕的声音。

“哎呀,铃铛姑姑,这才刚刚说呢,殿下就传召你了。”

“铃铛姑姑,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似曾相识的话,刺进了铃铛心里。是了,刚刚到二殿下的金坤宫里时,后院的那些侍女也是这么说话的。

一个个,都这么势利眼,都是钱串子,虚情假意,嗯,就像殿下现在对自己一样的。

铃铛突然感到一阵恶寒,直挺挺地就起身回到了角楼,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行尸走肉。

“切,一个洗衣板,还想着伺候殿下!”

“你没听见兜公公的话吗!我看呀,殿下就是拿她当猴儿耍!”

“就算殿下现在身体没问题,要人伺候也是两个大姑姑,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呀!”

“自以为是!小人得志!”

厨房本就不远,隔音效果也不好,其实也可以说是这些侍女故意这么大声说话的,铃铛泡在水里,每一个字都听得见。

这就是人啊。

反正她们说的也对,自己不过一个棋子,做戏给空如看罢了,终有一日,她是要拉空如下水,给自己当替罪羊的。

一番静心的打扮后,铃铛来到了随风的寝殿,“奴婢给殿下请安。”

铃铛自己可能都没有想过,到底是怎么发出这么虚伪甜腻的声音的。

“进来,把门关好。”

铃铛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晚可能要跪一个晚上,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便果断地进门,再好好的把门锁上,“请殿下吩咐。”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铃铛疑惑地抬起头来,就看到只穿着薄纱的电闪雷鸣,和吊儿郎当坐在床沿的随风。

“殿下,这是…”

“今晚是本殿第一次召你侍寝,一定会有很多人在外面偷听,别人也就罢了,说不定还有空如。”

随风在铃铛耳边悄声地说着,近的铃铛能闻到随风身上迷人的香气,她抿着唇闭上了眼睛,天哪,这味道像毒药,让人身体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所以,今晚要委屈一下你。”



铃铛不解,随风已经重新坐在了床铺上,一边看着书,一边细细品着茶。

电闪雷鸣上前,铃铛的衣服好好地脱了下来,一件不留,铃铛有些害怕,也羞的抱住了身体,虽然随风并没有看着她,但是她还是觉得面红耳赤的:“奴婢知道了殿下,不管对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是心甘情愿的。”

“很好。”

电闪雷鸣微微一笑,双手抚上了铃铛还算光滑的身体,“叫出来吧,让外面的人听听。”

铃铛紧紧闭着眼睛,任电闪雷鸣在自己身体上连掐带摸,半拧半揉的,终于受不住轻轻呻吟了起来。

多半是疼的。

就这么到了半夜,铃铛实在扛不住了,一头软在了雷鸣怀里。

87假戏假做

雷鸣的身体带着异香,铃铛睡的十分沉,毫无知觉,电闪拿起衣服将她一裹,丢在了地上,转头再看随风,他早已睡下了。

电闪雷鸣也悄悄地上了随风的床,拥着他睡下了。

承露宫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五谷丰登楼,正巧要巡夜的兜兜,提着灯笼从小兽园晃悠出来,冷面嗖的一下将兜兜虏到了苹果树上,从剑鞘里拔出一寸的剑来,抵住兜兜的大动脉。

“说!”

冷面没有想到,这个年纪不大的内侍,一点惧怕都没有,反而笑吟吟地将他的剑送回剑鞘,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树干上:“冷面大人吧?坐,咱有话好说,不必这般作态。”

冷面一愣,这个内侍,真是冷静啊…于是冷面就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直直地看着兜兜。

“唉,这么半天才一个字,任谁都能猜出阁下是冷面大人了。”兜兜噗嗤地笑了,将灯笼挂在树枝上,“我呀,特地出来逛逛,就知道大人肯定不放心铃铛,一天到晚在承露宫外猫着。此刻,铃铛正在殿下寝殿里休息呢,别担心。”

寝殿!

冷面全身都紧绷起来,“侍寝?!”

兜兜按下了冷面马上要出鞘的宝剑,摆摆手:“冷静冷静,冷面大人,只是做做样子罢了。铃铛呢,为了救哥哥,也为了和大人团聚,答应了殿下的一个要求。所以,大人,如果你也希望铃铛早日与你完婚,就配合点,让你家殿下好好收拾一下三殿下,而不是每天盯着我们病的快没了的五殿下好伐?”

“什么要求?”

冷面听到完婚两个字,心不免又提了起来。

他是暗卫,更是死士,而铃铛则是一个下等的侍女,完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兜兜晃着双腿,悠然地在树上找到了两个苹果,摘下来,递了一个给冷面,另一个贴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几口:“大人,咱殿下没有夺位之心,和你家殿下一样。想从中挑拨,搞得天下大乱的,是三殿下,皇妃娘娘马上要足月了,王上大寿也快到了,难保三殿下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所以你看…”

冷面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想想也有道理,就多看了兜兜几眼。明明是小兽园的内侍,却知道这么多事情,真不简单。

“下不为例。”

冷面收了苹果,跳下了树,往金坤宫飞去。

“诶!冷面大人!小的可不会功夫,你倒是把小的弄下去啊喂!”



天蒙蒙亮,铃铛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像个粽子一样躺在地上,床上的电闪雷鸣已经在伺候随风起床洗漱了。

“怎么,一个通房,睡的居然比主子还晚吗?”

随风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是话说的是真不好听。铃铛连忙挣扎着起来,手脚刚伸展开,身上的衣服就跟碎片一样掉落在地上,捂都来不及。

“殿下恕罪,奴婢…”

“免了,电闪,拿套新的给她,披了本殿的披风回去吧。”

随风洗漱完毕,起来活动身体,铃铛这才发现,随风脸色红润,身体强壮,根本不像病的快死的人。

“多谢殿下…奴婢怎敢披着殿下的披风…”

铃铛连忙低下头去,她算是明白了,随风在装病,自己也不能多嘴,现在救哥哥比较要紧。

“左右不过是殿下不要了的披风,你披了就是,哪儿这么多话?”雷鸣取来一件薄薄的披风,丢到了铃铛面前。“出去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是,奴婢明白。”

铃铛快速地穿好衣服,随风突然想皮一下,便拾起披风,将铃铛环在怀里,帮她系好。

“殿下!”

铃铛惊呼起来,她没有想到接下来随风的举动。电闪雷鸣立马会意地打开了窗户,果然,空如已经在外面侯着了,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宫人。

随风温柔地抬起铃铛的下巴,轻声说:“回去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做,赏赏花儿什么的,带危羽出去散散步,都是极好的。”

说罢,一个绵长的吻突然间就袭来,吓的铃铛不知所措,这是她的初吻,连冷面都还没有尝过的美味,就这么被随风毫不客气地夺走。

甚至,随风的大手直接包裹住铃铛不算坚挺的胸。

铃铛不敢反抗,心脏跳的剧烈,手紧紧地捏着随风的袖子。许久,随风才放开铃铛,铃铛已经羞红了脸,抬都抬不起头来,小声地说道,“谢殿下…”

铃铛飞也似得跑出门,空如连忙跟上,回到了角楼。

电闪雷鸣关了门窗和门,扶着随风重新躺到了床上,“呕…”随风觉得有些恶心,拍了拍胸口。

“殿下也真是的,那么脏的女人也碰,现在好了,反胃了吧?”雷鸣嘲笑着,也只有她们两个,说话肆无忌惮的,随风也不会责怪了。

“嗯,原就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这么不舒服。”随风左右手揽着电闪雷鸣,将她们推上了床:“帮本殿解解腻。”

“殿下,是时候把北小姐接进王城了。”

“本殿正有此意,等父王大寿,本殿就去请旨。”



铃铛仓皇地逃回角楼,方才寝殿里的那一幕有许多人瞧见,不重要,只要空如看到了就好。

调整了呼吸之后,铃铛闭着眼睛想了想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姑姑你还好吧”

空如小心地上前问道,一双手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是否该将那披风取下。

“我我怎么可能有事!”铃铛转过神了,眼神,脸色与刚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今日之内,我侍寝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承露宫,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踩在我们头上!”

“我们”

空如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铃铛的话里还带着自己。

“对,我们。”

铃铛突然拉过空如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果然,没有掌嘴后,空如的脸有点消肿,只是隐约可见紫色的淤青。

“空如,你是三殿下的人对吧”

空如听到三殿下第三个字,吓的跟狗一样半趴在地上,哭着扯着铃铛的裙摆:“姑姑明鉴!奴婢不是三殿下的人啊!奴婢…”

空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铃铛拉了起来,铃铛轻轻地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悄声到:“我,也是三殿下的人。”

“什么…”

空如自然不信,连连摇头,退后了几步。

铃铛拿出了随风事先给她的水牛玉佩,“看,认得不”

空如双眼瞬间瞪大,夺过玉佩,轻轻地抚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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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双鱼cp

“你…这个,真是你的!”

空如不敢确信,将玉佩翻了过来,背面有个小小的花字,“花你姓花!”

铃铛没有问过随风这个玉佩的来历,当她看到那个花字的时候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我本名花羽,是花昱的妹妹。三殿下让我打入二殿下内部做接应,没想到二殿下又把我派到五殿下这里来了。”

嗯,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了。铃铛又接着说:“三殿下知道后,让我伺机而动,毒死五殿下,顺带救出你。”

“什么!殿下还记得我!”

空如十分激动,她以为三殿下早就忘记她的存在了。

她刚来承露宫没几天,就被五殿下发现了身份,就被关在角楼,天天擦地,日日掌嘴,还是让人用竹片,只打左脸。

没想到,她一直仰慕的三殿下,还记得自己。

空如摸着几乎没什么知觉的左脸,不禁潸然泪下。

铃铛在心里轻蔑地笑了一下,又是一个盲目崇拜自己主子的下人,还妄想着什么呢,三殿下估计早就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了。

想归想,说还是要这么说的:“空如,殿下可曾给过你什么药我的被那只该死的猎鹰弄翻了,现在没有药了,接应的人最近不敢来,你看”

铃铛只有一包药,井乐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来看她,所以她只能希望空如的药还没有用掉。

空如解开了衣领,从肚兜的夹缝里抽出一个小纸包来:“我一来就被识破身份了,虽然没有处理我,但是我也没有机会接近五殿下,所以药还在这里。”

铃铛双眼一眯,太好了。

“先留着,殿下现在还没有对我起疑心,等他再多传召我几次,我就下药。”

“嗯!”

空如使劲地点点头,好似人生都有了希望一般,郑重地将药重新塞进肚兜里。

两个天真的少女啊…



红蛇殿内,冷面静静地看着苹果,一动不动。

高天宇走了进来,“冷面!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啊!我都替你受了几天的殿下了,好歹让我休息休息啊…咦,哪儿来的苹果”

高天宇拿起苹果就咬了一口,“嗯,还真甜呢!”

“你,休息。”

冷面留下话就出门了,虽然看不出神情,但多年的合作经验让高天宇明白,冷面想开了,要去保护殿下了,而这个苹果,明显他不吃。

“嗯,这么甜的苹果,我该给我的小宝贝带去了。”

终于能够休息的高天宇拿着苹果,飞快地跑进了暗室,将苹果丢进了琉璃缸里:“快尝尝,这苹果可甜了。”

才几天不见,琉璃缸里的活物已经吐了许多的宝物出来,它包了一部分塞到了高天宇怀里:“这一半,你拿出宫去卖了,换点钱在身上,以后用的着。”

高天宇如痴如醉地听着小宝贝说话,一手抱着小包,一手紧紧握着小宝贝的手不舍得放开:“羽…我好想你…”

“哎呀,你疯啦!居然喊我名字!”

小宝贝有点儿害羞,自从遇上了高天宇,它的一切都变了。

“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高天宇笃定了没人会来,大胆地将羽抱出了琉璃缸,“羽,你愿意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心甘情愿。”

气氛十分氤氲,高天宇将羽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将手伸进了羽的衣服里,试探着每一寸他日思夜想的肌肤。

“高大人…”

羽轻声地呻吟着,他们漂浮在半空中,包裹在海蓝色的水球里。

水球轻轻地晃动,外界听不到里面任何声响,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叫我的名字,羽…”

羽伸出蔚蓝色的胳膊,勾住了高天宇的脖子:“你的宇和我的羽发音一样,怎么叫你…”

说罢,羽咯咯地笑着。

高天宇稍稍一用力,怼的羽一阵轻呼:“那你看着叫。”

“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我的命。我以后叫你天吧…”

羽深深地吻着高天宇,自她爱上高天宇的那一刻起,她这一生的性别都不会再改变了,经过今天的**之欢,她这条命都是高天宇的。

高天宇亦是如此。

两个人忘我地在暗室里缠绵,全然不顾外界发生的一切。



连续十日都传了铃铛侍寝,承露宫上下都不淡定了,对铃铛的不满也都挂在了脸上。

但是铃铛却不以为意,四处炫耀,还求了消肿的药膏,空如的脸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这一日,随风又传召了铃铛,说是要出去走走。

在外人面前,随风是个大病初愈的人,所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铃铛的搀扶下,出了承露宫,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在王城里游荡着,很快就走到了御花园里。

“殿下,累了吧,我们去那个花亭里歇歇吧。”

出门的时候随风喝过药,显得气色不好,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些气喘,铃铛见状,连忙提议。

“也好,本殿实在,走不动了。”

随风是真的走不动了,这药能封了他的内力,顺带连体力都下降了,在一路上的宫人们看来,他们这个五殿下,是真的命大,又一次活了下来,体虚的很。

“五殿下身体这么差,还能宠幸那个侍女吗”

“嘘!小声点!这话也是你我能乱说的小心二殿下割了你的舌头!谁不知道那个侍女是二殿下送给五殿下的!”

“明白了明白了…”

宫人们也不敢多言,随风刚到花亭里坐下,御花园的管事就带着人上来了。

“奴才见过五殿下,奴才是着御花园的管事,天气冷,殿下又是大病初愈,冻不得,所以抬了暖炉来,希望殿下这风别吹着殿下!”

管事捏着嗓子轻声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身后两个小内侍抬着一个大暖炉就上前来,把暖炉往随风身边挪了挪。

“殿下,暖炉里还放了许多安神的药草,闻起来也舒服点,您瞧,暖和不”管事的搓着手,天寒地冻的,暖炉烘的随风和铃铛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可管事的和小内侍们却冻的鼻尖都红了。

“管事有心了。”随风本就是对下人宽和的人,便对电闪雷鸣说:“赏。再给管事的拨个暖炉,放在房里,外面冻着了,回屋里可别在冻着了。”

“哎哟,多谢殿下啊!”

管事的带着小内侍们拼命地磕头,他们算是运气好吧,平时给赏花的主子们送暖炉,也不见他们给几个赏钱,更别提在不在乎他们的冷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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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下毒

今天见着这难得出门的五殿下,他就赏了大家伙儿一个暖炉。

御花园管事和内侍们感恩戴德,管事的顺嘴又说了句:“殿下是否需要姜汤暖暖身子奴才下去熬一碗。”

随风还未回话,铃铛笑着拍了拍随风的肩膀:“殿下,空如熬的姜汤可好喝了,一点儿姜味儿都没有,你让她去。”

空如听了连忙跪下,没有说话。

随风斜眼看了看铃铛,笑意浓浓,也勾了勾嘴角:“行吧,本殿也渴了,你让她跟着管事的下去,弄四碗汤来,记得要爽口点。”

“是。”铃铛点点头,轻轻踢了两下空如:“殿下的话听到了,还不快去!”

“奴婢遵命。”

空如跟在管事的后面,去了御花园的小厨房。

“管事公公,你们去休息吧,四碗汤而已,奴婢来就可以了,你们去端个暖炉回房就好。”空如低着头,甜甜地说着。

管事的一听,这样也好,就笑了:“那就有劳姑娘了。”

管事的和内侍去了内务院,五殿下的口谕也算是好用,内务院马上给御花园拨了个暖炉和碳,几个人欢喜地抬着暖炉抱着碳,回到了御花园。

刚刚进御花园,管事的就看到了端着四碗汤出来的空如,正巧一行人被电闪撞见了。

“大姑姑好…”

电闪看了看略显尴尬的管事,挥了挥手:“没关系,殿下知道你们冷,才给拨了暖炉,去拿也是常理,反正汤也好了,你端过去吧。”

“多谢大姑姑!”

管事的让内侍们回屋,自己接过空如手里的汤,三个人走到了花亭里。

“殿下,汤是空如做的,刚才管事的去内务院了,没有进厨房。”

电闪悄声在随风耳边说,随风点点头,一脸淡然,“无妨,你试毒吧。”

试毒!

空如明显愣住了,她怎么这么傻,怎么会没有想到主子们的日常饮食都需要试毒!更何况是她这个一早便暴露目标的人!

铃铛察觉到空如的神色不对,便看了看四个碗。三殿下的药无色无味,根本看不出来是四个碗都下了药,还是其中一碗。

突然,铃铛看到空如对着自己,悄悄比了个一。

铃铛看了看四个碗,其中一个碗里只有一片姜片,而电闪雷鸣正好在尝另外两个碗。

真是个蠢货。

铃铛心下暗想着。

“殿下,奴婢也帮你尝尝吧。”

铃铛说着,就端起了只有一片姜片的碗,将汤喝了个底朝天。

铃铛的举动让空如震惊,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给五殿下喝吗!她怎么自己喝了!

空如慌张的神色马上落在了随风眼里,随风制止了电闪雷鸣的试毒,“去,叫院判大人来。”

“殿下,你不舒服吗”

随风握着铃铛的手,轻轻抚摸着,“如果这汤里没有毒,那个丫头的脸色怎么一下子变了是因为喝了有毒的汤的人不是本殿吗”

电闪雷鸣看了一眼眉头微皱,脑门有汗珠渗出的铃铛,立马会意,电闪飞身去请了院判大人,直接去了承露宫。

随风淡淡地对御花园管事的说:“这次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声张。铃铛,随本殿回宫。雷鸣,捆了那个丫头,别让她自尽了。”

“是,殿下。”

“奴才恭送殿下。”

御花园管事的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叫了内侍,抬了双人步撵出来,送随风和铃铛回到了承露宫,电闪和院判已经在宫门口等候了。

“雷鸣,将那个丫头带下去好好审问。”

雷鸣拉着空如,让她跪在院子里。

承露宫的宫人们路过的时候偶尔看一眼,离开五谷丰登楼的时候偷摸着指指点点。

小兽园的兜兜也听说了,带着危羽从五谷丰登楼门口路过,看了眼空如,又走了。

随风和铃铛也没有回寝殿,而是直接坐在大殿里,让院判给看看。

院判把了脉,扎了针,又仔细看了看铃铛的眼睛舌头,对随风拱手道:“回殿下,铃铛姑娘却是是中毒了,只是这毒甚是少见,不像是出自夜天狼。”

“那是否致命”

随风看着院子里跪着的空如,饶有兴致。

院判答道:“此物奇特,并不是直接置人于死地,铃铛姑娘现在应该陷在幻觉里,如果长期服用这样的药物,只怕是不死也疯啊。”

哦,是慢性的药啊。

随风有些明白了,空如一进来就被自己识破了身份,所以没有机会给自己下药,更没有机会接应外面的人拿到后面的药。

铃铛不知道这是慢性的,为什么空如还下药了呢

“这个人这么蠢的吗”

随风抿了一口茶,突然嘴角一勾,“雷鸣,问清楚后,拨到本殿身边伺候,你们可以休息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包括铃铛,被院判扎了几针有些清醒,听到随风的话后彻底醒了。

“殿下你说什么!”

这个殿下要搞什么鬼!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说好的直接把三殿下审出来的,怎么突然要把人拨到自己身边伺候了伺候哪种伺候!

“是,殿下。”

其他人不了解随风,可电闪雷鸣太懂他了。雷鸣拉起空如就往角楼走去,空如一脸茫然,木木地被牵着走了。

休息不存在的。

电闪伸了个懒腰,扶着铃铛也去了角楼,只剩下院判在大殿里。

“殿下,你看…”

“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这两个人本殿都有用。”随风喝着茶,语调略微有些上扬,看样子挺开心的。

“殿下,那你的身子”

算算日子,已经十二月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随风偏头想了一会儿,“药停了吧,该准备父王的大寿了。”

“是,微臣明白了。”

院判早就想停了随风的药了,天香娘娘一个劲的催,现在好了,终于肯停药了。

只是殿下的药一停,又要和二殿下正面干了…

院判自己想着,背着药箱就骑着马回尚医院了。

角楼里。

电闪雷鸣坐在上座,下面跪着空如,铃铛躺在床上。

“殿下恩典,免了你每日的掌嘴,现在还允你近身伺候,你的知道分寸。”

电闪的语调不重,但是带了几分内力,压的空如趴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好像背上被人打了好些个板子。

“殿下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若他抬眼要你侍寝,你就是殿下的人了,别做对不起殿下的事,”雷鸣比起电闪,凶了很多,就像划重点一样,“不管你以前的主子是谁,你现在都是承露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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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钢筋水泥

“是…奴婢,知道了…”

空如趴在地上,舌头都有点打结。电闪雷鸣起身离开,在门口留下了一句话:“照顾好铃铛,殿下就会照顾好你的全家人。”

全家人三个字就像五雷轰顶一样炸醒了空如,当初,三殿下也是拿全家人的性命来要挟自己的。

“大姑姑!”

空如挣扎着坐好,自己脑子不好使,为谁卖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锁跟随的主子可以保她一生平安,保她的家人一生平安。

“奴婢斗胆,想问一下殿下,奴婢的家人是否都安好。”

电闪回头,意味深长的一笑:“殿下让我们休息了,我们便去一趟你家吧。是清水县吗”

“多谢大姑姑,是清水县,赤家。”

走出角楼,电闪雷鸣划了两下拳,“哦…又是我输了。”雷鸣耸耸肩,“殿下的意思,还是原来那样吧”

电闪点点头:“那肯定的啊,殿下的做派,不是一直如此吗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带去看看狂风暴雨,看看小姐怎么样了,听说沉木快回来了。”

雷鸣走到角落,脱下了宫装交给电闪,她里面穿的是那套黑色的夜行衣,又从怀里掏出面具带上:“我去了,保护好殿下,盯紧了赤空如。”

“殿下不喝药了,保护起来容易很多,倒是你,别被人发现了。”

雷鸣戴上面具,捏了捏电闪的脸,刷的一下不见了身影,论轻功,只怕没有人能超过这对姐妹了吧。

清水县…

雷鸣出了王城就往那个方向飞去,以她的速度,一天的时间也就到了,连马都不需要。

可怜了那一大家子了,如果木柳随虹早就了解了他们倒还好,如果没有,又要灭门了,真麻烦…

雷鸣紧紧捏着袖子里的毒针,眼里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

还未到清水县,雷鸣就看到了地下一个白色的身影,跨着马,一闪而过。

是她

雷鸣眼睛一眯,停下看了看那个身影,呵,回来的正好,看看小姐会怎么对付你们,沉家灭门,似乎比想象中容易的多。

经过一天时间的赶路,雷鸣到了清水县,她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打听到了赤家的住址,上下十三口人,还有一窝小奶狗。

雷鸣找掌柜的买了套男装,戴着面具,来到了赤家,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

“婆婆,小生路过,借口水喝。”

“快进来快进来。”

老婆婆颤巍巍地将雷鸣带进门,端了碗水来,雷鸣关好了门,环顾了一下这个还算能住人的小院子,刚出生的小奶狗,被狗娘亲叼出来,一字排开晒太阳。

四个小娃娃蹲在一边看着,老公公卧病在床,赤家的妇人以织布和浣衣维生,赤家的男人没几个,就在旁边的地里干活,被老婆婆叫了进来。

“都快回来,王城里来人了,带来了如儿的消息。”

老婆婆欢喜地叫着地里的男人们,听到有空如的消息,赤家十三口都围了过来,连老公公都回光返照一般坐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院子里,希望听到点什么。

雷鸣冷冷地笑了,“空如过的可好了,现在在殿下身边伺候,如果殿下抬爱,可能封她做个妾什么的。”

“哎哟真是太好了,她没事儿就好。”

老婆婆很高兴,又给雷鸣添了碗水:“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请大人喝水,连茶都没有,真是罪过了。”

雷鸣站起来,抬起了两个胳膊,偏头一笑:“婆婆多虑了,你们的水,我都喝不惯,还茶呢,只怕你们的茶还不如这泛着土味的井水!”

“什么…”

雷鸣话音刚落,双手一张开,嗖的几声,老婆婆和男人们纷纷倒地,七孔流血而亡,妇人和孩子们吓傻了,还未叫出来,就被薄薄的刀割断了脖子,小孩子脖子细,头颅差点没飞出去。

雷鸣神速,十二个人还未感觉到痛苦就已经毙命,鲜血四溅,狗娘亲狂吠,小奶狗也跟着嗷嗷直叫,雷鸣一手掏着耳朵,一手捏碎了喝水的碗,将碎片飞向狗狗们。

噗的几声暗响,狗狗们安静了。

老公公在屋子里看的气急攻心,捂着心口半天发不出声音,雷鸣点燃了院子里的稻谷和纺布,对老公公说:“三殿下吩咐,赤家一个不留。”

说完,雷鸣将老公公拉出屋子,丢在院子门口,藏到树上,看着火焰吞噬了整个院子。

邻居们都出来救火,看到了一息尚存的老公公,把他抬出了院子,老公公弥留之际,愤恨地指着雷鸣所在的树,勉强开口:“三…三殿下…好…好…毒…”

待到邻居们看向树上时,雷鸣早已不在了。



紫气东来的建设很快,这要归功于精锐部。

这日沈风又来到紫气东来看进度,发现已经盖了三楼了,有了地基的楼房就是不一样,十分牢固,而且楼内的搭建方式很奇怪,和平时所建的木房并不一样。

“这都是些什么啊…”

沈风敲着一根根比拇指还粗的管子,坚硬程度可以和石头相比拟,觉得十分好奇,还有地上一大堆石块,全部被削成四方形,半掌宽的样子。

“这是钢筋,这是石砖,你看你傻了吧没见过吧”

关久久拖着一包奇怪的东西过来了,倒在了另外一处,形成了个圆形,中间被拨开了一个小圆。

“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盖个楼这么奇奇怪怪的”沈风拉起关久久灰扑扑的手,看了许久,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呀,还是帮我去拉水泥吧。”关久久欢天喜地地拉着沈风,好像又获得了一个免费劳动力一样。

就在前几天夜里,关久久悄悄地在后院,运用胎记的能力,传送了足够多的水泥和钢筋来,而石砖,精锐部一直都有。

来到了后院,沈风看到了满满当当的白色袋子,装的就是刚才关久久倒在地上灰扑扑的东西。

“喏,我们拉几包水泥出去,叫姑娘们加水搅拌,我们去帮精锐部砌石砖,楼上的师傅继续往上,建框架,这样速度就快了。”

关久久兴奋的小脸红通通的,鼻尖还有晶莹的汗珠,为了不让人发现她的能力,她几乎一晚上没睡,轻手轻脚的处理了那些从天而降的钢筋水泥。

嗯,好在它们都贴墙出现的,搬运起来方便很多。

就是手腕疼的厉害,闪电胎记隐约有血冒出来,吓的关久久没有继续要这要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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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沉木回来了

沈风看不懂关久久在做什么,也没听她解释,但是看大家都干的有声有色,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就帮忙拉了几袋水泥出来,看着姑娘们奋力地加水搅拌着,关久久和牙婆等人一人提着小桶,装了点半流动的水泥,将石砖砌在一起。

老实说,这些人的速度真不是盖的,才个把月的时间,一排三层楼高的房子已经有了雏形,甚至还在继续往上。

“水木,你休息一会儿吧,一个主子,天天和下人们一起做事情,像什么样子。”沈风挺心疼这个丫头的,没日没夜的做事情,都不知道休息,“你看你,手腕都流血了。”

沈风拉着关久久,就往春风得意走去:“走走走,陪我休息休息,这手腕还得包扎一下。”

关久久拗不过沈风,便跟着去了,暴雨对水泥砌石砖这件事十分有兴趣,便让狂风跟着关久久去了春风得意,半路上就看到了往紫气东来赶到雷鸣。

“雷鸣!”

眼尖的狂风拦下了雷鸣,雷鸣惊奇地指着狂风:“诶!你怎么穿着匠造局的衣服!等会儿,你们去哪儿暴雨呢”

狂风嘿嘿一笑:“走,咱去春风得意喝几杯!我们都多久没有一起出现了!”

“诶!你们这么放松好吗!”

春风得意。

“唉,沈大老爷,你还记得过来看看呢这要不是沉小姐的关系,你怕是把我们金盏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梦姑对沈风十分的不满,这都多久没有来了,难得来一次,还是因为他想带关久久回来休息一下。

“金盏啊,快来,沈大老爷回来啦!看茶!”梦姑伸手想挽沈风的胳膊,被沈风快走几步拒绝了,沈风小心地拉着关久久,去了她的上房,对梦姑说:“叫金盏带着药箱来,我家水木受伤了。”

“受伤!要不要紧!”梦姑故作担心地高声叫嚷起来,马上被雷鸣拔刀吓了回去:“我家小姐刮破皮了,需要消炎止痛,叫你们花魁来伺候,叫什么叫!”

梦姑看着脖子上明晃晃的刀,冷汗都下来了:“是是是…姑娘…啊不,公子说的是。金盏啊!还不快点啊!”

雷鸣没有换男装,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只是梦姑知道这话不能乱说,只能睁眼瞎,当她是男的了。

金盏默不作声,提了药箱就跟上了楼,雷鸣收了刀,用手背拍拍梦姑的脸道:“你家的花魁,可比你识趣的多啊。”

“呵呵呵,公子说的是…”

金盏低着头进了上房,安静地给关久久包扎着流血的胎记。

“原也不打紧,这几天偶尔流点血,不是很疼,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拉!”关久久觉得,让金盏这个花魁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天都流血,还不是大事吗今天要不是被我撞见,你还想流多久!”沈风掏出扇子就对着关久久的脑袋一顿揍,又指着狂风鼻子骂到:“你们也是!三个人看着小姐,怎么小姐受伤不知道啊!”

“等等,三个人”

雷鸣奇怪地问道:“除了狂风暴雨,殿下还派了别人吗”

沈风看了眼金盏,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偷听。”

“是。”

金盏的声音里透着失落,但是她只能听话地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仿佛里外是两个世界,自己,是不被接受的那一个。

“梦姑。”

金盏突然唤了一声,“我想挂牌了。”

“你说什么!你疯了!”

梦姑眼珠子都快飞了出来,“你不接客是因为殿下收了你,这点恩客们也都知道,你就算挂牌了,也没人敢点你啊!”

“那难道就让我顶着个假花魁的头衔,天天在这里无所事事吗!”

金盏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种侮辱,比丢了身子,更严重。”

上房里。

沈风给雷鸣解释着第三个人的来历。

“所以,你们让一个来历不明的,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的家伙呆在身边,还指望着她能保护水木”

雷鸣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群人居然相信,并且接受了那样一个女子。

“你们确定自己没有被灌**汤吗”

“不重要不重要。”

关久久突然插嘴,“这个人啊,会很厉害的易容术,我需要她易容成沉木,永远地假扮她。”

说完,关久久得意地笑了起来,“今年过年,一定会相当的开心。”

“易容术…沉木”

雷鸣陷入了沉思,“水木,我这次出任务,看到了正在赶回王城的沉木。按照她骑马的速度,估计,已经回到家了。”

“噢是吗”

听到她已经回来的消息,关久久身边的气压又一次迅速变低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

“水木!”

沈风见过好几次关久久变脸了,心里大喊不妙,雷鸣却不知道那些事,所以显得十分来劲儿:“水木打算做什么”

“呵,灭沉家。”

世道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了解到底是因为什么,全家都想置她于死地,灭沉家的想法根深蒂固,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情,才是主要的。

“你要怎么灭”

“怎么残忍,怎么灭。”

说这话的关久久,几乎是咬牙切齿,作为宿主,她其实没有那么多的仇恨,但这具身体爆发出来的恨意,让关久久更加坚定了灭沉家的想法。

当然,身体的恨意绝对是出自于杀不掉随风。

管她呢,现在关久久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晚上,关久久叫上了柳凝梅,靠着柳凝梅迷一般的嗅觉,她们潜入了沉家,找到了沉木。

她刚刚回到家里,沐浴完毕,正在院子散步。

“木儿”

来人正是大姐,沉金木。

“姐姐!”沉木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姐十分开心,冲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我回来了!”

“长话短说,你还不知道吧水木没有死。”

沉金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一针见血。

“你说什么!”沉木咬着帕子叫了起来,“不可能!我亲自研制的毒药,亲自射进她的心脏,怎么可能没死!”

“嘘!”

沉金木制止了沉木的大呼小叫,轻声说:“殿下亲自抱着她回来的,活蹦乱跳的,不会有错。还有木儿,你们都恩恩怨怨姐姐管不着,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娘生的,既然她没死,你就收手吧,哪里有亲姐妹兵戎相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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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假山猫腻

沉木一直皱着眉头,牵着沉金木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姐姐!你怎么会不懂!她是和我们一个娘生的,那是一个爹吗!”

这话让关久久和柳凝梅瞪大了眼睛,哦吼还有这种事儿

吃瓜看戏喽…

沉金木吓的连忙捂住了沉木的嘴:“嘘!木儿你疯了!爹爹一直强调不准再提此事!你这么大声嚷嚷,是要人都听见吗!”

沉金木连忙拉着沉木,往自己房间走去,刚进房间,沉木就气的摔了沉金木的上好的花**。

“呸!就算是爹爹同胞哥哥,那也算私生女!不是爹的女儿!不是!”

沉金木耐着性子,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又倒了杯水给沉木:“来,喝杯凝神的茶,看你,火气这么大,我的闺房都要被你给点着了。”

沉木没好气地接过水杯,将水一饮而尽,又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踢了鞋子,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闷闷地生气。

“她活着,殿下的心不就又回到她那里了吗,还有我当侧妃的份儿吗!”

沉金木笑着摇摇头:“水木现在在紫气东来,是不会回来了。殿下侧妃的位置,你多少还有点希望。”

“紫气东来”沉木不屑地哼了一声:“她这是真的要去当官妓啊那不是丢沉家的脸吗爹爹也同意”

“爹爹哪里说的上话,都是殿下的意思。”

沉金木拉着沉木一起坐在了床铺上:“今晚和我一起睡吧。快过年了,你忍忍,就当是为了殿下。”

沉木翻翻白眼,躺到了床铺里面的位置睡下了。

“所以,小姐,她们是这么说的哟~”柳凝梅抖着头上的耳朵,笑眯眯地看着关久久:“小姐打算怎么办我已经记住下面两个小姐的脸了哟~”

关久久咬着手指想了想:“身世这种事情,我本来就不在意,无所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认人的,你既然记住了,我们就撤,要怎么做,我们慢慢想。”

关久久坏笑着,抬头看到了柳凝梅的耳朵:“妈呀,你这毛茸茸的耳朵哪儿来的!”

“耳朵怎么了,我还有毛茸茸的尾巴呢,要看不叻”

“去你的,吓死我了,你这什么猫耳操作,赶紧摘掉!”

柳凝梅嘟着嘴,摇了摇头,耳朵便消失不见了,“小姐你这什么眼神啊,我这哪里是猫耳朵啊…我都不是猫科的好么…”

说话间,关久久已经飞出去老远了,通过狂风的帮助,加上自己的练习,关久久的轻功已经熟练了很多,独立飞行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速度不快。

“诶小姐等等我啊…我真的不是猫科动物啊…”



五谷丰登楼。

经过空如几天的照顾,铃铛已经完全恢复了。

“姑姑,真是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记成了立刻毙命的剧毒。”空如面露愧色,“而且姑姑你太冒险了,万一是真的剧毒,你不就真的没命了吗”

铃铛摸摸空如的头,笑笑:“没关系的,不这么做,怎么让殿下相信我们空如,和你接头的人是谁,再叫她送药来。”

空如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来的时候,说是她会想办法来联系我,但是我一下就被识破了身份,关在角楼,所以我没有和她联系上。”

啧,藏的可真深。

“那没事儿,我多带你出去转转,这样她就知道你已经被放出来了,她肯定还会联系你的。”

空如小心地梳理着铃铛的头发:“姑姑,我们已经暴露了,殿下只怕是不会再动手了。”

“他不动手,我们自己动啊。”

铃铛歪着脑袋,似笑非笑:“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家性命,是系在五殿下身上,听他的,保不定会有荣华富贵等着我们。”

看着铃铛坚定地眼神,空如有些晃神,“所以,姑姑,你已经倒戈了”

“又如何谁给我一口饱饭,我就跟着谁,良禽择木而栖,宫里的日子,就得夹着尾巴过。”

铃铛说着,起身便往楼外走去:“今日阳光明媚,岂可辜负走,陪我去摘些花给殿下,现下殿下的身体大好,你我,派的上用场了。”

空如看着铃铛孤单的背影,也懒的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小跑着跟了上去。

御花园里风景如画,这要是搁在平时,铃铛是没有资格来赏花的,更别说空如了。

现在有了五殿下撑腰,铃铛也理直气壮起来,和空如两个人挎着篮子,毫不客气地将好看的花尽数折下。

她们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井乐耳里,她刚刚从王后那儿得了件东西,听说铃铛在御花园,便连忙赶去。

“铃铛!铃铛!”

熟悉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出,铃铛警惕地看看四周,对空如说:“你好好把风,我去去就来。”

说完铃铛闪身到了假山后面,看到了同样探头探脑的井乐。

“啧啧啧,真是不一样了啊!”井乐痴痴地摸着铃铛精美的宫装,感叹道:“爬上殿下的床就是不一样啊,你看你现在穿的,戴的,以前想过没有我都没有想过!现在,我还得叫你一声姑姑吧”

“去去去,说正经的!”铃铛脸微红,悄声说:“我是上了殿下的床,可殿下什么都没做,别人也就罢了,你一定要让冷面大人知道,我真的没有侍寝!”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井乐不耐烦地打断了铃铛的话,往她手心里塞了个香囊:“这可是王后娘娘给的,每隔一日,我会把香囊送到小兽园,你想办法来取。”

王后娘娘…

铃铛心下犯嘀咕,但是转念又想,左右是让二殿下和三殿下掐起来,谁给的药都一样。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了。”

从御花园出来后,铃铛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一路上趾高气扬的,做足了小人的嘴脸,空如垮着两个大大的花篮,脸上也有些喜色。

回到了承露宫,门口的侍卫对着铃铛点头致意,“姑姑回来了,你快去看看殿下吧,今日殿下出楼活动筋骨,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脸色黑的要杀人啊。”

听到这些,铃铛心下喊着不妙,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跑去了,空如没有想过是为什么,见铃铛跑,也跟着往里跑去。

随风并没有在大殿,而是在角楼等着她们。

“奴婢参见殿下。”

随风转身:“免礼。本殿今日来,是有话对空如说的。”

空如疑惑,把花篮放在一边,上前跪下:“奴婢在,请殿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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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日常劝人倒戈

随风摘下手里的镯子,丢给了空如:“这是本殿去其他友邦的时候得的上好珐琅镯,看你年纪轻轻的,却没有像样的饰物,这个就赏你了。”

天下才没有这样的好事。

空如捧着镯子,对随风说:“奴婢惶恐,身份特殊,又没有功绩,不敢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请殿下收回。”

随风冷笑一声,将茶杯推进了铃铛怀里:“怎么,在你眼里,本殿不是一个一言九鼎之人吗”

“奴婢不敢!”

可是一言九鼎不应该说的是王上吗

“叫你收,你就收好,哪儿这么多废话!”随风的脸色果然黑的要杀人:“记住了,日夜戴着,如果你摘下来,或者弄坏了,掉了之类的,你脖子上这个玩意儿将会是一样的下场。”

一番话吓的空如当下就把镯子套进了手里,悬在手腕上,也确实好看,“奴婢遵命!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随风看了看满满两个花篮的花,负手走出角楼:“空如,今晚服侍本殿沐浴,你带着花瓣来。”

“是奴婢知道了。”

待随风走后,铃铛对不知所措的空如说:“今晚,你戴着这个香囊去。殿下才不会无缘无故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们,定是有什么要紧的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空如惶恐,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晚上,空如被铃铛打扮了一番,论相貌,左脸早已消肿的空如,比貌若无盐的铃铛要更加吸引人。

空如挎着两个花篮进了随风寝殿,在小富小贵的帮助下,烧好了满满一桶的洗澡水,小富小贵准备退下:“姑娘准备一下吧,我们去叫殿下来。”

“是。”

空如静静地将清洗好的花瓣撒到水里,每一片都是完整清香的。

“做的不错。”

随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空如低着头跪下:“奴婢参见殿下,奴婢给殿下更衣。”

随风走到沐浴盆旁边,背对着空如张开了双臂,“嗯。”

空如服侍过三殿下,对更衣比较熟悉,不像铃铛那么窘迫,三两下就把随风的衣服褪下折好,放在了一边,“请殿下入水。”

空如抬起手,想让随风踩着自己的手进沐浴盆,随风轻轻一跃自己跳进了水里:“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经得起本殿的重量。”

随风披着头发,空如拿着梳子给随风梳洗着头发,“殿下,过了年,就弱冠了…”

“嗯。”

“其他殿下弱冠的时候,都会迎娶自己的皇妃,殿下,也准备弱冠后娶皇妃吗”

“嗯。”

随风闭着眼睛,有一句搭一腔,空如见随风不爱搭理自己,就也闭了嘴。

空如洗好随风的头发,将湿湿的头发擦干,再扎了起来,继续给随风洗身体。

绕到随风前面的时候,空如微微红了脸,“殿下,那个…”随风的身体健壮,一点病态都没有,相反,有种习武多年的感觉,这让空如有点慌。

“进来给本殿洗。”

“啊”

随风伸出胳膊,将空如提起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腿上。

“啊!殿下!奴婢…”

空如紧张地握住沐浴盆的两个边缘,不安地看着随风。

随风环着空如的腰,坏笑着,“知道为什么本殿今晚退下了所有人,要你这么个细作来服侍吗”

“奴婢…奴婢…”

“本殿就想问你,如果你的家人都被三哥杀害了,你还愿意为他卖命吗”

“杀害…全家”

空如没能消化这个信息,愣愣地直视着随风,“殿下什么意思”

“雷鸣去了一趟你家里,上下十三口,包括刚出生的一窝小奶狗,全部惨死,而且一把火烧成了灰,这件事,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了。”

“惨…死烧…成了…灰”

空如瞪大了眼睛,眼泪从如死灰般的眼眶里掉落,张开的嘴唇颤抖着,根本合不上,“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雷鸣已经帮你给家里人收尸了,如果你想回去祭拜一下也是可以的,本殿允你几天假。”

随风将木然的空如拥入怀中,浅笑着:“今晚没有别人,你好好哭一场。”

“殿下…殿下!”

空如埋在随风怀里嚎啕大哭,全然不顾什么上尊下卑,只一应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房梁上的电闪雷鸣,窗下的兜兜,都满意地笑了。门口的铃铛因为担心空如所以跑来偷听,也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想了想自己还在长街的活死人哥哥,也不禁潸然泪下。



第二日,空如从一夜的噩梦中醒来,发现已经哭湿了那金丝软枕,想到梦里被三殿下残杀的家人,她又不哭了出来,“我连她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过…爹娘…奶奶爷爷…”

当她哭够了突然抖了个激灵,金丝软枕,她哪里有这么名贵的东西再看看手里的被子,千年冰蚕丝被…

“啊!”

空如看了看被子下的身体,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惊慌地四处张望,发现了在床上淡然地喝茶的随风。

当然了,没人会在意为什么随风的床铺上总是有一个小茶盘,有空没空就拿出来喝几口。

“醒了”

随风看到空如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便将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好点没”

空如抱着茶杯,不知所措,只得啄了一口。

“殿下,奴婢…怎么会在这里,我的衣服呢!”

“昨晚都泡湿了,本殿就直接把你的湿衣服丢了,还特准你在本殿的床上过了一夜,就是这样。”

空如鼻子一酸,有垂下泪来,“殿下,奴婢现在该怎么办…”

随风笑了,“铃铛!”

铃铛从门口进来,微微欠身道:“奴婢在。”

“带空如下去梳洗一下。”随风又对空如说道:“本殿没有想要求你什么,想要怎么做,你可以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你和铃铛的情况是一样的,本殿给你们一天的休假,在宫里玩玩,想好了再来回本殿。”

“奴婢多谢殿下。”

铃铛用随风赏给她的披风,把空如包了起来,带回了角楼。

角楼里,铃铛早已备好了洗澡水,帮空如清洗了一下身子,“怎么样,殿下人好吧”

“姑姑,你信吗,殿下只是让我在床上睡了一觉而已,没有侍寝!”

空如看着仔细帮自己洗澡的铃铛,怕她多想,急切地解释着。

铃铛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叹了一口气,“你信吗,我也没有侍寝过。”

“什么!”

空如一脸的不信,“怎么可能!”

铃铛将她那晚的情况和空如说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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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长街相遇

一番洗漱之后,空如冷静了很多,“姑姑,不,铃铛,我们去长街吧,我想去看看你哥哥。”

“我哥哥!”铃铛有些退缩,“且不说我哥哥的事情还是殿下说的,单说我们去长街,能不能见到他我也不知道啊。王城里的人,我也都不认识。”

“殿下…诶!我们可以去找殿下啊!”

空如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哪个殿下”

铃铛的反问让空如也愣住了,空如茫然地摸了摸身上,突然摸到了什么都没有的腰间,“哎呀!香囊!”

铃铛前一晚把香囊挂在了空如的腰间,而空如被随风抓进了沐浴盆,衣服湿了,香囊不知去向。

“会不会被殿下发现了”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后决定,去找随风,反正她们细作的身份已经公开了,摊牌也没什么,顺带的去问问能不能去长街看看哥哥。

“奴婢铃铛,求见殿下。”

随风似乎在等她们一样,一个人在寝殿里晃悠着,危羽爪子下压着香囊停在一边。

“进来。”

刚进门的空如就看到了危羽爪子下的香囊,吓了一跳,拉拉铃铛的袖子,指了指危羽。

铃铛当然也看到了,悄声说:“那是殿下的猎鹰,叫危羽,爪子上有毒。”

“奴婢…参见殿下!”

两个人各怀心思,跪在地上没敢起来,随风在窗口逗着小鸟儿,没有理会她们。倒是危羽,飞起来,将香囊丢在了铃铛面前。

“解释一下吧。”

随风挥手送走了小鸟儿,依旧背对着她们。

“殿下,奴婢想好了!”空如急切地开口了,“奴婢知道,铃铛最开始是殿下派来让奴婢引出接头人的,只是,这个接头人至今没有联系我们…”

“殿下,奴婢也知道,铃铛和奴婢一样,被三殿下所害,哥哥在长街受苦。奴婢的家人也被三殿下残杀殆尽,奴婢已经没有理由再为他卖命了!”

随风淡淡地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姑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凉薄。

“殿下,奴婢想去长街看看花昱哥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到他…”

铃铛斗胆抬起了头,正巧迎上了随风略带忧伤的双眼,“本殿不会阻止你们各自的选择,但是,去长街能不能看到花昱,本殿也不确定,这样吧,你们带上本殿的腰牌,能见就见一面,不能见就回来。”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铃铛接了随风的腰牌就拉着空如出了承露宫,往长街跑去。

寝殿里,电闪雷鸣掀开了床帘,忍着笑准备带危羽回小兽园。

“长街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打点清楚了。”

“三殿下那边,属下也已经放出风声了。”

“很好。”



两个小姑娘跑到满头大汗,停在了长街的门口,被那熏死人的气味拦住了。

“天哪,什么味儿…”

空如捂着鼻子,看了看还在探头探脑的铃铛,“你都不觉得臭吗”

“我在厨房干过,猪圈干过,这些味道,我还能忍受一会儿。”

铃铛拿着随风的腰牌,朝里面喊了一声:“陆管事的在吗”

等了很久,陆管事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眯着眼睛出来了:“谁呀,一直吵吵的,长街是什么地方啊,来做什么!”

“陆管事…奴婢是五谷丰登楼的…”

铃铛一边晃着随风的腰牌,一边拔下头上的花钗塞进陆管事怀里。

陆管事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仔细了腰牌:“果然是五殿下的人啊,什么时候有心情管这等闲事了…”

说着,陆管事又对着阳光,将花钗看了几遍,“嗯~这钗上的玉还算是值钱。行吧,有什么事”

“奴婢想,见见花昱…”

“花昱!”

陆管事虽然早已知晓她们的来意,但是还是表示出了为难之色。

“花昱可是被三殿下囚禁起来的人…”

“陆管事行行好,你看…”

空如也拔下了头上的簪子递过去,被陆管事推开了,“诶诶诶做什么呢,我陆某人是钱串子吗一根不够还来一根!我跟你们说,见人呢可以,但是不要声张,见一面马上走,要是被三殿下知道了…”

“明白明白,奴婢见一面马上就走,绝不会连累管事!”

“行吧,你们进去吧。”

陆管事开了边角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昏暗腥臭,“你们快点啊,我在门口把把风。”

铃铛和空如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到满地已经干到发黑的斑驳血迹,沿着血迹走到了一张床前,其实这不能算床,就是几块厚板子,上面铺了茅草而已。

而这些茅草,是用来放在恭桶底部用来除味的。

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不着片缕,也是用同样的茅草遮盖着,血和茅草黏在一起,已经分不清人和草了。

“铃铛,你确定这个…人是你哥哥”空如小声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已经不记得哥哥的模样了,何况这么…一个…人”

铃铛小声地回答道,且不说她记不记得哥哥的模样,光是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勉强称为人的躯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喂…喂…你是花昱吗…”

空如大着胆子,用脚踢了踢那个人,没有声响,空如又靠近了一点点,声音大了些:“你是花昱吗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花羽!”

听到花羽两个字,那个人终于有了反应,呜呜呜地发出闷响,甚是吓人。

空如吓的往后退了几步,“铃铛,他…他的舌头该不会被割掉了吧”

铃铛从进屋的那一刻心就是悬着的,看到了这个人之后,更是腿软的不行。按照殿下的说法,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花昱不会有错的,但是,眼前这个血淋淋的躯体,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我是花羽,你是我哥哥吗”

铃铛走上前,想把他脸上的茅草拿开,可是血将茅草黏的死死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只是这个人在听到花羽之后有了反应,正在努力地想着转过头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怎么也动不了,都用不上劲一样,嘴里一直呜咽着,连个清晰的字都吐不出来。

铃铛也不太敢上前,茅草又拿开,便蹲下来,轻轻说:“五殿下告诉我,我叫花羽,有个哥哥叫花昱,被关在长街,所以我来看看。如果你是我哥哥,我想请你放心,我现在跟着五殿下,过的很好。”

95成功倒戈

铃铛说着,不知不觉地留下了眼泪。空如突然指着床上那人说:“铃铛快看!这个人流泪了!”

铃铛看去,果然,那人的眼角划落一滴泪水,冲开了血迹,晶莹的一条。

“所以,真的是我哥哥?!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铃铛哭出了声,碰也不敢碰,只得在原地跺脚。

此时,门外响起了陆管事的声音:“两位姑娘,快点走吧,要到换恭桶的时辰了,别让人看到这房门开了啊!”

铃铛不舍得走,被空如强行拉出了房间。陆管事见她们出来了,连忙将门重新锁上,把她们拉到一个拐角:“姑娘,里面的情况你也是见过了,以后别再来了,今天的事也别在提起,只当是为了留住里面那人的性命好了。”

“陆管事,你知道我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吗?他如何变成那个德行?”铃铛疯了一般地拔下满头的珠钗,头发散落,又拔了耳环和手镯,一并塞进了陆管事怀里,继而跪下:“陆管事,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陆管事为难,四下张望,空如也摘下发簪和耳环,捧到陆管事面前:“陆管事,你行行好就告诉我们吧,铃铛的不够,我这儿还有呢…”

陆管事把首饰都还给了她们,叹了口气:“姑娘,不是陆某人不愿意帮你们,而是这花昱得罪的是三殿下,具体受了什么罪我是真不知道啊,送到长街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的了。”

见铃铛越哭越大声,陆管事也有点慌:“姑娘你别哭啊,你这一哭,容易引人来啊!到时候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去求求五殿下,众皇子公主中,就属五殿下为人谦和,你既是他的人,不妨去求一求。”

一语点醒梦中人,铃铛止了哭声,没止住眼泪,依然泪雨滂沱,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找殿下,空如,我们回去求殿下!”

“诶,对喽,快去求求你家殿下吧。对了,把头发梳好,还有啊,”陆管事好歹收了不少钱,便多说了几句:“听说是蛊毒,五殿下未过门的皇妃是个厉害的巫女,你们可以求求她去。”

长街口已经响起了交换恭桶的声音,陆管事说完就跑了。空如帮铃铛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两个人从一个偏门离开了。

五谷丰登楼。

“殿下!奴婢想好了!”

“殿下,奴婢,也想好了。”

铃铛和空如跪在随风面前,语气坚定。

“噢?怎么就想好了?”

随风心中有数,却依然明知故问。

铃铛噙着泪,声音有些哽咽:“殿下,奴婢一早就想好了,只要是为了就哥哥,奴婢怎样都行。”

“奴婢进王城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的好一些,现在赤家已经只剩奴婢一人了,奴婢还有什么好说的。”空如见铃铛伤心,自己家被灭门,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殿下,就让奴婢跟着您吧,虽然奴婢没什么用,但是,我们联手,还是有办法借刀杀人的。”

“借刀杀人…”

随风笑的很邪魅,“跟本殿想的一样呢…”

铃铛拾起还丢在地上的香囊,一把扯碎,里面滚落了几颗小药丸,“殿下,王后娘娘让井乐把这香囊给奴婢,想让奴婢下在殿下的饮食里…”

“毒药”

随风拿起一颗细细看着,“空如,你刚才说,借刀杀人”

“是…”

“本殿想到该怎么做了,你们发誓效忠本殿吗”

“是!奴婢发誓!”

随风点点头,非常好,这下子,可以抽身的干干净净了。



转眼已是十二月中旬,马上就要过年了,紫气东来也已经盖到了五楼。

在关久久的威逼利诱下,轩梦布庄半卖半送地拉来了好些棉布,将整个寻芳街罩了起来,别人根本看不见房子的建设进度。

这天晚上,关久久神秘兮兮地跑了出来,满意地看着即将封顶的紫气东来,朝天喊了一声:“老天爷啊,给我足够的下水管道吧!”

只听得轰的一下,关久久捂着闪电胎记直跳脚,绷带又有些血迹溢出来,她也全然不顾,上前就要检查那从天而降的东西。

说来也怪,这胎记几乎知道关久久传送的都是建设用物,行李箱装不下,居然是直接掉下来的,好在落地的时候没有摔坏。

看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下水道管,关久久十分满意,“太好了,明天就让老陈师傅把管子装上。只是这马桶该怎么办呢…”

“小姐你做什么呢”

柳凝梅飘飘然地从屋顶上落下来,“半夜不睡觉,跑到紫气东来的后院做什么狂风暴雨没跟来吗”

废话,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啊!

关久久讪笑着:“梅姐啊,你怎么来了…”

柳凝梅拿起一根下水道管子看了看,“小姐,这是什么,白天的时候,可没有这些奇怪的棍子啊,你是怎么弄来的”

“不重要不重要,那我们回去吧,我也困了。”

关久久想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可是柳凝梅不依不饶的,“不行,小姐,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什么,怎么弄来的,不然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你这叫我怎么跟你说嘛!”

关久久揉着闪电胎记,“我说我能通过这个胎记传送东西你信不信!”实话实说,反正这么扯的事情,谁会信啊!

柳凝梅看着被绷带包扎好的胎记,还有血冒出来,伸手停在胎记的上方,手心洒下星星点点的粉红色光芒,关久久顿时觉得胎记不疼了,似乎也不流血了,便拆了绷带。

“呀,真的不流血了!”关久久惊讶地叫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果然不是人类!”

柳凝梅仔细地打量着闪电胎记,浅笑道:“小姐,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人类啊!但是小姐啊,我是来帮你的,至于我究竟是谁,真的要等到你见到大王之后才行。这个胎记…”

“胎记是你们弄的”

“小姐果然聪明。”柳凝梅欲言又止,“这是大王的记号,这样不论小姐轮回转世多少次,大王都能找到你,只是没想到,小姐竟然用这胎记传送东西。”

说着,柳凝梅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关久久沉默了,她每次念叨的大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生生世世都要找到我,还要这么帮我

不对,他们帮的到底是沉水木,还是我关久久!

柳凝梅听不到关久久的心声,见她发呆,搂着她的腰就往春风得意飞去,“睡觉拉小姐。”

96潜入沉家

沈风从来不好奇关久久到底是怎么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弄来的,老陈是老虞师傅的徒弟,他从老虞师傅那里听说了许多奇闻异事,不但不会问这些东西的来历,反而用的得心应手。

紫气东来在精锐部和姑娘们的努力下,基本格局已经建造完毕了,现在就差里面的隔间。

而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决定,房屋建设方面的事全权交由精锐部,关久久看过老虞师傅的图纸,比自己理想化的更完善,所以她带着姑娘们准备过年的事情去了。

关久久给狂风暴雨放了一天的假,自己和沈风出去采购东西了,柳凝梅一直躲在沉家观察着什么。

谁知,狂风暴雨在街上晃悠了半天,还是跟上了沈风和关久久。

“我不是给你们放假了吗,什么时候又跟过来了”

关久久正在看窗花呢,被突然冒出的暴雨吓了一跳,他拿着两串糖葫芦,自己啃着一串,另一串递给了关久久。

“小姐快尝尝,这个糖葫芦味道好特别啊!”

“糖葫芦还能怎么特别的…不就是酸里带着甜吗…”

带着疑惑,关久久也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去。

“哇…”

关久久这一口下去,她才明白了暴雨的意思。

这糖葫芦果然很特别,特别的酸…

“说好的甜呢!不是糖葫芦吗!酸成这样好意思叫糖葫芦!”

关久久酸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看了看一旁憋笑的狂风,怒从嘴里来,狠狠地踩了狂风一脚:“好啊!原来你知道这是酸的,还和暴雨联合起来骗我!”

狂风努力忍着笑,肩膀微微抖着,“小姐,我们没有骗你啊,真的很特别嘛…”

“这么酸吗”

沈风见他们的反应,也好奇地接过关久久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嗯…”沈风用扇子捂着嘴,微皱着眉头埋怨到:“这么酸的吗,你们哪里买的”

“喏!”

暴雨指了一个小巷子,“我们看一个老婆婆一个人卖糖葫芦好可怜的样子,就买了…”

“一个老婆婆一个人卖糖葫芦…”

沈风念叨着,突然一敲暴雨的脑袋:“你们傻吗她是狼眼有名的酸杏婆婆,她家有好几亩酸杏,哪里可怜了!”

“我说呢,”关久久也敲了一下暴雨的头:“我就说这不像山楂,原来是酸杏啊,暴雨,你是山楂酸杏傻傻分不清楚吗”

暴雨显得很无辜,伸手到:“那你要是嫌酸杏酸,就给我吃呗!这两串糖葫芦,花了我6铁呢!”

沈风一把将关久久的手,连同她的糖葫芦一起抱在了怀里:“诶!看来,你不识的酸杏婆婆,酸杏婆婆识得你啊!我记得,她的酸杏一斤20铁,这一串糖葫芦,从酸杏到加工,少说也要10铁啊!快说,你怎么只花了6铁”

“我…”

暴雨伸着手指,呆呆地数着,嘴里叼着糖葫芦,半天没想明白,狂风抬手轻轻叩了一下暴雨的脑门,“你呀,大哥哄你玩儿呢,还当真了。”

“诶!”

暴雨追上了那三人,在街上说说笑笑的,买着过年的东西,顺便把街上的小食吃了个遍。

小巷子里。

一个小姑娘在酸杏婆婆身边,脆生生地问:“奶奶,刚刚那个真的是哥哥吗”

“是啊,那手背上的蜈蚣疤痕,不就是为了救你才留下来的吗”

酸杏婆婆欣慰地笑着,串着酸杏,“行啦,别问啦,你哥哥过的好就行,其他的不要多问,免得连累他。”

“知道了奶奶。”



沉家。

柳凝梅隐去了身形,在沉家里肆无忌惮地走着。

这边把下人刚刚扫好的落叶吹跑,那边把下人做卫生的水桶踢翻,玩儿的不亦乐乎。

“今天是见鬼了吗,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别是进来什么不干净的…”

一个长工手里的名家花瓶被无形的力量打翻在地,碎成了渣。

“这可怎么办啊,我半年的工钱可能还不够赔的。”

长工和婢女一起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柳凝梅突然上前,一脚将那婢女的手踩在了碎片上。

“啊…”

婢女的手顷刻见血。

“怎么了”

一个温柔地声音从长廊那端飘过来,柳凝梅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大小姐好…”

下人们纷纷对沉金木点头致意。柳凝梅也意犹未尽地看着她,嗯,原来是她啊,沉家的大小姐,那晚见过。

听说是个学医的

沉金木远远看来,婢女手上一片血红,“哎呀。”

嘴上叫着,沉金木马上快步上前来,后面的丫鬟抱着一个小箱子也急忙跟了过来。

“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大小姐,怪我!是奴才把花瓶打碎的!”

抱着小箱子的丫鬟笑了,“你们是第一天认识大小姐吗”

说罢打开了小箱子,原来是个小小的药箱。

只见沉金木蹲下来,熟练地从药箱里翻出干净的棉布,将婢女的伤口清洁好,再撒上药粉,又迅速地包扎好伤口,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是谁手下的婢女和领班的说一声,就说我特批的假,在你手伤好之前,不必干活了,月前照拿。”

沉金木对着长工又笑笑:“你也是,不必去领罚了,就当是我打碎了花瓶吧。赶紧收拾了,好在你们碰上了我,要是木儿火儿看到了,少不得你们一顿鞭子。”

“多谢大小姐!”

“多谢大小姐!”

正说这话呢,沉火木就从外墙跳了进来,“哼,刚刚在墙那头就听到了姐姐的话。姐姐,你这样惯着这帮奴才,他们迟早爬到你头上去…”

沉金木对着下人们挥挥手,他们连忙收着碎片跑开了,沉金木便推着火木往院子外走去:“是是是,他们会爬到我头上来的,到时候还请我的好火儿救救姐姐我…”

“姐姐你别每次都这么心软啊…”

“是是是…记住了!走,去看看木儿…”

沉火木沉家的三小姐

柳凝梅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子,啧,这三殿下口味这么重吗,还是他瞎了眼,居然看上这么个货色

倒是这个大小姐,杀了真可惜…

柳凝梅远远地跟着两个小姐,诶,还有个四小姐来着…叫什么金木水火土的…

沉土木

柳凝梅换了个方向,这个小姐还没见过呢,听说是挖地道的

这沉家的小姐都奇奇怪怪的,还好小姐在最正常的一个小姐身上重生了,不然真的是,辣眼睛…

这么想着,柳凝梅在地上踢踢找找的。

97阴差阳错

找了半天,柳凝梅都没有找到沉土木的身影,正打算回去,突然发现了鱼池里冒出了许多泡泡。

不是吧,藏在水里,这么会玩吗

柳凝梅玩味地看着鱼池,等着沉土木的出现。

结果接下来的一幕让柳凝梅啼笑皆非。

“唔…哇!”

从水里冒出一个大老爷们儿,像是憋了很久一样,满脸通红,全身湿漉漉的。因为在水底太久的缘故,腿脚都软了,刚出水面就趴在了鱼池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啊…啊…憋死本殿了…啊…”

本殿这个人是皇子

柳凝梅更加好奇了,跑到那人身边左右看着。

“殿下!殿下你还好吧!”

见男子冒出了水面,从旁边突然涌出了好几个人,拿毛巾的拿毛巾,端姜汤的端姜汤。

“殿下快,把身子擦干!”

“殿下,把姜汤喝了,别冻着了!”

宫人们紧张兮兮的,被称为殿下的人却不以为意,一把推开好几个人,叉着腰,继续喘着气,从丹田吼出声来:“土木!本殿又输了!你出来!我们继续比!”

柳凝梅站在他身边,也跟着四下张望,还真在土里吗

果不其然,就在鱼池前几步的距离,突然冒出一个小土丘,然后破裂,沉土木慢悠悠地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随云,你都输了多少次了,说好的输了就不再来烦我的!”

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洗脸盆走了过来,沉土木自顾自地洗好了脸,转身就走,小丫鬟将洗脸水往木柳随云的方向泼去。

“哟呵,你这小浪蹄子,你家小姐放肆惯了,现在连你也跟着放肆了!信不信本殿摘了你的脑袋!”

随云大步流星地跟上沉土木,一个劲地缠着她,而沉土木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柳凝梅轻快地跳跃着,跟着他们身后,随云这四小姐还真是大胆啊,直呼其名着随云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很欢喜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不对不对,两情相悦。

嗯…

跟着跟着,柳凝梅就看到了沉火木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小门,门口是一个胖胖的小丫鬟盯着。

“小姐你去吧,奴婢盯着呢。”

“好,我半个时辰就回来!”

看看沉家里面,没什么好观察的,倒是这个偷偷摸摸的沉火木比较好玩,刚刚还和大小姐在一起呢,这会子偷跑去哪儿

和男人私会

和三殿下

柳凝梅一拍手,哈哈,我要去看看这个没长眼睛的三殿下到底是什么德行!

这么愉快的想着,柳凝梅依旧隐着身形,大摇大摆地跟在沉火木身边,来到了沉家后面小巷子里的一个私宅。

这个私宅看着很普通,住着一户普通的人家,没有人怀疑过什么,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是三殿下的一个小妾室的私宅。

三殿下在房间里等沉火木很久了。

“殿下!”

沉火木难得地红了脸,学着沉金木温柔地语调唤了木柳随虹一声。

随虹转身看到娇羞地沉火木,清了下嗓子,脸上堆上了笑意:“火儿,你来了。”

“殿下最近忙什么呢,都没有来找我。”沉火木身体微微倾斜,想贴到随虹身上,随虹有些僵硬,但是还是抬手,勉强将她倚在了身上。

柳凝梅摇摇头,真是的,这三殿下真豁得出去啊!重不重啊…

“本殿遇上了棘手的事情。”随虹扶着沉火木坐了下来,她这个体重还真吃不消。

“本殿打入老五宫里的细作被识破身份了,现在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这倒是真的。

老五柳凝梅双眉扬起,似乎是小姐现在的正经主子啊,啧,小姐还要被系在这些个皇子手里,真不痛快。

要早日让小姐回到大王身边。

还未等沉火木说出什么来,柳凝梅吐了一口气过去,两个人被一团粉色的烟雾笼罩起来。

柳凝梅妖冶的双唇轻启,如梦如幻的话语像血液一样流进了那两人的耳朵,流进了身体里。

“细作没有被发现,继续行动。”

粉色的烟雾收回,两个愣住的人重新恢复了意识。

“诶,本殿刚才说道哪里了,怎么突然就忘记了”

随虹掏了掏耳朵,感觉湿哒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灌进去了。

“殿下刚才说,两个细作都成功打入五殿下的宫中了。”

沉火木也觉得耳朵里湿湿的,很痒,但是掏耳朵这么不雅观的动作,她不会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做。

何况还是个殿下。

“嗯,对。本殿应该再让人送药过去才行,慢性毒药,不能间断。”

随虹坏笑着,对着窗口伸出了手:“解决了老五,把事儿全推老二,老四不成气候,王位迟早是本殿的。”

“殿下…”

沉火木望着这个伟岸的背影,眼里满是敬仰,“我只求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后,还记得我…”

记你妹,小姐说了,你们都得死!

柳凝梅翻了个白眼,要她化成这个沉火木的样子,真的是恶心啊!

看不下去了,柳凝梅转身就飞回去,等关久久回来从长计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狂风暴雨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后面走着,沈风抱着睡着了的关久久走在前面。

“小姐已经及笄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玩一会儿就累睡着了”

暴雨捅了捅狂风,暗暗笑着。

狂风腾不出手来,抬脚踹了暴雨的屁股一下:“去你的!你看那紫气东来后院那些奇怪的东西,肯定都是小姐弄来的,还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一定累坏了,今天出来玩一下,累睡着了多正常!”

“切,你总是护着小姐说话,你是不是觊觎小姐的美色啊!”

暴雨不满地嘀咕着,本来狂风就喜欢锤他头,自从跟着小姐后,就更喜欢揍自己了。

沈风听了嗤嗤地笑着,没有说什么。

暴雨的话激恼了狂风,狂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向了暴雨:“说什么呢!这能随便说的吗!”

“你看看你!脖子根都红了!”

狂风恼羞成怒,爆锤了一把暴雨的头,直接飞回了春风得意,暴雨只得把地上的东西都重新拾起,跟着沈风后面,絮絮叨叨的:“大哥你看,这狂风脾气见长啊!还说不喜欢小姐!”

沈风看看怀里熟睡的关久久,托了托:“水木轻了许多,平时让她多吃点。我毕竟不能天天过来,你们是和她朝夕相处的。还有就是,狂风就算真的喜欢水木,也别挂在嘴边,水木毕竟,是殿下的人。”

98泡沫膜

一番话让暴雨也沉默了,“殿下的人”,意味着连沈风都不能动她。

他们只能作为殿下的属下共事,其他的,想都别想。

夜幕降临,沈风将关久久轻轻放在床上,就回了沈府,一眼都没有看靠在门边的金盏。

金盏也识趣儿,虽然梦姑一个劲地叨叨着,但是她还是乖巧地送走了沈风,多一句留下的话都没有。

走出几步,沈风停下了脚步:“自从二殿下回来后,我来不来,你也不在意了啊。”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风,金盏苦涩一笑,“我在意又如何你们两个,都没有碰过我,让我空顶着花魁的头衔,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们给自己赎身。呵…”

“你想赎身你家殿下能放过你”

沈风侧过脸,金盏看着灯火留在他脸上的阴影,竟有些痴。

“你是个摇钱树,虽然你不卖身,但是放眼过去,狼眼的花魁,暂时还有谁舞艺能超过你的”

“暂时”金盏笑着背过了身,望着春风得意里的莺歌燕舞,眼角有点湿润,“连你都知道这是暂时的。我真不知道殿下留我有何用意,也不知道你为何要来照顾我…呵,男人…”

金盏没有落下泪来,失魂落魄地走进大堂,上楼,消失在沈风的视野里。

沈风捏紧了扇子,看着她那和自己梦里一模一样的背影,一言不发。

而那个篆刻在心头的名字,他再也没有机会叫出口。

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以后,关久久偷偷地醒来了,她想试试能不能弄个马桶过来,自己画画不行,只能弄个样本过来,然后让沈风去弄防水的木来。

看到关久久偷偷摸摸地飞出窗户,柳凝梅也跟了上去。

“小姐,又去传送东西呀这次是什么”

柳凝梅三步两下就追上了关久久,挽着她的胳膊就问,吓的关久久差点踩空掉了下来,“哇!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跟上了的!”

“就刚才了。”

两个男声从关久久身后响起,又吓的关久久一个激灵。

“狂风暴雨!你们跟来干什么!”

暴雨还有些困,正打着还欠揉眼睛。但是狂风特别精神,浅笑着:“梅姐说的传送东西是什么意思啊!”

“这…”

关久久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离去,总不能来一个人问,她就如实回答吧就算都是自己人,也该是先让沈风知道才对…

正当关久久七想八想的时候,柳凝梅附耳说:“小姐你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会用性命保护这个秘密的。”

关久久看看柳凝梅,柳凝梅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好吧,那你们跟来,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得令。”

四个人闪进了紫气东来的后院,面对面坐了下来。

关久久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给狂风暴雨看,“喏,这个闪电胎记,可以把我想要的东西送过来。至于从哪里送过来的,我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你们别问。”

“好。”

狂风乖的像个孩子,暴雨则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关久久的胎记,“小姐,你要吃东西不”

“去你的啊!我以为你要问什么深奥的问题呢!”关久久苦笑不得,白紧张了一把,果然不用担心这个蠢货啊,他心里只有吃啊…“我才不吃饼呢!”

暴雨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袱,一边解开一边说:“小姐,今天我带的不是饼,你看,这个东西熟悉不”

柳凝梅手心托着一团粉色的火焰,照亮了暴雨包袱里的东西,“呀,这是什么,真好看。”

这东西关久久熟悉,“这不就是天字二号楼的水晶糕吗鸡肚子里的那个。”

暴雨挑了一个全透明的,里面有朵花的水晶糕递给关久久:“小姐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关久久接了之后,其他三人也一人拿了一个吃着。

柳凝梅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今晚出来传送什么呀,快给我们看个新鲜。”

“耍猴儿呢你。”

关久久戳戳柳凝梅的脸,吹弹可破。

“行嘞,你们可看好喽!”关久久拍拍手站起来,对着闪电胎记小声说道:“老天爷啊,给我一个马桶吧,可以的话,男士的小斗也给我来一个。”

“小姐,小斗是什么啊”

暴雨没听过这个词,当然,两个也没有听说过。

关久久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能想出来怎么解释,“你们等着看吧。”

狂风从腰间解下酒壶丢给关久久,“小姐你喝我的。”

“那你喝什么”

狂风很自然地将暴雨手里的酒壶拿过来,灌了两口后又塞回暴雨手里,暴雨接着喝,“要喝说一声啊,吓我一跳!”

关久久悬空喝了两口酒,递给柳凝梅,柳凝梅笑笑,伸出手指一勾,酒壶里的酒自己飞了出来,柳凝梅轻轻一吸就进了嘴。

突然轰的一声,四个人朝声响的方向看去,一个大纸箱稳稳地落在地上,地上没有半点裂痕,似乎是人小心地放下来一样。

包装好的纸箱上面印刷着“日丰卫浴”四个字。

“这是什么什么字啊看不懂…”

狂风暴雨无从下手,在纸箱上摸来摸去的。柳凝梅看了看那四个字,对关久久说:“小姐,这是你家乡的字吧写的什么”

柳凝梅的话让关久久一惊,“我家乡的字!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家乡小姐不就是狼眼的人吗”

狂风也疑惑,柳凝梅说的话没头没脑的,暴雨反而不在意,拿出刀就把编织带割断了,“小姐,快打开我看看啊!”

关久久打开了纸箱,她要的抽水马桶和小斗用泡沫膜包的严严实实的,一点儿破损都没有,就像厂家直销的一样。

柳凝梅见关久久神色异常,知道自己话多了,就拉了拉关久久的衣袖,“小姐,我刚才失言了…”

关久久让狂风暴雨把马桶和斗拿出来,把泡沫膜撕开,“暴雨,上面的小泡泡捏破特别好玩,你们一边儿玩儿去。”

“小泡泡有什么好玩的…小泡泡…”

啪。

暴雨捏破了泡沫膜上的一个泡泡,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这是什么!这么好玩!”

暴雨把所有的泡沫膜都撕了下来,抱到了一边去捏,对那马桶和斗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狂风见关久久和柳凝梅走到了一边去谈话,就偷偷地跟在后面,关久久没有发现,而柳凝梅听到了他的心跳声,也没有声张。

99洛扇

“小姐想问什么”

关久久拉着柳凝梅到了角落里,柳凝梅直直地看着关久久。

关久久也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梅姐,你管我叫小姐是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小姐啊。”

柳凝梅笑笑:“他们叫你小姐,因为你是沉家的五小姐,表面上是二殿下的心腹,实际上是五殿下的人。而我和双童叫你小姐,是因为我们大王。”

又是你们大王…

关久久眉头一皱,“你们大王你们大王…你们一直保密也就算了,我也看出来你们不是人类了,不是妖就是鬼的,总不能是神仙吧…”

柳凝梅笑了,拉起关久久的手道:“关久久。小姐,在我们心里,你不管披着谁的皮,都是我们的关久久小姐。甚至大王预测到了你死于非命,还特地在这个世界找到这么个躯壳,方便你复活。”

她叫我什么!

关久久在听到自己真正的名字后愣住了,半天说不上来话。

所以,她们说的帮我,帮的是我本人,而不是沉水木这张皮!

甚者,她说我死而复生也是她们大王干的!

关久久突然心里哭成了狗,面儿上风平浪静的。

同样在偷听的狂风,已经被这段对话惊的不住地颤抖了,这一刻他觉得被人发现了都无所谓了。

他的小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日夜保护的小姐,叫关久久不叫沉水木。

他的小姐,是个冒牌货。

柳凝梅听到了狂风心里的杂乱,捻指弄出一只蝴蝶,细语几句,飞入狂风的脑海里,霎时,狂风脑海里听到了一句话。

“你心悦小姐,是因为她姓甚名谁,还是因为她现在这个人”

狂风凝噎。

正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暴雨突然跑了过来:“喂!你们都干嘛呢!一声不吭的,困吗”

关久久被暴雨喊的拉回了神识,转身就朝暴雨走来,还未抬手,狂风就给了暴雨一头的锤子:“这么大声干什么!想吓死谁啊!泡泡这么快就捏没了吗!”

暴雨憨憨一笑,拍了拍鼓鼓的胸口:“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下子都捏掉,我都藏起来了,以后慢慢玩儿。”

关久久听了噗嗤地笑了出来,“藏着做什么,捏完了,我再给你传送一些来。”

“别别别,这么玄乎的事情,我怕伤了小姐的身体。”

关久久满意地笑了,摸摸暴雨的头:“算你孝顺,走,带你们看看那马桶和斗子,明天我让匠造局照着这个样子,做一堆出来,放在我们紫气东来用,其他地方,想都别的!”

“诶为什么,让大哥拿去卖,可赚钱了呀。”

“你懂什么,这个要配上我们独有的下水道,整个狼眼都得重新改建,太亏了,不干!”

第二日。

关久久和老陈师傅在后院,抱着图纸聊了很久很久,终于把这马桶和斗子解释了个清楚。

老陈师傅连连叫好:“真不愧是我们小姐,这么离奇的点子都能想出来!我说呢,那些长长短短的管子干什么用,还有拐弯的呢,原来是这个意思!没问题小姐,包在我们精锐部身上,你放心!”

关久久抱拳道:“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就全权交给你们了,我继续准备过年的事了!”

说完,关久久带上暴雨和柳凝梅去找沈风了。

“诶,狂风呢”

暴雨偏头一努嘴,关久久和柳凝梅看去,一棵树上,狂风闭着眼睛在睡觉。

“昨晚回来后,他就一直在树上,什么都不说,也不肯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关久久回想了一下昨晚狂风出现的位置,看了眼柳凝梅:“他,听到了”

“小姐放心。我相信这个少年郎。”

柳凝梅意味深长地看着树上正在假装睡觉其实在沉思的少年,勾起了嘴角。

“也许累了吧,左右没什么事儿,让他休息一下,我们走吧。”

关久久蹦蹦跳跳地走了,暴雨和柳凝梅也连忙跟上,“小姐,今天我们要准备什么”

“食材!”

“好吃的!太好了!”

“暴雨啊,只要有吃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树上的人半眯着眼睛,偷看着树下远去的三个人,见他们没有再往树上看,便将手里的信鸽抛了出去。

转眼又是一日,狂风在树上不吃不喝整整呆了一日。

直到这只信鸽重新飞了回来。

狂风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本殿知晓。”

“殿下…是殿下的意思!”

狂风看出了殿下的话里话,心中豁然开朗,将纸条塞进嘴里吞下,然后跳下树,找到了正在和姑娘们整理过年新衣的关久久。

“小姐!”

狂风差点扑了上去,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忍住了。

关久久手里正拿着一件男装,见狂风来了,就放在他身上比划着:“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新衣服。”

“我们的…”

狂风有些发愣,关久久继续说:“你在树上呆了一天,暴雨粗枝大叶的不知道,我会猜不出来吗你那晚听到了我和梅姐的对话,作何感想一天了,应该想明白了吧饿不饿”

狂风第一次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握住了关久久的双手:“小姐,我想好了,一切,不变。”

看着狂风真挚的目光,关久久笑了:“吃东西去。”

“好。”



五谷丰登楼。

电闪雷鸣正在帮随风捏腰捶腿,只见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诶,是狂风,那个傻小子问殿下,水木是冒牌货的事情。”

电闪将纸条交给随风,随风看了之后噗嗤地笑了出来,雷鸣重新拿了张纸条,铺在随风面前,电闪磨墨。

“本殿不知道这傻小子是怎么知道水木的身份的,看着样子,他这是动心了。”

随风写好纸条交给雷鸣,雷鸣便塞好,放飞了信鸽,“殿下不介意那小子觊觎殿下的女人”

随风喝茶的手停了下来,望着窗外飞去的信鸽,喃喃自语道:“你们四个是本殿的心腹,水木,本殿也没有志在必得,洛扇如果真的喜欢水木,也不是件坏事。”

“总比喜欢暴雨强啊!”

电闪雷鸣在随风身后打闹起来,咯咯地笑着,“就暴雨那个二愣子,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喜欢了个爷们儿的。”

“比起这些,”随风发现自己捏着茶杯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就放下杯子,冷了冷脸,“我们还是想一下怎么活用那两枚棋子吧。”

电闪雷鸣停在随风两侧,看向了院子里正在浇花的两个小姑娘。

100掌嘴

随风将香囊里掉出来的药丸拿一颗起来,丢进了茶里。

“殿下,你当真要吃吗”

电闪担心地问道,这毕竟是毒药,即便是隔两天服用一颗,也抵挡不住毒性。

“无妨,院判已经开了解毒的药剂,本殿服毒的第二日喝解药,会降低毒性的。”随风把剩下的药丸收好,“让那两个棋子多出去走走,不然接头人没机会献身,别打草惊蛇,先把人认清楚。”

“是,殿下。”

院子里的两个姑娘并没有怀疑随风,听到随风给自己放了两天的假,开心的不行,可由于是下人出身,所以忍不住地在干活。

眼看就要下第一场雪了,两个人就商量着把院子里残败的花都收起来,弄些盆栽的梅花,过年的时候开花,也显得喜庆。

“空如,我们再去长街走走吧。”

铃铛现在三天两头的就想往长街跑,有了随风撑腰的关系,长街那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右随虹不会来。

“好。”

空如挽着铃铛的手就往外走去,“我们出去溜溜弯儿,今年我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希望哥哥能尽快出来。”

路上,铃铛想到哥哥的现状,不免又有些神伤。

空如摘了朵身边的花,插在了铃铛耳边:“好姑姑,你放心吧,殿下一定能救出哥哥的,也一定能帮我报仇雪恨的,我这辈子,就跟定殿下了。”

看着空如坚定地眼神,也点了点头:“对,我也相信殿下,现在不能着急,要先让三殿下露出马脚才行。”

两个姑娘相互安慰着,铃铛耳边的小花别致可人。

“谁在那里!”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吓的两个姑娘直接跪在了地上,都没来得及看来人是谁,就自报家门了:“奴婢是五谷丰登楼的,殿下心善,允了奴婢两天的假,因此在王城里瞎逛,惊扰了主子,还请主子恕罪!”

“主子”

方才的声音又响起了,冷冷的一哼:“你们这是连我们家殿下和公主都不认识啊!五殿下宫里的人,怎么如此蠢钝!”

铃铛和空如心里大呼不好,空如大着胆子快速抬头看了一眼,连忙拉着铃铛磕了个头:“四殿下七公主恕罪!是奴婢眼拙!殿下和公主的光芒太耀眼了,奴婢这才没能看清!请殿下公主恕罪!”

铃铛听到空如的话,心下明了,也跟着惶恐地说:“请殿下公主恕罪!”

来人正是那吊儿郎当的四殿下随云,和趾高气扬的随雨。

“抬起头来,本殿看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啊”随云哪里有去过五谷丰登楼,看到是两个姑娘,一心就想着相貌如何,其他的没有半分兴趣。

随雨听到自己哥哥的话,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拦住了随云:“哥哥,人家好歹是五哥宫里的人,你别添乱。那个谁,簪花的那个,掌嘴三十。”

“诶!”

随雨的话让铃铛没有反应过来,“公主恕罪啊,奴婢做错了什么啊!为何要掌嘴!”

“公主恕罪啊!掌嘴三十,那这嘴得肿的老高了,铃铛是殿下的通房姑姑,肿着嘴还怎么伺候殿下啊!”

空如心下里急,一把捅破身份,想看看能不能有回旋余地。

“通房姑姑啊”

随雨冷笑起来,“我说怎么这么嚣张,郡主都没有资格簪花,她一个侍女居然敢在王城里簪花,原来是自持能当上皇妃啊!”

簪花

铃铛连忙将耳边的小花抓了下来,狠狠地揉碎了:“奴婢知错了,请公主恕罪啊!奴婢只是个通房,怎么可能当上皇妃!公主说笑了!求公主饶命啊!”

“说笑原来本公主的话在你眼里就是说笑啊!掌嘴!”

“公主不要啊!公主恕罪啊!”

空如和铃铛哭着,拼命地在地上磕头,然而随雨身边的两个大姑姑走上前来,一个把空如拉开,一个夹住了铃铛,将她双臂背在身后,整个人仰了起来。

“四殿下!四殿下救命啊!”

空如只好把目标放在了随云身上,不知道自己这仅有的姿色能不能入的了他的眼。

谁知随云看好戏一样站在一边,双手抱胸,对自己妹妹的行为没有一点要阻止的意思。

“打!”

大姑姑夹住铃铛后,随云的大内侍就上前来,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三指宽,一指厚的板子,上宽下窄,方便执行者拿。

“啪!”

“啊——公主饶命啊…”

一板子下去,铃铛的嘴边立马青了一块,铃铛只觉得嘴脸都是麻的,牙床都被打的生疼。

“闭嘴,三十板很快的,你再多言,只怕得受更多的罪。”

大内侍口冷心冷,吐出几个字后就继续手里的动作。

“啪!”

一板一板的打下去,铃铛渐渐地就叫不出来了,空如在一边哭喊,也被捂了嘴。

“殿下,需要上前帮忙吗”

电闪雷鸣跟着出门透气的随风,远远地看到了路上的这一幕,见大内侍打的重,雷鸣不忍心问了一句,只是簪了朵小花而已,虽说从礼节上讲,下人是没有资格簪花的,但是毕竟没有明令禁止,不需要打这么多板子。

“不必,”随风面无表情地看着,见板子打的差不多了,就说:“我们回去吧,雷鸣,你去备一些好药,等着她们回来。”

“是,殿下。”

走出几步后,雷鸣回头看看那个可怜的姑娘,也收起了同情心,不再多言。

三十板打完了,铃铛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嘴唇被打裂,舌头也咬破了,从牙齿开始到嘴角,涌出了许多血来,正值冬日,寒冷让血迹很快的就凝固了,凝成黑紫色的硬块,黏在脸上,嘴里,动弹不得。

“行了,以后记住了,身为宫人,就该有宫人的样子,别给自己的主子添乱,也别记差了别人家的主子!”

随雨看铃铛已经面无血色,满意地拍拍手,准备离开。

随云在经过铃铛身边的时候,佯装心疼地蹲下,“瞧瞧这小脸,回去吧,别在外面给你们殿下丢人现眼了,小心你们殿下的小命不保!”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恭送殿下公主…”

空如扶着虚弱无力的铃铛,含着眼泪,对随云行了个礼。

随云看着梨花带雨的空如,挑着她的下巴细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便走了。

“铃铛,铃铛你还好吧…”

所有人一走远,空如哇地哭了出来,“走,我们快回去找殿下!”

铃铛吸着鼻子起身,脸疼的她不想说话,落着泪,点点头。

101连理宫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承露宫,雷鸣早已在宫门口等着她们了,只是没有现身。

“等等空如,”铃铛停下了脚步,勉强开口,对空如说:“不行,四殿下说的对,不能给我们殿下添麻烦,我们还是不要告诉殿下的好。”

“可你这个样子,瞎子才看不出来啊。”

铃铛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劝殿下不要声张,我只是一个下人,自己犯了错,被主子打了板子也没什么。殿下如今正专心对付三殿下和二殿下,我们不能再招惹四殿下了。”

“好吧,那我去给你拿点药来。”

空如扶着铃铛回到了角楼,坐在床上,刚要出门,就看到电闪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旁边站着雷鸣。

“大姑姑安好。”

空如微微欠身,情绪低落。

雷鸣将怀里的药丢到空如手上:“殿下已经听说了,这事你们着实受了委屈,你们放心,收拾完老三,就收拾老四。不会让铃铛白白被打了三十板。”

“这盆水是泡了消炎的草药的,你给铃铛清洗一下伤口。”电闪将拧好的毛巾递给空如,毛巾上传来淡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

“多谢大姑姑。”



连理宫,西偏殿。

整个连理宫都安安静静的,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不爱惹事的性格,连同宫殿布置,也是一样的清心淡雅。

被政务烦扰的木柳鼎日也是难得的移步而至,此刻正在西偏殿闭目养神,在他身边轻轻拨弄着炭盆的,正是茉娓娘娘。

七公主随絮,端坐在书桌前,抄录着佛经。

朱砂落在上好的银丝纸上,不急不慢,仿佛是那窗外的落雪,沙沙脆响。

木柳鼎日来到连理宫后,被着静谧的气氛所影响,声音也低了下来,“茉娓啊,絮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抄起佛经来了你应该让她经常出去走动走动,和哥哥姐姐们玩玩。”

一身清绿的茉娓,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只是松松垮垮地挽了个髻,斜插着一根翠玉的簪子,脸上不施粉黛,显得与世无争。

“王上,絮儿性子随臣妾,安静。前几月又得王太后夸赞有灵性,便学着太后抄录佛经,修身养性了。”

茉娓声调柔软,语速也缓慢。

随絮穿着一身雪白,映衬着冬日里斜照进来的太阳,十分暖心,没有寒意。

“父王,女儿年纪尚小,同时敬畏哥哥姐姐们,自知性子不同,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随絮将抄好的佛经吹了吹,捧到了木柳鼎日面前,“父王您看,女儿可有进步”

木柳鼎日看着纸上娟秀的蝇头小字,连连点头,“好,写的好。比起你母妃来,更加秀气。”

“多谢父王夸赞。”

“絮儿啊,写累了就出去走走,别成天呆在宫里,好歹是孤王喜爱的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冷宫里的公主呢。”

木柳鼎日将手腕上的一串白崖佛珠摘下,放在了随絮手里:“呐,戴上戴上,快过年了,你看看你们都连理宫,什么布置都没有,孤王现在就去命人来,拾掇拾掇。”

“多谢王上,只是,不必太张扬,臣妾安静惯了…”

茉娓的话慢慢地说完,就被门口雷声一样的话重叠了。

“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么冷清不做事的吗!要不是看在快过年的份儿上,少不得打你们几板子!”

逍遥见连理宫跟冷宫一样,叉着腰就指着宫人们开始布置,“你,你们去搬些冬梅开,本宫前几日看到绿梅了,开的那么好不给搬来,你们是作死吗”

“还有这里!这还是鱼塘吗!你们不觉得是臭水沟吗还要不要月钱了!王城怎么养了你们这样的闲人!”

“伺候主子的人呢!都死了吗!滚出来!”

逍遥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连理宫,刹那间,连理宫就从寺庙变成了菜市场,吵吵闹闹的,大姑姑和大内侍分配着小宫人的活儿,搬东西的搬东西,做卫生的做卫生,一下子热闹非凡,人气旺盛。

“逍遥啊,你这是做什么…”

茉娓掺着木柳鼎日从西偏殿走了出来,随絮乖乖地跟在身后,手里揣着白崖佛珠。

“见过王后娘娘。”

“儿臣参见王后娘娘。”

逍遥挥挥手:“不必见外不必见外,茉娓啊,这到年下了,也不见你去内务院领东西,本宫就自己送东西来了,你可别见怪啊。”

“王后娘娘有心,臣妾多谢娘娘。”

茉娓一向谦和有礼,很少人会挑出她的毛病,也不会去挑她的毛病。

逍遥注意到了随絮手里的佛珠,“诶,这不是王上的白崖佛珠吗还是王太后刚从阴阳山回来的时候送给王上的。”

木柳鼎日点点头:“是啊,多亏你还记得。孤王看絮儿手上空荡荡的,近来有喜欢抄佛经,这串白崖佛珠放孤王这儿也是浪费,不如赐给絮儿,二者正相配呢。”

逍遥眉头一皱,在头上摸索了片刻,拔下一根金步摇,上面缀着和白崖材质十分相近的雪玉,阳光下七彩生辉,让人目不转睛,垂涎三尺。

逍遥拿着金步摇快步上前,将金步摇插进了随絮的青丝里,“王上说的对,也不对。絮儿才多大,身上素净的跟什么似的!王上也真是的,送什么不好,送佛珠!堂堂的公主啊!你应该给人送一堆的金银珠宝,玉器首饰!”

“多谢王后娘娘…”

逍遥摸了摸随絮的小脸,“哎呀,这么个可人儿,瘦的呀!这样,本宫再把那新来的厨子拨给你,让他啊,好好养养你们母女!”

说着,逍遥拍了两下手,一个大内侍走了过来:“娘娘。”

“你,去吧昨天新来的厨子,还有他那整个后厨,都搬来连理宫。你亲自去,你知道轻重。”

逍遥背对着茉娓,眼里冒着精光。

大内侍是逍遥的贴身内侍,看到逍遥的眼神后,立马会意,“奴才这就去。”

逍遥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热心了,宫里的大小事宜,她倒也办的十分妥帖,所以茉娓也没有反对她在自己宫里的指手画脚。

“行了,这些琐事让下人们去办就好了,难得今日王上也在,走,我们逛逛去。顺便看看王城各处是否都安排妥当了。”逍遥挽着木柳鼎日的胳膊,对着茉娓说。

“是,一切都听娘娘的。”

茉娓退到木柳鼎日身后,拉住了随絮的手。

“诶,对了,絮儿,风儿回来这么久了,你还没去看过他吧据说他身体好了许多,也去下承露宫吧。”

102智商不在线的宫斗

承露宫三个字让随絮小鹿乱撞,不安地捏着白崖佛珠。

这也是她不爱走动的原因之一,能不碰上她这个五哥就不碰上,就算是逢年过节的,她也是安静的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早早的退宴。

茉娓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只是他们同父,是万万不行的。

“絮儿…”

茉娓轻轻唤着随絮,随絮晃了晃神,轻轻叹道:“许久不见五哥,女儿是该去探望一番。”

逍遥没有在意她这点小女儿的心思,一行人在王城里晃悠着,整个王城都在布置着准备着过年,各宫各院都吵吵闹闹的。

一天下来,逍遥累的腰酸背痛的,木柳鼎日在一旁帮忙捏着肩膀,“你说你一个王后,和宫人们一起挂灯笼像话吗,挂门口也就罢了,那树上你又何须爬上去成何体统!”

还有几步路就到承露宫了,逍遥却崴了脚,捶打着木柳鼎日叽叽哇哇的,像个十几岁的姑娘。

随絮看着茉娓,她们母女俩,体质并不好,跟着逍遥瞎胡闹了这么久,多少有点吃不消,随絮还好,就是茉娓微微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

“臣妾不管!王上背!”

逍遥嘟着嘴,抬着崴了的脚摇摆着,木柳鼎日心疼的一把抱起:“好好好,孤王抱你去承露宫吧,背着多难看啊!刚才就听说院判在承露宫了,这下正好,叫他给你捏捏脚!”

就这样,木柳鼎日抱着逍遥进了承露宫。

随絮看着匾额上“五谷丰登楼”五个大字,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臣妾参见王上王后。”

天香听到通报,连忙跑出正殿,看到茉娓,惊讶地说:“茉娓姐姐!真是稀客呀,你居然肯出来走动了,还来了我这儿!”

“天香妹妹好。”

“儿臣见过天香娘娘。”

天香听到随絮小声的不能再小声的话,知道她在忧心什么,就笑着上前道:“絮儿来拉,一起进来坐吧。”

“天香啊,院判是不是在你这儿叫他来,逍遥脚崴了。”

木柳鼎日一边进大殿一边说。

“啊!王后脚崴了!难怪王上这么抱着王后呢,臣妾现在就去叫!”

天香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叫你这么勤快的东奔西走,看似布置新年,实际上想着怎么害人呢,脚崴了,活该!

这么一想,天香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随絮。

看来,逍遥盯上这对母女了啊。



“回王上,王后娘娘的脚无碍,微臣已经拿捏完毕,今晚敷一剂药,明日便能下地行走了。”院判淡定地回禀着。

逍遥扭了扭脚脖子,“嗯,不错,是不疼了,院判的医术依旧精湛啊。”

“多谢娘娘夸奖。”

木柳鼎日看逍遥的脚没什么事儿了,注意力就放在了五谷丰登楼里。

“诶,你今天来看风儿的吗风儿人呢听说他大好了,可以出门透透气了。”

说到这里,天香和院判的脸色暗了下来。

“怎么,风儿不好吗”

逍遥见他们二人脸色有异,嗓门都提高了:“你怎么照顾风儿的!前两天还听说他能下地了,今天怎么不见人!”

听到随风并不大好,随絮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居然抬起了头,直视着院判,两手放在腿上,绞着佛珠和衣服。

天香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随絮吸引了过去,这个孩子,该怎么说她好呢…

“回王上王后,五殿下确实已经大好,只是,微臣察觉,有人在五殿下的饮食里动了手脚,五殿下,中毒了。”

“什么!中毒!”

随絮几乎是和逍遥同时叫了出来。

逍遥心中有数,但是还是假装着惊讶。而随絮则是真的关心则乱。

“王后恕罪,儿臣被吓到了…”

随絮连忙跪下,头低的很低,尽量不让别人看到她现在慌张地神色。

木柳鼎日虚扶了一把:“絮儿快起来,你们少在外走动,自然会被吓到。现在的人也真是放肆了,都不想要命了吗,毒害皇子,孤王要株连他九族!”

说这话的时候,木柳鼎日看的是逍遥的方向。

“王上!你每次都认为是月儿!为什么一定是月儿呢!就不能是别人吗!”逍遥一斗气就嘟嘴,一嘟嘴木柳鼎日就心软了。

“王上,”天香看惯了逍遥的嘴脸,再让她加戏下去就真的要吐了,何况茉娓和随絮也在。

“王上,风儿历来都有人陷害,而且每次都找不到证据,臣妾和风儿也不想惹事,每次都忍气吞声的,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我们也不能随便冤枉月儿啊。”

撒娇谁不会

天香咬着下嘴唇,委屈巴巴的,一字一顿带着哭腔,听的木柳鼎日又是一阵心颤。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对。”木柳鼎日一直都是一个昏君,这些个麻烦事儿一点都不想碰,只是现在不得不面对了,“院判,你先把风儿治好,是什么毒啊”

“回王上,是慢性毒,时间久了或痴或傻,或癫或狂啊。”

“嗯…”木柳鼎日是真的没主意,“这样,逍遥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孤王也相信,不是月儿做的,也有可能是其他国度的细作嘛不是过了年,就是孤王的大寿了,在孤王大寿前,风儿必须痊愈,犯人,也要绳之以法,天香啊,你看如何”

其他国度的细作真敢讲啊!

天香心里真的是无数的羊驼飞奔而过。

但是嘴上只能答应啊,“一切就拜托王后娘娘了。”

听她们明着暗着捅刀子,真是头疼啊,茉娓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心急如焚的女儿,淡淡地开口了:“天香妹妹,你看,我们能不能去看看风儿”

她才不想掺和这种破事儿呢,只是女儿陷在矛盾里,自己这个做娘的,好歹也该帮帮她。

“母妃…”

随絮还未平稳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害怕见到随风,但是又担心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逍遥扭着脚,不耐烦地说:“要看你们去看吧。本宫要回去和月儿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揪出这个幕后黑手,每次都陷害风儿,连带着月儿也被人怀疑!”

逍遥没好气地瞪了眼木柳鼎日,木柳鼎日会意,抱起逍遥,对天香说:“天香啊,你带茉娓去看看风儿,孤王要送王后回宫。”

“臣妾恭送王上王后。”

天香和茉娓齐齐行礼,只有随絮还呆坐在座位上,局促不安。

“天香娘娘,母妃,儿臣…”

103骨科妹妹

“本宫想与你母妃谈论一些事情,你若想去看看风儿就去吧,他在宫里逛着呢。”

天香确实有事想问茉娓,看随絮那个样子,她也于心不忍。

“去吧。”

茉娓叹了口气,推了随絮一把。

“那,儿臣告退…”

随絮低着头,咬着嘴唇,跑出了大殿,承露宫她不熟,又不好意思去问宫人,只得在宫里慢慢地溜达着,佯装欣赏风景。

“这不是六公主吗”

随絮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她甚少出来走动,居然还有人认得她。

转头一看,一个小个子的内侍,手腕上托着一只大猎鹰,正阴森森地笑着,看着她。

“奴才兜兜,给六公主请安。这是殿下的猎鹰危羽,奴才正带它遛弯呢。”

兜兜简单的一屈膝,脸上带着笑意。

随絮有些尴尬,眼睛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免礼了。我…”

“公主是想问殿下在哪儿吧”

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兜兜,他抬手一指,是小花园的方向。

“我,我没有找五哥…”

随絮被看穿了心事,双颊绯红,却不禁往兜兜所指的方向走去。

说是小花园,其实没多少花,被天香整的跟菜园子似的,还种了一些草药。

随风喝了解毒药,出来遛弯,随便走两步就来到了菜园子里,一旁跟着小富小贵,电闪雷鸣不知去向。

“好好的一个小花园,怎么被母妃种成了菜园子…”

随风摸着色彩鲜艳的小彩椒,苦笑了一下:“本殿的花都不见了。偏本殿还不吃辣,居然种了这么多辣椒!”

小富小贵偷偷地笑着,“娘娘就喜欢种这些东西,说是看着和花一样赏心悦目,便就栽了。”

“娘娘还说了,殿下回来定会责难,所以在西北角空出了一片来,移了殿下的花。”

“西北角”

随风正准备去西北角看看,按照他母妃的性格,这个角落不会太大,其他的倒也罢了,就是那盆恨天寒雪比较稀罕,死不得。

“殿下,六公主来了。”

小贵看到随絮站在小花园门口,久久没有进来,也没有让人通报,便低声对随风说了。

随风背对着门口,不满地咂了咂嘴,“她来干什么…”

“殿下,公主来看你,也是出自好意啊。”

“传。”

小富点了点头,转身小跑到随絮身边,微笑着说:“公主,殿下知道你来了,正唤你过去呢。”

“我…”

“公主,请。”

小富伸手让出路来,随絮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刚到随风身后,小贵对着随絮一行礼,退到了门口,和小富站在一起。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二人独处了。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随风对这个妹妹没话讲,随絮是一肚子的话不敢讲。

随风手掌拂过那些小彩椒,轻轻说:“走,和为兄去看看恨天寒雪。”说着就往西北角走去,随絮有些发愣,也快步跟上。

西北角,一片狼藉。

唯有一个白玉盆,放在上好的雨花岩上,盆里撒了一层同色的白玉碎石,衬托着恨天寒雪,寒意更甚。

这是一种生长在雪山上的花,通体晶莹,花瓣里隐约有雪花的纹路,颜色由深至浅,立春为红,夏至换绿,秋分转黄,冬至化蓝,清香四溢,孤洁高傲。

至于名字来历,无人知晓。

随风为了采到这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花,摔断了胳膊,养了这花不过三日,胳膊居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还算母妃识货,其他花都被糟蹋光了,这个宝贝还好好的。”

随风伸手抚摸了一下恨天寒雪的花瓣,冰凉刺骨,仿佛是一块冰一般。

“五哥,这朵花这么宝贝,为什么不放到屋子里去,反而这样暴露在庭院里”

随絮总算是找到了话题,也许随风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不让两个人太尴尬吧。

“絮儿有所不知,”随风终于转过了身,走近了随絮,“这恨天寒雪,不能养在屋子里。没有了日月精华,它会死的。”

他,喊了我的名字…

随絮一时晃神,没有细听随风的话,抬头他已在眼前。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让随絮彻底放弃了思考,直视着随风的双眼,愣在那里。

“五哥…”

随风眉头一皱,原来如此,你我兄妹一场,我竟不知你是这般心思。

想到久不出门的这对母女今天突然和逍遥一起来看望自己,随风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好你个逍遥。

好你个逐月。

随风又走近些,都能听到随絮的心跳声了,他认得随絮头上的金步摇和她手里的白崖佛珠,于心不忍,抬手顺了顺随絮有些凌乱的双鬓。

“天气凉,你穿的少了些。”

随絮瞪大了眼睛,他…在关心我!

随风脱下外套,披在了随絮身上,她顿时觉得暖和的不行。“今日怎么想到来看为兄了”

随风刻意将为兄两个字念到重了些。

随絮低下了头,有些支支吾吾的,“王后娘娘刚好来,便让我们跟着了…五哥,你,可大好了”

“为兄的,没事。”

随风将外套整理了一下,揽着随絮的肩膀往大殿走去:“天寒地冻的,走吧,为兄也许久没有给你母妃请安了。”

“嗯。”

随絮脸上滚烫,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能力了,随风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了。



五谷丰登楼大殿。

随絮离开后,天香就拉着茉娓重新坐下,“雪凝,去倒茶,其他人退下吧。”

“是,娘娘。”

雪凝是天香的大侍女,叫了宫人们退下后,给两位娘娘上了茶,也退到了一边。

“妹妹,你并退左右,是何用意”

茉娓不傻,她知道天香有话要说,而且还是和逍遥有关。

“姐姐,我便开门见山了。”

面对茉娓,天香也不藏着掖着了,也收了对付逍遥的那一套做派,让茉娓见识到了江湖女子的气息。

“逍遥想要害你们,你们多加小心。”天香毫不避讳,对逍遥直呼其名,“絮儿喜欢风儿,只可惜他们是亲兄妹,不能在一起。”

茉娓一时语塞,吞咽了一下,她又怎会不知

“妹妹,我有一事相求。”

茉娓突然抓住天香的手道:“我自持这么多年以来,不争不抢,不与任何人为敌。我也不知道王后为何要害我,怎么害我,只求我遇害后,絮儿,能得妹妹你照顾。”

“絮儿喜欢风儿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我也知道。所以,絮儿如果能交由妹妹你来照顾,我十分放心。”

茉娓说着,就准备跪下。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104小年夜

天香阻止了茉娓的下跪,“姐姐不可如此!”

天香欲言又止,恰巧随风和随絮回来了,站在殿中,“母妃,孩儿回来了。儿臣给茉娓娘娘请安。”

随风立在那儿,抱拳轻声道,外套披在随絮身上。

“诶,你外套怎么在絮儿身上了”

“回母妃,孩儿见絮儿妹妹衣裳单薄,怕她冻着,便把外套给她了,带回屋子里暖暖身子。”

随风一手背在身后,偏头看着随絮。

茉娓看着羞红了脸的随絮,对天香说:“妹妹你看,风儿温柔的,善解人意,絮儿要是养在你宫里,我真的放心的。”

养在你宫里

一句话说的随风随絮莫名其妙的,“母妃,你要我住五哥这儿”

随风眉头一皱,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两个娘娘,约莫猜到一些。也罢,好歹是自己妹妹…

“茉娓娘娘放心,若他日絮儿需要人照顾,儿臣一定护其周全。”

随风说完,拍了拍随絮的头。

天香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儿子,好像不认识一般,自己儿子的性格她清楚,她以为随风会利用这一点,又要做点什么事,没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茉娓也很意外,跑下来感激地说:“风儿为人处事沉稳,本宫是放心的。絮儿…就拜托了。”

茉娓拉着云里雾里的随絮,准备回宫:“絮儿走吧,把外套还给风儿。”

“哦哦…好…”

随絮傻愣愣地脱下了随风的外套,随风一把按住:“不必了。送你了,别冻着。”

“多谢风儿关心了。”

茉娓牵着随絮往外走去,随风看着她们柔弱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娘娘,不能坐以待毙啊。”

随絮没听懂,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妃,茉娓一惊,回头看着这个即将弱冠的少年,看似云淡风轻,可眼睛里荡漾着的,是满满的野心与暴戾。

“多谢殿下提醒。”

茉娓摸摸随絮的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淡淡地开口,疾步而去。

“风儿,你…”

天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她想知道儿子究竟想干什么。

“母妃,唯有絮儿,我们定要护其周全。”

随风扶着天香坐好:“絮儿对我的那点心思母妃难道看不出来虽说不可以,但是冲着她这份情谊,孩儿也不能害了她。”

“听你的意思,你也不打算帮帮她们母女”

“不帮。”

呵,果然还是自己儿子。天香点点头,看来,对随絮好,也只是因为她们马上就要栽在逍遥手里的缘故吧。

只不过,逍遥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对久居不出的母女呢



转眼已是十二月二十五,是夜天狼的小年,街上张灯结彩,舞龙舞狮,好不热闹。

沈风和关久久停了紫气东来的工,所有人都聚集到春风得意过小年。

由于是小年,即便是青楼也歇业了,现在楼里只有姑娘们,春风得意人数多,上下楼摆了好几桌。

沈风和关久久在二楼的大桌,桌上还有梦姑牙婆,金盏,狂风暴雨,和柳凝梅。

其他人就随意地在小桌就坐了。

“来来来,都别拘着了,今天小年,大家好好放松放松,我先敬大家一杯!”梦姑举着酒杯,对着楼上楼下的姑娘龟公们说到。

“谢谢梦姑!”

梦姑满意地看着大家饮酒,甩着帕子爽快地笑着:“诶,也就给你们放个小年大年三十的时候啊,吃完团圆饭,我们一起赏花灯去!”

关久久正在胡吃海喝,听到赏花灯,一下来了兴致:“怎么,大年三十可以赏花灯不应该是十五吗”

沈风静静喝着酒,看到关久久猛地抬头,脸颊上沾到了一点酱料,条件反射地凑上前去,嘬了一口,“你看看你,吃东西都能吃到脸上,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狂风咬着筷子看着,虽然说主要目的是为了擦掉酱料,可是毕竟用的是嘴,怎么看怎么就是沈风当众亲了关久久一口。

暴雨埋头一直吃,和柳凝梅两个沉浸在美食当中,“梅姐你说,春风得意的伙食还真是好啊!”

“对啊对啊,这个好吃的。”柳凝梅听着狂风心里的声音,夹了一块甜甜的肉丢到狂风碗里:“心里酸的时候呢,吃点甜的就好了。”

狂风看着碗里的肉,又看看柳凝梅,点了点头,转向了暴雨,看着吃相难看的暴雨,嘴角不禁就上扬起来,“嗯,还是看暴雨吃饭比较舒服。”

梦姑奇怪地看着关久久:“怎么小姐没听说吗也是,小姐忙着紫气东来的重建,自然是因为,十五的时候王上大寿,所以把灯会提到了大年三十。”

关久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提前一天不就可以了,非得提前到大年三十…”

“诶,也是啊,可是,这都是他们上头决定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开心过年就好了!”梦姑又喝下一杯酒,给牙婆倒了一杯:“牙婆啊,你我都是二殿下手下,都是开青楼的,以后紫气东来有还有小姐照应,也请你们高抬贵手啊,分我们春风得意一杯羹啊。”

牙婆也将酒喝了个精光:“这个啊,你还是求我们小姐吧。”

“沉小姐我们喝几杯吧”

梦姑笑吟吟地将酒杯递到关久久面前:“金盏,别关顾着自己喝啊,给小姐斟酒!”

金盏一直神游天外,梦姑一叫,碗差点都没有碰住,连忙站了起来,给关久久倒酒:“小姐真对不起,我走神了,我和梦姑敬你和沈大老爷一杯。”

金盏声音很轻,也没有多少兴奋地神情,和欢天喜地过年的人截然相反。

关久久才不管这么多,本也没什么交情,何况她心里想着,这些人日后都是自己的,就有些摆谱儿。

“嗯,没事儿,喝。”

关久久豪气地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又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在春风得意叨扰多日,甚至还要再借住一段时间,沉某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一杯尽,关久久又倒了一杯,“我们白吃白住了这么久,这几日正和梅姐想着送什么给你们做礼物好,在这里先喝一杯就当是赔罪了!”

眼看着关久久又要再喝下去,沈风坐不住了,一把按住:“行了,别喝了。再喝就醉了,这酒后劲大,你就当茶水喝了吗”

沈风接过关久久的酒杯,喝下酒,放到桌子上,“大家都坐下吃点东西吧,一个劲喝酒多没意思。”

“是是是,沈大老爷说的对,吃菜吃菜,尝尝我们金盏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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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秦舞秦歌

“金盏做的啊”

关久久又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真是厉害啊,我就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牙婆笑着夹了一块肉放在关久久碗里:“瞎说,那天早上的小蛋糕,我们可是见都没见过呢,小姐的手艺啊,一定不会差的。”

沈风见状,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关久久碗里,笑着刮了一下关久久的鼻梁:“也不知道是谁啊,准备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食材,说是要做年夜饭的。”

关久久调皮地冲着沈风吐了吐舌头:“嘘!”

柳凝梅也夹了菜放在关久久碗里,狂风跟在柳凝梅后面,不知道夹了什么丢进了关久久碗里,暴雨看傻了:“诶,你们这几个人真是好笑啊,自己不吃,老是夹给小姐,把我们小姐吃成胖子怎么办嘛!”

一桌人都笑了出来,狂风抿着嘴笑着,将半个盘子的肉都扫进了暴雨的大碗里:“快吃快吃,把你饿瘦了还得了!”

春风得意,上下楼,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见大家吃的开心,玩儿的开心的,金盏叠好空盘子和空碗,默默地离开了桌子,去了厨房。

梦姑和牙婆正比酒比的起劲,没有注意到金盏,关久久起身夹菜的时候,看到了金盏寂寞的背影。

“沈风沈风,”关久久趴在沈风肩膀上悄声说:“不然你去看看她。总感觉她今晚不对劲,会不会是因为你一直都在照顾我,所以她吃醋了你以前可是她的常客啊。”

“她还是二殿下的人呢!”

沈风也悄声对关久久说,“行吧,我去看看,你稳住这里。”

沈风也不着痕迹地离开了桌子,跟到了厨房,看到了正在准备饭后甜点的金盏。

那个在灶头切水果的背影,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沈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闭着眼睛从背后搂住了金盏。

沈风张了张嘴,那个名字,没有叫出口。

“老爷你怎么进来了,怎么不去陪小姐”

唯有这声音,两者是不同的。

一下子将沈风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哦,就是她让我来看看你。你今天心情不好吗小年呢。”

沈风没有放开搂着金盏腰的手,将下巴抵在金盏肩膀上,深深地嗅了一下她身上的味道。

嗯…金盏是香香的,她身上都是血腥味…

“是不是因为我最近没有来看你呀。”

沈风勉强说笑到。

金盏将水果摆好,转身搂住了沈风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老爷,你告诉我,为何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照顾我,却没有为我赎身,连…都没有。”

沈风将怀里的人儿搂紧,嗅着她的脖颈,“因为你是二殿下的人,若他肯放你,我一定给你赎身,再帮你找个好人家。”

金盏眉头一皱,狠狠地推开沈风,眼里含着泪,责难到:“帮我找个好人家就算殿下肯放我,你也能给我赎身,那为什么不肯让我伺候你”

说着,金盏嘟着小嘴就要凑上去,沈风为难,但是又不能接受,便掏出扇子挡住了金盏的小嘴,扇子上立刻留下了粉色的唇印。

“沈风!”

金盏气急败坏,眼泪夺眶而出,却极力压低着声音,保持着她的风度。

“你好歹告诉我为什么!”

沈风见状,也不忍心再隐瞒,便问道:“金盏,你本名叫什么”

“秦歌。”

“那你可知道,你的双生姐姐叫什么”

沈风淡淡的一句话,让金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的双生姐姐我居然还有个姐姐!她在哪儿!”

金盏自记事起就是独自一人,跟着杂耍班走南闯北,后来因为舞技出众被二殿下看上,送来了春风得意。

“你又如何知晓我有个姐姐的!”

金盏急切地问道,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家人,是很奢侈的存在,比什么都重要。

“她叫…”

“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上水果拉!”

关久久突然跑了过来,看到金盏和沈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是小姐,来了来了!”

被这么一打断,金盏连忙端起水果就从厨房出来了:“我马上去。”

经过关久久身边,关久久注意到她脸上有浅浅的泪痕。

关久久走进厨房,踢了发呆的沈风一脚:“你欺负人家了金盏哭过啊!”

“我没有,我只是,差点说出来了而已…”

沈风轻轻擦着扇子上的唇印,有一刻晃神。

“说出来什么”

“别问了,走,再端些水果出去。”

沈风往关久久怀里塞了一大盘的水果,自己拿了两盘先出去了。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关久久歪歪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春风得意里,大家喝的东倒西歪,还算清醒的人搬运着醉酒的人回房休息了。

沈风一个人闷闷地喝着酒,关久久正想上前去安慰一下,被柳凝梅拉开了。

“小姐,这人的心结,要他自己解开才行,若你想帮他,就去找金盏。”

心结

关久久疑惑地看着柳凝梅:“他有权有势的,哪里来的心结啊”

狂风暴雨跟了过来,也拉走了关久久,“小姐,你让大哥静一静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关久久回头看了眼月夜下的沈风,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寂寥的样子,明明是小年夜,却过的这么不欢乐,也不知道大年夜,他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看到端着酒走向沈风的金盏,关久久扭头和柳凝梅他们离开了春风得意。

“好吧,我们也要正式开工了。”

关久久站在寻芳街路口,望着沉家的方向。

“梅姐,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没有”

“放心吧小姐,我们三个早就把东西备下了,就藏在匠造局。”

一到晚上,柳凝梅就肆无忌惮的露出了她的耳朵和尾巴,关久久和狂风暴雨已经习惯了,只是真没有猜出来她到底是什么而已。

“出发!”

有了狂风暴雨和柳凝梅的相助,关久久的轻功已经恢复了八层。

此时,四道黑影刷刷地从各家各户的屋顶略过,其中一个黑影还带着淡淡的粉色的光芒。

小年夜,整个狼眼灯火通明,每一户人家从这天开始,都彻夜点着灯,隐隐还有丝竹声,十分热闹,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正在实施。

沉家。

玩闹了一天的小姐们已经睡下了,只有几个护院还在值班着,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落下四个身影,齐齐看着沉木的闺房。

沉木的房间,还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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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偷听

“这么迟了,怎么还没有睡啊她”

狂风暴雨疑惑地探头探脑的,想下去看个究竟。

“等会儿!”

柳凝梅按住了三个人,细细听了一会儿,神色轻蔑:“哼,居然在偷人!”

“什么!”

关久久也吃了一惊,这还真的是趣闻啊!“她不是一心想嫁给二殿下吗,怎么会偷人偷的不会是二殿下吧哈哈哈…”

“一个殿下,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诶不对啊,这么光明正大的在沉家行如此苟且之事,别人不知道吗”

狂风的脸不禁微红了起来,看向了关久久。

关久久偷偷一笑,“诶,梅姐,你这就不对了,这等好事,怎么能等会儿呢!走!下去看看!”

“好啊!”

柳凝梅和关久久一起跳下了屋顶,暴雨也跟了下去,狂风呆着不动。

“狂风,你干嘛啊!快下来啊!”

关久久发现狂风没有下来,就对着他一个劲地招手,柳凝梅笑了:“小姐,那公子还是个雏儿呢,怕是害臊了!”

关久久捂着嘴笑着,拼命地招手,狂风只得乖乖地跳下来,别过脸:“小姐,就算沉木在偷人,行为不检点,可我们这样偷听墙脚,也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我不是。”

关久久摊摊手,挺了挺自己并不大的胸。

柳凝梅学着关久久的动作,挺了一下自己呼之欲出的胸,“我也不是啊。”

狂风委屈地把目光转向了暴雨,寻求帮助,谁知暴雨眼睛眨巴着,躲在关久久身后:“我…我不是雏儿…”

“你看看你看看,连暴雨都…”

关久久叉着腰正打算数落狂风,一句话没说完,关久久和柳凝梅惊呼了起来:“什么!暴雨你怎么…”

暴雨伸出双手,捂住了关久久和柳凝梅的嘴:“嘘…”

没想到,狂风也震惊地看着暴雨,“暴雨,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主要是,你…”

在众人心中,暴雨是孩童心性,没有什么地方会开窍的,更何况是男女之事。

暴雨见他们反应甚大,便咂咂嘴,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去你的快点说,没问你杀人的事儿!”

暴雨苦笑了一下,蹲在了墙脚,其他三人也跟着蹲下,听着屋里不可描述的声音,暴雨缓缓开口:“有一次,我和狂风出任务,狂风追那人去了,我留下照顾那姑娘。”

“哦——”狂风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中毒的姑娘,暴雨身上带着解药,所以我去追那个人,不然就暴雨这种大老粗,怎么能照顾姑娘。”

暴雨搓着双手,略带为难地说:“但是那个姑娘中的不是毒,所以解药没有用上。她中的是媚药。”

“媚药!”关久久和柳凝梅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那我明白了,媚药只能暴雨亲自上阵才能解的,对吧暴雨心善,看不得那姑娘受媚药之苦,药力大的媚药会死人的呢。”

关久久翻着脑海里熟悉的桥段,笑的一脸邪恶。

柳凝梅歪着头听了一会儿:“哦小姐,暴雨心里想的是,希望再见那姑娘一面呢。”

“哎哟,暴雨,可以哟,本小姐今天高看你哟!”关久久剜了狂风一眼:“不像某些世家公子,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呢。”

柳凝梅和暴雨捂着嘴嗤嗤地笑起来,狂风急的一个劲地做噤声的动作。

“嘘,嘘!你们这么欢乐是要被里面的人听见吗!”

三个人努力憋着笑,自己给自己捂了嘴。

暴雨闷闷地声音从手掌里传出来:“那姑娘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看着也挺小家碧玉的。说是救人,可我毕竟占了人家便宜,而且情况紧急,姑娘没事儿后,我也追上了狂风,所以,并不知道那姑娘的下落。”

关久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打算问什么,柳凝梅眼神一变,“小姐,里面的人完事儿了。”

四个人偷偷地趴上了窗户,戳了四个小洞洞,往里看去。

里面的两个人,身上没有穿衣服,而是就那么抱着,用被子遮住身子,正在轻轻地说话。

关久久不认识这个男子,皱着眉头,看着,“梅姐,他们在商量什么啊”

“不重要小姐,狂风暴雨心态炸了。”

“诶,为什么”

只见狂风暴雨神色凝重,齐齐吐出三个字。

“四殿下。”

什么鬼!

这下连关久久和柳凝梅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往日,四殿下木柳随云,缠着沉家四小姐沉土木,这个关久久也是听说过的,外人更是习以为常,而这沉木是二殿下的人,大家也都知道。

结果偷情的是这二小姐和四殿下

柳凝梅摇摇头,“小姐,贵府真乱啊。”

关久久没得反驳,只得点点头,唉,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明面上是二殿下的人,实际上在帮五殿下赚钱啊。

哦…说道赚钱,关久久又想起了紫气东来现在的情况,嗯嗯,进展不错…

“小姐!小姐!”狂风摇了摇正在流着哈喇子的关久久,“现在怎么办,四殿下在里头呢。”

“不急,先听听他们要干嘛。”

房中。

一番云雨过后的两个人微微喘着气,坐在床上温存着。

沉木闭着眼睛,磨蹭着随云的胸膛,一只手指在那并不算结石的胸膛上画着圈圈:“殿下,你不是和四妹在一起吗,怎么又选了我你明知道我是…”

随云搂着沉木的身体,双手还是不安分地上下游走着,引的沉木娇喘连连。

“小土儿本殿也是喜欢的,只不过她身子骨太小,没你这么有手感啊。”

说着,随云又捏了一把,沉木娇呼出声:“哎呀殿下坏拉!”

随云咬着沉木的耳垂,低声喃喃着:“你不也是二哥的人吗,结果呢,还不是选了我…外面传你给二哥侍寝过,今夜看来,并非如此啊。”

“哼,就你二哥那个心里只有皇妃,眼里只有那个贱人的混蛋,我才不想守活寡呢!”

沉木啐了一声,“土儿也是傻,放着腰力这么好的殿下不要,扭捏什么劲!”

这话说的随云心花怒放:“嗯!对!还是我们木儿识货!如何,身体可休息的好了再来一次”

“哎呀,殿下好坏啊!”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钻到被子里,暴雨拉了拉关久久:“小姐,再这么下去,只怕是我们会被人发现的啊!”

狂风在意的却是沉木的话:“沉木说的应该是小姐吧那她的意思是,她要脚踩两只船了”

107栽赃陷害

“脚踩两只船也意味着,二殿下不行了,她还能嫁给四殿下。左右四殿下没有夺位的心,毕竟有保障。”

狂风接着说。

关久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管哪个殿下,她都无福消受了。”

关久久邪恶地笑了起来,“梅姐,你有没有什么法术啊灵力啊之类的东西,把那四殿下弄走”

“弄四小姐房里最好。”

暴雨突然又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嗯,有道理…”

关久久听暴雨说话怪怪的,就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天哪暴雨,这种时候还能吃东西的,也就是你了。”

暴雨坐在地上,悠哉地啃着饼,狂风在一旁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小姐我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蠢货了。”

“嗯,但是呢,这个蠢货已经有姑娘来,你呢哪天看上谁家姑娘和我说声,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嗯”

关久久打着哈哈说:“就是帮你娶回来的意思啦!”

狂风看着关久久,惋惜地叹了口气。

暴雨一把搂过狂风,在他耳边轻声说:“洛扇,你还有我呢。姑娘哪里有你重要。”

狂风感激地拍拍暴雨的肩膀,看到柳凝梅正在对着房间里吹着什么。

“蒙汗药”

柳凝梅摇摇头,“那种凡人用的东西怎么能和我的比。你们看好了。”

四个小洞洞又被四只眼睛填满了。

房里一片春光,却在柳凝梅粉色的烟雾笼罩下停了下来。

随云跟个木头人一下,直挺挺地下床,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走去,床上的沉木像个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四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关久久不解地问着,“他这样能走到沉土木闺房去吗”

柳凝梅想了想,这四殿下平日里和沉土木混迹在一起,一定知道闺房在哪儿,自己要是胡乱指路,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柳凝梅并起两个手指,嘴里念念有词,果然,随云在一个走廊处停下,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安全起见,我们跟上去看看,狂风暴雨,你们把沉木捆了,去匠造局等我们。”

关久久挥了一下手,就和柳凝梅一起跟上了随云。

“是,小姐。”

狂风暴雨跳进沉木的房间,将准备好的麻袋抖开,沉木就跟尸体一样任人摆布,手脚也没有捆绑,就那么红果果的装进了麻袋。

“走!”

暴雨扛着麻袋噌地飞出了窗外,狂风整理好沉木的房间,出去的时候再轻轻关上了门窗,好像沉木根本就没有回来过一样。

另一边,关久久和柳凝梅跟着随云慢慢地走着。

“这么晚了,应该没人会出来了吧”

关久久四下张望着,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了,“不好!梅姐,是那个大块头!”

柳凝梅顺着关久久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中衣的大个子正打着哈欠,连灯笼都没有提的就出来了。

“小姐,这是沉火木!”

柳凝梅认得这个五大三粗的三小姐。

可是沉火木就像梦游一样,晃晃悠悠地出来了,绕了一圈,眼看就要和同样晃晃悠悠地随云撞在了一起。

关久久转转眼珠,笑了:“俗话说的对啊!择日不如撞日,梅姐,你化成沉木的样子,给她一刀,别死了。”

柳凝梅这千年的道行,一听就明白了,“我懂小姐的意思,小姐看戏就好。”

说话间,柳凝梅一个粉色的转身,化成了沉木,穿着薄薄的中衣,手里拿着沉木的剑,连这剑都挑不出毛病来,一模一样,就像是从沉木那里偷的一样。

柳凝梅小跑过去,娇声叫着:“殿下!你怎么如此狠心,方才的暖玉温香都是假的吗!”

柳凝梅这一喊,叫醒了意识模糊沉火木,和被操纵的随云。

“二姐!你做什么!”

“木儿!你拿着剑干什么!”

柳凝梅挑起剑,划开了随云的衣裳,怒骂到:“好你个三心二意油嘴滑舌的臭男人!刚刚夺了我的贞洁,现在又要去夺土儿的!”

“你乱说什么!”

随云没能反应过来,身上也没有半点功夫,肩膀硬生生被柳凝梅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沉火木看了,连忙冲上去,护着随云,指着柳凝梅吼道:“二姐你疯了!这四殿下历来喜欢的就是土儿,你瞎凑什么热闹!你是二殿下的人啊!”

“起开你这肥婆!”

“你他妈说我什么!”

沉火木也怒上心来:“自己什么货色好意思说我!我可没有偷人的爱好!更何况还是自家姐妹的男人!”

随云捂着伤口喊到:“你胆敢重伤皇子,本殿看你是不要命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许多人,纷纷都走出了房间来。听到四殿下三个字,沉土木一骨碌地爬起来,外套都没披就跑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柳凝梅扬起嘴角,轻蔑一笑,衬着沉火木看向沉土木的瞬间,一剑刺向她的大腿根。

“啊——”

柳凝梅速度之快,众人来不及反应,沉火木就跪了下去,血如泉涌。

“姐姐!殿下!”

沉土木哭喊着跑上去,抱着这个,扶着那个的,冲着下人喊到:“还愣着干什么啊!去叫爹爹和大姐啊!二姐造反了!”

下人们慌成一团,“对对对,快去叫老爷和大小姐!快!”

一批人去找人了,一批人手忙脚乱地帮沉土木把沉火木和随云扶到了大堂里。

沉家的护院长喊到:“即便是二小姐,也别怪奴才们心狠了,得罪了!上啊,抓住二小姐!”

护院,家从,一应而上,将柳凝梅团团为住,柳凝梅瞄了一眼关久久,嗯很好,藏在没人发现的地方看戏,我家小姐真激灵。

柳凝梅扬声喝到:“就凭你们这些鼠辈,想抓住本小姐,做梦吧!哈哈哈…”

随着刺耳的笑声,柳凝梅身边散出粉色的光芒,刷的一下不见了,顺带着将藏的严实的关久久一把拉走,消失在了夜空中。

护院长捏紧了手里的棍杖,咬着牙对大家说:“走!去回禀老爷!”

一群人疯跑到了大堂,沉鹤立和沉金木已经醒了,沉金木和丫鬟们正在给沉火木和随云处理伤口。

“真是不像话!”

沉鹤立狠狠地拍了桌子一掌,“木儿向来知书达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你在说谁知书达礼”

随云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牙切齿地,冷冷地说到。

沉鹤立面如土色,慌忙跪下。

108可怜的小土儿

沉鹤立颤抖着说:“殿下息怒啊,木儿平日里确实是知书达礼的,不会这么以下犯上,今番此举,一定是受人蛊惑的啊!殿下明察!”

“呸!”

随云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拉动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冲着包扎的下人就摔了一个耳光:“去你的贱人!没轻没重的,弄疼本殿了!滚滚滚滚滚!”

沉土木见状,连忙让挨打的下人下去了:“去换盆热水来,我来帮殿下包扎,你们去看看姐姐。”

沉土木小心翼翼地给随云上药,随云不满地托起沉土木的小脸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把我的土儿吓成什么样了!”

“殿下…”

随云伤的根本不重,两三下便包扎好了。而沉火木的大腿伤到极重,血流成河,脸色都苍白了。

“爹爹,我看二姐今天也是不对劲。”沉火木咬着牙,勉强调整了呼吸,张嘴到:“我方才出门,见到殿下已经到了土儿房间的门口,二姐突然拿着剑跑出来,衣衫不整的,对着我们就是一通大骂,举剑就刺,大家都看见了!”

随云也附和道:“对!就是这样,沉鹤立啊,你是怎么管教女儿的!本殿要娶的人是土儿,这事众人皆知。沉木是二哥的人,我们也都知道,你说说,她自己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还怪本殿!是何道理!”

沉鹤立头疼的,自己女儿们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沉木毒辣,一心想当皇妃,甚至有朝一日能当上王后,但是她万万不会去勾引四殿下的。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

沉鹤立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随云转了转眼珠子,嬉笑到:“诶,沉鹤立,这么着吧。本殿历来心善,你们沉家本来就是二哥的人,本殿不好拿你们怎么样。而且给你们治罪,会牵连到我的土儿,和三哥的火儿,所以。”

随云看了眼沉土木,笑了:“土儿便随本殿进王城吧,本殿去和二哥说一声,把沉木抓回来即可。”

“什么,让土儿进王城!”

沉鹤立有些惊吓,“这…这现在准备婚事,也来不及了啊,马上就过年了,年后又是王上大寿,这…”

“想什么呢你。”

随云轻蔑地白了沉鹤立一眼:“本殿是说带土儿进王城,说了要娶她吗”

沉土木一惊,抬头怔怔地看着随云。

“本殿带土儿回王城,让她给做个侍妾,如何”

随云挑起沉土木的下巴,细细揉着,“本殿定不会亏待土儿的。”

“这可不行啊殿下!土儿年幼,好歹也是沉家的小姐,怎么能和那些下人一般,直接带进王城,当什么侍妾呢!”

沉土木也含泪轻声问道:“你可是认真地说好八抬大轿娶我进王城的,如今只是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吗”

帮沉火木包扎好伤口,许久没有插嘴的沉金木缓缓地开口了:“爹爹,女儿知道殿下的意思。土儿当侍妾,若殿下真心心仪土儿,终有一日会将土儿扶正的。问题是,现在是木儿刺伤了殿下,论起罪来,这是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

随云满意地点点头:“嗯,对,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啊,这才叫知书达礼。沉鹤立,你还不如你这大女儿呢!”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沉金木看土儿一脸不情愿,一脸的委屈,便将她拉到一边,悄声到:“傻妹妹,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左右殿下心仪你,先做个侍妾,姐姐在中间帮帮你,很快就做上皇妃了,总比这大半夜的,把事情捅到王上前面来的强。他们都是皇子,我们算什么,亏的可是我们。”

“可是姐姐…”

沉土木心下了解,这是他们一大家子的命,恰巧碰上的是这个四殿下。

“你想,如果,刚才木儿刺到的是二殿下呢”

沉土木想了想,咬了下嘴唇,眼睛别到了他出:“二殿下会当场把我们都杀了…”

“对喽,就是这样。”

想明白后,沉土木走到随云身边,拉拉他的衣袖,红着脸到:“殿下,我跟你回王城,你放过爹爹他们。二姐的事儿,交给二殿下处理吧。”

“你叫我什么”

随云听到她愿意跟自己走的时候,心花怒放,仿佛什么计谋得逞一样,一把搂住沉土木,“像以前那样叫我就行拉。”

“随云…”

“好好好。”随云满意地笑了,看了看重伤的沉火木,她正在安静地看着这出好戏,一点意见都没有。

“沉鹤立,今晚本殿就留宿在土儿房里了。这件事,本殿明日回去和二哥单独聊聊,其他人,本殿便不追究了。”

说完,随云抱起沉土木就往房里走去,丝毫不管其他人的想法。

沉金木拉拉沉鹤立,沉鹤立叹了口气,摇摇头:“谢殿下不杀之恩。”

只要留着命,他们也不算亏。



屋顶上,扛着麻袋的狂风暴雨蹿到了匠造局里面,双童正在门口接应。

不多久,关久久和柳凝梅也回来了。

“双童,走,我们一起进去。”

柳凝梅拉上双童,在前面带路,带着关久久七拐八绕,走到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库房里。

狂风暴雨已经在里面了。

“这个库房,一起是用来堆废弃木材的,后来老爷在前面弄来个新的大库房,这件小的就空置下来了,刚好给我们用。”

柳凝梅拍着手,推着双童和关久久进了库房,关上了门。

库房不大,但是作为一个卧室算是刚好的。

关久久进门,看到一张小床,床上放着套着沉木的麻袋,墙旁边立着一个柜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狂风暴雨正坐在桌子旁。悠闲地喝着水,面具早已丢在了桌子上。

“小姐,你们回来啦。”

关久久点点头,走到床边,踢了踢麻袋:“嘿嘿,梅姐,把她恢复正常,我们玩玩。”

“玩玩”

狂风暴雨一愣,“小姐你要干嘛!”

柳凝梅素手一挥,一层粉色的薄雾将库房包裹了起来,“小姐,有这个结界在,外面的人听不到我们的声音,我们却可以洞悉外面的一风一雨。”

关久久眼冒精光,嘴角带笑:“如此,甚好。”

双童解开了麻袋,将一丝不挂的沉木直挺挺地摔在床上。

看到眼前的女子,双童嫌弃地一皱眉:“这种货色…”

柳凝梅笑道:“别嫌弃啊,好歹也是炼毒的至阴之体,有助修为的。”

正说着,柳凝梅兰花指一弹,解开了沉木的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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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沉木,搞她!

“呼——啊——”

沉木从幻术中脱离出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是从水里憋了很久才出来一样。

缓了缓神,沉木发现了不着片缕的自己,连忙抱住了身体,看看四周:“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沉木不认的双童,也不认得狂风暴雨,惊慌地叫了起来,身上,没有带剑,没有带毒的,只是凶神恶煞地瞪着着四个男人。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二殿下的人!你们可想清楚了,你们这是在和王城作对!”

沉木咬着牙,拼命地捂着身体。

“呵呵…”

柳凝梅蔑视地看着沉木,“哎哟,二殿下啊,我好怕怕啊…小姐,你怕吗”

“嗯嗯好怕好怕,怕的尿裤子。”

四个男人让到了一边,关久久坐着,玩味地转着茶杯,看着沉木:“嗨,二姐姐…”

“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沉木看到关久久,一下子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反正看都看了,就放开了手脚,扑倒桌子上来,双手搭在关久久的左右两边,恶狠狠地说:“贱人,你把我虏到这么奇怪的地方要做什么!你不怕爹爹和二殿下向你问罪吗!”

“二殿下爹爹”

关久久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沉木:“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在他们两人心里,是你沉木重要,还是我这沉水木的皮囊重要!”

“你什么意思”

沉木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沉水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这个人,又不像这个人。

“梅姐。”

关久久轻轻唤了一声,柳凝梅摇身一变,化成了沉木的样子,虚拿着剑着样子,对双童说:“我刚才啊,变成沉木的样子,划伤了木柳随云,又捅伤了沉火木,”

柳凝梅虚手,一前一后,一进一出,在双童身上比划着。

“然后啊,木柳随云大发雷霆,沉鹤立为了平息他的怒气,答应了把沉土木送进王城,当他的侍妾,顺带着,让二殿下处置你。”

柳凝梅在双童中间转了个圈,停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变回了自己的样子,“怎么样”

“好!”

双童和狂风暴雨走心地拍着手,一脸的崇拜:“梅姐厉害!”

“梅姐棒棒哒!”

关久久捧着脸,一脸花痴地看着柳凝梅,又冷了下来,伸出手指在沉木光滑的身体上滑走:“二姐姐啊,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呢,小妹我是放你回去也行,不放你回去也行。我就凭自己高兴喽。”

“贱人…”

沉木气的浑身发抖,像筛子一样,根本停不下来,银牙咬的牙床都出了血,想抬手给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女子一个狠狠地巴掌,却像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动弹不得。

“我贱不不不,”关久久笑了,“二姐姐,和你这个心里装着二殿下,却去勾引四殿下的小浪蹄子比,小妹我连个屁都不是。”

关久久双手伸出食指,戳了戳脸上浅浅的酒窝,嘟嘴一笑。

“哇,我们小姐好可爱啊…”

柳凝梅欢笑着,从背后抱住了关久久,磨蹭着:“哎呀,真可爱,这么可爱的小姐,你这个婊子拿什么比”

狂风暴雨冷眼看着,双手抱胸,哼了一声,“我们家小姐冰清玉洁,断不会做出勾引男人的事来。”

“我们小姐至情至性,没有那么多无耻的想法!”

沉木软在椅子上,只剩那眼神,不甘示弱地剜着每一个人,“你,你们…”

“双童,别愣着了。”

柳凝梅将墙脚的大缸挪了出来,拍了拍:“小姐你看,这个缸不错吧,天空砂呢。”

“天空砂”

关久久和狂风暴雨好奇地上前摸着,这种材质没有见过,手感出奇的好。

“这可是我们涂…”

“梅姐!”

柳凝梅咳了咳,哇差点露馅啊,调整了一下她重新开口:“这是我们大王特地送给小姐的缸,一砂难求呢。”

“哇,那要谢谢你们大王啊,这个缸真好看。”

关久久摸着缸上的花纹,十分满意。暴雨不解,问道:“小姐,这么好的缸,用在这个破鞋身上,会不会太浪费了”

关久久捏捏暴雨的脸:“诶,你有所不知。我和梅姐是这么想的,我们住在春风得意,吃人手短,好歹送她点什么作为馈赠,不然显得我们小气。”

柳凝梅绕到沉木身后,捏着沉木依旧在颤抖地身体,说到:“小姐想把沉木做成礼物,送给梦姑,这个别致的风景,一定能给她带来理想的利益。”

“哦——所以你们要怎么做”

暴雨没有明白,环顾了一圈,沉木在看到那个缸之后,便脸色煞白,她被柳凝梅定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人鱼肉。

狂风看了眼关久久,对暴雨轻轻说:“我想我知道小姐的意思了。”

“嗯”

“我听说过一种酷刑,十分残忍…”狂风没有继续往下说,看了看沉木,她一个炼毒的,什么没有听说过,现在不仅仅是脸上煞白了,全身都已经吓的惨白。

“先等一下啊,”柳凝梅转头对双童说:“你们来吧,这种体质最容易增进你们的修为了,我是用不着了,给你们刚好。”

“多谢梅姐。”

双童抱拳,乖巧地点头,齐齐看向了沉木。

“你们,又要干什么!”

沉木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连反抗都反抗不了,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

“诶,二姐姐此言差矣啊。我们至今为止就是聊聊天,喝喝茶,什么都没做呢。”关久久萌萌地笑着,显得呆萌可爱,和她心里的阴暗面完全不一样。

双童站在沉木两侧,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沉木顿时觉得全身燥热,痛苦不堪,“啊——禽兽!”

这一声禽兽让关久久明白了双童想要做什么。

“小姐,狂风暴雨,你们呢,只管坐着,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的修行方法之一。”

柳凝梅凭空变出几坛子酒,给他们倒上,自己开了一坛,坐在关久久身边,豪饮了一口。

关久久问道:“梅姐,这种事情不是折损阴德的吗,怎么会有助于修行呢”

柳凝梅还未回答,狂风插话到:“对不起我想打断一下。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梅姐,你可以不说你们大王是谁,那,能不能让我们知道一下,你们究竟是…”

“究竟是什么妖怪是吗”

柳凝梅掩嘴嗤笑着,指了指双童:“你们耐心点,双童马上要现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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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行刑(上)

只见库房里一片淡蓝色的光芒,双童头上噌地一下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身后慢悠悠地飞舞着三条同样毛茸茸的尾巴。

“哦——”关久久恍然大悟,“我想我知道了。”

“我们也知道了。”

狂风暴雨点点头,这种数量的尾巴一看就知道了。

“只是,梅姐啊,”关久久疑惑地看着同样露出了耳朵和尾巴的柳凝梅,问道:“那天听你说你是千年的道行,那为什么你只有一条尾巴啊不应该是好几条吗”

柳凝梅甩甩自己又大又柔软的尾巴,妩媚地笑着:“小姐,是这样的,我们道行高的呢,可以把许多条尾巴并到一起,方便行动。双童不行。”

“哦哦原来如此啊。”

“小姐你认真看好了。”

只见双童慢慢地被浅蓝色的光芒笼罩,渐渐现出了原形来,比关久久想象中要小许多,显得特别可爱。

“哇,他们这么可爱的吗,有空让他们当我抱枕好了,一定很舒服的。”

关久久摸着柳凝梅的尾巴,喜欢的不得了。

“小姐,等我们换毛的时候,我们把收集好的毛给你做个抱枕把,还能做成毛领呢。”

柳凝梅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小的毛球递给关久久:“小姐,这个给你吧,这是我去年换毛的时候做的。”

“哇,真舒服,谢谢梅姐!”

关久久揉着毛球,继续看着双童。

双童合并为一体,变成了双头共用一个身体的…,此刻正骑在沉木身上,沉木痛苦不堪,恐惧和惊吓让她除了哭喊什么都不会理。

“啊——你们都是畜生!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沉木拍打着双童的兽体,哭喊着,怒骂着。

“双童,不必客气。”

关久久喝着酒,开心地拍着桌子,和柳凝梅笑的前仰后合的,暴雨的注意力还是在啃饼上面,对这种苟合之事没有兴趣,也许心里想的是那个姑娘吧。

狂风就没那么好的性子,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背对着双童,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沉木自小喜欢研制度毒药,所以经常以身试毒,练就了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就是流着的血都是毒的。

只可惜,即便是她咬破自己的手指,也毒不到关久久,双童至阳的体质能直接吸收了沉木身体里的阴毒。

双童正需要这样的至阴带毒之体,来稳定体内的至阳之气,可增进许多修为,害的还不是良家女子。

双童肆无忌惮地在沉木身上索取着,沉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兽体从尺寸上,速度上或是力道上来说,都非常人可比。

周身的酥麻舒爽和疼痛,以及尊严的被践踏,让沉木神识恍惚,气若游丝。

“哼,还真是便宜了这个骚娘们儿。”柳凝梅嗤之以鼻,就这种人,还想当皇妃还想害我们小姐真的是,不自量力。

一声长啸后,沉木身上暗色的毒液和双童浅蓝色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浓缩成了两个人形,慢慢变成了衣裳整洁,神清气爽的双童。

双童脸上隐约还有些红晕,二人镇定自若,仿佛刚才的兽行与他们无关一样。

库房恢复了明清,沉木趴在地上,娇喘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觉得身体都被掏空了,只剩一副皮囊罢了。

“好了,小姐,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柳凝梅看向关久久,关久久看着双童,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里有没有你们的同族”

双童疑惑,还是乖乖地抱拳:“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同族,应该都在附近的山里,但是,数量应该不多。”

关久久点点头,“无妨,以后每天叫来一个你们都同族,让我这个好姐姐伺候一下他们,就当是本小姐尽了地主之谊吧。”

柳凝梅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小姐,你好坏啊!”

“是,小姐,双童明白。”

双童乖巧,退到了一边。

“狂风暴雨。”

关久久叫了一声,“我们开始吧。”

柳凝梅站在缸旁边,摸着缸沿,一圈又一圈,嘴里念着,渐渐地,缸里就冒出了香飘万里的酒,直到满至边缘,才停了下来。

“小姐,酒好了,这是我们大王最爱喝的酒,人一泡进去,就软的不能动了,连定魂术都不需要呢。”

关久久命狂风暴雨架住沉木,对柳凝梅说:“梅姐,把她的痛觉神经弄到最敏感,就是我戳她一下就跟断骨似的那种。”

“好说。”

柳凝梅手指在唇上一点,一点粉色的光芒从指尖飘出,落在沉木额间。

“啊——”

一声惨叫,吓到了关久久,狂风连忙放开沉木,一把将关久久搂在怀里。

“卧槽,梅姐,这么厉害的吗,哇吓死我了。”关久久拍着胸口,从狂风怀里挣脱出来,见到双童已经帮忙按住了沉木。

“小姐请继续。”

关久久点点头,顺势从狂风胸口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弯刀。

狂风皱眉,“小姐,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

“知道知道。”

关久久拿起弯刀,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阴翳,扭曲。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我,都要你死。”关久久将弯刀举到沉木脸上,慢慢地打着弯儿,“但是啊,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将你制成礼物,送给春风得意。”

“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沉木沙哑着声音,在关久久耳边轻轻地喝到。

“我会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关久久弹了一下弯刀,发出噌的一声。

“你要做什么!你别碰我!”

沉木费力地挣扎着,但是身体被三个人按住,再加上方才的兽行,根本动弹不得。

关久久慢慢地拿起沉木的手,与她五指相扣,用弯刀抵住沉木软绵绵的指尖,突然猛地向上一挑。

“啊——”

沉木发出撕心肺裂的叫喊,而库房外一片静悄悄,没有人听的到。

“啊——”

随着沉木一声比一声悲切,却更加无力的惨叫,关久久麻利地将沉木双手双脚的指甲都剥落了,整齐地摆在桌子上,亮给沉木看。

柳凝梅在一旁控着血,不让血到处流,都收集在一个小瓶子里。

“嗯,这个血啊,我拿回去炼丹,炼好了给双童送过来,怎么样”

柳凝梅满意地看着略带绿色的血,将小瓶子收了起来,双童想了想说:“小姐不是说让同族过来吗,梅姐,你炼好丹后,放这里,来一个同类,送他一枚丹药,如何”

关久久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双童真是善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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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小沈风和小秦舞

关久久恢复了笑容,提着地上疼的躺尸的沉木,“叫啊,喊啊,在床上那么浪,这会儿怎么叫的这么单调”

“贱…人…”

沉木感觉自己就像被雷劈了二十下一样,由内而外的焦了。

双童和暴雨提着跟破布一样的沉木,丢进了装满酒的缸里,噗通一声,沉木浮在了酒中。

“好香啊…”

沉木入酒后,酒波荡漾,香气更加沁人心脾了。

柳凝梅戳了一下沉木浮浮沉沉的脑袋,对关久久说:“小姐若是喜欢,我叫人送几坛来,大王一定肯的。”

“好,那就来他百坛,我们过年喝!”

关久久拍着手,看着酒里已经晕厥的沉木,对双童说:“你们照顾好她哦,等我们有空过来继续。”

“是,小姐,放心。”

双童乖巧起来真的像家里的小弟弟,软糯可爱,一点都不像凶兽。

既然来到了匠造局,关久久就没想着会春风得意了,柳凝梅不想呆着,就回去和牙婆她们交代一下。

狂风暴雨带着一蹦一跳的关久久来到了沈风的房间外面,偷听了一会儿。

“没动静也。”

“会不会已经睡了”

三个人面对面摇了摇头,准备敲门,就听到门里传出来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猫在外面,真的以为你们能听到什么吗。”

关久久尴尬地推开了虚掩的门,看到沈风只披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坐在窗边,悠闲地喝着茶,长发侵泄而下,夜色朦胧,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模糊,心里却和明镜一样。

“回来了”

沈风朝关久久伸出手来,关久久一个人蹦了进去,“诶,你们不进来”

狂风说:“小姐你和大哥休息吧,咱哥俩随便找个空的客房也睡去了。大哥能保护你,好歹让我们偷个懒。”

“好的好的,你们去吧。”

暴雨从外面关上了门,两个人轻车熟路地走了。

关久久拉住了沈风的手,沈风轻轻一用力,将关久久拉到了身边坐下,将自己的茶杯放到她嘴边,“醒醒酒,一身的酒气。你到底喝了多少”

关久久也不客气,一口喝了茶,咂咂嘴,“咦…什么味儿…”

“这是冻顶。”

沈风淡淡地说着,嗅着关久久身上奇异的酒香,继续问:“你们,偷偷摸摸的,把沉木怎么了”

“诶,你怎么知道”

关久久好奇地转过头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沈风,“我记得我们出去的时候,金盏正在找你喝酒呢。对了,你们说了什么呀情绪那么低落,小年夜也!开心点!”

关久久转过身来,两只手指戳着沈风的脸颊,让他的嘴角向上高高地扬起。

“没有不开心。”

沈风将关久久小手放下,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嗯嗯嗯,我听着呢,我喜欢听故事。”

关久久双手托腮,坐在沈风大腿上,放佛相识已久一般。

“我,并不是沈家的独苗。”

沈风看向窗外,脸上略微有些忧伤。

那一年,沈风四岁,哥哥沈玉,姐姐沈蝶,三个人漫山遍野地玩闹,皮归皮,可是学起生意来,还是有板有眼的。

一日,沈风遇上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小小年纪便一身劲装,戴着面具,嘴角都是冷的。

沈风见小姑娘在树底下休息,悄悄地用树枝将那奇怪的半脸面具挑开了。

“什么人!”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气,看到了躲在树后面捂嘴偷笑的沈风。

“找死!”

小姑娘凶悍,追着沈风揍,直到将他揍的满头包。沈风揉着脑袋嘟着嘴,不满地念叨着:“你是谁家的闺女,这么凶残以后嫁不出去的!”

小姑娘眉头一皱,也嘟起了嘴:“我师父说了,干我们这行的,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谁还指望着能嫁人”

“你们这行做什么的呀”

沈风围着小姑娘转了好几圈,戳了戳她肩膀上的护铠,疑惑地说:“你看着还比我小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穿成这样子,难不成你师父是镖师你们是押镖的”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嗯…不一样呢,比押镖更危险。所以要跟着师父,好好学功夫。”

沈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面具还给了小姑娘:“这个还你。我叫沈风,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你师父教你功夫,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沈风粉嫩嫩的脸一眼,笨手笨脚地把面具戴好,嘟嘟的小嘴一尖,有些委屈:“你没有师父吗我师父说我太小了,只能先学一些步法,逃跑好用。”

“难怪你这么容易就追上我了。”沈风拍着手笑道:“那也很厉害了,教我教我,对了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正打算开口,远处传来一个凶狠的吼声:“秦舞!你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回来!和谁说话呢!找死吗!”

秦舞连忙对沈风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地说:“师父他可凶了,不能让他发现你,快藏起来!”

沈风点点头,又躲到了树后面,看着秦舞跑向那个师父,师父牵着秦舞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秦舞没走两步就回头看看,没有看到沈风人。

“秦舞…”

沈风记住了这个名字,笑眯眯地跑回了家。

刚到家,沈风就发现家里十分热闹,大堂围了许多人,个个正襟危坐,看似十分严肃。

沈风躲在门口偷听,发现哥哥姐姐在门对面,也在偷听着。

大堂里,大人们正在聊着什么,沈风听着听着就往前挪了几步,突然瞄到了大人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劲装。

沈风看着看着就没有注意到脚下,噗通一下就摔到了地上,在正门的中间,大堂里的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沈风的身上。

“这位,是公子吧”

同样一身劲装的一个老者瞥了眼沈风,声音和刚才在树那边听到的一个样,是秦舞的师父,只是少了方才的怒气,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压。

“正是。这是我的小儿子,沈风,今年才四岁。”沈风的父亲的语气里充满了敬重,但也是不卑不亢。

“小风,快进来见一下虎狼师团。”

沈风的父亲朝沈风招招手,沈风拍拍屁股,咕噜一下就爬了起来,跑到了大堂中间,乖乖地对着老者拱了拱手:“师父好。”

沈风嘴里说着话,眼光却瞅向了老者身后的秦舞。

112带回去,组起来

老者看到沈风的目光,看了眼身后的秦舞,“你们认识”

“不认识!”

秦舞急忙叫到,差点跺起了脚。

老者见到秦舞的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有数,缓缓地问道:“小公子你说,你们是否认识”

沈风歪头想想,拱手,认真地回答:“回师父的话,小风确实不认识秦舞。只是从未见过这样劲装的小姑娘,便好奇挑开了她的面具,问了名字。如果有所冒犯,还请恕罪。”

说着,沈风对着老者和秦舞各点了一下头,又冲着自己父亲拱了一下手:“父亲,今日贵客来访,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小风先行告退了。”

“好,你且退下吧。”

沈父见沈风的回答恭谨有礼,便允许了他的告退。

只是沈风才刚转身,便被老者叫住了,“小公子方才说,扯了秦舞的面具”

“是。”

沈风乖巧地回答。

老者起身走到沈父面前,眼里布上了先前并没有的寒光,眉头紧皱,连嘴角都绷紧了,“沈老先生,这事就要重新再议了。”

沈父没有反应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周身的气压极低,瞬间后脊梁一阵发凉,见老者站起,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走下了上座,双手抱拳,问道:“邪老,此话怎讲”

邪老看看沈风,指了指秦舞:“这位,是我们宗门的遗孤之一,原是双生花,只可惜在大难的时候遗失了另外一个,所以,我们宗门的人格外珍惜她。”

“我听说过虎狼师的事情,确实是个遗憾。如此幼小的孩童能存活下来,换做是我,也是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沈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若她小小年纪要面临灭门之灾,那真的是想想就心疼。

想到这里,他偷偷瞄了眼门口,他知道沈玉和沈蝶就在门口。

而两个孩子因为邪老散发出来的气压震慑到了,蜷缩在门边满头是汗,失去了思考能力。

反观就在大堂的沈风,镇定自若地站立着,好像感觉不到压力一般。

邪老点点头,对沈父的反应十分满意。

“秦舞本身是女娃娃,资历非常好,而宗门里的搭配都是一男一女,又有着戴面具的习惯。所以宗门决定,若是有男娃娃在武斗会上有能力将她面具挑下,就将他们组成一队。”

邪老说着话,偏头看了眼一脸调皮可爱的沈风,这个娃娃也是资质极高的,这么强的气压,门口的两个大娃子都已经软的站不直了,他还这么的一脸无辜,金丝白袍,玄靴玉簪,袖子里藏着一条柳枝,眼里闪着通透的光芒。

“沈老先生,原本我们商量着,让大公子进入虎狼师团,现在看来,只能委屈一下小公子,跟我们走了。”

邪老叹了一口气,收了戾气,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小公子既然已经摘了秦舞的面具,就暂时和秦舞组在一起吧,一起习武,共同进步,若有一日你负了他…”

“师父师父…”

邪老身后的一名弟子急忙小声地打断了他的话:“师父,话说早了,组个队而已…”

“咳咳…”

邪老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吧,暂时组队了,若是不好好练武,非伤即残的,可别怪为师的心狠,不帮你医治!”

沈父有些手足无措,已经说好的送沈玉进虎狼师团的,一下子变成了沈风,这让沈父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玉体格强健,喜欢打打杀杀的,沈风却是一股子书生气,沈父根本没有想过让他去习武,更何况是名响天下的暗杀师团。

“邪老,你看,这种事情,是不是也要问问孩子的意见虽然小风才四岁,好歹,这也算是人生的转折吧…”

沈父字里行间都是不舍,沈玉在门口听到了,连忙跑进了大堂,沈蝶拉不住他,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跑了进去。

“父亲!”

沈玉冲上前,脚底带着轻功的底子,轻巧无声地停在了沈父面前,对着二人抱拳道:“父亲,孩儿八岁了,能照顾好自己,孩儿比三弟更适合去虎狼师团。望父亲成全。”

沈玉铿锵有力,有着与八岁孩童十分突兀的沉稳和气魄。

就局外人来看,他们的大公子自然是比小公子更适合进入虎狼师团的。

沈蝶穿着华丽,有着书香门第之家的大小姐风范,她拖着只比脚跟长一点的长纱,稳步上前,微微地屈膝,道了个万福:“小女沈蝶,见过爹爹和邪老师父。”

“免礼免礼。”

邪老先沈父一步开了口,似乎他特别喜欢女娃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舞会说他凶了。

“小姐真的是文雅有礼,沈老先生教导有方啊。”

邪老对着沈蝶笑眯眯地,转向沈父后又是面无表情。

沈父连忙问沈风:“小风,你可想好了你可愿意和为父的呆在狼眼,学习经商”

众人齐齐看向沈风,谁料沈风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道:“父亲,小风愿意去虎狼师团,和秦舞一起习武。还请师父放心,小风不会比秦舞差的,定能保护好她。”

“小风!你可得想仔细了!”

沈玉心中气愤,奈何那人是他三弟,他不可以将怒气发在他身上,只是着急地责问着。

沈蝶也觉得不妥,拉着沈风的手,轻声细语地劝着:“小风,这不是开玩笑,我们都还小,哥哥已经大了,并且已经有拳脚的功底,你怎么能瞎凑热闹呢”

沈风看看温和的沈蝶,和气急败坏的沈玉,又抱着小小嫩嫩,手背上还有小小的肉坑的拳头,坚定地回答:“请大家放心,小风已经想好了,我要加入虎狼师团!”

奶气的孩童之声,说着这么肯定的话,显得十分违和,但是又这么让人安心。

秦舞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怯,这个小哥哥,好生奇怪啊,听大人们的话,他应该在家里好好读书,怎么偏偏要往这刀口上撞呢

沈风像感应到秦舞的心声一般,朝她的方向看去,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一束阳光,直射秦舞受伤的幼小心灵。

只那一笑,小小的秦舞,眼里心里便只有这个爽朗的小哥哥,什么宗门,什么仇杀,什么暗卫,都不重要了,只要和这个小哥哥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了。

“师父,”

秦舞终于开口了,“师父,带小风哥哥回虎狼师团吧。”

邪老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只怕这是秦舞见过的,邪老最温暖的微笑了。

113流光纱

来到虎狼师团的沈风,整日和秦舞在一起,勤奋好学,努力刻苦,很快就赶超了秦舞的功力,得到了邪老的真传。

“真是像邪魔一样的资质。”

邪老如是称赞,将已经十四的沈风和秦舞叫到了身边。

“十年了,你们两个配合默契,完成了许多任务,现在,为师要交付你们一个终身的任务,你们可以下山了。”

邪老递给二人两个崭新的面具:“宗门大小姐,已经找到了。现在化名天香,在某处藏身,你们负责保护她,舍弃性命也要保护好她。”

“大小姐”

这十年来,沈风和秦舞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下落不明的大小姐,如今找到了,也算是喜事一桩。

“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誓死保护大小姐!”

这时候的沈风,血气方刚,眉宇间有着极重的杀气,但是因为他长了倾国倾城的脸,宗门里的姑娘们,无不为之倾倒。

秦舞再过一年就要及笄,因为常年习武,身形和沈风竟然不相上下,只是那面容生的姣好,令人侧目。

“好,很好。”

邪老已经两鬓斑白,背也有些驼了,咳了几声,缓缓劲,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正式给你们名号,小风杀伐决断,从来没有悲悯之心,就像地狱里的阎王。舞儿铁腕手段,毫不拖泥带水,就像那吃人的钟馗。”

沈风和秦舞相视一笑,对着邪老单膝跪下:“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负众望,就此别过!”

邪老满意地看着两个神速离去的身影,又咳了几声,邪老看着掌心的黑血,嘴角拉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臭老头,你别想把我们大小姐怎么样!小老儿的这两个旷世奇才,一定会让你们吃尽苦头!”

话刚说完,邪老腿一软,倒在了满眼碧绿的山顶上。



“我们找到了大小姐,谁知她竟然和微服出巡的木柳鼎日好上了,不久就有了身孕,本也没什么。木柳鼎日答应回王城去准备册封大典,准备好就来接大小姐进王城。”

沈风淡淡地说着,茶壶已经空了。

关久久坐在沈风的大腿上,玩弄着茶杯,突然想了起来:“咦,那你的哥哥姐姐呢,以前从未听你提起,沈府也都是你在主持大局,他们人呢”

“都死了。”

沈风将关久久搂在了怀里,不知道怎么的,搂着关久久,比搂着金盏要更舒适,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和她一样,都死了。”沈风这一刻居然有些哽咽,将关久久搂的更紧了,“宗门有个仇家,就在他们杀到我们躲藏的地方的时候,我才知道,沈府被他们杀了个精光,别说我父亲了,大哥和二姐都惨遭毒手,姐姐还被那群恶人玷污。”

关久久听的啧了一声,抬起双臂,抱住了这个沉浸在忧伤里的男子。

“当时大小姐即将临盆,我和她奋力对抗仇家,等待着木柳鼎日的援军。”

“我们等了一刻又一刻,直到第三天,我和她都筋疲力尽,仇家也只剩下寥寥数人,眼看着他们要与我们同归于尽,我便要杀了那为首之人。”

“却不想,我中了对方的幻术,我眼里的仇家,其实是她…”

沈风没有继续往下说了,闭着眼睛,抱着关久久静静地坐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关久久能感觉到,沈风全身紧绷,双手微微颤着。

“所以你那天才说,是你亲手杀了她”关久久不是没有听到,也不是没有听懂,偶尔装个傻,生活不易啊。

沈风点了点头,平复了心情后,继续说:“大小姐生下了小皇子,我们回到了王城,木柳鼎日封了大小姐娘娘的位分,我便一个人守着她们娘儿俩。娘娘知道我心里不痛快,便放了我回沈府,从此,虎狼师团里的搭配,再也不是一男一女了。”

关久久灵透,即便沈风没有说这些话,她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今日怎么想着和我说了”

关久久不想让沈风再沉浸在这个悲伤中,希望他恢复原来的笑脸,便系那个扯开话题,要想人笑,自己要先笑。

关久久双手托腮,左右摇摆着脑袋,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摇的兴起,身体都摆了起来。

“想说,就说了。”

沈风被关久久这么一摇晃,身体霎时绷了起来。

“水木,麻烦你别动了行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关久久看了看他们所坐的位置,显得很无辜:“不危险啊!这个小台子不过离地一尺,这摔下去又没什么大碍。”

说着,关久久摇晃的更厉害了,抓着沈风的轻纱,摇头摆尾的,一不小心,撕拉一下,将沈风昂贵的轻纱撕出了一个口子。

“诶”

“啊!”

关久久怔怔地看着手里薄如蝉翼的轻纱,尴尬一笑:“沈大老爷,人家把你衣服弄破了…”

沈风咬着呀嘶了一声,紧紧捏着关久久的两个软绵绵的小拳头,“你,知不知道这件流光纱价值几何啊”

“流光纱好名字好名字…”

关久久打着哈哈想逃跑,却被沈风大力地抓起,像提小鸡一样丢到了床上:“流光纱!整个狼眼就这么一件!一件!连王城里的人都没见过!老子也是偶然才得到的!你居然给弄破了!老子连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补!”

“呜哇…人家不是故意的嘛…这么凶我干什么…”

关久久作势就要哭,盘着腿拍着床铺,“是你自己没事儿穿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啊!相亲啊!这么宝贝的衣服你就该拿个供桌给供起来,你还穿在身上!别说破了,我看你就算是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洗吧!”

“好啊,你居然还敢这么说话,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左右你已经侍过寝,殿下不在这里,没人知道!”

沈风说着就跳到了床上,压上了关久久小小的身体,力道之大并不像玩笑,“刚才就叫你不要动不要动,偏要惹我,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向殿下告状!”

关久久见沈风脸上的神色带有玩笑之意,心下知晓他不会动真格的,便自己动手宽衣解带:“行啊行啊你,你来啊,连自己主子的女人都敢动,我看你这是要谋反啊!”

关久久刚刚解开外套,腰间毛茸茸的球球就掉了出来,跟着毛球一起掉落的,是关久久第一次到春风得意的时候,从金盏被子上拿下的那片羽毛。

“白凤的羽毛”

114白凤的羽毛

沈风拿起羽毛看了看,是白凤的羽毛没错,“就是那天,梦姑给你的”

“嗯对啊,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关久久见沈风重新端坐在了一旁,也马上起身,坐在旁边,看着隐隐有些微光的羽毛发呆。

“诶!你居然也能拿的到羽毛也!”

关久久十分吃惊,她记得梦姑告诉过她,也伸手演示过,寻常人等,根本碰不到着稀罕物。

沈风无意间瞥见了关久久粉粉的小肚兜,嗤嗤一笑,将羽毛放在床边,将关久久敞开的衣服拉好,系上带子:“也就是我,你就是脱光了我也不会碰你的。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大大咧咧的。”

关久久翻了个大白眼,去你的,那是你们没见过比基尼。

“先不说这个,”关久久想要伸手去够着那羽毛,就见到羽毛已经掉落在了流光纱衣上,“诶,沈风你看,羽毛和衣服一起发光也。”

沈风回头一看,刚才开玩笑,把纱衣脱了丢在一边,结果滑落到了地上,而随手一放到羽毛,不知怎么着也掉了下去,此时正在纱衣上,两相辉映。

沈风和关久久一起下床,拾起纱衣,捧着羽毛重新坐在了桌子旁,两个人细细地看着。

羽毛冰凉的白光,引的纱衣共鸣,竟不知是羽毛和纱衣一起发光,还是羽毛的光芒散落到了纱衣上,看着像纱衣发光一般。

关久久伸手摸着羽毛,那份温暖还是一样的,光芒冷,触手却生温,这也是羽毛的一个神奇的特点了,但是很快,她发现了更神奇的地方。

“诶,刚才被我撕开的口子呢”

关久久惊讶地摸着完好无损的纱衣,寻找着方才的口子,“明明撕破了,怎么没了”

“从来只听过白凤的羽毛会带来祥瑞,可没有人说这羽毛能修补衣服啊!”

沈风也觉得神奇,便大着胆子将纱衣扯开了一个非常大的裂缝。

“喂你干什么啊!”关久久惊呼起来,没能阻止沈风的愚蠢行为,便站在了椅子上:“有没有搞错啊!刚才那个因为一个小口气气急败坏的蠢货是谁啊!现在这个自己把这么贵的纱衣撕成布条的傻逼又他妈的是谁啊!”

“虽然我听不懂什么是傻逼,但是很明显,这是骂人的话…”

沈风斜眼看了下关久久,又把羽毛丢上了纱衣,静静地等着。

关久久明白了沈风的意思,还是不安:“万一这羽毛只能修补小口子呢这么大的破布,修补不好你别哭啊!”

沈风弹了一下关久久傻愣愣地脸蛋,嘟着嘴的关久久特别像一只小金鱼,还是吃不饱饿着的那种。

但是很显然,羽毛轻而易举地修补好了被沈风撕成布条的纱衣,穿在身上,甚至还多了羽毛隐隐的那种光。

“真是神奇啊,这可是个好宝贝,以后不怕衣服破了。”关久久搓搓手,想把羽毛藏好,“趁着没人知道羽毛的作用,金盏和梦姑还拿不到羽毛,我可得好好利用这一点。”

“等一下水木。”沈风伸手拿过羽毛,“我们再试试别的,看看这羽毛能做到什么程度。”

“你要怎么做”

沈风没有回答,拿起桌上空了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将羽毛凑近茶杯的碎片,等了许久,茶杯也没有复原的迹象。

“看来,白凤的羽毛只能修补衣服。”

沈风说,谁知关久久拿起了另一边桌子上的纸,哗啦几下撕成了碎条,兴冲冲地跑到沈风身边,“沈风,这个这个…”

沈风看着关久久手里碎的不成样子的金宣,心都快碎了,他一脸无奈地说:“水木,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纸”

“嗯还能是什么写字用的纸啊…”

关久久是真不知道,这纸是泡着金粉做出来的,在阳光下,能看到闪烁的金粉。

“对…你说的对…写字用的…”

沈风只能心疼地看着关久久将羽毛贴在金宣上,半天没有动静,真想翻她几下白眼。

“嗯,看来是真的只能修补衣服啊。”

关久久也不想试了,打了个哈欠,收好羽毛,将金宣塞在沈风怀里,朝床铺走去:“睡觉拉。好困了。”

沈风看着怀里的金宣,欲哭无泪,这金宣工艺繁杂,造价极高,就被你这么轻易地撕成了碎片,啊,也不知道这个这么不识货的蠢货是谁啊…

沈风苦笑一下,算了,好在她没有把金宣旁边那个更为昂贵的天石笔架摔掉…

看看窗外夜色撩人,沈风也伸伸懒腰,嗯,睡吧,今后,不会再提这些人这些事了,伤心。

沈风上了床铺,关久久已经睡熟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放心啊。”

带着笑意,沈风背对着关久久躺下,也睡下了。

第二日。

关久久睡到了日上三竿,沈风也没有叫她起来,而是先去了匠造局,找到了那件小库房,双童已经在里面了。

“老爷!”

双童没有想到沈风会来,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了门外,没想把他放进去。

而沈风似乎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悠哉地扇着扇子,“里面大概是什么情况,我知道,我就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老爷…”

双童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露馅的,也许,在柳凝梅来之前,沈风就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个来自地狱的男人,没有什么猜不到的。

沈风见二人局促,便笑笑:“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不希望,水木沉迷在这样的残忍手段中,前面有个丁乐就够了,你们既然也是来保护她的,应该也不希望她走入歧途吧”

“双童,明白了。”

双童对着沈风拱了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老爷,比他们更在意小姐。

过了一会儿,关久久一蹦一跳地来了,身后跟着狂风暴雨和柳凝梅,柳凝梅似乎没睡够的样子,手里提溜着一个小葫芦。

“双童这么早啊,是不是有同族来啦”

关久久见双童站在门口,便双手背在身后,扬声问着,似乎心情很好。

双童对视一眼,作揖到:“小姐,我们连夜搜寻了山里的同类,左不过五只,都已经来过了。”

“诶是吗,这么少啊,难怪在这里很少听到你们的传闻。”关久久没有怀疑,也不是很在意,“开门,我们今天继续吧,快过年了我也不想拖太久,直接制作到完工。”

柳凝梅看着眼神闪躲的双童,心中有异。

115骨醉

柳凝梅心想,这狼眼前后十几座山,虽然都是小山丘,但是同族应该不少,就算一座山就一只,也不止这个数。双童为什么要期满小姐

经过双童身边,柳凝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双童,双童眨眨眼,朝沈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柳凝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他行,明白了。

柳凝梅默默地将那个小葫芦藏进了袖子里,跟着关久久进了库房,看到沉木泡在缸里,脸色红润,就像醉酒的美人睡在那里,没有任何地方有问题。

关久久毫不客气地走上前,一巴掌摔醒了沉木:“好姐姐,睡的够久了啊!”

沉木从晕厥中惊醒,看清了眼前人。

那人衣着光鲜亮丽,与此刻的自己成鲜明的对比。

她何时变得如此暴戾的

沉木身体虚弱,再加上这酒的缘故,声音都是软绵绵的,“沉水木啊,你变了。这要是放在从前,你才是被泡在缸里的人…”

关久久冷哼一声,“去你的吧。我早已经是个死人,如今胸口日日都在疼,还不是拜你所赐,殿下命令,灭了你。”

关久久凑的很近,脸上擦着上好的胭脂,肤白貌美,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沉木对这些味道极其敏感,她一闻就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香粉了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敢这么招摇的,连胭脂都这么名贵!”

“什么时候开始从你下毒杀害我开始。”

关久久笑颜如花,站直了身体,朝身后招了招手:“狂风暴雨,拉她出来。”

“是,小姐。”

“你们又要干什么!”

狂风暴雨不由分说地将沉木拖出了缸,赤条条地丢在地上。

关久久踩着沉木的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寻思着,要在过年前把礼物备好,送给春风得意,所以便加快速度吧,你也少受点罪。”

未等沉木开口,关久久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半臂长的砍刀,对准了沉木的手掌就砍了下去。

“啊——”

沉木尖叫起来,眼看就要因为剧烈的疼痛挣扎起身,狂风暴雨马上踩住了她的两只脚,柳凝梅则直接坐在了她身上。

“忍忍就过去了。”

柳凝梅玩弄着指甲,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关久久也毫不含糊,手起刀落,又砍下手腕,手肘,肩膀。

四肢便被这么肢解开来。

沉木的惨叫生不绝于耳,但是被柳凝梅粉色的结界包住,外面一片冬意,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只剩下躯干的沉木被重新泡进了缸里,关久久把剁下来的残肢都丢进了缸里,沉在缸底。

柳凝梅收集了流出来的血液,装进了一个空瓶子里,再一挥手,缸口收缩,卡在沉木的脖子周围,恰巧留出了一个指头的宽度,方便她呼吸。

再看沉木,按照常理,人在极度的疼痛里早已昏厥,但是双童一直提着沉木的精神,让她一直深刻地体会着那种疼痛,直到嗓子都喊破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小姐,现在呢”

柳凝梅玩弄着沉木的头发,在她耳边亲昵地念着,“骨醉还需要剜眼,割鼻,剪舌,去耳,你看…”

沉木惊恐地瞪大双眼,只有脸上的皮肉在颤抖,泡在酒里的躯体早已不受头部的控制,左右地摆着。

关久久掏出了一面小镜子,放在沉木面前:“不用了,梅姐,你不是会画皮吗,让沉木自己看着,看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日后不论她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信的。”

“嗯,也行啊。”

柳凝梅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曾经见过一个花痴,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她都毫不忌讳地扑上去,言语粗俗,不堪入耳。”

“好,就她了。”

柳凝梅双手揉着沉木被汗浸湿的头发,突然猛地一扯,沉木感觉自己的头皮飞离了自己似的,从头到嘴一片麻木,剁四肢的疼痛让沉木感觉不到现在头皮上的疼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头皮被扯掉了还是头发被扯掉了。

沉木勉强睁开了眼睛,抬眼看看关久久手里的镜子,发现自己的脸正在慢慢地变化着。

“啊…你做了什么!你要把我变成什么样!”

沉木的喊声沙哑,似乎是嘴里含了个核,声音藏在喉咙里,闷闷地发不出来。

镜子里,沉木还算美好的脸扭曲的越来越厉害,最后五官全部缩在了以前,再猛地弹开,就像脸上旋起了一个龙卷风一样,平静下来像湖面泛着的涟漪,一圈一圈的,终于安定了下来。

“突然觉得,好恶心…”

关久久捂住了嘴,胃里有一股酸味在往上冲。

暴雨咦的一声,猛灌了几口酒,“这么大个痦子啊…”

狂风也觉得有点恶心,见到关久久不舒服,就将她揽过身来,一起背对着沉木。

双童结果关久久手里的镜子,对着沉木说:“小姐新赐给你的皮囊,你瞧瞧吧,好看的紧呢。”

沉木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抢过镜子看个仔细,也想伸出手摸摸现在的脸,但是都做不到,只得拼命扭着自己的头和身体,而且还不协调。

“哇…”

沉木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哭相配上这张奇丑无比的脸,显得十分可笑,脸上的痦子扭动着,痦子上的长毛不住地抖动,连在一起的眉毛根本控制不住,像钉子一样钉在一起。

“原来受刑和变丑比起来,你更害怕变丑啊”

关久久突然觉得很讽刺,“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柳凝梅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关久久,轻声附和道,“小姐何时在意过自己的容貌”

“以前不会。”

关久久摸了摸已经习惯的这张脸,这个身体,“现在,以后,我都会十分注重。”

说完,关久久就离开了小库房,狂风暴雨立马跟上。

柳凝梅把袖子里的小葫芦递给双童:“这几日好好养着沉木,等过年的时候,小姐会来取的。”

“好。”

柳凝梅追上了关久久,而关久久似乎忘记了炼丹的事情,“小姐,现在去哪里”

“现在啊”

关久久想了一会儿,“我们去看看紫气东来吧,哪怕就几天时间过年,我也想做点事情,早点开张。”

“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先去找沈风吧。”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关久久到了沈府门口,就被告知,沈风一早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那算了,我们先去紫气东来。等他回来告诉他,我今晚过来。”

116小侍女行动队

王城里的小年,各宫自己过自己的,并没有像民间那么热闹,更多的时候,是在布置花灯,和准备木柳鼎日的大寿。

逐月忙东忙西的,一直没有时间休息,也没有顾及到随风的情况,倒是逍遥,热衷于很多暗地里的事情。

“井乐,那东西,交给铃铛没有”

小年刚过,逍遥就叫来了井乐,又丢给她一个小香囊。

这,已经是第三袋了。

“回娘娘的话,都给了,没人察觉,想必五殿下应该都有服用,今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似乎比前几日更不好了。”

井乐站在逍遥身边,攥紧了香囊,她和铃铛的接头几乎都在假山背后,而那条路,平时根本没人走。

“很好。”

逍遥转过身来,打量了一下井乐,“你入王城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是宫人女。”

逍遥点点头,“果然出身干净,你可想过一飞冲天”

一飞冲天!谁不想!

井乐连忙跪下:“奴婢谢娘娘垂怜!但凭娘娘吩咐,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只求娘娘能放奴婢娘亲出来,她年事已高,实在是做不得那些苦力了!”

“做苦力原来已经被发配到掖庭宫去了啊。”

逍遥捂住了口鼻,宽大的袖子露出了长长的指甲,用杜鹃花染成了妖娆的金粉色,勾勒着大红色的边。

“好。你这回且去一趟凤翔台,寻一个人。”

凤翔台三殿下

井乐心中疑虑,逍遥丢给她一条巴掌长,一指宽的竹片。

这是王城里的宫人们的腰牌,记录着他们的身份姓名。

井乐看了看竹片上的名字,“凤翔台,翠庭蓉绿娘娘,这个人,我知道的。”

“哦你知道”

逍遥来了兴致,她原也不知道此人,只是有天路过承露宫的时候,见到她鬼鬼祟祟的,喊了一声她便逃跑了,掉了竹片。逍遥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害人这种事,她还是很上道的。

当她看到凤翔台三个字的时候,她马上明白了要做什么。

井乐仔细想了想,回忆道:“奴婢经常跑去见铃铛,每次都挑不同的路去,有一日,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四殿下,四殿下素日就喜欢跳戏小侍女,有时候连生的好看的小内侍都不放过。”

“嗯,这个本宫有所耳闻。云儿的性子,是真的恶劣。”

逍遥坐在了亭子里,掖了掖衣领,这天越来越冷了。

井乐继续说道,“奴婢就躲在了假山的石洞里。然后就听到四殿下问话,他问那侍女姓甚名谁,是哪家宫里的。那侍女回答,她叫蓉绿,是三殿下宫里的。”

逍遥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好。本宫还真不知道,原来云儿还有这样的用处。”

井乐没能明白,摇了摇头。

“你去找她,告诉她你和铃铛正在做的事,问她,若是本宫能完成她一个心愿,愿不愿意继续她的任务。”

逍遥拔下头上的一根点翠金簪,“这个拿去给她,本宫不信她不愿意。”

井乐虽然还是不太通透,但是猜到了七八分,便点点头,收好金簪退下了。



好巧不巧。

就在井乐去凤翔台的路上时,她无意间碰上了铃铛和空如。

“诶,这不是井乐姐姐吗”

空如叫住了井乐,将她拉到一边,“井乐姐姐,你这探头探脑的,找人吗”

“嘘——”

井乐看看四下无人,悄声说,“我奉王后娘娘之命,来找蓉绿。”

“蓉绿”

“奉命”

铃铛和空如面面相觑,“找一个侍女做什么”

井乐看正巧,就把香囊塞进了铃铛怀里,“一样的事儿。”

井乐让铃铛和空如两个人在那个角落等待着,自己整顿了一下衣服,走到了凤翔台门口,还未开口就被守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

井乐见惯了这些嘴脸,从容地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子铜钱,放在了守卫的手里:“好哥哥,我就是来问个人。翠庭的蓉绿,可在宫里”

守卫悄悄地收了钱,见井乐颇有姿色又出手阔绰,应当是哪个娘娘宫里的,好歹收了人钱,便凑近井乐的耳朵说道:“蓉绿啊,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经常跑出去,似乎都是去锦鲤池。”

锦鲤池好去处,假山石洞甚多,还有一片竹林,跟迷宫一样。

井乐冲着守卫甜甜地笑了,身体贴着守卫轻轻一摇,“多谢哥哥,哥哥今日可不曾见过妹妹,知晓”

“知晓知晓!”

守卫被井乐这么一笑一碰撞,全身都酥了,点头如捣蒜。

井乐跑到了角落,铃铛和空如正在焦急地等着,“怎么去了这么久,差点被人发现!”

“行了,我们赶紧去锦鲤池吧!”

井乐对王城甚是熟悉,尽挑小路,不多时便从一个偏远的小门,闪进了锦鲤池。

三个人无心欣赏锦鲤池的美景,蹑手蹑脚地搜寻着,听着是否有奇怪的声响。

果不其然,冬日里没有几个人会来锦鲤池看鱼,所以一点点声响,很容易就随着风被带了出来。

“你们听…”

空如张嘴做了口型,没有发出声音,铃铛和井乐二人也猫着腰,屏着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刚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可描述,少儿不宜。

三个人会心一笑,就蹲在原处静静地等着,就怕惊扰了正在颠鸾倒凤的那两个人。

万一不是呢对不对。

过了许久,空如都已经脚麻地坐在了地上,铃铛贴心地帮忙捏了几下,就看到了竹林有人影出来了。

来人正是她们苦等的蓉绿,以及谁都不想碰见的四殿下。

“小宝贝儿啊,几日不见,你越来越厉害了啊。”

四殿下随云的领口还是敞开的,自持没人,两手依旧不安分地捏来揉去,蓉绿欲拒还迎,扭动着身子,帮随云把衣领拉整好。

“殿下,你看你,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被下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随云捏着蓉绿的小细腰,在她的脖颈处轻柔地浅啄着,含糊不清地说到:“小绿儿果然会疼人,不像有些不知好歹的宫人,本殿抬举她,还偏不领情!”

这话简直就是说给铃铛和空如听的,两个人一起攥紧了拳头。

“无耻。”

空如还是张张嘴做了个口型,不敢把声音发出来,小命还是要的。

“殿下何须与那些不长进的计较。”

蓉绿桃花杏眼,粉裙黄鞋,身上穿的是大侍女才配有的毛绒坎肩,一头柔软的青丝高高挽起,露出后脖子上的一瓣梅花。

125敲钟

狂风不禁侧目看了眼这个花魁,有些惊愕,素日也算见过的,只是那时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和那些胭脂俗粉在一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并不留意。

今日,她就穿了一件素白的裙子,似乎好几层,在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许是阳光下会有不同的色彩吧。

“你我都是寂寞之人罢了。”金盏无奈地浅笑了一下,捏着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这大中午的,连沈大老爷也没过来。镇国钟响了之后,他便会接你们去沈府了吧”金盏没喝多少,却尽显醉意,“我又独自一人,留在这种地方过年…”

“你怎么会孤独呢,这么大一家子。”

狂风怎么会不懂金盏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是两个不打交道的人,不必说太多便是了。

金盏轻叹一声,她也是真的醉了,茫茫人海,却挑了一个绝对不会帮自己说话的人来聊天,确是傻了。

正当金盏惆怅之际,春风得意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姐!我们把礼物送来了!”

这低沉有力的喊声吸引了除金盏外的所有人,更多的是在好奇那所谓的礼物。

就在大家纷纷探头出来看的时候,关久久健步冲出,招呼着老陈:“多谢老陈和兄弟们啊,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老陈让手下的兄弟把大箱子运进春风得意,却对关久久摆了摆手:“不了小姐,匠造局有规矩,我们不能喝花酒。”

“这么严格啊!”

关久久歪着脑袋,想想也罢:“好吧,你们把礼物送进去就回去过年吧,我会让沈风给你们涨工钱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喽。”

老陈听了喜笑颜开的,“那可多谢小姐了!”

送走了老陈和几个弟兄,关久久回到了大堂里,只见姑娘恩客们都围着那个大箱子看,神秘兮兮的。

见关久久进来,梦姑拉着她就走到大箱子旁边:“小姐,你这是,给我们的是什么呀包到挺严实,可上面却有这么多通气孔,活物”

关久久捂着嘴坏坏一笑,“不急不急,等明天,正月初一的时候,弄个观赏大会,把这等奇观放在小房间里,进门收钱…”

关久久的手指搓着,和梦姑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如此,便多谢小姐了…”

梦姑让龟公把大箱子运到后院的小房间里,等有空的时候再布置。

“看这时间,马上要敲镇国钟了。”牙婆看了看天色,时候正好,太阳马上要偏过正午线了。

姑娘们都端了一碗清水出来,也给每个恩客一碗。

柳凝梅也端了两碗清水出来,一碗给关久久,看关久久一脸茫然,便在她耳边悄悄说:“这是古国夜天狼的习俗,大公主敲响镇国钟的时候,百姓们将清水倒在自己身上,作为洗去一年的晦气,然后换上新衣,迎接新的一年。”

“还有这种事…”

关久久稳稳地端着清水,在大漠的时候,随风可没有这么告诉过她…

所有人都走到了街上,不论男女老少,人手一碗清水,脸上满是期待,在等着镇国钟的响声。

果然,不多久,从王城的方向传出响亮的号角声,关久久终于正眼看向了那个金光闪闪的地方。

“你,会去吗”

“不会。”

号角声毕,从王城已经跑出来两队侍卫,由远及近,个个嘴里喊着,“镇国天命公主驾到!”

百姓们肃然起敬,纷纷跪下,关久久还傻愣愣地立着,狂风扯扯衣袖:“小姐,快跪下来,大公主要敲钟了!”

关久久后知后觉地单膝下跪,藏在狂风和暴雨中间,“全城的人都会下跪吗?会不会有人在家里不跪啊?反正也没人看见。”

“嘘小声些小姐,”暴雨捅了捅关久久,“比如我们大哥,他家里有其他仪式,所以不会出门的,等钟声过后,就准备着团圆饭了,大哥就过来接你。”

关久久点点头,听着震耳欲聋的喊声,让她想起了刚开这个大陆的时候,狼头军对随风的喊声。

“大公主!大公主!大公主!”

木柳逐星身着金色铠甲,没有戴头盔,一头和逐月一样的墨绿色的长发高高地扎在头顶,只插了一根金色的拇指粗的凤簪。

逐星手里也端着一碗清水,洒在了敲钟的龙头玉上,厉声喊到:“祝我夜天狼,千秋万代国泰民安!祝百姓,阖家欢乐,衣食无忧!”

喊完,逐星拉起龙头玉,撞向了天地钟,钟声撼天动地,引得百鸟齐鸣,百兽嘶吼,彩蝶纷飞,万花绽放。

天上的云彩无风而移,九色霞光遍布了整个夜天狼,人人都沐浴在这温暖的霞光之中,啧啧称奇,心花怒放。

“时隔多年,又出现了九色霞光,这预示着未来数十年的太平盛世啊!”

王城内外,所有人都对着霞光敬仰万分,只有关久久,皱着眉头看着那耀眼的光芒,平静的心湖像是被人投了个原子弹一般,轰的一声炸裂,嘴角有一丝腥甜,伸手一抹,竟然是血。

“小姐?!”

狂风看到关久久手指上的殷红,一时也慌了神,明明霞光万丈,自己的小姐却不明不白地受伤了。

“不碍事。”

关久久笑笑。

神狼七十三年,关久久来到八卦轩辕大陆的第二个月,古国夜天狼的新年钟声,响了七十三下,钟声停下后,百姓们欢呼雀跃地将清水洒在了自己身上,相互祝福着,各自回去换新衣。

关久久突然间明白了金盏在人群中的那种寂寞,将沾着血的手指伸进了清水里搅了搅,继而一饮而尽。

“小姐!这水是洒在身上的,你怎么喝了?!”

暴雨看到关久久奇怪的举动,十分震惊,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不然,即便是小姐,也免不了一顿鞭子。

关久久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暴雨手里,“走了!换过年的新衣服喽!”

突然又换上笑脸的关久久让暴雨一脸懵逼,“这小姐变脸这么快的吗?所以刚才的原地爆炸是我瞎了吗?”

狂风捏着暴雨的耳朵跟上了关久久:“嘴这么碎干什么!小姐说没事就没事,小姐说换衣服就换衣服,你还不了解小姐吗?”

“不了解!一点都不了解!老子了解的人是你!”

暴雨挣扎着,被狂风推进了房间里换衣服。

“啊…面具!这不是我的面具!”

房间里突然传出了暴雨绝望的喊声。

“小姐让我们戴上就戴上,哪儿这么多废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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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月末

关久久用仙人皮做了一身广袖流仙裙,肩部的仙人皮用火一烘便收缩变硬,竟然有皮革质感,却比皮革柔软,更加轻盈。

雪白的裙摆一共三层,最外面的一层是镂空的,配上同样是仙人皮热缩后的皮革靴子和护腕,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微卷的青丝用牙婆特意挑选的奶白色玉钗,钗头坠着一串细小的流苏,同款的奶白色玉耳坠轻轻穿过关久久白皙的耳垂。

“好了!大功告成!”

牙婆满意地看着转圈圈的关久久,不住地称赞道,“我们的小姐真好看,真不愧是狼眼第一美人!”

黛青淡扫柳眉梢,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胭脂妆点,只在那薄薄的两片唇上,染了让人心醉的正红色。

“我们小姐肤白貌美的,连胭脂都逊色了,不点都好看。”

梦姑路过门口,看到换好衣服出来的关久久,眼睛都直了,真的是,什么好事都轮到牙婆身上了。

“牙婆啊,你可得看紧我们小姐了,不然啊,我一定将她抢过来的。”梦姑酸酸地说着话,长长的帕子拂过牙婆比自己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仿佛柠檬成了精。

“梦姑,你也别牙婆牙婆地一直叫了,”关久久甜美一笑,“我给牙婆起了个新名字,叫月末。月儿梢头挂,光华永不末。你看如何”

关久久一边念着句子,一边翘起兰花指,在空中优雅地画了半个圈,美轮美奂。

“月末…”

牙婆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惊诧。梦姑更酸了,拍拍牙婆的肩膀:“小姐还给你赐名呢!小姐说的,自然都是极好的,我羡慕都来不及呢,哪里还嫌弃什么”

“多谢小姐。”

牙婆的嘴角上扬,看到梦姑那酸溜溜的劲儿,似乎心情更好了,“那我以后就叫月末了…”

外面响起了吵闹声,关久久听到了暴雨惨绝人寰的吼叫。

“小姐!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关久久噗嗤一下就笑了,她知道,暴雨一定看到了她准备的新面具。

“这暴雨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对小姐这么凶”

柳凝梅率先走了出去,看到了在走廊上追着狂风跑的暴雨,仔细一看,和姑娘们一样笑的前俯后仰的。

“哈哈哈…小姐!那是你干的吧!”

柳凝梅抱着肚子,一手指着直奔而来的暴雨,笑的不能自已。

关久久叉腰大笑:“对就是我,我就想看暴雨这个样子,好逗。”

众人出门看向暴雨,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气愤,这一看不得了,一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

只见一身月光白的狂风,带着青玉面具在前面跑着,所到之处,点点清香。

再看那后面气急败坏的暴雨,穿的虽然也是一身的月光白,款式和狂风的极像,但是脸上的面具,确实一个戴着大红头花,脸上红蓝黄三色夸张胭脂的猪脸面具。

远远看去,就是一头成精的花猪,追着一个翩翩少年郎。

“哈哈哈…”

各种各样的笑声不绝于耳,狂风一把抱住了关久久,藏到了她身后:“小姐,你看他!你看他!哈哈哈…”

狂风笑的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暴雨跑到关久久面前,张牙舞爪地要把狂风从关久久身后拉出来,却在看到关久久的裙子后停住了动作。

“哇,小姐,这是仙人皮啊!穿你身上真漂亮!不!是我家小姐真好看!”

暴雨赞不绝口,双臂还高高地悬着,透过猪脸面具上面的洞洞,暴雨肆无忌惮地看着关久久娇小可爱的模样。

“放肆!哪儿来的猪头敢对我的水木动手动脚的!”

一声庄严的厉喝从楼下的门口传来,众人看去,纷纷痴了心。

沈风穿着掺了寒光丝的湛蓝色交领,腰带和披风是同款的黑狐裘,下裳上隐隐绣着四君子的暗图。

平日里放浪形骸的长发也挽起,用寒光玉的发冠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得的正经。

沈风兴冲冲地来春风得意接关久久回沈府过年,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头花里胡哨的肥猪对着关久久又搂又抱的,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就喊了出来。

结果,他就听到了暴雨无辜的声音:“沈大老爷…是我啊…”

“暴雨你是老眼昏花了吗,猪脸和面具分不清楚吗”

沈风快步上楼,一把将关久久拉到身边来藏好,警惕地看着暴雨,又看看身后再正常不过的狂风。

“你看狂风,他都没有拿错面具,一定是你的问题。”

“不是啊!是小姐…”

“你居然好意思把事情推到小姐身上!”沈风侧目看着身边这个笑的跟筛子一样的关久久,心下明了是她的恶作剧,可还是一个劲地指责着暴雨:“行了你快下去换一下,大过年的你要吓死谁呀,还是说你想当盘菜猪头肉下酒可是非常棒的。”

“不不不!我现在就去找我的面具…啊…小姐你皮这一下很开心吗!”

暴雨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关久久笑地依靠在沈风胳膊上,还是不停地抖着,“开心啊,可开心了。”

很快,暴雨洗好脸,换上了和狂风一样的青玉面具,走了出来,手还不停地摸着:“哇,这个面具怎么这么重啊…青玉可真冰…”

“你要是嫌青玉又重又冰,就换成刚才那个猪脸啊!我觉得挺好看的!”

关久久踹了一脚暴雨,仙人皮的裙摆在腿部的带动下轻盈地飞起,好似仙衣一般,又像云朵,又像羽毛,简直就要原地起飞。

“小姐你饶了我吧!青玉的好!青玉的好!”

暴雨捂着脸上的面具和屁股,飞快地往外跑去,“狂风快来啊,我们先上马车!让小姐没地方坐!”

狂风扶着关久久,帮她整理好裙摆,扬声道:“小姐说了,我和老爷小姐同坐一辆马车,你跑步!”

“哈哈哈…”

众人笑的更欢了。

关久久对月末和梦姑说:“你们自己好好玩儿哈!我先走了!”

月末和紫气东来的姑娘们给关久久欠了欠身,“小姐慢走。”

梦姑看沈风马上要走,没有停留片刻的意思,连忙拉了一把金盏:“沈大老爷你看看…”

金盏不知何时披上了裙子的外裳,流光溢彩,夺人眼球,似乎比关久久身上的仙人皮更为上乘。

“老爷你看,是不是该恩赏一个姑娘,带她回去过年”

金盏咬着嘴唇,将裙摆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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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华云缎

不难看出金盏的意思就是让沈风带自己回去,身上那件精心准备的裙子大家都有目共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料子的价格以及裙子的工艺都远远高于关久久身上的仙人皮。

沈风突然被叫住,本就有些不快,加之转身回来就看到了金盏,别人不认得那料子,沈风可认得!

“恩赏”

每年,恩客中略有头面的人物,或有意给姑娘赎身带回家的,都会在镇国钟响后,将姑娘带回家的。

沈风环顾一周,发现大家都在期待着看着自己,看到梦姑殷切的眼神,看到金盏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沈风皱起了眉头。

“就她吧。”

沈风抬手一指,众人看去,梦姑惊的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老爷!你认真的!”

所指之人,正是紫气东来的小夏,被指之时,她正和其他几个姑娘相互整理着衣裙发饰,聊的正欢。

“小夏!”

月末见沈风指了小夏,便把小夏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推向沈风,“老爷恩赏的是你,还不快道谢!”

小夏不是看不清形势,先对金盏屈了屈膝,“姑娘得罪了,”又转身向沈风道了个万福:“多谢老爷。”

说罢,小夏黏在了沈风的另一条胳膊上,沈风霸道地将她往怀里一揽,“就是这样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梦姑看到金盏掐着裙子的手剧烈地颤抖着,连忙将金盏往身后藏了藏,这么多年了,她也该心里有数的,不知怎么的今年表现的这么奇怪。

沈风没等梦姑说完,便搂着两个美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是怕再多看金盏一眼,就忍不住多想那个人一分,时至今日,她也该知道了多年来的照拂是为了什么,既然话说透了,就没必要再做些什么了。

她不是还有二殿下吗

“小卷!”

“诶老爷!哟,小姐今天可真漂亮啊,夏姑娘今年跟我们回府过年啦甚好甚好。”

春风得意门口传来小卷喜悦的叫喝声,一声良马长嘶,马车渐行渐远。

见沈风离去,恩客们也纷纷告退,有的带了姑娘,有的没带,有的是想带姑娘,可人姑娘不愿意。

比如紫气东来的小月。

“好了好了,都准备团圆饭去吧,今年啊,还是我们几个凑合着过!”

梦姑吩咐着姑娘们都去准备晚上的团圆饭,自己拉着金盏回房,没成想,她没拉动金盏,反而被金盏甩手一个踉跄。

“哎呀!金盏你杵这儿做什么!”梦姑有些拉不下脸面,金盏可从来没有大庭广众下忤逆过自己,私底下也没有,突然这么一抽手,虽然没摔着自己,但是她梦姑也没这么难堪过。

正巧角落有个姑娘抵住了梦姑高大的身体,不然她从小台子上这么直直地摔到角落里,碰个满脸灰,那真是好“彩头”啊。

金盏没有理会梦姑。

“金盏!”

这下所有人都听出了梦姑话里的愠怒梦姑甚少发火儿,这景象也算是难得一见了。姑娘们又怕又想看戏,远远地躲着。

“梦姑,明知道每年他都不会带我回府,二殿下也不会来看我,我只是空有个花魁的头衔罢了,还不如楼里的其他姑娘,你又何苦拉我出来,出这等的丑!”

金盏最终没能忍住心里的疼痛,清泉一般的泪水漫过眼帘,滑过那凝脂一般的皮肤,落在一黄金一裙的华云缎上。

“你让我穿这华云缎做甚!”

金盏双手紧紧地掐住了裙子两侧,悲切的吼声从喉咙里喷出,身体前倾,似乎微风一过就会倒下。

华云缎!

三个字让姑娘们狠狠地吸了口气,她们听过,这是官家嫡小姐才有资格穿的料子,似深海碧蓝,又似柔云万丈,动时波光潋滟,静时冰山雪莲,五层的裙摆,每一层的绣纹都不相同,错一针,毁一匹布,断一人头。

而这绝妙的华云缎,此时正穿在一个花魁身上!

姑娘们的眼神瞬间化成道道利刃向金盏飞去,又妒又恨,她金盏凭什么!

在犀利的眼光注视之下,金盏忽而大笑起来,青天白日的,甚是吓人。

“哈哈哈…哈哈哈…”

金盏转着圈,指着每一个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我就是个卑微的官妓,何德何能穿的上嫡小姐的华云缎。对,这华云段是二殿下赐给我的,但是这简直就是欺辱!哈哈哈…”

梦姑见金盏情况不对,连忙叫了龟公出来:“瘦子!独眼!把金盏拉下去!”

“谁敢动我!”

金盏更为尖锐的叫声镇住了龟公,金盏双眼布满了血丝,带着戾气扫视着每一个人,突然双手抓起裙摆,哗啦一下撕开!

“啊!”

“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眼,梦姑也惊的发不出声音,怔怔地看着金盏,把这举世无双的华云缎撕成了碎布条。

金盏坐在台子上,嚎啕大哭着,双手不停地撕扯,从裙摆开始,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华云缎在金盏手中像羽毛般纷落,因华云缎的特性,有的碎片变成了蓝色,有的变成了白色,都失去了光彩。

“金盏啊!华云缎啊!你怎么能撕呢!”

梦姑心疼地抱起地上的碎片,可惜,撕毁的华云缎就像没有了生命的躯体,死气沉沉,分文不值。

周围一片惋惜之声,金盏就像聋了一样根本不予理会,咬着牙撕扯着身上的华云缎。

一拉一扯中,金盏光洁的身体一览无余,她也毫不在意,扯掉了华云缎上昂贵的东珠,拔掉了头上的雀王钗,青丝瀑布般飞散,挡在毫无血色的脸上。

“金盏!你疯啦!就算你不心疼这裙子,我们还心疼呢!”梦姑原地跺脚,这可是二殿下送的裙子啊!二殿下要是问起该如何是好!

“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是啊是啊…”

“金盏姐姐你冷静一下吧…大过年的…”

金盏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的破布条,“过年?是啊…大过年的…我失态了,扫了大家的兴,真是…对不起了…”

金盏声音嘶哑,一屋子人莫名其妙,没有人注意过金盏的心情,所以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痛苦。

梦姑看着金盏光着脚,赤着身体,一步一步踩上了楼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突然,她在走廊上停下,眼神空洞,对着楼下的姑娘们轻笑了一下:“对了,有件稀罕事儿和你们说一下。”

梦姑似乎料到了她要说什么,马上喝到:“金盏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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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一边雨来一边晴

金盏无视了梦姑的警告,右脚往旁边迈开,手指轻佻地打着圈儿:“我这个花魁徒有虚名,你们谁想要,都可以拿走。因为我,至今都是处子之身,谁都没有碰过我!谁都没有!没有!”

金盏双手捏着栏杆咯吱作响,放肆地大笑着,大哭着,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瞬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楼下楼下一片寂静,安静的可怕。

梦姑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不是半点的疼,她挥了挥长帕子,对身边的几个人轻声说:“收拾起来吧,我们做团圆饭了。”

“是。”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热情了凉了大半截,但是这年还是要过的,团圆饭后还要出去赏花灯呢,说不定看一会儿花灯就好了。

这么想着,梦姑和姑娘们做起饭来更为起劲儿了。

“怎么说今年也看到了九色霞光,没在怕的!”

“对!多赚点钱,我今年说不定能赎身呢!”

“想得美哈哈哈…”

厨房里叮当作响,姑娘们还是很快就忘记了那毁于一旦的华云段。



沈府。

马车刚刚停到沈府门口,关久久就听到了下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哎呀,是老爷回来啦!”

“沉小姐也回来了呢!”

“快看看今年还有谁!”

小卷下车,和老冗一起搬来了台阶,扶着沈风下了车,沈风伸手就抱住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关久久,“喂干嘛呢,我难道下个台阶都不会吗当下人都是死的啊”

“其他人,我不放心。”

沈风抱着关久久,亲昵地耳鬓厮磨着,在外人看来,沈风是真的被怀里的小妖精给迷住了。

唯有心知肚明的那几个人知道,沈风是个戏精。

小卷继续伸出手,把小夏扶了下来,突然狂风跳下了马车,吓了小卷一跳:“哎呀,是二公子啊,这马车什么时候这么能装人了,还有谁吗”

果不其然,老冗的手突然被一抹温柔包围,让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年轻了。

“这…是…”

老冗不敢怠慢,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将那手的主人扶了下来,只见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光着腿便下了马车,看的人魂儿都要出窍了。

小卷眉开眼笑的,“呀,这不是双童说的梅姐吗,今年真是热闹了。对了,大公子呢”

受沈风的命令,沈府里的人跟着唤关久久小姐,唤狂风暴雨公子。乍耳一听,似乎像是沈风的儿女一般,占尽了便宜,只是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罢了。

“你说暴雨那个蠢货啊”

狂风笑笑,指了指身后,“喏,马上就来了。”

沈风让暴雨跟着马车跑,不让用上轻功,暴雨委屈地一路小跑着,越跑越慢,倒不相信他是跑的慢了还是跑的累了,狂风就是怕他乱买吃的。

关久久不像其他主子那样小气抠门,反而像根本没概念一般,随手就给他们一袋子的钱。为了不让她把钱花光,狂风每次都把钱存进了银号,暴雨却不同,暴雨那嘴馋的呀…

正如狂风想的那样,远远地看着街口一个穿着月光白的男子,戴着青玉面具,肩上扛着一杆子的冰糖葫芦,手里提着两只烧鸡,另一只手似乎还拉着…

“是糖人也!”

小夏眼尖,兴奋地拉了拉关久久的袖子:“小姐快看,暴雨拉着一车的糖人回来了!”

“哇——”

关久久听到糖人两个字眼睛也直了,这个东西可不多见啊,再说了,城市里的糖人那里有这里的正宗。

“我要吃!”

“暴雨快点!小姐想吃糖人!”

沈风宠溺地看着雀跃的关久久,对小卷说:“你们把马车拉好吧,大家都进去,准备一下团圆饭,今年每个人再加一个月的月钱。”

“好嘞!真是沾了小姐的光嘞!”

小卷挥着马鞭,招呼着马往后院走去,下人们开心地飞起,纷纷对着关久久作揖,回到府里。

沈风噙着笑,用扇子敲了敲小卷的脑袋:“就你机灵!”

说话间,暴雨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狂风锤了暴雨脑袋几个栗子:“你呀你!就知道你又去买这些零食了!还冰糖葫芦呢,是不是酸杏婆婆的呀!”

“去你的,一件事情记这么久!”

暴雨嬉笑着躲避着狂风的拳头,冰糖葫芦正好在关久久和小夏面前晃悠,关久久踮起脚尖就拔下一串,咬了一口,“诶,好甜,这回的是山楂!”

关久久咬着厚厚的糖衣,黏的嘴角都是红红的,还在大口大口地咬着山楂,“这个好吃也,没有核也就罢了,连山楂肉都是甜的!”

小夏见关久久吃的开心,也拔下两串,一串自己咬了一口,一串递给了柳凝梅。

关久久将自己咬过的山楂送到沈风嘴边,“看来暴雨终于认得那个是山楂那个是酸杏了啊。”

沈风刚刚咬了一小口,就被关久久笑的放弃了咀嚼,用扇子捂着嘴笑个不停。

暴雨白了关久久一眼,拉了拉糖人车往府里走去:“哎呀,站在门口干什么,快点进去了啦,渴死我了!小姐你要再这样子小心我不给你糖人吃!”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暴雨算是知道了自家小姐的脾性,这个小丫头就是个可盐可甜的小可爱,捏她脸都没事儿的那种。

“诶!好好好!我不说了!”

关久久就要追着糖人跑进去,被沈风拉住了:“诶你看看你,嘴角沾了这么多糖了还要吃!”

沈风拽过关久久的胳膊,像是证明给谁看一样,在关久久的嘴角狠狠地嘬了一口。

关久久一愣,瞪大了无辜的眼睛,“喂你疯啦…这要是被…”

“嘘。”

沈风揽着关久久的腰向府里走去,贴在她耳边说:“殿下不会怪罪的,你别怕。刚才有人盯着你,再说了,我帮你把嘴边的糖舔掉而已,不算亲不算亲…”

沈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

关久久抢过沈风的扇子用力地敲着沈风的脑袋:“怎么不算怎么不算!好啊你!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亲我!你!”

沈风欢笑着向前跑去,关久久脚尖一点便飞身直追而上。

“比轻功是吧!好像谁不会似的!站住!”

在下人们眼里,他们的老爷和小姐追逐打闹,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开心的不行。

沈风挑起地上的一条挂着灯笼的彩绸飞上了屋顶,挂在了一个角上。

关久久虽然学着沈风的样子把彩绸提了上来,却不知道挂在哪儿,傻愣愣地站在屋顶上,一脸茫然。

129准备吃饭

狂风见关久久手足无措的样子,甚是可爱,便飞上屋顶,接过她手里的彩绸,挂在了屋檐下一个藏着的小钩子上。

“小姐傻的可爱。”

“去你的!”

狂风拉着关久久飞了下来,跟着沈风来到了花厅。

“喏,帮我挂好。”

关久久脱下仙人皮的披风,交给了一旁的下人。

花厅里缀满了冬花和冬日里的水果,芬芳馥郁,再加上仙鹤暖炉的烘烤,整个花厅又温暖有清香,跟春天似的,进来的人纷纷都脱了外套。

“厨房呢”

关久久左右看着,这个花厅中间是个巨大的圆桌,铺着鹅绒的钻石蓝桌布,四周围着同样用钻石蓝包起来的椅子,看过去十分暖和。

“厨房在后面,你真要下厨”

沈风有些疑惑,看着关久久身上的仙人皮,“这衣服要是弄脏了…”

“不会不会,”关久久看了眼桌布,“你们先入座,桌上连筷子都不要摆,你们就坐着,等我,很快。”

关久久调皮地笑笑,点了两个丫鬟说:“带路,我们去厨房!”

小夏拉开一条椅子,“老爷坐,你放心吧,小姐的厨艺可棒了的。”

一行人坐下,下人们乖乖地靠墙站着,关久久不让他们动,他们没事儿做,只能站着。

关久久跑进厨房,问厨娘道:“前几日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厨娘笑笑,从一旁的柳木柜里抱出了一个大包袱:“早就准备好了呢,小姐的吩咐的事,那就是头等要事!”

关久久摸摸包袱,指了一个小丫鬟说:“你把这个,铺在每个人前面的桌子上。”

“是。”

厨娘又打开柳木下面的柜子,搬出一个有点重量的东西,“诶哟小姐,这个到底是什么呀,圆乎乎的,可沉了,昨天匠造局才做好送来呢!”

“很重啊那要两个人抬,别摔坏了。”关久久将灶台边的两个大胖厨子抓了过来:“来,你们两个,把转盘装外面的桌子上去,那个圈放在下面,大圆盘对准了小圈子放上去哈,去吧。”

“诶好嘞小姐!”

等他们都出去后,关久久拍拍手,一叉腰:“好,我们开工吧!”

厨娘犹豫地看着关久久身上华丽的裙子,“小姐,你这身衣服可贵了吧,弄脏了可不好。要不,你在旁边指点我们做,我们负责动手”

“那可不行,有的菜我的亲自炒才行。”

关久久看了一圈,拿下墙上挂着的围裙:“喏,我穿上这个就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厨娘抢过围裙,“这围裙天天挂在厨房里,油的慌,可不能穿小姐身上。小姐,你还是直接吩咐吧,我们几个动手就好了。”

看看天色偏暗,关久久也不想浪费时间,就妥协了,“好吧,我在旁边看着,你们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哦!”

“一定一定!”

“好,把食材全部都拿出来!”

关久久站在旁边,一个小厮搬来了椅子让她坐着,其他人开始搬运食材,很快就提了几个篓子出来了。

“先等等!就这么多吧,先做几道菜上去。”

关久久看到厨房堆不下,就先喊了停:“水烧好了吗,先把那乌龙含萃送上去,还有雪山蜜饯,冬蜂瓜子。装成小碟,每人一盘,都摆好。”

“是!”

几个丫鬟眼明手快地从柳木柜里翻出瓷盘,按关久久说的把东西摆好,端了出去。

“冷盘雕花,哪个师傅会雕花的”关久久拍了拍白萝卜和大冬瓜,“我要牡丹花,可以的话,来只孔雀也好。”

那两个胖厨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小小的削刀:“小姐,怎么是花和孔雀啊,我以为你会说龙凤呢。”

“龙凤呈祥啊我们不要命了吗”关久久咯咯咯地笑着,“快雕吧,然后把冷盘瓜果摆上去,越花里胡哨越好哈!”

“小姐!蒸笼来拉!”

两个小厮抱着一个一米多高的蒸笼就进来了,放在了开了水的锅里。

“哇,这么高啊,里面分层吗”关久久推了推蒸笼,果然是一层一层的,而且大小不一。

“正好,把刚才摆好的花鸭,子鹅,雏鸡,鹿尾,小羊羔子都放上去!”

关久久嘴里说着,也没有干坐着看,自己也上前去,把一盘盘肉都放了上去。

“香料香料,快点,每一层都堆好。”

“小姐!鱼切好了!”

关久久看向灶台的另一头,五盘形态各异的鱼已经洗好摆盘。

“行,我来加味道,你们把锅烧开,把素菜都洗干净切好!”

厨房里叮当作响,花厅里一片冷清,显得有些尴尬,暴雨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小蜜饯,无辜地对着沈风说:“大哥,我们…就吃这个吗什么时候上硬菜啊”

“等一会儿吧,谁知道水木在搞什么花样,左右还没到晚膳的时辰,我不饿。”沈风浅浅地品着茶,听着厨房里大呼小叫的声音,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啊…大哥,我不想喝茶,有酒吗”

暴雨下巴抵在桌子上,刚才小丫鬟出来,在每个人面前铺了一块长方形的餐布,用了防水的布料,乳白色的餐布在钻石蓝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两眼,如今再加上暴雨略带胡渣的下巴,还有青玉面具,画面莫名地透出喜感。

“暴雨你的胡子该刮一刮了,别把小姐专门准备羽翎锻给刮出丝了。”

狂风用筷子戳了戳暴雨的胡渣,掩嘴轻笑着。

“你个小白脸!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长胡子的吗”

“因为我还小…”

“我呸呸呸…”

暴雨一边和狂风斗着嘴,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就往脸上招呼。

“喂你干什么!在吃饭的地方用杀人的工具刮胡子吗你别忘了你的匕首上有毒啊你这蠢货!”

狂风猛地跳起,抢夺着暴雨手里的匕首,一桌子人笑的前俯后仰的,连下人们都禁不住笑的直抖肩膀。

和小夏一起吃瓜看戏的柳凝梅突然一拍桌子,“哎呀,我说怎么这么不对!我忘记把酒拿过来了!”

“酒真的有酒!”

暴雨把狂风按在墙上,回头看着柳凝梅,兴奋地问道。

“有,在匠造局呢,我现在就去取,你们等等就好。”

柳凝梅说着就轻飘飘地跳着往窗外飘去。

“柳姑娘,走正门就好了,每次都飘窗户,挺累的。”沈风终于放下茶杯,茶也喝完了,他也想喝点酒,“顺便把老虞师傅和双童也叫来吧。”

“好嘞。”

130满汉半席

一眨眼的功夫,柳凝梅和双童,虞初心,各自抱着两大坛子酒来了。

“快坐快坐!这桌子大的呢,你们来了正好。”

小夏敲着筷子,招呼着柳凝梅他们坐下来。

柳凝梅挑开一坛酒的酒封,醉人的香气就溢满了屋子,有几个年纪小的小厮和小丫头竟然抵挡不住酒气直接晕了过去,脸上还带着笑意。

“这几个娃子怎么酒量这么差呀,才闻一下就醉了。”

柳凝梅笑道。

沈风对另外几个下人说:“你们把小孩子们带下去吧,也不用当值了,都下去吃饭吧,其他事情我们自己来。”

“多谢老爷!”

下人们欢欢喜喜地抱着小厮小丫头就去了下人房了。

“下人都走了,我们自己端菜去吧,狂风暴雨,你们把面具也摘了。”

沈风笑着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狂风暴雨摘了面具欢脱地跟去了厨房,柳凝梅没喝双童没有动,却抖了抖,露出了耳朵和尾巴来。

在厨房里的关久久闻到了熟悉的酒香,一拍大腿,“是梅姐说的酒也!”

关久久正想出去看看,开门就撞到了迎面而来的沈风,“嗷…”

“你们在干嘛呢到底,叮叮当当的,也不见你端菜上来。”

看着怀里的小可爱,沈风顺势就揽着关久久的腰,想将她往花厅带,“等会儿等会儿,锅里的菜!”

关久久挣扎着,跑到了蒸笼旁边,狠狠地嗅了一下,各种各样的肉香交织在一起,随着水蒸气向上,在厨房顶团成白气,熏着一屋子的人。

“快来快来,蒸笼里的肉都好了!”

关久久招呼着下人,准备打开蒸笼,上桌,刚伸手就被沈风按住了,“你怎么能动手呢,那么烫的蒸笼,你这么细皮嫩肉的…狂风暴雨,上!”

“就是啊,我们一直劝小姐,她还是要呆在厨房,这烫了可如何是好啊!”

厨娘们搬开了蒸笼,狂风暴雨和下人们一起,把里面的肉都搬来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哇!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肉啊…”

暴雨端着肉就上桌,坐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口水差点没滴进去。

“小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醉生梦死好奇怪的名字。”

关久久自己倒了一杯,又细细地抿了一口,“甘甜清爽,不像是烈酒啊!”

“不对啊小姐!我感觉可烈了,跟烧刀子一样!”

狂风疑惑地又喝了一口,“是烈的啊!”

“小姐有所不知,这醉生梦死,因人而异。有的人喝到吐都不会醉,有的人一闻就醉了。有的人喝的是苦的,有的人喝的是酸的,甚至还有人会产生幻觉。这便是醉生梦死最为奇特的地方。”

柳凝梅自顾自地喝着,关久久第一次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朦胧,看到了迷茫。

柳凝梅没有说出来,她喝醉生梦死,永远都是和白水一般,毫无滋味,却醉意甚浓。

“老爷小姐!炒菜也好啦!”

“果盘也拼好喽!”

厨娘们和胖厨子碰着大大的菜盘子来到了花厅,把剩下的菜一股脑儿地都上了。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小夏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佳肴,已经不知道先吃哪一盘好了。

“你们也回去吃饭吧,别忙了。”

沈风对厨房的人们说。

“多谢老爷。”

一直在一旁闷声吃东西的虞初心抬起了头,数了数桌子上的菜,会心一笑:“小姐,你这意思,是想做满汉全席吧只是我们人少,也没那么多食材,所以就挑了好做的这五十道菜,对不对”

关久久听到虞初心的话,眼睛都亮了,指着虞初心的手不停地甩着:“对对对!老虞师傅懂我!”

“满汉全席没听说过…”

众人疑惑,关久久歪着脑袋笑了:“满汉全席一共有10八道菜,有一些食材听都没听说过,我就照着菜名,把能买到的食材买了,按自己的想法做的。不确定好不好吃。”

“水木你谦虚了。”

沈风刚帮关久久夹了口菜,又舀了勺汤送她嘴边:“水木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沈风将关久久鬓边的卷发丝儿往耳朵后一勾,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双眼里尽是温柔。

131除夕夜,沉家

“嗯?”

关久久沉浸在美食中,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沈风,嘴里还叼着一串白萝卜,眼看白萝卜外面这头的汤汁马上要低落在仙人皮上,沈风又忍不住凑了过去。

“打住!”

眼疾手快的暴雨伸手就接住了那滴下来的汤汁,恰好一手拦在沈风和关久久中间,关久久吓了一跳,咬断了白萝卜,也掉在了暴雨掌心里。

“大哥,你别动不动就占小姐便宜,别人不知道,在座的可都知道啊!”

暴雨意味深长地将手里的白萝卜塞进了嘴里:“好好吃饭,待会儿要干活呢。”

“干活?你们要做什么?”

小夏疑惑地问到。

刚刚回到座位上的暴雨被狂风猛地踩住了脚:“你好意思说大哥占人小姐便宜,你呢,小姐咬过的萝卜你不是直接吃了?!这相当于…”

后半句话,狂风没能说出口,脸上已然一片绯红。

“还有,别把任务随口说出来。”

小夏听到任务两个字,点点头,“哦…明白明白,我什么都没听到。”

“切,你看看你脸红的,我看你…”暴雨的话才说一半,被双童按住,灌了好些酒进去。

“暴雨哥哥,难得见到你们的真容,你长的真好看,我们多喝几杯…”

“双童…你们…”

看到被双童按住灌酒的暴雨,一桌子人笑的合不拢嘴。

唯有虞初心,静静地看着他们闹,眼里尽是笑意。

“老虞师傅。”

沈风拿起酒杯,敲了敲虞初心的杯子,“你在想什么?”

虞初心笑笑,回敬了一下沈风:“好一副和谐美好的画面,你可得多珍惜啊。”

“这么说,老虞师傅方才,又看到了谁的未来吗?”

虞初心斜眼瞄了一下关久久和狂风,“我家小师妹,总有一日会跟我回阴阳山的,你不必太牵挂。”

沈风的手僵住了,呆呆地看着酒杯里的酒,猛地一饮而尽,苦涩至极,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清甜。

“我知道了。”

推杯换盏,几巡酒毕,夜幕降临。

众人吃饱喝足,华灯点起。

“吃饱了,大家出去赏灯吧。”沈风摇着扇子,看着关久久。

&/柳凝梅伸伸懒腰,摇身一变,化成了沉木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沉土木今晚是否有回来。”

柳凝梅两片红唇,一张一合,飘出来的是沉木的声音。

“无妨,她终是要回来的。”

关久久眼里遍布寒光,语气凛冽。

“出发。”

四道带着黑烟的身影略过每一户人家的屋顶,朝着沉家直线逼近。

黑色的身影最终落在了沉家的院子里,黑烟散去,沉木的脸暴露在夜色下,带着诡异的微笑。

宴会厅里欢声笑语,看样子人都在。

一队小厮经过,手里捧着菜盘子,盘上尽是佳肴。

“什么人!”

带队的小厮看到一个直挺挺的身影,吓了一跳,斗胆问到,当他看清沉木的脸的时候,立马高声叫了起来,语气里竟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二小姐!是二小姐回来了!来人啊!老爷啊!是二小姐!”

“什么!是二小姐!”

小厮们交头接耳的,纷纷跑向宴会厅,家从护院听到后,连忙举起剑就冲了过来。

“小姐,你说呢?”

“一个不留。”

三道身影刷地分开,手起刀落,迅雷不及掩耳,十几个家从护院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里。

关久久只会轻功,她脚尖点地,追上了那几个依旧端着菜的小厮。

“站住。我且问你们,今日沉家,请了谁?”

小厮跪了一地,被这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哄的周身颤抖:“今日,是我们家大小姐,和宫家大少爷订婚的好日子…御…御赐的…”

宫家?没听说过…

关久久站着不动,小厮们大气不敢出,解决了家从护院的三人上前来,将后面的几个小厮全部用剑贯穿,只留下方才回话的那一个。

“二小姐!二小姐饶命啊!小的是做错什么了!二小姐非要赶尽杀绝啊!”

小厮吓得抱住了柳凝梅的腿,拼命地磕着头。

“你,去,告诉沉鹤立,就说本小姐回来了。”

柳凝梅手里拿着沉木的佩剑,挑起小厮的下巴,顿时把小厮的下巴捅出了一个窟窿,鲜血直流。

132灭门

除夕的沉家和宫家,两边都热闹非常,有二殿下撑腰的沉家,再加上自己做草药生意,财大气粗,宫家有自知之明,扛着聘礼就来到了沉家过年,到也算其乐融融。

沉金木和宫之坐在一起,沉鹤立和宫尉坐在高座,其他子女依照大小,分坐左右。

“亲家,你我两家都没有主母,这金儿自小帮着打理家事,看这沉家上下井井有条,我相信,她过来之后啊,我们也能将我们宫家打理的妥妥当当。”

宫尉也是王城里的老御医了,宫家世代习医,沉家又是做药材生意的,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何况是御赐的婚。

“言重了言重了。”沉鹤立也恭维到,“井之也是个优秀的孩子,据说现在已经会悬丝诊脉了,这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井之…”

沉金木看着合婚帖上烫金的名字,不禁羞红了脸,捂嘴轻笑着,“也难怪你平日里都没有把名字说全,还是宫之好听。”

“以后,你得喊我相公了。”

宫之忍不住将沉金木的双手握在手里,短短一句话,说的沉金木一阵娇羞。

“哎呀,不羞不羞!当庭广众,卿卿我我的。”沉火木就坐在旁边,手指划着脸,酸溜溜地看着沉金木和这个准姐夫。

宫家的几个小子也捂着嘴笑话着。

原以为这家宴订婚宴的,也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结果在这个美好的时刻,一个下巴破了个窟窿,满身是血的小厮爬进了宴会厅,惊起四座。

“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二小姐…”

小厮捧着下巴,还是堵不住血,鲜红的血流到了地上,弄脏了地上的白狮兽皮。

“什么!那个孽障还有脸回来!”

沉鹤立噌地站了起来,“来人啊!”

宫尉也站了起来,“亲家,你说的可是沉木”

沉鹤立脸色阴沉,点了点头,“真是对不住啊亲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这档子事儿…”

“不妨不妨。”宫之也摆摆手,对座下的孩子说:“沉家和宫家今日结亲,便是一家人,沉家的事就是宫家的事。沉木又是二殿下指名了要活捉的,我们便一起将她擒住,交于二殿下,那件事,也就作罢了。”

&/“你…你这个…不孝女!”

“又如何啊”

柳凝梅用剑拨开沉鹤立的手指,嘲笑到:“当初是谁说的愿意全家给木柳逐月卖命的是谁说的愿意把所有的女儿都送进王城还不是你这个异想天开的老头子自以为做了几年生意就了不起了现在还不是一样被自己的女儿逼到了这副田地!”

宫尉一把握住了柳凝梅的剑,怒喝到:“放肆!你一个做女儿的,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父亲你好歹说个理由!沉家是亏待你了还是欠你什么了,你居然要弑父!”

“理由没有呀”

柳凝梅扭着脖子风轻云淡地说。

“什么!连理由都没有!”

柳凝梅懒的和他们废话,一剑刺破了宫尉的喉咙,看着他扭曲的脸,又莞尔一笑:“那我想个理由好了。因为我开心,行不”

震惊中,沉鹤立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突然看到了自己穿着白羽锦的华服的身体,脖子以上空了,正向上呲着血。

这个世界很安静,他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沉金木和宫之惊恐的流着泪,张着嘴不知道在喊着什么。

他看到那两个黑衣男子抓着沉金木和宫之,剥去了他们的新服,背靠背绑在一张椅子上。

旁边那个小个子的女子,正在院子里倒着什么,似乎是酒,但是他闻不到任何味道,很快他看到那个女子点起了一个火把,笑眼盈盈十分俏皮可爱,看着特别像他疼爱的小女儿沉水木…

呼的一声,那名小个子的女子将手里的火把丢到了柴堆上,火苗肆虐,熊熊燃烧。

四个人拍拍手,离开了沉家,眼看着火焰越烧越近,沉鹤立两眼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爹爹!爹爹!”

“岳父大人!”

沉金木和宫之被绑在一起,哭天喊地得不到回应。

“木儿怎么能做这种事啊!怎么可以啊!”

沉金木痛哭流涕,她自然想不到,这并不是她真正的妹妹。

宫之满头大汗,除了行医,他一无是处,“我真后悔我半点功夫都不会…”

133走水

“不相公,即便你学了功夫,你也打不过我那自小研制毒物的木儿…”

沉金木叹了口气,停止了挣扎,眼看着房梁马上就要掉下,她轻轻一笑:“还好,这个时候,你是陪在我身边。”

“娘子…”

宫之话音未落,二人所在的偏房的房梁就这么塌了下来,淹没了这对苦命鸳鸯。

“走水啦!走水啦!”

街上赏花灯的百姓们看到了沉家的大火,连忙就近打水一起帮着灭火。

关久久四个人在黑暗中换上了原本的衣裳,站在远处的凉亭,静静地看着。

“小姐,什么心情”

柳凝梅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是我们干的那样,只是,”关久久捂住了心口,“还是有点疼。”

“明日,我们去春风得意,找沉木要解药。”

柳凝梅又想了想,“不对,她未必有解药,到时候我给小姐看看,不能解我们去找大王。反正只是轻微的闷疼,想必是不碍事的。”

关久久也点点头,重新换上了笑脸:“说的对,我们去找沈风吧,好好看看这花灯。”

“小姐,还有一个沉土木呢。”

狂风想起来,那个四小姐,现在在王城里,被四殿下拘着,估计已经被玩儿坏了吧。

“她呀,”关久久嘿嘿一笑,“今晚的事儿肯定捅王城里去,沉土木应该是会被放回来办个丧事什么的,如果连这样都不被放回来,那就再劳烦梅姐一次了。”

柳凝梅从背后抱着关久久,捏着她小小的腰,宠爱地说:“没问题…一切听小姐的。但是,小姐啊,你多少学点功夫吧,像今晚,你都不能亲手杀几个玩儿玩儿~”

关久久戳戳脸,“嗯…我还是…算了吧…”

毕竟…和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的,还占了他们小女儿的身体,甚至连亲家都杀了,够了。

“走吧,去找沈风,赏灯去!”

“好!”

四个人穿过救火的百姓,往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走去,柳凝梅嗅着空气中双童的气息,找到了沈风他们。

“小姐,他们在水道那里!”

柳凝梅拉着关久久,两个人兴奋地向前跑去,“沈风!”

&/“这…”

沈风为难地看着关久久,虽说是救人,但是这么轻易地将一个人的记忆抹去,未免有些残忍。

关久久想了半天,“先救人,问问金盏的意思吧,她的记忆,她的感情,我们没有权力干涉,而且,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

关久久戳了两下沈风,调皮地笑笑,“既然没什么事儿,我们便回去吧,经这么一闹,估计没人有心情赏灯了,反正明后两天也是,那就明天晚上再出来吧。”

“也好。”

在吵闹声中,沈风一行人回到了沈府,柳凝梅留下来帮忙整理春风得意,顺便照顾一下金盏。

双童自己回了匠造局,碰上了门口等他们的虞初心。

“老虞师傅,”双童对虞初心也是毕恭毕敬,“你怎么没去休息”

虞初心抽着烟斗,笑了笑,“今晚这么热闹,还休息什么行了,你们回来看门了,我就继续做器物去了,小师妹交代的东西,还是要完成的啊!”

“老虞师傅慢走。”

虞初心双手负于身后,烟斗上下抖动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回到了八卦房。

八卦房里金光闪耀,光芒中似乎有一个人影。

“哟,师尊来了”

虞初心连忙跪下,双手抱拳道:“师尊啊,你来做什么,这金光闪闪的,被人看到了还得了”

“为师也是闲着没事啊,出来看看你们这三个不成器的徒儿。”

光芒中,一个十分有磁性的声音漫了出来,萦绕着虞初心,“看样子,小久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啊。”

“回师尊,小师妹轮回的太久了,上古的事情,只怕是记不起来了。”

虞初心有些惋惜,若不是小师妹当年执拗,何必受着轮回之苦。

“也罢,渺渺快回来了吧”

虞初心掐指点算了一番,摇摇头,“不啊师尊,师姐她命数未至啊。”

从光芒中伸出一把和八卦扇极像的大扇子,敲了一下虞初心的脑袋,“蠢货啊…”

134抽取记忆

春风得意一整个晚上都在忙碌,金盏被运到旁边的房间休息,柳凝梅正在照顾她,其他姑娘在做卫生。

“诶你们听说了吗,沉家也烧了,人死了一地呢。”

“说好的九色霞光,未来数十年太平呢,这会儿就烧了两个地方了。”

两个姑娘一边整理着,一边聊着天。

梦姑走了进来,看看被烧毁的屋子,心不是一般的疼。“行了行了,少说两句,数十年太平说的都是帝王家的事,与我们平头百姓何干何况我们这里还是青楼,能活一天是一天。干活干活…”

神奇的是,金盏的那张大床,一点损伤都没有,尤其是床上的白凤的羽毛,根根分明,好端端地平躺着。

天微微亮,金盏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柳凝梅一个人坐在她床头。

“醒了”

柳凝梅见金盏醒了,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喝了一口,“感觉怎么样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把这楼都烧了”

金盏摇摇头,“梅姐有所不知啊,我的心,疼。”

柳凝梅笑了,“心疼呵呵呵…你这种心疼哪里能和我家小姐比。”

“沉小姐她有什么好心疼的,”金盏苦涩一笑,“她是二殿下的心头肉,沈风也被她迷的七荤八素的,你们也一应全护着她,她做梦都能笑出来,为何会心疼”

柳凝梅懒得和金盏说那么多,拍拍她的身体,“好在没有受伤。我家小姐和沈大老爷商量了一下,让我来问你,你这么伤心,还会不会寻死”

“会…但是,我下次一定寻个安静的地方,不再连累你们。”

金盏流着泪,正欲下床,被柳凝梅按住了,“诶,等等,我这儿还有一个法子,既能成全你,也能成全我家的两个小子。”

“什么法子”

柳凝梅摆摆头,露出了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

“你…你是…”

“别怕…”

柳凝梅托住金盏的下巴,“只是把让你伤心的记忆取走而已,不会痛的。”

“取走…记忆…”

金盏喃喃着,双眼有些迷离。

“我会把沈风从你的记忆里抽离,但是,这记忆拿走后,就永远不能还给你了,你可想好了”

“好…”

“不会疼的,你放心。”

&/“天哪这是什么呀…”

梦姑围着缸子转了一圈,“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玩意儿啊!还活着不”

“嗯…活着,还能唱歌讲故事,不听话你就照着头打,保证客人们满意。”

关久久揉揉眼睛,嘟着小嘴,似乎困的不行。

“这个,真是沉木”

沈风贴着关久久的耳朵,用梦姑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关久久踢踢脚,跳了下来,对着沈风点点头,在脸上胡乱地抓了几把,“梅姐的本事,厉害吧”

“厉害厉害,就是,太辣眼睛了…”

沈风用扇子捂着嘴,偷偷地笑着。

关久久走到缸子旁边,指着一个圆形的图案:“梦姑你看,这个圆圈可以摸一下,像这样。”

关久久伸手摸了一下圆圈,原本暗黄的缸子慢慢变成了透明的,清晰可见缸里泡着的景象。

“妈呀…”

梦姑半捂着眼睛,又害怕又凑的很近看,“哎呀…啧啧啧…这,都是这个人的”

“对啊,这个人罪大恶极,所以就把她塞在缸子里,又不让她死。”

关久久话音未落,沉木便粗着嗓子叫了起来:“沉水木!你个杀千刀的!我今时今日不都是你害的!”

“我还是你害的呢!”

关久久随手举起一旁的一张烧了一半的破椅子,狠狠一抡,便把沉木打的头破血流,“说!有没有解药!”

“解药哈哈哈…”

沉木狰狞地笑了起来,流着血的脑袋和脸愈发恶心,“没有!就算有!我也不告诉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柳凝梅轻蔑地走到她跟前,“小姐稍等。”

柳凝梅从怀里抽出长针,刺进了沉木的眉心。

“啊——”

沉木张大了嘴,痛的大吼大叫的,声音沙哑低沉,听着好像是一个破鼓乱人捶。

“好了。”

柳凝梅收了长针,对关久久说:“小姐莫急,我这就把药方传回去,让族里的药师帮忙配制解药,估计,明天就送来了。”

“呸!你懂什么!那可是我静心研制的蛊毒!”

135步桃冬

“蛊毒”

梦姑疑惑了,“小姐啊,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狂风坐在一边悠闲地喝茶,暴雨还在不停地啃着饼,“梦姑啊,你没听懂没关系,先过来,我们吃一会儿东西,待会儿小姐会和你解释的。”

梦姑听的头疼,反正也不明白,还是和狂风暴雨一起吃东西好了。

柳凝梅修长的手指在沉木脸前勾了一圈,沉木头上的伤又不见了,可是丑陋的面容依旧骇人。

“这个不劳你费心。不管是蛊是毒,我族的药师,只要闻一下就可以了,更何况,你精心准备的蛊毒药方我已经复制了,药师这么直白的看一眼,就能配制好解药。”

沉木又想扯着嗓子大叫,被柳凝梅按住了。

“先等会儿,这个倒不重要。给你看个有趣儿的东西。”

柳凝梅双手一捧一吹,一团粉色的烟雾滋溜一下地钻进了沉木的脑海里,烟雾里的景象让沉木痛苦万分,嘶吼着,“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不信呀,梦姑,你告诉她,昨晚上出来春风得意失火了还有哪里”

关久久也蹦蹦跳跳地跑到狂风暴雨旁边,看到桌子上有个小礼盒,便打开,拿来里面一个糕点吃。

“不就是沉家吗听说都死了,还好小姐在沈大老爷府上,不然啊…”

“诶打住打住,”关久久咬了一口的糕点在空中晃悠了两下:“我早就和沉家没关系了,二殿下亲口说了的。”

“所以你一点儿也不心疼吗!”

沉木咬牙切齿地,她不敢相信,这个自小在爹爹身边撒娇,把四个姐姐的好处占尽的妹妹,对自己家被灭门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这么光鲜亮丽的四处丢人现眼,她实在想不通。

沈风清了清嗓子,对缸子里的人说:“根据救火的百姓们说,杀人放火的,正是沉家的二小姐,沉木。至于此女为何如此丧心病狂,没有人知道。”

“什么!怎么可能是我!我被你们折磨得不成人形,怎么会灭自己的门!一定是你!沉水木!是你!”

沉木扭着身体,透过已经透明的缸子,可以看到酒里的躯干扭动着,四肢旁边的缺口的肉在摆动着,好像什么东西的触手一样。

“等会儿等会儿…”梦姑笑着走上前:“你说你是谁沉家二小姐哈哈哈…你可别逗了,就你这长相,还不如昨天暴雨带的那个猪脸面具呢,哈哈哈…”

“所以啊梦姑,”关久久手里的糕点被暴雨一把抢走,只能又从礼盒里拿来一块出来吃,“每天,让她出来讲一个故事,就当你们家的说书先生,怎么样她说她是沉木,那故事可多了,比如偷自己妹妹的男人啊什么的…”

“沉水木!”

关久久嬉笑着,跑到暴雨身边坐下,用身体顶了顶暴雨:“诶,我说,从刚才你就怪怪的,怎么了”

暴雨咬了口关久久手里的糕点后就沉默了,被关久久这么一问,缓缓开口,竟是那久违的低音炮,“小姐,这个糕点是谁做的”

“这个啊,是风雅颂家的醉人心。”梦姑甩着帕子,对着门外喊:“瘦子,独眼!好好把这个东西放好,等明儿个春风得意修好了重新开业的时候,咱放出去赚一笔观赏费!”

梦姑走到暴雨面前,贴上了暴雨健硕的身体:“公子不知道这风雅颂啊,可是狼眼数一数二的糕点铺,专门做这种礼盒,用来送人的。而他们家的招牌就是这醉人心,也不知道这糕点是什么做的,吃了就醉了。怎么,公子,心醉了”

暴雨将糕点全部塞进嘴里,拍拍手,起身就走了出去。

“风雅颂,在哪儿”

“暴雨你干什么去!”

关久久看暴雨的情况不对,就想追上去问问,被狂风一把拦住。

“小姐,暴雨,应该是处理私事去了。”

最懂暴雨的就是狂风了,暴雨的低音炮一出来,他心下便明了了。

“小姐,我们出去逛逛吧,大过年的,老呆在这里做什么…”

“好,走!”

沈风揽着关久久,和狂风一起出去逛街了,关久久还是不放心地看了看刚才暴雨离开的方向。

平日里的暴雨,一副二愣子的样子,声音也脆生的很,和狂风的相近,只有到了关键时候,才能听到他独有的低音炮。

因为这个沙哑带磁性的声音,还让关久久着迷了一阵子。



风雅颂。

大过年的,风雅颂的生意特别的好,来往的人都买了不同的礼盒送人。

不同的礼盒里的糕点都不一样,而醉人心供不应求。

厨房。

“桃冬,桃冬好了没有醉人心只剩下五盒了呀!”

“再等等!再有百下就可以起锅了!”

一个身穿锦鲤窄袖冬衣的女子在灶台前忙碌着,乌黑的青丝挽了起来,插着芙蓉花的发钗,耳边挂着是同色的耳坠,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暗藏。

“好了没有啊桃冬!”

厨房外又传来催促的声音,步桃冬掀开锅盖,里面是满满的醉人心,热气腾腾。

“快来搭把手!把醉人心拿出来吹一吹,只要表面一凉,马上装盒子里去!”

步桃冬被烫的原地跳脚,双手搓着耳垂,眼里竟是笑意,“今年的醉人心也是卖的最好的呢。真该研究一下别的糕点了。”

“桃冬还是这么认真呢。”

厨房的人欢笑着,将醉人心打包,送到了铺子里。

“新鲜出炉的醉人心诶!让道让道!”

暴雨站在铺子前面,看着生意兴隆的风雅颂,听到最新的醉人心出炉,又被人一抢而空,心里有些雀跃。

是她吗…

靠着野兽的嗅觉,暴雨找到了后厨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暴雨静静地看着她忙里忙外的,累的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看了许久,暴雨已经从刚才激动的心脏狂跳,冷静到了跟平日里出任务一样,他跳下了围墙,站在阴影里,不敢上前问话。

他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

似乎有感应一般,步桃冬鬼使神差地走出了厨房,走向了暴雨藏身的阴影处。

“桃冬你去休息会儿吧,剩下的我们来。”

厨房里传来及时的声音,步桃冬就坐在了井边,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晒着暖暖的太阳,那个画面诠释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暴雨大着胆子走了上去,将自己的酒葫芦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136分手

步桃冬一阵错愕,愣在原地,“哪儿来的酒葫芦…”

但是当她看清了酒葫芦上的绳子时,又轻轻地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深到了暴雨心里。

暴雨就这么伸着手,拿着酒葫芦,步桃冬久久没接过来,暴雨也没有觉得手酸了。

“没想到,你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沙哑的低音炮轰进了步桃冬的耳朵里,她小鹿乱撞,脸红到了耳根。

想了许久,步桃冬接过酒葫芦,里面还有一半的酒,她浅笑一下,饮了一口。

“咳咳…”轻微的咳嗽让暴雨明白了这个女子并不会饮酒,他有些尴尬,“不会喝酒,怎么又喝了”

“你还问,”步桃冬侧着身子,一直不敢抬眼看看暴雨,“出任务的人,身上带着酒,也不怕耽误了正事。”

“我已经,几乎没有出任务了。”

“哦——”

良久的沉默,步桃冬依旧坐在井边,脸上的红晕没有消失。

“你…还好吗”

暴雨走到步桃冬面前,蹲下,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双手攥成了拳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那日,真的多谢你救我。”

那一天的场景,一直在步桃冬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忘记,却越来越深刻。

“我不是说这个。”

事情过去的太久了,暴雨想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那日,走的匆忙,步桃冬只是往暴雨怀里塞了一包什么东西,暴雨就离去了,后来暴雨才发现,手绢抱着的是那糕点,手绢上,绣着一个步字。

那糕点的味道,暴雨记到了现在。

他很庆幸,他记住了。

“我…我告诉我的父母,我并没有被歹人侵犯…”

步桃冬羞于启齿,声音很小声。

“后来,他们便将我许给了风雅颂的大公子,我把事情告诉了大公子,若他嫌弃我,我便不嫁,我愿意为了你自梳…”

步桃冬看了眼暴雨已经苍白的双唇,还有身侧咯吱咯吱作响的拳头,竟然有一丝哽咽。

“谁知大公子待我极好,一点儿都不介意,我…我便…”

步桃冬看向了厨房,那是她和大公子一起经营着的风雅颂,有了她的醉人心,风雅颂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果真待你极好吗”

暴雨不知道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以为自己会生气,会伤心,会嫉妒,却不想,放心,竟然占据了整个内心。

说起大公子,步桃冬又是另一番神情,“是,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好,并无半点虚假。”

这次的语气,十分坚定,也让步桃冬终于有勇气直视暴雨的双眼,那双眼里,似乎有些湿润。

“如此,甚好。”

暴雨将酒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正要塞好塞子,步桃冬抢过了酒葫芦,打了桶井水上来,将酒葫芦灌满。

“喝点水吧,这种装束还说没有任务,谁信啊。”

步桃冬塞好酒葫芦,别在了暴雨腰间:“出任务就别喝酒了,伤心伤神。如果想吃醉人心了,告诉我,我做给你吃。”

暴雨握住了步桃冬的手,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若有一日,他待你不好,只管到紫气东来寻我,我替你办了他。”

步桃冬暖暖地笑了,“好。”

“桃冬啊!终于有人来订花好月圆啦!”厨房里传来一个兴奋地声音。

“来拉来啦!”

步桃冬晃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暴雨握着,慌忙抽了出来,“你等等,我去拿盒醉人心给你。”

“多谢。”

步桃冬刚刚转过身,暴雨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步桃冬听到风过耳的声音,回头,人已不在。

“暴雨…”

步桃冬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突然就感觉脸上有两行冰凉划过,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却有种,今生再也不见了的感觉。

“娘子!”

风雅颂的大公子从后门进来,看到步桃冬呆呆地对着井流着泪,心里一惊。

“娘子你怎么了!”

大公子心疼地拂去了步桃冬脸上的泪水,捧着她苍白的小脸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桃冬啊!花好月圆…”

“闭嘴啊!”大公子朝厨房大喊了一声:“没看到我们桃冬不舒服吗!不就是花好月圆吗,你自己做!”

步桃冬轻轻笑了,放下了大公子的手,“我没事。”

“那你还哭了,走,大过年的,为夫带你去逛逛…”

“不了。”

步桃冬看了看蓝天白云,心情忽然晴朗,“我,见到了一个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了呢。”

墙外,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暴雨悄悄摘掉了面具,揉了揉鼻梁,往沈府走去。

“这青玉面具怎么这么重…”



王城。

看到了九色霞光,木柳鼎日十分欢喜,除夕宴都放在了霞光殿举办。

只是年年都是同样的歌舞,看的也乏了,再加上十五是木柳鼎日的寿宴,所以很多人都早早的退宴,等待着寿宴的惊喜。

飞鸢临盆之期已过,逐月十分小心,宴席不到一半就扶着飞鸢回去休息了。

半夜,侍卫急切敲门声吵醒了逐星,为了不吵到飞鸢休息,逐星将侍卫拦住了巫山云雨外面。

“大半夜的吵吵啥!惊扰了本公主倒没什么,惊扰了皇妃,本公主要了你全家的命!”

逐星本也是有起床气的人,半夜睡的正好,被吵醒,放谁都不高兴。

“什么事快点说!不重要的话一样摘了你脑袋!”

侍卫战战兢兢地抱拳道:“公主恕罪啊!这事发突然,又关系到二殿下,奴才们不敢不传啊。听闻沉家被灭门了,弑父者正是二小姐沉木,连今晚和沉家订亲的宫家,也一并杀了…”

“什么!”

逐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沉木刺伤老四的事情还没算呢,她怎么就把自己家里人杀了”

“还放了把火,现在,沉家已经变成了灰烬拉!”

侍卫惋惜地叹了口气。

逐星回头看看黑灯瞎火的巫山云雨,实在是不想吵醒逐月,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毕竟是一个家族,不,两个家族被灭了,说大,也挺大的。

老三的相好也在里面呢,沉家还有个小姐在老四那儿呢。

逐星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拉住了侍卫小声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沉家的五小姐,沉水木,有没有受到牵连”

如果说沉家,最值得逐月担心的,只有那个沉水木了。

侍卫想了想:“我记得,殿下一早便让水木小姐和沉家断绝了关系,住别处去了。”

138殿下,你是妖孽吗

“是是是…”

知府和师爷连连点头,拱手回答:“殿下,是这样的,沉家除了四小姐在王城里,五小姐在别处,剩下的沉家上下三十七口人,加上宫家的家主和三位公子,全部都在这里了。”

知府指了指地上的尸首:“死者大都是一剑封喉,只有一名男子是被砍了头,初步判断是沉家的家主,还有一男一女背靠背绑在偏房,活生生烧死的,大概,是大小姐和大公子吧…”

师爷掀开了一块白布,指着尸首手里的剑说:“只有这具尸首,手里握着剑,由于尸首都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仵作辨认不出来都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者喉咙上的剑痕,都是此剑留下的,而这柄剑,正是二小姐沉木的佩剑。”

知府和师爷随着逐月点头哈腰的,见逐月脸上铁青,生怕说错一句话。

逐月自然认得这柄剑,但是不能代表这个人就是沉木,但是这些尸体被大火烧过,实在没有办法辨认。

“你们继续处理,处理清楚了,再给本殿一个确切的答复,处理不清楚,你们把脑袋送过来就可以了。”

逐月甩袖就走,心里烦的跟浆糊一样。

“去沈府。”

“恭送殿下…”

知府和师爷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殿下没有怪罪,而且也没有说期限。

就在知府和师爷庆幸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小纸团砸中眉心,“哎哟,这是什么”

知府张开纸团,上面的两个字让他腿都软了,“殿下啊,宽限几天可好啊…”

师爷连忙拿过纸团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一天。”

马车快速地飞驰着,逐月在马车里颠簸着,头疼的要命。

沈府,逐月没有下马车,而是让冷面下去,冷面不爱说话,对着看门人掏了腰牌就站在一边。

“这是二殿下的腰牌”

看门人恭敬地问道,冷面点点头,看门人对着马车跪了下来:“草民恭迎殿下,只是,殿下突然到访,所谓何事呢”

冷面眉头一皱,抽出刀就架在了看门人的脖子上,看门人慌了:“殿下恕罪啊,草民说错什么了吗”

见冷面实在是不开口,逐月也不下来,驾着马车的侍卫急了,对着看门人吼道:“你是不想要脑袋了吗咱殿下大驾光临,你居然把我们拦在门口,找死吗快点,让你们家主出来迎接殿下!还有沉小姐,叫他们出来快点!”

看门人看看冷面,冷面点点头,看门人急了,连连磕头:“殿下恕罪啊殿下!老爷和小姐根本不在府里,他们一早就去了紫气东来了!”

逐月撩开了帘子,冷眼看了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看门人,淡淡地开口:“掌嘴一百。”

看门人吓得马上啪啪地打起自己的脸来,“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殿下你看…”

侍卫回头询问逐月,知道他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也问的小心翼翼的。

“去。”

逐月已经彻底地靠在马车里了,一手支着脑袋,墨绿色的长发也毫无光彩,眉头紧锁,都快定住了。

“是,这次,奴才慢一点,殿下坐好了。”

马车果然慢了许多,慢慢悠悠地就来到了紫气东来,这里的景象与刚才的两边截然相反。

“小姐,你上面的漆刷完了吗没有我再送上去!”

“刚刚送上来桶,还没刷好呢,你问问月末那里,她那边该换个颜色了!”

“好嘞!”

“小姐!没有瓦片了!怎么办!”

“先不要管瓦片,你们去帮老陈师傅,把底下的隔间刷好!”

“知道啦!”

整个寻芳街都用白布挡出了,里面是什么景象没人知道,只是不停地传出一阵一阵的欢乐,笑的逐月的心有些融化。

这个妮子,过的与世无争的样子,家里几乎死光了,还是一副开心地样子,冒牌货就是不一样。

逐月下了车,隔着白布喊了一声水木,连声音都柔软了很多,这让冷面和侍卫都惊讶地不行。

“谁呀,谁叫我”

关久久没有注意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还是开心地刷着漆,沈风和月末,狂风暴雨都听出了是逐月,使劲儿地对着关久久眨眼睛。

“干嘛集体眼睛进沙子了”

沈风嘘了一下,用扇子敲了敲关久久的脑袋,关久久猛然醒悟,“啊…我马上就来!”

关久久急匆匆地从白布的一个小破口钻了出来,看到了一脸错愕的逐月。

关久久嘿嘿一笑:“二,二殿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家里人死了,你还这么高兴啊”

逐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人,关久久双眼眯了起来,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迟早得死自己手上。

“殿下说哪里话,不是殿下让我和沉家断绝关系了吗,如今这么问我,殿下几个意思呢”

关久久甜甜地摇晃着身子,双手背在身后,都快搅成了麻花。

“话虽如此,本殿记得,你可是你爹的掌上明珠,当初本殿向他讨要你,他还心疼了好久。”

逐月没有错过关久久眼里的细节,勾起嘴角一笑,伸手扯过关久久,架在了身边,对着白布那边的人说:“本殿带水木出去一趟,你们别管了。”

“喂!去哪儿!我可没答应你要走!”

关久久挣扎着,却架不住逐月的气势,半拖半就地上了马车,被迫和逐月坐在一起,冷面抱着刀,警惕地看着关久久,吓的她大气不敢出。

“殿下,去哪儿”

关久久没憋住,手又被逐月抓的死死的,她心里不踏实,七上八下的。

这个人她只见过这么两次,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想干嘛。

“陪本殿散散心。”



关久久用另外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她没听错吧散散心和她这么突然开玩笑呢吧

看着关久久一脸的疑问,逐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冷面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怒气冲冲的殿下,笑了

逐月缓了口气,松开了关久久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沉家灭门的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关久久摇摇头,“我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关久久撒起慌来一点儿也不心慌,反而更为笃定似的。

“我只是和沉家不合而已,没有理由将他们灭门,好歹我也姓沉,他们死光了,我还要戴孝呢。”

关久久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长的跟妖孽似的男人。

“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相妖孽啊”

139命好,侥幸

“妖孽”逐月似乎并不生气,“本殿可以当你在夸本殿吗”

这可是实话,关久久心里想,“说实话,殿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关久久绞着手指,思考了很久,她来这里不过两个月,见到的也就这么几个人,要说长相,确实是木柳逐月最好看了,好看的冒泡泡。

“比起随风呢”

逐月看似不介意地开口,他在期待会有什么样的回答。

“随风我怎么会知道五…”

关久久本来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关,但是她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的回答,本身是个破绽。

“说呀,怎么不说了”

逐月觉得好笑,这个傻萌傻萌的,这么直接的露馅好吗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沉水木,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气不起来。

“你是不是想说,你怎么会知道五殿下的相貌如何对吧”

逐月凑近关久久,看了看她鼻尖上可爱的汗珠,不禁伸手帮她擦了一下,关久久吓的往后一闪,木然地点点头。

“然后你意识到了,本殿为什么谁都不问,独独问了他…”

逐月像个偷吃被发现还十分得意地孩子,抿着嘴,捏着关久久的下巴,轻轻挑起,近的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上她那诱人的双唇。

关久久像被看穿了一般,冷汗从脑门上滑了下来,“你怀疑我…”

“不,不是怀疑。”

逐月没有松开手,反而更加用力了,关久久感觉下巴一阵火辣辣的疼,逐月的另一只手也顺着她的大腿,直至腰间。

“本殿知道,你是个冒牌货。”

冒牌货三个字,重的逐月几乎咬破了嘴唇。“说,为什么冒充她,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

“因为沉木毒死了沉水木!”

关久久心下一横,赌一把!

“本殿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沉木杀了沉家上下,杀了宫家人,刺伤了四殿下!烧了春风得意!她一直都有造反的心,殿下不知道吗”

关久久一股脑儿地把罪过全部推到了沉木身上,反正你也找不到证据了。

逐月一早便知道沉木的野心,自己喝醉同意她对沉水木下毒的事,他也一直记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个女子。

关久久抓起逐月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殿下你可知道那蛊毒的厉害沉水木死了,我霸占了这具身体,却日日受着蛊毒的折磨,虽然不是钻心的疼痛,但是时刻都在闷疼着,我甚至害怕哪天夜里死去都不知道!”

做戏要做全套。

关久久这点还是很自信的,这个年头谁还不是个戏精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

逐月的手贴在关久久的心口,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心跳,他自己的心脏差点也停了,怎么,这么严重的吗

“我以前不是沉水木,但是我现在是。我到底是谁,你们说了算。”

关久久勉强地笑笑,随便啊,保命要紧啊!

“所以,你在大漠中了蛊毒,原本本殿派你去刺杀随风,结果在你快死的时候,被随风拾得,就变成了是随风救的你,你就顺其自然的被他收入囊中了你这么容易背叛的吗”

真是便宜了那个小子。

逐月心里很复杂,是杀了她好呢,还是杀了他好呢

哦吼关久久双眼瞪大,可劲儿地卖着萌看着逐月,这个解释可真是漂亮,自己想破了脑壳都没有想出来过。

“如果是这样,你们几个,本殿都不会留的。”

逐月嘴上这么说着,却放开了关久久,“你既然这么容易背叛,也不一定能为他办多久的事。本殿不再用你便是,你中蛊毒的事,本殿也有责任,看着你我以往的份上,就此作罢,从此两不相欠,各自陌路。至于沉木…”

关久久巴不得就这么简单的脱离关系,还能保住小命。

“殿下,沉家和宫家的丧事,你放沉土木出来办吧,我就不瞎掺和了。”

关久久摊摊手,想让我给他们办丧事,想得美啊,我会把他们的丢到乱葬岗喂狼的好伐

“行吧,本殿和老四说说,放不放人就看他了,不行就让府衙直接火化了。”

提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逐月就失去了耐心,随便怎么样都可以,现在是飞鸢的生产和父王的大寿比较重要,寿宴上指不定还要给姐姐物色驸马,这么一对比,这些事都无所谓了。

“到哪儿了”

逐月突然问了一句,刚才也只说了散心,也没说去哪儿。

侍卫一收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殿下恕罪,奴才自作主张,来到了天字二号楼。”

“殿下后花园的鸡也…”

关久久想到那神奇的鸡和糕点,口水又流了下来,刚才没吃饱,这会儿正好,可以免费吃一顿。

看着关久久亮晶晶的眼睛,逐月没缘由地就妥协了,对冷面说:“下车,吃点东西。”

冷面跳下了车,心里已经乱的跟麻花儿一样了,殿下吃错药了吃错药了,这要是换一个人,整辆马车都沾满了血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掌柜的。”

冷面冰山一样站在门口,唤了一声,掌柜的就马上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冷面大人!可是殿下来了!”

“老规矩。”

“是是是,冷面大人楼上请,我这就去请殿下。”

掌柜的也很了解冷面,他能蹦出六个字还真是不容易啊。

“小二,带冷面大人上楼,把殿下的那个专房整理好!”

“得嘞!”

掌柜的跑到了马车旁边,侍卫居然是先把关久久扶了下来,所有人都一脸错愕。

按照尊卑,不应该是殿下先下来吗

见掌柜的久久没有把人接下去,逐月恼了,带着杀意的话穿透了掌柜的耳膜:“你这是要摔着本殿的水木吗”

“不敢不敢!”

掌柜的连忙伸手接住了关久久,让她踩着自己的大腿下了马车,“哟这不是沉小姐吗,好日子没来了,紫气东来怎么样了”

“不告诉你。”

关久久嬉笑着,蹦蹦跳跳地就进了楼,轻车熟路地跑上了二楼,见冷面站在门口,她也乖乖地等在门口。

“殿下快点,我饿了。”

逐月看着关久久可爱的样子,冷眼瞄了一下掌柜的,掌柜的踹了一脚小二:“快去厨房,叫他们马上把鸡送上去给小姐!发什么愣!”

说完,讨好地看着逐月,“殿下,殿下请…”

见楼里客人甚多,逐月十分满意,对着准备起身行礼的百姓说到:“你们随意,不要来打扰本殿就好。”

140解约

逐月慢悠悠地上了楼,看着站在门口的冷面和关久久,一抬扇子:“进去吧,知道你们饿了。”

“诶!”

关久久兴冲冲地拉着冷面跑进了房间,冷面也吓了一跳,拉我作甚,不应该是拉殿下吗

逐月看着关久久雀跃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就勾了起来,“水木,坐好,鸡很快就来了。”

关久久并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熟练地动起了假山,自己端了壶水放上去热。

“原来你这么熟练的吗”

逐月有些惊讶,这是他的专房,难不成这丫头每次都是来这个房间的吗

“嗯是啊,占着我是殿下的心腹,经常来骗吃骗喝的,嘿嘿。”

关久久将热好的水端到桌子上,给逐月和冷面也倒了一杯,“先喝杯热水吧,掌柜的应该知道要拿酒上来。”

果不其然,掌柜的和小二一起端着五只鸡和六坛酒就上来了。

“殿下,小姐,久等了!”

掌柜的将鸡放在桌子中间,把酒放在了地下。

“殿下慢用,小的退下了。”

“慢着。”

逐月叫住了掌柜的,“楼里除了鸡不是还有很多好吃的吗,怎么拿了五只鸡上来”

掌柜的有点为难,搓搓手:“殿下,是这样的,小姐,一次一个人能吃掉两只鸡,对别的菜色都没什么兴趣…”

“一次能吃两只鸡包括鸡肚子里的水晶糕”

殿下略微惊讶地看着关久久,她已经毫不客气地拉开袖子,拔了匕首割着鸡肉开始吃了,冷面不甘示弱,戳开鸡背部的固定筷子,直接旋开了吃。

“水晶糕我一般都带回紫气东来,给姑娘们吃,说实话殿下,你这水晶糕和醉人心比起来,差得远了。”

关久久嘴里塞满了鸡肉,含糊不清地说着。

“醉人心”

掌柜的连忙解释:“殿下,是风雅颂的醉人心,招牌糕点,那个是有独家秘方的,我们,确实比不上。”

逐月想了想,“水木看不上其他菜色,引以为傲的水晶糕还不如人家的招牌。这样吧,你带点钱去,要么把秘方买下来,要么把做糕点的人买下来,不行的话,整个风雅颂都买下来吧。”

“诶,是殿下,小的这就去。”

“站住!”

关久久听到这番话,想起了暴雨,他似乎很紧张风雅颂,不,应该是那叫醉人心的糕点,搞不好做糕点的人就是他的什么重要的人,必须保护好。

关久久举着匕首,对着掌柜的说:“你,该干嘛干嘛去,少打风雅颂的主意,要是敢去找他们麻烦,本小姐决不轻饶。”

掌柜的惹不起这个祖宗,就连忙点这头跑了。

“水木,你这是要违抗本殿的命令吗”

逐月没有想过沉水木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有些好奇。

关久久一时语塞,咬着匕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吐出一个字来:“嗯。”

看着那匕首锋利,逐月担心她笨手笨脚的割到了嘴,连忙伸手就把她的匕首轻轻放下来,“行吧行吧,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买就不买吧,别把自己的嘴割了才好,快点吃。”

关久久吃了一会儿鸡,拎起一坛酒就着坛子就猛灌了几口,连冷面都看呆了。

“唉,你果然不是本殿的水木啊。”逐月看着豪爽的关久久,心里有些帐然若失,“但是看着你这张脸,本殿就**气来。”

关久久擦擦嘴,一脸茫然地看着逐月和冷面,当她看到冷面的眼神的时候,悻悻地放下了酒坛子,“我…我以前没这么粗鲁的喝酒是吗”

“水木,不会喝酒。”

逐月淡淡地开口,看着关久久的脸色越来越差,轻轻地笑了:“罢了,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你好好经营紫气东来吧,你愿意跟着老五就跟着他吧,反正现在沉家也已经没了,本殿就当你也烧死了。”

冷面惊的放下了筷子,关久久和冷面对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殿下!”

“嗯”

逐月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把自己掏空,心里只剩下了飞鸢。

“殿下不是说当我烧死了吗那么,你是不是就能和四殿下说,沉木也烧死了”关久久正好顺水推舟,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逐月看看冷面,冷面也拼命地点头。

“殿下你看,我们找不到沉木,而尸体里刚好有人拿着沉木的剑,你就当那个人是沉木啊!四殿下就是要个交代而已,这并不就是交代吗四殿下什么脑子啊,多好糊弄”

关久久挤到逐月身边,紧紧挨着他,关久久发现,这个男人没有传闻中那么凶残,有了沉水木这张脸,说话还是很容易的。

“行吧,本殿试试,老四要是没有怀疑什么,就这么算了吧。”

逐月心里盘着其他事情,现在任你们胡作非为吧,等后面实施大计的时候再一并把这些人解决掉。

吃饱喝足后,逐月送关久久回紫气东来,马车上,逐月突然对冷面说:“你,转过去,不许回头。”

冷面不会问什么,只是照做。

冷面转过身后,逐月扯下关久久腰上的红蛇玉佩,“把你身上的兽印给本殿看看。”

关久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抱紧了身体,逐月的笑有点疲惫:“本殿就看看兽印,没别的意思。”

关久久瘪瘪嘴,将腰带解下,护着胸,把衣服掀开,露出了兽印,逐月看着那红蛇,看着关久久警惕地动作,自嘲地笑笑,伸手触摸了一下兽印,发现了是一块人皮,揭下一看,赫然是黑色的狼头。

“真是讽刺,水木,你可知道,你最初的男子,还是本殿呢…”

逐月的话里有些悲伤,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你的名字叫什么”

“关久久。”

天窗都打开了,不说亮话真是可惜了。

逐月笑笑,帮关久久穿好了衣服:“你把老五的玉佩挂上吧,他的狼子野心本殿看在眼里,你告诉他,本殿不会让他得逞的,有本事,咱哥俩正面干。”

诶嘿,这话可真爷们儿。

关久久突然对这个殿下青眼有加,“殿下,你们的纷争我不管,我想讨要紫气东来,我的目的是赚钱。”

报仇两个字,关久久没有说出口。

“行,给你了。”

“殿下真是爽快人。”

突然不知怎么着,关久久感觉眼前的这个殿下比想象中还要讨人喜欢,不像随风,鬼知道他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逐月将关久久送回了紫气东来后,便回了王城。

“小姐!”

狂风暴雨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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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桃木宫

关久久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狂风暴雨紧张地看着她:“二殿下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殿下对我可好了,”关久久拍拍手里的锦盒,“殿下带我去了天字二号楼,吃了鸡,还带了两只回来给你们,鸡肚子里的水晶糕我也都带回来给姑娘们了。”

“二殿下出王城,阴沉着脸来找你,结果就是带你吃喝玩乐吗”

狂风不相信逐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暴雨可不管这些,结果锦盒一打开,“哇,真的是鸡啊,小姐我不客气了我好饿…”

“你带进去和大家一起吃吧。”

关久久话音刚落,暴雨开心地跑进了白布里面,关久久见狂风一脸担心,便掏出一壶酒递给狂风:“这是上好的春意盎然,专门给你的。我不知道二殿下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我们彻底说开了。”

“他知道了!”

狂风正想喝一口酒,生生被这句话吓的僵在了原地。

关久久看狂风这个样子好笑,便推着狂风的手,让他好好地喝了一口,并且摘下了他的面具:“他最近烦心的事情很多,没空招呼我们。既然都已经说开了,你们也不用戴着面具了,他连紫气东来都送我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二殿下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狂风还是有些担心,事情败露,却没有任何处理的意思,这才危险好吗,还送紫气东来给你,换我能当场掐死你。

“你别说的好像随风能放过他一样,这哥俩都一个德行,相爱相杀。”

关久久看看太阳快落山了,便对狂风说:“我们回沈风家吧,担惊受怕了一个下午,我想休息休息,今晚一起看花灯去啊。”

“好。”

只要小姐高兴,其他的还有什么重要的呢狂风跟着笑了笑,回头喊了一声:“暴雨,回去了!”

“诶!急什么啊!我还没吃完呢!”



五谷丰登楼。

院判正心不在焉地帮随风诊脉。

“院判,院判”

随风轻轻摇晃了几下手,院判才收回了神,“啊,殿下恕罪,微臣…”

随风笑笑,摇了摇头:“不碍事,本殿见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是因为宫之的事情吗”

院判看了一眼随风,长长地叹了口气,将问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多谢殿下关心。宫之,是微臣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弟,为人端正,和那沉家大小姐两情相悦,微臣也是十分看好他们的。恰巧二殿下有心,求了王上赐婚,没想到…”

“不只是你没想到啊,就连二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四个那边还在催着交出沉木呢,现在看他们怎么办。”

随风摊摊手,这是和他没关系,他只要看好戏就可以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关久久,只是关久久现在是他的人,怎么样都要包庇的。

“那四小姐还在四殿下宫里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院判低声叹着气,摇了摇头,这大过年的办白事,太不吉利了。

“对了殿下,”院判重整了一下心情,认真地对着随风说:“是这样的,王上要求在十五前,把害殿下的人揪出来,所以微臣想,今天已经初三了,殿下看,解药可以停了吧”

“嗯,停掉吧,”随风的笑容就像和煦的春风,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那隐去光芒的眼里,藏着锋利的刀子。

“宫家的丧事还需要你多费心,去多领两份俸禄,这几日就不必来看平安脉了。”

随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了院判。

院判小心地将纸收好,对随风拱拱手:“多谢殿下。殿下,你解毒药喝的多,这药性子也不烈,所以不必担心,剩下那些药,你可以放心的服下。”

“知道了。”

院判退了出去。电闪雷鸣就跳了出来,“殿下,那个药…”

“再去找铃铛和空如,让她们告诉接头的那两个人,就说本殿现在情况不好,趁热打铁,再那些药来。”

随风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趴在了桌子上:“去吧。”

“明白。”

电闪雷鸣慢悠悠地走进角楼,“铃铛空如”

铃铛和空如慌忙跑出来,似乎在干活的样子,满头是汗。

“殿下有令,你们去找接头人,向他们多要点药,就说殿下的情况不好,趁机下重点,让殿下参加不了王上的寿宴。”

铃铛不安地问:“那殿下真的不好了吗有没有事情”

“这个你们就别管了,尤其是你,想想你的哥哥。”

雷鸣冷眼看着铃铛,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是,奴婢知道了。”

电闪雷鸣看着铃铛和空如离开了承露宫,便想去长街看看,为了抄近路,她们路过了桃木宫。

宫门口雕着仰头高鸣的雄鸡,侍卫的铠甲胸口处也印着公鸡。

本也只是路过,却听到了呜咽的哭声,电闪雷鸣不禁停了下来,“大哥,里面是谁在哭”

看到电闪雷鸣宫装上的狼头,两个侍卫也不敢怠慢,便回答道:“唉还能有谁呢,姑姑不会没听说吧,除夕夜,沉家和宫家被灭,这四小姐在我们宫里,已经哭了三天了。”

“原来是四小姐,”电闪雷鸣对视一眼,点点头,“也难为她了,原本进王城就是为了换来家族的平安,结果适得其反,全家都死了,这大过年的。”

“谁说不是呢,”侍卫也摇摇头,“殿下也没说放她回去的意思,她心里憋屈。”

“多谢告知。”

电闪雷鸣点了下头便离去了,远远地又回头看了看。

桃木宫里。

沉土木以泪洗面整整三日,随云毫不关心,在带进王城的前一晚,随云得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东西,进了王城后,也算是温存了几日,可是很快随云就腻了,便让沉土木做一些普通侍女的事情。

初一那天早上得知了沉家和宫家的消息后,沉土木就一个劲的哭,哭的随云心烦意乱的,便将她赶到了院子里扫地。

桃木宫的门口,站着一个墨绿色长发的男子,听着宫墙里不停歇的哭声,心里也不是滋味。

“云儿待她不好。”

逐月抿了抿嘴,对侍卫说:“开门,去告诉云儿,本殿有事来找他。”

侍卫见来人是逐月,跪着没动:“二殿下说哪里话,您亲自来看四殿下,哪里还需要通传呢,请您进去吧。”

“如此,甚好。”

逐月一个人迈进了桃木宫,看到了在角楼抱着笤帚哭泣的沉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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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香罗

沉土木哭的眼睛都肿了,抽泣的间隙还不忘扒拉两下扫帚,做做样子。

突然她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警觉地回头,看到了几近陌生的逐月。

“二殿下!”沉土木丢了扫帚就跪下,抱着逐月的长袍哭了起来:“殿下!求殿下救救我吧!至少…至少让我回去给爹爹姐姐们收尸啊殿下!求你了…”

沉土木磕着头,梨花带雨,脸上的眼泪沾着地上的落叶和泥土,她也全然不顾。

逐月浅叹一声,将她扶了起来:“本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带本殿去找云儿吧。”

“是…”

沉土木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带着逐月来到了正殿。

“劳烦姑姑通传,二殿下来了。”

沉土木低声下气地对着正殿门口的一个老姑姑欠了欠身,卑微的像个官奴。

这不禁让逐月黑了脸。

“二殿下万福。”

老姑姑阴阳怪气地对着逐月屈了一下膝盖,“还请二殿下稍后,奴婢这就去通传。沉土木,一个院子你扫了三天都没扫完,别弄脏了二殿下的孤裘,仔细你的皮!”

说完,老姑姑白了沉土木一眼,扭着她母猪一般的腰身进了正殿,好一会儿才出来,又是简单的一个屈膝:“对不住了二殿下,我们殿下读书累了,歇下了,奴婢叫了好一阵子都没醒来,您看…”

逐月冷笑一声,“行了,本殿知道了。”

“多谢二殿下体恤!”

老姑姑朗声说到,脸上挂着计谋得逞的笑容。

不料逐月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大的小盒子,丢到了老姑姑怀里:“本殿赏你了,现在便吃下去,不然就拉你去长街,扒皮梳洗。”

“这!殿下!奴婢是犯了什么错呀!”

老姑姑对逐月的暴行要有耳闻,但是占着自己年事高,量他不会计较,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大过年就施暴。

“瞧你说的,本殿就是让你把东西吃下去而已,怎么这么有意见?怕本殿下毒?”

逐月皮笑肉不笑,雅致的就像冬日里懒散的黑狐,却有着毒蛇一样猩红的眼睛。

老姑姑不敢多说什么,立马打开盒子,将里面一颗颗黑色的小丸子都吞了下去,再把盒子递到了逐月面前。

“殿下…”

“嗯,这就对了。”

逐月收好盒子,拉起沉土木的手,对大门紧闭的正殿高声说到:“沉土木是沉家人,原就是本殿的人,借给你玩儿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本殿了。”

说完,逐月就拉着沉土木准备离开,沉土木不敢,脚下用着劲,硬是把逐月拉住了:“殿下,这样真的可能吗?”

说话间,沉土木听到身后噗通一声,所有人都看着老姑姑直挺挺地倒下,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便从台阶上滚落,再也没有了声息。

逐月噗嗤一下轻笑起来:“如何,本殿的毒药不会让死者血流成河,连做卫生都省了,真方便。”逐月冲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侍女招招手:“把人清理了!老四要是有意见,尽管但金坤宫找本殿!”

说完,逐月拉着沉土木回到了金坤宫。

“去,给四小姐准备洗澡水,给她好好打理一番,叫小厨房做点她爱吃的东西,吃饱喝足后,备下一金给她,送她出王城回去处理后事。”

逐月刚迈进金坤宫,就发了一通的命令,大姑姑骆竹指挥着侍女们手忙脚乱地做着事情,招呼着沉土木。

“多谢二殿下!”

沉土木含着眼泪,紧紧拉着逐月的手,跪了下来:“土儿谢谢殿下救助!殿下所有需要,土儿当牛做马,一定报答!还要加上整个沉家的份儿,报答殿下!”

逐月摇摇头,轻轻地抽出了手:“报答?你只管回家处理后事,处理完后,直接去春风得意,为本殿赚钱便是,连孝期都不能有,你可愿意?”

沉土木直直盯着逐月的双眼,勉强一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土儿在桃木宫里受尽了屈辱,如今能回到二殿下手底下做事情,也算是我为姐姐赎罪了!”

“春风得意现在没有花魁,你若有这个本事…”

“殿下放心!我可以!”

沉土木狠狠地磕了一个头,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请殿下赐名吧!”

“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香罗多谢殿下!”

沉土木看着逐月远去的背影,泪水打湿了衣裳。

“四小姐,水烧好了,奴婢们伺候您更衣吧。”

骆竹上前扶起沉土木,沉土木冲骆竹笑笑:“多谢姑姑,殿下已经赐名了,我不再是沉家的四小姐,从现在起,我是春风得意的香罗…”

“四小姐…”

骆竹看着这个眼里失去了光芒的女子,心里也十分惋惜,搀扶着她,走进了下人院。



逐月回到了巫山**阁,看到了一身公主袍的逐星,正扶着大腹便便的飞鸢在大殿里转着圈圈,连忙冲了过去。

“姐姐,鸢儿!”

“诶,你回来了?”

逐月小心地从逐星手里结过飞鸢的手,慢慢地继续转圈圈,“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出去走走?”

飞鸢脑门上有一丝汗珠,笑笑道:“不碍事,就是腹部太重了,走起来不方便。”

逐星一边喝着水,一边说:“我原本也打算带鸢儿出去逛逛,但是院子里都是小动物,我怕伤着鸢儿,出宫吧,万一哪些个不长眼的奴才撞到了之类的,他们小命是没什么,我们鸢儿才亏呢。”

“有道理,姐姐说的在理。”

逐月轻轻地帮飞鸢擦着汗,将她扶到了软椅上坐好:“快休息一会儿,我看你都累坏了。”

“御医说了,要多走走,方便生产。”飞鸢结过逐月手里的水,慢慢地喝着,“只是殿下,如今院判大人出了王城,宫家和沉家又惨遭灭门,我担心…”

“唉,我也担心啊!”

逐星放下杯子,“这王城里没几个精通母婴生产的,那群老妈子我可不放心!”

“不然,我们去太学院里,挑几个女医?”

逐月想起来,为了尚医院里有足够的医师资源,特地办了个太学院,专门教授学生岐黄之术,宫之和沉金木便是出自太学院。

“想必现在的太学院里,有许多精通母婴的女医。”

逐星一拍桌子:“好,那就这么定了,月儿你留下照顾鸢儿,顺便休息休息,有去一趟太学院,挑五个女医来,够不够?”

“哎呀,哪里需要这么多…”

“五个太少了,姐姐,挑十个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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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毒发

逐月正陪着飞鸢在大殿里休息,突然井乐跑了进来:“殿下,王后娘娘呢”

“母后连日来为了父王寿宴的事奔波,本殿都未来的及去向她请安,你找她,应该去飘渺宫才是,找本殿作甚”

“这…”

井乐有些着急,跑的脑门上都是汗,“不瞒殿下,铃铛来报,说是五殿下情况不好…”

“嘘!”

逐月立马打住了井乐的话,回头看看飞鸢,将井乐拉到了一边:“以后这种事,不要在皇妃面前说,她需要安心养胎。”

“是,奴婢知错。”

井乐也压低了声音,还用手捂着嘴说:“殿下,其实王后娘娘有给奴婢一些东西,让奴婢放进五殿下的茶水里,后来奴婢发现,三殿下也有这么做。现在,铃铛和空如的药都用完了,五殿下的情况也不好,殿下你看…”

“老三用的是什么药知道吗”

逐月小声地问道,他知道逍遥令井乐偷偷地送药,但用的是同一种药物,随虹那边就不知道了。

“回殿下,似乎是致痴傻的药。”

逐月想了想,种类都差不多,但是高明的御医是一定能发觉是两种药物的。

“井乐,我们就不下药了,把事情推到老三头上,你们想法子,全身而退。”

逐月笑着摸摸井乐的头:“可以放松一些,去休息几天。”

“多谢殿下。”

井乐听到能休息,高兴的忘乎所以,立马就跑出了大殿,来到了御花园,等待着铃铛和空如的到来。

很快,铃铛一个人来了。

“空如呢”

井乐朝铃铛的身后看了看,确实没人。铃铛悄声说:“蓉绿动不动就换地方送东西,所以我和空如又不同路了。”

“不同路更好,”井乐拉着铃铛蹲了下来:“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下药了,让三殿下去,我们全身而退,到时候把事情都赖在三殿下头上。”

“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是殿下的意思,我们照办就可以。”

井乐和铃铛达成了共识,各自回宫去了。在回宫的路上,铃铛碰到了空如,她抱着袖子,脚步匆忙。

“空如”

铃铛叫住了空如,空如拍拍袖子,对着她点点头,二人回到了五谷丰登楼里,找到了电闪雷鸣。

“大姑姑,这是三殿下的药,二殿下说要推到三殿下头上,所以收手了。”

空如将药交给了电闪雷鸣,铃铛担心地问道:“大姑姑,我们能不能见见殿下他真的情况不好吗”

“叫你别多事怎么总是记不住”

电闪语气微重,轻声喝到,“你们都记住了,殿下情况不好,而且随时会毒发,到时候就要看你们表现了。”

“是,大姑姑放心,奴婢记下了。”

铃铛和空如又一次被拦在了门外,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随风了,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心,她们担心的,是自己的脑袋,还有长街的那个人。

透过窗户的小缝隙,随风看着铃铛和空如的背影,不怀好意地笑着,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嘴角有一丝腥甜。

“殿下,你还好吗”

电闪雷鸣拍着随风的背,看着他因为药物作用而苍白的脸,心疼。

“今天初几了”

“回殿下,初五了。”

随风点点头,“很好,是时候,把药都吃下去了。”

“殿下,太冒险了。”

随风摇摇头,“不用担心,渺渺已经动身了,按照她的速度,十二十三左右就能到王城,有她在,本殿死不了。”

“殿下…”

电闪雷鸣将药都泡进了水里,茶水一下子变成了黑色,“殿下,这药原本无色无味,现在药量大了,居然都是肉眼能见的黑色了呢。”

“据说,皇嫂怀的是双生子。”

随风端详着茶水,嘴角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道是一尸几命呢…”

带着笑容,随风将黑色的茶水一饮而尽,刚喝下去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便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微风刚过,有些凉意,还未等他拉严实衣物,便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

“来人啊!叫御医!”

小富小贵在院子里看着随风一头栽倒在地,吓的立马跑出去找御医,这个时候院判刚好不在,急的小富小贵眼泪都快出来了。

电闪雷鸣迅速地将随风的外套褪去,搬到了床上,整理了房间里的可疑物品,留下了茶杯当证据。

兜兜托着危羽从窗前走过,神色凝重地看着随风,“殿下真是狠心的人啊…”

“行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有招不”

雷鸣锤了兜兜一拳,兜兜愣是接住了,“有招又如何,殿下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要是能连二殿下一把拉下来就好了。”

“这不可能的。”

电闪耸耸肩,事情办妥了,现在就等御医来了。

“你们有空在这里酝酿感情,不如去御花园,把天香娘娘请来,还有六公主和茉娓娘娘,”兜兜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洞悉一切,“尤其是那茉娓娘娘,你们最好留意一下她的情况。”

电闪雷鸣对着兜兜抱拳谢到:“多谢兜公公!”

兜兜憨憨一笑,摆了摆手:“自家人,谢什么,我还是去溜危羽吧,几天没出来走走,又胖了呢。”

说完,兜兜哼着曲儿,悠哉悠哉地走到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电闪雷鸣叫来了铃铛和空如:“你们不是想照顾殿下吗现在刚好,我们去找天香娘娘和六公主,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殿下。”

“知道了,大姑姑!”

铃铛和空如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们突然听说随风倒下了,吓的不轻,慌忙就跑了出来,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了电闪雷鸣,还是让她们去照顾随风。

“姑姑放心去吧,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目送电闪雷鸣离去,铃铛拉着空如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随风的寝殿:“走空如,我们要想办法,把井乐和蓉绿卖出去。”

出卖蓉绿是计划内的,出卖井乐,铃铛犹豫了,“井乐是二殿下的人,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当做她也是被利用的,被骗的哪一个”

“铃铛!你疯啦!这种时候泛滥同情心做什么!”空如跺着脚,这铃铛,想什么呢。“花羽!你还要不要救你哥哥拉!”

情急之下,空如喊出了铃铛的名字,铃铛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对,我要救哥哥!”

这么想着,铃铛对空如点点头,“我知道了,但问题是,谁来当我们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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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全是戏

这一问,两个人都愣住了。

“算了铃铛,”空如端来了一盆水,帮随风擦着头上的汗:“我们现在还是照顾好殿下吧,你去烧点热水来,待会儿估计用的到。”

“好的。”

很快,天香和随絮都赶到了。

“风儿!”

天香扑到了随风身上,脸上满是担心,“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

“五哥…”

随絮在一旁,看着昏迷不醒的随风,心疼的直掉眼泪。

“回娘娘,公主,殿下是突然倒下的,已经叫了御医了,娘娘,殿下这几天的情况都不好…”

“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好”

天香眉头一皱,不对,前几日风儿还活蹦乱跳的,今天突然倒下…

原来如此。

天香冲着空如点点头,“是啊是啊,殿下这几日的情况是越来越差,今天如此,也是清理之中,快,去请王上!”

“是!”

天香坐在床头,看着这个不要命的儿子,心里暗暗地啐了一口,真是的,这个性子,到底是像谁!

院判不在,小富小贵只请来了院师。

“王院师,您请快些吧!”

小富小贵跳着脚,将王院师推进了五谷丰登楼,王院师前脚刚进入寝殿,木柳鼎日后脚就来了。

“风儿如何!”

木柳鼎日携着逍遥一起走进了寝殿,还未做下就询问道,“怎么,下药之人没有找到,风儿反而越来越严重了!逍遥!”

逍遥没有回答,直直走到床边,看了看随风,“王院师,风儿如何”

王院师搭脉,看的是一头的汗,“回娘娘,五殿下他…不太好啊…”

“不太好”

王院师叹道,“娘娘有所不知,微臣在尚医院经常和院判大人聊起五殿下的病情,也看过殿下的药方,这毒来自蛊毒之乡,非我等小辈可以解的啊!”

“无能!”

木柳鼎日猛拍一把桌子,“连皇子都治不好,你还领什么俸禄!拉出去斩了!”

“且慢,”

天香突然停止了哭泣,拦住了木柳鼎日,“王上,风儿都已经这样了,你杀御医做什么…”

“父王!”

随絮泪眼汪汪地跪在了木柳鼎日面前,手里正是那串白崖佛珠。“父王,五哥是被人害的,不能再拖了,明明抓来下人盘问便知的事情,却拖了这么久,这让歹人有机可乘,觉得父王不看重五哥,所以就下重手了啊!”

“絮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为父怎么都不知道,快起来快起来,别哭了。”木柳鼎日和逍遥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哭的梨花带雨的随絮,她突然扑上来这么一哭,吓了一跳。

“絮儿,按照你的说法,你知道是谁干的”

木柳鼎日平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些上面,自己的大寿要到了,他整日和逍遥筹备着自己的寿宴,期待着各国来献的寿礼,也没有想过随风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那你说,该怎么办”

逍遥撇撇嘴,她本来就有份,才不会真心去找什么凶手,高兴还来不及呢。

随絮抹了把眼泪,对王院师说:“劳烦院师开方子,先稳定住五哥的病情,父王,快去叫院判大人回来啊。”

“对对对,絮儿说的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木柳鼎日挥挥手,下去了两个人。

“父王,该审审照顾五哥的侍女了。”随絮回头看了看铃铛和空如:“我一来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平时也不是她们侍奉五哥的,今天她们刚刚照顾五哥,五哥就不好了!”

“嗯,对,将她们拿下!”

木柳鼎日指着铃铛和空如,对内侍说到。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果然是个昏君…天香背对着他们,看着随风,孩儿啊,早日取代这个没有脑子的家伙吧,这个古国,该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了。

“王上饶命啊!奴婢不敢啊!”

铃铛和空如吓的跪地求饶,拼命地磕头。这个六公主,平时一声不吭的,这个时候怎么就这么一针见血了她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铃铛嘴上求饶着,心里却有些释然,没想到这么顺利,只要把她们带下去,即便是受刑也好,她们就能顺利供出蓉绿了。

“带下去带下去,吵死了。”

木柳鼎日揉着太阳穴,心情烦躁。

“王上,我们在这等着不是办法,不然,我们先去看看那两个丫头怎么说吧,这么多人在这里,也吵着风儿休息…”逍遥拉拉木柳鼎日的胳膊,撒娇到。

王院师也接话到:“王上,微臣已经拟好了方子,先熬出来让殿下喝下去,再静静地等待院判大人回来救治,人多确实不利于殿下休息。还有王上,微臣记得,殿下的青梅竹马,北辰将军家的小姐,擅长医治蛊毒,殿下也不小了,是时候将北小姐接来王城了。”

“嗯,有道理。王后,我们走,天香啊,这里留絮儿照顾风儿就好了,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两个贱人。”

木柳鼎日左拥右抱的,把两个人都带走了。

他们一走,电闪雷鸣从房梁上跳下,“终于走了,吵死了。”

“六公主。”

电闪雷鸣对着随絮抱拳行礼,随絮摆摆手:“对我就别讲规矩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办吧,没有解药,我怕五哥,真的有危险。”

“公主放心,院判大人的解毒剂可以撑住十日,十日后,北小姐进王城,就能给殿下解毒了。”

“是啊公主,比起我们这里,铃铛那边的情况才糟糕。”

电闪雷鸣解释道,随絮想了想,叹了口气:“按照五哥的性子,那两个姑娘,是不会留的对吧”

电闪雷鸣点点头,“她们是下毒人,承露宫里没有其他人给她们当替罪羊,所以保不住她们,何况,殿下也用不着这种货色。”

随絮转着白崖佛珠,心情复杂,她们是用不着的人,那我自己呢,算不算是哥哥用的着的人



暗房。

这里是专门审讯王城里犯错的宫人的地方,铃铛和空如被蒙上了眼睛,锁在了暗房的墙壁上。

暗房偏远,血腥阴暗,除了专门负责这里的宫人知道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更不想来。

木柳鼎日嘴里说着关心随风,实际上依旧带着逍遥和天香去了使馆,和来自各国的使者们谈天说地,开心地不行。

天香心里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也并不担心,但是为了做戏足套,天香还是一路泪眼朦胧,细细啜泣。

木柳鼎日心态她,让天香与自己平坐,逍遥反而坐在一边,一脸的不满。

146兜兜

井乐慢慢地抬起头,声音微颤:“奴婢井乐,见过王上王后,天香娘娘…”

蓉绿眼珠子转了转,娇媚地直起身子,眼含秋波:“奴婢翠庭蓉绿,给王上王后请安,天香娘娘万福。”

声音清脆,毫不畏惧,甚至带了点春意。

木柳鼎日见到娇艳欲滴的蓉绿,眼前一亮,没想到,侍女里还有如此眉清目秀的存在,刹那间有些恍惚。

“王上…”

逍遥注意到了木柳鼎日的情绪变化,不满地暗暗掐了一把木柳鼎日的胳膊。

天香也半掩着面,白了一眼木柳鼎日,这个昏君,自己儿子危在旦夕,他还有这个闲心看美人。

木柳鼎日被逍遥一掐,假装咳嗽了几声,厉声道:“五殿下的蛊毒,可是你们下的!谋害皇子,是要株连九族的,念着现在还是正月,孤王的寿宴也近了,就先关起来吧。带下去带下去。”

“王上!”

天香惊的叫了起来:“王上怎么审也不审就直接定了她们的罪了!也不问问她们背后的人是谁!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井乐连忙向前爬了几步,满脸惊恐:“王上明察!奴婢是二殿下的人!日日听从二殿下的教诲,绝不能加害五殿下,这事不是奴婢做的!更不是二殿下做的!求王上明察啊!”

逍遥听到井乐的话,也连忙搭着木柳鼎日的肩膀,轻轻摇晃着,撒着娇:“是啊王上,那井乐原是臣妾家里带来的,老老实实,进了金坤宫,服侍月儿也是本本分分的。再说了,月儿是什么人啊,大王还不知道吗”

“这…”

木柳鼎日犹豫了,不知道该听谁的。

“王上!”井乐突然拉住了蓉绿,扯下她身上的香袋:“王上明鉴!奴婢曾经见到蓉绿和四殿下在一起鬼鬼祟祟,蓉绿明明是三殿下的人,却和四殿下混迹在一起,一定有阴谋!”

“井乐!”蓉绿眉头一皱,没想到她居然要供出自己!“王上!井乐是二殿下的人,每次都和五殿下角楼的铃铛接头,一样也是鬼鬼祟祟,她说奴婢有个香袋,奴婢看她们还有个奇怪的香囊呢!”

好一副狗咬狗的画面啊…

天香喝着茶,一脸厌恶的笑意。

“王上!”

蓉绿和井乐互咬到翻脸,齐齐地看向了木柳鼎日,一时间也没顾上什么规矩。

木柳鼎日烦的要死,被两个侍女一瞪,气不打一处来:“大殿之上,大吵大闹,影响皇子休息,拉下去,各打三十板!”

“王上恕罪啊!奴婢真是冤枉的!”

“放肆!孤王且不论你们是否含冤,只管你们不懂尊卑,吵吵闹闹,先打一顿板子再说!”

木柳鼎日挥挥手,从殿外进来两名侍卫,将蓉绿和井乐拖了出去。

“王上恕罪啊!王后救我!”

井乐慌了,喊了逍遥,逍遥怕人怀疑,连忙打断她的话:“你要本宫如何救你平日里就教你要尊卑有别,现如今你不懂规矩,王上打你几板子也是应该的!”

井乐看到逍遥的眼神,知道她在自保,为了不引来杀身之祸,便也闭了嘴。

蓉绿咬着嘴唇,没有求饶。

二人被拉到院子里,被侍卫毫不客气地打了三十板,只是那小板并不重,三十板下去,未曾见血却疼痛难忍。

两个人就趴在院子里的地上,低声哼哼着。

“好了,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的,为何要毒害皇子!”

木柳鼎日依旧坐在正座上打着哈欠,一动不动,逍遥则走到了门口,轻飘飘地说到。

天香看了眼躲在大柱子后面的电闪雷鸣,电闪雷鸣对着天香点了点头。

“王上,不如,我们把那接头人也带来,四个人一对峙不就好了吗等她们把主子招出来后,再去抓,免得打草惊蛇。”天香见逍遥走去了门边,就挪到了正座上,倚在木柳鼎日的身上。

天香身上独有的异香让木柳鼎日神魂颠倒,天香轻轻地说到:“王上,她们一个是二殿下的人,一个是三殿下的人,这件事和两位殿下逃不开关系,刚才那姑娘不是说,翠庭蓉绿和四殿下有染吗,搞不好,四殿下也掺和在其中。”

木柳鼎日闻着天香的异香,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爱妃说的在理。但是孤王相信月儿,他不会做这种事的,倒是虹儿…”

天香见木柳鼎日松口,连忙说:“是是是,月儿兄友弟恭,他不会这么做,但是英华姐姐在冷宫呆着,只怕是…”

听到英华的名字,木柳鼎日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道难得的精光,“在理,这个反而在理!英华善妒,当年就是因为失德害你,才被孤王打入冷宫,如今虹儿为母出气,拿风儿下手,嗯,在理在理。”

木柳鼎日坐了起来,对身边的大内侍说:“你,去请虹儿和云儿。”

天香突然叫住大内侍:“顺便把二殿下请来吧,原本王城里的赏罚就是归月儿管,就不用劳烦王后娘娘了。”

“是,奴才领命。”

天香转头对电闪雷鸣示意了一下,电闪雷鸣便从偏门离开去暗房提人。

“王上,王后娘娘,左右等着也累人,不如,去臣妾的后花园走走吧,臣妾种了好多蔬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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