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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道》


第一三七章 老和尚降妖

老和尚却只要求孤身上山,简单斋饭后,便朝黑风山出发。

众人送到长街的尽头,看着老和尚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死马权且当做活马医。

长街尽头的这家画店,门还关着,它是在郑宏出现在纸扎铺的时候关上的。

那个时候,看画店的小伙正在画画,但是当他瞄到郑宏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他便迅速地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钟馗的画像已经卷了起来,小伙子把他背在背上,然后操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抄近路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他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池塘里的那副画,被水浸透,也仿佛是被泪水浸透。

他也被窗户里的那个人一眼看到,对于她来说,他的出现就像是神兵天降,希望的火苗一下子从绝望的死灰中复燃起来。

小伙子先捞起池塘里的画,口中“吱吱”道:“真是太可惜了,我这幅画,过个三五十年必成珍品,想不到就这样糟蹋了。”

窗户里的人本来很惊喜,一听他这么说,就先把高兴放一边,不削道:“就这水平,凭什么过个几年就值钱?扔了就扔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小伙子摇摇头道:“我没说过它会值钱,我只说它会变成珍品,珍品不一定值钱的。”

窗户里的人道:“不值钱的东西算什么珍品?”

小伙子道:“因为三五年后,画中人风姿依旧,画外却人老珠黄了啊,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珍品是什么?”

窗户里的人生气了:“既然人老珠黄了,你还来找她干吗?”

小伙子想了想道:“毕竟,至少她现在还是年轻的。”

窗户里的人“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小伙子爬进窗去,好声相求道:“我的郑大小姐,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爹一回来,就来不及了,赶紧走吧,我行李都准备好了,有气留着下次生吧。”

郑兰欣撇了撇嘴道:“好,你说的,你欠我一次气。”说完,迫不及待地开心地抱起自己的情郎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嫁给黑山老妖的。”

小伙子愤怒道:“总有一天,我干掉这畜生。”

郑兰欣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就和她的情郎——晴朗,翻出窗户逃了。

晴朗带着郑兰欣背着黑风山的方向,跑出镇去。

郑宏并没有派人去追,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是镇长了,作为一个普通父亲来说,这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但作为前任镇长来说,他为长乐镇的命运担忧。不过,现在他最担忧的是老和尚此行如何?

黑风山上一片死寂。

泥,黑色,寸草不生。

鸟,无声,根本就看不到一只鸟。

兽,无迹,看不到一只野兽。

没有生命迹象是黑风山的最大特色,黑风山上只有煤,黑色的煤。

老和尚一步一步踩在黑色的泥土上,佛珠在手指间有规律的滑过。

风微微地吹着,黑色的泥尘也在微微地抖动,被风吹起的泥尘拂过老和尚的眉头,就像烈日下的一丝寒风,令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太阳在微风中渐渐被黑色泥尘遮住脸。明明只是微风,却已使黑风山上的泥尘四飞,遮天蔽日。皱老和尚眉头微微皱了皱,停住脚步,原地打坐。

明明是大白天,忽然渐渐变成了黑夜。

老和尚手捏佛珠,开始淡然地念道:“唵修唎修唎摩诃修唎修修唎萨婆诃唵修唎修唎摩诃修唎修修唎萨婆诃……”

第O章 羊皮图之谜

战国时,相传在茫茫渤海中有三仙山,名叫蓬莱、方丈、瀛洲,为仙人所居,有不死之药。

后经道教发展,三仙山又发展成为十洲三岛,即祖洲、瀛洲、生洲、炎洲、长洲、玄洲、元洲、流州、凤麟洲、聚窟洲及昆仑、方丈、蓬萊三岛。

至于此等茫茫仙山圣地中到底有否仙人居住实未可知,不过这些充满灵气的地方受到世代异士高人的青睐倒也未必是假。

据传,其中的瀛洲,处于东大海中,地方四千里,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千丈,涌泉如酒味,称为玉礼泉,饮此泉数升便醉,使人长生。

三岛之一的方丈,据道教说,在东海,面五千里,为三天司命所治之地,群仙想要升天的,往來这里,受太上玄生籙。上有九原丈人宮,主领天下水神及龙蛇、巨鲸、**水兽之辈。

还有三岛之一的蓬萊,据传,位于东海的东北岸,周围五千里,是天帝君总九天之维,尊贵无比。从前大禹治水成功后,曾到此祠上帝于北阿,归大功于九天。

传说云云,亦幻亦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可获知。不过上述十洲三岛之地在茫茫神州大地中倒是确有其实,其中的蓬莱仙岛如今还是旅游胜地,每日游人如织,人气非凡。

白天的蓬莱仙岛迎接着海内外游人,香烟袅袅处,多了些商业气息,可是渐近黄昏时,当游人慢慢散去,整个蓬莱才仿佛从睡梦中醒来,散发出它从上古至今的独有灵秀之气。

四月十四日,黄昏。

海上朦胧烟雾蒸腾,整个蓬莱阁被萦绕其间,仿佛成了空中的美丽房舍,即刻就要遁风而去。

蓬莱阁内有一小室,布置的简洁素雅。室中点有一盏油灯,火苗微弱却依旧能照亮四周室壁。

室内有一老一少两人,老者鹤发童颜,坐于灯旁,手执一卷墨色经卷,正看得津津有味。微弱的灯光映照下,墨色经卷封面隐隐现出“南华真经”四字。

少者一直立于老者五步远处,此时轻声道:“弟子不打扰师傅读经,弟子先下去了。”

老者目不离卷,微微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

少者轻声掩门退下,老者依旧专注读经。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那少年突然连爬带滚夺门而入,口中牙齿打架,舌头打结,神色显得异常慌忙紧张。

老者放下经书,登然而起,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声道:“你一向不会这么惊慌失措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结结巴巴吐出三个字:“头~~人头!”说完手指门外,弯腰喘息不停。

老者一把拉起少年,大步朝外面走去,步履轻盈有劲,光只看步伐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离蓬莱阁不远处有一片沿海的山岩,冷俊挺拔,日日夜夜接受着海Lang的扑打。这越发使得它更加刚劲有力。山岩靠内长着一棵虬枝古树,虽曲而依旧高大,徐徐海风中,显得英姿飒爽。但此刻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恐怖,因为这树的其中一杈树枝上正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这颗人头双目圆瞪还在迎着海风左右摇摆。

老者仰头察看,其后已经跟着四五个年轻弟子,个个神色慌张,见到这种事估计都是生平头一回。

突然老者纵身一跃,把头摘了下来,他虽然也很惊讶,却并不显得慌张,师傅毕竟是师傅。

等头拿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xiàn

这颗头的嘴里竟还衔着一块又皱又旧的黄褐色羊皮,这块羊皮上模模糊糊画着一幅图,图中是一条闭眼沉睡中的神龙,这条龙不但沉睡着,龙口中还喷出了大量血迹,龙眼中似乎隐隐约约还流着眼泪。

老者看着这块羊皮上的奇怪图案,也已眉头紧琐,面露愁容,这幅图案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它是故yì

要让我看到的么?它要让我看到的话莫非是在暗示我些什么?

老者不断思索着,突然手中的人头忽的化成了一缕青烟,随着海风飘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块又旧又皱的羊皮。

几个弟子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要不是那块羊皮还实实在在的留在师傅手中,他们还真怀疑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老者疑思着回到自己的小室中,回去前最后还吩咐几个弟子不要多想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夜色渐浓,晚上的蓬莱阁沉静在海风中等待着新一天的来临,仿佛入定的仙者,无欲无求,一切云淡风清。

当新一天的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时,整个蓬莱仙岛又慢慢变的热闹起来。

晨曦照进蓬莱阁,一个少年缓缓地向他师傅的小室中走去,平时这个时候师傅早就在海边练吐纳之功,今天怎么会不见人影,是不是还在为昨晚那块诡异的羊皮图烦恼?

少年敲了敲室门,没有反映,师傅的房间一般都不上锁的,少年缓缓推门进去,伸头向里面探视,房间里的油灯已熄,只有从窗口透进来的几缕光线。整个房间还是暗暗的,少年顺着有亮光照到的位子看去,突然,一屁股重重跌在地上。

那几缕亮光正整着他师傅的脸,但却已经是一张干瘪瘪的脸,本来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现在他的五官却都干瘪地陷了进去,整张脸如枯树皮一般,仿佛一下子被吸光了全身的血液。

少年用劲全身的力qì

终于发出一声震彻整个蓬莱阁的尖叫。

五月十一日,黄昏。

夕阳斜照,深蓝色的海水已经被染成了橘黄色。

烟涛微茫之中坐落着整个宁静祥和的瀛洲仙地。此地人迹罕至,一片深山绿林之中点缀着几潭碧水,潭中鸳鸯嬉戏,林中猕猴欢闹,山中还有玉泉喷流。有诗道:“山入瀛洲方显峻,水出洪口己尽奇。”说的就是瀛洲的绝妙景色。

夕阳照在海边悬壁上依稀可见几处楼阁如鱼鳞千叠筑于峭壁之上。这就是著名的“黄龙古宫”。

此刻正有三个人立在古宫观海台上,黄昏的海风和煦、温柔还夹带着淡淡的湿意,三人仿佛正在享shòu

着海风的轻拂。

中间那人五十岁模样,看上去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身材修长清瘦,鬓露雪丝,面对着大海已闭起双眼。

其旁立着两个年轻少年,都是仪态不俗,两人也都随着中间那人一起看着夕阳渐渐落入天边。

突然,立于右侧那个少年手指前方,大声道:“师傅你看!”

中间那人猛然睁开双眼,顺着少年手指方向望去,只见有一黑点飞来,由远至近渐渐清晰。不一会儿,这黑点已到眼前,两个少年早已面色苍白,这黑点不是别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中间那人脸上虽有惊色,但仍是镇定自若,人头飞至眼前时,他顺手一操,就把它拿到手里。

这颗从天边莫名而来的人头不但双目圆瞪,嘴里还衔着一块黄褐色羊皮,羊皮又皱又旧,上面还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图中是一条闭眼沉睡中的神龙,这条龙不但沉睡着,龙口中还喷出了大量血迹,龙眼中似乎隐隐约约还流着眼泪。

中年人已经不知不觉皱起了双眉,行道一生,虽然曾经有过各种荒诞诡异的经lì

,但是此刻也没法解释为何天边会突然人头飞至,而且还带着古怪的羊皮图案,这图案必定代表着什么意思,其中背后说不定还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既然人头来找自己了,这件事岂能袖手旁观?流泪流血的神龙绝非祥兆。

那中年人越想感觉事态越是紧急,突然手中的人头瞬间化作了一缕青烟,随着海风飘渺远去,留下一块又皱又旧的羊皮还在他的手上。

中年人看着手中羊皮,沉声道:“给我备船。”

“现在?”其中一个少年道。

中年人眼神坚定,缓缓点了点头,又道:“事不宜迟,你们两个备好船后,马上来‘法堂’找我,我这就回去准bèi

一下。”

天边夕阳已渐渐隐去半张红脸,剩下的几抹余辉乘着海风,悠闲自在的在海上飘荡,他们哪里知dào

人心里的紧急、慌忙。

两个少年从师傅的言语中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们准bèi

好船后,前前尾尾好好检查了几次,确保船只在水上不会出什么状况。然后顺着石阶往“法堂”跑去。

“黄龙古宫”的“法堂”处在宫的内侧,一般没事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打扰“法堂”,“法堂”戒律森严没有师傅批准也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两个少年进入“法堂”时心里马上就觉得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可是“法堂”里一片阴暗,灯也没点,师傅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

一少年道:“师傅没人,怎么办?”

另一人道:“师傅可能去准bèi

其他东西了,你点盏灯,我们在这里等师傅吧。”

前面那少年顿了一会,终于点起了一盏油灯,他拿起灯,左右照着,昏黄的灯光下,各种法器看起来显得更加庄严神圣。

那少年边看边喃喃道:“我们不知dào

什么时候有足够功力可以使用这些神物呢?”

他话还未说完,油灯突然“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人直楞楞的僵硬在那里。

灯掉到地上却还没有灭,微弱的火苗映照出一张脸,一张干瘪的脸孔,连五官都瘪的陷了进去,仿佛是瞬间吸光了全身的血液。

刚才还好端端的师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两个少年情不自禁抱在一起发出了一声震彻天际的惊叫声。

六月十日,中午,却是一个阴天。

一片荒野之中,两个人正在极力奔跑,两人一前一后,前面是一清秀少年,边跑边回头看,后面的是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手中还执有一把木剑,也是边跑边回头看,可是两人后面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半空中的一片密压压的黑云似乎一直跟着他们。

突然,后面的大胡子中年人的后背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爪一把抓过,他的背上瞬间多了三道血痕,登时鲜血淋漓。大胡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前面的少年回头看到,疾呼道:“师叔,你怎么样?”

大胡子猛劲爬起,厉声道:“你别管我,快回去找你爹,只有你爹才能对付得了这妖魔。”

少年边跑边咬牙道:“师叔,我绝不会一个人跑的,我们不如跟它拼了!”

大胡子正想开口骂他,好让他快些跑出去。突然,空空荡荡的荒野传来一声惨笑声,这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仿佛就在耳边又仿佛还在很遥远的天边,刺耳的声音仿佛能透过皮肤,直接刺进骨髓。

师侄俩听了这笑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大胡子忽然停住脚步,翻身执剑护体,他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有双无形的手正杀到他眼前。少年见师叔停步自己也立kè

停了下来,他是绝对不会抛下他一个人跑的。

大胡子一直关心着少年的安危,他自己的生死又算的了什么呢,见他不跑,忍不住厉声骂道:“兔崽子快跑,回去找你爹!”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木剑红光一闪,断为两截。他自己的人如受了重击一般飞出十步开外,一口鲜血上涌,忍不住狂喷而出。

少年见师叔受了重伤,回身跑到他旁边,拿起半支残剑,挡在师叔面前。大胡子又气又急,用手使劲推少年快走,可是胸中却闷的喊不出一句话来。

茫茫的荒野中,师侄俩如同两只待宰的羔羊,左顾右盼,茫然无措。

阴沉沉的空中又传来一声凄凉的惨笑声,这笑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凶,仿佛一头猛兽扑向两只羔羊。

就在这时,阴沉的空中渐渐飘来一片紫气,紫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立kè

和荒野上空的黑云缠成一团。

惨笑声顿然而止。空中的黑云居然开始渐渐淡去,慢慢的全都被那紫气代替。

这时,忙忙的荒野中又飞出来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等少年和大胡子能看清他的时候,发xiàn

那人居然是站在一本书上飞驰而来。

这人一到两人眼前,从书上跃下,立kè

朝他们前方把书翻开,瞬间,万道霞光从这本书里射出,霞光到处,天地为之变色。

这时,一声惨叫从霞光中传出,然后,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渐渐从空荡的荒野中显现出来,一双利爪还闪着寒森森的光芒。人影飘在空中渐渐缩小,突然,忽得被吸进了这本书里面。

那人脸上满yì

的笑了笑,然后把书合上,霞光也跟着消失,他还把书藏入了袖口中,连两只手都一起藏入了袖口里面。然后露着淡淡的微笑看着眼前两个刚从鬼门关拉进来的人。

大胡子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身体痛苦,还是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多谢高人救命之恩,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淡淡笑了一下,道:“叫我欧阳疯吧,你伤的不轻,我先送你回去。”

人回家,太阳也跟着回家。

等欧阳疯送大胡子和少年回到方丈山的时候,太阳已渐渐西沉。

方丈山融浴在暮色中,显的格外宁静。方丈山上有一座历史名观——白云观,古时传说为仙人居住之所,但如今住的却是人,不过是一群修道之人,那少年的父亲也就是大胡子的师兄就住在这白云观里,下面还有弟子数百,人丁兴旺。

大胡子已经先去养伤休息了,少年也把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向父亲作了禀报。

少年的父亲约五十出头年纪,却是满头青丝,显的格外年轻,显然是修道有为的高人异士。他听完儿子的禀报,面色看来虽然平静,但是眼神中透出的感激之情却溢于言表。

欧阳疯看着眼前这人,不想他再提起刚才那事,故yì

岔开话题道:“方丈山实在是一处灵秀之地,韩师傅居住在此,可得天地灵气。”

少年的父亲道:“我韩乐仲妄为修道之人,差点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保不住。”

欧阳疯心里叹息,本来还想转移他的注意力,看样子眼前这个情况是不大可能的,于是,起身道:“我想出去见识见识方丈山的风光,不知可否?”

韩乐仲立即起身道:“我陪你去。”

欧阳疯正想说自己一个人出去就可,突然,门外有个弟子,面色惊恐,慌忙跑了进来。

韩乐仲看着他,朗声道:“有贵客在,怎能如此失礼。”

那弟子也不管,指着门外,慌慌张张吐出两个字:“人头!”

韩乐仲面不改色,还朝欧阳疯微笑致礼道:“欧阳兄且先宽坐,我去去就来。”

两人前脚出去,欧阳疯后脚也跟了出去,他独自一个人怎么坐的住?

韩乐仲抬头望着树上,后面围着十几个弟子,已是黄昏,很多人已经下去休息了。十几个弟子都是面面相觑,韩乐仲脸上也是带着一丝惊讶。

高大挺拔的一棵劲松上正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随风左右摆动,仿佛黄昏索命的丧钟。

突然,韩乐仲一身劲跃,取下了人头,围着的十几个弟子都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

双目圆瞪的人头嘴里还衔着一块又旧又皱的黄褐色羊皮,这羊皮上还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图中是一条闭眼沉睡中的神龙,这条龙不但沉睡着,龙口中还喷出了大量血迹,龙眼中似乎隐隐约约还流着眼泪。

韩乐仲看着眼前的羊皮,陷入了沉思,也没有发觉欧阳疯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

莫名出现的人头、古怪的羊皮、沉睡的神龙图案,看着这些,欧阳疯心里也是一头雾水。

突然,韩乐仲手中的人头瞬间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这幅图案到底暗示什么呢?神龙流血、流泪莫非是要我们去救它?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当韩乐仲发xiàn

了身旁的欧阳疯时,把那快羊皮折好藏入了口袋中,他不想拿这种头痛的问题来麻烦自己的贵客。

欧阳疯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这种笑是理解也是信任。

淡淡的方丈山,淡淡的夜,淡淡的东西有时总是特别容易消失,等消失的时候,换来的却只是另一种淡淡的东西。

现在方丈山上已是一片淡淡的清晨。

大胡子虽然受了伤,但是本身底子好,又睡了一夜,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他迫不及待的来师兄的房间,要向师兄好好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当他踏进师兄的房间时,却发xiàn

他已经没人了。

大胡子思索了一会,想到师兄保证是去看他那宝贝儿子去了,捡回来的性命总是会特别珍贵些的。可是当他来到韩少春的房间时,发xiàn

他还在睡觉,师兄的人影都没。

大胡子拍拍脑瓜,他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时总会习惯性的拍拍脑瓜,果然他想到了,师兄保证是去向救命恩人道谢去了,救了儿子的命一定会好好谢谢人家的。可是当他来到客房时,不但发xiàn

师兄人找不到,连欧阳疯都不见了。

大胡子脑筋一转,又想到师兄一定是陪客人出去山上散步了,可是回头一想,天色还早,哪有现在出去散步的?

大胡子忍不住又拍起了自己的脑瓜子。突然,他的肩也被人拍了几下,大胡子回头一看,发xiàn

欧阳疯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他的眼神似乎还在赞许他竟然恢复的这么神速。

大胡子也满脸笑呵呵的,一时不知dào

怎么措辞感谢,想了一会,想到自己正在找师兄,就突然道:“我师兄没和你一起出去?”

欧阳疯愣了一下不知dào

这笑呵呵的大胡子为什么这么问,就微笑道:“他现在应该在睡觉,哪有你这么早起床的人。”

大胡子道:“没有,少春的房间也没有。”

欧阳疯又愣了愣,想起昨天黄昏的事,不禁面色凝重,对大胡子沉声道:“你快派人到方丈山所有你师兄去过的地方找找看。”

大胡子也愣了愣,可是不再说什么话,马上按欧阳疯的话去做了。

太阳渐渐升起,已近中午。

数百人找一座方丈山用了半天时间差不多把每一寸土地都找了个遍,可是,里里外外都不见人影。

韩少春和大胡子虽然还沉的住气,但是一想到其他弟子讲的昨晚黄昏的事,就心中忐忑,惶恐不安。

欧阳疯看着眼前这群人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韩师傅是得道高人,你们不必太担心,说不定一处理完事情他就回来了。”

突然,门口匆匆忙忙跑进来几个弟子,他们都头仰着天仿佛在跟着天上的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喊道:“纸鹤,纸鹤~~~~”

果然,他们头顶上方正飞着一只纸鹤,虽是纸做,却是栩栩如生,一对纸翅膀还在一拍一拍。

欧阳疯纵身一跃,捉下纸鹤。纸鹤一到欧阳疯手里,仿佛变的活的一般,还凑到欧阳疯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东西,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欧阳疯,可是那纸鹤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他们却一点都听不懂。

纸鹤话刚一说完,就瞬间化作了一片灰烬,欧阳疯捏着手中的纸灰,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才展颜对众人道:“你们放心,你们师傅没事,他有要事要处理,所以来不及通知你们就先走了,等他一处理完就会回来,你们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顿了一顿,又接道:“现在我也去帮他忙,所以向各位告辞了,就等我们的好消息。”

众人都半信半疑看着欧阳疯,不知dào

要说什么,也不知dào

要做什么才好。

欧阳疯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一种让人放心的微笑。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很多事情现在他还没法向他们解释,有些事情只有等解决了以后才会一切真相大白。

而且前面这条路还很艰险,不知dào

有多少黑暗和危险在等着他,不知dào

有多少谜团需yào

去解决,所以有些事不说比说好。

欧阳疯定了定神,义无返顾的大步向前走去~~~~~~~~

第一章 天大的事

夕阳西下,一抹余辉照在市公安局的大楼上渐渐淡去,这是时间的脚步,谁也没法子能将它停住,正如某些事情一样谁也没法子制止它的发生。

公安局已经下班,整幢大楼安静下来,看起来一片祥和。

只有一个会议室里却仍传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这样的叹息中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似乎竟还包含着几分恐惧。

会议室不大,人也不多,只不过坐着三个人,但香烟的烟雾却弥漫在整个会议室内。

三个人都眉头深锁,坐在中间的那个人穿着警察制服约五十岁上下年纪,衣服上缀钉着一枚橄榄枝环绕一周的国徽。坐在他左边的年纪和他差不多,也是一脸愁容。坐在他右边的那个人年纪似乎比他们两个还要再大些,只见他缓缓的从中间那人眼前拿过打火机和烟盒,再缓缓地拿出一根烟,最后缓缓的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等一口烟吐出来之后,他整张脸就又躲入烟雾中了,谁也看不出他是在发愁还是在感到惊恐。烟的功能除了提神之外,不正是还可以解愁、压惊?

坐在靠左的那人满脸愁容中却似乎笑了一笑,道:“传说,秦教授十年前就因为顶不住家庭压力而戒烟了,今天…今天好像抽的不比我和老李少啊?”

秦教授眼前的烟雾已渐渐散开,愁得快眯成一条线的一双老眼眨了两下,苦笑道:“刘院长还有心思来取笑我这老头子,莫非对这件事有了新发xiàn

?”

那刘院长干干脆脆道:“没有。”

坐中间的李局这时也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却没有什么话好讲,只有继xù

抽自己的烟。

三个人已经连续三天像这样从早到晚研究同一个事,却始终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一个自然科学院院长,一个公安局局长,一个物理学教授,三个不同领域的人共同研究一个事情,为同一个事情发愁,被同一个事情难倒。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第二章 传说中的死法

七日前,金光网吧。

清晨七点,网吧内零零散散还有一部分通宵仔仍在上网。男男女女都有,实在累的撑不住的,头耷拉在椅子一边就呼呼睡去,精力好的仍孜孜不倦地“啼哩啪啦”搞着游戏。

网吧负责清洁的阿姨也开始慢慢搞起卫生,一切如往常一样,只要时间继xù

着,所有事情就会按照以前的惯例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进行,一步一步循环。清洁阿姨也会一边搞卫生一边埋怨上网仔把地面搞得这么脏,桌面上也弄得乱七八糟。

大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在做什么。一切事情看起来似乎既无味又无聊,然而无味与无聊的同时也显的难得的平静与安详。

可是这种平静与安详却突然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打破。

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像一把寒气森森的冰刀直插入众人的骨髓。

网吧里再没有人是昏睡着的,也再听不到任何敲键盘的声音,只有呼吸声——沉重的呼吸声。

大家都在怀疑:刚才那另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发生的幻觉?

就在这时,一个人连爬带滚从洗手间冲出来,发白的脸部因恐惧而似乎变了形,颤抖的四肢直抖的每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惧像一坨大便塞在他喉咙里,使他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咯咯咯”的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有鬼!

“有鬼”两个字就像一枚炸弹投进众人的心里。每个人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有几个人本来还想动动,可是脚却仿佛中了邪一样不听使唤。

终于有几个胆大的结成伴,屏着气,蹑手蹑脚地走进洗手间想看一眼。

一眼就够了!

几个人瞬间就屁滚尿流地跑回来,全都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鬼!”

“死人!”

“鬼,真的有鬼!”几个人自言自语地不断重复着几句话。

然后再没有人敢进去看一眼。

终于有人报了警,十五分钟后,人民警察终于到了。

清晨的阳光猛烈而不失温柔。

它毫不吝惜地给黑暗中的人送去光明,给寒冷受冻的人送去温暖,甚至还能给心情不好的人带来好心情,不过解决命案问题,还得靠人民警察。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李局正在仔细研究金光网吧命案的资料,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最后停在“死因”一项,紧锁眉头,满脸疑虑,道:“真的被吓死的?”

另一人道:“经鉴定科解剖鉴定,死者确是因瞬间极度惊吓致死。”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虽然以前碰到过几起被吓死的案子,但是以往的死者都是本身就有比较严重的心脏问题,而且在事发时又碰巧不幸遇到易受惊吓的事故,从而致死,比如95年那次,那个老头本身心脏有大问题,为了赶时间催司机加速,司机一时情急差点出了交通事故,虽然最后车子稳住了,那老头却因一时受到惊吓心脏承shòu不住而死了。还有02年那次,那个有先天心脏病年轻人去玩蹦极,结果也因心脏难以承压致死。但奇怪的事,这个死者经解剖鉴定,心脏等器官本身并无问题,难道网吧洗手间还会有比车祸、蹦极更恐怖、刺激的事发生,把这么一个健康的年轻男子活活给吓死了?”

李局紧盯着命案资料也不知dào

有没有在听那人讲话,只是喃喃道:“死相恐怖,脸色惨白,目瞪充血致红,脸部肌肉抽搐变形,而且七窍流血,胆囊破裂。”

他忽然抬头道:“确定金光网吧洗手间是命案第一现场?”

那人道:“经多次堪查鉴定,还有通过网吧监控录象,可以确定死者当天晚上一直在网吧上网,直到早上6:30时分去洗手间就没有回原位,据在场的人说,当时也没有出现异常事情,也没听到异常声音,直到有人上洗手间第一个发xiàn

死者,那人的尖叫声好象还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咽了下口水接着道:“如果死者是被吓死的话,怎么会受到惊吓的时候却没有发出尖叫声呢,第一个发xiàn

他的人还被吓的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呢?”

李局黯然深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这丝光牵引着他的眼神渐渐伸向遥远的过去,忍不住喃喃道:“难道真的是被活活吓死的,难道真的是被活活吓死的?”他把这句话重复了几次,终于把视线收回对那人道:“小叶同志我实话对你讲,在我年轻时还上中学的时候我们村里就发生过一个健健康康,活生生的年轻人被吓死的事件,死相死因,据当时的警察介shào

,和现在案子情况竟然相差无几,当时警察最后实在无法判定凶手是谁,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我还怪那些警察无能找不出真凶只会找借口,于是心底下发誓以后要做个能干实干的警察,想不到时隔三十几年,又让我碰到了,而且我也换了个角色,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呵呵,看来老天是要考考我能不能兑现当年的誓言,到底有没有实力。”

小叶微微笑道:“李局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全局的人都知dào

,要不是这次案子真的相当棘手,怎么会劳您大驾,需yào

您亲自出马呢?”

李局似乎也想笑一下,但终于没笑出来,道:“据我所知,真zhèng

吓死的人在受到突来惊吓的瞬间是吓的没能力发出任何声音的,那种突来的恐惧压力会在他大脑信息中直接爆zhà

,大脑无法反应应变,马上瘫痪死亡,于是各种器官功能瞬间出现失调现象,那么这份资料上写的恐怖死相也就是正常,如果他像第一个发xiàn

他尸体的人一样,破口叫了出来,释fàng

一点这种恐惧的压力,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眉头皱了一下,若有所悟道:“死者莫非死的时候还像站着一样?”

小叶忽的站了起来,噶声道:“你又没到过现场,你怎么知dào

的,我知dào

这份资料上确实漏了这个细节。”情急之下,小叶把“李局”、“您”之类平时用的尊称都已经抛到脑后。

李局当然也不介yì

,只淡谈笑了笑,道:“第一个发xiàn

死者的人最先说的两个字,不是说“有死人”,而竟然是“有鬼”,这应该说明死者不会像普通情况一样,倒在地上死的,我想一般人不会认为鬼会倒在地上,如果他死了还像站着的样子,死相又这么恐怖就难怪那人会把他当成鬼了,那么死者怎么会没倒下去呢?”

小叶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坐下,道:“李局真不愧为实力派。”他略思索了一下又道:“这点说怪倒也不怪,金光网吧为了节省空间所以洗手间本就不是很大,可以方便的位子也不是很多,死者死的时候恰巧整理好裤子从最靠里的那个位子出来,而最里面的位子靠着墙角,于是死者还没离开那个墙角就突然受吓致死,他就靠着墙角,僵硬的站在那里始终没倒在地上,所以才会让人误认为鬼。”

李局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喃喃道:“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出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力让这样一个年轻人被活活吓死,这事真有些奇怪。”

李局不但皱起了眉头,一双炯炯的大眼也慢慢眯拢,忽道:“你们查了四天,一点线索、头绪都没?”

小叶的脸似乎红了起来,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李局道:“网吧现在应该还封着?”

小叶点点头,忽然补充道:“就是我们不封,现在也没人敢去玩了。

李局“嗯”了一声,神情变的严肃而又坚定,道:“要尽快破案,消解人们的疑虑,不然对不起他们。”

小叶当然知dào

他们指的是谁,脸似乎又热了起来。

李局接着道:“辛苦你跑一下,帮我请我的两个老朋友明天来局里一趟,一个是自然科学院院长刘长星刘院长,另一个是物理学教授秦理秦教授,地址我马上写给你。”

第三章 欧阳疯

又是一个清朗的早晨。

花是香的,树是绿的,鸟儿是快乐的,太阳也依旧是圆的,人却在发愁。

有三个人正在发愁:李正阳、秦理、刘长星金光网吧案子的资料放在刘长星和秦理的面前,就像一枚定时炸弹,每个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不尽快解决问题,这枚炸弹似乎随时都有爆zhà

的可能。

李正阳清了清嗓子,刀刻一般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次我的烫山芋要麻烦两位来一起接,实在是…”

刘长星瞟了他一眼,立马打断他,接道:“都认识几十年了,有些话什么都不用讲的。”

秦理淡淡的笑了笑,接道:“况且,我这糟老头子人虽然越来越老,好奇心却丝毫没有减弱,这案子的情况正合我老头子的胃口。”

李正阳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不禁产生一股暖意,手上整了整凌乱的案件资料,道:“千思百虑,实在想不出能发生什么事能产生怎么样的情况可以把健康的小伙子这样吓死,纵使确有凶手化装成恶鬼来杀他,我想也不至于会变成目前这样。”

刘长星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缓缓道:“椐我所知健康人被吓死的几率实在太小,何况又是年轻小伙子可能性就更小。”

他停下来略思一会又道:“就算他确实是被人恶做剧吓死的,又怎会瞬间死亡僵硬,还靠着墙角立着,这也太过于离奇夸张,又不是拍电影写小说。”

三人陷在沉思中,李正阳随手给两人递了根烟,又无奈摇头道:“查不出死者受惊吓的原因就没法子追查下一步,这案子不知会拖到猴年马月,真当伤脑筋。”

刘长星深深的吸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沉声道:“说实在话,你们觉得这事情到底是被人为惊吓而致死亡的可能性大还是网吧洗手间当时发生过什么意wài

导致他吓死的可能性大?”

李正阳慢慢地把嘴里的烟吐完,道:“就因为死者确是因惊吓致死,所以两者的可能性虽然都有但是都不大,这案子难就难在这里。”

秦理忽然熄灭了手中的烟头,朗声道:“目前只有一个办法。”

李正阳和刘长星立kè

注视着他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办法?”

“再去现场。”

“现在?”

秦理顿了顿,一字字道:“不,是明天凌晨,凌晨6点再到现场。”

这个从事了大半辈子物理学研究的老教授,一向结合科学理论和实践行事,他不喜欢凭空猜测,虽然资料详细记录了现场情况,但还是希望能在事发xiàn

场发xiàn

点什么,刘长星与李正阳心中对这位老友的敬意不禁油然而生。

然而老天仿佛喜欢与人作对,心里越是想找出些什么,得到些什么,但事实上却偏偏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得不到。就像平时你需yào

用到某些东西时,却突然发xiàn

怎么也想不起那些东西放在哪里,而等你已经不需yào

用到它们时,它们却往往又会自动出现在你的眼前。碰到这种事的时候,除了懊恼与无奈之外,又还能做什么呢?

秦理、李正阳、刘长星三人现在也只有懊恼与无奈。网吧事发xiàn

场的地面都似要被他们踩薄了一层,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这个地方无论周围的结构布局还是所有的物品装置设备摆设都实在很普通,在这么个普通的环境中他们实在想象不出能制造出怎样的恐怖场面足以把人吓死。

日升又日落,日落又日升,不知不觉又过去三天。

已是第三天的黄昏,秦理、李正阳、刘长星三人还陷在一片烟雾中沉思。就连十年前就已戒了烟的秦老这几天也不知抽去了多少烟。

人要是碰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时,往往会变的胡思乱想,当想的太多太累的时候,大脑也会随之产生各种奇怪的幻想,到了这时,再荒诞不经的想法也会渐渐出现,如果这些想法中还参入了一些能使自己觉得惊恐的元素的话,人就会开始自己吓起自己起来。

秦教授的一个想法提议使李正阳认为他已经到了这个状态。

秦理再三思索后终于下定决心,朗声道:“我建议,不妨再去找一个人请教请教。”

李正阳道:“是什么人,能让大名鼎鼎的秦教授请教的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秦理淡淡地苦笑道:“我老头子有什么能耐,还不是束手无策,去找他也是无奈之举,奇怪的是这几天我的脑海中老是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个人的影子,其实我和他也只见过两次面,但不知为何对他的印象会如此深刻。”

李正阳道:“才见过两次面,秦老就对他念念不忘,此人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秦理只有苦笑道:“往常日子并不是这样的,也就是这两天,脑海里时常会不自觉地闪过他的影子,仿佛是有意识地在提醒我什么似的,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物理学,对这种事情倒实在无法解释,就像对这件案子的现象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李正阳忍不住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秦理慢慢地吸了口烟,缓缓道:“我以前外出散心的时候和他有两次分别在两个偏僻的城镇乡村中的‘十’字路口碰面过,我注意过他,因为他总给我一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他也注意到过我,第一次我俩什么都没说,第二次他却奇怪地告sù

我说:‘我俩有缘,以后迟早还会再见’”

李正阳道:“听起来跟外婆讲故事一样,你其实并不知dào

他是什么人。”

秦理道:“确实如此,但细细想起来,这起案子出现这种情况,不觉得有点吓人么?”

他不等别人回答,接着道:“我研究了大半辈子物理学,才知dào

还有很多东西是没法解释的,外行人可能会以为现在没法解释是因为还没发xiàn

一些规律而已,其实也未必如此。”说到这秦教授的眼神竟似乎渐渐迷茫而黯淡了。

刘长星忽然道:“秦教授的心境我能明白,我也是搞科学研究的,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人所知的实在也太有限。”

秦理定了定神又道:“那人还跟我提到过,他专门解决正常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几天,他的影子老是出现在我脑海中,就现在还惶惶忽忽一直闪现,联系起这次案子的情况来,你们说这邪门乎?”

李正阳喃喃道:“难以想象,难以置信。”

一向只信事实只信证据的堂堂公安局局长,显然陷入两难的尴尬心境中了,前番话若是从一般人口中说出,他说不定会立kè

上去大骂一通,即使不骂的话,至少也不会去理会它把它搁在心上,可是那些话却是从大名鼎鼎的物理学教授,他的数十年老友秦理的口中说出来的,这又不得不让他有所顾虑了。

李正阳把眼神长时间落在了刘长星身上,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现在情况相当于1比1,一个相信,想试试,一个不信,想考lǜ

一下其他法子,事实上他也知dào

眼下其实根本没有其他法子,但是秦老的怪诞提议实在让他一时无法接受,若是被业内其他人得知此事,是否会被笑掉大牙?

刘长星已经体会到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道:“在我看来,过分相信科学事实上也就变成了变相的一种迷信。几十年来,我也深知这个世界没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东西实在有不少,与其重病无良方,不如登天求仙药,这样做做也无妨。”

李正阳一时也只有苦笑说不出话来。

秦教授见李正阳没有做声,咬定了牙道:“找那个怪人的法子交给我,这三天很辛苦,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好消息,我有找到他的信心,我记得他告sù

过我,他叫欧阳疯。”

尽管疑虑丛丛,李正阳还是接受了,相信了,当然他眼下相信的并不是那个怪人——欧阳疯,而是他的两个数十年老友——刘长星和秦理。

第四章 欧阳疯 不疯

市区的西郊本是一片广袤的荒野,没有人知dào

它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或许它曾经是一片片肥沃的良田,或许它曾经是千军万马撕杀践踏的战场,亦或许它曾经是生气勃勃欣欣向荣的繁荣乡村城镇。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yào

了,岁月的沧桑重新给它披上了一层厚厚的荒草,而当现代文明的步伐经过时,却又迫不及待地准bèi

着给它烙上深深的新时代印记。

现在这片荒野上就已经如雨后春笋般矗立起了好几幢商业高楼,在太阳光辉的照射下,正明晃晃地闪耀着四个大字——雄风房产。高楼旁边依然还在昼夜施工,每个施工人员都正在把自己的汗水和劳力无怨无悔地倾注到这些工程当中,估计无需太多时日,新的一幢高楼即将拔地而起。

已建成的一号大楼底层有一间大约十五六平方的小房间,经过简易装修后充当临时办公室使用,工程施工队的领导平时就在里面工作。

这时,一辆小车缓缓过来,正准bèi

驶入工地,半开的工地大门,使它无法顺利通过。

司机用眼神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征求意见。

那人冷冷道:“按喇叭,开进去,不要下去走。”

刺耳的喇叭声就源源不断响起来,再怎么高档豪华的车子喇叭声总不大好听的。

终于有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靠近车子道:“车子要停外面,这是规定的,里面不能开进去,你们是谁,这是雄风的建筑工地,你们要进去做什么?”

没等司机答话,旁边那人似乎有点火起,大声道:“我不能进去谁能进去,这么多废话,不知dào

在搞什么?”

这人好像极不情愿来到工地,却似乎又不得不来,胸中自然包着一股无名火。

那管门的一时楞住了也不知dào

怎么做才好,司机赶忙道:“是金总派我们来察看工程进展情况的,你开了门就是,其他没你的事。”

那人也知dào

金总就是雄风的大老板,本就不想惹出什么事来,就跑进去开了门,又立马一个电话向里面办公室汇报了情况。

车子几乎开到了办公室门口,早有三个领导模样的人跑出来迎接。人一下车,其中矮胖一点的那个立kè

伸出手笑嘻嘻迎上去,道:“原来金公子大驾来了,快请里面坐。”

雄风集团的大老板只有一个儿子,金公子当然指的就是金总的独子,他敷衍了一下那个矮胖的人,淡淡道:“今天来是按照我爸的意思来察看一下工程进展情况,我也不要坐,我不想在这里Lang费时间,我边看你们边给我说说所有情况,免得他又说我没按他的意思做,说我来了在偷懒,白来一趟。”

三人连忙附和道:“好,好。”那矮胖一点的领导模样的人嗓子似乎还特别好,因为他回答的要比别人响亮的多。

按照金公子的意思,几个人便向施工一带走去,金公子走在前面,左看看右看看,样子看起来似乎察看的相当仔细认真。跟在后面的那三个人你几句我几句喋喋不休地汇报着一些情况,也不知dào

金公子有没有真的听进去,不过时而他也会点点头。

劳作在施工现场的人并不知来的是金公子还是银公子,他们唯一的想法的就是每天做好手里的活,按天数记好自己该领的工钱,领到钱后再拿回家养老婆养孩子,若是情况好一点尚有盈余的话还能给自己多买包烟多打点酒,所以其他的似乎都不是很重yào

,该怎么干活就怎么干活。

金公子一行人刚走到一堆废砖旁准bèi

停下来,稍作休息,突然,一块废砖飞过来,“砰”的一声就砸在金公子脚边。

砖是从一个壮汉手中扔出来的,他却是背对着废砖堆在那里专心整理检查砖块,手中还陆续有废砖扔出。壮汉旁边像这样干着活的还有另外四个人,只有一个稍微离他们远些,他埋头干活的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是在挑废砖,而是在找宝贝似的。

金公子一行人显然被那块飞砖吓了一跳,几个人都干瞪着眼,尤其是金公子的脸色似乎看起来都开始有些发白。

这下那个矮胖一点的人显示了他比别人灵敏的身手,一个箭步冲到那壮汉面前指手画脚大声骂起来。他不但骂那壮汉,其他几个也一起被牵连进去。

干活的另外几个人,傻傻楞楞的被他一直骂着,骂了半天终于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有离他们稍远的那个人却还是背对着他们自己在那里找他的宝贝。

那个矮胖者痛快骂了一通,调过头,指着那个在找宝贝的人,厉声道:“你在搞什么东西?”

那人后背好象已经看到有人在指着他骂,却突然大声道:“要晕了!”

“什么要晕了,放~~~~~”

“屁”字还没喊出来,金公子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金公子要晕了。

这下还了得,几个人一边忙手忙脚,一边叫这几个检砖的工人一同帮忙抬到车里,送医院。

“没用的!”,那个找宝贝的人终于转过身,大步向金公子身边走过去。

这是看起来一个清秀的,四十岁应该不到的一个中年人,无论手上还是脸上除了有点脏以外皮肤都还细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来工地里干活?

他大步走过去,别人竟也不由自主地楞着看着他,见他走到金公子面前,伸出右掌,他的掌心突然现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圆印,看起来竟似乎像一个小太阳一般。他把掌心搭在金公子的头顶慢慢按下,稍过一会,一股淡淡的黑烟便从金公子周身散开,众人都跟看电影似的看的目瞪口呆。

等他掌心的金印慢慢消去,金公子居然神奇的苏醒过来,只是口中一直重复着:“好困,我好困。”

“带他回去休息吧,”那人朗声道:“别忘了告sù

他,只要一年内不碰女人,他就会完全康复,否则……。”

“否则什么?”金公子的司机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人慢慢地把两手交叉插入衣袖中,微微闭起眼睛不再说什么了。

一阵忙碌,终于送走了金公子,工地里的三个领导面面相觑,各自擦了一把冷汗。

其他几个工人心里虽然都觉得这事真不可思议但还是回去干活了,那清秀的中年人却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回去干活的意思,只有他的双眼却微眯着一直盯着已经关起的工地大门。

矮胖一点的那个工地领导显然心里也放不下这件事,已经对这个中年人另眼相看,不再粗声粗气,只轻轻问道:“你怎么还不去…还不去做事?”

中年人道:“我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你已经知dào

有人要来找你?”

中年人道:“是的,你去接电话吧”

那矮胖领导已经摸不着头脑,道:“什么电话?”

突然,办公室有人朝这边大喊道:“赵经理,有你电话!”

赵经理接了电话,去门口把三个人接进了办公室,三个人身材都比较魁梧高大,有两个大约五十岁年纪,其中一个还要老些。互相介shào

,奉茶看座之后,赵经理终于道:“几位一起来这里,定有什么要紧事?”

年纪最长的那人道:“确实如此,经过我多方面打听,得知有个人正在你们施工队里工作,我们这次就是来找他的,需yào

他帮忙。”

赵经理又看了看他们,忍不住笑道:“你们三位的事情还需yào

我们施工队里的人帮忙?我们这里哪有这样的人才。”

那年长者也淡淡笑道:“帮不帮得上忙这个事情也放一边,眼下还是要麻烦赵经理帮我们找一下人,有劳了。”

这老年人显然不想跟眼前的矮胖经理解释太多,话已经说的很明白。

赵经理只好陪笑道:“几位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欧阳疯!”

来找欧阳疯的不是李正阳、刘长星、秦理这三个人,又会是谁?

不过欧阳疯不是个怪人么,一个怪人怎么会跑到工地里来干活?是不是他常跑到工地里干活,所以才会变成怪人?

“欧阳疯”这个名字赵经理当然也不知dào

,他甚至听都没听说过。所以他找出了施工人员登记名单,正在一个一个查找。

“不用找了!”突然办公室有人推门进来。

这人正是那个清秀的中年人,脸上还是有点脏。

他朝着眼前几个人扫了一眼,微微笑道:“我就是欧阳疯!”

他说完,转身就走出办公室。

秦理人虽老,眼却没花,他已经认出这人正是以前碰到过的欧阳疯,随即跟出,李正阳和刘长星也紧跟其后。

莫非找到了欧阳疯,金光网吧案子的结真的就能解开了么?

欧阳疯是什么人,真的这么厉害?

秦理不会信错人了吧?

第五章 凶相

渐近黄昏,阳光似乎也变得温柔多情起来,尽情洒在离建筑工地较远处的一方泥沙地上,使得地上本就偏黄色的泥沙更加的显得金光灿灿,如同金沙子一般讨人喜爱。

那个清秀的中年男子欧阳疯离开工地后就径直走到这里,或许只有这里安静的环境才适合说某些话,做某些事。

秦理、李正阳、刘长星三人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本来急于找到欧阳疯的秦理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因为他突然发xiàn

在这个人面前似乎什么话都不需yào

讲,因为你所要说的话,他似乎已经全都知dào

了。既然秦理都还没开口,刘长星和李正阳自然也不便先说什么,何况李正阳本就不大信任这个人,虽然他也觉的这人确实给人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但是仅凭这一点就让他相信能解决网吧那件怪案是远远不够的。

阳光变的柔和了,周围的风也似乎变的冷了一些,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李正阳心头不禁莫名的泛起一阵寒意。

欧阳疯的双手始终交叉着插在袖口里,本来眯着的眼缓缓睁开,他同时缓缓转过身,微笑道:“有点冷么?”

秦理和刘长星不知dào

他为什么这么问,就实话实说,道:“没有,怎么会突然冷。”

李正阳一听不由惊了一下,心里暗思:“这话难道是在专指我?”但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劝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欧阳疯笑了笑,对秦理道:“我说过我们有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秦理脸上飘过疑云,不解道:“你似乎知dào

我今天会来找你?”

欧阳疯不理他这个问题,只微笑道:“说吧,把你碰到的情况仔细说出来。”

秦理微微怔了一下,也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已经知dào

了,原来也不是。”

欧阳疯这下也怔了一下,苦笑道:“你以为我是神仙么,什么都知dào

,快点说吧,已经近黄昏了,风会更冷。”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往李正阳脸上飘,李正阳察觉到他的样子,竟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当了二三十年警察,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以往都是嫌犯见了他打寒战的,这次说起来还真有点邪门。

太阳渐渐西沉,秦理把金光网吧的怪案一五一十,彻头彻尾的讲了一遍,中途李正阳与刘长星也适当的补充了一两处漏掉的地方。欧阳疯从头至尾保持同样的姿势听他讲述,听完后,眯起眼睛沉思起来。

夕阳变的更低了,一半已躲入远山中。突然,欧阳疯睁开眼,沉声道:“还有种可能。”

“什么?”

欧阳疯道:“如果他生前间接害死过人,而被他害死的人的亲人若是扮成被害者来向他索命报仇的话,一来由于他自己心虚见鬼,二来由于通宵上网体力虚弱,倒是有可能直接被吓死。”

秦理轻轻道:“会这么简单?”

李正阳和刘长星却慢慢琢磨起欧阳疯说的话。

欧阳疯神mì

兮兮地向他们笑了一下,道:“这下你们已经知dào

下一步怎么做了,先回去查查有没有被死者间接害死过的人。”

秦理疑惑的看着他,不解道:“我们老远跑过来把你找到,你难道不打算跟我们回去看看,说实在话,我老头子总感觉你能解决这个案子。”

欧阳疯顿了一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画满奇形字符的金色纸张,递给了秦理,叹息道:“你们先回去按我的意思查查看,不行的话,再把这张纸放到现场焚烧,看有什么变化,我过两天自会去找你们。”

“还要过两天?这个案子不能再拖。”

欧阳疯竟摇摇头,道:“因为这里我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做。”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你们可知dào

,雄风房产那边的工地以前是什么地方么?”

三人道:“不知dào

。”

欧阳疯神情似乎变的严肃了些,一字字道:“你们知dào

后就不要说出去,不然这楼房就卖不出去了。”

他接着道:“这工地两百多年前本是一处乱葬岗,尘归尘,土归土,但不是每样事物都这么甘心守道的,我已经在这里连续准bèi

了四十七天,再做两天,才能把这里所有怨气、阴气平息掉,不然以后这里的人会永无宁日,你们说哪个更重yào

?”

李正阳、刘长星、秦理三人听的都傻了眼,他们搞了大半辈子科学研究,突然亲耳再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早已翻了五味瓶。

时间车轮旋转不停。回程车带着三个人,三颗沉重的心终于又开回了市公安局。

既然没办法,就索性按照欧阳疯的话去做了,管他是不是疯子呢,就算是疯子也跟他一起疯了,有人说人生难得糊涂一回,其实人生也难得疯一回的,更何况欧阳疯说的情况也是有些道理的。

第二天,李正阳一回到办公室就马上吩咐小叶按照欧阳疯的意思去调查,秦理和刘长星也还没有回去,看来这件事不弄清楚,这两人也是不会甘心的。

新一天的太阳挂在天上,不管你心情好还是不好,不管你有事做还是没事做,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它都会毫无保留的给你送来光明,上天对人其实是公平的,只要你肯做,肯花精力,肯下苦功,总会有得到回报的一天。

小叶就是个肯下工夫的人,约莫中午时分,他就把死者的情况已经按照需yào

的意思调查出一部分结果了。

李正阳、刘长星、秦理三人看着结果似乎异常兴奋,因为他们发xiàn

半年前的确有个叫小冰的小伙子因为整天跟着死者一起不务正业,只知整天泡网吧游戏,最后在各种家庭社会压力下承shòu不住,结果跳楼自尽。

莫非真的被欧阳疯全说中了?李正阳突然觉得这个人确实有点不简单。他心念一转,忽然又出现一个破天荒的想法:这欧阳疯猜的这么准,莫不是这案子就是他做的?

李正阳冥思了一会,想起欧阳疯曾经说过他在工地里已经呆了四十七天,那么只要他没说谎的话,就不可能作案了。更何况欧阳疯也是秦老帮忙找到的,这个可能性也实在太小。看样子这几天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让这位年过半百的局长有些心神不宁了。

按现在的情况,只要顺藤摸瓜,查清楚小冰的家人情况,这案子说不定真的会出现转机。

同时,小叶的工作效率让李正阳这几个人感到十分欣喜,因为他已经把另外一部分调查结果也拿了上来,但结果却又让这三个人傻了眼。

调查结果显示:小冰自小失父,由母亲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长大,可最让人痛心的是,小冰自杀不久,这位可怜的母亲竟忧郁不解,一起随他去了。

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这位可怜的母亲来说,小冰就是她的全部希望、终身依托,小冰走了,她确实是生不如死。

秦理和刘长星看完结果不由自主的摇头叹息,不光为案子又走到了死胡同,也为世上竟还有这样可怜的母亲。

李正阳的眼中似乎还燃起了怒火,小声的恨恨道:“可恶的网吧。”他定了定神,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愧疚,喃喃道:“说起来,我们自己责任更大,对网吧管制不到位,间接导致了多少悲剧呢?”

秦理和刘长星看着这位老友,只能体会他的难过,而无话可说。

有诗云:柳暗花明又一村。可眼下是走到绝路了。

秦理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纸张,这是临走前,欧阳疯交给他的,上面还画了很多奇形的字符。李正阳和刘长星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没办法,除了无奈地苦笑,又还能做什么呢?

可事实上“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确实是有道理的,等李正阳他们三人正觉得无奈,而只能荒谬地把那张欧阳疯的金纸焚烧在案发xiàn

场时,洗手间的墙壁上竟突然出现了众人意想不到一幕:原本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上竟出现了一行红色血字——为什么死的是我?

冷冷的血,血淋淋的字。

没有人知dào

这些字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也没有人知dào

这些字是谁写上去的,这些字阴里阴气的结构仿佛就不归人间所有,就好象是刚刚从地狱里伸出来的手——一双钩魂的手,一双充满怨气的钩魂手。

李正阳、刘长星、秦理这三人本是见过大场面,坐的住阵脚的人,此刻见到这种诡异的凶相也不禁吓了一大跳,惊出一身冷汗。

第六章 怨魂

这里原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洗手间,此刻,却阴森森如同地狱一般,就连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也仿佛是一阵阵阴风,冷飕飕如冰锥一般刺入众人骨髓。

血淋淋的字带来的不仅是疑问,而更多的却是恐惧。

洗手间里突然已变的静悄悄,只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每个人心里已渐渐明白:这起案子比想象中要复杂可怕的多。

“小叶!”

李正阳终于打破眼前的沉寂,吩咐一同跟随来的小叶。

“嗯?”小叶仿佛觉的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连声音都显得不是那么自然。

李正阳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缓缓道:“把这些字的血样拿回去化验,要仔细查清楚,说不定这并不是血,你不要想太多了。”

“你不要想太多了。”这句话仿佛是讲给小叶听的,又仿佛是讲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也仿佛是在自己安慰自己,查案这件事本来是需yào

人多想的,今天竟然让别人不要想太多,李正阳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说,可就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解释不了到底为什么,又或许是答案本已在心中,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尽管恐惧,小叶毕竟是个肯下工夫的人,还是壮着胆,采下墙上字迹样本,拿回去化验,所幸的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wài



欧阳疯的这张金纸显然不是一张普通的纸,他当初把它交给秦理看来也不是在敷衍他们回来而已。既然他知dào

这么多事,好象对这起案子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那么何不索性等过了明天,他到的时候,听听他的意思呢?

秦理把这层想法说了出来,刘长星与李正阳也是点点头。经过这些事,李正阳对欧阳疯这个人的看法似乎在慢慢起着变化,现在他倒似乎希望他早点到来,毕竟这种案子越早解决越好。

三人怀着满腹心事走出洗手间,突然,发xiàn

迎面站着一个人。

此人面目清秀,身材修长,约三十五岁上下年纪,奇怪的是他的双手却交叉藏在衣袖中。他面带微笑,一直看着李正阳等一行人,这人不是欧阳疯却是谁?

秦理、刘长星、李正阳三人又惊又喜。李正阳想不到心中竟会产生喜悦之意,原来自己不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怪人的么?现在怎么会~~~~,不过既然他及早赶来了,总表明他对这个案子还是放在心上的,不管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要感谢于他。一念至此,李正阳不禁对眼前的欧阳疯露出了一丝诚挚的笑容。

刘长星照例让秦理先开口。秦理见到欧阳疯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已是老脸生花,欣喜道:“你不是要等过了明天才能到么?”

欧阳疯微笑道:“我早点来不好么?”说完,欧阳疯就大步朝里走去。

前后还不到五分钟,李正阳、刘长星、秦理三人又回到了这阴气森森的洗手间,不过,此刻的心情却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了。是什么这么快改变了他们的心境?三人心里也都明白,想不到这怪人欧阳疯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竟产生了这种神奇效果。

欧阳疯已经注意到了墙上的血字,他对着这几个字,足足盯了半小时,他那复杂多变的眼神中似乎迷茫而又似乎专注,谁也看不出是喜是忧。李正阳、刘长星、秦理三人静静的等在后面也渐渐焦急起来,因为在他们三人心中已经把解决这起怪案的希望潜移默化地寄托到这个人身上了,要是他都没办法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起案子真的要变成无头公案,彻底宣告失败?

秦理似乎有点等不住,试探性道:“你给我的金纸~~~金纸好象很神奇。”

欧阳疯淡淡道:“我看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正阳也终于忍不住开口。

欧阳疯道:“是怨魂。”

“怨魂?!”

这三个人头一下子大了起来,这是真的么?虽然先前心中隐隐约约已有不祥的预感,但总觉得只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幻想而已,现在真听到这两个字立kè

一片片疑云飘入他们脑海中。我没有疯吧?李正阳虽然已经能接受眼前这个怪人,但是对于怨魂作案这种匪夷所思的说法,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要让搞了大半子科学研究的人相信“鬼魂”之说,要比让你相信突然有人告sù

你“你老婆其实是人妖”还要难的多。

欧阳疯似乎知dào

他们没法接受“怨魂”两个字,反而笑道:“你们要是有办法把墙上的血字除去,就可以不相信我的话。”

李正阳、刘长星、秦理三人现在脑子中除了疑团还是疑团,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妨就试他一试。

看着墙上血淋淋冷冰冰的几个诡异血字,李正阳定了定神,正想上去,突然,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李正阳接起手机,静静的洗手间里隐约可以感觉到手机里的声音似乎很急躁不安,不过谁也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却可以看到李正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听他失口喊道:“又有网吧里的人被吓死了?!”

这一声喊出来,秦理和刘长星的脸也立马变的煞白。一直镇定自若的欧阳疯也不禁脸色起来变化。

李正阳厉声道:“怨魂?莫非那边也有怨魂,还是这边怨魂跑到那边去了?”刚直的公安局长显然已经心头火起,这股火也压在了恐惧之上。

欧阳疯坚定的摇摇头道:“不可能。”

他转过身,接着道:“你们快先去那边看看,明天我在这里等你们。”

秦理忍不住道:“你~~~你不准bèi

一起去看看?”

欧阳疯眼神渐渐变的迷茫,又仿佛含着种淡淡的忧伤,轻声喃喃道:“人间的事自有人去管,我也知足了,还是守本分好。”

他的话越说越轻,也不知dào

别人有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李正阳早就已经急了,不管欧阳疯去不去,自己拉着秦理和刘长星就往那边现场赶去。

第七章 抹不去的血字

血色残阳。

又多了一具尸体!

新的案子发生在高科网吧,虽然属于同一市,但金光与高科两处网吧还是相距甚远。同样是发生在网吧洗手间,同样是有人被吓死,这两起案子看起来有颇多类似之处。按照正常想法,这两起案子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

“难道是连环凶杀案?”李正阳已经头大如斗。

到现场后一直注意着死者的刘长星突然道:“目前至少可以确定有一点不同。”

“不错。”秦理在一旁接着:“从现场看来,这个人死的时候至少是躺在地上的,而金光那边的尸体却是靠墙立着,相比之下这个要正常些。”

李正阳缓缓的点点头道:“这点我也注意到了,我想不明白的是,欧阳疯说金光那边竟是有怨魂作祟,如果他只是胡说的,那么有谁会有这么大能耐用怎样意想不到的手段连续吓死了两个人,如果欧阳疯说的没错的话,为什么那边是怨魂作祟,这边却不是,而这两起案子又是如此的相似,那么这边作案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李正阳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大。

现场正在被警局工作人员仔细勘察记录,尸体已经被运回法医鉴定科。

最后一丝残阳也渐渐被夜色吞没,整幢公安大楼笼罩在黑暗之中。李正阳已经下令连夜侦察此案,这将是一个辛苦的夜晚。

三人沉默着等待鉴定结果。秦理和刘长星帮这个老朋友一起挑着重担,虽然辛苦,却也开心。有福同享纵然舒服,有难同当又何尝没有幸福之感呢?

“有些地方我总是感觉很奇怪。”刘长星显然思索了半天有些地方还是没想通。

李正阳和秦理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

刘长星道:“我奇怪的是欧阳疯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接道:“你们还记的当老李喊出‘又有网吧里的人被吓死了’的时候,欧阳疯第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么?”

李正阳道:“当时那种情况,我一听到高科那边的恶讯,脑子一热,光想着那边的事,没有注意到。”

“我好象听到了,”秦理道:“他说‘不可能’语气似乎还很坚定。”

刘长星眉头微微皱起,道:“不错,他是这么说的,像当时那种情况,老李既然脱口说出‘又有网吧的人被吓死了’,按普通人的思维推断,总会把这两起案子的凶手联系在一起才说的通,就算是怨魂作祟,他也应该怀疑是不是怨魂出现在那边网吧了,他凭什么一口咬定不可能?”

秦理若有所思,缓缓道:“这或许是因为他不是普通人吧。”

“也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清楚高科那边是谁作的案。”李正阳语气有点激动,连续两起命案发生,看样子他的压力实在不小。

刘长星微微摇头道:“这也不像,当突然得知高科那边也有人被吓死时,我发xiàn

一直镇定自若的他脸色也起了变化,如果他事先知dào

高科那边的情况的话,不会有这种反应的。”

李正阳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那怎么解释他的‘不可能’三个字。”

刘长星慢慢道:“或许是如老李所说他真的不是个普通人,至少他的金纸确实很神奇,又或许是他虽然不知dào

高科那边是怎么回事但却清楚金光网吧这边是谁搞的鬼,而他又能肯定这个人一定没去过高科网吧,所以听到那个消息时也非常吃惊。”

李正阳突然发xiàn

这些自己本该想到的东西竟全都没有好好去想,也不知是自己太急于破案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已经影响了自己的心境。难道是不知不觉受到那怪人的影响太深?李正阳决定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不要胡思乱想。

又大约过了半小时上下,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小叶把结果送上来。今晚虽然加班,可是小叶脸上却丝毫没有不满之色,反而显的精神奕奕。李正阳看着这个年轻人,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禁暗自提了提神。可是最让他提神的还是两份鉴定报gào



原来,高科网吧的死者和金光网吧的死者最大的不同点不是一个躺着一个立着,而是高科这边的死者本身就是严重的心脏病患者,根本经不起惊吓。

还有一个更惊人的鉴定结果就是金光网吧墙上的字迹确实是用血写上去的,不过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从这血迹的成份可以鉴定出来,这些血应该是死人身上的血,而且是死了已有大半年的死人身上的血。

两份鉴定报gào

就仿佛一块巨石投到了平静的湖面上,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的脑海中早已泛起阵阵涟漪。新的信息,似乎让案子变的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突然,李正阳心中一亮,急吩咐小叶道:“你马上带几个人,去一趟金光网吧,试试看那墙上的血字到底能不能除去,对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可以。”

小叶一楞,虽然不知dào

李局这样做意欲何为,但是他相信李局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也不多问,立马就去行动。

已是夜里九时左右,本来就已显得阴森恐怖的洗手间,到了晚上更是寒气森森。

小叶带了四个人,带了些工具,已经到了现场。阴里阴气的血字在微弱的灯光下,仿佛一双双鬼眼盯着你不放。小叶突然作了个奇怪的决定,他决定今天下班回家后一定要把自己家洗手间里的灯光增亮起码三倍。他发xiàn

自己实在很讨厌这种暗淡朦胧的环境。

不过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李局为什么让他这么做,既然是命令那就做吧。

第一个法子,先用水冲,洗手间里最充裕的就是水,连擦带冲、边擦边冲、先擦后冲,可是弄了半小时,那些血半点都不见消失,淡都没有变淡一点,难道血已经不溶于水了,小叶几个人有点纳闷,这还是当警察几年来头一回碰到?

第二个法子,水既然冲不掉,可能是血液在白色的墙壁瓷砖表面凝固的太牢,应该加热熔化一下就好。几个人马上找了些材料点起个火把,飘忽不定的火焰,晃来晃去,晃得每个人心里发毛。小叶不想耽误时间催促大家快点完事,红红的火焰就靠近血字,烧了又烧,可是烧了半天,只有墙壁被熏的乌黑,字迹却没有一点要熔化的迹象,反而红光艳艳的变得更加撩人恐怖。

心里越急就越乱,一股寒风从半开的窗口冲进来竟一下子吹熄了火把,小叶几个人早已汗毛竖立,觉的这个事情似乎有点邪门。沉寂片刻终于有人想出了一个很绝的办法。

第三个法子,那些血字显然是写在瓷砖上的,而瓷砖又是贴在墙上的,既然擦也擦不掉,熔也熔不化,那么索性把写了字的瓷砖通通撬去,看它们还能跑到哪里去。这样的法子虽然很辛苦却一定有效果,果然是个很绝的法子,况且这时候小叶这五个人哪里还怕辛苦。

费了不少工夫终于撬去了一块瓷砖,果然墙上的“我”字也跟着一起被除去,小叶心中一阵惊喜,立马着手剩下的几块。

五个人轮番上阵,撬了又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几个字从墙上挖了下来,看着被熏黑的墙面虽然坑坑洼洼,但是由于没有了那几个阴森恐怖的血字已经顺眼了很多。

小叶忍不住轻松的吐了口气,想不到完成这样的任务也会这么吃力。几个人整理了一下工具,匆匆离去,准bèi

回去向李局回报。他们知dào

今天李局起码会工作到深夜。

走出网吧门口已经是十一点了,街上的寒风,不禁让人打起寒战。小叶突然发xiàn

外衣丢在了洗手间,刚才撬砖撬的热时脱了下来,出来时却忘了拿。还好还没上车离去,小叶转身去取衣。

其余四个人坐到车上等,有一个还笑道:“小叶可是李局最得力的助手,想不到也这么马虎。”

另一人道:“这个案子听说很棘手,他估计是忙坏了,你们看刚才那几个血字就已经非常奇怪了。”

“嗯,确实很奇~~~”

“啊!!”突然短促的一声尖叫从网吧里传出来,一声男人的尖叫。

四人利箭般冲入网吧,只见小叶惊瞪大眼,瞪着墙上,被熏得乌黑的墙上竟血淋淋的挂着几个字——为什么死的是我!

第八章 云里雾里

夜深,乌云遮月。

整条大街似乎已经在黑暗中沉沉入睡,唯有公安大楼里的几盏孤灯仿佛在警示着人们:这个世界并不太平。

那些抹不去的血字如同扎在人心里的刺,让人隐隐作痛而又难以拔去。

小叶捧着杯热开水坐在一旁休息,脸色虽然有点恢复,但是还是很难看,谁遇到这么邪门的事都难免会精神承shòu不了,小叶的表现实在已经对得起“警察”两个字了。

血字果真如欧阳疯所说没法除去,那么“怨魂”一说莫非也是真的?

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场噩梦。

眼前疑团越来越大,奇怪的事也越来越多。

“邪门,邪门”李正阳竟不由自主的重复起这两个字。

秦理看着这位老友,沉思片刻,突然道:“现在血字无法抹去这么邪门的事已成事实,那么我看索性相信欧阳疯的话做做看怎么样?”

李正阳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秦理,忽然苦笑道:“现在想起来欧阳疯其实连一句话都没有骗过我们,只是我们不敢相信而已。”他顿了一顿,又喃喃道:“想不到我李正阳干了大半辈子警察竟然还有机会和怨魂打次交道。”说完又忍不住淡淡苦笑。

秦理道:“那么如果欧阳疯说的不错的话,眼下又有另外一件麻烦事需yào

解决。”

“哦?”

秦理又道:“看来金光和高科两个网吧的案件只是凑巧相似而已,既然如此,高科那边的凶手又需yào

我们马上去调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不是很棘手。”

李正阳听着老友的话缓缓的点点头,突然一直静静的在一旁思索的刘长星豁然抬头道:“你们先等一等。”

李正阳和秦理的目光马上转移到刘长星身上。

刘长星满脸疑云,道:“欧阳疯的‘不可能’三个字到现在还没得到解释,显然他知dào

很多我们不知dào

的事,那么他与这两起案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也弄不清楚,何况墙上的血字又是如此的邪门,我们对他这个人的信任度是不是应该有所保留?”

李正阳和秦理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根本没法解释眼前发生的很多事情。

刘长星略思索了一会,又道:“我们离开金光网吧的洗手间之前,欧阳疯的最后一句话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听到,这句话搁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本来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但是联系起这些邪门的血字,我觉得这句话确实有可能是他讲出来的。”

“他说了什么?”李正阳与秦理的心跳速度不知不觉已在加快。

刘长星定了定神,道:“我记得他说了一句‘人间的事自有人去管,我也知足了,还是守本分好’。”

李正阳和秦理怔住,在一旁喝茶休息的小叶差点把水全洒出来。

“人间的事自有人去管,我也知足了,还是守本分好”欧阳疯竟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会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他也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有点神mì

兮兮的,不像是一个普通人,难道说,难道说他真的不是人?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莫非真的是神仙不成?

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长时间怔在那里,不仅是想不通,现在是连想都不愿去想了,也不敢去想。因为再怎么想,这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人力的范围,再发展下去也不知dào

会出现多少奇怪的事,说不定哪个网吧又会发生什么案子。小叶索性站起身就往外走,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怕自己再弄下去会疯掉,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醒来后把今晚碰到的邪事全都忘个精光。

刚到门口,突然李正阳急道:“等等。”

小叶回头,脸色很难看。

李正阳却忽然笑了笑道:“再向你确认一个事情。”

其实笑有很多种含义,可以是赞许也可以是讽刺,可以是冷笑也可以是苦笑,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过李正阳方才的笑却分明包含着深深的赞许和感激,碰到这种事情,他很能理解小叶的心情。

小叶也挤出一丝笑容。

李正阳道:“今天,你第一次离开网吧洗手间,那次你是拿墙上血迹样本回局里化验,你出网吧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一个清秀的中年人,他约三十五岁年纪,身材修长,我相信你要是看到过他的话,他保证会给你留下印象的。”

小叶显然不知dào

李局为什么这么问,只摇摇头道:“没有,我出来的时候肯定四周连一个人都没有。”

“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李正阳喃喃着,又慢慢朝小叶微笑道:“你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小叶走了。剩下三个半老的人挑灯夜战,秦理和刘长星显然也被小叶的回答弄到云里雾里了。因为他们现在又多了个疑问。

一个一个问题堆积在三人脑海里,如一团乱麻,看来一时半会也难以理顺。李正阳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不管怎么样今天先休息,欧阳疯既然很关键,那么索性等明天见了他再说,我们不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安安心心睡他一觉吧。”

刘长星与秦理也只有苦笑。

黑暗终究是有限的,再怎么冷的夜,再怎么黑的夜晚也会有过去的时候,就像再怎么难的案子也会有侦破的那一天。

到了第二天早晨,案子突然有了新变化,一个中年妇人居然来自首了。

审讯室里。

有人自首终究是件好事,李正阳心头暗喜,但是表面上还是刀刻般严肃,这件案子他肯定要亲自审讯,他一字字道:“你说高科网吧的死者是你不小心吓死的?”

那妇人似乎已经甘心情愿说出实情,诚恳道:“是的,本来我只是想模仿最近刚发生的金光网吧的案子吓吓他们而已,我不想变成这样的。”

李正阳厉声道:“荒唐,你什么事不好做,去做这种事情,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妇人道:“都怪我不好,管不好自己的儿子,整天不想上学只要去网吧玩游戏,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后来听到金光网吧有人被吓死,于是我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去试试。”

李正阳盯着那妇人道:“所以你就也想吓吓高科网吧里的人,也让他们都不敢去上网,那么你儿子自然也不敢去了是不是?”

妇人低下头,轻轻道:“我不知dào

那人有心脏病的,我只是想吓吓他而已,想不到他会被吓死,我不知dào

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真的不知dào

,我真的不想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我儿子整天~~~整天呆在网吧里。”她说着开始激动起来。

李正阳看着眼前这个妇人,心中早已没有了愤nù

,只是满腔同情而已,毕竟她只是一位可怜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可恶的凶手。不知dào

天下还有多少这样可怜的母亲。

李正阳回过神来,轻轻问道:“怎么想到来自首了?”

妇人顿了顿突然变的有些激动起来,她声音微微颤抖道:“我知dào

已经吓死了人后,昨晚就在家里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来自首,就在我左右不定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忽然感觉~~~”她越来越激动,竟自己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正阳也心生疑惑,急问道:“你忽然感觉怎么了?”

妇人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终于缓缓道:“我忽然感觉我身边飘飘忽忽有个影子在四周一直飘,而且耳旁也一直隐隐约约有个声音时隐时现,它竟然叫我来自首,我不知dào

声音是哪里来的,想注意听一下,就什么也听不到,一不去注意就又马上出现在耳边,我吓,我吓的半死,动也没力qì

动,喊也没力qì

喊,就这样熬过了半个晚上,终于好了,本来我也有些打算要自首的,再加上这么一弄,我一大早就上公安局里来了,真不知dào

昨晚是怎么回事,希望只是我胡思乱想的幻觉,可能是我自己太心虚了~~~。”

李正阳早就被她的话带入沉思中。妇人看了看李正阳,似乎想问点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李正阳叫了人来给她做笔录,想说什么,也终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因为经过他自己噩梦般的经lì

,他已经无法判断那夫人最后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理和刘长星也已经从李正阳口中知dào

了这件事,虽然也很奇怪,但至少解决了高科网吧那件案子,心头不禁稍微轻松了一些,眼下最重yào

的就是去金光网吧见欧阳疯,那里可是还有个重头戏在等着他们呢。

第九章 无字阴阳经?

自从出了命案后,金光网吧这十天时间里一直被封着。除了警察有钥匙之外,谁也进不去,可是等李正阳他们三人赶到网吧的时候,欧阳疯已经在那里了,谁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进去的。

他依旧是老样子,把两只手交叉藏在衣袖中,微眯着眼睛,淡淡的笑着。

李正阳自己也不知dào

对这个人是怀疑还是信任,只觉的很多疑团只有通过这个人才能解的开,这个人莫非真的能解决正常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欧阳疯看着眼前三个人,通过他们的神情似乎已经看到他们心中的重重疑云。他淡淡笑道:“高科网吧案子的凶手早上已经去自首了?”

李正阳心头一惊,不解道:“你怎么知dào

?”

欧阳疯道:“我为什么不知dào

?”他扫了三人一眼,接道:“我上次说了那边不可能是怨魂做案,现在相信了?”

李正阳实在没有其他话说,还是同一句“你怎么知dào

?”

欧阳疯又道:“我为什么不知dào

?”

李正阳已经没话说了。因为他对眼前这个怪人的了解实在太少,每个人对于自己不知dào

的东西,总会存zài

着几份恐惧心理,李正阳虽然是堂堂公安局局长,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秦理突然道:“血字确实没法从墙上除去,我们姑且相信你这是怨魂作祟,那我们该怎么办,怨魂它还会不会再出现,它要是再出现伤到其他人该怎么办,现在墙上的血字又该怎么弄?”既然这些疑团都解不开,他索性一脚把这些头痛的问题都踢给了欧阳疯。

欧阳疯看了看他淡淡笑道:“很简单,只要消去了怨魂的怨气,它就再不会出来作怪,墙上的血字也会随怨气一同消失,所以你们本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结案了,要是你们喜欢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去准bèi

结束这起案子了。”

秦理道:“那用什么法子才能消除它的怨气,难道还要让它再弄死几个人,它才能出这口怨气。”

欧阳疯微笑道:“我想那应该不用了吧,如果你们愿意让它多弄死几个的话,它估计也不会嫌多。”

秦理没让他继xù

讲下去,接着道:“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消它的怨气?”

欧阳疯还是淡淡笑道:“这个你们不用管,我有法子,等我给它消了这口气,墙上的字也会随之消失的,到时就世界太平了,你们可以回去安安心心结案,你们已经太辛苦了。”

秦理也没话说了,既然他都这么说,好像什么问题他都能搞定,反正眼前也没办法,就不妨让他去弄吧。

刘长星好象忽然想起什么事,缓缓道:“你一直说是怨魂作祟,那你能不能说说看,它到底是什么怨魂?”秦理和李正阳也恍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

欧阳疯怔了怔,眼中似乎闪过几丝复杂的变化,然后把视线移到墙上的血字,淡淡道:“好吧,让我告sù

你们,这怨魂就是小冰的母亲,他儿子就是被这个人带坏害死的,就连他母亲也跟着一起死了,用他一条命偿还小冰母子两条命,我看也很合天理,你们说呢?”他语气竟然变的有点激动起来。

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个人听到这个回答,都怔在了那里,如果说不相信好象又不得不信,如果说相信总觉得自己跟疯了一样。不过他们也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血迹化验出来为什么是半年前死人的血,想必就是小冰母亲的血,按这么一说,似乎一切都变成真的了。李正阳三人再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跟天方夜谭一样。其实他们还没发xiàn

还有让他们更想不到的事。

欧阳疯不再理他们,关起洗手间的门。李正阳他们三人都被挡在外面,他们也不想进去看欧阳疯在里面弄什么,反正他们也一直搞不清他做的事,或许人家关起门只是因为上洗手间不喜欢有人打扰呢?

整个网吧空荡荡的,冷冷清清,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李正阳遇到了这么多事此刻却反而渐渐冷静下来,几个很严重的疑问浮出脑海,他决心一定要向欧阳疯弄个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了,三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走进去看看。一进去,突然发xiàn

墙上的血字竟然真的消失了。欧阳疯还是老样子看着他们。秦理忍不住道:“她的怨气,就是小冰母亲的怨气,你真的已经把它消去了?”

欧阳疯微笑着点点头。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回去结案了?”李正阳突然道。

欧阳疯微笑道:“好像是的,你们已经不用再到处奔波辛苦,我今天累了也要先走了,说不定明天就会去再看看你们,以后我们聊点别的,不要再提案子这种让人不愉快的事。”

李正阳正色道:“好的,不过你临走之前能不能帮我解决几个疑问,不然案子恐怕不好交代。”

欧阳疯顿了顿,缓缓道:“好吧。”

李正阳神情严肃,慢慢道:“第一,你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的同事小叶怎么没有看到你,小叶出去,你进来,前后不到半分钟,他没有理由看不到你。第二,你没有这里网吧的钥匙,是怎么进来的。第三,你怎么能肯定高科网吧的案子不是怨魂作祟,而知dào

这里的案子却是小冰母亲的怨魂搞的鬼。第四,你怎么会知dào

今天早上已经有人去自首。第五,你到底用什么法子帮小冰母亲消的怨气。这五个问题请你帮我解决一下,不然这案子估计结束不了。”

欧阳疯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仍旧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新的一天眼看着又要结束了。

欧阳疯迟疑了半天终于缓缓道:“有些事知dào

就是知dào

,做了就是做了,哪有这么多原因,你难道还不嫌累么?”

李正阳也缓缓道:“我们已经很累了,但是再累这些疑惑得不到解决的话,也不会善罢甘休。”

欧阳疯又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三个人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疲惫,毕竟他们已经不年轻了,但是神情却异常坚定,看样子他们不把事情弄清楚,确实不会甘心的。欧阳疯把视线移到别处,缓缓道:“有些事情我是永远也没法向你们解释的,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们何必想要知dào

这么多。”

李正阳沉思片刻突然道:“‘人间的事自有人去管,我也知足了,还是守本分好’你为什么会说这句话能让我们知dào

原因么?”

欧阳疯的脸色似乎变得难看起来,天也渐渐黑下来,暗淡的光线下,他的脸竟然显的寒气森森,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因为它根本不属于人间!”

门口突然传来这么一句,然后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这人面目清秀,身材修长,脸上竟还是脏兮兮的,最奇怪的还是他的双手交叉藏在衣袖之中。此人赫然竟是欧阳疯!

怎么出现了两个欧阳疯?

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真的快要疯了!

里面的欧阳疯见了门口的欧阳疯,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门口的欧阳疯突然对着里面的那个欧阳疯道:“人间自有人间道,你不觉的自己做的过火了么?”

里面那个欧阳疯道:“他害死了我儿子,还陪上了我的命,我只要了他一个人的命,这难道也过分?”他的声音不再像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变的尖尖的完全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正阳、秦理、刘长星三人这才开窍这欧阳疯原来竟是小冰母亲的怨魂所化,原来曾经还一直跟着他们,虽然另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已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不过同时,他们突然发xiàn

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李正阳先前问的五个问题也都可以顺利解开,想必早上来自首的那个妇人,她晚上看到的飘影听到的声音也是她搞的鬼。

只听真zhèng

的欧阳疯道:“他虽然带坏了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又不幸死了,这难道能怪他,你怎么不去问问自己的儿子?”

怨魂道:“要不是他,我儿子怎么会学坏,怎么会不听我的话,又怎么会去跳楼?”它讲着讲着不仅带着很大的愤nù

同时也带着满腔的悲伤与无奈。

欧阳疯道:“他自已有他自己的命数,不管怎么说都轮不到你违道而行。”

怨魂道:“他有他的命数,难道我们母子就该这么死么,就该这么死么?好不容易把他拉扯长大一眨眼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命数,我们的命数就只能这样么?”它越说越伤悲,竟独自抽泣起来。

李正阳三个人看着她也不禁顿生怜悯之情。这实在只是位可怜的母亲而已。

欧阳疯顿了顿,缓缓道:“那么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怨魂独自哀伤抽泣了半天,终于缓缓抬头道:“那天我跟着他们发xiàn

他们是去找你,当我远远的看到你,看到你满身金光,我就知dào

你不是普通人,于是我就提前化作你的样子骗他们,也只不过想把这件事情早点了了,没有什么恶意,现在你来了,随你怎么办吧,反正我的仇也报了。”

欧阳疯叹了口气,喃喃道:“你的仇已经报了,那他的仇呢?”

他喃喃着,思索了半晌,然后手从袖口里慢慢拿了出来,手上还有一本书,书的体积还不小,不知dào

他是怎么藏进去的,只见封面上还写着大大的‘阴阳经’三个字,他慢慢的把书翻开,突然间万道霞光从书中放出,霞光照满了整个屋子,一片金碧辉煌。怨魂也被霞光照到,一照到,就突然轻飘飘飞起,略过一会,怨魂直接飞进了书里,竟然不见了。

李正阳三个人跟看电影似的,看的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怨魂已经收好,欧阳疯慢慢的把书合起,霞光也慢慢消失,李正阳他们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她,我说怨魂,她,她死了?”

欧阳疯微笑道:“你看到她死了?”

“不是到,不是被吸到书里去了么?”

“先让她在里面呆一阵子,再让她去~~~”欧阳疯看了他们一眼,又道:“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你们现在只需yào

回去结案就是了,我辛辛苦苦从工地做完事跑过来,现在只想吃东西,只想睡觉,不要让我解释这解释那。”

秦理突然道:“你这本书,是什么书,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知dào

人都有好奇心的。我人虽老,好奇心却还是很强烈。”

欧阳疯看了看这个可爱的老头,苦笑了一下,把书递给他。这果然是一本阴阳经,秦理捧在手里,发xiàn

手都有点在抖。他又忍不住道:“能打开看看么,她,她会不会跑出来?”

欧阳疯淡淡笑道:“随便。”

三人小心翼翼地把书打开,还故yì

眯起眼睛,怕被霞光刺到,结果,结果连个屁都没,不但没有一丝霞光,里面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这居然是一本无字经。

欧阳疯看着三个人发呆、发楞的样子,笑道:“几位看够了么,好奇心有没有少些?”

秦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把书还给了欧阳疯,又道:“我就知dào

你不是个普通人。”

刘长星一旁点点头,李正阳也道:“我也终于相信你不是个普通人了。”

欧阳疯看着他们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轻道:“不管我是普通人也好,不普通人也好,我们的最终目的终究是相同的。”不知何时他的手又藏入了衣袖中,他的书当然也藏到衣袖中了,不过谁也不知dào

他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书藏进去的。

虽然又是晚上,但是今天晚上的天上却是明月朗朗,恬静的月光照着千家万户,一片祥和,这个世界毕竟还是太平的。这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坏心肠的人还不是太多,也或许是因为还有像李正阳、秦理、刘长星这样的人守着正义,亦或许是因为还有个怪人欧阳疯护卫着人间之道。

第十章 背红包的女人

新的一天如期而至,绝不会为任何事耽误一分一秒。快乐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何不放下烦恼开开心心地享shòu

一天,纵使路边野草也会给你带来淡淡的清香,滋润你的生活。柳天成和赵欣两个人现在就闻着清香享shòu

着美好的生活。不过他们闻的不是野草,而是沁人心脾的茶香。

整个茶厅都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甜甜的轻音乐。柳天成和赵欣两个人就悠哉悠哉一边聊天一边品茗,但是最让这两个人觉得舒心的却是这里比茶香更香百倍的靓女服wù

生。这是素芳园的特色,方圆百里都是出了名的。

柳天成嘴里喝着着茶眼睛却一直注视在她们身上,她们的腿,她们的腰,她们的胸,她们的脸蛋~~~~~~赵欣突然笑道:“莫要把茶喝到鼻子里去。”

柳天成这才回过神来,笑嘻嘻道:“你少装蒜,来,说老实话,你觉得哪个更漂亮一点?”

赵欣把身子微向前靠,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yin笑,轻声道:“说老实话,我觉的个个都很漂亮,个个都有风韵,个个我都喜欢,你觉得呢?”说完,忍不住yin笑起来。

柳天成拍了他一下,笑道:“你真是个小骚包,老yin棍。”

突然,赵欣止住了笑声,表情跟吞了个鸡蛋一样,怔在那里。

柳天成道:“你干吗?”

赵欣喃喃道:“我中招了。”他边说边用眼神暗示柳天成。

柳天成会意,扭头看,发xiàn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这女人满脸桃花笑清风,一双明眸微含春,万种风情溢于言表。唯一觉得有点不相衬的是,一身洁白如雪的服饰中,还背着个鲜红的双肩背包,不过这也给她也增添了几分活泼、可爱之气,着实另人着迷。

柳天成却装的一本正经回头道:“什么样的美女我没见过,你至于这样么,土里土气的。”

“你见过怎么样的美女,可以说给我听听看么?”这女人忽然已走到了他们身边,竟然还在同一个桌位坐了下来,此刻她正含情默默的盯着柳天成,等他回答她的问题。

柳天成再也想不到这美女竟会坐到自己旁边,本来装的不在乎的样子只是想气气赵欣的,现在这么一来自己也变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干咳了几声,缓缓道:“我是说,我是说什么样的美女我都见过,但是就是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的美女。”

赵欣似乎已经变成了大舌头,而且好像还很口渴,因为他一直在大口大口喝茶。

红包美女娇笑道:“原来是我听错了。”过了一会,她突然变的忧愁起来,轻轻道:“看来这几天我的坏心情已经影响了身体。”

“美女你心情不好啊?”柳天成立kè

道,心里却丝丝暗喜。

红包美女道:“是呀,你们不知dào

我有多少烦恼在心里面,可是一直就没有人帮我解解愁,我有说不出的苦恼呢。”

柳天成道:“要怎么样才能解愁,你看我们能不能帮你的忙?”

红包美女道:“其实也不需yào

怎么解愁,只要能听我倒倒苦水,帮我一个小忙就好了。”

柳天成立kè

道:“我们最喜欢让美女倒苦水了,至于你的小忙不知dào

我们帮不帮的上?”

红包美女似乎笑了一笑,道:“你们一定帮的上。”

柳天成喜道:“那你说说看你的小忙是怎么回事?”

红包美女微笑道:“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

“嗯,现在这里人太多了,我讲出来怕难为情,我们还是找个人少一点,安静一点的地方,我慢慢讲给你们听吧。”她娇声道。

“好,好。”一直在喝茶的赵欣突然开口了。

这天,素芳园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走出过三个人,前面是一个背着红色双肩包的艳美女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

这是一条市区交通的主干道,每天有早高峰、晚高峰。金良龙最怕的就是碰到高峰,所以他上班的时候等别人都去上班了自己再出门,下班的时候,别人还没出门,自己就先回家了。想出这么聪明的法子,他当然很满yì

。他现在就很满yì

的开着车去上班,早高峰已过去,路上已经空了很多。他也不需yào

开的太快,他要慢慢享shòu

清闲的上班的感觉,何况他也不想开的太快,万一出点事情,什么样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他已经试过一次了,不想出现第二次。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公司了,金良龙不禁哼起小曲来,开开心心上班不正是每个人期盼的么?他忍不住踩了点油门。

突然,一个人影在金良龙眼前一晃,他下意识的猛踩刹车,车子本来就不快马上停住了,金良龙在车上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人影是怎么回事?是幻觉?

金良龙记得自己这些日子睡的很好的,没理由产生幻觉。自从上次在工地里突然晕了,被一个怪人救醒后,就听了他的告诫已经快一个月没碰女人了,为了这件事,还忍痛割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妞。今天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眼前怎么会飘过一个人影?金良龙越想心里越不放心,还是下车看看再说。

等他下车一看,他又被吓的怔在了那里说不出一句话。车前果然趴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这女人虽然一身白色衣饰看起来斯斯文文,肩上却还背着一个红色双肩包。所幸的是车子不快,好像还未直接撞到她,因为她嘴里还在轻声细喃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金良龙终于回过神来,立kè

上去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你?”

那红包女人缓缓抬起头道:“你再快点,我就没命了,还好现在没事,就是心里慌的很,不能去上班了。”

金良龙长长吐了口气,轻声道:“我刚才明明看到路上没人横穿过来,所以才加了点油门,想不到差点出事,真不知dào

你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也吓死我了。”

红包女人轻轻道:“我急着去上班呀,一路跑过来没注意车,等我发xiàn

的时候已经在眼前了,说起来怪我太急了,真不好意思,害你差点闯祸。”

金良龙想不到眼前这女人不但漂亮还挺温顺,忍不住对她好感倍加,他看了看女人的红背包,突然道:“你这包我好眼熟。”

“哦?”

“我以前有个女~~~女性朋友就一直背着这样子的一个包包,我看她一直背着,有时候连吃饭都不肯摘下来,真不知dào

她里面放了什么东东,你的包跟她的一模一样。”

红包女人看着他微微笑道:“你不知dào

女人是有很多秘密不想让男人知dào

的么,何况这种包到处有的买,一样也不希奇呀。”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你那女性朋友一定比我漂亮多了吧?”

金良龙立kè

道:“哪有,哪有,你比她漂亮多了。”他思索了一会,又道:“既然没法上班,索性我先送你回家吧,怎么说这事应该怪我。”

红包女人,面露春光,微笑道:“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哪有,哪有。”

这天,这个市区的主干道上开过一辆白色小车,车里坐着一个背着红包的女人,她的旁边当然还有一个年轻人。

红包美女会给人送红包么?谁也不知dào

,不过有一点可以知dào

的是,当人开始交桃花运的时候,你要想想为什么突然会交起桃花运,自己太帅了?我想未必吧,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也会接踵而至呢?

第十一章 天呈异象

日出东方,一个清朗的早晨。绿油油的荒草野树,红艳艳的山间细花,再加上时不时的欢快鸟语,构成了一幅声色具备的人间美卷。

在这幅美卷中,还有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山路的一端接着一个小镇,叫做黄泥镇,山路的另一端经过一个小型车站然后直接通向市区。它是黄泥镇和城市的唯一一条纽带,这山路虽坑坑洼洼却也不是很窄,至少可以让两辆货车迎面从容通过。现在这整条连绵漫长的山路中却只有两个人在行走,因为天色尚早,很多人估计还未出门。

这两人一前一后大约相距百步距离,看起来应该并不相识。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女人,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肩上却挑着一担橘子,沉甸甸的担子已经压弯了扁担。但是她脸上的神情非但看不出疲惫反而精神抖擞,面含欣喜。好像自己挑的不是橘子而是一担黄金。

走在后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三十五岁上下年纪,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奇怪的是他的双手却交叉藏在袖口中,这么晴朗的天气,莫非他还怕冷?这么奇怪的人当然就是欧阳疯,不是他,还会是哪个?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不久,明明清朗气爽的天竟渐渐暗淡下来,空气也似乎变的越来越沉闷,一丝浮云不知何时已悄悄遮住了日头。欧阳疯不禁皱了皱眉头,今天本应是皓日当空,为何会忽然天象异常?莫非哪里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走在前面的女人也感到了天色有变,可能随时会暴雨倾盆,她也纳闷明明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半个月都是晴天,怎么突然就会出现降雨的迹象。要是下起雨的话,她这一担橘子还怎么卖?一念至此,不禁加快脚步。

坑坑洼洼的山路本就不好行走,加上焦虑的心情,担子又来的沉甸,那女人没走出几步,一个踉跄竟摔倒了。满筐的橘子跑出来在地上欢蹦乱跳的到处滚。

真是屋漏偏逢当夜雨,女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本来是欢欢喜喜出门的,想不到一转眼弄成这样,心头一热,忍不住趴在地上先抽泣起来。可是伤心归伤心,橘子还是要一个个捡起来,挑出去卖的,不然没法回家交代了。

她忍着痛慢慢站起来正准bèi

捡橘子,突然,她惊奇的发xiàn

地上滚的到处是的橘子竟已全都回到筐里去了,旁边还有个男人居然正在吃橘子,而且还吃的津津有味。欧阳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帮她捡好了橘子。那女人楞楞的看着欧阳疯发呆。

欧阳疯边吃边微笑道:“这橘子好甜,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女人终于破涕为笑,缓缓道:“是你,是你帮我捡的橘子么?怎么会这么快,好像一大半跌到外面了?”

欧阳疯不理她这个问题,把剩下的大半个橘子塞进嘴里,嚼了一会,道:“你打算一个人把这么一大担橘子挑到城里去?”

女人连忙又挑了个大的递上去,道:“挑到前面的车站就好了,坐车去城里。”

欧阳疯把橘子塞进了袖口里,缓缓道:“前面车站还有很长一段路,天快下雨了,你还是在这里等等便车吧。”

女人又递上一捧橘子,道:“这段路去城里的车很少的,我还是赶快赶到车站好点。”

欧阳疯推开了她的橘子,道:“你就听我的话在这里等车。他顿了顿,接道:“你仔细听听看,我都已经听到车子的声音,它马上就会过来。”

女人怔了怔,不知dào

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但是硬要先把这捧橘子塞到他手里。欧阳疯被她的热情搞的没了法子,看着这捧橘子苦笑道:“这么多橘子你是让我一口气吃完,还是在路上一直捧着?”

女人又怔了怔,她发xiàn

自己急于表达谢意,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装橘子的袋子她是要到城里现买的,眼前可什么都没有。她思索了一会忽然道:“你说有车子来的,那我们一起搭车到城里,城里有袋子的。”

欧阳疯苦笑道:“我比较喜欢走走路,”他不想和她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手指着远处道:“你看车子来了。”

女人一听有车子,也抬头远眺,可是前面一片茫茫哪有车子的影子。“没有啊,我怎么看不到?”

欧阳疯道:“你再仔细看看,不是已经过来了?”

女人又抬头看,过了一会,果然朦朦胧胧中有个车影慢慢清晰起来,车子虽然不是很快,但车型已渐渐看的清楚,是一辆中巴,看样子这车带两个人加担橘子是没什么问题的。女人喜逐颜开,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了不起,不但捡橘子手脚快,而且这么远就能听到车子的声音,这么了不起的男人简直和自己家里那位差不多了。女人岂非都是认为自己的男人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

车子终于被拦下,天色也已经越来越阴沉。欧阳疯终于还是被那女人拉上了车。等他上车后,突然发xiàn

自己实在很不自在,因为这辆车上除了他和挑橘子的女人外还有六个人,六个女人,竟然连司机都是女的。其中还有两个偏胖偏壮实的女人对他们的到来似乎很不满yì

,虎视眈眈的样子,仿佛恨不得一口就把他们吞了。

欧阳疯看到这两个女人似乎笑了笑,但是并没说什么,只还是把两只手藏在袖口里,一头靠在椅子上,独自闭目养神。

那挑橘子的女人本来还想谢谢他,见他好像睡着的样子,就不吵他,给同车的人递了个橘子后,和她们慢慢聊了起来。

窗外不知何时已渐渐下起了大雨,近处的雨点打在车窗上,“辟辟啪啪”听起来似乎杂乱无章,却另有一番滋味。远处的雨点在风中飘飘斜斜,灰灰蒙蒙,连接着天地无穷无尽。本不该下雨的天,却突然大雨倾盆,欧阳疯想不通为何会忽然天呈异象。

挑橘子的女人和他们慢慢侃了半天。原来这些女人的丈夫都是在城里挣钱,她们是约好了趁大家一起有空,而且天气又好,去城里看看自己丈夫的,想不到,会碰到这么个大雨天,早知dào

就等几日再出门了。不过那两个偏胖偏壮实的女人却是和欧阳疯他俩一样也是在半路上搭上车的。

窗外的雨似乎越来越大,车里聊天的声音竟都听不大清楚,车子也不敢开的太快,看样子整个旅程还要花些时间,大家索性都闭目休息起来。

这时,一直坐在后面不怎么说话的两个壮实女人,却突然小声说起话来,她们的声音压的足够低,加上大雨声和车声的掩护,她俩确信其他人是听不到的。欧阳疯也似乎已经睡着了,而且好像睡的还很香。

听其中一个道:“到底动不动手,姑奶奶的,想不到搭上来个男人。”

另一人道:“又上来两个人,只怕麻烦,她是刚出去卖橘子的,估计身上也没钱,再说有个男人总比较麻烦,要么~~~”

第一个人打断了她,接道:“再不干,要喝西北风了,我看这男人清清秀秀的,估计没多少力qì

,我们索性先制住了他,其他几个丫的就好办了。”

另一人考lǜ

了一下,咬咬牙道:“好,就这么办,要制住这男人就要趁现在,趁他睡着了好下手。”

“对,就现在。”

这两女人打定主意后,悄悄从身上掏出准bèi

好的匕首,悄悄的站起身~~~~估计欧阳疯连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两个女劫匪,正悄悄的打算向他下手。

第十二章 白虎山(一)

窗外暴雨如柱,“噼噼啪啪”声连绵不绝。车内却危机暗生,两个女劫匪正手执利刃悄悄的向欧阳疯靠近。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沉睡的欧阳疯突然伸开双手,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口中竟还朗声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这一突变着实把两个女劫匪吓得心惊肉跳,要不是平时做惯了这买卖,手中的匕首估计还要掉到地上。两女人第一反应就一屁股坐回了原位,手忙脚乱的又把匕首藏好,四只眼睛同时往窗外瞟去,似乎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罕见的倾盆大雨。

欧阳疯伸完懒腰,把脖子左扭两下,右扭两下,等他扭过头能看到这两个壮实女人时,忽然微笑道:“两位真是好兴致,这种大雨确实难得一见,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如果把心思放到做其他事情上,未免太可惜。”

这两女人看着欧阳疯对自己笑得不怀好意,说话又好像话里有话,不由自主的更加心虚起来,心里准bèi

打算干一票的那股火焰竟也被慢慢浇灭了。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买卖被这男人搅了局,心中不快,所以冷冷的瞪着欧阳疯,一点都不想理他。

欧阳疯看着这两女人的表情,缓缓的回过头,尽量鳖着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车内的危机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平息下来,窗外的大雨却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甚至连变小的迹象都没有。坑洼不平的山路上已经积起了一个个水洼,车子的速度又放慢了些。等车子摇摇摆摆开到途中的那个车站时,竟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

这个车站建在一个三岔路口附近,其中两个路口分别通向市区和黄泥镇,另一个路口则通向更远的白虎镇方向。

到了车站,中巴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基本上肚中已有饿意,尤其是司机,在这种鬼天气开车特别消耗体力,不吃点东西看样子是没法子上路了。所幸的是这车站虽然不是很大,却也有两三家快餐店。

车外忙忙大雨,如果车里八个人都各自下去吃东西,显然很麻烦。所以一帮聪明的女人们想了一个好法子,这个法子也替两个壮实女人稍稍出了口气。她们决定派欧阳疯下去给她们统一带饭,因为车上只有他一个是男人,这种时候男人要是不出点力那还叫男人么?欧阳疯真是哭笑不得,虽然挑橘子的女人再三要代替他下去买饭,可是其余几个女人一双双异样的眼神已经告sù

了他,千万不要做错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雨衣的年轻男人,拎着一大袋东西,来敲车门。

袋子里装的原来是一大袋盒饭。这年轻人考lǜ

的真是周到,知dào

车里的客**雨天不方便下车,所以索性自己送上门来。欧阳疯心头也忍不住暗喜:这个送盒饭的年轻人这么勤快能干,将来说不定还能发财。

年轻人给每个人发了一份盒饭,收了钱,就拿着剩下的盒饭小跑着走了。

盒饭价格不但不贵,内容想不到也挺不错,除了有两个炒的不错的蔬菜以外,每个人还有一只肥鸡腿,一个荷包蛋。仿佛生怕客人没胃口似的。

几个女人便大嚼大咬吃起来,她们并不是城市里已经习惯装模作样的淑女,她们饿了就大吃,渴了就大喝,并不需yào

在意样子好kàn

不好kàn

,只要能饱肚子能解渴就好,她们自己不会在意,她们的丈夫、她们的家人也都不会在意,因为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欧阳疯本来也觉得有点饿,可是当他看到这盒饭的时候,突然又觉得没胃口了,于是他把盒饭放在座位的角落里,自己闭起眼睛又睡起来。

窗外的雨还是一直下着,车里的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午餐,等她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累有点困,最好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其他人睡着了没关系,可是就连司机也忽然觉得开了半天车好累好困,所以也和其他人一起睡起午觉来。

雨噼噼啪啪下得欢,人也呼噜噜的睡得香。只有一个人没睡着,这个人不但没睡着,而且似乎精神很抖擞,脸上还挂满了愉悦之情。这个人本来穿着雨衣一直站在车外角落里看,现在却已经坐到了车上,而且发动了车子,车子也开始缓缓向前驶去,但却不是向市区方向,也不是向黄泥镇方向,而是开向了更为遥远的白虎镇方向。

第十二章 白虎山(二)

洋洋洒洒的大雨中,山色一片空朦,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伸向群山深处,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路上还有一辆载着九人的中巴客车正摇摇摆摆的不断向前驶去。

车上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还偷**喜,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大的任务,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另外八个人,八个人中却有七个是女人,只有一个是男人。而且这八个人竟然都睡的很香,山路的颠簸并没有打扰到他们的美梦。

车子沿着山路向前驶去,也不知开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变的小了,天色竟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有一个人正眯着眼睛往窗外看,可是窗外除了青山还是青山,这些山和普通山也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人索性闭起眼睛又睡起来。又不知向前开了多久,天色渐渐昏暗,车灯也已打起,但车上的人还是睡的很沉,这午觉也未免太长了。

突然,刚才那人又忽得醒了过来,双眼凝神向外注视,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一尊石座,这石座前端雕有一个惟妙惟肖的龙头,龙眼吐精,威气凌人。石座上还竖着一块石碑,上刻三字——白虎镇。看到这尊石座欧阳疯也不禁暗自心跳,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的小镇上竟还有这样一件神物。车子已经渐渐靠近白虎镇,欧阳疯本想看看这人把他们悄悄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突然,车子向右侧一折,竟绕过白虎镇,从其旁的岔路上开了过去。

此刻,欧阳疯心里又好奇又纳闷,但表面上还是靠着椅子如沉睡一般。开车的小伙子似乎还是很愉快,开了半天车仍旧精神奕奕。前面的路已经越来越窄,但是他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其他几个人还是睡的很香,看样子就是天塌下来也已经不关她们的事了。

车子还是依旧向前开去,这时白天的磅礴大雨已不知何时悄悄停歇,天上竟已是一片星空,满天繁星闪着自己的亮眸似乎都在注视着大地上这辆奇怪的中巴车。大约又过了四五小时,这本应是一个无路可走的荒山野地,车子却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非但没有要停下,而且似乎路变的平稳了很多,车子已经不再颠簸,也不再摇晃。欧阳疯忽然觉得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雨后的满天繁星,分外清晰明亮,几丝薄云飘在星空中显得更加诗情画意。若是李白、杜甫等人看了此景定是诗性大发,诗仙李白说不定还会手执玉杯,饮酒高歌。可是当欧阳疯看了这星空后,却已是眉头紧锁。

《石氏星经》中有云:“参七星,两肩双足三为心”,这是一只蹲踞的虎形,现在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组成的白虎星区正发散着异常耀眼的光芒,显然打破了整个星象系统的平衡。白虎座显异象,是不是有所示警?欧阳疯实在担心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白虎星乃凶星,若是有事发生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欧阳疯似乎觉得自己连片刻都坐不住了。可是眼前这件事又是如此诡异离奇,因为他已经发xiàn

现在车子行驶的这条道并不是人力能开得出来的,这件事他又不得不管,而且不把事情弄清楚,他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欧阳疯现在只能希望在下一个问题出现之前,来得及解决眼前的这个问题。

车子不停向前驶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悄悄露出一片鱼肚白。偶而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传进车内,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欧阳疯决定向鸟儿学习学习,先下手为强,再在车里等下去,不知要到何时何地才能停下,况且车上这群女人昏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真是罪过了。一念至此,欧阳疯正打算先动手。

这时,车子竟缓缓停了下来,没过一会,那群女人也都陆续清醒过来,如大梦初醒一般,各自舒服的伸着懒腰。欧阳疯看着她们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等她们一下车,一阵阵尖叫声便响彻在整个林间,还惊起了一些还在睡觉的懒鸟。因为车子最后停住的地方是在一片丛林之中,四周除了山就是树,除了树就是山,阴森森的好像并不是在人间。睡了一个午觉,怎么就到这种鬼地方来了?这么个鬼地方车子是怎么进来的?几个女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竟然用力掐自己的脸、自己的腿、自己的手,可是感觉很痛,这是真的,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居然不是在梦里。

几个女人等到反应过来立kè

就吓的连叫都不敢叫了,被她们叫声惊起的鸟儿从她们头上飞过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似的,吓的她们都不由自主的往欧阳疯身上抱过来,就连那两个壮实的女劫匪也迎了上来,毕竟她们也只是女人,而且欧阳疯又是唯一的一个男人。欧阳疯这次真当是连做梦也想不到会碰到这档子事,忽然也变的手足无措不知dào

怎么应付了,居然傻傻的被几个女人像小鸡似的抱在怀里,只有瞪着眼睛在那里发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的从车后走出来,就是这年轻人把他们一路带到了这里。这人看上去也是五观端正,一副良民的样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把他们带到这里?若是绑票也不需yào

找这么一群穷女人啊?

他走出来的时候,欧阳疯就一直盯着他,他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几个女人也发xiàn

了这个人,等她们仔细一看时,又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个年轻人就是在车站里给他们送盒饭上门的那个人。他怎么也会在这里?莫非~~~~~~?

第十二章 白虎山(三)

旭日东升。

可是阳光却照不进这片浓密的林子,阴森森的林子里面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偶而的鸟鸣声之外,就是几个女人沉重的呼吸声。

那年轻男子看着几个女人一起抱着欧阳疯,脸上飘过一丝阴恻恻的笑意。仿佛野狼看着猎物,看着一群已经到手的猎物。几个女人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几分,本想问点什么,可是突然发xiàn

自己喉咙里似乎卡了些什么东西,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欧阳疯被几个女人拽着,抱着正不知dào

怎么样来摆脱她们,忽然又发xiàn

有人在掐他的腿,那几个女人自己吓的说不出话,开始用掐腿来暗示欧阳疯,来鼓励这个男人胆子大些,像个男子汉的样子。

欧阳疯心里暗暗苦笑,但是并不理她们,因为他知dào

,这人既然千方百计带他们到这野山丛林之中,必然还有下文。

那年轻人打量了他们一阵,终于开口道:“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我带大家到这里来并无恶意,只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需yào

劳烦大家抽空帮个忙,”

听到那人说自己没什么恶意而且语气也有些客气,几个女人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拽着欧阳疯的手也渐渐放松,其中稍微高一点的那个女劫匪提了提胆子,缓缓道:“你,你真的需yào

我们帮忙的话,不能事先讲个明白?愿不愿意来至少也要问问我们的意思,需yào

在饭里下**?还说自己没有恶意,你用这样的法子把我们弄到这里,你还像个男人么?还是个堂堂小伙子呢。”说着说着,她声音慢慢像平时一样大了起来。其他几个女人赶忙向她使眼色,怕她惹怒了那个人。这女劫匪也是做惯买卖的人,心里已经猜到车站吃的盒饭有问题,平时都是她抢别人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被人蒙了,所以心中不快。她自己做不法勾当的时候丝毫不会觉得内疚、脸红,等她发xiàn

别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时,就马上变的理直气壮起来,仿佛自己以前一直是一等良民一样。欧阳疯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人居然也不生气,竟微笑道:“这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向大家先陪个不是,因为这里山高路远,我怕大家不愿来帮我这个忙,所以,所以无奈之下才用这样的方式请大家来,还请大家见谅。”欧阳疯猜不透这人为何要这么客气,明明这一帮人基本上已经落到他手里,他有什么企图尽管可以摆明了,没必要Lang费时间。因为他现在已经发xiàn

,凭他的目力竟然也一眼看不到这丛林的边缘,人就是跑的话,估计四五天都跑不出去。

几个女人见到那人还是客客气气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那女劫匪看到那人软软的,忍不住增强了口气,大声道:“那你现在就算带我们到了这里,就知dào

我们一定肯帮你的忙了?”

那年轻人目光一闪,笑容慢慢收敛,盯着女劫匪冷冷道:“你要是不愿意,就尽管走吧,现在就可以走了。”

女劫匪正想开口,欧阳疯立kè

打断了她,他的双手又已经交叉藏在了袖口里,微眯着眼睛,淡淡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你需yào

我们帮什么忙,不妨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那年轻人看了看欧阳疯,脸上又渐渐露出微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诸位肯定能帮得上忙。”他接着道:“我名叫李小虎,再过五天就是家父寿辰,请大家来就是为了给他老人家热闹热闹,我们李家世代住在这大山中,没什么远亲近戚,所以希望大家能帮我这个忙。”

欧阳疯道:“那你每年要这样请人帮忙?”

李小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似乎还露出一丝忧愁,缓缓道:“实不相瞒,他老人家得了重病,近年来身体越来越不适,我怕~~~~~”他停了一下又道:“我这做儿子的只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给他热热闹闹做个大寿,所以务必请大家帮我这个忙,只说诸位是我在外面结识的朋友就好。”经这年轻人这么一说,有几个女人已经目光闪动,似乎已被他的一片孝心打动了。黄泥镇本就是一个乡下穷镇,从那里出来的人身上都离不开一股淳朴善良,又何况是一些女人,就连两个女劫匪也已经在一旁轻轻点头默许了。

欧阳疯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笑着,看不出他对李小虎的话信还是不信,他忽然笑道:“老爷子做寿,我们作为他儿子的朋友却空手而来,这未免也~~~~”

李小虎立kè

接道:“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事先已经帮诸位都准bèi

好了一份礼物,只要过了寿辰,我另外还会送给各位每人一份薄礼,以表谢意。”几个女人见这年轻人又有孝心又懂礼数又考lǜ

的周到,把一开始对他的恐惧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也忘了去想车子是怎么开进这丛林里的,恨不得马上就跟他回家去拜寿。

欧阳疯看了看几个女人的神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忽然抬头道:“这山叫什么山?”

李小虎怔了怔,又微笑道:“这山叫做白虎山,不过大家请放心,山里面其实根本就没有老虎,我在这里从小到大还没碰到过老虎哩。”

欧阳疯淡淡道:“是么,没老虎就好。”

李小虎又立kè

道:“天已经亮了,就请大家马上随我回去,山中小路曲折,走到我家估计还得花点时间。”

“那我的一担橘子怎么办?”挑橘子去卖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五六天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死的。”一想到这个问题,她满脸愁容。其他几个女人倒确实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去探亲的四个女人家里人只不过会以为去看丈夫多住几天而已,丈夫又会以为她们好好呆在家里。两个劫匪就更不用担心了。

李小虎看了看她,淡淡道:“既然这样,我等会先送你一个人回家。”

欧阳疯忽然微笑道:“没关系,老爷子做寿,人多热闹,等你回去的时候,还带着礼物,说不定还可以给家里人一个惊喜。”

女人犹豫着,轻轻道:“可是,可是一担橘子放了五六天的话,会~~~~~”

李小虎也忽然笑道:“这样吧,这些橘子全都卖给我好了,正好做寿派的上用场,钱不会少你的,橘子我过会自己来拿,这里不会有别人过来尽管放心,现在大家就先跟我回去休息休息。”

女人终于放心了。大家也都放心了,李小虎除了放心之外似乎还在偷偷笑,能做个孝顺儿子,他当然值的开心。

欧阳疯走在最后,眼睛却时刻不停的在四处扫视,他隐隐觉得进了这白虎山越来越有趣了。

第十三章 世外桃源

阳光本是无处不至的,可是世上还是有它到不了的地方,白虎山就是这么一处连阳光也穿不透的地方。这里完全是一片深山老林,四周古木参天,头顶浓荫遮日,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穿梭在林间。

欧阳疯一行人就走在这条小道上,李小虎带路走在前头,欧阳疯压尾走在最后,中间还夹着七个女人。白天的风本应是带着阳光的温煦,可是当风吹过这片丛林时却只剩下了一阵阴寒之意,几个女人不知不觉间缩紧了身肢,仿佛行走在寒风之中。

经过千转百绕,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腿已渐渐走酸,人已渐渐走的疲乏。这时,众人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一座偌大的庄园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了这片丛林之中。这庄园前面竟还有一汪碧水,清风徐徐时,水波涟漪,甚为喜人。

李小虎指着那园子,对众人道:“前面就是寒舍所在,大家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几个女人一见到这座庄园,眼中一亮,忍不住失声惊叹起来。而且身上疲累之感顿消,不禁加快脚步,赶在李小虎前面向前走去。

欧阳疯双手依旧藏在袖中,双眼却早已凝神细察,他发xiàn

这园子坐北朝南,背倚险崖,面临碧水,虽然处在群山环抱之中,却依然风流畅通,其他地方阳光终年不至,这里却天顶开阔,晨昏不缺日照,果然是一处风水极佳之地,好一个世外桃源。若这李家只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怕只怕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思绪间,已被带到庄园门口。三个古体字映入众人眼帘。几个女人想知dào

到底写着什么,可惜几个字的笔画歪歪扭扭实在看不明白。那司机估计是七个女人中识字最多的一个,有人已经悄悄问她写了什么,她盯着那三字吃力地念道:“~~天~~天,反正是什么什么天。”欧阳疯只有暗自苦笑。

李小虎看着她们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然后一字一字道:“是天然宝居。”没有人能形容他这种笑的含义,仿佛包含着轻蔑、残酷,又仿佛含有一丝怜悯,一丝对即将死去的人的怜悯。几个女人当然没有察觉到他这种笑意。欧阳疯心里却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那司机还笑着狡辩道:“我说了有个天字么,你们看是不是?”几个女人对她一阵哄笑。哄笑声中,已朝园子里面走去。

这园子虽大,内部结构却清晰明朗,除了外墙采用了罕见的石体建筑以外,里面更多的是木制房阁。干燥舒适的园子里仿佛到处洋溢着木体清香。

沿着木制走廊,李小虎把他们一直带到了客房里,八个人共用了五个房间。卖橘女人和欧阳疯都单独一个房间,两个劫匪共用一个房间,剩下四个女人用去两房间。想不到这深山老林里的一座庄园会设有这么多客房。欧阳疯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蹊跷。

李小虎把他们安排妥当后,又交代了一下。此时,不知不觉竟早已过了午后,几个女人自从吃了那可口的盒饭后,到现在也觉察不到有多少饿意。不管怎么样的药物,对人总会有些影响的,尤其是胃口效果会更为明显一些。欧阳疯本应早已饥饿难耐,可是他这个人也不能按常理去猜度,满脑子的思绪似乎不但充满了他的大脑,仿佛也同时填饱了肚子。

所以李小虎最后的安排他们完全能接受。山里人本来就吃的早,睡的早,因此索性安排他们先休息一下,等会直接去大厅吃晚餐。

碰到不但包吃包住而且只要帮人家做寿时凑凑热闹还能收到礼物这样的美差,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几个女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暗自庆幸。甚至觉得以前每逢什么庙会时,去烧香拜佛都是没有白做的,一定是菩萨开了眼,赏赐给她们这么好的机会。

欧阳疯一个人躺在床上暗自沉思,一片片疑云浮上他的脑海:车子开进这丛林里的道路显然不是人为的,能开出这样一条道的力量天地间应该不会有多少。还有这年轻人既然把他们迷晕带到这里,为什么还这么客气,他难道真的没什么企图?还是说有更大的阴谋留在后面?最另人担忧的还是这几天突然天降暴雨,白虎星座还出现异象,哪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这样的大事又会对多少人产生多大的伤害?欧阳疯忽然不敢再多想下去了,他忍不住慢慢伸开右手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圆形印记。

有多大的力量就有多大的责任,欧阳疯知dào

自己的责任实在不小。

这庄园估计是在这白虎山的整个丛林里唯一能看到太阳的一个地方。等太阳渐渐变的血红,表示黄昏已经近了。黄昏都在眼前了,接下去的黑暗还会远么?

欧阳疯和七个女人被带到了大厅里,这是他们吃晚饭的地方,可是主人却一个都不在,李小虎带他们到门口后就自己下去准bèi

了。对于一个吃饭的地方来说,这个地方未免也太宽敞了一些。

大厅里的四壁竟还挂在一盏盏油灯,莫非这地方还没有通电?可是回头想想的话这深山老林里有电那才是怪事。

一盏盏油灯吞着飘忽不定的火焰仿佛一双双眼睛盯着欧阳疯一行人身上看。几个女人不知不觉又向欧阳疯身上靠去。还好他这次发觉的快,立kè

向前抢了个位子坐下。几个女人赶忙在他旁边也找了位子坐下。

等他们一坐下才发xiàn

给他们准bèi

的位子竟然有十四个。欧阳疯加上七个女人再加上李小虎父子一共是十个,那还有四个位子是给谁的?可能李小虎还有其他四个家人吧?这么大的一座庄园怎么可能只住了他父子俩呢,应该还有母亲、兄弟姐妹好几个人吧?欧阳疯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陆陆续续又走进来三个人,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穿着随意的便装,一个却西装革履,一副正式职业装打扮,似乎不是来吃晚饭而是要去上班的。

等三人从门口慢慢走进厅里能瞧清楚他们的脸时,欧阳疯不禁惊了一下。因为他发xiàn

他认得其中一个人,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是别人,竟是雄风房产老板的儿子——金良龙。

金良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自然不会是这庄园的主人,难道他是李小虎的远亲?还是说,还是说他也是被李小虎“请”来的客人?欧阳疯脑子里又塞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第十四章 神秘的红包

宽敞的大厅却并不明亮,厅内四壁的油灯光线毕竟有限。火焰苗的颤动映的众人的影子也在昏暗的地面上不停的颤动,几个女人的心似乎也跟着在慢慢颤抖。坐在欧阳疯两侧的女人本已靠得他很近了,这时又悄悄的向他身边靠拢了一些。

刚进来的三个男人看到欧阳疯身边竟然坐着七个女人。三人就笑了,因为他们已经发xiàn

这七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美丽少女,而是朴实土气的农村妇女而已。其中有两个偏胖偏壮实的看起来简直还倒人的胃口。若是看到别的男人旁边坐着几位美女很多人都不大会高兴的,现在看到的七个人却并不是什么大美女,自己随便哪一个女朋友都比她们漂亮几倍,所以三个人很舒心的笑了。

看到眼前的三个男人对她们笑,不明就里的几个女人也微笑回礼。

金良龙当然并不认识欧阳疯,那天在工地里他顶多也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而已。欧阳疯看着金良龙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从他的气色上看出来,这个金家公子果然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昏暗的大厅里十四个位子已经坐下了十一个人,还有三个人呢?这时,一个年纪大约有六十岁左右的老婆子开始端饭菜上来。她一次端三盘,来来回回一共走了六七趟。最有趣的是这样一个银丝斑斑的老婆子居然还背着一个鲜红色的双肩包。浑浊不明的灯光下看起来,这包仿佛是用鲜血染红的。

欧阳疯自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老婆子后就一直盯着她冷冷的笑。那老婆子也觉察到了欧阳疯,本来慈祥和蔼的神情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

突然,金良龙向那老婆子轻声问道:“翠婆婆,李小姐人呢,昨晚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她了?”旁边另外两个男人似乎也迫不及待想知dào

答案,凝神细听。

老婆子瞟了金良龙一眼,神色又变的和蔼可亲,缓缓道:“翠婆婆这就去叫小姐。”

小姐没有上来,李小虎却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瓶子。他把这两瓶子里的东西往每个人的杯中倒了半杯,然后笑道:“这是我们山里人自酿的甜酒,各位一定要赏脸品尝一下,若是觉的味道还不错,不妨开怀畅饮一番。”

金良龙和另外两个男人来到庄园后也是第一次看到李小虎,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这园子的主人,而且年纪也和李小姐相差无几,三人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快,所以并不怎么搭理他。

几个女人心里一开始就被这里的气氛弄得十分紧张,到现在似乎还没缓过来,因此也没有怎么反应。

欧阳疯看着李小虎淡淡笑了一下。

忽然,门口飘进一个身影,柔声道:“我哥酿的甜酒方圆百里都是出了名的,各位只要尝一下说不定就舍不得放下杯子了呢。”

欧阳疯心里暗笑:“方圆百里只怕都是一片丛林,哪会有其他人家。”

来的人正是李家小姐,娇柔百媚的样子,仿佛能照亮整个大厅。一身白衣如雪,却背着一个显眼的红色双肩包。她走进来的时候,似乎几盏油灯的火焰都跳的特别厉害,表示它们欢迎女主人的满腔热情。

金良龙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见到这李家小姐就两眼放光,心花怒放。心里似乎还松了一口气,原来那倒酒的男人只是她的哥哥而已,不禁拿起杯子尝了两口,越发觉得这小甜酒果然好喝。

几个女人的目光竟也被眼前出现的这个李小姐所牵住,女人一般都不大会觉得别的女人比自己漂亮的,可是当碰到真zhèng

美艳动人的美女时其实也会例外,这个李家小姐似乎就是个例外。只是她们觉得纳闷的是为什么那老婆子和她都会背着这么个红包包,莫非是这白虎山上的特别习俗?这些女人对地方习俗当然很在意,因为她们黄泥镇上也有很多其他地方所没有的风俗习惯。

还有一个人却好像并没有拿她当作美女看。那人当然就是欧阳疯。

欧阳疯看着她的眼神居然和看着翠婆婆的眼神没有什么区别,也同样是淡淡的,冷冷的。

李小姐注意到欧阳疯时,窈窕婀娜的身姿似乎也变的不自在起来。等坐下后才柔声道:“家父身体有点不适,可能没法陪各位用餐了,还请见谅。”

茫茫的荒山老林中,只有“天然宝居”这座庄园里透出一丝暗淡的灯光,那到底是一种平静还是一种恐惧?

晚餐已经开始了。彼此都各自吃着东西,并没有太多言语,因为大家其实互相都不熟悉。金良龙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边吃一边还往李小姐身上瞟。杯中的小甜酒已经喝了不少。

从农村里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能喝点酒的,妇人也不例外,有的甚至比男人还能喝。此刻,几个女人也都已经喝了一些。两个女匪喝的尤其多。

欧阳疯看着这诱人的甜酒,却始终一口都没有尝。李小虎看着他,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忧愁。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第十五章 白虎猎食局(一)

昏暗的灯光中,这些美味的甜酒似乎变的更加容易醉人,几个喝了酒的人一个都没有注意到门口又有人进来,还是自顾自的在那里吃喝。

只有欧阳疯一双犀利的眼神闪电般向门口扫去。自从看到翠婆婆和背着红包的李家小姐出现以后,他已经悄悄闭敛了自己身上的精气,并且无时不刻都保持着警惕状态。他绝对不能出错,出错就意味着他眼前这些正在无忧无虑吃饭的人将葬送在此山中。

从门口进来的是一满头银丝的老人。人虽老,身材却依然魁梧挺拔,满脸皱纹中隐藏着一双充满霸气的眼睛。他边走边留心这些正在吃饭的人,眼神中又露出一丝残酷之意。等他慢慢走到最后一个空位坐下时,其他几个人才发觉又有人入座。都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李小虎轻声的向大家介shào

道:“这就是家父。”他在这个老人面前突然变的很温顺,仿佛山羊臣服在猛虎爪下。连讲话都不敢有太大声音。

众人点头含笑向这老人致意,有几个人本想说点什么客套话,但这老人严肃的神情仿佛一把寒气森森的刀子插在自己眼前,竟紧张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开始正面环顾眼前的这些客人,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看,深不见底的眼神中还不时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变得温柔时仿佛艺术家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变得残酷时又仿佛猎手在欣赏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

突然,这老人的脸色变了,当他仔细注意到欧阳疯时,他的脸色开始起了变化,而且变的越来越难看。欧阳疯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但他那淡淡的眼神中分明也包含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这种冷笑就犹如一支利箭刺进这老人的心里。

没有人知dào

为什么当注意到欧阳疯时这个充满霸气的老人会突然有这种变化。看欧阳疯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一个长的稍微清秀一点中年人而已,论形象还不如金良龙来的有型、帅气。

这老人停了片刻,突然站起身缓缓道:“我忽然又觉得有些不舒服,先下去休息一下,还请各位见谅。”他说完就轻轻咳嗽着往外走并不理睬其他人的变化,等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住,一字一字道:“招呼完客人,你们两个来我房间。”他这句谁都听的出是对李小虎和背红包的李小姐讲的。这句话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是一个父亲找儿女谈话而已,但是李小虎和李小姐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变的很难看了。

外面的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浓,浓的如墨一般。只有点点孤星镶嵌在夜空中,显得更加的寂寞苍凉。

欧阳疯与其他一些客人都已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休息。不知是白日里山路走的疲惫还是甘美的甜酒容易醉人,几个女人一到房间就马上进入了梦乡。就连金良龙这样不习惯早睡的富家公子也已沉沉睡去。

整座庄园,整座白虎山,万籁俱寂。欧阳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晚上出现的那个翠婆婆和李小姐显然有问题,后来出现的那个老人更不是个普通人,这样一个满身精气的老人怎么可能如李小虎所说是个身患重病的人?

他躺在床上暂时把全身肌肉放松,毕竟他也只是血肉之躯,更何况等下夜再深一些的时候,他已打算出去办件事,办一件很重yào

的事。

整座“天然宝居”都在沉睡,只有一个房间还闪烁着一盏孤灯。这房间里摆设着一张极宽敞极舒适的太师椅,此刻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人,他轻轻咳嗽着,双眼却盯着门口似乎在等人。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老人眼光一闪,沉声道:“进来。”

门轻轻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两人脚步也是轻轻的,在这老人面前这两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小心翼翼。这两人正是李小虎和背着红包的李小姐,为什么他们来见自己的父亲需yào

这么小心谨慎?仿佛臣子拜见帝王一般。

见两人慢慢走进来,这老人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把怒火。等他们靠的再近些,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李小姐的脸上。这一巴掌犹如暴雨摧残桃花林,李小姐早已花容失色,一张娇嫩的脸上立kè

显出一根根红印。

但是两人除了满脸的惊鄂和恐惧之外,竟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人双眼盯着李小姐冷冷道:“知dào

错在哪里了?”

李小姐垂着头,一声不吭,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似乎已经把她打懵了。

老人又冷冷道:“那个坐在七个女人中间的男人是你勾引回来的?你存心跟我做对是不是?”

一听这话,李小虎脸色立kè

变得煞白,垂下头轻声道:“那,那男人是我迷晕后跟几个女人一起带回来的。”

老人刀子般的眼神瞬间转向李小虎,一双阴沉的眸子中又燃起一把怒火。接着这股怒火又转变成两个巴掌狠狠的向李小虎脸上扇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小虎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丝血迹,但仍旧是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李小姐委屈的受了一巴掌,终于缓缓抬起头,轻声道:“那男人身上怎么会金光灿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后来他身上的金光却突然没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老人扇了三个巴掌后已经消了些火气,冷冷道:“他以为闭敛了自己身上的精气,我就看不出了,哼!”

李小姐又轻声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凭干爹的力量难道还要顾忌他?”

老人又冷冷道:“正因为我还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要顾忌他,现在我只知dào

他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他突然把目光移到李小虎身上,接道:“你那酒里下药的伎俩先不要弄,免的他起疑心。”

李小虎赶忙点头答yīng

,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轻轻道:“我当初实在不知dào

他是什么人,看着和一群女人同坐一辆车,就一起带来了,还请干爹原谅。”

老人看了他一眼,语气终于缓了一点,一字一字道:“以后不要请举妄动,一切按我的吩咐去做。”他顿了一顿,接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先下去。”

李小虎和李小姐两人如释重负,轻轻退下。

突然,老人又厉声道:“芹儿留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李小姐在门口怔了一怔,脸色又忽然变的越来越难看。

老人已经舒舒服服躺回到了太师椅上,深沉的双眸中渐渐露出一丝笑意,却是一丝**的笑意。

夜色已经很深。月亮从墨色的云层中悄悄探出了半张脸。

躺在床上似已睡着的欧阳疯突然睁开双眼,他轻声向外面走去,但却不是向门外面,而是直接越窗而出。

第十五章 白虎猎食局(二)

窗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色。欧阳疯保证每个动作都做的小心翼翼,在事情没完全弄清楚之前,他不想让任何人知dào

他的一举一动。

淡淡的月色底下行走着欧阳疯那修长的人影。等到完全走出“天然宝居”后,他从袖中掏出一本书,书很大,袖口却很小,没有人知dào

欧阳疯是怎样把书藏在这个袖口里的。

这本书古色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字——阴阳经。欧阳疯把书端端正正地捧在手里,仿佛捧着一尊菩萨塑像,脸上充满了崇敬之色。

今天晚上,他需yào

这本上古神书的帮zhù

。欧阳疯静了静神,心中默念“行”字诀,过了片刻,突然喊一声道:“起”。

“起”字刚毕,只见精光一闪,手中的阴阳经突然有了生命,仿佛沉睡中的大地之神被某种咒语召唤苏醒过来。本来还在欧阳疯手中的书忽的飘向空中,整个书身莹莹有光似乎比黑暗中的夜明珠更加耀眼夺目。

欧阳疯面露喜色,纵身一越,跳立到飘在空中的阴阳经上。这书变得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穿过丛林向黑暗中飞去。

漫无边际的夜空除了一片薄月,只剩下点点孤星。欧阳疯乘着经书犹如一道莹光从“天然宝居”的上空飞向一个山巅。

这山巅是白虎山群峰中最高的一个,深夜的风从空中吹来,寒气袭人。欧阳疯眺望着远处的“天然宝居”不禁又把双手和收在手中的经书藏入了袖口中。

古人有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欧阳疯知dào

:呆在“天然宝居”里面是永远也看不透它的风水格局的,要是看不透它的格局的话,很多疑问都难以解决。可是今晚的月光却不够明朗,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个轮廓。

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建的这么一座庄园已经很匪夷所思了,何况里面还有几个神mì

人物。欧阳疯不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哪里会放心?

他眺望着远处的“天然宝居”沉思了良久,终于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左手。他把左手手掌摊开,一只普普通通的手掌心上赫然竟有一个月牙型印记。

弯弯的月牙看起来仿佛是留在欧阳疯掌上的一个疤痕。可是当它和天上的月亮相映时却突然起了变化。

掌中的月牙忽的变的明亮起来,这小小月牙竟渐渐散发出了万道银光。

万道银光直冲天际,照得整个天空一片光明,恍如白昼。欧阳疯刚才沉思犹豫,怕的就是这个景象万一被“天然宝居”的人看到,就会打草惊蛇。可是不弄清楚这山中庄园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对事情会更加不利,左右权衡之下,欧阳疯还是决定冒一下险。

他把借映了月亮光辉的左手掌心朝向“天然宝居”方向。一片银光洒过去,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清晰明朗起来。

欧阳疯凝神细视,整个“白虎猎食局”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前后险崖为虎腭,两边青山有虎须,中间碧水为舌潭,背后群山呈虎躯,而中间的“天然宝居”恰是它的咽喉,进的去出不来。好一张血盆大口,好一个“白虎猎食局”!

看到这一幕,欧阳疯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突然他也隐隐约约想通了一些事,一些原来没法解释的事,可是他的眉头却琐的更紧,因为当他明白这些事的时候,意味着整个事情要比他原来想象中的更为凶险。

欧阳疯已经收起左手,又把双手藏在了袖口中,这只是他平时为人低调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没什么好处,不过在这深夜山巅的寒风中却也可以御御寒。他忍不住仰望苍穹,目光变得更加坚定、执着,他坚信“世间之道,邪不胜正”的道理。

空中又飞起一道莹光,欧阳疯的无字阴阳经能驾御天地阴阳之气,只要是在天地之间可任意飞行,欧阳疯借助它的神力又回到了“天然宝居”。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去了另外一个人的屋里。

这庄园主人的房间里也只点了一盏孤灯。整个屋子里笼罩着一片昏黄。

李小虎下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老人和他的干女儿李芹儿。

李芹儿的脸躲在昏暗的灯光下,难看的脸色中透露着惶恐。那老人却舒舒服服的躺在太师椅上,一脸yin笑。

两人沉默了良久,老人突然开口道:“在别人面前我们是父女关系,但实jì

上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李芹儿顿了一会,轻声道:“是主人与仆人的关系,您是芹儿的主人,芹儿是您的仆人。”

老人注视着她,冷笑道:“那主人要仆人做什么事,是不是天经地义?”

李芹儿又顿了顿,还是轻声道:“主人要仆人做任何事,都是天经地义的。”

老人又冷冷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愁眉苦脸,是不是认为我已经老了?”

李芹儿轻声道:“芹儿不敢。”

老人慢慢把半躺着的身子坐直,他除了头发和脸看起来老了些,其他地方确实并不像一个老人。他又缓缓道:“另外三个男人是你勾引回来的?”

李芹儿道:“都是按照主人的意思做的。”

老人看着李芹儿又露出一丝yin笑,缓缓道:“看样子,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李芹儿垂着头不出声。

老人看着她又道:“我今天也想见识见识你这勾引男人的本事。”

李芹儿头垂的更低,她明白他的意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知dào

他是她的主人,她已经注定一辈子都要臣服在他的魔爪之下。前世今生她都永远臣服在别人的魔爪下,本不可能流泪的双眼似乎也滴下了一滴泪。身上连吃饭都不会摘下来的红包,此刻也慢慢的从她身上脱下来。

欧阳疯一回到“天然宝居”却没有直接进自己的房间,他还有很多疑问需yào

解决,他相信有些疑问可以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所以他直接从半开的窗户中越进了金良龙的房间,他想知dào

金良龙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第十六章 抽丝剥茧

整个“天然宝居”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很多现代化的产物譬如电等这里都没有。

金良龙的房间里也同样只点着一盏油灯,有气无力的灯心仿佛风烛残年中的老人在那里苟延残喘。

欧阳疯越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发xiàn

金良龙衣服未脱也是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两只脚却仍然耷拉在床外面。显然他上半身一躺到床上,还来不及把双脚放上去就沉沉睡去了。

欧阳疯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不祥的念头。

他立kè

身手探金良龙的气息。过了片刻,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

看着睡的又沉又香,即使天塌下来也吵不醒的金良龙,欧阳疯嘴角露出一丝淡笑,看来那小甜酒果然很醉人。

眼前是一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人,怎么问他话呢?欧阳疯搓着双手,打定注意,索性当他是死人好了,他用力在金良龙的人中穴掐了下去。

这一掐果然有效果,金良龙慢慢的睁开双眼,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欧阳疯,有气无力的缓缓道:“你~~~~你来我房间干什么,你来找谁?”他虽然已经醒来,意识却不是很清醒。

欧阳疯看着他笑道:“来你房间当然是找你。”

金良龙又缓缓道:“我又不是女人,你跑到男人的房间里干什么?”

欧阳疯苦笑道:“因为我比较喜欢男人,所以来找你。”

金良龙恍恍惚惚地盯了一会欧阳疯,道:“神经病,明天再跟你玩,今天太困了,我要睡觉。”话音一落,他竟又倒头睡了。

欧阳疯看着他,不禁楞了一下。突然觉得真有点羡慕起他来,像他一样索性什么都不知dào

,无忧无虑睡大觉倒也算得上是一种福气。

金良龙好像又睡的跟死猪一样了。欧阳疯看着自己在油灯映照下抖动的影子,忽然下了点狠心。他把灯拿过来,索性把金良龙的手指一个一个放在火上烤。

手指一放到火上,发出“吱吱”几声,金良龙立kè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看着自己被灼黑的手指,又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欧阳疯,这次他彻底清醒了。

他不但醒了,还怒火中烧,一个拳头不管是非先往欧阳疯脸上招呼过去。

欧阳疯好像早就知dào

他会发火似的,已经抢先一步避的远远的。还把油灯稳稳的放回到了桌上。

“你深更半夜到我房间到底想干什么?”金良龙厉声喝问。

欧阳疯笑眯眯道:“雄风集团的金公子何必动怒呢,我找你自然有要紧话对你说。”

金良龙楞了一楞道:“你怎么知dào

我的来历,是谁告sù

你的,是李小姐?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欧阳疯道:“我不但知dào

你的来历,我还知dào

有人告诫你一年之内不要碰女人。”

金良龙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年内不要碰女人”这件事他要那个司机严格保密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这个司机跟了自己多年应该靠的住。那么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dào

的?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知dào

自己的这个秘密了?他结结巴巴道:“你,这,这件事你又是怎么知dào

的?是,是谁告sù

你的?”

欧阳疯笑道:“因为我就是那个告诫你的人,是我让你司机转达给你听的。”

“是你?”金良龙半信半疑看着欧阳疯。可从他肯定的眼神中看出来这又似乎是真的。他定了定神,火气已经小了很多,轻声道:“如果真的是你那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让我一年之内不能碰女人呢?为此我还甩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女~~~朋友,你不知dào

我有多少难过。”

欧阳疯神色开始严肃起来,一字字道:“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再告sù

你,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问你,你原原本本告sù

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看着欧阳疯的神情,金良龙也隐隐感觉到了事态紧急的气氛,开始认认真真回答欧阳疯的话。他深吸了口气,思索了片刻,把上班时差点出车祸因而歪打正着认识李芹儿这一段避开不讲,毕竟那种事讲出来有点丢人。

然后他回忆道:“我送李小姐回家的途中,她提了个建议,她说她有点闷想找个地方坐坐散散心不想马上回家。既然有美女,我想你已经见过她应该也会觉得她是个大美女的,既然有美女这么说,我当然很乐意出主意。于是,我就带她到了附近一家有名的咖啡店,我们要了两杯咖啡,边喝边聊。只不过我最近似乎很倒霉见了美女好像就会变的昏昏沉沉,我见以前的女朋友也是这样,后来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欧阳疯淡笑道:“你确实很倒霉,你记得中途走开过没有?”

“没有,有美女在哪舍得走开。”金良龙斩钉截铁道。

欧阳疯暗思:“既然他中途没走开,那么昏睡过去显然不是和那群女人一样是被下了药,看样子这李小姐果然不简单。”他看着金良龙又道:“你睡过去以后呢?”

金良龙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头,缓缓道:“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dào

了,只发xiàn

醒来以后就在这房间里了,我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过我隔壁两个人和我一样,他俩一个叫柳天成,另一个叫赵欣,情况和我一样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我看这周围都是青山绿树空气很好倒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欧阳疯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想得开,你们难道没有问问李家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不怀疑她么,难道不怕她对你们不利?”

金良龙也笑了,道:“她一个弱女子,我们三个大男人怕什么?怕她吃了我们?我还怕她不来吃我们呢?”他接道:“更何况后来她对我们说,她希望我们帮她一个忙,等她老父亲做寿时,帮他们充充场面,凑凑热闹。助人乃快乐之本,这种忙我们怎么能不帮呢?”

欧阳疯冷笑道:“你们倒是助人为乐的大好人。”

金良龙又笑道:“后来你们也来了,看样子等芹儿老父做寿时大家要好好开心一下了。”

欧阳疯听他把“芹儿”两字叫的亲热,忍不住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想再多理他。心中却开始暗暗筹划下一步的对策,他的眉头又渐渐紧锁起来,他担忧的是这看似宁静的深山老林估计不会安宁了。

第十七章 魔为刀俎 人为鱼肉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李芹儿一脸的疲惫与痛苦。红色的背包已经又背回了她的肩上。只是她的头发却已经凌乱,她的心似乎也更破碎了。

老人还是躺在太师椅上,微闭着眼睛,仿佛只要闭着眼睛就能隐藏自己的感觉,可眼角处还是流露出了他心中宣泄了**后的满足。

李芹儿走到门口,老人抛下最后一个命令:“这几天尽量想法子让他们活的开心一些,不要节外生枝,误了我的大事。尤其是那个人,不要让他起疑心,等我**还阳那天,哼!再一并对付他。”

离开金良龙房间后,欧阳疯躺到了自己床上,可是直到日上三竿还是没有人叫他。木制的房间,只要凝神细听就可以听到左右隔壁房间的举动,奇怪的是其他房间也同样没有丝毫动静。

欧阳疯觉得自己的肚子好饿。那些喝了小甜酒的人居然能睡这么久倒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可是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也只好忍着饥饿。

欧阳疯半睡半醒躺在床上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敲门,一睁大眼睛,忽然发xiàn

窗外天色又已黑了。欧阳疯心里不禁有些发怒,看着别人像猪一样被迷晕了整整一天一夜还蒙在鼓里,他心里已经很不平衡。可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怕会给他们带来意想不到的伤害。

来敲门的是翠婆婆,一个银丝斑斑的老婆子背着个红色包包,显的分外诡异神mì

。其他人也都被她叫醒,她当然知dào

这些人什么时候才会醒。欧阳疯刀子般的眼睛一直盯着翠婆婆,此刻他心里正有股火。翠婆婆却一直避着他的眼神,亲切招呼其他人去大厅吃饭。

众人打打哈欠,伸伸懒腰往大厅走去,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欧阳疯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却似乎变的更旺,他盯着翠婆婆的眼神仿佛狠不得马上揭穿她的真面目,一把火烧了这邪气盈天的“天然宝居”,让所有邪魔歪道在这世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欧阳疯也只能干瞪眼睛,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不敢出手,他绝不能在这关键时刻犯下任何错误。

突然,一个人拍了拍欧阳疯的肩膀,冷笑道:“这位兄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翠婆婆看,莫不是她老人家脸上长了花?”

话音刚落,几个女人的眼睛唰的一下子全都往欧阳疯身上看过来,都是一双双异样的眼神。欧阳疯刚刚的火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暗自苦笑,缓缓道:“翠婆婆实在是全世间最漂亮的老婆婆,我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翠婆婆看着满脸尴尬的欧阳疯,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不但眼睛在笑,就连她的满脸皱纹仿佛也一起在笑。

“哎,天成兄,你看今天醒来怎么又天黑了,到了这世外桃源后我发xiàn

我们睡的特塌实特舒服,你看呢,是不是这里空气太新鲜,环境太好了?”跟在欧阳疯后面的金良龙突然开口了,他有意帮欧阳疯缓解尴尬局面,自从昨晚深更半夜被欧阳疯硬生生烫醒后,眼前这个人已经给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非但没讨厌这个人,还似乎对他产生了一些莫名的信任感。

柳天成和金良龙到“天然宝居”后认识已有三四日,他已经知dào

金良龙是雄风集团老板的儿子,所以对他分外客气,一听他提起这个问题,也面显愁容,疑思不解。

这时,一旁的翠婆婆立kè

收起笑容,缓缓道:“我们山里人家气候自然与城市里大有不同,两位可能身体一时没能适应故而会多睡一会,凭你们两位的体格,翠婆婆想马上就能好的。”她干咳了几声,接道:“对了,老爷此刻正在大厅相候,各位还是尽快随我去吧。”

睡了一天一夜,众人都已饥肠辘辘,听翠婆婆这么一说,也就不多加思虑,放放心心随她去大厅吃饭了。欧阳疯看着他们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几盏油灯照耀下,昏黄的大厅里已经坐了二个人,正是李小虎和他的干爹,那老人今晚看起来气色似乎不错。翠婆婆准bèi

好一切后就独自退下了。过了不久,李芹儿拿着两瓶小甜酒缓步上来,婀娜的步伐中带着独特的风韵。金良龙、赵欣、柳天成三人早已把眼睛看直了。

老人坐在主位上,看着金良龙等三人,眼角流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欧阳疯一进入大厅就一直注意着老人的神情,此刻看到他的变化,又看到李家小姐手中的小甜酒,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他决心今天晚上在他眼前不能再有任何人再被这些小甜酒给迷倒,他不能忍受在他眼前的人随意被人愚弄,他更不能忍受在他眼前的人像鱼肉一样被邪魔放在刀俎上。

第十八章 欧阳戏白虎

灯光虽然昏黄,但是倒在杯中的小甜酒却仍然显的晶莹剔透,色泽诱人。

每个人杯中已经斟满了酒,金良龙、柳天成、赵欣三人看着李芹儿亲自为他们斟的酒,早已垂涎欲滴。这三人只要能看到李芹儿,纵使眼前是一大杯醋也同样会觉得美味可口的。可是主位上坐的那个神情严肃的老头却似乎像一股无形的压力迫使他们连一动都不敢动。

那老人缓缓环顾四周,注意到欧阳疯时已经有意装的若无其事,他刀刻般严肃的神情中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承蒙各位赏脸,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来为我这老头子做寿,我真是铭感五内,荣幸之至。我家小虎和芹儿能交到你们这群朋友真是他们的福气,希望各位这几天能在鄙庄园玩的开心,千万要当作自己家里一般,不要有了约束。”

众人见这严肃的老头突然变的客气起来,一直紧绷绷的心情也不禁放松了下来,毕竟没有客人看到主人脸上阴沉沉的,心里会舒服。

欧阳疯看着这老头心里暗自冷笑:“只怕喝了你的小甜酒,不是在这里玩的开心而是睡的开心吧?”

老人一边讲着一边又拿起手中的杯子道:“欢迎各位光临‘天然宝居’,我谨以此杯薄酒敬大家,聊表谢意。”

众人连忙也都举起眼前的满杯甜酒,仿佛能让这威严、阴沉的老头客客气气敬自己酒,真是无上的光荣一般。那卖橘子的女人自从昨晚看到这老人的架势以后,仿佛自己已经低人一等,心里生怕会出现什么事而惹这老主人不开心,此刻他一举杯敬酒,自己也慌忙举起杯,动作一大,小甜酒就不听话的从杯中溜了出来,差点洒了大半杯。

老人深不见底的眼眸子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他显然已经觉察到了她内心的紧张。看着眼前已经到手的猎物,想想只要再过几天等到阴阳交错那日,自己就可以**还阳,重新所向披靡、称王称霸。所以他真的开心的笑了。

众人见老人欣喜,心里不禁也都轻松愉快起来,正欲满杯共饮之时,突然,欧阳疯“哎呀”一声惊呼。

这一惊呼把所有人都雷了一下,每个人顾不得杯中甜酒,都把注意力其中到了他身上。

欧阳疯脸上装的极惊讶的神情,指着老人的杯子道:“老爷子杯中怎么忘了倒酒,这种时候李小姐怎的能疏忽了?”

众人情不自禁往老人杯中看去,赫然竟真的是一个空杯。他们刚才只是一直注意着老人的神情,却并未留心杯中是否倒满了酒,这一变化倒着实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着自己杯中的酒,不知dào

是喝好还是先不喝好。

李小姐瞪着空杯子,表情跟吞了个鸡蛋似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小心翼翼给干爹倒的酒,现在怎么会突然没了?干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先喝掉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盯着欧阳疯,心里清楚这是欧阳疯用“隔空取物”之术耍的手段。想必昨晚甜酒里的**已经被他发xiàn

了,所以此刻才会阻止众人喝酒。为了不节外生枝引起他更大的疑心,老人勉强笑道:“真是对不住,忘了告sù

大家,因我重病在身不能饮酒,是以芹儿才会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才没有给我倒的酒,还请各位见谅。”他轻轻咳嗽了几声,接道:“说到酒呢,实在是穿肠毒药,我得此重病和我年轻时饮酒过度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各位如果能及时停杯倒也是一桩好事,眼前这酒实在是无须碍于我面子而非喝不可的。”

话音刚落,金良龙脖子一仰,一杯小甜酒就下肚了,他拿着空杯笑道:“老爷子敬的酒,李小姐亲自倒的酒,这样的酒就算是下了**我还是一样要喝的,管它是不是穿肠毒药呢。”说完这话,他脸上神采奕奕,仿佛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似的,还瞟了李芹儿一眼看看她是不是在赞赏自己。

见金良龙抢先喝了,柳天成和赵欣哪里甘心落后,“唰、唰”两杯各自就下了肚。只有几个女人听老人这么一说,也并不为讨李小姐开心,所以有的已经放下了杯子。

欧阳疯看着那三人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他知dào

这三个人今晚又是会开怀畅饮了,还有那两个壮实的女劫匪看样子也对这甜酒很有兴趣。他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再被人愚弄。思索片刻,突然展颜道:“这个样子喝这么美妙的甜酒实在太无趣了,我们不如来玩个小酒令,助助酒兴如何?”

“玩小酒令?”几个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疯,“划拳我们倒看到过,小酒令不知dào

是什么东西。”

欧阳疯笑道:“划拳太粗俗了,和李小姐这么优雅的人同桌当然要玩的优雅一点。你们几个不会玩的话就把酒留给我们,你们可以吃饭也可以看我们怎么玩。”说完他就去把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几个女人也只能看着他,不知dào

他突然想要弄什么名堂。

金良龙、柳天成、赵欣三人听欧阳疯这么一说,有意在李芹儿面前表现一下,虽然从来也没玩过酒令,但是也不肯示弱。于是问道:“酒令怎么个玩法你说说看。”

欧阳疯看着老人一直淡淡的盯着自己,也不理他,自笑道:“我们玩的无须太复杂,就简简单单说带有‘虎’字的名词就够了,一人先说,后面的人接上,一个一个轮流说,接不上的没酒喝立即淘汰,说错的没酒喝也淘汰,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才有资格喝这美酒,你们看怎么样?”他又看着李小虎和李芹儿道:“你们两位呢?”

李小虎和李芹儿向他们干爹看了一眼,得到容许,两人都点点头。金良龙、柳天成、赵欣三人看李芹儿也参加更来了劲。

欧阳疯笑道:“那么就开始了,既然是我提的建议,就从我这里先说起,第一个是:虎心”

金良龙迫不及待道:“虎脑”

柳天成道:“虎肝”

赵欣道:“虎腰”,他还补了一句,道:“听说虎腰很补的,我什么时候去弄一个吃吃。”

老人的脸色不知不觉已经变的难看起来,其他几个人现在只关注着眼前这有趣的酒令,也没有去注意老人的神情,只有欧阳疯偷偷瞄他几眼,看着他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轮到李小虎,他刚说“虎虎生威”,欧阳疯就打断了他,笑道:“小虎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说的是要名词,你已经错了,已经被淘汰了,下一个。”

李小虎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金良龙、柳天成、赵欣三人一边笑一边把目光全都照在了李芹儿身上,他们不但喜欢看她的样子,也喜欢听她柔美的声音。

李芹儿突然发xiàn

她所知dào

的很多褒扬性的成语都不是名词,思索了一会,终于说出两个字:“虎威。”

欧阳疯笑了一下,接过来大声道:“虎鞭!”

“虎鞭”两字一出口,众人一下子猛的全都看到他身上来,几个女的不但眼神异样,脸都似乎也有点红了,有几个还掩着嘴在偷笑。

欧阳疯这次被她们这样看着却已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朗声道:“快下一个,我还有很多有趣的词语要说呢。”说完,他的眼睛又有意无意往那老人脸上看。

金良龙接上道:“虎牙”

柳天成道:“虎肉”

赵欣眼珠一转接道:“虎腿”,他又补了一句,道:“我突然想到还有‘虎肺’哩,你们不要说去,是我想到的留着给我。”

欧阳疯忍不住笑道:“谁要抢你的,我们多的是。”

他们这一阵下来,差不多已经肢解了一只老虎。明明只是一个有趣的小酒令,大家都玩的很开心,但那老主人却已经气的脸色发青,一个人瞪在那里,就差发作。

又轮到了李芹儿,不知dào

是受了前面几个男人的影响,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名词来,思索了片刻,终于憋出两个字:“虎爪。”

欧阳疯一听,失声道:“好,很好!”

就在这时,“乓”的一声,那老人突然拍案而起,独自一个**步向外走去。

第十九章 红背包里的秘密

众人心里如同响了一个霹雳,老人的突然发怒离去给他们心里浇了一罐冷水。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愕二字,只有欧阳疯一个人面露微笑正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此刻肚子正饿的荒。

众人都沉默在那里,只能听到欧阳疯一个人吃东西的声音。金良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楞在一旁的李芹儿,终于道:“那~~~那小酒令还玩不玩?”对他来说,只要有李芹儿在旁边什么都好说。

欧阳疯一边嚼着大块肉排,一边笑道:“观众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晚餐已经不欢而散,大家都只是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再没有人有心思去关心那两瓶甜酒。

欧阳疯拿了一瓶回自己的房间,看着这瓶酒就能想到那老人气的发青的神情,一想到他的神情,欧阳疯就忍不住又笑了。他把瓶子拿在手里,准bèi

仔细看看这酒里到底下了多少**。

晶莹剔透的甜酒依然那么诱人,欧阳疯盯着眼睛看了很久,终于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却是一丝苦笑,因为他已经发xiàn

这酒里居然已经没有被下了药。

他哪里知dào

那老人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已经下了命令不用在酒里作文章。看着眼前这瓶好酒,欧阳疯突然想到了金良龙,他还记得金良龙在今天晚饭前帮他缓解过一次尴尬。看样子这瓶酒正好用来感谢他。

没有喝到迷人的小甜酒,人自然就不会睡的又沉又香跟死猪一般了。金良龙在房间里不但没睡着,甚至连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坐在床沿,看着桌上的一盏孤灯,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李芹儿的影子。

他实在想不通,这几个晚上李芹儿怎么会一个晚上都没有来找他呢?在来这里之前,他总有个感觉,李芹儿似乎和他迟早会发生点什么关系。可是直到现在,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欧阳疯坐在床沿上左思右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心中一亮。他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发xiàn

自己实在太笨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主动呢?更何况像李芹儿这样高贵幽雅的女孩子,怎么能让她主动到自己房间里呢?

一念至此,他已经下决心自己要主动出击。庄园虽然大,但是要找一个人的房间,应该也不大会有问题。

“天然宝居”开阔的天顶引进了无数星光。银色星光洒在庄子里,使的整个庄子的房子、过道都依稀可辨。

金良龙猫着身子走出房间,穿行在过道里,凡是看到里面有灯光的房间,他都要从门缝中往里面查看一下。可是看了好几个都是跟着欧阳疯的那几个女人,看到那两个壮实的女人正脱衣睡觉时,他差点没要吐出来。

金良龙思索了一会想到李芹儿怎么会住在客房旁边呢?他抬头往远处凝神看了一下,果然发xiàn

稍远处零星散布着几点灯光。金良龙心头不禁一阵暗喜,仿佛已经感到了李芹儿躺在自己怀里的那种温柔。

他立kè

悄步往远处那几盏灯光的方向走去。刚走到最近一处,就迫不及待对着门缝眼往里看。可是门缝里视野有限,他看不到里面有人。金良龙猫着腰,挺着脖子,瞪大眼等在那里一直看,不看清楚里面的人是谁,哪里甘心离去?

过了良久,金良龙已感到脖子发酸,眼睛发痛,正打算先到另一边的灯光处看看,忽然他的视野里终于闪出一个人,可惜却是一个男人,那人正是李小虎。

原来等着看了半天的是李小虎的房间,金良龙心里一阵失望,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另一处轻声走去。

他蹑手蹑脚走了不久,差不多到下一处有灯光的房间时突然发xiàn

眼前不远处竟然有两个人影。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影居然也和他一样弯着腰正在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

难道这庄子里有贼?

金良龙悄悄的再往前靠近一点,然后躲入柱子的阴影中。再定睛仔细一看,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人十有**是自己隔壁房间的柳天成和赵欣,这两崽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这勾当,金良龙心里不禁生出一股火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其实也跟他们一样干着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事。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能看到别人的不是,却常常忽略自己存zài

的问题,总觉得自己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

金良龙心头的火一起,就想找个办法赶他们走,可是又不敢太大声怕吵到房间里的人。

他憋着嗓子干咳了几声,万籁俱寂的夜晚,这几声咳嗽显的分外清晰。前面两个人影一听到咳嗽声,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慌忙轻声跑开,金良龙看着两个人影往客房那个方向跑去,心里好不舒服,如同自己打赢了一场仗一般。

现在眼前已经干干净净没有障碍了。金良龙轻声从柱子的阴影中走出来,猫着身到门口,再通过门缝往里面看。

果然,里面坐着一个娇柔迷人的美女,昏黄的灯光下显的更加妩媚动人。这人正是李芹儿,她此刻坐在小巧精致的化装台前,似乎还在精心打扮。

晚上还要这样打扮,莫非她还要出去约会,还是有人会来找她?她要出去找的人莫非就是我?

金良龙早已想入非非,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正想敲门进去一把把她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李芹儿突然摘下了她那个奇怪的红色双肩包,放在化装台上。

金良龙刚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他一直对这个红包包很好奇,也想知dào

它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东东,无奈她一直不肯告sù

自己,此刻正好偷偷看一下。

李芹儿把包轻轻放到化装台上,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把拉链打开,她每一个动作都轻柔优美,仿佛自己的手在展动着柔美的舞姿。

包的拉链开好后,她从里面捧出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似乎呈椭球状,上半部分还盖着点毛茸茸的物体。李芹儿把这个东西轻轻地放在化装台上。由于大半部分被红包包遮住了,金良龙看不大清楚,于是他把眼睛又睁大了些,脖子也更贴近门逢。

李芹儿放好了那东西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突然,她那光洁细腻的大拇指指甲暴长三分,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好像一把利刃。

接着这指甲在李芹儿脖子上缓缓地割了一圈。被指甲割到过的皮肤微微地渗出一丝血迹。李芹儿却还是面带微笑,似乎一点都不感觉到疼痛。她非但没感觉到疼痛还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头捧了下来。

那颗头放到桌上时还带着鲜活的笑容,没有头的脖子上也没有鲜血喷涌,只有边缘渗出的几丝血迹。这时,那双手灵巧的把先前从红包里拿出的那个东西按到了脖子上,赫然竟是翠婆婆!

她憔悴的老脸对着镜子满yì

地笑了笑,然后把刚割下的头颅又轻轻地放回了红包里,还顺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

看到眼前这爆zhà

性的一幕,金良龙只觉得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煞白的脸部已经抽搐地走了形,使劲按在嘴巴上的双手早已青筋蹦出。整个人除了心还在激烈跳动外,任何部位都仿佛死了一般。

翠婆婆在房间里慢慢地换着衣服,每一个动作已经变成沉甸甸的,十足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金良龙拖着沉重的双腿用最后一点意识,慢慢的往自己房间趔趔趄趄跑去,身后却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水迹,他已经完全失禁了。

第二十章 夜半鬼敲门

夜色渐浓,寒夜似水。

洒在园子里的淡淡星光也仿佛多了层阴森和诡秘。

人要是知dào

了自己不该知dào

的秘密,也未必是件好事。

金良龙把门闩检查了五六次确保它已经关牢。然后一头钻进被子里,企图把刚才看到的一幕从脑海中抹去。可是李芹儿那鲜活的面容似乎还一直在对着他笑,那笑容仿佛还是和以前一样甜蜜迷人。

被子捂得越紧,自己“砰、砰”的剧烈心跳声却听的更加清晰,那鲜亮冰冷的长指甲甚至仿佛已经活生生的**了自己的脑髓里。

金良龙“噌”的从床上跳下来准bèi

把那张桌子也移过去用来抵住房门。

就在这时,“笃、笃、笃”门口传来几声缓缓的敲门声。

金良龙所有的动作嘎然而止,他使劲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里门外却都是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金良龙只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冷的发抖,只有脸上已经被那口气憋的发红发烫。

他想轻轻的喘口气,突然门外又传来“笃、笃、笃”三声轻响。

“谁~~~~~~谁?”金良龙颤声道。

“是我,翠婆婆,有点事找你。”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一听“翠婆婆”三个字,金良龙双腿一软差点跌到桌子底下。

刚才那颗从红包里取出来的头颅又清清楚楚浮现在他的眼前。

沉默了半晌,金良龙怕她怀疑自己已经知dào

了她的秘密,终于鼓起点勇气,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翠婆婆缓缓道:“是我家小姐想见你,是她吩咐我老婆子来请金公子的,她似乎有话要对公子说。”

金良龙顿了顿,颤颤道:“那~~~那她怎么不自己过来,有什么话这里也可以说。”

翠婆婆道:“这里客房人多,或许小姐要跟公子说的话怕被别人听到吧,我老婆子也不知dào

为什么,总之公子跟我去了就是。”

金良龙觉得喉咙似乎已经打了结,吐每一个字都要使出全身的力qì

,他憋红了脸,断断续续道:“我今晚~~~今晚身体有点不舒服,特~~~~特别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麻~~~~麻烦婆婆转告小姐一声。”说完,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沉默了一会,门外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但是却没有翠婆婆的答复。金良龙翘着耳朵听了很久很久,门外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翠婆婆真的被打发走了么?她会不会躲在门口?会不会突然破门而入用她那长长的指甲一把**自己的脑壳里?金良龙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

又不知过了多久,金良龙终于鼓起勇气,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面看。

漆黑的夜,淡淡的星光,老天保佑还好没有翠婆婆的人影。

金良龙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重新瘫坐回床上,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的裤裆里凉丝丝的,还散发出淡淡的骚腥味。

金良龙脸上变得滚烫,赶忙把裤子脱下来,用床帘拿来使劲擦,企图能减轻一些尿骚臭。

他边擦边放到自己鼻子前仔细闻闻。突然,静悄悄的门口又传来“笃、笃、笃”三声轻响。

金良龙手中的裤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的脸又变的煞白,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刺激了,堂堂雄风集团的金公子何曾受过这般惊吓?

俗话说:“人急造反,狗急跳墙。”

金公子接连不断受惊吓过度,此刻心里反而生出了一股无名业火,这股火也催动了他潜意识中的勇气和力量。于是,急速操起一把椅子就往门口冲去,他已经豁出去了,索性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管她是什么鬼东西?

门“唰”的一下被打开,一椅子劈头劈脑打将下去。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影子闪电般窜进屋子。

椅子“乓”的一声砸在了过道地板上,瞬间断去一只脚。

金良龙心头一惊,拿着一条破椅子猛然回头,发xiàn

房间里果然站着一个人,但却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面目清秀、身材修长,看起来是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人,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显得格外年轻、犀利。

此人不但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愕之意,反而是一脸笑容,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发着呆的金良龙,他的手里竟还拿着一瓶晚饭时准bèi

喝的小甜酒。

这人不是欧阳疯还会是谁?

金良龙此刻一见到欧阳疯心里热血上涌,仿佛见到观音菩萨一般,满脸激动,鼻涕泪水横流,哭着向欧阳疯抱去。他自从第一次见到欧阳疯起,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此时此刻,更觉得唯独他才是自己的救星了。

欧阳疯却突然道:“等等。”

金良龙嘎然止住。

欧阳疯指着门外笑道:“先把那只差点砸了我的椅脚拣回来,再看看左右隔壁有没有人被惊醒,如果没的话,再关上房门。”

金良龙现在是根本没有什么公子哥的架子了,惟欧阳疯的命令是从。他悄悄拣起椅脚,向两边隔壁的房间仔细看了看,所幸的是还好没有吵醒别人,紧紧关起房门后终于松了口气,情绪也稍稍稳定了些。

金良龙坐着做了几个深呼吸休息了一会,打算把所有看的恐怖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sù

欧阳疯,正当他理了理思绪,欲开口说时,欧阳疯却又止住了他。

欧阳疯看着失魂落魄的金良龙,微笑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全都知dào

,所以你现在只管休息,什么都不用说,我这里有一瓶好酒你拿去先压压惊,或者你也可以先把裤子弄弄干净。”说着他把手中的甜酒递给了金良龙,然后又把自己的双手藏到了衣袖中。

金良龙惊愕地看着欧阳疯,脸上又开始发烫,缓缓道:“你怎么会知dào

,你怎么会知dào

我想要告sù

你什么?,还~~还知dào

我裤子的事?”

欧阳疯笑道:“因为你偷偷去李芹儿房间的时候,我恰好跟在你后面,你走了后,我也透过门缝看了个究竟,所以你知dào

的我现在也已经知dào

了。”

金良龙还是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但是已经没话说了,想到自己的裤子,他的头慢慢垂下,脸上早变的滚烫滚烫。

欧阳疯看了一会金良龙,又笑道:“不过有一点我想不到。”

“嗯?”金良龙抬头欧阳疯道:“我想不到你敢拿着椅子去砸她,要不是我反应快,破的就不是椅子而是我的头了。”

金良龙露出一丝苦笑,拿起瓶子就往嘴里灌,恨不得一下子就把自己灌醉,他真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欧阳疯看着他,眼神也渐渐黯淡,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突然,他的那双眸子又精光暴长,失声道:“谁!?”

话音刚落,欧阳疯已越窗而出,瞬间就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第二十一章 神秘人物

浓密阴森的林子里一片漆黑。

一个黑影阴灵般穿梭在林子里。

欧阳疯追在后面,发xiàn

根本分不清自己前面的是一条路,还是挡着一棵树,向前冲出几步就需yào

放慢脚步辨清方向,可是他前面那个黑影却轻车熟路地在各个树缝间随意穿梭,游刃有余。

按照这样下去,不需多少工夫,这个黑影就会跑出自己的视野,可惜在辩不清道路方向的情况下就算是借助阴阳经的神力飞行也无济于事。

可是奇怪的是每当这个黑影即将跑出欧阳疯的视野之时,他似乎会故yì

放慢速度,等欧阳疯又追的近了时,他又提速向前窜去。似乎有意要把欧阳疯吸引过去。

几个来回下来,欧阳疯已经发xiàn

了那黑影的意图,可是神mì

的黑影到底会是谁呢?他对这林间之路这么熟悉,莫非是“天然宝居”里面的人?如果不是这园子里的人难道这荒山野岭里还另有他人?莫非这人把自己引过去前面正有个意想不到的陷阱在等着他?

欧阳疯脑子里闪着这些疑问,脚下却丝毫没有放松,前面纵使是龙潭虎穴他也不会放在眼里。而且不把这个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他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约又追出了半个时辰,黑影最后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丛林中,却并没有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陷阱。一片黑暗包围着欧阳疯,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一望无际的黑暗除了黑还有冷,除了冷还有恐惧。

欧阳疯独自一个人站在这茫茫黑夜中,突然发xiàn

自己其实很渺小,本来已经基本锁定了目标,现在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神mì

人物,他深更半夜把自己引出来却似乎又没有什么恶意,既然不是要对自己不利那他为何又要这么做呢?他这么做难道是对自己还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如果有暗示,那暗示又是什么呢?

心中没法了解的事物往往容易令人胡思乱想,一阵冷风吹来,欧阳疯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金良龙看着手中的半瓶甜酒正在**。

刚刚半瓶酒一口下肚,他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酒能壮胆,此言非虚。

半瓶酒下肚后,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这时他开始相信原来要忘掉一些不敢想起的事情,喝酒要比捂被子效果好的多。

然后,“咕咚,咕咚”几声,剩下的半瓶酒也下了肚。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朝碰猛鬼。”金良龙边嘟哝着,边沉沉睡去。

欧阳疯却一点也睡不着,回到“天然宝居”后,他虽然奔波了一夜也觉疲惫,但是毫无睡意。

黑暗渐渐褪去,窗外已不知不觉射进几丝亮光,新的一天又如期而至。淡淡的清晨谁也看不出,接下来的将是怎么样的一天,是宁静祥和?还是~~~~~~?

突然,刚刚苏醒的园子中传出了一声透彻心骨的惨叫声,这一叫震醒了整座山林,也惊醒了所有人,惨叫声还回荡在过道回廊中没有完全消失,欧阳疯已如电光火石一般闪出房间。

一个女人正掩面瘫坐在房间门口,娇弱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房间里面赫然竟倒着两个死人!两个血淋淋的死人!

触目惊心的一幕,欧阳疯虽然还是面不改色,眼角肌肉却分明也在不停跳动。

鲜血从两个死人天灵盖中流出,已经模糊了整张脸庞。显得难以名状的恐怖、恶心。几个后面赶到的女人都已忍不住在弯腰呕吐,柳天成和赵欣惊瞪双眼,瘫坐在地上。酒后似乎还迷迷糊糊的金良龙摇摇晃晃走到欧阳疯身旁才看清眼前的两个死人,整个人仿佛被电了一下,酒一下子全醒了。李小虎也是满脸惊慌扶着柱子靠在一边。李芹儿站的远远的看到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很惊讶,可不一会就一个人独自悄悄消失。只有那个老人却不见人影。难道刚才那声尖叫声没有惊醒他?还是说他本来就已知dào

会有这样一幕?

有两个在呕吐的女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惊声道:“这是巧云和巧燕的房间,难道~~~~~~”巧云和巧燕就是准bèi

去城里看望丈夫的其中一对姐妹。两个女人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猛的向房间里冲去。

欧阳疯一把拦住她们,看着两个女人惊恐的表情,柔声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他的眼神坚毅而充满安全可靠感,仿佛冰雪中的一团热火给人带来温暖。两个女人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死者的致命伤口都在天灵盖上,天灵盖可以说是人体中最硬的一个部位,可是现在两个死者的天灵盖上都**了两个深孔直透脑髓,两个深孔的形状位置竟仿佛两个犀利的手指爪印。

欧阳疯倒吸了一口冷气,拿起床上的被襟,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擦死者的脸孔,样子看上去倒像母亲在为顽皮的子女洗脸,因为他觉得她们人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一样需yào

得到人们的尊重,任何淳朴善良的生命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值得别人去尊敬的。

两人脸上的血液都已稠已冷,从血色上看是昨晚深夜遭了毒手,而且是非比寻常的毒手,阴毒狠辣,一击毙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等脸上的血迹完全擦干净后,门口的两个女人已经彻底忍不住,猛的扑到尸体上大哭大嚎,两个死者正是巧云、巧燕两姐妹。

看着两具惨死的尸体,看着两个痛哭的女人,看着门外一双双惊恐无助的眼神,欧阳疯心中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管它白虎黑虎,今天欧阳爷爷都要让它变成死老虎!”

第二十二章 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

欧阳疯攥紧拳头,大步朝门外走去,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感到愤nù

过。愤nù

往往容易使人失去冷静的思考以至产生错误的判断,他很清楚这个道理,可是看到无辜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又没有保护好他们时,一股怒火就忍不住从心头喷发。

看着欧阳疯两眼冒火走出去,几个女人惊恐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其中高一点的那个女劫匪终于咬了咬牙道:“昨晚半夜时分,我睡得正熟,突然朦朦胧胧中听到外面传来‘乓’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猛得砸在地板上,不过后来又没有其它动静了,我还以为是自己从梦里惊醒,所以没有在意,又睡过去,不知dào

和她俩的~~~~她俩的死有没有关系?”

“你说你也听到了‘乓’的一声?”正在抱着尸体哭的那个女司机突然猛得抬起头,她脸上泪光闪动,看着昨晚还好端端的姐妹此刻却冷冰冰地躺在自己眼前,已是痛苦万分,抽泣道:“我也隐隐好像听到了‘乓’一声,难道是凶手发出来的声音,可惜当时我也没有特别在意,要是我机警一点出门看看,说不定~~~~说不定巧云和巧燕两个好姐妹就不会出事了,我,我为什么不出来看看,害得她们~~~?”说着她又哽咽起来,还似乎把她俩惨死的责任都抗到了自己身上。

柳天成和赵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神色惊恐犹豫,想说什么又似乎不敢说。看着两个伤心痛苦的女人良久,柳天成终于鼓起勇气,干咳了一声道:“说起来,我昨晚半夜还看到过一个可疑人物。”

这话还没说完,众人眼光都惊异地集中到了他身上。柳天成突然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事实上他昨晚和赵欣出去做的事确实也不是怎么光彩的事。柳天成又忍不住干咳了几声,缓缓道:“昨晚~~~昨晚半夜我突然想上洗手间,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洗手间里刚才只有我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又跑出来一个人,我们当时,啊,是我当时也不敢多想立kè

就跑回了房间,想不到,想不到一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想起来可能这事也与那咳嗽声有点关系。”

几个女人早已听的惊呆在一边,两个女劫匪平时胆子最大,此刻也忍不住在那里瑟瑟发抖。

金良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别人以为他是因为前面几个人说的话而感到害pà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胖女人说的‘乓’一声只不过是自己拿椅子奋力砸到地板才发出的,而柳天成说的咳嗽声也只不过是自己为了吓走他和赵欣两人故yì

咳出来的。

此刻他脑子里出现的全是李芹儿和翠婆婆两颗从红包里取出来的人头和她们那鲜活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只锋利寒森的指甲,昨晚看到的每一幕现在仿佛一根根冰针正刺入他的骨髓,刺入他的心窝,刺入他的大脑,金良龙忍不住全身抽搐起来,胃又开始忍不住想吐,可是胃里除了一肚子酸水还有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挺了挺一直蜷缩着的身体,抬起头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知dào

凶手是谁。”

“唰”众人的目光都惊愕地看向面色惨白的金良龙,一个翩翩富公子现在的样子却已经完全狼狈不堪。

金良龙扶着房门站直,眼光中显露出一种豁出去的坚毅,缓缓道:“大家跟我来,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揭露她的真面目。”说着他蹒跚得走到柳天成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就往李芹儿房间走去。

虽然已是清晨,可是这房间里的光线还不是很亮,四处透露着一种阴暗。

老人当然也被那一声惨叫声惊醒,他不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因为他知dào

迟早会有人向他汇报所有的情况。此刻李芹儿已站在他面前,垂着头一声不吭,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人脸上似乎也透露着一丝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让人窒息的阴沉,显然他也已经知dào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老人终于缓缓地从原来躺着的太师椅上站起来,盯着李芹儿,冷冷道:“我知dào

我逼你做了很多你不想做的事。”

李芹儿似乎怔了一怔,但仍依旧垂着头,轻声道:“芹儿不敢。”

老人一直盯着她,还是冷冷道:“所以你一直很不满yì

。一有机会就想要报复。”

李芹儿摇摇头,轻声道:“主人要我做任何事,芹儿都毫无怨言,怎么敢有丝毫不满yì

。”

老人不理她,又冷冷道:“你知dào

再过几天就是我**还阳之时,没有足够的活人就不会成功。”

李芹儿已经不敢出声了。

老人继xù

:“如果我不能**还阳,我的功力就会大减,到时你就有机会逃出这白虎山,是不是?。”

李芹儿不敢吭声,只是摇着头。

“所以你就先偷偷杀了两个!”老人语气严厉已经目露凶光。

李芹儿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垂下,只顾着拼命摇头。

老人刀子般寒光闪闪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突然厉声道:“可是你错了,就算我只剩下一层功力,你也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李芹儿终于忍不住,情不自禁“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道:“芹儿不敢,芹儿没有!”语气中充满了惊恐和哀求。

老人看着哀求的李芹儿,眼神中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淡淡道:“你现在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芹儿跪着移到老人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哀声道:“芹儿真的没有,芹儿真的不敢!”

老人冷冷的眼神,无动于衷,脸上已不知不觉露出一丝杀机,嘴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要你魂飞魄散,永世葬在这白虎山中。”说完,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右手却突然青筋暴长,举到李芹儿的头顶。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然后一个人,缓缓地推门走进来,这人身材修长,面目清秀,一双犀利的眼睛显得分外年轻有神。他双手藏在袖中,脸上却已经露出笑眯眯的神情。

欧阳疯不知何时已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因为他更明白一个道理,面对强敌的时候光靠怒火是不行的,更多是需yào

靠冷静的判断。一个人要是能做到随时控zhì

自己的情绪,哪有这么容易?可是欧阳疯还是做到了。他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仿佛变成不是来找邪魔算帐,而是来找老朋友叙旧一般。

老人看着欧阳疯,脸上渐渐恢复平静,刚举起的手也已慢慢垂下,他现在也是全神贯注地应付欧阳疯,他也绝不会让李芹儿的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显然也是一个**湖。

欧阳疯看道他,微笑道:“你的戏该演完了。”

老人淡淡道:“戏?”

欧阳疯缓缓地点点头,道:“别人看不出她们天灵盖上的两个血孔是由什么所致,我却很清楚。”

老人还是淡淡道:“不是由两只利爪戳出来的么?”

欧阳疯也淡淡道:“绝不是。”

一听欧阳疯这话,一直跪着的李芹儿脸上立kè

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她看到那几个血孔时,分明也默默认为那都是由利爪所造成的,因为她自己平时都用惯了手爪,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一看那几个血孔时,她就想当然了。

老人看了看李芹儿,缓缓道:“既然不是利爪的血孔,那究竟是什么?”

欧阳疯道:“是两个牙印,两个锋利的虎牙印。”

李芹儿一听猛的抬头看着老人,满脸疑惑。老人虽然还是面不改色,眼皮却已在不停地跳动。然后沉声道:“看来你已经知dào

我的真zhèng

身份了?”

欧阳疯承认。

老人突然冷冷笑了一下,道:“我也知dào

你不是个普通人,哼!虽然你有一定的道行修为,虽然我也只剩下三层功力,可是你却未必是我对手。”

欧阳疯不否认,只缓缓道:“确实未必。”

老人又沉声道:“可是你还是一样要和我动手?”

欧阳疯目中露出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字道:“人有人道,魔有魔道,职责所在,更重yào

的是我坚信‘邪不胜正’才是永恒不变的天道。”

“邪不胜正?”老人‘哼’的一声冷笑,厉声道:“你难道不知dào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么?”

说完,他狂吼一声,立kè

面露青光,杀机四起,本来苍老的脸突然变的说不出的狰狞恐怖,一双憔悴的老手,也已利爪暴长,仿佛一下子就能抓断人的咽喉。

吼声尚未消失,他整个人已向欧阳疯狂扑过来,血盆大口还未到,一双虎爪已至眼前。

欧阳疯脚步滑动,闪电般避开一爪,右手早已从袖中抽出,掌中圆印也已金光灿灿。

一爪落空,血盆大口中一对虎牙寒光闪烁,突然,虎口暴长,仿佛一瞬间就大的能一口吞下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欧阳疯脚步滑动,避无可避,眼见着要活生生落入虎口之中,突然,暗劲一生,纵身一跃,跳至横梁,掌中太阳印刹时射出金光万道。

血盆大口刚至眼前,一触金光,猛得向后退出数步,蓄势待发。

欧阳疯正想趁胜打击,就在这时,房门“哐昌”一声被人推开,金良龙拽着柳天成的手,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在李芹儿房中找人不着,就直接奔向她干爹的房中来了。

欧阳疯怒吼一声:“都快出去!!”他实在想不到金良龙会带着这群人突然闯到这里来,其实金良龙既然有勇气拿着椅子砸李芹儿,他当然也有胆子带人来找她,欧阳疯突然发xiàn

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眼前这些人随便哪个只要被虎爪稍稍碰到就会小命不保。

情况迫在眉睫,欧阳疯闪电般从梁上跳下,来不及先去对付强敌,只有双手急伸,想要把眼前所有人都先揽着赶出房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欧阳疯背上突然传来“扑”的一声,仿佛利爪刺入肉里,直透骨髓,这一声又沉又闷,欧阳疯感觉背上一凉,一颗心就慢慢沉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天罗地网

一双阴冷寒森的利爪正刺入了一人的背脊,却不是欧阳疯的背,这人竟是李芹儿!

李芹儿居然帮欧阳疯挡了致命的一爪,利爪刺在她的肉里,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一丝丝青烟。李芹儿脸色惨白、萎嫣,仿佛一朵枯萎了的鲜花。

众人见了原本病恹恹的老人此刻变得如此凶残模样,竟都愣在原地,失了方寸。

欧阳疯来不及细想,双臂生力,硬生生把眼前众人推至门外,趁利爪还插在李芹儿背上之际,良机不可失,右掌金光灿灿一个猛劲打向猛虎双睛。

见到李芹儿突然从旁飞出挡去欧阳疯一爪,老人本已怔了一怔,此刻欧阳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反打过来,再加上他手中太阳金印积聚阳刚正气,一时无良策招架,只得暗运真力闭起眼睛受了一掌。

“啪”一声闷响,猛虎向后暴飞数步,跌撞在墙上。双眼却已血淋淋爆裂而开,伴着鲜血还冒出一丝丝黑烟。

这一掌刚猛有力,虽然废了一对虎睛,却更唤起了它的兽性。只听一声狂吼,整个房子都仿佛跟着颤抖起来。

吼声还回荡在梁上,猛虎已暴跳而起,张牙舞爪,向门口狂扑过来。

欧阳疯当然很明白“一鼓作气”、“哀兵必胜”的道理,此时猛虎已做垂死挣扎困兽之斗,其力量哪敢小窥?更何况身边还有一群早已吓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论如何先保住他们的命要紧。为今之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欧阳疯不敢多想,左手拽一个,右手拽一个,扯着一群**喊一个“跑”字,摩肩接踵匆匆忙忙向庄门外跑去。

刚跑出几步,欧阳疯突然刹住脚步。众人脸色惨白,面无人色见他突然停下更是疑惑不解。可是他不走自己又不敢乱跑,在他们心中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力量比欧阳疯更具有安全感。他到东自己就要跟他到东,他到西自己就要跟他到西,哪敢自作主张乱跑,也只有他在旁边,两条腿才仿佛有点力qì

可以跑跑。

欧阳疯看着眼前一双双疑惑无助的眼神,居然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你们先到庄子外等我,我还要办点事,我保证马上跟上你们,只要我欧阳疯在,我保证你们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的笑仿佛寒冬里的一阵春风,他的话如同悬崖边的一双巨手,把人们从惊恐绝望中拉了回来。

众人看着欧阳疯的眼神,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安全感顿时油然而生,都咬咬牙,大步往庄子外跑去。

前几天看起来还宽敞畅直的过道回廊,今天跑在上面总感觉特别窄特别远。众人后脚跟着前脚慌慌张张向庄门外冲去,真恨当初父母怎么只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有几个人边跑,还边回头瞅几眼,看欧阳疯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可是当他们跑到“天然宝居”门口,后面还是没有欧阳疯的影子。

欧阳疯不在旁边,有几个人开始左顾右盼,害pà

起来,茫茫深山要往哪里跑才好呢?

李小虎也一直跑在人群之中,此刻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边喘着气边道:“想不到~~想不到收养了我多年的干爹居然~~~居然会是这么样一只~~~~~”他大口喘着粗气加上心中惶恐已经说不出话来。

那女司机本来还吓得顾不上思想其他问题,听李小虎这么一说,走到他身旁恨恨地抓起他的胸前衣襟,大声骂道:“这全都要怪你,要不是你骗我们来这里,巧云和巧燕两姐妹就不会死了,她俩的命你怎么赔,怎么向她俩家人交代?现在,现在估计连我们的命也要,也要~~~`”想起已死去的巧云、巧燕两姐妹,想到自己后面凶险莫测的前途,她的愤nù

忍不住转化成了一阵悲伤。

两个女劫匪心中的某跟弦也似乎被女司机的话狠狠地触动了一下,两人盯着李小虎,四只眼睛都在冒火,脸上的肥肉也似乎在不停抖动,“打劫不成,反赔条命”都是拜这李小虎所赐。她们两人的恐惧此刻都转变成了一阵阵火气,仿佛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巴掌,揍他四拳,再咬他三口,最好一刀结果了他的小命,落个心里痛快。

金良龙明显感受到了她们这股火气,眼看着还没跑出虎口,剩下的几个人又要先乱起来,连忙干咳几声道:“现在,我们是先随便挑个方向跑出去,还是等欧阳疯来了,再跟他走,我怕,我们走了他万一找不到我们会不会~~~?”

李小虎正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听金良龙这么一问,赶忙插上话,道:“我看我们不如先跑到车子停着的地方,那里有路可以出山,他一定会想到我们已经跑到那里去了。”

一听有车子,还有路可以出山,柳天成和赵欣心中一喜,迫不及待道:“有车子最好,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先到那边去,欧阳疯这么厉害他保证没事的,我们快到车上去等他。”

他俩说完就不顾别人先大步往前跑去,仿佛一切光明和希望就在眼前。几个女人也暂且把计较李小虎的事搁在一边。

两人刚冲出几步,突然“嘣”的一声,向后弹出,狠狠跌在了地上,如同猛得撞在了一堵墙上。可是眼前却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柳天成和赵欣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不禁面面相觑,因为两人额头上受了撞击的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存zài

的。

后面几个人看着他俩也已目瞪口呆。

金良龙见状,撒开脚步用力向前一冲,他估计是这几个人当中力qì

最大的一个,可是力qì

越大,他反而跌得越远,跌得越痛,他已经忍不住在一边搓额头一边搓屁股。

前面果然有堵无形的墙挡着!

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如同吞了一个生鸡蛋。发生在这白虎山上的一幕幕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他们要是幸运能活着逃出虎口,逃出这白虎山的话,这种事向别人讲起来,一定会让人当作疯子。

几个女人还是不死心,都往前冲了一下,可是结果都是一样,都被前面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李小虎还跑到园子四周到处试了一下,发xiàn

这无形的墙竟然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把他们捆在了庄子里。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众人仿佛待宰的羔羊,不仅脸色难看,全身发抖,就连整颗心也冰凉冰凉的,大家都瘫坐在地上,束手无策,眼下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等欧阳疯赶来了。

第二十四章 处子现 虎局破

清晨的太阳已从遥远的天边冉冉升起。

熊熊燃烧的红日再火热也温暖不了众人那颗冰凉似水的心。

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树,近在咫尺,却恍如隔世。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天然宝居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阴冷寒森的坟墓,一座将要把众人埋葬在白虎山中的坟墓。

死其实并不恐惧,疼痛也只在瞬间,而真zhèng

恐惧是在等死时的那一分一秒,几个女的显然已承shòu不了心里的那种压力,眼中泪水已如泉涌。欧阳疯一去不回头,也不知dào

他还能不能安然回来。

看着几个垂头流泪的女人,金良龙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竟然会产生一阵阵怜惜之情,美女落泪倒是有几分风情,可是眼前这几个女人只不过是貌不惊人的普通农村少妇而已,金良龙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平时对难看的女人可都是冷冰冰的,她们伤心着哭又管自己什么事呢?

可是他还是站起了身子,嘴里嘟哝道:“女人就是泪水多。”接着他又揉了揉刚才摔疼的屁股,道:“还没到哭的时候,你们先等着,我回去找他。”说完也不敢多看她们一眼,就扭头往庄子里大步走去,心里却早已热血沸腾,纵使前面是龙潭虎穴,也要拼了命试一试,在这生死关头,男人就要做出点男人的样子来,怎么能让女人害pà

流泪呢?

见金良龙头也不回朝里走去,柳天成和赵欣愣了一会,突然心里也是一阵激动,豁得站起身,后脚跟上,一起进去,恐惧也暂时抛在了脑后。

这岂不就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之一?虽然金良龙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他的行动已经作了最好的诠释。

三**步朝前,刚走到过道上,突然眼前一人飞步奔来,修长的身材在快速飞奔中,衣衫舞动,显得分外英姿飒爽,来的正是欧阳疯。

不过来的并不只他一个人,他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人,此人赫然竟是李芹儿!

金良龙、柳天成、赵欣三人都张大了嘴,惊讶的瞪着欧阳疯,欧阳疯也不理他们,示意他们先跑出庄子再说。

几人争分夺秒奔至门口,五个女人一见,欣喜若狂,迎了上来,她们也并不知李芹儿的真实身份,只看到生死关头还替欧阳疯挡了一爪,此刻见到她已奄奄一息也是焦急万分。

欧阳疯抱着李芹儿刚奔至门口,朝前一望,不禁眉头一皱,失声道:“白虎猎食局!”

众人满脸疑惑的看着欧阳疯,对他所讲的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们此刻却相信要是还有机会活着跑出去的话,那么希望就全在他的身上了。

欧阳疯小心翼翼地把李芹儿安置到一块干净的地上,嘴里却喃喃道:“好一个白虎猎食局,果然是进的来,出不去,难怪他也不急着追出来,先躲起来养伤,原来外面还有张天罗地网罩着。”

其他人也听不清楚欧阳疯嘴里到底在喃喃着什么,见到躺在地上的李芹儿都先跑过去看她。柳天成和赵欣并不知dào

李芹儿的真实身份,早就抢在众人前面,趴在她的身边,小声唤着“李小姐”。

只有金良龙心里充满着矛盾和尴尬,一时不知dào

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见到欧阳疯望着前面锁眉深思,便凑过去,小心问道:“你看出来了?前面有~~~有堵墙。”

欧阳疯看了看他,眉头慢慢展开,却苦笑道:“我发xiàn

你的胆子确实不小,你要是再敢猛一点,可以赶的上武松,变成新时代的打虎英雄了。”

金良龙忍不住挠了挠头,对欧阳疯的话似懂非懂。

欧阳疯继xù

道:“前面这堵墙,有质无形,无处不在,堪称一张天罗地网,它由白虎猎食局借助天地间五行气脉凝结而成,一经崔动,普通力量是绝对打不散这股气的。”他边说着边在四处慢慢走动,眼睛还仔细往四下里观察,也并不管金良龙到底听不听得懂,又喃喃着,继xù

道:“五行气脉,脉脉相辅相生,循环不息,一旦崔动就很难再让它消失,而且此墙环环相扣丝毫没有缝隙。如果要化解它的话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金良龙忍不住失声问道。

欧阳疯看了看他,却笑道:“你听懂了?”

金良龙摇头,摇得像波Lang鼓一样,后面还补了一句,道:“我只想知dào

我们用什么办法可以跑出去,你不知dào

~~~你不知dào

看着那几个女人哭起来有多少~~~有多少恶心。”

欧阳疯回头看了看正在照看李芹儿的那几个女人,又看了看金良龙,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道:“那办法就是釜底抽薪,既然这五行气脉墙是由白虎猎食局崔动的,我们就先破了他这个局,他既然敢把我们留在他的咽喉里,我就不会让他好受。”

金良龙一听,轻轻松了口气,又立kè

问道:“那要怎样才能破这白~~白虎猎食局呢?”

欧阳疯思索了一会,豁然回过头,大声道:“你们几个还有谁还是处子之身?”

他这一声问出,众人“唰”得把目光都注视到了他身上,个个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可是欧阳疯此刻脸上的一本正经告sù

他们,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女人还红了脸。

欧阳疯一看他们的神情就发xiàn

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这三个男人身边不知dào

有过几个女人了,这几个女人又是去城里看望丈夫的,哪有可能是处子之身?

这本是最方便最有效的法子,欧阳疯看眼下行不通只得另思良策。众人尴尬的沉默了良久,突然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女劫匪开始吞吞吐吐,小声问道:“你~~~你问这个干什么?”本来打起劫来蛮横无理的一个劫匪此刻却已满脸通红。

虽然声音很轻,欧阳疯还是听到了,立kè

心中一亮,确实一个又胖又矮又壮实又凶的女人没男人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欧阳疯还是一本正经道:“因为只有她才可以救这里所有人。”

众人本来都已惊讶得看着那个女劫匪,甚至有几个人的眼中还露出了一些让那个女人看了会伤心的神色,不过听欧阳疯这么一说,立kè

又变得严肃尊重起来。

女劫匪沉默了一会,终于小声道:“我就是。”她头垂得好低,下巴已经贴着前胸。

欧阳疯心头暗喜,刻不容缓,也不多加解释,立kè

把众人都推进了庄子的回廊里,在那里已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众人眼下不管什么事都是服服帖帖地按照欧阳疯的意思去做了。欧阳疯叫众人等在里面不要乱跑,然后他又出去在那女劫匪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直到那女人完全听明白后,点了点头,欧阳疯才松了口气,也跑到回廊里和大家一起等着。

大家都疑惑的盯着欧阳疯看,又不知dào

他要搞些什么名堂了,欧阳疯却已闭起眼睛靠在墙上休息,他的双手什么时候也已不知不觉藏回了袖子中。只有他脸上的淡淡笑容,向大家散发着一个信息:问题似乎已经可以解决了。

大家静悄悄地等着,身边人的呼吸声也分外明显,过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已经好了”。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疯已“嗖”的一声跑了出去,众人连忙跟上。

可是外面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那女劫匪只是一个人站在原地,欧阳疯也只是笔直地站着,人却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又过了一会,欧阳疯终于扭过头,看着金良龙笑了笑,道:“抱起她跟我走。”她当然指的就是李芹儿,金良龙却已经怔在那里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

欧阳疯心里很清楚金良龙的心境,可是不理他,一个**步朝前走去了。直到走到庄子外面,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堵无形的墙赫然竟没了!

众人一声惊叹,来不及多想,就向着欧阳疯欢快地跑去。金良龙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芹儿,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俯身抱起她,也大步朝前奔去。

第二十五章 人鬼情难了

逃出虎口,众人才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的一丝丝暖意,心里喜悦,脚上也越发有劲。

不知向前奔出多久,一路上山路曲折多变,只知dào

跟着欧阳疯时而折西时而折东,只要有他带着路,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突然,不远处隔着树影仿佛能看到有个车子模样的东西,待渐渐跑的近了时才发xiàn

,欧阳疯果然把他们又带回了原来车子停靠的地方。

一见到这辆中巴车,那女司机如同见了亲人一般,独自一人先冲到驾驶座上,摸着久违的方向盘,竟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金良龙抱着李芹儿跑在最后,等他跟到时,早已气喘吁吁,他把李芹儿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块松软的地面上,才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的李芹儿面色惨白枯萎,早已一幅不省人世的模样,背上中爪的伤口还是流着丝丝青烟,可是比起刚受伤那会,已经少了很多,这青烟对于她来说,就如同人体内的血液,只要时间一久,也是要流完的,更何况她受的伤又不轻。

欧阳疯赶忙用左手掌心的月牙印捂住她的伤口,眼睛也已微微闭起,心中似乎还在默念着某种神mì

口诀。

其他几个人看着欧阳疯的一举一动,只是静悄悄地站在一旁,不管他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只要能救得了李芹儿,他们总是开心的。

过了良久,欧阳疯的左掌中渐渐露出显眼的银光,这些光芒如同溪流泉水一般仿佛能自动找到要去的方向开始慢慢注入到了李芹儿的体内。

欧阳疯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颗颗汗珠,旁边的人不禁揪起心为他担心,可是又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又过了一会,昏迷中的李芹儿竟开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虚弱无力地看着眼前众人。看到身旁的欧阳疯时还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笑仿佛狂风过后,残花飘零,多少多了些凄凉之意。

几个女的已不忍再看,悄悄转过头去。欧阳疯却是面色沉重地看着李芹儿,也想笑一下,可始终还是没有笑出来。

李芹儿看着欧阳疯,终于细声道:“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救出来,你一定已经清楚我的真zhèng

身份了。”

欧阳疯注视着她,沉默了一会,终于坚定道:“因为你值得救,不管你现在已变成什么,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你都已经还清了,在我看来,你的心依然如皓月一般纯洁明亮,只要你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要拼全力救你,可是……可是你伤得实在不轻。”

别人除了金良龙之外,当然都不明白欧阳疯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是听到她伤的很严重,不禁心里都十分难过。

李芹儿却反而笑了,是会心地笑了,她几乎已经忘了这种笑什么时候曾有过,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也已想不起来,她努力想把握此时此刻的笑容,记住此时此刻的开心,可是心中突然又觉得虚软不力,忍不住又要晕过去。欧阳疯见状,左掌更加用力,闪闪银光变得更加耀眼。

李芹儿又回过一口气,眼中黯然失神,仿佛回想着遥远的过去,不管欧阳疯听不听得见,嘴中轻声喃喃道:“我前世不幸碰到一个负心郎结果曝尸荒野,可怜阴魂难散,又被干爹控zhì

,今生只能臣服在他的魔爪之下,因此不知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只有这次……只有这次我才算真zhèng

地为自己回了一活,我好开心……”

欧阳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不禁喃喃道:“可怜你独自承shòu了这么多痛苦,看来,不只是人有很多无奈,世间万物都同样有着自己的悲伤。”

这时,金良龙突然情绪激动地走到李芹儿身边,蹲下身,颤声道:“你告sù

我,其实李小琴是不是也是你?”李小琴就是他听了欧阳疯的话一年内不要碰女人才割舍的女朋友,想到那个一模一样的红包,想到那晚上的一幕,金良龙突然有了这个疑虑。

李芹儿看着他,又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本来昨天晚上,我是要找你谈谈心事的,你虽然花心,我对你却并不反感,我知dào

男人其实都是花心的,你只不过是比其他人公开一点而已,而且你至少比害死我的那个负心郎更像个男人,可是你却竟然拒绝了我,我当时也不知dào

什么原因,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金良龙早已变成了块木头似的,怔在那里。李芹儿的话无疑已承认了他的疑虑。

李芹儿又微微笑道:“你……你后悔了是不是?”

金良龙沉默了一会,终于定了定神一字一字道:“我确实后悔了,我后悔听了他的话,无缘无故抛弃你,早知dào

这样的话,我当初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金良龙实在只是个胆小的孬种,我算得上什么男人?”

欧阳疯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

李芹儿脸上却又笑了,笑得像花一样,只可惜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她笑着长长地松了口气,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就在这时,她的人渐渐变得苍白透明,突然一瞬间化作了一阵青烟,随着林子里的轻风,慢慢飘散开,弥漫在整个林间。

众人不禁惊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突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个女人好奇心大起,缠着欧阳疯想问个清楚,好像所有问题只有他才能作出解答。只有金良龙一个人站起身悄悄转过背去,他的眼中仿佛已有泪花,而他又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欧阳疯轻轻地叹着气也站起身,脸上似乎也有一丝淡淡的哀伤。不过并不打算回答那些女人的问题。

太阳可能已挂在半空,可是在这林子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温暖。在这里只有浓浓的树荫和深深的寒意。

车子确实还在,可是原先开到这里的道路却已经不见了,其实车子四周根本就没有什么路,只有他们刚走过的一条曲折的羊肠小道而已。

其他人都渐渐地开始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为何几天前的那条大道此刻却不见了?柳天成和赵欣更是纳闷这荒山野岭里,他们是怎么把车子弄进来的?

欧阳疯心里当然很清楚这到底是谁搞的鬼,既然眼下众人暂时都已安全,他心里也稍微宽松了些,看样子和那白虎算总帐的时候也到了。

可是他却不知dào

前面还有多大的危险,还有多大的阴谋,还有多大的陷阱正在等着他跳进去!

第二十六章 第十一个人(一)

欧阳疯向众人交代了几句,便大步朝“天然宝居”方向走去。有几个人想跟在他身边,可是一想到那猛虎的利爪,一想到那血盆大口,双腿就觉得软绵绵的,只能眼巴巴地呆在原地,等着欧阳疯凯旋而归。

踏在同一条曲折的山路上,欧阳疯来回的心情却有差异,刚才带着大家跑出来的那种紧急之情现在已慢慢淡去,不管怎么样其他人现在都已安全,自己纵使不能完全收服邪魔,总可以跟它拼个同归于尽,那么到时这群人至少也可以在无危险的情况下慢慢想法子走出这白虎山,这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是最坏的打算,那几个人也可以活着跑出去,一想到这点欧阳疯心里总算放心了些。

松软的林间小道,铺满了落叶,留心看时,道旁的大树根部,还偶尔爬着一些无名的山野虫子,它们都无忧无虑,充分享shòu

着大自然的赐予。欧阳疯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又把双手藏进了袖子里,并长长地吸了口气,他要在这条山路上慢慢行走,充分休息,把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协调到最佳状态,那白虎虽然双眼受伤,可是力量却因此变得更加威猛,更何况要深入虎穴进入到他的地盘里,已经失了地利的优势,所以半分都马虎不得。

微风吹过林子,把和煦的阳光送到了“天然宝居”,过了良久,一座偌大的庄园又呈现在欧阳疯眼前。他停在门口凝思片刻,终于暗提精气,悄步向里走去。

穿行在过道回廊里,欧阳疯全身都已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的一双犀利的眼眸。他此刻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正在搜寻猎物的狡猾猎手。和刚才轻松悠闲走在林子里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过了一会,穿过回廊终于又回到了那老人的房间所在之地,欧阳疯站在离房门十步远处,心中计量着将会出现的各种危险情况。他现在也是步步为营,绝不能出现丝毫差错,若是冷不防被邪魔偷袭成功,那后果不堪设想,一切将前功尽弃,功亏一篑。那些等在林子里盼着他回去的人到时自然也难逃一劫,一想到那些无辜的生命,欧阳疯不禁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他永远记得“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这个道理。

一念至此,欧阳疯又戒心倍长,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知何时已伸在外面,右手掌中太阳金印也已灿灿发光。

等身体和精神一切都准bèi

就绪后,欧阳疯终于深深吸口气朝房门走去,此时,两扇房门却都已洞开着,他明明记得刚才小心翼翼抱李芹儿出来的时候,为了能拖延一会时间,顺便把两扇门也带上了,难道他已出去并不在此房中?还是他已经设好了陷阱正等着自己跳进去?欧阳疯不禁心头一紧。

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欧阳疯还是一脚朝房里跳了进去,他不但跳了进去,跳进去的时候脸上竟还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知dào

只有微笑才是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最好的一个法子。

可是他还是错了,一跳进屋子里,他脸上的微笑突然立kè

消失。一向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欧阳疯此时竟也忍不住满脸惊恐。

房间里赫然多了个死人!

那残暴凶狠的虎魔此刻竟直挺挺的变成了一具死尸,他的天灵盖上赫然竟多了两个牙印,两个锋利的虎牙印!这两个牙印居然和巧云、巧燕两姐妹头上的一模一样,难道杀害了她俩人的凶手,另有其人?这人又在趁他受伤的时候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他,虎魔的力量不可小窥,这人难道比他还厉害?难道又是一个邪魔?一个藏在背后黑影中的邪魔?欧阳疯脑子里疑云四起看着这两个虎牙印不禁感到浑身充满丝丝凉意。

这白虎山果然深不可测,欧阳疯心念一转立kè

又想到了那晚出现的神mì

人物,看样子除了“天然宝居”以外这白虎山上果真还藏着一些他看不见的力量,除了他和其他活下的九个总共十个人之外,必然还有第十一个人躲在这深山某处。并且这第十一双眼睛说不定时刻还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么这第十一个人到底会在哪里?他杀了虎魔后又会躲在哪里?欧阳疯突然觉得心头一紧,难道他趁自己离开又去杀害其余剩下的九个人?若真是这样,凭那几个人的力量怎么逃脱得了他的毒手?欧阳疯哪敢再往下想。

无字阴阳经已从他袖中飞出,全身莹莹发光,正待起飞。欧阳疯“嗖”一声跃到书上,念一“起”字,电光火石般往林子里疾飞而去,但愿他还来得及赶上……

第二十六章 第十一个人(二)

这条山路虽然九曲十八弯,可是欧阳疯只要走过一次,他已熟记在心,此刻有了确定的正确方向,阴阳经行飞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不消片刻,已行过路程一大半,估计再过半盏茶工夫便可赶到众人所在之地,但是欧阳疯仍旧心急如焚,那第十一双眼睛似乎无时不刻都在监视着自己,对自己的行动好象了如指掌,他定是知dào

虎魔已被自己打伤才会趁自己不在之际悄然行凶,那他是通过什么途径知dào

这些消息的?这跟那个神mì

人物会不会也有关系?难道说他就躲在我们身边?会不会就是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可是其余九个人都只是凡夫俗子,哪有杀得了那虎魔的能耐?

欧阳疯此刻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那只黑手赶在自己前面,他实在恨不得一眨眼就能飞到众人身边。

阴阳经穿梭在林间,有了欧阳疯辨识方向,本来就飞得不慢,可他似乎还能感应到立在其身上那人的心境,此刻竟越发加速向前飞进,只要欧阳疯站的稳,他就能飞得足够快,他现在飞起来几乎已快如一道流星。

欧阳疯只觉得脸上疾风扑面,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只看见两旁树影闪电般向后驰去他几乎已看不清树的样子,还好自己的脚跟扎得甚稳,才不至于从书上跌下来。

仅过一会工夫,隔着树影前面便依稀可见众人的影子,有几个立着靠在树上,有几个半躺着在地上休息,还有几个多半呆在车里休息。欧阳疯心头暗喜,稍稍松了口气,立马从书上跳下,把阴阳经从又藏入袖中,这“踏书飞行”的样子要是被他们看到了,那还解释得零清么?尤其是那几个女的还不缠着自己问长问短?

欧阳疯把一切准bèi

好后,又把双手插入了袖中,然后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轻松神情向众人走去,他不想把虎魔已被杀,这白虎山中可能另有邪魔的消息告sù

大家,这只会增添他们的恐惧,他已经不忍心再看到这群受尽惊吓的人又要惶恐万分的样子。他喜欢看着自己眼前的人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这件事情他已决心要自己一个人抗下来。虽然对躲在黑暗中的力量半点都不了解,可是他对自己却有着更加坚定的信心。

众人一见欧阳疯回来,而且是轻轻松松,笑眯眯地回来,顿时心花怒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大喊着他的名字冲上去迎接他。

欧阳疯看着眼前这群人,整颗心都是热腾腾的,他希望他们永远能这样笑着开心地活着。

众人迎接着欧阳疯仿佛迎接远方的亲人回家一般,大家又开始缠着他问东问西,问这问那了。欧阳疯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这被人盘问一劫还是逃脱不掉,于是索性咬咬牙,编个故事哄他们,欧阳疯干咳几声摆出个古时说书人的样子,似模似样开始道:

“话说,我又折回‘天然宝居’欲擒那白虎,心中担忧猛虎厉害,于是半道折一树叉制成梢棒,当作武器,用于防身。一路上走进庄子不敢有半点声响,小心翼翼来到猛虎房内,一看真是不得了!”有几个女的已慢慢听进去了,被他这么一弄,不禁失声叫了一下,欧阳疯忍不住心头暗笑,谁让她们要罗哩罗嗦问个不停,稍稍吓吓她们也好,于是继xù

道:

“原来那老人竟已变作一只白额吊睛大虫,正虎视眈眈地等着我去,我一见,大叫一声:‘啊呀!’,闪在一旁,适才路上弄的那根梢棒已紧紧捏在手里。那个大虫又凶又猛,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往上一扑,从半空中撺将下来,我说时迟,那时快,见大虫扑来,轻轻一闪,闪到大虫背后。你们知dào

么?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跨一掀,掀将起来。我只一躲,躲在一边。大虫见掀我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震得那整个庄园也动。把这铁棒也似的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我又闪在一边。原来那大虫拿人,只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提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那大虫又剪不着,再吼了一声,一兜兜将回来。我见那大虫复翻身回来,双手抡起梢棒,使尽平生力qì

,只一棒,从半空劈将下去,只听得一声巨响……”

欧阳疯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了,几个人正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听得津津有味,突然见他闭口不说,急得直搓手,心里急盼着想知dào

那一棒下去,一声巨响后的结果是什么。欧阳疯随口把“武松打虎”的情节编到自己故事里,想不到眼前几个人竟都信以为真,心头又不禁暗笑,可是又怕时间呆久了那幕后的黑手对众人有所不利,于是长话短说,道:“一声巨响,那虎脑被我一棒开了花,登时气绝身亡,然后我就回来了,所以你们现在也已什么都清楚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罢。”

众人听到此节,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几个女人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目中不禁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那个还是处子之身的矮胖女劫匪看着欧阳疯,脸上居然变得通红通红的,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清秀瘦弱,看样子本事倒不小,自己要是……要是能一辈子跟着他的话,多半下半辈子就不用吃苦了……

欧阳疯无意中也瞥到了她的神色,冷不防打了个寒战,心里竟“扑通,扑通”直跳,忙大声喊道:“现在时间已不早,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快随我寻路出山。”

第二十六章 第十一个人(三)

莽莽白虎山,黑压压一片密林,阴森森一阵寒气,哪里有正经的路?

欧阳疯和李小虎带头走在前面,只能挑一些平坦易行的路面来走,大致方向欧阳疯心里也只能有个概数,不过稍加时日总可以摸索着走出这白虎山。此刻最让他担心的是若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手突然袭击,他怕防不胜防,会出现什么闪失,所以虽然走在前面开路,总还要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多些照顾。可是每一次他一回头,那个矮胖女人的眼神似乎就在等着他,弄的他心里不禁七上八下打起鼓来。欧阳疯千不怕万不怕,现在想不到会怕这女人的一看。心里忍不住暗自苦笑。

李小虎只是低着头往前走,脸上显然挂着几丝忧郁,虽然他干爹真实面目是这幅模样,又变得如此凶残,但终究对他有养育之恩,听他已被欧阳疯一棒打死,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其余三个男人都压后保护着中间的五个女人,这深山老林里谁知dào

会有什么野兽毒虫出没呢?男人总得护着点女人。

大家相依相偎地不断向前行进,不知走了多久,本来就阴森的林子里又渐渐暗将下来,欧阳疯抬头看看顶上一片密压压的浓荫,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样子天又黑了,我们先休息,等明天再赶路。”

几个男人走了这么一程倒还撑得住,那五个女人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可是女人毕竟是女人,体力终究差了一些,更何况是在荒山野岭里乱窜乱走,身体消耗更加大些,一听可以休息都随便找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

欧阳疯看了看她们道:“到了晚上,这种丛林里说不准会有什么蛇虫鼠蚁爬出来找食物吃,你们自己多加留心,万一被咬了,估计是神仙难救的。”

几个女人听他这么一说,仿佛被针扎了一样,立kè

从地上跳起来,一边拍着屁股一边道:“那……那该怎么办,难道一晚上都站着休息?”

欧阳疯笑了笑道:“我不知dào

,你们自己想办法。”说完又走到金良龙身边,突然伸手在他身上乱摸起来。

金良龙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干什么?”

欧阳疯也不理他,摸了一阵,从他怀里掏出个打火机,然后纵身一跃,挑了杈枯枝折下来,等这杈枯枝被点燃后,整座白虎山中仿佛才有一丝暖意。

金良龙这才松了口气,也赶忙叫柳天成和赵欣几个人到周围各处找了更多的枯枝来,以备整个晚上都有熊熊烈火保护着,有了火的保护,一般的毒虫野兽总会有所忌惮,那么他们也可以安安心心坐在篝火旁休息一晚了。

欧阳疯把火堆弄好后,也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几个女人见他坐下了,才敢跟着坐下去,一边挑拨着火堆里的火星,一边还偷偷瞄他几眼。

金良龙抱着一大捆枯枝走过来,看着欧阳疯忍不住道:“你刚才那一跳,可真高,你……你是不是练过什么轻功之类的功夫?就像电视电影里面那些,还能飞檐走壁。”

别人一听他问起这个问题,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怪事,都凑过来坐在欧阳疯旁边,想听听他怎么说。

欧阳疯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刚刚白天还编了个“武松打虎”的故事来忽悠他们,好不容易让他们闭起嘴不来罗嗦,想不到屁股还没坐稳,他们又兴致勃勃地问长问短来了,于是索性闭起眼睛,又把双手藏到袖口里,然后斩钉截铁道:“没有!”

众人一听这回答似乎都有些失望,金良龙却不依不饶道:“不管有没有练过轻功什么的,凭你刚才那一跳要是参加了什么跳高比赛的话准拿冠军,对了,对了,就是参加奥运会也少说能破它几个奥运记录,让那些黄毛也瞧瞧我们的本事,嘿嘿,到那时,那个奖金就没完没了喽。”说到这里他兴奋得好象自己拿了冠军一样。

一说到这一点上,其余几个都来了精神,嘴上连忙“嗯、嗯”表示赞同。

欧阳疯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一点都不去理他们,心里却也暗自苦笑,要是自己真去参加奥运比赛的话,除了女子项目以外,所有金牌还不全都被我包了?那参加比赛的其他人还不都要哭死?

众人见欧阳疯闭着眼睛休息,并不理会自己,于是各自开始天南地北聊起来,共同经lì

了劫难,感情在不经意间有了变化,即使是两个胖胖的女劫匪现在看起来也是和蔼可亲了。

欧阳疯听着他们开心无虑的聊天,想到黑暗中藏着更可怕的凶手,心里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第十一双眼睛说不定此刻就在盯着自己,欧阳疯虽然看上去轻松的样子,精神上却早就作好了十二分的戒备。

漫漫长夜,幽幽篝火。其余几个人等聊得累了再加上白天赶路的辛苦,都开始沉沉睡去,只要有欧阳疯在身边,就是天塌下来都用不着自己担心,何况虎魔已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众人眼睛都闭上了,欧阳疯却突然睁开了双眼,茫茫黑暗中他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邪魔之气,虽然这股味道很淡,但确实存zài

,欧阳疯绝对相信自己的感觉,看样子那只黑手已蠢蠢欲动。

欧阳疯拿几根枯枝添了点火,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他一定要等到最好的机会才能出手。

火堆里的焰头更亮了些,照到方圆十米内都依稀可见古木的轮廓,可是哪里有邪魔的影子?

不知何时,欧阳疯右掌中的太阳金印已开始灿灿发光,小小的圆印发出的金光却要比篝火堆亮上百倍。

万籁俱寂的林间,竟然悄悄刮起一阵寒风,火苗不停颤抖仿佛要被这一阵莫名而来的阴风所吞噬。就在这时,欧阳疯眼中精光一闪,闪电般扑向林子西北角,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手中的金光刹那间飞出十数丈。

林子西北角充满着一股阴邪之气,欧阳疯判断出那股阴风就是由西北角生出,可是等他赶出三十来丈时,这股味道却突然消失了,欧阳疯心头一怔,这邪魔好快的速度,既然来了怎么又跑得这么快?

欧阳疯回头往篝火处一看,心头不禁一寒,只见一个黑影从众人附近扑地向西南方窜去。

“好快的手脚!”欧阳疯心里暗暗惊叫,来不及细想,直接向南赶去,希望可以拦截到他。

欧阳疯此时已顾不得冲的太快而擦到树枝,所幸的是这片林子里树与树之间间隙较大,冲起来还相对容易,凭他的脚程,再赶出百来米,定可追上那邪魔。

前面那黑影穿梭在林间,左绕右拐,轻车熟路,可是脚下速度却不能和欧阳疯相比,他之所以能跑出这么远,似乎全靠着对这片林子相当熟悉的优势。

欧阳疯看着眼前这黑影忽然想到了那晚的神mì

人物,那晚为了追那神mì

人物,回来后第二天一早巧云、巧燕两姐妹就遇害了。一个念头闪过,欧阳疯突然暗叫:“不好”。莫非这黑影并非邪魔,只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西北、西南两个方向?难道这深山老林里还躲着第十二个人?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过,他已急刹脚步,掉头往火堆处冲去……

第二十七章 天灯引路

火堆里还是“噼里啪啦”地响着枯枝燃烧的声音,可是人却没了,一个都没了。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火光映在欧阳疯的脸上,谁也看不清他此刻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调虎离山……嗯,调虎离山……果然够狡猾……”欧阳疯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他的心却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碰到越危险越诡异的事情他往往冷静的越快。他自身强dà

的力量并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幽幽天地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知dào

还有多少更强dà

的力量存zài

,欧阳疯最厉害的地方还是他那种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心态。

他不仅已完全冷静下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他一直微笑着,一直看着手中的打火机微笑着,这只打火机是刚从金良龙身上掏出来的,有了他这随身用品,就不用愁找不到他们人在哪里。

欧阳疯手中掐诀,离子时还有约半刻之时,把打火机藏入袖中,随手操起一个火把,纵身跃起,一手抓住一杈结实的青枝,另一手捏着火把四处寻视,他要在子时前找到一棵古桂树,利用桂叶制作一盏天灯,只有桂叶的灵气才能帮他达成“天灯引路”之术。在这深山老林里想要找到一棵桂树想必不难,欧阳疯几个起落换了几个地方,火把在他手中忽上忽下跳动在黑暗的林子间,仿如舞动的鬼火。

仅过一会,欧阳疯脸上突然一笑,他已经看到了一棵粗壮的古桂树,桂树年轮越大,灵性越强,眼前这棵树起码有一人之围很合欧阳疯的心意,他跳至树顶取头上十五枚桂叶,六枚在左,九枚在右。桂叶一到手,心中默念“行”字诀,阴阳经已飘然在空中,乘着经书飞至西北方一山巅,这山巅正是当日欧阳疯识破“白虎猎食局”之地,整个白虎山中属这个山顶相对较高。

左手六枚,右手九枚,共十五枚桂叶,不知欧阳疯作了怎样的参插变换,本来零散的几枚叶子,突然巧妙地组合成了一盏灯台,灯台型似莲花,玲珑细巧。

“天灯引路”之术需利用子时月光点灯方能奏效,在这山巅,头上明月高悬正是最佳去处,此刻离子时还差一点,欧阳疯从袖中取出一红丝绳,打个“神仙结”,一端系在金良龙的打火机上,另一端系在桂叶制成的灯台上,做完这一些后才稍稍松口气等子时一刻到来。

整个“天灯引路”之术最关键的地方就是如何正好利用子时月光来点燃天灯,若是时辰有了差错,这盏天灯就没法点亮,令其引路更是无从谈起。南宋初年,金军南下,威胁南宋政权时,常派细作混入我军中,有一次,被岳家军发xiàn

有金军奸细盗了我方战事地图,那奸细便藏身荒野之中,一时无法搜捕,当时情况万分危急,为了保全大局,最后还是请了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出山,利用“天灯引路”之术找到了那细作,终于及时夺回了地图。

现在,欧阳疯也要用同样的方法尽快找到金良龙一行人,若是错过了今夜,拖一天,那么他们就会多一天的危险。所以,他现在时刻盯着天空,不容出现一丝差错。

子时脚步越来越靠近,突然一片云雾也越来越向明月靠近,不知不觉已开始把月亮遮去了三分之一,更要命的是它还在渐渐扩散似乎将要把整个明月都一并吞去。

欧阳疯早已眉头紧蹙,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也丝毫没有法子,只能悬着心盼望子时还来得及赶到。

那云雾慢慢扩散开,就在它将要遮去整个月亮的一瞬间,一道银光从仅存的一丝亮缝中射出,子时恰好赶上。

银光从月际射出,直射到欧阳疯左掌的月牙印上,本来耀眼无比的月光在月牙印上一折射,变得柔和许多。欧阳疯有意吸收了部分能量,若是让月华直接照到桂叶灯台上,只怕承shòu不住。

经过折射的月光一落到灯台上,十五枚桂叶仿佛注入了灵魂,刹时变得莹光闪闪,光彩照人。不一会,灯台中心徐徐飘起一抹耀眼的银光,形如火焰,源源不绝。原来天灯点亮的并不是普通的灯心,而是从明月上吸收下来聚积在一起的月华,光晕流动,银光闪闪,其形状恰如真的火焰一般。

欧阳疯看着已点亮的天灯,心头一喜,默念心诀,道一“起”字,只见躺在地上的打火机如同突然长了一对翅膀,冉冉飞起,它一动,天灯也随着它慢慢飞起,然后两者一前一后,缓缓飞去,前面由打火机带头,后面由天灯照明指路,中间牵着根红丝绳,变成一个联体不断向山间一方向飞去。

欧阳疯也已作好准bèi

,天灯一起,立kè

乘上阴阳经在后面跟上,不管前面有多厉害的人物在等着,他都要去会会看。

第二十八章 羊入虎口

子时已过,黑云遮月,天地间一片肃杀寂静。

茫茫无垠的白虎山某处一个阴深古洞中却突然传出几声人的呻吟声,是痛苦的呻吟声。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半睡半醒,就像昏睡中的人突然被一阵剧痛惊醒,除了疼痛的呻吟之外,还夹杂着一些零乱不清的抱怨声。

稍过一会,忽然有一男子声音道:“我的打火机呢?打火机怎么不见了?”他略停一会,似乎又有所领悟,接道:“对了,我的已经被人拿走,喂,天成?赵欣?你俩身上应该还带着打火机,点亮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刚才好像有谁把我们扔下来的?我的屁股疼死了。”

他刚一说完,有个男人“嗯”了一声,然后“嚓、嚓”两声,一点微弱的火苗,慢慢燃起,火光虽然微弱昏暗,但是也能照亮周围一块地方,拿着打火机的那人正是柳天成,人却不是站着,而是两腿半曲坐在地上。金良龙和赵欣也同样坐在离他约一步远的地方,金良龙还在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柳天成把打火机往两边稍稍照了一照,发xiàn

其他几个女人也都还在身边,有的半趴着,有的也是坐着,不过都在一边轻声呻吟着,一边不停揉着身上吃痛的部位,脸上却挂着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显的分外莫名其妙。

金良龙通过火光留心了周围的一些情况,一边揉着一边喃喃道:“看样子我们是刚才睡熟的时候被人抓到这里来的,还扔到了这个土洞里,估计凶多吉少了。”经过这几天接连发生的怪事,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突然发xiàn

自己置身在一个土洞中,竟然心里也没有怎么特别惊慌恐惧之意。

其余几个女人却不一样,听了他的话,不禁一声惊呼,连忙挣扎爬起想看个究竟,柳天成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早已忘了疼痛,赶忙爬起,用打火机向四周再仔细看了一下,果然他们四周一圈都是一片泥土壁,这个泥土壁围起来也顶多只是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土坑,柳天成赶忙又把打火机举高,想看看顶上是个什么情况,才稍微看了一会,手中的打火机由于一次性烧的时间过长熔化了周围塑料,烫了一下他的手,一不留神掉到了地上。火一熄,几个女人又是情不自禁一声惊呼。

柳天成马上蹲下去摸打火机,可是打火机撞在地上不知dào

弹到了哪个位子。金良龙黑暗中轻声道:“欧阳疯好象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对了,他一定是从抓我们那个人的手中跑出去了,他一跳这么高,肯定跑的出去,嗯……赵欣?你身上没打火机?”

赵欣轻轻“嗯”了一声,柳天成在地上一边摸索着,一边道:“他根本不敢抽烟,不用带的,他家教严得很,家里有个皇后在垂帘听政,外面却喜欢……”赵欣连忙干咳了几声。

柳天成这个时候也没多少心情来损他,也就不说了,自顾自四处乱摸,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嘿”的一声站起身来,喜道:“终于找到了,还摸到了根棍子,说不定可以点着,当成火把。”

又是“嚓、嚓”两声,微弱的火光又慢慢亮起,柳天成左手拿着棍子,右手拿着打火机,然后拿火光去照看,自己到底摸到了什么东西。

幽暗的火光下,只见他手里拿着根长一尺左右的棍子,棍子全身白森森的,两头还有两个突出的结,众人看不大清楚,把火光靠近,凑上眼睛去看,突然都“哇”的一声一起向后退开,柳天成手里拿的赫然竟是一根人的脚骨。

柳天成心中一抖,火光又熄灭,还好还是捏牢了打火机,没有再掉到地上,那根人脚骨却再也没有勇气捏住,“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还顺势卷出去几步。

众人都呆在原地静静地懵了几分钟,不知所措。最后,金良龙终于鼓起勇气,道:“把打火机给我,我再看看情况。”

过了一会,一点微弱的火光又慢慢亮起,金良龙拿着打火机向土坑角落照去,柳天成和赵欣跟在他后面,几个女人缩着身子跟在三个男人后面。才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一堆白森森的骨头堆靠在土坑壁下,在火光映照下,显得说不出的恶心、恐怖。好在前面有一根脚骨做思想准bèi

,金良龙勉强还能撑住,几个女人紧紧地缩在后面,连一丝大气都不敢喘。

金良龙手里拿着打火机,等再靠的近了时,不知一个什么念头,忍不住向白骨堆踢了一脚,众人想不到他会有此一举,忍不住“啊”了一声,又情不自禁向后退回。

一脚踢过去,那白骨堆散了开来,金良龙靠前仔细一看,“扑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火光又跟着熄灭,后面的人隐隐看到骨堆里滚出了几个东西,猜想是人的头骨,也不敢多看,上去把金良龙拉了回来,金良龙定了定神,终于道:“太邪门了,太邪门了,那些头骨上居然都有两个孔,那两个孔就像巧云和巧燕两人头上的一样,真是太邪门了……”他不停地说着,别人也都被他说的怔在一边,过了一会,他又道:“我们这里除了欧阳疯,其他人都到齐了么?”

经他这么一问,众人又都回过神来看周围的同伴都在不在,可是除了欧阳疯之外,竟然还差了一个人,李小虎居然已经不见了。刚才大家慌乱中也没有注意到是不是少人了,此刻一发xiàn

少了李小虎,心头不禁都怦怦直跳。

李小虎不是一直和大家一起跑出来的么?怎的会一个人不见了?难道他已经被……?

众人不敢多想,又拿打火机向顶上四周照了照,好在这个土坑不是很深,三个男人勉强都可以爬上去,几个女人只要上面有人拉一把爬出去也应该没问题,不管如何先逃出这个鬼地方再说。可是这个鬼地方真的这么容易逃出去么?

第二十九章 最黑的黑 最暗的暗

困在土坑里的五个女人和三个男人总共八个人中,金良龙的胆子要比其他几个大些,身材也较为高大,所以率先领头向土坑外攀爬上去,若在平时,这样的土坑不消一分钟时间就可以顺当爬出,可是自从见了那几个天灵盖上被戳出两个窟窿的人头骨后,金良龙双手掌心不禁冷汗淋漓,已经变得异常湿滑,几次双手抓牢那土坑边缘,都一不留神就滑将下来。

上上下下折腾了数次后,金良龙心里又怒又羞,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在后面推我一把也好,死死地站在那里做什么?等死啊?”他这句话说得不但有抱怨之意又有讥讽之感,话里含有鄙视柳天成和赵欣都比自己胆小无能的意思,他把自己攀爬了几次还爬不出去因而心里生出的火气一时发泄到了他俩身上,把他俩当成了出气筒。

柳天成手里捏着打火机,见金良龙爬的艰难,本来早已想帮他一把,可是此时自己身处险境,心里一时也没了主,正在踌躇不知是上去推他一下好还是静观其变让他先自个爬上去再说,现下听金良龙那么大声一埋怨,心里也生出一股倔气,故yì

不去理他。

赵欣性格要比柳天成软些,犹豫一会还是想帮他一把,正欲上前时,只见一个胖胖的壮实高大的女人抢在他前面,双手一托就帮金良龙送高了半程,嘴里还大声道:“这样可以了么?”

金良龙一直背对着众人在使劲攀爬,突然感觉两个屁股上有人用力一托使自己省了不少力qì

,心里一喜,以为是柳天成或是赵欣听了他的话来帮自己,忽后面又听到了那女人的问声,立马想到自己的两个屁股原来被一个女人托在手里,心里忍不住一尴尬,手上一滑整个身子又扑地滑到了地上。

柳天成一看他那狼狈样,加上刚才又被他鄙视了一下,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的冲动,把打火机交给旁边的赵欣,自己向前走几步,站好位置后用劲向上一跃,双手就搭牢了土坑边缘,再全身一用力,使劲做个迎体向上的动作,转眼间,就轻松爬了上去。柳天成爬出土坑外,在黑暗中“嘿嘿”得yì

地哼了两声,吸口气,又道:“谁爬第二个,走近点,我拉他上来。”

赵欣一听连忙走上前去,迫不及待想先逃出去,金良龙心里正有气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愤愤道:“女士优先,你不懂么?”说完就把他按在自己身边,顺手把刚才托了自己屁股的胖女人推了过去,道:“你先上去,你这么胖这么重,后面还需yào

有人帮你推。”他说这句话也不管别人高兴不高兴,反正自己心里有气总要先找个地方出一下,他毕竟是富家公子很多习惯都不是一下子能改得了的。那胖女人却也并不生气,关键时刻终究是性命更重yào

些,叫了那矮一点的胖同伴帮她推一把。两个人做好了准bèi

正打算爬上去的时候,突然,柳天成在上面压低声音轻声道:“等等……”他停了一会,又道:“我好象看到,在我后面有两颗发着光的东西……,上面太黑我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赵欣,赵欣,你把打火机递给我,我照照看。那两颗东西究竟是什么,看起来怎么有点像眼睛……”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甚至开始有点颤抖,上面只有他一个人,陡然见到两颗发着光的东西,看起来又有些像眼睛,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害pà

起来。

赵欣赶忙把打火机伸手递上去,留在土坑里的人一听到柳天成的话,都情不自禁屏息静听,刚刚还打算爬出去的念头立kè

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听见,上面“嚓、嚓”几声,闪了几丝火星,却不见有火光亮起,等了一会,又是“嚓,嚓”几声,还是闪了几丝火星并没有火光亮起,越是心急,这打火机越是不容易被点着。柳天成一个人在上面这么弄了几下,看看不远处的两颗亮着光的东西好像在一直盯着自己这时似乎还眨了一下,心里忍不住一抖,手里来了一股猛劲,“啪”的一声不料把唯一一个打火机给扳破了。

柳天成“噫!”一声失口叫出,手上一慌,又“砰”的一声把打火机丢到了地上。坑里的人被他这么一弄,都不禁汗毛直竖,全身发寒,本来憋着气息尽量不发出声音,一吓之后,都忍不住呼吸急迫起来。金良龙干咳几声壮了一下胆子,问道:“有没有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刚才……刚才的是什么声音?”

柳天成一发觉自己弄破了打火机,心里一慌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听得坑里传出金良龙的问声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稍微生出了几分底气,轻声道:“打火机被我扳破了,那……那两颗东西,上面太黑,我还是看不清是什么。”说到这里,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些,人也慢慢蹲下来,接道:“我总感觉……总感觉那两颗东西像眼睛一样看着我。”

金良龙听他一说沉默了一会,又道:“你别瞎想,我看你是吓糊涂了,眼睛怎么会发光的,你看我的眼睛发光了没有?你……你拉我一把,我上去看看。”

柳天成“嗯”了一声蹲着身子一边摸索着靠过去准bèi

拉他上来,一边又忍不住回头看那两颗东西,他站着的时候,感觉那两颗东西一直平视着自己,现在自己蹲了下来,又感觉它随着身子斜视下来,柳天成忍不住心里直打鼓,脚步也跟着挪得更加急促,可是视线却仿佛已经被它紧紧吸引住,一时盯着没法移开。

就在他刚好抓住金良龙伸上来的双手时,那两颗发光的东西,竟突然真的眨了一下,这一下被柳天成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不禁猛的一颤,四肢顿时感觉软绵绵的,口中失声呼道:“有鬼!”身子便又向土坑里滚将下去。

金良龙本已抓到柳天成伸下来的双手,正打算爬上去,听他“有鬼!”一声呼,心里一惊,接着又感觉头顶有个重物滚下来,也失口呼道:“有鬼!”其余几人早已吓得缩成一团,听坑上坑下都有人喊“有鬼”,突然又听到“扑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坑里来,接着就是两人的呻吟声,以为真有什么厉害的鬼物伤人,都忍不住大声呼道:“有鬼!”登时一个土坑里变得一片哄哄,乱七八糟。

就在这个时候,土坑上面突然又传来阴沉沉的一声:“有鬼……”,这个声音听起来粗狂阴森,低沉飘渺,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就在耳边,仿佛根本就不是从人的嗓子里发出的,人的嗓子怎么能发得出这么低沉而又这么刺人心俯的声音。这声音落下时,空中还有余音在不停的回荡着。等余音渐渐消失后,上面又接着传来了一阵阴沉沉的狂笑声,狂笑声不绝于耳,许久许久……这种笑也不是人类所能发得出来的,与其说是一种笑声,还不如说它是一种吼声,一种野兽捕获猎物后的愉快吼声。这吼声中还夹杂着说不出的残酷轻蔑之意。

黑暗中这些突如其来的声音此刻仿佛一把把利刃扎进了众人的咽喉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坑里已经变的静悄悄的……

第三十章 虎头人

柳天成从坑上滚下来刚好砸到金良龙的身子上,两个人只有咬着牙忍着痛把气息压到最轻最低。后面几个女人和赵欣也已经像面粉一样揉成一团,早已不在乎他是个男人还是女人,此刻脑子里只剩下恐惧一种感觉。

那些诡异的声音慢慢从半空中淡下去,却时刻萦绕在耳际,挥之不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似乎还弥漫着一种猛兽身上的腥臭味。众人心中恐惧再加上这股难闻的味道忍不住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有几个自制力稍微弱一点已经在掩口作呕,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更是增添了几分惊恐之意。

过的片刻,突然土坑上方发出了“嗖、嗖”几声,接着一盏盏油灯在半空中徐徐亮起,开始油灯亮得不多,光线不是很明时,这些莫名亮起的油灯仿佛兀自悬在空中,如同地狱里的鬼火一般,惊得在作恶欲吐的几个人登时紧紧闭起嘴巴,喉咙仿佛塞进了一团烂泥,再也发不出丝毫声音。过了一会,半空中一圈竟都亮起了油灯,光线也愈来愈明,定睛看时,原来土坑上面七八米处还罩着一个巨大的弧形岩顶,这弧顶下面四周都是一片石壁,冷冷的山岩在石壁上凹凸不齐,显得说不出的阴森寒冷,那一圈油灯就固定在石壁的四周,此刻吞吐着火苗如同一双双眼睛盯着土坑里的八个人。

众人瘫坐在地上看着四壁亮起的油灯和那巨大的弧顶,心里已经隐隐明白了几分,原来自己所在的土坑只不过是在一个严密的山洞里挖的一个小坑而已,就算爬出这个土坑,外面还有一圈石壁严严实实地裹着,怎么逃的出去?想到此节,众人不禁都心里凉凉的。

油灯的亮光照在土坑里的那一堆白骨上,映出白森森的反光,几个骷髅头似乎还在对着眼前的几个人在笑,仿佛在告sù

他们,再过一会你们也会变成和它一个样子。八个人包粽子般相互依偎得更紧,可是空气中的那股难闻的腥臭味却正在变的越来越浓,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一步一步向他们慢慢靠近。

突然亮起的油灯,突如其来的笑声,空气中莫名的腥臭味,这些瞬间发生的变化如一根麻绳把众人的心捆得紧紧的,紧得整个人连气都喘不过来。就在这时,柳天成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忽然想看看刚才黑暗中那两颗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奇心一起,身子便慢慢的挣扎站起来,金良龙一把拉住他,声音压的极低,道:“你……你想干什么?”

柳天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金良龙犹豫了一下,终于也跟着站起身和他一起悄悄向前走去,刚走出几步,一声阴沉沉的狂笑声又从坑上传来,接着空气中就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金良龙和柳天成两人吓的赶忙打算往回跑,就在这时,土坑边缘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狂笑后的嘴巴此刻还没有完全闭拢,正露着两颗寒光闪闪的虎牙,金良龙和柳天成一见到这人双腿发软直接瘫坐下去,后面几个人早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连爬带滚尽量往后面躲,就算碰到后面的白骨堆都已经无所谓。

此刻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虽然有着人的身子,头却赫然竟是一颗硕大的虎头,“王”字额头下面虎脸、虎鼻、虎须清楚分明与山中猛虎一般无异,一双吐着精光的虎眼,看起来更是凶猛残酷。一张半开的血盆虎口中正散发着一阵阵腥臭味,它一笑出,那臭味就随之飘荡在空中。这“虎头人身”怪物看着眼前土坑里的八个人,仿佛还在咧着嘴笑,笑开的虎脸更是显得说不出的恶心诡异。

土坑里的八个人几乎都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出来,但吐出来的只有一肚子酸水,哪里吐得出心中的恐惧?

只见那虎头人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居然开口道:“你们安安心心在这里陪我玩,看谁能坚持活到最后,说不定我还会留他在身边用用,要是让我玩的不开心的话,哼!你们身后那几个人就是榜样,哈哈……哈哈……”它一笑出,一股浓浓的腥臭就扑面而来,它指的身后几个人自然就是那堆白骨,那些曾经被它玩死的人,坑里的几个人一听“哇、哇”的吐得更加厉害。几个女人更是连吐带哭惨不忍睹。

虎头人又笑了一阵,突然厉声道:“现在你们就从坑里爬出来,谁要是最后一个,就永远留在下面陪着那堆白骨。”它一下完命令又忍不住得yì

的狂笑起来,虎脸一上一下不停抽动,一双发着寒光的眼睛却已经露出一丝丝阴森森的杀气。

坑里的八个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听到它严厉的喝声,哪有心思听清它话里的意思,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虎头人看着他们,怒吼一声,突然跳进了坑里,张开血盆大口道:“谁最后一个爬出去,我就在他头上咬两个洞。”说着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众人一见它突然跳到自己身边,哪管它说什么一回头都拼了命往坑上面爬,两手双腿还有身子只要能使上劲的地方都已经使出了十二分的力qì

。狗急也跳墙,三个男人终于好爬歹爬都爬了出去,可是五个女人中只有那个高个子劫匪还勉强挣扎了出去,其余四个却越爬越慌乱,越慌乱越难爬,越难爬越慌乱,爬到最后都虚脱了体力,还是瘫坐在坑上。已经爬出去的四个人稍微定了定神,看着坑里的虎头人和几个同伴只差那么一步距离,便拼了命的催她们快点爬,可是下面四个女人都疲累加上恐惧已经有气无力,四个人如同四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在地上。

那虎头人见那四个女人已经无力再爬出坑去,又是一声狂笑,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道:“你们四个都是最后,哈哈哈……”笑了一会,又道:“按照游戏规则,我要在你们头上都留下两个窟窿,让你们永远留下来陪着他们,哈哈哈……”说完把它那血盆大口“吼”的一声张得更大。四个女人坐在地上,吓得全身软绵绵的,看着眼前的“虎头人身”怪物,只有热滚滚的泪水不停往下流,只怕这次神仙也难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山洞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仿佛有一块巨石被人炸开,虎头人眼光一闪,接着,外面又传来朗朗的一声:“要玩什么游戏,我来陪你玩……”这一声传来,久久回荡不息,虎头人的笑容立kè

收敛,眼中露出一丝凶光,转身一跳,已跳出土坑,三步两步就跳到一面石壁前,用手一推,前面的一块岩石忽然像旋转门一般被推开,然后它一个闪身就冲了出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仿佛一针强心剂注入了众人心里,坑里的四个女人也来了几分力qì

,配合着上面的人,终于都爬出来土坑……

第三十一章 虎洞奇谋

虎头人已迅速蹿出,身边还夹带起一股劲风,真是虎虎生威灵敏至极。一双凶光毕显的虎睛还发着蓝森森的光芒更是说不出的凶猛可怕。两颗尖利的虎牙早已寒光闪闪,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随时准bèi

咬入猎物的脑壳。若是见了这样的怪物还不快跑的话,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人已经被完全吓傻了。可是现在正有个人站在这虎头人面前,非但没跑,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能笑的出来的当然只有欧阳疯一个人了。洞穴四壁的油灯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笑看起来是那么的灿烂,仿佛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能熔化世间一切冰雪。

虎头人停在离他十步远处,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看到他身后碎裂的石门不禁虎眉一皱,随之双眸中蓝森森的光芒变的更加耀眼,脸上的肌肉忽然上下抽动了几下,冷冷道:“你还是找来了?”

欧阳疯看着它微笑道:“我当然要找来,这冷冰冰的山洞里我怕你一个人会寂寞所以特地赶来陪你玩游戏,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已经打算要好好感谢我?”

虎头人轻轻“哼”了一声,缓缓道:“你果然是不简单。”

欧阳疯立kè

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悠悠道:“我觉得自己实在太简单了,一个调虎离山,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满山跑,你咬死了巧云、巧燕两姐妹,我还帮你去打伤了你的对头,直到现在才想通原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你这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之计,才真当是不简单,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笨硕的虎头居然还会动这些歪脑筋。”说着,他又情不自禁摇起头来。

虎头人又是轻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他已经在这白虎山里称王称霸数百年,我却一直躲在这寒洞里吃苦,风水轮流转,好日子也该轮到我享shòu

享shòu

,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再不玩死他,他真当我是病猫了。”

它还没说完,欧阳疯又独自摇起头来,看着虎头人,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个游戏你还没有玩完。”

虎头人眼中立kè

闪过一丝凶光,冷笑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凉你再厉害也未必是我对手,更何况,到现在你连那个引你出去的神mì

黑影到底是谁你也不清楚。”

欧阳疯却微笑道:“我想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虎头人冷笑一声,道:“你清楚?”

欧阳疯不再理他,眼光却向刚才虎头人冲出来的洞穴望去。

只见有几个人面色惊恐从里面倒退着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等一眼瞥见欧阳疯时,马上惊喜地呼出声音,然后像一群小鸡似的快速躲到了他的后面,有几个人定了定神开始偷偷看眼前的“虎头人身”怪物,另几个人却还在往他们退出来的方向看。又只见一步一步走出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女人正是那女司机,此时已面色惨白,惊恐万分,她身后的男人居然正架了把刀在她脖子上,那人赫然竟是李小虎!

李小虎胁迫着女司机在离欧阳疯和虎头人各自有二十几米处停了下来,三人站成了一个三角,他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显的镇定沉静,拿着刀的一只手看起来也还稳定。

欧阳疯看着他依旧带着笑容,面不改色,那虎头人却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沉声道:“你干什么,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壁上的油灯一闪一闪映在他一张虎脸上显得说不出的严肃阴沉。

李小虎嘴角抽动似乎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出来,只一字字道:“我没有糊涂,我现在很清楚,你如果有把握玩得过他就不用躲到这里来了,既然他已经找上门来,那我当然要先找好一个护身符,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他这几句话一出,虎头人的一张虎脸变得更加阴沉,仿佛已经嵌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双放着蓝光的虎眸子变得更为耀眼。

欧阳疯突然朗声笑了起来,然后悠悠道:“游戏还没结束,想不到你们自己已经没信心了。”虎头人重重“哼”了一声,一双虎拳已经握得紧紧的,却也不敢乱动。欧阳疯接着:“李小虎对这白虎山自然是再熟悉不过,难怪我追了很久也没追上,唉……真可怜,真可怜……”他一边沉吟着一边对李小虎一直说“真可怜”三个字,李小虎被他弄的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道:“什么真可怜?”

欧阳疯看了看他,微笑道:“第一个,你干爹真可怜,至死都不知dào

你原来是他派进去的奸细。”说着把手指向了虎头人,“第二个真可怜的就是这笨大虎头,到最后你还是对他失去了信心。”虎头人只冷冷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弄什么名堂。欧阳疯微笑着又道:“第三个真可怜的就是你李小虎自己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辈子却与禽兽为伴,你与禽兽何异?”

李小虎也“哼”了一声,淡淡道:“我可不可怜与你无关,你自己带着这群人不要可怜就好了,我只知dào

我有了这张护身符总不会有错。”说着,把挟制着女司机的手劲力又加了一些,那女人忍不住失声哼出声来。

欧阳疯却淡淡道:“其实你错了。”

“我错了?”李小虎冷笑一声,缓缓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错了?”

欧阳疯叹了口气,又淡淡道:“好吧,那么就让我告sù

你,你到底错在哪里……”

这句话还没说完,欧阳疯突然来去如电,出手如风,一眨眼工夫,明明被李小虎挟制在手里的女司机居然已经到了他的手里,接着又顺势向后一推,把她推进了后面人群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快得不可思议,李小虎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身体还是保持着同样执刀的姿势,只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个字。那女司机也还是一头雾水,只觉得刚才眼前有个人影一闪自己就被拉了出去,然后人的位置突然从李小虎的刀子下变到了几个同伴身边,真是又惊又喜,犹如做梦一般。她的几个同伴更是忍不住失口惊呼,哪里想到就那么一瞬间欧阳疯就把她救回来了。只有那虎头人却冷冷地“哼”了一声,斜视着目瞪口呆的李小虎,突然眼中精光暴闪,杀气四溢……

第三十二章 人就是人

洞穴四壁的油灯也忽然火苗舞动变得飘忽不定,火光闪动中,虎头人已一掌猛地向李小虎劈将过去,虽然眼下欧阳疯才是它的劲敌,可是李小虎刚才说的那番话无疑是对它的一种轻视侮辱,而且他的行为无异已背叛了自己,当下就先准bèi

收拾了他,一来可以稍泄心头之愤,二来显耀自己的虎威,在欧阳疯面前长长士气。

只见那虎头人出手亦是迅如闪电,李小虎却仍旧木鸡般呆在一边,眼看着他就要毙命当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虎头人一掌打了个正着,李小虎这才一个趔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突变,汗如雨下。但他却并没有被拍死,不但没被拍死,身子还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甩到了人群里,虎头人一掌赫然正拍在欧阳疯的背上。

众人张口惊呼,瞪大眼睛看着欧阳疯,一颗心却早已跳到了嗓子眼,谁也想不到那虎头人会对李小虎陡下杀手,更想不到欧阳疯居然还冲上去帮他挡了一掌。

欧阳疯被一掌劈到,飞出四五步,弯着身子单膝跪在地上,只见他口中吐出丝丝白气,然后慢慢站起身子,定了定神,沉声道:“想不到这臭大虎头出手倒挺快,挺重……”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口中白气吐的更多。虎头人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愕之色,它实在想不到欧阳疯最后关头还会舍命去救自己的对手,不过随即心头大喜,忍不住狂声笑道:“接下去看你还怎么跟我玩?哈哈哈……哈哈哈……”

它一笑出,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就渐渐飘散开几乎弥漫了整个洞穴,有几个人又忍不住掩嘴作呕起来,其实让他们胃里难受,心里发凉的原因并不只是这臭味,更重yào

的还是一种可怕的绝望,现在连欧阳疯都受了重伤,还有谁能救他们逃离这虎口呢?此时李小虎却反而变得沉静下来,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似乎对任何事都会看得透彻一些包括恐惧在内,这时他看着慢慢退回来的欧阳疯,缓缓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并不值得你这样拼命的。”语音中带着一丝凄凉。

欧阳疯一边提防着虎头人缓缓地向人群退过来,一边却咳嗽着柔声道:“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无论你以前帮他做了什么,你终究还是个人,人和禽兽毕竟是有区别的。”他慢慢说着,眼睛却盯着虎头人丝毫不敢放松。李小虎看着他眼中已渐渐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色,这神色中也隐藏着几分感激。

虎头人看着中了一掌的欧阳疯,再看看缩着身子躲在他身后的一群人,忍不住大笑一阵,又狠恨道:“今天我倒要和你们这群‘人’好好玩玩……”说着又狂吼一声,面上暴露凶光,然后龇牙咧嘴一步步朝人群走去。

众人立kè

吓得六神无主,四肢无力,左顾右盼,手足无措,就在这时,躲在后面的两女劫匪突然一眼瞥见了碎裂的石门,失声呼道“有门”,然后撒腿向门口跑去,其余几个人一见,也立kè

冲了过去,欧阳疯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虎头人的一举一动,防它突然向人群偷袭。那“虎头人身”怪物看着众人往门口逃去,居然也不着急,反而眼中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就在两个女劫匪率先冲到门口正一脚踏出去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李小虎赶到她们后面一记重掌把她俩推了出去,其他人都一惊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听得“唰”一声,从门顶迅速插下一栏钢刺,刹那间,一排白光闪闪的钢刺已经插入了李小虎的肩头,鲜血随之飚喷而出,仿如绽开的鲜花,留下了瞬间的美丽。

钢刺插在李小虎体内还在不停地往下压,鲜红的热血如泉般喷涌着。虎头人眉头略皱,眼中杀气更浓,欧阳疯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可是为了防着虎魔根本不敢回头察看。其余几人脑中顿时闪过千万个念头,可是脚步却停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再动。李小虎抗着钢刺,咬着牙,大声急叫道:“快点出去!!等它关上就来不及了……”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照李小虎的提醒,躬身鱼贯而出。这下,虎头人见自己的钢刺没有得手终于暴吼一声向欧阳疯扑去。

欧阳疯滑步闪开,一眼瞥见眼前的惨烈情景终于明白李小虎救了众人,突然心头一热,右手太阳金掌贯劲向虎头人劈去,这一掌至刚至阳,虎头人再凶猛也不敢抵挡,只能向后一跳,避了开去,欧阳疯趁机从钢刺下滑出洞口,此时看到李小虎已是神仙难救,一排钢刺已深深扎入他的体内,李小虎兀自咬着牙顶着,看到欧阳疯也逃出洞口,脸上终于浮出一丝笑容,接着长长吐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尖利的钢刺便“扑”的一声把他钉在了地上,鲜红的热血喷放在空中,比鲜花更美。

欧阳疯只觉得心里眼里都是热腾腾的,看着怔在洞外悲喜交加的一众人,拉起他们大声道:“快跟我走!”

其余人来不及多想,跟着欧阳疯拼命向前跑去,这时洞外已是拂晓,黑漆漆的林子里开始透露出淡淡的晓光,这点点光明难道预示着黑夜就要去过,黎明马上要来临了么?

跑了一会,天色又亮了些,欧阳疯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口中白烟幽幽不断,脚步也不得不慢慢放缓,其他人都知dào

他中了一掌,必定受伤不轻,可是眼下都只能揪着心担忧,别无他法,又跑了一会,金良龙看着咳嗽不停的欧阳疯终于忍不住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怕……我怕你……”欧阳疯摇摇头道:“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我没……我没事。”说着又大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在撞击众人的心坎,他要是倒下的话,游戏真得要玩完了,几个女人听着他的咳嗽声忍不住一下一下抽泣起来。欧阳疯看了看她们叹了口气道:“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撑的住,那臭大虎头还不敢攻上来,我们只要快些跑还有机会跑出去……”话还没说完,他又大声咳嗽起来。其他人只有紧紧跟着他往前跑,不停得穿梭在林间。

众人又跑出不久,眼见得前面正南方不远处出现一块平坦的空地,穿过这快空地,前面的林子似乎疏松很多,那样跑起来就自然更加容易些,众人心头略喜,可是这时欧阳疯已经咳嗽得整个腰都弯了下去,等跑到那块空地上时终于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全身已有气无力……

第三十三章 八卦锁龙网?

古树林间透露着淡淡的天光,整个林子似明非明,似暗非暗,忽然一阵晓风拂来,众人心头不禁都打起寒战。看着欧阳疯辛苦地坐在地上,也都跟着坐在他的旁边,心里存着侥幸只盼虎头人缓些追来。欧阳疯独自喘着粗气,双眼微眯看着刚才逃出来的方向似乎已经没有一丝再往前跑的力qì



仅过得片刻,一阵狂笑声便从不远处飘来,笑声还回荡在林间没有完全消失,一个迅捷的影子已三跳两跳冲到了众人面前,看到眼前面无人色的几个人,不禁张大嘴放肆地狞笑起来。

一看到虎头人眨眼间就追到了跟前,众人一声惊呼,连忙从地上爬起,都慌慌张张在周围找了棵大树躲了起来,不管有用无用此刻脑子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欧阳疯却仍旧坐在原地,见到虎头人蹦到眼前,只是忍不住又大声咳嗽起来。

虎头人站在离欧阳疯四五步距离处,一双凶光闪闪的虎眸,看了看躲在树后的几个人,眸子滴溜一转,又看了看咳嗽着的欧阳疯,终于狞笑道:“你不是怕我寂寞,特地赶来陪我玩游戏的么,怎地突然又跑得这么急了?难道嫌我这游戏不好玩,不想陪我玩了么?哈哈……哈哈哈……”它边说边得yì

的笑着,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天地间的主宰者。

欧阳疯等它笑完,再等自己咳嗽停下,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才漫不经心道:“我不是嫌你的游戏不好玩,主要是你这笨虎头实在太臭,我怕我多呆一刻,就要忍不住吐出来,喏,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问问他们。”说着把手指向了躲在树后的几个人。

虎头人听罢,眼皮跳动了几下,还是笑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一下子弄死你们,我要慢慢玩,慢慢的享shòu

,等我什么时候玩腻了再……”没等它说完,欧阳疯又“唉”的一声长叹。虎头人冷笑道:“你现在叹气又有什么用?”欧阳疯看了看它,然后慢慢地站起身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才悠悠道:“我叹气是因为我现在已打算要走了,而你又完全没法子留下我。”说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虎头人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冷笑道:“你觉得你走得了么?”

欧阳疯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走不了么?”他顿了一顿又缓缓笑道:“这几天实在太累,看样子要回去喝点虎骨酒补补身子了。”

虎头人眼皮不住跳动,心头早已蓄满杀气,但是看着眼前欧阳疯镇定自若的样子却也不敢正面上前,只盼他转身不备的时候给他冷不防来个致命一击。加上他本身已受重伤料他也躲不了。

欧阳疯看着神色犹豫的虎头人,忍不住笑了笑,竟真的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边走还边咳嗽着,自己背后一个大空门居然全都卖给了凶狠毒辣的敌人。

吓得躲在树后的八个人此刻一直探着头在偷看欧阳疯和那虎头人的一举一动,听到欧阳疯方才的言语都捏了一把冷汗惟恐惹怒了那怪物,一下子就遭到它的毒害,眼下却见到欧阳疯好象没发生什么事情,还一步一步走了开去,心头又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虎头人双手突然青筋蹦出,利爪暴长,整个身子却丝毫不发出一点声音,等欧阳疯背着身走出四五步时,忽然一下子大步跨上,一双利爪便猛戳过去……

众人看得这一幕,都情不自禁“小心!!”一声惊呼,双手掩面不敢直视,欧阳疯曾在紧要关头救过他们数次,怎么忍心看着他血溅当场,丧命虎爪,只可恨自己没有足够力量上去救他,只敢躲在树后。

过的片刻,突听一声虎吼震彻整个森林,难道这“虎头人身”怪物已得手了?欧阳疯真的已……?众人伤心绝望地慢慢放下双手,向前看去,却突然发xiàn

那虎头人站在前面那快空地上正在张牙舞爪兀自凶吼,双脚停在原地却一动也不动,好象被硬生生地钉在了地上,又好象脚底抹了什么胶水牢牢地粘在了地上。

欧阳疯此时却已转过身笑着看着它,脸上已不再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口中也不再咳嗽,只见他嘴唇一微动,突见虎头人四周的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位子金光一闪出现了八个奇形字符,嘴唇又是一动,八个奇形字符瞬间化作八道金色光丝,接着像撒网般向虎头人身上罩了过去。虎头人一见这八道金色光丝失声惊呼道:“八卦锁龙网?”然后狂吼一声,使劲往上蹭,想把双脚脱离地面,它一用力,双脚站着的位置就出现了一对太极阴阳鱼,它用的力越大那对阴阳鱼就越是明显,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地吸住了它,欧阳疯看着猛劲挣扎的虎头人,嘴唇动得更快,过一会,突大声喝道:“锁!”

“锁”字一出,那八根金色光丝突的分裂成了六十四根,瞬间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金网,立kè

把虎头人包了个扎实,那虎头人早已脸色大变,汗如雨下,口中不停狂呼,手上不住乱舞,却丝毫没有办法,整个身子已失去重心跪在地上。躲在树后的一群人见此一幕,早已看得目瞪口呆,额头上亦是大汗淋漓。

欧阳疯大声命出一个“锁”字后,嘴上已不再动,只是看着虎头人拼命挣扎,那虎头人挣扎了半天见神网已收拢,大势已去,也渐渐变得心灰意冷,放qì

反抗,其实它心里早已知dào

一旦踏入这“八卦锁龙网”的陷阱,任凭自己多少凶猛,决计是没法挣脱的。只是它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中了自己一掌的人竟会使用此种神术,早知dào

的话,它情愿躲在自己的洞穴里一辈子不要出来才好。这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虎头人顿了顿,终于忍不住喘着粗气道:“你……你根本就没受伤?”

欧阳疯微笑道:“轻轻一拍而已,给我挠痒痒还嫌轻。”他看了看一脸惶恐的虎头人又笑道:“难道只允许你这臭大虎头调虎离山,就不让我也来一下引虎出洞?”

虎头人点了点头,缓缓道:“原来你早已在这里布好了陷阱,还发xiàn

我时刻跟在后面,所以故yì

大声咳嗽给我听,等跑到这里又故yì

装作筋疲力尽的样子坐在地上,好引我上钩,哎……是我太大意,这次是玩输了……”它轻叹一声,就不再说话,慢慢闭起双眼似已认命。

看着眼前这虎头人,欧阳疯不知dào

什么原因忍不住也叹了口气。一直躲在树后的几个人终于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等虎头人没了动静,终于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知dào

欧阳疯已擒住了这虎头怪物,一颗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时,和巧云、巧燕两姐妹关系最好的两个女人看着这虎头人想到了惨死的好姐妹忽然心中生起来一股仇恨,忍不住狠狠道:“把这怪物抽筋、剥皮、砍个稀八烂才好!”其他几个人也受惊了这么久早已蓄得一肚子怨气,一听她俩这么说就连声应和。

欧阳疯看了看他们,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和它又有什么区别?”

几个人被他一说,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说,过了一会,又都问道:“那……那依你说它该怎么处置?”他们惊魂稍定后,又开始对欧阳疯的神奇举动感起兴趣来,一个一个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要问。

欧阳疯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双眸一转,突然手指天上,大声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一惊,立kè

抬头注视,只见头上是密压压一片树枝,透着淡淡的天光,天似乎变得更亮了些,可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众人正边看边疑惑中,又听欧阳疯一声道:“好了,我们下山回家。”

众人一怔,又立kè

低头向他看去,这时欧阳疯已笔挺挺地站着,脸上挂着微笑,双手已藏入了袖中。但是他前面闪着金光的“八卦锁龙网”和困在里面的虎头人竟都不见了,众**惊,以为那虎头人已逃脱了神网,忍不住颤声道:“这怪物呢?它……它是不是跑掉了?”

欧阳疯看着他们顿了顿,突然心中一亮,想到了一个让他们不再多问的好法子,立kè

沉下脸,道:“是啊,刚才一不小心被它溜了出去,真不好意思,哎……眼下我们还是少说话,尽快跑出这白虎山为妙了,快,大家快跑……。”

众人一听哪还用等他说,立kè

撒腿往前奔去,欧阳疯偷偷一笑,也随即跟了上去……

(白虎山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敬请观赏后面的精彩……)

第三十四章 双龙墓

中国墓穴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尤其是历代帝王陵墓更是玄机四伏,高深莫测。而通常又都会把帝王陵墓包括陵墓及其附属建筑的一个整体称之为陵寝。

我国从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到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历时悠悠四千余年,其间不知经过了多少的王朝更迭,乾坤变幻。总计汉族及其他少数民族建立的统一王朝和地方政权,共有帝王五百余人。

而至今时代明确的帝王陵寝至少已有一百多座,它们分布在全国半数以上的省区。帝王陵寝不但数量众多、历史悠久、在世界上独一无二,而且布局精妙、建筑宏伟、工艺精湛,具有独特的风格。

如果细细统计,综合比较起来,那么中国帝王陵寝的建制,按照时间顺序和先后传承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即为:方上、以山为陵、宝城宝顶。

所谓方上,即在帝王地宫上部的地面上,以黄土层层夯筑,形成一个上小下大的方锥体封土。这始自周代礼仪的建制,历经秦汉,到唐代终止。至今规模最大的方上,就是秦始皇陵封土,它远远看去如同一座不小的山丘。可如今在岁月之流的冲刷下也不复有当年的形态。接下来的西汉帝王也沿用了方上建制,只是规模已经无法和秦始皇相比了。

其中以山为陵,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首创。他借用了长孙皇后的遗言:“请因山而葬,勿需起坟”。唐太宗借助自然山川营造自己陵寝睥睨天下的气势,这一点连秦始皇如此巨大的方上亦难比拟。以山为陵有一个不小的好处那就是它可以借助自然伟力来抗拒自古以来猖獗而神通广大的盗墓贼,唐代皇帝在这一点上远比历代帝王幸运。

还有宝城宝顶,它是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创意。此后的明清两朝帝王都采用了这样的建制。这种建制兼具了以山为陵和方上的特点。陵墓依山而建,在帝王地宫之上建起围城,城上还有明楼可驻守陵官兵,围城中填入厚土,仅露出一个圆顶。宝城宝顶的说法便因此而来。

既然说到陵墓就不得不说说秦始皇陵(虽然其他帝王的陵寝未必比秦始皇的逊色,但是他毕竟是始作佣者,俺不可不提……)秦始皇陵,在今天陕西临潼县城东的骊山北麓,是保存至今的中国最大的帝王陵墓之一。秦始皇是中国封建社会初期伟大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结束了战国时代的分裂局面,统一了六国,对国家发展作出了贡献。他即位以后就开始在骊山营建他的陵墓,统一中国之后,他又从全国各地征调了几十万人参加建陵工程。秦二世时又继xù

修建,前后费时将近有四十年,并且一直到秦灭亡,陵园还没有全部峻工。工程之浩大,在历史上是罕见的。

据史料记载,秦始皇陵墓内建筑有各式宫殿,陈列着各式的奇珍异宝,以人鱼膏为灯烛、水银为江海,还装置有许多弓弩,以便射杀入墓的人。秦二世在埋葬秦始皇时,下令始皇宫内没有子女的宫女全部殉葬。为了防止泄密,参加修建墓葬的工匠都被活埋在墓里。后来秦灭亡,项羽入关,动用了几十万士兵发掘陵墓,随葬品随之被洗劫一空,宝物运了一个月还没有运完。

秦始皇陵于秦始皇即位起开工修建,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皇陵。前后历时38年之久,比著名的埃及胡夫金字塔的修造时间还长8年,动用修陵人数最多时近于80万,几乎相当于修建胡夫金字塔人数的8倍。

陵园仿照秦国都城咸阳建造,大体呈回字形,陵墓周围筑有内外两重城垣,陵园内城垣周长3870米,外城垣周长6210米,陵区内目前探明的大型地面建筑为寝殿、便殿、园寺吏舍等遗址。秦始皇陵的封土夯筑而成,形成了三级阶梯,状呈覆斗,底部近似方型,底面积约25万平方米,高115米,但由于经lì

二千多年的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现封土底面积约为12万平方米,高度为87米,整座陵区总面积为56.25平方公里。

秦王朝是中国历史上辉煌的一页,秦始皇陵更集中了秦代文明的最高成就。秦始皇把他生前的荣华富贵全部带入地下。历史资料记载,秦始皇用了约72万人修筑了他的陵寝,在他的地下宫殿里,用水银模拟他统治的疆域内江河湖海的流动,在地宫上空模拟了日月星辰的转动,同时地宫内布满机关阻止盗墓者。

后来秦始皇陵的地上建筑却被大火烧尽。传说有一个牧羊人寻羊,进入墓室,因为持火照明,引起了地宫失火,延烧三个月都没有熄灭。到了唐代末年,黄巢农民起义军进入长安也曾经发掘秦始皇陵。五代时军阀温韬又以筹军饷为名,再次大规模地盗掘秦始皇陵。历经两千多年的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现在秦始皇陵园地面上的建筑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座巨大的坟丘。

秦始皇陵园里最壮观、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兵马俑了。兵马俑军队象征了秦始皇东征六国的军队和出行的仪仗队,形象地再现了秦始皇横扫六合的雄壮景象。兵马俑的制作一般是先按不同的部位分别用陶模翻出胎型,然后进行粘合,再细细雕塑外部,涂上鲜艳的彩色;这些俑外表的色彩经过几千年的剥蚀大部分已脱落,经过修复还原后,这些色彩显得十分壮丽和谐。俑的造型因出身、地位、经lì

的不同而显出不同的特征和表情;它们不仅装束服饰不同,而且神态各异,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堪称中国古代艺术的典范。

那么经过大秦朝之后我国又陆续涌现了很多名陵,如唐太宗昭陵、明太祖孝陵、明十三陵、清东陵、清西陵等等一言难尽,不必细表。

既然有这么多帝王陵寝存zài

必然会招致无数地下好汉尽折腰,不用说基本上大家都是为了得个“财”字。

然而众陵寝中有一座却是与众不同,实非凡品,那就是唐高宗李治和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合葬墓。一般人都道它做高宗乾陵,以为它和所有其他的帝王陵寝一样只能生个“财”字,然而却还有一种人把它称之为“双龙墓”,因高宗和武则天双龙合葬得名,这种奇墓在全世间都是绝无仅有的,其中的奥妙玄机更是无与伦比。

我们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故事就与这“双龙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三十五章 有女初长成

又是一个阳春三月,天地间万物复苏,一切欣欣向荣.在离陕西省西安市往西不到一百公里处的梁山脚下,更是草木葳蕤,处处显得生机勃勃。这里的春天不但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来的早些,而且无论是绿树还是红花都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长的更加茁壮或是开的更为鲜艳些。几百年来,一直如此,世代安居此地的人也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以之为怪。

在梁山脚下有一个繁荣的小镇,其名为太平乾镇,这镇子规模虽不是很大,但却是市井热闹,人烟辏集,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诸物行货都是应有尽有。生活在太平乾镇里的人基本上都生活平静,安居乐业,虽然不是大富大有,但口袋里总还是会有一些积蓄。只有镇子东面的武家和镇子西面的狄家这两家却一直是财雄势大,名声显赫。

武家和狄家自打这太平乾镇建起之前便已存zài

,小镇里的人只听说两家的祖上都遗留了一笔数目庞大的财富,足以供子孙万代享福不尽,所以,镇东武家的独子武海不管如何奢侈挥霍,到如今仍然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镇子里的人只要一提到这两家都是眼中羡慕不已,口中却轻轻叹气,叹自己祖上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荫。

狄家位于太平乾镇的西面,住的仍是祖上留下的毫宅,风霜雨露虽然在这宅子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却并不减其当年的风采。狄家的主人狄邦为人仁厚,可年到五十还是膝下无子,后来与其夫人四处求神拜佛,寻医探药,终于得一千金,可其夫人也由于高龄难产而归西仙去。偌大的一座宅子至今只住着一父一女,再加上里里外外雇佣来操持家务的一干人等总共也只七八个人。

三月里,春回大地,整个太平乾镇的人各行各业都开始为新的收成而忙活起来。人虽忙,心情却无比舒畅,有盼头有希望的日子过起来滋味总是甜的。狄家主人狄邦虽然不需yào

为生活而忙活,但是现在他手头也有很重yào

的事要做。

他此刻就在自家的密室里,双手合什,默默祝祷。

在他前面点着一对长生烛,双烛之间的高台上供奉着一根三尺来长的圆形权杖,这根权杖通身晶莹剔透,如玉雕成,杖身并不是一致粗细,而是从尾端到头部逐渐变粗,尾端细处若小拇指般大小。头部最粗,而且还凿了个通孔,就在这孔内竟还镶嵌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红色宝石。密室内光线本就阴暗,可是这红色宝石只在烛光映照下,已经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狄家的财富不用说其他遗留下来的还有多少,光是这根权杖和这颗红色宝石,已是价值连城,富甲一方。

狄邦脸上映着宝石的光芒,双眼盍闭,极具诚敬之态。就在这时,密室外墙传来“笃、笃、笃”三声轻响,狄邦微微睁开眼,知dào

是宝贝女儿狄雯欣有事找他,这个密室只有他狄家父女两人才知dào

,别人是不会在那个位置敲墙的,而且这件事也应该颇为重yào

,不然她明知dào

自己在密室里有事,就不会轻易来打扰。

狄邦看着权杖又诚意地拜了三拜,然后才向密室门口走去,扳动机关,出得门来,果见狄雯欣站在前面,含笑等他。一晃眼就十八年过去了,看着眼前已长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宝贝女儿,狄邦忍不住想起了往昔的一点一滴,虽然自己顾了几个人帮zhù

操持家务,可是这女儿还是自己亲自辛辛苦苦拉扯大的。看她如今已健康快乐的长大成人,也总算可是告慰夫人的在天之灵了。

狄雯欣看着发愣的父亲,甜甜地笑道:“爸,你想什么呢?”

狄邦也笑了笑道:“我在想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差不多是时候给你找个婆家喽。”

还没等他说完,狄雯欣已掩起了耳朵,红晕浮面,满脸娇羞,嘴上却道:“啊?爸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到呢。”

狄邦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本是一个六十八的老人了,可是由于家中富足,常年无需劳累,再加上平时有些保养,所以脸上虽有皱纹,却还不是很深,看起来倒还是五十几岁的中年人模样。

狄雯欣怕他父亲又说那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事,赶忙道:“东面武家的西华叔找您有事,您赶快去吧。”

“武西华找我?”狄邦一愣,心想:“虽然我们狄家祖上和他们武家颇有渊源,可是越到后面,两家关系越是渐渐疏远,他们武家向来挥霍奢华,而我们狄家一向朴素守成,两家家风不同乃至后面关系越来越淡,近年来,基本上都已不大走动,他今天却突然来访,究竟会有什么事?”他一边思索一边已往客厅走去。狄雯欣终于松了口气,脸上感觉还有点烫烫的,东面武家她当然也听说过,好奇心一起,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客厅里坐着一人,圆脸阔嘴,额头光亮,四十几岁年纪的样子,腹中已圆滚滚隆起,整个身子尽呈福态。一见狄邦走进客厅,立马起身,笑呵呵迎上来握手,嘴上跟着大声道:“狄兄真是青春长驻啊,差不多十年未见,非但不见老,反而显得比以前更加年轻了,你们狄家有何驻颜之术,千万要传授小弟几招才好。”

狄邦被他一夸,心里也觉受用,握着他的手,也笑道:“西华兄满身的福气,我狄邦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你要学我这样的瘦骨头有什么用?”狄邦也称他为兄,一来显得尊重武家的人,二来也觉得武西华的外形和自己比较看起来确实差不了多少年岁,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风能把西华兄吹到寒舍来?”说着,把他那胖乎乎的身子按到椅子上坐定了。

武西华一直满脸堆笑,指着自己的圆肚子呵呵道:“要说什么风把我吹来,狄兄你倒看看,我这身板,世上还有什么风能吹的动?”

一听武西华自嘲取乐,躲在门外偷听的狄雯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好笑声不重,没被父亲听到,不然准要被他笑弄一番,想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乖巧懂事,有时候做错了事,不用父亲讲骂,自己就觉得惭愧害羞,父亲也知dào

自己的性子脾气,所有从来也不会严词厉骂,相反常常会在事后不久便把那这件事拿出来作为谈资,以供他开怀大笑一番。

狄邦见武西华今天心情很好,既然闲来无事,也和他寒暄取乐了一通,可心念一转,寻思:“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武家财大气粗,普通小事都是难不倒他们,他此番亲自前来脸上又这么嘻嘻哈哈热情的紧,莫不是有什么大事要相求我们狄家?”想到这里,忍不住眉头一蹙。

武西华自打见到狄邦起,就察言观色,哄得他开心,当下见他眉头微蹙,心下立kè

了然,干咳了几声,缓缓道:“小弟知dào

狄兄是爽快之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确有一件要事相商。”

狄邦见他果然开始转入正题,便集中精神跟他谈话,只是心里疑惑他所谓的要事究竟会是哪趟子事。武西华也不再等他开口问,直截了当便道:“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武海今年也已满二十二岁,而狄兄家的千金,雯欣小姐,据我所知也已有芳龄十八,所以小弟这次来,本是想为我家小海讨庄好事,不知狄兄意下如何?只怕雯欣小姐年轻貌美看不上我家小海……”

狄邦没等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心下里早就寻思:“原来他是亲自跟我说媒来了,要按门当户对来说,他武家和我狄家倒是般配,他家也是名门望族,倒不至于为觊觎我狄家的财富而来,不过他家武海的人品才貌听镇里人说起却不是很好,怎么放心把宝贝女儿交给他?而眼下又不能一下子就拒绝了他,剥了他的面子。”于是便道:“听说武家小海年轻有为,英俊倜傥,追他的女孩子从镇东排队一直排到镇西,我家雯欣多半是没这个福分了,待我私下里好好问问她,她若是愿意,明儿个就让她也去排个位子,你看怎么样?”

武西华也知dào

这件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办成,需一步一步来,听他也没有直接回绝的意思,于是笑道:“如此有劳了,改日,我再带小海一道来拜访狄兄和雯欣小姐,今天已打搅多时,那小弟我就先行告辞了。”说着挪着胖乎乎的身子,慢慢起身。

狄邦送走武西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跟着又大声喊道:“狄雯欣小姐!狄雯欣小姐!你有大好事送上门了……”

狄雯欣早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听他父亲这么幸灾乐祸似地喊自己,她知dào

他又要拿这件事来取笑自己了,转念一想,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事,忍不住脸上又红又烫,“嘤咛”一声就跑出宅子去找她的那个小冤家去,脚步“噔噔噔噔”比她的心跳得还快。

第三十六章 小镇来怪客(一)

初春的暖风轻拂着狄雯欣的一头秀发.

狄雯欣跑在街上一边娇喘一边回忆刚才武西华对她爸讲的话,她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准bèi

拿这件事好好气气她那个冤家燕小山,这次也让他着急着急,一想到他平时悠哉悠哉的懒散神情忽然急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忍不住噗嗤一声得yì

地笑了起来,一笑之后,脸上又不禁浮上了红晕,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看上他这个冤家,真是前辈子欠了他的。

跑过一条街,转个弯,前面不远处就是镇上生意最好的“求乐坊”,过了“求乐坊”之后再过几百米就可以到达燕小山家了。“求乐坊”是太平乾镇里一家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备,综合性最强的娱乐场所。狄雯欣听家里雇着帮忙的赵叔讲过,求乐坊的主要客人是镇里镇外有点钱的男人,听说里面不怎么干净是不大适合女孩子进去的。赵叔说的甚是委婉含蓄,但是狄雯欣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孩?自然一点便知,所以她此刻看到前面的求乐坊,心里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一些抵触讨厌的情绪,要是哪天让她知dào

燕小山也曾进去过的话,非剥他三层皮不可,可是转念又一想燕小山家里穷的响叮当,怎么会有钱到那种地方去?想到这里不禁心下坦然,悄脸浮笑。

就在她离求乐坊还有差不多三四十米远时,一个年轻男子急匆匆从门口冲了出来,边走嘴里边诋骂,还时不时回头看,狄雯欣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就不喜欢,再见他是从求乐坊里走出来的更是讨厌,就想避开他走过去,感觉一眼都不愿多看。就在这时,门口又冲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年纪看起来和自己不相上下,长相倒是清纯可爱惹人喜欢,只是当下却满脸愁容冲得比前面那男子还要急速。等她三步并作一步走赶上前面的男子时,一把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死死不肯再放,嘴里还急促地问道:“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

那男子使劲挣脱了几次,楞是没脱手,不禁大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那女孩听他吼的重,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摇摇头道:“我不放。”

那男子道:“我已经跟你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干吗还死死缠着我,你到底羞也不羞?”

那女孩怔了怔,鼓起勇气道:“你想想你当初亲口对我承诺的话,难道你不害羞么?”

那男子一听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冷冷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求求你长大一点,不要太天真了,你……你到底放是不放?”他渐渐急噪起来。

女孩还是紧紧拉着他的胳膊不甘心就这么放手,那男子又奋力挣脱几下,还是没成功,心里不禁生起一把火来,用空着那只手给她清清脆脆来了个耳光。女孩扎扎实实挨了一记耳光后便愣在了那里,想不到他真的这么狠心会出手打自己,脸上热辣辣的,心里却已冰冰凉,以前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顿时化为乌有,两只死死拉住他的手,终于慢慢地松了开来。那男子冷笑一声,嘴里嘀咕道:“真是犯贱。”甩过头便大步朝前走去。

狄雯欣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全是火,一张悄脸也已憋得通红,她虽然是一个弱稚女流,但是从小除了父亲以外就天不怕地不怕,眼前被她碰到了这样的事,早已义愤填膺。当下心生一计,便仍若无其事地向前跑去,等她跑到他眼前时,却突然脚下生力,狠狠地一脚蹬在了那男子腿上。

那年轻男子“哎哟”一声失声叫出,差点跌翻。狄雯欣心里暗喜却故yì

装得不好意思的样子,马上连连道歉道:“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跑的太急,脚下一歪,想不到踢到了你,虽然踢得不是很重,但是你终究是被我踢到了,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对了,你痛吗?”她边说边眨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男子本来就被原先那女孩缠的心情不好,又被这一脚踢得好生疼痛,说是无意踢到也只有鬼才会相信,此刻脚上痛楚登时化为怒火直冲脑门,只差发作。正欲破口大骂之时,突听得狄雯欣的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出谷,珠落玉盘,瞬间火气便减了三分。抬头定神看了看她,只见眼前的女孩脸若三月娇花,眉似初春嫩柳,双眸璨璨如星,不禁心神一荡,火气又减了三分。这么一来胸中只剩下四分火,再加上自己心中已生出几分大男子气概来,恶骂是决计骂不出来了,只希望她诚心道歉一声,说说为什么无端踢他一脚,也就这样消消气罢了。于是便道:“你……你干吗好端端地踢我一脚?”

狄雯欣微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跑得急,脚歪了一下,所以一不小心踢到你了。”

那男子道:“不小心?你骗鬼呢?说吧,说清楚为什么踢我一脚,我就放你走,不然的话,嘿嘿……”

狄雯欣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来了倔气,便道:“你不信便拉倒,本姑娘道歉也已经道过了,现在有事要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男子冷笑一声,抢在她前面,道:“那你就走不了了。”说着就冲着狄雯欣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狄雯欣看着他的笑容觉得说不出的反感讨厌,忍不住一脚又踢了过去。这次那男子轻轻一跃就避开了,身法还颇为敏捷。

狄雯欣不再理他,独自朝前走去。没走出几步,那男子又迅速抢到了她的前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在她的周身五个位置,脚步连跳带滑,在地上画了个五角形,而狄雯欣就站在这五角形的中心。狄雯欣又好气又好笑,不知dào

这男人跳来跳去弄什么花样,看看地上的五角形又觉得奇怪,就忍不住一脚踩了上去。不踩不要紧,一踩倒是吓一跳,狄雯欣突然感觉像踩在一只无形的弹簧上,脚瞬间就被弹了回来。

只见那男子嘴唇微动,正看着狄雯欣在慢慢地笑,狄雯欣一看到他的神情就恨不得踢他一脚,也不管脚会不会被弹回来,整个人向五角形外冲去,刚走出两步,只觉身子好象撞在了一堵墙上,任自己如何使劲都冲不出去了。

狄雯欣哪里肯信这个邪?往每个方向都铆足了劲试了一试,一下,两下,三下……可是结果都是一样,眼前看起来似乎空空如也,但是却真真实实地挡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狄雯欣来来回回冲了几下,已累得自己不停娇喘,但她心里却也一点都不感到害pà

,从小到大除了燕小山之外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的。只是弄得累了便站在原地喘气休息。眼睛却瞪着那年轻男子。

那男子面含笑容甚是得yì

,见她累得停了下来,以为是肯认输求饶了,便道:“现在知dào

我的厉害了吧,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为什么踢我一脚?不然我就永远把你关在里面了,哈哈……。”他本不会使出这种手段,但是见狄雯欣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神荡漾,所以忍不住要献献宝,耍耍本事,男人在女人面前,尤其是美女面前,难免自我表现的欲望会特别膨胀。

狄雯欣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的目的,索性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再理他,这种情况下,越是理他,他就越发得yì

了。

那男子等了半天看她没反应,心里也感觉有点失望,轻轻叹里口气道:“要不是我马上就要成婚了的话,我一准会娶你做我老婆,哎……你实在太合我的胃口了。”

狄雯欣一听忍不住轻声“呸”了一下。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女孩,虽然已死心却一直没有走,此刻一听这男子说要马上成婚了,忍不住又上来问道:“你说要成婚?你要跟谁成婚?原来……原来你除了我之外,早就还有……”她说到后来已成哽咽。

那男子看了看她,终于缓缓道:“那我就实话告sù

你吧,也好让你死了心,其实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和镇西狄家的千金狄雯欣小姐成婚了,我爸前几天就跟我说了这件事,他今天就已经亲自上狄家说媒去了,我们武家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想必再过段日子这件好事就要办成,你说,你能和狄家千金相比么?”这年轻男子正是太平乾镇东面武家的独子武海,只因算命先生说他八字里五行缺水,故而,他爸给他单名取个“海”字,望他一生不再缺水。

他此言一出,原先那年轻女孩心里更是冰冰凉,不过把自己和狄家千金比起来,确实感觉自愧弗如,输给她心下倒也坦然,后来再一想原来武海是那么个始乱终弃之人,岂能托付终身?如今趁早知dào

他的真面目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此处,心里倒忽然有了一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感觉,心情也随即舒朗了很多,便起身慢慢离去了。

最吃惊的当然是狄雯欣本人,想不到眼前这薄情寡信的男子竟然便是武家公子武海,亏得父亲没有同意他们。这武海非但不知廉耻,还在这里信口雌黄,说什么“武家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这事要是被那冤家燕小山知dào

了还不……狄雯欣不敢多想下去,心里虽然吃惊,表面上却仍然装若无事一概不予理睬,只是纳闷被他的邪术困住,该如何脱身。

狄雯欣只是被几堵无形的墙关牢,因此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只是在和武海闹闹别扭而已,并不希奇,所以路上虽然有人来往,却没有人驻步观看。直到后来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两个人都是清瘦神俊,目露精光,身上却穿得极为朴素,脚上还套着布鞋,仿佛出家人一般,这两人一看到狄雯欣脚下的五角图便止步停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小镇来怪客(二)

两人停下对望了一眼,那少年正想举步上前,却被其旁的中年人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那中年人神情从容淡定,一脸平静,看着眼前的五角形图,心中已猜出这是四川马家自创的“五行结”,五行结本身威力巨大,但是此刻他面前这男子所使的却火候还显然不够,不然被困在里面的女子就不会这么好受了。他曾听师兄说起过,被马家的五行结困住的人,全身便会热血沸腾,体内气流鼓胀,若是行法之人功力高深,那被困之人只消片刻就会热血喷涌胀裂而亡。这本是降魔伏妖的好手段,可是眼前这人却用它来调戏他人从而取乐,有些让人看不下去,难道他是马家的人?若真是马家的人便不好轻易得罪,需好言相劝才是。中年人想到这里,缓缓跨上一步,神情谦和,对武海道:“阁下真是好本事,这么年轻便会崔得动五行结,请问阁下是否姓马?”

武海听这中年人一言道出自己使了“五星结阵”,心中也觉惊讶,可是他为什么称自己崔动的是“五行结”?明明他师傅告sù

说这叫“五星结阵”,两者名字听起来怎么如此相似?又听他问自己是否姓马,仔细想想,多半是这人自己弄错了,便道:“我不姓马。”指着地上的五角图形又道:“这也不是五行结,听你的口音,多半是外地来的,你到我们镇子上来有什么事?”

中年人听武海说自己并不姓马心里稍觉放心,又听他否定了眼前的五行结,觉得有些奇怪,但终究自己没有亲眼见到过五行结的真实样子,眼下也只是按师兄口中了解到的情况在做判断,多半确实是自己弄错了,便道:“我俩是来此太平乾镇上寻访亲戚的,阁下这么好的本事,为何还会欺负这位姑娘,还望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他此刻语气已是甚为肯定,话中虽有请求的成分,但听起来武海似乎已经是不放不行了。

狄雯欣在一旁听了,心里欢喜,便朝这中年人甜甜笑了一下,又朝他的同伴也甜甜笑了一下,表示谢意,那中年人微笑还礼,面容亲切。那少年也对狄雯欣笑了笑,可是却笑得似乎有点不大自然,狄雯欣看了忍不住又微微笑起。

武海本有意在狄雯欣面前显显自己的本事,况且武家在太平乾镇财雄势大,后台强硬,哪会把两个外乡人看在眼里?便淡淡道:“这是我和这位美女之间的事,旁人无需多管,你们既然来这里走亲戚,就只管去吧。”说完便不再理他俩。

那中年人看着狄雯欣笑了笑,道:“姑娘,你愿意呆在里面么?想必你是这镇子里的人,不如带我们两人找找亲戚如何,我们已有多年未走动,此刻却已不知他身在何处。”狄雯欣听了连忙道:“好呀,好呀,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镇子最熟了,由我给你们带路最合适不过。”她凭直觉已感到眼前这位中年大叔非比寻常,便赶紧配合他。

中年人面含笑容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走到了那五角图形边,看着地上画的痕迹,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右脚。武海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他对自己的“五星结阵”还是充满着信心,自从师傅传了他这一招后,他用过好几次,屡试不爽。眼前这人未必就有法子破解的开。

只见那中年人抬起右脚后,脸上变得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一对眸子中也是吐着精光,似乎体内真气翻腾,全身劲力十足。右脚悬空离地一尺左右,过得片刻,似已蓄满力量。突听“扑”的一声,中年人一脚重重踏在了那五角图形上,这次却并没有被反弹出去,接着他又把这只脚牢牢按在地上,顺着图形轮廓慢慢地抹将过去,凡他脚抹到的地方那五角图形轮廓便渐渐消失,不复出现。

武海一见大惊,他自从学成之后,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眼前这人看来果然厉害,但是又岂能甘心就这样败给他,立马定神念咒。五行结的咒声一起,剩下的那五角图形的轮廓应声便闪出微微红光,中年人的脚步移动明显缓了许多,他转头看了看武海,脸上淡淡笑了一下,便深吸一口气,继xù

顺着图形向前抹过去,阻力虽然增大了些,他自己脚上的力量也随着增强了不少。

武海开始念咒还觉气顺,体内一股真气流动还算畅通,可等那中年人又加了几分力量后,突然觉得胸中郁闷,呼吸不畅起来。他哪里知dào

自己和那中年人功力相差太多,而每个结阵崔动,每副咒语使用,又需yào

足够的功力来推动,同一个结阵和同一副咒语由不同的人使用起来,效果威力都是有着天壤之别。武海对此只是初窥门径学了点皮毛而已,所以他也只能用五行结来调戏调戏狄雯欣,若是真的让他碰到了妖魔鬼怪简直一点屁用都顶不上。

武海年轻气盛胸中虽然难受还是死撑着念咒,可是到后来不但呼吸不畅,而且气海翻腾,直要把全身热血都逼上脑门,此时已胀得满脸通红。这好比,一个水坝需yào

泄洪放水,而他却死关着闸门不放,这样只有导致两个结果,要么他的闸门够牢,最终把水挡在了闸内,要么就是洪水暴发,连闸一起冲垮。武海念着咒就相当于守着闸不肯放,而那中年人脚上的力量却似洪水般汹涌地冲了过来。眼看着这闸门要守不住被冲垮了,那中年人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脸上胀得发紫的武海道:“你再不松口,一旦真气冲破,就会受重伤,结果只会得不偿失。”他本也只想帮帮这姑娘而已,并不想弄伤这年轻男子,便在紧要关头提醒他一下。

武海虽然学了这五行结,但是他师傅却并没有给他说明这些道理,此刻体内虽然难受得要命,心里却还是一点都不甘心,听这中年人这么一讲,只道他是吓吓自己,便不予理睬,继xù

念咒,中年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年轻人不教xùn

教xùn

他,以后怎么还知dào

天高地厚?

便猛得一脚,向最后剩下的一条轮廓抹了过去。武海“扑哧”一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顿时瘫坐在地上,粗粗喘气,胸中烦闷虽减,却隐隐作痛好不难受。狄雯欣看了不禁吓了一跳,忍不住向他冲了过去,毕竟她也只是讨厌他,却并不愿看着他出大事。中年人缓缓道:“受了点伤而已,回去休养段日子就没事了,望你以后……”武海没等他说完就“呸”的一声挣扎着自己站起来,指着那中年人道:“你知dào

我是谁么?你只要在这镇子里就有你好kàn

,我……”还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嘴角挂着红红的血丝。

狄雯欣本想跑过去扶他一下,看他还这么嚣张,便在半途停住,这时她才惊喜地发xiàn

,自己已经从那五角图形中跑了出来,那堵无形的墙果真已消失了,心里大喜,便又冲着那中年人和他的同伴甜甜地笑了一笑。中年人微微笑了一下,把目光集中到了武海身上,只见他边骂边趔趔趄趄地朝街那头慢慢走去了……

第三十六章 小镇来怪客(三)

等武海走的远了,中年人转头对狄雯欣道:“姑娘现在已经自由,我俩还另有他事,就此告辞.”

狄雯欣一双大眼眨了两下,道:“两位来镇子上寻访亲戚,若是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就尽管说吧,千万不要客气。”

中年人含笑道:“多谢姑娘好意,我想我们还认得路,就不麻烦姑娘了,再见吧。”说着便转过身和他同伴缓缓地向前离开了。

狄雯欣急着要去找燕小山,看他俩已离去,便也不再多问,转过身继xù

朝燕小山家的方向跑去。

中年人和少年两人走出不久,少年道:“诸师叔,刚才那男子使的可是什么阵法?看起来好象挺厉害的。”

那中年人便是这少年的师叔,名唤诸清风,他道:“严格说来,他使得并不是阵,只能称之为结,如果把结的能量比作一池塘水的话,阵的能量就起码有一个湖泊之多,一般情况下,即使最小的湖泊也总会比池塘来的大些,可是普天之下无奇不有,四川马家自创的结却偏偏要比一些阵法威力大的多,而且由他们马家人使出来更是威力无穷,勤儿,你要永远记住,这个世界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后一定要更加勤学苦练不可松懈,知dào

么?”

少年连连点头,道:“勤儿记下了。”过了一会,他又问道:“诸师叔可知他刚才他使的是什么结么?莫非那就是马家人自创的结?”

诸清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本来我按照你师傅描述的情状判断,以为那便是马家的五行结,可是那男子已经否认了,我看他也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多半是我自己孤陋寡闻,还有很多神术连听都不曾有缘听到。”

那少年听师叔这么一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当真是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

诸清风看了看少年一脸茫然的神情,微微笑道:“勤儿你难道已经忘了你师傅送你的‘天道酬勤’四个字?”

少年一怔,脸上微红,随即又想到了师傅,一想到师傅心里不仅悲伤而且还感到惊恐,师傅两个月前突然被害,全身“七巧灵气”被吸光,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那个样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师傅死前,天外飞来的神mì

人头,还有那人头嘴里衔的诡异羊皮图,这些都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晚上入睡时还常常被噩梦惊醒。诸师叔带着他从黄龙古宫里出来追查此事可到如今还没有什么收获,心里已是一天比一天着急。想到这里,少年忍不住又问:“诸师叔,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太平乾镇里,有希望查到凶手的线索么?”

诸清风沉默着走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步,缓缓抬头指着天空道:“你看这里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

少年丁勤跟着停下脚步也抬头仰望,天上是一望无垠的一片碧蓝,颜色比站在黄龙古宫观海台上看到的海面稍微浅些,不过两者同样有一种洗涤胸襟的爽快感觉,再沉闷的心情只要看看这样的天都会觉得舒服爽朗很多。可是要说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的话,一时也看不出,除了几只初春的燕子在自由飞翔,几片薄云在随意飘荡以外,天上已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丁勤看着蓝天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诸清风看着天,缓缓道:“你有没有看出,在这太平乾镇和其旁梁山的上空一带,方圆二十里内,始终都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紫气?”

丁勤听师叔这么一说,又凝神看了许久,可是除了蓝色,哪有一层紫气?便道:“我功力尚浅,还未能看出,不过我倒注意到这镇子周围的花草树木比之其他地方都要长得繁茂许多,而且这镇子里的百岁老人这几天我们也遇到了不少,想来和这紫气的祥瑞之兆有关。”

诸清风缓缓地点点头道:“不错,可是现在西北方却有一股黑雾慢慢地压了过来,并且正在渐渐吞噬着这层紫气。”

丁勤脸上一惊。只听诸清风又道:“看来我们这几天要好好准bèi

一下,即使这股黑雾和你师傅的死无关,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我一直感觉两者总有着一些关系。”

丁勤边听边抬头看着天上,碧蓝蓝的天空似乎渐渐变得沉闷窒息起来,他师傅的恐怖死状、天外飞来的神mì

人头还有那诡异的羊皮图,又清晰得浮现在了他的眼前……狄雯欣终于跑到了燕小山家里,可是一间简陋的房子里面却不见他的影子。

燕小山不幸幼年失父,前几年母亲又忧郁成疾而死,因此他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生活。还好他的性格不像他的母亲那样内敛含蓄,他比一般人都要活泼开朗许多,和镇子里很多人关系都很好,尤其是和狄雯欣,两人真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从小狄雯欣就特别喜欢和燕小山一块玩,觉得和他一起玩总特别有意思,他的新花样总是特别多。也只有他敢欺负自己,常常被他一下子弄得哭鼻子,一下子又哄得笑呵呵。

渐渐长大后,两人心里更有了一种默契,只是表面上这层纸还没有被捅破而已。

狄雯欣自从偷听到了父亲和武西华的谈话后,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因此决定今天跟他好好谈谈,可是眼下却找不到燕小山的人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的啊。”狄雯欣边嘀咕着,边在他家门口打转。一张小嘴已经慢慢地撅了起来,关键时刻找不到人,她开始有点生气了。

狄雯欣站着等累了,就在门槛上坐下来,等坐腻了又起来到处走几步,心里虽然生气,但是没见到他人却又不甘心回去。两只燕子似乎知dào

她一个人很无聊,从远处比翼飞来,轻轻地停在屋檐梁下开始忙碌地筑起燕巢,它们一边劳动一边用喃喃燕语交流,时而又双双飞出去衔些枯枝回来,显得说不出的甜蜜幸福。

狄雯欣看在眼里,情不自禁想起了一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还好此刻是晴天,花儿也没有落下,不过人独立倒确实是真的,狄雯欣撅着小嘴忍不住恨恨道:“燕小山,哼,等你回来,本姑娘让你好kàn

。”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少年跌跌撞撞,惊惶失措地向这边奔将过来……

第三十七章 不能说的事情

狄雯欣眼中一亮,那跑过来的少年正是燕小山.随即心中又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可从来还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慌张的模样。

燕小山一口气直冲到家门口,胸前起伏不定,脸色苍白,一对剑眉少了几分英气,一双明眸也失了几分神色,高挺的鼻梁上还挂着几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知那是由于奔跑流出的热汗,还是从心底里吓出的冷汗。

那一对正在屋檐下筑巢的小情侣,不知什么原因,一见到燕小山的样子,突然“唧,唧”两声,飞向了空中,连头也不再回一下。

燕小山一见到门口有人,便想张口大喊,口刚张开,却又突地噶然闭住,因为他到此刻才认清眼前的人正是狄雯欣,刚才脑海中只剩下了恐惧和慌张,竟然连她都没认出。可是刚刚发生的事又绝不能告sù

她,她的好奇心不比自己的少,绝不能让她碰到任何危险。

狄雯欣看着燕小山忽然变的愣愣得,心里又惊又疑,刚才等待时酝酿的那一肚子气这时却反而消失了,柔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事?”

燕小山看着狄雯欣沉默了许久,却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他一笑开,苍白的脸色便恢复了几层,脸上的肌肉也放松了许多,剧烈的心跳也渐渐缓和下来,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燕小山。

狄雯欣一怔,搞不清他这次又在弄什么名堂。可是看着他笑得这么开心,自己的一肚子气又被勾引了出来,忍不住一脚向他踢了过去。

燕小山“哎哟”一声,终于闭起嘴停住了笑,看着气嘟嘟的狄雯欣,缓缓道:“几天不见,想不到你的脚法又有了长进,看来我以后有的是苦吃喽。”说着又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刚被踢到的那条腿,道:“腿啊腿,你跟着我,真是委屈你了,改日我一定给你颁个大奖,名字就叫‘最委屈大腿’或者‘最经踢大腿’。”

狄雯欣还是嘟着嘴愤愤道:“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拉,你放心吧,以后你再也不用吃苦了,你就是想让本姑娘踢,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燕小山忍不住道,脸上已闪过一丝疑虑。

狄雯欣看了看他,心头略喜,却还是板着脸道:“谁有空理你,说,刚才那么久死哪里去了?”

燕小山顿了顿,又笑道:“你是不是在这里等我等了很久啊”

狄雯欣脸上微红,转即又嗔道:“谁有空等你,你少给我扯东扯西,快点老实交代。”说着又一脚向他踢了过去,这一脚却被燕小山轻轻躲了过去,便只能干瞪着他。

燕小山躲开一脚后,缓缓道:“今天是你婆婆的忌日,我去给她老人家扫墓去了,这么重yào

的日子你怎么能忘记,哎……真是不孝啊。”

“婆婆?”狄雯欣脑子里登时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便疑惑道:“谁是我婆婆?你怎么会给她扫墓去了?”

燕小山道:“你的婆婆就是我的妈喽,四年前的今天她老人家驾鹤仙去,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我不去给她扫墓,难道还等你这个不孝儿媳妇去啊?”

燕小山说罢,狄雯欣早已垂着头,满脸通红,肚中怒气全消,心里尽是一阵甜蜜蜜。但口中却还用细细的声音,轻轻道:“谁是你媳妇拉?”

燕小山看着她微嗔薄怒后的娇羞模样,心里不禁热血上涌,情不自禁缓缓靠到她身边,在她耳旁轻轻道:“现在你可以告sù

我,我以后为什么没有机会被你踢了?”一站到她身边,顿时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府。燕小山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下,刚才的恐惧和慌张似乎已被一扫而空。

狄雯欣的一双纤手此时揉弄着自己的衣角,见他靠过来,也不避开,沉默了半晌,终于细声道:“我现在去给你妈扫墓还来得及么?”

燕小山一愣,忍不住摸了摸了自己的头,轻轻道:“那……那倒不用把她老人家的墓扫得太干净了,还是留一点明年再扫吧。”

狄雯欣头垂得更低,声音更轻:“那明年记得叫上我……”

燕小山在自己的头上摸的更厉害,觉得脸上热热的,想不到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这时,狄雯欣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燕小山道:“你过几天来我家见见我爸吧”

燕小山已经贴得她很近,她一抬头,两双眼睛相距便还不到一尺,四目相对,燕小山不禁心里怦怦跳得厉害,缓缓道:“为……为什么去见你爸?”

狄雯欣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轻轻“哼”了一声,扭头便跑了,跑出几步,又回头道:“你不来的话,可别后悔。”

刚才那一脚两人站得很近,燕小山哪里躲得掉,一边揉着被踢到的地方,一边大声道:“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狄雯欣听了停下脚步,又回头道:“你来了我再告sù

你,记得越快越好啊,我在家里等你。”说完,脸上又是一片飞红,便不再理他,往家里跑去了。

燕小山看着狄雯欣渐渐远去的影子,腿上虽然被踢的有点疼,心里却是甜蜜蜜的。这种甜蜜让他回味了很久,等心渐渐平静下来,刚才山上看到的一幕却又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出来,燕小山不禁眼皮跳的厉害,难道自己真的见鬼了?想到这里忽然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看来这件事情不弄清楚,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第三十八章 猜不得的事情

初春的风和煦而温暖,轻拂在脸上,能让人深深体会到春天的温柔和多情.碧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片薄云,偶尔又飞过几对呢喃细语的燕子,仿佛流动的图绘点缀在一抹蓝丝绒上。

狄雯欣回家的心情比出来的时候更好,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眼,连开在庭院角落里那不起眼的一朵小野花似乎也在吐露着淡淡的清香。狄雯欣回到家后倚着花园小亭的栏杆,仰望着天空,希望它早点黑下来,只要天一黑,明日的太阳就会慢慢升起,说不定明天一早,燕小山就会来了,他又不是呆子,一定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想到这里,狄雯欣不禁觉得脸上又有点热热的,看到赵叔提着一桶水在园子里浇花,忍不住道:“赵叔,你浇花的样子真好kàn

。”

赵全一愣,抬头看到狄雯欣靠在亭子里喊自己,笑道:“我一个粗手粗脚的人有什么好kàn

的,园子里这些花儿红的红紫的紫倒是挺美,不过依我看,它们再漂亮也不及雯欣小姐的一分呢。”

狄雯欣道:“赵叔你怎么也学着我爸来取笑我了?”

赵全一本正经道:“哎哟,我哪有取笑小姐的意思,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呢”

狄雯欣终于咯咯笑了起来,仿佛银铃摇荡在微风中。她边笑又边跳下亭子,道:“赵叔,我来帮你浇花吧。”

赵全看着她,笑道:“小姐今天遇上什么喜事了吧?”

狄雯欣脸上微红,不再理他,自个小心翼翼地浇起花来。

天终于慢慢黑下,不过这已经是五天后的傍晚,可是燕小山却还是没有来。

狄雯欣的喜悦几天里从十分减到八分,再从八分减到五分,一分一分减下来,到今天已经不剩下半分,整个人只有凉凉的失落感和一肚子的怨气。

可能他有要紧事要办一时走不开吧,可是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重yào

呢?狄雯欣一脚踢在亭子的柱子上,她这五天一直在这里等着燕小山,不开心时就踢上一脚,心里来气时也踢上一脚,几天下来,两只脚背都有点肿了。

难道那个呆子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狄雯欣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他平时可不会这么呆。

难道他怕难为情不敢来了?他也会怕难为情?难为情怕他还说的过去。

难道他突然出了什么事情?呸呸呸,他这么“狡猾”的人怎么会出事情。

还是……狄雯欣一直胡思乱想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小姐,该用晚饭了……”赵叔在大厅门口喊道。

狄雯欣没心思理他,自顾自地在亭子里徘徊思索。

赵全以为她没听到,又提高嗓门喊道:“可以用晚饭了,小姐。”

狄雯欣忍不住道:“赵叔,你的声音太难听了,听得我胃口都没了,你们先吃吧。”

赵全一愣,轻轻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喃喃道:“女孩家的心思,一会晴天,一会阴天,真是比天气还难预测。”

就在这时,大门口“笃笃笃,笃笃笃”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听起来叩门的人心里十分着急。

狄雯欣眼中一亮,心头大喜,转即又愤愤道:“到现在才来,急有什么用,本姑娘非好好踢你几脚不可。”一想到自己的脚,才觉得这两天脚背上在一直隐隐作痛,不过心中的喜悦早就盖过了一切。

赵全听到敲门声,便准bèi

过去开门。狄雯欣忙道:“赵叔,你辛苦了一天先去吃饭吧,我去帮你开门。”

赵全又是一愣,心里不禁道:“哎呀,这小妮子变得可真是快呢。”

只见狄雯欣欢天喜地的奔了过去,待跑到门口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后才缓缓开了门。

等门被“支嘎”一声打开后,狄雯欣心里忽然一阵凉,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一颗热扑扑的心上。

门外的并不是燕小山,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只见她是一脸愁容,满面急色。

狄雯欣并不认识她,加上心情极糟,便没好气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妇人看着狄雯欣上下打量了几眼,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请问姑娘可是狄家的狄雯欣小姐?”

狄雯欣听她问询到自己的姓名,不免一怔,稍微缓和了下语气,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站在远处的赵全见门外的是一个陌生妇人便也慢慢走过来看个究竟。

那妇人道:“我找狄雯欣小姐,是想问问她,知不知dào

这几天燕小山到哪里去了。”

“燕小山?”狄雯欣一惊,连忙道:“我就是狄雯欣,你找燕小山做什么?他……他难道不在家么?”

妇人一听面露失望之色,道:“你……连你也不知dào

燕小山现在在哪里?”

狄雯欣摇摇头,忍不住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讲讲,跟我讲讲。”说着她不禁上前拉住了那妇人的手。

妇人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强作镇定道:“事情倒没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人忽然都不见了,五天前,燕小山来找我儿子张大勇,说有事和他商量,两人出去后不久,不知dào

为什么,又回来弄了些鸡血、黑狗血、墨斗线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又出去了,接着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已经五天了,我担心他俩会不会出什么事,便四处打听他们下落,听人家说,燕小山和雯欣小姐关系最好,我便赶来你家问问看,想不到,想不到,连你也不知dào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害pà

的事情,声音都开始有点颤抖起来。

狄雯欣一听,不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笼罩上了一层疑虑。自己最关心的人忽然不见了,虽然不能肯定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心里的一块巨石已不知不觉的悬了起来,难怪这几天一直不见他人影,原来……那妇人见在这里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便怀着失望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独自走了。

赵全慢慢走过来,见那妇人已离去,便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突然发xiàn

狄雯欣的脸色不是很好kàn

,就不敢多问,免的碰钉子,心里又难免寻思道:“这小妮子的心情还真是难以琢磨。”刚想到这里,狄雯欣忽然抬起头道:“赵叔,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赵全忙道:“好……好,好。”脸上情不自禁渗出一滴冷汗。

女孩子的心思当然难猜,尤其是像狄雯欣这样漂亮女孩的心思更是难猜,她的心里已经打定什么主意了呢?哎……天晓得。

第三十九章 魔宫幽灵

虽然已是春天,但是夜晚这段时间还是很长.尤其是对于狄雯欣来说这更是一个难熬的漫漫长夜。吃晚饭的时候,她比平日里吃的还多,为了不让她父亲看出自己心里有事,不管有没有心情,还是硬吃下了两碗饭。

两碗饭的热量却还是挡不住初春晚上的丝丝凉意,回想起燕小山慌慌张张从远处跑来的恐惧神情,狄雯欣心里变得更凉,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一定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然他不会不告sù

自己,她了解他。只有碰到危险的时候他才会独自一个人去承担。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狄雯欣决定自己一定要去弄个明白。

看着窗外一闪一闪的星星慢慢躲进云层里,看来明日将会是一个阴天。

等漫漫长夜渐渐过去,狄雯欣才朦朦胧胧有了一点睡意,双眼才阖上不久,梦中又出现了燕小山痛苦恐怖的样子,不禁“啊”的一声又惊醒过来。此时,窗外已逐渐放亮。

庭院里的花儿草儿似乎也已醒来,吐露着淡淡的芬芳与清香;挂在叶子上的露珠映着晨曦,显得比珍珠还要晶莹诱人;停在树梢的鸟儿与掠过亭子的鸟儿相互打着招呼,婉转动听的声音使整个早晨更加宁静安详。狄雯欣却没心情欣赏这美好的早晨,她匆匆穿过庭院,径直向燕小山家奔去。

街上行人还很少,只有几家包子铺已开了门,蒸笼里正冒着热腾腾的白雾,还有几家油条大饼店也开了门,几个人一边忙着炸油条一边忙着做大饼,旁边还有一只放在炉子上的大桶不但热气腾腾,还飘溢出浓浓的豆汁香味。狄雯欣从这些店铺门口经过时,忽然感觉昨天晚上吃的两碗饭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干净。

可是燕小山家却很干净,干净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一个鸟影都没有,屋檐下的那对燕儿也已搬到其他地方筑巢去了。狄雯欣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虽然听了张大勇母亲的话后有了心理准bèi

,但是还是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沉静了片刻,狄雯欣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定上梁山看看。燕小山母亲的坟墓就在梁山北峰的半山腰,那天他就是扫了墓后才慌慌张张跑回来的,他一定是在那里发xiàn

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回来后又和张大勇两人准bèi

了些工具悄悄地去了,还怕自己知dào

后也要跟着去,便瞒着自己。这些想法是此刻狄雯欣心里对所有事情的最好解释,而且似乎还是唯一的解释。

梁山北峰是诸峰中最高的一峰,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便一直矗立在陕西境内,几千年风霜雨露乾坤变幻非但不能夺去它半分雄壮巍峨的气势,反而把它磨练的更加艰险挺拔。可是梁山虽险,狄雯欣上山的决心却更大,她外表看起来虽然柔弱单薄,内心却已经继承了狄家的传统显得无比的坚毅与刚强,更何况此次上山是为了找自己的情郎,还有什么困难与荆棘能挡住她的心?

狄雯欣迈开步子直往梁山走去,刚出得镇子,没走出几步,忽然前面传来一阵紧张的气氛,凭着直觉,便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面不远处竟站着一个白色“幽灵”。狄雯欣忙用双手掩住自己的嘴,一颗心早已怦怦乱跳,赶忙斜身躲入了旁边的一堵废墙里,墙上有几个破旧洞孔,狄雯欣提心吊胆地透过孔眼往外偷看。

只见那“幽灵”穿着一身白纱轻袍,略有微风便轻盈舞动。白袍袖口极大,风灌进袖口里,就仿佛一只张大着嘴的大麻袋,似乎随时能把眼前的所有东西一口吞进去,白袍的领口却是十分紧凑,把整根脖子都包在了里面,他那颗头看起来就似乎直接长在了衣服上,中间已经省去了脖子那一截。更诡异恐怖的还是他那张脸,整张脸瘦长削尖且白森森的丝毫没有一丝人色,除了眼睛和头发还有一点黑色以外,连眉毛和胡子都已被刮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惨白。头发虽是黑色,却长可触腰,直飘飘洒在背上及脸颊两侧。

狄雯欣看在眼里,只觉得胃里早已在翻江倒海,连忙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等往旁边一注意时,却又吃了一惊。

因为她发xiàn

那白色幽灵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赫然竟是镇东武家的武海,奇怪的是他此刻脸上非但不显惧色,还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和那幽灵正朝同一个方向看着前面。

狄雯欣忍不住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一棵长的很茁壮的柳树立在离他们约三十来步远处,吐出新芽的柳条正在晨风中自由舞动。狄雯欣定睛仔细看时,发xiàn

柳条掩映中竟还站着两个人,再仔细一看又吃了一惊,那两人正是几天前帮自己从武海手中摆脱困境的两个人,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

那中年人看着眼前的白色幽灵仍是面不改色,脸上还是从容淡定,似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可那少年脸色却已不是很好kàn

,两只脚还一直微微在动,不知是由风吹的缘故还是他自己在不停颤抖。狄雯欣看到这一切,不禁心里道:“这难道是武海带着那……那幽灵寻仇来了?”

第四十章 小镇藏邪魔

四人静静地站着,天边本已露脸的一轮旭日又悄悄躲进厚厚的云层里,这果然是个阴天.

阴天总是会比较沉闷一些,压抑一些,给人带来的心情也总会差一些,可是此时武海的心情却似乎很好,看着少年丁勤的难看脸色,他不禁哈哈笑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们不出这个镇子,我就会让你们好kàn

。”

丁勤的眼睛始终看着那白色幽灵,他身上散发的那种诡异气氛如同一双无形的魔爪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这个世界有两种东西是最吸引人的眼球的,一种是美丽和漂亮,另一种是诡异和丑陋。那幽灵就属于后者,只有那些既不美丽漂亮又不诡异丑陋的东西,往往平淡无奇,人们才没有心思去注意它们。

丁勤看着那幽灵,身子却在晨风中一直微微颤抖,这使得武海更加得yì



诸清风忽然面露微笑,伸出左手在丁勤的肩头缓缓拍了两下,顿时一股暖流传入这少年的心里,有师叔在自己身旁还害pà

什么呢?这白色幽灵虽然模样恐怖,却未必会有多少厉害,看着旁边的武海一副中山狼的样子,忍不住心生忿气,怒道:“你有多少手段就尽管使出来。”

话音刚落,忽然吹起一阵冷风,阴寒刺骨,狄雯欣躲在废墙边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寒意。接着又慢慢地飘出来一个阴柔的声音,只听那声音道:“哎哟~~~~小兄弟生气了么?动肝火伤了身子可不好~~~~~~”这声音飘进耳里,说不出的寒森阴冷,如同寒冬里的一股冷风,听得狄雯欣心里直发毛。只见那幽灵渐渐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看着丁勤又道:“来,让姐姐好好kàn

看,有没有伤到你的身子~~~~~~”原来这白色“幽灵”竟是个女的。狄雯欣已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丁勤心中一凛,嘴上却道:“呸,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物,有胆就放马过来。”说着自己忍不住先向后退了一步。

只听那幽灵“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身白纱跟着飘动地更加厉害,笑了半晌,又飘出有个阴柔的声音道:“姐姐可是标准的女儿身呢~~~~小兄弟怎么能说我男不男女不女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姐姐可以让你仔细检查检查……你说好么……”说着,她一边向丁勤媚笑一边慢慢地飘了过去。

丁勤登时面如土色,慌忙躲到师叔身后,嘴里“你……你……你……”不断重复着,再也吐不出第二个字。诸清风还是面色从容,一双手却已青筋迸出,灌满真力。

只见那白色幽灵慢慢飘将过去,她人到之处,似乎都跟起一股冷风,等她飘到离两人还有七八步远处,那棵柳树的嫩枝已开始在不断舞动,诸清风一直小心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那幽灵却似乎当他并不存zài

,连一眼都没看他,反而一双媚眼一直注视着丁勤。

幽灵又向前飘了两步,然后媚笑道:“小兄弟怎地躲起来了?想要和姐姐玩捉迷藏么?”刚说完,忽然一双手向前迅速抓了过去,她出手快,身子飘动却更快,宛如一阵清风,眨眼间就到了丁勤眼前。丁勤“啊”的一声失声叫出。

诸清风早知dào

她有这么一手,可是看到她的身法之快,心里也不免一惊,西域魔宫里出来的人果然非同小可,连忙一掌挡在丁勤胸前。

幽灵脸上飘过一丝冷笑,一双伸出去的利爪突然中途变拳,瞬间无声无息改变了方向,一拳竟往诸清风的胸口虎门位置击将过去。这一招声东击西变化着实太快,诸清风心里一沉,急忙运真气至胸前,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只觉得全身一麻,胸口一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狄雯欣看到这一幕早已惊的目瞪口呆,原来刚才那妖女一直用言语调戏丁勤,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他师叔,好让他误以为自己出手的对象是他师侄,等他减少防备后,又突然给了他致命一击,狄雯欣不禁已冷汗淋漓。

丁勤见师叔冷不防受了一拳,口吐鲜血,心里登时忘了害pà

,忙用身子挡在前面保护。

那幽灵见一招得手,面露喜色,又冲着丁勤媚笑道:“真是个既勇敢又有孝心的小兄弟啊,姐姐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兄弟了,陪姐姐玩玩好么?”说着伸出了她那只宽大的袖口,只见那袖口鼓动地越来越大,如同一只张大嘴的巨大麻袋。

过得片刻,又见她朝丁勤深深吸了一口,丁勤只觉的整个身子已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更糟糕的是还慢慢飞进了她的那只袖口里,可是任自己怎么使劲控zhì

都已无法子停下。

那幽灵看着他被完全吸进去后,一边媚笑一边又转身慢慢的飘回去,还一边笑道:“姐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哈哈哈……”

就在此时,只见天地间一道黄光闪过,一条金黄色的鞭子,如神龙一般,迅速缠住了那幽灵的脖子,而且越缠越紧,似乎要把她那根纤瘦的脖颈一下给绞断。

那幽灵脸色一变,停住脚步道:“黄龙伏魔鞭!你……你们是东海瀛洲黄龙古宫的人?”

“不错,你既然已经知dào

了,还不快放了他!”说话的正是诸清风,他虽然冷不防受了一拳,但是凭着高深的功力,还是在关键时刻挥动神鞭制住了她。

狄雯欣看到这里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那幽灵慢慢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中年人稳稳地握着神鞭,刚才那一拳似乎对他的影响不是很大,便只好把丁勤从袖口里放了出来,还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看样子姐姐不能陪你玩了。”

站在不远处的武海本来一直甚是得yì

,此刻见到事态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禁眉头一皱,竟悄悄地独自先跑了。

那幽灵又道:“你可知dào

我是谁么?你们虽然是黄龙古宫的人,但我却未必会怕你们。”

诸清风道:“久闻西域魔宫座下有风、雨、雷、电四大邪魔,分别叫:邪风、邪雨、魔雷、魔电,还听说其中的邪风有一对乾坤大风袖甚是了得,想必你便是那邪风了。”

幽灵“呵呵”一声冷笑,道:“你既已知dào

我的身份,怎么还不松开你的鞭子,你难道还敢得罪我们魔宫的人?”

诸清风还是紧紧握着神鞭,只淡淡道:“魔宫的人向来只在西域一带活动,怎么突然来了中土?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如果不说,我今天是绝不会放手的。”

邪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黄龙古宫远在东海瀛洲,怎地也跑到这小镇子里来了?”

被她这么一反问,诸清风不禁一愣,就在这短短一愣间,只见邪风动作快如闪电一手抠紧缠在脖子里的鞭子,一手迅速撑开巨大的乾坤大风袖,向着诸清风深深吸了一口,想要把他连人带鞭一起吸进自己的袖口里……

第四十一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诸清风忽然觉得背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得向前一推,不禁跄出一脚,同时手中的神鞭也急欲脱手而去,魔宫座下四大邪魔之一的邪风,不但生性阴险狡诈,一对乾坤大风袖更是力量惊人.诸清风心里暗叫“不好”,急忙足底用劲一蹬,才勉强跳出她袖口的吸力范围,但一条黄龙神鞭却已脱手。

邪风把神鞭夺到手里,一边冷笑,一边从脖子上解下。诸清风立kè

默念心诀,右手中指与食指紧并,向神鞭一挥,大声喝道:“黄龙伏魔!”。

只见那神鞭黄光闪闪,“嗤”的一声从邪风手中急速冲天飞起。邪风脸色一变,手上却已被滑出好几道血痕,见神鞭飞至半空立kè

又如一条黄龙般盘旋数匝向自己身上套来。心念一闪,瞬间身随意动,避了开去。

那神鞭却如注入了灵魂长了眼睛一般,一下不着,第二下马上接着跟上。邪风哪来得及多想,展动身法向旁避去,一时间,一条金鞭追着一个白影在天地间不停纠缠起来。

过得半晌,只听一个阴柔的声音缓缓笑道:“你这条小鞭子力量倒是有余,可是速度不够,跟风姐姐比起来简直还差的远……哈哈哈……”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朗朗的一声道:“是谁破了武海的‘五星结阵’?”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虬髯大汉已大步跑至眼前,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后面十几步远处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正在弯腰不停喘气,这人正是武海。

狄雯欣看到这里心里一惊,原来武海又去找帮手来了,这样一来,那这中年人还挡得住么?狄雯欣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虬髯大汉一见那神鞭和白影,眉头略皱,大声道:“竟然是西域魔宫的人。”便二话不说,用脚在地上画个太极圆,然后奋力一脚把那太极向白影方向踢了过去,只见红光一闪,一个红圈直往邪风身上打去。

武海忙道:“师傅,破了五星结阵的不是她,而是……”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啊”的一声,邪风已摔在地上,胸口白衫上赫然多了个焦黑的圆印,她身法虽快却还是被那太极圆打了个正着,此刻倒在地上,一张白森森的脸变的更加恐怖难看。

虬髯大汉转头对武海道:“这魔宫的人也是你寻来帮忙的?”

武海忙道:“我连什么魔宫都没听说过,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来历,好几个月前,她来我家说有很重yào

的事商量,我爸跟她谈了后,就很高兴的留她住在了家里。这次她听说我被人欺负就主动帮我出气来了,想不到……想不到那人这么厉害。”说着把手指向了诸清风。

虬髯大汉听罢,缓缓的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看诸清风,道:“黄龙伏魔鞭?”

诸清风点头承认,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这妖女的身法实在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的多”

虬髯大汉道:“凭黄龙古宫的神鞭未必不能擒她。”

诸清风惨笑道:“只怪我学艺不精,功力还不够火候。”

虬髯大汉道:“可是你却破了武海的五行结”

诸清风一怔,缓缓道:“他那天使的果真是四川马家的五行结?”

虬髯大汉默认。武海这才想通那天这中年人为什么会问那些问题。他从来都不知dào

师傅的真zhèng

身份来历,只知dào

武家在经济上帮过他几次,所以就收了自己做徒弟,并传授了一招五星结阵给他。

诸清风又缓缓道:“你莫非是四川马家的人?”

虬髯大汉还是默认,可是脸色却忽然变的很难看,仿佛回忆起了一件痛苦的往事。过了一会,又忽然沉声道:“徒弟被欺负了,做师傅的自然不能不管,这个道理想必你能明白。”

诸清风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道:“这个道理我很明白。”说着一伸手把神鞭收了回来。刚才邪风一中招倒地,那神鞭便立kè

把她全身捆得紧紧的。

狄雯欣看到那幽灵受伤时,暗自一阵喜悦,现在看着两人似乎又要动起手来,心里又不禁怦怦乱跳。思索了一会,想到那中年人曾经帮过自己而且刚才又受了那幽灵的一拳,自己怎么能袖手旁观?便想出去帮帮他。正当她有这个打算时,只见又一个人从不远处快步走来,那人边走还边郎声道:“是黄龙古宫的诸师傅来了么?”

诸清风转头一看,眼中一亮,微笑道:“原来是韩师傅,想不到你也来了。”

来人正是方丈山的韩乐仲,此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却仍是满头青丝,整个人看上去仙风道骨,神俊清朗。只听他又道:“诸师傅可是为了那羊皮图一事而来?”

诸清风道:“正是为此事,韩师傅难道也……”听到羊皮图三字他不禁满脸惊疑。

韩乐仲缓缓点点头,面色凝重,又道:“听说山东蓬莱阁也同样收到了那羊皮图,我正好和你商量此事,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说着拉起诸清风的手,就准bèi

离去。

诸清风看了看那虬髯大汉又看了看邪风,道:“我怀疑这事和西域魔宫的人有关,我们不防先仔细问问这邪风,说不定从中可以得到些线索。”

那虬髯大汉见韩乐仲仪态不俗,神情非凡,也不敢轻易挑衅,听他们想要盘问魔宫的人,便也想听个究竟。狄雯欣看到这里才又缓缓松口气,终于这中年人也来了个帮手。

可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又忽然看到了一样诡异的事情,只见一个人提着一盏白色灯笼正从远处渐渐走来……

第四十二章 你终于赶来了

阴沉沉的天地间,晨风清寒.

那人提着一盏白色灯笼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一般。不但灯是白的,他身上穿的也都是白的,一身白衣如雪。不过这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却十分合身。这人没有脸,因为他的脸上正带着一副鬼头面具,显得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看着这人慢慢走近,韩乐仲、诸清风等人脸上也和这天气一样,变得阴沉沉的。狄雯欣一看到此人,双腿便定在原地已挪不动半分。

这人走动的速度看起来似乎很慢,可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众人面前。邪风一看到他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垂头道:“邪风拜见无法尊者。”此时她的语气已充满了崇敬之意。

韩乐仲和诸清风不禁对望了一眼,这时才发xiàn

他那只白色灯笼上还写着“无法”两个弯弯曲曲的黑字。

只见那鬼头面具朝邪风瞟了一眼,然后冷冷道:“魔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宫主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已完成?”

邪风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只道:“禀告无法尊者,再过数日大事可成,只是……只是眼下又忽然多了些障碍。”

鬼头面具朝众人缓缓扫了一眼,又冷冷道:“你指的是这些人?”

邪风这才抬起头“嗯”了一声,指着那虬髯大汉道:“他是四川马家的人,刚才我还不小心中了他一脚。”又指着诸清风和韩乐仲道:“东海黄龙古宫的人也来了,还有他,姓韩,多半是方丈山的韩乐仲。”

鬼头面具又缓缓地朝他们扫了一眼,一双唯一从面具里露出来的眸子,寒光闪闪。等他把视线落到那虬髯大汉身上时,忽然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冷冷道:“四川马家如今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前几日我还在路上和他们的人动过手,才几个回合就被我打成重伤滚下山崖,现在多半已尸骨无存,哈哈哈……”他一笑起来就如同一股冷风吹进众人心里。

那虬髯大汉听罢,双眉一扬,双拳紧攥,可是看着这狰狞的鬼头面具,却也不敢轻易上前,只沉声道:“你们在哪里动的手?”

鬼头面具看着他的表情,淡笑道:“梁山北面的某条山道上,你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去看看,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尸体,哈哈哈……”他的话听起来似乎很轻佻,但是又给人一种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虬髯大汉双眉一皱,然后二话不说,便向北面跑去,一旁的武海见事情起了很多变化,自己那点小仇哪里还敢再想起,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邪风和那恐怖的鬼头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虑,便也扭头跟着师傅跑了。

韩乐仲一直都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人,这时忽然沉声道:“听闻西域魔宫中不但有风、雨、雷、电四大邪魔十分厉害,更有‘无法’、‘无天’两大护法魔功超绝,想必阁下就是其中的‘无法’了。”

那鬼头面具缓缓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看了片刻,才淡淡道:“果然是方丈山的韩乐仲到了,你也想和我们魔宫作对么?”

韩乐仲道:“你们此次兴师动众来这小镇上必有什么企图,西域魔宫虽然势力庞大,但我韩某既然知dào

了,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无法一双冷冷的眸子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沉默了片刻,又淡淡道:“听说韩真人的掌心雷功力深厚冠绝天下,今日我倒有幸领教领教。”说着他又转头对邪风道:“那使鞭的若交给你,你还接不接得下?”

邪风这才从地上站起来,看了看诸清风道:“请尊者放心。”

诸清风本被偷袭了一拳,处于下风,可是邪风也被那虬髯大汉踢中了一脚,当下两人又已实力相当。

四人说话间,都已作好了准bèi

,蓄势待发。少年丁勤功力尚浅,只要多看几眼那两人的模样便就心里发慌,更不用说上阵帮忙,只得远远的躲到师叔身后站定。

狄雯欣看到这里已感到这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也就不敢轻易走出去,仍旧偷偷观看,心里只希望那中年人不要吃亏就好。

四人静静僵持了片刻,诸清风终于一声暴喝道:“黄龙伏魔!”只见他手中的神鞭黄光一闪,冲到半空,瞬间盘成数匝,向邪风头上套去。

那无法一见,道:“好一条黄龙伏魔鞭。”话还没说完,他把手中灯笼一摇,只见一缕蓝烟从灯笼里冉冉飘起。韩乐仲见了,眉头略皱,迅速向旁跃开,他刚跃起半丈,只见那蓝烟已利箭般从脚下射过,一碰到地上,只听“喀嚓”几声,那块地面已瞬间变成了一块坚冰。

诸清风一眼瞟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那一下要是打到人身上,那还了得,他这一分心,神鞭的速度便缓了半分,邪风眼中忽然飘过一丝笑意,展开乾坤大风袖,向诸清风深深一吸,诸清风猛的跄出一脚,立马定神,向旁跳开。

韩乐仲见那无法的魔功甚是厉害,便使出掌心雷一掌一掌向他招还过去。只见他每一掌都从手心打一个红红的太极圆,这些太极圆仿佛一块块烤得红红的烙铁去势又疾又利而且连绵不休。有的打在地上,打出一个深坑,有的打在那柳树上,打折几杈柳枝,有的打在空中,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就是打不到无法的人,无法的移动之快竟不亚于身子轻飘飘的邪风。

无法一边躲着韩乐仲的掌心雷,一边又不忘射出蓝烟,地上已有好几处结起了坚冰。韩乐仲也只有一边打一边躲,两人开始你来我往,相持不下。

诸清风自刚才分心失了一手之先,后面便步步失先,已有六层精力是用来防着邪风的大风袖。邪风仗着自己的敏捷身法一边躲着黄龙神鞭的追击,一边利用刚才占得的先手对诸清风进行攻击,虽然有了些优势,可是如果想一下便击败对手,也是很难办到。两人也开始陷入僵局。

当下四个人便都僵持着纠缠起来。一旁的丁勤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早已看得心惊肉跳。看到师叔似乎一直处在下风,心里不免忐忑不安,只能暗暗为他加油。

过得半晌,就在他全神贯注观战时,突然一道蓝烟径直向他射了过来,接着忽听一人猛喝道:“快闪开!”,丁勤一惊,想提步跳开,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得全身一冷,便什么知觉都没了。

韩乐仲见自己还是没来得及叫他避开,心生怒火,暴喝道:“魔宫的人果然卑鄙无耻。”说着使出全力,连发数掌向无法打去,无法边远远避开,边冷笑道:“兵不厌诈你没听说过么?”原来他看自己和韩乐仲一直相持不下,忽然心生一毒计,使个生东击西,先把丁勤打倒了,这样一来就轻而易举的扰乱了他们的心神。

韩乐仲迅速跳至丁勤跟前,可惜他已经完全被冰冻成了一块。诸清风见师侄中招,又是悲又是急,心神一乱,神鞭又缓了许多,邪风大喜,展开大风袖,猛得吸将过来。韩乐仲一见,眼疾手快一掌向她劈过去,邪风哪里敢挡只得远远躲开。诸清风连神鞭也难顾赶忙跃至丁勤身边,大声喊他名字,可是一块坚冰怎么会应他呢?

无法见机向邪风使个眼色,两人蓄满真力,趁势便猛攻过去,魔宫的人绝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眼看着韩乐仲和诸清风两人将情况不妙,狄雯欣不禁双手掩面不敢再看。就在这时,远处又突然传来朗朗的一声,只听那声音道:“此地怎会如此的热闹?”

这声音中气充沛,话音虽已落下却还在半空中久久回荡不息,这样的声音绝非普通人能喊得出来,无法和邪风两人一听,便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狄雯欣关键时刻听到这一喊声,心头一喜,缓缓放下两手,凝神观望,此时远处一个人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就只眨眼间的工夫,他便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此人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年纪约在三十五岁上下,但是他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显得分外年轻犀利。此刻其他人都是全神紧张戒备,他却面带笑容,神情悠闲,他不但面带笑容,而且一停下脚步,竟把两只手都交叉藏进了袖口里,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眼前的紧张气氛。狄雯欣看着这人不禁目瞪口呆,这样一个人来能帮得了那中年人么?

狄雯欣目瞪口呆,韩乐仲却眼中一亮,面露喜色,欢声道:“欧阳兄,你终于赶来了。”

第四十三章 小镇故事多

来人正是欧阳疯.

此时厚厚的云层缝隙中竟不知不觉间漏出了几缕阳光,阴沉沉的天忽然变的明亮暖活了许多。

欧阳疯朝韩乐仲颔首微笑道:“韩师傅别来无恙。”又瞥了一眼已被冻成坚冰的丁勤,然后缓缓转身走出几步捡起掉在地上的黄龙神鞭,一边把它递给诸清风,一边道:“这样一件宝物若是掉了岂不可惜。”

诸清风把神鞭接在手里,看着眼前这人,脸上也是显得十分诧异。

邪风见他一直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魔宫的人放在眼里,当下心生杀机,想一招就把他置于死地,如此一来还可以在无法尊者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正欲动手,却被无法一把拉住。

只见欧阳疯此时才把目光慢慢移到无法身上,看着他淡淡道:“你们西域魔宫真的可以无法无天了?”

无法看着欧阳疯,沉默了一会,终于道:“你就是十年前打伤我们宫主的欧阳疯?”

他这话一问出,几个人不禁脸色大变,他们只听说过,早在十年前西域魔宫就曾对中土有过重大的阴谋行动,很多正道人士就接二连三的丧生在魔宫爪下,就连龙虎山的紫阳道人也没有例外。正当人们束手无策之时,忽然有一个晚上,魔宫的宫主却被人打成了重伤,于是他们只得连夜逃回了西域,因此中土正道才幸免避过了一劫,至于那晚到底是谁伤了魔宫的宫主便就成了一个谜。后来有人猜测是魔宫里面突然起了内讧,他们是自相残杀,也有人猜测是那宫主练魔功过度以至于走火入魔受了伤,更有人猜测是太乙真人下凡才收服了那个大魔头。反正越到后面,各种猜测就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具有神mì

性。

无法,无天两大护法是魔宫宫主的亲信,所以才知dào

这件事的真相,就连风、雨、雷、电四大邪魔对此事也只是了解到些皮毛而已。

韩乐仲、诸清风此刻听那无法忽然这么一说,难免惊讶万分,哪里会想到眼前这人居然就是十年前把那魔头打成重伤的人,不禁对欧阳疯既感到惊奇,又觉得敬佩。

欧阳疯却只淡淡道:“他还没死么?”

无法道:“托你的洪福,宫主不但没死,还练成了无上神功,他老人家还时刻惦记着你。”

欧阳疯道:“哦,是么”

无法又道:“他说过迟早还会来中土找你的,要你好好保重身体。”

欧阳疯眼中忽然闪过刀子般的光芒,盯着无法冷冷道:“你是不是也很惦记着我,此刻是不是正是来找我的?”他的语气和目光这时变得比刀刃还冷十分,仿佛已刺破了无法的鬼头面具,直扎进他的肉里。

无法被欧阳疯这么一盯,眼中闪过一丝惧色,沉默了一会,终于提着那白灯笼扭头便走。邪风刚才想动手的念头此刻早已抛到九宵云外,只是一直看着欧阳疯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人十年前就能打伤宫主,那自己岂不是再练个一百年还比不上他的一分?想到这里又不禁朝欧阳疯脸上看去,忽然发xiàn

他正也冷冷地盯着自己,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便立kè

转身跟着无法走了。

欧阳疯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一直看着两人慢慢离去,等他俩完完全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忽然脸色一沉,急道:“快救人!”

韩乐仲和诸清风自刚才知dào

欧阳疯就是那个传说中打伤西域魔头的人时,便在回想着当年那件恐怖的事情,突然听他说“救人”两字才回过神来,可是丁勤已成一块坚冰怎么救呢?

狄雯欣看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人好象还挺厉害的,一听到“救人”两字,脑子里又闪出了燕小山的样子,“他此刻是不是正在等着我去救他?”一想到自己情郎,狄雯欣再也顾不得其他事情,立kè

跑出废墙,为了避免让他们发xiàn

自己一直在偷看,便绕条道向梁山跑去了……此时,欧阳疯右手掌心的太阳金印已金光灿灿,他刚才尽快吓走无法和邪风不跟他们多作纠缠,为的就是能在最短时间里对丁勤进行抢救。看着眼前这少年,不禁喃喃道:“希望还来得及救回你一命。”

诸清风和韩乐仲看着欧阳疯的掌中金印,也已惊呆,韩乐仲只觉得自己的掌心雷和他比起来实在还差的太多。这世界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里忍不住轻轻叹口气。

欧阳疯等把掌中真力蓄到一定程度,便把掌心紧紧贴在了丁勤的天顶上,过得片刻,只见一丝丝热气开始在丁勤身上冒起,然后热气变得越来越浓,仿佛冰雪在阳光下开始慢慢消融。

诸清风见了大喜,忙大声喊丁勤的名字,可是那少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诸清风忍不住去捏他的手,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又忽然触电般缩了回来,然后看着欧阳疯,脸上充满了惊疑。

欧阳疯看了看他,只淡淡笑道:“别急。”说着,掌中金印的光芒变的更亮更刺眼,掌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

这样又大约过了半盏茶工夫,丁勤身上已热气腾腾,欧阳疯看着他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才收起掌,缓缓松了口气。

诸清风还是大声喊他的名字,手却不敢再去碰他,过了一会,欧阳疯道:“他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先抱他到这镇上的医馆里休息休息,只要过几天基本可以恢复过来。”

诸清风忙点头答yīng

道:“多谢救命之恩,多谢救命之恩。”可是手却不敢去抱他。

欧阳疯叹口气,缓缓道:“难道还要我抱他去医馆?”

诸清风只能看着他一脸惨笑。

欧阳疯边缓缓站起身,边微笑着摇摇头,又把双手插回了袖口里,然后转身对韩乐仲道:“韩师傅,我们去镇子里好好谈谈……”

第四十四章 蛛丝马迹

太平乾镇镇子虽不大,医馆却不小.

整个“回春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有点头痛脑热的人一闻到这药香,不禁精神抖擞。

欧阳疯、韩乐仲、诸清风三人也闻到了药香,但却是一脸凝重。

三人脸色沉重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丁勤还昏迷在床上,而是因为手中的一块皱巴巴的羊皮。

黄褐色的羊皮仿佛是从僵尸脸上撕下来的一张面皮。

闭眼沉睡的神龙,神龙眼中的泪水,还有嘴角的血迹如一团浓浓的云雾把三人深深锁在里面。

诸清风叹口气,喃喃道:“那天,天边无缘无故飞来个血淋淋的人头,人头嘴里还衔着这鬼物,师兄正待出去查个明白,却不幸被害在了法堂里……”

“遇害的不仅是你师兄,山东蓬莱阁的无尘道人也收到了这羊皮图,结果也同样惨遭不幸,后来……后来我也收到了这……这……”一说到自己,韩乐仲不禁把羊皮弃到桌上,仿佛会随时跳起来咬他一口。

诸清风眼神渐渐变得迷茫,喃喃道:“那血淋淋的人头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把羊皮送到后,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显然并不是真的人头。”

韩乐仲缓缓点头道:“不错,整件事情的诡异之处并不是那人头,而是这羊皮,它图上代表的含义才是问题的真zhèng

关键所在,那人头只不过是道家的‘传音术’之一而已。”

“道家‘传音术’之一?”诸清风不禁耸容道,“我只听说过道家常用‘飞鹤传音’,何时竟出了个‘飞头传音’?”

韩乐仲这时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正在沉思的欧阳疯身上,然后苦笑道:“我以前也只曾听说过掌心雷这么一件事,直到今天看到欧阳兄一展身手,才知dào

还有掌中日月这种神功。”

欧阳疯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俩的谈话,还是在蹙眉沉思。

韩乐仲接道:“普通道家确实不会使‘飞头传音’之术,有的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也并不奇怪,因为这种神术本已失传很久。”

“普通道家连听都没听过?你又是如何知dào

的?”诸清风语气似有不悦。

韩乐仲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失礼,忙道:“诸师傅请别误会,黄龙古宫历代奇人辈出,又岂是普通道家所能比拟,只是你们远在东海瀛洲,对中土的一些情况,难免有所不知。”

诸清风缓缓点点头。

韩乐仲接道:“我曾听先师说过,‘飞头传音’之术乃由古唐朝时期一奇人所创,后因此术甚是难学,便渐渐失传,只是想不到现在竟还会重现人间。”

“所以你错了。”一直沉思的欧阳疯此刻忽然开口道。

韩乐仲一愣,不解道:“我错了?”随即眼中一亮,失声道:“哎呀,我果然错了。”

诸清风看得疑惑,道:“哪……哪里错了?”

韩乐仲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道:“既然‘飞头传音’术早已失传,那这几次又是何人所使?只要按照这条线索去查,想必对破解羊皮图之谜大有帮zhù

。”

诸清风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又道:“可是既然已失传很久,那又从何查起?”

韩乐仲不禁皱眉道:“这……”

欧阳疯终于把目光移到韩乐仲身上,缓缓道:“韩师傅,你上次在方丈山上用飞鹤给我传音,想必甚是精通‘飞鹤传音’之术,依你之见,是用‘飞头传音’方便还是‘飞鹤传音’方便?”

韩乐仲忙道:“‘精通’两字韩某不敢当,只是若论方便而言,必然是后者。那日,我觉得事态紧急便独自出了方丈山,了解到山东蓬莱阁和黄龙古宫遭遇的情况,便急着向西北方追来,正是为了方便把所有情况及时转达给欧阳兄知dào

,故才使了‘飞鹤传音’之术。”

欧阳疯缓缓地点点头,又道:“那再依你看,那位使‘飞头传音’之人,可还会使‘飞鹤传音’之术?”

韩乐仲肯定道:“后者要比前者简单的多,想必他会。”

欧阳疯又点点头,道:“这就怪了,既然后者要简单的多,他却为何偏偏要选难一点的?而且那‘飞头传音’还极易暴露他自己的身份,虽说此术已失传很久,但是只要有心,想要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并非难事。”

韩乐仲眼中一亮,道:“莫非……那传信之人和那凶手并无关系?而且……而且他传这羊皮图是为了有所示警?”

欧阳疯沉声道:“不错,不但是示警,而且是有意识的让我们有线索可寻,更确切的说,这羊皮图其实是一封求救信。”

“求救信?”韩乐仲不解道,思索片刻,又道:“那……这样的话,又是谁杀了诸师傅的师兄还有无尘道人?还吸尽了他们体内的‘七巧灵气’?难道说这凶手也要对那传信之人不利,所以……所以才会用此羊皮图来求救?”

欧阳疯又缓缓点点头道:“好象当前只能这么解释才说的通,所以说,那传信之人和那凶手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诸清风此时终于忍不住道:“等等,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哪一点?”

诸清风道:“据我所知,道家的‘飞鹤传音’之术能把传信之人所有要讲的话都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转达给收信的人知dào

,他若是用这法子的话,要示什么警求什么救尽管可以说个明白,但此刻我们却只收到了一张皱羊皮,而且羊皮上的图案还要让我们猜谜似的自己去猜,岂不是耽误时间,若是运气不好猜不出的话,他这求救信不是就变成废皮一张?现在还……还害了其他人。”

欧阳疯缓缓道:“这个世间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解释的,也不是任何人的心思都能完全了解的。”他顿了一顿,目光忽然渐渐变得出神,只有那些想得很遥远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只听他又道:“这或许是因为他的特殊地位带来的特殊尊严,才会让他做了这个特殊决定。又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已经没法用言语把要转达的话注入到纸鹤身上,也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原因都兼而有之吧。”

“特殊的地位?特殊的尊严?已经没法用言语?”诸清风问了比没问更云里雾里。

欧阳疯缓缓摇着头,走到丁勤床边,给他把了下脉,然后道:“把他托在这里休养,我们现在就上梁山。”

第四十五章 梁山上的秘密

已接近晌午,还是阴沉沉的天.

风涛起伏,偶尔发出“吁吁”几声,仿佛垂死者的沉声低吟。

狄雯欣正走在梁山山道上。

脑子里时刻浮现着一个念头,燕小山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山道崎岖,两旁青松挺拔,小草长新芽,野花吐芬芳。狄雯欣心里却七上八下,抬头仰望苍穹,一只黑鸦正“哇,哇”两声从头顶掠过。

整座梁山似乎忽然变得只剩下她一个人。

几个坟头已长满杂草,零零散散分布在山腰各处,山中孤坟,无处话凄凉,狄雯欣情不自禁扣紧领口,可是一丝冷意已悄悄沁入心脾。

曲折上行数时,走上一条岔道,凭着一些模糊记忆,终于找到一方简易坟墓,褐色墓碑上刻着几列朱漆字迹:“慈母燕倩之墓,儿燕小山立”。

燕小山从小跟母姓,其中原因,就连狄雯欣也未曾得知。坟头杂草已除尽,碑前依稀可见蜡烛、香灰残迹,燕小山果然前几天来扫过墓。

可是现在他的人呢?举目四望,唯见青山缈缈,不用说人影,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狄雯欣立在墓前,忽然想起燕小山当日对她说的话:“你的婆婆就是我的妈喽……”,不禁脸红耳赤,微阖双眼,两手合什,默默祝祷:“您要是有灵的话,就请告sù

我小山此刻正在哪里?”

山风拂来,只觉寒气森森。阴沉的天空仿佛已吞噬掉整个阳春三月的暖意。

狄雯欣反复祝祷几次,忽然“哇”的一声,一只黑鸦掠至坟头竟停了下来,伸出鸦爪不停拨弄着黑漆漆的羽毛,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瞅着狄雯欣。

狄雯欣心头一惊,莫非……一念刚起,那黑鸦又是“哇”的一声,展翅向旁边的林子里飞了过去。

顿时,千万个念头浮上脑海,是胡思乱想?狄雯欣的直觉已让她心口怦怦直跳。

可是尽管紧张,却没有令她害pà

却步。

浓密的林子,狄雯欣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如果自己和燕小山换个位置,相信他也会是同样的想法。

林子虽浓密,却还是能透进来淡淡的天光。狄雯欣一边缓缓地穿梭在林间,一边小心翼翼的四处观望,希望能发xiàn

点燕小山的踪迹。

可是他又干吗无缘无故跑到这样的林子里?

狄雯欣不能解释,只能凭着一种感觉,一种女人的感觉。

林子里飘散着淡淡的松香味,使人心旷神怡。地上虽有杂草,但高不及膝,踩在脚下只有一股柔软细滑之感。林子里也有风,却比外面轻柔许多,吹在脸上终于有点春天的味道。

这其实是一片令人舒适惬意的松林,可是狄雯欣却感到越来越焦急。

前方树木渐渐变得稀疏,光线也渐渐变得明亮,俨然已到了林子边缘,才走了这么一会就走出头了?狄雯欣心中纳闷,脚上却不禁加快了步伐。

走出林子一看,这果然只是一块小松林,真zhèng

的大林子还在前面。

这两块林子之间隔着一片斜坡,斜坡下方还有一方断崖,崖边野树丛生,狄雯欣站在坡上远远望去,只见崖上探出许多绿枝来。

斜坡上也有不少绿枝,不过这些绿枝只长在一些矮小的小树上,而且三三两两非常稀松。

狄雯欣看着远处的大林子,眼神不禁迷茫,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进那片林子看看?

如果失踪了好几天的人换了是自己,燕小山会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狄雯欣心头一热,立kè

举步上前,而且脚步沉稳坚定。

山间多鸟,几只鸟儿从她头顶掠过“叽叽喳喳”声不断,它们是在赞扬她的勇气?还是在笑她傻?

才走出几步,一抹红色忽然映入狄雯欣眼帘。

那些红色正覆盖在地面绿绿的杂草上,甚是显眼。

狄雯欣不禁心头一惊,那些红色不是别的,赫然竟是一片片血迹。血迹已干,显然已过多日。

可是此地怎会出现血迹?

狄雯欣俯身细看,然而无法分辨那是山中野兽身上的血,还是人类的血。

要找的人找不到却发xiàn

了一片片血迹,只觉得担忧和惊虑不停在心中起伏,它们仿佛已扭成了一条麻绳,把自己的心捆得紧紧的。

更奇怪的是这血迹不仅是一两个地方有,只要仔细一点看,还能发xiàn

它们竟然已连成了长长一条血线,这线的另一端正通向斜坡高处。

狄雯欣情不自禁便沿着血迹缓缓往上走去。

走了一会,又忽然发xiàn

地上有个黑漆漆的东西掉在草丛中,小心翼翼拾起来一看,赫然竟是一个墨斗,墨斗外还乱七八糟缠着些墨斗线。

狄雯欣心头不禁猛得一跳,昨晚那妇人的话刹时清清晰晰出现在脑海里。

她儿子张大勇和燕小山一起出门之前好象就带了这些东西,难道说……不由一惊,猛得提速上前。

迎面吹来的风冷飕飕刺入皮肤,可狄雯欣却已一点感觉都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影子,燕小山的影子。

过得片刻,又突然驻足停下,只顾吁吁喘气,眼中却已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前面不远处竟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山洞,而那血迹到这山洞门口居然就不见了。

黑幽幽的洞口此刻正如恶魔的瞳孔一般盯着娇弱的狄雯欣,虎视眈眈。

狄雯欣的一张俏脸不禁已渐渐变得苍白。

第四十六章 明知山有险 偏向险山行

诸清风的脸现在也很苍白,胸口虎门中了一拳,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更何况出拳的人是四大邪魔之一的邪风.

欧阳疯和韩乐仲本来就走得不快,可是诸清风还是慢慢落在了后面。

“你已受过伤?”

诸清风惨笑默认。

欧阳疯轻轻叹口气,柔声道:“你回去照顾你师侄。”

“为……为什么?”

“因为……”欧阳疯看着他顿了一会,忽然冷冷道:“因为你现在已没有多大用处,再跟着,只会拖累我们。”

“你?……”诸清风一张苍白的脸开始气的发红,忍不住咳嗽几声,忿忿道:“虽然我技不如你,你也不要这样……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轻视,素来涵养虽好,也已气得说不出话。

但人生难免总会有一些第一次,无论是好是坏,既然来了,也只能去面对接受。

欧阳疯却还是看着他,冷冷道:“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走。”

诸清风看着他冷冷的表情,怔了一会,终于咬咬牙道:“好,我诸某人绝不会拖累你们。”说着扭头就下山走了,而且走的很快,气愤往往能激发人体内的某些力量。

欧阳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又渐渐变的柔和,终于轻轻叹口气,道:“我们继xù

。”

韩乐仲已是一脸尴尬,走出几步,忍不住道:“诸师傅的师兄惨遭毒手,他比任何人都急于追查此事,为何……”

欧阳疯缓缓道:“正因为如此,我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气走他。”

韩乐仲道:“为什么要气走他,他虽然受了点伤,但终究多一份力量。”

欧阳疯放眼往梁山高处望去,又缓缓道:“此行凶险莫测,他既已受伤就不能再让他冒这个险,前面会发生什么事,没人能够预料的到。”

韩乐仲沉默了一会,又道:“可是刚才毕竟伤了诸师傅的自尊心,这样似乎是不大好吧。”

欧阳疯淡淡道:“虽然伤了自尊心,但总能保证他是平安活着,活着终究是活着,总比死了要好些的。”

天空阴沉,抬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但梁山上空还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普通人当然看不出,可是欧阳疯和韩乐仲却不是普通人。

他们之所以都会找到这里来,这或许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西北方的一片黑雾却越来越猖狂地吞噬着这层紫气。

西域魔宫由西北而来,他们如今已出现在梁山脚下的太平乾镇里,这黑雾若是代表他们的话,这紫气祥云又是从何而来?

靠个人的修为绝不可能使方圆二十里都会呈现这样的祥瑞天象。没有人有这样的能耐,欧阳疯也没有,其他人更没有。

韩乐仲抬头仰望良久,不禁道:“听闻唐高宗李治和一代女皇武则天的合葬陵——高宗乾陵就处在这梁山之巅,莫非这紫气祥云和此乾陵有关?”

欧阳疯边走边向四处小心观望,一双眸子也已精光四射,变得分外犀利有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时只缓缓地点点头,眼睛却依旧不放过周围的一草一木,仿佛已变成了一个老辣狡猾的猎手,时刻注意着猎物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韩乐仲道:“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乾陵虽是帝王陵寝,可是他毕竟只是死人之墓,为何竟会引起祥云笼罩,天下帝王何其多,为什么其他地方却偏偏没有?”

欧阳疯沉默了一会,缓缓道:“韩师傅可曾知dào

天下帝王陵墓大致有哪几种?”

韩乐仲道:“据我所知,历代帝王陵寝的建制,按照时间顺序和先后传承来说的话,好象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即:方上、以山为陵、宝城宝顶。不知对也不对?”

欧阳疯缓缓的点点头道:“不错,不过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分法。”

韩乐仲道:“另外一种?愿闻其详。”

欧阳疯把目光移到他身上,道:“这种分法很简单,就如人分男人女人,死人活人一样,天下陵墓其实也只分死墓和活墓两种。无论是平民百姓的小坟小墓,还是帝王将相的巨型陵寝,统统拢归在一起,就只有这么简简单单两种。”

“死墓和活墓?”韩乐仲不解,正想着这句话,突然头顶“哇,哇”两声,一只黑鸦迅速掠过,吓得他不由心里一惊。

第四十七章 活墓

欧阳疯接着缓缓道:“死墓里面只剩一具枯骨,死者的三魂六魄皆已散尽,整座坟墓犹如一堆死灰,不会再有任何变化.而活墓却大大不同,一个人死前若是中了某些诅咒、邪术,死后魂魄则无法正常转入轮回,有些仍会积于体内以至于后来产生各种变化,僵尸便是其中一种,不过所幸的是这种情况甚为罕见。”

韩乐仲忍不住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梁山巅的乾陵就是座活墓?而高宗李治和武则天死后的魂魄到如今还依旧未散,那空中的祥云紫气就由他们引起的?”

欧阳疯道:“李治和武则天若只是魂魄不散,千年后尸变成了僵尸,那还不至于引起祥云笼罩,况且当时也没有人敢对他们下咒。只怕还是另外一种情况。”

“另外一种情况?”

欧阳疯“嗯”了一声继xù

道:“乾陵又称之为双龙墓,这种两个帝王合葬的墓穴天地间仅此一处,只有他们身上的强dà

真龙皇气才足以引起天呈祥瑞之兆,换句话说,他们人虽已死,魂魄也转入了九道轮回,但身上的龙气却依旧被琐在体内,而这股龙气除了能保证他们的尸身千年如旧永不腐化之外,更重yào

的是还可以有力保护好乾陵而不被盗墓者挖掘,这大概也就是武则天这么做的原因,按李治的性情多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韩乐仲不禁道:“欧阳兄的意思是说武则天为了阻止自己的墓穴被后人挖掘,特意请高人在李治和自己死后锁住了身上的龙气?以至于如今其他很多帝王陵寝被挖,而偏偏乾陵却一直安然无恙。那……那当时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用法子锁得住这么强dà

的真龙皇气?”

欧阳疯顿了顿道:“韩师傅既然知dào

那‘飞头传音’之术乃唐朝时期一奇人所创,可知那奇人是谁?”

韩乐仲缓缓地摇摇头,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因为欧阳疯的表情已经告sù

他,其实答案在他心中。

韩乐仲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人要比自己年轻十几岁,但知dào

的东西却如此之多,而且十年前就已经能够打伤魔宫的宫主,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其实他也只是一个人,只不过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欧阳疯看到韩乐仲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道:“我只不过恰好听说过这个人罢了,韩师傅不必感到奇怪。”

韩乐仲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欧阳疯接着一字字道:“那人名叫袁天罡。”

“是袁天罡?”韩乐仲当然也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学道的人,没听过这个名字的人还不多,只不过想不到那诡异的‘飞头传音’之术就是此人所创。

袁天罡所著的《九天玄女六壬课》、《五行相书》、《推背图》以及《袁天罡称骨歌》、《易镜玄要》等到如今还尚在人间流传,其对道家的研究发展实是功不可没。

韩乐仲听到此人的名字忽然眼中一亮,不禁道:“你的意思是说武则天正是请袁天罡出手,帮她锁住了身上的龙气?”

欧阳疯缓缓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道:“若是换了别人或许还不会帮这个忙,得道之人,脱胎出尘,未必一定会遵从君令。可是袁天罡和武则天两人却渊缘不浅,当年武则天还在幼年襁褓中时,袁天罡机缘巧合已见了她一面,看出她‘龙瞳凤颈,极贵验也!’只是遗憾她是个女孩儿,若为男,当作天子。后来,武则天进宫后就一直向他求问天机,直到天年快尽,自己的陵园龙穴也就是现在梁山巅的乾陵也是请袁天罡帮自己找的。所以请他最后设法帮自己锁住身上的龙气,想必袁天罡也会答yīng

。”

韩乐仲眼中放出光彩,喃喃道:“如此说来,这双龙墓、飞头传音、西域魔宫、还有梁山上空的紫气祥云和西北方的黑雾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东西却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把他们栓在一起,眼下只要找到这根绳子所在,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欧阳疯点头道:“不错,而要找出这根绳子的话,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上梁山,而且我怀疑西域魔宫的人此刻说不定已赶在了我们前面,他们此次大举出动,多半就是为了这双龙墓而来。”

“西域魔宫的人为双龙墓而来?”韩乐仲疑惑道:“他们难道眼红于墓里面可能存zài

的大量财宝?”

欧阳疯眼神渐渐变的遥远,过了一会,缓缓道:“若是只为了财宝,无法和邪风这样的角色是不会被派出来的,只怕他们这次的目的是墓里的……”

话还没说完,突然远处林子里传来一阵惊叫声。叫声一起,林子上空掠起一阵飞鸟,‘呼’地一声又都躲到其他林子里。

几只黑鸦也“哇,哇”几声飞起,声音竟比那尖叫声还响。

天空似乎变的更加阴沉,山风也似乎更加清寒。

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的脸上肌肉己紧绷,瞳孔也正在渐渐缩小。

第四十八章 邪风邪雨

惊叫声随着山风飘来,清晰可辨.

只见两人身影如电光般一闪,已向林子冲去。

韩乐仲落在欧阳疯身后,虽然已全力提气追赶,却还是看着欧阳疯渐渐远去。

阴森森的林子里正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四处逃窜,边跑边向后看,一张悄脸早已花容失色。

脚踩在地上不断发出“蹊嚓、蹊嚓”的声音,却还有一个声音比之更加粗糙,仿佛纱巾在树皮上左右摩擦。

可是这样的林子里哪里来的纱巾?

这竟然是一缕黑发!这缕黑发竟然还如同一条长蛇一般紧紧追在那少女身后!

黑发在一棵棵树间穿梭,不断摩擦着树皮。发出的声音比脚步声更加急促,刺耳。

若不是那少女有意在树间绕来绕去,多半早就被那黑蛇缠住。

但人的体力终究有限,少女的喘气声已变得越来越重,脚步也不由得渐渐放缓,而那黑蛇却似乎游的越来越快。

少女吓得连叫都已经叫不出来,只有拼着最后一点力qì

跑到底。

这时,只见树木掩映中,一个人影迅捷得穿插奔跃而来,只眨眼间,就到了眼前。

少女一见,心里大喜,就在自己上山前,还偷看到过他一面,他突然出现,仿佛自己瞬间就多了一座靠山。

狄雯欣心中一喜,脚下生劲,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躲到这座山后再说。

那黑发却依旧向前冲,碰到树木它还选择饶开,碰到欧阳疯它却忽然加速猛戳,似乎想直接穿透他的身体。

欧阳疯一眼瞥到,拉着狄雯欣斜身避开。

只听得“扑”的一声,那缕黑发竟如钢刺般刺入了身后一棵粗大的松树里,松浆随即溅出,犹如喷血一般。

狄雯欣见了不禁汗毛直竖,这一下要是刚才被它刺中,后果怎堪想象?

欧阳疯却是面不改色,不但不去瞧那黑发一眼,反而回头照看了几眼狄雯欣,看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神情也松缓了许多。

那黑发一击不中,迅速从树内拔出,掉转枪头,立kè

又向欧阳疯身上招呼过去。这一次更是又疾又利,如同长了一对黑色的眼睛,直瞄准欧阳疯的喉头刺去。

狄雯欣见眼前这座靠山不慌不忙从容镇定,相信他自然有法子对付,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可刚松到一半,不禁又“啊”的一声失口叫出。

那一缕黑发竟突然间分散成了茫茫一片,变成一阵箭雨般径直迎面扑来。

只一瞬间就射到眼前,两人已笼罩在箭雨之下,两侧又有树挡着,已避无可避,只有遁入地下,才有机会躲开,可是人又怎么可能遁入地下呢?

那黑发似乎也知dào

这一下绝不会再失手,眼前两人必然会被射成一堆肉酱,本看上去黑漆漆的头发,竟也变得寒光闪闪。

可是它却错了。

因为它碰到的是欧阳疯,所以它错了。

两人非但没被射成一堆肉酱,而且还活的很好。狄雯欣虽然一脸惊讶,但同时也充满着欣喜之情,仿佛刚从美梦中苏醒一般。

欧阳疯当然不会像老鼠一样遁地而逃,但他却会像神龙一样飞天而走。虽然有点夸张不可能真的如神龙一般腾云驾雾,可是他纵身跃起的高度却已足够避开一阵箭雨。

那阵箭雨刚射来,狄雯欣已吓得闭起了眼睛,既然不会遁地躲避,就只好闭眼接受。

刚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好象突然长了翅膀,迅速向上飞起,等睁开眼睛,发xiàn

欧阳疯正带着她又轻飘飘地慢慢落回到地上。

那些钢刺般的头发便“嗤、嗤、嗤”地射进了一棵棵树里。

狄雯欣这种飘在空中的感觉只有在晚上梦中才体会过,可今天却真真实实体验了一回,真如大白天做了个美梦,心里又惊又喜,反而暂时把刚才的恐惧给忘了。

韩乐仲虽然没有欧阳疯来的快,此时也已赶到,一见刺入树干的一片黑发,不禁耸容道:“难道又是魔宫的人?”

欧阳疯缓缓的点点头,道:“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邪雨的‘暴雨梨花针’,他的头发既然在这里,人肯定就在附近。”

话刚讲完,那片刺在树上的黑发突然一起拔出,又马上缩拢成一缕,但是这次没有再向任何人攻击,掉个头,竟“嗖”的一声往林子那头飞去了。

韩乐仲一惊,失声道:“快追!”,身子却被欧阳疯一把拉了回来。

韩乐仲疑惑道:“不追?”

欧阳疯把手松开,目光缓缓地移到了狄雯欣身上,柔声道:“姑娘?……姑娘?”

狄雯欣还在回味刚才轻飘飘飞在半空的感觉。

欧阳疯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走上前提高嗓门道:“姑娘怎会被那黑发追赶的?”

狄雯欣一惊,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人打扰了一下,心里产生一丝不悦,自己的一只脚便习惯性地踢了出去。

等她发觉过来想收腿,已经来不及了,只听“扑”的一声踢在了欧阳疯腿上。

顿时一张悄脸又红又尴尬,一眼都不敢再往前看,只低着头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韩乐仲也不禁愣了一下。欧阳疯却已经哭笑不得,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腿,轻轻叹道:“哎……是我吓着姑娘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心里却道:“这妮子倒够野蛮,野蛮的人力qì

胆量总会大一些的,也难怪她还能从邪雨的魔爪下跑出来,看来野蛮一点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狄雯欣听他并不生气,便缓缓抬头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本是来找人的,可是人没找着,却……却发xiàn

了一个山洞,我看到那个山洞黑幽幽的,就一直犹豫要不要进去。”

“你一定会进去的。”欧阳疯忍不住轻声喃喃道。

声音虽轻,狄雯欣却还是听到了他的话,大眼睛眨了两下,不解道:“你怎么会知dào

的?”

欧阳疯苦笑道:“我不知dào

,我猜的,你继xù

讲就行。”心里忍不住又道:“这次耳朵倒这么灵了,哎……凭你这性子,怎么可能不进去看个究竟?”

一旁的韩乐仲也忍不住道:“你进了那山洞?是不是发xiàn

有个人,然后那个人就用刚才那黑发来追你?”

狄雯欣却摇摇头道:“没有,里面实在太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顿了一会,眼神中忽然露出一丝惧色,接着道:“但我却还是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狄雯欣“嗯”了一声,又缓缓道:“那……那好象是一双眼睛。”

第四十九章 山洞里的文章

林间的清风徐徐拂过,使得树上的绿枝不停的摇曳舞动.

狄雯欣的一头秀发也在清风中舞动,可她的心却在怦怦直跳,一想到黑幽幽的山洞里那双盯着她的眼睛,不由得紧张后怕起来。

“我看到一片漆黑中好象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就不敢再往里面进去,可是不进去看看又不甘心,于是从地上摸了一块石头,朝它仍了过去,一仍过去那眼睛竟突然往旁边一侧躲开了,而且还朝我这边移来,我掉头便往洞外跑,刚跑到洞口,回头一看,竟然有一束黑发向我追来,它的速度好快,我吓得叫了出来,慌不择路只好跑进旁边的林子里,幸好这里树多我绕来绕去,才坚持到你们赶来,真是……真是……”狄雯欣越想越后怕,刚才还羞红的脸渐渐变得苍白。

欧阳疯看着她,柔声道:“你还认不认识下山的路?”

狄雯欣缓缓地点点头道:“我从小在山下的镇子里长大,山上虽然不是很熟,但也不至于迷路。”

欧阳疯道:“好,你现在就先下山回家,好好睡个觉,什么都不要想,就当一切只是做了个梦。”

梦?难道燕小山失踪也能当作是一个梦?

狄雯欣当然不会就这么下山。便道:“我带你们去找那个山洞。”说着自己先独自向前走了。

欧阳疯眉头微皱,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淡淡道:“不劳姑娘费心,我想我们自己还找得到。”

狄雯欣道:“那个山洞在前面林子外的斜坡上很隐秘很难找的。还是让我带你们去比较好一点。”

欧阳疯淡淡道:“既然在林子外的斜坡上,想必不会很难找,你快回去吧。”

狄雯欣细眉微蹙,思索办法。

韩乐仲道:“不瞒姑娘,前面凶险莫测,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到时谁能照顾姑娘?”

狄雯欣马上爽口答道:“你们两个啊,还有……还有我自己也能照顾自己的。”

欧阳疯淡淡道:“只怕到时候我们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哪有精力照顾你?你还是快回去吧。”

狄雯欣看着欧阳疯,大眼睛眨了两下,甜甜道:“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还会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

这句话若是讲给别人听到,难免会心里一喜便软下来。可是欧阳疯不是别人。

反而冷冷道:“我一点都不厉害,你要是再不走,我只好先把你绑在这里了,我绑人的本事倒确实是挺厉害的,你要是不信的话,不妨可以试试看。”

狄雯欣怔了一下,轻轻叹口气道:“好,我走就是。”说着果真掉头缓缓离去了,连头也没再回一下。

欧阳疯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这小妮子要是犯起牛脾气硬着不走,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她绑在树上的。

林间的一阵微风拂面而来,虽然清寒却也分外提神。

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现在正精神百倍地朝林外走去。

他们速度并不是很快,反而小心翼翼地走的很缓。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总要靠细心谨慎才行。更何况前面等着他们的未必只有一个邪雨,说不定魔宫里面还有其他人已埋伏在这山上,就算真的只有一个邪雨也不敢小视,他的“暴雨梨花针”刚才仅仅只是发挥了一层的威力。

绿草覆盖的斜坡,三三两两插着几棵小树,小树上舞着几条嫩枝。触目尽是一片绿色。可是欧阳疯和韩乐仲还是发xiàn

了地上的一抹红色。

红色的血迹早已凝固,连成断断续续的一条血线通向斜坡高处。

狄雯欣分不出这些是什么血,但欧阳疯却已看出,而且眉头也已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皱起。

地上这些红色血迹不但混合着鸡血、狗血,里面竟然还有人血。

看来这里果然发生过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而且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有魔宫的人出现的地方往往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血迹的尽头正是这黑幽幽的山洞。可是现在这山洞里却透露出了淡淡的火光。

淡淡的火光中竟还夹杂着一阵浓浓的焦香味,只有烤肉才有这样的香味。

难道里面有人正在烤肉?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欧阳疯和韩乐仲已经看到了洞里面正有个人坐在火堆旁烤着肉。他们刚走到洞口,就看到了他,这个山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幽深。

烤肉的味道本应是很香很诱人的,可是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的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韩乐仲甚至已忍不住弯下腰去呕吐。

这并不是因为修道之人要戒荤,才有这样的反应。修道和出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韩乐仲虽在方丈山上修道却还是娶了妻生了子,儿子的名字叫韩少春。

修道并不是说要把人的感情都修光的。

欧阳疯虽然没有娶妻生子,但是一向也都有肉吃肉,有酒喝酒,但此刻他也忍不住想好好吐一场。

因为眼前正在烤肉的那个人手里拿着的不是猪肉,不是鸡肉,也不是狗肉,赫然竟是一条粗壮的**腿!

他烤得竟然是人肉!

香味越浓,欧阳疯越觉得反胃。

可是肚子里虽然百般难受,精神上却还是很集中,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人正是西域魔宫座下四大邪魔之一的邪雨。

他“暴雨梨花针”的邪功并不在“无法”“无天”两大护法之下,所以他才敢一个人独自行动,隐秘在这山洞里。

有些人的嗜好想法是绝对没法用正常思维去理解的,尤其是西域魔宫里的人,他们十个人中只要有一个是正常的那就已经是不正常的事了。

你若是一定要想法子去理解他们,那么到头来你也迟早会变成和他们同一个样子。

欧阳疯虽然不怕邪雨,但还是小心谨慎的对待。只要是敌人,哪怕只是像一只蚂蚁那么微弱,欧阳疯也绝不会疏忽大意。

只是若对方的力量真如一只蚂蚁那么微弱,他又怎配做欧阳疯的敌人?又怎会需yào

欧阳疯出手?

第五十章 掌中日月

欧阳疯和韩乐仲还是静静地站在洞口,并不急着出手.

坐在洞里面烤肉的邪雨看上去显得更不着急,外面有人进来他似乎根本没有发xiàn



他的眼睛甚至连一眼都没有往两人身上看,只是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人腿,仿佛怕它烤得太焦影响了味道。

熊熊的火光映在他的脸庞上,使得他的脸看上去仿佛一直在笑,一直在冷笑。

一对眸子竟然还在灿灿发光。他的邪功显然已臻化境,狄雯欣并没有看错。

那条烤在火上的人腿已变得焦黄诱人,若不是有一只还穿着鞋的脚连在上面,这看起来更像是一条羊腿。

看着这条已烤熟的大腿,邪雨脸上露出了一丝满yì

的笑容。

深深地闻了一鼻,终于一大口撕咬进了嘴里。

韩乐仲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欧阳疯还没有吐,因为他已经退到了洞外,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也会忍不住要吐,一旦呕吐就难免会分神,只要一分神,对方就有机会进攻,他绝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洞外的青山绿树仿佛一股清泉能洗涤掉这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欧阳疯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舒服了许多。

忽然一阵轻蔑的冷笑从洞里传了出来,是邪雨的冷笑。连这样吃吃人肉都受不了的人在他看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正常人没法理解变态者的想法,变态者当然也同样没法理解正常人的感受。

邪雨边吃着人肉,边从里面走出来,脸上还一直挂着轻蔑的笑容,他并不认识欧阳疯,所以直到现在还笑的很开心。

他看着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的眼神,仿佛已经把他俩也放在了火上烤,甚至已经咬进了嘴里。

欧阳疯这时却反而笑了起来。

笑比青山绿树更能驱赶走心里的恶心感觉。

欧阳疯一笑,邪雨却停住了笑,冷冷道:“你笑什么?”

欧阳疯还是笑着,并不理他。

邪雨冷笑道:“是不是看我吃得香,也想来一口?”说着抹了抹嘴角里渗出来的油汁。

本来稍微缓和了一些的韩乐仲忍不住又作起呕来。

欧阳疯已根本不愿理他。甚至连对他讨厌和愤nù

的感觉也已没有。

他很少对人冷漠,可是碰到邪雨这样的噬人邪魔除了冷漠还能怎么样呢?

冷漠有时候就是一股冷冷的杀气。

他虽然在笑,可是笑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漠?有些笑往往比冷冷的表情更加令人心寒。

此刻欧阳疯脸上就挂着这样的笑容。

邪雨的神情开始渐渐变的严肃起来,他似乎已经发xiàn

眼前这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没用。

他本来津津有味地吃着肉,可是现在手上的大腿已仍到一边。

他本来脸上一直是一副轻蔑的样子,可是现在已渐渐谨慎戒备起来,一双眼睛更闪出夺目的寒光。

他本来一头长黑发耷拉在肩上,可是现在竟都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只有野兽才会在准bèi

进攻前毛发倒竖,也只有野兽才会噬人食肉,他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野兽往往是凶猛可怕的,再勇猛的人见了也会忌惮几分,然而现在欧阳疯却似乎笑得更开心了。

欧阳疯此刻的笑就如同一盆冷水扑在邪雨熊熊燃烧的凶火上。

只可惜没有把它完全扑灭。

只听天地间一声狂吼,天似乎突然间黑了下来。

好端端的一个大白天又怎么会忽然变黑?

就在吼声刚起的一瞬间,韩乐仲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旁边推了出去,这股力量就如同大海上的巨Lang,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冲到了林子里。

然后他就看见一阵漆黑的箭雨密密麻麻的落到了斜坡上,漆黑的箭雨几乎遮住了整个天空。

这才是真zhèng

的“暴雨梨花针”的威力。

韩乐仲忍不住失声惊叫,因为他发xiàn

欧阳疯还在原地,眨眼间就已要被射成刺猬。

发出惊叫声的竟然不只他一个,还有一个人发出了叫声,那人当然不会是邪雨,邪雨此刻正露着一丝残酷的冷笑,当然也不会是欧阳疯,欧阳疯的嘴巴根本连一动都没动。

那人赫然竟是狄雯欣。狄雯欣竟然去而复返了。她此刻正躲在林子的树后偷偷观看。

没找到燕小山她又怎会甘心回去?又怎会放心回去?

看到欧阳疯有危险,她的脸色不禁已变得苍白。

只有邪雨的脸上已露出了光芒,胜利的光芒,野兽捕获猎物后的胜利光芒。

只可惜这种光芒刚出现又突然消失了。

因为漆黑的箭雨中也露出了一种光芒,仿佛太阳和月亮同时从地下升起,刺目的金色和耀眼的银色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无比绚烂夺目的火红色。光芒所到之处,漆黑的箭雨全都化作了一根根柔丝,这些柔丝又随着山风,慢慢飘荡地无影无踪。

欧阳疯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而那火红色的光芒正是从他的两手之间发出。他两掌相对,左手掌中正发出耀眼的银光,右手掌中正发出刺目的金光。

这就是欧阳疯掌中日月的神功,十年前就用它打伤了魔宫的宫主。

“暴雨梨花针”虽然厉害,可是又怎能挡得住日月的光辉?

邪雨早已冷汗淋漓,他这一生估计从没碰到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可是他却并不慌张,瞟到林子里的狄雯欣,眼中又露出了一丝恶毒的笑意。

第五十一章 以杀止杀

绿枝交错的林子里狄雯欣就仿佛一朵鲜花,可是花容却已失色.

邪雨正像一阵狂风暴雨向她席卷过去。

没有鲜花能经受得住这种侵袭。

但是狂风暴雨中有光,有火红色的绚烂夺目的光,比太阳光更加辉煌。

光芒闪过。

雨停住,风也收住。刹那间,一切又变得宁静祥和。

邪雨已直挺挺地倒在狄雯欣面前。一丝恶毒的笑意还留在他的眼中。

印堂上却已多了一个洞,鸡蛋般大小的洞口正缓缓流着鲜血。

他虽然一直做的是野兽般的行径,可是流出来的还是人的鲜血。

可惜鲜血再多也已洗不净他的邪恶。

欧阳疯看着他,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杀了邪雨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不杀他,又将会有更多更痛苦的事情发生。所以欧阳疯只能叹气。

以暴止暴,以杀止杀,虽然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但却并不是最好的法子,而且往往也是最无奈的法子。

可是这世上为什么偏偏就要有这么多无奈的事?

狄雯欣恍若大梦初醒,虚惊一场。看着邪雨倒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想去踢他一脚,可是又不敢踢,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欧阳疯已冷冷地盯着她,似乎在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把她绑在树上。

狄雯欣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假装不知dào

,绕过邪雨的尸体径直向山洞里走去。

欧阳疯只能跟在她后面。

黑幽幽的山洞里一堆火还在熊熊燃烧,彤红的火焰仿佛魔鬼的心脏。

狄雯欣走得很缓,借着火光一寸一寸看得很仔细,她既希望能发xiàn

燕小山的踪迹,又不希望发xiàn

他的踪迹。个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才能体会。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东西。

一具尸体!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

严格的说这并不算是一具尸体,除了头还连在躯干上面之外,四肢已被截了下来,而且已经变成了一根根焦骨,焦骨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肉块。

欧阳疯在见到邪雨之前当然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在见了邪雨之后他心中已经很清楚,此刻胃里又忍不住翻动起来。

狄雯欣虽然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些场面已足以使她呕吐。更何况她此时心里已产生了一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

这个念头产生的恐惧足以使她的精神完全崩溃,更足以使她连心里的血都可以吐出来。

狄雯欣只觉得全身虚脱无力,慢慢蹲到了地上。

欧阳疯看着她已隐隐猜出了几分,本来还打算把那尸体翻个身,看看是哪个可怜人遭到了邪雨的毒手。

可是现在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不想看到的场面,不想发生的事,都在他的脑海中一一浮现,他不知dào

此时该怎么去帮zhù

眼前这个女孩。

韩乐仲刚进山洞,看了一眼,又匆匆退了出去,他现在不但佩服欧阳疯的本事,更佩服欧阳疯的定力,自己已经吐了两三次,他却好象一点事都没有。

欧阳疯又岂会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只是他把目光尽量转移到了其他事物上。脑子里想得也尽量是其他事情而已。

此刻他正看着狄雯欣,努力思索着帮zhù

她的法子。

但是狄雯欣却忽然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趴在地上的尸体,紧紧咬住了牙关。

红红的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庞上,映入她漆黑的眸子里,她的整个人仿佛都在燃烧。

欧阳疯突然发xiàn

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孩远比他想象中要坚强的多。终于柔声道:“我去看看他是谁。”

狄雯欣轻声道:“不,我自己过去看。”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欧阳疯沉默了一会,缓缓地点了点头。

尸体趴在洞里的泥地上,血液混合泥尘沾染在他的脸上,虽然模糊,却还是可以看出他浓眉阔嘴的面庞。

这绝不是燕小山的面庞。狄雯欣当然可以确定这一点。

欧阳疯看着狄雯欣的神情,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是燕小山究竟去哪里了?他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里?要是没有来过,洞外又为何会有那些血迹和那个墨斗?

狄雯欣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妇人的话,燕小山是和她的儿子张大勇一起出门的。难道……难道这具尸体就是她的儿子张大勇?如果张大勇已出事了,燕小山还会不会平安?

狄雯欣来不及多想,迅速朝洞外跑去。

欧阳疯不禁道:“你去做什么?”

狄雯欣头也不回道:“下山。”

她下山当然就是为了找那妇人来确认这尸体的身份。

可是她刚跑到洞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差点跌倒在地。

以韩乐仲的身手本不会跟她相撞,但是此刻他脸上的神情显然有些异样。

欧阳疯不禁眉头微蹙道:“什么事?”

韩乐仲一边扶住狄雯欣,一边道:“有魔宫的人。”

第五十二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已过晌午,天并不见得会放晴,还是阴沉沉的一片肃杀.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个斜坡,斜坡两侧也只是很普通的林子,但是此刻却都显得不普通起来。

魔宫的人就仿佛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中,使得整个梁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洞外果然有魔宫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们正从右侧的林子里往这边赶来。

欧阳疯的脸色已变了,因为这时他还看到了两个人,两个年轻人,一个背着另外一个。

那年轻人虽然背着人,跑起来脚步却还矫健,这并不是光靠年轻有力所能办得到的。

他边跑还边不时回头看几眼,神情却已惊慌至极。树皮擦到脸上,露出一道道血丝火辣辣的疼,他已全然不顾。

后面不远处还跟着三个人,这三个人脸上却是冷酷平静,看着前面慌忙奔跑的年轻人,其中两人眼中竟还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这种光芒只有游戏的胜利者身上才会有。尤其是像猫捉老鼠这样的游戏。更能让胜利者喜悦兴奋。

此刻他们正是猫,而前面两个年轻人是鼠。

所以欧阳疯的脸色变了,猫若是玩腻了想要吃掉老鼠的话,只需yào

张张嘴就能完事。

幸好这只老鼠还能跑,那猫还似乎不急着一时就把它吃掉。

欧阳疯和韩乐仲立kè

交换个眼神,只一闪就扑到了林子里。一人接过那背上的人,一人拉着那年轻人迅速又回到了斜坡上。

欧阳疯看着那背上的年轻人,脸色又不禁变了变。本应突起的头顶,竟已深深地凹了下去。即使神仙下凡也已救不回这条鲜活的生命了。

韩乐仲不禁道:“天雷拳?”

欧阳疯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缓缓地把尸体放到了地上。

另一个年轻人没有想到突然会有人窜出来救了他,已是满脸惊讶,但是他脸上的惶恐之色却并未消减半分,反而变得更浓。回头向林子里看了一眼,马上推着欧阳疯和韩乐仲的身子,大声叫道:“西域魔宫的人已追来,你们快跑!”说着又连忙去抱地上的尸体。

欧阳疯一把拉住他,用自己温暖的手掌紧握住这年轻人吓的发冷的双手,柔声道:“他们已经来了,你不妨还是先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三个人已缓缓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见到有人救了那年轻人,非但不感到惊讶,反而还露出了欣喜之情。

猫是永远不会嫌老鼠太多的。

只有中间那个人还是一副冷酷平静的表情,这种花岗岩般的冷酷平静是不是因为他根本已无喜怒哀乐?是不是这个世间根本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使他放在心上?

可是他见到欧阳疯时,眉头似乎还是皱了一皱,只一皱就又马上恢复,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的微妙变化。

他不但看到了欧阳疯,当然还看到了一样更重yào

的东西。

邪雨的尸体离他们并不远。

他的手里还挑着一盏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灯笼上还弯弯曲曲写着两个字——“无天”。

除了灯笼的红色,全身上下便是一身黑色,冷冷的黑色。黑衣黑裤,黑头发黑眼睛,还有发黑的印堂。

是不是连他的心也是黑的?身上流着的鲜血也是黑的?

他旁边两个人也看到了邪雨的尸体,脸上的欣喜之情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多,仿佛得到了意wài

的收获。

四大邪魔并不是四大兄弟姐妹。邪雨向来独行独往,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当然也视他为眼中钉,眼中钉既然拔了,岂有不欣喜之理?

可是这颗钉子并不是那么好拔的,想到这层这两人才面面相觑。

站在无天左边的是一个壮实高大的男人,胡渣短发,一脸横肉,双目圆瞪大的可怕,但是他的一双拳头却更大,“天雷拳”的威力就全在这一对拳头之上。

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好kàn

,但是魔雷却一直以之为傲,就在刚才他还一拳把一个年轻人的头骨硬生生地打得凹陷了进去,已经很少有人能挡得住他这一拳。

一想到自己的拳头,魔雷又忍不住欣喜起来。

站在无天右边的却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很高很胖,至少比侏儒高一点,比电线杆胖一点。

练“电光一刀斩”最合适的就是这种身材,而魔电又是这种身材中的佼佼者,她杀人从来只需yào

电光般一闪,干净利落,清洁卫生。

因此她常常笑话魔雷杀个人还要把自己的拳头弄脏。对于这一点魔雷一向都是比较佩服她的。

此刻她的手里已多了一把刀,一把薄而削长的银刀。明晃晃如一抹电光。

欧阳疯看着这三个人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边笑还边缓缓摇头,边摇头还边缓缓道:“我错了,我错了……”

魔雷脸上的欣喜之情又慢慢消失,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和他的拳头面前笑得如此开心。从来只有他和他的拳头在别人面前笑。可是无天没动,他也不能动。

无天非但没动,连脸上的表情都一点没变,这个世间确实已很少有事情可以打动他的心。

动的只有魔电,魔电的刀光动了动,可是她的脚步同样没动,无天没动,她也不敢动。

那个年轻人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的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若不是那个人心里已很有把握对付强敌的话就是那个人已经被完全吓傻了。

眼下他当然相信这是第二种情况。

第五十三章 祸根

韩乐仲虽然不会相信欧阳疯已被吓傻,但仍不解道:“不知欧阳兄哪里错了?”

欧阳疯淡淡笑道:“我本以为魔宫的人靠一身邪功妖法杀人很厉害,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韩乐仲更不解。

欧阳疯接道:“原来他们这极赋个性的长相杀人更厉害,纵使不能把人吓死,也至少可以笑死几个。”

韩乐仲眉头皱了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并不能达到欧阳疯那种临敌时的放松状态。心里更多的是紧张,西域魔宫在他印象中向来只有两个字——恐怖。

那年轻人这时又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现在他更确信欧阳疯确实是被吓傻了。不然他又怎会讲这样的话?讲这样的话岂不就是在自寻死路?

欧阳疯当然没有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好好活着,脸上还挂着笑容。

那魔雷的脸上却绿了,魔电的脸更绿。她辛辛苦苦练成“电光一刀斩”加入魔宫为的只有一个目的。

这个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杀人行凶,没有人天生喜欢杀人行凶。

她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勤努力练成“电光一刀斩”,再加入魔宫为的只是能受到别人的尊重和敬畏以弥补她身材的缺陷。

她邪恶强dà

的外表包裹下其实只是一颗自卑脆弱的心。

而现在欧阳疯的话却如同一根绣花针直接扎入了她这颗心里。所以她的脸已绿了。

欧阳疯笑得更开心,虽然挖人家的隐痛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只有打破敌人沉着冷静的心态,自己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可是无天却还是一副冷酷平静的表情。欧阳疯在笑他没有看到,欧阳疯在说他没有听到,他的眸子漆黑且深不见底,没有人知dào

他在想什么,就连跟他相处了很久的魔雷也不知dào

他在想什么,只有他手中的红灯笼此时似乎变得更亮了。

魔雷眼中也一亮,这个意思他懂。本来发绿的脸开始慢慢转红,本来已很大的拳头竟变得更大。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和他的拳头面前笑的这么开心,现在他就要他再也笑不出来。

一个人只要没有了脸,没有了嘴,没有了眼再要想笑的话就难了。魔雷已一拳向欧阳疯的面庞上锤过去。他这一拳绝对有把握打烂欧阳疯的整个头。

别人的拳头只是一个拳头,他的拳头却仿佛真的像一个天雷,不但力量凶猛,速度更是惊人。

天雷响的时候,人们只有躲避,躲避不及的人后果只会粉身碎骨。

没有人敢跟天雷抗衡。

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和天雷抗衡。

只有笨蛋才会去跟天雷抗衡。

欧阳疯不是笨蛋,但他却好象也不是聪明人。

他虽然没有用自己的头去挡魔雷的拳头,但是他也没有躲避,魔雷的一记天雷拳竟硬生生地打在了他的右掌上。

一只削瘦的手掌碰到硬实的拳头。韩乐仲冷汗流下来了,那年轻人冷汗流下来了,狄雯欣冷汗流下来了。

奇怪的是魔雷的额头上冷汗也流下来了。

他打中的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个火炉,就是金刚钻石都能熔化的火炉。

拳头上已经冒出了丝丝白烟,黑幽幽的拳头变得更黑,皮肤烤焦了总会变的黑一点的。

魔雷触电般把拳收了回去,脸上的神情仿佛自己遭了雷劈一样。目瞪口呆,一屁不敢再放。

欧阳疯还是淡淡地笑着,掌中太阳金印也还闪着金光,手上的麻劲却还在,天雷拳确实是威力十足。

魔电看着败阵回来的魔雷,冷笑一声道:“感觉怎么样?”

魔雷眼神游离,只喃喃道:“疼”

他这一对拳头就是开碑裂石都不会有丝毫感觉,想不到打在那一只肉掌上反而会觉得疼,魔电也不禁感到暗暗吃惊,却还是冷冷道:“要不要我帮你削下来,这样就不会疼了。”

魔雷喃喃道:“好”

魔电“哼”了一声,寒光一闪,她那柄薄而削长的银刀已削了出去,当然不会真的削到魔雷的拳头上去。

寒光映在欧阳疯的脸上。欧阳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突听一声音淡淡道:“走”,话音刚起,寒光又马上消失,魔电已站回了原位,仿佛根本一动都没有动过。她的身法已真的快如一道闪电。

那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重,但是每个人都确确实实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就好象是有人趴在你的耳边对你说的一样。

魔雷和魔电两人的脸上已有惊色,但仍是闭着嘴巴一个字都没有问,无天的话通常就是命令,而无天的命令通常都是没有为什么的。

三个人走了,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无天临走前留给欧阳疯的一个眼神,又使韩乐仲、狄雯欣还有那个年轻人不禁渗出了冷汗。

欧阳疯却一点都不在乎,冷酷平静的人有了那种眼神,只能表示他心里已没了底,若是心里有底的话,他也不需yào

用这样的眼神,直接出手岂非有效的多?

眼神毕竟是眼神,眼神再凶再冷都是杀不了人的,顶多也只能吓吓人,有时甚至连吓人都吓不住。

现在那年轻人似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欧阳疯不但没有被吓傻,反而把敌人给吓跑了,之所以会犯这样的错误原来是自己差不多被吓傻的缘故。自己感到害pà

的事物以为别人也会感到害pà

,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事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魔宫的人走了,欧阳疯却反而收敛了笑容,面色已变得凝重,看着鼻尖还挂着冷汗的年轻人,柔声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十四章 心计

天还是阴沉沉,风还是凉飕飕.

可是天再阴再沉还是湮没不了春天的勃勃生机。风再凉再疾也还是吹不走生命的呼吸。

真zhèng

顽强的生命绝不会因为任何环境的恶劣而停止生长。

更何况现在还正是春天。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都在成长前进。

可是春天真的就没有生命的残败和消亡么?

有的。

春天也还是会有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虽然那叶子并未枯黄,可它还是到了生命的尽头。

现在躺在地上的这年轻人就像春天里的一枚落叶,虽然还年轻却同样到了生命的尽头。

欧阳疯看着这年轻人只有心里暗暗叹息,听了他同伴的讲述之后,更只有暗暗叹息。

因为这次遭了魔宫毒手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人是他俩的师伯。为了给他俩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自己却牺牲了。

韩乐仲的脸色已变得有些难看,只听他喃喃道:“山东蓬莱阁的无尘道人已是道行高深,他的师兄太虚道人更在他之上,想不到这两人竟都已遭了毒手。”

欧阳疯缓缓地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对那年轻人道:“你们遭遇到魔宫的人时,他们就只有刚才那三个人?”

那年轻人也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惊恐之余又露出深深的哀伤,喃喃道:“若不是我和我师兄两人拖累了师伯,他老人家必定不会……不会……”语音已哽咽。

欧阳疯看着远方,双眉已深深锁起,目光也变得游离出神,似乎已陷入了沉思中。

他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可是每次出现这样的神情,往往说明他心里已有很重yào

的事,而这样的事也往往不会是什么好事。

韩乐仲却脸色缓和了许多,喃喃道:“幸好魔宫的魔头还没有亲自出马。”

欧阳疯凝思了良久,终于缓缓道:“我倒希望能看到他亲自出马。”

韩乐仲眉头一皱,不解。

欧阳疯把目光缓缓移到韩乐仲身上,接道:“韩师傅以为那魔头的魔功已达到何种境界?”

韩乐仲道:“我虽没有亲眼见到他施展魔功,可是按照十年前的传闻来说,必然已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欧阳疯缓缓点点头道:“不错,可是这并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韩乐仲脸色一变,道:“那……”

欧阳疯缓缓道:“他的魔功虽然已臻化境,但是若要以此来图谋整个中土正道,似乎还嫌不够,其实十年前许多正道人士并非都是死于他的魔功之下。”

韩乐仲不禁耸容道:“那是死于什么之下?”

欧阳疯一字字道:“心计,他的心计要比他的魔功强上千百倍,当年有很多人就是死于他布置的陷阱之下,龙虎山的紫阳道人就是其中之一,若论实打实比功力,紫阳道人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韩乐仲深深吸了口气,这个道理他明白,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对魔宫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魔功跟心计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魔功练得再强其实也未必能杀得死人,搞不好还要被人杀。可是一个人若是工于心计的话,就算是手无寸铁,身上残疾瘫痪,同样也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而现在那魔头却两样齐全了。

韩乐仲不禁道:“所以说……”

“所以说我倒希望能看到那魔头亲自出马,他此刻还没来,并不表示他以后也不会来。”欧阳疯也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又缓缓道:“说不定他此刻就正在安排一个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而这样的陷阱一旦跳进去,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走出来了。”

走不出来就意味着死,想到死,韩乐仲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他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Lang的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看透这个“死”字,但至少已经看得淡些了。

那年轻人却脸色已很难看,他还很年轻,就像生在枝头的绿叶,还没枯黄又怎么舍得落到地上?

欧阳疯呢?

他的目光又望向了遥远遥远的远方,远方是山外青山。山外青山给人的感觉是空灵平淡。欧阳疯是不是对死已看得很平淡?

可一个人要把死看淡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那年轻人的名字叫青松。青松本应是挺拔高大的,可是他现在却佝偻着腰看着他师兄的尸体。眸子中那尸体的样子却仿佛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

青松已在发抖。

欧阳疯目光收回看着这年轻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良久,韩乐仲道:“继xù

上山?”

欧阳疯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下山。”

第五十五章 风起云涌

只有四个人下山.

欧阳疯、韩乐仲、狄雯欣还有青松。尸体已经常埋在梁山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坟头。

这就是他们的最后归宿,无论是魔宫的邪雨还是蓬莱阁的子弟,结局都是一个小小的坟头。

可是这并不是最坏的结局,有坟头至少说明还有人替他们收尸。若是掉进魔宫的陷阱只怕连尸骨都不会剩下半分。

而魔宫的陷阱又在哪里?在山上?

现在他们正在下山,难道山下就真的安全了?

已近黄昏,可是没有残阳,这只是一个阴沉的黄昏。

黄昏本已清寒,阴沉的黄昏更是清寒,不但清寒,而且窒息沉闷。

一个人跌跌撞撞正向镇口跑去,手捂胸口,嘴角已鲜血淋漓。偶而有几个行人看到他,却不敢去扶他。他的眼中仿佛有一把火,这把火燃烧着他的生命,才使他一直撑到现在还没有倒下。

欧阳疯一看到他脸色骤变。韩乐仲和狄雯欣脸色也同时变得很难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诸清风。

诸清风看到欧阳疯几人,长长松了一口气,气一松一口鲜血随之从嘴里翻涌而出,又落到地上,染红了一片尘土。

欧阳疯闪身把他扶在怀里,失声道:“怎么回事?”

诸清风面色苍白如纸,全身虚软不力,唇舌微动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可是到最后只吐出六个字:“镇~~~~西~~~狄~~家~~~魔~~~~宫~~~”

“我家?”狄雯欣不禁惊呼,“我家发生了什么事?跟魔宫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诸清风的样子已无能力再告sù

她答案。狄雯欣想也不再多想立kè

扭头往家里奔去。

欧阳疯眉头一皱,对韩乐仲道:“事态紧急,劳烦韩师傅先送诸师傅去医馆,我跟她去看看。”

韩乐仲点头答yīng



欧阳疯把诸清风交到韩乐仲手上,正转头欲追,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这只手上还有斑斑血迹,是诸清风的手,诸清风拉住了他。

欧阳疯看着他并没有马上脱手而去,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他要问的话。

诸清风那苍白的脸上开始慢慢泛红,人只有在拼命憋着一股劲的时候,脸上才会出现这样的红色。

诸清风显然已憋起了一股劲,但是在憋出一股劲的同时也憋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染红了他的下巴和衣裳,可是他不在乎。

只听他缓缓道:“我……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讲。”

欧阳疯看着他柔声道:“有什么话不妨等你伤好了再慢慢说。”

诸清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惨笑,缓缓地摇着头道:“我恐怕……我恐怕再也好不起来了。”

欧阳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个镇子虽不大,但我看那‘回春堂’里的老医师却不少,老医师的医术总会高明些的,他们肯定能治得好你,说不定闻一闻那里面的药香你就能恢复个七八成。”

诸清风已没有多余的力qì

再说话,只是拉住欧阳疯的那只手却又紧了些。

欧阳疯此刻心里除了不好受就是难受。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休息了片刻,诸清风又憋起一股劲,脸色庄重,缓缓道:“我要讲的就是,我诸清风虽然功力微薄,技不如人,可是我从来都不想拖累别人,也不会拖累别人,就是死也不会去拖累别人,你明白么?”他拼命憋着一股劲把这句话一口气讲完,然后手慢慢松软下来放开了欧阳疯,一张憋红的脸又马上变成了一片苍白。眼睛却还是看着欧阳疯,似乎在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欧阳疯的脸红了,不停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是我失言……你原谅我……”

直到现在他才真zhèng

相信有些人确实是宁可死也不愿被人轻视的。

诸清风终于疲惫地阂起了双眼,脸上并没有因为伤痛而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如同心中放下了一块巨石,显得说不出的轻松。

欧阳疯看着他,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可是若让他再说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说同样的话,只因为他并不是真zhèng

的轻视他,他从来不轻视任何生命,纵使是蝼蚁也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只要是生命都必定有他值得尊敬的地方。任何生命都一样。

虽然这样会导致别人的误会,可是欧阳疯不怕误会。只要心中坦荡区区一点误会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现在欧阳疯心中确实有点怕,他实在没有想到诸清风下了山反而受了如此重伤。而且这件事情好象还远远不只这么简单。

他已快步向狄雯欣追去,诸清风说的那六个字仿佛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心里,他只希望事情还不至于变得太糟。

虽然是黄昏,但太平乾镇的街上却越发显得热闹。饭店酒肆正是生意最好的一段时光。

很多小吃店也都临街开着橱窗,有的窗口正冒着热腾腾的白雾,白雾中还参杂着各种肉香。

狄雯欣闻到这些香味这才想起自己已有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可是她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镇西狄家,魔宫”这六个从诸清风口中吐出的字仿佛响在她脑海中的一个霹雳。若在今日之前她还无所谓,可是就在今天她已经完全见识到了魔宫的邪恶。

她此刻心中的忧虑是她连想都不敢多想的。

欧阳疯已追到狄雯欣的身后,看着她孤弱单珊的背影,心里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

第五十六章 两头难

热闹嘈杂的街上有人在相互谈笑,有人在悠闲散步,也有人在扯着嗓子叫卖.

可是在拼着命奔跑的只有狄雯欣一个人,欧阳疯虽然一直紧跟在她身后,但是脚步看起来却很从容并不像奔跑的样子。

现在别人在欢笑,狄雯欣已看不到;别人在叫卖,狄雯欣也已听不到;她人虽还在街上跑,心却早已飞回了家里。

这条街本不漫长,可是此时却仿佛有十万八千里这么长。

她已疲惫。上山下山对于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已有一整天粒米未进,虽然她还没有感到饥饿,可是饥饿本身是一种事实,这种事实已经侵蚀了她有限的体力。狄雯欣突然脚下一软,猛得向前扑去。

等她回过神来想稳住脚步时已来不及,整个重心已斜,只听“扑”的一声,她倒了下去,却倒在一只手上。

幸好欧阳疯扶住了她。

狄雯欣看着他想说声谢谢,又忽然觉得自己身子轻了许多。

欧阳疯正提着她快速向前奔去。本来她跑在街上,没有几个行人留意她,可是现在街两旁的人却都在看着他俩,有几个还从窗口伸出头来看,不但伸着头,还伸着舌头。

他们从来还没有看到过,人竟然可以跑得如此之快,简直快如一阵轻风。

轻风拂过,狄家古宅外的几棵古树也轻轻舞动。

狄雯欣终于回到了家里。

千年的古宅沉寂在黄昏中,如同一位慈祥的老者在等待着自己家人的归来。

狄雯欣迫不及待的去敲门。赵叔的笑容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他每次替自己开门时还会不忘说一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此刻狄雯欣好想好想听到这句话。

可是敲了半天门,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狄雯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欧阳疯。

欧阳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只手使劲推了一下大门,只听“吱嘎”一声,门居然开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赵叔,赵叔脸上并没有笑容。欧阳疯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赵叔也没有说“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狄雯欣却失声惊叫了起来。

赵叔赫然竟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尸体,满嘴的鲜血已开始慢慢凝结。

狄雯欣眼前一黑,千万个不祥的念头顿时涌入脑海……蓝天。碧蓝的蓝天。

张大勇看了看手中的黑狗血和鸡血,忍不住道:“这些玩意到底有没有用?”

燕小山道:“不知dào

。”

张大勇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墨斗,道:“你那墨斗线到底有没有用?”

燕小山道:“不知dào

。”

张大勇又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在山上见到那玩意真的……真的是……是鬼?”

燕小山道:“不知dào

。”

张大勇皱眉道:“那你知dào

什么?”

燕小山道:“我只知dào

,我若是不去弄个清楚明白,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张大勇冷冷道:“那你干吗不自己一个人去,还要叫上我做什么?我又不会不心安。”

燕小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是叫张大勇么,勇气必定不小,我不找你还找谁去?”

张大勇道:“叫大勇就一定勇气大了?那我干吗不叫张大富,你干吗不叫燕大发?还跑到这山上来穷扯蛋做什么?”

燕小山道:“你为什么不叫张大富请去问你妈,我为什么不叫燕大发我也去问我妈,我现在就要去问她老人家了,你去不去?”

张大勇鼻子里“哼”了一声,嘴上不停嘀咕着,还是跟燕小山到了他母亲坟前。

燕小山放下墨斗恭恭谨谨双手合什作了祷告。然后道:“妈,人家问我,我为什么不叫燕大发,我不知dào

怎么回答,您老人家告sù

我为什么吧。”

他说完后沉默了半晌似乎真的在等他母亲回答他。张大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燕小山忽又道:“妈,为什么其他人都跟着他们父亲的姓,而唯独我却跟着您姓燕呢?”

张大勇忍不住道:“你再问下去,你妈就要被你给气活了。”

燕小山道:“那最好。”

突然“哇,哇”两声,一只黑鸦从林子里飞出来,落到坟头上停了一会,又“哇,哇”两声飞入了另一片林子里。

燕小山不禁喃喃道:“青天白日的这种东西也出来乱飞,真是晦气。”说着又朝他母亲的坟头道:“妈,等会您的孝顺儿子我呢要去办一件十分重yào

也十分危险的事,您老人家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你儿子逢凶化吉。”

张大勇道:“好了,走了,再唠叨下去,天黑了真的要见鬼。”

燕小山转身对他道:“你也过来向她老人家求祷一下,这件事真的有些危险的。”

张大勇道:“那是你妈,不是我妈。”说着便转身走了。

燕小山只好拾起墨斗跟上。

幽静的小松林里,只有两人“沙沙”的脚步声。微风拂过松林,带着春天的洋洋暖意。

这是一个晴天,碧空万里。这样的天气又怎么会有鬼?

行至斜坡,燕小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张大勇道:“你做什么?”

燕小山连忙按住他的嘴,压低嗓门道:“小声点,就快到了。”

张大勇忍不住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立kè

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两人蹑手蹑脚地向斜坡上的山洞缓缓靠近。

一只黑鸦停在树梢,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发着寒光,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俩。

第五十七章 母猪难上树

两人的步子变得越来越小,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脚也变得越来越沉,每迈出一步都需yào

深深吸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鼓起自己的胆子.

黑幽幽的山洞已在前方。

燕小山和张大勇的瞳孔都在收缩。收缩得如同黑幽幽的山洞一样。

停在树梢的那只黑鸦这时突然俯冲下来,“哇”的一声从他俩头顶掠过,又慢慢消失在半空中。

张大勇心中一寒,掉头便走。燕小山一把拉住他,压着嗓门道:“你做什么?”

张大勇道:“我还是叫张小勇算了。”

燕小山道:“放屁,你现在要是走了,就连张屁勇都不是。”

张大勇脸上红了红,犹豫了一会,道:“要是……要是他妈的真是鬼怎么办?”

燕小山指了指他手中的鸡血、黑狗血和自己手上的墨斗,道:“喏,有它们。”

张大勇眉头皱了皱,道:“这些玩意有用?”

燕小山道:“有用。”

张大勇道:“你怎么知dào

它们有用,你又不是鬼。”

燕小山道:“镇口那个半仙说的。”

张大勇道:“半仙?……哪个半仙?就那个算命瞎子?”

燕小山道:“嗯。”

张大勇道:“我去×你妈了,算命的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燕小山淡淡道:“你去吧。”

张大勇道:“我现在总算知dào

你妈是怎么死的了。”

燕小山道:“怎么死的?”

张大勇道:“被你给活活气死的。”

男人就是受不了激,所以张大勇现在还是张大勇,并没有跑了回去变成张屁勇,他俩已挨到了洞口,手中捏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作武器。

若真是鬼这些东西或许有用,可要是碰到比鬼还凶猛一千倍的东西呢?

燕小山和张大勇现在却没有碰到鬼,也没有碰到比鬼厉害一千倍的东西,黑幽幽的山洞里竟什么东西都没有。

燕小山不禁喃喃道:“怎么没了?”语气似乎还有点失望。

张大勇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燕小山道:“一双眼睛,一双发着光的眼睛。”

张大勇皱眉道:“眼睛会发光?”

燕小山“嗯”了一声,点头道:“它还朝我眨了两下,当时吓得我……”瞟到张大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便闭住了嘴。

张大勇“哼”了一声,道:“八成是你自己眼花,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见鬼,你这人心里一向不太干净。”

燕小山只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你没有看错。”突然林子里传来一个寒森森的声音。

这本是一个暖洋洋的晴天,可是这句话一传来,就仿佛忽然刮起了一阵阴冷的冬风。

燕小山和张大勇不禁同时打了个寒战。

他们没有见到鬼,鬼是不会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可是他们见到的东西和鬼也差不了多少,邪雨的样子实在是比鬼还要恶心恐怖许多。

看着邪雨缓缓地从林子里走出来,张大勇终于鼓起了他的大勇气,道:“那个半仙有没有告sù

你,鬼能在大白天出现。”

燕小山道:“好像不能。”

张大勇轻轻松了口气,他现在觉得算命的话最好还是靠得住比较好一点。

只要不是鬼总好办许多,眼前这人虽然面目狰狞长的恐怖,可未必真的恐怖。有句话好像说“人不可貌相”,张大勇此刻最愿意相信这句话是对的。

可是他错了。

邪雨的黑发正在变得越来越长,不但在变长,而且还缓缓地向他们伸过去,这已经不是一缕黑发,而是一双手,一双伸开利爪的黑手。

张大勇不禁脸色大变惊呼道:“真的是鬼!”

人又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如此模样?

燕小山缓缓地点点头,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是还能勉强镇定住,一只拿着墨斗的手已经做好了准bèi

。无论是人是鬼总要试试看。

只听邪雨冷冷一声笑,又道:“你们放心我绝不是鬼,因为鬼是不吃人肉的,而我却最喜欢吃人肉,哈哈哈……”

他边阴笑着,边加快了黑发的速度,转眼间就到了两人跟前。

燕小山听他“吃人肉”三字,不但没怕,反而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这大概就是人类维护自己人类的本性,他索性把整个墨斗都朝他砸了过去,还暴喝道:“吃人肉?吃你妈的墨斗去!”

邪雨当然不吃墨斗,更不会吃他妈的墨斗。黑发只轻轻一挑,墨斗便掉在一旁的草丛中。

张大勇想起自己手中还有鸡血和黑狗血刚拿出来却被燕小山一把抢过,一边往黑发上洒一边泼骂。

邪雨当然也不吃鸡血和狗血,黑发左右舞动,不但避开燕小山的泼洒,还往他们的脖子上抓去。

张大勇见状一把拉住燕小山往坡下跑去,血淋淋的血迹登时如一条红丝带铺在了绿油油的斜坡上。

两人已经跑的很快,可是邪雨的黑发更快,如一只魔爪紧紧地掐住了两人的脖子。

燕小山和张大勇的脸上此时都已憋的通红。使劲用手想把黑发掰开,可是这样只会使自己的脸憋得更红。

“呼,呼”的粗气,两人已喘的越来越沉重。

邪雨听着他俩的喘气声,微微闭起眼睛似乎在享shòu

着一种美妙的音乐。

过了一会,只听他又阴笑道:“一听你们两个的呼吸声,我就知dào

你们身上的肉,味道一定很不错,哈哈哈……”

张大勇忍不住道:“老子就说过,算命的话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说着痛苦的咳嗽起来。

燕小山这时却反而变得冷静下来,他已开始隐隐约约意识到眼前这面目狰狞的人实在比猛鬼还要恐怖个千百倍,既然难逃魔爪,又何苦作多余的挣扎?只淡淡道:“你自己都说你不叫张大富,既然不富,又何必穷活在这个世上多受罪?”

张大勇道:“我×你妈,你是光零零一个,无牵无挂,我家里还有个老娘要等着我去养呢。”

燕小山已闭起了嘴,他确实感到自己有些对不起他。可是他自己又怎会是无牵无挂?

燕小山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狄雯欣的样子,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到大的不同样子都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中。她的笑,她的哭,她的那双喜欢踢人的绣腿。还有她最后对他说的几句话。

——我在家里等你,你来得越快越好,你要是不来的话,你自己不要后悔。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自己马上都要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燕小山突然把嘴张了开来,露出森森白牙,他把心中满腔怨气化作一股力量,狠狠地往黑发上咬了下去。

微闭着眼睛的邪雨眉头一蹙,双目随即怒瞪,缠在他们脖子上的黑发却触电般缩了回去。

张大勇和燕小山一见,大喜,立kè

撒腿狂奔。

邪雨暴喝一声,如晴空响个霹雳。只见寒光一闪,一缕黑发已利箭般朝两人射去。

第五十八章 生死未卜

人哪有箭快?

燕小山倒了下去,却并不是因为被箭射到,箭第一个射向的是张大勇,燕小山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却失去重心,一个踉跄摔倒在斜坡上.

若在平时就是摔个十次八次也不会有多大干系。可是现在不是平时。燕下山已像个滚筒般向斜坡下滚去。

斜坡下是一方断崖。

张大勇见状不禁一愣,只一愣,只一愣就够了。邪雨眼中已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这丝笑意里面竟还包涵着淡淡的怜悯之情。

怜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又将在人间消失。

利箭般的黑发已从张大勇的后心刺入,从前胸穿出。鲜红滚热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漆黑的黑发。

邪雨既不吃墨斗,也不喝鸡血狗血,他吃人肉,喝人血。他的脸开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仿佛张大勇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体内。

然后他眼中的怜悯之情似乎又浓了一些,他真的是在怜悯张大勇?还是在怜悯他自己?

张大勇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人,活着是活人,死了是死人。可是他自己呢?虽然活着,却还算不算是个人?

燕小山一直在往下滚,发生了什么都已看不清,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然后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样慢慢沉了下去。

沉向一个无底的深渊。身子沉下去了,心沉下去了,脑海中却忽然又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样子。

狄雯欣的样子。

狄雯欣现在根本已无样子,她的家也根本已无样子。

欧阳疯跟在她的后面,除了赵叔之外,已经看到了好几具尸体,都是狄家雇着帮忙的佣人。

这些人就在昨天还是活生生的有说有笑,此刻却是冷冰冰的一动也不能再动。负责内务的张妈说要去买些猪血来给她儿子补补身子,现在她自己已是满嘴是血;负责伙食的刘师傅说要炖条猪腿给大家尝尝,现在他自己的一条腿已被敲断;刚雇进来不久的小赵说要向赵叔借点钱,去镇子里的“求乐坊”玩玩,现在他已永远无法去求乐了……狄雯欣忍不住扇了自己一耳光,想要把自己惊醒,可是她并不是在梦里。

所有能藏东西的箱子都已被砸开,所有能藏东西的房间都已被翻乱,整个狄家已不成样子。但是狄雯欣这些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父亲却已经不见了。

狄雯欣已在抽泣,抽泣得越来越厉害,抽泣得越来越伤心,终于放声痛哭。她只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岁还没怎么经lì

过世事的女孩子。

恐惧和担忧此刻都化成了悲伤。

欧阳疯看着她不敢去劝她,也不想去劝她,能哭出来毕竟不是一件坏事。

除了魔宫,谁还会这么恶毒?看样子魔宫的人果真来过。

欧阳疯心里已燃起一把熊熊烈火。遇敌沉重冷静并不表示他不会发火,他只是很少发火,很少有事情可以让他发火,可一旦发起火来,他却比谁都厉害。真zhèng

不发火的人又有几个?真zhèng

不发火的人又有多少生命的热情?

可是现在欧阳疯心里的火再旺也要被狄雯欣的泪水给浇灭了。

她一直在哭,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厉害。想到父亲不见她伤心;想到燕小山不见她伤心;想到已照顾自己多年的“家人”都死了她伤心;身体的疲惫并不能遏止住她眼中的泪水。反而也都转变成了悲伤,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欧阳疯尴尬了,虽然能哭出来对她有点好处,可是她完全已哭过了头,哭过了头又怎么会有好处?

凡是过了头总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欧阳疯这时想劝她,可突然发xiàn

自己根本不知dào

该怎么劝,她确实有十足的伤心的理由,若是劝她不哭那才是不对的。可是又不能不劝她,她实在已哭的太多了。

欧阳疯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比较合适的方法。他终于发xiàn

这事竟然比他以前碰到的难题都要来得棘手,而且是棘手的多。

狄雯欣还在哭,声音却已变轻,她实在已很疲惫,奔跑虽然能侵蚀她的体力,可是内心的悲伤才能真zhèng

击垮她的防线。再这样下去,她不哭晕是不可能的。

欧阳疯终于忍不住道:“事情说不定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糟糕,依我看来,你父亲应该还没有出事,至少……至少到现在为止还应该是安全的。”

狄雯欣还在哭,不过脸已朝向了欧阳疯。

欧阳疯道:“他若是已出事,人就不会不见了。”言下之意是说他若真的已出事,人多半也已变成了一具尸体,既然找不到他的人,可见还应该是安全的。

狄雯欣缓缓地点了点头。

欧阳疯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道:“我看每个房间都已被翻箱倒柜,看来魔宫的人是在找什么东西,你想想看,你家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狄雯欣含着泪眼略思索了一会,突然眼中一亮,起身朝前跑去,刚起身,脚一软又差点跌倒,幸好又被欧阳疯扶住。欧阳疯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忍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

狄雯欣向前一直跑绕过几个回廊,到了她父亲的书房门前,书房的门也已被砸开,里面也已被翻的乱七八糟,就算在这里藏了东西,多半也已被人搜走,可是欧阳疯并不着急,狄雯欣也不着急,他俩缓缓地走进了书房。

狄家古宅虽然已被弄得不成样子,可是庭院里还是鲜花绿草精神抖擞。歇息在庭院里的鸟儿也没有体会到主人家的哀伤,仍旧在欢声笑语。

这个时候并没有风,可是一群鸟儿却忽然冲天飞起,慢慢消失在半空中,明明已是黄昏,它们还飞出去做什么?

第五十九章 祸起密宝

书房只是书房.书房并不是藏宝室,所以书房虽然也被搜翻的很乱,却并不是太乱。

狄雯欣绕开撒在地上的书,站到两只书架面前。

欧阳疯本是外人,可是她现在还是把他带到了这里。这并不是因为心中的悲伤让她失去了理智,而是因为她信任他。

信任只是一种感觉,而她此刻正有这种感觉。

欧阳疯犹豫了一会,终于道:“我是不是不方便在这里,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好。”

他已经觉察到这房间并不只是书房这么简单,多半是狄家的秘密隐私所在,而他一向都不愿去窥探别人的隐私和秘密。因为他知dào

他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也并不希望别人去知dào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他明白。

狄雯欣却道:“不用。”声音已沙哑。

欧阳疯心里不禁产生一丝暖意,能得到别人的信任毕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现在书房已不只是书房,书架也已不只是书架。书架在狄雯欣手里变成了一道门缓缓向两侧推开,书房却变成了一间密室。真zhèng

的密室在书房里面,在两只书架后面。

欧阳疯虽然感到惊讶,但基本在他意料之内,这果然不仅是一个书房这么简单。

密室虽然很隐秘,但是里面并不黑,里面有光,淡淡的烛光和耀眼的红光。

烛光是从一对长生烛上发出,那耀眼的红光却是从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红宝石上发出,红宝石镶嵌在一根三尺长的玉色权杖上,虽然室内只有淡淡的烛光辉映,但仍旧显得光艳不可方物。

狄雯欣慢慢走到供桌前,阖眼拜了几拜。

有些人拜神,有些人拜佛,甚至有些人还拜人,但是向宝石祈拜的还不多。宝石再珍贵再有价值毕竟只是一块石头,又怎会值得人去对它供奉祈拜?除非其中还另有什么其他的特殊原因。

欧阳疯相信狄雯欣拜它必另有原因,所以并不着急等她缓缓拜好后,才低声道:“这确实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可似乎还不能够让人去供拜它,这其中是不是还另有他因?”

狄雯欣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一双泪眼仍未干,只轻轻说了三个字:“不知dào

。”

欧阳疯不禁怔住。

狄雯欣沉默了一会又轻轻道:“我父亲时常会来这里看它,可他从来没告sù

过我原因,我刚才拜它只希望它能保佑我父亲平安无事……”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欧阳疯不知何时已把两只手都藏入了袖口中,眉头也已深锁,嘴里喃喃道:“莫非魔宫的人就是为了此物而来?他们若是真的为了此物而来,难道会是仅仅因为它是一块宝石?还是说……”

就在这时,庭院里“呼啦”一声,又有一群鸟冲天飞起。

欧阳疯不禁眉头一蹙,也像一只飞鸟向室外冲去。

室外是一片庭院,一片黄昏的庭院。庭院里本有鸟,可是现在却连一只都没了,它们突然飞去哪里了?已是黄昏,黄昏本是飞鸟归巢的时候,可它们却反而都向外飞了出去,这里难道不是它们的巢?还是有人把它们赶出了巢?

室外无人。欧阳疯冲到室外的时候,室外已无人。

却有一个白影。

白影只一闪,就窜上墙头,又一闪,已窜到了墙外。狄家宅子里怎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白影?

欧阳疯心念一动,已利箭般射出,心念又一动,已一箭射在地上,然后一动也不再动。他动身时快,定身时却更快,仿佛根本就没有动过,只有衣袂还在兀自飘动。狄家宅子又怎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白影?

白影虽快虽远,但欧阳疯如果要追,也不会是一件难事。他若是决心要追一个人,绝不会是一件难事。即使是要追一个鬼也绝不会是一件难事。可他为什么却偏偏不追了?

狄家刚刚发生这种事情,这时候又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白影,岂不是很可疑?

欧阳疯当然也觉得他很可疑,正因为可疑,所以才不能追。

欧阳疯定在原地身子没动,眼睛却已在四下留心。他在留心什么?那白影早已窜出墙外跑的远了,他还在留心什么?

没有了鸟儿的庭院只剩一片寂静。这时没有风,已静得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欧阳疯却已屏起呼吸。可是那呼吸声还在,狄雯欣还在密室里没走出来,那这呼吸声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是庭院里花草绿树的呼吸?

花草绿树确实有呼吸,但绝不会这么明显。

欧阳疯缓缓地向书房左侧第三个房间走去,这是一个储画室。狄雯欣的父亲爱好不多,而收藏各家墨宝却是其中之一。储画室里现在也是一片狼藉,无论是名家的画,还是无名家的画,都散落在地上,有的已撕裂,有的已皱成一团,只有零散几幅还勉强斜挂在墙上。欧阳疯难道是想进去看画?

当然不是。

他并没有走进去,走到离门口还有四步距离时他就停了下来。他人没有走进去,眼神却已进去,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人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

这人看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哭,是在怒还是在喜,是在乐还是在悲,因为无论是笑哭,怒喜还是乐与悲多多少少总会在脸上有所反应,而这人没有,因为这人根本就没有脸。

他的脸上套着一个鬼头面具。狰狞的鬼头面具只有一个表情——凶。

欧阳疯却笑了,并不是因为见到这个人开心,他认识他,他叫无法,而且见到他很不开心,非但不开心还很愤nù

。可是他却反而笑了,因为他的笑现在看起来也很凶,而且要比那鬼头面具更凶,凶的多!

第六十章 有恃无恐

明明无风,这时却忽然飘起一阵风,一阵寒风.寒风经过庭院,所有花草绿树都在瑟瑟发抖。

无法眸子里射出的寒光比寒风更寒。可是等他看到欧阳疯的笑时,却忍不住转头看到其他地方。欧阳疯的笑不但凶,此刻更像是一把火,再冰寒的目光都会被他消融。无法已不敢再正视他。

既然怕,又何必来?

鬼头面具依旧是凶,可他的声音却并没有那么凶,无法已开口道:“欧阳疯果然不愧为欧阳疯。”

欧阳疯不理他。

无法又道:“想不到这种情况你居然没选择去追那白影,莫非他还不够可疑?”

欧阳疯不理他,根本不愿理他,没进入正题之前根本不打算理他。

无法又道:“我本希望一个调虎离山能把你引开,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麻烦了。”

欧阳疯忽然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无法道:“不麻烦?”

欧阳疯淡淡道:“人若是变成了死人,任何事情都不会麻烦的,而要让你变成一个死人也绝不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无法顿了一顿,又道:“我相信,你如果想要把我变成一个死人绝不会是一件麻烦的事。只可惜直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变成一个死人。”

欧阳疯冷冷道:“既然这里的人可以变成死人,你为何就不能变成一个死人?我为何不让你也变成一个死人?”

无法道:“因为虽然让我变成一个死人不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是我若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就会真的有很多麻烦事发生。”他顿了一会又道:“我明知不是你的对手又为何还会在这里出现?难道真的是来让你把我变成一个死人的?”

欧阳疯心里不禁一跳,登时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瞬间闪过,沉默了一会,又道:“诸清风是你们故yì

引到狄家来的?”

无法道:“是。”

欧阳疯道:“把他打成重伤故yì

留一口气让他出去通风报信,然后你们就一直暗中跟着他?”

无法道:“是。”

欧阳疯道:“他不但找到了我,还找到了狄家小姐,因为那时碰巧我已和她在一起。”

无法道:“是,这给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看来老天站在我们这边……”

欧阳疯打断他,继xù

道:“然后一直跟着我们,料定我们会去密室看那宝石,你们就可以从中偷窥。”

无法道:“是,只因为那狄家老头太倔强太固执不肯将它拿出来,而我们自己又恰好找不到,才会多了这么多麻烦事。”

欧阳疯道:“你们偷看到宝石原来在那密室里,之后就找人打算把我引开,然后好方便下手。”

无法道:“是,只可惜你并没有上当,哎……能不上我们魔宫当的人实在已不多。”

欧阳疯道:“所以你们真的是想得到那块红宝石。”

无法道:“是。”

欧阳疯脸色略微变了变,又道:“所以你现在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狄家主人已落在你们手里。”

无法笑道:“是,不错。”他的脸上看不出在笑,可他的声音已在笑,他的那双眸子也在笑。

欧阳疯道:“你们想用人和宝石做交换?”

无法道:“是,完全正确。”

欧阳疯冷冷道:“你觉得你们能得逞么?”

无法道:“肯定能。”

欧阳疯道:“肯定?”

无法道:“因为宝石不是你的,交不交换已不关你的事。”

欧阳疯怔住,宝石确实是狄家的而不是他欧阳疯的,人家的宝石该怎么处理确实无论如何都不关他的事。可是欧阳疯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怔住,而是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

狄雯欣已从密室里走出来,而且不是空着手走出来,她的手里赫然已拿着那根玉杖。她已全都听到了他俩的话。这根玉杖和这块宝石对她来说顶多只是美丽光艳而已,而她父亲对她来说至少有半个生命,另半个生命是燕小山的。美丽光艳又怎可和生命比拟?

鸡蛋般大小的红宝石在黄昏的暗淡光线下,仍旧宝光四溢,吐着耀眼的红光。无法的眸子中也在吐着光。

狄雯欣拿着玉杖,只简简单单说了四个字:“我和你换。”

无法笑了,整双眼睛都在笑,就连那凶恶狰狞的鬼头面具仿佛也都在笑。

狄雯欣又道:“我爸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无法道:“你把它给我,我就马上放他回来,保证不动他一根汗毛,而且要尽快,拖得太迟了我怕……”我怕后面的内容他故yì

不讲下去,任狄雯欣自己去想象,想象的事情往往要比实jì

的事情可怕的多。

狄雯欣果然脸色大变,不禁道:“会……会怎么样?”其实她也知dào

会怎么样,只是忍不住要问。

“根本不会怎么样。”欧阳疯忽然开口道。

无法冷冷的看着他。

欧阳疯继xù

道:“你若是现在给了他,你爸便失去了利用价值,才会被他们怎么样,只有你手里拿着这宝石不放,你爸才会安全,才有机会脱身。”

这本是极简单的道理,狄雯欣也不是不懂,只是心里的过度担忧让她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当局者总是容易迷一些,所幸的是还有欧阳疯这个旁观者在一旁提醒她,狄雯欣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可是欧阳疯真的是一个旁观者么?他真的能什么事都清么?

第六十一章 暗战

无法的眸子在转.人的心思在转的时候,眸子往往也会跟着一起转。过得片刻,他忽然向庭院外走去,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仿佛就连前面的话也一句都没说过。

欧阳疯眸子没转。眸子不转,并不表示人的心思也不转,有些人心思在转的时候,眸子不但不转,而且连一动都不动,心思转的越快,眸子越是安静。欧阳疯恰好就是这样一种人。

他的眸子现在很安静。

狄雯欣却已很难安静,她已渐渐沉不住气,看着无法慢慢走远,仿佛已看到她的父亲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远得没法再要得回。她终于忍不住道:“你……你不要这宝石了?”

无法缓缓停下,背对着他俩并未转身,只淡淡道:“不要了。”

狄雯欣道:“那……那我父亲呢?”

无法顿了一会,又缓缓走去,边走边道:“也要不回了。”

狄雯欣急道:“等等。”说着拿着玉杖朝他奔去,却被欧阳疯一把拉住。

无法走出几步又缓缓停下,扭过半个头,淡淡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你立kè

把你手中的这根玉杖给我,我回去马上放你父亲回来。二,你若是不肯把它给我,我也索性不要了,你父亲自然也……”说着把他那半个头又转了回去。

欧阳疯紧紧拉住狄雯欣的手臂,只淡淡道:“那你走吧。”

狄雯欣看着欧阳疯,脸上已堆满了疑惑、恐惧、担忧。欧阳疯就当没看见。

无法却还是没走,冷冷道:“她父亲又不是你父亲,你能替她作主?”

欧阳疯也冷冷道:“这宝石是魔宫宫主要又不是你要,你能替他作主?”

无法眼色变了变,却还是冷冷道:“你又怎知是宫主要而不是我要?”

欧阳疯道:“我不知dào

,我猜的。”

无法“哼”了一声,道:“你若是猜错了呢?”

欧阳疯把目光移到狄雯欣脸上,柔声道:“你父亲已有多少年纪?”

狄雯欣愣了一会,不知dào

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却还是道:“好象……好象是五十九岁……不,也可能是五十八岁……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是五十九岁左右吧。”说着她脸有些发红,直到现在她才发xiàn

自己竟然连父亲的真实年纪是多少都不知dào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惭愧的事。

欧阳疯看着她,淡笑道:“好在天底下不知dào

自己父母年纪的并不只你一个,所以你其实也不必脸红。”这样一说,狄雯欣的脸更红了。

欧阳疯又转头看着无法,淡淡道:“你都听到了。”

无法道:“我听到什么?”

欧阳疯道:“她父亲已差不多五十九岁,虽然不是很高龄,却也不低。人迟早总要变成死人的,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何妨?所以若是我猜错了,后果也不会很严重。”

狄雯欣的脸本来是红的,现在却已经有点变绿了,若在平时,她必定早已一脚向欧阳疯招呼过去。可是现在不是平时,她相信欧阳疯这样做并不是真的对自己父亲的生死无所谓,而是在用法子救自己的父亲。

狄雯欣不相信,无法却已相信,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一种人,他从来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所以以为欧阳疯也真的没有把狄雯欣父亲的生死放在心上。

三人静静的沉默了半晌,沉默往往是人在经过思考之后做着重yào

的决定。

欧阳疯又淡淡道:“你怎么还不走?”

无法又沉默了一会,终于道:“明日的这个时候,带东西到镇**换。”说完又向庭院门口走去,这次却走的很快,他是真的打算走了。

魔宫宫主要的东西他不敢不要,就算他不要那块宝石,至少也要自己的一条命。

狄雯欣虽然还很担忧,但总算有了些希望,现在她又终于发xiàn

,好象只要有欧阳疯这个人在,任何事情总会有些绝处逢生的转机。虽然跟他认识只有一天,但心里对他的信任感却已不只一天这么多。

欧阳疯一直朝无法离去的方向望着,他的眸子现在又很安静,他又在想什么?等无法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忽然转头对狄雯欣道:“你马上带着宝石去‘回春堂’找韩师傅,他能保护你,对了,这玉杖和这宝石需包裹的严实一些,让外人看到,准又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狄雯欣一怔,轻声道:“你……你不保护我了?”

欧阳疯道:“我还有点要紧事要办,你们就在‘回春堂’等我,我一办完就马上回去。”

狄雯欣又轻声道:“那明天……”

欧阳疯道:“明天我保证陪你去。”

狄雯欣终于轻轻吁了口气,心里安心了许多。忽然觉得脸上一阵风拂过,只见欧阳疯已从她身边像风一样向外飘去,向无法刚刚消失的方向飘去。

第六十二章 深谷迷途

黄昏.无情的黄昏,凄凉的黄昏。

一天的终点总在黄昏,无论你多么的留恋不舍,它都将离你而去,它是无情的。

无情的黄昏并不一定凄凉,人若也无情,那么离去便离去,又何必值得留恋?又哪来凄凉?

可是人却有情,而且多情。人越有情,黄昏越无情,人越多情,黄昏越凄凉。

狄家的黄昏是无情而又凄凉的。无情在黄昏,凄凉在狄雯欣心里。

狄雯欣并没有马上去‘回春堂’找韩乐仲。‘回春堂’虽然安全但那毕竟只是‘回春堂’,家里虽然危险,但这毕竟是家,家就是家,永远没有其他事物可以替代它。

替代狄雯欣心里凄凉的是满头大汗。她已把所有尸体都整整齐齐搬放到一起,并拉好他们的衣襟,整好他们的遗容,做这件事情虽然很辛苦,但是若不做这件事情心里更辛苦。

狄雯欣此刻除了辛苦更多的还是疲惫,疲惫得连脑子想的力qì

都几乎没了。可是她还在想,她不可能不想,她想欧阳疯刚才出去做什么?明天还能不能来得及赶回来?她想好端端的魔宫怎么会和自己家扯上关系,他们又是怎么知dào

自己家里有这么一块宝石?她想她父亲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吃苦?……她想,她一直在想,把有关自己家里的情况一一想了个遍,虽然都没有答案,但是想过之后总算能稍微安心一些。有些问题虽然隐藏着更危险更恐怖的后果,但是她不在乎,只要父亲明日能顺利交换回来其他的都不在乎,红宝石给不给他人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想了半天,心里虽然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觉得空空的,即使父亲立kè

安然出现在眼前也填补不了这种虚空。

这种虚空只有一个人能填补。

断崖。

这里是斜坡下的一方断崖。

断崖上不但有岩壁,还有很多从岩缝中探出脑袋的杂草,更多的则是一杈杈绿枝,绿枝有曲有直,有长有短,参差不齐。可是无论是曲是直,是长是短,它们都怀着同样一个信念——顽强的生存下去。

虽然没有崖上林子里的树来得挺拔高大,甚至看起来根本还算不上一棵树,但是它们有它们自己的辉煌,战胜恶劣环境后再生存下去的那种满足感成就感是崖上那些树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绿枝并不粗,但是多,从崖顶到崖底都是它们的地盘。它们不但自己要顽强的生存下去,也希望别人也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燕小山摔下来的时候,它们就用自己的臂膀去抓牢他。

一条不行,折了。

两条不行,折了。

三条不行,折了。

四条不行,折了。

五条不行,折了。

……它们没有屈服,它们更不会放qì

,所以陪上了无数条臂膀保住了燕小山。

燕小山从地上爬起来,仰头望着断崖,看着被自己压折的一杈杈绿枝,心里好些后怕。定神定了半晌,终于喃喃道:“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你们,真是多谢了。”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断崖上的绿枝开始微微晃动,看不出它们是在点头还是在摇头。

断崖下是一个谷,而且是一个深谷。谷中杂草野树纵生,鸟语声不绝于耳。断崖对面,谷的另一侧是一片荒坡,坡的斜度并不大,坡上也只有些低矮小树,看起来要比谷底干净清爽许多,但是坡很长,长长地通向山的高处。

燕小山站在谷底举目四望,眉头不禁慢慢锁起,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想要走出这山谷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试着缓缓向前跎了几步,可是前面根本就没有路。没有路再简单的事情都不会简单。虽然走出山谷只是一个简单的念头,可是现在做起来却已经很难。

燕小山只有停下,又从新向四周仔细看了看,在没有找到正确的方向正确的路径之前,他已不打算盲目行动,那样只会南辕北辙错的更深。

可就在这时,风中突然传来“嗤、嗤”几声。这声音就仿佛棉花堆里的一把尖锥,虽然看不到,但直让人心慌发毛。

第六十三章 山中之王

(这几天朋友多,亲戚多,人多,所以写的字就少了,还请各位见谅)燕小山现在已不得不走了,不但走,而且走的很快.

虽然并不知dào

那“嗤嗤”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直觉告sù

他那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山谷中本没有路,可是现在却有了,路就在燕小山脚下。

人生有四不择: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贫不择妻,慌不择路。燕小山此刻正是慌不择路,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可是他走的再快,那“嗤嗤”声还是从风中清晰飘来,而且已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声音还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燕小山不禁脸色渐渐泛白,这腥臭味他熟。

除了毒蛇,还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如此恶心刺鼻的味道?蛇越毒,味道就越臭越腥。

过了一会,一群栖息在谷中的鸟儿突然“呼啦”一声冲天飞起,那“嗤嗤”声也突然消失。燕小山心肉一跳,刹住脚步。

毒蛇猛兽在准bèi

最后进攻之前的那一刻,往往会忽然变得异常安静。一开始它们吼叫得再凶猛也只不过是为了吓吓对方,消磨对方的意志。可是在真zhèng

打算进攻之前就绝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它们也需yào

沉着冷静的判断,只有沉着冷静的判断才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燕小山情不自禁地从身旁的一棵树上折下一杈树枝挡在胸前做为武器。眼前是茫茫一片绿,那毒蛇究竟躲在哪里?燕小山又忍不住转过身注意着自己的背后,真zhèng

的危险往往总是从背后开始。

可是奇怪的是那浓浓的腥臭味竟也渐渐变淡了。若“嗤嗤”声消失表示它要马上进攻,那从它身上发出的味道又怎会消失?

只有一个解释:毒蛇已慢慢离他远去。可是还未进攻它又怎会突然离去?

燕小山有汗,手心里有汗,背心里也有汗。毒蛇离去,他本应感到高兴,可是不知dào

什么原因,心里悬着的一块巨石此刻却反而悬得更高。

真zhèng

的危险往往是无声无息的,无声无息的危险才是真的危险。那发出“嗤嗤”声,发出腥臭味的毒蛇并不是真的危险。

真的危险在哪里?

燕小山已掉头发足狂奔,他也不知dào

他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跑,这只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山谷中到处有鸟,可是燕小山每跑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鸟群便“呼啦”一声冲起,逃散的一干二净。燕小山又不是猛兽,它们怕什么?

燕小山又有汗,手心里有汗,背心里也有汗,全身都有汗,淋漓大汗。他的体力也随着这些汗水渗到体外,汗水越多消耗的体力也越多。他已忍不住弯下腰吁吁粗喘。

天地间忽然就只剩下他的吁吁粗喘声。山风已凝固,山鸟也已逃光,只有那些无法行动的花草绿树还停在原地。

燕小山跑了许久,脸上却并未红,反而变的惨白,白得像一张纸。

这时候,茫茫绿色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黑色,黑如浓墨。墨能扩散变大,这抹黑色也在慢慢变大,从绿树掩映中慢慢变大,它离燕小山越近就变的越大。

它离燕小山越近,燕小山的脸就变得越白,见到它还不如见到一条毒蛇,见到它还不如见到十条毒蛇。十条毒蛇见了它也只会变成十条蚯蚓。

燕小山见到的赫然竟是传说中的“黑头蛟”!

若有人说老虎是林中之王,山中之霸,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见到过黑头蛟,若是他见过此兽,就会觉得老虎原来像猫一样温顺可爱。

第六十四章 是福不是祸

黑头蛟并不只是头是黑的,它全身都是黑的,黑的发亮.它的体形也并不比老虎大出太多,四肢也并不比老虎多出一条。它的威力并不只靠它的体形和四肢,只靠体形和四肢绝对成为不了山中之王。

老虎身上有威风凛凛的虎毛,黑头蛟身上没有,连一根都没有。它的威风不需yào

靠些无用的皮毛,坚硬厚实的鳞甲更能有效的保护它的躯体。

然而这些并不是黑头蛟和老虎的最大区别。它们最大的区别还在于它们的眼睛。若老虎的眼睛有一个鸡蛋那么大,那黑头蛟起码有两个。它眼睛不但大,而且寒光闪闪,似乎整片山林的风吹草动都已被它洞悉得一清二楚。

自古,云生从龙,风生从虎。黑头蛟出现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的。毒蛇身上有刺鼻的腥臭味,猛虎身上有难闻的兽腥味,黑头蛟身上却没有。

其实它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生物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特有的味道,就算是人身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也都有一定的体味,只不过有人说男人身上的是体臭,女人身上的是体香而已。

黑头蛟身上也有自己的味道,然而它的味道却已与大自然完全相融,它的味道就是大自然的味道,大自然的味道就是它的味道。

很多猛兽用自己的毛色和大自然相融以此来掩护自己以免被猎物发xiàn

,黑头蛟却用自己的体味和大自然相融来麻痹猎物,它并不担心猎物会发xiàn

它那一身黑的发亮的鳞甲,因为等它们发xiàn

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现在燕小山已发xiàn

了它,它也已发xiàn

了燕小山。

燕小山手中有一杈树枝。

如果说空气真的会凝固的话,这时候已经凝固。如果说时间真的会停止的话,这时候已经停止。燕小山的呼吸也已停止。

可是时间并不会真的停止,空气也并不会真的凝固,谷中还是微微有风拂来。微风中还有大自然的味道。

除了大自然的味道,竟开始慢慢出现一股淡淡的兽腥味,而且这兽腥味正在变得越来越浓。

燕小山不动,不敢动,也不能动。

黑头蛟却动了,动的是它那一双硕大的寒光闪闪的兽眸。野兽本不会笑,可是此刻这黑头蛟的眸子中却分明有几分笑意,几分轻蔑的笑意。

山林中绝没有能打败黑头蛟的老虎,却还是有不怕死的老虎,现在就忽然出现了这样一头老虎。为了王者的尊严,它毅然出现在了黑头蛟的面前。

燕小山也看到了这头突如其来的老虎,老虎出现的时候本该一声长啸气吞山河,可是它没有,它来得很安静,所以燕小山直到现在才发xiàn

它。它不长啸是不是因为它已知dào

在黑头蛟面前呼啸得再凶猛也是无补于事?

黑头蛟轻蔑地看着它,它谨慎地盯着黑头蛟,这时燕小山突然间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两头猛兽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燕小山手中的那杈树枝已仍到了地上,手中多一杈树枝只会妨碍他的奔跑。他此刻正在奔跑,往远离黑头蛟的方向全力奔跑。

这时候脱身无疑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机会,这样的机会燕小山又怎能错过?

可是整片山林都是黑头蛟的地盘,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燕小山横冲直撞,脸上已被树上的杂枝划出了好几道血痕,汗水渗进伤口,焦辣辣的疼。但是再疼也总比面对黑头蛟要好得多。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片斜坡,斜坡的坡度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很长,长长的通向山的高处。这正是燕小山刚从断崖上摔下来时看到的对面的一片斜坡。

看到这片斜坡燕小山不禁心里暗暗吃惊,本来这山谷中四处无路,此时竟已直穿了整个山谷,看来路果真是在自己脚下的。只不过这条路是被恐惧逼出来的而已。

其实这世上又有多少路不是被逼出来的?

就在燕小山这思绪飘散的一瞬间,空气中又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燕小山猛得回头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因为他又看到了刚才的那头老虎,只不过现在已变成了一头血淋淋的老虎。

老虎就在黑头蛟的嘴里。黑头蛟正轻蔑地看着自己,就像刚才轻蔑地看着那头老虎。

第六十五章 魔兽

燕小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沉入到一潭又冷又深的冰水之中.他的双腿也已仿佛灌满了铅水,沉重得再也挪不动一步。全身上下除了心跳此时已没有任何感觉。

一般人就是见到一条龇牙咧嘴的恶狗都会吓得双腿发软手足无措。更何况是冷酷凶残的黑头蛟?燕小山此刻还没有倒下实在是已经很了不起了。

黑头蛟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咬着老虎脖子的利牙又加了些劲,鲜红的虎血顿时“嗤”的一声从牙缝中喷射而出,溅到了旁边的绿枝上。

燕小山心肉疾跳,眼皮也跟着疾跳,却还是没有倒下,黑头蛟似乎还有点失望。开始挪动强健的四肢,缓缓地朝他走去。

如果燕小山是一只鸟,他早已展翅作飞遁;如果燕小山是一只鼠,他早已钻入地下作地遁;如果燕小山是一棵树,他索性站在原地随他去,任黑头蛟再凶猛也不至于会来啃咬一棵树。

可是他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一个人,一个只有两只手两条腿的人,既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更经不起黑头蛟的轻轻一咬。

人能做什么?燕小山还能做什么?

燕小山眼下做的事却又让黑头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他非但没吓得倒下,也没有吓得逃跑,反而一个猛冲向它迎了上去。

既然逃不掉又何必逃?既然不逃又何不放手一搏?人确实只有两只手两条腿,既不能飞天也不会遁地,可是人还有大脑,只要有理智冷静的大脑存zài

,再绝望的境地也还是会有希望出现转机的。

燕小山现在就希望会出现这样的转机,他一个猛冲向黑头蛟扑了过去。

黑头蛟却一动都没有动。刚才那猛虎扑上来的时候它也一动都没动,因为它根本就不在乎,任凭老虎的虎牙再锋利也伤害不了它分毫,它那坚硬厚实的鳞甲足够抵御任何利器的攻击,老虎的虎牙虽锋利,它却并未看在眼里。老虎咬不动它,就轮到它咬老虎,所以刚才那老虎只一口就被它咬断了脖子。而燕小山又比老虎不知薄弱了多少,黑头蛟此时只冷冷地看着他,轻蔑地看着他。

燕小山当然不会去咬黑头蛟,他扑过去使尽全身力量纵身一跃,勉强跨到了黑头蛟的背上。他不咬黑头蛟,也不希望被黑头蛟咬到,而躲在黑头蛟的背上则是避免被它咬到的唯一一个办法。

可是黑头蛟的背又岂是这么容易被人骑上的?燕小山刚跨上去,只觉得座下就立kè

顶上来一股强dà

的力量,仿佛巨Lang冲翻孤舟,燕小山的身子也如同孤舟一般被抛了出去,不但抛的远,而且抛得高,高高的几乎和一棵树差不多高。

燕小山竟真的被挂到了一棵树上。

树杈在他身子的猛烈撞击下,上下不住摇动,看起来很危险,可实jì

上却已安全了许多,黑头蛟再凶猛总不至于会插上翅膀飞上来吧?

燕小山心里突然间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刚从地狱的泥沼中艰苦地爬了出来。虽然不知dào

接下去一步该怎么办,可眼前至少是暂时安全的。

黑头蛟本来冷冷的眼神开始凶光毕露。看着自己嘴里的一块肥肉又飞了出去,这对于它这山林之王的身份来说似乎是一种耻辱。这种耻辱已使它开始渐渐变得怒不可遏。

突然,天地间崩出了一声怒啸。这怒啸声仿佛是从空中传来,又仿佛是从地心中发出。啸声过处,刮起一阵劲风,远处的群鸟闻风急飞而起四处逃散。

燕小山不禁心肉一跳险些又从树上跌下去。

黑头蛟没有翅膀不会飞,可是它跳起来却比飞更高更快。怒啸过后,它已向燕小山猛跳而起。

燕小山的瞳孔已在收缩,整个身子都在收缩。只听“扑”的一声,还是被它撕下了一块东西。

燕小山双眼圆瞪,大汗淋漓,幸好只是大汗淋漓,不是鲜血淋漓。黑头蛟口中正衔着燕小山的一只鞋子,它刚才若是再跳高半分,口中咬住的就不仅仅是一只鞋子了。

燕小山少了一只鞋子,多了一把冷汗。来不及多想,又向上爬高了几尺。

黑头蛟轻轻几下就把燕小山的鞋子撕得粉碎,又仰头用凶光闪闪的兽眸盯着燕小山,然后又绕着那树走了几圈,边走边向四周打量,边打量又边看看燕小山。

燕小山只觉得全身冷飕飕的,这黑头蛟显然不会死心。它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无论黑头蛟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燕小山此时都只有一个字——等。

不知耗了多久,燕小山已觉得全身疲惫,可眼神始终都不敢离开黑头蛟,奇怪的是那黑头蛟却忽然间不再理他,开始缓缓地向不远处的那个斜坡方向走去。

难道它真的打算放qì

了?

燕小山不禁心头暗喜,把目光缓缓移向那斜坡脚下,只见杂草丛中有一抹白色。燕小山又突然脸色一变。

那抹白色不是别的,赫然竟是一个人,一个躺在草丛中的女人。在树下的时候看不清,此刻却已看得一清二楚。

第六十六章 为死女人拼命

山风微微拂来,那女人的长发和身边的杂草一起在风中不住抖动.这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死人?

若是活人又怎会无端地躺在这样一个荒谷中?若是死人这样的荒谷又何来死人?燕小山思绪不断流动,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女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不幸掉进这荒谷中来的?

可更不幸的是黑头蛟正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不管她现在是一个活人还是一个死人,她马上都将会变成一个死人。黑头蛟已在燕小山身上犯了一次错误,这次它绝不会再把她也甩到树上的。

燕小山正在树上,正在树上看着那个女人。那女人是死是活又关他什么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难道还能去管别人?可是燕小山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很不舒服。本来蛟口逃生应该感到轻松,但此刻又变的纠着心紧张沉重起来。

黑头蛟正径直向那白衣女人走去,残留在嘴里的虎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燕小山忍不住学着恶狼嘶吼了几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最凶猛的野兽,希望能暂时吓吓黑头蛟,可是它连猛虎都没放在眼里,又怎会在乎几头恶狼?

黑头蛟理也没理继xù

往前走。

燕小山双手紧攥着树干,心中仿佛有一把梭子在不停地来回穿梭,穿到左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穿到右边觉得自己似乎该做点什么,绝不能袖手旁观。

就这样不知穿了多久,只见黑头蛟已离那女人越来越近。燕小山终于咬咬牙作了一个选择。

人生有很多种选择,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矛盾的。可是无论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矛盾的,只要是选择总会产生相应的结果:你选择了吃就不会再感到饥饿,你选择了穿就不会再感到寒冷。你若是选择了欢乐就不会感到悲伤,若是选择了悲伤就不会再有欢乐。

而且都是你选择了它们,绝不是它们选择了你。所以欢乐的人不用去感谢别人,最重yào

是感谢自己,悲伤的人也不用去埋怨别人,而应该埋怨你自己。

选择有很多种,人也有很多种。聪明人有聪明人的选择,笨人有笨人的选择。燕小山本不是笨人,此时却偏偏作了一个笨人的选择。

他竟从树上慢慢爬了下去!

他难道是不想活了?

当然不是!只因为众多选择中还有一种选择叫做“无奈的选择”。只因为只有这样的选择那女人才有机会逃离蛟口。

可是那女人真的能逃离蛟口么?

其实燕小山直到现在连她是死是活都还不知dào

,纵使活着她也未必能逃得掉,若是死了,就只能白白陪她一起死了。黑头蛟是绝不可能第二次把他抛到树上的。即使这样,燕小山还是选择爬了下去。

这是一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不是笨人的燕小山为何会作出这样一个笨人的选择?只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会舒服些,为了这种心里的舒服,他毅然作了这样的笨选择。

可能这种想法未必每个人都能理解,但我相信能理解这种想法的人还是有的。

我更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不理解他,至少有一个人绝不会也不理解他。

又有风,是黄昏的晚风,晚风吹过狄家庭院,吹到狄雯欣的身上,吹到狄雯欣的脸上,却吹不走她心里的虚空。

燕小山一天不回来,她心中的虚空就一天填补不了。

狄雯欣终于开始向“回春堂”走去,她走得很缓很慢,而且一步一步走的很沉重,仿佛肩上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她确实挑着一副担子,担子当然不是她手中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玉杖和宝石,担子在她心里。

担子的一头是她父亲,担子的另一头是燕小山。这两人的安危已压得她心力憔悴,满身疲惫,若不是她足够坚强,只怕早已垮下,若不是有欧阳疯帮她一起挑着担子,只怕也已支撑不住。

可欧阳疯挑的又何只这一副担子?

本来繁忙热闹的街上此时已变的静悄悄。街上并不是没有人,街上还有人,不但有人,而且还有很多人,可是现在每个人都已闭紧了嘴巴。

刚在吆喝买卖的小贩本来比谁都要吆喝的重,嗓门比谁都要大,现在闭紧的嘴巴却比谁都要闭得紧;本来在呜呜啼哭的小孩不管母亲怎么哄劝都停不下来,因为他早已看中了身边橱窗里的漂亮糖果,想让母亲给他买一些,此时却已不哄自停;本来在街上喃喃细语的小情侣咬耳朵正咬得不亦乐乎,这时也嘎然而止,仿佛突然见到了双方的家长。

他们当然没有见到双方的家长,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见到了鬼,而且是一只恶鬼。

可现在还是黄昏,黄昏虽是白天的终点,可毕竟还是白天,好端端的白天又怎会跑出来一只鬼?

无法的样子看起来无疑像一只恶鬼,甚至比恶鬼还要恐怖的多。

他此刻正走在这条街上。脸上看不出他在笑,可是他那双从鬼头面具里露出的眸子却分明一直在冷笑。

这镇子里的人,这街上的人,在他看来顶多值他一眼冷笑,甚至连冷笑都不屑。

几乎整条街的人都已被他吓得怔住,都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再动。

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人看起来其实也没有怎么动,可是无法一路走下去,他却始终都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果不特别仔细看,就绝不会发xiàn

他一直在跟着无法,只会觉得他好象呆在街边的人群中从来没有动过。

无法连两旁和眼前的人都不屑多看一眼,又怎会注意身后的人?

时间一久,街上的其他人便开始注意到他,不仅是因为这人总是跟在那鬼头面具的身后,更重yào

的是别人的脸色都已变的很难看,他却好象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开始渐渐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自己跟着的不是一个恐怖的鬼头面具,而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美nv(注:这个“女”字用拼音,因为17K系统说它是敏感字眼)无论谁若是把恶鬼当成了美nv(跟上面同理)的话,结果总不大会好的,而且往往后果很严重。

街上开始有人为这人担忧了,甚至有人开始论为这人一定是精神受了什么打击想不开或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而现在就是跟着那鬼头面具去送死的。

欧阳疯脑子当然没出什么毛病,精神也没受什么打击,当然更不是去送死的。

第六十七章 出其不意

(书友群号:59520236欢迎大家来侃侃)无法穿街过巷一路向东行,欧阳疯就跟着他一路向东行.

越靠近镇子的东面,房屋就越来越稀少,人影也开始渐渐难见几个,就算是有人只要远远的看到无法的样子,也都悄悄的躲了起来。

欧阳疯每个动作都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就连呼吸也已控zhì

到最低最轻的程度。他绝不能让他发xiàn

自己。

无法现在要去的地方不出意wài

就是藏着狄雯欣父亲的地方,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很多事情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另一种局面。不是无法说要用宝石跟他交换就一定要用宝石跟他交换的。

若是什么事都掌握在敌人的手里,什么事都让敌人牵着鼻子走的话,欧阳疯早就已很难活到今天了。

无法再阴险狡猾也决计想不到自己前脚刚跳出,欧阳疯后脚就已跟了上来,更想不到欧阳疯早已打算好在明日交换之前就准bèi

把人质给救出去。这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这个道理欧阳疯比谁都懂。

无法还在继xù

向东走,房屋已渐渐不多,普通低矮的房屋已渐渐不多,却忽然出现了一幢极其豪华的大宅子。

这座大宅子的规模就是和镇西狄家的古宅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宅子绝不会是普通的宅子,也绝不会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宅子。此时,无法却正在向这座宅子走去。

欧阳疯的脸色不禁变了,因为这时他又看到了一个鬼,一个醉鬼。无法向毫宅走去,这个醉鬼却向无法走去,而且连一点躲避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一条路上有一根连瞎子都能躲开的电线杆,那么只有醉鬼却是躲不开的,不但躲不开,还会偏偏往上面撞去。可是无法不是电线杆,就算是电线杆也是一根随时要人命的电线杆。

那醉鬼若真是撞上电线杆也还好些,可要是撞上无法的话,只怕真的要变成鬼了。

欧阳疯的心已提了上去。如果暴露自己的行踪救下那醉鬼的话,狄雯欣的父亲不但没法救出,反而更添几分危险;如果不去救他随他去的话,那醉鬼真的就会变成死鬼。欧阳疯的心已越提越紧,此刻显然已到了他选择的时候。

那醉鬼跌跌晃晃摇摇摆摆一直朝无法走去,仍旧没有躲避让路的意思,醉鬼是不会怕任何其他的鬼的。

无法当然也不会怕鬼,更不会怕醉鬼,他也依旧走,没有让开半步。不过他冷冷的眸子中却已凶光闪闪,他确实不怕醉鬼,更不怕杀一个醉鬼,杀一个醉鬼对他来说只是眨一眨眼睛这么简单。

那醉鬼长着一脸虬髯,眼中的凶光却比无法还要多,看着无法已越来越近,忍不住喃喃道:“难道老子我喝醉了?大白天的怎么跑出来只鬼?”

无法阴恻恻冷笑道:“你一点都没喝醉,你只是有点眼花而已,只要……”

还没等无法讲完,那醉鬼便“咯咯咯”地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还边猛打嗝,打完嗝,又放声道:“原来还是只会说人话的鬼,老子今天倒要捉一只来耍耍。”说着便跌跌撞撞向无法撞去。

无法“哼”的一声冷笑,一只渗着寒光的手已缓缓抬起。

就在这时,突听身后一人泼声大骂道:“你这个死鬼原来躲到这里喝酒来了,你妈的有钱喝酒,怎么没钱还债?快,快把老子的钱还来!”

那醉鬼怔在那里,无法却缓缓地转过他的鬼头面具,只见一人兴冲冲跑来,还没看清他的脸,又听“扑”的一声,那人已被一石头拌倒,直面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已是满脸泥尘,两个鼻孔里还流出了两行血柱。

那人也不叫疼,嘀咕着骂了几声娘,又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只见一张脸上立kè

涂满了鼻血和泥尘,已分不出是男是女。

无法一直冷冷地看着他,他却一眼都没瞧无法,径直跑到醉鬼的身旁,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大声骂道:“你这个死东西原来躲到这里来了,你妈的快还老子钱来,再不还老子钱,老子就打死你……”一边骂还一边把他往镇子里扯。

那虬髯醉鬼十分醉已被他打醒了三分,可是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只是由着他打骂。

无法冷冷的眸子中这时突然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没有人能理解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如果眼神也能下命令的话,无法的这个眼神无疑就是下了一个命令。可是他又是在向谁下命令呢?

那满脸泥尘和鼻血的人突然间一对明亮的眸子中也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他的眼神却不是一种命令,而是一种疑惑。

因为十分醉的醉鬼此刻竟已突然变得十分清醒。

第六十八章 计中计

一个十分醉的醉鬼若是突然间就变得十分清醒,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喝醉而是一直在装醉.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装醉呢?

只有演戏的人才会装醉,难道他是在演戏?他若真是在演戏,那他又是演给谁看的呢?总不会是演给自己看的,更不会是演给鬼看的。

现在他戏已演完了,手里却多了一把刀,一把明晃晃的刀。刚才装醉是假的,现在这把刀却是真的,不但真,而且看起来比任何其它的刀都要锋利的多。

这把刀的刀尖此刻正抵在一个人的后心上。这个人满脸的泥尘和鼻血,本来一对明亮的眸子中已有疑惑之色,现在却反而没了,代替疑惑的是一眼淡定从容。

刀尖的寒气已直透肌肤刺进他的骨髓,可是他却似乎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无法的眼神还是冷冷的,不过冷冷中已有一丝笑意,一丝得yì

的笑意。每当猎手用陷阱捕获到一头大猎物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笑意,无法难道已捕获到一头大猎物?

过了片刻,忽听他道:“你欠了他钱?他是你的债主?”这句话是问那虬髯大汉的。

虬髯大汉摇头道:“没有。”

无法又道:“你认识他?”

虬髯大汉道:“不认识。”

无法“哼”了一声,冷笑道:“想不到传说中的欧阳疯不但会认错人,还会演戏,不但会演戏还会骂粗话,不但会骂粗话,还会把自己弄得满脸都是泥血,难怪昔年连魔宫宫主都会败在你手下。”

他的话充满着讥屑和讽刺,但那满脸泥尘和鼻血的人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只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本以为自己演的还是不错的,想不到等戏完了才知dào

自己原来只是一个观众,唉……”

无法又冷笑道:“其实你演的确实还不错,只是你演的剧情事先都已被观众看破,所以演的再卖力也是一场空。”

那满脸泥尘和鼻血的人道:“哦?”

无法道:“你若不在我后面跟来,你就不是欧阳疯了,你若见到这醉鬼而不想法子救他,你也不是欧阳疯,正因为你是欧阳疯,所以即使你演的再精彩也都已被人看破。”

听无法这么一说,那人又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想不到你们对我的了解似乎比我自己对自己还要多的多。”顿了一会,又道:“唉……看来是我低估了魔宫……”

说着把自己脸擦干净了许多,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这人不是欧阳疯还是谁?

无法又冷笑道:“我们演的虽不是很好,却足以使你上钩,因为剧情都控zhì

在我们自己手里。”

欧阳疯淡淡道:“你们演的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让观众上钩,演的再差也总是好的。为了方便我跟踪,你就故yì

从大街上慢慢的走回来,于是我便跟了来;为了引我出手,这个大汉就装成醉鬼的样子,于是我便出了手,所有一切都是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我只是有一点还想不大明白。”

无法看着他,同时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双手。

欧阳疯又淡淡道:“这出戏显然是你们事先精心安排好的,若是我真的没跟来,岂不是有些Lang费?”

无法淡笑道:“并不是每出戏都有观众的,而且我们魔宫的人又怎怕Lang费?”

他顿了一会,又道:“更何况我早已吩咐好邪风,只要你没从狄家宅子里跟她出来,就准bèi

好演这出戏。”

欧阳疯不禁缓缓的点了点头,前面在狄家宅子里见到的那个翻墙的白影果然就是邪风。不跟邪风出来就跟无法出来,看来魔宫的人确实对自己已很了解,欧阳疯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气。

“知己知彼”才是取胜之道,可眼下自己对魔宫的了解显然没有魔宫对自己的了解多。

就在这时,那豪华宅子的大门一开,飘出一个白影来,眨眼工夫,就飘至眼前,又“扑通”一声跪在无法面前,然后道:“恭候无法尊者。”声音阴冷。来的正是邪风,可邪风又怎会从那豪宅里面出来?难道魔宫的人都在那宅子里面?

无法手一挥,使了个眼色。邪风早已心领神会,用自己的一双利爪迅速扣住了欧阳疯的脉门。

欧阳疯方才一不留神被那虬髯大汉用刀尖抵住后心,就已不好再动,此刻再加上邪风的控zhì

,更是无法动弹,甚至连两条腿都开始渐渐发软。邪风虽是个女人,使的劲却比男人更狠更凶。欧阳疯只觉得全身越来越酸麻,越来越无力,终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邪风看着他,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然后“咯咯”笑道:“想不到你也会落到姐姐我的手里,嘿嘿,真是你的福气到了。”

欧阳疯也不理她,也不打算挣扎着爬起来,索性就舒舒服服地坐在地上,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邪风的眼里似乎在慢慢燃起一把火,但绝不是愤nù

之火,这把火一直映照着欧阳疯,过了一会,只见她突然在欧阳疯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一张还算白皙的脸顿时被她捏得红了一大块。

欧阳疯也是人,这样被人捏一下,是人都会痛的,欧阳疯现在也很痛。可是他却偏偏装得一点都不痛的样子,甚至看起来好象还很舒服。

邪风眼里的那把火更旺了。接着,她脸上却又慢慢浮现出了一丝疑惑,过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这人到底是不是人?”

无法缓缓地把目光移到欧阳疯身上,淡淡道:“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还是这副样子。”

邪风现在不但眼中有火,脸上也开始渐渐露出了兴奋的光芒,盯着欧阳疯良久,终于道:“看来这人不但是人,而且好象还是个男人。”

第六十九章 豪宅 石室

欧阳疯当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算得上英俊的男人.英俊的男人就像漂亮的女人,总有些人会特别感兴趣些的。只可惜再英俊的男人若是硬生生吞下一个鸡蛋,脸色也会变的难看一些。

邪风的话无疑就像一个鸡蛋被欧阳疯硬生生吞了下去,从耳朵里吞下去,再流到心里。欧阳疯现在脸色不禁已有些难看。

这时候明明不是很冷,身上的汗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因为邪风的话不但像是个鸡蛋,而且好像还是个冷鸡蛋。

一个冷鸡蛋吞到心里,欧阳疯只觉得全身都有点寒的发毛。

邪风用燃着火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变得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炽热,过了一会,又阴里阴气道:“既然你没力qì

站起来,就让姐姐我抱你过去吧,你说好不好?”

欧阳疯胃里不禁一阵痉挛,差点吐出,幸好里面已空无一物,无物可吐。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不好。”

邪风“咯咯咯”阴笑道:“你不肯让姐姐抱,姐姐却偏要抱抱你,哈哈哈……”

欧阳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邪风接着笑道:“你也用不着叹气,只要被姐姐抱过,你就会知dào

躺在姐姐怀里是多么的舒服,到时说不定你还不想走了呢,哈哈哈……”

说着已把双手伸到了欧阳疯肋下。欧阳疯只好闭起眼睛。

一直站在一旁的无法这时忽然白了邪风一眼,冷冷道:“没见到宫主之前,最好不要碰他。”

邪风的手顿时触电般收了回去,可眼中的那把火却还是燃烧着久久不能熄灭。

黄昏终于将慢慢离去,黄昏看起来虽然虚弱无力,可是它要打算离去的时候,却是谁也拉不住它。

夜幕开始降临,夜幕笼罩下的豪宅竟像是一座诡异的坟墓。因为它实在太静了,静得只剩下几盏孤灯。

几盏孤灯躲在豪宅深处,仿佛恶鬼的眼眸一直窥探着进入坟墓的每一个人。

欧阳疯正在向坟墓走去,正在被别人抱着向坟墓走去。幸好抱他的不是邪风,而是那虬髯大汉,虽然被一个大汉抱着并不见得有多少舒服,可是总比被邪风抱着要舒服许多。

几人一直走,进到宅子里面后,又拐弯抹角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石室门前停下,淡淡的灯光从石室门缝中零散漏出,照在欧阳疯的脸上。他看起来只是一脸的平静,根本不像被人挟制的样子。

“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还是这副样子”看来魔宫的人对他确实已很了解。

眼前的这个石室实在很简单,尤其是这道石门,严格的说来,根本就不像一扇门,它只不过是一块石板,一块竖在门口的厚石板。可是如果再仔细多看一眼的话,就会发xiàn

除了这样的厚石板,根本就没有更合适的门可以用来配这间石室。这间石室和这块厚石板门结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感觉——牢靠。

有时候越简单的东西往往就是越牢靠。

一间牢靠的石室在这样一座豪华的宅子里面,显然一定有着它特殊的作用,那么它特殊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呢?

第七十章 引狼入室

一直没有说话的虬髯大汉这时忽然开口道:“人既然已带到这里,应该放了他们了吧.”

无法冷冷的眸子斜到他脸上,淡淡道:“应该?……哼,从来就没有我们魔宫应该做的事,只有我们愿不愿意做的事。”

虬髯大汉眼肉一跳,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咬牙忍住慢慢吐出。

欧阳疯这才感到这虬髯大汉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

无法又冷冷道:“没有价值的东西,我们不会留着,留着也没有用。”说着向邪风使了个眼色,不再理那虬髯大汉。

邪风立kè

飘到了石板门前,她每走一步就仿佛是在飘,轻飘飘的像一阵风,边飘还边偷偷瞄欧阳疯几眼,仿佛看着一块肉,怕这块肉从自己身边飞走。

欧阳疯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的存zài

,自从进了这豪宅后,他的眼睛一直都在忙着观察宅子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各种建筑的布局、形状、结构、位置、高低都已一一印在他的脑海中;刚才那些拐弯抹角的过道回廊虽然复杂,但是在他脑子里已记得很清晰;甚至连两根柱子,两扇门之间大约相隔几步距离,哪扇门上的手把是什么形状的,哪根柱子要粗一些,哪根柱子要细一些,他也已估计得很清楚。这些细节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一到了关键时刻却绝对有用,而且有时候往往有大用处。

现在欧阳疯的眼睛已盯在那道石板门上,炯炯有神的眸子中已露出了犀利的光芒,仿佛能直透厚厚的石板,穿到石室里面。

然后他就看到邪风把手搭到了石板门上,搭在石板门的中心,正中心。

一道岿然不动的厚石板们竟突然“轰隆”一声,开始缓缓挪动。

石板门挪得很缓很慢,无论如何要让这样厚重的石板动起来总快不到哪里去的。可是不可思议的是,这石板并没有向左移或是向右移,也没有绕着一根轴转动,而是缓缓向上移了上去,这重逾千斤的厚石板竟是向上移了上去,要用多少力量才能使它向上移动?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如此厚重的石板竟会是向上开启?

欧阳疯的心不禁也慢慢提了上去。

石室里有光,有灯光,除了灯光还有一片耀眼的黄光。看到这片黄光,欧阳疯登时心里一亮,脑海中瞬间闪电般闪过一样东西,那样东西他曾在狄家的密室里见过:——一根三尺长的玉杖上镶嵌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红宝石。

红宝石能映照出耀眼夺目的红光,此刻这片黄光却是从一颗黄宝石上映照出来的。除了颜色不同,无论大小还是形状还有那根玉杖竟和狄家密室里的那件宝物一模一样。

看着这件宝物,无法的眸子中已有了光芒。欧阳疯脸上虽然还很平静,可是心中不免又多了一个疑团。

石室里不但有光,竟还有人,而且还不只一个。一见石门打开,只见一年轻男子急扑上来大呼道:“师傅救救我!”。可一见到无法脸上的鬼头面具,便又嘎然而止,脸色苍白,仿佛真的见了鬼一般。

那虬髯大汉眉头一蹙,把欧阳疯放到地上,顿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已全都按照你的意思办好,武家的人现在已无价值,我想带他们走。”

无法斜眼看着他,冷冷道:“想?你想带走就带走?你自己都说他们已无价值,还干吗带他们走?没价值的东西还留在世上干什么?”

虬髯大汉脸色一变,可还是低声道:“你答yīng

过我的。”

无法“哼”的一声,冷笑道:“答yīng

的事就一定要做?我们魔宫的人在你们眼里不是邪恶的很么?邪恶的人答yīng

的事,你也能相信?”

虬髯大汉说不出话来了,可又不敢动手。

那年轻男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忍不住大呼道:“师傅救救我!师傅救救小海!”

此人正是太平乾镇镇东武家的武海。

无法看着他,冷冷道:“你们武家富甲一方,你已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这时,缩在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连忙冲上来,低声求道:“我们武家的财产可以全都给你,求你放了我们,求求你,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此**腹便便,油光发亮,正是武海的父亲,可是此刻脸上也已憔悴不堪。

邪风忽然冷笑道:“你们武家现在还剩下多少财产?只怕只够你们自己填填肚子了吧。别人不知dào

,我却很清楚,若不是你们挥霍无度,把祖产败的差不多了,又怎会答yīng

我去向狄家求亲,又怎会需yào

去打别人的主意?”

武西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绿,可又无话可辩。前些日子他把邪风留在自己家里就是因为邪风给他出了生财的主意。他们父子挥霍过度,终于把祖产败得所剩无几,所以只好打起狄家的主意来。

一个过惯富裕日子的人又怎么经得起贫穷?只是想不到邪风突然翻脸无情带了一个鬼头面具回来,反而把自己家给害了。

沉默了半晌,终于颤声道:“我家……我家还有这颗祖传的黄宝石,只要……只要你们放了我们父子,这颗宝石就送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无法已阴声笑起来,道:“这颗黄宝石,你不给我们,它就不是我们的么?它现在还姓武么?”

武西华已面如土色,看了看那黄宝石,终于咬牙道:“这……这宝石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就……我就告sù

你。”

邪风眼中一亮,已抢道:“说,你说。”

武西华看着无法,等待他的答复,脸上稍稍恢复了一点气色,只要他们对宝石的秘密感兴趣,他就有了谈判的资本,能谈判就总会有些希望的。

无法把目光慢慢移到黄宝石上,过了一会,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欧阳疯,缓缓道:“你是不是比我更想知dào

这宝石的秘密?”

欧阳疯没有理他,也没有看他,目光也不在黄宝石上面,他的目光一直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五十几岁的模样,全身上下却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昏倒在石室的角落里。

欧阳疯隐隐约约已猜出这人是谁,现在只希望他不要伤的太重,否则他不忍心看到的场面估计难免要看到,他已经看到过一次她哭的样子,再碰到第二次真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第七十一章 致命陷阱

无法一直想得到狄家和武家的两件祖传宝物,却并不知dào

这两件宝物有什么天大的秘密.知dào

这天大的秘密的人只有一个,那人就是魔宫的宫主。

无法做的所有事情本就都是魔宫宫主的命令,魔宫宫主的命令是让他去遵行的,而不是让他去问为什么的。

可是此刻忽然听到武西华提到宝物的秘密,不禁为之有所心动。

武西华眼中慢慢露出了希望的光芒,可是只过了一会,他眼中的光芒又被浇灭的干干净净,因为无法这时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宝石的秘密我并不想知dào

。”

其实他也并不是真的不想知dào

,而是不敢知dào

。既然魔宫宫主没有打算让他知dào

,就一定有不让他知dào

的理由,没有经过宫主的同意,他实在不敢私下里去打听不该知dào

的东西。

连无法都不敢去知dào

,邪风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魔宫的规矩她也清楚得很。

武西华已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痿了下去,刚才好不容易生起的一点底气,此刻已荡然无存,一对油溜溜地眸子渐渐变成死灰色。只有心中绝望的人眼神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过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你真的不想知dào

宝石的秘密?”

无法用冷冷的眼神回答了他。

沉默了半晌,又听他低声道:“只要你放了我家武海,我就把宝石的秘密告sù

你。”

无法冷笑,轻蔑的冷笑。

武西华终于忍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哀声道:“求求你放了小海,我武家就他一根独苗,求求你……”

无法没表情,他狰狞的鬼头面具除了凶恶没有任何表情。

武海早已一脸惊惶失措,只能看着那虬髯大汉求救。其实这种形势下,他也已看出自己师傅绝不会是那鬼头面具的对手,可是他又怎能甘心?怎能甘心就这样死在别人手里?

虬髯大汉只有握紧双拳,却真的无能为力,他实在是真的无能为力。他若是有能力的话,当年也就用不着离开马家了。

无法看着他俩,又忽然冷笑道:“其实我并不一定要让你们武家从这世界上消失的,我们魔宫的人未必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邪恶。”

武海一听,心头一喜,急道:“你……你肯放了我们?”

无法淡淡道:“只要你师傅能打败我,我就放了你们,这是你们唯一一个机会。”说着斜眼看着那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脸色已变了,他很清楚自己有多少实力,跟无法动手就是意味着送死。无法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其实无异于在戏耍他们。

武海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又凉了一截,可是还是有些不死心,看着师傅,希望师傅能试试看。这时候师傅的生死他已顾不上了,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虬髯大汉沉默着,没有动。谁愿意明知是死还去送死呢?虽然要救的是自己徒弟,可是怎么舍得就这样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无法看着他忍不住冷笑道:“四川马家的人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虬髯大汉脸上已一阵绿,一阵白,双拳握得“咯咯”响,身子却还是不敢动。

无法把目光移到欧阳疯脸上,得yì

的看着他,眼神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只可惜欧阳疯却没有看着他,他已闭起了双眼,刚才他们说的话似乎根本连一句都没听到。

无法轻轻“哼”了一声,又把目光移到黄宝石上面,看了一会,又冷冷地看向那虬髯大汉,道:“你还不走?难道想留下来陪他们?还是想跟我动手?”

那虬髯大汉额头已渗出了汉珠,顿了半晌,终于还是咬咬牙,扭头便走,他并不想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师傅一走,武海也一屁股瘫坐在了他父亲旁边,眼神也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他的心里也已绝望。

邪风看着虬髯大汉走出石室,忍不住道:“就这样放他走了?”

无法斜看了她一眼,道:“留他下来你能看得住他?”

邪风轻声道:“我一个人未必能看住他,可是无法尊者对付他却是轻而易举。”

无法道:“我有空对付那种废物?”说着开始缓缓地向石室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转身道:“找根铁索来把他绑紧。”“他”指的当然就是欧阳疯。

邪风道:“我可以把他收到我的乾坤袖里。”

无法冷冷道:“就凭你那破袖也困得住他?对付他最好的法子就是用结结实实的铁索,要靠法力的东西,全都不可靠。”

邪风已闭紧嘴巴去找铁索了,她不得不承认,无法能坐上魔宫护法的位置不光光是靠他的功力,更重yào

还是要靠他的冷静分析和正确判断还有阴险毒辣的计谋。

无法一直在石室里看着欧阳疯,直到邪风找到一根拇指粗的铁索,把欧阳疯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才安心离去。

他的小心谨慎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他慢慢走出石室。石室外已是朦朦胧胧的一片黑暗,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无法悄悄地走入了黑暗中,同时忽然悄悄地摘下了他的鬼头面具……欧阳疯现在就像个粽子,只不过不是一个普通的粽子,而是一个铁粽子,邪风实在已把他绑得很紧很牢,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怎么舍得放松呢?

欧阳疯本来一直闭着眼睛,现在却突然睁开了,无法一出去,他就立kè

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马上看到了另一对眼睛,这对眼睛而且离他还很近。

——邪风竟正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第七十二章 欲Huo焚身

欧阳疯刚睁开的双眼又忍不住闭上,邪风的模样他实在不愿意多看一眼.

邪风离他也实在太近,近到连呼出的气都已呼在了他脸上。

欧阳疯只觉得脸上一直被一股微微的热气给吹着,忍不住转头避开。

邪风痴痴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看着我,难道我长的不够漂亮么?”说着又向欧阳疯凑近了一些。

欧阳疯忍不住苦笑道:“谁说你长得不够漂亮?你长得实在已很漂亮了,‘漂亮’两个字最适合你不过。”

邪风吃吃笑道:“既然我长得这么漂亮,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几眼?”

欧阳疯道:“我也想多看你几眼,可是我这人向来定力不够,我怕看多了,我会……”

邪风娇笑道:“会怎样?”她的眼中又开始渐渐燃起一把火,一把欲望之火。这把火仿佛能把欧阳疯整个人都燃烧掉。

欧阳疯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字字道:“会吐!”

邪风一怔,过了一会,又“咯咯”阴笑起来,边笑边道:“你这人真有趣,别人见到漂亮的女人会心动,你却会吐,你倒是吐给姐姐看看。”说着伸手把欧阳疯的脸掰正,面对面的看着自己。

欧阳疯只好闭紧嘴巴,他怕自己一张开嘴,邪风呼出的热气就会悄悄跑进自己嘴里。

邪风就一直盯着他,看了半晌,又媚笑道:“见到漂亮的女人会吐,就说明你身上某些地方一定有问题,有了问题才会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姐姐今天就帮你检查检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说好不好?”说着她的眼神已开始流动,往欧阳疯身上慢慢流动,不但眼神在动,她的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也开始在动,在欧阳疯身上一寸一寸地移动。

欧阳疯只觉得全身汗毛已慢慢竖了起来……室外是一片黑暗,夜晚的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块巨大无垠的黑幕,这是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

却有风。

夜是黑夜,风是寒风。寒风与黑夜几乎已经吞没了所有春天的气息,这本是一个处在春日里的小镇此刻却仿佛进入了寒冬。

忙忙一片黑暗中,长街开始变得越来越寂寞越来越孤独,零散的一些灯光也开始一点一点消失。

人呢?

人自然都已各自回家,黑暗和寒冷来临的时候,不回家还呆在外面做什么?

回家,岂非就是躲避黑暗和寒冷的最好方法?

可是真的每个人都有家可回么?

狄雯欣站在“回春堂”门口,从黄昏到黑夜,几乎没有动过。韩乐仲和青松两人在病房里一直照看着丁勤和诸清风,这两人都还昏迷不醒。按诸清风的伤势,能不能熬过今晚,也已很难说。

魔宫的毒辣手段,狄雯欣一天之内已见识的太多。可是这绝不是一场梦,尽管现在是黑夜这也不是一场梦,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不是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会过去的。

狄雯欣现在已很累很累,可是就算是累死,她也无法躺到床上去休息,就算真的要躺到床上去休息,她也至少先要等到一个人回来再说。

这个人当然就是欧阳疯,欧阳疯不回来,她又怎能安心去睡觉?她已把她救回父亲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这无疑就是把自己的半个生命放在了他身上,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是她信任他,就像天空和大地,人们信任它们。

可是欧阳疯人呢?

他明明答yīng

过会尽快赶回来,为什么从黄昏到黑夜直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影?

狄雯欣站在回春堂的门口,用漆黑的眸子望着漆黑的夜,心里忧思百结。

夜里的寒风轻拂着她单薄的身子,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陪着她的只有回春堂门口那盏常年不熄的孤灯。

孤灯下还有她的一个孤零零的斜影。

不知过了多久,斜影突然向前动了动,狄雯欣漆黑忧虑的眸子中终于闪出了一丝喜悦之光。

这时茫茫的黑夜中开始缓缓出现一个人,这人果然就是欧阳疯!只不过他那清秀的面庞在灯光映照下显的干净白皙,根本不像碰过泥尘流过鼻血的样子。

可是狄雯欣不管,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他回来,她只觉得心头一喜,竟忍不住扑了上去……

第七十三章 看不懂的 请仔细看 谢谢

扑上去的时候,狄雯欣像一只充满希望的小鸟,可是小鸟扑空了.

欧阳疯身影一斜已到了回春堂门口,淡淡的灯光照在他淡淡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可是如果再仔细一看的话,他的眼角中分明带着一丝笑意,只有心里感到得yì

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笑意。盯着狄雯欣,淡淡道:“我回来了。”

狄雯欣发xiàn

自己欣喜过头,有些失态,微微颔首,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

欧阳疯眼中笑意更浓,目光已从她脸上移到她手上,她手上有一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尺长的东西。明明是漆黑的夜,眼睛却似乎也能放光,过了一会,又道:“宝石带在身上?”

狄雯欣缓缓地把手抬起。

欧阳疯的眼睛已亮,亮得像一盏灯,甚至比灯还亮,比回春堂门口的那盏孤灯还亮。

孤灯下有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见了欧阳疯欣喜道:“欧阳兄,你回来了!”

欧阳疯缓缓点了点头,目光却仍停留在狄雯欣手上。

韩乐仲走至狄雯欣身边,柔声道:“你等的人终于已回来,现在总算可以去休息休息了,你实在已太累。”他的目光柔和而慈祥看着狄雯欣仿佛看着韩少春。

狄雯欣也是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却已看在欧阳疯脸上,看着他发光的眼神,自己的眼中似乎也在慢慢发光。过了一会,将抬起的手又放下,轻声道:“回去休息。”

两人缓缓地往里走,韩乐仲边走边道:“这次出去欧阳兄可查到了什么可疑之处?”

欧阳疯没答话,也没有动,更没有往里走的意思,一对发光的眸子只停留在狄雯欣手上,过了一会,忽然道:“等一等。”

韩乐仲和狄雯欣停步,转脸看着他。

欧阳疯这时动了,突然间动了。他不动的时候静得就像漆黑的夜,动起来却仿佛黑夜中的一道电光。

韩乐仲和狄雯欣都被这道电光刺得睁不开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欧阳疯却已经不见,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狄雯欣手里那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三尺长的东西。

韩乐仲看着眼前的茫茫黑夜,眼中一片茫然。他本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是又不得不有这样的反应。因为欧阳疯的这种变化实在是他决计连做梦都想不到的。

他心中若是有一口钟,此刻已被狠狠地猛击了一下。他的脸色已不禁骤变,急提一口气,正欲追上去,突然又被狄雯欣一把拉住。

茫茫的黑夜中只有武家豪宅的石室里有一点灯光。

这点灯光下,邪风的手正在欧阳疯的身上一寸一寸地往下游走。

灯光很柔和,邪风的手看起来似乎也很柔和。

欧阳疯又闭起了眼睛,难道他在享shòu

着这种柔和?当然不是!

宁可去死也不会愿意去享shòu

这种柔和,只有鬼才会去享shòu

这种柔和,欧阳疯当然不会去死,当然也不是鬼。

邪风的脸上已是一脸yin邪,边摸边喃喃道:“到底是身上哪个部位出了问题呢?居然让你见了漂亮的女人想吐。”

她的手游走起来虽然不快,但是也不慢,而且还似乎很具有方向性,现在竟已悄悄游到了欧阳疯的腹部,更糟糕的是它竟还在慢慢往下动,连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欧阳疯终于睁开了眼睛,急道:“等等。”

邪风一顿,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热气轻轻吹进他耳里,媚声道:“要姐姐等什么?”

欧阳疯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你有如此嗜好,为何不索性除去我身上的铁索?这样岂不更能令你满yì

些?”

邪风“咯咯咯”地笑得更加厉害,忽然用手在他脸上又狠狠地拧了一把,然后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想的倒美,你这样一个人姐姐怎么舍得放你?说实在话,姐姐也实在不敢放你,谁知dào

你现在身上还是不是酸软无力?”

欧阳疯脸上顿时红了一大块,就像一把浓胭脂涂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虽然还是一点都没感觉的样子,可是如果要有人问他到底疼不疼的话,你自己在自己脸上狠狠拧一把就知dào

了。要是你自己不敢下手,可以找你的朋友、同事、亲人或者情人帮个忙,当然也可以来找我,如果你找得到我而我又刚好有空的话。

欧阳疯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除去铁索的话,怎么能令你真zhèng

舒服、满yì

呢?”

邪风冷笑道:“再不舒服、满yì

,还总能凑合,总比让你溜了好,所以你也用不着再痴心妄想了。”说着又把手慢慢游走下去,不再理欧阳疯。

欧阳疯这时却突然笑了,摇头道:“你能凑合,我却不能,不除去身上的铁索,我怎么会舒服呢?这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美意?”

邪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那你除啊。”

欧阳疯笑道:“好的。”

“好的”两个字刚讲完,他便突然站了起来,身上的铁索随之“嗓啷”一声掉在地上,仿佛一堆烂泥。烂泥又怎能捆得住欧阳疯?

瘫坐在一旁的武家父子这时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脸上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一只公鸡突然间就下了十个蛋。

邪风的样子看起来不但像见到了公鸡下蛋,而且还把那十个蛋一口气吞了下去,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欧阳疯却根本没空去理会邪风的表情,他使劲地搓揉着自己的脸,这样被拧一下,是人都会疼的,欧阳疯也是人。

第七十四章 将计就计

掉在地上的铁索仍旧是铁索,当然并不真的是烂泥.甩开一堆烂泥容易,甩开一副铁索的捆绑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铁索本来是长长的一根,现在却变成了两根。长长的一根铁索中间竟似被截了一刀。欧阳疯没有刀,其他人也没有刀,即使有刀,要截开这样拇指粗的铁索也绝不会容易。

而且若真是用刀截断的,铁索的截口也绝不会呈现红色,可是此刻这铁索的截口却偏偏是红色的,本来红的耀眼,现在已慢慢暗下来,开始变成了一种暗红色,仿佛人的血液由鲜红而变成了暗红。

难道铁索也会流血?

当然不会。正常的铁索都不会流血,这是一根正常的铁索,可是铁索却会被熔断。

欧阳疯右手掌中的太阳金印发出威力的时候,就是最坚硬的金刚石也可以使它变得不坚硬,更何况是区区的一根铁索?

只是要熔断一根铁索也需yào

一定的时间,所以他也只好被邪风占了点便宜,甚至还被她在脸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幸好现在搓揉了半天,脸上的淤红终于慢慢消淡下去,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邪风本已苍白的脸此刻早已变得更加苍白。好端端的一根粗铁索为何会突然熔断?她当然是想到死都想不通其中的关节的。

但是她知dào

这一定是跟欧阳疯有关,她虽然已听说过他的厉害之处,可是绝对想不到竟已达到了这种程度。

她已在瑟瑟发抖,抖得像一阵微风。

这种自心底冷出来的害pà

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到过了,久得已从大脑的记忆中消失。她实在已后悔刚才跟他讲的所有话,更后悔还在他脸上狠狠地拧了两次。

欧阳疯却只淡淡地看着她,他的表情并不凶,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表情都不会觉得凶,可是邪风却分明已感受到了一种压力,一种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这种压力简直已使她忍不住想跪到地上。只过了片刻,只听“扑通”一声,她竟真的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坐在武家父子的旁边,武家父子立马像触电般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躲到了欧阳疯身后,邪风虽然已倒下,但是她产生的恐惧却仍留在他俩心中。

欧阳疯看着邪风沉默了片刻,忽然一字字道:“你们最好记住一件事:你们虽然了解我,却并未完全了解我。我若是相信那种时候那种地方会突然出现一个醉鬼,我就不是欧阳疯;我若是会被一把尖刀一根铁索捆住,我就不是欧阳疯;我若是会让你们魔宫的人在这里得逞你们的阴谋,我就不是欧阳疯。你……记清楚了么?”

邪风垂着头,想点几下却感觉整个脖子都似乎没了力qì

,只有嗓子里“咯咯咯”地憋出几声表示答yīng



武西华和武海躲在欧阳疯的身后,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见他刚才突然挣脱了铁索的捆绑就知dào

他不是个普通人,此刻又见到邪风在他眼前仿佛耗子见了猫一般,更断定他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他救了他父子俩,两人本应感到高兴,并且要感谢于他,可是奇怪的是两人心里居然也有点害pà

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害pà

的感觉两人却说不出来。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种害pà

的感觉绝不是因为欧阳疯会对他们的生命或者财产安全造成威胁而产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感觉其实是由他们自己内心的心虚而造成的。

因为这种害pà

的感觉,两人便趁机打算偷偷地往外溜,刚走出几步,欧阳疯又一把把武海拎了回来,武西华也只得停步,看着欧阳疯,却又不敢说话。

欧阳疯一手拎着他,目光却停在石室里的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人一直昏迷在地上,从头至尾没有动过一下。欧阳疯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沉声道:“那人是谁?”

武西华连忙抢上道:“镇西狄家的狄邦,他是被那个鬼头面具……”

欧阳疯不等他讲完,把武海往狄邦身边一扔,道:“背上他,马上跟我走。”

武海虽然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现在却做得很好。因为他觉得只要有欧阳疯在身边,他说要做的事似乎自己有一种不得不去做好的压力。

三人刚走至石室门口,欧阳疯又突然停步转身回去。

瘫坐在地上的邪风本来见他走了,庆幸躲过一劫,心神稍微定了一些,此刻见他突然又折回,心肉一跳,差点昏死过去。

欧阳疯却根本连一眼都没瞧她,拾起架子上的黄宝石和玉杖又往外走去……(此书正在不停连载中~~~~唉~~~希望这句话,对部分看到的朋友有帮zhù

~~~~)

第七十五章 欧阳疯之谋

室外夜色黑如浓墨.

街是黑的,房子是黑的,路也是黑的。欧阳疯走的不快,这样的夜路就是神仙也走不快。虽然走的不快,却绝没有走错,路不仅在他脚下,更在他的脑子里。

武海背着昏迷的狄邦和他的父亲武西华一起紧紧地跟在欧阳疯身后。这本是他们久居的小镇,现在却觉得自己对它的熟悉程度似乎还没有欧阳疯来得深。

等他们赶到回春堂的时候,夜色已变得更浓。

狄雯欣终于已睡了,身体的疲惫不是想抵抗就能抵抗得住的,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来说。

韩乐仲的眼角正在不停跳动,他实在想不到今天晚上还会再次见到欧阳疯。欧阳疯看着他的眼神却仿佛像第一次见到他。

韩乐仲嘴唇动了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dào

该说什么才好,直到最后终于吐出几个字:“你的脸……你的脸看起来有点脏。”

欧阳疯的脸确实有点脏,他刚才只在脸上随便擦了几下,靠这几下要把一张粘满泥尘和鼻血的脸擦干净也是不大可能的。

可是这几个字刚飞进他耳里,他的目光已开始微微闪动,顿了一会,轻声道:“我……我回来过?”

他自己有没有回来过,他自己不知dào

?这绝不是他自己该问的问题,可是他问了。

韩乐仲竟也不感到奇怪,竟缓缓点头道:“你确实回来过。”这也不是他该回答的答案,可是他答了。

一旁的武西华和武海已目瞪口呆。

欧阳疯目光闪动略思索了一会,忽然急声道:“快把回春堂最好的医师找来。”

韩乐仲眸子往武海身上一转,二话不说,向后堂奔去。

回春堂本是昼夜有医师值班的,可是最好的医师这个时候却往往已在床上休息。韩乐仲把他从暖暖的被窝里拉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还是有几丝不悦之色,可是等他看到昏迷已久的狄邦时,精神一振,完全变了模样。最好的医师不仅具有最好的医术,更重yào

的还是怀有最好的医德。

狄邦现在仍昏迷着躺在床上,头部、颈部和身上的各处重yào

穴位已布满了银针。

医师把最后一根银针也扎上去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欧阳疯等人,不禁疑惑道:“你们一天之内已送来三个重伤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其实不是一个医师所要关心的问题,可是他又不得不关心,因为受伤的人已太多,受的伤也太重。

欧阳疯喃喃道:“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人被送到这里来。”

韩乐仲看着狄邦,犹豫了一会,道:“要不要叫醒她?”

欧阳疯缓缓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道:“还有没有吃的?我很饿。”他的肚子毕竟不是铁打的,不吃东西又怎会有力qì

和魔宫抗衡?

回春堂里有吃的,只要有人的地方总会有吃的。

欧阳疯在吃东西,他吃得实在已不少,桌上有四个盘子:一盘牛肉,一盘肥鸡,还有一盘满满的包子和一盘鲜嫩的冬笋炒蘑菇。

现在四个盘子已变成了四个空盘子,可是欧阳疯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韩乐仲和青松两人几乎都已看傻了,忍不住吃吃道:“你……你还要不要?”

欧阳疯道:“要。”

青松便又向厨房跑去,刚至门口,狄雯欣忽然迎头走了进来,她毕竟还是睡不着,或许是睡着后,又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欧阳疯看着她那疲惫忧虑的神色,忽然已没有任何心情再吃东西。过了一会,忽然道:“他真的来过?”

狄雯欣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开始慢慢地露出一丝喜悦之色。

欧阳疯道:“宝石给他了?”

狄雯欣“嗯”了一声,道:“真的全都被你说中了,他一见到我,就先问我宝石在哪里,还从我手里夺了过去,幸好我按照你的意思早已把真的藏了起来。”

听到这里,韩乐仲这才明白为什么狄雯欣手里的东西被抢,反而会拉住自己,不让自己追上去。原来他们事先都已通好了气,作好了准bèi



欧阳疯却并未显得有多少开心,只轻轻地松了口气。

狄雯欣现在却已渐渐开心起来,她已经确定眼前的欧阳疯是真的欧阳疯,忍不住冲上去拉住他,道:“幸好你临走之前提醒了我一下:‘若是有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回来一开口便要拿宝石,就把假的给他’。不过,那个人长得真的和你好相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疯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以后你迟早总会知dào

的,现在宝石既然还在,你不妨早点去休息。”说着把她轻轻地往门外推去。

狄雯欣被推出几步,忽然停住道:“你找到我父亲了么?”

欧阳疯心里一沉,忍不住向她父亲那里瞥了一眼。狄雯欣心领神会,立kè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刚才心头的那一点喜悦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七十六章 宝石的秘密

狄邦躺在床上和死人没有什么差别,顶多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其实能在魔宫人的折磨下活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狄雯欣没有哭出声音,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父亲,唯有两行热泪,“扑哧,扑哧”滚到衣襟上。

欧阳疯缓缓走到她身边,柔声道:“他虽然受了伤,却不是很严重,这里最好的医师已替他扎针疗伤,只要休息些时日自然会醒来,所以……所以你不必太过伤心,免得他醒来后又要为你担心。”

狄雯欣缓缓点点头,可是两行热泪依旧不止。

欧阳疯看着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一张金纸,这张金纸上画满了各种奇形图案。欧阳疯把它拿在手中,贴近唇边,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嘴唇微动,心诀暗起,过了一会,只见金纸上那些奇形图案突然金光一闪,欲破纸飞出。就在这一瞬间,欧阳疯出手如风,把它贴在了狄邦的脚心上。

韩乐仲见了,脸上一惊,急道:“这……这似乎不大好吧,一切自有定数,若是……”

欧阳疯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这的确不是他该做的事,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他难免也有冲动的时候。

狄雯欣的热泪终于止住了些,脸上挂着几丝疑惑不解,她当然不会明白欧阳疯刚才做了什么,可是心里却忽然安心了许多。

青松和武家父子三人当然也不会明白欧阳疯的举动。武西华和武海两人已交换了个眼色,打算悄悄溜走,呆在这里,两人只觉得全身不自在。

欧阳疯忽然转身看着两人,淡笑道:“两位若是觉得不自在的话,尽管请便,只不过,在你们走之前,我想听听关于这宝石的事情,不知dào

可不可以?”

武西华颤声道:“什……什么宝石的事情?”

欧阳疯道:“你说呢?”

这时,众人才仔细注意道欧阳疯手中的那根玉杖和黄宝石。黄宝石本来一直包裹在他的手掌中,所以直到现在他把手松开,众人才看到了它那光艳夺目的黄光。

韩乐仲也难免吃了一惊,青松两只眼睛已瞪得很大,当然最吃惊的还是狄雯欣。她已忍不住朝门外奔去,过了一会,又拿着她狄家的那根玉杖和红宝石走了进来。

灯光下,一片耀眼的红光,一片刺目的黄光,两片光芒交相辉映,照得众人脸庞熠熠生辉。

武西华不禁喃喃道:“狄家果然有同样的一块宝石。”

狄雯欣已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武家怎么也会有这样的宝石?”

武西华道:“你……你不知dào

?你父亲没跟你讲过?”

狄雯欣摇了摇头。一旁的武海忍不住道:“我也还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

武西华把目光缓缓地移到欧阳疯脸上。欧阳疯正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通过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里。

武西华咬了咬牙,终于道:“我只知dào

这宝石是我们武家祖上传下来的,而且祖上有遗训我们武家后代一定要保护好它,绝不能丢。”说到这里,他那肥厚的脸上居然开始有点脸红。

欧阳疯道:“为什么绝不能丢?”

武西华顿了一会,道:“因为……因为它似乎关系到一件十分重yào

的事情。”

欧阳疯道:“什么事情?”

武西华道:“它好象……好象和这里梁山巅的乾陵有关。”

韩乐仲不禁脸色一变,向欧阳疯看了过去。欧阳疯目光微微闪动,脸上却还是很平静。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这种猜测,现在只不过得到了证实。

过了一会,又道:“它和乾陵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武西华慢慢避开了他的眼神,摇头道:“不知dào

。”

欧阳疯一直看着他,过得片刻,道:“真的不知dào

?”

武西华道:“不知dào

。”

欧阳疯道:“既然不知dào

,那你们愿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吧。”

武西华抬头看了他一眼,拉着武海,二话不说就向门口走去。

韩乐仲不解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他真的会不知dào

?”

欧阳疯看了看他,淡笑道:“他若是不肯再说,是韩师傅来逼他,还是我来逼他?”

韩乐仲说不出话来,人家若真是不肯说,他确实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欧阳疯又淡笑道:“至少他没有把这宝石要回去,已经很大方了。”

韩乐仲看着一块红宝石一块黄宝石,脸上渐渐浮出一丝忧色,沉声道:“看来这宝石确实和那双龙墓有关系,也难怪魔宫的人煞费苦心要得到它,究竟那墓里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们?”

欧阳疯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只怕他们想要得到就是那墓里的真龙皇气。”

“真龙皇气?”

欧阳疯缓缓地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又道:“魔宫宫主只怕是想利用那龙气来修liàn

自己的邪功,以便他日后侵犯中土。”

“龙气可以被他用来修liàn

邪功?”

欧阳疯点头道:“只要他有足够的能耐可以控zhì

得住龙气,自然可以被他利用,这样做虽然很危险,但为了某些霸业,他自然也会甘愿冒险一试。有些人为了心中的霸业,本就可以不择手段的。”

韩乐仲道:“这么说来,他们很有可能已在山上,很有可能已对双龙墓下手,这两块宝石多半就和那龙气有些关系。”

欧阳疯道:“不错,所以我们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上山去。”

韩乐仲又看了看宝石,道:“现在宝石已在我们手里,他们会不会今晚来……”

欧阳疯沉默了一会,眼神中充满着力量,淡淡道:“他们还不敢。”

(由于工作班次上的问题,可能以后更新时间上会出现一些不规则现象,还请各位看故事的朋友多多谅解!多多谅解!)

第七十七章 潜危机

欧阳疯说“他们还不敢”这五个字的时候,天外还是黑的,屋子里的空气还是沉闷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轻松的.

奇怪的是在这沉闷而不轻松的空气中仿佛有一丝笑意,这丝笑意似乎带着些讥诮,似乎又带着种狡诘。

就在欧阳疯说完那五个字的时候,这丝笑意便忽然一闪而过,只一闪就又立kè

融入到了两块宝石交织成的绚烂光芒中,没有人知dào

它是从哪里出来的,甚至没有人感觉到它的出现,可是它确实出现过。

欧阳疯心里“咚”的一声响,目光如闪电般环扫四周。

屋子里的桌子还是桌子,椅子还是椅子;躺在床上的病人仍旧是扎满银针奄奄一息;狄雯欣脸上还是满脸忧愁,花容已憔悴不少;韩乐仲和青松的神情都笼罩着几分阴影,魔宫对他们来说就是阴影。

一切都是那么沉闷,沉闷得如同窗外的夜,这样沉闷的空气中怎会突然闪过一丝笑意?这样的感觉不是错觉又是什么?欧阳疯不禁缓缓地摇了摇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承认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已太多,他的确已有些疲惫,的确需yào

好好休息一下。

夜已更深更浓,整个回春堂都在休息,能休息总是好的。

燕小山也想休息。可是他绝不可能休息,休息就意味着死。黑头蛟绝不会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

燕小山索性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把它作为唯一的防身武器,可是这样的一只鞋子能顶个屁用?

黑头蛟似乎也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它紧紧地跟着他,并不打算一下子就把他弄死,它还要好好娱乐一番。

燕小山只能咬着牙尽快跑,尽量把黑头蛟引开。

山谷中除了杂草还有满地的荆棘,燕小山只觉得阵阵刺痛不时从脚底板传上来,看来好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他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匆匆瞥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个白影在向他招手。这样的深谷中谁会向他招手?燕小山埋着头继xù

向前跑,跑出几步,心中突然一亮,难道是那个躺在草丛中的白衣女子醒了?

燕小山随即又回头定睛一望,果然,那女子半斜着身子,正在向他招手,而且手势紧急。

燕小山心头大喜,终于能在这样的深谷中见到一个活人,心里突然长了点力量,想绕个方向跑去她那边,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跑过去,黑头蛟必然也会跟上,岂不是又害了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燕小山终于咬咬牙继xù

往前跑。

刚跑出几步,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急呼:“到……到这边来,才有……才有机会活,咳……咳……咳……”

燕小山一听,心里寻思:“这估计是那女人的呼声,从这呼声听来,她显然已伤的不轻,怎么还会说出这样的大话?对了,多半是她还不知dào

这黑头蛟的厉害。”不理她继xù

往前跑。

又跑出几步,后面又有一声急呼道:“你……你还想不想活了?”这一声听起来,那女人似乎已开始有些生气的味道。

女人是不是别人一不听她的话就会生气?

燕小山不知dào

。可是“活”这个字此刻在他听来是多么的具有吸引力。而且那女人的口气似乎让人听起来有些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燕小山回头看到那女人的同时,也看到了黑头蛟那身寒光闪闪的黑鳞,和它的一张血盆大口。最让他心惊肉跳的还是黑头蛟的那双兽眸,凶光毕露的兽眸中竟似乎还着点冷冷的笑意。

燕小山终于心下一横,绕过两棵大树,朝那女人的方向奔去。能有机会活着毕竟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谁愿意真的送死呢?

那白衣女子见他跑过来,边咳嗽边挣扎着站起来,还一边道:“你的……你的胆子……咳……咳……咳……你的胆子倒不小,居然还敢从树上爬下来。是……咳……是……咳……为了引开那怪物,救我一命么?”

燕小山惊讶,吃声道:“你刚才……你刚才没昏迷?”

白衣女子道:“不动就一定表示昏迷?不能睡觉?不能休息?……咳……咳……”

燕小山瞪大眼道:“你躺在这深谷的草丛中睡觉?休息?”这时他已跑到了她身前,然后转个身,张开手臂挡在她的身前。

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把他推在一旁,虽然身上受了伤,可是面对着迎面追来的黑头蛟却还是显得十分从容镇定。她当然不会是在草丛中睡觉休息,她刚才只不过是苏醒过来不久,还没力qì

起身而已。有些人性命可以丢,但是面子是万万不能丢的。

燕小山被她推在一旁,已看出她是个好面子的女人,斜眼看着她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可惜现在估计想救你都救不了了。”

那白衣女子白了他一眼,喘着气道:“你只要闭上嘴看着我就好,咳……咳……”

燕小山只好闭上嘴,看着她。看着她的还有那凶光闪闪的黑头蛟,黑头蛟正停在离她十步远处冷冷地看着她,黑头蛟不仅是一种凶猛的野兽,也是一种十分谨慎的野兽。

第七十八章 美nv斗野兽

这时,深谷中突然又有风起,风不是很大,树上的绿枝也没有怎么摇曳,可是那白衣女子的衣袂和她的一头黑发却在兀自翩翩舞动,风好象就是从她身上吹出来的,燕小山站在她旁边分明已感到自己脸上有风拂过.

风不是凉风,竟带着丝丝暖意,不但带着暖意,还有淡淡的香气。

那白衣女子已不再咳嗽,本来苍白的脸色也已开始渐渐泛红,她的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气在逐渐蒸腾。

这其实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子,至少燕小山突然有了这种感觉。至少他现在看她已觉得越来越顺眼。

黑头蛟仍旧目露凶光纹丝不动。纵使面对一头猛虎,它也不屑先发动进攻,因为敌人的进攻对它来说本就是自投罗网。

它现在就在等着她自投罗网,而且它似乎也很好奇,也想看看眼前这两个人还会做怎样的垂死挣扎。

白衣女子的衣袂已舞动得更加厉害,脸上已渐渐红光满面。突然间,她急提一口气,全力向黑头蛟扑了过去。

她扑出去的时候,燕小山什么都没看清楚,只看到眼前有一道白影闪过。等他看清楚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已到了黑头蛟的身边。

黑头蛟却根本连一动都没有动。它在看,看她用什么法子进攻自己。

白衣女子能咬它?她的整颗头都没有它的一张嘴大。

白衣女子能刺杀它?她就算是拿着锋利得不能再锋利的利刃也未必能刺进它的肉里分毫。

白衣女子能打它?她就是打上十年八年,它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可是那白衣女子已确确实实扑到了黑头蛟的身边,此刻就算后悔想退回来恐怕也难了。

燕小山已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心里一冲动,也想提步往上扑,刚举步,又见那白衣女子身形已在展动,仿如一道白光。

她既没有退回来,也没有打黑头蛟,更没有咬黑头蛟。白光过处,只见她绕着黑头蛟转了一圈,然后又迅速跳到了圈外。

燕小山瞪大双眼,搞不清楚她在弄什么,不过她那迅捷的身法已使他暗暗吃惊。可是更让他吃惊的还是那黑头蛟周围一圈地面上的图形:图形中均匀分布着五个结点,每个结点之间又有一条直线连接,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五角形,这个五角形就把整只黑头蛟包围在了里面。这图形显然是刚才那白衣女子所画,可是为什么要弄这么个图形?燕小山现在就是把头想破也很难想得明白。

白衣女子站在圈外已阖起了双眼。而且食指和中指紧并竖在唇口,嘴唇还在不停微微念动。

燕小山忍不住走上前,疑惑道:“你……你在弄什么?”

白衣女子不理他。他打算再问,可刚开口,突听天地间一声闷啸,燕小山心肉一跳,猛然回头,只见那黑头蛟已在张牙舞爪,闷啸过后的余音还在它嗓子里缓缓传出。

黑头蛟似乎已沉不住气,它一直在等待着两人的进攻,可是这两人却似乎令它很失望,它此刻似乎已打算让他俩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它的吼声沉闷而低狂,听起来好象还没有猛虎的吼声来得更加令人感到恐怖,可是等它完全张开它的那张血盆大口时,你就会发xiàn

,它的那张嘴根本就不是用来吼的,真zhèng

撕咬敌人的嘴哪会用来吼?这样的一张嘴哪会需yào

用吼声来助威?这样的一张嘴本就只要一张开就已能使敌人心惊胆裂。

燕小山确实几乎有些心惊胆裂,第一个反应,猛得向后跳开一步,可是看到那白衣女子还是闭眼立在原地,就不再管她理不理自己,忍不住去拉她的手臂一起逃命。

可那白衣女子不但没动,反而睁开眼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动。

燕小山一怔,心里穿起一把梭子,发xiàn

拉她也不是,不拉她也不是,自己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正在这左右无法之际,又突听一声闷啸,只见那黑头蛟四肢发力已向两人猛扑过来。

燕小山见状,心下一横,手臂也一横,挡在那白衣女子身前,只觉得全身开始发毛,仿佛那黑头蛟已一口咬进了自己的脖子。

燕小山忍不住闭起了双眼,等待着那被咬的一瞬间,等待着那死亡的一瞬间。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空空白白的,既没有想起任何人,也没有想起任何事。因为这样的变故实在来得太突然太快,他根本已来不及思想,脑子里只剩下空白,空白就是死亡。

所以若是有人告sù

你,他以前曾在发生某次意wài

的瞬间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那么十有八九都是他事后才想出来的。有了这些思想,那次意wài

才会变得更加生动,更加刻骨铭心。

过了良久,黑头蛟还在闷啸,并且不停的在闷啸,可是它并没有咬断燕小山的脖子,燕小山并没有死。

第七十九章 马家秘术 五行结

更奇怪的是黑头蛟的闷啸声竟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嘶叫声,只有野兽掉进陷阱里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可黑头蛟又怎会突然掉进陷阱里?

燕小山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黑头蛟正在发疯似的一边嘶叫一边沉头乱撞,而且每一次撞击仿佛都使出了它全身的力量,可是它眼前却并没有什么东西挡着,简直空无一物。

燕小山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瞧,还是空无一物。黑头蛟却一直在撞,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一堵无形的墙正把它牢牢的捆在了里面。

燕小山并不是一个笨人,他已发xiàn

这一切奇变必定和那白衣女子有关,她那单薄虚弱的身影好象突然间就变得无比坚强高大起来。燕小山忍不住用怀着崇敬的眼神看着她。

她依旧是双目紧闭,嘴唇不停念动。黑头蛟已变得更加疯狂。开始只是用头撞,现在连它那粗壮的四肢也都已一起用上。可是无论它怎么使劲,怎么疯狂,都无法冲破那道无形的墙。它冲向左,左边地上的直线红光一闪,把它弹了回去,它冲向右,右边地上的直线红光一闪,又把它弹了回去,黑头蛟本来凶光闪闪的眼神,此刻竟露出了一丝恐惧绝望之色。

白衣女子嘴唇一直不停地在念动,过了良久,突然双目一睁,急喝道:“五行升火!”

此令一出,那黑头蛟周围的五道直线突然一起红光一闪,仿如闪过五道霹雳。燕小山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他就立马听到了一声惨啸。本来在一直猛撞的黑头蛟突然“嘭”的一声竟全身燃起一片火光,燕小山大愕,只过了片刻,突然又是“砰”的一声,满身火光的黑头蛟竟连叫都来不及再叫一声便从内而外瞬间炸裂而开,爆出的尸肉都“砰砰”撞到那道无形的墙上,又都“噼噼啪啪”弹了回去。

燕小山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已炸裂而开,情不自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时,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焦臭味,既刺鼻,又令人窒息。

燕小山一刻都不愿多作停留,转身便走,刚转头,一眼又瞥到那白衣女子,她已瘫坐在地上,脸上又变得苍白无力,毫无血色,显然体力已消耗过多,只有一双眸子却在看着燕小山,而且还闪耀着胜利的光彩,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夸奖和他那少不了的喋喋不休的发问。

燕小山本来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问她,有很多话要夸奖赞美她,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等他看到她的眼神后,他就改变了主意,虽然他看她已经越来越顺眼,甚至已有些崇敬,但是她此刻的眼神他并不喜欢,便道:“你又要坐在这里休息?你不走,我就要先走了。”

那白衣女子一听,一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脸上有点失望,只好勉强挣扎着爬起来,可身子还没站直,脚下一软,又瘫坐了下去,她显然已无力再逞强了。

燕小山立kè

抢到她身边,扶住她,道:“你……你怎么受了伤,跌到这深谷中来的?”

白衣女子道:“我在前面的坡崖上碰巧遇到了西域魔宫的人,便跟他动起手来,一不小心就……”说到这里,她斜看了燕小山一眼,又道:“唉……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燕小山也斜看了她一眼,道:“被人家打下来了是不是?哼,别以为我不知dào

。”

白衣女子只好默认,这种事情她自己虽然不愿意说出来,但是别人既然说了出来,她也没办法否认。

燕小山又看着她道:“现在该怎么办?”

白衣女子道:“你既然什么都知dào

,为什么还要问我?”

燕小山怔了一下,便俯下身直接去脱她的鞋子。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嗔道:“你……你干什么?”

燕小山道:“脱你的鞋子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白衣女子勉强缩回自己的腿,急道:“你脱我的鞋子干什么?”

燕小山道:“脱你的鞋子当然是用来穿了,难道用来吃?鞋子虽然小了点,但总比我现在光着脚好,我不穿着鞋子又怎么背你出去?”

白衣女子这才发xiàn

他果然是光着脚,况且自己确实已无力爬坡,便只好伸腿让他把鞋子脱了。

燕小山边脱边道:“幸好……”

白衣女子道:“幸好什么?”

燕小山道:“幸好你的脚也不小,我穿起来看来不会太吃力。”

白衣女子嗔道:“少废话!咳……咳……”

燕小山心里总算感觉平衡了一些,把鞋子往自己脚上套,刚套上半只,忽然觉得自己的脚底板隐隐作痛,原来刚才光着脚跑的时候,被地上的荆棘扎出了很多伤口,而且好几个部位还扎上了好几枚刺,刚才由于黑头蛟的惊吓几乎忘了疼痛,现在这些疼痛却又全都苏醒了过来。

燕小山只好先把脚底板翻过来,准bèi

把扎在上面的刺一根一根拔去。白衣女子便倚着他,坐在一旁休息。

拔掉右脚的七八枚刺后,燕小山又把左脚翻过来继xù

拔,越拔到后面,疼痛越厉害,燕小山每拔一下,忍不住要“嘘”一声。白衣女子转头看着他,柔声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敢从树上爬下来救人,看来你这人还挺……”

燕小山道:“还挺什么?还挺傻的是不是?”他边拔边喃喃自语。

可是过了半天,那白衣女子也没有再搭话,燕小山只觉的她的身子竟开始在微微颤抖,忍不住转头看她。只见她双目圆瞪正盯在自己的脚底板上,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是惊是喜。

燕小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底板,淡淡道:“没见过脚底板长痣啊?”

他的脚底板确实长了痣,而且还长了七颗,七颗痣的分布形状竟像一个勺子。

白衣女子看了半天,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脚,终于沉声道:“你……你怎么会长了这样七颗痣?”

燕小山懒懒道:“这得问我妈去。”

白衣女子道:“你妈?……你妈在哪里?”

燕小山道:“在坟里。”

白衣女子一怔,脸上开始堆满疑云,慢慢陷入了沉思。

燕小山终于把脚上的刺拔完,又把她的鞋子套进了七八成,然后轻轻扶她到背上,最后振了振精神,准bèi

前进。

幸好白衣女子的身子并不重,身体也很柔软,燕小山背着她爬坡虽然有点累,但也不是太累。两人便徐徐往坡上爬去。

爬出不久,白衣女子忽然开口道:“你先送我回家好不好?”

燕小山把她的身子往背上稍稍送高一点后,道:“你家在哪里?”

白衣女子道:“四川马氏道堂。”

第八十章 隐形的眼睛

这时,东方开始渐渐露出一丝鱼肚白.回春堂已经有人上门求诊。本来沉睡的夜一下子就苏醒过来。天色变得越来越亮了。

第一个醒来的是狄雯欣。她现在已匆忙的跑到她父亲房里,她父亲虽然还没醒,但是呼吸均匀气色已好了许多。狄雯欣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刚才做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擦了一下留在额头上的冷汗,突然又发xiàn

自己手上似乎少了件东西。这件东西她本该时时拿在手里,可是现在却是两手空空。这件东西其实她也并没有那么关心,可是她知dào

关心它的人一定有不少。至少她父亲就是因为这件东西而躺在病床上的。

狄雯欣又向自己房间跑去,在每个她接触过的地方都仔细搜寻了一遍,奇怪的是那件东西竟真的已不翼而飞。

明明是入睡前把它放在身边的,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狄雯欣把被子举高抖了个干净,床里床外又搜寻了一通,可还是不见踪影。忍不住又趴下身子,往床底下搜找。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用找了。”

狄雯欣一回头就看到欧阳疯已站在门口,面色有些凝重。他的手里竟也是两手空空。

欧阳疯看着她满脸不解之色,凝重的脸色开始缓缓舒展,挤出一丝苦笑道:“我手中的那块宝石一早醒来也已不见,想必你那块多半也再难找到,看来是我太疏忽大意了。”

狄雯欣慢慢站起身子,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弄丢了,既然不是,那我就放心了。”

欧阳疯眉头微皱道:“你放心什么?”

狄雯欣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放心就是放心,哪有为什么的?”顿了一会,又道:“谢谢你救我爸出来,他现在已好了很多,要不是你,我真不知dào

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吃,你一定饿了。”说着,已向门外跑去。

欧阳疯看着她跑出去那欢快的样子,看来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救她父亲回来也是值得的。

韩乐仲和青松也已醒来,听说那两块宝石已不见,脸色难看得像涂了铅。韩乐仲情不自禁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是……是魔宫的人下的手?”

欧阳疯也不知dào

是谁下的手,他若是知dào

的话也就不会让他得手了,可是除了魔宫的人谁又有能耐从他身边把宝石这样无声无息地偷走呢?而且来偷宝石的人也绝不会是魔宫里的普通人,就算是无法无天两大护法出手也未必能够成功。难道说是魔宫的宫主亲自来到了中土?而昨天夜里又是他亲自动的手?欧阳疯不敢肯定。

可假若真是那魔头亲自动的手,为何不趁自己熟睡之际给自己致命一击呢?难道说他还心有顾忌?还是说他还在等待着一个更好的机会?

如果他不敢向自己动手,为何不趁机掳走狄雯欣而以之作为要挟呢?难道说他不屑?还是另有原因?若真是另有原因,那原因必定是一个更加有利于他的原因,那又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原因?

可是如果那两块宝石不是魔宫的人偷的,那又会是谁偷的?若真是其他人下的手,那这偷宝石的人必定是一个更加厉害狡猾的角色,这样的角色这世间又有几个?而且其阴险程度未必会在那魔宫宫主之下,这样的一个人到底会是谁?他偷宝石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也是为了那双龙墓?

这些念头此刻都隐藏在欧阳疯的心里,他并没有说出来。他只觉得似乎已有一双眼睛在一直盯着自己,至于这双眼睛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魔宫还是不是魔宫的,他都无法猜测。

这双眼睛仿佛是透明的,他根本看不到它在哪里,只能感觉到,隐隐地感觉到,就像昨晚突然出现的那一丝诡异的笑意,他只能感觉到一点点。

但这或许都只是巧合,都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毕竟他从来没有轻视过魔宫,而且已越来越重视。重视就仿佛一面放大镜使魔宫在自己心里占据的面积已越放越大,以至产生这些错觉。

而且这些错觉又难免使自己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欧阳疯此时脸上看起来虽然也还轻松,至少比韩乐仲和青松两人要轻松一些,可是心里却已显然沉重。

然后,狄雯欣就欢快的走了过来,手里已捧着不少食物。她父亲的安然恢复仿佛一针欢快剂注入到了她的体内。其实宝石丢不丢她是无所谓的。

欧阳疯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愉快了许多,从她手中的盘子里拿过一个水煮蛋,轻轻一捏就把壳剥去,露出一个白白嫩嫩的鸡蛋,然后一口吞了进去,等他连着这样吃完三个蛋后,擦了擦嘴道:“吃完早餐,我和韩师傅上山,你和青松两人留在回春堂。”

狄雯欣眉头一皱道:“不行,我要跟你去。”

欧阳疯道:“你走了,谁来照顾你爸?”

狄雯欣眉头又一皱,只好轻轻地点了点头。

青松道:“我……我也留下?”

欧阳疯道:“这里还有两个人需yào

照顾,而且诸师傅已伤的很重,你更加要好好照看他。”

青松道:“那我师伯和师兄的仇呢?”

欧阳疯道:“你的仇,我和韩师傅会帮你报的。”

青松嘴唇动了动,可是没有再说出来,他已看出欧阳疯是绝不会同意让他一起上山的。

吃了些东西,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开始第二次向梁山出发。

狄雯欣也稍稍吃了点东西,吃完后,又叫那回春堂里最好的医师给三个人复诊了一遍。狄邦的恢复情况自然让他惊讶不已。狄家是镇子里的大富之家,他自然也认识,看了他的伤势后,只喃喃道:“此人果然是大富大贵之命,受了如此重伤,竟又能恢复的这么快,看来这人果真是命好,将来还有很长的命可以再享富,唉……”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没有注意到狄邦脚上的那张金符,那张金符有时还微微闪出红光。

狄雯欣终于可以安心下来。过了片刻,突然又想起还有一件重yào

事情要做,便打算把父亲暂时托给青松照顾,自己想先去找那张大勇的母亲。可是等她回头四下里找青松人时,却发xiàn

他已经不见了……

第八十一章 埋藏千年的诡异布局

梁山上很幽静,而且有雾,雾如一层轻纱覆盖在整座山上.

天上也有一层轻纱,薄薄的云层亦如轻纱,初升的太阳便躲在这层轻纱后面。看来这又是一个多云的天。

山中的鸟儿已醒,时而在薄雾中穿梭飞行,带着清脆悦耳的欢叫声,却使得整座梁山更加幽静、阴森。

欧阳疯遥望四周,不禁眉头皱了皱,这样的天气找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红黄两块宝石若是已落在魔宫手里,此刻他们必定已在对双龙墓下手,如果不及时找到他们,万一被他们得逞,后果实在是不堪想象。可是他们又会从哪里对双龙墓下手呢?

欧阳疯忽然停步转身对韩乐仲道:“韩师傅,这种天气找人不易,我看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山巅才行,那双龙墓就处在这梁山之巅,想必魔宫的人就在那附近。”

韩乐仲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已提气往上冲。他已见识到过欧阳疯的身法之快,知dào

自己的速度绝不能和他相比,于是索性先拼尽全力往上冲,尽量使自己不要落后太远,因为拖人家的后腿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他此刻正打算使出全身的功力用于上山,至于冲到山巅后若是忽然碰到魔宫的人,还有没有力qì

和他们斗,他暂时已顾不上了。

韩乐仲冲出去的样子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箭射出去的时候,谁还能控zhì

得住?谁还能收得回?

就在这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抓住了韩乐仲。韩乐仲一怔,一怔之际,突然觉得自己重心一失,被那只手凌空提了起来,并提到了一样东西上。奇怪的是那样东西竟还在凌空飞驰。韩乐仲忍不住低头一瞧,发xiàn

自己居然是站在一本书上,这本书居然正在向山顶疾飞。

欧阳疯抓紧韩乐仲的手臂,扶着他道:“我们还需yào

留着些力qì

对付魔宫的人。”

韩乐仲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书,只觉得喉头仿佛塞满了东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薄薄的山雾一层又一层的被冲破,韩乐仲的脸上和头发都已变得湿漉漉的,仿佛被淋洗过一般。可是他心里的惊疑却是怎么也淋洗不清了。

两人御书而行,速度胜过飞鸟,过了不久,高耸的梁山已被他俩踏在脚下。

欧阳疯携韩乐仲从书上跳下,又把整本阴阳经藏入了袖口中。

韩乐仲一直呆呆的看着他,过了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他也是修道有为之人,心中有些道理一旦想通,顿时便释然了。

欧阳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举目向乾陵望去。

天上的云层虽然遮住了整个太阳,却并未遮住所有的太阳光,有几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偷偷漏出,显得分外惊艳耀目。

可是光靠这几缕阳光却仍然熔化不了山中的薄雾,薄雾笼罩下的梁山亦幻亦真,朦胧多变。仿佛画在天地间的一幅画,又仿佛蒙着面纱的神mì

女子。若面纱笼罩下的真是一个女子倒也罢了,只怕躲在里面的却是一条毒蛇,一条张大嘴巴吐着蛇信的毒蛇。只要被它咬到一口,恐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欧阳疯望着乾陵,一双犀利的眸子已闪着炯炯的光芒。

只见陵墓的整体形状是一个圆锥形石灰质的山峰,这样的山峰有三个,蔚为壮观。三峰耸立之中,最高的一峰为陵的主体,南面二峰较低,东西对峙,形成乾陵的天然门户,一眼望去气势十分雄伟磅礴。

陵墓前有一条长达七百米的司马道,坦荡宽阔,仿如能直通天际。司马道两侧是对称排列的由一百二十四件石刻组成的石刻群。其中有标志着帝王之墓的八棱柱形华表;有象征着明君盛世的祥禽瑞兽——朱雀和翼马;有神情安逸供皇帝御骑的鞍马及牵马的侍从;有戴冠持剑,威武健硕的直阁将军;还有六十一尊外国使者和少数民族首领的宾王石像。所有石刻石像看上去是死的,但如果定神细看的话尤其是看他们的眼睛的话,又好像忽然就能活过来一样。

在四门外还安置着蹲狮、石马,形成了一副“蕃王俨侍力层层,天马排列势欲腾”的景象。如此众多的石刻乍一眼看仿佛都是各自独立的,但要是仔细琢磨回味的话,就会发xiàn

它们个体之间以及与整座山陵之间又是配合得如此默契无间。简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这是唐朝奇人袁天罡替武则天选的墓址,布的局。欧阳疯此刻观察得格外仔细谨慎,甚至连地上的一块小石块的位置,司马道旁两棵树之间的间距大小都不敢轻视。

朱雀门东侧立着一块无字碑。无字碑通身取材于一块完整的巨石。碑额有八龙垂挂,碑侧各有《升龙图》一幅。碑座阳面的线刻还画有一幅《狮马图》。

有人说武则天立此无字碑是预料到后人对自己的功过褒贬不一,索性就立了一块无字的碑全都让后人去评述去。也有人说,武则天是为了表示自己“功高德天”,难以用文字表示,所以就立了无字碑。

这些问题欧阳疯是不关心的。他走到无字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形状位置,略思索了一会,又继xù

沿着司马道往主陵走去。可是看着这乾陵,他不禁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喃喃道:“头枕梁山,脚蹬渭河,卧望长安,这双龙墓的格局果然是尽得天地之势,不同凡响,看来那袁天罡确实并非凡人。只怕这墓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进得去的,就是进得去也未必出得来。”

韩乐仲一直在欧阳疯的身边。欧阳疯在观察乾陵的时候,他一直在四下里注意着魔宫人的踪影,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发xiàn

他们的影子,其实除了他俩之外,根本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甚至连鸟都很少飞到这里来。

韩乐仲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说魔宫的人已经进入到墓中了?还是说他们选择了另一个位置对此墓下手?他和欧阳疯现在所处的位置只不过是乾陵的正门,正门往往是保护得最严谨的地方,魔宫的人会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而另辟蹊径?

这些问题此刻还没有人能够回答。

第八十二章 墓里究竟埋了些什么?

山巅的空气稀薄而透着一股凉意,司马道的尽头更是在山巅的最高处.

欧阳疯和韩乐仲两人此刻已站在了司马道的尽头。从高处俯视乾陵,整座陵寝的布局更加清晰明朗。

可是欧阳疯却还未能看出这到底摆的是一个什么局,本来他第一眼看到这乾陵的时候,还以为它跟“神龙涉水”的格局有些相似,可是等他现在看到司马道和山下渭河的相对位置时已经发xiàn

这绝不会是一个“神龙涉水”之局。

韩乐仲也已隐约觉察到这一点,长长地吐了口气道:“幸好这不是一个‘神龙涉水’局,要真是那样一副格局的话,恐怕麻烦会很大。”

欧阳疯眼中一亮,道:“原来韩师傅精通此道,那你可曾看出眼前的是一个什么局?”

韩乐仲抬头看着欧阳疯,摇了摇头,道:“莫非你也看不出?”

欧阳疯苦笑道:“我知dào

的东西未必就比韩师傅多。”顿了一会,他又道:“不过我知dào

无论是什么局必定都会有一个入口,依韩师傅之见,这乾陵的入口会设在哪里?”

这个问题韩乐仲自然也无法解开,可是看着欧阳疯询问他时那双充满诚意的眼睛,只好挤出一丝笑容道:“恐怕不会是在这司马道的正门,若是在此地,估计魔宫的人也会在此出现了。”

欧阳疯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已投向遥远的天边,仿佛已陷入沉思,又仿佛在向上天祈问答案。过了一会,忽然眉头一皱,道:“等等。”

韩乐仲“嗯?”一声,疑惑的看着他。

欧阳疯此时视线已收回,而且眸子中露着精光,两只耳朵更像兔子般竖了起来,又略过了一会,压低嗓门道:“你听到没有?”

韩乐仲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神情,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马上竖起两只耳朵凝神细听。

可是除了远处几声稀疏的鸟叫声和耳旁轻轻的风声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声音。

欧阳疯道:“有没有听到?”

韩乐仲又凝神听了一回,可还是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音,摇了摇头道:“你……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声音?”

欧阳疯眉头又皱了皱,眼中精光闪动,思索了片刻,突然伏下身子,把耳朵直接贴到了地面上。

韩乐仲正惊讶间,只见欧阳疯脸上已有了些变化,而且还在向他招手示意,示意他也同样趴到地面上听。

韩乐仲立kè

俯身趴下,屏住呼吸,耳朵贴上冰凉的地面。

只过了一会,他忽然触电般跳了起来,满脸惊疑,张大嘴巴,眼睛直直地看着欧阳疯,他的表情仿佛见到一个死人突然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欧阳疯脸上却慢慢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情,甚至还对韩乐仲笑了笑。因为他知dào

越是碰到诡异不可思议的事情时,越需yào

放松精神,冷静思考。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想出最正确最有效的应对法子。

他慢慢地爬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看着眼角还在不住跳动的韩乐仲,道:“听到了?”

韩乐仲想点头,可是直感觉脖子硬硬的,仿佛已不受自己控zhì

一般。他确实有些紧张过头,他本不该有这么紧张的,可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太离奇,他不得不紧张。

镇定了半晌,终于勉强开口道:“怎……怎么会有这种声音?怎……怎么可能有这种声音?这只是一座坟墓啊?”

欧阳疯抬脚轻轻地往地上跺了几下,看着地面思索了良久,道:“谁也不知dào

千年前在这下面埋了些什么,我只知dào

从天上的紫气可以看出这是一座活墓。”顿了一会,又道:“谁也不知dào

千年前袁天罡在墓里墓外摆好了什么局,设置好了什么陷阱,不过,依我看来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至少魔宫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得逞他们的阴谋了。”

韩乐仲眼神有些迷离,低声喃喃道:“活墓……活墓……难道它真的是活的……”

就在这时,本来安安静静停在地上的一些小石块突然开始微微地左右抖动起来。有几块稍微圆一些的石头竟顺着司马道斜斜地一路滚了下去。

刚有些镇定下来的韩乐仲又忍不住眼皮跳动,心生惊疑,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因为他现在已发xiàn

不仅仅是地上的小石块在动,仿佛连整个陵墓都在颤动,他的脚底下分明已传上来清晰的震感。难道说是……欧阳疯显然也已觉察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张画满奇形图案的金纸,只见他左折四下,右折五下,一张平坦的金纸瞬间便被折成了一只纸鹤。

他又马上对着纸鹤闭目默念,只过了片刻,忽然睁眼冲纸鹤吹口气,下令喝道:“飞鹤寻踪,遇物避,见人回,起!”

令完,双指一扬。明明是一只由纸折成的纸鹤突然金光一闪就像注入了灵魂一般“嗖”的一声便向空中飞了出去。

韩乐仲虽然心中惊疑忐忑,但见了欧阳疯刚才露的一手,不禁喜形于色脱口喝彩道:“好!好一招‘飞鹤寻踪’术,果然不愧为玄门正宗。”

欧阳疯回头看了看他,见他又忐忑又惊喜的表情,忍不住苦笑道:“献丑。”

第八十三章 隐秘的穴位

大约不到半盏茶工夫,纸鹤又朝这边飞了回来.

纸鹤飞回这说明它已侦察到附近有人,欧阳疯不禁喃喃道:“莫非魔宫的人果真就在附近?”

两人跟着纸鹤急行,朝陵墓的东南方奔去,只过了片刻,前面忽然出现几株参天古树,古树前面不远处又见一方光秃秃的石壁,那石壁笔直的竖着贴在陵墓的侧方,仿佛陵墓肋下贴了一块膏药。若是不仔细看,看难发xiàn

有这么个地方,它前面的几株浓密茂盛的古树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它隐藏在陵墓深处。

刚寻到古树边,欧阳疯一把把纸鹤收了回来,侧身隐在树后。韩乐仲眼皮又在不住跳动。因为这时他俩已经发xiàn

在那石壁下赫然竟站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宫的两大护法尊者和四大邪魔,除了已死的邪雨之外,其余几人都已现身。

欧阳疯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因为这时他又发xiàn

,那穿着一身白衣带着鬼头面具手中还挑着一盏白灯笼的无法手里竟还拿着两样东西——一根镶着红宝石的玉杖和一根镶着黄宝石的玉杖。

狄家和武家的两块宝石果然已落到了他们手中。

欧阳疯早已心念转动,一对眸子却澄清明亮,平静似水,他心思动的越快,眸子却越安静。可是等他看到那一身黑衣手中挑着一盏红灯笼的无天手里的东西时,平静的眸子中立kè

起了变化,这种变化就仿佛燕子掠过水面,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能看到波光涟漪。

无天的手里竟也拿着一根玉杖,玉杖上竟也镶嵌着一块宝石,这根玉杖和这块宝石的形状大小竟和无法手里拿着的是一模一样。唯一有点区别的就是无法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红宝石和一块黄宝石,而无天手里拿着的则是一块绿宝石,那绿宝石在淡淡的天光映照下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显得既清澈自然,又诡异阴森。

欧阳疯看着这块绿宝石,忍不住按了按额头,他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有些思绪有点混乱,他需yào

从头到尾重新好好梳理一下。

这个时候,整座山头还在一直微微颤抖。

只见无天本来一直盯着石壁的眸子一转,淡淡道:“再试一次?”

无法的鬼头面具没有动,握着两根玉杖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沉默了一会,忽然抬头看了看天,道:“与其等着,不如再试一次。”

说着,两人交换了个眼色,都把握着玉杖的手高高举了起来,顿了一会,突然又把手中的玉杖“嗤”的一声像插钥匙般往石壁上插了进去。

欧阳疯眉头一动,凝神细视,只见光秃秃的石壁上竟有三个孔。三个孔的位置呈三角形等边分布,其大小竟跟三根玉杖的粗细正好相合。

三根玉杖一**孔中,魔雷、魔电和邪风等人都情不自禁向后退出几步。

三根玉杖上的三块宝石本来都发散着各自的本色光芒,可一插到石壁上,所有光芒都登时消失,过得片刻,只见红宝石上忽然红光一闪射出一道微弱的红色光束。那光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竟直直的射到了黄宝石上,黄宝石被红光一射到,忽然黄光一闪射出一道黄色光束,黄色光束也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射到了绿宝石的上面,那绿色宝石一被黄光射到,就立kè

有了反应,只见绿光一闪,它跟着就射出一道微弱的绿色光束,而那绿色光束没有射到其他地方,而是又射回到了红宝石的上面。

三块宝石三道光束顿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现象。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人生本就不由自己控zhì

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由于急事,只好暂停三天,三天后恢复更新,对不住大家!

第八十四章 飞头传音

无法和无天看着石壁上三块宝石的变化,眼中充满期待之意,等了一会,微微抖动的陵墓抖动的更加厉害,一些尘土从石壁上方震下来,撒落在魔宫众人的头上,可是他们都没有在意,都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石壁.

可是又等了一会,石壁上的三块宝石却不再起任何其他变化,整座陵墓只还是一直微微抖动。无天不禁看了一眼无法,沉声道:“又失败了。”

无法又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看来不靠天不行……”

欧阳疯和韩乐仲隐在树后,脚底一直传来微微的震感。韩乐仲等了半天终于轻声道:“反正跟他们免不了一战,索性现在就冲出去也好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

欧阳疯一直紧紧的盯着魔宫人的一举一动,听了韩乐仲的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却还是停在魔宫人的身上丝毫不敢放松。

韩乐仲不解,低声道:“为什么?”

欧阳疯眸子中闪着锐利的光芒,顿了一会,轻声道:“因为还少个人。”

“少个人?”

“嗯,少一个人,少一个最重yào

的人。”

韩乐仲心肉一跳,道:“你是说魔宫的宫主?”

欧阳疯道:“不错,他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现身,一定有他的原因,说不定他现在已布置好陷阱在等着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然必定中他的陷阱。”

韩乐仲忍不住又仔细看了看他,现在他已觉得欧阳疯十年前能打败那魔头绝不只是靠自身的功力,他的心思之细密也未必会在那魔头之下。

欧阳疯目不转睛地盯着魔宫的人,过了片刻,突然两耳一竖,身子如弹球一般在树上只轻轻一触便向后“嗖”的弹了出去。韩乐仲一惊,连忙转头看,只见欧阳疯提着一个年轻人从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轻声走了出来。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上山来的青松。师伯和师兄的仇他又怎么能让别人替他报?

韩乐仲看着这年轻人,倒也欣赏他的勇气。可是欧阳疯已是满脸愠色,把青松拉到韩乐仲的身旁,沉声道:“麻烦韩师傅照顾他的安危。”

青松忙道:“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欧阳疯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落回到魔宫人的身上,不再理他,也不再打算劝他下山,因为他明白再怎么劝他,也多半是不会下山的。

韩乐仲把青松扶到自己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些什么又不知dào

说什么好,仍旧还是小心翼翼地盯着魔宫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站在石壁下的几个人突然都向后猛地跳散而开,仿佛突然从石壁中伸出一个蛇头来一般。

石壁上当然不会伸出蛇头,可是石壁左上方的‘艮’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石洞,洞中竟还飞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无法一见,连忙道:“又是‘飞头传音’快截住它。”

无天手中的红灯笼早已扬起,同时还飘出一丝红色光焰,只见他手一扬,红色光焰如一支血色利箭向半空中的飞头射了过去,眨眼间,只听“轰”的一声,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化为一片灰烬。一身黑衣的无天眼角露着一丝冷笑。

无法道:“看来你的功力又有精进。”

无天看着满天散落的灰烬,道:“你知dào

这是‘飞头传音’?”

无法道:“我不知dào

,是宫主说的,刚找到这陵墓的入口时,就出现过三次。每次宫主都会跟着这飞头出去,飞头把信传给谁,宫主就会先把他杀了灭口,三次中杀了两个人只有一个人逃过了一劫。”

“谁逃得出宫主的追杀?”

“方丈山白云观的韩乐仲。”

“他有这能耐?”

无法顿了顿道:“他还没有这能耐,他逃过一劫,是因为他刚好碰到了一个人。”

“谁?”

“欧阳疯。”

无天眼角的冷笑已经没有了,昨天他已在山腰看到过邪雨的尸体,邪雨的‘暴雨梨花针’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能接得下,而他还是无声无息死在了欧阳疯手里。十年前欧阳疯怎么打败宫主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相信这一定是真的。

魔雷听到欧阳疯的名字,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被烫焦的拳头,感觉那火热的疼痛还很清晰。

韩乐仲的手心里已有了冷汗,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而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住来得正是这专心致志注视着敌人一举一动的欧阳疯,他那清瘦修长的身子居然包涵着如此巨大的力量,韩乐仲心中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欧阳疯听了无法的话看了那从石洞中飞出的飞头,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可心里还是难免起了变化,至少他现在已解开了一个问题又多了一个疑惑。

看来那‘飞头传音’果真是从墓里飞出来的求救信,神龙流血流泪就意味着双龙墓将受到魔宫的侵害,所以才会向正道人士求救。可是那‘飞头传音’是谁发出来的呢?这是唐朝奇人所创的奇术,为什么埋着死人的墓里竟会发出这样的求救信?

欧阳疯心里思索着种种可能性,结合刚才在陵墓正门司马道上听到的诡异声音,只觉得的这个双龙墓里实在是大有玄机。

第八十五章 千年古墓里的心跳声

三根玉杖仍旧插在石壁上,三块宝石形成的奇妙光环依然存zài

.无法和无天都抬头看着天,天上是一片淡淡的云层,云层朦胧看不出它们是静还是动。

方才石壁左上方‘艮’位的石洞又已复合上,整块石壁此刻看上去和普通的山石已丝毫没有区别。就像一块扔在废铜烂铁堆里的金子等它发光的时候人们才会发xiàn

它是一块金子。

魔宫的人此刻就在耐心等着这块金子发光。

欧阳疯比他们更耐心,韩乐仲也很有耐心,难得的是一心想着报仇的青松现在表现得也很有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韩乐仲终于低声道:“差不多快到午时了,那魔头怎么还没现身?”

欧阳疯看着魔宫的人顿了一会,正欲开口,突然又闭紧了嘴巴。就在这时,薄云笼罩的天际忽然云层浮动,本来一直躲在云层后的太阳一下子就钻了出来,恰好日在中天。

太阳出来本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是插在石壁上的三块宝石一触到阳光突然变的分外耀眼不可方物,刺目的光芒仿佛一根根光针扎进众人眼睛里令人根本不敢直视。

无法和无天已忍不住用手遮住双眼,魔雷、魔电和邪风三人索性转过了身子。

就连隔的远远的韩乐仲也忍不住低下了头。只有欧阳疯还是死死的盯着它,它的任何变化他都不想错过,可是他的眼睛毕竟也是肉长的,他的眼角甚至已慢慢渗出了泪水。

青松躲在韩乐仲的身后可是一对眼角居然也渗出了泪水,这年轻人居然也能强忍着注视着眼前的变化。

欧阳疯和青松两人的瞳孔都已紧缩到了最小的状态。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一幕。

红、黄、绿三块宝石突然各自射出了三道光线,三道光线同时都集中射向了它们形成的那个三角形的中心。只听“嗤”的一声,石壁上的那三个洞突然把三根玉杖并着三块宝石都一起吸了进去。

听到声音,众人又都看向了石壁,石壁上的宝石一被吸进去,耀眼刺目的光芒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众人不禁失声惊呼道:“宝石呢?”

无天一向冷酷而镇定的神情也表现得惊忧万分,无法的鬼头面具凶狠中似乎也渗出了他的惊恐。

他俩忍不住都扑到石壁上,用手摸着那三个深孔,想把宝石找出来。他俩不但是在寻找那三块宝石,更是在寻找他俩自己的性命,丢了这么重yào

的东西,魔宫的宫主会放过他们?

只过了片刻,无法和无天两人又都猛得向后跳了一大步,原本静立的石壁竟突然“轰”的一声向前扑倒,扑倒前没有任何征兆,若不是无法和无天两人身法够快,必定已被压成一块肉饼。厚重的石壁倒在地上登时扬起一片尘土。

两人虽然惊了一下,但眼中已闪过一丝喜悦之色,脱口道:“难道……难道成功了?”

话音刚落,站在石壁前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几个人忍不住面面相觑,都向石壁的背后望了过去。只见石壁背后是一个阴森森的黑洞,那黑洞中正吹出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几个人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无天提着手中的红灯笼向黑洞走近两步,沉声道:“我们现在就进去?”

无法道:“等等,你们先听……”

无天停住脚步,侧耳细听,过了一会,转头看着无法道:“是心跳声?”

无法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魔雷魔电邪风三人,可是这三人只是疑惑的摇了摇头,他们三人什么都没听到。

无天忍不住道:“怎……怎么墓里面会传出心跳声?”

无法盯着阴森森的黑洞喃喃道:“说不定……说不定里面还有活人……”他顿了一会,又道:“可是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要进去,因为这是宫主的命令。”

宫主的命令!有这五个字就够了,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一样要去的。其实他们也不怕闯刀山火海,更不会怕活人,可是一座千年的古墓里要是有个活人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他们虽是个个心狠手辣,可是他们毕竟也还只是人。

欧阳疯看着石壁倒下来,终于明白那红黄绿三块宝石原来是进入这陵墓的钥匙,可是这钥匙为什么会在狄家和武家的手里他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眼前这并不是最紧要的事,最紧要的事是跟着魔宫的人在适当时机阻止他们的行动,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那魔头还没有现身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该怎么提防这支最致命的暗箭?

欧阳疯看着魔宫的几个人往黑洞中走进去,马上移步跟了上去。韩乐仲忍不住道:“那魔头还没出现,我们现在就进去?”

欧阳疯道:“进去。”

韩乐仲道:“那……”迟疑了一会,又道:“这心跳声我们方才在正门就听到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疯也迟疑了一会,道:“说不定里面真的有活人。”说着,他又看了看那阴森森的黑洞,道:“再怎么说我们是来救它的而不是害它,救人总不会有错的。”

说完他已跟了上去,韩乐仲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明白他这样一个清瘦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有时候力量并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里。

第八十六章 古墓惊魂

洞外是人间的春天,洞内却仿佛地狱里的冬日一般,不但阴风刺骨,而且举目只有一种颜色——黑.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它一点都不夸张。

幸好黑也有好处,欧阳疯、韩乐仲、青松三人远远的跟在魔宫人的后面,却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他们手中的灯笼,一盏红灯笼和一盏白灯笼。

两盏灯笼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此刻在茫茫的黑暗中看起来却更像是两点缓缓移动的鬼火。

黑洞似乎很深很长,欧阳疯记得自己已经跟了很久,可是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魔宫的几个人一进入洞中就没有再说话,他们也已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

可是洞中并不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在洞外听来隐隐约约的心跳声此刻却已越来越清晰。听到这心跳声,前面的两盏灯笼明显放慢了脚步,欧阳疯、韩乐仲和青松三人也跟着放慢脚步。

这黑洞不但又深又长,而且还不是直形的,两盏灯笼开始缓缓向东南方向转过去,这已经是第四次向东南方向转弯。欧阳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在一个螺旋形的过道中,而且这过道似乎已变得越来越窄。

前面几次转弯都不是很急,只要稍微跟上几步就能重新看到灯光,可是这次跟上后却突然发xiàn

灯笼不见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黑暗。

欧阳疯停下脚步,低声道:“等等。”

“等等”两字他已说得极轻极低,顶多也只有身边一两步距离内的人能听得到,可是这两字一说出来,却听起来十分清晰明亮,欧阳疯不禁心肉一跳,自己明明控zhì

的极低的声音为何会变得如此洪亮?欧阳疯相信这绝不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会是什么问题?难道说其中的奥妙与这陵墓有关?

欧阳疯只好静静的等待后面会有什么变化,魔宫的人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必定会有一些反应。可是等了半晌,什么反应都没有。

欧阳疯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眉头,没有任何反应已经是一件奇怪的事,更奇怪的是魔宫的人竟真的好像突然消失了,至少他们的两盏灯笼确实已不见。

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被这陵墓吃了?连鬼都不吃人,陵墓怎么会吃人?

欧阳疯脑子中一个个念头顿时闪过,可是一个个又被排除,过了一会,忽然脑子中闪过一道电光。

——灯笼不见并不表示人不见!

——灯笼有可能只是被熄灭了而已!

好端端的灯笼为什么要忽然熄灭灯笼?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已经发xiàn

后面有人跟踪,而此刻说不定已在黑暗中准bèi

向跟踪自己的人下杀手。

欧阳疯一念至此,忍不住脱口道:“小心!”。他说的已经很快,可是他的手更快,话音刚落,右手的掌中太阳金印已金光灿灿挡在韩乐仲和青松的前面。

灿烂的金色光芒顿时照亮了一大片,阴气森森的洞中登时泛起一股暖意。

欧阳疯睁大眼睛看着前方,韩乐仲和青松却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他们还不能明白欧阳疯为什么会突然说“小心”两个字,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举动,因为在他们前面根本就空无一人。

欧阳疯此刻更奇怪眼前为什么会真的没人,只好把手缓缓放下,回头看了看两人的惊讶表情,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道:“小心些好。”

他的手已放下,掌中的金光虽然暗淡了些,却仍旧亮着。这些金光足以使人看清楚洞内的情况,这时大家才发xiàn

洞壁的四周除了脚下稍微粗糙一点之外其余地方竟都平亮的像镜子一般。看到这四壁,欧阳疯忽然明白为什么方才自己的声音会变的洪亮不少,为什么洞中的心跳声会这么清晰。

这洞中的过道果然是呈一个螺旋形的结构,这种结构最明显的一个效果就是可以扩大声音的大小。

可是一座陵墓为什么要建造成这样一种结构?此刻显然还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欧阳疯甚至连想都没想这个问题,因为眼前还有一个问题更需yào

他去解决。

——魔宫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了?他们究竟消失去了哪里?

欧阳疯和韩乐仲、青松三人继xù

往前走,只有往前走才有可能解开所有的问题,找出所有问题的答案。

螺旋形的山洞里似乎只有一个方向,可是等他们走出不远,才发xiàn

这山洞原来还有另一条道,还有另一个方向。其实这另一个方向也并不是他们自己发xiàn

的,因为在另一个方向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火——一点鬼火。这点鬼火仿佛特意是在那里出现而且仿佛是特意来吸引他们的眼球的。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点突然出现这样的鬼火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欧阳疯还是毅然向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第八十七章 玄机

鬼火一直朝洞的深处飘动,它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可是欧阳疯明明已暗暗地加快了脚步,却还是无法和它拉近距离,这鬼火就好像镜中的花,水中的月,可以看到却无法碰到.

三人紧紧的跟着它走了良久,只觉得迎面的阴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刺骨,仿佛已到了地狱的中心。最要命的是那“怦……怦……”的心跳声也已越来越清晰,清晰得就好像用耳朵贴在胸口听起来一般。

若在平时,韩乐仲必定已停下脚步,甚至还有可能先回头再作从长计议,至少也会先花点时间好好思量一下前面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可是他现在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欧阳疯还没有停,欧阳疯不停,他的脚也仿佛停不下来,只要欧阳疯还在往前走,他总觉得往前走就应该是没错的。

可是前面到底有没有错欧阳疯难道真的会知dào



他当然也不知dào

。他现在只知dào

如果要想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找出来的话只有往前走,只有先跟着前面的鬼火走,纵使前面真的是地狱,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这时,鬼火却突然停了。

欧阳疯不禁也刹住脚步,在他看来,这飘忽不定的鬼火并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它就像地狱深处某种神mì

力量派出来的使者,正带领自己进入地狱。它突然停下,必定有它停下的理由。

说不定他们已经到了地狱,已经到了这千年古墓的核心。

鬼火停下,只停了一会,突然“呼”的一声向上飞起。可是上面分明是平滑如镜子的石壁,它怎么会一点阻碍都没有?

韩乐仲和青松已忍不住“咦?”的一声失口叫出。欧阳疯却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居然忍不住笑了笑,他突然发xiàn

到现在为止他自己碰到的疑问实在已不少,他这个人似乎就是专门为疑问而生的,为什么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疑问产生?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笑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这个问题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笑的是自己。

只见鬼火向上飞起后,并没有熄灭,也并不是只飞向一个方向。它飞向了很多方向,很多方向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二十八个。而且它每飞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就会燃起一盏灯,直到它停在最后一盏灯中不飞为止。

现在二十八盏明灯就浩浩荡荡的挂在了半空中。

欧阳疯抬头看着这二十八盏明灯,自己的一双眸子似乎也燃起了一盏灯。

二十八盏灯并不希奇,就算有八十二盏也不希奇,灯高高的挂在上面也不希奇,只要墓室里有足够的大的空间总可以把灯高高挂起。

希奇的是这二十八盏灯的位置。

二十八盏灯看起来就像二十八颗星星。二十八盏灯的位置恰好竟是二十八星宿的位置。

只见南有朱雀,分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形如鹑鸟;北有玄武,分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形如龟蛇;东有青龙,分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形如神龙;西有白虎,分奎、娄、胃、昴、毕、觜、参七宿,形如蹲虎。

韩乐仲已忍不住脱口道:“二十八星宿?”

欧阳疯眸子中映着灯的光芒,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二十八星宿合成了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象,此四象乃是得道高人行法时的护卫神,想不到这陵墓中居然会有这样的布局,难道这也是袁天罡的……”

话还没讲话,他忽然又闭紧了嘴巴。因为二十八盏灯的位置虽然希奇惊人,但是灯光照耀下的墓室却更是令**吃一惊。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墓室!也根本不是地狱!

这分明是一座宫殿,一座地下宫殿。在灯光映照下,整座宫殿已显得金碧辉煌。

韩乐仲和青松的视线显然也已转移到这座宫殿上,两人和欧阳疯一起正站在这座宫殿的入口处,脸上已被印上了一片金光。

第八十八章 干尸 帝王

可是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却冷如冰窖,一股股阴风不停地扑在三人脸上.可是更令人发寒的还是那“怦……怦……”的心跳声。

只有活人才会有心跳声,难道这千年古墓中竟真会有活人?

欧阳疯和韩乐仲对望了一眼,举步朝里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几步,三人的脚又突然如同钉子般钉在了原地。因为这时他们都发xiàn

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是每座坟墓里都会出现的。坟墓里发xiàn

这样的东西本应该是一件正常的事,可是欧阳疯他们现在发xiàn

的这样的东西却有些不正常。

他们发xiàn

的是一具尸体。

尸体就是尸体,尸体绝不是白骨。在千年墓室里发xiàn

的居然不是白骨,而是尸体。这已经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可是更不正常的还是这具尸体并不是躺在棺椁中,而是盘膝坐在地上。它就坐在墓室的“乾”位上,坐在整个墓室的最尊贵的一个位置上。

若不是它的皮肉已干枯贴着骨头,很少有人会把它看成是一具尸体,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闭目入定的得道高人。

这样的一具尸体实在已很不可思议,可是更不可思议的还是它周身的一团蓝气。这团蓝气紧紧围绕在它身边,并且左右上下四处游动,其形状看起来竟像是一条神龙。

欧阳疯不禁喃喃道:“它会是谁?”

墓室里很冷,韩乐仲竟已渗出了冷汗,沉默了半晌,终于道:“这明明是一具尸体,为什么还会有心跳声?”

那心跳声的确就是从这具坐着的干尸中发出来的,韩乐仲没有听错。

干尸居然会有心跳声?这样的事情是何等的诡异离奇?可是它却实实在在摆在了三人面前。欧阳疯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略思索了一会,转头对韩乐仲和青松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过去看看。”他又看了看那干尸道:“说不定它就是一代女皇武则天,可如今也成了一具干尸,总不会跳出来咬人一口。”

韩乐仲低声道:“还是一起过去吧。”

欧阳疯道:“不用。”

一深入这座地下宫殿里,欧阳疯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明明是一具盘坐在地上的干尸,却忽然间仿佛就变成了一位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她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威严不可亵渎。一开始欧阳疯还觉得自己能尽量的放松自己,可是等越来越靠近她的时候,居然不知不觉的就变得紧张。就算见到真zhèng

的帝王他也未必会紧张,可是此刻他却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这难道是一种幻觉?

欧阳疯忍不住想先停下脚步,可是这时他发xiàn

,他的脚居然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居然一直停不下来。那具干尸似乎有一股神mì

的力量在吸引他不停的往前走。

越往前走,越冷,心跳声越明显,干尸在欧阳疯看来已不再是干尸,而真的变成了一位帝王。

欧阳疯显然已意识到这件事情很不对劲,脚上虽然还在向前走,手中的太阳金印却已金光灿灿。

这时,他又看到那闭目的帝王旁边突然出现了四种神兽,正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它们侍卫在帝王的身边,目露凶光,正盯着自己掌中的金印。

欧阳疯越走越近,四只神兽已开始张牙舞爪,就在它们打算要扑上来的时候。欧阳疯突然闭起了眼睛,脚步也忽然停了下来。

他现在全身都纹丝不动。只有两片嘴唇在上下不停念动。他的面前就是绕着一团蓝气的干尸,很阴冷很阴冷,那心跳声就“怦怦”的响在耳边。阴风吹进他的脖子里,他已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可是欧阳疯就闭着眼睛,只管不停念动。大约这样相持了半盏茶工夫,突然转身走了回来,一直走到韩乐仲旁边才睁开了眼睛,他眼睛里已充满了惊疑。欧阳疯很少会出现这样的神情。

韩乐仲和青松不禁更是惊疑地看着他。在他俩看来,他只是缓缓地走向那干尸,在那干尸前面闭起眼睛停了半盏茶工夫又突然转身走了回来,至于他为什么要闭起眼睛,他俩实在是想不通。因为刚才欧阳疯看到的一切他俩自然都没有看到。

欧阳疯目光已在墓室的四周仔细寻视,他刚才走过的那个位置看的更是仔细。现在那具干尸看起来又变成了一具干尸和一开始看到的并没有区别。

韩乐仲忍不住道:“欧阳兄刚才看到了什么?”

欧阳疯迟疑了一会,道:“一些不寻常的东西,看来这个墓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青松也忍不住道:“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欧阳疯转头看着他,停了一会,没有解释。青松看了看那干尸,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过了一会,突然举步向它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墓室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的闷响,仿佛墓室的墙壁里面有人正在向外面凿洞……

第八十九章 无间道

“砰砰”声一响起,所有动作顿时停止,就连墓室里阴冷的空气也已仿佛凝固.

青松刚抬起的脚步已放下,眼睛注视着声音传出的方向。

韩乐仲不禁向欧阳疯望了一眼,欧阳疯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感到惊疑,他的眼睛已从刚才的惊疑中恢复平静。现在他的眸子看起来又如一汪碧水,清澈而透明。

他的心现在是否也已对所有事情看得清澈而透明?

“砰砰”声越来越明朗,已经盖过了那干尸的心跳声,而且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

只过了片刻,突然“轰”的一声,本来看上去严密坚固的金色石壁忽然碎裂了一大块,碎裂的石块一掉到地上,金色的石壁上突然就显露出了一个八尺来高三尺来宽的方形洞口。

然后洞口中传出一阵呼声道:“小小机关也捆得住我们?”

听到这呼声的时候,欧阳疯、韩乐仲、青松三人同时也看到了几个人,几个人正缓缓地从洞口中走出来。

这几个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魔宫的无法、无天、魔雷、魔电和邪风。

可是不同的是魔雷本来有两个拳头,现在已只剩下一个,他的左手自肘下竟已被齐根削去;邪风的脸上本来是苍白如纸的,现在却红的可怕,因为她脸上已粘满了鲜血,鲜血是从她脸上的伤口中流出来的;无法、无天和魔电虽然没有受伤,可身上的衣着中仍清晰可见许多刀斧的划痕。

这几个人竟像是刚刚经lì

过一场恶战。比起欧阳疯他们在洞外看到他们时的样子已不知狼狈了多少。

但是,他们此刻脸上却是充满着欣喜之情,仿佛已赢得了一场恶战,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却还是值得的。

可是等他们看到欧阳疯、韩乐仲、青松三人时,脸上的欣喜之情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立kè

又都恢复了原来的阴沉冷漠,随之,他们的惊疑也被他们阴沉冷漠的外表掩饰隐藏起来,只有一双双闪烁不定的眼神还是显示了他们的不安和惶恐。

欧阳疯想不到破墙而出的居然会是方才突然失踪的魔宫人,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可是此刻看到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竟反而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轻轻叹息道:“看来我们的运气要比你们好的多。”

魔宫人冷冷地盯着欧阳疯,沉默一会,无天终于道:“你一直就跟着我们?”

欧阳疯道:“好像是的。”

无天道:“可是你们却比我们先到这里,而且我们碰到了很多墓里的机关陷阱,你们却没有。”

欧阳疯道:“所以我说我们的运气比你们好的多。”

无天道:“既是跟着我们,为何又会先到了这里?”

欧阳疯道:“因为中途突然有人带我们来了这里。”

无天眼角跳了跳,道:“中途有人带你们来?”

欧阳疯道:“是的。”说着伸手指了指那坐在地上的干尸。

无天道:“是它?”

欧阳疯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又道:“说不定它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无天道:“你知dào

我们要找什么?”

欧阳疯淡笑道:“你说呢?”

无天沉默了一会,转脸看了看无法,又道:“一具干尸怎么能带你们来这里?”

欧阳疯沉声道:“它绝对不会只是一具干尸,它的力量足以使唤这里的任何东西,包括你们头顶的二十八盏明灯。”

欧阳疯说“二十八盏明灯”的时候嗓门特意提高。他相信刚才带他们来的鬼火必定和那具干尸有关,他此刻希望魔宫的人也同样能注意到它。

无法、无天和魔雷、魔电、邪风几人都已抬头看着那二十八盏灯,无天的脸色已开始有些变了,过了一会,又道:“是它利用灯火带你们来的?”

欧阳疯道:“应该是的。”

无天道:“它为什么要特意带你们来?为什么不让你们也中机关陷阱?难道它会特别照顾你们?……哼……”

欧阳疯道:“这个我还不知dào

。”顿了一会,他的神情变的严肃,又道:“你可知dào

我为什么要告sù

你们这些?”

无天看着欧阳疯道:“为什么?”

欧阳疯道:“你可已看出这二十八盏灯的玄妙之处?”

无天道:“二十八星宿,四大守护神。”

欧阳疯道:“不错,我之所以要告sù

你们这些,就是想让你们知dào

,这陵墓绝不是普通的陵墓,你们要找的人也绝不是普通人,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性命比你们宫主的命令还要重yào

些的话,还是趁早就离开此地。”

无天“哼”的一声冷笑,没有说话,他的冷笑就是回答。

欧阳疯看着他们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九十章 真面目

墓室里的空气阴寒而刺骨,受了伤的魔雷和邪风分明已在瑟瑟发抖,他俩身上的血液甚至已慢慢凝固成了一块.若不是此刻正在墓里的人都并非普通人,他们只怕也已抵抗不住。

无法和无天的视线都已落到了那具干尸上,欧阳疯的视线却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看着他两人眼中的光芒,心中的怜悯之情忽然又增了不少。

过了良久,欧阳疯终于道:“你们真的不打算走?”

无天转脸看着他,冷冷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欧阳疯道:“莫了忘了,这里并不只你们魔宫的人。”

无天又看了看欧阳疯,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一对冷冷的眸子中却还是隐藏不住他的一丝阴沉狡诘之意。

韩乐仲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冷意,这股冷意竟比墓室里阴冷的空气还要冷的多。

欧阳疯却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总免不了会有一战。”

无天道:“不错。”

欧阳疯道:“我们三个,而你们有五个。”

无天道:“不错。”说着他又转头对魔雷和邪风道:“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用?”

魔雷和邪风忙道:“誓死效忠魔宫。”

欧阳疯却反而笑道:“但我知dào

,你们虽然有五个却还是连一点把握都没有。”

无天道:“哦?”

欧阳疯又笑道:“可现在看起来你们却已很有把握的样子。”

无天道:“是么?”

欧阳疯顿了顿,接道:“只因为你们对一个人很有把握。”

无天怔了一下,还是道:“谁?”

欧阳疯看着他,淡笑道:“这个你们比我更清楚。”

无天、无法、魔雷、魔电、邪风五个人只冷冷地看着他,好像一点都不清楚的样子。

韩乐仲不禁脱口道:“魔宫宫主?”

欧阳疯缓缓地点了点头。

韩乐仲的目光立kè

扫视了整个墓室。金碧辉煌的墓室中除了坐在地上的那个曾经是人的干尸以外,只有八个人。便道:“你的意思是说魔宫的宫主也有可能已经进到墓里了?”

欧阳疯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韩乐仲和青松脸色一变忍不住转身往身后看,可是身后是他们进到墓室里来时的石洞,黑幽幽的看不出任何东西。如果有人躲在里面自然也看不清。

其实这墓室里还有没有其它暗中躲人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知dào



韩乐仲吸了口冷气道:“他……他难道是跟在我们后面进来的?现在就躲在这墓室中的某个地方,等待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

欧阳疯缓缓道:“不错。”,可是他的眼睛却并没有注意寻视魔宫宫主可能藏身的地方。反而一直看着无法脸上的鬼头面具。

韩乐仲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脑海中忽然电光一闪,脱口道:“难道……难道你怀疑他就是魔宫宫主?可是你刚才不是说那魔头是跟着我们进来的么?”

欧阳疯只淡淡地盯着无法脸上的鬼头面具,未置可否。

无法脸上凶恶的鬼头面具中只露出一双冷冷的眸子。这双冷冷的眸子正一直盯着欧阳疯,没有人知dào

这鬼头面具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实面目。

过了一会,只见那眸子中突然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道:“不错,我就是魔宫的宫主,既然你们已经知dào

,为什么还不动手?”

欧阳疯没有动手,反而忽然笑道:“可惜你绝不会是。”顿了一会,又道:“我看着你是因为我想知dào

你那面具后面到底是副什么样的面孔,只有看看你面具后面的真实面孔,有些事情才会想得通。”

无法眸子中的笑意慢慢消失,盯着欧阳疯冷冷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不过来摘下我的面具看个清楚?”

欧阳疯淡笑道:“我会的。”

第九十一章 真相只有一个

欧阳疯说“我会的”三个字的时候,无法的眸子中又有了一丝阴恻恻的笑意.看到这种笑意就好像自己的脖子中被人塞进了一团冰雪。

韩乐仲不禁已汗毛倒竖,全身鸡皮疙瘩顿起。

无法明知不是欧阳疯的对手,但此刻却分明还在向欧阳疯挑衅。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若不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那就是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来对付欧阳疯。而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脑子却似乎并没有出现问题。

他难道真已有把握对付欧阳疯?

韩乐仲此时看着眼前几个人,不仅仅是看到了他们的人,还似乎看到了一张无形的网,一个无形的陷阱。而这张无形的网和这个无形的陷阱正在等待欧阳疯跳进去。一想到这点心中又添了几分紧张。

欧阳疯却仍旧淡笑着看着无法。看着他脸上的鬼头面具,看着他眼中的阴笑。可是脚下却并没有动,并没有要过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的意思。

过了良久,无法终于道:“你怎么还不过来?”

欧阳疯笑道:“这种事情你没必要比我急。”

无法“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不敢了?”

欧阳疯正欲开口,韩乐仲已抢上一步道:“有什么不敢?你的面具我来给你摘。”说着便举步冲了上去,他知dào

,他可以中魔宫的陷阱,但欧阳疯绝不可以,欧阳疯若是中了陷阱,只怕所有事情都要结束了。

可是他才冲出两步,欧阳疯的一只结实有力的手已拉住了他,又朝他笑了笑,道:“我不去摘他的面具,是因为我已知dào

有人迟早会告sù

我们的。”

“有人会告sù

我们?”韩乐仲心里“咯噔”了一下,根本不明白欧阳疯在说什么。可是虽然不明白,但只要看到他此刻的眼神,就又不得不相信他说的一定有他说的理由。

无法已冷笑道:“谁会告sù

你?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过我的真实样子。”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无天、魔雷、魔电、邪风都忍不住也看到了他的鬼头面具上,他们确实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无法的真实样子,他们虽然都在魔宫里,可是无法自始至终都带着那鬼头面具从来就没摘下过,连一刻都没有。

欧阳疯淡笑道:“别人或许都不知dào

,甚至连他们都可能不知dào

,可是有一个人却一定知dào

。”

无法冷笑着的眸子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顿了一会,道:“谁?”

欧阳疯又笑了,眼神从魔宫人的脸上一个个停过,他们的脸色都已不大好kàn

,可是眼睛却仍旧死死地盯着欧阳疯,似乎也在等待答案。

欧阳疯过了一会,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终于缓缓伸出手,指着一人道:“他。”

“他”字刚落,众人的目光登时“唰”的都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韩乐仲一见,立kè

触电般跳了起来,失声呼道:“怎么会是他?”

无法也冷笑道:“他?”

欧阳疯沉声道:“不错,就是他。”他的神情严肃而镇定。

韩乐仲惊呼道:“怎么可能是他?这打死我我也不相信,青松怎么可能会知dào

无法的真实面目?”

欧阳疯此刻手指着的人正是青松,见韩乐仲惊愕万分的样子,又道:“其实不用打死你,你也应该相信的。不过青松确实不知dào

无法的真实面目,这一点你并没有想错。”

韩乐仲道:“那怎么?……”

欧阳疯道:“因为我们看到的青松并不一定是真的青松,青松只不过是他告sù

我们他叫青松的。真的青松说不定已被人打碎了头骨。”

韩乐仲道:“难道说他昨天背在肩上的年轻人才是真的青松?那……那么他又是谁?”刚说到这里,韩乐仲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他就是……”

欧阳疯道:“不错,恐怕只有一个人能知dào

无法的真实面目,而这个人就是他。”

说着,欧阳疯又把目光缓缓移到青松的脸上,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说的还对么?宫主。”

魔宫所有人的眼皮都在跳动,无法眸子里的冷笑已经消失,所有人都闭着嘴巴看着青松,呼吸却已越来越沉重。

青松脸上只有淡淡的表情,过了良久,才道:“青松就是青松,你没见过青松总见过魔宫的宫主,难道我和他长的一样?”

欧阳疯淡笑道:“不一样。”顿了一会,又道:“你和十年前的样子更不一样。只不过昨天在小镇镇口我曾听无法说起你已练成了什么无上神功,说不定这种神功可以使你驻颜易容也未必没有可能。”

青松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可眼睛还是忍不住朝无法冷冷的瞟了一眼。

欧阳疯道:“若是今天我真和他们动起手来,你在我背后确实有最好的机会给我致命一击,那个时候我只顾着对付他们,绝不会想到你会偷袭,就算他们全都毙在了我掌下,你也已达到目的。”

青松只听着。

欧阳疯接道:“现在想来我终于知dào

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在昨晚偷宝石的时候就袭击我,因为那个机会虽然也是好机会,但把握却绝没有像现在这样大。”

青松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你在昨晚上就怀疑我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青松的眸子已开始精光毕露,仿佛用黑纱蒙住的珍珠突然把黑纱扯去,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人前。青松本来看上去是年轻人的样子可现在样貌虽然没变,但绝没有人会再说他是年轻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已完全变了。可是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声音,本来稚气清朗的声音突然变地浑厚深沉,每个字音仿佛都可以敲击人的心灵,令人心颤。

魔宫几个人顿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颔首齐声道:“宫主!”

韩乐仲心肉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欧阳疯道:“昨晚我是怀疑是你偷的宝石,却还没有怀疑青松。不过,你不该偷笑,因为这样只会使我更小心,也只会使你自己的机会更小。”

魔宫宫主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只冷笑道:“我确实偷笑了一下,只因为你说‘他们还不敢来’,你是不是有些自信过了头?”

欧阳疯淡笑道:“我是不是自信过了头我不知dào

,我只知dào

某些人偏偏要晚上偷宝石,还要装成别人射暗箭,这些人我总比他们自信一点的。”

魔宫宫主脸色变了变,可又马上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又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待续)

第九十二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欧阳疯的眼睛盯着他紧缩的瞳孔,顿了一会,眼角掠过一丝笑意,一字字道:“就在准bèi

进入这陵墓之前,你突然在我们后面出现,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魔宫宫主眼神闪烁了几下,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过了一会,又道:“我躲在树后,你们也躲在树后,后来你发xiàn

了我,然后就带我一起进了陵墓。”

欧阳疯道:“不错,只不过我发xiàn

你,是因为你故yì

要被我发xiàn

的。”

魔宫宫主道:“哦?”

欧阳疯道:“凭你的功力本可以避免被我发xiàn

,可是你还是让我发xiàn

了你,这只因为,你既然打算要在背后偷袭我,就必定不能让我对你起疑心,若是你一直跟到墓里才被我发xiàn

,那个时候我纵使还没有怀疑你就是魔宫宫主,也必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到时你偷袭得手的机会就会小的多。”

魔宫宫主眼皮似乎跳了跳,又道:“就算我是在墓外故yì

被你发xiàn

的,可是你还是起了疑心。”

欧阳疯看着他,淡笑道:“这只因为,那本是你不该出现的地方,你却出现了,那本是你不该出现的时候,你却出现了。”

魔宫宫主道:“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该出现的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视线从欧阳疯身上移开,眸子略转,似在极力思索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过了一会,又抬头看着欧阳疯道:“你觉得青松不该亲手为自己的师伯和师兄报仇?”

欧阳疯道:“该。”

魔宫宫主道:“既然该,那他跟着你们找人报仇有什么问题?”

欧阳疯道:“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是他是青松,他却紧跟着我们。”

魔宫宫主眼神闪烁,道:“青松不能跟着你们?”

欧阳疯道:“不是不能,是根本不可能。”

魔宫宫主蹙眉道:“怎么不可能?”

欧阳疯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转头看着韩乐仲道:“韩师傅可曾记得我们是怎么上山的?”

韩乐仲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得出神,突听欧阳疯问自己,不禁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回想自己上山时的场景,忽然脸红了红,道:“其实……其实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是上山的,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就是凭青松的功力,他无论跑得多么快都应该跟不上我们。”对于“御书飞行”这件事,韩乐仲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无法说出口。

欧阳疯的视线又回到了魔宫宫主的身上,淡笑道:“青松既然跟不上我们而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陵墓的入口,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根本就已经知dào

这陵墓的入口在哪里,而且,他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跑到这梁山之巅,这说明他的功力非常深厚。一个功力既深厚而且又知dào

陵墓入口处的人,你觉得我会怀疑他是谁?”

魔宫宫主一直听着,脸上的神情一直淡淡的冷冷的,可是看起来却不大好kàn

,等欧阳疯讲完了,顿了半晌,才道:“既然你在墓外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欧阳疯却反而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说了,在墓外我只是怀疑,直到刚才他们几个的眼神中流露出了那种胸有成竹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才确信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说老实话,你们这个计划确实很不错。”

魔宫宫主看着他,顿了一会忽然也叹了口气,道:“说老实话,欧阳疯果然不愧为欧阳疯,看来十年前我败给你也是应该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又变得冷酷平静,似乎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他已都不再关心,自己的完美计划虽然已经破灭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或可惜,他此刻最关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只有做好了下一步,他才有机会不重蹈十年前的覆辙。要是为前面的失败而耿耿于怀,只会使后面失败得更深。

欧阳疯看着他的神情,心里也不禁喃喃道:“魔宫宫主果然不愧为魔宫的宫主。”

无法、无天、魔雷、魔电、邪风五人还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宫主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起来,甚至根本不敢动,魔雷和邪风两人甚至连抖都不敢抖动。

可是这时,魔宫宫主却走过去亲自把他们五个人一一扶了起来。扶起魔雷和邪风的时候,还柔声道:“你俩的伤势如何?”

魔雷和邪风两人低着头,牙齿不停打颤,激动的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可是宫主的问题又不可能不回答,憋了半天,两人终于吐出一句道:“誓死效忠魔宫,誓死效忠宫主。”

魔宫宫主缓缓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眼睛却一直注视在无法、无天和魔电三人脸上。

欧阳疯直感觉自己的胃在收缩,几乎控zhì

不住有东西要冲喉而出,幸好最终还是忍住了。看着无法轻叹道:“到了现在,你那面具是不是还要别人来给你摘下?”

无法只看着魔宫宫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魔宫宫主的命令,他就是魔宫宫主的一只手,或者说是一枚棋子,无论是手还是棋子,没有别人的命令自己都是不会动的。

魔宫宫主缓缓转过身,看着欧阳疯道:“你真的想看?”

欧阳疯淡淡道:“有些东西只有亲眼看到了才能相信。”

魔宫宫主道:“你刚才说过有人会告sù

你们的,好,现在我就告sù

你们他面具后面的真实面目。”说着,他伸手缓缓摘下了无法脸上的鬼头面具。

墓室里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无法的脸上,魔雷和邪风低着的头也已抬起。

面具的样子很凶,足以吓人一跳。面具后面的面孔呢?

面具终于已被缓缓摘下,韩乐仲一见,却又是触电般跳了起来。眼睛睁得已和鸡蛋一般大,嘴巴也张的很大,大得连惊呼都没有呼出。

奇怪的是无天、魔雷、魔电、邪风几人也惊讶的张大了嘴。

更奇怪的是众人接着都把目光投向了欧阳疯的脸上。

欧阳疯脸上的神情淡淡的,虽然刚看到无法的真实面目时脸色也变了变,可是马上恢复了平静,他的脸上并没有惊讶之意,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第九十三章 突变

无法正在淡淡的笑,但他的笑容中分明带着几分讥诮和酸苦,这种讥诮不是讥诮别人而是讥诮他自己,这种酸苦也不是别人的酸苦,是他自己的酸苦.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自己。

他的脸竟然长得和欧阳疯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看着欧阳疯,欧阳疯淡淡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魔宫宫主冷道:“你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欧阳疯看着无法笑了笑,道:“原来昨晚从狄家小姐手中骗走宝石的真是你,只可惜那里面包的却是一根木棍。”

无法紧闭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问却还是没有问出,幸好魔宫宫主又道:“你难道早已知dào

无法的真面目,所以才会把宝石掉了包?”

欧阳疯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不过是稍微小心些而已,直到那假宝石被他拿走后,我才开始有此怀疑。”他顿了顿,又轻叹道:“想不到……想不到这世间还真会有这种事情。”

魔宫宫主冷笑道:“看来你还真小心。”

欧阳疯道:“这或许……或许是因为我的运气一向都还不错,又或许是因为一切事情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吧。”说到后面欧阳疯似乎已在喃喃自语。

魔宫宫主的目光已转向无法脸上,看了一会,也不禁喃喃道:“这张脸我本来留着还大有用处,想不到就这样Lang费了,真是可惜。”

欧阳疯这时忽然眼光一闪,道:“还有一点我还不明白。”

魔宫宫主看着他,冷笑道:“还有你不明白的事情?”

欧阳疯道:“这三块宝石究竟有什么来历?那块绿宝石你们又是从哪里得手的?”

魔宫宫主轻轻“哼”了一声,眸子往那干尸处转了转,冷冷道:“那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说着,他又转向无法、无天、魔雷、魔电、邪风五人,道:“我们六人联手未必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之中若是有谁怕了他,我也不会勉强,此刻退出还来得及,他多半也不会为难你们。”

只听五人齐声道:“誓死效忠魔宫,誓死效忠宫主!”

话音刚落,六人眼中都已凶光毕露。本来静静得站着的六个人突然如六道闪电一起向欧阳疯扑来。

韩乐仲脸色一变,举掌迎敌,他的掌心雷虽然对付不了魔宫宫主,但对付其余几个人还应该没有问题。

无法手中的白灯笼已飘起一股蓝烟,蓝烟过处,任何东西都会变成一块坚冰,欧阳疯已见识到过它的厉害,在山下镇口被蓝烟打伤的丁勤此刻还昏迷在回春堂的床上。

无天手中的红灯笼已飘起一股红烟,红烟如血,当红烟射中飞在空中的飞头时,那飞头顿时爆为灰烬。这也是欧阳疯亲眼看到的。

魔雷和魔电两人冲在两翼。魔雷的左手虽然已被墓中的机关削去,但是他的右手天雷拳还是同样凶猛有力,他虽然不敢再打欧阳疯的掌心,可是他可以选择打欧阳疯身上的其他任何部位,只要被他打中,结果就会像真的青松的头骨一样,顿时粉碎。

魔电身形矮小,专攻欧阳疯的下盘,她的电光一刀斩实在是比电光更快。她手中的银刀更是削铁如泥,削铜如豆腐。欧阳疯的双脚若是被她削中会怎么样?他的双脚难道会比铜铁还硬?

邪风已张开了她的乾坤袖,她的乾坤袖已向欧阳疯的头部罩下。

每个人都全力攻向了欧阳疯,欧阳疯若是中招,韩乐仲他们还会放在眼里?

可是飞出的六道电光,到了欧阳疯眼前却只剩下了五道。欧阳疯全神盯住的那道电光突然在中途变了方向,他竟突然飞向了那具干尸!

魔宫宫主竟突然飞向了那具干尸!

他的手成鹰爪形,正抓向那干尸的天灵盖!

山东蓬莱阁的无尘道人就是被他抓中天灵盖吸尽了全身的七巧灵气而亡。黄龙古宫诸清风的师兄也是被他抓中天灵盖吸尽全身七巧灵气干枯而亡。

现在他正是想吸尽那干尸身上的真龙皇气,为自己所用,有了那龙气,何愁对付不了欧阳疯?

他方才声东击西就是想利用其余五个人先拖住欧阳疯那自己才有机会对干尸下手,他知dào

凭那五个人根本对付不了欧阳疯,可是只要能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牺牲他们五个那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疯发xiàn

他的意图的时候,无法、无天、魔雷、魔电、邪风五人已攻到了眼前。这五人同时攻来,谁敢小觑?欧阳疯只得留神招架。看魔宫宫主快冲到那干尸面前,只能大声喝道:“不要靠近它!!”

欧阳疯叫他“不要靠近它”并不是因为怕他吸收了真龙皇气对付自己,至于到底为了什么原因欧阳疯自己一时也弄不清楚。他接近过那干尸,知dào

这个原因必定和那时产生的奇怪感觉有关。

可是魔宫宫主还是眨眼间就到了干尸面前,一双鹰爪已抓在了那干尸的天灵盖上,他还回头朝着欧阳疯不断狞笑。

欧阳疯心肉一跳,只觉得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生起。

魔宫的其余五个人还在紧缠着欧阳疯,韩乐仲虽然逼住了一两个,可是欧阳疯一边留神在魔宫宫主身上,一边应付他们,还是不能脱身。

其实他不能脱身最大的原因,只是他一直在躲,并没有向那五个人下手,这五个人虽然凶残邪恶,可是真一动起手来,要下杀手致他们于死地,欧阳疯还是心有不忍。

可是眼前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刻。欧阳疯只得吸口气加快了身法。

本来无天的红灯笼中射向欧阳疯的红烟却突然偏偏射向了无法。

无法知dào

这是欧阳疯动的手脚,忙闪身避开,刚向左闪出三步,突然魔电的一刀向自己的脚上削来。

魔电一见,明明是削到欧阳疯脚上的一刀却突然削向了无法,心里一急,强行掉过方向,只听得“砰”的一声,整把刀**了墓室石壁中。

魔雷的天雷拳已不偏不倚打向了欧阳疯的肚子,还有半寸就要击中,魔雷简直已开心得要跳起来,只听“扑”的一声,他果真击中了一个肚子,可惜的是那肚子不是欧阳疯的,而是邪风的。

邪风顿时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地上。

欧阳疯终于一个闪身从五人的纠缠中摆脱,便立kè

向魔宫宫主的方向掠去,可刚掠出几步,他又如钉子般钉在了原地,神情已变得越来越凝重。

无法、无天转身追来,眼睛无意瞟到干尸旁的宫主,也立马钉在了原地。双目圆瞪,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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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千年干尸的阴谋

(喝喜酒回来,今天才来分喜糖,让各位久等了)魔宫宫主的一双鹰爪正抓在干尸的天灵盖上.

可是他脸上的狞笑已消失,而且还在慢慢扭曲变形,除了恐惧还有什么能使一个人的神情变成这个样子?

魔宫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宫主的这个样子,其实根本连想都不会想到他们宫主脸上居然会出现这种神情。

可是现在这的的确确已是一个事实。

更要命的是他的脸不但在扭曲变形,竟还在开始慢慢干枯。他的脸看上去本是如同少年一般年轻有力,现在却慢慢变得如同一张枯树的皮。甚至连他的眼睛也在一起干枯,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竟变得越来越灰,越来越干瘪。

魔宫宫主的手在动,他想把自己的手竭力从干尸的头顶摆脱。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五指就仿佛在它的头顶生了根,根本就纹丝不动。而且他的手竟也已枯萎,皮包着十根指节,慢慢变成十根枯枝。

魔宫宫主终于转脸看着欧阳疯,一张干瘪枯萎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求救的意思。

欧阳疯看着他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胃在不断翻腾,可是他的脚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魔宫宫主死灰色的眸子中闪过最后一丝感激的神色,想开口说点什么,刚打开嘴,满嘴钢牙便“簌落落”掉到了地上。然后,他的整个身子一缩变成了一堆皮包枯骨,这堆皮包枯骨就成了他的最后结局。

欧阳疯看着他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看到了魔宫宫主的变化。正在使劲拔刀的魔电忘了拔刀;被魔雷一拳打中肚子的邪风忘了疼痛;想追赶上欧阳疯的无法、无天也忘了追赶欧阳疯,只呆呆的停在原地;韩乐仲和魔雷也已歇手。

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魔宫宫主和那干尸的身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疑和恐惧。

过了良久,欧阳疯终于转脸看着魔宫的几个人,沉声道:“现在你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无法、无天、魔雷、魔电、邪风五人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欧阳疯,又看了看魔宫宫主,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人问为什么。魔雷扶起邪风,五个人都开始往外走。

就在这时,墓室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股风就像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把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拉,那个方向正是干尸所在的方向。

欧阳疯脸色变了变,身子却还是牢牢定在原地,可是其他几个人都已控zhì

不住朝那干尸移去。

明明是一具干尸这时竟开始慢慢血肉丰满起来,缠绕在它身上的那股蓝气也游动的越来越快,而且颜色也已由蓝转黄变得越来越耀眼。欧阳疯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魔宫宫主会变成了一堆枯骨,便脱口大声喝道:“千万不要靠近那干尸!”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干尸的变化。每个人都不想靠近那干尸,可是墓里的这股强dà

的阴风却使劲把他们往那干尸处拉,他们的脚根本就已由不得自己控zhì



欧阳疯见韩乐仲也在**尸吸过去,一个箭步向他奔去,等自己举步才发xiàn

自己竟像是巨大的Lang流中逆流而行,每走一步,都需yào

不少力qì

。而且这股Lang流的力量竟还在慢慢增大。

韩乐仲憋红了脸使出全身力qì

,还是不能控zhì

住自己。幸好欧阳疯最后还是拉住了他,他顺势也拉住了一旁的魔雷和邪风。

魔电的身子矮小,此刻一只手抓住插入石壁中的银刀,一只手紧扣石壁,勉强还能定住。

可是,无法和无天两人已在这股强dà

的阴风中失去控zhì

,三步两步向干尸移去。两人离那干尸也不远,仅过了片刻,便到了那干尸眼前,魔宫宫主的一堆枯骨就在他俩脚下。

欧阳疯不禁脸色大变,大声呼道:“你两人小心!”

无法和无天回头看了看欧阳疯,一向冷酷深沉的眸子中此刻除了惊疑和恐惧,竟露出了一丝感激。他们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被人关怀的滋味。欧阳疯虽是他们的敌人对头,可是这时却让他们尝到这种奇怪而让人感到温暖的味道。

无法和无天两人又对望了一眼,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灯笼。灯笼一举起,一道蓝烟和一道红烟顿时从两盏灯笼中飘然而出。看到这两道烟,两人神色中的恐惧之意减了大半,这两道烟绝对有理由让他们自信不少。

无法和无天已打算联手向干尸进攻,不管它有多少厉害,这都是他俩的唯一机会,也是唯一选择。

两人正欲发力进攻,突然间又神色大变,面如死灰,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干尸。一个忽然失声道:“青龙白虎?”,令一个忽然失声道:“朱雀玄武?”

说完,两人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那干尸面前。而且眼神呆滞如同丢了三魂六魄。两人一跪下,墓室里的阴风却骤然而止。

欧阳疯想也不再多想,立马朝两人冲去。刚冲出几步,那开始渐渐变得血肉丰满的干尸突然伸出了两只手,而且一只抓在了无法的天灵盖上,一只抓在了无天的天灵盖上,就像刚才魔宫宫主抓在它的天灵盖上的样子。

欧阳疯心肉一跳,右手掌中立kè

变得金光灿灿,左手掌中也亮起一片银光。他把双掌相对,金光和银光顿时融为一体,变成了一片耀眼刺目的红光。这一招“掌中日月”不到关键时刻,欧阳疯绝不会轻易使出来。

眼前显然已到了关键时刻。无法和无天虽是西域魔宫的人,虽然为人邪恶阴毒,但是看着他们即将遭到那干尸的毒手,欧阳疯绝不会不出手相救。

阴森森的墓室中突然闪电般闪过一道红光。红光正是从欧阳疯掌中挥出,正射向那诡异难测的干尸。

那干尸却仍旧坐在地上,双手仍旧抓在无法和无天的天灵盖上。只是它周身的真龙皇气却游动得越来越快,已经由蓝变黄的龙气飞腾在它周身,如同一条腾空欲飞的神龙。

欧阳疯发出的日月神光已转眼间射到了干尸的面前……

第九十五章 还阳

这千年干尸能吸尽魔宫宫主的精髓,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可是它再厉害,一旦被欧阳疯的“掌中日月”击中,也难免粉身碎骨.

可是就在要被击中的一瞬间,它身上的那股龙气却突然扑向了欧阳疯挥出的红光。

红光耀眼刺目如一颗巨大的燃火珍珠。

龙气扑腾飞跃如一条苏醒的神龙。

神龙扑向火珠,只眨眼间就把它一口吞了下去。韩乐仲、邪风等人忍不住“啊”的一声失口叫出。

韩乐仲曾亲眼见识到过这红光的厉害,此刻见它竟被那干尸身上的龙气一口吞没。惊叫声尤其尖响。

欧阳疯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盯在干尸身上,眸子平静如一汪止水。可是了解欧阳疯的人都知dào

,这种情况下,他的眼神越平静,越表示他的心念此刻转得越快。

更不可思议的是欧阳疯脸上这时竟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且这种笑容还很自然,绝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只要了解欧阳疯的人也同样知dào

,越是到了诡异危险的时刻,他却越要笑,因为他知dào

,这种时候只有笑对他才最有好处,担心和害pà

绝对解决不了问题。

欧阳疯在笑,想不到墓室里这时还有一个人在笑。

欧阳疯是淡笑,并没有笑出声音,那个人却是在狂笑,而且笑声已越来越大。

每个人都已发觉笑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这笑声就犹如一根根冰针顿时扎进众人骨髓中。

干尸已不再是干尸,这个世界上没有会发出笑声的干尸。那狂笑声竟正是从那千年干尸身上发出的。

狂笑声中,无法和无天竟正在慢慢干枯,而那干尸身上却又丰满了不少,两只抓在无法和无天头顶的手也渐渐生出了血肉。

欧阳疯脸上的笑容已渐渐消失,盯着那干尸,突然厉声道:“死了一千多年的妖物,还敢出来作祟?”

干尸的笑声嘎然而止,一直闭着的双目突然打开,一对深凹的眼眶中除了两只瞳孔,一片血红。

韩乐仲等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欧阳疯盯着它,过了一会,又道:“你就是武则天?”

那干尸突然暴喝道:“武则天三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尔等见了朕怎么还不下跪?”它的声音干涩而洪亮,却充满威严令人产生一种不得不服从的感觉。

韩乐仲等人早已瞠目结舌。

欧阳疯看着她,过了良久,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本来我对你的印象一直还不错,虽然你夺了李家的天下,但是总算能勤政爱民,至少要比你丈夫强的多,可是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设这样的局,多此一举?”

干尸用那血红的眼睛看着欧阳疯,冷冷道:“你可知dào

朕为何要在墓前立块无字碑?”

欧阳疯看着她。

干尸道:“因为朕的一生根本还没有完,朕从今天开始又要从返人间了,千年前就写了朕的墓志铭,岂非早了些?哈哈……哈哈哈……”

欧阳疯看着她,淡淡道:“你想的太多了。”

干尸又道:“你可知dào

你们为何会进到这墓中来?”

欧阳疯道:“因为一张羊皮图。”

干尸道:“你可知dào

这羊皮图是谁传给你们的?”

欧阳疯道:“是你?”

干尸道:“看来你还不笨。”

欧阳疯这时忽然又笑了,道:“看来你也不笨,别人学不会的‘飞头传音’你却学会了,教你的袁天罡一定很开心。”

干尸竟也笑了,道:“他不仅开心,还很惊讶,所以朕求他的事,他都答yīng

了,朕虽是一国之主,但他是世外高人本可以不答yīng

朕的。”

欧阳疯道:“所以他帮你琐住了身上的真龙皇气,还摆好了二十八星宿象教你如何吸收人身上的七巧灵气,这样就可以从新返阳。”

欧阳疯接道:“你为了吸引正道人士来救你就故yì

传出了这张羊皮图。这张羊皮图不直接写明你的求救意思,本就在故弄玄虚,好让人更加相信你。”

干尸笑道:“你果然不笨。”

欧阳疯道:“不过你想不到魔宫的人却杀了两个人,打破了你的计划。”

干尸道:“所以朕就要让他们死在墓里的机关陷阱中,只可惜他们也不笨,竟然活了下来。”

欧阳疯道:“可你想不到青松就是魔宫宫主,还给你送去了强dà

的功力。”

干尸扭动她的脖子看了看地上的枯骨,笑道:“想不到他的功力这么深厚,绝对抵得上他杀了的两个人,这次朕不亏。”

欧阳疯冷冷道:“你布了这个局,杀了这些人,难道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得逞?”

干尸冷笑道:“难道朕不能?”

欧阳疯也冷笑道:“就算你能得逞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现在可是一千年以后的时代。”

干尸笑道:“像朕这样的人,一千年以前是皇帝,一千年以后还会是皇帝,就是过了一万年,还是同样会凌驾在众人头上。”

欧阳疯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道理,有些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点都总会有法子凌驾在别人的头上。而武则天必定就是这样一种人。

干尸看着欧阳疯几个人冷道:“你们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欧阳疯看了看她,顿了一会,又道:“我只后悔,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想明白。”

干尸道:“不妨讲给朕听听。”

欧阳疯道:“那红、黄、绿三块宝石是怎么回事?没有那三块宝石我们根本进不到这墓里来,你的计划岂非全都要泡汤?”

干尸笑道:“那三块宝石本就在朕的计划之中,又怎会影响朕的计划?”

欧阳疯看着她,淡淡道:“那不妨讲给我听听。”

干尸盯着欧阳疯,过了良久,忽然笑道:“有趣,好,朕就讲给你听听。”

干尸道:“这墓之所以建成螺旋形结构,就是为了方便把墓里的声音往外传,这样才容易吸引人进到墓里来,朕才有机会从返阳间。而普通人是绝对没有办法进入这乾陵的。能进入这乾陵只有三家人,而且只有这三家人凑在一起才有机会。”

欧阳疯忍不住道:“这三家人就是分别拥有红、黄、绿三块宝石的三家人?”

干尸道:“不错。”

第九十六章 尘归尘 土归土

韩乐仲、魔雷、魔电、邪风这时每个人都屏着气看着那干尸,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直直的.直直的眼神中看不出他们有没有在听干尸说话。

干尸扭动僵硬的脖子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把它那血红的视线落在欧阳疯身上,盯着他,继xù

道:“一千多年前,朕命人设计这陵墓的时候就准bèi

了红、黄、绿三块宝石,没有这三块宝石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启这陵墓的石门。在时机未成熟之前为了保护好这陵墓,朕就把三块宝石分别给了朕最信任的三家人保管。这三家人就是朕的本家武家,朕在位时最信任的大臣狄仁杰狄家,还有袁天罡袁家。这三家人是朕最信任的,有他们保管三块入墓宝石,这一千多年来朕终于没有受到盗墓贼的骚扰。现在所有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

欧阳疯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山下小镇镇东武家是你们武家的后人,镇西狄家是狄仁杰的后人,看来西域魔宫和袁天罡的传人也必有瓜葛,不然他们也弄不到那绿色宝石。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你,你的计划果然够精细慎密足以图谋千年,可是你也想不到,就因为这块宝石你差点连你们武家自己后人的性命都害了。”

干尸冷笑道:“为了朕能重返阳间这个大业,一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成大事者哪有不付出代价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干尸脸上虽然血肉已丰满了很多,可是看起来仍十足像一具死亡冰冷的尸体。尸体又怎会在意其他生命的存亡?就算是自己的血脉后人也一样。

欧阳疯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干尸又冷笑道:“现在叹气已经来不及了,说实在话,你其实不但不该叹气,反而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能为朕的宏图大业而死实在是你一生最大的荣幸,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为朕去死的。”说着,干尸竟抽动脸上的肌肉不断狂笑起来。

欧阳疯看着她,等她笑完,然后淡淡道:“说实在话,你真的认为你已经得逞了么?”

干尸立马脸色一沉,血红的双眼变得更加血红。头顶的二十八盏天灯的火焰突然变得飘忽不定,刚才已停的阴风忽然又急卷起来。

干尸周身的龙气已急剧飞腾。欧阳疯只觉得手上一紧,刚才被他拉住的韩乐仲突然又向干尸的方向剧扯。

欧阳疯抓住韩乐仲的手背上已青筋蹦出,一根根青筋似乎正在被拉长。

一个韩乐仲已经很难拉住,更何况韩乐仲手上还拉着魔雷和受了伤的邪风。

韩乐仲、魔雷、邪风几人脸上的脸色此刻已经比欧阳疯手背上的青筋还要青。若是被那干尸吸了过去,他们的下场无疑也是一堆枯骨。

那干尸又突然狂笑起来,道:“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朕出墓后一定立你们为一等功,你们都是新唐的开国功臣,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这股阴风变得越来越强烈。这干尸刚刚吸收了魔宫宫主和无法无天的精髓,全身功力大增,又配合袁天罡布置下的二十八星宿,其威力实在是超乎想象。

中了魔雷一拳,这时稍有恢复的邪风忽然想起自己使的乾坤大风袖也具有巨大的吸力,便对着那干尸展袖施法。

她的袖口朝着干尸一张开。干尸那对血红的双眼就向她凶狠一凌。只听“咔嚓”一声,她的整只袖子便瞬间从衣服上撕裂而去,仿如一片浮云轻飘飘落在墓室里。

袖口撕裂而去露出邪风一条苍白无力的细臂,可是她的脸色此时由青转白,比她的手臂要苍白的多。

只听那干尸又狞笑道:“这种玩具也能拿出来给朕看?”狞笑声中,阴风变得更加呼啸疯狂,刮在人脸上简直如被一条皮鞭在不停抽打。

韩乐仲已注意到欧阳疯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心里登时如塞进了一团泥巴,闷闷的很不是滋味。踌躇了片刻,终于咬牙道:“欧阳兄,你放手吧,专心对付那妖物,千万不要让她出墓为害人间。”

他的意思他懂,但是他没有理他。

这种时刻,欧阳疯又怎会放手?

他的手背虽然青筋蹦出,筋骨全露,肤色已由红转白,但是他的脸上看起来仍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那干尸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那干尸突然一声暴喝。暴喝声如一波凶猛的巨Lang把欧阳疯等人猛得往它那边推。

欧阳疯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片平滑的冰面上,只要被风再轻轻一吹,自己已忍不住要向前滑动。这干尸看来果然非同小可。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从他身边飞过,如脱了线的风筝失去控zhì



邪风有魔雷拉着,魔雷有韩乐仲拉着,韩乐仲有欧阳疯拉着,可是魔电没有。魔电一直拉着插入石壁中的银刀,此刻那刀子竟被那强劲的阴风从石壁中拔了出来,魔电的整个人也被吸了过去,刚刚从欧阳疯身边飘过的身影正是魔电。

魔电正在向那干尸飘去。

魔雷、邪风两人一见眉头一皱,可是自身难保,已无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也被那干尸弄成一堆枯骨。

欧阳疯却是脸色大变,她虽是魔宫的人,但只要是人,他绝不会让她在自己眼前被弄成一堆枯骨,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那些帐都可以出墓以后慢慢算。

那些帐怎么说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帐,而眼前要算的却是人与干尸之间的帐,这是两回事。这些事情欧阳疯当然分得很清楚。

魔电像断了线的风筝从欧阳疯身边飘过,速度很快,一般人只怕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可是欧阳疯还是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她,就算是一只苍蝇在眼前飞过,欧阳疯也能一把捏住它。这绝不是一句夸张的话,也绝不是一件夸张的事。

欧阳疯一把刚好拉在魔电的头发上。魔电人矮小,欧阳疯拉着她就像提着一个萝卜。

任何人被别人拉住头发绝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可是魔电此刻看着欧阳疯,眼神中分明已流露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这个男人就在昨天就在刚才她还打算一刀削断他的脖子他的腿,可是现在他却救了她。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救自己。可是他就是救了自己。

其实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多了个人,欧阳疯全身更是使足了劲,此刻他的脸上虽然并不显得慌忙,可是分明也能看出憋出来的一丝丝红晕。所幸的是他还是定在了原地。

那干尸恶狠狠地盯着他良久,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九十七章 不得不出手

欧阳疯淡笑道:“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我只不过是一个活人而已,绝不是一具干尸.”

干尸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目中凶光四溢,盯着欧阳疯良久,忽然狂啸一声,道:“活人?好,那就让朕好好瞧瞧你这个活人到底是长的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它的双手已成爪状,双爪朝欧阳疯的方向猛抓。

一抓之下,墓室里的阴风又强劲了不少不用说,更要命的是围绕在干尸周身的那股龙气突然起了变化。

本来剧烈飞腾的龙气突然一分为四,直面向欧阳疯扑来。四道龙气刹时化作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只神兽,而且四只神兽只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凶恶异常。仿佛它们的心灵忽然受到了某种邪恶诅咒的呼唤,把它们的原始兽性都瞬间唤醒了过来。

就算是四只恶犬都已经很要命了,更何况是这样四只神兽?

韩乐仲、魔雷、魔电、邪风四人已个个面如白纸。

欧阳疯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一只手拉着韩乐仲、魔雷和邪风,另一只手拉着魔电。整个胸门则完完全全的曝露在了敌人面前。他难道竟也被吓呆了?

四只神兽的来势迅猛异常。

如四股奔腾狂啸的巨Lang,巨Lang中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恶黑暗力量,这种邪恶黑暗力量如深夜里的鬼哭狼嚎,如阴沟里的毒虫噬血,如地狱里的幽冥鬼火,它将吞噬的不仅是人的躯体,更是人的整颗心灵。

此刻这股邪恶力量已到了欧阳疯的面前,欧阳疯就仿佛一叶孤舟。如此巨Lang之下,小小的孤舟岂能幸免?

干尸的脸上又浮出了阴毒的笑意。笑意中似乎已经看到了在她统治下的另一个世界。

可是就在这时它的笑意又突然慢慢沉了下去。那叶孤舟却反而漂了上来,欧阳疯本来如一叶孤舟,此时这孤舟却忽然融入了整股巨Lang中,巨Lang冲向孤舟犹如冲入了大海,大海浩浩荡荡吸纳着这四股巨Lang,巨Lang的凶猛气势竟顿时化为了乌有。

欧阳疯不是大海,大海在欧阳疯的手中,欧阳疯此刻手中的无字阴阳经就像一个无底的大海吸收着化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道龙气,龙气从干尸身上源源发出,又源源不断地被吸收到了书里。

干尸那僵硬无神的脸上也已露出了深深的不信之情。它的双手还是向欧阳疯的方向抓着,而且似乎比原先更加用力,可是它再用力也已经无法再抓住任何东西,它身上的最后一丝龙气也已缓缓被吸进了书里。

干尸先前变得丰满的身体又逐渐开始枯萎,一双血红的双眼,由血红变为了淡红,又由淡红变成了灰红,最后只剩下一抹死灰色。惟独留在它脸上的除了一张枯皮就是深深的不信。

干尸终于又变回了干尸。

除了欧阳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愕。欧阳疯缓缓地把书收进袖中,他的脸上却是满脸的疲惫,这种疲惫只有经过一场恶战的人身上才会有,他刚才显然已经过了一场恶战。

整个墓室里突然又变得静悄悄的,干尸还是像原来一样盘坐在地上。

韩乐仲、魔雷、魔电、邪风四人脸上虽然还带着惊愕,但是神情已慢慢松弛下来,毕竟危险已过去,能活着毕竟是好的。

欧阳疯还是看着那干尸,可是充满疲惫的神情中却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韩乐仲已经发xiàn

了这一点,看了看干尸又看了看欧阳疯,忍不住道:“有什么不对劲么?”

欧阳疯沉默了片刻,正欲开口,那干尸身上竟又突然传来一声干枯嘶哑的声音道:“你们别后悔……”

话音一落,整具干尸忽然“簌落落”一声倒在地上散了架。

第九十八章 消失的古松

别后悔什么?

每个人刚松弛下来的心又紧绷起来,每个人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欧阳疯身上.虽然他们也不知dào

欧阳疯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只要看着他,心里就会觉得稍微放心些。

欧阳疯明明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现在魔雷、魔电和邪风三人已对他完全没了敌意。

韩乐仲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它……它指得是什么意思?”

欧阳疯眼中的忧虑之色似乎更加浓了一些,眼神又在墓室周围缓缓扫了一圈,也没有直接回答韩乐仲的问题,只淡淡道:“依我之见,有什么话还是到了外面再说。”

欧阳疯此刻的神情、语气虽然仍是淡淡的,可是韩乐仲分明已感到了一种不祥之感。他觉得欧阳疯似乎已经发xiàn

了一些什么看不见的危险,而且这种危险正躲在这个墓室中,或许还正在悄悄向他们靠近。

所有人都在往外走,所有人都在欧阳疯的推动下往外走。可是就在这时,原本静若死水的墓室又开始慢慢震动了起来,而且这震动已变得越来越强烈,整个墓室甚至已开始在缓缓旋转。

每个人又忍不住回头看着欧阳疯,欧阳疯看着他们此时的眼神,突然发xiàn

魔雷、魔电、邪风这三人的眼神中竟已没有了原来的那份邪恶和戾气。魔雷只不过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大块头,而魔电和邪风只不过是两个弱不经风的女人而已。

欧阳疯看着他们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出了这墓室,一切都会变好的,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头再来。”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墓室震动的更加厉害,震动中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可是此刻他们的心里已经没有像原先那么恐惧。

好在墓室虽在震动旋转却并没有向下塌陷,螺旋型的过道仍旧可以辨清出洞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魔雷、魔电、邪风、韩乐仲、欧阳疯五人终于依次从石壁的山洞中冲了出来。

外面已是雾散天青,阳光灿烂而绚丽!

魔电抬头看了看洞外的世界,又看了看自己拼了命从墓室中抢出来的银刀,突然长长吸了口气,等她这口气吐出去的时候,她手中的银刀也向山前崖下扔了下去。

银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最后一片白光,白光一闪,终于没在崖下。

魔雷和邪风转头看着她,脸上却并没有显得惊讶,三人只淡淡地相视而笑。

笑容虽淡,却也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韩乐仲注意着他们的举动,忍不住也会心一笑,转头看向欧阳疯,却发xiàn

他正看着东南方独自发怔。

韩乐仲轻声道:“我们已经跑出来了。”

欧阳疯目光闪动,顿了一会,终于缓缓道:“你看,我们的东南侧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韩乐仲定睛往东南侧望去,望了良久,终于道:“只是一片山外青山,好象没有少了什么。”

欧阳疯道:“再仔细看看。”

韩乐仲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定睛望去,这次看得时间更久,突然他疑惑不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不禁脱口道:“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少了几株古松。”

这几株古松正是先前他和欧阳疯监视魔宫几人行动时的藏身之处。

韩乐仲的脸色又忽然变的难看起来,失声道:“这几株古松怎的会突然不见了?难道它们长了腿跑了不成?”

第九十九章 最后一步棋

欧阳疯突然又沉声道:“你再看那边.”这次他指的是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本来是整个陵墓的侧后方,虽然也长着一些青绿松柏,但绝没有一株已达到那种参天之势。可是奇怪的是现在那里却偏偏出现了几株参天古松。

韩乐仲一眼瞟到,不禁从地上跳了起来,惊呼道:“那几株古松怎的跑到那里去了!?”

魔雷、魔电、邪风三人也忍不住向西南方望去,三人脸上的笑容跟着便慢慢消失,这几株古松的位置他们显然也还记得。

欧阳疯沉吟了片刻,忽然抬头道:“我看这并不是因为古松长了腿,只怕是整座陵墓的位置起了变化。”

“陵墓的位置起了变化?”韩乐仲瞪大眼睛看着他,可是仅过了一会,他又似乎突然恍然大悟,大声道:“难道这是由于刚才陵墓震动旋转的缘故?”

欧阳疯似乎点了点头,就在点头的一刹那,一道灵光忽然从他脑海中闪过,他那略带忧色的神情忽然间就变得严峻起来,目光直直地向陵墓方向扫去。

韩乐仲还是第一次见到欧阳疯出现这样的神情,正欲发问,只听“忽”的一声,欧阳疯已展开身形从他身边掠过。

展开身形的欧阳疯简直犹如一只振翅的雄鹰,其实就算是真的振翅雄鹰也未必有他这般迅疾。带起的一股劲风已抽的韩乐仲面庞生疼。

仅过了片刻,欧阳疯已冲到乾陵正门司马道的尽头,他的人如一柄标杆一般插在地上,显得坚挺而镇定,可是他的眼神中分明已流露出了丝丝不安和惊疑。

魔宫的三个人和韩乐仲终于也跟了上来。韩乐仲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变化,已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又发xiàn

了什么?”

欧阳疯目视远方良久,终于缓缓道:“你看。”

韩乐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原来的渭河走向已完全起了变化。

本来看起来和这乾陵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渭河突然间就已和它变得密不可分。

若是梁山下的渭河没有动的话,动的自然就是眼前这座乾陵。韩乐仲的脑海中突然也闪过了一道灵光,不禁脱口大声道:“神龙涉水局?”

欧阳疯缓缓点头道:“不错,这就是神龙涉水局。现在我们总算应该明白那干尸为什么最后还要叫我们别后悔了。”

韩乐仲忍不住道:“可是为什么此局会突然成型,原先……原先它本不是这样的。”

欧阳疯的目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缓缓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袖中的无字阴阳经,道:“这或许是因为我吸走了它的龙气,它才不得不走了这最后一步棋。”

“最后一步棋?”

欧阳疯顿了顿,接道:“它失去了龙气,就表示它的计划已落空,像他们这种人在计划任何事情之前必定会先留好退路,这神龙涉水局就是他们的退路,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步棋。”

“最后一步棋会怎样?”韩乐仲看着欧阳疯,舌节已忍不住上下滑动。

欧阳疯目视远方,一字字道:“最后一步棋往往就是最危险的一步棋,也是最具有杀伤力的一步棋。”

第一百章 瓮中捉鳖

最具有杀伤力的一步棋!

话音落处,一阵明显的震感又从众人脚底传至全身.

难道是乾陵又在动?

可是这时每个人都把视线沿着司马道放在了远处,没有人注意自己的脚下,没有人去关心是否是自己脚下在震动。

因为这时他们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地出现,却确确实实已经出现的东西。

他们看到的东西竟是一只军队!

一只古代的军队!

军队都是由活人组成的,而组成这只军队的却是一群石人!

这群石人正是守在乾陵正门的一群石兵石将,他们本是死的,可是现在却突然活了,不可思议的活了!

轰隆而整齐的石人脚步声已践踏得整座乾陵在不住颤抖。

颤抖的还有众人的心。

韩乐仲的心在颤抖,魔雷的心在颤抖,魔电的心在颤抖,邪风的心在颤抖,甚至连欧阳疯的心也在微微颤抖!

这突变实在是太诡异,太不可思议!

欧阳疯已经想过这神龙涉水局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可是也绝想不到这样的一群石人竟会复活。

复活的石人此刻正在移动,正在向欧阳疯那边移动。

在石人复活之前,这梁山巅看起来似乎很大很宽敞,可以任由人自由上下,可是等这群石人复活之后他们才发xiàn

原来这地方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大,前面的路此刻几乎已全都被石兵石将封住。要下山看来只有一个法子——向后退。

而后面却是一片悬崖!

其实后面本来不是悬崖,至少在陵墓震动旋转之前并不是悬崖,但是现在,现在在陵墓旋转之后,后面却的的确确已变成了一片悬崖,而且还是一片绝崖,方才魔电手中的银刀就扔到了这片绝崖下面。

每个人的心此时仿佛都像那银刀一般慢慢沉了下去。

一切都在它们的算计之中。从干尸手中逃脱,从墓室深处跑出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都只是一场空欢喜,到头来却还是逃脱不了它们的魔爪。

此时每一个人都已清楚这神龙涉水局就是一个瓮,而自己就是一只鳖,现在已是被瓮中捉鳖了。

复活的石兵石将手持刀剑,显然已准bèi

开始捉鳖。

韩乐仲的舌结一直在上下滑动,他很紧张,虽然他并没有把生死看得那么严重,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多,这种心情也只有亲眼看到那种场景的人才能真zhèng

体会得到。

魔雷、魔电、邪风三人看起来似乎比韩乐仲要糟糕的多,他们三人身上已没有一个部位在动,一个动的部位都没有,眼角没动,眼皮没动,舌结也没动。韩乐仲虽然紧张,但至少还有感觉,这三人却似乎连感觉都没有了。这世上真zhèng

没有感觉的只有一种人——死人,这三人难道已被活生生的吓死了?

奇怪的是欧阳疯身上竟也没有一个部位在动。他本来一开始看到这群石人突然复活的时候,眼角在不住跳动,可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了,他难道竟也被吓傻了?

可是吓傻的人,又怎会有如此平静清澈的眼神?

石兵石将在一步一步靠近,他们的神情就如同岩石一般冷酷无情,更如同他们手中的刀剑,寒森森闪着凶光。

韩乐仲舌结不住滑动,终于使尽全身力qì

,咽下一口口水,然后颤声道:“这……这……这步棋好凶……”

第一零一章 绝境

明明已雾散天青的天气此时却突然又变得阴沉下来,太阳不知何已消匿得无影无踪.难道连太阳都怕了它们?

韩乐仲又颤声道:“说不定……说不定它们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可是等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因为这时石人已离他们越来越近,最要命的是它们已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它们举刀举剑的姿势很奇特,这种姿势也绝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出来的。除了军人,没有人可以做出这种姿势。这种姿势是它们上阵杀敌最有效的一种姿势。

欧阳疯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汗珠,汗珠如黄豆。

魔雷、魔电、邪风三人此时站在欧阳疯的身后,他们的眼神却如同死鱼一般,呆滞而毫无生气。他们的魂魄仿佛已被石人勾走。

整齐的石人队伍已浩浩荡荡压迫过来,就算是一只苍蝇只怕也难逃它们的魔爪。

脚步声“轰隆、轰隆”雷鸣,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如果说天塌下来会有怎样的感觉,只怕和此刻眼前的感觉已经不会相差太远了。

压力,这就是压力,致命的压力。

压力已压得每个人喘不过气。

就在此时,魔雷那一对死鱼般的眸子突然怒瞪,精光暴闪,黑白分明的眼瞳刹时充满血丝,仿佛突然有一腔热血冲上他的大脑,欲夺目而出。

压力可以使一个人的精神崩溃,也可以使一个人的精神暴发。魔雷已暴发,他的整个人已暴发,暴发的最厉害的当然还是他的拳头。

他的拳头现在看来简直如一个铁锤,一个可以敲碎任何东西的铁锤。

现在这个铁锤已向眼前的石人砸去,铁锤飞出去的时候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

欧阳疯也不能,欧阳疯额头上的汗珠却更粗更密。不过奇怪的是此时魔电、邪风的眼神中却反而有了反应,魔雷的突然举动仿佛把他们的魂魄给勾了回来。有了魂魄的魔电邪风两人也已汗如雨下。

这时,天地间已变得更加阴沉更加压抑。阴沉沉的空气中,魔雷的铁锤像一记天雷击向了石人。

石人中有石兵也有石将,魔雷的拳头对准了冲在最前头的一个石将。

石将没有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它只还是一直往前走,魔雷的拳头它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魔雷的拳头击中了石将,击在了它的面颊上。

但是那石将的面颊却并没有碎,魔雷的铁锤并没有敲碎它的头。它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魔雷的拳头对它来说仿佛就像是一阵风,一阵微不足道的轻风。

石将没有反应,有反应的是它两侧的两个石兵。两个石兵都抬手举着刀。就在魔雷击中石将的一刹那,左边那石兵手中的刀落下了,右边那石兵手中的刀也落下了。

左边的刀落在了魔雷的拳头上,右边的刀落在了魔雷的脖子上。

这两把刀落下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可是却的的确确落在了魔雷的身上。

魔雷本来有拳头的,现在已经没了,魔雷本来有脖子的现在也没了。剩下的只有一腔鲜血,鲜血都喷在了石将的脸上。

脸上的鲜血流到它的嘴里,它那岩石般冷俊的石容仿佛也有了笑意。

第一零二章 山穷水尽

有人开始呕吐.

一股股又酸又苦的清水从嘴角流到地上,地上多了几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上漂浮着白白的泡沫。

他们可以吐出肚中的酸水,却绝对吐不出心中的恐惧。

魔雷的头“砰”的掉到地上,掉在石将的脚前。他的眼睛依旧怒瞪着,刀锋切口处流出来的鲜血粘满了地上的尘土,尘土又粘满了他的脸。

石将的脚在继xù

往前走,碰到魔雷的头,只听“砰”的一声踢了出去,踢出去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欧阳疯的脚下。

每个人都看到魔雷的头滚到了欧阳疯的脚下。

魔电和邪风已忍不住“扑”的跪了下去,跪在自己呕吐出来的水潭上。水潭中的酸水又溅到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阴沉沉的天空已变得更加沉闷窒息。

一直一动不动的欧阳疯这时突然缓缓弯下身子,两只手捧起了魔雷的头。魔雷的头很脏,欧阳疯用手轻轻地把他擦干净。

魔雷的双目怒瞪,眼眶中已进了灰尘,欧阳疯也把它轻轻吹干净。

等他的头完完全全干净了,欧阳疯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

韩乐仲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这时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石兵石将的刀剑已迫在眉睫。整只石人军队就仿如一只石磨,整整齐齐地向这边推进。

韩乐仲吸了口气,道:“你……你已有对付它们的法子?”

欧阳疯道:“没有。”

韩乐仲道:“真的连你都没法对付它们?”

欧阳疯沉声道:“每个局都有个催动的关键,这神龙涉水局的关键就在于干尸身上的龙气,如今这股气已被我收至书内,已无法再释fàng

出,这局自然也就无法破解。”

韩乐仲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听欧阳疯这么一说,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双脚微微移动,喃喃道:“看来只有硬拼了。”

陵墓后方是一片绝崖,崖中云雾缠绕,深不见底。

现在,欧阳疯他们又退回到了这片崖边,他们并没有选择硬拼,因为硬拼的胜算率根本就是零。

他们只希望能在石人追上来的这段时间内可以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法子,可惜的是直到现在为止,不用说好的法子,就是坏法子也一个没有,其实根本连一个法子都没有。

其实这几个人除了欧阳疯以外,其余几人脑子里几乎都已成了空白,方才撤tuì

到悬崖这边也是欧阳疯拉着他们才跑过来的。

欧阳疯此刻看着不远处慢慢压逼过来的石人,又看了看方才千辛万苦才跑出来的山洞,忍不住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的,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dà

,很多事情根本就不由他控zhì



他怔了一会,终于轻声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定数。”

韩乐仲、魔电、邪风三人已不敢再去看慢慢追上来的石兵石将,他们三人同时都望着身后的悬崖。

过了一会,韩乐仲终于捡起一块石块往崖底扔了下去。巴掌大的石块眨眼间就沉没在云雾中,接下去就是一片寂静,既没有石块落地的声音,也没有石块击中崖边悬枝发出的声音。

这竟真的是一片绝崖!

若是从绝崖上跳下去也只有一种结果,那结果就是死!

第一零三章 人性本善

山风拂林,风声如涛声,涛声飘渺而低沉,似在轻声哀泣.

这茫茫天地间难道竟真的没有了他们四人的活路?

石兵石将行进得并不快,它们的脸上也并没有因为欧阳疯等人向后退而有所变化,它们只是一直往前走,手中依旧举着刀剑。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现在它们的脚步声听起来已更整齐,更沉重。每一步踏出的“轰隆”声不仅踏在地上,更踏在了众人的心里。

韩乐仲的视线终于又慢慢地从身后的悬崖转移到了石人身上,可是他的眼神中却显然已充满了绝望。过了一会,他又转眼看着欧阳疯,缓缓道:“欧阳兄,你若是有幸下山的话,烦劳你替我到方丈山向我的家人及弟子交代一声,让他们以后一定要潜心学艺,沉心修道,因为以后的道路必定会更加艰难。”

他顿了片刻,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泪光,接道:“尤其是韩少春,若是欧阳兄不弃的话,请指点他一二,他还年少,实在是还有太多太多的地方要学,我……我……”说到这里,韩乐仲的话音越来越轻,不禁已哽咽。

其实他知dào

石人军队虽厉害,欧阳疯若是一个人要冲出阵去的话也未必是难事,他现在不走是因为还有自己和魔电、邪风三人存zài

,而欧阳疯是绝不可能扔下他们三人不管的。换句话说,他们三人若真是没法子逃出去的话,欧阳疯说不定就会……

欧阳疯没有让他再继xù

说下去,只柔声道:“那些话你为什么不自己亲口跟他们说?”

韩乐仲目光闪动,轻声道:“我……我……”,一句未毕,他心下一横,举步挥掌已向石人冲去。

欧阳疯脸色一沉,立马提步赶上,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再等等。”

韩乐仲不敢再看欧阳疯,只道:“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你才会……”

话音未落,欧阳疯突然又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又想做什么?”

只见魔电和邪风两人正在缓缓地向悬崖边缘靠近,邪风慢慢回头道:“我们……我们两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我相信你一个人走掉绝对没问题,你……你不要再管我们。”

欧阳疯大声道:“值不值得这么做,你们又不是我,你们怎么会知dào

?你们……你们两个少自作聪明,不要以为这么一跳,就可以一了百了还清你们以前所欠下的债。”

魔电和邪风愣在那里,离绝崖只有一步之遥,沉默了良久,魔电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我见过的人当中,从来没有像你这样的,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傻的……”

她喃喃语毕,忽然双眼圆瞪,目光变的异常坚定,然后一字字道:“这次不管你怎么说,你都已没法拦住我们,不管我们能不能还清以前所欠下的债,这一跳都是值得的。”

说完,她和邪风两人已闭起眼睛,屈膝准bèi

跳崖。

欧阳疯脸色大变,急道:“等等,再等等,我已有法子,我已有法子,你们千万别跳!!”

(欲知两人是否跳崖,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零四章 柳暗花明

欧阳疯的语气很急促很紧张,甚至喊得有些嘶哑.就算是他自己要跳崖他也不会这么紧张。魔电和邪风终于又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欧阳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已有逃脱的法子,你们先回来再说。”

邪风和魔电愣了一会,缓缓道:“什么法子?”

欧阳疯道:“一个绝妙的法子,我保证这里每个人都可以跑的出去。”

邪风和魔电看着他,脸上将信将疑。

韩乐仲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知dào

你有一本奇书可以御书而行,可是要用一本书带四个人走想必有难度,不然刚才你也不用先带我们退到这里了。”

欧阳疯不否认。

他的阴阳经虽然神奇,但毕竟不是万能的,更何况刚刚吸收了强dà

的真龙皇气,更需yào

一断时间来适应它,消化它,在这断时间内阴阳经的威力已反不如前,此刻只怕是多带一个人走都已有难度。

欧阳疯虽然承认了这一点,却还是笑道:“我的法子自然比之绝妙的多,等下你们就会明白了,你两人先过来,我细细讲与你们听。”欧阳疯讲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镇静而沉着,就算是一句假话,也已很难使人置疑。

魔电和邪风两人对望一眼,终于向欧阳疯这边退了回来。毕竟能活着总是好的,在没有到达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又有谁会真zhèng

愿意去死?

欧阳疯终于也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石人军队又变得越来越近,此刻的情形显然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邪风和魔电两人靠近欧阳疯又道:“你有什么法子?”

欧阳疯一边拉住她们的手,一边道:“法子呢总会有的,不到最后时刻千万莫要轻言放qì

。”

邪风和魔电一听不禁愕然,看着欧阳疯那清瘦的身形,坚定的眼神,和他那双拉着她们的有力的大手,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们一生之中从来都没有试着出现过,这种感觉甚至让她们忘记了眼前的所有危险。

邪风和魔电看着欧阳疯拉着自己的手,竟然脸红了。

欧阳疯显然也觉察到了她俩的变化,心里不禁“咯噔”一跳,想放开她俩的手,可又怕两人再往崖边冲去,只好转移视线往石人军队处望去。

就在此时,茫茫的石兵石将后面竟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最奇怪的是这群人见到复活的石人军队后非但不感到害pà

反而向它们的后方迎了上去。

欧阳疯早已在定睛凝视,刚看清楚,韩乐仲已失声惊呼道:“是狄家小姐狄雯欣?”

人群中果然有一个少女,而且这少女果然便是狄雯欣。狄雯欣竟从山下回春堂跑到了梁上之巅。

韩乐仲忍不住道:“她……她怎么来了?”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欧阳疯的眉头不知不觉已蹙了起来,碰到这种事情他又怎能不先好好想一下。

韩乐仲又忍不住道:“她难道是知dào

我们有难所以就带着镇子里的人来救我们了?若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岂不是来白白送死?”

欧阳疯忽然眉头一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我看未必。”

(欲知狄雯欣带的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零五章 马家奇兵

韩乐仲正不解,突然发xiàn

已有人倒了下去.倒下去的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也不是狄雯欣刚带上来的那群人,倒下去的竟是走在后排的石人。

刚冲上梁山的众人中有几个出手快的已对石人的后背发起攻击,而且奇怪的是他们的攻击居然很有效,有好几个石人已应声而倒。

韩乐仲忍不住大声惊呼道:“这群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惊呼声中,狄雯欣纤手指向这边也在大声呼喝:“他们在那!”

一紧伴在狄雯欣身侧的少年几乎同时道:“他们就是救出你爸的人?”

狄雯欣“恩”的一声点头答yīng

,双脚已迫不及待往欧阳疯这边奔来。她虽已看到了欧阳疯身侧的邪风和魔电,可是此时已顾不得她们是魔宫的人了。

眨眼功夫,又有四个石人倒下。这时突听天地间崩出一声怒啸。石人军队中忽有一石将怒目而立,双眸似在冒火,只见他战剑向后一挥,其身后的石兵顿时转身,齐挥刀向后。又见他把战剑向前一挥,其身前的石兵齐喝一声彩,继xù

向欧阳疯等人踏进。

刚转身向后的石兵个个提刀而进,见人便砍。它们砍人的姿势看起来虽然很笨拙很简单,但是每一刀砍出却都非常有效。它们砍出的一刀根本没有人敢去硬抗,只能跳身躲开。如果这样的石人只有四五个也就罢了,可是要命的是这样的石人起码也有四五十个。更要命的是它们的配合,它们的刀就像轮盘,一刀下去第二刀马上接上,根本容不得别人有喘气的机会。刀与刀之间本是有间隙的,可是在这群石兵的配合下,刀已经变成了一片刀幕,刀光所到之处真已是所向披靡。

狄雯欣刚带着上梁山的这群人本是可以向后撤tuì

下山的,石兵的刀阵虽厉害,但是只要他们想逃,也是绝对无法留住他们的。可是他们没逃,他们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欧阳疯几人,此刻若是走了,岂不前功尽弃?

那少年看了看冲上来的石兵又看了看狄雯欣,终于忍不住道:“你先下山,我救了他们再回去找你。”

狄雯欣怔了一会,忙摇头道:“不行!我和你刚相聚,又怎能分开?我不要再分开,不要!”

那少年一听,展颜喜道:“我从那怪物手中逃出来死不了,从断崖上掉下去死不了,又从黑头蛟口中逃脱死不了,这次又怎么会出事?你听我话先下山去。”

狄雯欣深情地看着他,轻声道:“那万一……万一你真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那少年也深情地看着她,忽然笑道:“若万一我真出了事,你……你岂不就变成了小寡妇?我燕小山又怎会舍得让你变成个小寡妇?”

这句话还没讲完,狄雯欣已一脚向他踢了过去。燕小山忙笑着躲开。

“你们俩都先下山去!”这时人群中另一个女子厉声喝道。

此女子一身白衣,年纪看起来要比狄雯欣长几岁,只见她神情严肃,看了看燕小山道:“你先带她下山去。”又看了看狄雯欣,道:“你快下山,你若不下去,他也不会下的,你们两人的事已做完,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狄雯欣一边看她,一边拉着燕小山的手,轻声道:“她真是你的亲姐姐么?她……她好凶。”

燕小山正想开口,只见白衣女子身边一中年男子侧身上前道:“马师妹,看来这神龙涉水局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我想我们需另思对策。”

白衣女子双目如电朝冲上来的石兵一扫,道:“既然不敢和它们硬拼,就先用五行结捆住它们。”

话音刚落,四五十个挥刀石兵已冲至眼前。

第一零六章 博命一击

冲上来的石兵一时之间犹如泄闸的洪水,势不可挡.

狄雯欣和燕小山不禁看得呆了。

正呆滞间,那白衣女子已将两人向众人后方拉去,她一边拉扯,一边大声喝令道:“马家众人听令,五行结伺候。”

令声刚毕,其旁的中年男子立kè

挥手示意,挥手间,众马家子弟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成五组,五组人又在眨眼间向五个方向散开,散开后,每组人站定了一个方位,形成了一个大范围的五角之形。

五角之形并没有马上封死,在朝着石人冲上来的方向留下了一个唯一的口子。这个留着一个口子的五行结就仿如一只张着口的麻袋以等待石人冲进来。

白衣女子已拉着狄雯欣和燕小山躲于五行结之后。三人方站定,势若洪水的石兵已冲进阵内。白衣女子立马又大声喝道:“封结起咒!”

她一声令下后,众人已闭目念咒,她自己亦是如此。

冲进五行结内的四五十个石兵,仍旧挥刀前行,根本不管前方为何物,它们只听那中间石将的命令。

石将命令它们回头杀,它们就回头杀。

直到它们的刀砍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被弹了回来。众石兵才停止了脚步且开始四处乱砍。

此时,白衣女子忽又双眸一睁,道:“五行起土!”

她在谷中斗那兽中之王黑头蛟时用的是“五行起火”令,终使那凶兽在世间灰飞烟灭,而此时对这些石头人来说用“火”字令却是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她选择用“土”。

“土”字刚毕,原本好端端的地面突生裂变,而且这裂变并不是发生在其他地方,而是不偏不倚发生在了那四五十个石兵脚下。

只见它们脚下地面一裂,顿时便“嘭”的一声巨响都掉进了地窟之中,地窟裂缝中刹时便扬起一阵白尘。有些石兵慌乱之中想踩着其他石兵爬上来,可是它们头顶白茫茫的尘土却犹如一张天网罩着它们,任由它们再使力也已无法再爬出地面。

仅过了片刻,白尘开始慢慢消失,等白尘完全消失后,那地面裂缝也已消失,看情形仿佛根本就没有裂开过一般。唯一能证明它有过变化的是五行结内的四五十个石兵也已跟着消失了。

白衣女子展颜一笑道:“任神龙涉水局再厉害也斗不过我们马家的五行结阵。”

她细眉一扬,纤手一挥,道:“继xù

向前!”

这一切自然被欧阳疯、韩乐仲、魔电、邪风四人看在眼里。韩乐仲、魔电和邪风三人眼中又已露出了希望之光。欧阳疯眼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绝望过。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轻声喃喃道:“四川马家果然不虚。”

这一切除了被欧阳疯等人看在眼里之外,也被那中间的执剑石将看在了眼里。

只听它仰天长啸一声,执剑立地。天地间似乎已风云色变。

正在向欧阳疯等人冲去的石兵石将顿时都立地待命。一阵阵寒风刹时刮过梁山之巅。众人不禁打起寒战。

那石将向身后的马家人看了看又向前方悬崖边的四人看了看,坚硬冰冷的石容似显犹豫之色。它显然正在考lǜ

是选择先对付身后的敌人好呢还是直接对付欧阳疯等四人。

最后它把目光停留在了方才那四五十个石兵消失的地面上。停留了几秒后,它终于怒啸一声,长剑一挥指向了悬崖边的四个人。

众石兵石将齐声呼应,大喝一声彩,一同举刀向欧阳疯他们急速杀了过去。

第一零七章 孤注一掷

本来这群石人军队是慢慢压进的,可是方才马家众子弟用五行结消灭了四五十个石兵的举动显然已激怒了它们,此刻他们的压进已变得迅猛异常.

所有马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已经发xiàn

纵使他们再快也已快不过这群向前冲的石兵,前面虽是断崖,但它们却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它们仿佛就只有一个目的——即使杀不了欧阳疯等四人,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一同葬身于断崖之下。

它们显然已经疯了!

一群疯了的石兵是何等的可怕?

本已获得希望的韩乐仲、魔电、邪风三人已汗如雨下,一双双眸子又变成了死灰色,这次他们是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欧阳疯的脸色不禁也变了,他原本以为马家人的及时赶到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难题,可是想不到的是这群石兵竟会孤注一掷而且变得更加疯狂凶猛。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时间让他来思考对策。

石兵已至眼前,刀锋就在眉睫。

狄雯欣和燕小山圆瞪双目,惊恐的望着前方,两人的心都已沉了下去。

那白衣女子率领众人追赶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们马家人虽厉害,却不是神仙,可眼前的情景已是神仙难救,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显出了同一副表情——无奈。

他们的脚步已停下,纵使他们追得再快也已是徒劳。白茫茫的石兵石将已盖头盖脑地向欧阳疯、韩乐仲、魔电、邪风四人压了过去,即使他们不死在众石兵石将的刀斧之下,也势必会被它们撞入断崖,葬身崖底。

有几个不忍心看的人已闭起了眼睛。

狄雯欣本也不敢看这一幕,可是想到欧阳疯这几天对她的帮zhù

,她还是坚忍着目送他最后一程。

梁山巅的风呼啸着又夹杂着石人军队“轰隆隆”的脚步声,一切是如此的残酷。

天地间似乎变得越来越阴沉,仿如人间地狱。

可是就在这阴沉的空气中,人们忽然又看到了几个人影突然从地上飞起,确切的说是从石人军队丛中飞起,他们飞的很快很高,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那是几只飞天的大鸟。这样飞起的人影有三个。

人们看到那三个人影向天上飞起后,下面的石人军队也齐抬头向天上望去,有的石兵还极愤nù

地挥动刀剑朝天上的人影怒吼。可是它们脚下的步伐却实在太快已根本无法收住,刚怒吼完就脚下一空跌入了断崖中。

一群石人军队冲杀得快,跌得也快,只眨眼间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马家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见过很多场面,却也未曾受过这样的刺激。等他们回过神来,方才飞起的三个人影也都“砰、砰、砰”三声落回到了地上。

然后就听到几个人的呻吟声,无论谁从半空中摔下都不会好受的,若是普通人说不定还会陪上一条性命,所幸的是此刻掉在地上的三个人还都活着。

马家人迅速赶到了这三人跟前,狄雯欣显然认得他们,这三人正是韩乐仲、魔电和邪风。狄雯欣又忙向四周看了看,不禁眉头紧蹙。

他们三人在,那欧阳疯到哪里去了?

第一零八章 我不入地狱 谁入地狱

魔电和邪风一边抚着自己的痛处,一边已惊呼道:“我们……我们还活着?”

韩乐仲显然也感到很意wài

,但是脸上并未显出惊喜之情,他隐隐已觉得还有一些不妙的事情也跟着发生了.他定了定神后道:“我们怎么会还活着?”

经他这么一问,魔电和邪风立即相互对望了几眼,不禁恍然道:“对啊,我们怎么会还活着,那群石兵不是……不是朝我们身上踩过来了么?难道……难道我们现在已经是鬼?”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赶至眼前的马家子弟,幸好他们脸上的欣慰表情证明了他这个想法是错的。

韩乐仲早已接道:“放心,我们此刻的确还活着。”

“那……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可能还活着?”邪风已忍不住道。

魔电目光一闪,道:“或许他能告sù

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乐仲神色黯然道:“或许他能。”

邪风也已醒悟魔电说的他自然便是欧阳疯,除了欧阳疯又有谁能解释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

可是奇怪的是此时四下里哪有欧阳疯的影子?

韩乐仲、魔电、邪风三人尚还活着,为何欧阳疯反而不见了?

邪风和魔电已起身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可是的的确确已不见了欧阳疯的踪影。他俩的心已在不断地往下沉,嘴里只喃喃道:“他……他怎的不见了?”

韩乐仲一直静静地站着,欧阳疯的消失似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人站在风中微微颤抖,眼睛却已不知不觉看向了身后的断崖。

然后几幕残留的印象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

凶猛的石人军队已劈头劈脑地压了过来,他和魔电邪风三人忍不住屈膝往地上蹲,他本可以做最后的一搏,可是当石人真的冲至眼前的那一刻,他突然发xiàn

自己原先的勇气早已先被石人推下了悬崖,只觉得自己的脚开始渐渐变得不听话渐渐发软。

就在石人的刀斧离他们仅有几寸距离的时候,欧阳疯却突然动了,他的手在动,脚也在动。他的左手抓住邪风的后腰使劲往天上扔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就抓住了自己的腰带也把自己往天上扔去,他的一只右脚也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脚勾在了魔电的腿上,把她踢上了天,魔电人矮小因此飞的比谁都快都高。

三人就在这一瞬间都被欧阳疯推上了天。韩乐仲只记得欧阳疯的力qì

很大,他三人飞得很高很快,直到地上的石人军队都坠入了悬崖,他们才跌回到地上。就算是自己向上跃起也绝不会这么快这么高,这种力qì

欧阳疯显然已用尽了平生的功力,他使劲平生的功力终于使三人飞上了天,也终于使自己和魔电、邪风避开了一劫。

那么欧阳疯他自己人呢?

山巅的空气忽然变得很压抑很阴寒。

魔电和邪风这时也渐渐回忆起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俩的目光也已不知不觉地望向了身后的断崖。

其实这时每个人都已开始看向身后那一方断崖,每个人的脑海中已开始渐渐明白刚才那千钧一发的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断崖中白雾迷腾,没有人从这里掉下去还会有生还的希望。

绝没有可能!

寒风“呼啸”一声拂过山巅,吹到每个人的脸上,这本是春天,却比冬日更冷,更冷百倍。

第一零九章 涅磐 ?

所幸的是这世间即使再寒冷的冬天也会有过去的时刻.更何况现在还是春天,太平乾镇里的春天依旧是暖洋洋的。

昏睡在回春堂里的狄邦、诸清风、丁勤三人终于已苏醒过来。

韩乐仲带着诸清风和丁勤向黄龙古宫赶回,无论如何,诡异的羊皮图之谜终还是被解开,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毕竟还是成功的。

狄邦看着狄雯欣身旁的燕小山,终于又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次狄雯欣已不再觉得她父亲是在笑弄她,就算还是在笑弄她,她抓住燕小山的手也绝不会再松开了。

燕小山其实不姓燕,她母亲姓燕,而他父亲却姓马,其实他叫马小山。所有四川马家的后人都有一个特征——一只脚的脚底板有七颗痣,七颗呈北斗七星状分布的痣。而燕小山却恰好有这一特征。那天他又恰好在谷底救了他的同父异母的姐姐——马小玲。当然这一切已得到了马小玲父亲的证实。至于马小玲父亲如何认识燕小山母亲燕倩这件事那又是另外一个遥远的故事了。

不管怎么说该团聚的人终于又团聚在了一起,这绝对是一个件令人高兴的事。

魔电和邪风已回西域,她俩今后的行为没人可以保证,但是可以保证的一点是曾经令人谈之色变的西域魔宫将不复存zài

,魔电和邪风两人以后也绝不会再叫魔电和邪风了。

说不定若干年后,就连梁山巅双龙墓里发生的事也会被人渐渐淡忘,忘了那羊皮图,忘了那干尸,忘了那魔宫宫主,忘了那神龙涉水局,但我相信有一个**家多多少少总还会记得一点的,那人当然就是欧阳疯。

只可惜的是欧阳疯现在的的确确是消失不见了……

(本故事到此告一段落,请大家接着看下一个故事的精彩,谢谢。)

第一一零章 精神病院?

(第四个故事开始了,将奉上更多悬念、刺激,欢迎大家品读)六月的黄昏,空气中还隐隐弥漫着烈日的余威.

只有从俪山上吹下来的山风才带着一些明显的丝丝凉意。

故事将要发生的这个医院就浸浴在这股凉意之中。

医院的名字叫“俪山医院”,它背靠俪山,面临都市,两幢高楼矗立,是全市精神病患者的共同“家园”。

这其实是一家精神病医院。

可是最近,这家医院好象已变得越来越不太平。

六月一日,医院里开始有人见鬼。

见到鬼的是一个女患者,才二十出头,她的名字叫丽娜,她的病情不轻,精神状况很差,所以她说的话,也没有人知dào

是真是假。

连医生也不知dào



丽娜光着脚板开始在走廊里乱跑乱叫,散乱的长发裹在她头上,遮住半张脸。迎面的风吹起几丝乱发,露出她那对黑白分明水灵灵却同时充满疲惫和恐惧的大眼睛。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其实也比鬼好不了多少。

跟着她跑的几个年轻护士见了她甚至比见了鬼还可怕。

护士长胆子稍微大些,半拉着她的蓝色病服叫道:“没有鬼,哪里有鬼?”

“鬼,有鬼,有鬼!”丽娜一直使劲往前冲就像一头发疯的牛。

她的病服从护士长的手指中挣脱,差点被撕下半块衣角。护士长拽住她衣角的那几个手指头的指甲仿佛被掰了个面,硬硬生疼。

护士长气急败坏朝身边的几个护士狠狠一瞪。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连忙加快脚步朝丽娜方向赶去。

丽娜很疯狂,幸好护士人多,几个人七手八脚忙了半天,终于把丽娜按倒在地。按倒在地上的丽娜就像一只被裹着的弹簧,没有人敢有丝毫松懈。

僵持了半天,粗声喘气中,终于有人开口道:“护士长,接下去该怎么半?要不要叫杨医生,全医院只有杨医生对她有办法。”

护士长沉默了一会,道:“先看看情况,要是她的情绪能稳定下来就不要再麻烦杨医生了。”

可是这句话刚讲完,丽娜的整个身子就如弹簧般弹了起来。“有鬼……”一声疯叫中,她的利爪已如鬼爪般抓向了众人。

几个年轻护士慌忙跳开,只落下护士长还留在她身边,只听“扑”的一声闷响,丽娜已狠狠一爪抓在了她那硕大的屁股上。

护士长本是个大块头女人,尤其是她的臀部更是丰厚肥大。这一抓正抓了个正着。

只听她“哎哟!”一声尖叫,立马触电般跳了起来,双眼立kè

死瞪着丽娜开始燃起熊熊烈火。

这时丽娜却反而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咧嘴笑道:“有鬼。”

护士长瞪了她良久,终于只好怒吼一声道:“找杨医生!”

第一一一章 新来的病人

杨医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赶到,素洁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比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显的合适.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只默默地看着杨医生,包括护士,包括病人,走廊里只有杨医生皮鞋发出的“笃、笃”声,声音很清脆,甚至听起来还很悦耳。

丽娜看着胖护士长咧开的那张嘴,开始慢慢合拢,她的眼神也由原来的疯狂恐惧变的多了一丝紧张,她的头跟着慢慢垂下,最终用自己的头发盖住了自己的脸,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杨医生果然是她的克星。

几个护士还在一直向走廊尽头望着,那是杨医生带着丽娜消失的地方。

胖护士长脸上又起了怒容,尖声道:“还看什么看,不要工作拉?”

说完又小声嘀咕道:“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

几个护士就如一群受了惊吓的小鸡慌忙向病房跑去。

病房里几个病人或笑或忧、或喜或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刚才丽娜见鬼的事仿佛跟他们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说真的有没有鬼?”等了很久见护士长没有跟着进病房,一直沉默着的护士青青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

“你也疯了?”旁边的阿花斜眼看着她,“这世界哪有鬼?你不要忘了,这里可是精神病院,那丽娜可是一个疯子。”

青青低头不语了。

这时旁边的文静忽然“扑哧”一声,掩嘴笑道:“我看有鬼?”

“有你个大头鬼啊”阿花忍不住道。

文静不理她继xù

笑道:“我看啊,你和隔壁的几个小妮子心里都有鬼,见了人家杨医生就像见到一块肉似的,我看你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青青这时也“扑哧”一声掩嘴笑了,不过她笑的时候脸上似乎还有点红红的。

阿花轻声“呸”道:“算你有个好老公啊,就拿这个取笑我们,把他当成肉怎么了?翩翩君子,淑女好逑么?还有你。”她指着青青道:“你小妮子还不是一样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来笑我。”

青青抬头红着脸道:“那,那你也能算你是淑女么?”

青青是个胆小的女孩本不会对其他人这么说话,可是阿花和文静是她的好姐妹,她们三个人之间怎么说话都没什么关系。

阿花这时反而笑了,伸手拂着青青的小脸道:“好好,就你淑,就你淑,来,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脸,让大爷我好好摸摸。”

青青红着脸躲到文静身后,道:“文静,你看,阿花又欺负我了。”

文静只抿着嘴笑,这样的事当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花卷起袖口,摩拳擦掌向青青抓去。

三人刚嬉戏的欢,突听门口一声大叫道:“你们丫三要不要干活了?这是病房,病房知不知dào

?”站在门口咆哮的正是胖护士长。

文静立马拉住阿花,三人马上像小学生一样垂头静静地站着,等待训骂。

护士长“吁吁”喘了几口粗气,显然刚刚是跑过来的,难怪文静她们没发觉。等她喘过气,又大声道:“外面又来了个病人,快点给我去拉回来。”

拉病人总比挨训好,文静、阿花、青青三人二话不说向院门口跑去,也不敢多看护士长一眼。

其实精神病院来病人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这次来的病人却多多少少有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欲知其为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一二章 护士对病人的特殊关怀

新来的病人这时已躺在平车上,和其他疯疯癫癫的病人不同,他一进来时就已昏迷.阿花、文静、青青三人见了他同时松了口气。

她们不怕昏迷不醒的病人,最怕是疯狂乱来的病人,因为这毕竟是精神病院,她们姐妹三人也毕竟只是柔弱的女孩子。

胖胖的护士长走在三姐妹后面,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病人的脸。仿佛那病人的脸上长了朵花。

奇怪的是阿花的眼神也渐渐地被这病人的脸给吸引了,能吸引阿花眼神的脸只有一种——帅气清秀的脸。

文静和青青也忍不住仔细往那病人脸上看去:一张脸色略微偏白的脸庞果然长的很清秀帅气。

这当然是一张男人的脸。

这男人的身材也很清瘦挺拔,只可惜的是从这张男人的脸上已隐约可以一些风霜的痕迹。而且这男人经lì

的风霜必定还不少。

青青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阿花白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叹什么气?”

青青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护士长,压低声音道:“这样的男人不适合你。”

阿花又白了她一眼,喃喃道:“这样的男人我最喜欢。”

青青轻笑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你不喜欢呢?”

文静连忙轻咳了一声,转过头道:“护士长,这病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送到我们这医院里来?他,他精神有问题么?”

护士长沉声道:“我也不知dào

,既然送来了就接下,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仍始终盯在那病人身上。

这病人躺到病床上的时候,还一直昏迷着,直到医生来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体上没有大碍,众人才也放了些心。

至于为什么昏迷,大致判断是由于窒息休克时间过长,大脑还处于假死状态,要想短时间内恢复,估计有一定难度。

这男人身上其实并不干净,除了脸上已被人擦拭了一些以外,其他地方还是脏兮兮地粘了很多泥尘。

阿花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良久,终于道:“我觉得应该给他全身上下好好擦洗一遍,然后给他换套干净的病服,这样才能尽到我们做护士的责任。”

文静和青青忍不住抬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胖护士长眼睛盯在那男人身上,嘴上却喃喃道:“对,这个主意听起来倒不错。”

阿花马上接道:“这个烦琐而重yào

的任务就交给我吧,请护士长放心。”

胖护士长略微沉默了一会,接着慢慢地摇着她那个大脑瓜,道:“不行,不行,这个事情我得亲自来做才放心。”

阿花眼中立马闪现一丝失望,道:“为什么?”但是当她转脸看到护士长看着那男人的眼神时,她什么都明白了,只好闭起嘴巴什么都不说。

胖护士长终于回头看着阿花、文静、青青三个人厉声道:“你们三人马上替我准bèi

好清水、毛巾、病服这些东西,准bèi

好后就立马在这病房内消失,马上!听到没有?”

阿花心有不甘,嘟着嘴想说点什么。文静心细如尘早已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拉起她和青青出门准bèi

东西。

等所有物事准bèi

就绪后,三人被护士长赶出了病房,病房的门还被“砰”的一声锁的严严实实。

三人愣在门口,一时不知dào

怎么办才好,过了一会,阿花终于朝着门内“呸”了一口,轻声道:“老**,肥**。”

青青只偷偷地抿着嘴笑,文静也微笑着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病房内突然“哐当”一声重响,接着便传出了护士长的尖声惊叫。

三人闻声大惊,忙拍门大喊:“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一三章 又有人见鬼

门里传出匆促的脚步声,接着,护士长猛地拉开房门,一张肥嘟嘟的脸上红的发紫,几丝惊愕和愤nù

挂在脸上,看着门外的青青、阿花、文静三人,只白了一眼,迅速朝走廊跑的无影无踪.

三人也顾不上这些,好奇心猛涨,几个急步冲进病房内,只见原来还昏迷的男人此时竟已睁开了双眼,好端端的坐在床沿上,眼中吐着一丝丝惊讶的光芒。

阿花三人不免也惊呆在原地,不过她们也终于明白护士长刚才的遭遇了,此时,阿花竟已顾不上为什么这昏迷的男人会突然醒来,心里却有阵阵窃喜。

她们看着男人,男人看着她们。

青青看着这男人的表情,脸竟然又渐渐的红了,仿佛她自己反而变成了病人。

只有文静相对平静些,过了一会,以护士的专业口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昏迷的,现在怎么又突然醒了?”

男人看着她们,惊讶的神情慢慢从脸上淡下去,他也没有直接回答文静提出的问题,一对眸子却开始在病房四周缓缓搜索着。

过了好一会,阿花终于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门道:“喂,问你话呢?”

那男人又把目光慢慢回落到这三个女人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忽然缓缓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就仿佛春日里的一阵和风,仿佛能把所有人的心融化在这风里。

只听他淡淡道:“你们是在问我么?”

“不问你问谁呀?”阿花马上接道。

那男人只淡淡笑道:“其实我还想问你们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花不禁愣了一下,接道:“那你的名字呢?”

“名字?”那男人又淡笑道:“你们连我名字都不知dào

,怎么还会带我到这里?”

阿花不免又愣了一下,想不到这时一向胆小的青青突然开口道:“我们这里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会进来的。”

那男人把视线从阿花身上慢慢移到青青脸上,青青的脸马上红的像一朵花垂了下去。

男人忽然笑道:“可能我精神真的有些问题吧”

一旁的文静也忍不住问道:“可是你怎么会突然就醒了?你不是明明昏迷的很厉害么?”

那男人笑道:“这或许得感谢她吧。”说着他已伸手指向门外。

阿花三人忍不住朝门口望去,只见护士长正探着半个头在门外偷听,见被这男人说穿,一张肥嘟嘟的脸上又涨的通红,连忙直起身子,提高嗓门道:“我……咳咳,我还以为刚才见鬼了呢,一个昏迷的人突然会从床上蹦起来。”

那男人笑道:“没有你在我身上动手动脚,我怎么会醒的这么快,所以我还是得谢谢你才是。”

护士长一听,忍不住向阿花、青青、文静三人瞟了一眼,只见三人正捂着嘴偷笑,她那张肥嘟嘟的脸又一下子红了起来,可还是硬着嘴巴,大声道:“我……我什么动手动脚了?”

男人只淡淡的笑着不再作声,把刚刚被护士长弄凌乱的衣服重新理好,虽然已沾了好些泥尘,可他似乎却没有要换下的意思。

文静看着他的样子,柔声道:“你现在这样不用换洗一下么?”

男人终于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全身,正欲开口说话,突然门外又有**喊道:“有人见鬼了……”

护士长脸一沉,破口骂道:“谁他妈的又见鬼了?”她刚才憋着的这股气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第一一四章 护士也见鬼

这次见鬼的人比先前的丽娜闹的更凶,样子更可怕,年纪却是和她差不多一般大,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在医院里狂奔乱跑,可是令人乍舌的是这个人不是病人而是一个护士.

这次见鬼的竟是一个护士!

胖护士长、青青、阿花、文静四人已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也忘了不知dào

该干些什么。

那男人也缓缓的跟在四人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疯疯癫癫的护士,却没有像她们一样显的惊讶,脏兮兮的脸上只是一种淡淡的表情。

一会工夫,那疯女孩的身边已经围满了其他护士,她们并没有像对待病人一样把她控zhì

起来,她毕竟是她们的同事,就在昨天,就在刚才似乎一切都还正常。

护士长定下神后,终于走向了那女孩。那女孩不知dào

是闹累了,还是吓坏了,蜷缩在地上已没有了大的动作,只有抱在一起的手脚还在瑟瑟发抖,这六月的季节里她看起来竟似乎身处在冰窖中一般。

护士长本想破口大骂,骂她荒唐,不成体统,可是等走近看到她的样子后,自己的心里不禁也跟着一寒,只粗着嗓门道:“王小燕,你……你搞什么鬼??”

王小燕本来瘫坐在地上已经平静了些,可是一听到护士长口中吐出的“鬼”字又像触了电一般,从地上跳起,一手抓主护士长的领口惊叫道:“有鬼,有鬼!”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围在王小燕身边的一群护士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大步,有的控zhì

不住嘴巴,小声惊呼起来。

护士长涨红着脸,拼命把王小燕拽着自己领口的双手拉下来,吸了口气,道:“好,好,王小燕,你说你见鬼了,那你在哪里见的鬼,什么时候见的鬼,你到是说说看。”

王小燕盯着护士长的脸良久,忽然大声抽泣起来,边哭边道:“其实……其实我见到鬼,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我怕你们说我精神有问题,才,才一直不敢说出来,可是这次……”说着她慢慢把眼睛斜向了医药储藏室,声音越来越轻,没人可以在听清她在说什么。

“这次怎么拉?”护士长迫不及待道。

王小燕抽泣几声,深深吸了口气,接道:“这次我又看到她了,就在……就在医药储藏室,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千真万确,以前几次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这次我可以保证这绝不是幻觉,我确确实实是看到她了……”

听王小燕说完,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医药储藏室的方向,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道:“难道……难道那疯子丽娜说的也是真的?”

“是哦,难道真的是有鬼?”

“不会的吧?难道……难道真的有……”

文静、阿花、青青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胆小的青青已经慢慢向文静靠近,一只小手不知不觉紧紧拉住了文静的衣襟。

护士长干咳了几声,喘起粗气道:“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刚才在医药储藏室,确……确定见到有脏东西?”

王小燕迅速点点头,一只又情不自禁抓住护士长,仿佛抓住一个靠山。

“我们报警吧?”众护士中,有人提出这个建议。

“对,对。”王小燕眼中一亮,似乎找到了一线希望,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护士长沉吟了片刻,咽了口口水,终于道:“不行,见……见鬼这种事实在是太荒唐了,要是是你眼睛看花的话,岂不是被人笑话死了?哪个精神病医院连护士都会见鬼的?我们俪山医院还开得下去么?”

王小燕脸色又白了一阵,连声道:“可是……可是……我确定看到有鬼。”

护士长盯着王小燕看出她并没有是说谎的样子,沉吟片刻,终于咬牙道:“那……那我们就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鬼。”

说完这句话,所有护士又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个个面有难色,尤其是王小燕,简直比拉她去地狱还要痛苦。

护士长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看个究竟了,她也没有强逼别人跟着她去,可是她移动脚步的时候,众护士还是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青青拉着文静的衣襟也慢慢跟在后面。

跟在最后面的就是那个男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连任何表情都没有,跟在众人后面,就像是一阵风,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第一一五章 胆小却可爱的小护士们

从这里到医药储藏室的路并不太遥远,可是现在这条路却仿佛一下子变得漫漫无尽头.

众护士如一群刚出壳的小鸡般拥在护士长的身后,亦步亦趋艰难地向医药储藏室走去。

六月里的风本是热烘烘的,可是此时吹来的风却似乎充满了寒意,每个人都开始在微微颤抖。

有几个女孩忍不住回头朝后面偷偷的看,生怕真的有鬼突然在她们后面出现。

后面没有鬼,却有一个神情谈然的男人,他这种淡淡的表情若是在平时看起来还是习以为常的,可是在这种恐怖气氛中看起来却是大有蹊跷。几个回头的女孩已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呼出了口。

胖护士长大惊,回头骂道:“还没到,就鬼叫什么?”

“后面跟了个男人……”几个女孩细声道。

胖护士长瞄了那男人一眼,道:“他是个病人,瞧你们这点出息,一个活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文静、青青、阿花三人也注意到了跟在她们身后的男人,他是个病人怎么能让他一快冒这个险呢?

文静连忙走到他的旁边,轻声道:“你先回病房休息,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好,我们就会回去照顾你的。”

男人看了看文静,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要回病房的意思。

文静正为难,一旁的阿花跺了垛脚很快跑到男人旁边,拉着他的衣服便往病房方向拽,嘴里跟着道:“你跟着我们只会给我们添麻烦,摆脱你帮帮忙,先躲进病房里去再说。”

阿花的话刚说完,最胆小的青青也跑了上来,压低嗓门劝道:“是呀,是呀,一定很吓人的,你先躲进病房里去吧。”

那男人看着这三个女人,心里忍不住想笑,可是还是忍住了,反而慢慢沉下脸来,沉声道:“要是里面真的有鬼,你们又被鬼抓去了,到时谁来照顾我?”

听了他的话,文静和青青已愣在了原地,要是真的有鬼该怎么办?会发生什么事?这种问题她们想都不敢想,想起来两条腿就会发软。

还是阿花厉害些,口声一边骂道:“你个疯子,快给我回病房去。”一边使劲硬生生把那男人往病房方向拉,可是任她怎么努力,怎么使劲,那男人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也没有动。

胖护士长看她们三人没法把他弄回去,便摆摆手道:“让他跟着吧,是他自己要跟的。”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胆子,她们毕竟只是一群柔弱的女人。

众人慢慢消耗着走了半天,终于挨近了医院的医药储藏室。

从外面看进去,没有亮灯的储藏室内,黑幽幽如一个无底洞。

王小燕的脚步已经开始越来越沉,挪不动了。护士长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么多人,你还怕什么?对了,你刚才跑出来的时候把灯也关了?”

王小燕皱眉略思索了会,摇头道:“没有啊,虽然我吓的忘了自己做了些什么,可是我肯定我没有把灯关了,那种情况下,我哪还有胆子关灯啊。”

“那这灯怎么被关了?”胖护士长轻声喃喃自语,仿佛在问别人,又仿佛在问自己。

“会不会……会不会是鬼关的呀?”人群中有人轻声道。

每个人此刻的神经都已绷了起来,心里头想着不敢想也不愿想的问题。天地间忽然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只能听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还能听到心跳声。

沉寂了好一会,护士长咳了几声,终于吸口气道:“不管怎么样,进去看了再说。”

黑幽幽的储藏室门口就像厉鬼张大的嘴巴,一群护士终于还是慢慢踏步走了进去……

第一一六章 鬼叫

虚掩着的储藏室大门“吱呀”一声,被慢慢推了进去,这个平时不知dào

进来过几次的药物储藏室此刻竟突然变得很陌生很陌生.

储藏室里黑忽忽一片,朦朦胧胧能看到众人的轮廓,几丝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光线,照进储藏室的深处,可是却看不见底,这个储藏室并不小,平日里若是一个人在里面,只要脑子里多想一些,就会慢慢的变得不寒而栗。

过了良久,胖护士长终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压着嗓门,厉声道:“灯呢?怎么没人把灯打开?快把灯打开。”

这么多人直到现在才想起亮灯,不禁心里都各自发寒。

可是护士长叫了以后谁也没有去打开灯,你等我,我等你,每个人都在等着别人去开灯。似乎灯一亮就会有什么想象不到的可怕的事情发生。

护士长按捺不住了,提高了嗓门道:“王小燕这里你最熟,你去亮灯。”

“不,不,不……我不去……”护士长话音才刚落,王小燕便已回上了一连串的“不”。

胖护士长沉沉的“哼”了一声,又道:“青青,你离灯最近,你去把灯打开,快,快去。”

“我……我?”青青颤声道。

护士长沉声道:“对,你去。”

接下去就没有任何声音了,青青是答yīng

了呢还是没答yīng

谁也不知dào

,别人只知dào

青青是没有胆量拒绝护士长的命令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青青真的有胆子去开灯么?

没有比阿花和文静更加了解青青的人了,阿花咬了咬牙,举步抬手朝灯的开关处摸去。

刚一个呼吸的时间,突然“啊!”的一声刺耳尖叫声划破了黑暗中的沉寂。

众人想都不用想,都下意识的围到了护士长的身上,整个储藏室里瞬间变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已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直愣愣地盯着开关的方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真的有鬼?而且鬼已经出现了?

这时,又“嗒”的一声轻声脆响,储藏室里的白色天花板上登时一排排电灯陆续亮起。

刚才惊声尖叫的正是阿花,阿花正站在电灯开关的旁边,站在电灯开关旁边的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刚刚跟在后面的那个男人正站在储藏室电灯的开关旁边,他的手按在开关上,阿花的手却按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摸起来并不像鬼的手,可是刚刚这种时候,阿花猛然在开关处摸到这么一双手,不把他当成鬼其实也是件很难的事。

阿花的脸现在看起来并不像一朵花了,就算是一朵花,也是一朵白花,一朵没有血色的白花。

她刚惊叫过的嘴还张着,没有合拢。

那男人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淡淡道:“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

这个时候,其他的护士们只听“呼”的一声都长长的松了口气,尤其是文静和青青,两人额头上面还挂上了晶莹的汗珠。

阿花这时的脸开始由一朵白花逐渐变成了一朵红花,这红当然不是羞涩的红,阿花还很少有时候会在男人面前脸红。那这红当然是愤nù

的红了,而且还是极其愤nù



有人说女人在极其愤nù

的时候就会破口大骂;有人说女人在极其愤nù

的时候会用手爪狠狠地抓对方;还有人说女人在极其愤nù

的时候会用脚狠狠地踢对方。

各种说法有很多,各种不同的人有各种不同的说法,可是很遗憾他们都错了。

女人在真zhèng

极其愤nù

的时候只有一个动作。

阿花接下去就表演了这个动作。

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男人的手,反而把他牢牢抓住,一手往自己身上拉,自己身上的一个部位也往这只手上以最快的速度靠近。

她身上的这个部位当然就是她的嘴,一张贝牙玉齿的细嘴。

这张嘴虽然小,看起来也很让人愉快,可是若让她咬到的话却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这个道理谁都懂,那个男人自然应该也懂,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似乎并不懂这个道理了。

他的手已毫无反抗的被放进了阿花的嘴里,两排玉牙已经以最快最猛的速度迅速合上……

第一一七章 厉鬼四起

在阿花的两排牙在男人手背上迅速合拢的同时,男人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还是闭了起来,他的手虽然没有缩回,可是他毕竟不是铁打的,手背上传来的锥心疼痛已使他把牙关狠狠咬紧.

其他人的眼睛却已瞪的很大很大,明晃晃如灯泡一般。她们惊讶于阿花那突如其来的一咬,更惊讶于那男人竟然把手伸着任其咬之。

只过了一会,一丝丝殷红的血丝已经从阿花的嘴唇边渗出,这一咬显然不轻,可那男人却始终只闭着眼睛没有吭过一声。

阿花的牙关终于松开了,脸上的气色也渐渐恢复正常,呼吸虽然沉重却也渐渐平和下来。她的眼睛盯着那男人的脸,又忍不住看了看他手背上两排渗着血丝的深深的牙齿印,一丝惊疑从她眼中不禁闪过。

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个疯子?

男人的眼睛这时也慢慢张开,疼痛已经使他的眼中已经渗出了泪光,这是正常人都无法控zhì

的,就像辣椒水进了眼里没有人能控zhì

不流泪一样。

众人沉默。

过了片刻,那男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已经咬完了么?”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男人又笑着道:“既然咬完了,你为什么还抓着我的手?是不是我的手味道还不错,想再来一口?”

阿花的脸此时又是红红的,不过现在的红似乎和先前的红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了,可是她抓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她当然不是真的想再来一口。因为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掏出洁白的手帕在给他慢慢包扎伤口了。

所有人都还是沉默,这医药储藏室里有没有鬼的事突然似乎被抛到了脑后。

男人也沉默,可眼神中显然也已闪过一丝惊异。

这突然张口就来的女孩子,此刻却温柔的如同一湾水,一湾温柔而柔情的水从手中滑过,再伤的伤口也都是小事一桩了。

本来这种情况下,阿花是不可能不说点什么的,可是现在她却真的连一点都没有说,她纵有千言万语要说,此刻却感觉连一个字都吐不出。

众人仍旧沉默,那男人却突然感觉沉默不下去了,使劲干咳了几声,沉声道:“灯已经开了,你们还不快去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鬼?”

提到这个“鬼”字,众护士如梦大醒,赶忙又围在护士长的身后,一步一步朝储藏室深处走去。

储藏室的架子上放满了各式药品,虽然都有箱子包着,可是那药香却仍旧包不住,跑了出来。在这种气味中寻找着鬼这种东西,气氛异常诡异。

王小燕的眼珠子左右前后滴溜溜转,带着深深的恐惧,似乎刚才见到的厉鬼随时又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众人渐渐进入深处,都开始变的蹑手蹑脚,似乎怕吵醒了那鬼。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胖护士长扯了扯王小燕的袖口,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是在哪里见的……见的鬼?”

王小燕吸口气,也压低声音道:“就……就在前面那个架子边。”说着她伸出手指往前面大概七八米处的第四个架子方向指了指。

众人的脚步不知不觉便慢了下来,望着前面那个架子,脚步变的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时,胆子最小的青青突然手指着侧面的架子方向,惊呼道:“鬼!鬼呀!真的有鬼呀!”

一个黑影从架子缝隙中闪过,只是一闪就消失了,可是每个人都真真实实的看到了,真实的没法不相信,真实的没法欺骗自己。

第一一八章 见鬼之前

储藏室里的空气在这黑影闪过的一瞬间凝固.

每个人心中的重心又从阿花咬那个男人这件事上转移到有没有鬼这个问题上。

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了。

那个黑影是确确实实存zài

的黑影,没有人能否认这个黑影的存zài



本来黑影未出现之前,大家心里对到底有没有鬼的事情是半信半疑,这种侥幸的思想也让所有人还略存胆子,尤其是胖护士长,她还带着头领大家走进了这储藏室。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似有似无的危险已经明确存zài



没有人敢再往前一步。甚至也不敢往后退一步,因为她们的脚此刻似乎已不听大脑的指挥了。

胖护士长眼睛盯着黑影闪过的方向,双脚却钉在原地,旁边王小燕的手牢牢的拉着她的手臂在瑟瑟发抖,而她的手臂也已不知不觉中拉住了王小燕的手臂,甚至拉的更紧,抖的更加厉害。

紧挨着王小燕和胖护士长的几个女孩子,都像贴大饼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她们的手臂都紧紧缩在怀里,哪怕露出去一点都生怕会被那躲在暗处的厉鬼拉着抓了去。

文静、青青、阿花三人最靠后,青青就夹躲在两人中间,她用一只手紧紧的从后面抱着前面的文静,又腾出一只手向后拉着阿花的衣角,只要能抓住这两个好姐妹,她那颗砰砰乱跳的心稍微还会稳定一些。

一片寂静中,时间不知dào

过了多久,再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计较过了多少工夫。

所谓急中生智,一直沉默着不敢再举步向前的护士长突然带着一丝兴奋道:“这里不是还有个男人么?怎么能让我们女人带头先上,快,让他先上去看看。”

这个时候她终于及时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女人,而且还合理利用了“女人”这个权利。

那男人一直站在灯的开关旁,右手手背上刚刚被阿花咬破的地方虽然包扎上了一块手帕,可是洁白的手帕上还是渗出了淡红色的血迹,仿佛雪地上的一瓣梅花。

男人的表情却比这淡淡的血迹还要淡。

胖护士长的意思他显然已经明白了,因为这时他已经开始在往那黑影出现的地方行走。虽然走的很缓,但是确实是在前进。

可是刚走到阿花的旁边,他又立kè

被一只手拉住,拉住他的手正是阿花的,就是这只手刚刚还把他的手拉进了她的嘴里,此刻,又突然拉住了他。

他不禁一愣。脚步停在原地。

阿花拉着他,却没有理他,嘴里却道:“凭什么让他先上去,他虽然是个男人却是个病男人,不但脑子有病,他的手也有病。”她这话是对着护士长的方向说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听,可是这话听起来却不好听,但是这时这男人听起来心里却不禁流过一股暖流。

护士长当然明白没有理由让病人先上的道理。听阿花这么一说只不语。

男人顿了顿,忍不住朝阿花看了看,还对她笑一笑,想表示一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意思。可是阿花压根就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只不过她的手却仍旧紧紧拉在他的手臂上,也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男人只好自己苦笑一回,仍旧缓缓向前走。

这回阿花忍不住又狠狠拉了他一下,还暗暗用力抓了抓他的手臂,眼睛也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在骂道:“你一个人逞什么能?你傻不傻?脑子是不是真的有病?”

对于一个熟识的人来说,这样的骂是正常的,可是对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来说,阿花为什么要这样骂他?

这个答案估计也只有阿花自己心里明白了,或许她也不十分明白,可是她确实是这么做了,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冲动让她这么做了。

第一一九章 眼见三分假

那男人又顿了顿,他虽然没有回头看阿花的表情,可是其中的意思他也是明白的.

心里不禁暖融融。

只顿了一会,他又抬步往前走,他要决心往前走的时候,又有谁能拉的住他?

阿花当然也拉不住他,可是阿花也没有放手。

阿花竟拉着他的手臂在后面跟了上去,虽然她的眼睛还狠狠地瞪着他,但是她的脚步却丝毫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俩,可是还是有不少人脸上除了恐惧已经露出了惊讶之情。

见阿花跟了上去,文静和青青也跟在了后面,她们三姐妹是不会随便分开的。

胖护士长仔细犹豫了一回,终于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群护士此刻便如同一群小鸡般跟在了那男人的后面,众人开始一步一步往黑影出没的地方走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离那黑影的地方也越来越近,可是大家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慢下来,因为带头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并没有放慢脚步。

过了片刻,众人终于走到了那黑影消失的架子前面,所有目光不约而同的朝里面探进去。

里面是一个架子隔出来的过道,此刻已空空如也。

所有人不禁悄悄松了口气,有的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意。鬼虽然是个令人恐怖的东西,可是也是个令人好奇忍不住想一窥究竟的东西。

可是那黑影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它明明是真实存zài

的。等众人想到了这一层,各自都不禁心里一寒,渗出冷汗。

只有那男人仍旧是神色自若,其他人没看到黑影便停在了原地,而他却还在往前走。

阿花忍不住又拉了拉他,他只当不知dào

,阿花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拉着他跟了上去。

这次,只有两个人转入那架子隔出来的过道。只走出了几步,两人向右一拐站在了原地,阿花的手已以最快的速度遮住了自己的嘴,可是还是没能遮住一声惊呼。她的人也忍不住紧紧躲到了男人的后面,只露出一张脸偷偷往里面看。

站在后面的众人由于架子挡着根本看不见阿花和那男人在前面究竟看到了什么。

每个人都想第一时间冲上去看看,可是谁都不敢冲先,等到文静和青青终于忍不住冲上去的时候,众人才紧跟了上去。

那男人却一直神色自若的站在那里,似乎他看到的和阿花看到的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看都不禁愣住了,那里面真的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只不过这个鬼是个活鬼。

而且这个鬼还会变脸,阿花和那男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他正直直地靠在药架子上双手双脚伸的笔直,面目狰狞恐怖,而且全身还披了一袭黑衣,所以阿花才会被吓了一跳。

等众人赶上来看到也吃了一惊时,他突然伸手从脸上摘下了一个面具,面具里面则是一张正常的人脸,而且是一张嘻皮笑脸。他正看着所有人笑,得yì

的笑。就像小孩子戏弄了别人一样得yì

的笑。

胖护士长已经气得双眼怒瞪,就差冲上去咬他一口。

跟着他笑的只有另一个男人了,他笑道:“你装的很像,很厉害,我们全都被你吓到了。”

听了这话,那“鬼”更是开心的拍手鼓掌起来。

胖护士长终于忍不住怒喝道:“李大头,你不在病房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吓唬人,我回去把这一切都告sù

杨医生,看他不把你绑起来。”

听了杨医生三个字,那鬼马上撅起嘴,灰溜溜的夹起黑衣服就往外面跑。

第一二零章 潜伏

医药储藏室里有鬼这件事终于已水落石出.众人虽然对那精神病患者李大头的恶作剧深恶痛绝之,但是人家毕竟是病人,生过气也就罢了。

此刻的心情已变的无比轻松,看来近日医院里闹鬼,又有像丽娜那样的患者见鬼都纯属是着了李大头的道而已。刚刚火气最大的胖护士长此刻也已消了火,拍了拍王小燕的肩头道:“你看,这世界干净的很,哪有什么鬼怪啊?你一定是平日里胡思乱想多了,所以才会吓成这样,你以后要专心工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知不知dào

?”

几个护士听了护士长的话,都忍不住暗暗冷笑:“这种情况跟胡思乱想又有什么关系?是人见了李大头装鬼的样子都会吓死半条命的,更何况是王小燕独自一个人在储藏室这种环境下见到他,你护士长厉害还不是吓的寸步不移?”

当然这些话,她们并没有说出来。

王小燕只眼望着储藏室的深处,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护士长在说什么,她的眼神中却浮着一丝隐隐的疑虑和担忧,她难道现在还在担心什么?

王小燕的嘴巴甚至还眨了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胖护士长已经用自己结结实实的手臂推着她,朝门外走去。

门外还是一片阳光灿烂。

众护士中走在最后的是阿花,她还是被青青和文静拖着走的,如果不拖她走,她的手臂就仿佛要在那男人的手臂上生根。阿花的性子她俩是清楚的,该怎么对付她,她俩也是清楚的。

那男人目送阿花被拖走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慢慢走到了另一个架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个架子正是刚才王小燕说她先前在这储藏室里见鬼的地方。

这个架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架子上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些密封良好的药箱子,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是那男人却仔仔细细、角角落落,时而蹲下时而站起,着实看了半天,有时他竟还凑鼻子上去嗅一嗅。

他在观察的时候一直微微蹙着眉头,这是人处于深思状态的一种表现。

这样持续了良久,他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捶起了自己的头,人只有在感到自己头晕或者头痛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举动。

他显然也有些疲惫了,毕竟他还是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病人。若是换了普通人,只怕早就支持不住了,甚至连醒都醒不过来。

他轻轻捶了一会,再缓缓环视了一圈整个储藏室,终于慢慢退到了门口,再把灯关掉,合上门,走了出来。

门外是环境幽雅的医院院落,刚才进储藏室之前由于情况紧急,他没有好好kàn

看这医院,此刻正好有了机会。

人疲惫的时候,上床睡觉固然是个好办法,可是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睡觉虽然有效,却并不有趣。

现在这男人却找到了一个有趣的办法,他边沿着医院的走廊走,边随心所欲的到处观察欣赏,不但可以看到医院里别致的环境,还可以通过窗户,通过门缝看到病房里各种有趣的场景。若是普通医院的病房当然不会太有趣,可是这是精神病院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二一章 有趣的人

男人边走边看,已忍俊不禁,就这样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他已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刚刚昏沉沉的脑子此刻仿佛已轻了好几斤.

沿着走廊一直走,绕过一个弯,眼前是一幢整洁而大方的门诊楼,这不是一幢普通的门诊大楼,一般门诊大楼都设置在医院的入口处,而此处并非这俪山医院的入口,这门诊楼前还挂着个头衔——专家门诊楼。

专家门诊楼里就没有像普通门诊大楼这么繁忙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看得起专家门诊的。

这座门诊楼从整体上看起来不是很繁忙,可是有一个房间里却时而传出些声音,看起来似乎要比其他诊室忙些。

声音并不是很重,男人之所以能听到,也是因为这较忙的诊室本身就在一楼,他情不自禁循着声音朝那诊室方向缓缓走去。

刚走近一些,他就听到了一个“咯咯”的笑声,奇怪的是他感觉这笑声还很耳熟,男人忍不住加快脚步向前走。诊室的门半虚掩着,他刚靠近门口,就看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和一副熟悉的笑脸。

这精神病院难道还会有他的熟人?

当然不是。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刚刚就看到过他,听到过他的声音,这人赫然竟是在医药储藏室里扮鬼吓他们的李大头。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一身刚脱下来的黑衣和那个狰狞的鬼头面具。只不过他把东西藏匿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还以为别人都看不见。

李大头是个精神病患者,可是此刻他看起来,所有神情和动作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多少,他虽然笑的有些夸张,可是笑容中夹杂着一丝乞求的成分,这种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正常。

现在,男人已越来越觉得这李大头有趣了,他并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敲门,只静静地站在门口。

李大头显然是对着某个人在笑的,这个人多数应该就是这个诊室的专家,可是由于门还挡着视线,无法看清楚里面的一切。不过男人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疯子李大头。

只见李大头,咧着嘴笑了半天,可是看自己对面好象没有什么动静和反应,脸上的笑容便慢慢僵硬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哭丧的表情,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已被父母发xiàn



就这样看着他哭丧了半天,终于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你的面具呢?”

听到“面具”两个字,李大头拿着面具反藏在身后的双手赶忙向上缩了缩,他在缩手的同时,一颗脑袋也像拨Lang鼓一样迅速摇了起来。

面具明明就在他身后,藏的再好也是能被人看到的,可听那声音道:“既然找不到也就算了,可是如果等你找到了,还会去恶作剧吓唬人么?”

李大头一听,喜上眉梢,赶忙道:“不,不,不,绝对再也不会了。”

那声音道:“恩,不会就好,我答yīng

你送你这面具是让你无聊时玩的,若是再拿出去吓弄,我非把它要回来不可,听没听到?”

“听到,听到。”这时李大头的一颗大头点的又像小鸡捉米一样。

“听到就好,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大头开心的蹦了起来,双手放在身后,倒退着走了出来。

那男人见李大头开心的走了出来,也忍不住朝他笑了笑,也算是认识一场。

可是李大头从他旁边闪过,连一眼都没瞧他,仿佛这世界压根就不存zài

他这么个人,男人终于忍不住又苦笑了起来。

第一二二章 风浪起于平静

疯子是不是前一秒刚见过面后一秒就什么都忘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男人苦笑一回,准bèi

继xù

向前走走,这俪山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刚举步,忽听身后一柔声道:“你原来在这里,怎么还不回病房休息?”

男人转过身,只见文静已走了上来。脸上还有一丝急色,显然已团团找了一回。

男人心中生出一丝歉意,道:“我只是随便走走,无需太多担心。”

文静道:“你是不担心,可是有人会担心,简直担心的要死了。”

“谁担心的要死了?”男人本想这么问,可是话刚到嘴边,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便当作没有听见,轻声道:“我们这就回去吧。”

文静瞧着他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轻声笑了起来,接道:“你不想知dào

是谁担心的要死了么?”

男人心里暗暗叫苦,忙道:“这……这个诊室是哪个医生的,他好象挺特别的。”

文静继xù

笑道:“这个诊室医生是谁关你什么事啊?”

男人道:“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绝对想不到的人?”文静的细眉微微蹙了起来。

男人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又郑重其事道:“对,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文静喃喃自语一回,缓缓道:“难道是疯子丽娜?”

“疯子丽娜是谁?”男人也蹙起了眉头。

文静抬起头看着他,若有所思道:“对啊,你怎么会认识丽娜呢,她见鬼发疯的时候,你还没来我们医院。”

“谁是丽娜?谁又见鬼了?”男人紧问道。

文静缓缓道:“丽娜是一个病人,因为说见了鬼,就在你进我们医院前还在发疯呢。”

男人喃喃道:“原来见鬼的不只王小燕一个人。”他思索片刻,又道:“对了,那你怎么会认为我见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丽娜呢?”

文静道:“那是因为你现在站的诊室是杨医生的诊室啊。”

“杨医生的诊室?”

文静道:“杨医生是我们医院所有医生中专家中的专家,丽娜的疯病只有他诊治后才有所起效。”

“哦,原来如此。”男人缓缓点头道。

文静又道:“那你刚才说的我绝对想不到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看着她,轻轻笑道:“你猜。”说着,他便按原路返回,往自己的病房走去。“文静只好跟在后面,脑子一边使劲收缩“谁”是自己想不到的,嘴里又一边喃喃道:“既然是想不到的,还让我猜,你这人脑子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当然她这话没让那男人听到,她不是阿花,这些话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话也有可能伤到别人。

其实这问题的答案不是不能告sù

她,也不是让她猜很有趣,只不过只有这样,才能使她专心想问题,才不至于又会问出:“你到底知不知dào

谁会为你担心死?”这样的问题。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病房门口,等要进房门的一刹那,文静突然惊喜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你刚才见到的是李大头?”

男人回头看着她惊喜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真聪明。”

第一二三章 木头也有情

“什么李大头?”阿花正在房间里,听到文静的喊声,嘴里应着她的话,眼睛却早已盯在了男人脸上.

“李大头这人病的不轻,我早该想到的。”文静喃喃道。

男人微笑着不语,可是瞄到阿花那双盯着他的大眼睛,脸上竟忍不住烫了起来。

阿花显然已察觉到了这一点,一双眼睛盯着他竟直愣愣的不移走了。

一旁的青青悄悄拉了拉阿花的衣襟,示意她不要这样子看着一个男人。

阿花当然当作没有领会青青的意思。

男人突然笑了笑,举步正面朝阿花走了过去,阿花盯着他看,他也盯着阿花看,而且眼睛比她还要具有“杀伤力”。

两个人的脸上仿佛都开了朵花。

文静和青青的心跳已开始加速了,仿佛那男人和阿花在这瞬间工夫已变成了两位绝世高人,两人身上所散发的“杀气”已波及到旁边观战的人。

又过了会,文静终于忍不住拉着青青跑到外面透气去了。

阿花在坚持,可是看的出她已坚持不了多久,而那男人却已逐渐气定神闲,看着阿花就仿佛是看着一块木头,渐渐没了感觉,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感觉,至于内心深处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阿花的目光开始柔和下来,终于以柔和的声音道:“刚才为什么让我白白咬你一口?”

男人笑了笑道:“难道你要我向你咬一口还回来?”

阿花道:“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知dào

我那一口咬得不会太轻。”

男人道:“那或许是因为我昏迷后刚醒来反应还不太快。”

阿花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道:“其实我知dào

你为什么不躲开,让我咬你。”

男人轻声道:“哦?”

阿花道:“因为那种情况下如果你不让我狠狠咬一口的话,我……我或许也会变成跟李大头和丽娜一样疯了。”

男人道:“哦?”

“那种感觉只有我自己知dào

,要是当时没有发泄出心中的恐惧的话,我想,我想我这辈子也就完了,我毕竟是一个护士,这些道理我总还懂的。”

男人轻叹道:“哦。”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一次,以后……以后……”“以后”后面的话阿花居然说不下去了,这世界居然也有阿花说不出口的话。

男人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又烫了起来,连忙转过脸,四下搜寻,道:“有什么好吃的没,我忽然觉得肚子饿的慌。”

阿花不知何时已低下了头,脸上竟也很烫,轻轻捣弄着自己衣襟的双手,这时,突然握起男人的右手,柔声道:“你的手还疼不疼?”

男人竟结巴道:“疼……疼……哦,不疼,不疼,我饿,就是饿?”

“你真的饿?”

男人坚定道:“真的饿!”

阿花终于出去了,出去给他准bèi

吃的。男人在床上缓缓躺下来,虽然是病床躺起来到也柔软舒服。

他把四肢尽量伸展开,全身肌肉和经络在拉伸中慢慢放松,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惬意感,可是脑海中却似乎有点乱,如果只有“见鬼”一件事到也罢了,可是现在似乎并不只这么一件事了。

在舒畅惬意中,男人的遐想越来越遥远,终于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一二四章 欧阳疯回来

等他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暗将下来.

床边一个人都没有,整个病房里冷冷清清的,昏暗的光线给人一种寂寞清冷的感觉。

这夏天的暑气似乎一下子不知dào

跑到哪里去了。

男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在他的记忆里也就是他昏迷前在梁山脚下双龙墓边的那段日子里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

懒腰过后,他又惬意的眯起了眼睛,这难得安静的黄昏啊,他当然要好好珍惜。

这时,只听门外轻声“吱嘎”一响,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手里同时托着三个碟子和一口小碗。

接着,病房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柔和而明亮。

男人微微睁开了眼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阿花。

阿花见男人已醒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你终于醒了,我都进来看了你五次了,你整整睡了一下午啊。”

男人缓缓爬起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阿花,淡淡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然后他的视线马上被她托盘里的东西给吸引了。

托盘里有一碟炒鸡蛋、一碟酱鸭肉还有一碟是三个包子,三个冒着热气的包子,一口小碗里盛着稠稀适宜的白粥。

男人嘴里说着“这是给我准bèi

的么”,双手却已从阿花手上接了过来,放在床头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也几乎忘了自己上一顿饱饭是在什么时候吃的。

阿花笑道:“这是我刚热好的,小心烫嘴。”

阿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男人已经有一个包子,一块炒鸡蛋,两块鸭肉下了肚。

阿花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一愣,然后慢慢转脸看了看阿花,笑道:“我阿,我叫欧阳疯,至于哪里来的?”男人的视线忽然拉的遥远、遥远,过了一会,淡然道:“这连我自己都快搞不清楚喽。”

阿花“扑哧”一声,掩嘴笑道:“难道是疯子的疯么?这跟我们医院倒是很合适,也不知dào

你说的是真是假。”

欧阳疯笑道:“你不知dào

‘吃人家嘴软’这句话么,我吃了你的东西,说的自然都是大实话。”

阿花咯咯笑了起来,催道:“赶快吃吧,不够我再给你弄去。”

三个包子、一碟炒鸡蛋、一碟酱鸭肉还有一碗白粥下了肚,欧阳疯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这时忽然想起了另外两个女孩,便道:“她们两个呢?”

阿花道:“她们啊,她们早下班回寝室休息去了,你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对你好么?”

“这……这……这到是……”欧阳疯一时不禁语塞,他忽然发xiàn

这个女孩子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是令人招架不住。

阿花看着欧阳疯的神情,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等笑声刚止住,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昏迷进到我们医院里来的,看你这个人的样子肯定有很多故事,你说给我听听吧。”

欧阳疯忍不住又转脸仔细看了看阿花,在双龙墓里发生的一幕又一幕这时又慢慢浮出了他的脑海——

第一二五章 无端消失

——杀气腾腾的石兵石将漫天漫地的冲杀过来,身后则是云雾翻腾的绝崖,从这样的绝崖上跳下去神仙也难活命.

欧阳疯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倒也容易逃出去,可是他身旁还有三个人,他又岂能仍下他们不管?

左手往天上甩上去一个,右手往天上甩上去一个,还有一个用脚力勾了上去,等这三人都被抛往空中的时候,石人军队已冲至眼前,此时欧阳疯留给自己的时间几乎已经等于零。

可是就在最后的一刹那,欧阳疯拼尽毕生功力,身形如电,电光火石般一闪,勉强冲进了双龙墓的入口石洞中,可是由于发出了全身的功力,速度之快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他的双腿已收不住,整个身子“砰”的一声闷响,撞在了石洞内壁上,刹时便昏了过去,可是无论如何,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想到此处,欧阳疯头上不禁冷汗淋漓。

阿花忙道:“你……你怎么了?”

欧阳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缓缓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淡笑道:“没什么,对了,你给我弄的这些东西味道真不错,下次还再给我弄些,好不好?”

阿花关切地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已越来越近,没过一会,门外便“噔、噔、噔”有人敲门。

阿花提高嗓门道:“谁啊,病人已经休息了。”

“是我们。”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文静?”阿花轻声喃喃道,立马又大声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文静和青青。

青青一进门,便惊讶道:“你不是说他已经休息了么?”

文静连忙拉了拉青青,示意她不要说话。

阿花道:“他现在不是在休息么?难道只有睡觉才算是休息啊?”

欧阳疯只笑而不语。

文静脸有急色,忙道:“有个人不见了,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她?”

“谁不见了?”

文静道:“王小燕,自从她下午回寝室休息后,到现在再没有人看到过她,不知dào

你们有没有见过。”

阿花一边搜索自己的记忆,一边缓缓摇头道:“好象没有唉。”

欧阳疯自然更加不可能看到她人了,只轻轻问道:“那有没有人看到过她是什么时候走出寝室的?”

文静道:“她回寝室的时候有室友在,可是下午她们都要换班上班,所以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寝室,刚才护士长找她,才发xiàn

寝室里根本就没有她踪影了。”

欧阳疯沉思了一会道:“那她会不会出去到外面吃东西去了?现在这个时候岂不是吃饭的时间?”

阿花道:“现在只有你是吃饭时间,我们医院里的人按平日习惯吃了晚饭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欧阳疯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然已越来越黑,夏季这样的天色,时间一定是早不了了。

没等欧阳疯再问,阿花已道:“打她手机了没啊?”

一旁的青青道:“这个还用你说啊,可是手机放在寝室的抽屉里,她没带在身上。”

阿花忍不住道:“这年头连手机都会忘了带,真是见了鬼了。”

“见了鬼”三个字刚吐出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全身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文静道:“你别乱说话,说不定……说不定她真出去找好吃的东西去了,我们先去外面找找看。”

阿花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文静道:“那他?”

阿花道:“他又不是小孩子,让他一个人呆着吧。”说着拉着文静和青青一起出了病房。

欧阳疯一直没有再说话,可是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不会一个人呆着休息的。

第一二六章 消失之后

夜色越来越沉重.

黑幕笼罩下的医院,零星可以看到几个病房里透出的几丝亮光,显得苍白而无力。

欧阳疯找了地方将就着洗了把脸,清水拂过脸颊,拭去了多日未清的尘土同时也带走了些许疲惫。现在的欧阳疯精力已逐渐恢复。

医院里包括胖护士长之内有多人正在着力搜寻着王小燕,从寝室到病房,她所可能去的地方都一个一个被仔细搜寻。

可是王小燕却如躲猫猫一般,躲了起来不见了。

欧阳疯独自一个人在医院过道里慢慢行走,走的慢并不表示他不关心,因为“快”并不是找人的最佳办法,有时候“快”则往往容易造成疏忽。

两个护士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这两个人欧阳疯并不认识,只听其中一个忽然开口道:“她们科室的人不见了,怎么让我们帮忙找人?我们不用休息么?我们上班不累么?”

另一个也马上道:“就是,就是,我刚换班想休息一下呢,想不到就被拉出来干这档子事。”

这两人边抱怨边往前赶,声音渐渐变轻,可是在欧阳疯听来,还是清晰可辨。

只听第一个人又道:“听说白天她见了鬼,会不会和……和这档子事有关啊?”

另一人道:“不是说那鬼是疯子李大头的恶作剧么?你也别瞎想了,其实我倒知dào

她为什么会不见了。”

“为什么啊?”第一个人不禁声音大了点。

欧阳疯心中为之一动,转个身型,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只听那护士道:“我告sù

你,你可别乱说出去。”

“我怎么会乱说出去?”那听的护士迫不及待。

“我听说啊,她已经有了。”

“有……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

“你是说……难道说是那个?”

“不错。”

“可她好象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有没有男朋友难道还需yào

向你汇报么?”

“这……这到是,唉……这世界啊……”

“你叹什么气?”

“叹口气而已,对了,你是怎么知dào

这种消息的?”

“嘿嘿,这你就不需yào

知dào

了。”

“那这跟她失踪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这么早,她这孩子能要么?我猜八成啊她是动手术去了,所以连手机都不带,就是为了不让人找到她,而现在我们却在累死累活的四处找她,唉……”

听到这里,那听的护士不禁缓缓的点了点头,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两人已不再多说,继xù

向前赶去。

欧阳疯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刚才那女孩子说的话,谁也说不准是真是假。他的脚步已停下,他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走出不久,刚经过一个病房,忽然病房的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的窥视着来往的行人,见到走过门口的是欧阳疯,便把门轻轻的关了。

欧阳疯一眼打到,那门口的人是个女孩子,具体容貌却没看清楚,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人必定不是王小燕。欧阳疯不禁来了好奇心,轻轻把门往里面推去。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个喊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欧阳疯抬头一望,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胖护士长。

第一二七章 隐藏的危机

见到胖护士长过来,欧阳疯淡笑道:“你不觉得王小燕会在里面么?”

胖护士长道:“哦?”

欧阳疯道:“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胖护士长道:“是你想进去看看吧?里面的女孩子比我年轻多了是不是?”

欧阳疯道:“成熟的女人更有味道.”

胖护士长道:“那我的样子算不算是成熟的女人?”

欧阳疯道:“算,当然算,而且都快已熟透了。”

想不到胖护士长媚眼一抛,凑上来娇笑道:“那你喜不喜欢,而且我可是还没正经的交过男朋友哦。”

欧阳疯只恨自己刚才吃了太多,现在肚子里胃翻的难受。

幸好胖护士长没有再进一步纠缠,“咚、咚、咚”形式性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一个病人,就是刚才欧阳疯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看到胖护士长进来,本能的表现出一种恐惧的神情。是不是所有病人都有见了护士长感到害pà

的通病?

胖护士长向病房四周扫了一圈,冷冷道:“有没有见过王小燕?”

那女孩子道:“哪……哪个王小燕?”

胖护士长道:“就是那个经常给你们送药的王护士。”

女孩子道:“什么药?我从来不吃药的,我又不是病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又偷偷的瞄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欧阳疯。

胖护士长道:“见过杨医生了?他怎么说,有没有让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女孩子慢慢地垂下了头,仿佛知dào

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声道:“我乖乖地呆在房间里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胖护士长沉声道:“真的么?”

女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欧阳疯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走出了病房。

胖护士长跟上后,笑道:“孩子就孩子,跟成熟的女人总还有差距的。”她说这句话,仿佛是在自己跟自己说,又仿佛是在说给欧阳疯听,只可惜欧阳疯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忽然回头道:“她就是丽娜?”

胖护士长一诧,既而冷笑道:“想不到你连她的名字都这么快打听好了,看来男人总还是喜欢吃嫩草的。”

欧阳疯也不管她,接道:“她也有精神病?”

胖护士长道:“她若是没病,就是你有病。”说完这句话后,手一甩带着一股醋意扬长而去。

欧阳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这样就能够拍出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室外的夜色沉重,虽有星光照耀,但夜毕竟是夜,带来更多的还是黑暗。

文静、阿花、青青三人已寻找无果而返。

欧阳疯用自己的方式几乎寻遍了整个医院,可同样也是没有结果。别人寻找时看到的一个房间就是一个房间,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可欧阳疯从一个房间从一个人身上所能推想得到信息是远远不只这些的,可问题是尽管如此,他也还是未能找到王小燕。

王小燕已经不在这个医院里了么?

四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欧阳疯又懒懒地躺到了床上,这是一种舒适的思考方式,而舒适的思考的方式总是有利于解决问题的。

可是这次不同的是不到半个小时,欧阳疯已双眼紧闭,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阿花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他实在太累了。”说着摆了摆手和文静、青青退出了房间。

等房间门轻轻带上,明明已睡着的欧阳疯突然又睁开了眼睛,眼神中神光闪闪,哪里像一个要累的要休息的人?

第一二八章 残忍的死

他若不装睡,阿花她们几个又怎肯去休息?

白天的所见所闻,欧阳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又是一时又说不上来.王小燕的失踪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他又找不出头绪,至少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欧阳疯把从王小燕见鬼开始到她失踪的一段时间里每个细节都仔仔细细地在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

这些细节包括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神态以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只要有一丁点异常的地方,他都会停下来重新思考推敲。

人在专注想着某一个问题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窗外的黑幕渐渐褪去,清脆的鸟叫声传了进来。

欧阳疯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夜的疲惫也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惊叫声。

这惊叫声就犹如一个霹雳撕裂了整个医院的宁静。

欧阳疯的身形比霹雳还快,叫声是来自病房楼斜对面的那幢楼的四楼由东向西第三个房间。欧阳疯直接提气飞了过去。

只见一个清洁工大妈全身抖擞,脸色惨白躺在房间门口。

欧阳疯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因为他这时已经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里有一个死人!

死人并不可怕,无论是谁死了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死的方式。这个人死的方式不仅可怕,甚至还有些恶心。

被一整个剖开的肚子里,一条条肠子血淋淋露在体外,肠子旁边还有个拳头般大小的奇怪东西,欧阳疯还认识这个东西,它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孕儿的胚胎,虽然手足未分,但已略具人形。

从死者被严严实实堵住的嘴巴和被反绑的双手来看,她死前是被活生生的剖开肚子取出胎儿的,她死时的痛苦已经可以从她裤裆里失禁时的排泄可以看出。

更令欧阳疯变色的是这死者不是别人,正是从昨晚开始失踪的王小燕。

欧阳疯的胃已经开始在收缩,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在自己身边发生这样的惨剧,他觉得自己的罪孽不比凶手轻。力量越大,责任越重,他却并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何况发生这件事本身就已有预兆。

王小燕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门外,似乎在向他哭诉着满腔怨愤与痛苦。

医院里其他被惊醒的护士医生也已陆陆续续跑了上来。

一阵阵呕吐声此起彼伏响起。

阿花、文静、青青三人躲在欧阳疯身后,用他的身躯躲避着所能看到的场景。

半个小时后,警察终于赶到,严厉而呆板的神情中也露出了惊恐恶心之状。

法医、鉴证科等匆匆完事后,带头的老大抛出一句话:

“不是自杀,封锁现场,所有人都跟我下去做笔录。”

虽是清晨天亮,天上却仍压着沉沉的乌云,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欧阳疯把枕头垫到自己背上,轻轻道:“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

青青瞪大眼睛道:“现在你……你还吃得下去东西?”

欧阳疯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阿花看着他,起身道:“好,我去给你弄。”

欧阳疯道:“谢谢。”

有些人越是低沉的时候,越是不断地对抗着自己的不良情绪,因为他不想被自己的感觉压倒,他知dào

消极低迷的感觉远比强dà

的敌人、困噩的处境要可怕的多。

欧阳疯就是这样的人。

第一二九章 第二次见鬼

警察给医院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作了笔录,可是一无所获.

整个医院已笼罩着一种怪异而恐怖的气氛。

王小燕是被凶杀的,凶手会是谁?是医院里的人还是医院外的人?凶手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残忍的把她的肚子剖开?这种手段会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干的么?

王小燕果然已经怀孕了。

她又为什么会死在医院的图书室里?

到了后来,有人开始怀疑王小燕到底是不是死在人的手里。

有句古话叫做:“屋漏偏逢当夜雨。”

一个礼拜后,俪山医院里又有人见鬼。这次见鬼的是患者丽娜。

只可惜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胖护士长甚至还想打她,丽娜见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这次丽娜没有再表现出疯疯癫癫的样子,除了恐惧,她和正常人表现得没有两样。

“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仔仔细细讲一遍。”欧阳疯柔声道。

“你也脑子出问题了么?她只是个疯子。”胖护士长在一旁叫道。

丽娜忙道:“我没病,这次我是真的……真的见鬼了。”

胖护士长冷笑道:“哼哼,你没病,对,你没病,病的是我们。”

欧阳疯突然上前温柔地拉住丽娜的手,柔声道:“你讲吧。”

一旁的阿花脸色变了变,忍不住咳嗽起来,文静和青青自然也想不到欧阳疯忽然会有此举动,一丝尴尬浮上心头。

胖护士长直接叫道:“你做什么?”

丽娜脸上红晕顿起,忙把手缩回,一时语塞,不知该讲什么,头也微微垂下,不敢正视欧阳疯的眼睛。

欧阳疯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已看出丽娜的这些反应没有哪里是不正常的。

“你为什么还不说?”欧阳疯接道。

丽娜终于又抬起了头,开始缓缓道:“昨晚深夜,我睡的正熟,忽然朦朦胧胧中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起先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便继xù

睡,可是稍过了一会,事情就不对了,我只觉得我的脖子处凉丝丝的,好象有人在一直摸我的脖子,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我惊醒过来,打开了床头的开关,接着,我就看到……”说到这里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她,胖护士长虽然说她是个疯子,可是听得比谁都认真。

欧阳疯却仍是对她笑了笑,笑有很多种意思,而这种笑则是表示鼓励和安慰。

丽娜吸了口气,继xù

道:“接着我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女子正站我面前,眼睛盯着我,一只手还掐在我的脖子上。”

第一三零章 疑惑

“我当时全身发软,除了害pà

,已没有任何感觉.”

欧阳疯笑了笑道:“可是你现在除了害pà

,还是安然无恙。”

丽娜道:“我也不知dào

她为什么掐着我,却并没有用力掐下来。”

欧阳疯顿了顿,沉思着没有再说话。

胖护士长惊道:“丽娜你……你真的已经好了?”她说“好了”的意思就是说丽娜的精神病已经康复了。

丽娜微微点了点头。

胖护士长道:“你……你是被吓好的么?”

丽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欧阳疯沉思了一会,又道:“然后接下去呢?”

丽娜道:“她讲的话含糊不清,声音时远时近,听起来飘忽不定,我根本没有心思听她在说什么,等我慢慢恢复一点神志后,我只管我被子蒙着头,也不管她会怎么对我,不过,隐约中我还是听到了‘离开’两个字。”

欧阳疯惊道:“离开?她叫你离开?”

丽娜摇了摇头道:“我不知dào

‘离开’指的是什么意思,只知dào

,等我把被子拿下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欧阳疯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这个医院,果然存zài

不干净的东西。”

而且现在欧阳疯也已看出来这不干净的东西藏的很好,不然不至于连他都感觉不出。

胖护士已忍不住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别乱讲话。”

一旁的阿花本来看到欧阳疯去拉丽娜的手有点生气,可是现在谈到更严重的问题上,心内的疑问变成了重头,便道:“那王小燕的死会不会和丽娜看到的女鬼有关?”

欧阳疯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

一直沉默的文静突然道:“那为什么王小燕出了事情,而丽娜却没有?”

拉着文静手的青青忙道:“对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胖护士长叫道:“你们都疯了,什么鬼不鬼的,丽娜这疯子肯定还没好,你们还跟着她一起疯,我去找杨医生给她治治。”说着摔门而去。

丽娜对于胖护士长的反应也没有表现出担忧之意,倒是她的眼色中闪过了另一种感觉,这种变化欧阳疯也察觉到了,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文静、阿花、青青三个人还看着他,希望他解答为什么王小燕出事了而丽娜没事的疑惑。

欧阳疯看着她们三个露出了一丝苦笑。

关于王小燕的案子除了一连串的问号,警察那边没有丝毫进展。

医院图书室是王小燕遇害的地方。王小燕为什么会到图书室里来?

来看书?

欧阳疯在书架上轻轻摸了摸,一层薄尘便粘在了欧阳疯的手指上,这个图书馆有人来看书么?

医院毕竟不是学校,少有人来翻书也是正常。

那王小燕为什么会来?

是一个人来的么?女鬼趁机害了她?女鬼为什么要害她?

鬼也不会平白无故出来害人的,这个道理欧阳疯比谁都清楚。

欧阳疯在王小燕出事的位置上坐下来,试着用最合理的可能性猜想王小燕当时的想法,他所知dào

的王小燕是从她见鬼开始的。

第一三一章 有趣的精神病院

欧阳疯在图书室里静静地想了一天,直到阿花逼着他回病房休息,他才离开.

王小燕的死加上丽娜又见到鬼,整个医院已人心惶惶。

欧阳疯把双手插入袖口中,然后躺在床上,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整件事情有多细节处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这是个精神病院,精神病院里的秘密岂非比寻常地方的秘密来的更加扑朔迷离?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阿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是时候该回去休息了。”欧阳疯道。

阿花道:“我还不累。”

欧阳疯扭头看了看她,忽地从床上坐起。

“那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花看了看他,然后点了点头。

要不是突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六月的晚间是何等的诗意,虽然白天的余热未散尽,但俪山下别有一番风凉。

欧阳疯这才发xiàn

原来阿花也有温柔的一面,温柔地就像迎面吹来的风。

阿花一直没有说话,欧阳疯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这条路上,平时有人出来散步么?”

阿花看了看眼前的这条林荫小道,道:“有,病人,医生都会出来走走,不过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情,就不大有人敢出来了。”

欧阳疯缓缓地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情景不禁发起呆来。

这幽深绵长的林荫小道不知留下了多少人的故事?又记下了多少人的秘密和心声?

“有趣。”欧阳疯忍不住道。

阿花忙道:“什么有趣?”

欧阳疯顿了顿,笑道:“见到你忽然这么温柔文静,很有趣。”

阿花瞪了他一眼,独自往前走去,不过心里好象吃了一口蜜,甜甜的。

欧阳疯忽然发xiàn

自己好象说错了话。忙赶上去想说点什么,可是一时又不知dào

说什么好。

阿花忽然回头道:“你喜欢我文静温柔的样子么?”

欧阳疯感觉心头一热,嘴巴却结巴起来,“喜,喜欢,恩……我的意思是……”

阿花迫不及待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幸好是晚上,光线不是很好,否则欧阳疯这时尴尬窘迫的神态一览无余。欧阳疯道:“我的意思是,哎呀,你看那边还有个人。”

阿花“扑哧”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接下去要说的话怕被别人听到么?”

“没,没有”欧阳疯道,“那边真的有个人。”

阿花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棵浓密的树底下有个人影。

这种时候居然还敢有人单独呆在这里?

阿花道:“有精神病的人是不会怕鬼的。”

欧阳疯准bèi

走过去,阿花拉住他,道:“你还嫌人不够多么?”

欧阳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这个,可能对前面的案子有关,我们还是过去看看。”

阿花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答yīng

道:“好吧,听你的。”说着拉起欧阳疯的手自顾自向前走去。

欧阳疯只觉得她的手很有力,有点凉凉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不过一丝暖暖的喜悦是无法否认的。

那树底下的人影见有其他人影向他走过去,而且是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便想走。

阿花疑问道:“是丽娜?”

欧阳疯这时已早一步抢到她面前,近距离看得清楚,这人果然是丽娜。

“是,是你们啊。”丽娜道。

欧阳疯仔细看了看她,道:“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出来,不怕再遇到那女鬼么?”

丽娜慌忙起来,道:“你,你别再吓我了,我已经快被吓疯了。”

阿花道:“那你还到这里来?”

丽娜顿了顿,嗫嚅道:“我烦,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我现在就回去。”说着转身便走。

欧阳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有趣,真是有趣……”

第一三二章 再探储药室

不知dào

什么原因,见到丽娜后,欧阳疯就不大讲话了,任阿花自言自语.

阿花有点生气,走了一程后,也闭口不言。

两人各自沉默着又走了一会,欧阳疯转身对她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阿花板着脸道:“你让我对着一根木头说什么好?”

欧阳疯淡淡笑道:“木头虽然不会说,但是会听。”

阿花道:“木头有长耳朵吗?”

欧阳疯笑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木耳么?”

阿花“扑哧”一声笑了,道:“我感觉好冷。”

欧阳疯道:“冷的话,你就先回房休息吧。”

阿花看了他一眼,道:“我回房休息?那你呢?你打算在这里过夜?”

欧阳疯道:“暂时没这个打算。”

顿了顿,他又道:“我要去一个地方。”

阿花疑虑道:“三更半夜想去哪?”

欧阳疯笑道:“三更半夜要去的,当然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阿花道:“很好玩的地方?女人不能去么?”

欧阳疯道:“不是不能去,是不敢去。”

阿花笑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欧阳疯和阿花就站在了一个门口前,这个时候,阿花已经笑不出来了,半个身子还躲在欧阳疯身后。

“这个地方好玩么?”阿花瑟瑟道。

欧阳疯道:“进去就知dào

了。”

阿花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精神病院里呆久了的人,多多少少总会出点问题。”

欧阳疯笑了笑不再理她,推门,举步,向医药储藏室走了进去。阿花只得左顾右盼地跟在后面。

“我来开灯。”欧阳疯特意提醒了一下。

阿花脸上热了热,没好气道:“你的肉不见得有多少好吃。”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却紧紧地靠着欧阳疯。

灯光通明的医药储藏室内,并无异样。

欧阳疯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进深处,四周被储药架包围。每个架子上,每箱药品都编码整齐有序。整个房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欧阳疯只是一直缓缓地走着,阿花拉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半晌后,阿花终于忍不住道:“你,你来这里想干吗?”

欧阳疯轻声道:“找点东西。”

阿花道:“不是说这里真有脏东西么?干吗还来这里?你要找什么东西?”

欧阳疯轻声“嘘”道:“别太大声,你会把它吓跑的。”

阿花一听,紧紧拽住欧阳疯的手臂,嘴里却轻声颤道:“你,你别吓我。”

欧阳疯不语,顺着药架子围起来的过道,走了一条又一条。

又过了半晌,欧阳疯忽然又问道:“这里的药物,平时都会用吗?”

阿花道:“当然了,病人用的药,都要从这里拿。”

欧阳疯皱了皱眉道:“那有没有不用的药?”

“不用的药?不用的药医院买来做什么?”

欧阳疯喃喃道:“说的有理。”

过了一会,阿花又道:“不过,有些药比较少用,一般情况下,医生是不会开给病人的,一般的医生也无权开这种药。”

“哦?”欧阳疯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道:“有这种药么?放在哪?”

阿花指着储药室最深处的角落,道:“喏,就在那。”

欧阳疯的视线顺着阿花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里闪着光,脚步已加快走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生多无奈

离开储药室的时候,阿花是一脸的疑惑和不解,欧阳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种略带满yì

的笑意。

走了半程,阿花实在忍不住了,问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欧阳疯笑了笑道:“看到了我本早该看到的东西,可能是我之前昏迷久了,哎,很多不幸本该避免。”

阿花追问道:“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说是?”

欧阳疯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阿花生气地踢了他一脚,欧阳疯凑到她耳边喃喃细语一阵,阿花的表情由生气转而疑惑,继而愁眉渐舒,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欧阳疯二次探查储药室之后,俪山医院一直平静了近半个月。虽然王小燕的案子始终没有进展,但是总算是风平Lang静。

值得高兴的是丽娜的病居然真的好了,整个人正常了很多。医院把这种奇迹归功于丽娜见鬼这件事,可能是由于幻想的强烈恐惧刺激打通了大脑的某些神经脉络,促使丽娜病情好转。

所以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纵使见鬼这样的事情也有它有益一面。

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丽娜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星光照到床前,不禁回忆起在医院里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甜蜜、恐惧交叉着涌上心头。

不可思议的是一个刚康复的精神病患者会有如此清晰完整的回忆么?

回忆中,丽娜渐渐进入梦乡……

窗外的星光似乎也跟着进入梦乡,越来越昏暗,巨大的乌云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遮住了那仅有的一丝丝光明。

明明是夏日的夜晚,一丝凉风吹进来,却冰冷刺骨。

丽娜忽然被这阵凉意惊醒,一个血淋淋的身影就漂浮在她眼前。

熟悉的恐怖记忆瞬间传入丽娜的大脑。惊恐就像一双利爪扼住她的咽喉,不用说喊“救命”就连喘气都已喘不过来。

空气中又时远时近地飘起:“离开,离开这里”的声音……

丽娜快坚持不住了,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这时,明明是深夜的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强烈的金光从窗外射进来,仿佛太阳就在窗口升起。

瞬间出现的光明让丽娜喘出了口气,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彻云霄。

那血淋淋的身影在金光的照射下,飘到了唯一一个阴暗的墙角下,瑟瑟发抖。

当金光渐渐收住,室内的灯光亮起,欧阳疯已神情淡然地站在门口。最后一丝金光随着他右手握紧而消失。

那血淋淋的身影根本不敢往欧阳疯身上看一眼。

欧阳疯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听到了她低沉的啜泣声。丽娜从床上爬到了欧阳疯的身后。这时,医院里的很多在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已经被尖叫声吸引过来了。

阿花、文静、青青还有胖护士长都悄悄地站到了欧阳疯的身后。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墙角的身影,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脚跟不落地的血淋淋的鬼影是一个真zhèng

的阴魂。

没有人敢大声喘气,若不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已被征服,根本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是她杀了王小燕?”人群中有人问道那鬼影忽然有了反应,扭头向人群中看来,披头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庞,纵使看不到她的眼神,每个人都不寒而栗,情不自禁向后退缩。

只有欧阳疯还是一动一动地看着她,那鬼影欲言又止,终于垂下头,躲在角落里轻轻啜泣。

“要不要报警?”阿花轻轻地问道。

欧阳疯叹着气摇了摇头,缓缓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本经书。

经书一打开,一道金光射出,那鬼影“嗖”的一声已瞬间飞入书中。

欧阳疯把书合上又藏入袖中。喃喃道:“人生多无奈……”

在众人的惊讶眼神中,欧阳疯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回病房,上床休息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最后一晚

这次俪山医院里的鬼影是真正切切地被欧阳疯收服了,很多人都亲眼目睹。

虽然鬼影的来由、目的,大家都搞不清楚,但是也并不想去搞清楚,这种事情最好像一阵轻烟,飘过却不留下痕迹。

让人真正感到踏实的平静真的要来了。

欧阳疯成了众人的焦点,对于他的神奇表现,正常人都会感到好奇。

欧阳疯也准备离开医院了,因为他已经完全康复。

阿花似乎心情很不好。

平静的日子,大家似乎又变得陌生起来,话不多,时间却过的很快。

丽娜明天就要出院了。

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病房里,心里却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一些病友来跟她道别,不管他们精神是否正常,丽娜都开心的接受这种祝福。一些护士朋友也来道别,丽娜都一一感谢。

丽娜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送走一个个送别的人,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这早已超出医院正常休息的时间。丽娜看了看门外已经寂静无声,便关上门,上床休息。

一丝略显失望的神情从丽娜眼角飘过。然后她就无奈的笑了笑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人生多无奈啊……

欧阳疯说的这句话,在她心里产生丝丝共鸣。

不过,虽然闭上眼睛,但是睡意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丽娜无法入眠。心里的那份期待就像星星之火,无法扑灭。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

12点钟,门外突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丽娜一阵惊喜,从床上坐起来,忙道:“谁?”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今天有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来看你。”

丽娜二话不说,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把那人拉了进来。熟悉的笑容让她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两人拥抱着,关上门,滚到了床上,喘气声越来越重。

“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呢.”丽娜撒娇地推开他。

男人道:“怎么会?谁都可以忘记,就是不能忘记你啊。”男人笑的有点坏。

丽娜又投入男人的怀里,轻轻道:“那等我出院后,你会不会把我忘了。”

男人道:“当然不会,因为真的不想你出院,只要你永远留在医院,我们就永远会在一起了。”

丽娜道:“再呆下去,我就真的快得精神病了,而且这医院里还有鬼。”

“不是已经都过去了么,对了……”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是真的么?”说着他的视线转到了丽娜的肚子上。

丽娜马上会意,笑道:“当然是真的,所以你还敢把我忘了么?”

男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怎么敢,我只想把你们永远都留在我身边。”

丽娜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这小东西还真管用哦,最能锁住男人的心。”

男人笑道:“那得看这小东西到底是不是属于这男人的。”

丽娜怔了一怔,抬头道:“再开这种玩笑,小心我打你。”说着象征性地垂了男人的胸口一拳。

男人一把抓住丽娜的手,也轻轻地揉了揉丽娜的肚子,道:“我说的不对么?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这个问题,而女人却往往这件事上让男人失望。”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像开玩笑的样子。

丽娜板起脸道:“我真的要打你了。”不过她的手被男人抓住,现在已越抓越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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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最后的真相(第四个故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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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娜的神色不禁变了,因为她的手被男人抓的很疼很疼。品书网 男人认真道:“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确认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丽娜疼的掉下了眼泪,试图去掰开男人的手,可是徒劳无功,男人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牢固。

男人道:“让我剖开你的肚子,把孩子挖出来看看,到底长的像不像我。”

丽娜忍不住哭着骂道:“疯子,你是个疯子。”

男人笑了。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丽娜的脸色惨白,吓得叫都叫不出来。

男人笑的好开心,就像玩游戏赢了的孩子一样,眼神中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和单纯,似乎剖开肚子检验孩子这件事情就像饿了要吃东西那么简单、自然。

丽娜现在的感受是宁可见鬼,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男人,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竟会对这个疯子这么痴迷。

男人已经举起了手术刀。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声音喊道:“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话间,门被推了进来,如果欧阳疯想进一房间,那么这条门最牢固也是虚设。他的身后阿花带着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也都赶了过来。

“你好啊,杨医生。”欧阳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微微地笑道。

这突然变成疯子一般的男人竟然是医院里的精神病专家,杨医生。

孩子犯了错会装出什么样子,此时的杨医生就是什么样子。

他把手术刀放到身后,用颤抖的声音,道:“我们只是在聊聊天而已,医生和病人之间沟通沟通,交流交流。”

欧阳疯把脸一沉,道:“那么王小燕,你也是这么跟她沟通的?”

“王小燕?我跟这个人不熟的。”杨医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头却低了下去。

“你跟王小燕不熟?”欧阳疯一想到她惨死时的情形心头就来火,从袖中掏出《阴阳经》,道:“那你跟她一定很熟悉。”

说着,欧阳疯心中意念一起,一个血淋淋的女鬼便从经书里飞了出来。

这女鬼正是前几天被欧阳疯收服的那个。

欧阳疯对着女鬼轻叹道:“你让他仔细看看你吧。”

女鬼一听,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把她那满头盖着脸的头发拉到后面,露出了一张惨白而阴森恐怖的脸。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曾经也是一张年轻女孩子的脸。

“她,她是朱笛,是我们医院的护士。”跟在人群中的胖护士长偷偷地看到了这鬼的脸庞情不自禁喊了出来。

那女鬼竟然微微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承认了。

“你不是半年前就回老家去了么?怎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胖护士长疑问道。

那女鬼把眼睛瞪着杨医生,空气中传出一种飘飘渺渺的声音:“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因为疑心病重,居然在我怀孕的时候,剖开我的肚子,挖出了他自己的亲生骨肉。”说着,这女鬼痛苦地抽泣了起来。

杨医生一直悄悄地偷瞄着女鬼,脸上是一种飘忽不定的神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乐,还是恐惧,或者开心。

忽然他很认真地对女鬼说:“朱笛,我已经检查过了,那孩子确实是我的,我真的好开心,我不会再怀疑你了,那孩子我也已经藏好了,就藏在储药室里,保证谁也找不到。”

欧阳疯看着他,长叹了一声道:“其实自从他挖出了朱笛的孩子以后他就已经疯了,只不过平时表现不出来,只有当喜欢他的女孩子怀了他的骨肉后,才能触动他心中的这根弦,使他狂性大发,可怜了王小燕。”

“那接下去怎么办?想不到一本正经的杨医生居然是个精神病患者,还是个杀人魔。”阿花悄悄地问欧阳疯。

欧阳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女鬼朱笛忽然生气道:“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说着伸出利爪想去抓杨医生。

欧阳疯轻叹道:“一切自有定数,尘归尘,土归土。”说着打开了《阴阳经》,只见那女鬼,化为一阵青烟又飞进了书里。

欧阳疯把书藏进袖口里,道:“报警吧,是人就按照人的规矩办事,我也管不了。”

杨医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一直喃喃道:“孩子是我的,孩子真的是我的……”

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是一阵唏嘘。俪山医院闹鬼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病人装病爱上医生,而医生却是个变态的精神病患者,这人心的事要远比鬼魂的事复杂的多。欧阳疯多想一会就觉得头痛。

丽娜开始好好的反思自己的幼稚行为,为了杨医生居然一直在精神病医院里装疯子,而且为了见他一面有时候居然还装见鬼。这绝不是真正的爱,她出院了,决定去找自己的真爱。

比起丽娜,王小燕还可怜的多,因为她没有逃过劫数,或者说她没有更早的遇到欧阳疯,如果早一点的话,或者,她命运的结局能够改写。

女鬼朱笛无疑也是很可怜的,不过,她虽然是鬼,却有一颗善心,明知有可能会被冤枉,却还是屡次想办法提醒王小燕,提醒丽娜,希望她俩不步自己的后尘,早日离开杨医生。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欧阳疯知道,一切自会因果循环,种善因得善果,所以欧阳疯也不会让她在最后关头种下孽障。

阿花最开心了,不但真相大白,而且也有她的功劳,因为她配合欧阳疯的行动,故意事先和丽娜做好串通,让她冒充已经怀孕,这种消息自然会传到丽娜情人的耳朵里,那么撒下饵后就只等大鱼上钩了。而且结局是完胜的。这么好的表现,欧阳疯自然会看到,也自然会开心。

当然,这一切安排都是在欧阳疯发现储药室内的胎儿尸体和丽娜原来是装疯的这两个疑点开始的。第二次进储药室,欧阳疯就已经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后来又突袭丽娜的手,试她是不是装疯的,两项结果合起来,再加上王小燕的死,欧阳疯脑海中就已经形成了一个猜想,除了女鬼,这医院里必定躲着一个他闻不出鬼味来的杀人魔鬼。后来的事只不过是一步一步证明自己的猜想而已。

欧阳疯很快就要离开俪山医院了。这医院的林荫小道上,只有他和阿花两个人,两个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欧阳疯,他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什么似的,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

反而阿花用笑声打破了沉默,笑道:“我真的很感谢你,让我的人生中多了这么一段既恐怖又甜蜜的回忆,但是我知道,你在我的人生中只能成为一段回忆,一段抹不去的回忆,当我看到你收服了那女鬼后,我就知道,你是不属于我的。”

欧阳疯忍不住紧紧地抓住阿花的手,良久,良久,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女孩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在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第四个故事到此结束,敬请期待第五个故事,谢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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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山黑山老妖(第五个故事开篇)

初秋。

早晨。

本是一个凉风习习、神情气爽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长乐镇上的百姓应该是闲来无事,悠然地喝茶、散步、打牌、谈情……

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无忧无虑,想做即做,不想做即不做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在做的同一件事情却是担惊受怕。

尤其是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已经有十一个女人进山,进长乐镇北边的黑风山,一进去就永远没再出来。

其实没有人想过她们还会出来。

女人进山是嫁人,一般嫁出去的女人都可以回娘家,可是她们嫁的却是住在黑风山里的黑山老妖。

长乐镇上的百姓,主要生活来源就是到镇北的黑风山上挖煤,祖祖辈辈都是这个方式,虽然辛苦,生活倒也殷实、富足。

直到有一天,镇长带着大伙挖到了一个异常丰富的矿藏……

农历七月十六,刚过完鬼节,镇长做着一切准备工作,明天是他送女儿进山的日子。

镇长的女儿叫郑兰欣,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没有流泪,因为泪早已流干。

郑宏不敢进女儿的房间,跟老婆准备着尽量体面完备的嫁妆,只希望能讨黑山老妖的开心。

镇上的店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几个卖冥纸的纸扎铺还开着。店主也是虚掩着门,他们一边住在店里,一边做点生意,时而探出头看看街上的情况,他们知道,不久,镇长就会来光顾,他们把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有秋风从街上吹过,一块块空荡荡的招牌无力地扭动着腰肢,仿如死神的舞步。

不过,在大街快到尽头的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店面里,还有个脸色苍白,身体看起来单薄、清瘦的年轻小伙子在一笔一笔地慢慢地画着画。

这是一个以卖画营生的小店铺。

店铺内有限的空间里,挂着各种各样的画,有小镇安详的清晨美景,有夕阳低垂的无线风光,也有各色人物肖像。现在小伙子正在画的是一个面目凶残却神色中充满阳刚正气的肖像图。

小伙子一笔一笔画好,然后在最后落款的地方写上“天师钟馗”四个字。

画完画后,他抬头侧身往那几个纸扎铺看了看,然后再展开一张白纸继续作画。

郑兰欣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的花园有一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一对小鸳鸯,正在戏水玩闹,溅起的水花惊动了逗留在池塘边的一对蝴蝶。

蝴蝶前后追逐着从窗前飞过,一滴泪水从郑兰欣的眼眶中滴下。

过了半晌,她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最里面的衣柜,打开第三条门,然后缓缓地拿出一卷画纸。

画卷打开后,只见上面画着一个清新动人的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郑兰欣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画上的自己,一滴泪水滴在画上,慢慢渗了进去。

直到泪水把画滴模糊了,她才卷起画,然后使劲一扔,扔进了窗外的池塘里。

池塘水终于慢慢地吞没了画卷。

郑宏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萧索死寂的街上,没有人比镇长见到这幅场景更感到痛心,毕竟他是这个镇的镇长,而且明天又是他嫁女儿的日子。

那个离郑宏最近的纸扎铺见郑宏过来便“嘎~~~~吱~~~~”一声长响,打开了店门……

这个时候,画店的门却轻轻关上了。

七月十七。

穿着红色衣服的锣鼓队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镇长家里。抬嫁妆的工人也都到了。

郑宏一夜没睡,跟老婆一直守在女儿的房门口,女儿也一夜没出门,没吃过东西。郑宏不敢面对走出房门的女儿,示意老婆去唤她。

锣鼓队开始敲锣打鼓,吹奏起来,喜庆的唢呐声,此时听起来,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刺耳。

郑太太突然大声唤着郑兰欣的名字,神色慌张地从女儿的房间里退出来。

锣鼓声嘎然而止。郑宏慌忙赶上去看个究竟,只见郑兰欣的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

锣鼓队和搬嫁妆的工人开始慌张地纷纷议论起来,这不仅关系着镇长家的安危,也关系着全镇人的生死存亡。

有人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镇长早就放自己的女儿逃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像别人家的女儿不心疼。

郑宏大声地质问自己老婆:“女儿呢?怎么没人了?”

郑太太也大声哭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也一样看着她么?”

郑兰欣无故失踪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长乐镇。

小镇立马沸腾了!

尤其是有女儿的家庭,赶紧把房门反锁,毕竟谁都不愿意做别人的替死鬼。

镇长派人找遍了全镇,也找不到郑兰欣的影子,心里是四分忧,六分喜,毕竟自己是镇长,怎么向镇民交代?

没有人敢延误黑山老妖一月一次的婚期,已经快近中午了,留给大家的时间只有半天。

郑宏硬着头皮一家一家去找有女儿的家庭商量,都吃了闭门羹,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召集镇上有权有势的权贵代表,然后以自己镇长职位为谢罪代价,辞职了。

大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打算以抽签的方式,再抽一家女儿顶上。

就在大家人心惶惶、胆战心惊抽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慈眉善目、气定神闲的老和尚来上门化缘。

郑宏让老婆招待和尚,自己则一直关心着抽签的结果。

那老和尚道声“善哉!”,问道:“看各位施主都忧心忡忡,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郑宏长叹口气,把长乐镇最近的遭遇告诉了老和尚。

老和尚听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愿遇难的施主早登极乐,想不到,这清明世界,还会出现如此妖孽,老衲岂可袖手旁观。”

郑宏一听,连忙道:“大师好意我们心领,只不过自从出事后,我们长乐镇早已请了很多高人进山降妖,可惜都是有去无回啊。”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都不停地说着黑山老妖的厉害。

老和尚念声“阿弥陀佛”,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遇此事,老衲必当竭尽全力降魔伏妖。”

郑宏和众人本来一致反对,恰切碰上郑兰欣失踪,当下又没人愿意嫁女儿进山,所以在老和尚的强求下,又都燃起了消灭黑山老妖的希望,愿意全力配合老和尚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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