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淫案 - xp1024.com
《天下第一淫案》


1)奇遇(上)

来越黑了,大山阴森森的。附近小松树林中,一只猫头鹰突然凄厉地一声长啸。

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潘东新,还是有点害怕了。他挑着一担才砍的柴草在山中小径上一阵疾奔,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直到离家不远了,潘东新,才把柴草放下休息。

潘东新扯着衣服擦汗时,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从黑暗中一步步走来。开始,潘东新还没有在意,可是,当人影越来越近,看到了那人影的面部时,潘东新不禁心惊肉跳:那个老人没有下巴,几颗牙齿露在应当是长下巴的地方,两只眼睛闪动着冷光。潘东新听一些大人说过,鬼是没有下巴的。想不到自己碰到鬼了!潘东新吓得大叫起来:“鬼啊!鬼啊!”他想往家里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那高高瘦瘦的人影“嘿嘿”一笑:“小子,我是人,不是鬼啊。不要怕。”

潘东新哪里还能听见那人影说话?早吓昏过去了。

人影走近潘东新,用脚碰了潘东新几下,又是嘿嘿一笑:“起来起来。咦,没用的东西,还吓死了?”那人影嘴里嘀咕了几句,蹲下来,伸手搭在潘东新的手上拿脉。刚触着潘东新的手,忽然“咦”地一声,摇头幌脑,自言自语起来:“这小子,体内元气像野马烈火,骨胳奇佳,是一块学法习武的好料!我这一身绝学,终于可以有传人了!嘎嘎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高兴地笑着,嘴一咧开,应该长下巴的地方便现出紫色的疤痕,模样十分可怖。

那人影把潘东新扶起来,发现潘东新鼻梁骨上长了核桃大一个肉瘤,不由得撇了撇嘴:“唉,我好命苦啊,找了几十年,找到一个传人,却和我一样丑!”这个人影说着,用手轻轻摸了下潘东新鼻梁上的肉瘤,嘀咕道:“嗯,还来得及。丑小子,亏你遇见了我,不然这个肉瘤越长越大,以后媳妇都找不到。”

没有下巴的人嘀咕的时候,忽然指影乱飞,点了潘东新人中、印堂、百会、涌泉几处穴位,然后轻喝一声:“起!”

倒在地上的潘东新,忽如弹簧般弹了起来。潘东新在弹起的刹那,也苏醒过来了。他刚要问这个没有下巴的人是人是鬼,却见这人影的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三下,轻轻地慢慢地说:“跟我来,跟我来。”潘东新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个人影迈开了脚步。潘东新心里想说:我的柴火没有挑回去呢。可是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声来。走了一会儿,潘东新听见身后传来他母亲的呼唤:“新新,新新,天黑了,少砍点柴火,回来!”潘东新急了,想转身回家去。可是,他转不过身来,双腿不听话了,机械地跟着前边的人影走着,走着,一步步走向夜色深处,离家越来越远……

当潘东新神志完全清醒过来,太阳已经偏西;潘东新不知道自己这一夜一天都走过了那些地方。此时,潘东新只觉得两腿发酸,脚板麻木,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抬头望着四周险峻的石峰岩壑,瞧瞧没有下巴长着两条白眉的老人,大发脾气:“老鬼,你把我整得好苦!腿会走断,肚子会饿穿!快给我吃的,吃饱了送我回家!”

“小子,我不是老鬼,我叫西霸。来,先吃点东西再说。”西霸没有下巴,说话时只见牙齿一上一下。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干瘪的小果,放在潘东新手上。

潘东新肚子饿了,也不管那几颗干瘪了的小果是什么东西,三下五除二,来了个囫囵吞果。潘东新把果子吞了,又向西霸伸出手:“还要,没吃饱!”

西霸哼了一声:“猪八戒吃人参,不晓得贵贱!那是我在高寒山顶采摘的异果,不仅能填肚子,还能培植元气。”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酒瓶。“少喝点,这酒和那异果在肚子里能发生奇妙的作用,妙不可言。”

潘东新接过酒瓶,咕噜就是一口,还要喝,却被西霸一手抢了过去。

潘东新忽觉喉咙里一股烈火直往胸口烧去,瞬间,肚子里的干果似乎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他被烧得啊啊叫着,两手朝肚皮上像擂鼓似的,想把肚子的烈火拍熄。

西霸嘎嘎嘎笑起来,像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

潘东新只觉得肚子的烈火刹那间燃遍了全身,浑身十分难受,挣扎着喊道:“老鬼,快把我肚子里的火弄熄!我受不了啊!”

西霸嘎嘎嘎笑了一会,走过来,双手交胸,将真气运至手心,直至手心冒出一缕蓝烟,才轻轻放在潘东新百会。

潘东新忽觉一股清凉之气从脑门徐徐而下,如醍醐灌顶,一会儿就流遍全身,浑身的火灼感渐渐逝去,人如洗心革髓一般。

潘东新没有了饥饿感,浑身好像热天里洗了个冷水澡,说不出的愉快。这时,他瞧着这个没有下巴的什么西霸,轻轻说:“老人家,我看你像个武功高手,还会气功。这么大的本事,赚钱还不是像坛子里捉乌龟?你怎么要干人贩子这一行缺德的事?再说,我这人又瘦又丑,也买不了几个钱,你就放我回家吧。”

“嘎嘎嘎,人贩子?你说我是人贩子?”西霸露着满口牙齿。“臭小子,把爷爷看扁了啊。”

“哼,你不是人贩子,为什么弄迷魂药,把我迷倒,把我运到这里来?”潘东新气咻咻的。

西霸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干果,喝了一口酒,说:“你摸摸你的鼻梁,那个肉瘤好丑啊,你想不想把他治好?”

潘东新不想摸那个肉瘤,却想把肉瘤治好,眼睛一亮,说:“我当然想治好啊。我这肉瘤六岁才长出来的。去张家界市里搞了几次药,可是治不好,后来,我爸爸在小煤矿挖煤受伤死了,就没钱治了。”

“嗯,我带你到这里来,就是告诉你认几样草药,只要你长期坚持用草药治,可能十年左右就能治好。”

“真的?”

“真的。不过你得经常坚持修炼一种功法,配合治疗。”

“气功啊?我炼,我炼。”潘东新见过一些江湖气功师在小镇上表演,非常高兴地说。

西霸小声说:“我告诉你的功法,可不准你对外人说,连你母亲也不能说。”

“行!”

“好,你过来,我告诉你几句秘诀。”

西霸放低声音,将炼功的秘诀告诉了潘东新,要潘东新背了几遍,然后又再将炼功的基本要领示范了一遍。

潘东新按照西霸示范动作做了几遍。西霸满意地笑了。

西霸说:“这里是张家界的神堂湾,你治肉瘤的草药,就长在这些岩石缝隙里。只有新采的疗效才更好。你每一个月要来采一次药,洗净后口嚼吞汁即可。我告诉你认识这种草药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西霸带潘东新攀登上一堵悬崖,将几株草药告诉潘东新认识了。然后说:“这草药有灵性,采它时,慢了,药性就会从地下潜走。所以,你采药的手法要快。瞧,这叫闪电手。练熟后,眨眼间能将草药连根拔起。”说着,西霸手影一闪,一株草药已到了他的手中。

潘东新瞧了,大喜,立即学着西霸出手了几次。

西霸嗯了一声:“不错。小子,我说的话你要记着!你顺着这条乱石沟就可以走出这神堂湾。我要走了。”

潘东新这才真的对西霸有了一点好感,不好意思地说:“老人家,我,我,谢谢你。刚才错怪你了,对不起。”

“嘎嘎嘎。谢什么,再过七年,我来找你!”

西霸话音未落,人像一只灵猴,几纵几跳,消逝在石峰之中。

潘东新不禁看得呆了。

从此,潘东新每月来一次神堂湾,采挖草药。每天夜静时,练一遍功法。

白驹过隙,光阴荏冉。一晃七年过去了,潘东新十七岁了,长到了一米七五,显得虎虎有生气。鼻梁上的肉瘤,也由核桃大变得只有大指姆大了。如果不是那个肉瘤,还是很英俊的一个男孩。由于母亲身体不是很好,潘东新没有钱读书,初中没毕业就失学了,在家帮母亲种田,有时也在附近打临时工。七年来,潘东新坚持服药和修炼,虽说有时感到脾气比原来暴躁了一点,但是,他也明显感觉到了体内有了某种变化,似乎有一种力量在修炼时强烈地奔突着,几乎要从身体内窜出来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驾驭那种力量。他真希望能碰到那个西霸,告诉他怎样进一步修炼,然而,自神堂湾一别,那个没有下巴的西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潘东新有时想,也许,那个西霸已经死了?他说等七年后再来找我的,如果他再不来,我就要去外边打工去了。

那天,潘东新从神堂湾采药转身,路经离张家界市不远的一座寺院,忽然想进去拜佛、求签,看看自己今后的命运如何。

潘东新走进寺门,接过看门人递过来的三支香,插在香案上。一抬头,看见观世音大士温和又肃穆的脸;便情不自禁跪下,叩拜三次。双手合十,心里默念:观世音菩萨,保我妈妈身体无病无灾。然后起身,走进了佛堂。佛堂里有几百尊罗汉佛像。抽签的人,从自己喜欢的佛像开始数,数到二十后,再从那尊佛像前取签。潘东新按照自己喜欢的罗汉选了一个,目光在众罗汉身上数来数去。数到二十,停下,是第一百六十一号。

那签是薄薄的一张卡片。潘东新看了那签一眼,只觉那字字玄机,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一百六十一道世尊者佛祖释迦牟尼弟子

以胸怀坦荡,道行卓越而负大名。

诗云:

人生本应欢乐多,遇君遇尔笑呵呵。多少烦恼劳神事,一笑荡然值几何?

潘东新不明所以,拿去给解签人。

解签的是一个老和尚。两道眉毛灰白,下巴上一撮胡须足有三尺,在胸前微微飘动,的确有几份仙风神态。

潘东新见了,心里一阵敬畏,竟不敢说话,把签递给和尚时,手也在轻轻颤抖。

2)奇遇(中)

和尚接过签,只摸了一下,看也不看,然后两手笼在佛袍里,瞧着潘东新,仿佛要看透潘东新五脏六腑似的。潘东新乜了老和尚一眼,心里愈来愈紧张,腿也有点颤抖了。老和尚从头到脚把潘东新看了一遍,眯着的眼睛像火星闪了一下。然后,老和尚仔细瞧着潘东新鼻梁上印堂下的那颗肉瘤,瞧着瞧着,眼睛又像火星闪了一下。

老和尚久久沉默不语。

静静的佛堂里,潘东新心里发紧,几乎透不过气来。

忽然,老和尚说话了,那苍老的声音就像在梦中呓语:“签诗明白如话,小施主还要我解签?我看就没有必要了。不过,我看小施主惠根不浅,面有异相,倒有几句话相送。”

潘东新没有想到老和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大为惊奇。只是心里还想着签,于是紧张地问:“大,大师,这签上意思……”

老和尚摇摇手,仍像梦呓似地:“小施主,欲海无涯,苦中有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施主当好自为之。去吧。”老和尚说罢,双目微闭,不再理睬潘东新,人如石佛一般。

潘东新朝和尚乜了一眼,见和尚已昏昏入睡,便稀里糊涂地走出了寺院。

想着签上的诗,想着寺院里奇怪的老和尚,潘东新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本想求签问问命运,老和尚却话藏玄机,叫自己不明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街头找个算命的还直接明了些。

潘东新想着,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他不走寺院的大路,而是走进一条羊肠小道,从一些乱石中穿过去,想走近路插上去张家界市的公路。

走到一处峡谷,只见古树参天,石峰绕云。烟雾之中,绝壁上流泉飞瀑,树林里珍禽乱飞。虽然太阳刚刚偏西,但叠峦翠嶂,早已遮住了峡谷沟壑的阳光,凉风嗖嗖,阴森森浮游着几分神秘。

忽然,云雾深处,传来一阵亮丽的鸟鸣。潘东新一听,那鸟鸣声中,竟有一缕叶笛之声。潘东新不觉一乐,这吹叶笛的人,还真有两下子,模仿鸟叫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心中不觉好奇,于是走了几步,爬上一棵松树,想看那吹叶笛的人如何与鸟逗趣。

举目眺望,却见云气烟雾中,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朝叶笛声处缓缓而行。从背影看,像是穿着紧身上衣,浅裆牛仔裤,身材曲线有致,是两个妙龄女人。行走到一片石峰,叶笛声处,两个女人站住了。在两个女人的前边不远,淡淡云雾中,依稀可见吹叶笛的人,那吹叶笛人身材高大,宽厚的背影透出一种挺拔的神彩。他似乎完全沉醉于吹奏叶笛之中,对身后走来的女人浑然不知。

两个女人中身材稍高一点的说话了:

“冷石师兄的叶笛吹得出神入化,你看,这些花草都听得如痴如醉。”

“嘻嘻,不只是这些花草听得如痴如醉吧?小楼听雨好像也被叶笛迷了心窍呢。”那身材稍矮的女孩说,声音也像小鸟啼啭。

“你不要拿我开心了。冷石师兄真的吹得好嘛。莫纤妹妹,你说是不是?”

“嘻嘻,小楼听雨姐姐说得是呢。”

“死丫头!哈哈哈。”

“嘻嘻嘻。”

原来那个高一点的叫小楼听雨、矮一点的叫莫纤。潘东新觉得,她们的声音像叶笛一样动听。

那个叫小楼听雨大声说:“冷师兄,我和莫纤不想再玩了,这张家界,还比不上我们云霞宫呢。我们下山去吧。咦,龙师兄呢?”

那个冷石不吹叶笛了。朝前方一柱石峰下指了一下。

潘东新也顺着冷石的手指看去,见那座石峰下,站着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却敦敦实实。他正在向远处眺望。

小楼听雨尖着嗓门喊:“大师兄,走啊,我们下山去啊。”

她们的龙师兄回过头来,几步走到冷石、小楼听雨、莫纤身边。瞧着莫纤说:“小师妹,就玩够了?”

莫纤笑韵悠悠地说:“这张家界,就是奇石险峰多,没有我们云霞宫灵秀。”

“恩,小师妹不玩了,我们就先去张家界市吧,休息一天,然后分头找师父的梦中人。”

小楼听雨瞪着大眼睛,问:“我们这么多徒弟,师父师母都不入法眼?偏偏要到上海找一个女孩、到张家界来找一个男孩,这梦中人真的存在吗?”

龙云慈祥地瞧着大家,说:“缘份本是天定,不是我们能够强求的。”

“龙云,难道我们的资质都不行?”冷石忽然冒出一句。

原来他们的龙师兄叫龙云。潘东新听他们要找什么梦中人,也觉奇怪。梦就是梦。梦中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还能当真?

龙云摇摇头,说:“缘份是冥冥中的事,不完全是资质天赋问题。恩,我告诉大家吧。这件事,也是师父师母在我们临行前告诉我的。”

冷石、小楼听雨、莫纤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大师兄龙云。

龙云温和地说:“师母爱莲,年年养殖莲花。莲是夏秋之际开花,没有想到,有一株莲花,却是四季不败。第一年,师母还不太在意,但是,第二年过去了,第三年过去了,那莲花仍然四季常开,这就引起师母注意了。她每天清晨和晚上,都要来看望这朵莲花,然后,利用抚摸莲花的机会,将自己体内的温馨传递到莲花上去。弹指间,十年过去了。一天晚上,师母忽然梦见了莲花对她说话。哈,你们猜猜,莲话说的什么话?”

小楼听雨轻轻对莫纤说:“小妹,你聪明,你说,莲话能说些什么?”

莫纤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说:“我知道了,那莲花一定说——”莫纤却停顿了,不再说话。

小楼听雨急了:“说什么啊?”

莫纤大声说:“莲花说,要变得像小楼听雨一样漂亮。”

“格格格。”小楼听雨笑了,轻轻拧了一下莫纤的脸蛋。

“你们先想想,莲花说些什么。我讲讲师父遇到的一件奇事。”龙云微笑着。

“哎大师兄,你莲花的事没说完,怎能么又扯到师父去了,真的是马胯里一句牛胯里一句。”小楼听雨嚷起来。

龙云慈祥地笑笑,说:“也和我们此行有关啊。那年师父在和田游玩,走到一片乱石前,忽然发现蹦出来一只白兔。只见那白兔浑身雪白,没有一线杂毛,真的十分可爱。师父便想把它捉住,作为师母的生日礼物。于是,使出定身法术,叫白兔动弹不得。师父弯腰将白兔抱起来,轻轻抚摸它。却没有想到,眨眼之间,手中的白兔不见了。抱在手里的,却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

冷石、莫纤、小楼听雨也不再嬉闹,听得入迷了。

“却说师母梦见莲花与她说话后,心中惊异,第二天与师父见面时,便将梦中与莲花相会的事说给师父听。讲到莲花说话时,师父便说,奇了,昨晚我也做了一梦,梦见白玉与我说话。我把白玉的话写在纸上,你把莲花的话写在纸上,看看它们说的话是不是一样?师父和师母各自把话写在纸上,互换了一看,竟然是一样的内容:已投胎变人!原来,白玉托梦给师父,说它投胎到了湘西一个农民家里,莲花托梦给师母,说它投到了上海一个富户人家。从投胎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师父师母希望他们能够结成良缘,孕育一个仙骨神态的孩子,今后将师父师母的法术和武功发扬光大。这,就是师父、师母要我们到张家界和上海寻找他们的原因。”

潘东新听那个叫龙云的人说出白玉和莲花的故事,心里暗暗称奇。他又怕他们发现他偷听,藏在松树枝叶里,屏气敛声,一动也不动。

3)奇遇(中2)

小楼听雨嘀咕说:“真是,做一个梦也当真,师父师母只怕老糊涂了。”

冷石乜了小楼听雨一眼,表示不满。

“哎,这梦是真是假且不说。”莫纤对龙云说,“就是我们真的遇见了白玉和莲花投胎的人,也不认识啊。”

“所以师母才舍得让你同我们一路来啊。你有特异感觉。十六年来,在云霞宫经常抚摸白玉观赏莲花,如果遇着了它们投胎的人,你一定会有感应的。”龙云笑道。

莫纤哦了一声,跟着小楼听雨跳下一堵悬崖。潘东新这时看清了,两个女孩都非常漂亮。小楼听雨苹果脸,面色如一朵桃花。莫纤瓜子脸白白净净的,一双大眼睛十分好看。

冷石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试了试,随即,一阵欢快的鸟鸣声从冷石嘴里飞出。

莫纤走到小楼听雨身边,说:“小楼听雨姐姐,你教我八卦银针阵法吧。秋月姐姐说,你的八卦银针阵法连师父都赞叹不已。”

小楼听雨正在听冷石与百鸟嬉戏,似乎没有心思教莫纤八卦针阵。可是,小师妹那样清纯可爱,小楼听雨又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小楼听雨心不在焉,随手从贴身皮囊里取出三枚绣花针,说:“小妹妹,你若能同时飞针击中三只飞蚊,再来找我。”

莫纤心纯如水,也不知此时小楼听雨心情,看见小楼听雨送了三枚绣花针,只当是要她先练基本功,心里十分欢喜。她接过绣花针,轻轻说:“谢姐姐。”

龙云看到莫纤走过去,向小楼听雨讨了三枚绣花针,欣欣然喜形于色,知道莫纤一定是想学小楼听雨的八卦银针阵法了。龙云大概希望莫纤心想事成吧,他走近莫纤,说:“以普通手法飞针,没有半年功夫,也难三针击中一只飞蚊,别说同时击中三只了。我把一石惊天的手法告诉你,或许能让你少花时间,练成针击飞蚊的本领。”

莫纤眸子像星星一样明亮,清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一石惊天是大师兄的成名绝艺。我早就想学呢。谢大师兄!”

龙云把一石惊天的心法讲给莫纤。莫纤听了,脸上笑意如花,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龙云见了,说:“你呀,也不要急,慢慢去练。心法乍听简单,实则难练的。不过,师妹,你的五色丝线,也是旷古绝学,还要用心去练。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五成。要想登峰造极,还得苦炼。”

“大师兄,单单修炼五色丝线功法,实在单调乏味。我想少玩一点,把修炼其它功法当作玩乐,这样就两不误了。”莫纤微笑着解释说。

龙云听了,眼睛一亮:小师妹倒是个有心人呢。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哈哈,什么玩乐?说得好听。想多学些功法又不是坏事。于是笑道:“小师妹,你就好好玩吧。嗯,你不要只想炼功,把秋月师姐说过话忘了啊。”

“哦?秋月姐托付我帮她打听她孩子的事,也对你说了?”莫纤望着龙云,郑重地说,“我记着呢。”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出了石峡。

潘东新望着那个叫莫纤的小女孩渐渐消逝,不觉怅然若失。

潘东新想,他们是一群走乡串县搞气功武术表演跑江湖卖艺的?还是真的在什么云霞宫习法学武的道士?可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普通人一样,不像是那个寺庙里的什么和尚道士啊。潘东新大为惊奇,恍若梦中,直到他们走得无影无踪,才从树上溜下来。他双脚一着地,心里忽然一激灵,哎,那个没有下巴的西霸,也有一身不可思议的法术武功,他们是不是西霸的徒弟?

潘东新沿着乱石峋嶙的石峡走了一会儿,可以听见公路上传来的汽车马达轰鸣声了。那是去张家界市的主干路,车流密集;马达声像海涛一阵阵涌过来。潘东新朝前边望了望,峡口,能望见一段黑色的公路了,不时有汽车像老虎一样狂奔而去。

潘东新不觉加快了脚步,向公路走去。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拳脚的嗵嗵声,紧接着传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随即,响起一阵威严的怒吼声:

“站住!站住!”

“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

潘东新心里一阵发紧,啊,前边有公安的人在抓坏人?他妈的,枪子儿不长眼,可不让老子吃黑子儿了。

潘东新正想着,一个人影灵捷如猿,跳跃疾奔而来。在那个人的身后,有三个便衣刑警像百米冲刺一样,拼命追赶。那三个便衣刑警奔跑的速度也非常迅速了,可一瞬间,就被前边的逃犯拉下了百十来米远。

瞧着前边奔逃的人像利箭飞射而来,潘东新不觉十分惊讶,他妈的,哪里像人,比汽车还快!哟,那十多米宽的小溪,那人一跃而过,像飞一样。

“叭!叭!”追赶的刑警眼看追不上,对准逃跑的人开了几枪。

潘东新看见奔逃的人像猴子一样灵巧地纵跳了几下,嗖嗖,两颗子弹钻进了离潘东新不远的一棵小树上。

奔逃的人竟躲开了射来的子弹!

原来那逃跑的人是个武功高手!

潘东新不禁看得热血奔涌,自己多年来掌控不了的那一种潜力,又在浑身奔窜起来。

就在这时,几位举枪射击的刑警突然放下了枪,冲潘东新大喊:

“同志!拦住他!”

“抓住他!”

原来奔逃的人冲潘东新跑来,与潘东新在一条线上。如果刑警开枪,很可能将潘东新像串葫芦糖一样串了!刑警投鼠忌器,焦急地大叫起来。

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潘东新两眼一眨,奔逃的人已离他不到三丈远了。在这一瞬间,潘东新看见逃犯个子很矮,修着小平头,头发灰白,面如青岩,两眼细长,似乎六十多岁了。那两条细眯的眼缝里,向潘东新射出一缕剑一样的寒光。

潘东新被两道剑一样锐利的目光看得心里一颤。

平头细眼的逃犯为了不让刑警开枪,与潘东新保持在一条线上,直到与潘东新不到三尺,才闪身躲开潘东新。

追赶的刑警在声嘶力竭地喊:“抓住他!抓住他!”

“抓住他!抓住他!”那叫喊声像无形的力量,驱动了潘东新的双手!在逃犯与潘东新擦肩而过的瞬间,潘东新蓦然出手!

潘东新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出手。他只是在这一瞬间,下意识地使出了七年来采药的闪电手!

七年来,潘东新只是用闪电手采药,从没有想到闪电手还能做些什么。想不到就这样一出手,一下子抓住了矮个平头人的腰带!哈,将逃犯抓住了!潘东新心里一乐。

矮个平头在与这个山里男孩擦身而过时,忽见男孩的手向自己抓来,迅疾侧身躲闪,没有想到,自己一式“鬼影三闪”,竟没有躲开男孩一抓,不禁大吃一惊。他身体向前一扑,却被潘东新抓住了皮带,竟无法挣脱。

这时,在后边追赶的刑警大吼起来:“不许动!不许动!”

矮个平头哪有不动之理。他反身一掌,向潘东新头顶拍去。他这一式“饿鬼敲门”,旨在逃命,用了十成功力。就是一般武功炼手,也承受不了。何况潘东新会不会武功!

潘东新一手抓着矮个平头的皮带,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不知怎样躲闪防备。不过狗急了跳墙。潘东新到了性命悠关的时候,竟也反应奇快,又是一式闪电手,去抓拍向脑门的一掌。原来潘东新采药无趣,常两手都练闪电手,借以解闷。想不到紧要关头,还有了用场。

矮个平头一掌拍去,却见潘东新的手竟后发先至,抓向自己的手腕,心中大震。他不知潘东新功力多深,见这一手如此鬼异,也不敢大意,掌到半途,担心被潘东新抓住,急忙撤招。

潘东新见矮个平头掌影一晃,突然不见了,心中不觉一愣。

而在此同时,矮个平头另一掌竟如毒蛇吐信,拍到潘东新胸前!

潘东新的一只手插在皮带里,只有一只手胡乱抵挡一个武功高手的进攻,哪能抵挡得住?亏他反应奇快,那出手的闪电手临危骤变,狠推了拍向胸膛的一掌。

幸亏这一推,使来掌移了半分,避开了心脏部位!

纵然如此,潘东新胸部还是实实在在受了一掌!

4)奇遇(下)

轰!

潘东新只觉耳如雷鸣,胸如遭重锤,“卟”,一口鲜血喷出一丈多远。人也像打着了七寸的蛇,软绵绵倒在地上。

矮个平头不敢停留,疾向山中狂奔。

“叭,叭!”几声枪响。

追赶的刑警疾奔而来。有二个向山中追去,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俯下身来,将潘东新轻轻扶起。

魁梧大汉眉头紧锁,用手擦了一下潘东新嘴角的鲜血。耳朵贴在潘东新鼻子细听;听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魁梧大汉才解开潘东新的衣服,察看胸部伤口情。只见胸部五个指印血红,而掌心一块,像火烧焦一般。

潘东新被子矮个平头一掌震得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口气喘不过来,昏迷过去。幸亏他体内先天真元浑厚,而且按照西霸的秘诀修炼了七年,在矮个平头掌力摧发时,他体内的真气自然而然与之抵抗,才不致于当场毕命。潘东新在昏迷中,只觉丹田一股烈焰如火山喷发,似有滚烫的岩浆奔窜在四肢八脉。也不知过了多久,丹田的烈焰渐渐平息,不一会儿,一股清凉之气,像山泉一样流遍全身。如此一热一凉,潘东新感觉百骸如洗,浑身愉悦。不由舒畅地啊了一声。

“啊,醒了!”

潘东新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关切地在耳畔响起。睁眼一瞧,这说话人竟是追赶矮个平头的大个刑警。再看看四周,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而自己竟躺在床上。

潘东新一翻身坐起来:“咦,我怎么躺在这里?”

身材魁梧的刑警和医生几乎同时按住潘东新:“别动。别动。”

潘东新摇摇脑袋,动动胳膊,踢踢腿,笑道:“嘿,又没有哪里疼,哪里伤着,躺着多累啊。”

“你真的没有受伤?你刚才协助我们抓一个犯罪嫌疑人,被那犯罪嫌疑人打得口吐鲜血,昏迷过去。”身材魁梧的刑警关切地说。

“哈,我从小劳动,身体结实,一拳两掌,还受得住!”潘东新想吹吹自己。

身材魁梧的刑警眼睛发亮,似乎对潘东新的话深信不疑:“哎,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学过武功?”

“我叫潘东新,嘿嘿,武功?没学过。”

“嗬,小潘,你还真像影视里面的武功高手呢,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把那个犯罪嫌疑人抓住了。那个犯罪嫌疑人,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家伙。我们五个特警队员,有二个还在少林寺武培训过,没有靠拢他的身,就被打伤了,一个胸肋断了三根,一个锁骨粉碎。可是你挨了一掌,却并无大碍。不错,小潘,你功夫不错。”

潘东新两眼瞧着身材魁梧的刑警,嘿嘿一笑,沾沾自喜。

“小潘,你想当刑警吗?我们要。”鲁一鸣喜爱地问。

“你是我们市公安局的负责人?好啊,我正想外出打工。行,当刑警也不错。”潘东新高兴地眉开眼笑,鼻子上那一个肉瘤也神采奕奕。

身材魁梧的刑警说:“我是上海市公安局的,叫鲁一鸣。”他从警服里拿出一张名片。“我是从上海赶过来的。那个犯罪嫌疑人,是一个持假照混进上海的家伙。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武功极高,我们几次都没有得手。”

潘东新一瞧名片:上海市公安局刑侦队大队长鲁一鸣。也不知刑侦大队长是多大官。他迫不及待地说:“鲁队长,我现在跟你走?”

鲁一鸣微微笑着,说:“我已经给局长打电话了,他说只要在党组会上研究通过就行。小潘,我任务紧,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事,我已同张家界市公安局联系了。局长告诉我,上海郊区发生了一系列恶性强奸案件。我现在马上要赶到上海去。我回去后,会催局党组快点研究,一定下来,我马上要张家界公安的同志与你联系。”

潘东新有点失望,没精打彩地说:“嗨,那,晓得要多长时间?没戏了。”

“嘿,小潘,别着急。”鲁一鸣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元钱。“这是对你见义勇为的奖励。嗯,你别乱花了。你等我的通知!”

潘东新这才心情灿烂地一笑。

5)美女失足(上)

二个月过去。潘东新天天盼望着,可就是没有鲁一鸣的半点消息。

五一黄金周。潘东新采又要去张家界的险山奇峰中采药。那个西霸交待过,要用新鲜的草药;否则,草药就人失去鲜劲,达不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潘东新采药的神堂湾,正是张家界武陵源风景区内。他走到武陵源,已近中午。便在距一家宾馆不远的小吃推上买一碗米粉,且当中饭。

潘东新吃米粉时,忽然从宾馆里走出一群学生模样的青少年。有的像高中生,有的像大学生,男男女女都有。他们刚从宾馆露头,歌声就飞了过来:

……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

潘东新听着那歌声,忽然觉得恍恍惚惚的,他想起了一个梦,在梦中好像也见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孩。

这时,那一群学生渐渐离潘东新近了。他们看见潘东新鼻子的紫瘤,看着潘东新陈旧而质地低劣的衣服,歌声嘎然停止。那样子像看耍猴似的。潘东新见了,面色数变,很想发火,但还是强行忍着。他想吃完米粉后就走。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五个学生。他们说说笑笑,走到潘东新旁边放慢了脚步步,看鼻子上紫色的肉瘤,看脚上洗得发白的解放放鞋。潘东新感觉到一双双眼睛像烙铁一样烙着他的心,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他翻着白眼,挥了一下拳头:

“滚!”

停在潘东新身边的几个女孩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白皙如玉大眼睛的女孩,吓得尖叫一声,一连退了好几步。

那白皙面庞大眼睛的女孩连连后退,一双大眼睛虽然惊恐,却并没有离开潘东新的鼻子。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耳朵男孩鄙视地盯着潘东新,生气地说:“真不懂礼貌。在女孩面前,怎能这样粗暴?”

“哼!对女孩粗暴怎么啦?啊?”潘东新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东西,只晓得巴结女孩!”

大耳朵男孩脸唰地红了。可是,他好像是想尽量在女孩面前保持优雅似的,并不高声大嗓地斥责潘东新,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

潘东新震怒自从长了肉瘤后,常受一些同学和大人的讥笑,对轻曼和岐视非常反感。他嚯地站起来,吼道:“你再敢撇嘴,我一拳砸烂你的嘴巴!”

大耳朵男孩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潘东新竟是如此震怒。有点怯意了,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在大耳朵身边的另外两个大男孩,也不敢出声了。

被潘东新吓得连连后退的白皙面庞大眼睛女孩,这时反而向前走了几步,拦在潘东新面前。似乎,她不像那几个男孩胆怯,并不怕潘东新的拳头。她站在潘东新的面前,面色微微发白,大眼睛波光流转,声音也如流水潺潺:“小兄弟,你不要和别人比拳头,要比,就要同别人比比知识,人家是博士生呢。兄弟,你是什么,高中生吧?”

潘东新在大耳朵面前虽然发怒,但那只不过是以怒示威,并不是想真的打大耳朵。毕竟,他还能在大耳朵面前保持一分冷静。

可是,这白脸大眼睛女孩竟走到他的面前教训他了!自己认为漂亮就了不起是不是?男孩就该让着她是不是?没门儿!不管你多漂亮,惹怒了我,我潘东新就不客气!

潘东新挥起了拳头:“嚯,你想替他挨一拳?”

潘东新一拳冲白脸大眼睛女孩鼻子打去。哼,你看我鼻子不顺眼不?我叫你流点鼻血!

忽然,白脸大眼睛女孩猛地挥出白白净净的手,挡开了潘东新的拳头,同时嗨地一声,她的左脚闪电般踢出。潘东新的大腿卟地着了一下。虽然白脸大眼睛女孩穿着旅游鞋,没有皮鞋硬,但潘东新还是觉得很疼。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强忍着没有哼出声来。

他妈的,这美女还蛮有力气呢。白净净的腿,力气从哪里来的呢?潘东新站在那里,有点发愣了。挨一脚,潘东新反而怒气消去了许多。男孩只怕真的是贱骨头,让美女踢了一脚,反而舒服多了。

白脸大眼睛女孩见潘东新站在那里,似乎被自己一脚踢懵了,不觉嘻嘻一笑:“喂,没踢伤吧?”

潘东新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只是,他再也不想打她了。

这群学生又说说笑笑走了。

“沈玉莲,你还会跆拳道啊。”

“玉莲,嘻嘻,有你一起旅游,我们不怕流氓啦。”

他妈的,小美女叫沈玉莲啊,还学过什么跆拳道啊。潘东新竟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了。留恋地望着她那袅娜的背影。

可是,美女不能当饭吃,美女填不饱肚子。潘东新哼了一声,就那样站在那里,把剩下的米粉汤咕噜喝了个精光。

卖米粉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在潘东新交钱时关切地说:“她们人多,你怎能一个人同她们动手。”

潘东新不高兴了,冷冷地说:“我高兴,故意惹她打的。我肉皮发痒,不挨打不舒服!”

卖米粉的女人耷下眼睑,嘀咕说:“这孩子,怎么像吃了火药似的。”

潘东新把钱给了老板娘,便抄小路往武陵源“西海”而去。

武陵源的风景没有经过任何的人工雕凿,到处是石柱石峰、断崖绝壁、古树名木、云气烟雾、流泉飞瀑、珍禽异兽。置身其间,犹如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和趣味天成的艺术山水长廊。在三百六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中,有山峰三千多座,垂直四百米以上的石峰有一千余个。有八十多处观景台,在那里可以静观细赏。峰石名称很多,大如“神堂湾”、“西海长卷”,小如“天女献花”、“屈子行呤”、“罗汉峰”,同样使人产生无拘无束的畅想。

险山石峰是旅游爱好者的天堂,一年四季,前来游玩观光的人不少。但生长在这自然胜景附近的潘东新,对那些奇石险峰却没有兴趣。他生在山里,对那些山呀石头呀司空见惯,熟视无睹了。他一次次来到这里,反而是那些五湖四海来的游客常常让他侧目。别说那些白种人黑种人,就是那些黄皮肤同胞们,也是衣装各异,各具情趣味呢。

潘东新开始是沿羊肠小路走进沟壑。但是,走着走着,那些羊小道就被杂草荆刺淹没了。只要朝走的方向迈去就是了,那可以落脚的石头,杂树野草的间隙,就是路,就是潘东新的路。他就是沿着这样的路,走进了巨石的洞、塔、峰,寻找他的草药。

踩着乱石,走到一处绝壁下,潘东新不觉头皮发麻。这里阴森森的,暗幽幽的,不时有一种奇怪的野兽低吼声。抬头望去,云雾飘渺,进入绝壁前还能见到的朗朗太阳,这时只能看到隐隐的一点暗弱的白光。头顶上,似乎有游人不时走过,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就像零零星星的小雨,不时从头顶上飘洒下来。

潘东新仔细地寻找着草药,忽然头顶上传来朗诵诗的声音:

张家界,美丽的张家界

看见你,心头就有了想唱的歌

歌唱你的奇险

白云当枕头

脚踩一方青绿

奇峰三千美如画

秀水八百到洞庭……

接着,又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笑声刚住,又是谁唱起了那年头男男女女都挂在嘴上哼的流行歌:

……

你象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

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

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忘记了窗外北风的凛冽,

再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

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

是你的体贴让我再次热烈。

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

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

潘东新听着,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羡慕。自己初中没有读完就失学了,一是没有钱,二是成绩不好,三是也不愿意在学校里被人讥笑。

那些青年学生在一起,几多快乐。潘东新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望去。可是,什么也望不见,高高的石峰,没入了浓浓的云雾中。他只能凭想像,咀嚼着那些快乐。

蓦然,石峰上发出一阵惊呼!

潘东新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到头顶的松树枝哗啦一声。潘东新吃了一惊,因为此刻他正抬头朝上望着。头顶的松树还是可以看清楚的。他看到一个人被松树挂了一下,那松树枝却受不了那重重的一击,咔嚓,断了。那人又从树上往下坠落。

6)美女失足(中)

潘东新大惊失色。那松树横生在绝壁上,离壑底还有二、三十米高。在那人掉下去的壑底,正是一块块凸起的巨石。如果那人再摔在石头上,哪里还有性命在?

潘东新急了,也顾不得脚下坎坷,迅速向那人底下扑去。

但是,潘东新离那人还有十多米远。那人从树上掉下来,也就是一眨眼间的事。照常理,潘东新不可能在那一瞬间跑十几米远。然而奇迹还是发生了,就在那人即将摔在石头上时,潘东新忽然像闪电一样射到。潘东新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间就有了那样不可思议的速度。在那一瞬间,潘东新还没有伸出手,那人已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一个人少说也有百十来斤,从十几米高处砸下来,势能多大?潘东新一个凡身肉体,哪里能受得住?轰地一声,潘东新被砸倒在地,只觉得胸口一窒,一口气呼吸不出来,便昏了过去。

还好,只是岔了气,慢慢悠悠,那口气又接上了。不到半个小时,潘东新儿又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潘东新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胸部憋闷,喘不过气来。他不由自主地去摸胸部。啊呀,摸着了一团肉。睁眼一瞧,胸部压着一个人!他妈的,难怪闷得透不过气来,是这个人压在胸部了。哎?这个人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对了,自己想来救他。也不知这个人是死是活,自己挨这下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潘东新轻轻挪开那人,翻身坐起来。

那人的头歪在一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竟看不出那人是有呼吸还是没有呼吸了。潘东新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下试了试。嗯,这人还真是命大,从几百米高的石峰顶上摔下来,还有点气呢!行,只要你有点儿气就行。算我潘东新没白挨一下砸。

潘东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没哪儿疼。潘东新高兴起来。他妈的,你没有砸伤老子就好;不然,老子动不得,谁来帮助你?

潘东新蹲下,开始检查摔下来的人哪儿受伤了。当然,他自己给自己当了七年草药郎中,

对急救知识还是有一点儿的。他第一反应自然是要看那人的头部。如果摔得七窍流血,就是有气也难救了。他轻轻转动那人的头,还好,除了下巴挂伤了皮,头部再没有其他的伤痕。再就看手和胸部了。手没有骨折,胸部呢?会不会摔断肋骨?伤及内脏?潘东新小心地撩起衣服,去看肋骨。啊呀,他妈的,是个女孩啊,精美的纹胸斜歪着,有一只拇指大的肉团露了出来,上面还有红红的乳晕。潘东新心惊肉跳,急忙把纹胸给她拉上,罩着那雪白雪白的乳房。他扭过头去,大口大口地透了一会儿气;他妈的,怎么一看见那个小肉包就心里发慌?就呼吸困难?潘东新让心跳平静下来,才看胸肋。嗯,没有紫斑,那就是没有摔着胸部。行啊,要害部位都没有伤痕,她命大啊。遇着我潘东新,你摔断了腿不要紧,正好让你看看我治跌打损伤的高超的医术。潘东新放心了,想看看腿伤着没有。可是,可是,她穿着一条看样子质地很好的长裤,怎么看?把裤子撕破?不可惜啦?算了,不看了。潘东新想,这悬崖深壑深处,方圆十几里没有人家,要把她弄出去,还要费一番周折哦。

潘东新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她背到一个石洞里,先治治伤,等她苏醒了再说。可是,要背她,还是要看腿伤了没有,不然,如果骨折了,不上夹板,就会更加重她的腿伤。潘东新重新蹲下。他犹豫着,那质地上好的裤子虽然脏了,还挂断了几根纤纱,但没有破烂。真要把它撕开,怪可惜的了。他妈的,还是把裤子解开看吧。脱下裤子,比撕破裤子好。潘东新家里穷,一件衣服穿乱了还要打补丁再穿。穷人孩子的思维,总是从节俭出发。于是,潘东新伸出手,轻轻地把裤子的拉链往下拉。

嚓虽然手是那样的轻,但那拉链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大,好像整个壑底都在响。裤子开口处,露出了乳白色的内裤。潘东新赶紧闭上了眼睛。他妈的,这心怎么又乱跳起来啦?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阵嘎嘎嘎的笑声。潘东新心中骇然,恐惧地睁大眼睛:一条黑影,飘飘逸逸落在潘东新面色。

“嘎嘎嘎,小家伙,这鲜不能让你尝啊。嘎嘎嘎,你一动她,她就会醒来,我就没有办法弄走她了。”来人两眼发光,瞧着潘东新。

潘东新这才看清,鬼魅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一双金鱼眼,长长的门牙,没有下巴。原来是教他修炼法术、识别中草药的西霸。虽说七年没有见面了,但那令人恐惧的相貌,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啊啊,是你?我,我想看她腿摔断没有。”

“嘎嘎嘎,别不好意思。都成男子汉了,有那想法不奇怪。”

潘东新忽然满面发紫,怒气冲冲地说:“老东西!莫狗眼看人低!我最受不得冤枉了!”

花山寨主一愣,对潘东新的恼怒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嘎嘎嘎大笑:“小杂种,真有种。我花山寨主没看错人。来,你把她背上,随我去一个地方。”

“她的腿,能背吧?不会骨折啊?”潘东新余怒未消,生硬地问。

“嘎嘎嘎。小杂种,我要你背就背上。是我把她推下悬崖的,能伤着哪里?”

“是你推的啊?!”潘东新瞪着花山寨主,又不满了。

花山寨主一笑:“她是学法的一块好料啊,我老婆叮嘱我很久了,要我给她找一个徒弟。嘎嘎嘎,我跟踪她好久了,今天才有机会下手。你看,她不小心摔下了悬崖,谁会怀疑是有人暗中下手?嘎嘎嘎,走。替我背她去花山寨。”

潘东新不满地瞪着花山寨主:“你就让她回去吧,你制造了一个让她摔死的假象,她的父母会伤心的。”

花山寨主眼睛一翻:“小杂种,怎么这么多废话!背上!”

“不背!”

“嚯,你还是个犟卵哪。”

“我不想做的事,就坚决不做!”

花山寨主面色微变,对准潘东新的肩骨凌空轻轻一弹。潘东新忽觉奇疼难忍,呲牙咧嘴哼哼起来。花山寨主好像没有看见一样,仍是手指连连微动。潘东新觉得一下比一下狠,而且一次比一次疼,终于疼得大声嚎叫起来。

花山寨主冷冷盯着潘东新。他的脸拉得老长。似乎那长长的门牙也透出无情的冷光。

潘东新只觉得肩骨撕心裂肺地疼,再也无法忍受。心里想,这老不死的手段真狠,唉,大丈夫能屈能伸,跟他死抗着,还不是自己皮肉受苦?且躲过这一灾再说。于是一边嚎叫,一边嚷:“我背!我背!你,住手。”

花山寨主微微一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随即,手凌空虚抓,竟将昏睡不醒的女孩放在了潘东新的背上。

潘东新没有想到花山寨主相距三丈多远,能用手吸起女孩放在他的背上。心中大为震撼。啊,花山寨主还有这么大的本领。自己若能学得一点,还怕社会上那些混混欺负不成?于是嘻嘻笑着,问:“师父,把这女孩背到花山寨去?往哪边走啊?”

花山寨主并不回答,从腰里取下一双草鞋,丢到潘东新脚步下:“穿上,跟我走。”

潘东新瞧瞧自己的解放鞋,虽然有一只破了指甲大一个洞,绿色的帆布也洗得发白,但是还穿半年不成问题。于是说:“我的鞋子还能穿,不需要换。”

花山寨主出长长的门牙上的嘴皮歪了一歪:“套在解放鞋上穿。”

潘东新一想,也行,套在解放鞋上穿着,走路不至于打滑,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鞋底磨坏。于是便把草鞋穿上。刚一迈步,忽然脚步飘逸轻捷,心里便觉这草鞋不是一般草鞋了。

潘东新跟着花山寨主走向了石壑深处,然后踅进了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走了一段路,潘动新觉得奇怪了。自己往日攀岩走壁,总是十分吃力,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今天背了个女孩,却身轻如燕,走山石岣岩,如履平地。看来,花山寨主这双草鞋,真是魔力无边。心里对花山寨主更是充满好奇。七年前与花山寨主相遇,他只教自己修炼心法健体,识百草以治病,还不曾说过他有这么大的能耐。这老不死的,莫不是神仙下凡?

7)美女失足(下)

花山寨主走在前边,尽走没有人烟的荒芜之野。他只顾走路,也不回头,似乎身后就没有潘东新一样。

从没有人迹的地方,东绕西转,不一会儿,潘东新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天门洞。对于天门山的天门洞,潘东新是印象深刻的。去年进行穿越天门洞的飞行表演,他就曾经来过天门洞观看。

天门山,隔天只隔三尺三,谁人得道上天去,坐桥要取顶,骑马要下鞍。天门洞高131.5米,宽37米,深30多米。在高耸的山上,这样高而宽的洞门镶嵌在上面,远远望去,如一扇天门悬挂在高空,显得十分雄伟壮观,更为奇特的是,在天门洞上面还有一处天漕,上面有塘无水。天门洞顶,又有水无塘,只见一眼水出,长流不绝,游人从洞中经过,仰视洞顶,便只见水从眼出,初如柱,随即排散如花,形似梅花,故民间称为“梅花水”,并说:“谁人接得四十八滴梅花水,便可升官发财中状元。”

走进天门洞中,花山寨主拿出一块黑布,蒙住对潘东新的眼睛。

潘东新惊讶地说:“蒙着眼怎么走路?”

花山寨主不耐烦了:“哆嗦些什么。嗯,走!”

潘东新刚刚一迈步,就觉得脚下如踏浮云,耳边嗖嗖生风。心里顿时十分惊奇而骇怕。但没过多久,忽听花山寨主说:“行了。睁开眼睛吧。”

潘东新眼睛一睁开,不由得惊愕地张大了嘴!

呈现在潘东新眼前的是一幅隽丽的画:四周山势跌宕,绝壁高耸。绝壁上翠林重叠,瑞草碧绿,五颜六色的山花,或一簇簇,或一朵朵,点缀瑞草佳木之间,十分艳丽。空气湿润,飘荡着淡淡的异香。潘东新想,难怪名花山寨,也许是因为这野花争奇斗艳的缘故?

举目四顾,许多断崖石壁上瀑布倒挂,小丘高山内溪河交错。依山傍水,有一栋栋木屋,晚炊袅袅升腾,夕阳光芒透擦过屋檐,形成一道道的光柱,沐浴着潮湿的、窄窄的石板路。头上带着银冠的姑娘媳妇;挑着箩框的寨民;赶着牛的壮汉;嘻戏着的小孩,若隐若现在如此美妙的光线之中。

潘东新跟着花山寨主,沿着青石板路,朝一幢四合大院走去。一路上,不时有老人小孩和妇女同花山寨主打招呼:

“寨主,回来了。”

“老爷,又收徒弟啦?”

花山寨主或点头,或嗯一声,与路人一一打过招呼。

潘东新发现,花山寨主在这些人心中威信还蛮高。而花山寨主也尽量显出亲和的样子。只是他没有下巴,门牙又长,无论做出什么亲和样子来,都是一幅令人恐惧的模样。

走进一间窗棂雕着梅花的房间,花山寨主示意潘东新把昏睡的女孩放在椅子上,又叫潘东新把草鞋脱了。

潘东新心里对那双草鞋还是有点舍不得,只想花山寨主送给他。于是一边脱,一边说:“师父,这双草鞋送给我算了。”

花山寨主撇撇嘴:“真是猪八戒吃人参不知贵贱。我只有这么一双草鞋,有时遇到了急事才用。你啊,用不上它。”

“师父,怎么用不上啊?我有了这么一双鞋,走路像飞一样。”潘东新急急地说。

“蠢宝。我带你来,就是正式收你为徒,想让你修炼御物飞行。能御物飞行了,还要它做什么?草鞋是给不会御物飞行的人穿的。”花山寨主审视着潘东新。“这七年,我教你半夜修炼的心法一直没放弃?”

听说要教自己御物飞行术,潘东新乐得几乎跳起来:“心法?我一直在炼啊。那不是健身强体的吗?还能御物飞行?”

花山寨主没有理会潘东新的话。他把草鞋用一块蓝花布中包好,放在了吊在屁股后边的一个小袋子里。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对准昏睡的女孩的仁仲遥遥地轻轻一点。立即,绿豆大一点的一团绿光从他的手指尖倏地飞出,挨着女孩的仁仲时便倏地消失了。

女孩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

8)戏仙妹(上)

莫纤,那个叫潘东新暗暗心仪的小女孩,跟着她的师兄师姐龙云、冷石、小楼听雨,在山里走乡串镇,寻找他们师父师母的梦中人。几个月过去,试辨了无数十六七岁的男孩,但莫纤在他们面前没有丝毫反应。他们真不知道白玉和莲花投胎在什么地方了。这天,他们混迹于在张家界旅游的人群中,到了张家界市。

张家界市虽说是一座山城,但是作为国际化旅游新兴城市,建设倒也很快。原来老市区的街道加宽了,高层建筑也多了起来。大街小巷,到处是外地人口音。临街的商铺,大多是当地特产和地方小吃。私人的小旅馆也不少。私人旅馆虽说一般也就是三五层的小楼,但为了招徕顾客,招牌都很醒目。什么“国际酒楼”、“富乐酒家”、“迎宾大酒店”,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名不符实。

龙云、冷石、小楼听雨、莫纤一行人,看看迎宾大酒店老板相貌厚道,便决定在这里先解决肚子问题。刚坐下,女服务生便把一杯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大酒店老板五短身材,鼻子又大又厚。他拿着自己在打印社打印的菜谱走过来,热情地说:“我们大酒店的招牌菜是叫化鸡,那味道真的好,你们一吃就知道了,点一个?”

龙云对莫纤说:“小妹,你是好嘴巴,你点菜啊。”

莫纤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问老板:“什么叫化鸡?”

店老板嘿嘿一笑,说:“不瞒姑娘,叫化鸡是我看了《射雕英雄传》起的名。那电视里边有个洪七公,是个叫化子,最喜欢吃了,我想,洪七公要是到了我这里,看见我做的烤鸡,一定喜欢,所以,就叫它叫化鸡。”

“味道真的好?”莫纤问。

“哎,真的好。我自己烧烤的,里边加了三十三种佐料,胡椒、辣椒、八角、当归、红枣、瓜子粉、仙米粉、红薯粉……唉,不好吃,你们就不给钱。”

莫纤瞧着小楼听雨:“姐姐,我就点个叫化鸡。再你点吧。”

小楼听雨翻了几下菜谱,瞧着冷石:“你吃什么?”

冷石摇摇头,木然说:“随便。”

小楼听雨抢白说:“只有大便,没有随便。”说完,卟吃一声笑了。然后,心不在焉地点了几个小菜。冷石对她总是冷若冰霜,小楼听雨心里掠过一丝不爽,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老板边听边记了菜谱,正要进厨房去,忽然走进来一个男孩,对老板说:“杜伯伯,给我炒一个蛋饭。”老板连连说好。那男孩便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莫纤正对着那男孩坐着。那男孩穿着劣质的牛仔裤和长袖圆领衫,吊眼歪嘴,十分丑陋。莫纤发现,在她注意男孩的时候,男孩也抬眼皮儿朝她乜了一眼,就好像在瞪人,样子就有了几分凶蛮。

吊眼歪嘴的男孩走后,莫纤吃了几口饭,便没有味口了。她走到柜台前,问老板:“你认识那个男孩?他怎么长得那样啊?”

老板瞧着美丽可爱的莫纤,笑眯眯地说:“这个后生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呢。他家离市里八十多里,是个贫穷的山村。他们那个山村哪,有一半人都有残疾,人们管那里叫怪人村呢。”

“他住的那里有很多残疾人?叫怪人村?”莫纤睁大了眼睛。

“是啊,大家都这样叫。”老板连连肯定。

莫纤听了,一双大眼睛又一闪一闪起来。走到龙云身边,恳切地说:“大师兄,我们去怪人村看看吧?”

龙云用手指抹了一下黑黑的短髭,对小楼听雨说:“我刚才和冷石商量过了。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去怪人村。恩,我们有必要去看他个究竟。小楼听雨,你带小师妹玩,要关照她啊。我和冷石去人多的地方转转,卖点艺,赚一些钱来。”

小楼听雨含情脉脉地瞧了冷石一眼;冷石像一尊石像似的,没有一点反应。小楼听雨便怏怏地对莫纤说:“小妹,我们逛商店去吧。”

莫纤满脸高兴,拉着小楼听雨的手就往外走。

张家界市商周时期地属荆楚,春秋战国为楚之黔中地。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置郡县,在澧、沅流域建立了现今湖南境内第一个行政区黔中郡,为当时全国三十六郡之一郡,当地人多为苗裔和土家人。千年古城,万千变化。今天已成为旅游新城,走过了原始与古朴,告别了石板路、告别了吊脚楼,告别了封闭与落后。不仅市区高楼林立,而且还修建了飞机场,火车站,前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莫纤拉着小楼听雨的手,在街上没走多远,碰见了几个穿着苗服的姑娘。莫纤的眼睛一下子像星星一样灿亮起来。那几个姑娘,头上戴的帽子缀满了银饰,衣服绣着绚丽的花纹,佩着叮当作响的银佩,走起路来,银饰闪闪发光,非常好看。莫纤站在那里看得呆了。

小楼听雨拉了莫纤一下:“走啊,怎么不动了?”

莫纤嘻嘻笑着:“姐姐,多看会嘛。”

直到那几个姑娘从身边走过去,莫纤还回头看了一会。

小楼听雨瞧她那个样儿,笑了,说:“小妹,你这么喜欢,去买一套穿上。”

莫纤一双大眼睛连连闪了几下,拍着手叫起来:“好啊好啊。姐姐,带我去买啊,哪里有啊?”

“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不过,我们一边走,一边看,见到了就买。”

“哎呀,姐姐,我们瞎走瞎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嘛。你就不可以问问别人啊?”

“哟,小妹,你自己去问啊。”

“不嘛,我要你帮我问嘛。”

小楼听雨笑着嗔了莫纤一眼。有什么办法呢?小师妹,清纯可爱,大家都宠着她,让着她,一旦撒起娇来,就只能依着她了。小楼听雨走到了临街摆烟柜的一个老头前,问了买民族服装的地点。带着莫纤向一条小巷走去。

莫纤跟着小楼听雨走走停停,忽然感觉到身后也有人跟着她们走走停停。莫纤以为是逛街的人,开始并不十分在意。但是,走了几家店铺之后,感觉还是有人盯着。于是猛地回头,想看看盯着她们的是什么人。可是,回过头来,只见摩肩接踵的人群,说说笑笑的,指指点点的,匆匆忙忙的,慢慢悠悠的,走走停停的,那个是盯着她们的人呢?可真分辨不出来。

莫纤皱了下眉头,轻轻碰碰小楼听雨的手,说:“姐姐,好象有人跟踪我们呢。”

“啊?哪个?”小楼听雨有点吃惊。

9)戏仙妹(中)

莫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那人还真的狡猾,我突然回头,也没有发现。”

小楼听雨觉得或是流氓或是小偷,盯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干脆地说:“别理他。我们走我们的。”

莫纤跟着小楼听雨,又走了几个门面,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但是,接下来便到了买民族服装的门面,莫纤一下子被那银光闪闪的衣服迷住了,也就不管有不有人盯梢了。莫纤不时摸摸那些嵌着的罗汉,花纹,似乎那些衣服一件比一件美丽。

走进了另一间大些的门面。这里衣服品种多些,赤橙黄绿青蓝紫,绚丽夺目,满壁生辉。

其实,苗服是以苗绣为主的一种服饰文化。苗族刺绣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和技巧。针法很多,有平绣、辫绣、结绣、缠绣、绉绣、贴花、抽花、打子、堆花等十来种。图案有视为吉祥的麒麟、龙、凤和常见的虫、鱼、花卉、挑子、石榴等;颜色有大红、水红、紫红、深蓝、浅蓝、深绿、浅绿、橙黄、深黄等。苗绣图形主要是规则的几何图案,而花草图案极少。几何图展的局部图形有方形、棱形、螺形、十字形、之字形等。苗绣讲究对称美、充实美、艳丽美。所谓对称美,就是绣品上下左右不论图形、色彩、空间完全要求对称。所谓充实美,就是整个绣品周围不留空间,内部填满。所谓艳丽美,就是用色大胆,大红大绿。苗绣用来镶嵌在服装的衣领、衣襟、衣袖、帕边、裙脚、护腿边等部位。一件布料价格平平的上衣,一条普通麻布缝制的褶裙,一旦镶上这些绣品,便会光彩夺目,身价百倍。

这间门面除了老板,还有两个漂亮的女孩帮助推销。莫纤和小楼听雨一进来,两个女孩便笑盈盈迎上来,领她们看,喋喋不休地介绍。莫纤都被她们的热情闹得不好意思了。小楼听雨不管她们那一套,在门面转了一圈,然后才挑了一件,对莫纤说:“试试看。”

瞧着那么多好看的衣服,莫纤还真不知道那一件更适全自己。看见小楼听雨给自己选了一件,自己也就不再挑选了。她接过衣服,一个买服装的女孩立即对她说:“这里有换衣间。“莫纤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一间小门。于是进去把衣服换了。莫纤再从换衣间出来,小楼听雨眼睛一亮,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好看。真好看。”卖衣服的二个女孩同时叫起来。

小楼听雨笑着走过来,给莫纤正正帽子,拉拉衣服的边:“嗯,刚好。就买这一套。”

莫纤也不知自己穿上这套衣服到底好看不好看,走到试衣镜子前,一瞧,自己都吃了一惊:那是我吗?只见银饰闪闪发光的苗帽下,一张清丽的瓜子脸白白净净,细细的眉毛下,大大的眼睛含着清纯的笑,微启的唇,艳艳的红,就像带雨的花瓣。那一件衣服和裙子,彩绣着棱形和方形的图案,大红大绿,十分鲜艳。莫纤自己都看得灿烂地笑了。

小楼听雨看见莫纤十分满意,高兴得脸都红了,圆圆的脸就像红太阳。她走到老板娘坐着的付银台前,问:“一套多少钱?”

老板娘亲切地微笑着:“衣服和裙子是六百八十元。那银帽要一千九百八十元。”

小楼听雨一听那么高的价格,脸上发白了,她没有那么多钱呢。她几乎叫起来:“哎呀,太贵了,太贵了。少点。”

老板娘仍然笑容可掬:“没得少的。那银饰帽,我算卖得便宜的,超市里还卖二千多呢。这都是货真价实的苗服,全手工做的,哪里是衣服啊,都是民间工艺品,在别处还买不到呢。”

小楼听雨手心直流汗,不高兴地说:“别看我们是外地人,就像杀猪似地杀我们。少点,我是诚心诚意买啊。”

老板娘看着莫纤穿着苗服乐滋滋的样子,知道她是爱上这衣服了。于是说:“没少的。我做生意不能亏本啊。这些都是我订做的,进价就高。”

莫纤听见小楼听雨在讲价,心想,小楼听雨姐姐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从不斤斤计较,为什么今天还价那么认真啊?只怕没有钱了。于是大声说:“姐姐,我手里还有三百元钱。”

三百元,加我的一千五,总共只有一千八。唉,一顶银帽就是一千九百八十元,还是不够啊?小楼听雨看着莫纤爱不施手的样子,只想着让莫纤高兴,便心念一动,将自己的一只手隐身起来,伸向老板娘的钱柜摸了一千元,然后对莫纤说:“小妹,你把三百拿来。”

莫纤看见小楼听雨正在摸老板娘的钱,脸一下子绯红,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地“啊啊啊”,示意小楼听雨住手。

小楼听雨知道莫纤在劝阻自己,眨着眼笑着,说:“你啊啊个头啊。快把钱拿来呀。”

莫纤红着脸走过来,把钱递给小楼听雨,喃喃地说:“姐姐,姐姐,你…”

小楼听雨抢白了莫纤一眼:“呀,你拿三百元出来还小气哟。你呀,就一点都不替姐姐想想,姐姐要替你出那么多钱。我都不心疼,你还心疼那三百元钱。”小楼听雨一边诉说着莫纤,一边给老板娘付钱。

老板娘接过钱数了一遍,二千八。再数,还是二千八。正要找钱,小楼听雨已推着莫纤往外走。

“要给你找钱。”老板娘大声说。

小楼听雨回头一笑:“算了,我不要零钱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高兴地笑起来:“欢迎下次再来啊。”

小楼听雨优雅地摆摆手:“拜拜!”

莫纤被小楼听雨推出店门,脸上还在发烧,似乎不是小楼听雨,而是她自己摸了老板娘的钱。

“小楼听雨姐姐,下次,我再不要你买东西了。”莫纤小声嘀咕说。

“哈哈,我做恶人啦。”小楼听雨说。“不过,那老板娘也心黑,她是漫天要价,对这样的黑心老板,我们也要小施惩罚。哈哈,这也是行善积德。小妹妹,你不怪罪姐姐了。”

莫纤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你摸别人的钱,还是行善积德?姐姐,我真的不懂了。”

小楼听雨哈哈大笑:“你呀,真的是仙爸仙妈教蠢了。你以为只有做好事才是行善积德?不是。你看,小楼听雨姐姐表面是摸钱是不是?但是,老板娘过后一清钱,肯定知道少了钱。她钱少了,就会自然想到我。哈哈,一想到我,就知道想赚我的黑心钱,反而被我耍了。这时候,她就会想,黑心钱赚不得,会遭报应的。她这么一想呢,遇到陌生人就不会乱喊价了。小妹,你说说,她不敢乱喊价了,是不是我为人们行善了?”

莫纤想了想,眼睛亮亮的:“姐姐,你说的真有道理呢。”

“是啊,我做事肯定没错。所以,你只管高高兴兴穿你的新衣服。小妹,这套新衣服好看吧?我选得好吧?”小楼听雨哄莫纤高兴,话朝莫纤感兴趣的衣服上扯。

讲到衣服,莫纤有了笑容。她真的很喜欢这漂亮的苗服:“姐姐,你会挑衣服呢。你看,我穿插上多合身啊。”

看见莫纤高兴了,小楼听雨又也兴奋起来。她拉着莫纤的手,说:“你这样打扮,冷石哥哥和龙云哥哥一定认不出你来了。”

“真的?”

“当然啦。他们还以为是苗族姑娘呢。”

莫纤嘻嘻嘻笑了,仿佛看见龙云和冷石惊讶地看着她。

小楼听雨瞧着莫纤像泉水一样清纯的笑容,心里想,如果我能像小师妹一样,一点小事也非常快乐该多好啊。唉,如果冷石不是那样对我冷冰冰的,我也会买一套苗服穿上,让她大感意外。可是,他不喜欢,我穿得再美也是枉然啊。

忽然,莫纤尖叫了一声。小楼听雨吓得一颤,回过头,却见莫纤正惊恐地四下张望。

“怎么啦?”小楼听雨心里不安地问。

莫纤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好像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肩膀哎。奇怪,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啊。”

10)戏仙妹(下)

小楼听雨面色微微一变,龙云交待自己负责小师妹安全的,自己可不能大意啊。她暗运神功,向周围发出真气探测,忽然觉得右后方有点发凉,便定眼瞧去,只见一条灰影一闪,飘出了视野。想起莫纤曾经说过的有人跟踪的话,小楼听听雨暗忖,看来真的有人跟踪我们。那么,他为什跟踪?难道这一带有什修炼法术武功的高人?

这人摸莫纤一下,该不会是在莫纤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吧?小楼听雨有点不放心了,问:“小妹,你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莫纤找了一下自己的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没有。”

小楼听雨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对那个跟踪人悄悄摸一下莫纤的行为疑惑不解。

回到“迎宾大酒店”,老板瞧见莫纤一身苗服,漂亮极了,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殷勤地说,小姑娘喜欢苗家衣服,我很高兴。我就是苗族人。莫纤便问,你怎么不穿苗服。老板说,穿苗服麻烦,我们同汉族杂居在一起的苗族人,都穿汉服了呢。老板给小楼听雨和莫纤开了房门,正想离开,小楼听雨问,你们这地方有不有闹鬼的?她对被跟踪一事还是心有介蒂,想了解一些蛛丝马迹。

老板当然想同漂亮姑娘多说几句。听小楼听雨问,想了想,连连点头,说:“有啊有啊。前一段时间,司机们都说,路过鸡公山一个转弯的地方,总是有一个漂亮女子拦车。可是,司机停车后,那漂亮女子又不见了。”

莫纤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真的?”

老板笑着说:“别人都这么说。”

小楼听雨问:“现在还有这样的事没有啊?”

“没,好久没听说了。”老板尴尬地笑笑。

这时,龙云和冷石回来了。冷石瞧着绚丽的莫纤,眼睛亮了一下,那一贯冷酷的面孔竟泛起一丝暖意。小楼听雨乜见了,心里不觉如针刺了一下,他几时对自己这样温暖一下?

龙云瞧着莫纤,笑了:“哎呀,小师妹,小楼听雨姐姐把你打扮得这么漂亮啊。我都不认识啦。”

莫纤眯起了大眼睛,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她转了一圈,高兴地说:“龙云哥哥,你看,这衣服多漂亮啊。”

“不,是我们的小妹漂亮,不是衣服漂亮。”龙云认真地说。

莫纤的脸红了。

冷石脸色又冷冷的,刚才滑过面庞的那一丝暖意像一缕轻烟飘散了。小楼听雨反而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冷石。

龙云对小楼听雨说:“刚才我们卖艺得了不少钱呢。嘿嘿,几个外国人最喜欢听冷石吹叶笛了,还同冷石照相合影呢。”

小楼听雨眼里迸出热情的笑意,乜着冷石:“有洋女人合影吧?”

“哈哈,还真有二个,她们的手还搭在冷石的肩上呢。”

小楼听雨哈哈大笑起来。可是,她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冷石目光淡淡的,凉凉的。不知为什么,他对小楼听雨总是不感兴趣。他自己也不明白个中的缘由。

昱日,龙云带着冷石、小楼听雨、莫纤去怪人村。

去怪人村没有公路。那盘山小路,真如九曲回肠,弯弯的,窄窄的。有时转入石缝间,有时却似断非断,眼前是一堵悬崖,那路竟是嵌在悬崖上的几个石槽;有时竟是两座断壁间的二根树木搭的木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断壁;有时却似无却有,没入深深的芭茅草中。

他们足足走了一个上午,进入一条窄窄的峡谷,才发现突前的山脚下有二户人家。他们没着路的两边,山连着山,深谷险峰,荆刺丛生,荒无人烟。包谷地旁边的小路,朝小溪沟坎上的那户人家走去。

莫纤走在龙云的后边。刚走上小溪坎上,就看见那户人家的大门边坐着一个小孩。小孩的脑壳很大,前额突出。却两腮深深下陷,颧骨高高耸起。手脚细细长长,像干枯的竹稿。莫纤看了那个小孩,被他出奇的瘦弱震惊了。竟傻傻地看着那小孩。

龙云走近小孩,和颜悦色地问:“小朋友,这里是怪人村吧?”

小孩子瞪着的大眼睛里,立即浮起一种敌意,站起来,狠狠地把椅子一掀:“你们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没大没小的。你看我还是个小朋友吗?我三十七了,孩子都有十几岁了!”

莫纤看见他发怒,心里吃了一惊;听了他的话,更是大为惊讶。冷石和小楼听雨也不由得动容,仔细地打量着他。

龙云微微一惊,立即满面笑容,对着这个高不过三尺的中年人拱拱手,陪礼说:“啊,兄弟,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是来行医的。听说怪人村有许多人得了一种怪病,我们便来了,看能不能帮助治一下。啊,我们治病是不要钱的,完全免费。”

那三尺高的侏儒男人听了,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们一会,语气稍缓和了一些:“我们这里叫洪家峪,不叫怪人村。怪人村,是外边的人对我们歧视的称呼。你们,真的治病不要钱?”

“不要钱不要钱。”龙云、小楼听语、莫纤异口同声地说。只有冷石闭着嘴巴没有吭声。那冷冷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感情的变化。

侏儒男人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们坐吧。”他把摆在大门连接椅子搬到塔里。“你们能治些什么病?”

龙云说:“感冒发烧,跌打损伤,手到病除;就是那些手脚不灵活的,我们也可以治疗,而且肯定有效。”他怕说残疾人几个字伤了侏儒的自尊心,便说手脚不灵活。

侏儒男人听了,将信将疑:“我的孩子,今年十二岁了。他六岁那年,得了怪病,由于没有钱治,腿子落下残疾,走路很困难。你们能治吗?”

“不能百分之百打包票,但可以肯定,经我们治疗后,肯定要好得多。”龙云和和气气说。

侏儒男人便对着屋后边大喊:“洪四巴!洪四巴!”

“哎!”屋后传来答应声。好久,从屋后走出一个小孩,他脚一走一摆,走得很慢。原来这个洪四巴,是小儿麻痹后遗症。他看见塔里坐了几个陌生人,不敢往前走了。

龙云看了侏儒一眼,说:“你叫他不要怕,我给他把腿脚拉一拉,看看效果如何?”

侏儒走过去,对孩子说:“四巴,伯伯给你看看,不要怕,啊?”他牵着孩子的手,朝龙云走来。

龙云站起来,把椅子让给洪四巴坐了。蹲下,抬起洪四巴的腿。那腿细细的,脚板上粘了不少泥巴。龙云手摸着洪四巴的脚,突然用力,疼得洪四巴哎哟大叫一声。而龙云和额头,也渗出了豆大汗珠。

龙云拍拍手,站起来,笑着说:“走几步,走几步看看。”

侏儒男人狐疑地瞧着自己的儿子。洪四巴站起来,看了父亲一眼,朝他走去。他慢慢走着,眼晴里是一片迷茫。当他朝父亲走了几步时,眼睛忽然闪出一缕光芒。与此同时,侏儒男人的脸上一片灿烂。

莫纤瞧着父子俩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她亲切地问洪四巴:“小兄弟,走路不晃动了吧?”

洪四巴瞧着这个美丽的女孩,那友好而亲切的笑容,让他忘记了腼腆与害怕,他高兴地点点头。

侏儒男人突然对龙云跪下,泪流满面:“啊,你真是好医生。我求求你,彻底给我孩子治好吧。我好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我没有能力给他治病,害了他,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里比刀割还要难受。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用啊,是我害了他啊。啊,医生,我求求你,答应给我的儿子治好啊。”

龙云没有想到侏儒突然跪在他的面前,连忙拉侏儒起来:“兄弟,别这样,起来,起来。”

侏儒男人说:“你不答应治好我的儿子,我就不起来。”

龙云弯腰,用力把侏儒拉起来,真诚地说:“我一定尽我的能力给四巴治疗。你放心吧。”

侏儒破涕为笑,说:“啊,我的儿子有希望了。恩人哪,你高姓大名?”

龙云笑了:“我叫龙云。”

侏儒男人拉过洪四巴,说:“给你的龙伯伯磕头,谢龙伯伯。”

洪四巴眼睛里尽是笑,咚咚咚,给龙云磕了三个响头。

龙云抱起洪四巴,亲了一下。然后,对侏儒男人说:“洪大哥,你孩子的病,基本上能治好,我们半个月来治疗一次,三次就差不多了。不过最终那只腿还会比另一只腿细一点。但上学走路绝没有问题。洪大哥,我们四人都可以治病的,这附近还有人家吧?”

“有有有,我们这一片,方圆十几里,有十几户人家呢。同我儿子一样毛病的孩子就有六七个。”

于是,龙云便安排小楼听雨同莫纤一起,自己与冷石一起,在这方圆二十多里的怪人村用气功和法术给一些残疾人治病。直到天黑的时候,几人才汇合在一起。

太阳便下山了。山里立即显得幽静冷寂了许多。一只只归鸟卜卜卜忽闪着翅膀,从远方飞来,钻进树林里,不时发出一二声啼啭,好像在探询归来的同伴。

望着小楼听雨和莫纤,龙云神彩奕奕,说:“我和冷师兄走了九户。这里真有不少跛足驼背的孩子。你们走了几家?”

小楼听雨说:“哎,一户人家相隔六七里路,我们只走了六家。”

几人边说边走。走了六七里路,天完全黑了。好在有朦胧的星光,不至于摸黑而行。在这隐隐约约的夜里走路,速度快了许多。几人也很少说话了,只听见脚步嗖嗖,衣袂飘忽,不时有被子绊到的草木发出唰唰的轻响。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龙云忽然惊咦一声:“哎呀,不对,我们又转回原地了,看,路边这三棵枞树,是我们刚刚走过了的。”

莫纤听了,格格格笑起来:“我们迷路了,格格格,这可有趣极了。”

小楼听雨望着走在前边的冷石一眼,故意挖苦说:“冷师兄,你不认识路就不走前边,害得我们走冤枉路。”她十分恼怒冷石对她的冷漠,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冷嘲热讽,发泄一番。

冷石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分辨着方向,并不理会小楼听雨。

龙云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们总是在绕着山转圈子,忽然警觉起来:“白天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这里的地形并不复杂,也只有三条十字路,照说是不会迷路的。啊,大家注意。”龙云放低了声音。“我们中了别人的暗算,有人利用这里的地形,布下了万踪迷阵。大家相互关照,不要走失了。”

11)花山寨(上)

却说花山寨主伸出一根手指,对准昏睡的女孩的仁仲遥遥地轻轻一点。女孩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只是睡了一觉似的。她睁大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忽然,女孩的眼睛一亮,盯着潘东新,吃惊地问:“你?怎么是你?”

潘东新发现女孩不眨眼地盯着自己,也觉得这个女孩眼熟。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过来,对花山寨主说:“嬉翁执法请你去一趟。说是逍遥岛有人求见。”

“逍遥岛?”花山寨主眉毛一扬,“告诉嬉翁,我马上就来。”很多年前,他和嬉翁执法云游四海,路过东海,曾与逍遥岛主枭一绝面晤,也比过几招。枭一绝修为博深,简直匪夷所思。花山寨主与嬉翁联手,也不曾占得半点便宜。不知他派人来我花山寨做什么?花山寨主对潘东新说:“你和这女孩在这房里休息一下。”他忽然用力击掌三次。击掌声刚落,一个穿紧身圆领短衫的姑娘走了进来。花山寨主对她说,“珍翠,你负责他们吃晚饭、休息。”

那个名叫珍翠的姑娘恭恭敬敬说:“是。”

花山寨主又交待潘东新:“晚上不要到处乱跑。我明天再找你。”然后走出了这栋大院。

潘东新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女孩。那白白净净的面庞,那亭亭玉立的身姿,那略带挑衅的眼神,啊呀,这女孩不就是中午在米粉摊踹了自己一脚的沈玉莲?

“你叫沈玉莲?”潘东新微笑着问。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沈玉莲惊奇地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潘东新的眼睛躲开了。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听人说过嘛:“你踹了我一脚,我记仇在心,自然要打听你的名字。”潘东新拉下脸,冷冷地地说。

沈玉莲却笑了:“本小姐不怕别人报仇的,随时恭候。哎呀,想起来了,我好像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嗯,是的,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是你救了我?嗯,我吓得迷迷糊糊,好像看见你把我接住了。嗯,是你,把我一下子顶昏迷过去了。哟,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还没伤着哪里?”沈玉莲动动胳膊踢踢腿。“嘻,本小姐命大,没有摔死,也没伤着。”

瞧着沈玉莲那活泼得意样儿,潘东新又忽然为自己的丑样子恼怒起来。他冲沈玉莲发泄道:“老天爷宠爱你,摔都摔不伤。要是把下巴摔掉说好了。”

沈玉莲忽然哈哈大笑:“没有下巴,哈,那本小姐不难看死了,今后嫁不出去啦。哼,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心肠蛮毒哟。喂,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你能送我去索溪峪宾馆吗?我们明天要回上海啦。”

面临沈玉莲一连串的发问,潘东新的恼怒渐渐平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也怪可怜的。从大都市上海到张家界来旅游,玩得高高兴兴,却叫花山寨主劫持到这里来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鬼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这花山寨,又怎么送你回索溪峪宾馆?潘东新心里想,还是安慰她一下吧。便说:“你到这里来了,就不要急,玩几天后再回上海。”

沈玉莲哈哈大笑:“我们约好一同回去的。老爸老妈看见他们回去了,我没有回去,不要急死啊。谢谢你的好意,玩几天?一天都不能玩哪!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

“我叫潘东新。”

“哎呀呀,这名字同我的名字一样,好土气。哈哈哈,潘东新。不好听不好听。”

潘东新不高兴了:“你,爸妈取的名,管他好听不好听。”

“哈哈。潘东新。你不要生气。你看,天都快黑了,快送我去索溪峪宾馆吧。”沈玉莲欢快活泼,语气却有点着急了。

潘东新看见沈玉莲着急起来,只得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刚才那位没,没有下巴的老人才知道怎么出去。”

沈玉莲不笑了:“你不要想耍我啊。你住在这里,还不知道去索溪峪的路?”

潘东新瞪着眼睛,十分恼火:“我耍你?我也是那老人领来的,只知道这里叫花山寨。”

看见潘东新发火,沈玉莲吃了一惊。她目不转睛地瞧了潘东新一会儿,说:“你不要发火嘛。在女孩面前要讲绅士风度哟。你带我去找那位没下巴的老人,好不好?”

女孩这一问,好温柔的,潘东新的脾气也收敛了一些。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花山寨主在哪里。不过,刚才那位叫珍翠的丫头应当知道。”说着,站在门边大喊:“珍翠!珍翠!”

不远处的房里有人应了一声,旋即,珍翠笑模悠悠走了过来。

潘东新便把沈玉莲想去找花山寨主的事由讲了一遍。潘东新刚讲完,沈玉莲便恳求说:“好姐姐,带我去找花山寨主吧。”

珍翠不假思索地说:“我不能带你们去找寨主。他和嬉翁执法议事的地方,闲人是不准去的。”

“你告诉我们地方,我们自己去。”潘东新连忙说。

沈玉莲睢了潘东新一眼,觉得他反应奇快,也是真心在帮着自己,心里有了一点感动。

珍翠想了想,说:“走出大院,可以看到溪边有一栋很漂亮的吊脚楼。寨主和嬉翁执法都在那里议事和接待贵客的。”

沈玉莲说了声谢谢,拉着潘东新就往外走。潘东新想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可是沈玉莲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也就不好拒绝。不过,长到十七岁,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拉着手,潘东新既高兴又有点腼腆又感觉好温柔。他就那样让沈玉莲拉着,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从四合大院去溪边的吊脚楼,路不宽,但上面铺着青石板,而且青石板经年累月被踏磨,平滑如镜,光可照人。

吊脚楼完全是木建筑。木的柱子,木的板壁,木的地板。方格窗户,还有木帘,用一根连在木帘上的木长条撑开。在这寨主议事的吊脚楼,却没有人站岗保卫,连个门卫也没有。沈玉莲和潘东新便直接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着二个人。一个是没有下巴长门牙的花山寨主。一个是身材魁梧凸眼白发的老人嬉翁执法。他们的穿着同普通的农民没有多少区别。就是在这里,他们刚刚送走逍遥岛副岛主天怒,一个是细眼凹腮五短身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老人。刚才已基本上达成协议,与逍遥岛联手对付云霞宫。最主要的,是天怒带来的那一箱美元,一百万,多重的砝码啊!此刻,人下商议怎样对付云霞宫的事。

花山寨主看见潘东新和沈玉莲走了进来,不觉十分意外。他翻了一下眼睛,表示此刻见了他们十分不爽。但是,他的眼睛不瞧沈玉莲,而是瞪着潘东新:“擅闯寨主议事楼,要杖二十棍!”

潘东新这才知道珍翠为什么不来这吊脚楼了,原来花山寨还有这么个规定。看来,花山寨的规定还不少。于是反斥道:“我又不是你们花山寨的人,你们的规定对我不起作用。”

“哼,你七年前就跟随我学‘化羽逸天’了,怎敢说不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徒弟就要按规矩办!”

潘东新哑口无言。心里却想,原来他教我的心法是“化羽逸天”,也不知学成后有些什么能耐?

嬉翁执法侧过脸来对潘东新笑眯眯地说:“小伙子,我正闲得无聊呢,你终于让我有事做了。哈哈,明天我来找你。”

潘东新想,嬉翁执法和霭可亲,也许同他讲几句好话,这二十棍就免了也未可知哦。便不把二十棍放在心上。

在嬉翁执法与潘东新说话时,花山寨主扭过头来,盯了沈玉莲一霎,忽然笑了,说:“玉莲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玉莲眼睛一暗,说:“啊。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到了这里;我要回索溪峪宾馆,明天和同学们一起回上海。”

花山寨主没有想到沈玉莲如此胆大,找到这里来提出要回去。哼,回去?好不容晚给老婆找一个姿质绝佳的徒弟,还没有同老婆见面,就回去?花山寨主脸一沉:“不行!”

沈玉莲看着花山寨主,脸一红,眼睛竟有些潮湿了,但那泪水总没有淌下来。她大声说:“哼,糟老头子,你还想把我软禁在这里?那是犯法的事。我打110报警。”说着就从衣服里掏出手机。

潘东新听说过手机,也在张家界见别人用过。但这么近距离看到手机,还是第一次。他不由自主地瞧着那一款造型别致的银白色手机。

在这落后的山村,别说手机,连电话都没有呢。不过,花山寨主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知道手机是干什么的。他真怕沈玉莲报警。眼睛一眨,笑着说:“小妹子,我们这里尽是山,手机没有信号。再说,你那手机早已摔坏了。”他眼望着手机,暗暗用法术将一丝头发送进手机蕊里。

沈玉莲不知花同寨主暗中动了手脚,拿起手机一瞧,没有电,摁了几下,也没有开机。她面色绯红,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叭”地一声,手机分成了几块。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送我回去!”

12)花山寨(中)

花同寨主吃了一惊。嘿,这小女孩脾气不小啊,也不知道老婆喜不喜欢?他目光阴晴不定,愣愣地瞧了一会儿沈玉莲,冷冷地说:“你从悬崖上摔下来,严重损伤了真气。要在这里调养,不然,会丢性命的。”他暗用法力闭住沈玉莲的任脉。“你试试,深呼一口气,心里是不是憋闷?”

沈玉莲不相信,用力呼吸了一下,果然心里发慌,随即双腿也软绵绵几乎站立不稳。唰地脸都白了。

花山寨主冷冷地说:“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潘东新瞧着沈玉莲蓦然变色,也不知花山寨主说的是真是假,呆呆地瞧着沈玉莲,说:“你就在这里疗养吧,小命儿要紧哦。你在上海大城市,高楼大厦还没看够?这里奇山异水,难得看到哦。”

沈玉莲想了下,忽然笑了:“好好好。我就听你的。花山寨主,我调养好了,你就送我回去哦?这里风光实在是美,我刚才来时随便望一眼,都美不胜收。潘东新,你要陪我好好欣赏一下花山美景。”

瞧着沈玉莲天真灿熳的笑容,花山寨主眉头舒展开来。只要谁一称赞他的花山,他就会心花怒放。不过此刻,他更想花山美景能使沈玉莲留连忘返:“小姑娘,你看吧。我们花山,异景七十二处,处处灵气,真是学法的理想境地啊。”

潘东新忽听沈玉莲指名道姓要自己陪她,不觉一怔。不知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花山寨主心里一动,如果能让她玩得高兴,自己甘心情愿留在我花山,岂不妙哉?于是以一种鼓励的微笑瞧着潘东新:“喂,你就好好陪陪沈姑娘。”

嬉翁执法早已明白寨主心意,笑眯眯说“多看几处。陪沈姑娘多看几处。”

沈玉莲吃罢晚饭后,执意要潘东新陪她观赏花山景色。

潘东新心里也是激动不安。再丑,也是个男孩,爱美之心,爱色之心,总是像个小老鼠溜进溜出。既然沈玉莲要自己陪她,那就陪她呗。

花山寨深匿石壑之中,方圆几里,山路弯曲蜿蜒,竟都是铺着青石板,沿着青石板路,可以走进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这里的人家,大都是木屋。只有少数几户是石屋;就是用石头垒墙,石片当瓦。沈玉莲开始对小木屋赞不绝口,当看见小石屋后,更是惊奇不已,她拉着潘东新的手,要去参观小石屋。这时天已擦黑,疏疏稀稀的人家,点亮了枞油灯。别看花山寨的人穿着与现代人一样的衣服,可是照明却没有电,还在使用枞树油,就是用刀在枞树上砍开口子,让枞树脂流出来,干躁后即采刮;枞树脂不用提炼,见火即燃。在去小石屋的路上。沈玉莲新奇地问:

“没有电灯,他们晚上看不成电视,都干些什么?”

电视在城里已经普及了,可是在大山区,电都没有,哪不电视?潘东新家里就没有电视。“晚上,大人们在一起讲白话,小孩子就围着大人玩。瞌睡来了就睡啊。”潘东新不知道大城市的人都怎样生活,禁不住好奇,问:“城里人晚上都做些什么?”

“我们上海,一到夜晚,比白天更热闹。”沈玉莲眉飞色舞。“去夜总会啦。去ktv啦。也有在街头大排挡吃夜宵,也有看电影,哦,有些时尚青年,还跳摇头舞啊。”

潘东新又问什么是大排档,什么是摇头舞。沈玉莲用一种炫耀的口吻,讲了具体的大排档场景和摇头舞的细节。潘东新像听天方夜谈似的。

两人说着话儿,一会儿便到了小石屋前。

石屋离悬崖不远,散发着阴凉之气。石头垒成的墙,用泥纠勾填了缝。由于潮湿,泥缝上长了青苔,有的地方还长出了不知名的野草。沈玉莲像哥白尼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惊喜,不是用手抚摸那些石头。她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见惯了高楼大厦,却从没有见过这种全用石头做的房子。沈玉莲在外边转了一圈,转到虚掩的木门前,听见屋里有人说话,便邀潘东新进屋看看。

潘东新生活在贫困的山村,也见过用石头垒的房子,跟随着沈玉莲走了这么久,心里对这些早没有了兴趣。要不是沈玉莲浑身透发着的少女的热情吸引着他,他早就不想走了。沈玉莲要他进石屋,他莫可奈何,只得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位中年妇女和女孩在吃晚饭。她们不是坐在一起吃,那个中年妇女坐在离女孩七八步远的一把小椅子上。她们看见有人进来,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沈玉莲很礼貌地同她们打招呼,说要看看石头房子内是什么样子。

那中年妇女热情地说:“看吧。是新来的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啦。”

“是啊是啊。”沈玉莲随声附和,东张西望。

正在吃饭的女孩抬起头来,瞧着他们。

借着微弱的枞油灯,潘东新仔细瞧了一眼那女孩,不觉大感意外,他几乎叫起来:“莫纤!你是花山寨的人?”

13)花山寨(下)

中年妇女和沈玉莲见潘东新与莫纤说话,都很惊讶。

莫纤站起来,却仍然在原地没动:“我是被人劫持来的,我不是花山寨的人。哎,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莫纤?”

中年妇女大概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潘东新会认识莫纤!于是走过来,对沈玉莲和潘东新说:“你们出去。”她没有了一丝笑意与热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莫纤不紧不慢,说:“出去与不出去一样,他们知道我是是劫持来的了。就让他们在这里看看。”

中年妇女不理睬莫纤,面对着沈玉莲:“你们出去!”

莫纤冲潘东新微微一笑:“你们出去吧,不然,她会打你们的。”

潘东新觉得莫纤身上隐隐约约有一丝臭气飘来,心里便觉奇怪。前不久在张家界望见到莫纤时,她身上有香息隐隐传来,今天怎么会有臭气?

“你姐姐不知道?”潘东新瞧着莫纤,有点同情她。这小女孩,看样子比自己还小,她被劫持到这里,她的姐姐,她的父母一定急坏了。

莫纤微微点头:“她知道我被人劫走了,却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认识他们?你能告诉他们吗?”

中年妇女眉毛一扬:“出去!”

沈玉莲吐了一下舌头,拉起潘东新的手,笑道:“走,我们去外边看狮子去。”

潘东新在沈玉莲拉住他手的一刹那,心里突然一激灵,他忽然又想起一个梦,梦中那个美丽的女孩朝她款款走来。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跟随沈玉莲往外走,迷惑地问:“狮子?那来的狮子?”

“河东母狮。”沈玉莲边说边往外走。

莫纤轻轻笑起来。

回到四合院,潘东新同沈玉莲分手后,修炼了一遍花山寨主教给的心诀,便蒙头睡了。这一觉真睡死了,直到有人喊他,才醒来。

潘东新睁开眼一瞧,嚯,站在他面前的是嬉翁执法和一个彪形大汉。

嬉翁执法笑眯眯瞧着潘东新,话里有话地说:“小子,睡得真好。昨天看风景看辛苦了?”

潘东新知道嬉翁是在笑他同沈玉莲如何如何,很不痛快,瞪着眼说:“我睡不睡得好,关你什么事?”

嬉翁笑眯眯说:“不关我的事。小子,不要急着穿衣服,下来,先在椅子上趴着。”

潘东新冷哼一声,说:“你执法来了?不就是二十棍吗。老子不怕。”说着,就溜下床来。

“嚯,小子,你大脑还蛮发达,”嬉公笑得更爽了。“知道我是来执法的。”

“蠢宝都知道。你带的人手里拿着棍子。”潘东新往椅子一趴,“来呀,你打呀。”

嬉翁哈哈大笑:“你想得好,穿着短裤怎么打?这二十棍,是要棍棍打在屁股上的,可不是打在短裤上的。哈哈,我嬉翁执法,可是从不留情面的。有二十多年没执行过刑罚了,可是刑罚的规定我还是背得滚瓜烂熟呢。杖罚第一条,凡杖罚者,须一丝不挂。小子,脱吧。”

潘东新有点犹豫了,自己正在发育,露出毛须来,实在不雅。

彪形大汉大喝一声:“脱!”

嬉翁笑眯眯说:“脱吧。不然,杖罚第十条规定:抗法不遵者,杖脊四十。”

潘东新瞪了嬉翁一眼,迅速把短裤脱了,赶紧趴在椅子上。

嬉翁便像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一样,没精打彩地说:“打吧。”

彪形大汉好像早已迫不及待,棍子应声而下:“嗵!”

突如其来一棍,力道也不弱,痛得潘东新大叫一声。

嬉翁又笑眯了双眼,亲切地问:“小子,痛吧?”

潘东新侧着脸,看见嬉翁笑眯眯的,还问他痛不痛,不觉怒气冲冠。瞪了嬉翁一眼:“不痛!”

“嗵!”又是一下。

“哎哟!”潘东新又叫起来。

嬉翁笑眯眯地,轻轻抚了一下潘东新的头:“轻点,轻点叫。”

潘东新怒不可遏:“老不死的,你屁股上挨几下,看喊不喊。”

嬉翁把牙用力咬了一会儿,然后笑眯眯说:“就这样咬着,自然不会叫出声来。越痛,牙越要咬紧。”

说话间,潘东新的屁股上又挨了几下。也许是痛麻木了,也许是嬉翁教的法子起作用,潘东新真的不大喊大叫了。只是鼻孔里哼了几声。

嬉翁笑眯眯地:“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二十棍打完,潘东新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嬉翁笑着说:“小子,穿裤子,赤条条像个什么样子。”

潘东新哼哼着:“我不穿,碍着你了?哼。”

嬉翁哈哈一笑:“有种。寨主有眼光。哈哈。珍翠,珍翠,给送洗脸水来呀。我们的客人起床了。

珍翠就是昨天招待她们的姑娘。她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就来了。”

潘东新一骨碌站起来,呲牙咧嘴,慌忙穿上短裤。

嬉翁哈哈哈笑个不停,带着彪形大汉慢慢悠悠地走了。

须臾,珍翠提来了洗脸水。

潘东新看见珍翠,火冒三丈:“你昨天怎不说不能去?去了要打屁股?”

珍翠懵了:“外来人不执行寨法的。你自己要申辨啊。”

“他们说我早就是花山寨的人了。”

“嘻嘻嘻。”珍翠笑起来。“哪,我不知道啊。小兄弟,对不起。我去给你打饭来吧。早上寨主说了,待你吃饭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潘东新哼道:“我屁股痛,不去。”

“寨主要我背你去呢。”

潘东新不吭声了。一个男孩,哪能让一个大姑娘背着?真倒霉,看来不去就是不行罗。去去去,潘东新心里烦:“给我弄吃的来。要好吃的!他妈的,打了我的屁股,不吃你们一些好东西补尝补尝,那太不值得了。”

14)花山寨(上)

却说花山寨主伸出一根手指,对准昏睡的女孩的仁仲遥遥地轻轻一点。女孩啊地一声,睁开了眼睛。她似乎不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只是睡了一觉似的。她睁大眼睛,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忽然,女孩的眼睛一亮,盯着潘东新,吃惊地问:“你?怎么是你?”

潘东新发现女孩不眨眼地盯着自己,也觉得这个女孩眼熟。

正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走过来,对花山寨主说:“嬉翁执法请你去一趟。说是逍遥岛有人求见。”

“逍遥岛?”花山寨主眉毛一扬,“告诉嬉翁,我马上就来。”很多年前,他和嬉翁执法云游四海,路过东海,曾与逍遥岛主枭一绝面晤,也比过几招。枭一绝修为博深,简直匪夷所思。花山寨主与嬉翁联手,也不曾占得半点便宜。不知他派人来我花山寨做什么?花山寨主对潘东新说:“你和这女孩在这房里休息一下。”他忽然用力击掌三次。击掌声刚落,一个穿紧身圆领短衫的姑娘走了进来。花山寨主对她说,“珍翠,你负责他们吃晚饭、休息。”

那个名叫珍翠的姑娘恭恭敬敬说:“是。”

花山寨主又交待潘东新:“晚上不要到处乱跑。我明天再找你。”然后走出了这栋大院。

潘东新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女孩。那白白净净的面庞,那亭亭玉立的身姿,那略带挑衅的眼神,啊呀,这女孩不就是中午在米粉摊踹了自己一脚的沈玉莲?

“你叫沈玉莲?”潘东新微笑着问。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沈玉莲惊奇地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潘东新的眼睛躲开了。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听人说过嘛:“你踹了我一脚,我记仇在心,自然要打听你的名字。”潘东新拉下脸,冷冷地地说。

沈玉莲却笑了:“本小姐不怕别人报仇的,随时恭候。哎呀,想起来了,我好像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嗯,是的,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了。是你救了我?嗯,我吓得迷迷糊糊,好像看见你把我接住了。嗯,是你,把我一下子顶昏迷过去了。哟,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还没伤着哪里?”沈玉莲动动胳膊踢踢腿。“嘻,本小姐命大,没有摔死,也没伤着。”

瞧着沈玉莲那活泼得意样儿,潘东新又忽然为自己的丑样子恼怒起来。他冲沈玉莲发泄道:“老天爷宠爱你,摔都摔不伤。要是把下巴摔掉说好了。”

沈玉莲忽然哈哈大笑:“没有下巴,哈,那本小姐不难看死了,今后嫁不出去啦。哼,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心肠蛮毒哟。喂,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你能送我去索溪峪宾馆吗?我们明天要回上海啦。”

面临沈玉莲一连串的发问,潘东新的恼怒渐渐平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也怪可怜的。从大都市上海到张家界来旅游,玩得高高兴兴,却叫花山寨主劫持到这里来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鬼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出这花山寨,又怎么送你回索溪峪宾馆?潘东新心里想,还是安慰她一下吧。便说:“你到这里来了,就不要急,玩几天后再回上海。”

沈玉莲哈哈大笑:“我们约好一同回去的。老爸老妈看见他们回去了,我没有回去,不要急死啊。谢谢你的好意,玩几天?一天都不能玩哪!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

“我叫潘东新。”

“哎呀呀,这名字同我的名字一样,好土气。哈哈哈,潘东新。不好听不好听。”

潘东新不高兴了:“你,爸妈取的名,管他好听不好听。”

“哈哈。潘东新。你不要生气。你看,天都快黑了,快送我去索溪峪宾馆吧。”沈玉莲欢快活泼,语气却有点着急了。

潘东新看见沈玉莲着急起来,只得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刚才那位没,没有下巴的老人才知道怎么出去。”

沈玉莲不笑了:“你不要想耍我啊。你住在这里,还不知道去索溪峪的路?”

潘东新瞪着眼睛,十分恼火:“我耍你?我也是那老人领来的,只知道这里叫花山寨。”

看见潘东新发火,沈玉莲吃了一惊。她目不转睛地瞧了潘东新一会儿,说:“你不要发火嘛。在女孩面前要讲绅士风度哟。你带我去找那位没下巴的老人,好不好?”

女孩这一问,好温柔的,潘东新的脾气也收敛了一些。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花山寨主在哪里。不过,刚才那位叫珍翠的丫头应当知道。”说着,站在门边大喊:“珍翠!珍翠!”

不远处的房里有人应了一声,旋即,珍翠笑模悠悠走了过来。

潘东新便把沈玉莲想去找花山寨主的事由讲了一遍。潘东新刚讲完,沈玉莲便恳求说:“好姐姐,带我去找花山寨主吧。”

珍翠不假思索地说:“我不能带你们去找寨主。他和嬉翁执法议事的地方,闲人是不准去的。”

“你告诉我们地方,我们自己去。”潘东新连忙说。

沈玉莲睢了潘东新一眼,觉得他反应奇快,也是真心在帮着自己,心里有了一点感动。

珍翠想了想,说:“走出大院,可以看到溪边有一栋很漂亮的吊脚楼。寨主和嬉翁执法都在那里议事和接待贵客的。”

沈玉莲说了声谢谢,拉着潘东新就往外走。潘东新想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可是沈玉莲的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也就不好拒绝。不过,长到十七岁,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拉着手,潘东新既高兴又有点腼腆又感觉好温柔。他就那样让沈玉莲拉着,有点迷迷糊糊的了。

从四合大院去溪边的吊脚楼,路不宽,但上面铺着青石板,而且青石板经年累月被踏磨,平滑如镜,光可照人。

吊脚楼完全是木建筑。木的柱子,木的板壁,木的地板。方格窗户,还有木帘,用一根连在木帘上的木长条撑开。在这寨主议事的吊脚楼,却没有人站岗保卫,连个门卫也没有。沈玉莲和潘东新便直接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坐着二个人。一个是没有下巴长门牙的花山寨主。一个是身材魁梧凸眼白发的老人嬉翁执法。他们的穿着同普通的农民没有多少区别。就是在这里,他们刚刚送走逍遥岛副岛主天怒,一个是细眼凹腮五短身材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老人。刚才已基本上达成协议,与逍遥岛联手对付云霞宫。最主要的,是天怒带来的那一箱美元,一百万,多重的砝码啊!此刻,人下商议怎样对付云霞宫的事。

花山寨主看见潘东新和沈玉莲走了进来,不觉十分意外。他翻了一下眼睛,表示此刻见了他们十分不爽。但是,他的眼睛不瞧沈玉莲,而是瞪着潘东新:“擅闯寨主议事楼,要杖二十棍!”

潘东新这才知道珍翠为什么不来这吊脚楼了,原来花山寨还有这么个规定。看来,花山寨的规定还不少。于是反斥道:“我又不是你们花山寨的人,你们的规定对我不起作用。”

“哼,你七年前就跟随我学‘化羽逸天’了,怎敢说不是我的徒弟!是我的徒弟就要按规矩办!”

潘东新哑口无言。心里却想,原来他教我的心法是“化羽逸天”,也不知学成后有些什么能耐?

嬉翁执法侧过脸来对潘东新笑眯眯地说:“小伙子,我正闲得无聊呢,你终于让我有事做了。哈哈,明天我来找你。”

潘东新想,嬉翁执法和霭可亲,也许同他讲几句好话,这二十棍就免了也未可知哦。便不把二十棍放在心上。

在嬉翁执法与潘东新说话时,花山寨主扭过头来,盯了沈玉莲一霎,忽然笑了,说:“玉莲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玉莲眼睛一暗,说:“啊。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到了这里;我要回索溪峪宾馆,明天和同学们一起回上海。”

花山寨主没有想到沈玉莲如此胆大,找到这里来提出要回去。哼,回去?好不容晚给老婆找一个姿质绝佳的徒弟,还没有同老婆见面,就回去?花山寨主脸一沉:“不行!”

沈玉莲看着花山寨主,脸一红,眼睛竟有些潮湿了,但那泪水总没有淌下来。她大声说:“哼,糟老头子,你还想把我软禁在这里?那是犯法的事。我打110报警。”说着就从衣服里掏出手机。

15)花山寨(中)

潘东新听说过手机,也在张家界见别人用过。但这么近距离看到手机,还是第一次。他不由自主地瞧着那一款造型别致的银白色手机。

在这落后的山村,别说手机,连电话都没有呢。不过,花山寨主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知道手机是干什么的。他真怕沈玉莲报警。眼睛一眨,笑着说:“小妹子,我们这里尽是山,手机没有信号。再说,你那手机早已摔坏了。”他眼望着手机,暗暗用法术将一丝头发送进手机蕊里。

沈玉莲不知花同寨主暗中动了手脚,拿起手机一瞧,没有电,摁了几下,也没有开机。她面色绯红,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叭”地一声,手机分成了几块。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送我回去!”

花同寨主吃了一惊。嘿,这小女孩脾气不小啊,也不知道老婆喜不喜欢?他目光阴晴不定,愣愣地瞧了一会儿沈玉莲,冷冷地说:“你从悬崖上摔下来,严重损伤了真气。要在这里调养,不然,会丢性命的。”他暗用法力闭住沈玉莲的任脉。“你试试,深呼一口气,心里是不是憋闷?”

沈玉莲不相信,用力呼吸了一下,果然心里发慌,随即双腿也软绵绵几乎站立不稳。唰地脸都白了。

花山寨主冷冷地说:“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潘东新瞧着沈玉莲蓦然变色,也不知花山寨主说的是真是假,呆呆地瞧着沈玉莲,说:“你就在这里疗养吧,小命儿要紧哦。你在上海大城市,高楼大厦还没看够?这里奇山异水,难得看到哦。”

沈玉莲想了下,忽然笑了:“好好好。我就听你的。花山寨主,我调养好了,你就送我回去哦?这里风光实在是美,我刚才来时随便望一眼,都美不胜收。潘东新,你要陪我好好欣赏一下花山美景。”

瞧着沈玉莲天真灿熳的笑容,花山寨主眉头舒展开来。只要谁一称赞他的花山,他就会心花怒放。不过此刻,他更想花山美景能使沈玉莲留连忘返:“小姑娘,你看吧。我们花山,异景七十二处,处处灵气,真是学法的理想境地啊。”

潘东新忽听沈玉莲指名道姓要自己陪她,不觉一怔。不知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花山寨主心里一动,如果能让她玩得高兴,自己甘心情愿留在我花山,岂不妙哉?于是以一种鼓励的微笑瞧着潘东新:“喂,你就好好陪陪沈姑娘。”

嬉翁执法早已明白寨主心意,笑眯眯说“多看几处。陪沈姑娘多看几处。”

沈玉莲吃罢晚饭后,执意要潘东新陪她观赏花山景色。

潘东新心里也是激动不安。再丑,也是个男孩,爱美之心,爱色之心,总是像个小老鼠溜进溜出。既然沈玉莲要自己陪她,那就陪她呗。

花山寨深匿石壑之中,方圆几里,山路弯曲蜿蜒,竟都是铺着青石板,沿着青石板路,可以走进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这里的人家,大都是木屋。只有少数几户是石屋;就是用石头垒墙,石片当瓦。沈玉莲开始对小木屋赞不绝口,当看见小石屋后,更是惊奇不已,她拉着潘东新的手,要去参观小石屋。这时天已擦黑,疏疏稀稀的人家,点亮了枞油灯。别看花山寨的人穿着与现代人一样的衣服,可是照明却没有电,还在使用枞树油,就是用刀在枞树上砍开口子,让枞树脂流出来,干躁后即采刮;枞树脂不用提炼,见火即燃。在去小石屋的路上。沈玉莲新奇地问:

“没有电灯,他们晚上看不成电视,都干些什么?”

电视在城里已经普及了,可是在大山区,电都没有,哪不电视?潘东新家里就没有电视。“晚上,大人们在一起讲白话,小孩子就围着大人玩。瞌睡来了就睡啊。”潘东新不知道大城市的人都怎样生活,禁不住好奇,问:“城里人晚上都做些什么?”

“我们上海,一到夜晚,比白天更热闹。”沈玉莲眉飞色舞。“去夜总会啦。去ktv啦。也有在街头大排挡吃夜宵,也有看电影,哦,有些时尚青年,还跳摇头舞啊。”

潘东新又问什么是大排档,什么是摇头舞。沈玉莲用一种炫耀的口吻,讲了具体的大排档场景和摇头舞的细节。潘东新像听天方夜谈似的。

两人说着话儿,一会儿便到了小石屋前。

石屋离悬崖不远,散发着阴凉之气。石头垒成的墙,用泥纠勾填了缝。由于潮湿,泥缝上长了青苔,有的地方还长出了不知名的野草。沈玉莲像哥白尼发现了新大陆,满脸惊喜,不是用手抚摸那些石头。她从小生活在大都市里,见惯了高楼大厦,却从没有见过这种全用石头做的房子。沈玉莲在外边转了一圈,转到虚掩的木门前,听见屋里有人说话,便邀潘东新进屋看看。

潘东新生活在贫困的山村,也见过用石头垒的房子,跟随着沈玉莲走了这么久,心里对这些早没有了兴趣。要不是沈玉莲浑身透发着的少女的热情吸引着他,他早就不想走了。沈玉莲要他进石屋,他莫可奈何,只得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位中年妇女和女孩在吃晚饭。她们不是坐在一起吃,那个中年妇女坐在离女孩七八步远的一把小椅子上。她们看见有人进来,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沈玉莲很礼貌地同她们打招呼,说要看看石头房子内是什么样子。

那中年妇女热情地说:“看吧。是新来的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啦。”

“是啊是啊。”沈玉莲随声附和,东张西望。

正在吃饭的女孩抬起头来,瞧着他们。

借着微弱的枞油灯,潘东新仔细瞧了一眼那女孩,不觉大感意外,他几乎叫起来:“莫纤!你是花山寨的人?”

中年妇女和沈玉莲见潘东新与莫纤说话,都很惊讶。

莫纤站起来,却仍然在原地没动:“我是被人劫持来的,我不是花山寨的人。哎,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莫纤?”

16)花山寨(下)

中年妇女大概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潘东新会认识莫纤!于是走过来,对沈玉莲和潘东新说:“你们出去。”她没有了一丝笑意与热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莫纤不紧不慢,说:“出去与不出去一样,他们知道我是是劫持来的了。就让他们在这里看看。”

中年妇女不理睬莫纤,面对着沈玉莲:“你们出去!”

莫纤冲潘东新微微一笑:“你们出去吧,不然,她会打你们的。”

潘东新觉得莫纤身上隐隐约约有一丝臭气飘来,心里便觉奇怪。前不久在张家界望见到莫纤时,她身上有香息隐隐传来,今天怎么会有臭气?

“你姐姐不知道?”潘东新瞧着莫纤,有点同情她。这小女孩,看样子比自己还小,她被劫持到这里,她的姐姐,她的父母一定急坏了。

莫纤微微点头:“她知道我被人劫走了,却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认识他们?你能告诉他们吗?”

中年妇女眉毛一扬:“出去!”

沈玉莲吐了一下舌头,拉起潘东新的手,笑道:“走,我们去外边看狮子去。”

潘东新在沈玉莲拉住他手的一刹那,心里突然一激灵,他忽然又想起一个梦,梦中那个美丽的女孩朝她款款走来。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跟随沈玉莲往外走,迷惑地问:“狮子?那来的狮子?”

“河东母狮。”沈玉莲边说边往外走。

莫纤轻轻笑起来。

回到四合院,潘东新同沈玉莲分手后,修炼了一遍花山寨主教给的心诀,便蒙头睡了。这一觉真睡死了,直到有人喊他,才醒来。

潘东新睁开眼一瞧,嚯,站在他面前的是嬉翁执法和一个彪形大汉。

嬉翁执法笑眯眯瞧着潘东新,话里有话地说:“小子,睡得真好。昨天看风景看辛苦了?”

潘东新知道嬉翁是在笑他同沈玉莲如何如何,很不痛快,瞪着眼说:“我睡不睡得好,关你什么事?”

嬉翁笑眯眯说:“不关我的事。小子,不要急着穿衣服,下来,先在椅子上趴着。”

潘东新冷哼一声,说:“你执法来了?不就是二十棍吗。老子不怕。”说着,就溜下床来。

“嚯,小子,你大脑还蛮发达,”嬉公笑得更爽了。“知道我是来执法的。”

“蠢宝都知道。你带的人手里拿着棍子。”潘东新往椅子一趴,“来呀,你打呀。”

嬉翁哈哈大笑:“你想得好,穿着短裤怎么打?这二十棍,是要棍棍打在屁股上的,可不是打在短裤上的。哈哈,我嬉翁执法,可是从不留情面的。有二十多年没执行过刑罚了,可是刑罚的规定我还是背得滚瓜烂熟呢。杖罚第一条,凡杖罚者,须一丝不挂。小子,脱吧。”

潘东新有点犹豫了,自己正在发育,露出毛须来,实在不雅。

彪形大汉大喝一声:“脱!”

嬉翁笑眯眯说:“脱吧。不然,杖罚第十条规定:抗法不遵者,杖脊四十。”

潘东新瞪了嬉翁一眼,迅速把短裤脱了,赶紧趴在椅子上。

嬉翁便像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一样,没精打彩地说:“打吧。”

彪形大汉好像早已迫不及待,棍子应声而下:“嗵!”

突如其来一棍,力道也不弱,痛得潘东新大叫一声。

嬉翁又笑眯了双眼,亲切地问:“小子,痛吧?”

潘东新侧着脸,看见嬉翁笑眯眯的,还问他痛不痛,不觉怒气冲冠。瞪了嬉翁一眼:“不痛!”

“嗵!”又是一下。

“哎哟!”潘东新又叫起来。

嬉翁笑眯眯地,轻轻抚了一下潘东新的头:“轻点,轻点叫。”

潘东新怒不可遏:“老不死的,你屁股上挨几下,看喊不喊。”

嬉翁把牙用力咬了一会儿,然后笑眯眯说:“就这样咬着,自然不会叫出声来。越痛,牙越要咬紧。”

说话间,潘东新的屁股上又挨了几下。也许是痛麻木了,也许是嬉翁教的法子起作用,潘东新真的不大喊大叫了。只是鼻孔里哼了几声。

嬉翁笑眯眯地:“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二十棍打完,潘东新趴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嬉翁笑着说:“小子,穿裤子,赤条条像个什么样子。”

潘东新哼哼着:“我不穿,碍着你了?哼。”

嬉翁哈哈一笑:“有种。寨主有眼光。哈哈。珍翠,珍翠,给送洗脸水来呀。我们的客人起床了。

珍翠就是昨天招待她们的姑娘。她远远地答应了一声:“就来了。”

潘东新一骨碌站起来,呲牙咧嘴,慌忙穿上短裤。

嬉翁哈哈哈笑个不停,带着彪形大汉慢慢悠悠地走了。

须臾,珍翠提来了洗脸水。

潘东新看见珍翠,火冒三丈:“你昨天怎不说不能去?去了要打屁股?”

珍翠懵了:“外来人不执行寨法的。你自己要申辨啊。”

“他们说我早就是花山寨的人了。”

“嘻嘻嘻。”珍翠笑起来。“哪,我不知道啊。小兄弟,对不起。我去给你打饭来吧。早上寨主说了,待你吃饭后,让我带你去见他。”

潘东新哼道:“我屁股痛,不去。”

“寨主要我背你去呢。”

潘东新不吭声了。一个男孩,哪能让一个大姑娘背着?真倒霉,看来不去就是不行罗。去去去,潘东新心里烦:“给我弄吃的来。要好吃的!他妈的,打了我的屁股,不吃你们一些好东西补尝补尝,那太不值得了。”

17)小美女和丑男孩(上)

潘东新吃了早饭,在屋里呲牙咧嘴地摸着屁股走动,活动活动。他妈的,这屁股真是打得不轻,走路都疼。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沈玉莲兴奋地叫喊声:“潘东新,你住在这里哦。我刚才问珍翠姐才知道!出来,我们登山去!”

潘东新手立即从屁股上放下来。朝门外走了几步,看到沈玉莲站在门外眯着大眼睛望着他在笑。潘东新一步跨出门槛,笑着说:“就去呀?”

“就去。”沈玉莲笑着,“你打了屁屁?还疼不?”

“不疼。不疼。”潘东新连连摇头。他蹦了几下,“看,一点都不疼。”

“嘻,我看到你皱眉毛了。还是疼吧?”沈玉莲格格格笑起来。

“一动就不疼了,不动就疼呢。”潘东新不好意思了。

沈玉莲晃着男孩式样的头发,说:“行。我们走吧。”她把挎在背后的袋子往前一拉,“看,我都准备好啦。”

“准备些什么?”潘东新不知道沈玉莲说的什么意思。出去玩,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喏,小瓷缸,喝水用的。这是要珍翠姐做的面粉煎饼。嗯,下次,我们野炊。就不带熟食啦。”

潘东新摇摇头。外边喝水,用手可以掬着喝,还可以用树叶舀来喝,还带什么缸子。城里女孩,哼,都是自找麻烦。他嘴里没说,想,你高兴带就带吧,等会儿我用树叶卷个筒筒喝水,让你开开眼界。

沈玉莲把袋子往潘东新手里一塞:“拿着,男孩要学会照顾女孩啊,不要让我背这么重的东西哦。”

哪能有多重?潘东新提过袋子,随随便便行背上一搭:“走吧。你们城里女孩真是,连一个袋子也背不起?”

两人沿着田间阡陌林间小路,一会儿就登上了一座小山。天气热,沈玉莲脸上汗水直流,那脸蛋红朴朴的,嘴唇也红艳艳的。潘东新瞧着沈玉莲那娇喘吁吁的样子,心里说,还登山,才走几步,就累成这样子,城里女孩,真没用哦。

“休息休息。”沈玉莲一边揩汗,一边嚷。

潘东新大气不喘,还故意慢慢呼吸,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站着。沈玉莲却早已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了。

坐了一会儿,沈玉莲呼吸匀了过来。她瞧着潘东新鼻子上微微发紫的肉瘤,说:“等我身体好了,你跟随我去上海吧。上海的医生高明啦。你鼻子上的肉瘤,他们完全可以手术。”

潘东新一听沈玉莲突然提起肉瘤,眼皮儿一耷,不高兴地说:“你怕看就不看啊。”

沈玉莲关切地瞧着潘东新,真诚地说:“你在张家界悬崖下接住我,救了我一命。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哦。我告诉你,我家有钱,爸爸是个大富翁。我想,带你去上海,做个手术。”

潘东新一听沈玉莲说得真诚,对自己救了她心怀感激,也不好意思了。说:“没什么,那天我恰好在那里采药,顺手接一下。哈哈,还不是没有接住,让你把我砸昏了。”说到这里,潘东新忽然想起检查她身体,看到的那个拳头一样大的小乳房,眼睛一亮,不说了。

沈玉莲大笑起来:“哈哈哈,把你砸昏啦?哦,你不说我还知道哦。哈哈,我命大哦。真的,不是你,我摔在那石头上,背定没命了。”

潘东新本想说,那是我师父故意让你摔下来的,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觉得一句两句说不明白,就没有说了。

顿了顿,沈玉莲问:“你随我去上海动手术,行吗?”

潘东新见沈玉莲这样关心他,还真有点感动。但他还是拒绝了,说:“我自己能治肉瘤,是中药和气功结合治疗的。”于是,潘东新把自己几岁长肉瘤,初二休学,父亡母病,七年前遇花山寨主等等情况,一一告诉了沈玉莲。

沈玉莲听了潘东新的不幸遭遇,非常同情。听说那个臭不可闻的莫纤的姐姐小楼听雨治好了他妈妈的病,也为之一喜。还说,明日不登山了,一起去找莫纤玩去。说起莫纤,沈玉莲叹道:

“莫纤好漂亮哦,可是太臭了。怎么会那样臭呢?”

“不知道,她原来不臭的,还有淡淡的香味呢。不知为什么,她到了花山寨,就这样臭。”

休息了一会,沈玉莲来精神了,又朝山下走去。她想登上对面的那座山,那山上有一株大树,很远就能看到。她说她在上海从来没有看见那样伟岸的树,非要上去看一看。

刚走下小山,一条小溪如一条银色项链,亮晶晶从乱石和青草丛中款款而来。沈玉莲就像看见了天外来客,惊喜地大叫起来:“啊啊,小溪小溪!”

潘东新被沈玉莲突如其来的大叫弄得莫明其妙。嘿,不就是一条小溪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玉莲小跑到溪边,看着清净明澈的溪水,啊啊地说:“好清澈好清澈哟。”她笑迷迷的,伸出粉嫩的手,轻轻地划着清水,让水像婴儿的唇一样吮着她的手指。

潘东新举目四顾,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小桐树,便跑过去,摘下一片,放在溪水里洗一几下,卷成一个漏斗,然后舀起一漏斗溪水,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起来。

听着咕噜咕噜声,沈玉莲猛地抬起头来。她盾见潘东新卷着一片树叶在喝水,眼睛大放异彩,叫起来,“潘东新,潘哥哥,我要喝嘛。”

听着一个绝美的女孩叫自己潘哥哥,潘东新心里像喝了几瓶干啤,心里那个爽,简直无法形容。他没有想到,自己用一片树叶喝水,竟能让沈玉莲如此羡慕。

潘东新丢下自己喝过的树叶,又去摘了一片光亮的鲜嫩的没有一点点虫眼的桐叶片,放在溪里,仔细地漂洗了一会儿,直到他认为漂干净了,才卷成一个漏斗状,走到沈玉莲面前,递给她。

沈玉莲接过树叶卷成的漏斗,新奇地左一瞧右一瞧,然后慢慢浸入水中,舀起溪水,喝了一口。咕噜——溪水入喉,沈玉莲又大叫起来:“好甜好甜哟!”咕咕咕,沈玉莲把水喝完了,喘口气,笑道:“比矿泉水好喝多了。真是,这里的人怎不用这泉水买钱!潘东新,我大学毕业了就来这里办一个矿泉水厂,你当我的总经理啊。”

潘东新只听见别人喊这个那个经理,从没有想过自己当经理,听沈玉莲一说,也不觉壮志凌云。“好啊。当这么个经理,我还是当得好啊。”

沈玉莲白了潘东新一眼:“吹牛!”

潘东新双手往腰里一叉,笑着说:“不就是装几瓶水吗?这还要吹牛?实话实说嘛。”

沈玉莲继续用手划着溪水,不再搭讪。她似乎被那水着迷了,两眼放出无比欣喜的光泽。她朝不远处的一个长长的水荡看了一下,叫起来:“哎,潘东新,等会儿去看那大树。我们先游泳吧。啊哎,这么清亮的水,不在水中泡一会儿,真是暴殄天物啊。”

潘东新不懂暴殄天物是什么意思,但听明白了沈玉莲想在水中泡一会儿的意思,嘿,不就是想想洗冷水澡吗?潘东新一听,来劲头了,在水里玩儿,比看山看树有味多了,那山有什么好看的?那树有什么好看的?

“好啊,玩水好啊。这溪里也许有鱼呢。我摸几条,晚上好吃。”

潘东新把代袋子一扔,脱了衣服裤子,只穿条短裤叉,跑到水荡边,卟嗵跳下去。夏天,他常带一些孩子在山溪玩,摸鱼啊,打水仗啊,比泅水看谁快啊,玩得可高兴了。今天,当着沈玉莲的面,他实在想表现一下自己。可不是嘛,沈玉莲这么漂亮,又是大上海来的,也不能让她小看了山里的孩子啊。于是,潘东新昂着头,手脚在水里飞快地划动起来,嘿,人像船一样,飞快地游到了了溪的对岸。孩子们比泅水,他的速度绝对第一快。潘东新一边游一边想,沈玉莲一定吃惊吧?嘿,山里的男孩,泅水可快哦。

潘东新正想着得到沈玉莲的称赞,沈玉莲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沈玉莲的笑声,潘东新回头望过去。这一望,潘东新一下子呆住了,手也不划,脚也不蹬,咕噜,人往水里沉,呛了一口水。潘东新赶紧抓住了溪岸边的一棵小树枝。

潘东新为什么望呆了?

当然是因为沈玉莲。她在溪边把衣服脱了,只穿着紧紧的三角裤和娃娃衣,那是沈玉莲在花山寨小衣铺里买的。那三角裤是水红色的,娃娃衣是白色的,有紫色小碎花。潘东新在一些小店铺里见过,没什么新奇。可是,那沈玉莲的胳膊大腿,那是潘东新没有见过的,灿灿的阳光下,那胳膊大腿白啊,白得像杀了的猪刮了毛一样!就这,让潘东新一呆,呛了一口水。

18)小美女和)丑男孩(中)

沈玉莲却望着潘东新笑,笑,笑!笑得嘴咧到了耳根,笑得连连弯腰,笑得断了气。

潘东新渐渐听出来了,沈玉莲的笑,不是赞美他泅水,而是有讥笑的意味。潘东新心里一格登,不高兴地问:“你,笑什么啊?”

沈玉莲好不容易合拢嘴,说:“你游泳的姿式,啊哟,难看死了,像狗一样爬的,格格格。”

“我们都是这么游的嘛,有什么好笑的?”潘东新不满地说。“只要游得快就行!”

沈玉莲听出了潘东新的言下之意。心里笑了,这潘东新还蛮自负呢。她坐在溪边,往身上洒了一些水,说:“潘东新,你敢和我比一比,看谁游得快?”

潘东新瞧了沈玉莲一眼,血气大盛,一个女孩,还敢同我叫板?“比!有什么不敢哪。”

沈玉莲站在了溪里,格格一笑:“往下看,五十米外有一棵小树,我们谁先游到谁就是冠军哦。”沈玉莲朝潘东新一挥手,“后退一点点。嗯,听我喊开始。一、二、三,开始!”

嗵嗵嗵!一听开始,潘东新脚板开始用力打水,打得水花四溅,两手拼命往前划。嘿,小美女,还想欺负我?让你看看,我潘东新狗泡式怎样?还不是飞快?

游了一会儿,潘东新忽然发现沈玉莲已游在前边有半个身子了,只见她那两只雪白的手,像鸟儿翅膀一样一扑一扑,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整个人漂在水面上,像鱼一样划波而去。

潘东新心里慌了,他妈的,小美女还真有两下子,老子会输哦。看看只有三十米了,潘东新

想,照这样游下去,自己必输无疑,忽然心生一计,潜入水中,奋力向前潜去。

潘东新在水里奋力潜泳,心里直乐,小美女啊,你只说看谁先游到,可没规定采用什么姿势。老子潜水可是无人能比,比狗泡式快多了。这下看你还臭美不?游到你前边去,狠狠气你一下,让你这个上海佬,晓得我们山里人的厉害,从此不敢笑话山里人。

沈玉莲在水中,用自己最优美的蝶泳游开了,心里想让潘东新见识一下她优美的泳姿,让他羞一羞,游不多远,忽然不见了潘东新,心中想,这个潘东新,一个狗泡式,自觉无地自容,钻水中去了?嘻嘻,潜水快些?好哇,本小姐就同你较回真!看你是潜水快还是我游得快。心里一激动,立即换成了自由式,两手风车一样转动起来,整个漂浮在水面上的身体,像一条美人鱼,冲出一条条v字形的波浪,汽划艇一般向前冲去。

潘东新憋足了一口气,奋力向前,只觉得胸部憋得发闷,不出水透气不行了,一想,也该到终点了,自己一大口气能潜三十米,不要在水里呛了水,让小美女笑话。于是猛一昂头,冒出水面来。

潘东新头往上一顶,呀,碰着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好,钻到沈玉莲肚皮下边了,脑壳顶到沈玉莲的肚皮了。潘东新憋得受不了才往水面冒,才想出水面呼吸,可这一出水,却被沈玉莲的肚皮压住,嘴一张,便呛了一口水。咳咳咳,他妈的!

沈玉莲眼看要到终点,忽然水里一个硬东西直往肚皮上拱,也是大吃一惊,吓得尖叫起来。手猛向前划时,脚下意识地乱扑水;一连几脚,哟,都扑在了潘东新屁股上。

脚扑在软绵绵的屁股上,沈玉莲才意识到,水中的怪物是潘东新,那顶着肚皮的是他的头,自己乱扑的几脚扑到了他的屁股。嘻嘻,谁叫你潜泳来着?那个小屁屁,该打哦!

潘东新急于呼吸,却被沈玉莲肚皮压着,于是呛了一口水;急急地躲向一旁,却被沈玉莲的脚狠狠扑了几下屁股,忙里偷闲一瞧,沈玉莲已先他到了小树边。嗨,真倒霉,老子认栽啦!游泳比输了不说,还呛了水,屁股也被扑疼了!

沈玉莲回过头来,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大笑起来:“我赢啦,我赢啦!”

胜利的笑容总是美丽的,何况是个小美女啊?她那一抹脸的动作真美,她那放情大笑的面容真美!潘东新站在水里,瞧着沈玉莲,一点儿气也没有了。“嘿,你赢了就赢了。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输不起的!嘿嘿,我要是赢了,怕你气得哭,我才不敢用力游啊。”

“嘻嘻嘻,潘东新,就你那狗泡式,还想赢我?不可能啊。”沈玉莲笑眯眯的。

潘东新不服地说:“好久没游了,游几天后再比,我一定能赢。”

沈玉莲眨着大眼睛,说:“哎,你游的速度也不慢了。不过,你那几招,想赢我真的不容易。好吧,潘东新,我告诉你游,蛙泳、蝶泳、自由泳,你只要学会了,要赢我也不是难事。学不学?”

潘东新一想,学几招也行,回去了让伙伴们瞧瞧,开开眼界,让他们更加佩服我。于是说:“学。”

沈玉莲美美地一笑,“来,我先告诉你蛙泳。”

沈玉莲走了几步,到了水深一点点的地方,用手比划着动作,要潘东新跟着做,做了几遍,沈玉莲不满了,走到潘东新身边,拉着潘东新的手,从上至下地划着,每一个细节都讲得很清楚。从身体姿态式、腿部技术、手臂技术、配合技术,一至到呼吸。潘东新听着听着,就不想听了,听不如在水中练啊,练很直接,不要记得这些动作要领。但是,潘东新不想打断沈玉莲的话,扫她的兴。沈玉莲哪里知道潘东新心不在焉?一个人讲得津津有味。

潘东新走神了,注意力不在听上了,那双眼睛便像小老鼠似地跑来跑去,一不小心,跑到沈玉莲胸部上了。沈玉莲穿的是珍翠给她买来的娃娃衣,没有城里女孩纹胸那样洋气,却是一样的功用。这件娃娃衣是白底小紫点点花。水淋淋地贴在胸上,很自然,那白里透着水红的肉皮就露出来了。前天检查她身体时让他看了一眼的小乳房,像两个苹果似的挂在胸脯上,充满了诱惑。潘东新不禁挪不开眼睛了,那两个小乳,随着沈玉莲手的动作还不时轻轻跳动,似乎在向潘东新示意:来吧,来吧,来摸一摸我吧。

沈玉莲讲得很认真,根本没有注意潘东新两眼直瞧着她的小乳房。讲了一会,沈玉莲叫潘东新浮在水里,把动作要领复习一遍。潘东新爬在水里,手脚乱动,一点也不符合沈玉莲讲的动作要领。沈玉莲娇柔地瞪了潘东新一眼,笑道:“你怎么啦,动作一点也不协调哦。”她走近潘东新,抓着潘东新的手,一送出去,再拉回来,反反复复地作了几次。“嗯,手就是这样,到胸肋的这个位置就重复向前伸出去。腿呢?你不动,我帮你做一下。”沈玉莲又一双手抱着潘东新的腿,一屈一伸,练习腿部动作。

屈伸了几次,潘东新被她拉得站立不稳,身体连连趔趄,沈玉莲的手便在潘东新的身上滑动起来,一不小心,就碰到潘东新的那小坏蛋了。

潘东新在沈玉莲一拉一伸时,那小坏蛋便有点不争气,总是想站起来,虽然潘东新努力控制,那小坏蛋还是有了一定的力量。

沈玉莲的手碰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脸一下子红了,她胆战心惊地缩回手,眼睛也不敢看潘东新了,声音发颤地说:“你呀,真笨,自己练习几下!”

潘东新的那小坏蛋被沈玉莲的手一碰,发现那手软软的,像小鱼一样啄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小坏蛋轰地一下,就威风凛凛壮大起来。潘东新唯恐沈玉莲发现了,听到沈玉莲要她练习,赶快机械地爬在水中,手脚乱动,竟连一点要领也没有掌握。

沈玉莲看见潘东新练习毫无章法,又格格一笑,说:“重作,动作一点也不规范。”

瞧着潘东新在水里扑腾,沈玉莲心里了生了一连串微妙的变化。她十七岁了,对男孩的秘密也有点好奇。今天不知不觉碰到了这个秘密,一时竟让她心猿意马了。看见潘东新没有做好,她笑着讲了几句,心想,在上海,同男孩一起游泳是常有的事,也常常看见那里有凸起的一团,可就是没有用手触摸过。怎么轻轻碰了一下,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带着一丝好奇心,沈玉莲又走近了潘东新,眼波迷离地一笑:“你呀,真笨,还是我用手托着你学得快些。”

潘东新觉得沈玉莲托着自己学,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心里非常高兴,嘴里却说:“你这个老师不强,连游泳都不会教得。还说我笨啊。”

沈玉莲眯眯着眼,走到潘东新身边,叫潘东新爬在水中,伸出双手托着潘东新肚皮,说:“记住手的动作和腿的动作,开始哦。”

潘东新的肚皮触着了沈玉莲的手,感觉软绵绵特细腻,就像狗的舌头一样。心里那个惬意,嘿,真无法形容了。他慢慢伸手、蹬腿,回过头问:“是这样吧?”

“嗯,比先强些了。对,就是这样。”

沈玉莲的手在沈东新的肚皮下面,随着潘东新动作不时地滑动着,有几次都触着潘东新的短裤了。她没有害怕了,反而期待能碰到让她心惊肉跳的东西。不知为什么,她越是这样期待的时候,越是对潘东新有了好感,对那个鼻子上的肉瘤也不在乎了。在她的心里,好像已经完全容纳了那个肉瘤,一点也不觉得它丑了。

潘东新轻轻地慢慢地划手伸腿练习着,随着动作,他感到沈玉莲的手在肚皮上像挠痒痒似的;而他的腰部和肩膀,不时地碰着了那两个小乳。那娃娃衣湿淋淋地贴在小乳上,几乎是透明的了,每碰一下,潘东新便觉得心里也跟着软一下。

沈玉莲的手托着潘东新的肚皮,告诉着游泳的一些要领。忽然,沈玉莲的手又无意地触着了那个秘密。她心里又是一阵剧跳,手赶快逃开了,她感觉到,那个东西忽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像一块石头。她心里莫名的惊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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