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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二的悠闲生活》 第一章 家贼难防 1992年，腊月二十六，小雪下了一整夜。 唐家湾，一个位于半山腰上不足百户的小村子。 村西头一户破败的农家院，矮墙外层的泥土已经脱落，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歪歪斜斜倒在墙内侧，三间土坯房颤巍巍的立在院子里，尽管窗户里面糊了一层又一层的废旧报纸，依旧阻挡不住寒风从缝隙里流入。 凌晨三点多，打堂屋里钻出一个黑影，怀里揣着一瓶白酒，来到家里的鸡圈前。 四下查看无人，黑影从兜里掏出一把玉米粒放进鸡食盆里，拿出怀里的白酒倒了些，嘴里嘀咕着：“酒是粮食米青，越喝越年轻。” 而后打开鸡笼，将鸡食盆放了进去，手中的鸡食盆刚放进去，手就被啄了一下。 关上鸡笼子，黑影又走进了堂屋，从堂屋的橱柜里掏出三个冻的当硬玉米面饽饽，揣进一兜里。 这还不作罢，在堂屋里摸索，碰倒一根棍子，发出一声脆响。 东屋老汉：“谁啊？” “我，浩子，我撒泡尿。” “一天天净事事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屋里老汉骂骂咧咧一嘴。 黑影唐浩做贼心虚似的呼出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棍子，趁着月光勾下挂在房梁上的篮子。 在北方农村，入了冬天就是天然的冰箱，呲泡尿都能冻成冰溜子，农村家家户户都习惯把肉一类的吃食吊挂在堂屋的房梁上，既防鼠又防猫。 可防不了人。 唐浩轻手轻脚的放下篮子，打开篮里裹着吃食的布，里头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猪肉，还有几条鱼。 唐浩捡着大的挑，拿了两条一斤多的白鲢外带一条三四斤的草鱼，悄没声的将篮子挂上去，抱着三条鱼走出门查看鸡的情况。 鸡窝里的鸡吃了掺着白酒的玉米粒，已经昏睡过去，唐浩把头伸进鸡窝里，几只鸡挨个摸了一通，拽出两只红冠公鸡，趁着月光品相，最后满意的塞进了早就准备的布袋子里，走时还不忘捎走了刚下的两颗温热的鸡蛋。 趁着家人没醒，唐浩扛着两个布袋子，跳墙出了家门。 沿着村里的小路，径直朝村外走去。 转眼，天蒙蒙亮，农村婆娘，作为家里唯一的媳妇，唐浩的嫂子早起生活做饭，瞅着院子里雪地上的脚印不对劲，两条脚印，一条朝着鸡窝，一条朝着院门口，有去无悔，灶台上还摆着一个酒瓶子。 嫂子纳闷，走到鸡笼前，笼子的门都没关，里面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几只老母鸡跟死了一样躺在鸡笼里。 “哎呦，哪个挨天杀的，大过年的手脚不干净呦。”这个年代标志性的农村女性，无论事大事小，先嚎再说。 甭说自己的男人和公婆了，附近几家听到这动静都跑来看热闹了。 村民们隔着低矮的院墙朝里张望，此时唐浩的大哥与父母都已经来到了院子里。 “我这刚起来，寻思着出门抱柴火，我就瞅见了这一串脚印，我赶紧看鸡窝，少了两只大公鸡，这是哪个挨天杀的狗东西干的呦，这年儿还让不让我们过呦。”嫂子干嚎。 院墙外头，看热闹的村民衣裳还没穿利索，双手互相插在袖子里，七嘴八舌议论。 “这还用问嘛，肯定你们家小的干的，你瞅瞅那脚印，有出来的，没进去的，哪个贼人能飞檐走壁。” “你看看你家小子人上哪去了，准是他，没跑了。” “你再找找，除了两只鸡还丢啥了，这小子打小心思都没正道过。” 院外说着无心，院内听着有意，唐浩嫂子迈着小碎步跑进西屋，翻箱倒柜摸出一个红布包，红布包里的钱还在，又来到堂屋，拿下挂在房梁上准备过年和拿回娘家的几条鱼。 又是一声嚎啕大哭：“我滴个老天爷啊，这可让我怎么活，家里头预备的几条鱼都让那兔崽子给偷了，让我怎么活啊，老天爷，你可长长眼吧，我对你们老唐家咋样，良心呢，这人咋不长良心呢……” …… 家中甚是热闹，此时走在山脚小路上的唐浩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脚下一不注意，一出溜，摔了个屁股蹲。 也不知道老天爷子咋想的，让他加入了重生大军，家庭条件穷点没关系，关键是这这货的人品，人人喊打，说点实话都没得人信，什么屎盆子都能往他脑袋上扣，否则也不至于干这偷鸡摸狗的事。 晌午，嫂子也不做饭了，嚎也嚎累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嫂子盘腿坐在西屋的炕头上，盯着大哥，小声说道：“这家早晚被你那个弟弟给败干净，你老是护着他，他念你点好没，家里头啥条件，过年就那点东西，都拿去了，我也受够了，这个家必须得分。” “分家，你让浩子上哪住去。” “那我不管，今个这一出你也不是没见着，一大家子大过年的吃食，让他给偷了一半，这家要么分，要么我回娘家，我肚子里的种没爹。” “那等等开了春暖和点行不，这天寒地冻的，你让他上哪去。” “你说的，开了春就跟爸妈说分家。” “说说说，别气着咱儿子。” …… 唐浩来到县城，站在菜市场门口，一身打着补丁的黑布衣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都黑的发亮了，头上一顶老头帽的耳朵一只翘着一只吊着，两只手互相伸进袖子里，踏着一双笨重的大棉鞋，寒气逼迫，他如所有人一样双手插在袖口里，身上一前一后挂着两个布袋子。 年根下，预备年货的人还不少，菜市场里走出来的人正对应了那句歌词，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有个胖娃娃。 哼着小曲，唐浩走近菜市场里，走了一圈，这问问那看看，就是不买，卖货的看看他那一身打扮，也不管他，问了就回，不问当没看见。 站在买鸡的摊位前，摊位旁围了一群人。 “我说大哥，你这鸡咋卖的？”唐浩问了一嘴。 “两块二。“摊主也不知道谁问的，听见个话音就回了一句。 唐浩见摊主没理他，离开了菜市场。 果然县里的物价就是比农村高，农村一只鸡破天了也就两块钱，还得赶上好时候。 这个点，唐浩布袋子里的鸡已经醒了，唐浩来到一个距离菜市场稍远的小区门口，把鸡放出来，两只鸡脚上拴上绳子，地上撒上玉米粒，那鸡就在那啄着玉米粒，另一个布袋子敞开了口，露出里面的三条鱼。 第二章 赚点小钱 小摊子摆好了。 年根下，都在预备年货，瞅见小区门口有卖东西的，都会打听打听。 “孩子，村里来的吧，咋不上菜市场摆摊？”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站在唐浩的小摊子前问道。 “啊，是，唐家湾，走了一晚上呢，菜市场要摊位费，我这一个乡下来的，哪有钱往那送啊，婶子你看上啥了，今个就剩这两只鸡了三条鱼呢，您要是看上，我给您便宜点？”唐浩说道。 “还婶子，我都六十八了，该叫我婆婆了，你这鸡怎么卖？”老妇人不敢靠近两只鸡，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两只鸡异常的兴奋。 “还真没看出来您都六十八了，瞅着跟我差不多岁数，我叫婶子都没太敢张嘴，我早上卖给别人两块二毛五，就剩下两只了，两块二给您，您就记我个情儿，往后我再来卖东西，你要是缺啥跟我这买，或者告诉我，我给您送家去。”唐浩嘴皮子利索，嘚不嘚的说了一通。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菜市场也就两块二。” “婆婆，我这鸡都是自家养的大公鸡，看这精神头，家里头都是散养的，欢蹦着呢。”唐浩拍拍一只公鸡的后背，那只公鸡下意识的跳起，要是不脚下的绳子与另一只公鸡牵扯着，都能飞出大老远去。 “是挺欢蹦，两块二就两块二，给我称称这只。”老妇人指着蹦跶的最欢实的那只鸡道。 “得嘞。”唐浩一把抓过那只鸡，绑好放在称上。 “五斤七两，豁，五斤多的大公鸡，您可赚着了，您先等会，我算算。”唐浩捡了块石头，在地上算账，这都是给老妇人看的，万一人家是个文化人，也不说咱骗他。 最后，唐浩点点算好的数字：“十二块五毛四，四分零头抹了，收您十二块五。” 老妇人从兜里一阵摸索，掏出一个布包，布包里的票子好几张大票，看样子是有钱人：“十二块五，正好，你点点。” 唐浩早就用眼睛点好了，接过钱就揣口袋里了：“我信得过您，您要是在缺点啥，提前跟我说，我第二天给您带来。”说完，唐浩从兜里掏出那一枚鸡蛋：“买一只鸡送一个鸡蛋，买一送一。” “那敢情好。”老妇人笑盈盈接过鸡蛋，满意的提溜着两只鸡进了小区里。 进入小区，老妇人人缘好，看见她买了只鸡，打听的人还不少。 “婆婆，您这只鸡打哪买的，看着可真欢实。”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问道。 “小区门口就有，就剩下两只，让我赶上了，买了一只。” “翠萍，你赶紧看看去，两块二一斤，你带孩子不方便，菜市场也两块二，免得你带着个孩子大老远往菜市场跑了。” “我去瞅瞅。” 其他围观的老哥哥老姐姐，都好奇的出门去看看，甭管买不买，就是闲的凑个热闹。 就这么一来二去，几分钟的工夫，唐浩的小摊子前围了一群老头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地上的布袋子已经不见了，就看见唐浩坐在这群老头老太太中间。 “我跟你们说，前年，我们隔壁村有家狗叫了一晚上，都传开了，说是他老子回来了。”唐浩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老子想他了，回来看看？”有个老头反问。 “哪啊，那年烧纸，他为了图便宜，买的没打眼的烧纸，他老子在下头用不了，上来找他儿子来了，你说说，这年头啥人都有，连鬼老子都糊弄。” …… 唐浩一开口就止不住的聊，聊了也不知道多久，瞅着太阳估摸着三四点了，他这才准备走。 “大爷大妈，这时候不早了，我回去还得小半天呢，我就先走了。” “别忘了，后天我的鸡。” “还有我的鱼。” “忘不了忘不了。”唐浩满口答应。 离开人群，唐浩再次来到菜市场，菜市场名义上叫菜市场，实际上就是个百货市场，过年了，最多的就是年货。 “大哥，你这老黄历咋卖的。”唐浩拿着一本厚厚的老黄历问向老板。 “两块一本。” “两块？这么贵，我早起来还一块三呢。”唐浩问。 “小哥你是真敢张嘴，一块三我进都进不来。” “那算了，我再瞅瞅别家。” 唐浩抬脚要走，摊主：“哎哎哎，别走啊，咱再商量商量。” “咋商量？” “一块八，你拿走。” 唐浩低头思考了一会：“一块五，我拿十本，十全十美，成我就掏钱，不成就算了。” 老板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一口气买十本，他也是赚的，故作吃亏：“成成成，头一回碰见你这么讲价的，十本，你是瞅瞅，还是直接包起来？” “那得瞅瞅，万一有没印上的，我不亏了嘛，大哥，我刚才瞅着有个大姐在你这买了本老黄历，还送了张年画呢，我买十本，是不是也送我十张年画？”唐浩说道。 “你呀，真会讲价。”摊位老板说着，数了十张年画卷起来，用绳子扎好，递给唐浩。 付钱之余，唐浩眼角余光瞥见摆在摊子上的对联，任何包装都没有：“大哥，你这对联多少钱？” “不讲价，五毛一张。”摊位老板是真的怕了，本来油水都不多，唐浩还一直压价。 “哦，那给我来三毛钱的红纸。” “咋地，小哥还上过学啊？” “上过几天。” “拿毛笔要不要？还有黑墨水？” “要，都要，捡着便宜的来。” 东西都让摊位老板用草纸好好的包上，之前装鸡的布袋子反过来装这些年货，唐浩临走前还买了些散装的糖果，一共花了十九块钱，兜里给老子剩了十二块三。还用拴过鸡脚的绳子量了量对联的长宽，做好了记号。 回去的路上，蹭了段牛车，省了不少力气。 晚上八点，唐浩回到了家，累的脚都快抬不起来了，但整个人还是紧绷着的，以这货以前的秉性，是没人相信他是会赚钱的。 果然，一进家门，老爹就攥着笤帚疙瘩，气势汹汹追着唐浩满院子的跑。 第三章 是个人精 “你说说，你个不成人的货，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你今天不说个四五六，我这个当老子的不卸了你的腿。” 老唐家这小子的热闹，周围邻居是从小看到大的，眼下都吃完饭，农村也没个娱乐设施，这会儿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人群中…… “唉，浩子鸡腿好吃，还是鸡胸脯好吃。” “啥味的，给讲讲呗。” “你小子就是糟践东西，那么大两只鸡，你一人吃的完嘛。” …… 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是欢快，这唐浩三两天准得来场热闹，怪不得这小子前几天那么安生，敢情是憋着个大招呢。 在屋檐下的大哥打开唐浩拿回来的布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一点没想着是唐浩买来的，准时搁哪偷来的。 “爹，别打了，先进屋，我有事跟你说。”大哥喊住在院子里追着儿子打的老子。 “啥话不能在这说。” “浩子的事，你要不嫌丢人，我就在这说。”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当老子的还是要面子的，累的气喘吁吁，对着院墙外看热闹的人：“看啥看，没看过老子教训儿子。”而后指着唐浩：“你个瘪犊子，滚屋里去。” 进了屋，大哥把布袋子往桌子上一丢：“爹，浩子偷东西都偷到外头去了。” “不是我偷的。”唐浩辩解。 “蹲下。”唐浩爹吼了一句， 唐浩乖乖的蹲在炕沿旁，像个罪犯一样，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结果，没人信。 嫂子在一旁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甭说嫂子，就爹妈都不信。 “浩子，你真是太让妈失望了。1” 唐浩把剩下的十二块三拿出来，与自己卖回来的东西放在一起，用毕生无比虔诚的表情道：“钱和东西都在这，我一分没花，不信你们算算账。” “算啥算，钱都花了，买点没用的东西。”唐浩爹正在气头上，把唐浩买回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摔。 总归，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都是一大家子对唐浩的审判，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当父母的也总不能将唐浩赶出门去，老两口这样，一是唐浩做错了事，必须教育，二呢，也得做给儿媳妇看，大儿媳妇早就有分家的意思，只是没明着说出来，这又赶上大儿媳妇怀了，得顺着她的气来。 一晚上，唐浩在老两口苦口婆心的劝说中安稳睡去，这一觉就是大天亮。 次日清晨，唐浩被院子里的牛叫声吵醒，他乍着鸡窝头透过漏了一条缝的窗户向外看去，家里正在套牛车，一家子穿的利利索索的，还有隔壁邻居。 “这就走了，人来齐了没有，咱得赶个早集，要不肉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 “等我那婆娘，赶个集还抹雪花膏，矫情。” 唐浩在屋里，听这话头的意思，这么一群人是要赶集去。 唐浩麻溜穿好鞋，走出门，正巧对上老爹那张满脸皱纹的脸，本来还笑盈盈的老脸，在见到唐浩的瞬间阴沉了下去。 “老实搁家看家，再瞎动家里东西，老子卸了你的腿。” 足以证明，曾经的唐浩有多混蛋。 临走前，大哥提醒唐浩：“浩子，你买的那些糖和老黄历别动，过年给你嫂子拿娘家去，你嫂子会记着你的好。” 这么十几个人，压榨着家里的老黄牛，浩浩荡荡的赶集去了。 等人走远后，唐浩哪里是听话的主，回头就把自己买回来的糖与老黄历放在布袋子里了。 唐浩找来了一把剪刀，将红纸摊开，照着做好了记号的绳子剪出对联的长宽，再往昨天买来的黑墨水里灌点水，收拾好所要用的东西，锁好家门，提溜着两大布袋子出了家门。 镇子的上的集市离唐家湾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不过每次赶集都会遇上村子或者附近村子赶集的农户，蹭上个牛车驴车啥的。唐浩刚出村，就搭了隔壁村子的一辆牛车，大姑娘小媳妇的好生热闹。 半个小时的工夫，牛车上一片欢声笑语。 “你瞅瞅给这胖娃娃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来，让叔叔我给你看看手相。”唐浩掰着一岁半的小娃娃，故作仔细：“这娃娃掌纹清晰，长大之后一定是个果断的人，呦，还是个高寿命。”唐浩指着孩子手掌心里的生命线：“啧啧，这不活个百岁，都对不起这条线。” “你咋就捡着好的说呢，你瞅瞅这孩子往后有个什么灾的，你给说说。” 唐浩哪里会看手相，就是捡着吉利话胡诌，逗逗人而已。 “要说灾，也由缘起，这孩子掌纹清晰，做事不拖泥带水，是个果断人没错，但是呢，也正是因为这重果断，让孩子少点人情，要是当官肯定是个清官，犯小人……” 甭管是信不信，人都喜欢凑热闹，牛车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争着抢着要唐浩给看手相，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集市上。 集市位于镇子的北面，靠近一条火车道，东边挨着几户农家院，南面与西面挨着地头，还堆着晒干的秸秆。 集市上一排排歪歪扭扭的露天摊位，所有人裹着大棉衣，一张嘴说话冒热气。 即便是这么寒冷的天气，集市里的位置都被凌晨四五点赶来的摊主给占了，俗话说早起的鸟有虫吃。 唐浩看着没位置了，硬生生的在西边大门口的位置和两个摊主套近乎，给他挤出了半米的摊位。 要说脸皮厚的人，到哪都饿不着，唐浩拿着一张年画找附近村民家借来了一张矮桌，一点都不冻着自己，在自己身子后面的地头上，隆起了一个小火堆。 将红纸铺平整了，掏出怀里的墨水与毛笔，往桌子上一方。 清清嗓子：“南来的，北往的，回家过年的，走亲访友的，走一走，瞧一瞧喽。” 老辈子人讲究，卖的就是个吆喝声。 说着说着还唱上了：“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叠个千纸鹤，在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 第四章 该做出改变了 唐浩就记的每首歌的几句话，各种串烧，总之想要吸引人多的注意，就得弄点响动来，一定是集市上的头一份。 旁边卖年糕的摊主与卖布的摊主曲曲咕咕，议论着。 卖布摊主：“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还唱起来了。” 年糕摊主：“谁知道呢，一来就说好话，让我给他让一巴掌地界。” 卖布摊主：“我看那还是离他远点吧，脑子有问题。” 年糕摊主：“我听着还挺喜庆的，这小吉利词唱的，我都没听过。” 卖布摊主：“光喜庆有屁用，赚着钱才是正道。” 年糕摊主：“也是。” 随着周围摊主的议论声，每个路过的人，都会注意唐浩这边，不懂的都好奇打听打听：“小老弟，你卖什么的？” “现写对联，老黄历，年画。” 唐浩不能光说不脸，在一张方方正正的红纸上过，两角上下，提笔一挥动，一气呵成写出一个福字。 看热闹的人中，唐浩注意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年人，中山装虽然洗得泛白了，但是腰杆子笔挺，尤其是胸前夹着一根钢笔，唐浩可不管他是不是文化人，这个年代这样穿的，怎么着不是个在村子里能说得上话的主。 “大爷，我搭眼一瞧，您就和我们不一样，您受累，给我说道说道我这个福字？”唐浩脸上笑呵呵的打招呼，没有人不喜欢别人抬高自己的，无论年龄。 人群中的目光都汇集到那位老大爷身上，这位老大爷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谦虚的摆摆手：“我只是略懂皮毛，略懂皮毛。”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与大爷认识的，不知道是谁喊了句：“你这眼光可真毒，这位老先生是县里的小学老师。” “呦，出门没看黄历，班门弄斧了，那您受累给指点指点。”唐浩笑说。 老大爷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前，拿起唐浩写的字，歪头沉思了一下，缓缓道来：“字体圆润有力，正如来年财源滚滚，是个吉利字啊，贴在门上，来年想不发财都难，这么年轻能写出这样的毛笔字，后生可畏啊！” 有点互捧的意思。 老先生看了一会，砸了一嘴：“不过呢，有一点不足，我得给你指出来。” “哪里？”唐浩追问。 “村里都是敞开的两扇门，一个福是不是孤单了点？” 唐浩会意，铺平一张红纸，装逼的时候了，可谓是行云流水，书法大师范。 未等墨干，老先生拿起那张福字，不住的咂舌：“好字啊，好字。你这张福，贴门上，保准来年兴旺，我买了，怎么卖？” “两毛钱一对。” 老先生想都没想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唐浩，唐浩这算是开张大吉了。 其他人一看，这么有文化的老先生都觉得是好字，价格也与其他人差不多，都跟看宝贝一样围着唐浩的摊子。 结果景象成了这样…… “你们别挤我，这是我的春联，我得看清楚是怎么写出来的，小兄弟，你给我念念这几个字念啥，我没读过书，没文化，图个喜庆。” “前面的好了没有，我还等着买肉呢。” “那你不先去买肉，在这占着茅坑。” …… 唐浩的父母与哥嫂买了过年的菜，还在议论着怎么提防唐浩，听到身边有人路过议论。 “集上来了个小先生，福字写得好着哩，连县上来的老师都夸他写的好，他字里有福气，能给咱招福，我买了两对福和两对春联，也想给我娘家带点福气。” “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买了别家的了，两毛钱的东西，有你说的那么神嘛，封建思想。” “管它呢，别人卖的春联，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都是手写的，我为啥不瞅着他写出来，万一有错，我让他重写。” 议论声，让大嫂觉得好奇，对公公道：“爹，咱家过年不贴个对联图个喜庆嘛？” “咋不贴呢，我听他们说的那位小先生咋那神？我是不信。”唐浩父亲道。 大哥：“瞎传的呗，咱去看看呗，要是写的好，咱也让他写一张。” 此时的一家人已经拎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心情大好，走向人群里。 女人天生的好奇心，哪怕是怀了孕也要往人群里挤，看看这小先生长什么样？ 大嫂在大哥的庇护下，钻进人群里，见到摊位前端端正正拿着毛笔写字的小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一气，又是纳闷，揪着大哥问：“建国，你看他是不是浩子？” 大哥唐建国也愣了，那张脸是唐浩的没错，可这端端正正写字的唐浩？不可能，就那没上过两年学的唐浩，那字跟蜘蛛爬似的，他能写对联？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一家人，就那么看着人群里忙活的唐浩，看他写字，看他收钱，看他嘴里说着没停过的吉祥话，颠覆了他们对儿子对弟弟的认知。 等人群散了一大半，唐浩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一家人，跟乌龟一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这一次，老爹没有张嘴就骂他，好似陌生人，不知该如何开口。大哥没主心骨，老爹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母亲：“浩子，你啥时候学会写对联的？” 这是他们最好奇的问题。 嗯？这年头，说实话会被跳大神的弄死。 “我跟县里一个老头学的，要不我咋没事老往县里跑呢。”唐浩说道，管他们信不信，自己反正不信。 “这对联是你写的？”老爹看着唐浩面前的一副还未干透的对联。 在旁等候的农户被这家人逗乐了：“你们还真有意思，自己儿子会写对联都不知道。” 相处模式开始发生改变，在父亲眼里，这个儿子他好像不认识了，不敢随便骂了，但是都骂习惯了，都不知道如何和儿子正常相处了。 日渐中午，集市到了尾声，有摊子已经撤走了。 母亲招呼唐浩：“浩子，一块回去吧。” “不了，我跟人家说好了一块回去，我还得等个婶子来拿对联，钱都给了，你们先回去吧，不好放人家鸽子。” 第五章 被监视了？ 唐家人回去，村民就唐浩的事议论纷纷。 “老唐叔，你家浩子啥时候学的写对联，以前咋没见他写过？” 唐浩父亲都一头雾水，他都不知道去哪找答案。 “县上有个教书的老师都夸浩子对联写的好，我要不是亲眼瞅见浩子写对联，你们跟我说，我都不带相信的。” “是啊，浩子都会写对联了，建国，回去你让浩子给我写两张呗？给我家大门口，堂屋，都挂上，大过年图个喜庆。” 不等大哥唐建国回答，就有村民回答他了：“你可省省吧，浩子我是打小跟他玩到大的，你想从他手里扣出点东西，你怕是后半夜睡觉被尿憋醒了，没睡醒呢。” 众人哄笑。 集市上唐浩等到婶子来取对联后，本就是搭人家牛车一起来的，不好让人家等久，给旁边给他让摊的摊主每人一副对联，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唐浩走后，年糕摊主美滋滋的摆弄着唐浩给他写的对联，忍不住炫耀。 “你瞧瞧你瞧瞧，千好万好年年好，一顺百顺万万顺，迎春接福。”年糕摊主说罢，咂咂嘴：“写的真好，顺溜，还省了两毛钱。” 一旁卖布摊主没吭声，眼睛瞟了一眼年糕摊主的春联，一闪而过的不屑。 可偏偏年糕摊主就喜欢嘚瑟，拉着卖布摊主显摆自己那副春联，做生意表面和气还是要有的，心里再不屑，表面还要笑盈盈的附和：“是挺好的，是挺好的。” 晌午，唐浩回到家，扒拉着温在锅里的菜饭汤，啃着玉米面窝窝。 唐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大哥裹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棉衣，坐在炕沿边上，等着老爹吩咐。 “浩子，赶明你大哥跟着你一块上县里，让你大哥给你把把关。”唐老汉说罢，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走出门去。 唐浩又不是蠢人，哪里听不出来老爹的意思，唐浩的秉性唐老汉是从小看到大的，说句不好听的，一只经常咬人的狗突然变温顺了，也得忌惮着，再说了，唐浩以前又不是没有学乖过，每次乖那么几天，准定要捅出个大篓子。在村子还好说，唐老汉厚着一张老脸还能求个人情，在外头，唐浩惹事了，他有心护犊子，也无力。 重生过来的唐浩就一种好，不挑食，家里做啥吃啥，吸溜完大半盆菜饭汤，唐浩满意地打了个饱隔，活动活动手脚，整个人都热乎了。 见唐浩要出门，唐建国追问：“浩子你干啥去？” 老爹的命令就是圣旨，这就开始监视唐浩的一举一动了。 “我能干啥，先去小六子家逮两只大公鸡，再上冰面上凿俩窟窿下网。”唐浩双手插兜，还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那你……” “给钱给钱。”唐浩知道大哥想问什么，把话先说了。 “浩子，爹说赶明就拿咱家的俩大公鸡去县里，哥跟你一块去。”大哥唐建国也就是通知一声，出门找自家的渔网去了。 唐浩从重生过来开始，就已经习惯了，在记忆中，最狠的一次，没结婚的大哥连上厕所都跟着唐浩。 出了门的唐浩，敞着个脖领子，棉帽子歪歪扭扭的戴在头上，嘴里叼着根草叶子，大姑娘小娃娃见了他都躲着走。 虽然印象不好，但也有个好处，别人不会在他身上捞油水，唐浩最烦农村家长里短，尤其是八竿子关系打不着的亲戚，对他这个刺头，交情没得谈，俗话说（唐浩自己说的），宁和陌生人做生意不和自己人做生意。 小六子就是个半大点的皮孩子，以前总跟在唐浩屁股后头转悠，唐浩名声不好，家长把小六子打了一顿，就安生在家玩泥巴了。 唐浩大摇大摆的走进小六子家门，在堂屋剁饺子馅的小六子妈见到唐浩，神情不由的一紧，但看到唐建国的时候，紧张情绪缓和下来。 “小六子他爹在不？”唐浩喊道，也没看屋里，眼睛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的鸡。 小六子爹披着个棉袄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糊。 “你还和面呢。”唐浩打趣。 “这不过年了嘛，老娘们非要往窗户上贴点窗花，图喜庆。” 唐浩点点头，用下巴点点院子里欢蹦乱跳的鸡：“你这鸡卖不卖？” “买鸡？你买？”小六子爹笑说。 “甭废话，卖不卖？” “给个价？” “一块。”唐浩说道。 “你在不抢呢，是不建国。”小六子爹说着看向唐建国，对唐浩还是有点虚，毕竟一个没底线的人，干出啥事来他也不知道。 “你一个卖鸡的，让我一个买鸡的出价，我能高哪去。”唐浩的脸上挂着点笑脸，怕把对方吓死。 小六子爹看看唐建国，唐建国是村里的老实人，他都来了，应该不是拿自己逗乐的，在心里估摸着一个价：“一块九。” “一块九？”唐浩抬头看向六狗子，报价都是报个高价，至少还能再砍砍。“一毛七吧，我要你两只。” “一块七，不成不成，集上都一块八了。” “一块七毛五，咱俩互让一步，你跟你媳妇商量商量，寻思好了，我就买，不讲价了。”唐浩把话说死，其实一块七让两口子商量商量也是能拿下的，唐浩还想着以后细水长流，不想为了点蝇头小利以后磨磨唧唧的。 两口子一商量，最终唐浩以一块七毛六的价拿下两只大公鸡，临走前还借走了小六子家破破烂烂的渔网。 唐浩提溜着两只大公鸡离开后，小六子两口子在后面曲曲咕咕。 “他爹，你说他们买咱家鸡干啥，他们家不是养鸡了嘛？”小六子妈问。 小六子爹呸了口唾沫在拇指上，数着钱：“昨个我听说，那不成人的二混子把家里鸡偷出去烤着吃了，家里头老母鸡留着下蛋，还得给建国媳妇回娘家预备着，家里拿啥过年，可不得买鸡嘛。” “烤着吃的，我听说蒸着吃的。” “谁知道他咋吃的，反正听说就是吃了。” “那我过年回娘家……” “你能不能别墨迹了，又数岔批了。” 回了家，唐建国屁颠屁颠找老爹和媳妇报告去了。 唐浩把买回来的鸡拿篓子扣住，往里撒了点玉米粒，摆弄完，拿着自家的渔网，踹俩生白薯哼着小曲出门下网去了，唐建国见状匆匆抓了把瓜子，扛着铁锹跟着唐浩出了门。 第六章 做生意嘛！简单 二日天未亮，唐浩与上次一样偷偷摸摸的起床，结果被觉轻的唐老汉发觉，刻意去敲大儿子唐建国的门，嘱咐与他与唐浩一起去县里，让唐浩无语至极。 唐浩在院子里，老招数给鸡下了白酒，等鸡昏睡。 “你为啥还给鸡食下白酒，咱家人都知道了，不怕你偷了。”唐建国纳闷。 “鸡在袋子里闹腾，你可别小看鸡的劲头，急眼了袋子给你啄个大窟窿，等它闹腾一路到县里，没精神头就打蔫了，价钱就不好要了。”唐浩解释。 唐建国挠挠头，好像浩子说的有点道理。 俩人四只大公鸡，十几条鱼，赶着未亮的清晨，离开了家门。 雪天路滑，刚下过雪的路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人走上去，直打出溜，唐浩有经验，走有雪的路虽然费劲些，一路上稳稳当当的，唐建国是个老实人，最远就去过镇子上的集市，再远就听别人口中说的了，一路上脚下打滑，走走摔摔，也不严重。 两个人路上你一眼我一语，走的也也不烦闷，中午就到了县城。 唐建国初入县城，只得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唐浩身后，帮拿东西。 唐浩在摊子上又买了点红纸墨水，这才去了上次与老头老太太约好的地方摆摊。 老一辈子人手时，约定好今天中午，他们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太没事就在小区门口溜达溜达，嘴里的话题就是东家长西家短。 唐浩是小辈，自当主动与长辈打招呼：“张大爷，出来遛弯呢。” “小唐啊，刚才还说你能不能来呢，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大爷杵着拐棍与两个老大爷从小区门口走到对面。 “说来一定会来，咱不骗人，刘叔，前两天见您，您还感冒呢，吃点药好了没？”唐浩热络起来。 “好多了，剩个尾巴了，没两天就好了。”刘叔笑着。 唐建国像个傻子一样对三人乐呵呵的笑，小声的问唐浩：“唐浩，这些人你都认识？” “小本生意做得是人情。”唐浩回答。 唐建国也没听太懂，莫名其妙的点头。 唐浩打开口袋，几只鸡醒了的公鸡脚上拴着砖头，一路上鱼已经冻得僵硬。 “赵叔，上回您预订的鱼，凑巧，您第一个来，捡着最好的来一个？”唐浩在布袋子里翻找出一条最大的鲢鱼：“这个，三斤多重，您瞅着咋样？” 赵叔是个秃头，蹲下身，浑浊的小眼睛把唐浩布袋子里所有的鱼打量了一遍：“我家就俩人，孩子们忙，不回来了，过年买条小的，你给我挑个小的。” “好嘞，红烧还是煲汤啊赵叔？”唐浩笑着回应。 “红烧。” 唐浩从口袋里找找，找了个一斤多重的鱼：“这条咋样，红烧鱼入口得嫩，吃的是鱼肉的精华。” “小子还会做鱼呢？”声音从远处传来，是上次第一个买鸡的老太太。 “婶子来了，甭说鱼了，什么猪肉牛肉羊肉，我都能露上两手，说回这鱼吧，鱼鳞内脏洗净，鱼面交叉划上刀花，用盐酱油姜片腌个十五分钟，有料酒就更好了，然后烧热油下锅，两面把它煎的金灿灿的，起锅烧油，葱姜蒜铁三角不能少，喜欢吃辣的放点辣椒，忌口的放点小香菇，等这些配料热油爆香飘出味来，紧着下煎好的鱼，倒水莫过鱼鳍，等水烧开放上点酱油白糖。” “放白糖干啥，鱼不就甜了。” “你喝糖水呢，放一点白糖提鲜，烧个十来分钟，用勺子把汤汁往鱼面上淋一淋，出锅前放上点鸡精，装盘后再在鱼上撒上那么几小撮香菜，我跟你们说，那味道绝了，一点不比大饭店的味差。” “真的假的啊？”有年轻小媳妇问道。 “刚过门的小媳妇吧，你回去做一顿保准管住你男人的胃，吃上一顿红烧鱼，嘬上一二两小白酒，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啥日子，给个神仙都不能换。” 唐浩的话引得大伙大笑，那刚过门的小媳妇羞臊的躲在同龄人身后。 说来说去，有人注意到唐建国，唐建国完全插不进去一句话，还穿着带补丁的衣裳的他，老觉得县城就是遥不可及的大城市，内心多多少少会有点小自卑，有人买东西，唐建国会帮个忙，他可不敢像唐浩那么大大咧咧的跟这群城里人唠嗑。 “小唐，这位是谁，来了你也不给介绍介绍。”有人问。 “看我都忙忘了，我哥，亲个，名叫唐建国，你们叫我小唐，也可以叫我哥大唐，反正我们俩都姓唐。”唐浩介绍。 “亲兄弟俩姓还坏菜了呢。”刚刚小媳妇插话，看气势要扳回一局。 唐建国憨憨的笑：“我帮我弟的忙。” 唐浩继续打趣：“俩姓带俩性，那是睡一个炕头盖一床被子的亲媳妇亲相公。” 这话一出，还想扳回一局的小媳妇更加羞臊了，羞的直跺脚：“你咋老拿我打趣。” 唐浩也不再打趣小媳妇了，把鱼称重给赵叔：“咱今天没鸡蛋了，送点别的，手写春联，送福上门。” 看着唐浩与这群人聊的甚是欢快，他们带回来的鸡鱼，不知不觉就没了，唐建国简直傻眼了，他从没见过有人可以这么做生意的。 开始唐建国对这个弟弟有了点好感，越听唐浩聊下去，从好感到羡慕，最后竟然有一丝敬佩。 天色稍晚，鸡也没了，鱼也没了，春联也卖了十来张，天也渐晚了。 回去前，唐浩又去县里市场买了零散货，老黄历、挂历、年画和糖果、辣条、小鞭炮一类小孩的零食，过年了，小孩手里头都有个几毛钱，压岁钱他不赚也被别人赚去。 大哥拿来的两只公鸡的钱，唐浩没有花，自己不是宿主，做不到心安理得，上次卖鸡的钱，只能先欠着，自己需要启动资金，赚了钱一定要补上，老两口一年到头不容易。 重生过来的唐浩没什么走上人生巅峰的远大目标，只求一大家子不再挤在一个小院里，嫂子要生了，对自己的意见就差摆在明面上了，他得为自己打算，不能丢了重生大军的脸面，不求大富大贵，有个自己的农家小院是应该的。 第七章 白手起家又如何 因为天色已晚，这次回家就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两人只能靠着两条腿步行回家，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农村习惯早睡，一般到这个点，村里已经一片漆黑，此时的唐浩家中东屋亮着灯，怀孕的大嫂坐在炕头上靠着被子，她是担心自己男人。 踏着月色，两人走过街道偶尔听到谁家的狗叫声，漏在外面的眉毛鬓角挂上了一层霜，脚也被冻得没了知觉，但是唐浩依然觉得这种生活是后世难得的安逸。 听到院子外叮当作响的铁栅门声，不用猜就知道两人回来了，大半夜能弄出这么大响动的除了唐浩再想不出第二个了。 两人走近东屋，屋内仅有的一股暖气被两人赶了个精光。 “回来了，看这身上挂着的霜，赶紧上炕暖和暖和。”老娘拿着鸡毛掸子拍打两个儿子身上的白霜，在乎的永远只是儿子本身。 大嫂到堂屋的大灶上端饭，家里难得的煮了两个鸡蛋。 唐浩就只顾着吃饭，汇报的事自有大哥唐建国来说，反正自己说十句都没大哥一句话可信度高。 只是这个大哥，简直被唐浩洗脑了一般，完完全全化身成了唐浩的小迷弟。 “爹，你们是不知道，咱家浩子牛掰着呢，人家城里人都给浩子竖大拇哥呢。” “啥就牛掰了，狗肚子拉不出二两屎。”老爹抽着他的旱烟道。 大哥唐建国不满：“哎呦，爹，那都是老黄历了，浩子现在可真不一般咧，人家城里人都想认浩子当干儿子，就这，咱家浩子都没同意，你们听我说，我跟浩子走了大半天才到县里头……” 唐建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继续道：“浩子在城里认识的人可不少，我们一到城里，城里人都把我们围了一个圈，还给我们拿热水喝，给我们嗑瓜子，就我跟浩子俩人带的那点东西，都没出一个钟头就被卖光了。” “卖光了，不知道早点回来。”老妈笑说道。 大哥手里拿着筷子，筷子上夹着自家腌的萝卜条咸菜，刚要往嘴里送，又放下了：“那可不行，这叫人情，你跟人家关系处好了，往后有啥用得着咱的地方，人家都想着咱呢，这做生意啊，宁可多斤多两，不可为了小便宜少斤少量，卖东西的人，卖是一个情分，这叫细水长流，是不浩子？”唐建国问向唐浩。 唐浩溪流着饭，点点头：“对着哩对着哩。” 唐建国更加得意，吃个玉米面粥都喝出了大老板的派头，那腰杆子挺得就跟个大功臣似的。 “咱家儿子有出息了。”老妈是由心的高兴，一大家子最让她发愁的就是二小子，终于走正道了。 “赶紧吃你的饭吧，吃个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大儿媳大着肚子等了你们一个晚上，麻溜吃，吃完睡觉。”唐老汉不说话就相当于表扬了，他不善于把感情放在表面上，在这个家里就是严父的形象，一大家子都得听他的。 虽然老爹这么说了，大哥的嘴依然闲不住，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沾到家人的身上，对唐浩一口一个称赞。 可谓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晚上把大哥唐建国嘚瑟个够呛，第二天一大早跑去冰面上捞网，开心的提着三条鱼回来就蔫了，感冒发烧，吃药打针，昨天的欢蹦劲一扫而空。 唐浩依然是被老爹一笤帚疙瘩上去给打醒的。 “还睡呢，太阳都下山了，你看看你哥，一大早的上河边网鱼，冻着了，现在输着液，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也不知道看看去。” 顶着鸡窝窝头的唐浩裹着被子，坐在炕上，幽怨的小眼神，嘴里嘟囔：“那我也没让他一大早的跑河边喝西北风去，早饭都没吃，肚子里都没热乎食儿，能不冻着嘛。”后话还想说，昨个跑一趟白干了，没敢说出口。 被老爹揪着去西屋看看生病的大哥，说来也怪了，本来没精神头的大哥见着唐浩，突然就精神了，口口追问啥时候再去城里，再带上他一块去，让唐浩甚是无语。 唐浩被老爹揪起来是早上八点，可想而知了大哥唐建国是啥时候出去的，连一个被窝里的媳妇都不知道他是啥时候出去的。 早饭吃了两个热红薯，数了数兜里还剩下的钱，剩下了十八块五毛六，掂掂手里的毛票，终于白手起家了。 藏好钱，唐浩又开始了他吊个郎当的一天，要说这人也奇怪了，越是吊个郎当没正形的人，隔上几年你再看他，都成了事业有成的小老板了。 唐浩在村里溜达着，打招呼的方式都与别人不一样。 某户村民家门口，唐浩的大棉鞋杵着地上没扫干净的雪：“王婶子，你家这地扫的也不行啊，差点没摔我个屁股蹲，扫地还不到位，要是摔着老头老太太，可够你伺候几年的。” “那你屁股金贵，该不着你摔。”抱柴火的妇女回到。 正说着，就看见挂着两条大鼻涕虫的小六子在街口跑过，大过年的，小屁孩能有啥事，准是饭都没吃跑谁家和泥去了。 唐浩追上去，拦住小六子的去路，小六子停下来，黢黑的袖口抹着大鼻涕。 “上哪玩去？”唐浩问。 “上二狗家，他们家买了新洋车子，我去瞅瞅。”（自行车） “他那个扣嗖嗖的老爹还能添新家具，新洋车子有啥好看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带你烤鱼去，去不去？” 小六子咽了咽唾沫，老爹说唐浩是二混子，跟他玩没出息，但是烤鱼，让小六子犹豫了。 “去不去，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我昨个刚从县里回来，买了点好吃的，不吃拉倒。” “啥好吃的？”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禁不住零食的诱惑。 唐浩故作神秘，从怀里拿出一包辣条，撕开个小口，拿出一根辣条递给小六子：“你尝尝。” 小六子接过辣条咬了一口，不舍得全吃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好吃不？” 小六子点点头：“好吃。” “这根辣条白给你吃了，老子花钱买的，一毛钱一根呢，老子自己都没舍得吃，进了你的狗肚子，一会喊上二狗跟咱那帮子兄弟，带你们烤鱼去，想吃辣条的带一毛钱，能不能完成任务。”说着唐浩拍拍怀里的辣条。 “保证完成任务，司令。”小六子给唐浩敬了礼。 “任务完成，再白给你狗肚子添根辣条，别忘了，让他们偷点土豆白薯花生烧着吃。”唐浩说。 “知道了，老规矩忘不了。”小六子笑嘻嘻的跑去了二狗家。 看着小六子跑远的身影，唐浩叹了口气，这个不成人的宿主总算积攒了点人品。 第八章 蛮高兴的咧 转眼间，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唐家湾千米外，农田上的秸秆被捆成一捆捆，五六捆成一垛。 某个秸秆垛的一侧，几岁十几岁不等年纪的小孩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身上穿着自家缝补的棉衣棉裤，小棉鞋的鞋面上还沾着泛黑的积雪，一只只小黑手靠近火堆。 这个年代的小孩就是这样，无论春夏秋冬，天气如何，都阻挡不了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堆玩耍。 “等会，就你手快，一会都有的吃，保准你们小肚子吃的滚瓜溜圆，先听我说几句。”唐浩在这群小孩中间骂骂咧咧，整个一个孩子王。 这群小屁孩对他是言听计从，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唐浩。 唐浩从怀里掏出拿包辣条，拿出一根，分成好几段，分给这群小孩，然后问道：“好吃不？” 零食在小孩眼里哪有不好吃的，这群小孩异口同声：“好吃。” “肯定好吃，城里小孩都吃这个，辣条配烤鱼更好吃，别说我坑你们，我这也是花钱买来的，好东西跟弟兄们一块分享，一毛钱一根，咱村里头也一毛钱一根，不亏吧。”唐浩问道。 “不亏，浩子的辣条比村里老张头家卖的好吃，他家也一毛钱一根。”小六子直呼唐浩的名号。 尝过了辣条的味道，有小孩掏出一毛钱给唐浩：“浩子，给我来一根。” “得嘞您内。”唐浩收下一毛钱，把辣条给那小孩，提醒：“先别吃，你要是先吃了，一会鱼烤熟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们吃了。” 对于没拿钱的小孩子，唐浩也不忍心让他们瞅着自己吃，他还有另一个办法：“没拿钱的没事，你可以先赊着，这回我把辣条给你，下回你再想吃，得先把这回的钱补上，这回算我借给你吃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有时候小孩比大人诚实可靠多了，大多数小孩欠了账能惦记着好几天睡不着觉。 其次，一包辣条一块六七，一包里面有二十二三片不等，就像大哥唐建国昨天说的那样，做生意要讲究细水长流，开了荤的小孩，哪有不惦记肉的，这次赔了，早晚能赚回来。 吃完了，玩够了，这帮小孩也就散了，唐浩与这群小孩约好，再想吃好吃的就拿钱去他家。 俗话说积少成多，今个是包辣条，明个再添个弹珠，小本生意得一点点壮大成小卖部。 唐浩走进家门，撞见老妈跟大嫂在洗衣服，多嘴说了句。 “妈，我这件以上沾了点油，您给洗洗呗。” 结果这句话被老爹听了去：“甭给他洗，啥活也不干，衣裳倒比干活的还脏，要洗自己洗。” 老爹想了两天，觉得唐浩能走上正道，和自己的教育脱不了干系，就说明自己整天对唐浩的大呼小叫，才把他扳回正道上来的，所以他和唐浩的相处模式就没有错。反正他也习惯了，一时半会都改不掉，与其是憋着难受，不如就不改了。 当妈的小声说道：“你这衣裳上个星期刚给你洗过，明个就过年了，你穿啥，等过了年再说。” 唐浩问向大嫂：“嫂子，咱中午吃啥。” 大嫂对唐浩的成见肯定比唐浩父母多，她可不信狗能改的了吃屎，可又拿唐浩没办法，自己的男人就跟让唐浩灌了迷魂汤似的，有意见也不敢再说。 “吃切面，妈说当你回来再做，不然就不好吃了。” 以前的唐浩错过了饭点，吃的都是温在锅里的饭菜，一家人能等他吃饭还是头一遭。 唐浩的肚子早被那帮小孩从家里偷出来的花生土豆红薯这些土产给填饱了，午饭就象征性的吃了一点点。 刚吃过午饭，唐浩琢磨着躺炕上睡个午觉，就听到门外有人喊。 “浩子在家不？”小六子领着几个小孩站在唐浩家门口扒着院墙喊。 院子里修农车的唐老汉瞅见：“找浩子干啥。”他也习惯了唐浩整天和一群小孩子称兄道弟。 “找他买辣条。”有个矮一点的小孩举着一毛钱，在矮院墙外面只能看见他头顶一小撮毛。 “东屋眯觉呢，进去吧。”唐老汉道。 这群小孩欢蹦着跑进唐浩家，唐浩没想到吃个中午饭的工夫就能见到回头钱了，明个过年得把小鞭炮拿出来了…… 一个下午，不断的有小孩跑来找唐浩，还有小孩领着自家的亲戚跑来买吃的，把唐浩都乐傻了。 同村的老张头站在自家的小卖部外头，看着三五个一伙的小孩在小卖部门口跑来跑去，放在以前，这帮小孩子总会有那么几个跑他这来买零食，今个怎么就奇了怪了呢，整整一天，就早上七点来了一个，难不成钱都花没了？ 不能啊，大过年的，家里不可能不给个几毛钱压口袋，小孩子兜里一有钱就往他这跑。 老张头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群小孩子的钱跑到哪里去了。 实在好奇的他，逮住一个小孩开玩笑似的问：“臭小子，不买点吃的再玩？” 那小孩摆摆手，也不知道藏着掖着：“我刚吃完辣条。” “你爸赶集给你买的？” “浩子家买的，他家的比你家的好吃多了，往后我就吃他家的。” “浩子？哪个浩子？” “唐老头家的，唐浩，他从城里买回来的。” “他家开小卖部了？” “没啊，他就买了辣条，不说了，我先去玩了。” 说完，小孩跑远了，老张头嘴里嘀咕着：“老唐头家浩子，那个混吃等死的二儿子？” 尽管知道是唐浩，老张头也不敢去找麻烦，谁不知道老唐头家二儿子是个刺头，连老子都不怕，整个村子没谁能镇得住这个滚刀肉。那小子成不了气候，可能去县里玩去，买吃的回来买多了，卖给这帮娃子一点，成不了气候的。 老张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唐浩躺在炕上，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哪个瘪犊子骂老子呢。” 明天就是农历的最后的一天了，今天腊月二十九，大哥剪好了红纸，让唐浩给自家写了一幅春联： 一年四季行好运 八方财宝进家门 横批：家和万事兴 大大的福字由唐浩亲手贴到门上的，虽然老唐头嘴里说贴歪了，可也没揭下来重贴，看得出老唐头的心里蛮高兴的。 能不高兴嘛，大儿媳有孕，来年要添丁进口了，二儿子也走上了正道，咋能不高兴嘛。 唐浩也挺高兴的，整个下午，嘴咧的都合不上。 第九章 过年这一天 大年三十，天未亮，爷仨起了个大早上坟，老辈子人讲究，若是天亮烧纸，那头的人就收不到烧过去的纸钱了。 等天擦边亮起来的时候，爷仨上坟回来，走到了村口，这一天村里家家户户的早饭吃的都很早，人人换上了新衣，见面道上一句：“过年好！” 农家院里，婆婆媳妇们早早的准备着中午的吃食，在唐家湾这个小村子里，过年的午饭要吃大鱼大肉，寓意一年的最后一天要享受享受，大年初一吃饺子，说的是开年元宝进门。 唐浩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自认为是个懂生活的人，再累都不会累到他的胃，手上有几道拿手菜。 嫂子添火，老妈处理食材，唐浩撸着袖子在灶台上忙碌着，最开始的时候，嫂子与老妈两人还挺担心的，毕竟这些食材都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 在唐浩的再三请求下，母亲答应给唐浩做半只鸡。 唐浩是个嘴上闲不住的，一边做一边说：“咱家鸡长的壮实，块大，半只鸡足够做道菜了，咱就露一手，菜名小鸡炖蘑菇，把鸡先切段，下水抄一遍，起锅烧油，放上香料，葱花姜片，等料炒出香味，下鸡块翻炒，然后酱油，蘑菇，盐……” 铁锅上炖了三十分钟后，唐浩揭开掩在锅盖周围的布，一股浓浓的鸡肉混着蘑菇的香气从锅盖缝隙中钻了出来，让在一旁烧火的大嫂，都忍不住咽口水。 就连在门外与邻居唠嗑的唐建国都忍不住跑回来：“做啥呢，咋这香。” 唐浩看火候差不多了，揭开锅盖，锅底的鸡肉在汤水的翻滚下起伏着，蘑菇夹杂在其中，亮褐色的浓汤在锅底刚好与鸡肉的持平，更好的凸显出漏出汤汁的鸡肉诱人的色泽。 唐浩用勺子，小心翼翼盛出一点汤汁，晃了晃又用嘴吹了吹，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将勺子凑到嘴边，一口吸进嘴里，滚烫的汤汁里，伴着鸡肉香，蘑菇的味道先入为主，散满口腔，紧接着真正的主角鸡肉味缓缓蔓延，有了蘑菇的开路，鸡肉的味道直冲鼻腔，不留情的占据着整个味蕾。 “味道咋样？”唐建国在一旁着急的问道。 唐浩把勺子递给唐建国，唐建国拿过勺子在锅里舀了大半勺，连吹都不顾的吹，喝了一大半，烫的他脸都扭曲了，最后不忘给媳妇尝尝，依次是老妈，老爹要面子，非要上桌才吃。但是唐浩偷瞄到老爹的喉咙在动。 一道菜惊艳到了嫂子与老妈，老妈就没在阻拦唐浩继续做菜，嫂子对这个小叔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中午，最后一道菜出锅，唐浩吆喝一声：“年年有鱼出锅了，有点烫，嫂子就别上手了，大哥过来端鱼喽。” “来啦来啦！”唐建国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大哥，这两天完完全全化身成了唐浩的小弟。 午饭还没吃完，一帮小孩跑来唐浩家中，看样子过年一个个的都拿到了压岁钱。 放下碗筷的唐浩化身孩子王，领着这帮小屁孩在街道上玩耍，难得的过年时间，这些孩子家长也没再挑唐浩的刺。 同样吃过午饭的老张头，看着唐浩的眼神就没有那么善意了，小卖部的主要经济来源就靠着这群小娃子们，现在这群小娃子们的钱都进了这个臭小子的腰包，本来过年挺开心的，现在见到唐浩那张脸就不舒服了。 老张头见到儿子张军，在小卖部里翻找着什么。 “你找啥呢？” “找瓶啤酒跟我姐夫再喝点，爹，你把酒藏哪了？”张军道。 “就知道喝，咱家生意都被人家拐跑了，你还有心思喝酒。”老张头嘴上不满，还是帮儿子找酒。 “谁啊，谁还敢跟咱抢生意？我找他说道说道。”张军说道，这两年随着姐夫在附近几个镇子上做泥瓦匠，自认为见了点世面，在村子里算有点出息的，说话硬气一点。 “老唐头家那二小子呗。”老张头找出啤酒，放在柜台上。 “唐浩？浩子？那小子不是搁家里混吃等死呢嘛，咋还干起小卖部来了？” “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现在把这帮子小兔崽子都忽悠道他那去了，咱家小卖部快开不下去了。”老张头抱怨。 “他能成什么大气候，等着，我问问他怎么个意思。”张军道。 “你可别跟他动手，那小子手黑，滚刀肉，瘪犊子一个，跟他就没理好讲。” “知道，打小一块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他啥德行，跟咱家抢生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张军拉拉军绿色棉衣，擦擦脚上大姐给买的小皮鞋，派头足。 唐浩就在不远处和一帮小娃子闹玩，张军走近，故意干咳一声。 没人理？ 又一声干咳，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肺部一抽，连咳了好几声。 唐浩终于注意到了穿着人五人六的张军。 “哎，这不是张军嘛，听你爹说你跟你姐夫上外头做生意去了，啥时候回来的？”唐浩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个人，似乎是挺久远的事了。 张军一只脚斜跨的大老远，就为了显摆脚上那双皮鞋：“啊，是跟我姐夫做点小生意，昨天晚上才回来的，太忙了走不开，咱俩有两年没见了吧。” “哪有两年，今年开春我上你家买酱油，咱俩还见着来着，那天你跟人家大姑娘相亲，俩条大麻花辫，一个屁股得坐俩凳子，你忘了？”唐浩说道。 张军是瞬间想起来去年刚开春的时候了，自己搁家相亲相的好好的，就这个二流子嘴欠，人家姑娘就是胖一点，非说人家吨位大，有福相，往后张军要是娶了人家姑娘，肯定生一窝小张军，人家姑娘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好看了，碰巧那姑娘腹中有团气，放了屁，这个二流子当场是没好意思笑，躲远了笑的一里地外都能听得见，人家姑娘当场就待不下去了，这间亲事作罢了。 这都是前宿主干的好事。 不过张军也庆幸没娶那姑娘，现在心气高了，对女人的要求也高了。 “那都过去的事了，听说你现在开小卖部了？兄弟，你这生意做得有点不地道啊，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我们家开小卖部都好几年了，你半道截胡，我爹让我问问你，咋个意思？” 第十章 记吃不记打 唐浩一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这小子憋着什么屁，肯定是老张头派来的，老张头自己不敢来说，派个儿子来。 “小卖部啊，我是有这个意思呢，你看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我总不能天天在家混吃等死，你都相亲了，我寻思着干点啥营生，来年抱个大胖小子。”唐浩说完叹了口气：“干体力活，不说我干不干得了，人家场子也不要我，我就瞅来瞅去，觉得小卖部这营生不错，别的村都两三个小卖部，咱村就一个，我再开一个，便利为民嘛。”唐浩说道。 老张头是在村子里说得上话的人，村民怕得罪人，压根就没人动过这心思，一村子的人都来他家买东西，老辈子人里就属老张头富气。 “你不觉得这事干的不地道？”张军脸上没了笑。 唐浩嘴角微颤，脸上还挂着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怎么个意思？一个村子这么住着，只许你家卖东西，不许别人家卖东西？” 这句话是以玩笑的方式说的大实话，给着台阶下呢。 不知道是张军蠢还是过于自信，张军觉得唐浩笑呵呵的与自己讲话，就是怕自己，忌惮着他家在村里的地位，自己家那两间红瓦房，那是比村长家还阔气的，姐夫在镇子都是说得上话的主，家里老子在村里说句话，村长都不敢放个屁，不说大话，整个村子谁家的日子比他家红火？ 如今自己已经是村里人口中有出息的人了，就凭一个人人喊打的二混子？也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张军吐了口唾沫，脸上没了笑意：“浩子，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长耳朵是咋？非要把面子戳破了，你就好看了？” 唐浩觉得这人有意思了：“我好不好看，关你个鸟蛋事，我现在跟你这好好说话是给你老子的面子呢，麻溜滚回家吃奶去，大过年的找不痛快。” 唐浩说完，与唐浩玩耍的小孩，一个个探着好奇的小脑瓜，张军要是一走，不出十分钟时间，村里肯定传开了张军被唐浩教训的事，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你这话真闹笑话，就凭你还想生大胖小子？一大家子住个土坯房，自个还跟爹妈住一个屋，能有啥出息……”张军也就敢嘴上逞英雄。 唐浩没那么好的脾气，大步走到张军面前，那气势明显的高过张军一头：“小皮鞋亮的很。” 一脚踩在张军的锃亮的小皮鞋上。 那可是张军最心爱的小皮鞋了，过年才拿出来穿一穿，挂点灰都不行，眼下被二混子挂着泥的大棉鞋踩着。 抽脚，没抽动。 张军气急了，一把推开唐浩，嘴上不客气的骂：“槽拟大爷的。” 唐浩不是吃素的人，与张军扭打做一团，得个时机就踹一脚，张军不是爱干净嘛，唐浩就故意把张军往泥上滚，嘴上还不饶人：“这小棉衣裳，怪好看的，哥给你洗洗。” 一脚踹掉张军的小皮鞋，给小六子递了个眼色，小六子趁乱把小皮鞋揣进怀里，跑远了。 大过年的打架，村民们闻声赶来，将俩人拉开，唐浩身上沾了些泥水，头发乱糟糟的，人还好，再看张军那一边，衣服歪歪扭扭的扣在身上，棉衣扣子还耷拉着一个，脑袋顶着泥水向下淌，不住的抹着脸上的水，两只脚光秃秃的只剩下了脏兮兮的袜子。 俩人打架，一看吃亏的就是张军啊。 张军被村民们拉着，更加猖狂了，因为有人劝架，这架就打不起来，不能丢了面子。 唐浩则收住手脚，在地上找回自己的棉帽子，戴在头上，一手插兜，一手指着张军：“老子再看见你嘚瑟，见你一回打你一回。” 唐浩说罢，潇洒的离开人群了，按照记忆，不出两分钟，老爹就到了，老爹要是知道自己打架，准是拿着大扫帚满大街的追自己打，然后老张头舔着个脸出来做和事老，说什么唐浩不懂事等等，一大堆屎盆子往唐浩身上扣，八百年前的事就又说回来了。 唐浩离开后，张军在人群里骂骂咧咧：“有种你别跑，打不过老子就知道跑的孙子……” 骂了许久，有人帮他找回来一只鞋：“快把鞋穿上，大冷天的别冻感冒了。” 张军想起自己的鞋，接过村民们递过来的一只鞋，边寻找边说：“帮我找找鞋，我鞋上哪去了。” 唐浩找到小六子，拿着张军那只鞋，塞在了张军家茅坑的墙缝里。 唐浩哪敢回家，老唐头肯定在气头上了，找了个偏远点的地头，隆起火堆，烤烤棉衣棉鞋。 事情过了三四个小时，估摸着老唐头的火气没那么大了，唐浩才敢试探性的回家。 果不其然，一回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老爹拿着大扫帚追着自己满院子打，周围邻居看热闹。 村民： “你这小子，几天不惹事就皮痒痒。” “长点心吧，大过年的你老子帮你赔礼道歉，老唐叔，那一双皮鞋多少钱？” “二十一块钱呢，我一双鞋才八块钱。” “那没得法，浩子给人弄丢的，人家说啥价就是啥价。” 唐浩听这话的意思，那个瘪犊子张军还讹了老爹二十一块钱？他大爷的，背后来这一手。 被教训的情况总是那么的相似，先是被打一顿，再被全家人审讯，认错道歉，保证不再犯，这事勉强算揭过去了。 可是唐浩表面上认了错，心里还是不服气，讹了自家二十一块钱，这事不可能作罢，必须让张军那小子吐回来。 过年家家户户放鞭炮，好多户人家长夜点灯，更有守岁的人一夜不睡。 唐建国又担任起了看守唐浩的责任，上厕所都要盯着。 一晚上，唐浩一直惦记着张军的事，辗转反侧睡不着，有种打仇不报非君子的感觉。 大年初一，唐浩没用人喊，自己早早的起来，在家里忙里忙外，在老爹眼里，就觉得是做错了事在弥补，以前的唐浩也是这么干的，可就是不长心，记吃不记打。 第十一章 给老子还回去 唐建国毕竟是有媳妇的人，中午吃饭，唐建国就被媳妇叫去帮忙烧火了，与唐浩惹祸相比，媳妇肚子里孩子更重要。 唐浩则在院子里瞎溜达，唐建国时不时的看一眼唐浩。 起初唐浩还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与墙外的邻居唠嗑，身子一点点的往门外移，混在唠嗑的人中，眼瞅着唐建国注意不到自己这边，溜了。 在村子里左拐右拐，拐到老张头小卖部附近，躲在一个拐角处，他还就不信张军就猫家里不出门了。 蹲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张军出门了，这小子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袄子，脚上的小皮鞋换成了与唐浩一样的大黑棉鞋，脸上的淤青还清晰可见。 在身后跟了张军一路，眼见张军走近一个一米宽的小胡同里。 时机来了，唐浩加快脚步跟上。 张军觉察出了什么，一扭头正好撞见唐浩的那张要吃人的脸，脚下的步子下意识的加快。 唐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张军的后脖领，用力往后一拽，手一松，张军倒退好几步。 “唐浩。”张军咽了口唾沫:“你要干啥。” 张军的眼神慌张。 唐浩二话不说，一脚踹到张军的肚子上，直接把张军踹到在地，气势上更胜一筹，上次只是逗逗张军这小子玩玩，这次要真打起来，张军连还手的力都没有。 张军这次很明显的是害怕了，尤其是对上唐浩的那一双眸子，没有半分玩笑，比这冬天还要冷，让他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张军在地上，像狗一样双手俯地，这一刻的他只想跑。 看张军还想跑，唐浩一脚朝张军屁股上踹了一脚，张军摔了个狗吃屎，骨头都要踹酥了。 张军仅存的一点脸面，瞬间荡然无存：“浩子，你要干啥，你开小卖部我不管，浩子，我……” “你讹了我爹多少钱？”唐浩冷冷的问道。 “没，没讹钱，你爹赔给我的是我那双皮鞋的钱。” “多少钱？”唐浩加快语速审问。 “二十……二十一块钱。”张军结巴着，嗓子里都带着哭腔了。 这时候，胡同里走来一个年轻人，张军看见他跟看见救星了似的，张军本是要去他家打牌的，他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正要去张军家喊张军打牌。 可惜，这年轻人刚走进胡同里，见到这一幕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以。 “滚。” 唐浩骂了一嘴，那年轻人回过神来，抱歉的看了一眼等待救助的张军，撒丫子就跑了。 张军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一张小嘴都能挂三四个尿壶了，啥狗屁尊严，啥狗屁脸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可怜巴巴的直掉眼泪。 “我还你钱，你别打我。”张军边哭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双手递给唐浩：“哥，我错了还不行嘛，这些钱都给你。” 唐浩突然就不知所以了，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张军跟小孩一样坐地上哭。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老爷们，哭个屁啊，要哭滚回家哭去，二十一块钱，天儿黑之前，一分不少给我爹送回去，就说你的皮鞋搁你家茅坑缝里找着了，敢提老子半个子，老子让你光溜在大街上溜达。” 唐浩说罢，故作潇洒的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扭头，张军吓的一哆嗦，裆间一股温热。 “回家告状，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你不就在镇子上跟你姐夫当泥瓦匠嘛，我天天上镇子上打你，看你好的快还是我打的快。” 唐浩走了，张军许久才起身，身下的一摊不明液体挂上了一层冰碴。 回了家的唐浩，被大哥说了几句就没事了，幸亏老爹出门没在家。 张军回到家，真就在厕所的墙缝里找到了自己那双被唐浩扭的不成样子的皮鞋，衣服上的泥渍与家人扯谎说路面上滑摔的。 傍晚，张军和一个朋友来到了唐浩家门口，俩人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门。 院子里忙活的唐建国好奇，昨天还讹了自家二十一块钱，大年初一跑来还想咋地？ “张军，你来我家，还有啥事？”唐建国问。 在屋里睡觉的唐浩听声，走到堂屋，刚一露面，院子外面的张军快速把钱放在墙头上，还被寒风吹跑了一张票子，小跑着捡回来，在钱上放了一块石头。 “大哥，我皮鞋找着了，这钱就不用你家赔了，我跟浩子打架，是我有错，钱放你家墙头了，我走了。” 等唐浩走出屋，张军就被吓跑了。 拿着铁锹的唐建国走到墙头，拿走石头下的二十一块钱，那钱他还记得，就是自己昨个亲自送过去的，其中一张钱中间还贴着一条用浆糊补的白纸，二十一块钱，一分不差。 “张军这小子咋回事，要了钱还往回退？”唐建国纳闷的瞅着手中的钱。 “良心发现了呗。”唐浩靠在堂屋的门框上说道。 唐建国转头看向唐浩：“你是不是找张军去了？” “我找张军，他还能退钱，跑来要钱还差不多。” 唐建国觉得唐浩这话说的没错，可想不明白，要过去的钱为啥还给退回来了。 就因为这二十一块钱，昨个过年都没过舒坦，家里人都知道唐浩没做错什么，但是碍于老张头在村里的威望，还是惹不得。 晚饭前夕，老唐头赶着牛车回来了，回来后一张老脸难掩脸上的笑意。 “老大老二工作下来了，镇子上的水泥厂正招人，还好我晌午去的快，一大群人报名，排我后头的都没报上名，你说啥时候报名不成，赶个大年初一。”老爹笑着一张老脸说道。 大哥唐建国追问：“爹，那说啥时候上班去嘛？” “正月初八开机器就正式上班了，初六你拿上家里头的户口本，带着老二上镇子上填个表，表一填，就是水泥厂的工人了，干满一年，有机会转成正式工。” “爹，建国他们工资是多少？”大嫂问。 “建国他们前仨月工资一百，仨月之后一百一十八。”老爹得意。 唐浩默不作声，一个月一百的工资在这个年代的工资水平来算，勉强算的上偏中等了，在往后的时间里，随着国家的发展，工资一年一个节点。 看唐浩不吭声，老爹刻意说了句：“浩子，你那天穿利索点，都不小了，也该找个媳妇了，好好干，来年讨个媳妇。” 唐浩闷头吃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唐浩心想，穷的都是上班的，我上辈子也算是个企业老板，这辈子我还给别人打工，笑掉大牙了。 想到重生，唐浩叹了口气，自己那老丈人找到丈母娘没有，再过几年媳妇该出生了吧。悔不该找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媳妇，自己重生了，媳妇还没出生，孤独哇。 第十二章 空手套白狼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的。 大年初一就这样过去了，大年初二唐浩起了个大早，继续带着从河里捞来的鱼啊鸡啊和村子里收来的土特产，踏上了去县城的路途，大哥唐建国要陪着媳妇去娘家，没有跟过来。 老一辈人勤快，哪怕是大年初二县里的市场就已经早早的摆上摊了。 不得不说过了年，大部分商品的物价掉的太快，原本还能卖两块二的鸡，过了年掉到了两块钱一斤，也不好卖了，来买的都是一些年货预备不足的人家。 唐浩的东西少，用了些时候，也卖掉了，手里没赚上几块钱，在去市场转悠的时候，唐浩也没看上什么好东西，过了年，又回到了紧巴巴的日子里。 在唐浩正打算离开市场的时候，耳朵里听到一声：“大姐，你看我这毛衣，厚实，冬天穿着不冷，五块钱一件。” “四块，我掏钱了啊。” “我这真不赚钱，算了，都是老熟人了，四块就四块吧，大姐，你可别往外说是四块买的，要说是五块买的。” “我给你说是十块买的。” 就这几句话，把唐浩勾了过去，四块钱一件的毛衣，在这个年代算是挺便宜的了，看卖完东西的老板拿到钱的样子，他至少得赚了一块多钱。 唐浩走到摊位前，看看衣服的款式，做工不咋地，料子倒是挺厚实。 “小哥，买衣服啊。”老板见到有客来，忙着上前打招呼。 唐浩留意到衣服上的挂牌，广州的货，怪不得呢，当下最大的批发市场往后倒二十年，也还有三四块的批发货，：“老板，你这是广州进过来的嘛。” “这还能有假，牌子上都写着呢，出产地广州。” 唐浩指着一件男士毛衣：“你把这件给我看看。” 唐浩穿上衣服试了试，大小正合适：“三块卖不卖？”唐浩试探性的问，他就是想知道这件衣服的批发价。 “三块？兄弟，三块我进都进不来，你还是把衣服给我脱了吧。”老板没啥好脸色了。 “三块五呢。” 老板犹豫了一下：“三块八，一口价，要是不买，您去别家看看，这么便宜，实话我给你料这，整个市场没二家。” 唐浩点点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块八毛钱：“来一件。” 卖衣服只是个敲门砖，唐浩继续说道：“老哥，我也想着在我们镇子上的集市卖衣服，我能打听打听你在哪进的货不？” 那老板当场就乐了：“小兄弟，不是哥不想帮你，这事真没戏，这是我堂哥亲自去广州进的货，最低批发量一千件，别说你镇子上的小摊子了，就是我县里这小摊都吃不消，衣服过了季就压箱了，来年有新款式，就卖不掉了。” 唐浩没说话，买了衣服就回家去了，眼下手头上就不到四十来块钱，去广州的路费都没有。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 走出县城，到了第一个路过的村口了，唐浩犹豫着又折返回去了，卖东西，季节性商品是最好卖的也是最赔钱的，生意人都有个共通点，不对，是个人就有个共通点，从来不嫌自己赚得多。 唐浩回到卖衣服的摊位前，那老板见到他还以为衣服出了什么问题呢：“咋又来了小兄弟？” “哥，我回去琢磨了一路，有个法子让你这衣服卖的更快，趁着快过季了，多赚点。” “你有个啥法子？” “你委托给我，我每天至少让你卖掉一百件，按照三块五的价，一百件，每件三块五，您到手就有三百五，成本我不问，您自己算，三百五减去你的成本，你一天就能赚多少钱？不说一个月，半个月下来，您能赚多少？” 那老板琢磨了一下，他一天在市场最多卖十件衣服还挺美的了，卖一百件，他是想都不敢想。 “你的意思，惦记着空手套白狼了，你啥都不出，赚中间差价，咱俩又不熟，我咋信任你。有这好事，你自己咋不去干，你少拿我斗蛐蛐。” “大哥，我这不是没成本嘛，我兜里一共就三十八块五了。”唐浩把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 “您要是愿意成本价给我个十一二件，我出门溜一圈，天黑之前，我再回来。” 老板琢磨了一会，想了想，十件衣服，三块五一件他是赚的：“三块五一件，你挑挑吧。” 唐浩在摊子上挑挑选选，挑了八件男士衣服，三件女士衣服，男人干重体力活，衣服磨损的快，虽然缝缝补补又三年，但也禁不住体力活的磨损，卖的快。 唐浩挑选完衣服，把衣服折的规规整整，放在包装袋子里，将所有标签漏在袋子最外层，尤其是每件衣服的价格，用圆珠笔先写上统一标价。然后放在朝老板要的麻袋里，扛着衣服离开了市场。 老板还得意的在身后数着钱。 附近的摊子有人凑过来，刚刚听到了唐浩与摊主的对话，拿摊主打趣。 “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碰上这么个傻蛋，一口气买走了你十二件衣服，晚上可以跟老婆交差了。” 老板：“嘿嘿，今个运气好，碰上个愣头青小伙子，估计没做过生意，生意要是都像他说的那么好做，我们还在这摆啥摊，跟着他混不就得了。” “我瞅他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 市场里的摊主议论着唐浩，唐浩就没打算做县城里的生意，县城里离市场这么近，卖贵了，唐浩的不是，卖便宜了，就是卖衣服摊主的不是，里外都得罪人。 唐浩搭了一辆牛车，就近到了一个陌生的村子，村子不咋大，五十来户的样子，位于两山中间的山沟子里，村子中间有一条小溪，小溪上用石头木头搭了个高高的木桥，让唐浩想到了一首诗中的一句话：小桥流水人家。 不过传递出来的并不是萧条，而是后世没有的安逸。 下午，是天气正暖的时候，在院子修农具的，家门口唠嗑的，还有晒太阳的。家中唯一的供暖设备就是家里的大土炕，唐浩家属于村里中等农户，唐浩切身感受，老话说舒服不如躺着，在冬天这句话正和时令，因为你在炕上坐着，屁股是烫的，身上是冷的。下午的时候，倒不如出来晒太阳全身都暖和。 第十三章 小手表自行车 似乎每个村都有那么一颗老树，最能聚人气。不管春夏秋冬，总有一帮人在那唠家常，一群小孩子围着树打圈圈。 唐浩走进人群里，先是打招呼：“叔婶子们晒太阳呢，我坐这歇会，赶了一天儿的路走累了。” 唐浩看着一块干净的石头，准备坐下去。 这时候，一个老汉把自己的板凳递过来：“来，把我板凳给你坐，我进屋再拿个去，刚过年，雪都没化完，石头上凉。” “谢了叔。”唐浩坐在板凳上，把手上的麻袋揣进怀里，让人以为是好东西，因为按照农户的思维，家里的麻袋都是放玉米花生的，大冬天拿来坐一坐，总比坐冰凉的石头好。 “你这麻袋里是啥东西啊，还跟宝贝似的护着。” 唐浩故作突然一愣：“啊，我是个卖衣服的，这不是走了一天了，剩个十几件衣裳，准备往回走呢。” 小孩子一听到衣服，围了过来：“你这啥衣裳，给我们瞅瞅呗。” 唐浩小心翼翼的打开怀里的麻袋，拿出里面带包装的衣裳：“毛衣，过两天脱了袄子穿正合适。” 年纪大的老汉隔着包装捏捏里头的毛衣，县城的款式肯定比集市上的花样好看，农村人不讲究花样，只讲究暖和便宜，若是同样的价格，就讲究个花样了。 “你这多少钱一件。” “卖五块钱一件的，就剩下这十几件了，有看上的，四块五一件卖给您了，最后十几件了，成本价，不值当再倒腾了，本来是想拿回去了。”唐浩说着，打开包装，递给老汉：“广州那边进过来的货，还是我去市里跟我堂哥要的货呢，您瞅瞅。”唐浩指着衣服胳膊肘的位置，有小一层皮质料子：“这可不是补丁啊，您把衣服翻过来，里头衣服是好的，咱都是庄稼爱人，干活容易磨到，多加了一层料子，结实。” 唐浩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终于有人动心了。 “料子是挺厚实，这针脚还不如我婆娘缝的结实，四块五贵了，四块，你还有得赚。” “四块我是真赚不到了，就这点货了，跟您说实话，我三块八进来的，赚两毛钱，脚上都磨了泡了，您总得让我赚点。” 有人笑道：“赚两毛是两毛，你要是不卖，还赚不到这两毛钱呢。” 唐浩实在为难，指着一个方向道：“我刚从那个村过来，卖了七件还是八件，都是四块五卖的，要是您穿出去有人问了，就说四块五买的，不然我往后不好做生意。” “知道知道，说好了四块，我家给你拿钱去。” 唐浩不情愿的点点头：“得，等着您。”说完对周围人为难：“我这真不赚钱，镇子上衣服还七八块呢，我这四块，折了个价。”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观察着唐浩的麻袋：“你这里头有女人的嘛？” 有人一听，打趣道：“你这是给你未来媳妇买的吧，还没过门就对人家这么好了。” 唐浩接话：“还没过门，就点惦记着给媳妇买衣裳了，往后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正巧，我有两件衣裳，男女款式一样，你俩只要是穿出去，就跟城里头有人说的情侣装一样，惦记他的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有主的人了，惦记也白惦记。” 唐浩找出那两件衣裳，一大一小：“都是均码的，都能穿。” 年轻人查看衣服的款式，在镇子上没见过：“情侣装，我还没听说过，你等着，我回去拿钱去。” “你是找你妈要钱去吧。”有个老汉笑说。 “镇子上买一件的衣裳钱，在我这买两三件，叔叔婶子不瞅瞅？” 未来，超市大减价，总有一群老头老太太消减了脑袋往前冲，占便宜的心里人人都会有，最后被剩下了一件女士毛衣，一件衣裳不值得再跑下一个村子，唐浩准备再回去买上几件，凡事事不过三，保准不出三次，摊主肯定放口让他代理。 太阳还老高的斜挂在天上，唐浩回到了县城的市场，把钱往老板手里一塞。 “不到仨小时的工夫，卖了十一件，把我老汉的衣裳都卖掉了，再给四十四块钱的，给我十三件儿吧。”唐浩说道。 “那还差五毛钱呢。”老板说道。 “四毛三，哪有五毛钱。”唐浩摸摸兜：“兜里还有两毛钱，差你二毛三，就别要了吧。” 老板收了钱，任由唐浩在摊子上挑挑拣拣，难掩好奇：“小兄弟，那十一件以上都卖掉了？” “可不卖掉了嘛，不卖掉我往你这卖啥衣裳，都说了，你要是给我代理，我一天给你卖掉一百件都没得问题，你不信我。” “那你咋卖的，砸卖这么快？”老板跟在唐浩屁股后头问，他实在是好奇。 唐浩指着最好卖的那件以上：“这件的款式我要五件，都拆开给我瞅瞅质量。”说完，对老板道：“不出这个县城，我一天最低卖掉五十件，您要是信我，明个我把身份证压着，家里头地址告诉您，您就坐摊子上等着收钱就行。” 老板还是低估，万一是个骗子他就赔了。 “行了，您琢磨琢磨，我今个要回家了，明个再来，您回去琢磨琢磨。” “小兄弟，你要是有啥值钱的东西给我压这，我还放心，你这空口白牙的，哪个做生意的不怕。” “可我兜里就这么点钱，你看我身上啥值钱，压你这。”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唐浩赶着夜路回了家，家里人都习惯了唐浩没时没点的日子，出门的时候唐浩说过去县城，家里晚饭也没等他，就把饭菜温在锅里了。 简单的扒拉了两口吃食，唐浩就睡下了，折腾了一天，唐浩没多久呼噜打的震天响，可是把隔着一帘子的唐老汉折腾够呛，翻来覆去被儿子的呼噜声吵得不得安生。 第二天，唐浩忙着去县里，瞅着在院子里显摆的大哥，结婚时候买的小手表，借来的自行车，看来昨个没去成媳妇娘家，准备明个陪媳妇去娘家。 第十四章 浩荡的有点过分了 大哥是个很老实的人，村里人都说唐老汉的机灵劲都给了二儿子，二儿子唐浩机灵过头了，当初花了两毛钱请算命先生给唐浩起了个名字，说是名字可以保唐浩往后浩浩荡荡的正义之气，现在看来，浩荡的有点过分了。 唐浩看家里人都在忙活，凑到正显摆的大哥身边：“哥，明个去嫂子娘家走亲戚啊？” “嗯，明个早起去，晚上就能回来了。” “我今个想去趟县里，哥你能不能骑车带我一趟？骑车比我腿脚快一半。” “你干啥去，又赚钱去？”说到赚钱，大哥唐建国眼睛都亮了，自从化身唐浩的小迷弟，唐浩说啥信啥。 “那我跟爹商量商量，赚钱的活计，爹不会不让你去。” 唐建国说话果然比唐浩好使，唐老汉只嘱咐了一句：“早去早回，穿厚实点。” 叮叮当当的四个多小时，路过村子把昨天的衣服清了仓，到县里市场是中午十二点。 老板一看到唐浩，乐了。 “小兄弟来了，咋晌午才来，昨个衣裳卖了？” “卖了，顺路就给卖掉了，家里住的远，我这还是骑车过来的，两条腿得走五六个小时呢。”唐浩把兜里的钱逃出来，数了数：“五十二块，十五件。” “小兄弟还挺会做生意啊，那你挑着。”老板满意的接过钱。 唐浩瞅着大哥唐建国的手表，低头跟老板商量：“老板，我哥那块手表咯嘣新的，就带过两回，上一回还是结婚时候带的，还有市场外头那辆自行车，能给我折多少货，卖了货，我回来拿。” 有了昨天的敲门砖，再加上今天有东西抵押，老板信了八成：“是能抵货，可我手头上的货也不多了，我还得上市里找我堂哥要货。” “那你这不扯呢嘛，进的货都抵不上卖的。”轮到唐浩没好气了，做生意要捧着，但也不能捧抬高，该摔也得摔一摔。 “你还有多少货？”唐浩问道。 “还有个四十来件。”老板生怕得罪了摇钱树，赶忙继续说：“不过你要是把我这四十来件卖掉，我下午坐班车去市里再拉回来一百件，可着你卖。” “真的？”这下轮到唐浩怀疑了，做做样子给老板看，谁会有钱不赚，让老板紧张一下。 “那这么着吧，把你剩下的货都给我，自行车压你这，咋说自行车也一百多块钱的东西呢，咋不比衣服贵，还有，把你那个喇叭借我用一下。”唐浩说道。 老板点头笑道：“成成成。” 老板把压箱底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他这次进货是准备卖一个月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昨个一天就给他卖掉了一半，甭提多开心了。年根下的时候算命，算命的还说自己会遇上贵人，过了年就遇上了，算的真准，看来还得找他算命。 昨天说风凉话的摊主，一个个投来带点羡慕的目光。 “这小子真有本事？昨天到现在拿的二十多件都卖掉了？”隔壁摊主问道。 买衣服的摊主双手抱胸，砸了一嘴：“这小子还真是神了，你们说他咋卖掉的呢。” “人家能告诉你，告诉你，人家挣啥钱。” 唐建国跟着唐浩就是一个苦劳力，一麻袋的衣服都在唐建国的身上扛着，至于自行车，唐浩以借来的自行车不能给人家压坏了为由，让衣服摊主给锁起来了，唐建国一点没怀疑，还满心的开心。 四十几件衣服，唐建国扛着也有些吃力，做生意做那种半生不熟的生意最好，关系太熟，要顾忌关系，没关系，又要套近乎，所以作为选择了年前卖鸡的小区门口，不那么熟悉，又能侃上两句。 唐浩在小区街道的对面，选了一个很惹眼的位置，两个小区中间，位置宽敞，周围站上十来个人准没问题。 卖东西最怕的就是冷清，唐浩将喇叭音量调到最高，录了一段音：“春季毛衣，统销四块，不讲价，清仓大甩卖，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还不赶紧出来瞧一瞧看一看，不出来瞅一瞅就等着后悔去了啊……” 唐浩将麻袋撕开铺到地上，把衣服带包装整整齐齐的摆在麻袋上。 收拾完妥当，唐浩吩咐唐建国：“哥，你先看这摊，我去转转。” “你上哪转去，一会要是来人了，我该咋说？”唐建国有点紧张，让他一个人和城里人打招呼，他都不敢张嘴。 “没事，人家问你价，就说统销四块，不讲价。” “做生意的哪有不讲价的。” 唐浩指指临近的两个小区：“每个小区就相当于一个唐家湾，你要是卖给老张头三块八，卖给小六子他爹四块，小六子他爹能舒坦？就算人家不找你，下回他还能来你这买东西嘛？” 唐建国挠挠后脑勺：“好像是这么个礼，上回我上集市买了几个土豆子，比别人贵了五分钱，我再也不去那家买了。” “我就去转转，一会就回来了。” 唐浩说完，拍拍屁股走了，唐浩得去拉一波人过来唠嗑，显得热闹，人都是充满好奇心的生物，正常情况下你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肯定会好奇他们围的是什么，总要去看个究竟，卖东西需要聚点人气。 唐浩在之前买鸡的小区门口，遇到三个熟人，主动打招呼：“张叔刘婶，晒太阳呢？” 唐浩的那张脸，已经在这个小区里混熟了，连门口看门的大爷都认得他：“你小子又来了，这回带了点啥好东西？” 张婶：“你是想把我们兜里这点毛票子都掏干净才罢休。” 唐浩摆摆手：“我哪能掏光您兜里的毛票子，看您这一脸的福相，过个年小脸蛋油光发亮的，准是没少吃好吃的。这不嘛，我进来了一批毛衣，隔那边摆了个摊子。”唐浩指指不远处孤零零的唐建国：“觉得既然来了，不过来打个招呼怪不好意思的，过来打声招呼，说句过年好。”唐浩作揖。 刘婶：“过年好。” 张叔：“过年好。” 唐浩咧着嘴笑，小区里出来了几个老头，唐浩赶忙打招呼：“过年好啊，叔们，您这几位打算干啥去？” “小唐子啊，年纪大了，时候多了，下下棋，几天没见了，人都胖了。”老大爷热情道。 “下棋啊，不如就去我那下棋吧，我那地方宽敞，我也学上两手，晒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 老大爷看看伙伴：“你们觉得咋样？” “去呗，小唐说话我爱听，我就喜欢听村里的事，要不是儿子非要我来县里，我在村里住的甭提多舒坦呢。” “那咱就去。” 唐浩成功的拉去了四五个下棋的大爷。 第十五章 这是赚钱的感觉 等唐浩过去的时候，有个二十来岁的妇女抱着个孩子，在与唐建国尬聊。 “大哥，你这衣裳都是四块钱一件？” 唐建国站在摊子前，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啊，四块一件，不讲价。” “你这质量能行吗，别穿两天怀了，我男人在县里铁厂上班，穿衣服废着呢。” “质量好，不能坏。”人家问一句，唐建国回一句。 妇女抱着孩子，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唐建国说话了，接一句话能把天聊死了。 唐浩走到摊位前，看着妇女怀里抱着的小男娃：“小娃娃多大了，这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蛋圆嘟嘟的。” 有孩子的妇女，话题开在孩子身上，话就多起来了，妇女开心的回答：“快一岁了，眼睛像他爸，他爸眼睛就大。” 那小孩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唐浩，唐浩逗逗小孩，对妇女道:“当妈的都这么好看，这孩子往后准得嚯嚯几个小姑娘，还不认生，姐来买衣服啊，我经常在这边摆摊，这群大爷都认识我，我帮你抱着娃，你瞅瞅这衣裳，都是从广州进来了，咱这片都没有这个价。” 妇女犹豫了一下，看唐浩逗的小孩嘎嘎乐，小心翼翼的将小孩递给唐浩，唐浩为了避免小孩认生，尽量让小孩挨着妈妈，没哭。 妇女在摊子上挑挑拣拣，一会要拆开这个看看，一会要拆开那个看看，买了一件男士毛衣，付了钱。 妇女买了东西，开心的抱着孩子回家去了。 连下象棋的大爷都忍不住来看看衣裳：“这啥衣裳，四块钱一件，年前儿子给我买了件衣服要十二块钱。” 有炫耀的成分，唐浩鉴定完毕。 “您儿子那是孝顺，我这是市里堂哥大批量从广州进的货，分了我点，那边衣裳便宜，不过要进的多才赚钱，进的少还不够路费的，所以咱这边摊子吃不消，所以没有。” 走来走去的路人，基本上都会在唐浩的摊子上停留片刻，连小孩都蹲在摊子前听唐浩讲讲村子里的日常，唐建国有时候也会插几句嘴。 没过多时，那名抱着孩子的妇女领着婆婆过来了，一家子都是场子里的工人，凭着唐浩三寸不烂之舌，又买走了两件。 三四个小时过去，唐浩的摊子上剩下了十几件衣裳，唐浩领着唐建国挨个小区走过去，转悠了七八个小区门口，剩下了一件残次品，残次品最终以三块七卖出去了。 唐浩拿着钱，回到市场里，市场里卖衣服的摊主伸着脖子巴望着市场门口，时间越久，他心里越有点嘀咕。 “这小伙子不能坑我吧，这都下午四点了。” 其他摊主：“前两年我听说有一档子事，就有几个小年轻专门骗人，那几个小年轻拿着一块玉，去村里找人借种子，那玉还是真的呢，值几百块钱，小年轻最后把种子给还了，后来借了人家老汉几十块钱，还把玉换成了假的，那老汉在家躺了一个月呢。” “不能吧，自行车压这了，还给了五十二块钱，他不得赔死，放宽点心，四十几件衣裳呢，哪有那么好卖。” 不管别人说什么，卖衣服的摊主还是有点嘀咕的，毕竟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给他也没用。 买衣服老板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唐浩与唐建国回来了。 唐浩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毛票，往拇指上呸了一口：“我买了你十五件毛衣，又从你这拿了三十一件，三十一件乘以三块五，等于……” “一百零八块五。”衣服摊主早就算好了。 “对对对，做生意的头脑就是好使。”唐浩把钱数好，递给摊主：“一百零八块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买衣服的老板看着唐浩的钱在手里数着，每数一张，都在心里记着，生怕数错了数，唐浩数了三次，他也在心里数了三次，最后故作信任，接过钱就揣兜里了。 “行了，看时候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呢，明个，我早点过来。”唐浩撂下一句话，要走。 买衣服的老板为难了：“小兄弟，这都下午四点多了，最后一班去市里的车都走了，你要是早点回来，我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要不明个我早起去市里进货。” 唐浩皱着眉，没好气：“你这不扯淡呢嘛，有钱还赚不上，算了，我换个摊子试试，有钱赚还赶不上。” 唐浩要走，摊主着急的拉住唐浩：“小兄弟别走啊，整个市场都没我这么低价的衣裳了，我让点利给你成不？” 唐浩先是生气，最后叹气：“我也就是看上你价低，我又有渠道卖出去，咱俩继续合作也行，交个实底，你成本价让我一半利。” “一半？”老板惊了。 “一半，你都能赚不少呢，老哥，咱往后还要合作呢，等我兜里有点底了，卖的好，咱自个上厂家进货，赚的还能更多呢。” 老板犹豫。 唐浩摆摆手：“你先想想，先把我自行车锁开了，我后天早上过来，要是成，咱就继续合作，要是不成，我再找下家。” 唐建国骑着车拉着唐浩，唐浩在后面坐着，两只脚这摆摆那晃晃，时不时的从兜里掏出钱，数来数去，从两袖清风到现在的七十五块钱。 一路没有停留，唐建国与唐浩两人交换骑车，在村口的时候，唐浩给了唐建国三块钱，作为一天的辛苦费，弥补一下自己把大哥借来的自行车拿去抵押带来的愧疚感。 “哥，明个你去嫂子娘家，给嫂子娘家多拿点好东西，给嫂子长长脸，这三块钱算这一天的辛苦费了，我这钱还得做生意呢，给不了太多，你别嫌弃。” 唐建国拒绝：“你要攒钱娶个媳妇，我在家也没事干，跑个腿又没帮上忙，你把钱拿着，多赚点钱，早点娶个媳妇，咱爹妈就没那么操心了。” 唐浩把钱踹进唐建国的兜里：“两块三块的也不顶什么事，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得了，你不要我就觉得给少了，你不乐意了。” 唐建国说不过唐浩，只得把钱踹进了兜里，赚钱的感觉让他感到了踏实。 回家，唐建国继续给老爹报备。 第十六章 坏掉的洋车子 年初四，一大早上，唐建国带着媳妇去了娘家。 老唐头上午套上牛车，也走亲戚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天，老唐头与大哥都会忙着走亲戚拉关系，家里剩下唐浩与母亲在家接待来家里的亲戚。 为了避免家里来亲戚，唐浩一大早被老妈唠叨起来，只得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上午十点钟，家门口由远而近传来吵架声。 “你又摊那几十块的小便宜，你看你买的洋车子，才骑了几天链子就断了，不是这出毛病，就是那出毛病，我要是摔坏了，看你咋跟我娘家妈交代。” 本来无事的唐浩走出门凑热闹，看到村子二狗的爹妈在吵架，二狗爹推着一辆断了链子的自行车往回走，棉衣外头套了一件军绿色的外衣，一双崭新的胶皮鞋，二狗妈穿的花红柳绿的，俩人身上沾着草屑，一看就准备走亲戚去。 唐浩双手插在袖子里，好奇的问：“洋车子不是年前刚买的嘛，今个咋就坏了。” 二狗妈没好气的斜了一眼二狗爹：“人家骑个七八年的洋车子都没事，你这才买几天就坏了，还是熟人呢，光被熟人坑了。” 吵闹声，聚集了周围三三两两的农户出门看热闹。 一辆三八大杠的质量，凡是从这个年代经历过的都知道质量如何，就农村的山路而言，小修几次，骑个十年八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二狗妈当着村里人数落二狗爹，村民们一致怀疑洋车子的质量。 “你们这洋车子肯定有问题，我们家洋车子二手的，骑了三年，就补过几回胎，现在还嗖嗖的走呢。” “肯定是被坑了，新买的洋车子，链子就能断了？” “前两天铃铛不还坏过一次，去找卖洋车子的问问，能换的话，换一个。” 唐浩走到自行车旁边，查看自行车的情况。 其他人看了，笑道：“浩子，你还会看洋车子呢，别给人家摸坏了。” 唐浩转悠了一圈，拎起挂在车把上的链子，手被上过机油的链子弄得黄黏黏的。 最后，唐浩放下链子，就近找了个玉米皮擦了擦手：“这洋车子本来就是坏的，哪用我给摸坏了，还新车子，再废车子才几天就能给蹬坏了？啥破质量，前把是歪的，你骑车的时候就没觉察出来？” “我也觉得有点歪，可我调过了。”二狗爹含糊的回答。 “你这个洋车子调不了，焊都焊歪了，连着脚蹬子上的牙盘都跟这车子不配套，下头挨着杠子，上头缝那么大，你骑着不费劲？要我说，你赶紧把洋车子给退了，这车子不出一个月，每个零件给你坏一溜，修的钱都够你攒一辆了。”唐浩道。 有人就这唐浩所说的，查看了一番，惊讶：“唉，这小子还真没白给，你这车子真有这点毛病，后坐都没焊严实，扎眼一抽跟新洋车子一样，不能细瞅。” 二狗妈更气了，对着二狗爹一顿说道：“你看看你，还熟人呢，跟你关系那好，咋卖给你一辆破洋车子的？” 唐浩插话：“你把人家当熟人，人家未必把你当熟人，这车子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是攒出来的，喷了新漆。” 二狗爹是个老实人，与唐建国性子差不多，嘴皮子不利索，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点手足无措：“都是认识的人，我咋好意思找人家退钱，这洋车子真有你们说的那么不中用嘛？我觉的换个链子凑合凑合能骑。” 二狗妈快被气疯了，连话都不想跟二狗爹说了，快步回家去了，留下二狗爹一个人在人群中凌乱。 村民也都是好意，看两口子吵架，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二狗爹推车走远，人群散去，唐浩继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日子过的甭提多舒坦，一会扎扎马步，一会原地蹦蹦跳跳，多运动就不冷了。 唐浩在院子里吃了两个烧白薯的工夫，二狗爹走到唐浩家门口，犹豫要不要走进去。 “哥，你干啥呢。”在村里按照辈分，唐浩要叫二狗爹为哥，八竿子打不着那种关系。 二狗爹尴尬的走进门，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唐浩，先套近乎：“建国跟你爹没搁家啊？” “没有，我哥跟嫂子去娘家了，我爹走亲戚去了，我妈上刘婶家串门去了，洋车子拿去修了？”唐浩问。 二狗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看一眼唐浩，又躲开了，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浩不问，二狗爹无趣的开口：“浩子，你能不能帮哥个忙？” “帮啥忙？”唐浩谨慎的问。 “这不嘛，就那洋车子的事，你嫂子非要我把洋车子退回去，骑都骑了两回了，人家怎么可能给我退。” 唐浩无语：“嫂子说的没毛病啊，洋车子质量有问题，买来几天不是这坏就是那坏，要是我，我还得让他倒找我钱。”说到这，唐浩好像被套进去了：“洋车子的事，你找我帮啥忙？” “你嫂子说你机灵，嘴皮子好事，让你帮我去镇子上说道说道，你哥我不会说话，嘴拴棉裤腰上了，打不出一个屁响来，你能不能陪哥去一趟，完事回来，让你嫂子做点下酒菜，闷上两大碗白米饭，咱哥俩喝点。”二狗爹道，实际上他是想让唐浩发挥泼皮无赖的性子，帮他这个忙，甭管是谁，遇上刺头有理没理都不占理。 唐浩吧唧吧唧嘴，自从过年喝了两口小酒，有日子没尝酒腥了：“我在家也没旁的事，陪你去趟是可以，我可不敢保证能说个四五六出来。” “陪我去趟就行。”二狗爹说道。 就这样，唐浩把老妈喊回来，二狗爹借了一辆破旧的洋车子载着唐浩，唐浩做在后头扶着二狗家坏掉的洋车子，俩人吭吭哧哧的赶去了镇子上。 二狗爹买自行车的时候贪便宜，在一家小修理铺买的自行车，人家既然敢做这个生意，肯定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二狗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在那跟店主说了一大通，俩人又是熟人，那店主开始还挺客气大的。 第十七章 退货 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米七几的个头，略胖，年纪不老，带个棉帽子，身上棉衣套着个围裙，满脸的胡子上掺杂着白须，两道眉毛又浓又长，老话说的长寿像。 “我给你修修吧，洋车子你都骑了好几天了，没法退了，都是熟人，免费帮你修修，要是换了别人，肯定要掏钱修了，你骑车子也太废了。”店主絮叨着，手拿扳手，准备给自行车卸零件。 二狗爹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双手插兜的唐浩。 唐浩只好帮忙：“叔，这自行车有毛病，你看前头的把都焊歪了，骑着还不如旧车松快呢，还有这牙盘，明显不配套啊，这后座都没焊好，车轮也偏了，这毛病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一样样修过去都够攒一辆了吧。” “这哪有毛病，我咋没瞧出来有毛病？愣头青小伙子，你知道个啥，你别看洋车子零件不多，都大有来头着呢。”店主不满道。 唐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我不管，车子是打你这买的，要修都给我修好了，这车子我瞅着至少有十来处坏的，我也不跟您打马虎眼了，这车子我一眼就看出来是攒的二手货。” “啥二手货，我搁这镇子上干了七八年了，嘴上没毛的臭小子跑我这胡咧咧来了。”店主气哄哄的摔掉手中的扳手。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二手货。”唐浩指着自行车道：“那我不修了，咱一会派出所说道说道，镇子上派出所不行，咱去县里。” 唐浩推着坏的自行车要走，店主就觉得唐浩是吓唬他的，不当回事。 店主时不时的斜一眼远走的唐浩，心里有点虚，虽然有亲戚在镇子上派出所工作，可这年头讲究事实，不讲人情。卖了这么多年的自行车，他也是看人卖自行车的，对方看着要是老实，就卖给他二手攒的，对方要是看着有点能耐，都卖新车给他，欺软怕硬惯了，捞了不少的油水。 等唐浩的身影走远，店主按捺不住内心的挣扎，骑着自家的自行车追了过去。 “小兄弟，你这是干啥，好好的生意，你非麻烦人家派出所同志，你这车子我给你修好了还不成嘛？” “那不成，大过年买个新洋车子，给我个二手的，咋修都是二手的，你让我年都过不舒坦。” “这真不是二手的，我给你换个，你自个挑成不，大年初四的，别给派出所同志找麻烦了，你这年轻人咋就不懂点事呢。” 见店主退了一步，唐浩看向没主意的二狗爹，二狗爹能说啥，当时店主说要帮他修修，他也是同意的，现在换一辆新的，不错了。 二狗爹点头，唐浩：“那成，我们自个挑，要是骑了两天再出毛病，我就真上派出所了。” 这事要是出在唐浩身上，这口气他可压不住，解决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磨时间，不给退钱，唐浩肯定会躺在修理铺不走了，给人留两条路，要么退钱，要么关门大吉，让他这小店一天都开不下去。 话又说回来，毕竟不是自己事，唐浩也没那么上心，事情勉强算解决了，俩人都没意见，唐浩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店主小店里就摆着六辆自行车，唐浩仔细看了看，四辆攒的，两辆新的。 唐浩只能给个建议，自行车这东西，是消耗品，坏是肯定要坏的，只能指引二狗爹去挑那两辆新的自行车，临走前还在店主那拿走了一个小孩子的后坐。 两人走远后，店主朝唐浩的方向呸了一口，嘴里谩骂：“什么东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唐浩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车把扭歪了，差点没摔下车。 来回仨小时，唐浩回到家里正赶上晌午饭，家里来了亲戚，唐浩二姑爷和儿子，爷俩走亲戚，唐浩记忆中有印象，每回过年走亲戚，唐浩都躲着这俩人，二姑爷有个毛病，总喜欢拿别人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比，还专挑差的跟他儿子比，唐浩不在家，就拿唐建国比，天知道一个铁厂工人，怎么有这么高的优越感。 晌午饭刚过，唐老汉回来了，唐老汉还挺热情，非要留人在家里住一夜，下午四点，大哥唐建国回来，大嫂要在娘家住几天，没跟着回来。 傍晚五点钟，唐浩才被二狗爹解救走。 晚上，唐浩盘腿坐在二狗家的炕头上，砸着烫好的小酒，甭提多美了，自从重生到这个小地方，还没这么舒舒坦坦的喝过一杯小酒。 殊不知，唐浩这边喝的正美呢，家里那边却把他说的一文不值。 二姑夫：“哥啊，你家这二儿子还这么混呢，你家建国都该抱儿子了，浩子还没个着落。” 老唐头：“我们家这浩子，也不知道他脑子想了点啥，都不往正道上走。” 唐建国：“浩子现在成人了，搁县里认识不少人哩，就昨个，浩子还在县里挣钱哩，挣得一点都不比上班的少。” 二姑夫不信：“浩子他能认识啥好人，你们可得盯着点，哪天进去了都不知道，你看我们家柱子，认识的都是厂子里当小官的，再过俩月就是正式工了，比别人转正式工少了半年呢，还是我们家柱子有本事，自个找的相好，都没让我跟他妈操心，还是他们铁厂组长的闺女，柱子天天啥都不干，还拿着工资，这日子多带劲。” 老唐头：“你家柱子这是来报恩的，哪像我们家浩子，囫囵个来报仇来了，柱子有出息，打小我就瞅这孩子有出息。” 听人夸自己儿子，二姑夫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这孩子打小就得教育，像建国，太老实了不行，浩子，脑瓜子天天想点歪门邪道，往后走不了正道，哥，你可得看着点浩子，抓进去就是一辈子的污点了。” 唐建国不乐意了：“我弟现在改好了……” 二姑夫：“改啥改啊，我瞅着这辈子都改不好了。” 唐建国还想说点啥，被老唐头摁住了。 第十八章 不一定好 另一边，唐浩在二狗家吃着饭，无意间看见炕尾放着一个黄黑色的柜子，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得出柜子上有点纹路，颜色分不清是黑色还是黄色，反正已经黑的反光了，被其他箱子压在最下面。 唐浩没什么古董知识，他就是觉得农村人做家具都往新了做，谁要个旧柜子占地方干啥，莫不是古董，有点心动。 “哥，你家这柜子啥时候的了，黑不溜秋的，看着都熊（脏）。” 二狗爹回头一看：“这还是我奶那时候的嫁妆呢，一直没坏凑着用，放点被褥啥的，年前你嫂子还想扔河沟里呢，我说开春了拿刷子唰唰，放点杂货东西，还没坏呢，能用先用着。” “还没坏，扔了是怪可惜的，要不你给我得了，你给个价，我正想干个小卖部，我家多大点地方你还不知道吗，留着放点东西。” “这能放多少东西？” “给我得了，我就瞅着老物件稀罕，说个价。” “这柜子都是破烂了，值啥价啊，你想要，我给你得了。”二狗爹说道。 二狗妈捅咕了一下二狗爹，狠狠的给了个眼神。 唐浩会意，继续道：“给个价吧，白拿东西还怪不好意思的，价别太高，我这兜里穷。” 二狗妈抢过话头：“你要是稀罕，七块八块的，嫂子给你刷干净了送家去。” “那可不能刷，万一刷了我不稀罕了呢。” “那成，你想咋弄咋弄。” 唐浩当下拿出七块钱：“明个给我弄家去。” 一顿小酒把唐浩喝的云山雾里，一回家就趴炕上睡着了。 大年初五，天边泛着一抹鱼肚白，唐浩早早起来了，跟大哥唐建国打了声招呼，要去县里办事，大哥唐建国非要跟着去，这时候的唐浩兜里有点闲钱了，为了节省时间，俩人去镇子上做上了去县里的班车。 三个小时后，班车停，两人下。 唐浩与唐建国站在卖衣服的摊位前，卖衣服的老板恨不得双手举着大红花欢迎唐浩。 经过了解，大家伙都叫摊主老贺，老贺呢由于一时的贪心，想着多赚点钱，这一批进了一百五十件衣服，只要卖的出去，他愿意减去成本和路费，利润与唐浩五五分成，但是有一点，毕竟货量较多，他还是不放心全部交给唐浩，他要跟着一起去卖，摊子给老婆守着。 要求不过分，五五分成，唐浩还是挺满意的，一口答应了摊主老贺的要求。 征用了摊主的三轮车与大喇叭，仨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县城。 有了人力物力，唐浩这一回选择了偏僻一些的村子，想要买点东西要走上两三个小时，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村民都不会出门，穿的衣服若不是不能再穿了，也不会出门买，这并不代表他们很穷，只是路上太远，要去一次把家里缺的东西都补齐，否则不会走那么远。 这些村子本来就比较闭塞，谁家来个亲戚，周围几户人家都要去跟亲戚聊上几句，何况是卖东西的，一声大喇叭，比大队的喇叭还好使，唐浩一吆喝，村里人都出来了。 “衣场破产了，现有一批低价毛衣清仓大处理了，吐血成本价，四块钱一件，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衣服全部成本价，衣场破产了，现有一批低价毛衣清仓大处理了，吐血成本价……” 摊主老贺在一旁听的汗颜，厂家破产了他咋不知道。 谁都有占小便宜的心里，村民聚拢过来。 一样的套路，换了个词，一个村至少能销出去四五件，多则八九件。 能说会道的人，到哪都饿不着。 蹬车有唐建国，推车有摊主老贺，唐浩就在三轮车上坐着，拿着个喇叭跟这个大姑娘讲点黄段子，跟那个老大爷套两句家常，衣服不知不觉的就卖掉了。 一天走了七八个村子，晌午饭仨人都是在村子小卖部买的方便面泡在袋子里吃的。 直到天色暗淡下来，仨人才回到县城，结算了一下当天的成果。 唐浩拿着个小本子，圆珠笔在上头划来划去，最后：“今天一共卖掉了八十六件衣服，一共收了三百四十四块钱，减去一半的成本172，再减去咱上午吃的三袋方便面一块五，剩下的老贺咱俩平分，咱俩一人八十五块二毛五。”唐浩算完，把本子递给摊主老贺：“老贺，你算算。” 老贺不敢含糊，八十多块钱就他而言，也是小半个月的收入呢。 许久，老贺：“没错，就是八十五块二毛五。” 唐浩从布袋子里把钱拿出来，一沓一沓的零碎票子，唐浩数两遍，摊主老贺数两遍，最后唐浩拿了八十五块二。 眼见天已经黑了，摊主老贺本想请唐浩吃个饭，感谢一下他，被唐浩拒绝了，天色太晚，一天就两趟回镇子上的车，早五点二十，下午四点二十，眼下都六点多了，唐浩与唐建国回去要靠两条腿走回去，俩人回去的晚，家里人不可能不担心。 回去的路上，看唐建国忙了一天，给了唐建国十块钱的工钱，唐建国瞬间就不觉得累了，跟在唐浩屁股后头追问个不停。 “浩子，你嘴皮子咋这么利索，吆喝两句就卖掉了。”唐建国好像什么都了解了似的：“做小买卖就得吆喝着来，我赶集的时候就觉得吆喝的摊子比不吆喝的好卖。” “嗯，吆喝不一定能吸引人，不吆喝一定吸引不了人来。” “那为啥你吆喝就能卖这么快，别人吆喝就卖不了这么多？” “这是个秘密，不过你是我哥，我可以告诉你，别告诉别人。”唐浩小声的说道。 “不告诉，告诉别人，咱还咋赚钱。” 唐浩拍拍大哥的肩膀：“卖东西的不能光长一张嘴，也要有一双识人的眼，你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对方正好需要，我还正好有，那我东西不就卖出去了嘛。” “那你咋知道对方需要啥？”唐建国愣愣的问。 “抱小孩的妇女，有家庭负担，一般这样的人比较节省，舍得给男人买衣服，自己舍不得买新的，就给她推荐男人的衣服，年轻的女人买衣服，要么是刚过门，要么是还没过门，买衣服没负担，推荐女装，再夸两句会心疼人，还连带男人的一块买了，这种大姑娘，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男人买衣服，没女人那么心细，经济适用就好，跟他们聊两句，就知道家庭条件怎么样，家里谁当家，经济大权在谁手里……” 总归一句话，低价商品，不一定好，但一定好卖，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心照不宣。 第十九章 底裤越来越大 晚上十一点多，唐浩与唐建国回到家中，整个村子，只有唐浩家的灯在亮着。 走进自家的院子里，一只木箱静静的躺在地上，这是昨天从二狗爹家买来的那只木箱。 唐浩赶紧宝贝似的把木箱抱起来，用衣服擦擦木箱上的白霜，小心翼翼的抱进屋里。 东屋内，家里除了父母，原本要在娘家住几天的嫂子回来了，还带着自己的弟弟，唐建国的小舅子，这小舅子与唐浩是同年生人，唐浩比他大两个月。 眼尖的唐浩看家里的氛围，好像没有那么热络。 “建国浩子回来了，我从娘家拿了点菜窝窝回来，建国前几天还叨叨着想吃这一口呢，都给你们温在锅里了。”嫂子一脸的堆笑，要从炕上下来去堂屋里给两人端饭。 唐建国哪舍得怀孕的媳妇累着，快步出门端饭：“你就别下炕了，天头冷，快上炕头暖和着。” 唐浩与唐建国这头在桌子上吃着饭，嫂子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娘家的事，铺垫了许久，说到了正题上。 “浩子，明个水泥厂报名，你愿不愿意去？”嫂子有意问道。 “去呗，先报个名。”唐浩回答，心里琢磨着干上两天被轰回来，怪不得他了。 唐老汉又开始吧嗒着他的旱烟：“你嫂子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愿意去，就让建国小舅子去。” 唐建国：“咱家浩子还没娶媳妇，找个工作好娶媳妇，要不我就不去了，让我小舅子去。” 一家人不说话，气氛尴尬了，唐浩不在意的摆摆筷子：“你不上班，下半年你儿子生了，拿啥养，让小鑫去吧，我反正也干不了累活。” 虽然自己不愿意去，但是唐浩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的小别扭。 嫂子一听这话，心里松快了下来：“小鑫，还不谢谢你浩子哥。” “谢谢浩子哥。”小鑫一米六八的个头，长的面黄肌瘦，眼睛跟小老鼠似的，完美的避开了爹妈的好基因。 唐浩没接话，放下碗筷，桌子上的菜窝窝没动一口。 “浩子，吃点菜窝窝，顶饱。”嫂子热情的招呼着浩子。 唐浩拒绝：“回来冻着了，肚子不舒坦，就不白瞎这好吃的了，明个肚子好点了再吃，回来走了一路，打盹儿了。” 唐浩困了，嫂子也不好意思在东屋赖着，回了西屋，唐建国吃完饭也回了西屋，至于小舅子，与唐浩睡在炕尾，炕中间拉着个帘子。 唐浩躺下就发起了轻鼾。 西屋…… “你看看浩子，那一脸的不乐意的样，我真是热脸贴你们唐家的冷屁股。”嫂子将棉衣压在脚下的被子上，嘴里小声的抱怨道。 唐建国不吭声，在摆弄着自己的被褥。 “咋了，我说的还不对？你瞅瞅村里其他人娶媳妇，婆家给的都是啥，缝纫机自行车录音机，到我这，就一块破手表，好不容易求你家办点事，还给我甩脸子。” 唐建国背对着媳妇，嘴里叨咕：“你还说开春把浩子赶出去呢，现在浩子班给你弟了，分家的事另说。” “是是是，你们姓唐，我姓张，我是个外人，你们是一家人，回头开春了，我搬出去，我不占你们唐家的地方，我肚子里的种要是生了，也跟着我姓张，不占你们家祖坟那块地方。”说着嫂子还委屈的哭了：“我跟着你过生活，我容易嘛，照顾老的还得照顾小的，我享过一天福没有。打过年到现在，浩子都把你给带歪了，没事就往城里跑。” 唐建国坐起身来，原本想要辩解几句，但看到媳妇那张脸，又委了下去，从衣兜里掏出那十块钱，丢给媳妇。 “浩子今个找我帮忙，这十块钱是工钱。” 得，这话一出，唐建国更不能睡个好觉了，把一整天发生的事给媳妇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嫂子收起十块钱：“自己挣了七十多块钱，就给你十块，你还挺乐意。” 大年初六，唐建国为了送唐浩去镇子上赶早班车，四点多一点就套上了牛车，顺道拉着小舅子去镇子上报名，唐浩坐上车后，唐建国与小舅子在冷风里冻了俩小时，头一个报上了名。 县区里，今天还剩下五十来件衣服，货量比较小，中午饭就吃了两个玉米面饽饽就着一口讨要来的白开水，在下午四点二十分，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 转眼，正月二十五的一个下午，唐浩大摇大摆的坐在县区里老贺的摊位上，一双大棉鞋上还挂着泥，蹭的摊位上都是泥，但老贺却高兴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唐浩分钱。 “一百二本钱给你，剩下的利润，我拿六十一，你拿五十九，初七你比我多拿了三毛，十二号你多拿了四毛，昨天你多拿了四毛，我还亏一毛，统算一块钱，我拿六十一没毛病吧。”唐浩说道，没情没份，利益纽带，亲兄弟要明算账。 老贺点点头：“没毛病，我明个再去县里拿点毛衣。” “拿啥毛衣啊，都开春了，冬天一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夏天了。” “拿我堂哥也没进夏天衣服呢。” “你堂哥，钱都让你堂哥挣去了，咱俩现在有钱了，过两天咱俩也坐回火车，上南方溜一圈，这几天先歇几天，腿脚都给我走酸了。”唐浩捶捶自己的小腿肚子。 “上南方得不少钱呢吧，我还没出过远门。” “你懂个屁，这叫考察市场，我算了一下，除去路费和开销，我能挤出一千三进货款，你呢？” 老贺翻着这些天的账本，有点犹豫，可看到唐浩那张脸，就好像是一张大票子，咬咬牙：“我也拿一千三，有钱一起赚。” 老贺同意了，唐浩点点头：“那先歇三天，三天后我来找你，你要有事，上我家找我去。” 临走，唐浩拿了两件毛衣，男女各一种款式。 钱都在唐浩身上揣着，在唐浩眼里，哪里都不如自己身上安全，为此唐浩还特意在底裤上缝了个大布袋子，钱数多了，唐浩的底裤就越来越大，装不下了，就去信用社换成整票装着。 第二十章 村里炸开了锅 兜里一殷实，人就容易飘，唐浩在县区的一个修自行车的老汉手里，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四十五大洋，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又割了五斤猪肉挂在车把上，粮店买了二十斤散米。 回去的路上，嚎着最大的大嗓门唱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战歌。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嘿嘿嘿嘿全都有啊……” 林中的所有生物就是最好的观众。 回到唐家湾，太阳还没落山，家中的壮劳力都去了镇子上的水泥厂打工，一群附近的妇女在屋里剥花生种子，有说有笑的。 唐浩提着五斤猪肉大摇大摆的进门，腋窝下夹着两件毛衣：“妈，我回来了，今晚上吃点好的，白米饭配猪肉炖粉条，整一大锅，晚上敞开了肚皮吃。” 附近邻居妇女看到，笑道：“浩子在县里捞了啥差事，没几天都吃上猪肉炖粉条了。” 唐浩把衣服往装花生种子的盆里一丢：“妈，给你的衣裳，天回暖了，现在不冷不热穿着正好，还有我爹的。” 一群妇女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毛衣。 晚上七点半，在水泥厂上班的爷俩回来了。 饭桌上，唐浩从兜里拿出五十块钱，交给老爹：“爹，这是上回从家里拿的两只老母鸡的钱，您收着。” 老唐头一点没含糊，接过钱就揣兜里了。 唐浩继续说道：“我今个搁县里买了辆二手洋车子，往后大哥跟爹骑洋车子上下班。”说到这，唐浩小眼睛扫了一桌子人:“我过两天跟县里市场的老贺去趟南方进货，要出趟远门，跟家里打声招呼。” 说起出远门，老唐头不同意：“你做的买卖我不懂，可我知道，庄稼汉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你觉得你聪明，别人比你还聪明，等过几天我看看厂子里还收不收人，你跟着我上水泥厂上班去，别天天净想着挣大钱。” 唐浩又不是听话的主，他不过就是通知家里人一声，老唐头自己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家里的老二，表面面子还是要有的，与唐浩相比，他更喜欢唐建国的老实本分。 正月二十六，休息。 正月二十七，休息。 正月二十八，下午三点，老贺匆匆上门。 老贺一路打听到唐浩家里，村子里来了一个穿的体面的人，唐海家门口聚拢了几个小孩，扒着院墙。 家里只有老妈和大嫂，唐浩去了镇子上买放行李的包。 “这是唐浩家嘛？”老贺站在院子里，抱着个公文包朝院子里张望着。 “是，你找我们家浩子干啥？”在太阳光下的嫂子压着眼皮回答，捅咕婆婆去喊人来。 “你们家还真不好找，唐浩在不在家？” “浩子去镇子上了，得会儿才回来，你找我们浩子干啥？”嫂子不知道来人是干嘛的，若是找事的，还能提前通知唐浩躲起来。 “我跟唐兄弟在县里做过买卖，本来说好了明天去南边进货，我家里边突然出了点事，找唐兄弟商量商量。” 老妈已经喊了两个壮劳力来，嫂子这才敢请人进屋：“进屋说罢，浩子快回来了。” 老贺喝杯水的工夫，唐浩提着一个空包回了村，一进村门口，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喊：“唐老二，你家来城里客了。” 回家一看是老贺，老妈嫂子与周围邻居跟看贼一样看着老贺。 见到唐浩回来，老贺从凳子上起身：“唐兄弟你终于回来了，我妈昨晚上换灯泡，从椅子上摔了一跤，送医院早上才醒，腿摔断了，我媳妇弄不了，明天我怕是去不成了。” “人没事就好，那进货的事，就先算了。”唐浩道。 老贺摆摆手，生怕以后唐浩不带自己发财：“我可不是拿这事糊弄你，我要是不准备去，我躲着你就行，我大老远跑过来跟你说一声，希望唐兄弟别嫌隙。” “那不能，谁还没个绊脚的事了。”唐浩不当回事。 老贺放心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百元大钞：“这是一千三百，我上午刚从银行里拿的，我去不成了，还请唐兄弟带带我。” 这钱一拿出来，一旁的嫂子老妈与喊来的两个壮劳力，眼睛都看直了，要知道在水泥厂上班一个月也就一百来块钱儿，一千三的数目，很多农村家庭一年也攒不下的。人和人多大的信任，才能说拿就拿一千三出来。 唐浩像接擦屁股纸一样接过老贺递过来的一千三，当着老贺的面数了数，老贺也习惯了唐浩的不信任，他跟唐浩学的，也这德行。 “正好，我明天就出发，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回来，要是有事，我给市场小卖部打电话。”唐浩说的很轻松。 在场除了老贺，都看傻了眼。 一千三啊，巨款啊。 一千三啊，你不斟酌一下嘛？ 一千三啊，你不看看真假的吗？ 一千三啊，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留下了一千三百块钱。 两个壮劳力离开了唐浩家，一出门就被附近村民问个不停。 “浩子是不是在城里惹事了，债主找上门来了？” “唐老二真不让他爹妈省心，又干了啥见不得光的事。” 其中一个壮劳力，摇摇头，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个城里人来给浩子送钱来的。” “啥？送钱的？” “送钱的，给他送了一千三，张张都是一百的，嘎嘣新的票子，都没过手的。”壮劳力道。 “真的假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我做梦呢，打小我没少见人去他家要账，送钱的还第一次见。” 这种震天雷一般的大新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在村子里蔓延开去，传的神乎其神。 街头巷尾…… “老唐头家浩子你晓得不？” “知道，今个有个城里人给他家送了一千三呢。” “这是真事，我当时就在场，嘎嘣新的票子，没过手的。” “听说他在城里认识了个牛逼哄哄的人物，赚了不少的钱。” “城里人你瞧见了？” “我瞧见了，城里人穿的是比咱乡下人好看，还拿着包哩！” 第二十一章 能亏了自己 有了自行车的唐建国与老唐头，下班回家比坐牛车的快了近半个小时，人刚到村里，就听到村民拿他家的事打趣。 “老唐头，你快回家去吧，你家今天来了城里人了。” “你家可是要发财了。” “浩子在县里干啥买卖呢。” …… 字里行间，这件事跟唐浩有关系，跟他有关系，准没好事，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情？ 老唐头与唐建国急匆匆的回家去，唐浩跟没事人似的，正美滋滋的坐在灶火旁吃着烤红薯，嘴巴子吃的黑乎乎的。 唐建国都顾不上洗脸，急问：“村里人说咱家来了城里人，是咋个回事？” 唐浩吧唧着黑黢黢的嘴：“啊，老贺来了一趟。” 听到老贺两个字，唐建国自认为也是自己朋友：“老贺上咱家来了？” 吃饭的空档，嫂子与老妈将下午发生的事与老唐头父子俩说了一遍，老唐头还是不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最终，唐浩不得不把一千三摆在桌面上。 面对着一沓的百元大钞，唐建国难以相信的眼睛，用筷子戳了戳，又用手拿起来，拿着钱的手越来越抖。 老唐头看不下去了，夺过那一千三，嘴里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这点钱把你尿都吓出来了。” 实际上，拿过钱的老唐头也在抖，极力克制着。 数了五遍，老唐头才敢肯定这些是钱，是真钱。 气氛安静了十几秒钟，老唐头放下那一千三：“人家出了一千三，你不出钱，人家乐意跟你一块干？” “出，俩人一人一千三。”唐浩扒开裤子。 撕拉~ 一声。 唐浩从裤子里抓出一把破旧的票子，唐浩事先也换成了整票，不过都是旧的，看着比新票厚实。 “一千六百二十三。” 城里人送钱已经够震惊了，眼下唐浩一掏蛋，掏出来一千六百多。 抽着旱烟的老唐头差点没背过气去，眼睛睁的老大。 家里人都知道唐浩老往城里跑，但没人觉得他是干正事，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人突然拿出这么多钱，任谁会相信。 几乎，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两种景象。 一，怀里抱着一千六的大票，乐的跟个傻子一样的唐浩。 二，坐在灶火旁，嘴被烧红薯抹的黑黢黢的唐浩。 虽然都是唐浩会出现的尿性，第二者，才是他家的唐浩啊。 除了震惊，再无其他词可以描述。 唐建国毕竟年轻，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数起了唐浩的钱，这是属于唐浩的钱，就是属于他的，数起钱来就没那么抖了。 在家里人的注视下，唐建国数完了钱。 所有人都等着唐建国报数，唐建国一张嘴，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喘了几口气。 “多少钱？”老唐头都开始按捺不住了。 “一千六百二十四块二。”唐建国道。 这么多呢？唐浩挠挠后脑勺，眼睛看了一眼炕上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包，恍然大悟：“我买包的时候跟卖包的讲了一块钱的价，我给忘了。” 全家人无语，谁问你包怎么买的了，关注点是钱，钱怎么来的。 见气氛尴尬，一家人都盯着自己，唐浩不情愿道：“我跟今天来咱们家的老贺一起做了卖衣服的小买卖，就是给爹妈拿回来那两件衣服，他负责进衣服，我负责走街串巷卖衣服，卖完的衣服利润，我跟老贺五五分成……” 唐浩说到这，唐建国抢下话头：“这事我能给浩子证明，我跟浩子去卖过衣裳，浩子说话他们都爱听，争着抢着买浩子的东西，就一样的衣服，我跟老贺浩子仨人，他们都爱从浩子手里买，浩子会哄人。”说完，看向唐浩：“浩子，我说的对不？” 唐浩朝唐建国竖起拇指：“说的对。” 从前，唐浩的地位还不如家里的老黄牛，此刻，唐浩光辉的形象普照大地，唐浩都能感觉到自己后脑勺一圈一圈的闪闪发亮的光环。 “行了，别美了，吃完饭，让你妈给你找块布，把钱贴身给你缝上，针脚密实点，你在外头，注意点，听说外头毛贼精着呢，睡觉别睡死。”老唐头嘱咐，转头对唐建国道：“把水泥厂电话给浩子记上，到了打个电话，我跟别人换换班，白天建国在水泥厂上班，晚上我在，有啥事，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老唐头算是承认了唐浩的能力。 晚饭，唐浩吃到了一颗煮鸡蛋，在这个家里，除了怀孕的嫂子，就只有干苦劳力的才能吃上一颗煮鸡蛋，显然，唐浩的地位从吃到煮鸡蛋这一刻起，就不同反响了。 这一夜，老唐家除了唐浩睡的最香外，其他人均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各有个的心事。 凌晨三点，堂屋里传来老妈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的声音，儿子要出远门，老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儿子在外饿着，早早的起来给儿子蒸上白面馒头，熬上两锅粥，一锅玉米面糊糊，一锅白米粥，白米粥分量小，可着二儿子与大儿媳吃。 凌晨四点十分，唐建国抱着自己结婚时候的灰布衣衫叫醒了唐浩，村里人在外，里面穿什么别人看不到，但是外面一定要穿的体面，老唐头也把水泥厂发的胶皮鞋给了唐浩，这一身就这一家最体面的衣裳了。 四点半，全家人都起来了，原本老妈想给儿子带十几个馒头十几个鸡蛋，在唐浩再三拒绝下，带了五个馒头，五个鸡蛋，离开了家门。 在家人眼里，他们一辈子没走出过镇子以外的地方，跨省想都不敢想。 在一家人的目光中，唐建国骑车带着唐浩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村子。 望着两个儿子离开的背影，老唐头的眼镜浑浊了，以往天天看着他家老二那张欠抽的脸，真想眼不见心不烦，突然见不着那张欠抽的脸，还有点舍不得。 这个臭小子，头都不知道回一个。 儿子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许久，老唐头才不舍的收回视线，一回头，看到老伴在抹眼泪，嘴里念叨：“哭啥哭，就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也就你想那个混球，不搁家正好，少给他操闲心。” “这个混球，说走就走了，一个人在外头，肯定是要吃苦的，咱家浩子又没吃过苦。”老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老唐头在自家矮墙上磕磕烟斗：“他能亏了自己个儿？” 第二十二章 一枚有年代感的瓶盖 五点二十，唐浩在镇子上坐上了去县里的班车，在县区倒车再去市区，一刻没有停歇，下午五点钟，唐浩买到了晚上八点出发的火车票，预计期间要倒两趟火车。 晚上八点十分，唐浩抱着包随人流上了火车。 唐浩上了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晚饭，一只掉了漆的黄茶缸子，接上半缸子的热水，把老妈塞给他的馒头揪成小块泡进热水里，再混上一些家里腌制的萝卜丝，比那些吃盒饭的人吃的都香，馋的邻座抱着鸡腿的小孩哇哇哭。 路途虽长，唐浩自来熟的很快与就近的旅客打成了一片，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与两个奔三的年轻人，是要去南方相媳妇去，坐在唐浩旁边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三岁的娃，要去南方打工，整节列车，大部分都是过了年出门找活干的。 入夜，一车人就这样睡去了。 坐上火车的第二天中午，火车上开始热闹起来。 隔着唐浩三四个坐位上，有个农民打扮的老汉，说了一句话：“这上头咋还有字，写的这是啥？” 循着声音望去，老汉手里摆弄着一个瓶盖，在他邻座一个穿的像个体面人的生意人，凑着脑袋看过去，故意扯着嗓门让全车厢的人都知道：“老伯伯，你是中奖了，一等奖。” 那老汉不理解：“一等奖是啥奖？” 生意人拿起老汉喝的一瓶北冰洋汽水，在瓶子上查找，最后指着瓶子上一串小字：“一等奖是一千块钱呢，老伯伯你运气可真好。”嘴上说着恭喜，手上把瓶子往周围人眼前送。 其他乘客看到瓶子上的字，纷纷道：“叔，你运气可真好，喝个汽水都能中一千块钱。” 就连坐在唐浩身边带孩子的父亲都忍不住与唐浩探讨：“瞧瞧人这运气。” 唐浩笑笑不说话，这骗局也太老掉牙了。 “快看看，上哪领奖去？”有人凑热闹道。 那名生意人，又查看了一圈瓶子：“去广州，这上头有地址。” 中了奖的老汉一听是广州，为难道：“呀，我不去广州啊，我到余山就下了。” “一千块钱，上趟广州再回来呗，有钱还不领。”唐浩一听就知道，说这话的是个托。 “关键我不认路啊，我闺女给我送上的火车，我下车了，有我大儿子接着，我一到城里，人就五迷三道的。”老汉表示去不了。 另一个托道：“唉，我要是去广州，我就把你这瓶盖给买了。” 车厢里开始议论，还有热心过头的乘客张罗着：“看看有谁是去广州的，大叔这有一个一千块钱的奖，五百块钱卖给你，净赚五百块钱呢。”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从最初的五百降到一百多，已经有人开始动心了，尤其是托。 “一百块钱给我，我走趟广州玩一趟，我还捞着了。” 坐在唐浩旁边的小孩父亲，这时候多了一嘴，朝人群里喊：“我旁边这个小兄弟就是去广州的。”喊完，还朝唐浩的胳膊肘捅咕捅咕：“你出一百多，还白赚九百呢，这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唐浩的内心闪过一万句草拟吗，头一遭碰上拉着人跳火坑的人。 之前那位要买下瓶盖的托，对唐浩道：“兄弟，你正好去广州，你要是不买我就买了，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列车上，一个个炽烈的目光灼烧着唐浩，似乎那一等奖非唐浩莫属了似的。 唐浩对着大伙笑笑：“我兜里没钱，刚才要买一等奖那兄弟，你要稀罕你就买下吧，君子不夺人所好。” 列车上的人开始对唐浩开启了嘲讽大招。 “小兄弟，你就是胆小，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看老伯这么大岁数，还能骗你不成。” “一百块钱，换一千块钱，这种好事，就是个大馅饼。” 唐浩傻憨憨的笑笑：“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挣钱，我妈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唐浩给别人的感觉就是，要出远门打工的土包子，胆小如老鼠，唯唯诺诺的庄稼汉。 其他人觉得唐浩傻，傻透了，不屑在唐浩身上纠结。 骗局套路再次升级，两个托杠上了。 “八十块钱，要了。” “八十？人家老伯可是一千的大奖，八十你咋好意思开口，我九十。” “你九十，我九十一。” …… 已经有乘客按捺不住了，举起了手：“我出一百，老伯把瓶盖卖给我吧。” 几个托互相使了个眼色。 两个托开始演戏，其中一个揪着另一个的脖领：“你怎么那么欠，非要争。” “老子愿意，想打架啊？” 俩人你一拳我一腿，被乘客拉开。 穿的像个生意人的男人说敞亮话：“你们打一架有什么用，还是让老伯伯掂量卖给谁。” 老伯很为难的看看打了一架的两个托，最后目光落在那名乘客身上:“就给他吧，这俩小子不安稳。” 一枚瓶盖，以一百块的价格卖掉了。 唐浩留意到火车上不仅只有他看穿了把戏，还有几个上了些岁数的人也看穿了，只是不约而同的选择静静的看热闹。 没多久，老伯与那几个托下了火车，留下买了瓶盖的乘客攥着瓶盖做白日梦。 当然，还有对唐浩的调侃。 买了瓶盖的乘客，似乎是开心过头了：“你说你这小兄弟，年纪轻轻没点胆量，要不然这一千块钱就是你的了。出门在外，做事情要有魄力，你头一遭出门吧。” “头一遭。”唐浩回答。 “人在外头，胆子要放大，我都出来一年了，见过点世面的人，判断力都准，你还得多学学呢。不过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你去广州哪啊，挨的近，等我换了奖请你吃个饭。” “投奔亲戚的，亲戚在火车站接我，还不知道去哪呢。” 唐浩都能想象的到他在大街上哭的样子，唉，可惜是看不到。 本来这件事就此过去了，谁成想还来了个剧情大反转。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在午夜凌晨两点，一声嚎啕的哭声响彻了整个车厢，不，三个车厢。 第二十三章 底子薄了点 “我瓶盖丢了，我瓶盖丢了。”那名乘客撕扯着声音大声嚎叫着。 从这节车厢蔓延开去，都在检查自己的东西还在不在，唐浩也不例外，双手插进裤兜里，摸摸缝在底裤上的钱，摸到了厚实感，放心了。 事情惊动了乘务员，挨个车厢检查，除了那枚瓶盖以外，没有丢一毛钱。 也就是说，要么瓶盖是他自己弄丢的，要么这小偷就偷走了一个瓶盖，小偷这智商，似乎也不怎么健全。 因为一枚瓶盖，一个正当年的大老爷们当众抹眼泪。 唐浩身边的孩子爹，又开始凑事：“唐兄弟，你幸亏是没买，要不损失一百块钱的就是你了，这小偷盯着呢。还是该不着他吃这个大馅饼，破财免灾吧。” 唐浩是一句话不想和这人说话，一句话说不到正道上，还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懂。 没多久，唐浩就转了火车，离开了那节车厢。 再没发生什么事，一路安稳到达广州，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给镇子上的水泥厂打个电话报平安。 1992年的广州，作为国内的前沿城市，高楼林立，一辆辆擦的反光的小轿车在马路上驶过，街头巷尾竖着大大的广告牌，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明星辨识度还挺高的。 火车站里嘈杂，论时髦来算的话，女性烫着大波浪，黑点点衬衣配着一条牛仔裤，男士基本穿着黑灰色系夹克搭配宽松牛仔裤。 与整座城市的发展相比较，唐浩就是一个土包子，哪里像是从未来重生过来的，简直是从十年前来到了1992年。 经历过未来发展的唐浩，看到此刻的差距，依旧是难掩心脏的狂跳，那种熟悉的年代感夹杂着对未来的发展的憧憬，唐浩感觉内心飘忽不定，身上的鸡皮疙瘩压不住的跳起。 喉咙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呆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唐浩里面还穿着毛衣，眼下的广州偶有人穿上了短袖，天气热的唐浩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唐浩从包里掏出一张作业纸，正面是老贺儿子写的作业，背面记着一个服装批发市场的地址，在火车站千米开外的小卖部买了张广州地图。 火车站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纸都比外面贵不少，唐浩劝诫出门在外的朋友，多走几步，可以省下近一倍的钱。 照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公园，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地图摆在腿上，一手拿着铅笔标注要走的路线，一手举着馒头在啃。 不知过了多久，沉在自我世界的唐浩被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打搅，混了两颗喜糖离开了公园，按照地图的路线出发去批发市场。 打了一辆三轮车，车夫看唐浩是个外地人，心里都已经盘算好了绕原路，谁知唐浩把路线都规划好了，直接报上街道的名字，直达批发市场。 各种商品批发市场聚堆，一个个类似仓库的建筑，零售批发同步，比火车站还要热闹，出入的年龄段，小到怀里抱的婴儿，大到被轮椅推进推出的老者，穿着各异，职业各异，人流密集，这只是众多批发市场中的一个，可想而知整座城市的人流量。 “低价衬衫大甩卖，全场只要三块三。” “纯牛皮小皮鞋，职场靓仔，走一走看一看，这里的妹子最靓！” “过季羊绒袜，低价清仓！” …… 唐浩将行李包的带子拉长，跨在胸前，走进其中一个仓库建筑，里面各种讨价还价推销商品的声音。 似乎每个商铺门前都会挂招聘导购的字样，两种导购，一种是拿低工资加提成，有上班时间规定，另一种是拿纯提成的，没有时间要求，走完一单付一单的钱，方便在校生，唐浩仿佛嗅到了一股微商的气息。 唐浩从包里拿出新买的纸笔，大红皮面的笔记本上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每个商铺都有客人停留，唐浩无需问，只需要仔细听就行，把面料材质最低价格面相年龄段都统计好，想着现在辛苦点，以后就轻松点。 唐浩的装扮一看就不像有钱人，没人赶也没人理，好奇心再重的店家，也就问一句唐浩在记什么。 连续两天，唐浩泡在服装市场里，人家营业前唐浩提前来到批发市场，人家晚上关门，唐浩最后一个走。 两天时间将批发市场的服装统计完，唐浩松了一口气，望着一家店的招聘，下意识的摸摸底裤，还是太薄了。 考察了两天，思考了两天，唐浩心中有了个大胆儿的决定：先回招待所睡上一天。 一天一夜之后，唐浩精神饱满，去打印店打了一面旗子，旗子上黄黄的大字：服装导购。而后在小商品市场买了一个喇叭，与时下最时髦的年轻人统一着装，尖头皮鞋，腿蹬牛仔裤，大宽衬衫，均为中规中矩的款，板寸的小头发不允许梳大背头。 唐浩整个人从土包子蜕变成时尚小青年，肩头扛着那一杆大旗直奔批发市场大门口。 受了火车上骗子的启发，唐浩还花钱雇了两个年轻人与三个中年人当托。 唐浩像拉皮条一样，挥舞着大旗，拿着喇叭高呼：“欢迎来到美丽的广州，我是服装批发市场的导购，从业十余年，注意啊，是免费的，不要钱的，当然了，你想要给钱，我也不见外，大家伙大老远来做生意不容易，我熟知批发市场的各种款式，更熟您所在的地区所需的款式，衣服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店家能告诉你的不能告诉你的，我都可以告诉你，超过近百种营销反感，您赚钱就是我的宗旨，免费的讲解，不登记，不想听，可以随时掉队。” 唐浩请的托站在唐浩身边，在唐浩去拉人的时候，他们私下里议论。 “你别看他年纪小，眼光毒着呢，他上回推荐我卖的毛衣，回去没两天就被卖掉了。” “老哥哥，我是经人介绍来的，听说他名声响当当的。” “放心吧，你去批发市场看上啥衣服，跟他说说，他的建议还挺老道的，人家就是干批发的。” 裙带效应，有人与自己目的一样，多数人都会选择群体，而不是单打独斗，何况是不要钱。 都本着随大众的心理加入唐浩的队伍里，粗略算一下，有个二三十人。 第二十四章 进货喽 唐浩领着这二三十人进入批发市场，直奔服装区。 第一家店，店主吓了一跳，二十多个人同时站在店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浩不在意，指着一件衣服讲解：“这款是这家店的进货爆款，随着国家的发展，国民生活水平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吃饱穿暖，现在讲究的是吃好穿美，就拿这件衣服来说，收腰紧身，拉弹力极强，胖瘦都可以穿，能完美的凸显出女性的那种线条美，圆边衣领略低，棉布衣料，衣服上的图案有蝴蝶，卡通漫画，花卉等图案，可供挑选，深受年轻的女性喜爱，它属于轻薄款，夏天凉快，排汗比较好，但是它的缺点也是它太薄了，太透了。” “这种衣服在坝下县能卖吗？” “坝下县在哪，你把省份市区县区说完可以吗，全国那么多个县城呢，难为我了。”唐浩笑道，继续说：“不过，县区的话不建议卖这款，保守的人居多，哪怕买回去，穿出去还是个问题，接下里我讲一下县区以下适合的衣服款式。” 唐浩指指店内的几种中规中矩的款式，设计不那么出挑，价格中低等。 唐浩一一介绍过去，两天的调查成果，不到两个小时就讲解完了，考虑周全的唐浩忘记了一件事，他没有准备水，讲的口干舌燥。 “衣服讲解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结果，这群人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阵容上从开始二三十人不断拓展。由于没有几个导购能根据地区推荐款式，一个个追问唐浩。 “一个一个来，举手问。”唐浩说完，这批人纷纷举手，唐浩指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妹子，有什么问题？” 那妹子手里也拿着一个笔记本，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下意识的动作是扶扶镜框：“唐导购你好，我已经来了两天了，挑了几个款式，你能不能帮我把把关？” 唐浩点头：“没问题。” 戴眼镜的妹子领着唐浩去了自己心仪的那几家店。 “唐导购，我在市区开了个服装店，受众都是像我这种的年轻人，我看上了这家店的这款款蕾丝外包的短袖和那条没那么紧身的牛仔裤。”眼睛妹有点怯懦，当着众人说出自己的审美。 唐浩点点头：“可以啊，这两款就是面相年轻女性的。”唐浩拿起一件衬衫，搭在那条牛仔裤上：“这两款搭在一起，受众更大一点。” 眼镜妹点点头：“这么一搭配，还真挺好看的，那这两款，不，三款，我个要两百件。” 唐浩自来熟对店家道：“妹子不容易的，给最低价啊！” 店家不管熟不熟，有生意就是上帝：“放心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浩一会被请到这家去一会被请到那家去，每完成一单，他都会在本子上记下来，提成焉能不要？ 唐浩这么做引起了很多导购的不满，等同于从他们的嘴里抢食吃，尤其是随众的心理，让唐浩拉拢的人越来越多，一件衣服提成两毛三毛，单看不多，可免不了一天下来有那么一两个豪气的，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就是几千件。 五天后，市场上出现了唐浩的克隆版，嘴皮子没有唐浩利索，最终以失败告终。 唐浩早就做好了被克隆的心理准备，一个人成功了肯定会一大批模仿者，唐浩就只想赚一波快钱，等所有人都有样学样的时候，唐浩的一波快钱已经赚到手了，市场从来不缺嘴皮子利索的人，谁也不比谁聪明，但是吃到大头的人永远是第一个人。 熬了第七天，批发市场门口就多了四五个跟唐浩抢食儿的人，个个嘴皮子吧吧的。客流量是有数的，多一个人分羹就少赚一倍的钱。 第八天，唐浩把旗子丢进垃圾桶，他揣着一笔巨款，准备进货回家，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举旗导购，明显市场已经饱和。 第一个吃甜头的唐浩，利用市场的独有性，一波赚钱赚了七千八，加上自己从老家带来的两千六进货款，一共一万零四百。 这么几天，见过那么多人进货，唐浩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要进的衣服款式。 讲价更不必，整个服装市场让他摸了个底掉，他给店家带来那么大的利润，他进的货都是最低价减一毛。 各种款式，足足拿了四千多件，均以低价服装为主，本着甩的快不愁卖的宗旨。 时隔半个月时间，唐浩才踏上回家的火车，把远在县里的老贺急坏了，去了唐浩家三四趟。 四千多件衣服，装了四十二个麻袋，租了辆小货车运到火车站。 司机不帮忙搬运，唐浩只得自己去附近雇佣找活干的搬运工。 唐浩在众多蹲活的搬运工中，挑拣着有力气的。 突然，一个瘦弱的小个子窜出来一把抱住唐浩的大腿。 “大哥，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你雇我吧。”那人可怜巴巴的哭诉着。 唐浩把那人扶起来：“你先起来，一个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旁人不能跪，几天没吃饭……” 唐浩愣住了，这个不是上回在火车上买瓶盖的那个乘客嘛？咋混成这德行了。 对面显然也愣住了，想他还在火车上嘲笑过唐浩，见到唐浩那张脸，识趣的走开了。 唐浩拽住，怎么说也算个北方的老乡：“两次遇见就是缘分，先吃几口东西再搬。”唐浩大方的把自己的食物递给那人。 在火车站的帮助下，唐浩与货物顺利上车。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老贺早早的等在市区的火车站里迎接唐浩。 当他看到唐浩与四十多个编织袋后，整个人都傻眼了，十一袋顶天了吧，唐兄弟也没给他打招呼拿了这么多货，货款该不会是欠的吧，是唐兄弟和他一起欠的还是只是唐兄弟欠的。 “唐兄弟，你咋拿了这么多货回来，这里头还有谁入伙了？”老贺谨慎的问。 唐浩拍拍袋子：“没有，除去你的一千三的货，剩下的都是我的。” “唐兄弟，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老贺不信，“这么多货至少得七八千块吧。” “赚的呗，你在县里有认识开货车的人吗，帮我找一个。” 老贺点点头，一脸懵逼的看着满地的货，嘴里含糊的回答：“认识，好家伙，唐兄弟，你要开衣厂啊。” 第二十五章 赚钱啦赚钱啦 隔天，老贺找来了一辆面包车，与司机商量好包下一天的费用，带着一批衣服就在火车站附近开卖，不管是出远门还是回家，兜里都比平日殷实，低价促销，还是挺吸引人的。 除了火车站，市区内的各大小区才是卖点，花上几块钱聘上几个托，次次都能引起围观。 唐浩将衣服分成四种款，价格由五块六块九块不等，有了对比，才会有选择，在心理上让人觉得贵的质量更好一点，实际上质量都差不多。 某个小区门口，看着那一张张还青葱的脸庞，依稀能想象出未来十年二十年，因为超市大促销鞋都能跑掉的大爷大妈们。 各大小区门口，只听到唐浩拿着大喇叭： “叔叔婶子慢点挤，别抢，都有，我再说一遍，这边的是五块钱一件，那边的是六块钱一件，我脚下这一摊是七块钱一件，还有那个袋子里的，是九块钱的，慢点别急，看好自己的钱财，看看把人家女娃娃挤的。” “衣服是瘦身款，可以随意拉拽，胖点能穿。” “十来岁的孩子，穿这个款，小年轻，穿白的利索。” “秋衣秋裤一套的，都用线缝在一块的，您可别拽了，都是均码的，能穿，回去穿不了再找我推来。” “咱可不讲价了，明码标价，就赚个材料费。” “得，收了您的钱。” …… 几千件衣服，天一亮就出发，天擦黑了再收工，没几天唐浩就把老贺的三千六百二分给了老贺，一个星期时间，四十多麻袋的衣服就见了底，见了底的衣服，唐浩再折价成白菜价甩了个干净。 一去一回，唐浩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赚了两万冒点头。 坐上回家的班车，唐浩还是那个板寸头，只是比一个月前长了点，搭扣在脑袋上，身上那套衣裳还是在广州卖来撑门面的那套，脚下小皮鞋已经被唐浩穿的鞋面打了皱。 唐浩到达镇子上，唐建国早就等在了唐浩要下车的地方，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有一巴掌的干净地方。 下了车，唐建国都没敢认唐浩，脑袋不停的张望车上还没下来的人。 唐浩走近唐建国：“哥，瞅啥呢。” 唐建国这才敢去看唐浩，一时间还没适应：“你，我，我刚才都没敢认，这身衣裳跟我们厂子挂历上的一样，外头人都这么穿嘛？” “都这么穿，时髦。”唐浩摸摸身上的半个月没洗的黄色夹克。 唐建国点头：“是好看，你走前说出去一个星期就回来，这一走都走了一个月了，咱爹嘴上不上，天天在家门口等着你回来咧。” 唐建国累了一天，在唐浩再三要求下唐建国做在了后坐上。 一路上，唐建国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个月家里的情况，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时不时的好奇外面的世界，听这唐浩讲，就相当于听故事一样。 老唐头得知儿子今天回来，早就和水泥厂组长打了招呼，晚上没去上班，老妈与嫂子跟过年一样，蒸好白米饭等着唐浩，老爹还把自己藏着的白酒拿了出来。 天气虽然转暖，可入了夜还是冷的，老妈与嫂子时不时的站在自家门口张望着，老唐头要面子，再盼着也是坐在自家的土炕上时不时的巴望门口的方向。 唐浩大老远的瞅见家门口站着的嫂子，高声喊：“嫂子。” 这种来自家人的期盼，让他心中暖洋洋的，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又或者说有过这种感觉嘛？唐浩已经不记得了，亲情曾经很奢侈，可能这也是唐浩重生过来，没有一点抱怨的原因吧。很穷很暖！ 嫂子闻声，应和：“唉。”而后朝屋里喊：“爹妈，浩子回来了。” 尽管嫂子多少对自己是有意见的，可除了血缘关系谁又能无条件的容忍别人？对于嫂子来说，脱离唐建国，唐浩就是外人，亦或者什么都不是，她的家是小家，不是包括唐浩在内的大家，不必用道德的标准去约束一个农村妇女，她所做的一切，是在爱唐建国的基础上的付出。 唐浩多活了一世，看的比较通透。 老妈垫着小碎步小跑出堂屋，看到心心念念的儿子：“回来啦，赶紧进屋，” 堂屋进到里屋，唐老汉在炕上抽着旱烟，嘴倔：“你这个混球肯定是觉得外头过的美了，在外头躲清闲。瞅瞅你穿的是个啥，跟个黄鼠狼似的。” 唐浩习惯了老唐头说话的方式，一点不在意，从包里拿出给家里带的东西。 “我这回进货，留了几件衣裳。”唐浩从包里掏出四件衣服：“爹，这是你的，线衣穿着软和，妈，你喜欢大花的，喜庆，还有嫂子，城里人都稀罕这衣裳，大哥的也是线衣，要当爹的人了，穿成熟点。” 老唐头不说话，瞅着旱烟也不理那件衣裳，老妈看不下去了，放下自己的衣服，拿起老唐头的衣服：“孩子爹，你这倔脾气又上来了，儿子大老远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上试试。” 老唐头推搡着，内心是很想穿上比划比划的，可他不能在儿子面前丢了面子，与老伴推推搡搡，衣服最终套在了他身上。 老妈：“还别说，你爹穿着还挺好看的。” “是好看。”嫂子回答，嫂子倒是真开心，在身上比划着：“建国，这料子摸着真滑溜，你看我穿着好看不？” 唐建国憨憨的回答：“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 老唐头不屑：“哪是衣裳好看，是我长了个衣服架子。” 唐浩又从包里掏出一些布料：“嫂子，我也不知道小孩该穿点啥，我这个当叔叔的是个粗人，啥都不懂，就买了点布料，你手巧，想做成啥样你自己琢磨。” 嫂子的那张脸都笑开了花：“你出个大远门，还想着给你侄子买布料。” 一家人都有东西拿，心里头开心。 唐建国开心之后，追问唐浩：“浩子，你不是去进货去了吗？货是不是都在老贺那放着呢，我倒班跟你一块去卖衣服咋样。” “衣服已经卖了，在市里就卖了。” “啥，衣服都卖完了？” “卖完了。” “那挣了多少钱？” 唐浩故作玄虚的拉开裤头，手在里面掏来掏去，掏出一沓票子。 第二十六章 老唐家的出息人 唐建国眼睛都看花了，全是崭新的票子，与老贺一个月前送来的票子一样，嘎嘣新的。 “这，这是多少钱啊？” “五千。” “五千？都是你挣的？没有县里那个朋友的？”嫂子反问。 “莫得，全是我的。”唐浩道。 老唐头旱烟嘴搭在嘴唇上，嘴却张的老大，烟雾熏着他浑浊的老眼。 五千块钱，乍一看不多，可对比上这个年代，老唐家属于村里偏中等家庭，家里的存款也仅有两千块钱，这还预备着往后分了家，给二儿子盖房子用的。 “你们搁镇子上，咋不知道给存起来呢，这么多钱放家里，睡觉都睡不安稳。”老妈责怪道。 唐建国附和：“对着哩，这么多钱放家里不安稳，明个一早就去镇子上存起来去。” “别着急，这些钱我留着大用的，先听我说，咱家五口人，过几个月就六口人了，六口人两间屋子，哪里住得下，往后我再娶个媳妇，七口人八口人，我跟媳妇还跟爹妈挤着住吗？” 唐建国听明白了：“你是想盖房子了？” “对着哩，五千块钱，先跟村长申请一块地基，在外头先把房子盖上，等外面房子盖好了，咱一家搬过去，再把这老房子扒了，盖新房。外头房子就算我的，先盖上，相媳妇人家还能高看我一眼，家里头房子算我给爹妈盖的，往后我也不跟我哥嫂子争，这样你们看成不？” “你以为盖房子容易咧，你这五千块钱够？炕头还没捂热乎，就猴急的要睡觉，也不怕惊着。”唐老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听儿子赚了点钱，要盖房子，不满意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留着点。 唐建国没说话，他赞同唐老汉的说法，毕竟不是小数目，房子有的住就先住这。 谁都愿意住新房，嫂子一想到自己能住上新房，忍不住插话：“不够，我跟建国再凑凑。” 嫂子被唐建国拉住，瞪了一眼，这事情太大，嫂子收起贪心，恢复理智，也不敢再吭声。 “这是干嘛啊，以后我做买卖还有钱呢。”唐浩本来想拿剩下钱继续做点小买卖，早就在县里开了个存折存上了，眼下只能拿出来：“我做小买卖的钱，还有。” 唐老汉拿过存折，眯着浑浊的老眼，上头的数字在昏黄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的在打架。 “建国，这是多少，我看不清楚。” 唐建国拿过存折，粗大的手指头在上头数：“个十百千万，一……一万五千？”声音都在颤抖。 唐老汉一把夺过存折，吩咐老伴：“孩儿他妈，去把手电拿过来。” 老妈乖乖的把手电拿来，手电的光亮打在存折上，唐老汉仔仔细细的看了半个多小时，他不信，不信这存折是真的。 “明个我跟建国去镇子上信用社看看。”老唐头不相信有这么得多钱，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盖房子的事，只能等到老唐头与大哥去镇子上问个明白再回来商量。 唐浩前世大把大把的票子都不足以让他动心，这一世也不会为了一万多块钱兴奋的睡不着觉，躺在炕尾，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与一个月前的那一晚极为相似，全家人只有唐浩睡得香甜，老唐头枕头下放着唐浩的钱与存折，压根不敢睡觉，眼睛一闭上就觉得屋子里有人在摸他的枕头，吓的他赶紧再睁开。 第二天一大早，唐浩还没醒过来，天才刚亮，老唐头就喊醒了西屋的唐建国，早饭都顾不上吃，唐建国载着唐老汉就去了镇子上的信用社，结果到的时候，才七点多，信用社还没开门，俩人抱着巨款，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八点一开门，俩人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在出示唐浩的身份证后，又出示了家里的户口本，当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看到存折上的数字，也傻眼了，万元户啊，这年头的万元户，整个镇子上，也找不出一个万元户。 经过了两三个人的辨认，信用社工作人员才敢给两人确认：“存折是真的，上面的金额也是真的，五千块钱也都是真钱。” 这可了不得了，本来就害怕的唐老汉，从椅子上打了个出溜，要不是有唐建国扶着，就摔在了地上。 回来的路上，老唐头与唐建国一点都不像是揣着巨款英姿飒爽的样子，钱在老唐头怀里，回来的路上，老唐头的手一直摸着怀里的票子与存折。 半路上：“坏了，存折丢了。” 俩人大惊的时候，老唐头手摸进怀里：“没丢，刚才存折跑偏了。” 俩人更像是贼，偷偷摸摸的回来了，村里有人打招呼都没敢回，直接回了家，农村都有开门的习惯，老唐头一进门就把家里的大门上了锁。 一回家，唐浩就被老爹喊醒，迷迷糊糊的讲着这一个月来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回来之后，老贺都知道，你们可以问他，他跟我一块卖的货。”唐浩打着哈欠道。 唐建国浑身一抖：“那这么说，咱是万元户了？” 老唐头骂道：“啥万元户不万元户的，万元户也是你弟，别往外说，容易遭人惦记，这存折浩子不能带身上，孩儿他妈把存折跟钱锁柜里，混球要做买卖你就给，搁家呆着，兜里别踹这东西，免得让他给踹丢了。” 唐浩顶着一脑袋的鸡窝头：“那盖房子的事，有没有个准头。” “兜里有几毛钱，净想盖房子娶媳妇的美事。吃了饭儿，我去村长家说道说道，儿子大了要分家，能给地。” 这年头批一块宅地基还没那么费劲，毕竟在穷乡僻壤里，地比人多。 十点钟吃了个饭，老唐头就带着重任去了村长家，唐建国在家里张罗着铁锹镐头这些东西，要盖房子这些东西少不了要用。 大嫂不放心唐浩昨天说的话，看东屋除了唐浩没别人，端了个茶缸子找到唐浩套近乎。 “浩子，这几天累着了吧啊，嫂子倒了点水，喝点。”大嫂把谁放在炕沿上。 唐浩躺在炕上，晃悠着一双脚，看到水还有点渴了：“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渴了。” “能不渴嘛，你都唱了一上午了，嫂子问你个事。” “啥事？” “你昨个说给咱爹妈盖房子，准成不？” “准成。” “那这房子往后你哥能住不？” 这小九九还倒不如直接说出来，唐浩点点头：“爹妈的房子，往后不都是我哥的。” 嫂子得到这个答案，心里放心了，转移话题：“浩子，想吃烧白薯不？” 唐浩咽了口唾沫：“是有点想吃。” “那嫂子给你烧俩，嫂子知道你不爱吃蒸的爱吃烧的。” “那谢谢嫂子了。”唐浩喝了一口水:“甜的？” “放了白糖的，我娘家妈给我拿来的，好喝不？” “好喝。” …… 第二十七章 春雨耕种 当天，老唐头带回来了初步胜利的消息，自家要盖新房子，他比谁都高兴，早在大儿子结婚的时候，他就操心着唐浩的婚事，早就看好了宅基地的位置。 在唐家湾这小村子，最新的房子还算小卖部老张头家的房子，还是八几年盖的，加上院墙和简单点家具，满打满算下来也仅用了三百来块钱。 房基地的事耽搁了半个多月落实下来，落实下来的第二天，老唐头就跟水泥厂请了假，全心全意的回家操持新房的事由，新房子得由他亲自盯着，换谁都信不过，尤其信不过唐浩。 这年头能盖的起新房子的人不多，村里泥瓦匠平日就接一些盖猪圈围墙一类的散活，好的时候能挣个一二百，时候不好一个月也蹲不到一个活，总体下来与水泥厂工人差不多，时间上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所以接到一个盖房子的活，那都是大活，啥零碎小活都得往后排。 老唐头还找了隔壁村算命的算了动土时间，预备好盖房子要用的一切，家里两个水泥厂工人，水泥是老唐头找水泥厂低价买来的，砖是从镇子上私人砖场买来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预备了半个月的月，农历二月二十六，一挂鞭之后，唐浩的大瓦房开工了。 盖房子，作为出钱主家一点也不清闲，一会沙子不够了，唐浩得去拉沙子，回来继续筛沙，一会土不够了，唐浩要去挖土筛土，不是在拉东西的路上，就是在家里搬石头，整个人累的跟二孙子似的。 就这么干了五天，唐浩累倒在了炕上，用老唐头的话说，肩上扛不起二两豆儿，打小给惯得。 家里的劳动力，一个在水泥厂上班，一个在忙活新房子，只有唐浩这个闲人在家睡觉补精神头，老唐头虽然嘴上不饶，心里也没叫唐浩干活的意思，老唐头越发觉的，他家这个二儿子不是干体力活的命，甭管是干啥吧，吃喝不愁就行。尤其是与给他家盖房子的泥瓦匠聊天，都夸他老唐头的儿子有出息，养了两个省心的儿子，不用老唐头操心，房子都给你盖好住着，这是上辈子修了多大点福啊！ 这些天下来，老唐头天天累得老脸通红，可额头上多年留下的皱纹却舒展开了，那一嘴常年因为旱烟熏斥下的黄板牙也见光了。 不知不觉，开年的第一场春雨就这样如期而至，绵绵细雨在天上挂了一整天。 种过地的都知道，三四月份的第一场春雨，雨水侵透了土地，就要紧着在太阳晒干土之前，种下庄稼。 傍晚，天面一放晴，斜阳打在云层上，整个天都是橙黄的。这时候，唐家湾家家户户都传出了套牛车的声音，要趁着天没黑前，把种子落了地。 唐浩家也例外，大哥在水泥厂上班，老唐头要忙活着去查看新房子的水泥砖瓦等东西有没有被雨水打湿，套牛车下地的事就落在了唐浩的身上。 唐浩赶着牛车，牛车上坐着老妈与怀孕的大嫂，带上化肥种子种地的工具。 老唐家本来按人头算地，每人差不多一亩地，可农村人的工作就是种地，但凡是没人要的地方，都能给你开成地，这种情况别说村村都有，家家户户都有这种情况，就拿唐浩家里，五口人的地，乱七八糟加起来有小十亩地，多山地贫瘠地，庄稼长得不好，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下来能落三四百算好收成。 在地里，老妈在前面牵着牛，唐浩在后面扶着犁，怀孕的大嫂在后面播种，为了避免你土地被封吹干，犁几条拢后，就得把拢盖上。 种地的地体力活，都是唐浩的，播种子撒肥料，踩地这些相对轻松的活计，老妈嫂子来干，每个农村妇女都是这样苦过来的，更有甚者还能在地头上看到怀孕七八个月的妇女，受生活所累。 老唐头检查完家里的水泥等东西后，也来到了地头上种地。 早出晚归，连续种了三天半，抢着土地干透之前，把家里的地种完了。自家的地种完，还不算，嫂子娘家弟弟在水泥厂上班，家里两个老的，地种不完，唐建国三班倒，还得抽出一天空闲时间给媳妇娘家种地。 春耕的地种完，唐浩回到家，顾不上布鞋底下厚厚的泥，屁股一沾炕头，仰头就躺下去了，切身感受到了舒服不如躺着这句话的深切奥秘。 在唐浩迷迷糊糊他要睡着的时候，老唐头进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他们老张家也太欺负人了，西边山脚下那块本来是我年前刨的地，他还给种上了，种上就种上吧，也不说一声，当谁都好欺负呢。” 老妈：“我咋不知道你往西边山脚下刨了块地。” “就你们今天种棉花那块地，想着我孙子落地这天儿都凉了，跟建国年前刨了块地出来，想着给我孙子添件袄子。我今一瞧让人给种上了，回来一打听是老张头那老小子，年轻的时候就蔫坏。” 唐浩躺在炕上，唐建国两口子也从西屋出来了。 唐建国出了力，更不愿意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占了：“我找他们家说道说道去，这不明抢嘛。” 唐建国冲出了家，老唐头给儿子助威，临走前特意嘱咐唐浩：“你小子老实搁家呆着，少掺和这事。” 本来唐浩还想去帮忙的，老爹这么一说，乐得清闲了，本来累的都不想动，只想躺着等晚饭，饱饱的肚子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美美的睡一觉。 老唐头与唐建国这俩人出去小半个小时，就被对方败退回来了，唐建国脸上还被挠的跟花脸猫一样，衣服袖子都被扯开了线。 “这谁给你挠的？”大嫂心疼自己男人。 唐建国气鼓鼓的：“张军他姐呗，泼妇一个。” 唐浩从炕上盘腿坐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俩人去的，让人给挠成这样？” “那女的上来就挠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我能把她咋样，我躲着还说我吃她豆腐。” 老唐头倒是囫囵个回来了，不过看样子嘴上也没落啥上风：“这家子都是一个德行，爹坏坏一窝。” 嫂子气不过，撸起袖子大嚎：“当他张花花是个什么好货色呢，把我家男人挠成这样……” 唐建国哪里能让媳妇去，肚子里怀着他的种，不能有丁点闪失。 第二十八章 天杀的混球 唐浩吃掉最后一颗瓜子，瓜子壳落了地，唐浩从炕上下来，站起身。 “我去问问。” 有没有大佬出手的感觉？ 帅不过两秒钟。 “你给我蔫眯着，少瞎操心。”老唐头撅了唐浩一嘴。 唐浩哪里管老唐头说什么，舌头剔着卡在牙缝里的瓜子皮，迈着步子就出了门。 老唐头怕唐浩惹事，又跟着出门了，唐建国吃了亏，更是一副要报仇的样子。 唐浩大步走到老张头家门口，老张头家门口的大铁门在老唐头与张建国上一次离开后就锁上了。 唐浩挠挠脖子，一只大手打啪啪不停打在老张头的门上，周围四五家邻居的狗都叫了。 “老唐头，开门。”唐浩没耐性的喊道，直呼名号，没礼貌的样子像极了二混子。 老张头躲在屋里不出来，隔壁邻居都被唐浩喊出来：“大晚上的干啥呢，人没准睡了呢。” “几点啊就睡觉，还想给张军造个媳妇出来？”唐浩嘴上没把门的，继续敲着门：“不出来我把门卸了啊。” 躲在屋里的张军姐姐张花花，悄声问老爹：“爹，他不敢卸咱家门吧。” 老张头心里犯嘀咕：“还真没准。” 张花花不屑：“怕他个求，他要是敢在咱家闹事，我让军儿他姐夫找人收拾他。” 在屋外的唐建国看没人出来，院子里的灯也是黑的，道：“要不咱明天再来？” 唐浩听见了唐建国这句话，没理会，像老张头这种人，你越示弱，他越欺负你，只会一味的得寸进尺。 “老张头，我再说最后一遍，再不开门，我把你家大门给卸了。” 说完，唐浩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张家的大铁门上，大铁门被踹的哗哗作响，唐浩不信老张头不心疼，女婿在镇子给打的大铁门，别人家都还是铁栅门的时候，他家都换上了两米宽的大铁门。 踹了两三脚，老张头心疼自家的大铁门，从屋里出来到院子里。 隔着院子，老张头：“你个混崽子，你想干啥？” “开门，你不开门我就给你卸了。”唐浩一刻不停的揣着大铁门。 张军姐姐张花花还有点胆量，打开自家的大铁门，叉着腰：“你个混球，找我们家来干啥，地里头的事，我们已经说了，那是我爹妈开的地，看我们家好欺负是吧。” “你家的地？你家啥时候开的地，老张头天天做小卖部里头琢磨着怎么坑钱，还有空去开地？老张头，我告诉你，今个我不是来争地是谁的，现在麻溜把地给我原样翻回去。”唐浩警告。 “你还想有啥事？你们老唐家可真会算，前头一个老的一个大的，来我家闹，手脚不干不净的，现在派个混球来。”张花花典型的农村泼妇。 唐建国更气了，指着张花花：“谁手脚不干净，你把嘴给我放干净了。” “谁被我挠了，谁手脚就不干净。”张花花落了上风，双手交叉搭在胸前，都不正眼瞧一眼唐建国。 唐浩一把扒拉开站在门口的张花花，大步走近老张家，张花花没预料到唐浩会来这一手，差点摔脸朝地摔个大马趴。 唐浩站在老唐头院子里，院外已经聚拢了一群围观的村民。 “爹，哥，你们回去吧，我今晚上，有地睡觉了。” 张花花就一招，挠人，看准唐浩就抓过去，之前在唐建国身上，吓的唐建国像个狗一样四处跑。 唐浩双手拽住张花花的手臂，顺力一拉，张花花整个人扑在唐浩怀里，唐浩赶紧推开张花花，嘴上忙说：“张花花你干啥呢，我也不是你男人，我可不稀罕生过孩子的妈，我还想找个黄花大闺女呢，再饥渴，也不能往男人怀里钻啊。” 把女人的话都说了，让女人无话可说，眼下的张花花瞪着一双大眼睛，嘴里挤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你，你流氓。” 唐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解开裤腰带：“你要是等不及，大伙都瞅着你，你想要，给我给你就是了。” 唐浩把张花花气的直跺脚，看到门外一众的乡亲，羞红了脸，全都在看热闹。 老张头还是要一张老脸的，对闺女吼道：“你给我进屋去。”老张头要去厢房拿铁锹轰人。 唐浩自小被打到大的，早就练就了一身躲大招的技能，怎么打就不出院子。 老张头不松口，唐浩就不走，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僵持愣了，老张头进屋暖和去了，唐浩被关在院子里，唐浩也不是省油的等，在房根下隆起了个火堆，死活就是不走，隔着一个窗户，老张头还得时不时的看看火堆有没有烧了自己房子。 熬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唐建国给唐浩来送饭，谁知唐浩自来熟的进了老张头家的堂屋，跟在自己家一样，拿着老张头家的碗，自己盛饭吃呢，唐建国又把家里的饭端回去了。 期间，张花花的男人来过一趟，对着唐浩放了几句狠话就走了，唐浩毕竟是一个无业的刺头，得谁咬谁，摇到自己身上，唐浩有大把的时间折腾，而他在忙着赚钱，哪有大把的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句话不说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老张头儿子张军，一听唐浩赌他家堂屋门口了，愣是连家都没敢回。 唐浩安生还作罢，没事就和周围邻居说些不干不净的话，有的没的，村里人哪管真假，瞎传，张花花婆家阴着一张脸把张花花领回去，唐浩那张胡说八道的嘴，谁也管不了，房顶上晒的红薯，都进了唐浩的狗肚子。关键是自己和老伴，大清早的能见到那张混球脸，尤其是他或者老伴上完厕所，刚出厕所，唐浩就嘿嘿的朝着他们打招呼。 唐浩在老张头熬了两天，老张头熬不住了，松了口：“那块地我不种了，算你们唐家捡便宜了。” 唐浩坐在老张家院子，美滋滋的晒着太阳，手里抓着一把红薯干，翘着二郎腿：“跟我爹说去，我不当事。” 对唐浩这种人，老张头一点招都没有，厚着一张老脸去求唐浩的老子把唐浩领走。 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老唐头双手背后，不紧不慢的迈着小碎步，把唐浩领回了家。 第二十九章 唐家二小子中邪了 要回来了地，老张家把地给种上了，对于唐浩来说算白捡的劳动力，坐等着秋天收成就行，老唐头不放心，隔天去地头上用干树枝给围了个栅栏，这是告诉村里人，这是他老唐家的地。 种了几天地的唐浩，回家当晚一觉睡醒后，怎么也睡不着了，他闲不住了，存折上的数字，怎么看也有点少。 坐在堂屋门槛唐浩胳膊肘抵着大腿，一双大手捧着脸，看着院子里啄小石头吃的老母鸡，眼神呆愣愣的。 过来过去的嫂子见状，打趣：“浩子，想媳妇了吧，回头嫂子给你相个好看的。” 这样的打趣，唐浩都没理，放在以往，唐浩早就没羞没臊的调侃上了。 唐浩发了一天的呆，老妈与嫂子过来过去的与唐浩说话，唐浩也没理他们。 俩人在屋里嘀嘀咕咕的。 “妈，咱家浩子喊他也不理我。” 老妈担心的看着唐浩的背影：“我跟他说话也不理我。” 嫂子摸着凸起的肚子：“是不是咱家浩子中邪了。” “他一个火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阳气重着呢，能中了邪？” …… 唐浩是没注意到两人在说什么，他的脑子在思考一件大事情，必须把所有事都想全了才能干。 第一天是坐在门槛上发呆。 第二天是拿着自己记货的本子写写画画。 第三天仍然抱着本子，一支铅笔一只圆珠笔都被唐浩写没了水。 第四天的唐浩在自家院子里写写画画。 这小子莫不是傻了吧，一家人躲在屋子里，隔着透风的窗户巴望着还在院子里拿着根棍子画图的唐浩。 “浩子这小子绝对是中邪了，我娘家村里有个小伙子年前上坟，被一个女鬼给跟上了，回来神神道道的，发高烧竟说胡话，听说那女鬼是病死的，黄花大姑娘一个，小伙子被跟上当天就是那女鬼的头七，小伙子妈烧了好些烧纸都不顶事，找的大仙给破了。”嫂子害怕的说。 老妈看唐浩这几天是不正常，能有啥事让一个嘴上闲不住的人突然安静了，没读过书的她，也觉得唐浩中邪了：“孩儿他爹，咱家浩子瞅着真像中邪的。” 唐老汉：“我找找给咱房子看日子的仙儿给看看，咱也不懂这。” 唐建国：“那浩子得轮番有人看着吧。” 老妈：“看着放心点，保不齐大半夜不睡觉出去了呢，人都找不着。” 老唐头：“晚上，我跟你妈看着，白天大儿媳妇看着点，建国老实上班。” 几人议论的空档，唐浩已经进了屋，看着几人扒着窗户小声说这话，唐浩纳闷：“你们商量啥呢？” 一句话，把几人的小心脏吓的快要蹦出来了。 唐浩不在意，该吃吃该睡睡，该抱着本子研究报着本子研究，没觉察有人盯着自己。 二日一早，吃了早饭，大哥唐建国骑车上班去了，唐浩跟大哥唐建国同时出了门，家人没注意到。 嫂子出门上厕所，突然想起来白天是轮到她看着唐浩，厕所都顾不得上，进屋找唐浩的身影，可是把她吓了一跳。 放在平时，唐浩不在家准时跑哪惹祸去了，家里人都习以为常了，可是这一次，他们竟一致的认为唐浩被脏东西跟上了。 家里人炸开了锅，嫂子与老妈挨家挨户打听唐浩的去路，老唐头去邻村找大仙来。 唐浩还不知道发生了是什么事，腋窝下夹着本子，双手插兜优哉游哉的去了老张头的小卖部。 “拿个圆珠笔笔芯。”唐浩把一毛钱丢到老张头小卖部的柜子上。 老张头对唐浩恨的牙痒痒，有钱上门，又不能不赚，气鼓鼓的丢给唐浩一根圆珠笔芯。 唐浩拿过圆珠笔芯，在太阳光下看着透明笔芯里的墨水，又丢回去了：“给我换个新的，笔头上的蜡都掉了，笔水少了一毫米，不是新的。” “这就是新的。” “那我要个带蜡头的，笔水多的。”唐浩眼睛朝哪一袋子笔芯里瞄着，最后锁定一根，指着：“我就要买那个。” 老张头避瘟神一样，把唐浩看中的笔芯摔在柜台上：“给你给你，赶紧走。” 唐浩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笔，把空笔芯丢掉，换上新笔芯，新笔芯还长了，没办法又把空笔芯捡回来，对照着就笔芯，伸手就在老唐头的柜台上拿起一把崭新的小刀，割断了新笔芯多余的部分。 老张头见状：“我这是新刀子。” “啥新不新的，那群小崽子他们知道用没用过，再说了，你之前还给我个旧笔芯呢。”唐浩将笔芯放进笔里，调到满意后，对老张头：“谢了。” “赶紧走吧，看着你我都来气，大清早的看见你，晦气。”老张头对唐浩是有苦说不出，有气撒不出。 买完东西的唐浩，没有回家，在村子里左拐右拐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在村子是相比老张头家第二阔绰的了，三小间瓦房，也是头几年盖的，最阔气的是院子里还有一排青砖棚子，砖缝都用白白的腻子刮过，美的很，前后院宽敞，鸡笼猪圈牛棚菜地俱全。 “村长搁家呢嘛？”唐浩站在大门口，伸着脖朝里张望，一眼就瞅见了坐在炕上的村长那小脑瓜。 屋里村长往外一看，正对上唐浩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昨个老张头还跟他抱怨过，眼下门外那混球没看见他还好，他还能躲一躲，眼下硬着头皮也得上。 唐浩没管有没有人应声，看见村长的小脑瓜就进来了。 走过堂屋，进到村长屋里：“呦，婶子也在家呢。” 村长媳妇笑笑，脸上表情僵硬，也不敢言语，生怕来者不善。 唐浩开门见山：“村长，咱村最落北边那几座山是谁的？” 问的村长一头雾水，纳闷：“公家的呗，你们家还想把那两座山吞了？” 唐浩呲着一口大白牙：“那哪能，我看那都是山石头，庄稼也种不了，承包给我得了。” “承包给你，你钱多没地方花了。”村长也知道城里人给唐浩送钱的事，这事在村子里传了好几天呢，想不知道都难。 “村长你看这话让你说的，唠嗑能把嗑唠死了，我是真想承包，您说个价，要是价中意，我回头就把钱给你拿来，不中我去别的村问问，山多的是。”唐浩道。 村长看着唐浩意思，没拿他打趣的意思：“你真的假的。” 唐浩收起笑脸，正经道：“真的，说好了我回头就拿钱去。” 村长信了，沉思了一会：“不说咱村，咱镇子上我都没听说哪个村有包山这个事，那两座山都是石头渣子，没啥用。” “那您受累，替我打听打听，我包三十年。” “啥？三十年？” “三十年，这不出门赚了点钱嘛，回来干点事，老大不小的了。” “那我得上镇子上打听打听，你明个再来找我一趟吧。” “得了，那我等信了。” 第三十章 地位不保 唐浩走了，村长在家里泛起了嘀咕。 村长媳妇：“那小子说话准成不？” 村长扁着嘴：“要说以前，这小子说话没一点准成，现在这话我还嘀咕了，老张头家那地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老张头天天在小卖部里坐着，哪有时间开地去。” 村长媳妇：“我咋觉得老唐头家二小子说大话。” 这一包就是三十年啊，从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说这话，任谁都要犯嘀咕。 “我一会还是找老张头问问吧。”村长信不过唐浩。 唐浩刚出门，碰上一个妇女，那妇女见到唐浩，提醒道：“唐老二，你赶紧回家去吧，你家找你都找疯了。” 那妇女也不给唐浩反问的机会，脚步匆匆就走远了。 出事了嘛？ 新房子出事了？ 嫂子出事了？ 大哥出事了？ 老妈出事了？ 唐老汉出事了？ …… 到底啥出事了？ 唐浩一路狂奔回家。 一回家，一家子除了上班的唐建国都站在院子里，还多了一个人，给他家房子算动土日子的大仙儿。 “咱家出啥事了？”唐浩已然累的气喘吁吁。 唐家人谨慎的看着唐浩，不发一言。 那大仙看着唐浩，食指与中指并拢，朝向唐浩：“你已经入了阴界，再来阳间扰人安宁为何？ 唐浩看看自己的左右，就自己一个人，说的肯定是他：“我啥时候死的？” 嫂子开口:“浩子，不是你，是跟上你的鬼东西，这几天你中邪了你晓得不？” “啥就中邪了，我啥时候中邪了。” 老妈：“你这两天一直盯着咱家鸡发呆，还在地上划来划去的。” 唐浩提了一口气：“荒唐，封建，我那是琢磨着养殖场的事呢。” 嫂子：“啥养殖场，啥叫养殖场。” 唐浩拿出手里的本子，明知道对方看不懂，解释：“我想着把北边的山包下来，盖个大一点的棚子，养鸡养猪养牛，赚钱，我咋地就中邪了。” 那大仙一瞅自己生意要跑，赶忙打住唐浩的话：“你家儿子已经被脏东西迷惑住了，他的话不可信。”于此同时，还从兜里掏出了一道符:“快把这道符烧了混在水里，让你家儿子喝下去。” 这大仙怕不是不知道唐浩的名号，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一副同情的眼光看着大仙儿。 唐浩迈步，指着大仙的鼻子：“你现在不走，一会你可走不了。” 大仙：“你家儿子身上的东西，道行颇深……” 话都没给大仙说完，唐浩上去揪住脖领子，拽着大仙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用力一甩，大仙就这样被甩了出去，确切的说，是被丢出了唐家。 “我敬你是个人儿，赶紧麻溜爬远点。” 那大仙被摆了这么一道，他只是来骗个几块钱的，不值当动手伤了自己，摆弄摆弄自己的衣裳，没有要走的样子。 “咋，你还想讨个几毛钱？” 大仙一派高深的样子：“请把我的东西给我，没有给主家解决，我是不会要钱的。” 唐浩回头看了一眼，嫂子已经把东西拿了过来，递给唐浩，唐浩顺手丢出门去：“下回见着我，躲远点，懂？” 大仙捡回自己的东西，不缓不慢的离开了，嘴上还不饶：“自己被脏东西跟上，还不自知，可悲，可悲啊！” “你特么在瞎逼逼，信不信老子给你一嘴巴子。”唐浩朝那大仙骂道。 大仙走远，声音也听不见了。 期间，老唐头愣是不敢说一句话，这个唐老二，混还是那么混，可以往混的没正行，老唐头说一句话，他就还吓的躲角落里发抖，眼前这个唐浩，自打过年后，每次混都能混到正地方去，唐浩心情好的时候，他骂上一嘴，唐浩也不在意，唐浩真发起彪，他老唐头都有点害怕。 这下，整个唐家湾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上唐家老二，他混的你一点办法没有。 唐浩骂跑了大仙儿，回头看了眼看热闹的人，看热闹的人一看到唐浩的眼神就知道要说什么还，无趣的走了。 唐浩这才回头，看到家人那一张张被吓住的脸，语气缓和下来：“这人就是个骗子，往后离他远点，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盖养殖场的事……” 唐浩将养殖场的事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家人听。 唐浩刚解释完，唐建国就骑车回来了，水泥厂机器出故障，暂时排除不了事故，为了少发半天工资，就把工人安排回来了。 唐浩又给唐建国讲了一遍，一家人的家庭会议开始了。 老唐头：“你好好做你的衣裳的小买卖还干净还挣钱，你连猪都没养过，你知道猪一天吃几顿嘛？” 老妈：“你就听你爹的。” 唐建国：“我觉得咱家浩子没得错，城里人都这么说，这事我站浩子这边。” 嫂子：“浩子，你做小买卖能挣大钱，挣了大钱也当个城里人，那过的多舒坦。” 唐浩：“我辛辛苦苦的奔命挣钱，我到头来是为个啥，我就指望以后有大把的钱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界养老嘛，我不稀罕城里头，谁愿意当谁当去，我就是想干养殖场，就说你们同不同意。” 老唐头抽着他的旱烟杆子：“我不同意。” 老妈：“我这一辈子都没个啥主意，都是听你爹的。” 唐浩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哥唐建国，唐建国早在一年前就化身成了唐浩的小迷弟，唐浩放个屁，他都觉得是香的。 此刻的唐建国看了一眼老唐头，赶忙收回视线，小声道：“这事我听浩子的。” 老唐头一听，抬眼一看大儿子唐建国，可惜唐建国压根就不敢看他，接收不到来自老汉的威胁。 嫂子这一票起到决定性的一票。 嫂子是个有小心思的人，唐浩承诺她的房子还没盖，她家房子出资人是唐浩，要是反着唐浩的意思来的话，万一他这个小叔子一个不高兴，不给她盖了呢，自己跟娘家的牛都吹出去了。 嫂子很抱歉的眼神看着爹妈：“我站建国这一遍。” 唐建国低着头，手摸到媳妇手边攥住。 唐浩举手：“我站我这边，咱家投票三比二。” 老唐头隐隐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主心骨的地位不保，抽着他的旱烟生闷气去了。 正巧老唐头刚出堂屋，村长找上门。 “老哥哥，我问你个事，你家二小子要包山的事，你晓得不？” 生着闷气的老唐头，没客气的回：“我家那混球的事，我不掺和。” 村长尴尬，唐建国出门，笑脸相迎：“晓得，这么多大的事，咋不能晓得，我们家的事还得麻烦村长了……” 第三十一章 大黄鼠狼 包山在唐家湾这个小山村来说可是件了不得大的大事情，村长打老唐家出来，回了家就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穿上，骑着擦的锃光的自行车去了镇子上汇报情况。 老唐头这边却生起气来，还是劝不好的的那种，气鼓鼓的离开家之后，就去了新宅基地看房子去了，老妈因为担心老唐头，一路跟在屁股后头。 老妈：“你个倔老头子，你要干啥，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老唐头双手背后，脚步刻意加快：“有啥主意也是我儿，我是他老汉，他觉得养猪那么容易的事咧，还包两座山，口气倒不小。” 老妈：“那老二挣了钱，他想咋折腾就砸折腾去呗。” 老唐头：“我管他咋个折腾，他把他新房子也给折腾进去才好，赔的光屁股蹲才好，我是不可能可怜那个混球的，还惦记着娶媳妇咧，自个睡大凉炕去吧，你心疼他也白心疼。” “你这死老头子，嘴咋那么硬。” “哼，你要是给他当说客咧，赶紧爬回家给你那好儿子端茶倒水。”老唐头加快脚步，甩开老伴很远，因为他知道，老伴一定会追过来，过了大半辈子，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哪个能嘛，我站哪边，你还不知道咧？” “我要是你，就不给他们做饭，让那几个小崽子饿着。” “那可不行咧，大儿媳妇肚子里还揣着呢，老唐家的种。” “那也是个白眼狼，建国也是白眼狼，还有个大黄鼠狼，哼。”老唐头是越想越气，气的连和老伴说话都懒得说了。 唐浩在家里可美翻了天，抱着个本子，跟大哥与大嫂讲解自己这些天研究的养殖场，唐建国脑子还没有大嫂信息接收能力快呢，很多次都是大嫂听懂了给大哥解释。 天色黑透了，老妈被老唐头扣住在新房子那边干活，明面上说是干活，实际上就是没事找点事，给大黄鼠狼一个下马威。 当天晚上，唐建国烧火，唐浩下厨，光是捡着好的吃，大白面手擀面，一家人一人卧了一个鸡蛋。 嫂子将老唐头喊回来，嫂子毕竟是外姓人，说话不能跟儿子那样说，儿媳开口老唐头不敢尥蹶子，夹着尾巴回来了。 回了家，老唐头一点没客气的吃了三大碗手擀面，吃乐呵了，一抹嘴：“儿媳妇的手艺比你妈做的好吃。” 大嫂：“爹，是咱家浩子做的。” 很明显，老唐头抹嘴的手僵住了几秒钟：“大黄鼠狼做的，我说怎么光捡着好东西造，就会糟践东西，吃着不咋香。” …… 唐浩不在意，厚着脸皮说：“爹说的都对，爹说我是臭狗屎，我就是臭狗屎。” 老唐头不理，从座位上站起来，又去拿他的旱烟躲外面抽去了。 唐浩要干的事，没人能阻止的了，这件事没过两天，村长就带来了好消息。 包山这件事，在村长眼里算大事情，整个镇子上是头一回，村长怕风险太大担责任，办个手续要唐浩去镇子上办。 本着一股子新鲜劲，唐浩转天一大早上，骑着自行车就出现在了村长家门口，由于去的太早，村长家还没吃早饭，推来推去的还蹭了一碗玉米面稀粥喝，要知道唐浩在家里已经吃的滚瓜溜圆的肚皮来的村长家。 村长刚放下碗，就被唐浩催走了，俩人一人一辆自行车，趟着清晨的露水就去了镇子上。 唐浩在村长的带领下，在乡镇府办理了一上午手续，听说这些手续还是从临镇那边打听过来的。 不管怎么说，历经万难，半个月后的一天，唐浩的包山手续办理下来，合同为三十年，一次性向村子里缴纳七千二百元钱。 唐浩本人准备了一万块钱的，没想到还能给他剩下近三千块钱。 拿到合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镇子上给村长买上一瓶好酒，强拉硬塞给村长带回家，然后自己再买上一瓶次等白酒，要回家与家里人一起庆祝， 中午，唐浩带着合同回家，唐建国迫不及待的追着唐浩的屁股后头转悠：“咋样了，给我看看。” 包山这种大事情，在镇子上是如此，在唐家湾是如此，在老唐家更是如此，老唐头心里头再有气，也不敢在这事上马虎。 唐建国站在院子里，犹如主席讲话一般，笔挺着身子，双手拿着合同：“唐家湾包山合同，甲方：唐浩，乙方：青河省北成市安定县罗安镇唐家湾村村委会，应……承包三十年，总计七千二百元？”唐建国声音小了下去，内心有点发虚。 唐浩尴尬的看看老唐头，老唐头那张脸都绿了。 “爹，还得求您个事，我要建养殖场，麻烦您带我去水泥厂商量商量，毕竟您能拿低价水泥，我没您的面子大。”唐浩或多或少得给老子面子。 老唐头冷哼一声：“别求我，我不管。”双手背后又走了。 老唐头嘴上说着不管，吃了晌午饭，就一直在家守着，放在平常他中午吃了饭就去新房子那边盯着。 见到唐浩要骑车出门，老唐头装作不在意的问一嘴：“炮仗窜屁股了，吃完饭就窜？” “求您您不帮我，我只能自个去水泥厂问价去了。”实际上，唐浩并没有打算去水泥厂，就是将一下老唐头。 在等待的半个月的时间里，唐浩早就看好了两座山的地形，为了压缩成本，节约开销，唐浩所能做的，先将山用铁丝网围起来，唐浩就是去解决铁丝网的事。 “你个愣头青会讲个啥价，你晓得水泥最低价多少钱不？你晓得家里有俩水泥厂工人，能拿多低的价不？啥都不晓得，你个愣头青不净让人骗去。”唐老汉教育着唐浩，磕磕烟斗里的烟沫子：“没有你老汉我，别人把你卖了，你还替人家数钱咧，等我穿身敞亮衣裳，跟你一块去，龟儿子干了混账事，老汉替你擦屁股。”唐浩抱怨。 唐浩内心在对话。 唐浩小天使：我不是去买水泥的。 唐浩大恶魔：那你去说啊。 唐浩小天使：可我不敢说。 唐浩大恶魔：那就蔫眯着。 唐浩小天使：得嘞！ 唐浩骑着洋车子，载着老唐头，又开心的去了镇子上的水泥厂。 第三十二章 一份执着 一个晌午饭的工夫，唐浩包山的事就在村子里炸开了锅。 “你晓得唐家那二儿子又干了啥混账事不？”村头一妇女拿着锄头，似要去锄草。 “前阵子不还说要包山头，做山大王呢嘛？” “做咧，你知道那小子花了多少钱包山不？” “多少钱？” “七千多咧，傻不傻，七千多大票子，包两座不能种庄稼的山。” “听老唐头大儿子建国媳妇说，那混小子要养猪，要做猪大王咧，连地都没下过，还养猪。” “养猪不在家里猪圈养，跑山上养猪去，我看呐，这小子脑子里缺根线，七千块，要是给我，我就存银行里吃利息。” “你们说，唐老二咋挣得七千多块钱，还有他盖的新房子，加起来，得这个数吧。”那村民伸出五根手指头。 “欧呦，那可是万元户，我觉得，那小子的钱来路不正，你说干啥能一下子挣五个数，一下子挣五个数，他咋不继续干，肯定担风险的事。” “浩子，我打小看到大的，他路数啥时候正道过？” 唐浩与老唐头来到水泥厂，老唐头在水泥厂干了有年头了，水泥厂里都是老熟人，老唐头是个好面子的人，遇上人总想聊那么几句，比如自己家即将建成的两件大瓦房，还有村子里包了两个山头准备建场子，这些让他倍有面子。 老唐头在与曾经的工友聊天，唐浩无趣在水泥厂里闲逛，发现院子里停着几辆货车，似乎是停的时间很久了，车轮下面都长出了草，除此之外，水泥厂里还有几个车间是上了锁的，唐浩走近隔着门缝往里张望，里头停放着好多机器，唐浩原以为是淘汰下来的旧机器，可唐浩对比着正在运转的机器，好像是同一批，难道是坏的？ 唐浩看有人往厕所的方向走，快步跟了上去，装作上厕所的样子。 隔着一个坑的唐浩：“兄弟，你在水泥厂干了多少年了？” 那人也客气：“三年了，你新来的吧。” “我来买水泥，我看你们院里放着几辆大车，还有锁着的车间里停着好些机器设备，坏了是咋？”唐浩问道。 “那几辆大怪物？没坏，那边场子停工了，停工一年多了，那里头的机器跟卡车都往外卖呢。”那人系上裤腰带：“我得上班去了。” “去吧。”唐浩道。 看来这个水泥厂也不景气了，最多挺个几年，唐浩断定。 老唐头打完招呼，喊上唐浩去了厂长办公室商量水泥的购买事由。 老唐头在水泥厂这么些年了，水泥最低价门清，连价钱都不用提，唐浩拿到了最低价。 “老唐在水泥厂干了这么些年了，都是自家人了，客气的外道话就不用说了。”有钱赚，厂长当然开心了，作为厂长能这么敬业，他肯定捞回扣了。 唐浩手里拿着定金，正准备交钱，脑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提了一嘴：“厂长，我们家可是跟水泥厂有很大渊源呢，我爹在水泥厂上班，我哥也在水泥厂上班，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在水泥厂上班，水泥厂可是养了我们家两辈子人呢。” “你哥也在？”厂长故作惊讶。 “我爹在三组，我哥二组，我哥这不年前上班，还没转正呢嘛。我要是不建养猪场养鸡场，我估摸着也来咱水泥厂了，我差点就报了名。”唐浩透漏出自己要建厂的事，意思很明显，他现在预定的一顿水泥只是一个开头，建厂需要大量的水泥，你看着办。 “要建养猪场了，后生可畏，你哥转正的事，一句话的事。”厂长笑盈盈的，能做上厂长这个位子，精明的很。 回来的路上，老唐头还抱怨唐浩嘴快，还没干的事他乱嚷嚷，要是干不成要丢了他老唐头的面子的，实际上老唐头已经把这事跟所有认识他的人说了一遍，着实风光了一把。 两人路过一家废品回收站，废品回收站占用的农用耕地，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四周用铁网围成一个圈，在外人眼里里面到处是破烂。 这是个贼不惦记，却能发家致富的门路，每个村都会有个破烂王，你见着的他是天天出门收破烂，整天破衣烂衫，可用不了几年时间，他家起了三间敞亮的大瓦房，这个年代，最不要技术，在村里最挣钱的买卖，莫过于收破烂了，蔫声发大财。 废品站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脑壳上没有一根毛，手法娴熟的捆着一沓纸盒。 唐浩捡起破烂堆里的一个收音机，把玩着：“老板，你这有铁丝不？” 废品回收站老板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有，要多少？” 唐浩看看满院子的废品，金属类不多：“只要是铁丝，你这的我都要。” 老头停下手中的活：“你都要了，口气倒不小。” “你这到底有没有？” 老头看了一眼唐浩，又看了一眼门外的老唐头，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带着唐浩走到小屋子后面，被小棚子遮盖着，但是还有部分铁丝漏在外面，这些是粗细不等的铁丝。 老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财富似的：“你都要嘛？” “团成球的，我不要，锈透了的，我也不要，剩下的我都要了，价好商量，不问你废品什么价收来的，你卖给下家多少钱，我加一分钱卖给我，咋样。” 老头不吃亏，他一个收废品的，谁给的钱多久卖给谁：“成交。” 那是两大牛车的铁丝，唐建国赶着牛车拉了两次才拉回家，然而唐浩还觉得不够。 傍晚，唐浩摆弄着从废品站讨要来的收音机，零件被唐浩拆卸的七零八落，唐建国看了一会，一堆零件摆在地上，他看不懂，也就不看，他不信唐浩能把这么高深的东西给修好了。 修到最后，唐浩修不下去了，整体零件都是一些小问题，没有专业性的东西他无法测量电路板上是什么情况。 修录音机，就好比唐浩眼下所做的事一样，一份执着，作为重生者的唐浩，只是比别人多活一场，多了些经验罢了，前路的未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第三十三章房子被人惦记上了 隔天，唐浩继续准备着所要用到的东西。 唐建国一早骑着自行车去了水泥厂，唐建国是老实人，卖力气勤勤恳恳。 中午唐建国与工友聚堆吃饭，镇子上的水泥厂是不提供午饭的，住的近的可以回家吃饭，住的远点的想吃点热乎的，要么家里给送点热乎的，要么自己早上带饭去，中午与工友一块生个火，连带铁饭盒一块温饭，大部分人属于后者。 组长拿着铁饭盒来到人群里：“建国，你在水泥厂里有熟人？” 唐建国脑瓜顶上有着两个旋，闻声回头，一张国字脸：“我爹算不？在厂子里干了小半辈子。” 工友自动给组长让出个位子出来：“你晓得你转正了不？” “转正？啥转正。”唐建国纳闷，压根不敢往正式工上想。 组长一巴掌轻拍唐建国的脑瓜顶：“你小子转正式工咧，刚才我去解手，管招人的那小子还打听你来着，你在厂子里没熟人，才上几天班就转正咧？” 唐建国挠挠后脑勺：“我都不晓得我要转正，我还有大半年呢，你是不是听茬批了，我要是听了你的话，我还白高兴咧。” “下午肯定有人喊你过去签正式名，我打听的还有错咧？” 这话被同一组的小舅子小鑫听了去，紧着问：“我姐夫要转正咧，那我呢？” 组长把自己的饭盒放到火上烤：“那我不晓得，我只知道建国要转正。” 果然，下午一上班，唐建国就被叫走了，签了正式工的合同，工资按正式工算。 小舅子委屈坏了，在姐夫面前又不敢说，晚上一下班，蔫声回去告状去了。 转天，嫂子的娘家妈就登门来了，嫂子不知道为何，打着要盯着新房子那边的事由，躲出去了，唐浩没在家，找了个泥瓦匠盘算的在山地下哪块地方建厂合适。 嫂子娘家妈来了，白糖水，小瓜子预备着，唐建国赶着出门去割猪肉。 嫂子娘家妈，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嘴里嗑着瓜子，不直言来的目的，就是唠几句家常：“我是想闺女了，打小养到大的，都嫁人快两年了，你说说我还是适应不来，没办法，闺女身子重，只能我来了。” “亲家母，你想来就来，我们家欢迎着呢，等娃生下来，我们家就盖了新房子了，想来住就来住。”老妈热络着。 磕着小瓜子的嫂子娘家妈：“你们真要盖两座房子？大儿一个院小儿一个院？” “是咧，孩子都大了，浩子也要结婚的嘛。” “要我说啊，一家子住一块才亲呼呢，住俩院，日子久了也生嫌隙咧，唉，扯远了，我这不听说建国转正咧，我来打听打听，咋个转正的事情，我家小鑫和你家建国一块进的水泥厂，咋个就建国转正了，我们家小鑫还要等上一年半载的嘛。” 老妈一时间不知道说啥，扭头看看老唐头。 老唐头知道唐建国怎么转正的，多亏了唐浩那一嘴，他咋就没想到还有个拖油瓶这件事，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说：“我咋个知道建国咋转正的，应该是看建国老实干活利索吧。” “那干活利索的多了，咋就你家建国能转正？” “那我哪个知道嘛，我也不是水泥厂官官肚里头的蛔虫，建国转正了，还得问咋个这么快的转正？” 这话让老唐头搪塞过去，嫂子娘家妈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盖房子的事由。 中午吃饭，唐浩才被唐建国从两座山那边喊回家。 一进院门，就听到一个嗓门极大的妇女咋屋里唠嗑。 “外地的衣裳就是好看啊，料子也滑溜，还别说，我穿上正好，贴乎着呢。” 等唐浩进屋，看到一个体型略显得肥胖的一个中年妇女，身上套着自己送给老妈的那件衣裳，衣服都快被挤爆了，老妈可是一次没舍得穿过。 唐浩想说点什么，被老妈打断了：“浩子，赶紧去洗洗脸洗洗手吃饭了。”说完，还瞪了一眼唐浩，警告唐浩闭嘴。 吃饭间，嫂子娘家妈呲着唾沫星子道：“我今个来是有件旁的事跟你说，我们家小鑫跟你家浩子一个岁数，都老大不小的，这不嘛，我们家房子还是以前黄土乎的土坯房子，一下雨啊，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哪家闺女能看上我家那条件，我和他爸寻思着，给他盖间小房，往后娶媳妇也得盖，这不嘛，手头上不宽裕……” 唐浩扒拉着饭，看着同样与自己一样的闷声吃饭的嫂子，心想嫂子这娘家妈是来要钱来了，不过跟闺女要钱没毛病。 一个午饭的工夫，唐浩越听越不对劲。 “我也知道你家俩儿子，手头上不宽裕，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嫂子娘家妈刚才还笑的半个村都能听得见呢，现在却哭了：“你家有一间大瓦房就够了，我闺女都跟建国结婚了，有房子先住着，不漏风不漏雨的，要啥新房子，这不住的也挺好的？闺女，你也帮帮你弟弟，你弟弟不容易，上个班姐夫都转正了，他还没转正。” 嫂子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不敢说一个不字。 唐建国是实诚人，有啥话说啥话：“妈，我一个月工资才一百多点，我哪来的钱盖房子，要依仗着我，这辈子都盖不成房子。” “你家里头正盖着房子呢，建国，我是看你老实才把闺女嫁给你的，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说个不字就那么难嘛？ 唐浩放下碗筷，嫌弃碗里的米：“哪来那么多糟心事，这饭吃的不痛快，谁淘的米，还有小石头子呢，呸，硌牙。”反正人设就是混球，比混？他唐老二还没怕过谁。 一家人都被唐浩这句话吸引住了，唐浩嘴里嚼着一块大肉：“肉也不嫩，吃饱了，我上山了。” 说完，双手插兜，吊个郎当的走了，放在以往，唐浩敢在家里这德行，唐老汉能拿着扫把追唐浩二里地。 “你家这二儿子还这么混呢？”嫂子娘家妈道。 唐老汉：“一直都这么混，管不住了。” “那得多管管，要是小鑫这样，他爸不得把他腿打瘸了，这种混球，必须好好教育的咧。” 一直不言语的嫂子，打算娘家妈的话：“妈，你快别说了，我们家的房子都是浩子拿大头盖的，我跟建国才结婚，哪有钱啊，你别看新房子的事浩子不盯着，可每花一笔钱，建国爹也得找浩子报备，就是多花一分钱，也得跟浩子说道一嘴，你跟我们说啥都没用，我们家有钱的是浩子。” 嫂子这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她看的很通透，公公婆婆与自己的男人，都是顾忌情面的，有些话不好把话说透了，不想坏了关系的。这事只能推给浩子，浩子这种人说白了就是滚刀肉，他愿意对你好，你不说他也会对你好，他不愿意对你好，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跟你墨迹，什么情面，什么关系，在他眼里，都是狗屁，还没兜里一张擦屁股纸贵重。 不知不觉，连盘算着小日子的嫂子，也开始站在唐浩这一边了。 第三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唐浩拿着铁锹，去了山上，泥瓦匠还没来。 唐浩从兜里掏出米尺，一头压住石头，另一头量出想要的长度，划上记号，一个人摆弄了四次，一个大概位置被唐浩圈出来。 不多时，泥瓦匠带着两个人来了，唐浩与几人商量着建厂的事由。 三个多小时候过去，嫂子的娘家妈提着一桶水与唐建国一块走过来。 上来喊的那叫一个热络：“我想着你们累了，拿了水过来，喝点水，继续干，这是要干啥啊，听说两座山都被你包下来了……” 唐浩脑子里思考的事情被打断，嫂子的母亲，虽然跟自己没啥关系，还是该给点面子的。 唐浩对其他泥瓦匠道：“渴了喝点？” 口渴的泥瓦匠跑过去喝水，唐浩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嫂子娘家妈在一旁，看唐浩没有理她，还凑近了说：“浩子，晚上想吃点啥，让你妈给你做点好吃的，听说你打小就爱吃麻花……” 唐浩收起忙碌的手：“婶子，我这正忙着呢，唠家常回去再唠。” “婶子这不是好心嘛，你这没养过猪的，你不知道养猪的麻烦，你都没有养过，会出事情的，听婶子劝你，别建什么养猪场了……” 不建养猪场给你家盖房子，你敢情乐意，唐浩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这么说：“我这一大堆事忙着呢，我新房子都顾不上，算您体谅我，咱回家躺炕上歇着？” “我这好好跟你说话，你这小子咋不愿意听呢，我是有经验的……” 唐浩拿着笔，刚算好的面积，又乱了，没好气道：“唐建国，大哥，没看我这正忙着呢嘛，你丈母娘，又不是我丈母娘。” 唐建国被唐浩这么直呼大名，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竟然……竟然有点怕他。 丈母娘自居长辈，还想教训唐浩，唐建国赶忙把丈母娘拉走：“您赶紧离浩子远点吧，浩子虽然是我弟，连我爹都管不了，算我求您了。” 被拉远的丈母娘，捯饬捯饬衣裳：“你们咋都怕他呢，他是你弟，你该拿出点当哥的威严，你们一家人被你这个弟弟吃的死死的，不能这么惯着。” 唉，奈何她是来打听建国转正的事的，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想白捞一套三间大瓦房，结果啥都没捞着，这倒霉催的。往后日子还长，当姐给弟弟盖个房咋了，那是她弟弟，血浓于水的弟弟，于情于理都该帮。 唐浩包了两座山建养殖场这是大新闻，老张头的女婿在镇子上自己起了个队伍，闻言有大活，他肯定第一个来巴结着，厚着脸皮也得巴结着。 这不，张军与姐夫找到唐浩家，又从唐浩家找到两座山上去。 唐浩远远的就瞧见了穿的人五人六的张军姐夫，老式小西服，穿着胶皮鞋，腋下夹着个小黑钱包。 “奶奶个腿的，真是不想见谁，谁就往你眼前瞎胡晃悠。”唐浩捡起一块石头，丢远。 “唐兄弟，正忙着呢。” 唐浩抬头看了眼张军姐夫，张军姐夫咧着一张大嘴，再看一眼张军，吓的往姐夫身后躲。 “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屁放。”唐浩一点面子没给留。 “这不是听说你要盖场子了，盖场子可是技术活，就你找那几个泥腿子，也就会盖个猪圈，我手里头都是各村盖盖房垒墙的一把好手，有句时髦的话怎么讲，各取所需嘛。” “甭说有的没的，我凭啥请你们，是我记性好，还是您忘性大，咱两家还有仇呢吧。” “哪有仇啊，我老丈人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岁大了，容易摊小便宜，我一个当女婿的，说不好了，一扫帚给我打出去……” 唐浩张了张嘴，突然犹豫了，本来想直接拒绝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事：“这么着吧，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你的诚意，我也看出来了，是真心实意想接我这活计，可我老汉毕竟是我老汉，我老汉跟我一样，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让张军他爹提着二斤鸡蛋找我老爹道个歉，我爹要是松快了，咱俩的啥事都好说咧，你琢磨着咋样？” “这咋还扯上老辈子人了，你看看。” “这要是没占我家地的事，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得是你，这事还真赶巧了，还是咱哥俩缘分浅。”唐浩深吸一口气，悠闲的呼出来：“我这还忙着呢，真没空闲唠嗑了。” 说完，唐浩走远，离得他们远远的地方干活。 张军看唐浩走远，也只敢在唐浩背后逞英雄：“他以为他是谁啊，还想我爹拎着鸡蛋去他家道歉，我呸，什么东西。” “行了，有本事去人前说去，人儿大铁锹抡死你，瞅瞅你家干的这叫啥鸡儿事，放着西瓜不要捡芝麻，芝麻都没捡着。” 老辈子有句玩笑话，爹亲娘亲，不如票子亲，何况还是老丈人呢，唐浩就是个搅屎棍，一句话，让老张头家晚饭吵得不得安宁。 老张头家里…… 老张头听了女婿说的话，重重的放下碗筷：“做他个大美梦去吧，我还去看他老汉，他脸多金贵，我还拿着二斤鸡蛋去，我喂狗也不给他老唐头吃，还想吃鸡蛋，吃屎吧。” 嗓门足够大，足够证明老张头心里多憋屈。 女婿还想说点什么，憋住了。 吃完晚饭的工夫，唐浩去看新房子，还特意在老张头小卖部门口听了一会，听到老张头在院子里骂骂咧咧，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说的那堆事就知道是谁了。 唐浩莫名其妙的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去了新房子那边，由于人手多，新房子已经盖了大半，敞敞亮亮的三大间，前后院比村长家还宽敞，后院种点菜，种上两颗李子树，两棵杏树，再来一颗梨树，前院就养点小鸡仔，架个葡萄架，放上一把小躺椅，夏天的傍晚，院外蛙声作陪，空中星辰作伴，光是想想就甭提多舒坦了。 一夜过后的早晨，唐家湾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起炊烟，老唐家也一样，母亲在预备着吃食。 张军的姐夫手里拎着鸡蛋与两瓶罐头来到唐浩家门口，生怕别人看到一样，做贼心虚的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他，推门进了唐浩家。 第三十五章 老贺又双叒叕登门了 老妈在堂屋做饭，张军姐夫笑盈盈进门：“婶子，老唐叔搁家的呢，我来瞅瞅老唐叔。” 唐浩从东屋出来，伸着脖儿朝院门口喊：“张军他姐夫啊，咋，你丈人呢？” “浩子，老一辈人那头算，咱是小辈，哪有老辈给小辈道歉的，你说是不，都是一个村住着……” 张军姐夫这是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解释啊，唐浩摆摆手：“甭说那些个没用的，啥小辈老辈的，我爹跟你老丈人是同辈，我要是想故意找你茬，你媳妇给我哥脸上挠的，现在还没好全乎呢，让我嫂子搁你脸上挠几道？这些个都是说笑，我要是让你给我盖场子，我爹得多不痛快，人活一辈子，就图一个痛快，你说是不是。” 张军姐夫点头：“这倒是，可我老丈人那脾气……”张军姐夫说不下去了。 唐浩摇摇头：“兄弟，我老汉要知道我找你盖场子，我也甭想干了，收拾我收拾的一溜，我也打听了，镇子上盖房子的好手都在你那，我老汉不同意，这事唯一的法子就是老张头低个头。” 唐老汉蔫不声的过了一辈子，没风光过，就是大队开会，都是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唐浩想着，老张头是村里老一辈人里最体面的，他要是朝老唐头低个头，就说明，老唐头的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 有时候，人活着，就为挣个名头。 欲擒故纵把戏，老张头也是倒霉的，招惹唐浩一次，让唐浩咬住不撒口了。 这时候，老唐头从院外走了进来，路过时看了一眼张军的姐夫，连话都没跟人说。 “浩子，给你找了三个人，一会搁家吃了饭就过来，没事别往家里带不三不四的人。”老唐头说完，进屋了。 唐浩对着张军姐夫耸耸肩，朝着屋里喊：“谢了，爹。” 张军姐夫又拎着东西回了老丈人家里，千防万防，还让老张头撞了个正着。 “你拿我小卖部的罐头干啥去了，是不是给村西头那老不死的送东西了？” 又是一场无硝烟的内战。 唐浩那边，吃了早饭，老爹给找了三个中年人，一人肩上挑着一把铁锹，唐浩把自己买回来的铁丝从牛棚里拖出来。 “叔们，活计挺简单的，就是围着我那两座山打桩围铁丝网，钱数我爹都跟你们说了，干完活拿钱。”唐浩没有选择按天给钱，按天给钱，只会延长工期，倒不如一口价来的干脆。 唐浩与这三个中年人，一起去山脚下干活，做出个模样来，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方式做。 唐浩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镇子上盖房的队伍还是挺多的，这么多天下来，唐浩见了有三四个，一直在权衡该用谁好。 张军的姐夫只是唐浩的一个选择，还是排在最后面的选择，尤其是听说已经有人与唐浩搭上线了，张军那头就更急了，他可不想错过这单生意，在老丈人面前行不通，就从媳妇与张军下手，老张头就是再倔，儿子闺女求到面前，还能不帮？ 张军姐姐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脾气虽然泼辣，但一颗心是全铺在家庭上的。 “花花，那可是白花花的票子，我就问你，你不眼馋咧？你说我有个啥的错，我还不是想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钱都让别人赚去咧，咱盖房子落下的饥荒啥时候能添补上，花花，你也知道，这钱难挣着咧，我妈身子又不好，吃药输液的，我再不奔命，咱这日子过的下去？”张军姐夫道。 张花花：“那也不能让我爹去给他道歉吧，我爹是要面子的人，他咋个能去嘛，唐老二那个混球，不是个啥好东西，到时候欠咱的钱的不还，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军姐夫：“咋不还嘛，我都打听了，给她家给房子那几个，都是给了钱的。你瞅瞅，咱家娃都要上学了，学费哪里来，书本费哪里来，都是要钱的咧，现在盖房子的人少，接不到大活了，你们村那个唐老二就是一大盘肉，都想着分肉吃咧，本来我们也能吃肉，都是因为你爹。” 儿子一听到肉，就馋的流口水：“我要吃肉，妈，我想吃肉。” 张军姐夫：“你姥爷不让咱家吃肉，不让你吃肉，你姥爷要是去求人家，我们不光能吃上肉，还能把落下的饥荒都还上，往后挣的钱都是自己的。” “真能把饥荒还上？”张花花反问。 “可不咋嘛，他家是建养猪场的，两个大棚哩。” 张花花犹豫着，面子这东西在人穷的时候，真不是个事，越是能放得下脸面的人，都混的不错，你以为的面子，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等你有了能力，别人的面子在你眼里也可以是笑话。 穿透面子这张纸，后面站着的是实力。莫欺人穷，胸怀决定你能走多远。 这个年代，肯放下面子赚钱的人，往后都发了家，张军姐夫这种人，唐浩并不厌恶，他尊重所有为生活奔命的人。 自打他包山以来，就没什么清净日子了，唐浩家每天都有人上门。最熟的面孔，当属老贺了，短短俩月，来了七八次的老贺又来了，家里没有，嫂子带着老贺急急忙忙的找到山上去。 老贺：“唐兄弟啊，眼瞅着就夏天了，你真是一点也不着急。” 唐浩：“这着啥急，进个货，三五天的事。” 老贺：“可得着急了，都有人买短袖了，这回我想好了，跟着你一块去广州，我也去瞅瞅批发市场有多大。” 唐浩：“那明儿就去，天也热了，差不多了，趁着别人还没上手，咱赶紧脱手。” 老贺：“对着哩，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脑子好使，嘴皮子利索，说好了就明天。” 唐浩：“对着哩，明天，明天晌午八点我到县汽车站，我们搁汽车站碰面。” 老贺：“那你这回带多少钱去？我钱不太多，我拿个三千五。” 唐浩：“成，我也就拿个八千。” 老贺：“那这么说定了，我明个一早就在县里等你了。” 唐浩：“放心吧，我啥时候打马虎眼过。” 第三十六章 再来一票 当晚，唐浩与老唐头唐建国交代了两座山上的事由，聊到了半夜才睡去。 凌晨四点钟，与上次出远门一样，老妈做好白面馒头鸡蛋给唐浩带着路上吃，一家人目送唐浩离开家门，不过这一次老妈没有那么伤感，反倒是老唐头增添了几分不舍。 唐浩坐班车到县上与老贺碰面，两人坐上去市区的班车，晚上上了火车。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伙骗子天天在火车上行骗，这一次唐浩又碰见了，老伯依旧是那个老伯，老板依旧是那个老板，那几个托依旧是那几个托，套路还是那个套路。 老贺的脑子似乎是不怎么灵光，跟着人家设的局，一路走到底，完全扮演了上次热心大哥的角色，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老贺成功的吸引了骗子的注意，唐浩心想，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 老贺举着一百块钱：“我就是去广州的，你那瓶盖卖给我得了，我走一趟。” 唐浩内心是崩溃的，还没来得及阻止，老贺就自告奋勇的掏出了钱。 “你个傻子，把钱收回来。”唐浩警告着。 “收回来干啥，一千块钱的奖呢。” 那几名骗子已经走到老贺身边，老贺要起身，唐浩抢先起身，一把压住老贺，脸上挂着笑，低头在老伯耳畔：“巧得很啊，又见面了。”而后高声道：“瓶盖我兄弟不要了，他压根就不到广州。” 那老伯神色一怔，随后脸色缓和：“算了算了，白瞎了一千块钱了。” 老伯几人继续着套路，老贺则一脸幽怨的看着唐浩：“唐兄弟，你自己不要，别阻止我发财啊。” “你还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你哭都找不着人。”唐浩回怼了一句。 老贺一时间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被唐浩这一打岔，想起老婆临行前的嘱咐，别贪小便宜吃大亏，不舍的看看老头手中的瓶盖，安生下来，不敢乱想。 半夜，睡了一小觉的唐浩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在响，从包里拿出馒头鸡蛋与大茶缸子，接了热水，将馒头泡进去，一边吹着滚烫的热水，一边吸溜着。 老贺见状，打从早上出了家门口，就再也没吃过一口干粮，火车上的盒饭他没舍得买，此时也已经饿得肚子直叫唤。 唐浩注意到老贺眼巴巴的小眼神，大方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递给老贺：“你们城里人舒坦惯了，不晓得饱带干粮晴带伞的道理。” 两个人比一个人好打发时间，互相唠唠家里的事由，火车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到达广州，唐浩轻车熟路的带着老贺走出火车站，在火车站，唐浩还有意看了那一群在火车站等着接活的劳动力，在最角落，唐浩见到了上次在火车上被骗的小个子。 唐浩提着包，走近小个子，那小个子下意识的：“老板，有啥活要……。”干字未开口，看到唐浩那张脸，露出笑脸：“兄弟，是你啊，又来进货了？” 唐浩点点头：“你这是……” “某个营生，已经扎下来了。” “那就好，我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上回火车上骗你瓶盖那老头，还在火车上骗人呢，还是那趟车。” 想起那老头，这小个子恨的牙痒痒：“这个死老头，压根就没有兑奖的地方，必须得给老头逮着。” 唐浩与小个子聊了几句，就带着老贺离开了，走在路上的老贺还幸亏没给钱买下瓶盖。 坐着三轮到达批发市场，批发市场外围，挂着一大张导购牌，上面挂着几个人的头像，排在第一的是金牌导购，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妹子长相，排在第二的是银牌导购，是个精瘦的男人，以此类推，铜牌导购，一级导购到五级导购…… 唐浩看着牌子，自己还不知不觉带起了一波导购？ 唐浩走进批发市场，很多店家都认得唐浩，毕竟唐浩已然成了批发市场的一个传奇，一个人一天推销量达到上千件，可惜等他成了批发市场的热门人物的时候，这个人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 “唐先生，好久不见你了，去哪里发财了。” “你终于现身了，上回说一起喝酒的，我还等着呢，你说不见就不见了。” 唐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回一定喝，晚上，我请。” 摊主们只是说笑，他们忙着赚钱，哪有空与唐浩一起喝酒耽误赚钱。 唐浩在摊位前询问着衣服的质量价格等情况，挑挑拣拣，与老贺一起拿了一万一的货。 当天进货当天运货，唐浩到了火车站就买了回去的火车票，一切都如此之快，若不是地区未实行银行转账业务，唐浩都想把老贺留下进货。 到达北成市，老贺看货，唐浩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地方，联系上了两辆货车，按照上一次的流程，雇上几个拖，老贺与唐浩分开走货，提前给老贺的喇叭录好推销广告词，两辆车的目标各大人群密集区域：火车站、各大小区、菜市场、广场等。 第一天，唐浩的货物卖的总是很快，老贺卖了一百件的时候，唐浩已经卖掉了五百件。 第二天，唐浩五百五十件，老贺一百一十九件。 第三天，唐浩…… 唐浩习惯性的将这些都记录在本子上，以便日后算账。 半个多月的时间泡在市区，奔波于市区的每个热闹区域，总共四十五袋衣服，唐浩卖掉了三十五袋，老贺卖掉了九袋半，剩下十几件衣服。 唐浩的本钱八千，除去本钱，净赚一万一，老贺的本钱三千，除去本钱，净赚四千一。 俩人在一块一合计，回家歇个两三天，再来一票。 唐浩不是怕累的人，主要是家里还有养殖场要盯着，做中间商赚差价虽然能赚钱，总觉得是给别人打工的，每一个吃螃蟹的人都会带起一批分螃蟹的人，你若想一直吃下去，就要做源头。唐浩的源头就是养殖场。这是一个后期他只需要在家睡大觉，就能有钱进的营生，这叫细水长流。 当然，前期会是无法想象的辛苦，选种饲养出栏销路，期间各种预防问题，每一步都要摸索的透彻才行。 投资越大，风险越大。 第三十七章 二道贩子 在唐浩卖货期间，唐家湾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老张头提了二斤鸡蛋二斤挂面去了老唐头家里，具体情况不详，这件事在村里议论纷纷。 唐浩前脚刚回家，后脚张军的姐夫夹着个小包就进了唐家门。 “唐兄弟回来了，我这几天都来了七八趟了，我老丈人来都来了，咱那事，还有没有底？”唐浩现在是金主，张军姐夫可得巴结着。 “那都好说，我跟镇子上老彪谈好价钱了，我先建两个大棚试试，赶时间，你们两队一人一个大棚，具体价钱咱明个再和老彪对接，你可别说我没给你留食儿，好些个人找我呢，我特意给你留的。” 唐浩打听过了，那老彪与张军姐夫是死对头，因为一个活俩人干过架，能互相牵制着。 张军姐夫心里虽然不满意，嘴上却笑盈盈的：“那成，明天商量，有底就行，说好了，承包给我一个大棚。” 唐浩点点头：“你说话算数，我也说话算数，买卖在仁义也在。” 张军姐夫满意的附和：“对着哩，买卖在，仁义也在。” 仁义个锤子，唐浩连这小子大名都不知道，只是给谁干都是干罢了。 张军姐夫走后，唐浩把卖货剩下的几件衣服给家人分了。 老唐头道：“明个新房子上梁，你去不去？” 唐浩：“我就不去了，我就回来两三天，还得出远门。” “那我请了风水先生看吉时，要不让他去山上帮你看看？”老唐头继续道。 “我哪有那么闲，我就想着快点开工，我快点养上猪，年跟下我能看见回头钱。”唐浩脱口而出，与别人说话习惯了，竟然这么跟老汉说话，该不会被打吧，是受着呢还是躲着呢？这是个问题。 万万没想到，老唐头抬眼看了一眼唐浩，想说点什么，思考了一下，嘟囔：“半大的小子，还是个奶娃子” 剧情发展不对啊，没有喷着唾沫骂自己？一时间竟不习惯。 回了家的唐浩，吃了晚饭早早的睡下，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天刚刚亮，唐浩被隔壁的狗叫声吵醒，从锅里拿了两个玉米面窝窝后，脸都没洗，直奔山上，山的周围已经用铁丝网给围上了，山脚下已经被铲平了一大片空地。 七点钟，张军的姐夫找到唐浩，在唐浩的要求下，介绍了自己的大名，孙大全。 等老彪赶到，唐浩与两人对接了一下费用问题，养殖大棚的建设，并提出越早建约好，老彪早就准备好了人手，为了压过孙大权一头，明天就动工。孙大权不甘示弱，一样明天动工。 这是唐浩想要的结果，竞争才能推动事态的发展。 一切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老彪与孙大权带着自己的人熟悉地形，划分好两方的区域，互不干预。 建大棚打地基是他们的事，唐浩不是很懂，为了显示自己很忙，唐浩就去检查铁丝网区了，这段时间来，铁丝网是唐建国盯着的事，唐建国觉得铁丝太单薄了，一有空闲就把空地上处理下来的山枣树别在了铁丝网上，山枣树不够了，他就去其他山上用镰刀割回来，这种事，只有至亲的人才肯干，着实把唐浩感动了一把。 此刻的养殖场就是个大窟窿，需要不断的往里添补，唐浩在家的两天时间，眨眼而逝，养殖场的事情由家人轮番盯着，唐浩又踏上了离家的班车。 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约时间，老贺留在市区做接应，唐浩再次一个人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待他再拿货回来的时候，老贺这边一切准备妥当，装车卖货。 卖货期间，唐浩给水泥厂的唐建国打电话，了解到自己的新房子已经盖好了，该装修了要他回去定。 唐浩在县里的装修店铺，买了心仪的地板瓷板，花钱由班车从市区运到县里，到了县里，老贺的媳妇帮忙转送上去镇子上的班车，唐建国在镇子上等着接货。 这天，远在市区的唐浩刚卖完货，累的腰酸背疼，老贺带着一个嘴上有个大痦子的男人找到唐浩，经过老贺的介绍，这就是他在市区里的那个堂哥。 老贺搓着手，开口：“唐兄弟，我堂哥想托你个事。” “啥事？”唐浩早就与老贺打过预防针，带着老贺一起赚钱可以，旁的人不行。 老贺的堂哥：“是这样的，我想进五百件衣裳，货量不值得跑一趟，唐兄弟，进货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捎带回来？” 唐浩捏着酸疼的腰：“行啊，不过有一样说好了，我去进货的价与你去进货的价是不一样的，我的进货价比你低两毛钱，火车运送，要托运的，你要考虑清楚，别到时候说我坑你。” 老贺的堂哥看看老贺，指望老贺替他求求情，唐浩与老贺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老贺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老贺堂哥：“那我出的托运费用，是不是只是我自己的货？” 唐浩直言：“肯定的啊，你的货你出托运费，我们的货，我们自己出托运费。” “那两毛钱的差价？”老贺堂哥还想挣扎一下。 “这么说吧，同样的衣服，你去进货，是一块五，我去进货就可以一块三，不一样的。” 老贺插话：“堂哥，是这么回事，他和广州批发的店家都特别熟了，能拿最低价，要是我去，我都拿不到这么低的价。再有，他这个人亲兄弟明算账，不讲究情面。”老贺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庆幸自己当时信任唐浩，在唐浩还没发家的时候给了唐浩机会，否则这种好事哪能捞得到他头上，贵人呐！ 老贺堂哥是做服装生意的，他其实进货价比唐浩高了三毛钱，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行吧，你记一下货。”老贺堂哥答应下来。 唐浩再次出发回来，把老贺堂哥的货物完完整整的带了回来。 老贺堂哥的事，只是一个开口，有了这个开口，越来越多的摊主商家找到唐浩，唐浩由小商小贩转型成了二道贩子，不过他这个二道分子，会给从他这里拿货的人一些务实的建议，比如销售人群、流行趋势，适应季节。销售方法等等。 因为根据唐浩的建议拿货，他们的货物相比以往货物卖的快，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从唐浩这里拿货。 第三十八章 唐老二搬新家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拿货的人越来越多，连一些农村摆摊的都来找唐浩拿货。唐浩为了少废点唾沫，用手写了几张进货价格表，并用胶带沾好，以防撕扯浸湿。 随着要货的人越来越多，唐浩没什么时间去卖货，每次进一批货回来，抽出一天的时间去赶北成市周边的农村集市大甩卖一波，集市只是一上午的时间，下午的时间则在各大村子转卖，这一天甩卖后剩下来的衣服，交给老贺慢慢处理。 这种情况，就好比在广州的批发市场，唐浩不紧着赚一波钱，日后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n个唐浩来分羹，不管现在与未来，一旦有人发现了商机，都会带动起一大批的跟风者，分羹的人多了，就算你的能力再强，你也只是分到了一块蛋糕。 唐浩是有野心的，尝到了一块蛋糕的甜头，他会想要整块蛋糕，欲望是推动一个人不断前进的主力。 北成市的火车站每隔个四五天，都会聚上一批人等在出站口，这些都是等着唐浩拿货回来的小商小贩。 时隔一月，唐浩从一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转变成了一个商人，利落的板寸，一件淡蓝色条纹短袖，一条薄款灰色耐脏长裤，一双褐色休闲皮鞋，配上一个跨在肩膀上的单肩包，笑起来露出上下两排白牙，不去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的话，看起来有些憨厚，犹如少女眼中那个阳光下渐渐退去稚嫩的青葱少年。 事业是男人最好的魅力，不可否认，在众多拿货的女性中，有不少唐浩的爱慕者。 五月份的天，早上还有些阴冷，穿着清凉的唐浩拿着已经办理好的取货单从火车站里出来，感到微冷。 老贺特意穿着一件长外套，早早的带着两名熟悉的劳动力等在火车站门口。 老贺看到唐浩，激动的双手摇晃：“唐兄弟，这呢。” 唐浩走近老贺，冻的打了一个激灵。 老贺见状，试探性的说：“冷吧，今个有大暴雨，要不……”犹豫了一下：“把我衣服给你穿上？”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客气两句。 唐浩不是别人，真不是别人：“谢了，正好我冷呢。” 老贺不情不愿的脱下自己的长外套，唐浩全然不顾穿着短袖的老贺，披上了那件温暖的外套。 撇下老贺的唐浩，拿着货单，招呼着劳动力：“一共四十四个编织袋，其中有一个是白色的，每个袋子上都写着唐老二，老规矩，搬的时候仔细点，都是衣服，不能脏了坏了。” 编织袋一袋一袋的搬出火车站，在火车站门口堆了一小堆。 唐浩在众多编织袋里翻找，将编织袋上全部标注序列号一的编织袋挑拣出来，拿着一张货单：“张有财，三百件，三袋，现场验货，以免事后麻烦。” 张有财验货的空档，唐浩继续。 “刘建设，一百件，一袋。” “万玲，一百五十件，一袋半。”唐浩指着一个一整袋的衣服：“老贺，你帮忙分一下，五十件。” “吴小利，一百件，一袋” …… 唐浩念完名字，小山似的编织袋已经分发下去：“现场点货，点了货，确认没问题了，来我这签个名字，我再说一遍啊，现场点货，点了货后，确认没问题了，来我这签个名字，这单买卖就算完成了。” 商家点完了货物，陆陆续续拉走了货，剩下两个编织袋的衣服。 老贺看着那两袋编织袋，纳闷：“这回咋进这么少的货？” 唐浩得意的一咧嘴：“这些货是给你进的，我明个回家搬家，我爹找人看的日子，不能错了吉时。” “我琢磨了一下，我都赚了小万把块了，堂兄弟你没少赚吧。”老贺扛起一袋麻袋，准备装进停在路边的车里。 “咋？惦记上我的钱了？”唐浩打趣。 “在城里买房也够了，何必破费在村里盖房呢，有钱人都想往城里跑，你倒好，还建养猪场，一头扎进村里不出来了，养猪场能比你倒腾衣服赚钱？” 唐浩深吸一口气，看看天上厚重的乌云：“日后你就知道了，快下大暴雨了，赶紧搬吧，我吃个饭，赶着坐班车，先走了。” “你帮我搬点呗，做早车回县里，去你们镇子上就一趟车，下午四点二十的，到县里你也是呆着没事干。” “忙着呢。”唐浩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贺望着唐浩的背影，摇摇头。 唐浩这类人，不了解他的人会嫌弃他，一旦了解他的为人，竟然还觉得是个可以深交的伙伴，他是个把丑话说前头的人。当然了，首先你得能接受他的直言不讳，直到你想暴打他一顿。 唐浩没有急着去坐车，而是找了一辆三轮，去了一家早就看好的零食批发部，挑挑拣拣，进了两大箱的零食，让三轮车师拉到唐浩回县里等车的路边。 刚坐上回县区的班车，天空不作美，就下起了大暴雨，唐浩摸摸包里的折叠雨伞，果然，饱带干粮晴带伞是完全有必要的。 到了县里，雨势小了很多，唐浩则将货物放在车站保安的屋子里，直到等到回镇子上的班车。 回到镇子上，唐建国与班上的工友提前打好招呼，进的零食由做牛车拉回去。一部分家里没有自行车的工友是坐牛车往返家里与场子的，一家出牛车，其他工友每个月交点车钱，从最远的村子到水泥厂这一路，都有工友坐牛车，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在这忙碌的一个月里，唐浩也挤出时间回家看看，只不过每次时间都是晚上回来，明天早上人又走了，家人也习惯了唐浩忙忙碌碌的。 这要不是搬家，老唐头下了死命令，不得不在家住几天，否则唐浩准备撒丫子溜。 回到家里，老房子的一切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还有一些老唐头找木匠刚打好的家具，摆在老房子堂屋的地面上，老唐头是个讲究死理的人，不到吉日吉时，新房子打扫干净之后，连一根毛都不会放进去。 第三十九章 这老头这么大的气性 老妈与嫂子在炕上剪窗花，唐建国回家简单洗了把脸，就去村口等着牛车去了。 老唐头嘴上不急，行动上却急着清点明天要搬的东西。 “老房子的东西，就放在你院儿的厢房里，都是尘土，新家具都是给新房子打的。”老唐头看看头顶的老房子，墙壁上有浸透的雨水在往下流。 老妈说出了老唐头想说的话：“这房子打从我和你爹结婚时候起就在了。” 老唐头：“打我爹那时候起就在了，我爹在这房子里娶的媳妇，我也在这房子里娶的媳妇，建国也在这房子里也娶的媳妇，三代了，这老房子对得起咱老唐家了。” 唐浩抬眼看看，还是用方便面袋子糊的顶棚，早就退去了它原有的原色，泛黄泛白泛黑，年月不短了。 老物件？唐浩突然想到这三个字。 “爹，我搁二狗爹家淘换回来的柜子，也给我搬新家去。” “那啥玩意，扔河沟里头了，白给我我都不要，你还花七块钱买回来。”老唐头悲伤的气氛被唐浩打断。 “扔？扔了？”唐浩都快哭出声了，妈妈耶，那破烂往后值钱着呢，比你儿子这条小命还值钱呢。 在炕上摆弄窗花的老妈道：“你的东西，谁敢动，在堂屋里，明个和旧东西一块扔厢房里。” 唐浩到堂屋一看，被新家具压在最下面，压的死死的，与地面零距离接触，里头装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再好的东西，在不懂它的人眼里，都是破烂。 唐浩将箱子从下面拿出来，家里人都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唐浩对一个破烂这么上心。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五点钟，唐浩被家里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起来，在老唐头的命令下，大哥唐建国，一手提着面，一手提着鸡，加上老妈与嫂子手里的锅碗瓢盆，寓意新家往后的日子吃穿不愁，老唐头自己呢，端着一个脸盆，脸盆里有一条活鲤鱼，寓意鲤鱼跃龙门年年有余等吉利词。唐浩就厉害了，扛着一把木制梯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就这，老唐头还美其名曰节节升高。 一家人来到新房子，看着唐建国的手表走到六点钟，老唐头将脸盆递给老妈，拿出早就准备的炮竹，噼里啪啦热闹了一阵，一群打好招呼的小孩纷纷跑过来要红包，图个喜庆，每个红包里放着一毛钱。 等热闹闹腾完，一家人搬着东西进了新房子，这也是唐浩在新房子落成后的首次见面。 院内一条水泥路直通三间大瓦房，水泥路西两间小厢房敞开着门，顺着小厢房往上看，五层楼梯衔接一方与房屋等长款两米的平台，走过平台就是全村最阔绰的那三间青砖大瓦房。 东西屋突破老一辈子印象的大窗户，晨阳撒进屋内的炕上，那是唐浩想要的静谧安逸。 堂屋是唐浩自己选的两开门，一进屋，就能看到东西屋的两个灶台，略过灶台，东西北三小门，北面通往后院，已经被老唐头与老妈收拾妥当，种的菜冒出了嫩芽。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搬家中度过，东屋为正主的屋子，作为新房子的正主肯定是要唐浩去住的，不知道老爹是哪里听的胡话，唐浩是新房子的正主，没有结婚，住进来的夫妻不能同住一间屋子，生生把大哥唐建国与嫂子分开，东屋是爷三，西屋是媳妇与婆婆。 把东西搬进来后，唐浩就撒手不管了，按照唐浩的安排，在厢房靠近南面那面墙，敞开了一扇窗的缺口，留着唐浩开小卖部用。 唐浩把昨天带回来的零食摆上柜台，一些生活用品等着日后再补，至少小卖部的形已经有了，取名：唐老二小卖部。 就这样，村子的孩子早上讨要的红包，不出半天的工夫又给唐浩送回去了，一帮子小孩在唐浩小卖部门口摔牌，弹弹珠，好不快活。 嫂子在家主动应下了唐浩小卖部的差事，她反正也没旁的事干，坐在小卖部帮忙卖点东西，空闲时候纳纳鞋底，唐浩为此还在院外搬了几块大石头，以方便附近婆娘来唠家常，久而久之，唐浩要把小卖部打造成村里最具人气地方，农村的夏天晚上，村民一吃完饭，拿着小板凳，聚集到一块唠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唐浩做起了甩手掌柜，闷在家里一上午，一吃完晌午饭就跑去了山上盯工。 两个大棚都已经到了收尾这一步，老彪与孙大权两个包工队互相看不过眼，听大哥唐建国说，这两伙人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架，打过架之后唐建国去问，又不承认打架，让人既好笑又无奈。俩人明明没什么大仇大怨，就是互相看不过眼，将同行是冤家这个句话解释的透透彻彻。 唐浩表面上要说：“你们两个和平相处，要互相帮助。” 实际上他们越是看对方不顺眼，养殖场的工期越短，这也是唐浩选中两人的良苦用心。 人开心了，这时间就过的飞快，太阳一升一降，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唐浩还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干呢。 回去的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了老房子，老房子已经空无一人，全家人都在新房子里热闹。 折返回去，路过老张头家小卖部，听到咿咿呀呀的戏曲，一群人聚在老张头小卖部门口，没人唠嗑，戏曲声音是从老张头小卖部里传出来的，听声音里掺杂着的杂质不难猜出来是录音机播放出的效果，聚在小卖部的村民都仔仔细细的品着录音机里的戏。 唐浩不是戏迷，好奇的停留了两三秒就回家去了。 家里的老唐头可就不舒服了，以前是没本事比，现在自己住上的新房子，比村里人都要风光咧，那攀比心就上来了。 还没进院子，在门口就听见老唐头抱怨：“不就是有个录音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改明，我让我儿子给我买个更好的录音机，我天天放，白天放晚上也放，臭显摆个啥子，唱的跟拉不出屎来似的，有能耐比谁家儿子有出息？他儿子见了我儿子，还不得摇尾巴。” 好家伙，这老头这么大的气性？ 第四十章 瞧不起谁呢 待唐浩走进家门，老唐头的声音才消了下去。 “这是咋了，气性这么大。”唐浩明知故问。 老唐头搬了新家，还把自己的旱烟杆换了个新，吧嗒吧嗒的抽着：“还能是啥，老张头女婿给他买了台收音机，正搁家门口显摆呢。” 老妈拉住老唐头的胳膊，老唐头不再言语这件事，转移话题：“换新房子了，我出去外头抽。” 唐浩笑道：“我当什么大事情呢，明个我上镇子上给你淘换个收音机，让你走哪听哪。” 临出门的老唐头：“老张头他女婿托人从县里头给买回来的，可以用电池的。” 唐浩无奈：“成，给你淘换个更好的。” 老唐头被老妈轰出屋子，这个时节天气也不冷了，老妈在门外开始教育老唐头。 “你个老汉，跟人瞎攀比个啥，咱家浩子在外头挣钱多不容易，你晓得那么一个小匣子，多少钱不？顶建国俩月工资咧！” 老唐头没想过那收音机那么贵，有点不敢相信：“你听谁说那小匣子要两百多咧，二狗他们那个收音机才几十块钱咧。” “二狗家收音机咋能跟老张头家的比，二狗家收音机是别人用剩下换下来的，老张头家的是新的，我去养殖场时候听孙大权自个说的，那还能有假？” “那小玩意那么贵呢，那我可不能让浩子买。”现在的老唐头阔绰了，花点小钱不觉得心疼，要是花上超过三十块，还是有点割肉的疼。 老唐头磕掉烟斗里的灰，烟杆妥妥当当的插进烟袋子里，进屋嘱咐唐浩：“浩子，爹不想要收音机咧，爹想要啥还没想好咧。” 唐建国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上夜班去，临走前插句话：“有人给厂长家送了个电视机咧，比那收音机好。” 老唐头道：“对着哩，爹看不上收音机，等过两年，手里头阔绰了，给爹弄个电视机，气死那老张头。” 对于老唐头来说只是个推脱，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唐浩看着屋子里，通电的除了脑瓜顶上那瓦灯泡，还没个家电呢，经老唐头提个醒，家里还真缺点家电。 没办成的事情，唐浩是不会应下来的，老唐头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唐浩想要点什么，睡不着的也想得到，辗转反侧一夜，唐浩一大早上就去了镇子上。 在水泥厂门口截胡了要回家的唐建国，唐建国在水泥厂里洗干净脸，给家里头托了个话要和唐浩去县里一趟，与唐浩俩人骑着车去了县里。 中午十一点，唐浩与唐建国出现在县区商贸大厦门口，唐建国瞅着眼前的三层大楼，与他身上穿的水泥厂衣服完全不搭调，尤其耳朵后面还有灰呢。 “浩子，要不你进去吧，我搁外头等着。”唐建国内心中的自卑又一次冒了头。 “你怕个锤子，咱兜里有钱，他们得捧着咱。”唐浩拉着唐建国的衣服往商贸大厦里走。 唐浩带着唐建国去了衣服专区，挑了一身安定县最时髦的衣服，给唐建国换上，唐建国这才找回来点自信。 正当两人准备上二楼时，在楼梯口处看到一家在卖传呼机的店铺，要说传呼机，1992年的安定县，传呼机刚刚出现，只能在安定县内使用，信号覆盖范围还比较弱，基本上一离开安定县，就玩完，要用的话还得等上个一两年。唐浩琢磨着，等养殖场建成，在家里按个电话比较方便。 商贸城二楼是家电市场，唐建国完全都叫不上这些家电的名字，别说看都没没看过，就是听都没听过。 唐浩挨个店铺查看，与唐建国商量着来。 “哥，你瞅那个电视机咋样？”唐浩指着一个黑白电视机。 唐建国走近，观察着电视机，最后摇摇头：“这不成，这台电视机不加壮，别用个两天就坏了。”说完，唐建国道：“浩子，咱家没必要买电视机，咱爹就是那么一说，你买回去他该心疼了。” “新屋里头，还是有点家电瞅着好看点，哥，你再瞅瞅那台电视机呢？”唐浩又指着另外一台电视机。 唐建国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电视机：“你说谁研究的电视机，一插电就能放出人来，要是让咱想，一辈子也琢磨不出来。” 唐浩与唐建国正聊着，一名店员走近俩人：“这电视机六百块钱呢，小心点摸。” 唐建国当时就尴尬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唐浩双手插兜，没理店员：“哥，咱换一家。” “唉。”唐建国应和一声。 见来人要走，那店员还有点蹬鼻子上脸，自言自语：“看着都不像买得起的样，装什么土大款。” 唐浩一听这话，就不痛快了，准备开骂一波，唐建国拉住唐浩，小声：“浩子，咱别惹事。” 那店员听到这句话，翻翻白眼，不屑的切了一声。 唐浩推开唐建国抓着自己的手，一手撑着柜台，一跃而起，一屁股坐上柜台：“今个不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这件事没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一张嘴不会说话就蔫不声的留着回家吃饭。” 唐浩是谁，刺头啊，老虎不发威还真拿他当病猫了。 店员一瞅这架势，指着唐浩：“你给我下来，知道你坐的是什么东西嘛，坏了你赔得起嘛？” “我就问你，这家店是不是你的。”唐浩点着柜台问道。 店员抬着下巴：“不是我的又怎么样。” “不是你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拿着一二百块钱工资的人，看不起谁呢，你一个卖电视的店员，真当这家店都是你的了，今个看不起这个，明个看不起那个，我呸，你也配？” “我配不配，你说了可不算吧，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店里最便宜的也要六十块钱，你买的起嘛？”店员嘲讽道。 过来看热闹的，有店家有顾客，顾客没人为店员出头就算了，连店家都没有人为这店员出头，这人品得有多差啊！ 不多时，老板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烫着大卷发，突兀的画着浓妆，做买卖的人，多少是有点度量的，尤其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是不可能得罪顾客的。 第四十一章 讲价是门学问 “小兄弟，你先从柜台上下来，咱有话好好说。” 老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唐浩从柜台上下来，指着之前看的电视机：“电视机，我买了。”唐浩指着那名开始装委屈的店员：“这种店员必须开除。” “这话是怎么说的？”店主赔笑。 “您是老板，您对我这种顾客说话都是笑盈盈的，她一个店员凭什么说我们装大款？退一万步讲，我能来看电视，就是准备买电视的，我能买电视，就能掏出这六百块钱，她一个工资一二百块钱的店员，是镀了金的还是镀了银了，瞧不上我们这六百块钱的土鳖？” 人群里有人为唐浩这句话叫好。 “说得好。” “说的痛快。” “看不上谁呢。” 那名店员，看众人都站在唐浩那边，有点慌，掉着眼泪可怜的拽着店主的胳膊：“压根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没有看不起他们。” 不用唐浩说，周围看热闹的顾客：“我一来就听见她说这位小兄弟赔不起。” “这哪是请了个员工啊，就是个祖宗。”有人不忿。 那老板听这话，也是来气：“我把工资给你结了，你还是走吧。” 店员一听更加委屈了，是真急了：“老板，你别把我辞了，我弟弟还指着我的工资上学呢，我求求你老板。” 这一幕，让唐浩想到一句很应景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的人，哪个年代都会有，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自认为自己每天与大款打交道，久而久之瞧不上拿一两万工资的人。 老板是聪明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客人要求不过分，店长都不会去得罪客人。 事情老板也处理了，唐浩看看大哥唐建国，唐建国不主张惹事：“浩子，这件事就算了。” “我哥都说算了，那就算了，你这有么有彩电？” “有，还在箱子里呢，你要看我给你拿出来。”老板此时显得格外热情，毕竟刚才自己的店惹了事。 唐建国帮着店家搬出彩电，插好电，接上信号，里面正在播放红楼梦，娇柔的林黛玉一袭白衣红色绣花点缀，一双眼睛泛着光，似哭又未哭，那般惹人怜爱。 看热闹的顾客还没走，彩色电视机在当下这个年d县城里也没多少人舍得用一年多的工资，来买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物件。 “屏幕都比那黑白的大。” “可不咋地，你看那小嘴，樱桃小口。” “稀罕是真稀罕，贵是真贵。” …… 唐浩问唐建国：“哥，你瞅着这咋样？” “这还有彩色的呢，咱村里放电影，都是黑白的，这彩色的还第一回见，这得多少钱呐？”唐建国眼中满是喜欢。 唐浩扭头问店家：“这多少钱？” 老板：“三千二。” “三千二？”这不止是唐建国的唏嘘，还有刚才看热闹的那些人的唏嘘。 刚刚被辞退的店员并没有走，眼里泛着泪，看到这里嘴角微翘，内心还在想，三千二，你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作为过来人的唐浩，并没表现出意外，电视机的价格幅度并不像其他物价一样起伏比较大。不过就质量而言，九十年代的电视机质量好的没得说，用个三四十年一点问题没有。在这里，不得不感叹老一辈物件的质量真是杠杠的。 “瞅着比黑白的好看吧。”唐浩与唐建国商量。 “那还用说，彩色儿的，黑白的六百，这东西三千二，那能一样？”唐建国说到这，似乎猜到唐浩的想法：“浩子，我跟你说，咱就买那黑白的就行，三千二呢，你要跟咱爹说，买都不让你买。” “钱就是留着花的，不花就是一张纸，我瞅着不错。”唐浩说完，扭头对老板道：“老板，两千八卖不卖？”在唐浩眼里，没有不能讲的价。 唐浩说完，看热闹的人议论开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有钱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被辞退的店员简直傻了眼，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老板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嘴上还得还价：“我三千二的彩电，你一讲价，给我讲掉四百。” “两千九，不少了，你再讲价，我可就换一家问问了。” 这是大生意，得求着来：“两千九就两千九。” 真是痛快，痛快的让唐浩怀疑人生。 “人家买电器都送点什么，您这不能光秃秃的让我买个彩电吧，您个管送货不？我家可在村里头，不能让我抱着走回家吧。”唐浩笑问。 “送你个天线，人家买电视，天线都是另算钱的，管送货。” 唐建国听唐浩要买彩电，着急的给唐浩打眼色，唐浩不接招，又小声提醒：“浩子，太贵了，不卖这么贵的，那六百的就挺好。” 唐浩拍拍唐建国的肩膀，继续对老板道：“那不是电视机的标配嘛，你再送我个收音机得了。” “收音机？收音机都要两百块钱呢。”老板说道。 “不能这么算，人家买黑白电视机，讲讲价你还能送个天线，我这是彩电，三千块的东西呢，两千九，一个磕巴不打，你说你送我个天线，别人一打听，你买个电视机送了啥？我跟人说，就送个天线，人家咋想，人家想的是，卖电视的人真抠门，对你名声也不好不是，你送我个收音机，我再替你打打广告，那多美。”唐浩绘声绘色的形容着。 “那送你个中等的收音机。” “那得送好的吧。”唐浩问唐建国：“老张头家收音机是啥样的？” 唐建国在店里看了一圈，指着一个收音机：“就那样的。” 老板见状，快声：“就送你那台。” 唐浩看看与其他收音机摆在一起的那台收音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明显其他收音机更贵一点，唐浩指着一台看上去质量不错的收音机：“我要这台。” “这台可不行，这台单卖都得三百呢，彩电你都给我讲下去了四百块钱，还想要我一个三百的收音机。” “这哪有三百，撑死了二百块钱，就这样吧，你要是愿意，给我装起来，跟电视一块送我家去，要是不乐意，别家老板巴不得我去买他家彩电呢。” 老板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店铺的店家，一个个的眼睛贼溜溜的盯着这边。 老板很为难：“真遇上会讲价的了。” 第四十二章 家电进新家 唐浩这一天大放血，彩电冰柜洗衣机，外带一套沙发，一万块钱就这样折进去了。 几家店的老板合计找了一辆车，将货物连人一块送到家去。 唐建国坐在副驾驶位上指路，唐浩则与两名安装电器的工人在车斗后面坐着。 俩小时的工夫，下午三点多钟，一辆载着家电的小货车驶进唐家湾这个宁静的小村庄。 车子停在唐老二的新房子前，村民跑过来看热闹。 唐浩指挥着搬运电器：“这个冰柜，放我小卖部里头，给我照着墙角放。” 两名工人小心翼翼的将冰柜搬进唐浩的小卖部里，正在纳鞋底的嫂子，挺着个肚子，将角落清扫干净才允许冰柜放上去。 一众人村民，逮住司机：“你们这送的都是啥东西啊？” 司机瞅着唐浩给的烟，靠在车前面：“家电，刚搬进去的是冰柜，车上还有彩电洗衣机收音机，一套沙发。” “彩电？是出人是彩色儿的电视机嘛？”一个小孩问道。 “对溜，出彩色儿人的。”司机回答。 村民唏嘘：“这得多少票子呦！” 司机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碾：“这一套下来，没个万把块下不来。” “万把块？”有村民不信。 “可不咋地，光一台彩电都得三千来块钱，冰柜洗衣机，小七千，都是挑好的买的。” 村民开始口口相传：“老唐头家换彩电，万把块钱咧。” 老唐头家的大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件比一件震惊，小孩子走街串巷的嚷嚷：“唐老二家买彩电洗衣机冰柜了。” 老唐头在老房子带着人扒房子准备盖新，听小孩子嚷嚷着，喊住一个。 “小六子，你瞎胡嚷嚷个啥？” 小六子站定，喊道：“老唐叔你还不知道呢，浩子买家电回来了，彩电冰柜洗衣机。” “你个娃娃听谁胡咧咧的？”老唐头不信。 “不是胡咧咧，是我刚看见的。” 老唐头放下手中搞头，拍拍身上的土，大步去了新家。 等老唐头到家，老妈也闻讯送山上赶回来，老唐头拉着笑到耳朵根的唐建国。 “建国，你们去县里头买的这些个家电？” 唐建国重重的点头：“是咧，浩子说老张头家有的，咱家也要有，老张头家没有的，咱家也得有。” 老唐头还想问点什么，身边搬运彩电的工人对唐浩喊道：“哥，彩电放哪？” 唐浩小跑出家门：“先别忙着搬彩电，先把我柜子搬进去，彩电放柜子上。” “好嘞。” 忙忙活活，安装好冰柜洗衣机，又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在院子里竖了一根木头杆，木头杆子最上头帮着天线，天线连接进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电视。 聚了小半个村的村民，隔着窗户巴望着屋子里面。 “好了，哥，你打开电视看看。”工人喊道。 唐浩摁下电视机的开关，调整了几下，刺刺拉拉的电流声，而后伴随着电视机画面，传出歌声：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翻山涉水两肩霜华 风云雷电任叱诧 一路豪歌，向天涯，向天涯 啦啦………… 屋外的村民比唐浩还激动：“出人了，出人了。” “西游记，我搁亲戚家电视上看见过。” “彩色儿的，我还头一遭见。” 站在屋里的唐老汉那是稀罕的不得了，早就忘记了问价格的事，一双粗手刚想去摸摸电视机，被老妈拨拉开了：“洗洗手再摸，这好的东西，你别给摸坏了。” 老唐头脸上黑黝黝皮肤下的皱纹舒展开，高兴的应和：“我去洗洗手，现在这人是聪明啊，研究个这小方盒子，一摁就能出人。” 送货工人走了，剩下村民还在唐浩的院子里隔窗看电视。 唐浩吧嗒，将电视关掉，屋外人唏嘘的收回目光。 唐浩走出屋子，对众人道：“每天晚上七点，我就把我家电视机搬到前院，乡亲们要是想看电视，就搬个小板凳来我家院里看电视。” “你天天放电视咧？”有村民问道。 唐浩：“那下雨我可不能看，打雷再把我新电视给我劈了，只要是不下雨，我家院里就放电视。” “那可是说好咧，今个吃完饭，我就搬小板凳过来等着。”村民笑说。 “好着咧，我家还买了冰柜，赶明进点冰棍，夏天还凉快。” 有一部分村民散去，还有一部分村民等着看洗衣机，唐浩把洗衣机搬到院子里，在院子挖好一个水渠，唐建国提了几桶水倒进洗衣机里，唐浩把自己攒了快一冬天的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里，倒上洗衣粉，扭动转钮。 咣当咣当了十几分钟，唐浩将水里的衣服捞进另一个缸里甩干，来回两遍，唐浩把衣服晒在晾衣杆上。 “这东西是省事，都不用你上手，衣服就给你洗好了。”妇女对这东西最关注。 唐建国：“我们家这是双缸的，还有一缸的，一缸的只能洗衣服，不能把衣服拧干，一到冬天，衣裳都挂冰溜子，我们家这个，不挂冰溜子，比手拧的干多了，不信你们摸摸。” 还真就有村民好奇的去摸，唐浩心想，老子这么懒一个人，好不容洗个衣服，你们倒是洗洗手再摸，那谁留的大手印子，你个小屁孩把鼻涕都沾手上了，当抹布擦手呢。白洗了白洗了。 唐浩家热热闹闹了俩小时，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人才退去。 唐浩一进屋，撞见老唐头爱不释手的摸着新买的彩电，也不打开，就是摸，像是在摸一件艺术品，轻轻的抚摸。 “爹。” 唐浩刚一开口，老唐头立马扳直腰板，双手背后，装作不屑的样子。 “你个混球混能耐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你老汉商量着来，这好东西，搬院里用，也不怕给看坏了。这一堆东西，得个两千来块钱吧。”老唐头开心也是抽旱烟，不开心也是抽旱烟，此时又点上了他的旱烟，满意的吧嗒着嘴。 “一……一万。”唐浩声音小了下去。 “啥一万？” “这些东西花了一万。” 老唐头一口烟没压住，灌进肺里，连咳好几声，最后气急败坏：“小兔崽子，长能耐了，一万块钱买点这些东西，电视黑白的不够你看？洗衣机你妈不会洗？冰柜啥东西，找木匠打个柜子不比那东西装的多，兜里有俩钱，就想着当神仙咧，你咋不上天咧。” 第四十三章 真香定律 老唐头是真的气，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万块长个啥样，做梦都不敢想，就冲这台电视机，都比他家新房子贵。 老唐头开始上火了，上火的吃不下饭去。 老妈拿着赠品收音机，劝老唐头：“你瞅瞅这收音机，比老张头家的好多咧，多加壮，装电池插电两用。” “一万块钱的东西，咋不好用。” 老妈摁下摁钮：“这咋还不出声了，是不是坏咧？” 老唐头一把拿过收音机，摆弄起来，摁下开关摁钮：“给你你都不会用，啥求都不懂。” “你懂，你都懂，这里头说相声咧，我想听唱戏的，咋弄？” 老唐头不情不愿的调频。 一切都没有逃过真香定律，生了一肚子气的老唐头，在村民来他家看电视的时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原本唐浩和大哥唐见过还担心老唐头生闷气把自己憋出病来，一眨眼的工夫。 坐在第一排的老唐头，笔挺的身子，穿着新衣裳，与村民唠嗑。 “老唐叔，浩子真有出息了，彩电说给你买回来就给你买回来了。”有人开始捧着老唐头。 老唐头嘿嘿笑着：“啥有出息了，再有出息了也是我儿子，还得管我叫声爹。” 因为村民要看电视，老张头小卖部门口早就没了人影，老张头披着个外套，出现在唐浩家院子外。 唐浩眼尖，一来就瞧见了老张头，喊道：“老张叔，你站那么远干啥，进院看电视咧。” 院子里的老唐头扭头看去，正对上老张头那张脸，老唐头要显摆啊，必定得显摆个够，招呼唐浩：“浩子，你老张叔是村里有地位的人，快给你老张叔拿个板凳，坐我跟前来。” 这显摆的很明显，老张头气鼓鼓的要走，被唐浩拦下：“老张叔，来都来了，看看新闻联播。” 其他村民附和：“是啊，张叔，看看新闻联播，浩子家的电视是彩色的。” 老张头被村民请进院子里。 七点前几分钟，老唐头站起身，对着村民：“都别吵吵了，新闻联播要开始了，咱也看看国家大事，有娃娃的，抱好了。” 老唐头着实风光了一把。 新闻联播后，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视剧，村民依依不舍的散去，嫂子在小卖部门口守着，一群孩子，一会来个辣条，一会来俩糖疙瘩的，看电视的她总被打断，可她心里头美的很，回娘家，再看谁敢说她嫁了个过苦日子的男人？村里最风光的第二间大瓦房，就是她家。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村民们总能在街上见到提着个收音机听戏的老唐头，穿着最体面的衣裳，腰杆子挺的直直的。 唐浩虽然买了电视机，可他哪有时间看，才回家三天，老贺就找家来了。 坐在唐浩家沙发上的老贺，望着唐浩家里的物件：“唐兄弟，你可以啊，这些个家具，顶县里阔绰人家了。” “说笑了，摆点家具电器体面体面。”唐浩谦虚道。 “够阔绰，堂兄弟搬新家，我这不能没点表示，这么着吧，我老丈人是个木匠，让我老丈人给你打个厨子。” “不用那么客气，搬个家，又不是娶媳妇。” “娶媳妇，我还得给份子钱呢。”老贺说着，提到正事上，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搬新家了，过舒坦了吧，买卖还得做。”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进货人与货量，老贺媳妇不止一次吹耳边风，让老贺撬了唐浩的生意，老贺是有那贼心也有那贼胆，没那能力啊。 老贺的眼光，没有唐浩那么毒辣，就算跟着唐浩去广州进货，唐浩一扫店内衣服，就知道什么衣服在什么地方卖的最好，什么衣服进了，一定砸手里头，给进货人的意见，只要进货人按照唐浩的要求改进，一定是有得赚的。 唐浩的生意，铁疙瘩一个，他老贺的锄头撬不动啊，唐浩吃肉，他跟着喝点汤，就能稳赚一波，除了他老贺，别人想喝还喝不上呢。 唐浩在货单上圈出几个新名字：“这几个新来的吧，你联系一下，我得问问他们点详细问题，不能进了货，砸手里头。” “是新来的，我联系他们。”老贺应下。 唐浩又圈出一个人来：“这个叫钱玲的，是不是上回说咱进的假货那人？还跟咱闹了一场？” 老贺看着那人的名字，点头：“我好像是想起来了，是她，带了几个男的，架势还挺大，让你给吓跑了那个。” “这人人品不行，我后来打听了一下，摊小便宜，各种坑人，进货坑人，好几家进货方都坑过，这人人品不行，不要了。”唐浩一笔划掉那人的名字。 唐浩交代的事情，老贺一一应下，老贺已然从合作伙伴，化身成了跑腿的，利益面前，老贺甘愿做个跑腿的，只要唐浩不撇下他。 “行了，我明天就回县里。”唐浩还有些事要办。 挺着肚子的嫂子拿了两瓶汽水在屋外敲门，隔着用方便面袋子做的门帘子：“浩子，我拿了两瓶汽水，别让客人干坐着。” 这是老唐头在前段时间给家里人定下的规矩，唐浩现在是生意人，家里人不能给唐浩丢了脸面，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要敲门，作为主家要待客，要让唐浩脸面上有光。 唐浩接下那两瓶汽水：“谢了嫂子。”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你们先忙。”嫂子说完，走了。 老贺纳闷：“唐兄弟，你都盖上养殖场，生意赚这么多，你咋不让你哥跟着你干呢。” “养殖场刚建成，收入还没有呢，我哥不能要工资，抹不开面子，我嫂子这不怀着呢，在身边踏实点，我这出去十天半个月的，没个准日子。”唐浩这样说着。 实际上，唐建国做不了倒腾衣服的买卖，唐建国这人实诚的没话说，人家掏出半颗心，他能把一整颗心倒腾出来给人家，做买卖的人，最忌讳这一点，不能让人猜透了，唐浩就是浑水，你看不清他的底是什么。其次，唐浩也怕唐建国浮躁，一个老实惯了的人，突然把他放在一个悬空的位置上，人一离了根就容易飘，这是最可怕的。 等着养殖场初具规模了，再给唐建国某个清闲差事。 这是唐浩对唐建国的打算。 第四十四章 寻个师傅 老贺离开后，唐浩就把家里的电视给搬到了院子里，把声音调大，附近邻居听个响，隔着院子喊。 “老唐家是开电视了嘛？” “是哩，开电视哩，明天我就去市里了，今个多看会。”唐浩回答。 “那我过去看。”邻居大叔道，还对自家屋内做饭的媳妇道：“媳妇，一会吃饭给我送老唐家去。” 一传十，听个响的村民都跑来看电视了。 看电视是难得的机会，播出电视剧的时候，老唐头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要出声，以免后面的人听不到，要说回家说去，虽然电视是唐浩买的，但是他也得遵守。 一到广告，人群里就炸开了锅，对剧情议论纷纷。 唐浩站在电视前面，扯着个大嗓门：“叔们，能不能让我说句话？”这个点看电视的都是男人，女人都在家里做晚饭。 人群里一个正在卷着旱烟的中年男人，听到唐浩的话，跟个主事的似的：“都别逼逼了，人家浩子有事。” 唐浩尴尬的笑笑：“我想打听个事，附近村子，有没有养猪养的好的？” “那养猪好的多了去了，我们家你婶子，家里猪都是她喂的。” “浩子，你这话问的就有毛病，庄稼汉谁家不会养个猪养个鸡的。” 唐浩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家里养的那一两只，有没有养过一群的？” “养猪还分一只还是一群，一只也是喂泔水，一群也是喂泔水。” 唐浩纠正：“那哪能一样，一只猪好养，一群猪可不好养，你得预防着哩，猪生病了，你得知道生的啥病，咋治疗，猪跟人一样，感冒发烧上吐下泻，都是有可能的，科学喂养，一次喂多少，多久喂一次，干的还是稀的，比例都要拿捏的准。” “养个猪还有那么多讲究。”人群里有人笑道。 “可不咋地，一群猪闹猪瘟，你一只猪咋闹？”唐浩笑着回应。 人群中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你这么说，我还真知道个人，后店子村李大旺，他就给公社养过猪，那年头，别的村还出人去找他学习过哩，当时还是镇子上的名人咧。” 其他同岁的村民附和：“是有这码子事，我还去学习过咧，后来养猪的差事让栓子他爹给我抢去了，可给我气的。” “唉，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当年栓子他爹家棒子垛（玉米垛）是不是你点的？” “不能够，咱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咧？” …… 栓子爹老一辈人，也是个养猪的，早十年前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那这人还在后店子村嘛？”唐浩问。 “在哩，我年前给他修过棉鞋咧。”人群中一名修鞋将道。 唐浩点点头，还想说什么，人群里一个娃娃兴奋的喊道：“电视剧了，别说话了。” 唐浩离开电视，吩咐在小卖部的嫂子盯着点电视，唐浩骑着自行车出了家门。 后店子村，在唐家湾以北四里地，村子人也不少，但是住的分散，遍布在山上，这一户那两户的，山这头一户山那头一户，扯着最高的嗓门喊邻居，都不一定能听得见，不如唐家湾挨家挨户住的密集。 蹬车五分钟，推车半小时，可想而知全是上坡的路。 等到了后店子村，天都黑了。 农村都以活着的老辈人当家主，一说老辈人名号，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推车推的一身汗，唐浩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户人家，孤零零的灯光仅能照的住那间小屋子一巴掌地的温暖，隔着树枝木棍围起来的院子，里面散养着几只老母鸡，隔着木栅栏门，一条黄土狗，冲着唐浩汪汪叫个不停。 狗叫个不停，主人肯定要出来看看。 先是亮起堂屋的灯，出来个佝偻的身影：“谁啊，谁搁我家门口呢？” 唐浩扶着自行车，伸长了脖子朝里巴望：“我是唐家湾的，我打听一下，有个叫李大旺的是不是住这？” 那大叔走近门口，看着来人是个年轻人：“我就是李大旺，你找我有啥事？” “有这么个事，我建了个养猪场，寻摸着找个会养猪的师傅帮着照看，这不打听出您以前在公社养过猪，想请您上我那当个顾问啥的？”唐浩自报来意。 李大旺打开自家的木栅栏门：“进屋说吧。” 进到屋内，屋里冷冷清清，炕上铺着一张年代已久的草席子，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碗筷，两截水泥柜子，水泥柜子上放着一个牌位，虽已到了夏季，屋内却给人冷飕飕的感觉。 不等唐浩开口，李大旺自说：“家里就我一人了，这辈子无儿无女，老伴前两年得病去了。” 李大旺身子虽然佝偻，说话倒是还硬气。 “李叔，我刚刚说了，我想请你去我养猪场。”唐浩说道。 李大旺看看自个，自嘲：“你看我这样，还能干点啥？” “您会养猪的本事就行，您啥也不用干，当个师傅，我再给您招几个徒弟，教教徒弟怎么养猪，工资就按水泥厂一个劳动力工资算，一个月一百二。”唐浩不敢承诺高工资，不然上升空间小了，得到的回报就不成正比了。 李大旺现在光棍一个，没什么能做的活计，能赚一毛是一毛，长远的差事不敢想。 “我干一个月，你就能给我一百二？”李大旺问。 “您只要是给我带出几个徒弟，您天天坐着我都给您一百二，不过有个前提条件，一年之内，他们单拎出来，能把猪给我养好了。” “那我就挣这一年的工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给您撂句话，师傅永远是师傅，徒弟永远是徒弟，教会了徒弟，您照样是个师傅，指挥他们养猪，我还指望他们再带出一波徒弟出来，一年就辞了您，谁还敢跟徒弟撩实底，只要是把猪给我养的膘肥体壮，您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能有啥怨言？”唐浩说笑道。 李大旺没什么可挑的，这把岁数，早就不是可以挑活的年纪了，都是活计来挑他。 “那啥时候去上班？” “再过半个月吧，我请您去，我还得去趟市里办点事。” 之后的时间唐浩故意话题聊到猪身上，李大旺就有说不完的话，让唐浩觉得这人真有点子能耐。 最后俩人一合计，唐浩说话痛快，李大旺也不含糊，一巴掌拍个响，应下了。 第四十五章 一颗营养均衡的大树 回来的路都是下坡，轻松省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家里电视机正播着新闻联播。 院子外头一个妇女拿着不知道拿捡的树枝在打孩子。 “叫你不听话，都搁那看电视呢，就你嚷嚷着看西游记，人家二狗咋不嚷嚷？你老唐叔咋说的，捣乱的别去看电视了，一点不叫人省心，一院子的人，都看你在那喊，嗓门比电视声音还大。” 唐浩骑车到家门口，从车上下来：“这是咋了，看个电视咋还哭上了。” 当妈的不好意思道：“看个电视，这死孩子非要看西游记，闹的大伙都没法看新闻了。”说着还往孩子头上戳戳：“不看回家去。” 那孩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边哭一边抽泣着：“我知道错了，我想看电视。” 唐浩摸摸还在的脑袋：“行了，多大点事，新闻联播看完了，电视才播西游记呢，要不你去北京跟他们电视台商量商量，天天给你播西游记？”唐浩逗完孩子，对妇女道：“行了，孩子嘛，说两句就长记性了。” 唐浩轻轻拍了一下孩子后脑勺：“看电视去吧。” 小孩抹掉脸上的眼泪鼻涕，跑进院子里，被老妈打了一顿，果然安安生生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 妇女说了几句的抱歉的话，也进院子看电视去了。 进到院子里，唐浩把自行车提起来，啪的一声，放下撑起后轮的支撑架。 老爹的眼神瞬间直勾勾的盯了过来，盯的唐浩后背直发毛，好在老爹没说话。 进屋扒拉几口饭，唐浩找出过年时候剩下的墨水与红纸，写了个招聘启事。 大大的‘招聘’两个字。 养猪场即将建成，现招一批饲养员，有专业师傅培训。 要求：年龄在十四到四十岁，由于有体力活，要求身体健康，薪资学徒期间月工资七十，正式工一百，有上升空间，实习期一个月带薪（薪字画个差，学历低的不认识）工资。 唐浩的招聘，已经剔除掉了一批人，说是到四十岁，基本上成年人务工，在外面都是一百块朝上的工资，这些人肯定不会考虑，村子里剩下的，除去懒汉，也就十来岁的小伙子可以干这活计，很多家里没有出力的人，这个年纪很难找到工作，说是壮劳力，可年纪小正长身体，又不敢给重体力活，工资很难给。导致一批十来岁的辍学在家的小伙子在家下地干活。 唐浩则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小伙子头脑聪明，学东西快，养猪又没什么大体力活，关键一点，好管理，你教什么学什么，上了点岁数的人，都有一些自以为的经验，不听你的，这一方面就很气人。 这群十来岁的娃崽子们，签个合同，干个一年学会点门道，涨涨工资，只要工资过得去，一般都不会走，等年龄差不多可以出去打工的时候，工资早就与外干的同龄人工资持平或者高出个二三十了，谁又会走？ 投资小，回报大。 唐浩写完，用嘴在纸上吹了吹，感觉墨迹干了，就给贴到了小卖部门口。 看电视的人广告期间，都跑出去看唐浩贴了什么，村民们议论着。 “你这工资也太少了，一个月七十，干啥不比你这工资高？” “喊我娃娃去咋样，给搭把手？要十三的不？” “没瞧见人家写的十四嘛。” “通融通融嘛，我家娃娃干不得体力活，累一点就喊，天天满大街晃悠，都快成二混子了。” 唐浩就这这件事扯了几句皮，招人可以慢慢招，不急于一时，平日里他不在家，把差事安排给嫂子，学水泥厂的路子，先登记再面试。 这一夜，唐浩早早的睡下，早上又是大哥唐建国送唐浩去的镇子上坐班车。 坐上一小天的班车，下午到了市区，简单吃了碗面，就去了临时找的出租屋库房。 老贺跟着唐浩时间久了，门道慢慢摸清，在与唐浩碰面，就通知了要拿货的新货主商量货物安排事宜。 下午五点钟，新货主差一人不来外，其余三名新货主到齐。 唐浩拿着货单，左手抵住下巴好一会，才开口：“孙洁是哪位？” 三名新货主中，一名扎着马尾辫的长发妹子举起手：“唐老板，是我。” “不用叫我老板，叫我浩子或者哥都行，我想问问你店里的一些情况，消费者人群年龄段？”唐浩笑道，免得对方拘谨。 刘洁下意识的摆弄好衣服：“我的店就在咱市区，西南区江南小区的对面，消费者年龄段呢，十八到三十岁。” 唐浩点点头：“店铺不大吧。”唐浩记得那一片没什么大的服装店。 刘洁摇摇头：“不大，六十三平。” “你进的货，样式什么的没什么大毛病，都是当季新款，适合年轻人，不过男女款我不建议，主营男款或者主营女款，你的店铺不大，男女款混杂在一起，就会给人一种超市促销的廉价感，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先把一类做好了。” 刘洁若有所思的点头。 唐浩继续说道：“我只是个建议，换不换在你，下一个，季建军，这个姓不常见。” 剩余两人中，一个瘦瘦嘿嘿的男人站出来，主动介绍：“是我，我是万福县摆摊的，您可能都没去过，面向人群……”季建军挠挠头：“多少岁数的都有。” 唐浩用笔在纸上点点，思考了一下，从出租屋里摆弄半天边挑边回答：“万福县我咋没去过，建设路洪福超市对面有个混沌摊，八毛钱一碗，还管饱。”唐浩最后翻找出两种款式衣服：“你属于促销型店家，适合这一类衣服，顾客经济水平偏低，男女老少皆宜，虽然不比最新款，但他面向人群比较广，价格低，受众大，当然，利润没有刘洁的高。” 季建军摸着两款衣服：“就这两款？还有没有其他的？” “有，我给你找找。” …… 唐浩一一了解三名新店主的情况，提出合理的建议，至于改不改在他们自己。这些建议，并不是唐浩的义务，唐浩之所以这么做，人心换人心罢了，在自己赚到钱之前，让自己的下家先赚到钱，只有下家赚到钱，唐浩的销售链才稳固。 唐浩就像一棵树，根部是那些批发商，唐浩这棵树的责任就是提取所需的养分，去供养树上的果实，所谓的果实就是这些货主，保证每颗果实都有足够的营养，成长出它最大最红的果实，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只顾着自己赚钱的树，果实长一个坏一个，那些货主吃一次亏就够了。 第四十六章 这智商玩跟踪？ 对货主来讲，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需要仔细斟酌，修修改改，一个人耗费唐浩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个人就是三个多小时，等到唐浩忙完这些活，再安排自己与老贺的货物单，不知不觉时间过了两点钟。 只睡了短短三个小时，唐浩就被提前定好的闹钟吵醒，背着个斜挎包，包里只有零散的二三十票子，出门在外，唐浩还是习惯性的把钱装在身上，以免被抢。 与睡在货物上面的老贺打了声招呼，唐浩提着包离开了出租屋，准备前往火车站。 出租屋所在的区域是一片老式小区，小区里虽然有路灯，坏了不知道多少年，夜晚出入全靠手电或者摸索，显然唐浩是后者。 唐浩大摇大摆的往小区外走，身后发出一个脚踢瓶子的声音，唐浩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正常情况下，走路路过踢到瓶子的路人，还是会继续往前走，站在原地的人，大部分是做贼心虚的。 唐浩脑子里快速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自己身上揣着大量的货款，对方如果是坏人，与之搏斗，那么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唐浩故意干咳了一声，意思是通知对方自己已经看到他了，做贼就会心虚，心虚就不会逗留。 唐浩也没敢停留，快步离开出租屋，心想，要换个好一些的出租屋做仓库了，这破小区别说是没有保安，看门大爷牙都掉没了，出了事，还得保护看门大爷。 出了小区，走了两个路口才打到一辆三轮车，三轮车远离，唐浩才心有余悸的往身后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到达火车站，顺利买票坐上车，之前那件事唐浩就当是自己胆小闹了个笑话，毕竟对方什么也没做。 然而，事情远没有唐浩想的那么简单，等他到达广州下了火车，坐上三轮车去批发市场，唐浩的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这他娘为了跟踪他，是下了血本了，还跟着他上了火车一路坐到广州？ 同行！ 坐在三轮车上的唐浩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唐浩实在想不起自己得罪过谁，若是谁想要教训他，打他一顿不就完了嘛，完全没有必要一路跟这么远，能跟这么远的，只有同行。 唐浩越想越觉得好笑，还玩跟踪，电视剧看多了吧，当下这个年代，往人堆里一钻，你上哪找？只能短距离的跟踪，火车站里人多，人挤人，距离近不会被发现，一出了火车站，哪个傻子觉察不出来？ 唐浩没当回事，只要是对方没有突然袭击，唐浩就不在乎。 在批发市场里，由于唐浩隔三差五的来进货，在店家眼里，已经是大客户，一来二去，熟络了。 一处商家店内，唐浩仰着脖子看着两件挂在高处的衣服。 “王姐，这是新货吧，上回我来还没有呢。”唐浩指着一件白色连衣裙。 “已经出货两天了。”商家王姐也没继续介绍，唐浩眼光毒辣，销售不好的衣服，给唐浩介绍也是白费唾沫星子。 唐浩摸着下巴：“没别的颜色了？这白色可不好看，这年月谁也不清闲，白色不耐脏。” “谁说不是呐，就出个白色，皮肤黑的还穿不得。”王姐抱怨。 唐浩叹了口气：“可惜了这款式，这身形，咋就是个白色的呢。” 说话间，唐浩有意无意撇一眼旁边店里的一个身影，批发市场人多，这人想跟紧唐浩只能这么近。 唐浩与商家聊了几句，指着店内一件长袖秋衣：“这件衣服，给我来五百件。” 商家王姐都愣住了，秋衣，夏天进货秋衣，那不得囤一夏天嘛，现在的秋款还是去年款，等到了秋天，秋季新款上市了，这一批就淘汰了。 唐浩继续说：“您先给我记单子，我晚点来交钱拿货。” 王姐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开口。 逛着附近几家，唐浩进货均以秋季款为准，进少量夏季老款，搞得空闲的店家都议论。 “你说这个小唐怎么搞的，眼神不好了？” “他去你家也是挑的旧款？” “对的呀，我还劝他呢，他不听。” “这小唐是脑子坏掉了嘛？” “怎么个情况哦。” …… 唐浩记录完货物后，快步在人群里躲闪，批发市场里的人太多，想在人海里甩掉一个人很容易。 进了厕所，唐浩由白色短袖换了一件黑蓝色短袖，大裤衩子换上了一条长裤，在小商品批发区买了一顶遮阳帽，压低帽檐，整个人换了一番样貌。 跟踪唐浩的人还在服装批发区的大棚里寻找唐浩的身影，确定找不到后，出了批发区，在一个小卖部门口打了一通电话。 “哥，我把那小子跟丢了，人太多了，一咋呼眼就没见了。” 漫长的等待，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你就别骂我嘞，我知道他进了什么货，我照着他的货进，还能有差？” …… 等唐浩找到跟踪的人的时候，那人已经出现在了一家铺子里。 “老板，刚才有个叫唐浩的人，搁你这进货，你还晓得不？”那人说着北成人特有的口音。 “你是和唐先生一起的嘛？” “对，我们是一起嘞，我想问问他进了什么货……” …… 对于批发商来讲，他没有义务管你赚不赚钱，他赚钱就好了，有钱赚又不违法，何乐而不为。 躲在人群里的唐浩会心的一笑，离开了批发市场，找了一家店吃米线去了。 吃碗米线，还配上一瓶啤酒，店里的人来来走走，就唐浩一个人稳坐泰山，生生在一个小米线店里，耗了两顿饭的时间，五个多小时。 在批发市场关门前的一个小时，唐浩才起身，回到批发市场。 这个点的批发市场几乎没有几个人了，唐浩白天已经观察了新上的款式，大概进货在心里已经有了导向，一来就将白天所有的货物换了一批夏季新款。 只要有钱赚，批发商连夜都会给出货，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大晚上的，批发商给唐浩打包好，由于唐浩早与他们混了脸熟，一位大哥正好下班，帮着唐浩把货送到火车站，给唐浩省下一笔运货费。 在火车站门口，唐浩早就和瓶盖哥提前打了招呼，人在外地一个省份的都算亲人，算是照顾瓶盖哥的生意，唐浩每次进货都包给瓶盖哥。 第四十七章 被人玩了 生活依旧继续，如昨天一样重蹈覆辙，到站，搬货，分货，销货，一次比一次熟练。 在唐浩忙碌的时候，北成市一个角落里。 “我和你经常进货的唐浩是一个地方进的货，我比他便宜两分钱。”说话的人是个胖子，小平头，体格略胖，一双眼睛显得很精明，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灵活的胖子。 站在胖子身边的还有个瘦瘦的男人，正是跟踪唐浩的人。 他们的对面，是个短发妹子，个子瘦瘦高高，常年在太阳底下晒的原因皮肤发黑，腰间挂着一个包，记性好的能认得出，上一次在火车站等着唐浩到站分货的万玲，那次拿了一百五十件货物的人。 “甭说那没用的，你给我瞅瞅货，我一看就知道。”万玲是个买卖人，说话爽快。 灵活的胖子打开编织袋，倍儿得意：“你瞧瞧，是不是广州的货，都是当季最新款。” 万玲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件衣服，扯开包装，一件长款秋装展现在面前，老土的横条纹格子秋装。 万玲把衣服塞进包装袋里，丢进编织袋：“你这啥破玩意啊，啥最新款，你见过夏天穿秋衣啊。” 那胖子显然是没提前看过，在编织袋里一顿翻找，全是这种秋衣。 万玲冷哼一声：“我这大老远来，就看你们这些破烂？还跟人家唐老板比，你瞅瞅人家唐老板进的什么货，你这破衣裳，我当抹布都嫌不吸水，浪费我时间。” 万玲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万玲离去的背影，胖子许久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瘦子胸口上锤了一拳：“你进的啥货，你肩膀上顶着的是个摆设嘛？你进的都是啥玩意。” “我，我亲眼看见他跟人家批发商说好的衣服。”瘦子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胖子真是很铁不成钢，说话都开始结巴：“你这……我特么……”胖子指指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夏天，你咋不穿个棉袄出门，脑子是个好东西，咱别把爹妈给的脑子当个摆设成不？夏天了，我的哥唉，我叫你哥，我的亲哥唉，进秋天衣裳，你被人玩了，一点智商没用还把你给玩了，你晓得不？” 瘦子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那咋办啊哥。” “妈的，你问我咋办，我问谁去。” “哥，你信我，我真的和姓唐的那小子进的一样的货。”瘦子还要辩解。 “进的一样的，人家的货抢着有人要？” 瘦子还是不相信自己被人玩了：“我去他们那上看看，我就不信了。” 胖子也没时间管瘦子的事，眼下主要回去看看剩下的货物，被瘦子进成了什么样。 由于早就盯上了唐浩，瘦子对唐浩与老贺的出行有大致的了解，天擦黑就能看到俩人租的货车从外面回到市区，一路走一路卖，最爱去的地方是菜市场，线路每天都不一样，但一定会去菜市场卖上一圈。 在菜市场蹲了俩小时，一辆破旧的小货车缓缓停在了菜市场门口的路边，那熟悉的大喇叭声。 “服装厂倒闭，厂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现有一批夏季新款清仓低价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要萝卜价，不要黄瓜价，只要白菜价，低价清仓大甩卖！服装厂倒闭了，厂长带着他的……” 看着那些围拢过去的老太太，瘦子提着一口气走近小货车。 混在人群里的瘦子格外惹眼，唯一年轻的男性。 瘦子在一堆衣服里翻找，没有一件与自己进的货是同款的。 唐浩与老贺在车上，对着大爷大妈介绍。 唐浩：“这是最新款，一手货，大爷，您看看这针脚，八块钱一件真不贵，跟那些大市场一二十的衣裳比，哪差了？” 老贺：“都是最新的款式，昨天还没有呢。” 人群里经常买菜的大妈：“这话没假，我天天买菜，他们天天来卖衣裳，场子都倒闭了几个了吧。” 唐浩不好意思的笑笑：“广告词，您听一乐呵。” 这话让瘦子听了去，肺都气炸了，合着自己是被玩了。 瘦子一把丢掉手中的衣服，唐浩早就留意到了这个瘦子，跟踪自己那么久，怎么可能连人都不认得，一层窗户纸，没戳破而已。 “怎么着，是觉得我衣服不好？”唐浩是笑着对瘦子说的，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毕竟有上帝在。 瘦子深吸一口气，黑着个脸：“你这破衣服，是厂子淘汰下来的次品吧，留着当抹布的东西，你拿出来卖。” 很明显的找茬砸厂子，老贺：“小伙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不买，也不能这么说我们的衣裳吧。” 瘦子冷笑一声，最苦的莫过于他了，明面上又不好意思说，真是哑巴吃黄连。 “我愿意说，我就说，这是你家地盘？还有你们这群没见识的老头老太太，把人家拿来当抹布的东西当宝贝买回家。”瘦子只能嘴上初出气了。 围过来的一名大爷，看着是个有文化的人：“小伙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好歹比你辈分大，现在连小学生都知道尊老爱幼。” 唐浩顺着话茬捋：“这群大爷大妈都比你妈大一个辈分了，以你的年纪尊称一声爷爷奶奶也不为过了，你这话说的真有毛病，你看不上我的衣服，你不买就好了，哪有你这么不尊重人的，大爷大妈招你惹你了。” 这话引起了大爷大妈的不满，纷纷与瘦子站在对立面。 “对啊，我们招你惹你了，你这样说我们。” “年纪不大，说话倒是很猖狂。” “我们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这样和我们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上幼儿园的孙子都比你有礼貌。” “长的人模人样的，咋不办点人事。” 一言难敌重众口，瘦子被淹没在唾沫声中。 唐浩这时候跳出来，好像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一样，装的像个和事老一样：“大爷大妈，咱也别气了，小伙子，你跟大爷大妈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大爷大妈，你们也别说了，当他是个孩子，不懂事，认个错，咱翻篇了。” 一位大爷：“真气人这小伙子。” 瘦子站在一旁，本来再想骂回去，当他看唐浩那张无辜的大脸盘子，越看越大，越大越气，就跟一只嘲笑他的猪脸一样。 唐浩在笑自己，瘦子脑海中出现无数个猪脸，太气人了，唐浩笑的有多开心，他就有多气。 气的瘦子要发狂了。 第四十八章 自己乐就够了 瘦子的眼睛里直冒火，骂有骂不过这么多人，准备跑路。 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充满正义的人，想走？门都没有。 一个六十来岁的大爷，膘肥体胖，搭眼一瞅，年轻的时候就是卖力气的，横在瘦子面前：“小子，今个你是道歉也得道，不道歉也得道。” 这事要是放在唐浩身上，想都不用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放在正当年的小伙子身上，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凭什么道歉，我骂你们了嘛？” 唐浩又一次发挥了他搅屎棍的特性，老好人似的：“小伙子，一看这大爷就是练家子，你还是跟大伙道个歉吧。” 本来瘦子还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道歉呢，唐浩这么一说，打死都不能道歉，嘴上对唐浩骂了一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给你道歉，你算老……” 话都没说完，六十岁老大爷一把拽住瘦子的脖领，骂道：“糙他娘的狗臭屁，吃屎的畜生就比你这张嘴干净。” 挣扎，反击，挣扎…… 唐浩见势，丢下手中的衣服，跳下车。 “别打了，大马路上的，别伤着自个了。”唐浩上前劝架，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劝架的队伍。 劝架的人要拉开两人，唐浩趁其不注意，照着瘦子屁股上连踢好几脚。 “谁他娘的踢我。”瘦子在人群里骂骂咧咧。 唐浩正准备抬脚再来一脚，不知道从哪伸出一只大凉鞋，照着瘦子膝盖去了一脚。 瘦子注意到唐浩，伸着手指着唐浩：“是不是你？”刚说完，尖着个嗓门：“谁他娘拧我。” 五六分钟的工夫，瘦子与老头被拉开一段距离，有人拉扯着，老大爷更加嚣张：“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瘦子还想嘴上逞英雄，唐浩打断瘦子的话：“行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你这要是给大爷大妈气个好歹的，你砸锅卖铁也不够，这么大的人了，懂点事。” 浩子扳过瘦子的身子，朝远处推。 瘦子眼见打不过，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转身走了，那背影的屁股蛋子上还挂着一个大脚印，唐浩下意识的抬起脚，看看自己的鞋底，心里想着，明天不能再穿了。 “大爷大妈都别生气了，犯不着跟一个四六不懂的人生气……” 唐浩继续讨着顾客的欢喜。 瘦子走远，确认唐浩看不到他，抬起胳膊肘看看，不知道是哪个老太太亲掐的，都青了，腰也酸疼。 吃了一肚子的亏，瘦子走到北成市一处废旧厂房里，见到正在清点货物的胖子，大吐苦水。 “哥，姓唐的那孙子太不是人了，骗我不够，还合起伙来打我，你看给我身上掐的……” 谁知这胖子此时肚子里有多少气，上前就给了瘦子一巴掌，揪着脖领就往那几麻袋货物上丢：“丢不丢人，人家都把你给玩了，还能不认得你这样狗脸？还找上门去，要是我，打不死你。你瞅瞅你进的这些个货，还有大袄子。” “谁知道那孙子这么鸡贼，骗我进货。” 胖子一脸嫌弃的看着瘦子：“还鸡贼，你但凡能动点脑子，大夏天能给我进袄子回来？” …… 入了夜，天边西南角上挂着一轮明月，月亮越是通亮，星星就会少，零零星星的遍布与空中。 一处卖吃食的小摊上，靠近路边的一个桌子前，唐浩翘着个二郎腿，手中筷子夹着一个饺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跟个傻子似的在发笑。 “唐兄弟，你琢磨啥呢？”老贺不解，自打与唐浩做买卖以来，老婆孩子在县城，一去一回两天就折进去了，几乎没怎么会过家。 唐浩从思绪中回过神，看着胡子拉碴的老贺：“我瞅这你这人，没个媳妇走就是不成，才出来几天，混的跟个要要饭的似的。” “那不忙嘛，我现在是一睁眼就琢磨着咋卖衣服，一闭眼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贺说到这，话题转回来：“你别打岔啊，我差点让你给拐跑了，你笑啥呢？” “这不是今天那二傻子嘛，我进货那天，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唐浩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哈哈，我说呢，他咋一上来就说咱衣服不好呢。”老贺大着个嗓门，吸引了周围吃饭的人，老贺赶忙双手合十，对其他人道：“不好意思，我小点声。” 老贺压低声音对唐浩道：“那这小子这一趟得赔不少钱吧。” 唐浩夹起饺子，沾了点醋，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赔倒是不能赔，就是暂时不好卖。” “暂时不好卖？”老贺问。 “我当时就是想逗逗他，光挑的秋装跟袄子，有点脑子的，谁夏季进秋装？我也没琢磨他能这么傻，想都不想就订货回家了。要说，我良心上还是个好人，给人留了条路，货压一季，到了秋天，把成本赚回来没啥问题。”唐浩说道。 “唐兄弟，你这脑子咋长的，转悠一圈酒能憋这么一招。” 唐浩痞笑一声：“脑子好使，爹妈给的，先天就好使。对了，你留意一下，就这货要是想把货甩出去，你就接了，他们成本价是一块六进的货，你一块五收，多一分钱都甭给他。” “你不是说不好卖吗？” “脑子好使啊。”唐浩玩笑道。 老贺不继续续问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唐浩不可能把他的生意之道教给他的。 实际上，在唐浩心里，确实没把瘦子往死路上逼，压一季，是能赚个成本价，但是耗时又费力，还有个解决的办法，入了秋，天气转冷，换衣时节，多走点路，去偏远的地方低价清仓，还是能赚一波蝇头小利的，但是，前提是卖货的人腿脚得勤快，就像唐浩刚起步的时候走街串巷差不多。 上来就想分蛋糕，想的怪美。唐浩又不是圣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一套在唐浩这一块不好使，瘦子赚了一分，唐浩就赚少一分，唐浩的蛋糕，咋能那么容易吃，老虎还知道护食呢。在唐浩眼里，别人不哭就行，自己乐就够了。 唐浩在小摊上，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智慧里，越想越开心。 第四十九章 我是缺妹子的人？ 吃顿饺子，喝上二两小白酒，跟做了一回神仙似的，走一路哼上一路的小曲，回了出租屋，倒头睡的跟个死猪一样，天塌下来都醒不过来。 一觉下去，太阳升的高高的醒过来，才最舒坦。 可是，哪有那么好的事，老贺一大早的搬货运货，来来回回，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 唐浩坐在折叠单人床上，太阳射眼，闭着一只眼，半睁着一只眼：“几点了，就开始忙活，钱是赚不完的。” 老贺扛着一个标有猪饲料的编织袋：“这都六点了，人家小货车五点多就来了，咋着也得给人家车钱赚出来。” 唐浩坐在床上，完全闭上眼睛，睡不醒啊。 “车钱确实不便宜，油钱是咱出，出车钱还得咱出，这么算下来，一年都够买辆车了。” “你以为车这么便宜呢，好几万呢。” 唐浩困顿的低下头，猛地惊醒：“下个月咱自己买辆二手车，出个请司机的钱儿。” “咱俩其中一人靠个驾驶证不就成了。”老贺还扛着货物站在原地与唐浩聊天，并不反对买车。 “考个锤子，你开车，谁吆喝，我给你当司机，货不进了。” 老贺：“我还忘了，是得请个司机，吆喝赚的多，自己当司机，赚的少。” “对溜，要权衡利弊。”唐浩躺回床上：“我再眯个十分钟。” 老贺扛着货物下楼，此时的老贺已然为了金钱，臣服于唐浩的脚下，虽说没有唐建国那么迷弟，那也是唐浩说一句老贺是二话不说往前冲的主。 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贺简直不要太应景。 十分钟后，打着哈欠的唐浩，在出租屋外公用水池洗了把脸，舒舒坦坦放了把水，重整精神，下楼了。 “服装厂倒闭，厂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现有一批夏季新款清仓低价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要萝卜价，不要黄瓜价，只要白菜价，低价清仓大甩卖！服装厂倒闭了，厂长带着他小姨子跑路了，现有一批夏季新款……” 伴随着大喇叭声，一天忙碌的工作又开始了。 中午，趁着午休，唐浩给自己规划了一个时间表，每周进一次货，采取周三四休息制度，周六日一部分上班族会放假，孩子会放假，不可能周六日放假，一周下来，周三周四属于淡日，假期可累计，这样老贺也不用天天泡在市区，连家都顾不上回，唐浩就有时间去管理养猪场的事情。 与老贺一商量，老贺是坚决反对的，唐浩可以休息，他想着赚钱，唐浩以老贺家人角度出发，什么媳妇年纪轻轻独守空房，孩子小小年纪见不到爸爸，老妈这一辈子还能有几年能见儿子，把老贺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不同意，良心上过不去。 这一辈子，唯有年轻的时候充满着干劲，唐浩骨子里虽懒，可他并不想荒废这大好的年纪。 一整天，唐浩杯不离手，不断的喝水。 “这料子还差？婶子你摸摸，这料子不吸汗，透亮。” “四块钱就别讲价了，我哪还得赚啊。” “娃娃，好看不？好看让你妈给你买一件。” …… 一整天的忙碌，太阳东升西落。最后踩着星辰，伴着虫鸣，回到市区。 回到市区的唐浩，累的一句话不想说，再好的嗓子也禁不住整天喊。 老贺更忙，打包一份饭回去，晚上还要登记货主要的货物。 唐浩来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唐建国，每次唐浩打电话，唐建国在电话那头都兴奋的高声说话，生怕唐浩听不见。 “浩子，你在外头咋样了？”唐建国大声吼着，如所有刚接触电话的人一样。 “我在外头好着呢，咱家还好吧。”唐浩声音有些嘶哑。 “好着呢，咱爹今个太念叨你，说你老也不回来，对了，养殖场建完了，师傅正在平整，这天头，估摸着一个星期差不离就干透了。” “好嘞，我过两天回去，老宅基地房子盖的咋样了？” “爹天天盯着呢，拿着你给他买的录音机，天天显摆，天天夸你咧。”唐建国想起了什么：“嘿嘿，妈说，你年纪差不离了，托人给你相亲哩，哥提前偷摸跟你说一声，你回来得收拾好看点。” 唐浩无语：“啥就给我相门亲，我这忙的脚都不沾地，回家都是抽空回的，哪有时间陪媳妇，跟咱妈说，他儿子这么俊，还怕找不着媳妇？回头给他带个城里媳妇回去。” “那你跟妈说去，你嫂子也给你惦记着这事呢，你嫂子有个堂妹，今年十七……” “打住吧，我没那心思，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嫂子快生了，需要点啥，我捎带脚的带回去。” “没有，咱妈都预备着呢，电话费挺贵的，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唐浩松了口气，今天的事完成了。 付了电话钱，买了两根雪糕，往小区里走。 “唐老板。”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唐浩身后响起。 唐浩回过头一看是个短发妹子：“你好。”应该是货主，但是经手的货主太多，想不起来是哪一位。 “唐老板，你好，我叫万玲，半个月前，我从你这拿过货，你还记得嘛？” 不记得也得记得啊，顾客就是上帝。 “记得，记得，又来拿货了。”唐浩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那样亲切。 万玲低下头：“唐老板还记得我啊，我货还有，过来再进个二三十件。” “美女，当然是过目不忘的，老贺在屋里记货呢，你找他就行。”唐浩哑着嗓门回答，留意到自己手中拿着的冰棍：“夏天挺热的，吃个冰棍吧。” 万玲的脸上挂上一抹红晕，美女，是在说她嘛？看着冰棍已经凑到手边，接了过来：“谢了唐老板。” “进去吧，现在登记人不多了。”唐浩道。 “那我进去了。” 万玲走进小区里，唐浩舔着手里的冰棍，他只是手里拿着冰棍不好意思不给而已，这妹子还真不客气，拿着就走了，还得再给老贺买一根。 唐浩耸耸肩，返回小卖部，他这是缺妹子的人嘛？ 第五十章 顺道买个房子 深夜睡去，隔日唐浩的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今日就准备出租屋里休息。 难得的休息时间，唐浩睡到中午被饿醒还肯起床。 出门刚走到小区门口，一声打鼾从小区门口的小屋子里传出，唐浩斜了一眼，八十岁老大爷正仰着脖子打鼾，仗着嘴，剩下两颗牙。 唐浩没有歧视老年人的意思，可是，看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八十岁老大爷，貌似也不怎么合适吧。 唐浩在小区附近，找了个面馆吃饭。 吃饭的空档，脑子里总想着换小区的事，做小买卖的，出租里总会放点千八百的货款，那小区太不保险了。 心里有事，饭什么时候吃完的都不知道。 租房的事，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能休息的时间不多，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倒不如现在去看房子。 唐浩开始游走在各大小区附近，有房子出租，小区门口必定会有通告，几乎每个小区都会有。 下午唐浩倒是看了几家，不是嫌弃房子小，就是嫌弃屋子暗，要么就是房租高。 三点，唐浩坐在马路牙子上，捧着一大罐橙汁汽水，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一脑门子的汗。 “糙他娘的四舅姥姥，吃钱呢，租房租那么贵，老子自个买房。”唐浩骂了嘴，下定决心了似的。 歇息十分钟，唐浩起身，拉拉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的衣服，手里拎着大瓶汽水，走过两个路口，停在了一家向上房产的门店前。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在烈日下仰着脖子看着向上房产的牌子，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乍一看是那样的阳光，充满着无限的朝气。 “真鸡儿远。”这话是从唐浩嘴里说出来的，与此同时，唐浩拿起手中剩下的半瓶饮料，仰头喝了几口，喝了三分之一，这个年代的饮料就是足，唐浩心中感叹。 呵，帅不过一秒。 走进店内，有一对老夫妻在看房子，一个女销售在讲解，没有楼盘沙盘，专靠着图片在讲解。 “有没有人了？”唐浩嘶哑着声音。 不远处两个窃窃私语的销售人员抬起头朝唐浩这边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时将头放下了，继续着说笑。 唉！这暴脾气。 唐浩用饮料瓶子指指那两个人：“你俩是不是卖房子的？” 其中一个男销售不情不愿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唐浩身边，递给了唐浩一本册子：“房子都在这，你挑吧。” 唐浩拿过那本册子，男销售就杵在唐浩身边，一句话都不想说。 唐浩在店内打量一圈，一共就三个销售，倆闲的蛋疼的，只有给老两口讲解的妹子还凑合，主要是长的好看。 唐浩舔着脸凑到老两口身边，听着那名妹子讲解。 “叔叔阿姨，这一套靠近小镇公园，平时没事打打太极，下下棋也不错。”妹子说道。 “姑娘，这是多少平啊？”一大妈说。 唐浩耐心的等着老两口说完，负责唐浩的销售人员不耐烦，自己跑路了。 老两口问了半天，也没确定个什么时间去看房子，要回家与孩子商量商量。 老两口走后，唐浩呲着一口大白牙，把自己的看房册子递到妹子前面：“美女，你给我也讲讲呗。” 那妹子看唐浩色眯眯的样子，有些尴尬，但还是接过了唐浩的册子：“先生，你对房子有什么特定的要求嘛？” 唐浩想了想：“房子低层就行，面积嘛，一百平左右。” 那两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销售，小声议论着：“一百平，口气真大，就是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来逗乐的。” 妹子推荐了几套房子：“这几套房子都不错，采光好，位置都在市区的重要路段。” 唐浩看看位置，逐个排除： “这个房子偏郊区了，出郊区的重要路段吧，不行不行。 这个房子太老了，容易返潮，不行不行。 这个房子路段还行，这房子才九十三平，不行不行。 唉，这套房子位置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小区环境如何，还有这两套，你能带我去看看不？” “好……好吧。”看来这妹子也没想着唐浩能买房子，谁让她是新人呢。 在喘口气都能出汗的夏天，销售妹子愣是带着唐浩跑了三个小区，看了五栋房子。 唐浩不想在房子上面浪费过多的时间，五栋房子中，唐浩选了一户在三楼的房子，不潮湿，适合囤放货物。视野宽敞，小区绿化按照未来人唐浩的眼光看，也就那样，小区里面还比较宽敞，现在有车的人不多，小区建设没考虑过停车位，小区里有那么一两辆车，都是随意停放的，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仓库位置。 反正以后小区要重建，也没必要挑个最中意的房子，差不多得了。 送妹子回了店里，唐浩就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就咱说的那套，一百一十平，签购房合同吧。” 之前玩笑的俩人，已经在吃晚饭了，原本负责唐浩的男销售看到唐浩手中那一沓钱，咽下嘴里的饭，厚着脸皮蹭过来：“哥，你的业务是我负责的，我这就给你走合同。” 唐浩鄙夷的看看那名男销售：“就你？先把嘴巴子上的大米粒擦干净吧，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唐浩把钱递给带她看房的妹子：“美女，你给我走合同。” 签字速度堪比买大白菜，小四万块就这样被唐浩花出去了，干净利落的劲，跟买大白菜似的，挑好了直接签字付钱走人。 男人在女人眼里的魅力，就是他在花钱的时候，帅到原地爆炸，至少唐浩是这么认为的。 唐浩在小店里买了两份饭，打包回了出租屋。 老贺已经回来了，出门前还嘱咐唐浩给货主登记货物，直到他回来，楼底下站着七八个货主，唐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只得饿着肚子给货主登记。 看到唐浩拿着饭回来，老贺道：“哥唉，你去哪了，人家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也没回来。” “晌午出门买了点东西。” “买啥东西，能买一下午去。” “就顺道买了个房子。”唐浩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贺手里拿着笔，当唐浩说完这句话，手中力道一重，划破两张纸，干脆放下笔：“唐兄弟，你刚才说啥？”不敢相信。 唐浩从包里掏出购房合同：“顺道买了个房子，明天还得办理手续去，明个我得干这个事去。” 老贺拿过购房合同，合同最下面的签字人，确确实实写着唐浩的大名。 “这么大的事，你一人儿去的？” “多大的事，买个房子，又不是娶媳妇，还喊上七大姑八大姨来瞅瞅。” 第五十一章 老大不小的 妈妈耶！ 顺道买个房子！ 这么大的事，咋从唐浩嘴里说出来，就跟花个一两毛钱似的。 “唐兄弟，你买房子可得看好了，可是住一辈子的，你得看路段，交通怎么样，还得看周围的环境，离菜市场进不进，出行方不方便，家里有老人，一楼最好……”老贺开始婆婆妈妈起来。 “北成市广建路桃园小区，哪一栋忘了，挨着小区门口。”唐浩报出位置，老贺经常卖衣服，地理位置记得门清。 老贺拿着购房合同，翻找着：“桃园小区二栋三楼，连自己房子位置都记不住，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家人住的远不商量也就算了，我跟你一块去，也能给你看看，你一个人出个门就把房子买了，心真够大的，你也就是没个媳妇管着你，要是有媳妇，甭说买房子，吃个冰棍你兜里都没一分钱。” 唐浩满不在乎：“买个房子，能有多大的事，我周一把货进回来，回去一趟，家里养猪场建的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忙活忙活。” 接下来的日子，唐浩每天都过的很忙碌。 远离喧嚣的唐家湾，老唐头提着收音机，走到哪听到哪，父凭子贵，整个唐家湾的人对老唐头都刮目相看了，就连老张头也要客客气气的与老唐头说话，从前，老张头还能拿出一两样东西比一比，如今，老唐头家里哐哐几下大彩电大洗衣机大冰柜，一天时间，一样都比不过了，生活水平超出了村里一大截，老张头认清现实，赶不上老唐家了。 老唐头站在老房子的院门口，收音机就放在矮墙上，收音机下面放着一块布。 遇上路过的村民，老唐头乐呵呵的打招呼：“国柱啊，下地干活去啊？” “地里长草咧，我去看看，呦呵，新房子地基都起上来咧，浩子真有出息嘞，没说啥时候回来？” “我们家老二说是过几天，他在市区里忙，好些个人跟着他挣钱，都忙不过来，还得挤出时间回来咧。”老唐头的笑能看出一点点唐浩的影子。 “你家浩子是成人了，瞧瞧那养猪场建的，说建起来就建起来了，叔你也不去盯着点？” “有啥好盯的，养猪场能有我新房子重要？衣裳给我弄脏咧，我还得费电用洗衣机洗，洗了不成，还得甩干。”老唐头炫耀的成分过分的明显。 养猪场也并不像老唐头说的那样没人盯着，每天吃了早饭，老唐头就会下达全家最高指令，老妈与大嫂一起盯着养殖场，大嫂有孕在身，可以少盯一会，老妈必须全天在，唐建国三班倒，若是在家，一边顾着地里的活计，一边还要顾及养殖场，饶是如此，唐建国忙的乐此不疲。 周一晚上，唐建国从水泥厂回家，嫂子从冰柜里拿出早就冰冻的井水，给唐建国解暑。这一辈人一分钱掰两半花，雪糕汽水这些祭嘴的东西，隔三差五吃一次还行，天天吃他们是不舍得的。 “浩子给水泥厂打电话说咧，他现在在外地，后天回来，让我问问你们缺点啥，他搁市区给带回来。”唐建国脸上黑乎乎的淌着汗水，全身都是泥，还没顾得上洗，就那样大口大口的喝着冰水。 “确定星期三回来了？”嫂子问。 “他说是星期三，浩子忙，也没个准头。”唐建国道。 嫂子扶着腰，挺着肚子问老唐头：“爹，明个集了，浩子回来买点啥不？” 打唐建国一回来，老唐头眼尖的凑到了小卖部，听着唐建国带回来唐浩的消息。 “买啥买，那混球搁外头肯定天天吃大肉，出去这么长时间，肯定外头日子过舒坦咧，不乐意回来过苦日子咧。”老唐头觉得在家人面前还是要有威严的。 “那就吃平常饭？”嫂子反问。 老唐头摆摆手，转身道：“割上两斤猪肉，小混蛋就稀罕舔粮食米青，镇子上有个老刘酒坊，上他家打散酒，酒味比瓶子里的味正。” 星期二，唐建国骑着自行车载着媳妇去了集市上，专挑吃食买，家里有冰柜，一口气买了十来块钱的菜。 星期三，唐建国本是夜班，找人倒班上个了白班，下班时间等上个半小时，就能接上唐浩的班车。 每次回家，唐浩都会给家里人带上点正在卖的衣服，老唐头嘴上说卖剩下的才想着他们，心里美的不行，家里人见怪不怪，老唐头那点小心思没人戳破。 唐浩喜欢这种一回家，饭菜在锅里温着，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吃饭的感觉，吃饭都觉得香。 在饭桌上，唐建国举着茶缸子：“我今个说件喜事，水泥厂给我升副组长了。” “我哥升职了，那该庆祝庆祝。”唐浩举起自己的茶缸子，庄稼人不讲究小杯，喝酒喝水都是这一缸子灌肚里头。 女的喝饮料，男的喝酒，庆祝一杯后，老妈道：“浩子，我和你爹琢磨着你岁数不小了，混的比咱村里谁家娃娃都有出息，像你这么大的，娃都满地跑了，以前日子苦，你哥结婚就晚，你也拖到了现在，也该琢磨琢磨了。” 唐浩夹起一块肉，丢进嘴里，吃的吧唧香：“我这正当年的，事业为重。” 嫂子也加入了老妈的队伍：“我跟妈给你挑了几个，你这几天正好回来，都见见，见见人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万一有个中意的呢。” 唐建国：“你嫂子都这么说了，大着肚子给你操办这事，你不能白瞎了你嫂子的一片心，都是为你好。” 这话不像是唐建国说的话，唐建国是个嘴拴棉裤腰上的主，说话能这么利索？不是嫂子就是老妈教的。 都把嫂子搬出来了，唐浩不想驳了家人面子：“见见就见见呗，人家不满意，我也没法子。” “不能不满意，咱家浩子这么有出息。”嫂子道。 唐浩咽下嘴里的肉，举起酒杯：“我也有个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搁市里买了个房子，当仓库用。” 唐建国：“你搁市里……” 嫂子：“买了个房子？” 唐浩在心里数着：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 “胡闹咧，买房子事还小，我瞅你有俩钱就飘了，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回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我看你就是老母猪带胸兆，一套一套的。你一个人还惦记上上天了，还想当城里人……”老唐头摔下筷子，开始了对儿子的教训。 对溜，一切都在唐浩的预料之内，得骂个半小时。 ps：求票，各种双膝跪地无节操求票！ 第五十二章 预备养猪场 唐浩被老唐头骂了一个晚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喝个水都要被老唐头怒视。 吃完了饭，唐浩打着手电筒去了养殖场，两座山的山脚下，两间大宽的猪棚已经完工，周围散落着一些剩下的废料，表面的水泥已经干了，人走进去没问题。 猪棚是按照唐浩规划建成的，每个猪棚里分别有两大间，没间十个小格子间，每个小格子间能养的下五只猪，提前准备好的猪食槽已经安装上。 查看了一圈的唐浩，对完工的两间猪棚，相当的满意，能睡个安稳觉。 当晚入睡，正值夏日，烈日炎炎，睡觉都能把自己睡出一身汗，室内的温度要比室外还热，尤其老妈怕睡凉炕还烧了炕，那感觉如同睡在锅里一样。 凌晨三点，睡在靠近炕头一侧的唐浩就被热醒了，一脑门子的汗。 悄没声的离开瓦房，外头的冷空气瞬间充斥着唐浩的每个毛孔，那样的清凉，那样的舒适。 唐浩去了小卖部的厢房，开着门窗，两把椅子在小卖部里一搭，这温度才是人呆的地方。 迷迷糊糊的又眯了个回笼觉。 直到，一声小奶娃的喊声：“买东西。” 睁开眼的唐浩看看表，才六点钟，再看看窗外的小奶娃，扒着小卖部的窗户，举着一毛钱，歪歪扭扭的小辫子，脏兮兮的小脸蛋，衣裳都没穿利索就来买东西了。 “买啥？”唐浩没动。 “糖疙瘩。”小奶娃呲着小牙，小牙还没大米粒大呢。 唐浩从木制柜台里拿出两颗糖，丢到窗边。 小奶娃看着两颗糖：“这两个糖纸一样色的，我还缺个橙色的。” “小个儿不大，屁事还挺多。”唐浩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橙色包装的糖出来。 “不是那个，是那个橙色的。”小奶娃激动的小手指着柜台下的糖果。 唐浩在柜台下翻找：“是这个？是这个？” 最后拿出一颗橘红色的糖果出来，小奶娃的小手抓着两颗糖都抓不稳：“嘿嘿。” “嘿个屁，那是红色儿的。” 小奶娃没回答唐浩，跑远了，大冬天的穿着个开裆裤，也不嫌冷。 唐浩轻笑着，正准备躺回椅子上，隔着门看到老唐头正在院子里盯着自己这一边。 额，是该说点啥吧，那我到底该说点啥？这老头正生气呢，不说话会不会气顺一点，还是说句话吧，不说话多尴尬。 唐浩刚要张嘴，老张头瞥了一眼唐浩，正眼不瞧唐浩，嘴里念叨：“大黄狗进猪圈，倒是会给自个找舒坦窝。” 这话压根不是对着唐浩说的，但还得让唐浩听到。 唐浩纳闷，这个小老头一天天的，哪胡诌的这么多土词，全用他身上了，自打重生以来，唐浩当过驴，做过黄鼠狼，昨晚上还老母猪呢，今个又成大黄狗了。 早饭过后，唐浩去了村长家，隔着院墙从屋里高喊：“村长我叔在家呢不？” 村长从堂屋里冒出个头，头上顶着一堆泡沫，看来唐浩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村长在洗头。 见到唐浩，村长低着头笑盈盈的：“唐家老二啊，你啥时候回来了，进来说话。” “昨个晚上回来的，村长你洗头呢，我也没大事，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养殖场不刚建起来嘛，该扯电线了。” “电线买好了不？”村长抹着不断往脸上淌的泡沫说道。 “买好了，搁家里放着呢，就等着电工扯电线了。”唐浩道。 “好嘞，叔洗完头去找刘工（电工），今个就给你扯上。” “谢了叔，我让我妈在养猪场等着了，我还得忙别的事去。” “去吧去吧。”村长摆摆手，泡沫都流进眼睛里了。 唐浩走了之后，村长猴急的回到堂屋里，首先洗了把脸。 找完村长，唐浩又去了一个农户家里，村里的井水不说全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都是他挖的，养猪怎能没井呢。价钱给到位了，井也就到位了。 之后挖井的农户带着唐浩又去了两户村民家里，水井的事算落实了。 其实早在养殖场动工时候就该挖井的，唐浩也给了老唐头几千块钱预备着，老唐头不舍得花钱打井，愣是从附近村民的井水里打水，给了俩月的电费钱。 做好这些后，唐浩本想骑车去找后店子村的李大旺师傅过来的，唐建国上班把自行车骑走了，唐浩只得把牛车套上，嘎吱嘎吱缓慢的去了后甸子村。 等唐浩到的时候，李大旺正在家里喂鸡，穿着磨损露眼儿的红色背心，大裤衩，小布鞋。 “咕咕咕咕……”全国上下的喂鸡都是这个声音，叫猫叫狗都是‘嘬嘬嘬’，在整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神奇的做到了全国统一。 唐浩停下牛车，手扣住刹车的把手，挑长声：“于……” 牛车稳稳的刹住。 唐浩跳下牛车：“大旺叔，我场子建好了，得请你给我取指点指点。” 李大旺在院儿里，倒下一盆干食儿：“养猪还有啥好指点的。”李大旺毕竟是要去养猪场工作的人了，早就去过好几次，摸清了底细。 “头一遭养猪，试着养个一百来只，我这外行人，操持的哪有您那么全乎，打今起，您就上班了，往后您可闲不得了。”唐浩说道。 李大旺把手中的空盆放到猪圈墙上：“啥？养一百来只？” “对啊，先试试水。”唐浩以为李大旺嫌少。 李大旺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你是真不嫌挣的多，你这娃子，要是赔了，你怕是要光屁股溜。” “不是有您坐镇嘛，赔了算我的，咱爷俩一块把养猪场做大做强。” 李大旺思考了一下，之前担心唐浩不来找他，现在有开始担心自己干不好：“这么着吧，我一个人总有想不全乎的时候，我还认识个人，把他也请你养猪场去，以前生产队，跟我学过养猪的后生，叫张宝树，四十来岁。” “四十来岁，正当年，人家没上个班啥的？”唐浩问，正常情况下，这年纪，正是给儿子咱老婆本的年纪。 “那不能，张宝树这人倔脾气，不爱跟人打交道，是个养猪的能耐人，要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请的动他，我给你说道说道，他肯定乐意来，以前我跟他搭过活。” 这人啥毛病，养猪的能耐人，爱跟猪打交道，不爱跟人打交道，有这样的人，莫不是这老头想拉关系户？ 第五十三章 还有我 张宝树的事先搁下，眼下尽快挑一批学徒出来，挑出来学徒，就有人了干活了，养殖场刚建成，打扫规整都需要人手。 “这事明儿再说，今个你跟我去养猪场看看去，人家建筑队要撤了，看看还有点啥需要建的，再一个，学徒的事，你当师傅的露个面。”唐浩说道。 李大旺一听到要与学徒见面，看看自己这一身衣裳，也不体面啊。 “那我进屋换身衣裳。”李大旺说道。 等他进屋再出来，唐浩看李大旺那身衣裳，还不如之前的那一身，白大褂上印着一个‘奖’字，裤子还是那条裤衩，脚下拖鞋换成了一双半旧的胶皮鞋。 “这一身，还是我给公社养猪的时候，公社奖给我的。”李大旺锁上家里的门。 唐浩把牛车转过回程的方向，等李大旺上了牛车，手中拿着小棍子拍打在牛屁股上，吆喝一声：“驾~” 牛车缓慢的走在乡间的泥土路上，路两旁的玉米已经长出了半人高，偶有村民顶着草帽拿着高矮不等锄头在地里锄草，路上时不时的跳出蟋蟀或者蚂蚱。 唐浩先赶着牛车去了养殖场，李大旺在养殖场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嘴里一直感叹：“好家伙，比我们那时候养猪的地方好多咧，我们那时候好几头猪都在一个巴掌大的猪圈里养着。” 李大旺：“推车得预备几个，不要木头斗的，要铁的，猪粪有水分，木头的容易遭，对了，我转悠了一圈，你得有口大锅，养猪你没地烧泔水咋能成嘛，你一个小辈不懂，你家大人也不知道说道说道。” “唉，这事还真忙活忘了。”唐浩应和，这可是重要的事。 “你还得建几个小棚，干饲料湿饲料，都得预备着，管子，铁锹，刷子，秤，都得预备着，还得预备点猪的常用药，没几个钱，省得到时候四处找。 唐浩跟在李大旺身后，记录着所需的东西，尽全力在养猪场建成前，把东西预备齐全了，前面考虑的多一点，后面就免得手忙脚乱了。 李大旺啰哩吧嗦的说了一个多小时后，实在想不起了什么了：“就先记这么点吧，我想起来在添补。” 唐浩的本子上已经记录了一整页的东西，唐浩流了一身的汗，照着这个趋势，今年养猪不赔的话，也剩不下，能把本赚上就已经算不错了，今年一年算白嫖了。 行业规律，前期忙的，后期相对比较清闲，前期清闲的，后期忙的要死，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人类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各类行业迅速发展，逐渐会出现负荷化，每个行业都不再缺乏精英，拼的就是一个根基与品牌。 唐浩连自己养猪场的品牌都想好了，前有油制辣椒老干妈，后有优质猪肉唐老二。 品牌，一个企业一个公司，不管做多少年，都是为了一个品牌二字，消费者认准的，也无非是品牌，中国有句老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一个品牌，哪怕没用过，当人们一提起，潜意识里就会想，哦，原来是唐老二的东西，老品牌了，信得过。 李大旺说的每一句关于猪的事，唐浩都会记录下来，他在前世用了近二十年才学会学习二字，永远不要以自己的经验去评判事物，年轻的要像年长的请教，年长的同样也要像年轻的学习，是人总有不懂的地方，哪怕唐浩是个来自未来世界的重生者，依旧需要完善自己的认知。 李大旺讲着自己在公社养猪的趣事，在唐浩看来可能是枯燥乏味的，但唐浩还是尽可能给与反应，让李大旺觉得唐浩这小子是个奋进小青年，对养殖场未来的前路增添了一份信心。 忙活完厂子里的事情，唐浩把李大旺请到了家里，嫂子把水果瓜子糖果预备着，小电视开着。 老妈把老唐头从老房子换回来盯着，老唐头与李大旺年纪相仿，说话能说到一个壶里去。 两个小老头聊天，唐浩则去村长家，把村长喊去村委会，用着大喇叭广播。 “在唐家老二养殖场报名的小伙子们，收拾收拾面试了，面试地点，村口老唐头家新房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在唐家老二养殖场报名的小伙子们，收拾收拾面试了，面试地点，村口老唐家新房子，挨家挨户的通知一声了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后一句，完全是村长自己擅自添加进去的，唐浩表示与他无关。 唐浩回到家，把家里的板凳拿出来，没一会的工夫，由家长带着来了十七八个小伙子，板凳不够的就坐在厢房的房檐下边，小年轻聚在一起，就是聊天打屁，互相都认识，那聊的就更欢快了。 看来的差不多了，唐浩举着登记名单高喊：“都小点声，我一会念到名字的进屋面试。” 小年轻们互相笑着聊天。 “还面试上了，我爸长那么大都没面过试。” “城里人的新鲜玩意，这浩子还给这文气东西带咱村里来了。” “我反正能面试上，我还喊浩子叫哥呢，我们是本家。” “啥本家啊，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枣关系，上这胡咧咧来了，唐家湾姓唐的也就占一半。” “占一半也是占，不像姓万的，才几户。” …… 唐浩那边已经拿着名单喊第一个人名：“第一个，张万里，张万里来了吗？”唐浩留意到，人群里有个十多岁的女孩，扎着两个马尾，在太阳下压着眉毛，伸长了脖子在朝自己的方向张望，可能是谁的姐姐或者妹妹吧，唐浩这样想着。 “到。”一个略胖的少年举起手，从人群中走出来，毛愣愣泛黄的板寸，一米六多的个头，个子还没完全长开，身上穿的初中校服比他的身材大一号，颜色泛白，可能谁家穿不了的衣服给他了，九十年代的农村是常有的事。 张万里第一个，显得很拘谨，双手笔挺挺的与裤线形成一条线。 李大旺坐在东屋炕沿上，很随意的耷拉着两条腿，手里拿着老唐头给他的香烟，捏来捏去，用表面上的不在意，掩盖心中的紧张感。 唐浩见没人说话，开口道：“张万里，你自我介绍一下。” 张万里深吸一口子，提着一口气，两边嘴角泛白喊到：“我叫张万里，张国柱的儿子，我家住在青河省北成市安定县罗安镇唐家湾一百一十四号，家里有六口人，我爷我爹我妈两个姐姐。” “这才五口人，那一口人哪去了？”唐浩逗乐道。 张万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忘了，还有我。” 第五十四章 嘿嘿嘿嘿 张万里结束后，喊来一个唐石岩，算是老唐家本家人，穿的算是利索的了。 “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唐浩道，流程一样。 这个唐石岩拽着衣角，低头抬眼把屋子里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张张嘴，死活憋不出一个屁来。或许是因为过分紧张的缘故，嘴角不自然的向上翘，强忍住笑意。 “嘿嘿嘿嘿。”唐浩发出一串嘿嘿嘿声。 唐石岩嘴角马上就绷不住了，跟着：“嘿嘿嘿嘿嘿。” 唐浩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傻子，以前跟他屁股后头玩的时候，比猴都精，就是上不得正式台面，这小子越紧张越想笑，不知道随了他家的谁。 “行了，面试完了，你先出去吧。” 李大旺见唐石岩走后，纳闷的问：“这孩子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老唐头：“就那德行，不敢见生人。” 唐浩按照名单上的名字喊了一半，发现本子上有个很女性化的名字：“李桂兰？咱村谁家臭小子起这么个名字？”光听名字，这小伙子就娘哩叽叽的。 老唐头笑了：“人家是女娃娃，缠着你嫂子没法子咧，被她名字给登记上，我让你嫂子回头把名字划掉，准是忘了。” 唐浩点点头，略过李桂兰的名字，喊下一个人人名。唐浩并没有瞧不起女娃娃的意思，可养猪场毕竟是体力活比较多，扛猪饲料，铲猪粪，搅猪食等等，都是重体力活，唐浩一个大老爷们还吃不消呢，何况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娃。 一个多小时，十几个小伙子，挨个见完了，唐浩让这些人先回家，等消息。 李大旺终于抽起了他手中的那根烟：“我觉得张万里这娃娃还行，说话脆生，就是有点愣，这个年纪的娃娃，哪个不愣头，说话脆生的人，干活都利落，人也不瘦，干活有劲，一人能提两桶泔水的主咧。” 唐浩点点头：“我觉得也还行，大小就跟我后头耍，大半袋子红薯，一甩就甩肩头上了。”唐浩看着本子上的名字：“还有周国安，王树山，张贵，这些个娃娃都不赖咧。” 老唐头抽着旱烟：“把石岩也算上吧。” 李大旺想不起来是谁，纳闷问道：“哪个石岩？” “就嘿嘿嘿傻乐那个，唐石岩。”唐浩提醒。 老唐头：“石岩是我们本家人，和我是一辈的，我们建国和浩子，都得喊人家叔哩，辈分大。” 既是本家，就与唐家带着关系呢，李大旺不方便再说什么。 唐浩不乐意了：“就那小子？吃还行，让他干点活，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老唐头：“他爹找我，我还得喊他爹叔，求到我头上来了，我咋个能不管嘛。” 李大旺不掺和家事，一句话不说，只抽烟。 唐浩在本子上写下唐石岩的名字：“爹，我给您这个面子，但是活是一样的活，干不下去自己走的，不赖我，我这不是福利院，没效应的人，我不要。” 唐老头比划比划烟杆子：“爹知道。”自知理亏的老唐头不吭声了。 唐浩对李大旺道：“大旺叔，你别看本家不本家的面子，该干啥活干啥活，干不了滚蛋。” 李大旺点点头：“叔知道。” 爷三在东屋讨论着，那名唐浩在人群中见到的两条辫子的女娃娃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小碎花短袖，一条大宽短裤，脚上带泥的布鞋，面黄肌瘦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完全撑不起来。洗得倒是干净。 “我也报名了，为啥没喊我面试哩？”女娃娃道。 唐浩从板凳上坐起身，问道：“李桂兰？” “我就是李桂兰，今年十五。” “你个女娃娃面试是啥？”李大旺笑着打趣。 “女娃娃咋了，女人能顶半边天哩，你们男的能干的，我也能干，你们男的不能干的，我也能干，凭啥不让我面试？”李桂兰说话爽快，比面试的任何一个男孩都要爽快，这要是个男孩，唐浩巴不得要呢。 老唐头瞧不上的说：“你咋能干，你也是个女娃娃，力气没得男娃子重，我们家要挑的是小工，不是挑媳妇咧。” 放在别的女娃身上，早就脸红了，李桂兰一点不在乎：“要是挑媳妇我还不来咧，我有力气，插（煮）猪食，铲粪，割猪草，我啥都能干，凭啥不让我面试。” 老唐头还想辩解一下，一时间憋不出话来。 唐浩道：“行了，你叫李桂兰，今年十五，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李桂兰见到唐浩手中拿着纸笔：“那你为啥不记我名字？” 唐浩噗嗤一声笑了：“好好好，记上你名字。”唐浩在本子上记上李桂兰的名字。 李桂兰挑着眉，走到唐浩身边，她只认得一个兰字，有兰字就算记上了。 李桂兰摸着自己的一条长辫子：“我知道你们拿我逗趣哩，我是不会放弃的。” 李桂兰走后，李大旺道：“这女娃娃性子还挺要强哩。” 老唐头感叹道：“能不要强嘛，这女娃娃他爹上山拉柴火，牛车带人翻沟子里，人当场就没咧，她是个女娃，不比男娃是家里的顶梁柱，她妈改嫁别的村，还生了个男娃，这家里头就她这么一口人哩，靠着左邻右舍叔婶帮衬着，要不是个要强的性子，早就被欺负死哩，是个苦命的娃娃。” 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可唐浩开的是养猪场，不是福利院，唐石岩还懒点，打着还能往前走，这女孩，让她干点啥？大字不识一个，就会干点力所能及的体力活，给个几十块钱救济一下还成，唐浩这样想着。 晚上，老妈回来烧火做饭，李大旺自然被留在家里吃晚饭，唐浩还去喊了村长与电工，村长这段日子为了唐浩养猪场也没少出力，电工扯电线，是村里出工资钱，唐浩一分钱不用出，于情于理得请人吃个饭，李大旺更不必说了，这年月，情大大于理，一个村住着，没有不喝群众一滴水的讲究。 庄稼户聚在一块，无非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地里花生长得好，谁家地里玉米长的壮。 “你们家棒子（玉米）苗长的咋那壮，啥品种啊？” “919啊，今年换个种。” “听说919粒不大。” “我在上蹦子村看人去年种的挺好，粒一点不小。” …… 第五十五章 会用巧劲 六个男人凑一桌，唐浩提前把老妈与嫂子的饭食盛出来，放到西屋的柜子上，嫂子怀了孕老唐家不可能让她饿着，老妈肯定会等家里的男人们吃完了饭，才凑合吃点，唐浩主要心疼老妈，男人喝酒，喝到啥时候没个准头。 饭桌上没有尔虞我诈，喝酒是最舒坦的，喝个酒就图一个开心，唐浩茶缸子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喝到断片了，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唐浩再醒过来时，炕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院外传来一串说话声。 “嫂子，这柴放哪啊？” 大嫂：“就放在院里的柴火垛旁边就行，等建国回来放上去。” “不用，我自己就能成。” 唐浩从炕上坐起来，支棱的发型，伸着脖子朝外看，只能看见一大坨柴火在半空中移动。 唐浩揉揉眼睛，柴火下有两条小腿，大宽的裤子，两条腿跟火柴棍似的，在柴火旁边还以为是两根木柴，他家哪有两条这么细小腿的人？ 唐浩下炕，拖拉着布鞋，那两条小腿的主人，已经在往上举着木柴，很是吃力，两条辫子其中一条已经散开了。 唐浩快步走上前，拖住往下压的柴火，一用力将柴火顺着柴火垛滚上最高处。 “李桂兰，你要干啥？”唐浩拍拍柴火落入手上的尘土。 李桂兰一米五多的小个子，头上身上都是柴火，一边摘一边道：“你不是说我不成嘛，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到底成不成？” 嫂子手中拿着玉米面贴饼子，在一旁帮腔：“桂兰这孩子倔，已经搁养猪场干了一上午了，晌午饭都没吃，就来咱家干活了，我说让她吃点，她也不吃。” “嫂子，我不饿，我要证明自己，我可以去养猪场上班。” “还真是个驴脾气。”唐浩说道，走到嫂子身边，接过两块贴饼子，走到李桂兰身边：“赶紧吃，一上午还不饿，我都听见你肚子在叫唤了。” 唐浩把贴饼子往李桂兰身上蹭，李桂兰下意识的用手隔开，唐浩直接送到手边，人接东西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在李桂兰以为贴饼子要掉赶紧用手接的时候，唐浩才松开手。 不给李桂兰说话的机会，唐浩从兜里掏出钱，一共就二十来块钱，给自己留了几块零碎票子，把二十递给李桂兰：“省着点花，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李桂兰往后退了两步，伸出细小的右手做推开的动作：“饼子我可以吃，钱我不能要，我又不是要饭的，我是要上班，你让我去上班，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你现在给我的钱是在打发要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浩：“我……” 李桂兰大口要了一口贴饼子：“我下午还得去养猪场帮忙，我先走了。” “小丫头片子。”唐浩看着门口走远的背影，挠挠后脑勺，收回时下，看到一旁看热闹的嫂子：“饿了。” “锅里有贴饼子，还有昨个剩下的肉，嫂子晌午特意挑出来几块肉给你留着。” “谢了嫂子。”唐浩走回屋里。 嫂子在地上拔了两根小葱，剥干净跟在唐浩后面：“浩子，你真不打算要找个李桂兰？我瞅着她是不打算放弃哩，她一个女娃娃过生活可怜，养猪场有啥她能干的活计，给少点工资，你看铲完猪粪，扫扫猪圈，插（煮）猪食添柴啥的，零碎的活计给她。” 嫂子在院子里洗干净小葱，走近屋里放到唐浩手边的桌子上。 唐浩拿起一根小葱，咬下葱白，嘴里嚼着贴饼子：“我琢磨琢磨，养猪场都是男的，她一个女娃受得了哩？” 嫂子又从堂屋的柜子里拿来酱，放到桌子上：“你可别小看女的，嫂子在娘家垒猪圈墙，都是我一个人垒的。” “嫂子，你确实是个能耐人。”唐浩夸赞道，唐建国是个没主见不太会说客套话的人，靠着老实肯干把嫂子娶回了家，俩人性格上算是互补了。 吃了饭，唐浩把碗筷洗干净，打了声招呼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李大旺正靠着一个斜坡眯中午觉，盖养猪场剩下的边角料都被归纳到了一处，地上有些坑坑洼洼的。 唐浩没准备打扰李大旺的清梦，在养猪场里转悠，检查检查工程上有没有偷工减料。 不多时，一个小伙子拿着铁锹跑来：“师傅，我来上班了。” 在斜坡眯觉的李大旺睁开眼，重重的打了一声哈欠：“几点来的？” “一点半。” “那还不着急，先歇会，两点才上班。” 唐浩在猪棚里，两人都没看见唐浩。 之后陆陆续续的七个人到齐，有五个人拿了铁锹的，有两个人拿了耙子。 七个小伙子站在一排，李大旺还拿出了排长的架势，七个人还挨个点个名。 正点名的时候，李桂兰那小丫头拿着比她还高的铁锹一路小跑来了。 就站在七名小伙子一旁，累的气喘吁吁：“李桂兰报道。”说完连喘了几口气。 看李大旺的表情是一点也不惊讶，不紧不赶人，还问：“你咋喘成这样。” 李桂兰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抹掉脸上的汗珠：“我回家睡了一觉，等我醒的时候，往我婶子家看表，都已经一点五十了，我跑过来的。” 李大旺没继续这个话题，一双手背后，腰杆子都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直了：“下午的任务就是把地面都归纳平整了，还有棚子里的废料都清理干净，别偷懒，都是拿工资的人咧，中咧，干吧。” 手底下的小兵，挥舞着铲子填坑埋土，李桂兰一点不示弱，跟着一群小伙子甩着膀子开干。 唐浩从猪圈出来，走到正在摆弄电灯的李大旺身边。 李大旺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唐浩打哪来，见到唐浩招呼道：“来咧，昨个喝迷糊了吧。” “酒量不行。”唐浩瞅着不远处挥舞铁锹的李桂兰：“叔，这丫头咋来养猪场干活？” 李大旺纳闷，停下手中的活：“不是你让来的？” “我？”唐浩跟着纳闷，随即想明白了，欺上瞒下，这丫头片子是看他上午没来，拿他当挡箭牌了。 李大旺安装好灯泡：“我瞅着这丫头挺稀罕，干活利落，吃得了苦，你给我把灯拉开，这灯泡咋不亮咧。” 唐浩嘴角微颤：“得了，活都干了，想不留都难了。”走到拉线盒旁，拉下灯绳，李大旺安装好的灯泡亮起。 看着李桂兰挥舞铁锹的架势，那动作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会用巧劲，倒是有俩个臭小子，瞅着手生，只知道蛮力干活，晚上回去胳膊怕是要肿起来。 ps：推荐期，求票求票！ 第五十六章 脑子都坏喽 巡查完养猪场，唐浩去了老张头小卖部，老张头如今嚣张不起来了，谁让唐浩现在是村里人人巴结的对象呢，小卖部的生意也给这混球抢了去。 “老张头，你女婿呢？”唐浩一手撑着老张头家小卖部的柜台问道。 “我哪个知道他上哪去了，人家大忙人，也不用跟我一个老头子报备。” 唐浩从兜里掏出一毛钱，丢到柜台上，大手从柜台上的盒子里掏出两颗糖：“我还惦记着找他结算钱哩，你都找不到，那等瞧见他再说。” 老张头一听是要给钱了：“搁家呢，上午镇上医院检查，花花怀上了，下午应该搁家歇着呢。” “那恭喜老张头，过年又添个孙子喊你老爷哩。” “那我还得谢谢你哩。”老张头咧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唐浩回了家，骑上家中唯一的自行车，去了孙大全家所在的村子。 本身就是拉建筑队的，家里已经起了青砖小瓦房，与周围邻户房子高矮差不多，不招摇，但很新。 孙大全正在院子里陪着儿子玩琉璃蛋。 “孙大全。”唐浩隔着木栅栏院墙喊了一声。 孙大全歪头看过来，看到唐浩那张脸，咧出笑脸，在庄稼汉里，靠着这一笑，孙大全算是帅气的了。生活中很多人都是这样，平日里不觉得他有什么新奇的地方，等他一笑，瞬间光彩起来。 “唐老板来了。”孙大全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 “陪儿子玩呢，媳妇又怀上了，活还干不干了？”唐浩打趣道。 “干，咋不干，再添一口人，更得干活养那张嘴了，进屋说。” “不进去咧，我想盖几间小平房，囤个猪饲料啥的，我是等你有空了去，还是直接找大奎去？”唐浩说道。 “找啥大奎，他们干的活计能有我的好咧，你瞅瞅我给你建的猪棚，手艺多好，水泥地给你打的光溜溜的咧，有活干，我啥时候都有空。” 唐浩轻笑一声：“那倒是，你活计干的不赖，那你现在跟我去一趟，我跟你说道说道。” “成咧！”孙大全朝着屋里高喊一声：“花花，我去趟你们村的养猪场，给肚里娃挣吃食去咧。” 等到屋里回应：“你去吧。” 孙大全从院子里推出一辆自行车，与唐浩并排，两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出现在村里的小路上。 养猪场里，气氛异常的和谐，一旁的小工在李大旺的指挥下坐在填埋土坑，唐浩这边与孙大全在规划盖小平房做仓库的位置。 以往孙大全接的活计，大多是他说啥主家就同意，毕竟盖房子垒墙多了，他是比主家有经验的，到唐浩这就不一样了，管你有多少经验，得唐浩自己满意了才行，唐浩不满意，照样扒了重盖，他只能给唐浩提建议，采不采纳唐浩说了算。 唐浩与孙大全拿着米尺，量量长度，再量量宽度。 最后唐浩摇摇头：“这么盖上，离猪棚就太近了，院子显得小里小气的。” “离猪棚近，喂猪不就方便咧。”孙大全道。 “方便有啥用，院里就三米宽，活动手脚我都嫌弃小，我屋里头前院还有五六米长的小院呢，那多敞亮。” “那只能把山脚下那小土包挖开，地脚铺平。” “挖山就挖山，我包了三十年，往后还惦记着拓场，这一小疙瘩地方咋够用，现在费事点，往后方便。” “那成，你说咋弄就咋弄，扩地得两天工，我不是想着给你省点钱哩。”孙大全道。 唐浩的养猪场是坐东朝西的，两个养猪棚从冬到西成一条线，距离山脚有十几米的距离，唐浩本来打算等养猪场盈利了，再山脚下再盖两排棚，养点啥还没确定。 “就按我说的，把院子至少给我留六七米，要扩开就从头扩到尾扩开，四四方方的多好看，往后我还惦记着在小平房那一边再垒倆猪棚，平房活计干完了，院子还得给我垒起来，给我留三米宽门，我找铁匠焊个大宽的铁门。”唐浩说出自己的想法。 唐浩这个人就是稀罕宽敞地儿，不管是家里头还是养猪场，眼睛看着宽敞了，心里头才宽敞，地方小，自个呆着都憋屈郁闷。 孙大全连连点头：“还为往后考虑咧，你要宽敞，就只得把山下土坡给挖开，垫上地基。” 两人一敲定，唐浩预付了部分开工费用，孙大全找人张罗动工的事情去了。 唐浩没闲着，回家赶着牛车去了镇子上，本想着照着本子上记录的所需物品采购回来，由于不是集市的缘故，很多东西买不到，仅买到了三分之一的东西。 在镇子上路过一家家电修理铺时，看到修理铺门口丢着一台收音机，与唐浩在收废品那里买拿回来的收音机一模一样。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走向那台收音机，弯下腰拿起，望着修理铺里没有人。 唐浩摁下收音机的摁键，摁键整个掉进去了，晃晃收音机，收音机里的零件叮当作响。 修理铺里连着后面的院落，修理铺的店家手里拿着个铁丝进到修理铺，见到门口站着个人。 “小伙子，你手里那玩意没一个好零件了，你要修啥？” 唐浩看了一眼店主，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人，络腮胡子极重。 “我有个和这个一样的收音机，也是坏了，想着修修，电路我看不懂。”唐浩举着手中的收音机。 店主摆弄着一个小零件：“这玩意是个便宜货，不顶使，三天两头给你闹毛病，你修它都够你买个新的嘞。” 唐浩放下零散的收音机：“想留点念想，哪怕里头全换个遍，壳子是它也乐意不是。” “你修的不是收音机，是个念想，你有空拿过来，我给你收拾收拾。” “下回带来，应该是电路板的事儿，换个板应该就能听响了。”唐浩道。 “收音机里就那么点玩意，收音机就跟人一样，电路板就是脑子，你那脑子都坏喽。”店主头也不抬的研究着他手中的东西。 唐浩拍拍手中的尘土，走回牛车，一脚撑地，屁股蹭到牛车座上，扬起手中的鞭子，往家的方向赶车。 第五十七章 唐老二相亲 努力的日子，内心不会有空虚感，总是给人踏实的感觉。 辛苦了一下午的唐浩，吃过晚饭，看了半个钟头的电视，就起了困意，回到东屋头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庄稼汉不管有事没事，起的都很早，早上五点多，堂屋的老妈乒乒乓乓的准备着早饭，唐浩一睁眼，热的再也睡不着了，起来穿鞋，拿上柜子上的牙刷牙膏准备洗漱。 见到唐浩起的这么早，老妈：“起的咋这早咧，咋不多睡会。” 唐浩看着老妈手中的水舀子，就是这水舀子与缸体碰撞的声音把唐浩吵醒的。 炸着头发的唐浩，眼睛耷拉到一半：“昨个睡的早，起的就早了。” 老妈拿着水舀子，一水舀子的水倒进锅里，一阵刺啦声传出：“你洗完脸，把冰柜箱子里冻的肉拿出来一块。” “啥日子啊，不过年不过节的吃肉。”在唐浩的印象里，哪怕生活过好了，家里都不舍得平日里吃肉。 “晌午你就知道咧，妈把你从城里穿回来的衣裳洗干净咧，一会你就穿上。” “我一会还上山呢，我穿那利索给那群猴崽子看呐。” “你身上穿的都快馊咧，让你换上你就换上，哪那么话，干净衣裳别弄脏咧。”老妈说话之余，刷锅添火一样没落下。 唐浩无语，大夏天的，再干净的衣裳往外走一圈，都要被汗水浸湿了，是个男人都是一身的汗臭味，这是男人的味道。 唐浩洗漱完毕，把冰柜里冻的肉拿到堂屋，照着老妈的话把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穿在身上。 照旧吃早饭，吃了早饭，在冰柜里拿上一根冰柜，叼在嘴里，全家上下，只有唐浩舍得天天啃上一两根冰棍。 这是唐浩最惬意的时光，早上的温度没有那么热，躺在小卖部里，叼着冰凉凉的冰棍，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七点半，唐浩在小卖部里见到拿着铁锹的李桂兰，看架势是要去养猪场上班去了，有村民还拿她打趣。 “桂兰啊，大早上干啥去咧，吃早起饭了没？” 李桂兰拿着比她高一头的铁锹，在唐浩眼里怎么看怎么滑稽：“吃咧，我在养猪场上班里咧，我是拿工资的工人。” 李桂兰说的时候很骄傲，所有人都不会有李桂兰的感受。被救济的日子，永远是低人一等，任人拿捏，家中没有劳动力的人家，一个女娃过生活的辛酸，有病没钱看医生，发烧感冒全靠自己苦熬，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死了，在别人眼里也只落得一个‘可怜’二字，从此世间无人再记得李桂兰这个人。 李桂兰从唐浩的小卖部前走过。 “李桂兰儿。”唐浩在最后的兰字上加个儿化音。 李桂兰停下往回走的脚步，回头看到小卖部里的唐浩：“唐……唐老板？” “过来。” 李桂兰不知所以的走到小卖部窗边。 唐浩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糖，没舍得猛抓，估摸着有六七个吧，放在柜台上：“昨个看你干的活不赖，奖赏给你的，踹兜里，被让那群瘪犊子给你抢了。” 李桂兰看看唐浩，坏里坏气的，再看看柜台上的糖。 唐浩不耐烦，从柜台下面拿出一颗糖，坐回椅子上：“我还给你下了老鼠药哩。”剥开糖纸，把糖丢进嘴里，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眯觉。 李桂兰紧闭着小嘴，从唐浩身上收回视线，那只瘦弱的小手抓起柜台上的七颗糖，没有走，剥开糖纸，喉咙重重的咽了口唾沫，放到嘴里，甜甜的味道扩散在嘴里，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翘，或许是日子太苦，甜才会变得弥足珍贵。 唐浩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李桂兰看了眼唐浩，轻轻的拿起身旁的铁锹，轻声走远。 李桂兰走远后，唐浩缓缓睁开眼睛，维护这小丫头那可怜的自尊，就只能用这种办法给予。唉，谁让他唐浩天生一副好心肠呢？ 天生一副好心肠唐浩？ 唐浩一副天生好心肠？ 唐浩美滋滋的在心里想着。 美了十分钟，唐浩在小卖部里看到唐石岩，一米六五的个子，拖着个铁锹懒散的在后面走着，一副去赴死的表情。 “唐石岩，几点了，人家早早上班去了，你腿脚被鬼缠上咧？一个大老爷们，利索点。” 唐石岩被唐浩一嗓门下了一跳，被唐浩说教完，把铁锹抗上肩头。 唐浩道：“对溜，一副向上好青年的样，往后容易讨老婆，上班挣钱盖新房子，娶俩仨老婆让你爹乐呵乐呵。” 唐石岩一点没听出唐浩打趣的话，咯咯的乐着走远。 唐石岩都上班去了，唐浩也从小卖部里出来了，去养猪场里看工人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路子建房子。 前脚刚到养猪场，过了约莫俩小时的工夫，上午十点钟，老妈一路小跑到养猪场。 老妈看着唐浩身上的土，怪罪：“说让你节省点，又整一身土，人家姑娘咋看得上你嘛。” “啥姑娘？”唐浩纳闷，摊开手，任由老妈在身上拍土。 “你岁数不小咧，你爹托人给你寻了门亲事，人家姑娘都到家咧，你赶紧回去见见。”老妈道。 “你咋不早说，早说我连来都不来，寻门亲事也不是丢人的事，你提前告诉问呗。”唐浩说道，若是提前说，还能提前有个托辞。 “那还不是你那个死鬼老爹，说你主意正着咧，相亲肯定要跑，不让我告诉你。”老妈抱怨。 老唐头是真了解他儿子，预料到唐浩会跑，直接把唐浩的路给掐了。 回去的路上，老妈不停的催促着唐浩。 “你走快点，不好让人家姑娘等久咧，这姑娘是后店子村的姑娘，叫王盼弟，年纪十七，家里头有俩姐一个弟弟，一个姐嫁到咱村咧，村西头王瘸子他儿子晓得不？” …… 回到家门口，一大家子除了唐浩，都在着急，嫂子挺着大肚子，手里拿着几个冰棍。 嫂子见到唐浩，催促：“赶紧点，洗把脸，把腰杆子挺直了。” 唐浩在院子里洗了脸，嫂子将手中的冰棍塞到唐浩手里头，推着唐浩往屋子里走，嘴里叨唠：“精神点，人家姑娘说啥，你顺着话茬说，别闹幺蛾子……” 第五十八章 王母娘娘 被推入屋内，炕沿上坐着三个陌生女人，两个四十多岁，一个十七八的花季少女，不用猜那花季少女就是要和唐浩相亲的。 四方的大脸盘子，普普通通的五官，脸上还有着未退去的婴儿肥，齐刘海加齐耳短发，块头一点不比唐浩小，老辈子人讲，这姑娘有福相，能生儿子的料子。 唐浩总觉得这姑娘像是在哪见过，给人的感觉还挺威严。 唐浩把冰棍分给两个稍长的妇女：“婶子吃冰棍。”最后给相亲的姑娘一根：“这是苹果味的，凉快。”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妇女应该是媒婆，看到唐浩夸赞：“这就是你们家老二吧，人长的是比你们家老大标致，这鼻子眼睛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话是在夸唐浩吗？姑且算是吧。 唐浩搬来一个板凳，远远的坐着，笑着：“婶子你可别夸我咧，一般人的长相。”唐浩跺跺鞋底的泥，跺了一地土。 老妈在门口瞪着唐浩，似是警告唐浩端正些。 老唐头打岔：“盼弟小时候，我还见过她咧，那会才到我膝盖这么高，一眨眼就成大姑娘咧。” “是啊，日子好过咧，越过越快，一会功夫，咱都老了，你们家老二有出息咧，大瓦房，养猪场眼瞅着就盖起来咧。”媒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拍拍身边同岁数的老妇人：“姐姐唉，现在不比老辈子人，隔着一个柴火垛，连面都不见说结婚就结婚嘞，人家讲究个自由恋爱，咱也给年轻人点空间，让他俩认识认识。” 嫂子很有眼力见的说道：“对着哩，对着哩，咱先去西屋呆着，让人俩唠唠嗑。” 那老妇人点点头，拍了拍闺女的手：“好哩。” 屋内的人纷纷走向西屋，老唐头临走前特意给了唐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唐浩可以解读成：老实点，坏了事老子打断你龟儿子的腿。 长辈走去西屋，剩下炕沿上坐着的王招弟，和远远坐着的唐浩。 那王招弟见人走后，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唐浩，见到唐浩在看她，又害羞的低下头去。 “你叫王招弟？你是不是有个姐叫王盼弟？”唐浩说笑着。 “你咋知道咧？我二姐就叫王盼弟。”王招弟好奇的看着唐浩。 唐浩一愣，就是个说笑，还让他说准了， 唐浩翘起二郎腿：“我也是猜的，是猜的。” “你之前干啥去了？弄了一身的土？”王招弟主动开口，这年头相亲的女孩子主动的不多见。 唐浩看看自己这身土衣裳，既然人说了，就不装样子了，拍打着身上的土：“我这不上养猪场干活去咧，一身的土还怪难受咧。” “拍不干净，衣裳得洗，你身上出的汗都把土给和成稀泥咧，冲个凉水澡，换身干衣裳就舒坦咧。”王招弟说道。 正在拍身上土的唐浩，内心一句卧槽，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看着王招弟那张脸，唐浩突然想起来像谁了，有点像镇子上庙里的王母娘娘，简直太像了。 这个年代的感情是纯洁的，如果不明说，拖拖拉拉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好，名声大过天的年代，唐浩不敢招惹。 “王姑娘，其实啊，你才十七对不对，花季少女，我一个天天不着家的二混子，配不上你，你往村里一打听，大姑娘小媳妇见我都躲着走。” 王招弟一听话茬，辩解：“那是他们没眼光，我瞅你就很上进，这个村里谁有你混的好咧。” 卧槽卧槽卧槽，不能误会啊大妹子。 “妹子，你话不能这么说，我一个大混球，天天在县里头朝三暮四的，就算咱俩凑合过日子了，我心不搁家，这日子能有啥滋味。” 王招弟抬起头，眼睛看着唐浩，唐浩觉的这大妹子要发火了，心里想着，对溜，就是发火，嫌弃自己，骂自己，打一顿也行。 唐浩心里捏了一把汗，王招弟一抬下巴：“我妈说咧，越是有事业的男人，外头那些妖精越想勾引你，我不怪你禁不住诱惑咧，等往后，有了娃娃，你就认清了外头那些妖精的嘴脸咧。” 唐浩盯着王招弟，炸了眨眼，咽了口唾沫。 我滴个王母娘娘唉！ 您一个大姑娘家家的。 您这心胸是不是太宽了。 王招弟看唐浩的表情，笑了，然后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马上用手捂住，偷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可好咧？”王招弟带着笑意问道。 唐浩都快哭了：“你是挺好的，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唐浩特意说了两遍。 “不怕，我不嫌弃你哩。” 唐浩摆摆手：“妹子，咱这样成不，我把你当妹子，当亲妹子，我这过活的买卖半杆子枣还没熟哩，娶媳妇的事不着急。” 说的很明白了吧，还算委婉吧。 “你是不是外头有人咧？还是外头有野种哩？”那妹子站起身，大声质问。 一嗓门，吓了唐浩一跳，果然女人都是会骗人的，结婚前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结婚后母老虎母豹子。 唐浩故意不语。 老唐头等众人闻声而来。 王招弟母亲小跑到女儿身边：“这是咋地了？” 王招弟怨恨的指着唐浩：“外头有人咧还相啥亲。”憋着嘴，眼眶里带着泪花。 说完，王招弟气急败坏的走了，做母亲的在后面追。 媒婆还在屋里，怪罪老唐头：“咋个意思嘛，你家娃娃啥情况，你们当爹妈的不知道哩？” 老唐头着急：“我家娃外头没人，准是姑娘误会哩，你快帮我们家解释解释。” 媒婆不信，目光看向唐浩。 唐浩稳稳当当的坐在板凳上，老唐头一烟杆子锤过去：“你哑巴哩？” 唐浩委屈巴巴的扁着嘴：“我就跟人说结婚的事先不急，她就问我外头是不是有人咧。” “那你不会说没有哩？”嫂子加入审判的队伍。 “我还没机会说，你们就过来了。”唐浩回答，好像受了委屈的事他一样。 老唐头从兜里拿出十块钱，塞给媒婆：“大妹子，可得好好跟人家解释解释，亲事不成，也得说明白喽，不能让人家觉得是我们家不地道。” 第五十九章 准备养猪 老妈与嫂子追了出去，半个小时候后才回来。 待老妈与嫂子回来之后，属于唐浩的审判会正式在老唐家拉开帷幕，时隔了五个多月的审判会， 唐浩如从前那般，双手抱头蹲在炕沿旁边，老爹与老妈坐在板凳上，嫂子挺着大肚子也有个板凳坐，大哥唐建国站在嫂子身边。 “你这个混账小子，我和你妈忙活好几天为个啥，你脑子里装的啥东西，都多大的人了，你哥的娃娃都快落地哩，你还一个人打光棍。”老唐头旱烟斗往桌子上柜子上一拍，拍的电视颤三颤，下意识的确认电视有没有事。 老妈附和：“往后我和你爹建国建国媳妇，要搬去老房子住哩，你这头冷锅冷灶的，睡的炕都都是凉的，可舒坦哩？” 唐浩低着头，抬眼看着与自己形成两条战线的家人：“你们要给我相亲，也没通知我啊，再说了，你儿子我长这样，往后能缺了媳妇？” “你还敢顶嘴。”老唐头严声训斥。 唐浩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村里王二旺，腿瘸的那个，搁镇子上卖老鼠药，兜里殷实点，不照样娶个利索媳妇？还有后店子村，修鞋那个，一脸的大痦子，现在摆摊买鞋，娶的媳妇有模有样的，还有孙大全他们村，快四十的老汉跟着孙大全建筑队，今年开春刚娶的媳妇，虚岁二十，只要是有钱，我还怕没人暖被窝？” “那他们都是看上钱才嫁的。”老唐头道。 唐浩蹲在地上，挪了挪地方：“反正我不相亲，谁爱相亲谁相亲去，城里头好些妹妹稀罕我呢，要啥样的没有。”唐浩看了一眼站在嫂子旁边的唐建国。 唐建国接收到眼神，挺了挺胸膛：“我能作证，咱家浩子嘴皮子利索，哄的人家女娃娃笑个不停。” 唐浩满意的点点头，够兄弟。 唐建国憨憨的一笑。 唐老汉斜眼看看唐建国：“可把你给能耐的，用得着你说话？不管咋说，我看不上城里姑娘，穿的花里胡哨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娶回家当祖宗供着，越看越来气。” “那您要是乐意，我把您当祖宗供着也成。”唐浩扁扁嘴。 老唐头要教训唐浩一番，手中的烟斗都抬起来了，门外一个脆声：“老板，老张头家女婿喊你去养猪场看看，挖多宽的地方。” 唐浩立马站起来，伸着脖子看向门口，唐石岩，好家伙，来的正是时候。 “马上去。”唐浩喊着回应。 唐石岩小跑着返回养猪场。 唐浩看着唐老汉，等着唐老汉发话。 唐老汉气都起来了，赚钱的营生比天大，无奈：“爬吧。” 唐浩边往外走，边道：”说好了，不再给我相亲了，我这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就别给我捣乱了。” 唐浩已经跑远了，老唐头低声骂道：“逃债的鬼，要账的嘴，成了我给你捣乱哩。” 跑远的唐浩出了一身的汗，浑身湿乎乎的。唐浩认为，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相亲的事算是被他搅和黄了。 到了养猪场，唐浩该干啥干啥，不知是心大还是压根不当回事，唐浩把相亲的事忘了个干净，中午老妈蒸了一大笼的包子，养猪场干活的人人有份。 农村新房子打地基上梁才管饭，养猪场不打地基不上梁的，全程给钱的，老妈蒸馒头就是为了在唐浩相亲对象面前显摆一下子，让人觉得唐浩是老板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唐浩把相亲搅和黄了，蒸了一锅包子不给自家也吃不完。 唐浩能想象得出，老唐头在家里有多心疼，一分钱掰两半花的庄稼汉，别上火就行。 这老头，一天天的闲不住，在家享清福多好，还给自己惹一肚子气。 中午唐浩没回去，怕在老唐头面前瞎晃悠，把老唐头气的好歹的，让老妈给唐建国捎了个话，让他把牛车赶到村口，带上两把铁锹。 下午，在唐建国的带领下去了河边，挖沙子。1992年，农村人没人想过去买沙子，家里要用沙子，都是就近到河边挖回家用，在这个年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一车一车拉回来，拉了整整一下午，一部分用作盖平房仓库，一部分垫在猪棚里。 晚饭，老唐头看儿子的手都起了泡，原本气愤的心理转化成了心疼。 当晚睡觉的时候，老唐头贴心的给唐浩盖上了被子，然后唐浩不出所料的被热醒。 隔天集市，唐浩带上破烂收音机，喊上了唐石岩去赶集，着实把唐石岩高兴坏了。 到达集市上，唐浩安排唐石岩看牛车，自己把收音机送去修理铺修理，唐浩按照本子上记录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买回来，买回来的东西放到牛车上，让唐石岩看守，以防被偷。 一直买到中午，集市都散了摊子，唐浩的牛车上摆了零零散散一车的东西。 本村人路过，认得唐石岩。 “石岩来赶集啊？这是你家买的东西，可真多，我正好要回去，能捎我一段不？” 唐石岩摆摆手：“这不是我家的牛车，这是养猪场的牛车，公用的牛车，不能私用，如果是我家的牛车，我就让你坐了，这是我们养猪场的牛车，我现在在上班，所以我不能让你坐牛车。” 说话都把对方绕进去了。 最后，唐浩拿着修好的收音机回到牛车旁，让唐石岩坐在牛车上抱着收音机，一路听回了家。 收音机就是唐浩对养猪场的执着，虽然花了近一个收音机的钱，换上了一个更好的电路板才修好收音机，在别人眼里是傻子行为，但唐浩自己觉得值得，他认为收音机修的好，养猪场就能养的好。 另唐浩没想到的是，老唐头的收音机在三年后就坏了，这捡来的收音机愣是撑了五年才卸任。 回到养猪场，唐浩顺手就把收音机给了李大旺：“大旺叔，这收音机你好生经管着，往后给猪也听听。” 唐浩招呼来两个小伙子，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车斗后面，一个框里还有两只小猪仔。 “养殖场还没建成，先养两只实验实验，让李师傅教教你们怎么养猪。”唐浩抱着框，把猪放到猪棚里，开始分用具：“往后你们不用在家里拿铁锹来上班了，养猪场的铁锹已经买好了，上头我都贴上了名字，弄丢了是你们的责任。” 扫帚铁锹三辆小推车等一系东西从牛车上卸下来，唐浩解开套在老黄牛车上的绳索，把老黄牛赶到山上吃草。 第六十章 老唐头发愁坏了 看看回来的日子差不多了，远在市区的老贺应该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唐浩与李大旺交代了些事由，要他把养猪场前期一切都准备好，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购进小猪开厂。 孙大全完全琢磨透了唐浩的想法，唐浩采用承包制，提前说好多少钱，规定期限内把活干完，完全避免工人托耗工期现象。 如此，唐浩又安心的踏上了前去县区的班车，养猪场还在建设期间，需要投入资金，眼下还要靠着倒腾衣服赚钱。 这一次唐浩离开家，老唐头连送都没送，已经习惯了唐浩两头跑，反正等养猪场建好了，这小兔崽子早晚得爬回来。 回到市区的唐浩第一时间回到了出租屋。 老贺看到回来的唐浩，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唐兄弟唉，你可算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货主就要退货了。” “甭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坐今晚火车走，那天闹事的瘦子，货你查清楚了嘛？”唐浩坐在桌子上，拿起货单，三页纸，上面的货主地址，竟然还有四个南成市的货主名字。 老贺主动交代：“有四个南成市的，搭伴一块来的，是万玲介绍来的，要说这万玲啊，还真有能耐，谁手里有什么货，她都知道，倒腾那批货的是俩兄弟，货就囤在一个旧场子了，我找人去探口风了，这俩货还想着挣钱呢，还得再晾几天我。” 唐浩点点头，毕竟是个生意人，不在乎老贺耍什么手段，只在乎结果如何。 唐浩在万玲名字后面加了个小括号，括号里面写上头绳二字：“回头我去小商品市场进点头绳送万玲搭衣服，毕竟给咱宣传了。” 老贺笑着点点头：“人家惦记的可不是头绳。” 唐浩不接话，有事业的男人从不缺爱慕者，奉劝各位年轻人，不管你有没有伴侣，一定要以事业为重，事业是支撑你美满生活的主要源泉。 毕竟，唐浩在男女之事上经历了一世，该撞的南墙撞了，该抱的美人也抱过。 老贺尴尬，不再乱点鸳鸯，岔开话题：“你那房子，我去看过，位置不错嘛，啥时候装修？” “俩月能下来房本，简单刷个墙就行了，我买来当仓库的，这小区太破了，我怕不安全。”唐浩清点着屋子里的货物：“你把剩下的货单给我看看，北方除了夏季就是冬季，咱得趁着夏天多挣点钱。” 老贺把屋子里的货单拿给唐浩看。 “咱这都是廉价货，我看了一下货主，有几个在繁华路段开店的，可以开个口子，拿点十几二十几的衣裳了，这一批先拿个一百件吧。” 只要是唐浩做出的决定，老贺不反对。 当初唐浩提议入股的时候，唐浩拿出了全部身家入股，而老贺犹豫不决，在媳妇的极力劝说下，放弃了入股，如今他只能拿点登记货物的一点点提成，闲下来的时候想想，肠子都悔青了。自那以后，老贺所要做的决定，最多和唐浩商量一下，敲定的结果通知一下媳妇，电话里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头发长见识短，生意上的是，你们女人家不懂。唐浩看完了货物，把货物单抄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上，又抄了一遍放在身上，以防丢失。 晚上，俯视火车站的候车大厅中，一名年轻男子，一路啃着煎饼，瞅准一个人起身，立马帖屁股坐了上去。 起身的那人回头看了眼唐浩：“你这小子，我上厕所还回来的。” “你上厕所拉了一坨屎，还说厕所是你家的？”唐浩反问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样子，咬着煎饼，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准备阅读。 出门在外的人，多一事不如小事，对方没再与唐浩辩解，唐浩也就坐了十分钟，就进了站。 一路火车，再无家中大馒头泡水的味道，唐浩也不在吝惜盒饭加鸡腿的钱。时间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哪怕强行找回曾经的生活，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味道。 到达目的地，选货进货，返回，熟练的如同家常便饭。 临回北成市前，扛货的小个子告诉了唐浩一个好消息，火车上那伙骗子已经被铁路部门抓获，小个子追回了钱，还拿到了检举奖励。诈骗的那伙人，听小道消息，要送到西北开荒劳动改造，仅是小道消息，准不准的没人会在乎。 唐家湾，李大旺带着几个小兵每天在养猪场里忙，老唐头彻底成了甩手掌柜，天天拿着收音机，往养猪场一坐就是一天，养猪场需要什么，从他兜里出钱，唐建国去跑腿，刚开始看着几十块几十块的票子往外掏，心里割肉似的疼，疼的次数多了，他也麻木了。 用老唐头的话说，就是小崽子的血，放了不心疼。 养猪场一如既往的忙碌，老唐家晚上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大家子一如既往的生活，但是，村里总能见到一个身影。 王盼弟姐姐嫁给了王瘸子的儿子，王盼弟打着住在姐姐姐夫家的名义，一住就不走了，一到白天就见不到人影，到了饭点就回来，要问她干啥去了，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准是在老唐家里头呢。 王盼弟出现在老唐家第一天，老唐头与老妈还稀罕的不得了，这大姑娘在家里忙里忙外的，手脚勤快，一大垛木柴，扛起来就走。 第二天，老唐头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还觉得这姑娘不错。 接连三四天，看这大姑娘天天当自己家一样，家里来了外人，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像个女主人似的招待，让老唐头开始有点头疼，心中隐隐觉的这姑娘有点不正道，开始心生嫌隙。 第五天，老唐头越发觉得，这是要赖上自家二儿子了，天天在家里干活，村里人背后都说这女娃娃是浩子的媳妇，晚上看电视，村里人都给王盼弟留了位置，往后咋说的清。 打从第五天起，老唐家白天就大门紧闭，大嫂被送回了娘家住几天。 村里人每次拿浩子媳妇说笑，被老唐头听到，都要怼回去，被怼了两三次，村民不再当着老唐头的面说笑，背地里还是会说。 即便如此，一大家子躲着王盼弟，王盼弟还能找到养猪场去。 说又说不通，别人的话，王盼弟有自己的理解，可是把老唐头发愁坏了。 第六十一章 拒绝 唐浩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在市区里吹牛打屁，这几天在出租屋里，唐浩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根冰棍，一台落地扇对着大脑门子吹，就俩字，舒坦。 直到唐建国给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打电话喊唐浩回去，唐浩才舍得在市区买了两台风扇坐上回家的班车。 老贺是说话算数的人，唐浩回家前一天给媳妇打去电话，让媳妇在唐浩转车钱，把他答应让老丈人打的柜橱搬到汽车站。 唐浩一下县区的班车，就见到了老贺媳妇与一个一人高的柜橱在汽车站门口放着，同行的还有老贺媳妇的弟弟。 回镇子上班车，唐浩好说歹说都不让柜橱上车，最后多买了一个人的作为才肯放行。 唐浩事先不知道老贺会送柜橱，回到镇子上，只看见了大哥唐建国扶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孤零零的身影，俩人一合计，柜橱先搬到水泥厂放一晚，明天再用牛车拉回去。 回去的路上，二八大杠前头绑着手电筒，唐浩骑车，唐建国在后面坐着，一手夹着一个电风扇，唐浩还出了个馊主意，在水泥厂找了根绳子，在唐浩与唐建国中间的空隙中，用绳子把左右的落地扇吊绑上，可以想象1992年的落地扇有多大个，唐建国一路上都吃着力气。 唐浩骑到家门口，唐建国紧着开口：“浩子你先别动，我没劲了。”稳住唐浩的动作，随后扯着嗓门：“爹，快出来帮个忙。” 院子里正在看电视的村民转头一看，靠近门口村民起身过来帮忙，出来的帮忙的人中有王盼弟。 “浩子回来了，这回又带啥好东西回来了。”有村民打招呼道。 还带着纳闷的唐浩回应：“带了两台风扇。” 王盼弟一看见唐浩，忙表现自己，上前抱住一台风扇：“搁哪？” “放，放屋里。” 唐浩回答着，什么情况，不是吹了嘛，这小老头还春心不改了？ 两台风扇搬进屋里，外面的纸盒已经变形严重，唐浩干脆扯开了纸箱，拿出里面的风扇零碎结构。 一部分放弃了看电视的村民，好奇的看着唐浩组装风扇，不一会工夫，一台绿白色风扇在唐浩的手下组装完成，接上电源，扇叶由慢转快，吹出凉风来。 “村长家也有风扇，不过是他们家的是吊在屋顶上的。” “村长家的叫吊扇，浩子买的这是落地扇，我见村长家开过，风没有浩子买的大，没这个凉快。” 在村民说笑之余，唐浩应把另一台蓝白色风扇组装出来，两台风扇吹着，夏季的酷暑变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这两台风扇，少说也得用上十多年，唐浩严重怀疑为什么那么多家电公司倒闭了，很有可能因为九十年代的家电质量太好了，家电不坏就不换。 一路回来的唐浩出了一身汗，王招弟这时端着一盆凉水进屋：“这天气怪热的，洗把脸凉快凉快。” 看热闹的村民，带着大家都懂的笑意。 唐浩内心是崩溃的，目光看向站在一边研究电风扇的老唐头，老唐头对上唐浩的眼睛，仅一秒钟，马上躲闪开了，打岔：“这风扇是凉快啊，建国，你说咧？” 唐建国抱歉的看一眼唐浩，眼神也躲开了，回答老唐头的话：“是挺凉快的。” 老妈更不用说，一个没主见的人。 当着村民的面，唐浩也不好让人家姑娘下不来台，洗了洗手，意思一下。 快十点多，电视剧看完，好多村民告辞回家，老唐头送客，王盼弟想多留一会，也被老唐头劝回了姐姐家：“时候不早了，在我们家呆久了，对名声不好。” 委婉拒绝的意思，在王盼弟耳朵里就是觉得为她着想的。 看村民走光，唐浩直言相问：“王母娘娘咋又请回来了，我不都说明白了嘛，我跟他一根头发次的关系都不可能有。” 老唐头坐在炕沿上，双腿耷拉着，佝偻着腰抽着旱烟，不敢吭声，老妈站在老唐头身边，一言不发。 长辈这态度，唐浩不好发飙，眼睛看向唐建国，唐建国要躲闪，唐浩凑一张脸上去，让唐建国的眼睛无处躲闪。 唐建国受了欺负一般：“我说，我说还不成嘛，王母娘娘……什么王母娘娘，王姑娘他姐不是嫁到咱村里……”唐建国把后面发生的事与唐浩讲了一遍。 唐浩叉着腰：“这都办的什么事啊，人家姑娘听不明白，你们不会说嘛？不可能，我和她不可能，直接跟人家说，让她死了这条心，咱也不耽误人家，为了躲一个姑娘，还把嫂子送回了娘家。”唐浩说着都想笑，见过这么躲债主的，没见过这么躲一个姑娘的。 说的再多也没用，唐浩还是把一台风扇放到了西屋给老妈吹，老唐头自知做错了事，唐浩说什么他都照办，唐建国会与唐浩打听外面的世界，老唐头还心虚的夸赞两句，放在以前，唐浩做梦都梦不到的情景。 更让唐浩没想到的事情在一觉过后。 五点半，老妈起床做饭。 连老唐头都还在炕上眯觉，门口出现王盼弟的身影，一声大嗓门：“婶子，浩子哥起来了吗？” “没呢，浩子且睡着呢。”老妈说道，本以为对方会走。 “这都几点了，还没起来呢，我给浩子哥做了大包子。”王盼弟大步走了进来。 唐浩从炕上爬起来，心道找媳妇千万不能找这种的，睡个回笼觉，一声河东狮吼把你半条命吊起来。 穿上鞋，走出堂屋，往盼弟见到唐浩，开心的双手举着篮子：“浩子哥，我给你做了大包子，放了肉的。” 唐浩摸摸自己的鸡窝头，组织了一会语言：“王姑娘，咱俩没缘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拒绝是不是太伤人了？ 王盼弟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花。 大门口外面，李桂兰拿着铁锹去上班，和所有养猪场的员工一样，路过唐浩家都会看上一眼。 王桂兰看到唐浩，脚步转移了方向，两条大辫子一甩，走到唐浩家门口，隔着院子喊：“唐老板回来了，李师傅说养猪场都收拾妥当了，可以养猪了。” “我这就去。”唐浩回答，然后抱歉的对王招弟低下头，绕过王招弟，走向门口。 王招弟幽怨的看着门口的李桂兰，女人一旦产生怨念，她只相信自己的凭空猜想。 李桂兰像个跟屁虫似的拿着大铁锹跟在唐浩身后：“唐老板，是不是今天就能拉回来一百只小猪仔？” “你喜欢小猪仔？” “不，我喜欢狗，能看家的大狼狗，大狼狗不光能看家还能看猪。” …… 第六十二章 收猪苗 养猪场正式建成，从村子远远望去，弧形屋顶下，一排排大宽的窗户，窗户下面的墙壁上，被村长当成了刷成了大红色标语，正好两个猪棚：谁脱贫谁光荣，谁恋穷谁无能。 连着猪棚朝向东的围墙中间，一个三米款的大栅栏门，铁匠在门下焊了个轮子，两扇大门一人就能推动，门上是一块大木牌，唐浩站在门口好一顿研究都没研究明白，那到底是个啥字体，最后李大旺告诉唐浩，那是村长写的字，村里木匠刻的字形。 唐浩走入院内，李大旺夸赞道：“幸亏孙大全听你的话，往外拓宽了两米多，这养猪场看着敞亮。” 养猪场门朝东，进门南面便是猪棚，两个猪棚在一条线上，东北角挨着大门的位置，是三间平房仓库，仅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剩余四分之三的位置空闲着，已经被李桂兰等小工铺平整，角落整整齐齐码了一摞施工剩下的红砖，这块空地留着日后用作他用。 在北面墙还开了一个两米宽的小门，连接两座山，方便围养，前面门人走车走，后面门留猪走。 唐浩再去看看猪棚里的两只小猪仔，比唐浩买回来时大了一圈，猪圈地上平铺了一层掺杂着沙子的干土，猪食槽里留着部分啃食过的猪草。 李大旺介绍：“猪草是桂兰去山上割回来的。” 唐浩回头看看在七个小伙子旁边的李桂兰，李桂兰的小脸上被猪食沾了一滴，像极了媒婆。 “干的不错。”唐浩夸赞。 李桂兰咧着一张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张嘴有点像小兵张嘎里的英子，单纯带点蠢。 李大旺看唐浩的样子，是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肯定，把小工们轰去干活，他小心翼翼的说：“唐老板，我之前跟你说的张树奎的事，你琢磨着咋样了？” 李大旺要是不提，唐浩早忘了：“这人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嘛。” “神着呢，他能跟猪唠嗑。” 唐浩轻笑一声，表示不信，有点好奇：“行，既然是李师傅举荐的人，我给李师傅个面子，让我看看这人到底有多神。” “那工资……”李大旺话说到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要是真这么神，工资和你一样。” “得嘞，我下了班就去找他。”李大旺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唐浩是不懂俩大老爷们之间有多深厚的友谊。 养猪场到了最棘手的事情上了，小猪的来源，唐浩早就做好了调查，整个县里还没有人大规模养殖猪，甚至是整个市，都没有养殖超过五十只的猪棚，从外地运猪源，猪太小，风险系数太大，选成年种猪，成本又抬高，形成一个生产链，所需的时间会更多。 唐浩既然盖了养猪场，他就有了解决方案。 唐浩把猪苗市场，瞄向了村里，本地猪适应环境，对于师傅来讲，熟悉猪的特点。这个季节，又避开了猪病的高发季。 说干就干，巡视完养猪场，唐浩骑着自行车去了村长家里，一村之长出面，与其他村村长交流，可以避免很多口舌，诚信度更高。 再一个原因，唐浩在唐家湾开养猪场，要给村长体面，面子到了，乐呵呵把你的事也给办了，在他心里还有种养猪场没他不成的感觉。养猪场以后要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也能尽心尽力，这叫会办事，再加上过年杀猪给村长送上几斤猪肉，要不要是他的事，唐浩要想到，这叫有人情。 有理由情，总不会出错。 上午，唐浩与村长跑了三个村子，下午就有村民来养猪场打听卖小猪的事。 村长步入中年，腿脚肯定没有唐浩这个年轻人利索，唐浩提议村长按八十年代的规矩，给唐浩开个介绍信，见字如面嘛，可是村长不干，本着为村民脱贫致富的原则着想，一定要亲自去，唐浩无可奈何，只得跟着。 傍晚，村长实在走不动了，回家歇息去了，连唐浩要请吃饭都被村长拒绝了。 唐浩只得回到养猪场。 各个村的大喇叭一广播，养猪场里三三两两的村民进进出出，这些都是各个村的人来问买猪的事，价格已经说明白了，与集市上卖点的价格一样，按只算钱，必须是出生一个月以上三个月以下的小猪仔。 临晚，唐建国坐着牛车下班回来，唐浩给了唐建国一笔钱，对唐建国来说是一笔巨款，唐浩给了唐建国一个任务，明天去养殖场收猪，他只要给钱就行，由李大旺看猪苗情况，老唐头做监工。 唐浩之所以没把钱给老唐头，是因为老唐头不舍得出钱，脑子算不明白账，还有是觉得唐建国太实诚了，人家说两句话，他只会说好好好，不好讲价。 老唐头不拿钱，肯定不愿意，唐浩对老唐头是这么说的：“爹，你会讲价，卖猪的人不能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哥嘴皮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嘴栓裤腰带上了，还有您活了大半辈子了，对猪苗有经验，李大旺毕竟不是咱自家人，你得盯着，不能让他给他们村里的人放水。你管钱，谁管讲价，谁管盯梢？指望我哥？钱谁都会管，讲价看猪苗谁会？还得您老来。” 老唐头一琢磨，唐浩说的对，他这个工作是相当重要的。 大哥唐建国那一头，就更好说了：“爹岁数大了，脑子算账不利落，多给人家钱，回头找去人家能承认咧？你得把持着钱，算好账。” 一个老子一个大哥，对唐浩的安排还挺满意的。 隔天。老唐头与大哥唐建国高高兴兴的去了养殖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不小的官呢。 唐浩就苦逼了，村长腿脚不快，唐浩还得跟着村长磨磨蹭蹭的挨个村走一趟。 各个村大喇叭广播，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来养殖场卖猪苗的村民就更多了，一周下来，养猪场收了一百二十多只猪苗，养猪场里无时无刻在传出猪的‘哼哼’声。 一周之后，一天最多只能收十只猪了，到后面，一天只能收三四只猪，并不是没有猪了，村子很多，只是养猪人想看看猪苗能不能涨价，等涨价了再去卖。 第六十三章 割猪草的小孩 收到一百六十六只猪的时候，一天都收不到两只猪了，唐浩看着数量差不多了，干脆就在养猪场门口挂上了停收的牌子，开始专心研究养猪。 忙过了几天，唐浩去了趟广州进货回来，才知晓厂子里多出一个人来，来了几天不知道，唐浩还是在喂猪的时候发现的，这人猫在猪圈里，对着一只猪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说啥，穿的虽是旧衣服，但是很干净，背对着门，唐浩看不清脸。 想必，这就是李大旺口中能与猪说话的张宝树了吧。 关键是，他与小猪不知道说的啥，小猪哼哼唧唧的样子听着有像是在抱怨。 张宝树顺手从手边的桶里舀出一勺猪食，放在小猪嘴边，小猪凑近舀子，咕噜咕噜吃了起来。 唐浩好奇的伸着脖子朝里观察，他还真不信有人能和猪说话的。 唐浩正集中注意力观察的时候，身边李大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唐浩身边，手拍了拍唐浩的肩膀。 “哎呦。”唐浩吓了一机灵。 这时候张宝树才回过头来，对着唐浩与李大旺两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唐浩见到这个动作，大气不敢出一声。 张宝树把舀子放在猪圈里，自己轻手轻脚的从猪圈里退出来。 唐浩这才看清张宝树的模样，四十多的年纪，一米七几的个子，脸上没有一根胡子茬，头发不长不短的散着，按照唐浩的审美标准，还算得上清秀。 没错，就是清秀。 给唐浩的感觉有点娘。 有点娘，李大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宝树离开那间猪圈，特意走远了一些才开口。 “那只小猪仔昨晚上被黄鼠狼吓到了，胆小不敢吃东西，我说了半天才敢吃东西，咱别吓着它。”张宝树说话轻声细语，更让唐浩觉得娘了。 李大旺笑对唐浩：“咋样，我说宝树有能耐吧。” 唐浩：“是个能耐人。” 张宝树扭头看看其他猪，也不与人打声招呼，直接走了。 “他这人就这毛病，跟畜生比跟人亲。”李大旺替张宝树辩解。 “张宝树结婚了吗？有孩子吗？”唐浩实在是好奇。 “有啊，他儿子今年就要结婚了，你咋打听他干啥？”李大旺问。 “关心一下职工情况，今晚轮到谁值夜班？” “张万里，那小崽子腿脚勤快。”李大旺说道。 唐浩好奇的问向李大旺：“你这天天不回去，家里的鸡不用喂？” “鸡都卖了，养猪场晚上不能离人，铺盖我都拿插（煮）猪食那屋里嘞。”李大旺道。 “您还真不嫌味大，那么多空屋不住。” 唐浩这头唠着闲磕，门口出现个年轻小伙子，手中抱着个笼子，笼子里有两只小猪。 “养猪场有人不？”小伙子站在门口，仔细观察着养猪场有没有人。 唐浩走到门口，一看就是来卖猪的：“我们不收猪了。” “咋不收了，前两天不还收呢？”小伙子有点愣。 “前两天收的够了，不收了。” 小伙子看着怀中笼子里的猪，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咋说不收就不收了，不是说还涨价呢。” 这人什么毛病？ “你哪个的？”唐浩多嘴问一句。 “望山村的。” 唐浩想了想，一口拒绝：“猪已经不收了，拿回去吧。” 唐浩是不敢收，看这小伙子太老实，唐浩还动了恻隐之心，一听到望山村，唐浩就不敢收了，说猪要涨价的事，就是打望山村一个老妇人嘴里传出来的，之后的猪越来越不好收了，八成是望山村看养猪场停收，喊了个人来打听打听，这要是收了，望山村的人都来，他这养猪场容不下。尤其那些老妇人，抱着猪过来，不收还不行，不收就不走了，唐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不收可吗？”小伙子望着唐浩，很老实的样子，应该是家教管的太严导致的反面教材。 “不收了，拿回去吧。”唐浩拒绝。 小伙子听话的抱着笼子出了养猪场。 小伙子刚出去，李桂兰从门外进来，背后的背篓里装了一背篓的草，脸上的还有汗水淌过的痕迹。 在养猪场上班，真难为这个女娃娃了，干的一点不比别人少，心思还比男娃细腻。 唐浩上前接住背篓，背篓里的猪草被李桂兰压实了，重量让唐浩提起来还有些吃力。 “外头有俩男的来卖猪嘛？”李桂兰用一双黑手抹着脸上的汗，走到盛水的大缸旁舀水。 “是来卖猪的，俩人来的吗？”唐浩随口问。 “俩人，另一个好像是进来那男的他爸，他出去的时候他爸还骂他来着。”李桂兰仰头灌了几口凉水下肚，放在猪食盆里洗洗盆倒掉，再舀一瓢水倒盆子里，洗了洗脸。 李桂兰之后，还有两个小工从附近山上回来，德行比李桂兰还惨，小脸晒的通红。 这小猪还小，山上蛇啊黄鼠狼的，吓都得吓死俩，铁丝网的空隙一钻就出去，跑丢了都不知道，压根不敢把这些猪苗放出去，天天靠着这几个人割猪草也不是个事，小工是招来学养猪，不是天天来割猪草的。 农村孩子，谁没割过猪草，这个年代的孩子伴随着整个童年的不一定是学习，那一定是割猪草。 看着李桂兰几个小孩，从大锅房合力搬出闸刀准备闸草，唐浩似乎是有了法子。 唐浩回到家中，嫂子已经被大哥接回来，此时正坐在小卖部里看店，正是风口，开着门凉快。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唐浩回家的第一件事必定是从冰柜里拿出一个冰棍，嫂子在，唐浩肯定也会给嫂子一根。 “买东西的猴崽子多不？”唐浩问。 嫂子舔着冰棍：“还行，晌午跟晚上多。” 唐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去厢房里找出毛笔与墨水，再找红纸已经没有了，干脆在小卖部里找了个装零食的箱子，撕开一块。 沾上墨水，在志向上写下：‘一笼猪草一根辣条，一笼猪草两颗糖。’ 挂在小卖部门口。 嫂子看着唐浩的字，笑道：“一笼猪草一毛钱？那我没事干，一天割十笼，那我赚了一块。” 唐浩伸出食指，摆动：“一毛钱一定能换到一笼猪草，一笼猪草不一定能换得到一毛钱。” 有人肯出一毛钱卖猪草，肯定会有小孩割猪草来换，但是割回来的猪草，不一定会有人拿一毛买下来。 唐浩算过，一个小孩最多一天能割草四笼，其中一笼还要留给家里的猪吃，能换的只有三笼，村里这样的小孩不出十个，每个人三笼，十个小孩三十笼，一天三块钱，换算成零食，两块多钱，一个月七十块钱。如果小孩变多，随之减少每人兑换笼数。 七十块钱请一个专门割猪草的工人，不吃不喝割一天也割不到三十笼。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孩子对零食的执着，收入与回报成不成正比根本不重要。 第六十四章 反响还不错 按照唐家湾的生活水平，一天给孩子两毛钱零花钱的都是富裕些的家庭了，大多数都是五分或一毛甚至不给。 这诱惑力，够劲道。 唐浩坐在小卖部里，翘着二郎腿啃冰棍，看看表，下午三点钟，该有勤快小崽子割猪草去了。 盼望着，盼望着…… 一个黑瘦的小孩从唐浩小卖部门前走过，背上有个小背篓。 “二蛋。”唐浩认得，村里孩子都有小名，什么二狗，狗剩，粪蛋这些，小名上不得台面，但村里人觉得贱名好养活，叫着叫着，喊他大名都不知道在喊他。 黑瘦的小孩回头看过来：“浩子。”这帮小孩习惯性喊唐浩小名。 “三点就去割猪草了？”唐浩问道。 “嗯，我爸让我早点去早点回来。”二蛋说道。 唐浩还不知道这帮子小兔崽子什么德行，一个个搭伴割猪草，且先玩着一俩小时才回来呢。 “不来根辣条？刨冰？”唐浩问道。 “今个爷兜里没钱，有钱了再来。”小孩笑着，江湖义气的故事听多了。 “不要你的子，一背篓猪草找我换一根辣条。”唐浩从窗户口探出半个身子，用笔点点刚挂出去的牌子，门口的牌子就是个摆设，小屁孩字还认不得几个。 “真可以换？”小孩不信，唐浩以前可没少坑过他们。 “你割一笼回来，看我给不给你，反正你也得割猪草去。” 小孩想了一下，道：“等着，一会就回来。” 说罢小腿飞快的跑远。 唐浩对着背影喊：“你少用你糊弄老子那一套糊弄我，背篓不实成，我不收。” 小小的背影，大大的背篓，一直小手从背篓的一侧摆动：“瞧好吧。” 唐浩坐在小卖部里，唐浩对每个经过小卖部的小孩都通知一遍，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三岁。 嫂子吃完了冰棍，整齐的将冰棍包装铺平，放到角落里的一个纸盒里，留着给新家做门帘子。 “那你先看店，我去割点韭菜，爹说想吃韭菜盒子了。”嫂子用手撑着柜台起身。 “哎呦，嫂子你这么大的肚子，我去割韭菜吧。” 唐浩起身，唐浩麻溜去厢房找镰刀，再去后院割韭菜。 这个年代农村妇女没有清闲一说，除了生孩子坐月子，其他时候该干什么干什么。 不过快七个月的身子了，这个节骨眼还是要注意的，一大家子都是尽量避免嫂子干活，但是对唐浩，是个特例，原因有二，一是唐浩忙起来觉都不够睡，二是嫂子由心的感谢唐浩给她换新房子，虽说是给老唐头的，等同于间接的给了唐建国，情理都该对这个小叔子好，指望她与建国，得猴年马月去。 不一会的工夫，唐浩割完韭菜回来，一大捧韭菜根上带着泥土。 挑韭菜不是体力活，嫂子坐在门口挑拣着。 这时，最先通知的黑瘦二蛋背着一笼猪草回来，孩子比大人实诚，唐浩说满满一背篓，真就给背了满满一杯篓回来，满到草叶都跑出来了，远远望去，都看不见脑袋，都被草给遮挡住了。 嫂子看到，噗嗤笑出声，小声对唐浩道：“二蛋这娃还真实诚。” 二蛋是踩着风火轮回来的，背着这么满满一背篓的猪草，一路小跑回来。 一背篓的猪草，放到地上，二蛋靠在背篓边缘，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这……一笼子……够数不？”二蛋断断续续道。 “够了，我找个袋子装上，你想要啥？”唐浩问。 二蛋摆摆手：“先给我记账，我再去背一篓，两袋刨冰，你先给我冻上。” “冻着呢，要不上我家喝两口凉水？”唐浩追问。 二蛋用手呼扇着脸：“成，渴死我了。” 唐浩家麻袋多的是，又是盖新房又是盖养猪场，麻袋一大摞。 趁着二蛋喝水，唐浩把二蛋背篓里的猪草装进麻袋里，并给二蛋记上账。 之后接二连三的小孩来换零食，唐浩发现一个现象，男娃记账的不多，女娃记账的多，大多数女娃准备攒着账兑换大瓶汽水，拿回家和家人一起分享。 一天，唐浩就收到了十三背篓的猪草，唐浩还是有良心的，过了五点就不收猪草了，免得小孩贪多，摸黑回家多担一份危险，五点这个时间段刚刚好，夏季七点黑天，给了他们足够割猪草回家喂猪的时间，避免一部分的危险。 唐浩收完最后一笼猪草，套上牛车，把猪草运到养猪场，除去昨晚两个值夜班的小工和今晚两个值夜班的小工，白天带李桂兰在内的四个小工，将猪草一袋一袋抗进院子里，院子里还堆着李桂兰他们割回来的猪草。 “这么多猪草，哪来的？”唐石岩瞪着一双小眼睛，脸上的稚嫩还未退去。 唐浩伸手摸摸唐石岩的脑袋，被唐石岩打掉了：“我现在上班了，就是成年了，你不能摸我脑袋。” 唐浩不屑：“那你自己琢磨去吧。” 养猪场采用两班制，由于没有繁重的体力劳动，多数时间就在养猪场闲逛，采取早七点晚七点制度，管饭管宵夜。 唐石岩还傲娇的崛起嘴：“那我今个见着那事也不跟你说。” “你能有啥鸟蛋事？”唐浩觉得唐石岩说的事撑死了就是小孩子家家那点事。 说话的工夫，李桂兰都折返回来第二趟了，一手搬起一袋猪草，抗在肩头上：“他能有啥事，你未过门的媳妇来找你了，唐石岩，你别偷懒，我都搬了两袋了。” 唐石岩不忿，对李桂兰道：“你这事办的不地道。” 李桂兰搬起一袋猪草，举到唐石岩肩膀上：“地不地道我不知道，你偷懒这事干的忒不地道了。” 唐浩没跟着打趣，脑子里在想未过门的媳妇，唐浩啥时候有未过门的媳妇，相亲倒是有一次。 该……不……会……是……王母娘娘？ 一想起王母娘娘那张脸，唐浩心里就有点发憷。 “咱养猪场添一条新规矩，闲人免进，人也是有细菌的，除了特殊情况，不能放外人进来。”唐浩临时添加一条规矩，为的就是少与王母娘娘接触。 第六十五章 得剪个彩 下班点，空中挂着一弯月牙，唐浩与小工一起顺着村里的小路走回家。 唐浩家临养猪场最近，第一个回到家，黑暗中，家中那一抹灯光是如此的温暖。 一走进家中，老妈便从锅里拿出韭菜盒子，唐浩一咬，还带肉的。 唐建国比唐浩稍晚一点进家门，老妈如此从锅里拿出韭菜盒子，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大哥唐建国的韭菜盒子里没有肉。 唐浩去锅里看时，有两盘韭菜盒子，一个带肉一个不带肉，再去柜橱里看，不带肉的韭菜盒子还有七八块，带肉的韭菜盒子有三块，这是明天早上的吃食。 按照伙食的标准，唐浩会吃两块，嫂子会吃一块，也就是说，家中所有人默认的两个人能吃肉。 唐浩心里头不是滋味，明明自己已经赚够了能天天吃肉的钱，可家里人依旧节省着。 唐浩没有做声，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没必要起争执，这种话题唐浩说了不止一遍，爹妈从没改过，明明冰柜里冻的有肉，就是不吃。明天得把冰柜里的肉都拿出来，必须强制性的开荤。 一夜过后，早上六点半，唐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冰柜里的肉拿出来化冻。 唐浩正在小卖部里忙活，小卖部窗口出现李桂兰的身影，李桂兰身上背着一笼猪草。 “唐老板，早。”李桂兰咧着小嘴，除了面试那天，每次见到她都是咧着嘴在笑。 “早，你这是割猪草去了？”唐浩正在从冰柜里拿出肉，肉都被老妈切成了小块，避免冰冻难切。 “嗯，昨晚上睡的早，早上没啥事，割点猪草换东西。” “你想换啥？” “你先给我记账，等盐钱攒够了，我换包盐。”李桂兰道。 唐浩点头：“成，你直接背猪场去吧。” 李桂兰走了，夏季早上的草叶上都会沾着露水，唐浩分明看到李桂兰的衣服被露水打湿了，胳膊上还有草叶划过肿起来的痕迹。 唐浩虽然看到了，但唐浩没有提。 拿出冰箱里最后一块肉时，唐浩犹豫了一下，没有放进盆里，放在了冰柜的玻璃柜上。 唐浩把化冻的肉端到西屋，嫂子怀孕吃食上和唐浩的待遇一样，心理内疚层面也与唐浩一样，唐浩这么做，嫂子没有拒绝，她不能看着唐建国每天在水泥厂里辛辛苦苦赚钱，而自己在家什么都不做就有肉吃。眼下有唐浩顶雷，她有什么好怕的。 让嫂子放好化冻的肉，唐浩从小卖部窗口提溜着一块肉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张宝树带着小工在搅拌猪饲料，小工们看着唐浩手里提的一块肉，眼睛都看直了。 这几个猴崽子们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李桂兰就更久远了，不过李桂兰没有表现出那么馋。 “今晌午，给你们这群崽子们开个小荤，不许抢，让师傅给你们分肉。”唐浩说道，此时是夏季，还能换着样的吃地里头的蔬菜，到了冬天就只能天天啃大白菜了。 养猪场小状况不断，好在两个师傅不是白给的，渐渐把养猪场带上正轨。 养猪场建起来了，猪也养起来了，唐浩不能一声不吭的连个闷响都没有，放鞭炮？貌似不行，猪最怕响。 村委会不错，闹这么大的响动让村委会露露脸，村长应该乐不得的。 猪场走一圈，确认小猪们活蹦乱的，唐浩不禁感叹，老子还得挣钱养你们这群小猪仔，你们要是有点良心，给我涨胖一点。 装模作样的巡视完，唐浩夹着尾巴去了村长家。 幸亏是来的早，唐浩到的时候，村长正在锁大门，村长与村长媳妇俩人一人顶个草帽，村长媳妇拿着两个小锄头。 “得亏我早来一步，再晚来一步，我都见不着您了。”唐浩笑说。 此时的唐浩在村长眼里，已经今非昔比，好歹是个猪场老板了，面对面得客客气气的。 “浩子啊，我刚要跟你婶子下地干活去。”村长回答，从兜里掏出钥匙要打开家门。 唐浩一把拦住，脸上堆着笑：“我就不进去坐了，我养猪场也建了，猪也养起来了，不热闹热闹咋能行呢。” “咋？我看你是有啥想法？” “不放两挂鞭听个响，再请村里妇女扭个秧歌，热闹热闹。” 村长双手扣在肚子上，叉着腿，头往天上看看，思考了一下：“这么大的响动，你猪能受得了吗？” “猪受不了，人受得了，我瞅咱村哪也没有村委会门口敞亮，我找戏台子搁村委会门口那片空地上，搭台子唱两天戏。” “你请啥戏台子，你养个猪放个响就行了，花那冤枉钱呢。”村长好心说道。 “这不是想热闹点嘛，我看城里都流行剪彩，一条红花，一人一把剪子，剪个彩。” “你可真能嘚瑟，有那钱吃肉不香？还剪裁咧，养猪场除了你，谁还能剪彩。”村长虽然这么说，早就把自己放进了剪彩人员名单里。 话赶话赶到这的，可不是唐浩要算计什么。 唐浩皱皱眉，略带为难：“村长，你说我养猪场是不是咱镇子最大的养猪场？” “那可不，谁家养猪能包两座山。” “您看，我山也包了，养猪场也开了，没少给村里送钱吧。” “那可不是给村里，你包山的钱我都交上去了。” 唐浩一脸微笑的点点头：“我这算积极响应脱贫致富的口号，我这整个镇子上最大的养猪场，不得来个镇得住场面的人物咧？镇长不得鼓励我脱贫？” 村长是个聪明人，话茬说到这，村长可算是明白唐浩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的目的了：“你小子是给我下套呢吧，我说你今天咋不在养猪场里猫着了，敢情是打着如意算盘呢。” 唐浩无辜的眨眨眼，算是默认了。 村长摸摸后脑勺：“我跟镇长商量商量，回来我给你个准信，我觉得镇长还真能来。” 唐浩从镇长家离开，往养猪场的方向走。 在路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唐浩见到了一个熟人，王母娘娘正在走过来，吓的唐浩脚下一抹油，窜了。 唐浩回到养猪场，心虚的看看身后，这一看不要紧，王母娘娘正在来的路上，唐浩赶忙嘱咐养猪场里的工人，绝对不能把人放进来，更不能说他在养猪场。 ps：求票求票 第六十六章 无意之举 王母娘娘来到养猪场前，手帮碰到大门的柱子，就被李大旺拦住。 “养猪场重地，闲人免进。”李大旺说罢，把门上了锁。 “啥时候添的规矩，闲人免进，我是闲人嘛？”王母娘娘叉着腰，在外人面前完全一副泼妇模样。 “这养猪场除了上班的人，其他人都是闲人，您别带点病进来，我这猪再遭了殃。”张宝树说话最气人。 “嘿，我头一遭听说这畜生比人金贵，你知道我是谁嘛，连我也敢懒？你们厂长要搁这，看不处理你们。”王母娘娘惹得一肚子气，气哄哄走了。 走的这方向，唐浩怎么看都是去的自己家。 张宝树看唐浩从仓库里猫出来，并不在意刚才的事情，在他眼里什么事都没有猪的事大：“唐老板，夏天虫子多，该买点杀虫的药了，仓库里闹耗子，兔子那么大个。” “一会就去办。”唐浩回应，兔子那么大的耗子，唐浩是没见过，岁数大人都喜欢夸大。 张宝树一根筋：“一会是啥时候？今个还是明个？” 一下子把唐浩问住了：“现在去。” 张宝树达到目的，走进猪棚里，走到一半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大旺，还有啥缺的给唐老板提个醒，省得他多跑一趟。” 李大旺尴尬的走到唐浩身边：“他这人就这臭德行，能耐还是有的，猪跟咱人一样感冒发烧窜稀也是常有的事，常用药得备着点，尤其是杀虫的药，是杀肚子里的虫，你别和猪圈杀虫药搞混……” 李大旺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唐浩没回家，找附近人家借了辆自行车，去镇子上找兽医先把张宝树要的东西给他买了，否则张宝树罗里吧嗦得说一大套口水话。 兽医就是普通的农户，和所有农户一样以种地为生，平日里给家禽看看病，配配禾中，多个营生进项。 一路打听到一户农家，土坯矮墙，院里瓜果蔬菜整理的井井有条。 大门敞着，屋内能看见有人影。 唐浩直接进了院，喊道：“给猪看病的张师傅在家呢不？” 屋里走出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连说话都很尖：“在家呢。” 不是唐浩有外貌歧视，这瞅着真不像老实人。 “我给猪买点药，感冒发烧闹肚子的常见药，一样给我来两盒。” 那人抬眼看了一眼唐浩，走进厢房里：“进来吧。” 唐浩进入厢房，厢房里摆满了家禽所用的工具，牛绳铁链鞭子等，还特意给药物打了一个柜台。 张师傅在柜台前停留一阵子，拿出六盒药：“你养猪用的了这么多药？” “我开的养猪场，预备着。” 张师傅听到养猪场三个字，眼前一亮，他在镇子上也有所耳闻唐家湾开了个养猪场的事，有钱人啊：“治痢疾的要不要？” “要。”唐浩回答。 “那治不吃草料的药呢？” “要，都来两盒。” 张师傅麻溜的给唐浩拿出自己的储备药物。 唐浩拿起药，嘴里念叨：“这猪还挺矫情的。” “猪跟人一样，有血有肉，生病正常着咧。”张师傅说话客气了很多，在家坐着，钱自己送上门。 看到盒子上的保质期，妈的，过期了，卖给他过期的药。 “你这药过期了，都过期俩月了，你瞧瞧。”唐浩指给张师傅看。 张师傅眯着眼睛，看清上面的保质期，最后干脆的说：“过期就过期了，猪又不是人，药还是好药，吃了肯定管用。” 唐浩放下手中的药，再拿起一瓶，还是过期的，再拿一盒，还差一个月就过期了，这特么坑人呢嘛。 “不要了不要了，拿过期药糊弄我。”唐浩要走。 平日庄稼汉拿药都是几粒几粒的拿，谁都没心思关注药没有没有过期，连张师傅自己都觉得过期药也能管用。 “唉，小兄弟别走，我再给你找找没过期的。” 唐浩摆摆手：“我不要了，不要了。” 张师傅追着唐浩走出自家院子，手把着唐浩的车把：“你这小子，故意来使唤人呢，你要买药，我给你拿药，拿完了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街道上的村民看过来。 这事放在平常庄稼户身上，在人家家门口，也就吃了这个哑巴亏。 唐浩偏不。 唐浩刻意提高嗓门：“你拿过期药糊弄我，当我傻子呢，你这药是真是假我不知道，过期事肯定过期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过期药给处理了，我养猪场小两百只猪，吃了你的药不管事，你赔得起嘛？做人有点良心，治死一头牛一只羊，你就摊上事了。” 唐浩只是想吓唬吓唬这胆大妄为的张师傅，没想到街道上还有人走了过来。 同是庄稼汉，这人一看面相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小兄弟，你说他的药过期了？” 唐浩明显在张师傅眼睛里看到一丝不自然。 “没错，过期了好几个月了，有没有过期一年的我不知道。” 这句话之后，唐浩彻底成了局外人，张师傅被那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踹了一脚，把唐浩都看傻了眼，张师傅那小身子骨你，哪里禁得住。 “叔，你别激动，有啥事你找警察。”唐浩拉住那名庄稼汉，虽然卖假药是不应该，但也不至于把人打死。 庄稼汉一手扒拉掉唐浩的手，上去又是一脚。 唐浩后怕了，这要是把人打死，他可脱不了干系的。 唐浩赶忙放稳自行车，上前拽住庄稼汉：“叔，咱有话好好说，你要把他打死，你就犯罪了。” 庄稼汉，一个糙老爷们，眼睛泛着红圈，指着张师傅，气氛的嘴里喷着唾沫：“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卖假药给我爹，吃死了两头牛，让我爹上火闹病，硬朗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唐浩重重的咽了口唾沫，这事有点严重。两只牛啊，岁数大的人就指望着这两头牛过生活呢，八几年人们常说，牛生牛，日不愁，猪生猪，日红火。死了两只牛，老人家要熬多少年才能挣下来牛钱。 第六十七章 小土狗 被唐浩拽住的庄稼汉，指着张师傅大骂：“一个村里住着，你干的那叫人事嘛？我家牛闹病，哪回没找你去看，我爹哪回没好吃好喝的请你，你良心呢……”一个大老爷们就这样崩溃了。 似乎，这件事并没有完，约莫半个小时，唐浩彻底沦为了看客，这货治死的畜生还真不少，西家一只猪，东家一只鸡的，不管是不是他治死的，吃过药的都来了，两年前吃药今年才死的也来了。 当恶魔被撕下善良的伪装，人们谴责它的，是他伪装善良面具下的恶毒。 这确实让人无法接受。 唐浩在一旁看着，张师傅干脆就躺在地上呻吟，时不时的偷瞄一眼人群。 张师傅的家人从地头上回来，闹的在大也闹不过这张嘴去。 不多会，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连带着唐浩搭进去，要一同去派出所，张师傅想装病混过去，警察叔叔很给力的将他抬去了派出所，没收了他所有的药物，唐浩反正都走不了，在一旁看热闹，发现还有发霉的药物。 唐浩心有余悸的想着，多亏自己今天多跟筋，看了一眼保质期，这要是买回去……额，买回去再发现，也得回来退，里外里都一样。 今天一天什么事都没干，一脸蒙圈的进了趟派出所，大概是派出所几年遇不上的案子，唐浩连晌午饭都是在派出所蹭的，压了一上午，可惜了的家里那顿大肉。 太阳都快掉山边了，唐浩才从派出所出来，如有传讯，还得来。 空手来又空手回去，家门口，老妈嫂子望着村里的小路，期盼着二儿子出现在小路上。 见到黑暗中有人擦着黑骑车回来，老妈焦急的小跑几步，确认了是唐浩，忍不住责怪几句：“你说说你，出门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把家里人急的哦，你爹一会准得骂你，行了，你赶紧进屋，我去养猪场找你爹。” “不用了，我去养猪场。”唐浩抬起自行车前端，调转方向，去了养猪场。 到了养猪场，唐浩把今天所发生的事与老唐头和李大旺说了一遍，临下班的小工也听了一耳朵。 这件事本身就是突发事件，怪不得唐浩，老唐头没说唐浩，只是道了句：“回家吃饭了。”就独自走了。 唐浩还了自行车，跟在老唐头身后回家去了。 这件事仅仅是一顿饭的工夫，来看电视的村民都在议论这件事。 “镇子上给畜生看病的那个姓张的男得，不知道不？” “知道啊，咱村里谁家畜生病了，都找他看的。” “哎呀，可不能找他咧，浩子今天去买药，都是过期的，吃死过牛的药，你也敢给你家牛吃？” “啥时候的事啊？” “就今天的事，我们家石岩下班回来说的，为了这，浩子还进派出所了。” “那真是过期的药？我家还存着两颗治虫病的药。” “都进派出所了，你还有啥不信的，不信你给你家牛尝尝，镇子上有一户老爷子还被这事给气死了，要不是浩子发现，还真不知道是给他治死的。” “我瞅他还挺好的呢，说话客客气气，没想到是这种人。” 唐浩捧着碗，在电视后面听着，嚼舌根子就是唐石岩的母亲，唐石岩这小子上班还是不累。 唐浩吃着饭，一个小奶娃一把抱住唐浩的腿：“叔，我想吃肉肉。” 小奶娃咬字不清。 唐浩从饭碗上夹起一块大肉，小奶娃直接用手攥住肉块，一点一点的咬进嘴里。 一夜的工夫，唐浩的事迹就成了街头巷尾唠嗑的话题，连下班回家的唐建国都打趣。 白耽误一天的活计，唐浩一大早就去了镇子上，预定搭戏台子唱戏的事，又买回来一堆炮竹烟花，扯了一块红布，整个镇子上找不到剪彩用的红花，只能扯块布回去找老妈缝几朵花。 既然剪彩，面子上得过去的去，唐浩还去了镇子上唯一的照相馆，据说照相馆的师傅是插队时候的知情，结婚了没回去，否则镇子上连照相馆都找不到。 这种名场面，怎么能没有照片呢，照片还得挂在养猪场里撑门面。 等开场仪式结束，唐浩就要着手准备手续的事情了。 把事情安排妥当，唐浩在镇子上卖肉人家割了十斤猪肉回去，唐浩平日里忙里忙外，这种事情容易忘，既然想起来了，就多买点，家里有冰柜冻着，冻肉总比没肉好。 哼着小曲，骑车走到一半路程，路边传出叫声，‘哼唧哼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好奇的唐浩停下车，捡起一根树枝，朝着那声音走去。 声音来源于一座一米多宽的小桥，下面是附近村子流水用的小河沟，平日里都往这一处倒垃圾。 闻声寻去，唐浩确认声音出自一个方便面箱子。 唐浩用棍子挑开箱子，从里面掉出三只巴掌大的土狗，两只黄色，一只黑色掺点黄。 三只土狗叫个不停，在垃圾堆里乱爬。 看三只小破狗还挺可怜，这年头经常有人丢猫狗的，人吃饭刚够吃饱，谁管的了狗。 管还是不管？这是个问题。 唐浩犹豫了一会，眼瞅着一只小狗要掉进水里，唐浩下意识的用脚踢了踢。 “婆婆妈妈的，真特娘的像个娘们。”唐浩暗骂了一句，捡起那只方便面箱子，把三只狗丢进箱子里，封好口，在箱体上扎了两个洞，绑在了自行车后坐上，骑回唐家湾。 把肉提回家，割了一小块拿去养猪场。 唐浩一进养猪场，那三只小土狗哼唧的叫着，几个小工都不干活了，好奇的围拢过来。 “唐老板，你后面带着啥东西啊？”李桂兰是这群小崽子的组长。 唐浩把方便面箱子从后坐上拿下来，倒出三只小土狗。 “狗，是狗。”唐石岩欢喜的跟没见过狗似的。 “留着看养猪场，训好了，等猪长大了，溜猪。”唐浩说道。 李大旺从大锅房里出来，一瞅三只巴掌大的小狗：“你确定他们能看猪场？我都怕耗子把它们叼走喽。” “等长大点不就能看场子了，对了，还有个事，过几天开厂仪式镇长要来，把养猪场打扫的利索点，有拍照的，到时候给你们拍和合照，提前把衣服准备好，都给我穿利落点。” “拍照，我长这么大没拍过照呢。”小工兴奋道。 唐浩看着唐石岩，这个大漏勺：“唐石岩，我们家牛今天闹肚子，下午收的猪草，你给我抗养猪场来。” 唐石岩呆呆的看着唐浩，指了指自己，天真的问：“就我一个人嘛？” “就几袋猪草，你还想谁帮你，其余的打扫养猪场，就这么决定了。” 唐石岩瞬间泄了气。 第六十八章 五十步笑百步 时间过的飞快，老唐头的新房子也盖的差不多了，嫂子忙忙活活的准备着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准备衣服。 这一年对老唐家来说，是幸福的起点。 开场仪式，按照唐浩的意愿在村委会前面的空地上举行，戏台子搭建好，在戏台子上面，几张五颜六色的纸片是哪个用毛笔字写着：唐老二养猪场正式开场。 这几个笔锋有力的大字必然是出自唐浩只手。 大早上，老唐家的男人就来了戏台子前忙活，戏台子被扫了六七遍，戏台子下面，坐满了来看戏的村民，还有满地跑的娃娃们。 唐浩特意从广州买了一身合身的灰色西服，和一双锃光的皮鞋，短发上打上发油，在太阳下，头发都能反出光来。 “这俩锣，我说了多少遍了，放在戏台子两边，一剪完彩就敲起来。锣上谁家小崽子给我印的大手印子，赶紧擦干净，要能照出人影来。” “村长来了没有啊？喊个人去叫。” “这么重要的大日子，你是来给我帮忙的，回家把你白背心换红的。” 忙忙活活到了上午九点钟，一切准备就绪，唐浩村长等人时不时的看看手表，只等镇长到位。 九点半，镇长与三名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来到唐家湾，唐浩一想，不对劲啊，镇里有公务车啊，咋不开车来呢。 来不及细想，唐浩双手一抬，看向村子里的喇叭队伍，喇叭队伍按照唐浩给的好日子的调调，吹起欢快的旋律。扭秧歌的年轻小媳妇们在人群中隔开一段路。 唐浩笑着一扭头，自个身边请来照相的人，正呲着一张大嘴傻乐。 唐浩毫不客气的照相人员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照相啊，我都给你交代清楚了，你别给我掉链子。” 照相人员这才想起来去照相。 唐浩与村长走上前，村长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流程都是按照唐浩安排的来做，紧张的手都是抖动的。 “欢……欢迎镇长来我们村。”听得出村长声音都是抖的。 镇长等人均以偏中山装长裤，标配的皮鞋，白色短袖，看样子来前也是打扮了一番，向后躺的大背头，与唐浩一样没少抹油。 村长说完话，唐浩伸出手去：“感谢镇长与工作人员赏脸来我的养猪场参加开场仪式。” 唐浩一一与镇子上来的工作人员握手。 将一众人请到戏台子上面，中间必须是镇上来的工作人员，唐浩站在镇长旁边，唐浩的旁边是老唐头，政府工作人员的另一侧是村长。 很明显，老唐头紧张的不行，双腿打颤，紧绷着身子不断咽唾沫，在强忍着全身的抖动。另一头的村长，比老唐头稍好一点，也仅仅好那么一点点。 唐浩拿着劣质话筒，从容的说道：“我代表唐老二养猪场所有的员工，感谢各位领导与各位村民，来参加养猪场的开场仪式。” 唐浩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是1992年六月二十八，唐老二养猪场正式开场的日子，作为养猪场的场长，我除了高兴就是高兴，我还非常的有幸的请到了镇长来参加猪场开业仪式，大伙鼓鼓掌，让镇长给我们说两句。” 镇长接过话筒：“我很高兴能参加唐家湾养猪场的开场仪式，唐老二养猪场是整个镇子上，唯一的养猪场，也是整个县区唯一的养猪场，可以说是脱贫的先进……”后面官场话无缝衔接。 镇长讲完，在一片热闹的掌声中，在村子里找来的几个漂亮小姑娘抬着一条剪彩的红花走上台前，个子都不高，均是一米五多，不会压了主角的光彩，其中就有李桂兰。 唐浩嘹亮的嗓门：“唐老二养猪场剪彩仪式正式开始。” 一人一把剪刀，剪断红布，又是一波响亮的掌声后，人群外，几个大小伙子点燃爆竹，噼里啪啦的炸开了花。 在热闹声中，仪式走向结束，戏台子恢复他原有的作用，开始唱戏。 唐浩则把镇长请去了养猪场参观，养猪场的地面上，稍大一点的石头子都被清理出去了，猪棚的水泥地上，没有一丝草屑。 每个猪圈里的小猪，欢快的在食槽里拱食。 中午，老唐头与唐建国张罗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唐建国特意小跑到养猪场报备。 巡视完养猪场，唐浩道：“镇长，看时间都晌午了，家里头准备了饭，您别嫌弃。” 镇长摆摆手：“饭就不吃了，那一桌饭菜就犒劳你的师傅和工人吧，他们是最累的。” “饭都有，您忙了一上午，总得吃……” 唐浩话说完，被镇长打断：“只要你把养猪场开好，就是对我的回报。” 在养猪场里，一大伙人拍了两张照片，镇长等人就走了。 送别了镇长，唐建国在唐浩身边道：“那家里的饭菜咋办？” “镇长不是说了吗，请师傅和工人，你剥出两人份的饭菜送到养猪场去，养猪场留两个人，剩下的都去我家吃饭去了，对了，别忘了喊上村长。” 说道村长，开幕仪式结束后，就没见到他，像这种场合，村长怎么可能不跟着呢。 实际上，村长正坐在看戏的群众里，他不是不想去，是他双腿后犯劲，一坐下，双腿打颤的厉害，开幕式都过了一个小时了，腿还在抖，这么多人看着呢，扶着他走比较丢人。 在老唐家的炕上，老唐头只能说比村长更胜一筹，回家都是儿子扶着回去的，回了家好一会，才能说话。 “老伴，我在台上，腿抖的厉害不？”老唐头没工夫管别的事。 “不厉害，可威风咧。”老妈安慰道。 “在台上，可把我吓坏了，我头一遭在这么多人跟前站着，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嫂子宽慰：“好看着咧。” 老唐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个事，照相的有没有照到我？” “都照到了。” “那洗出来，可得挂在咱家最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得看见。” 老唐头正得意着，村长颤颤巍巍走进屋里，从炕上抽出一根唐浩提前买好的眼，深吸了一口气，紧张感好多了。 “老哥哥，你这可不行啊，这点场面你都镇不住，往后你儿子有出息了，县长市长来了，你不得吓尿了，我跟你说，这习惯了就好了……” 老妈与嫂子内心是想笑的，台上总共那么几个人，除了镇子上领导，就他家浩子说话办事还挺像那么回事，村长还有心说老唐头呢，五十步笑百步。 第六十九章 安装电话 整个村子，威风的莫过于老唐家了，村民们不懂什么开场仪式，他们知道今天所有的风光都是老唐家二儿子的。 “花了这么多钱，就是威风啊，连镇长都请过来了。” “镇长都来了，那可是花钱都请不来的威风。” “这浩子说话办事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看着挺有派头的。” “谁能想到，去年他还在因为不下地干活，躲外头好几天，回来他爹没把他打的半死，好几天不能下炕。” “我听说，浩子在县里认识个能耐人，没准是个神仙呢。” “这人呐，有时候就是命好，这么一个混球说成人了就成人了，说有钱就有钱了。” “老唐头这下可风光了，今年走路都带风。” 老唐家里，准备了几桌饭菜，村里帮忙的都喊去吃饭了，在唐浩的一再要求下，嫂子与老妈也上了饭桌。 养猪场里留下的是李大旺与李桂兰，李大旺几乎都把家搬到了养猪场，养猪场虽是唐浩的场子，在李大旺眼里，就好比公社时候他的命根子，李桂兰是个女娃，唐浩家帮忙都是男的，她自然要留下来。 回到家的唐浩，第一时间把李大旺与李桂兰的饭装好送去养猪场里，还特意多挑了些肉送过去，饭多菜多，宁剩下不可少了。 当唐浩把饭菜送到养猪场，李桂兰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把开场仪式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 “唐老板，这衣裳我才穿了一会，还不脏。”李桂兰双手捧着衣服，递给唐浩。 唐浩将饭菜剩下，对李桂兰道：“我们家哪有穿你这么小的衣服的人，你给我也是当抹布，自个留着吧，两份饭菜，吃不完放自己饭盒里，甭便宜了那帮兔崽子，别忘了喂狗。” 唐浩说完，走出了养猪场。 李大旺从猪棚里忙活完出来，打开饭一看，两份饭菜分开装，一大盆满满的菜，都够他吃两顿了，可见唐浩对他们是一点不含糊。 唐家湾里，就属唐浩家聚人气，院里说说笑笑的声音。 午饭过后，整个村子的人，都聚到了戏台子前，戏台子要唱到晚上十点钟，唐浩家的电视，只播个新闻联播的时间。 唐浩在家里准备好户口本，准备与自己有关的所有证件，喊上村长去了镇子上，他的养猪场不能没有证件。 在镇子上耗费了许久，有些手续镇子上不敢操办，唐浩还要去县里办手续，本来拿着镇长给的条唐浩自己就能去，村长非要跟着去县里，美其名曰是唐浩不懂规矩，他得帮着走流程。 第二天唐浩骑着自行车载着村长去镇子上坐班车，从做上班车开始，村长就像是个孩子一样，跟在唐浩的身后。 到d县区，村长优哉游哉的看县里的楼房，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满心的新奇，停不住眼的四处观看。而唐浩要靠自己问路。 到达目的地后，本来村长说要帮他走流程的，事实上却是，唐浩在前面走着，还得时不时看看村长有没有走丢，所有的话所有的事的都是唐浩自己办的，唐浩很是懊恼，为啥要带个拖油瓶来呢？ 怎么说村长是抱着帮忙的心态来的，唐浩不能让村长饿肚子，办完事后，唐浩找了一家拉面馆吃饭。 付钱的时，唐浩看到收银台前有一部电话。 “你这还可以打电话？”唐浩问道。 “可以，你要打电话嘛？”收钱大姐问。 唐浩掏出一块钱来，给老贺所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打去电话。 “我，浩子，我找……” “我知道你找谁，老贺嘛。” 这年头谁没事花钱打电话玩，只有唐浩经常出现在小卖部前，不是打个电话，就是吃跟冰棍，混都混熟了。 挂了电话，等了一会，老贺从那边打来电话。 “唐兄弟，你咋跟地下党似的，靠着单线联系，我找你都找不着，你都挣那么老些个钱了，给家里安个电话不是难事吧。” 唐浩觉得老贺说的对啊，镇子上都有电话了，稍大点的村子都接了电话线，唐家湾的位置不算太靠山里，电话线应该能通进去。 “我怕你着急，给你打个电话，你那头还好吧。” “还好还好，你给我打电话，我还真有个好消息，你得请我吃饭。”老贺在电话那头说道。 “啥好消息，货主又多了？” “前天，有个女的找上门，说你房子手续办下来了，让你回来拿房本。” 这是好事啊，这段时间已唐浩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都安安稳稳的降临到唐浩的头上。 “我后天就回去了，养猪场刚开业，得两天办手续。” 挂了电话，村长在一旁听着电话，92年的电话为了避免听不到，声音一般都很大，唐浩买房子的事，被村长听了一耳朵去。 村长纳闷道：“浩子，我刚才听有个女的，给你送房子？哪的房子。” 这还好是问了，不问回村瞎传，唐浩没准还成了被包养的小白脸了。 “我在市里买了房子，房产证没下来，那房子还不是我的，卖给我房子的是个女的，房产证给我办下来了，要给我送去，我没在市里，那女的就走了空，我朋友让我回去找卖我房子那女的拿房产证。” 唐浩解释的很明白了吧，没啥毛病吧。 “哦，就是你从一个女的手里头买了一套房子呗。” 唐浩皱皱眉，好像里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算是吧。”唐浩回答，扯开话题：“行了，我带您县里转转，离发车还早。” 唐浩说是在县里转悠，他心里早有了目的地：通讯公司。 老贺说的没错，他得有部电话，养猪场有什么情况，唐浩不管在哪，一通电话，还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 唐浩在县城里的通讯营业部打听了一下，好家伙，按个电话要两千块，安装费要四千五百块。 在一旁的村长，第一次进城，不有的感叹：“城里人真不把钱当钱，一张嘴就要两千，一闭嘴又是四千五，都够在咱村盖两间大瓦房了。” 唐浩犹豫了一下，这价格，确实有点小贵。 一咬牙：“按。” 早按晚按都得按。 第七十章 被调换的门牌号 付钱走人，唐浩带领村长上了回镇子上的班车。 隔天上午，安装电话的几个工人就来到了唐家湾村口。 村口树荫下唠嗑的妇女们，好奇的打量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安装工人，小声的议论来人是做什么。 “婶子，我问一下，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唐浩的人，他家怎么走？” 众人指指不远处的唐浩家：“那就是他们家。” “你们来干啥的？” “安装电话的。”工人说道。 唐浩家就在不远处，隔空望去，还能看见嫂子与老妈正在小卖部里缝补小孩的衣物。 老妈把唐浩喊回家，家里没有安装电话的必要，电话主要方便养猪场的需要。 要说这个年代安装个电话都需要五六天时间，要测量地形距离，还要专门架电线杆子，就这样，唐家湾里第一部电话安装工程，开始动工了。 一听说家里安装电话，老唐头坐不住了，盖新房子也不看着了，开始着手看着安装电话工程了，让唐浩甚是无语，你能管的了自己家的电话，你还能管的了人家工作人员怎么架电话线？老唐头偏不，从架电话线开始，就一直守着。 养猪场已经步入正轨，一个周期至少要七八个月，在这七个月里除了砸钱以外，看不到一点回本，唐浩不可能将全部的心思放到养猪场里，他还要赚钱。 电话工程刚动工，第二天唐浩就踏上了去市区的班车。 北成市，唐浩刚下车，去了房产公司把属于自己的房本钥匙拿到手里，第一时间去自己的房子看看。 唐浩买的是没有装修的毛坯房，以小区里的人流量来看，是刚建成没几个月的。 经过了时间岁月的唐浩，望着这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长吁一口气，做什么都没有买房子稳妥，现在几万一套的房子，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直彪百万。 眼下，唐浩已经是未来的百万富翁了啊。 唐浩内心有些小得意。 唐浩正安静的在观赏着属于自己的房子，门口传来说话声。 “唉，这钥匙是这套房子的啊，咋不对了呢。”1992年的房子还没有隔音处理，外面一个女人在说话，好像还在捅唐浩家的钥匙锁。 唐浩纳闷，从屋里打开门，门外的人拿着一把钥匙，直戳进来，正好到唐浩腰部，好在锁高，不至于那么尴尬。 “干啥呢，我房子刚到手，就给我测试防不防盗？”唐浩没好气的说道，抬眼一瞧，这女的不就事卖给他房子那女的嘛。 女销售，扶了扶眼镜，看到唐浩后，有那么一丝的惊讶：“唐，唐先生。” “丁小姐？”唐浩实在想不起来卖自己房子的人姓什么了，自己接触的人太多，脑子里的容量不太大。 女销售尴尬了一下，扶扶眼镜：“我不姓丁，我姓季。” “我不管你姓什么，你跑我家来捅我家锁怎么个意思？” 女销售这才想起来，门外还有一个客户，很抱歉的解释：“我看错门牌号了。” 女销售走出门，看看门上的门牌号，嘀咕着：“这门牌号是202啊。” 这下轮到唐浩纳闷了，从包里掏出房产证，房产证上明明写着：桃园小区二栋三楼301。 唐浩挠挠后脑勺，拿着这间屋子的钥匙，闹什么乌龙。 唐浩走下楼，每一个楼层只有两户，一二楼首户就是在自己房子这一边，上楼，一共六楼，首户也都是自己这户的位置。 折腾了好一会，唐浩站在自己家门口：“这就是301，我上次来的时候，看的就是这一户，我拿到的钥匙也是这一户。” “我知道，按照逻辑，这一户应该是301，可是门牌号……”女销售自知不占理。 唐浩走到对面，踮起脚尖，轻轻一拽就摘下了对面的门牌，明显是被人调换过了，跟人家房产公司的人说什么都是废话，对面的房子，很明显有什么缺陷，看好房子，卖烂房子，最低端的销售手段。 唐浩把自家的门牌与对面的门牌调正，指指自家的门框顶上：“看好了，301，这是我家，别在拿你那钥匙捅我家门锁了。” 啪的一声，唐浩就门关上了。 门外，看房子的人态度也不好，对女销售道：“你们这什么态度，你知道我一天挣多钱嘛？我要是在你们家买房子，是不是和他一样，把门牌给我对调了？” 唐浩在屋里，切了一声，活该被骂，还闹出这种事情，房产公司早晚倒闭。 坏心情很快烟消云散，一百一十平的大房子，房本上写着唐浩的大名。 一个人开心还不行，唐浩在市区只与老贺比较熟，看外面的天色已晚，老贺应该卖衣服回来了。 桃园小区二栋紧挨小区门口，距离小卖部比较近，唐浩下楼给老贺所在的小区门口打了个电话。 老贺在那头接下电话：“唐兄弟，你回来了嘛？” “回来了，我拿到房本了，来桃园小区301，跟我庆祝一下。” “这么快就拿房本了，我马上到，要我带点啥过去不？” “不用了，小区门口有一家几家小饭馆。” 不多时，老贺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上了楼，用羡慕的眼光的夸赞：“这房子这不小，比我在县里的房子都大。” “你也没少挣，不如在市里也买一套算了，别的不说，大人能将就，小孩子可是大事，往后学历越来越重要了，干什么工作，都得拿文凭来，我就问问你，村子里小学教学水平好还是县里小学教学水平好？” 老贺：“肯定是县里啊，那还用说，村里初中毕业都能当老师，县里头初中毕业看大门还差不多。” “那县里和市里比呢，北成市重点小学重点高中，反正我不知d县里什么情况，我们村上了小学的就可以叫文化人。” 老贺琢磨着，唐浩貌似说的也对：“那也不用买房子啊，我租个房子让孩子上市里重点也成，现在市里房价这么贵，等再便宜点再考虑。” 唐浩算是无法拯救老贺了：“你咋琢磨都行，反正你往后别后悔就行。” 第七十一章 取代第二销售渠道 门牌号对调的事，在唐浩心里，自己的那把钥匙就是开自家门的钥匙。 那名姓季的女销售，被看房子的客人骂哭了，丧着一张脸回了店里。 翻看户型资料，那是她卖出去的第一套房，她靠着唐浩那套房，从实习生升成了正式工，结果就一套房子，还闹出了这种事情。 在店里翻了半天手续，根本找不到任何资料，唯一的办法只能找店内老人取取经。 “刘姐，你有没有遇到过房子门牌号对调的情况？” 刘姐就是唐浩买房子与一名男销售闲聊天的员工。 “门牌号不会出错的，我们都是按照门牌号给的钥匙。”刘姐说完，眼神不经意间瞥向那名男销售。 男销售接着说：“你该不会给错钥匙了吧，这可是大忌啊。” 姓丁的女销售，低着头，小声道：“那应该是我给错钥匙了。” “可是情况不一样，整栋楼和那一层……” “有什么可是的，就是你给错钥匙了。”刘姐说道。 女销售不再辩解，整个人陷入自责中，一想到唐浩今天那副嘴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自己该怎么办呢。 看到女销售在自责，刘姐与那名男销售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翘了翘嘴角。 任何行业，都有老人欺负新人的现象，可是影响到客人的利益，那只能说是这人的工作底线有问题。 女销售有唐浩出租屋的地址，一下了班，就跑到了唐浩出租屋门口。 奈何唐浩正与老贺在外面喝酒，女销售穿着高跟鞋，只得脱下高跟，蹲在地上等唐浩。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钟，唐浩才醉醺醺的回到租屋。 唐浩回出租屋一看到女销售，原本大好的心情被破坏了：“我说你有完没完？” 老贺好奇，心想该不会是唐浩的作风问题吧，人家女的都找上家门口来了。 女销售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原地：“唐先生，我知道是我的错，302那间房子也挺好的，您看您能不能……” “你自己都说那间屋子是302了，我问你，你带我去看的是不是我现在拿到钥匙的这间屋子？” “是。”女销售小声的说。 “我看中的也是这间房子对吧。” 女销售点头：“是。” “那我买的没错啊，就算有错，也是你们办手续的时候给我办错了，你是销售，你的错误凭什么让我买单，我就相中了我拿到钥匙的这套房子。”唐浩一点不让步的说道。 女销售低着头，额头前散落的碎发遮住脸，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无声的哭泣。 这时，楼道里走上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看到女销售的样子，又看看唐浩蛮横无理的脸，好像唐浩把人家怎么了似的。 老贺见状，打开门：“别在外头说，进去说。” 进入出租屋，一屋子的货物，老贺把折叠椅子摊开，给女销售坐。 女销售只哭不说话。 唐浩继续说道：“这事我也不难为你，要么我把房子退了，房钱一分不少退给我，还得给我经济补偿，要么我那套房子就是301。” “唐先生，我求求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行不行，我一个小姑娘刚步入社会，求求您退一步。” “这话说的，好像是我的不对了，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累死累活的挣点钱，好不容看上一套房，付完钱了，你告诉我卖给我的是另一套，姑娘，这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我无法理解你，我不想相信有人可以理解得了你，如果再没有解决方案，我可以起诉你们误工。”唐浩说完，脑子里想了一下，九二年有没有误工费这一说？ “唐先生，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女销售连连道歉。 “既然是你的错，你找我有什么用，你来找我，既不出解决方案，只是让我理解你，按照你的意愿搬去另一套房子里，这可不是解决的办法。太晚了，我要睡了，您也回去好好想想。”唐浩道。 女销售不知道该说什么，光着脚，转身走了。 临出门前，唐浩好意提醒：“你下午走后，我去别的楼层看了一下，桃园小区所有楼层都是朝东首房，你一个卖房子的，带顾客看房子怎么可能不看门牌号，你与其在我这折腾，倒不如找找谁把门牌号换了。” 女销售停住哭泣，回头看了一眼唐浩：“你是说有人故意把门牌号换了？” “你还真是傻的够蠢。”唐浩吐槽。 女销售走了，老贺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唐兄弟，你那房子有啥手续没办嘛？跟302有啥关系。” 唐浩坐在椅子上，脚搭在桌子上：“那小丫头买我房子的时候是个实习生，因为卖了一套房子被老板器重，升成了正式工，同事看不过眼了呗，给这小丫头下绊子，这小丫头傻啦吧唧的还真以为自己卖错了房子。” “那你咋不跟她直接说。” “步入社会，没点心眼，靠着她那傻白甜的样，还想在社会上立足？傻白甜只会让人觉得蠢。”唐浩莫名其妙生起气来。 老贺不能理解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人？” “在别人眼里你就是周扒皮，要是跟你接触了，你就是帮了别人，嘴上还不饶人，还得让人家骂着你。” 唐浩不在意，拿起桌子上老贺写写画画的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一家四口，旁边还有算数，再看看旁边的货主要货单，唐浩就看明白了，这是老贺卖货收入与货主要货他拿到提成的收入，提成的收入隐隐有超过老贺卖货的收入。 “这个月要货量涨了不少啊。”唐浩问。 “是涨起来了，南成市的服装老板来了不少，人家听说你还教卖货，一个个的巴不得等着听你讲课。” “你干脆别卖货了，就干拿提成算了，挣的也不比你卖货少。”唐浩说道。 “那不行，等有钱了，租个大点的房子把老婆孩子老母亲接过来。” 唐浩看着货单上的订货量，嗅到了更大的利润，光北成市南成市两个市还不够，要在整个青河省的各个市区，都得安排个代销点，每个代销点统计，这样的订货量就大了，订货一量就有足够的资本与厂家直接对接，广州批发部是第二销售渠道，排到第三的唐浩只能跟着喝口汤，过去的唐浩觉得汤香，现在吃到了肉星，胃口就变大了。 现在第二销售点无法移动，可是唐浩是可以移动的，略过第二销售渠道，不，是取代第二销售渠道，把货物直接送到当地销售点，进货的卖家价格不变，唐浩的还能多出几毛甚至几块利。 这样的代销点可以一点点扩散，众人织网。 把自己的顾客，变成代销点负责人，像老贺这样，只要有足够的分成利润在，老贺早晚会成为倾斜于拿销售提成的人，只要提成够高，绝对有人做。 如果网织的足够顺利，第一层销售以省为单位，第二层销售以市为单位，以此类推，以县以镇子为单位，上管下制度。 ps：感谢打赏！感谢投票！ 第七十二章 得寸进尺 一晚过后。 清晨，老贺楼上楼下来来回回的身影，无不透漏出他是一名辛勤的劳动人民。 此时的唐浩已经不再与老贺一起出门卖吆喝赚钱，一天下来，走街串巷卖衣服，最多能拿一百来块钱的纯利润，这点利润，一个货主的进货量，都可以与之匹极。 老贺风风火火的去卖衣服，唐浩一大早上也被老贺吵醒了。 吵醒后的唐浩，出门吃了个早饭，随后沿着街边广告找到一家装修公司，他新买的房子要尽快投入使用，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使用价值，出租屋只付了一季的房租，要在下一季来临前把房子粉刷好。 唐浩找的这家装修公司门面上还算体面，装修公司为了扩展业务，还配备了一条龙服务，与家具店家电店联手，只要客户钱到位了，从上到下都不用操心。 一条龙服务，无非就是从各个环节扣取费用，以达到赚取更大利益的目的。 有利有弊，买房子最麻烦的事情就是装修，多花点钱买个省心，未尝不可。 唐浩没那么多的装修要求，这种六层楼房，在未来十几年后，为了减少土地使用面积，肯定要拆迁重建，花再多的工夫，到最后都是要换新的。 所以唐浩在装修公司，果断的选择了最基础的装修，贴个地板，刷个墙，有厨房有厕所就可以了，毕竟是要买来做仓库的，多一样家具都占地方。 准备签装修合同时，唐浩死皮赖脸的跟装修公司要了一个双人沙发。 新房子正式步入装修阶段，唐浩一步到位，去了通讯公司，花钱请人来安装电话，市区安装电话要比村里便宜，电话带安装费要了四千。 交了装修定金，唐浩带着施工人员到自己的新房子，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又把他的门牌号给对调了，唐浩再次把自己的门牌号取回来，扣在门框上，还找装修师傅要了把锤子，牢牢的把门牌号给钉死在自己家门框上面。 看唐浩的架势，搞得人家装修师傅都不敢装修了。 “唐先生，这是你家嘛？”装修师傅确认道。 “我钥匙都有，还在你们公司签约了合同，要不把我房产证给你看看？”唐浩掏出房产证。 装修师傅带着纳闷看完房产证，犹豫的瞟了一眼门牌号：“你说这是你家，要是装修错了，不是我们的责任。” 唐浩肯定的回答：“放心吧，一切我承担。” 装修人员进门，开始测量，做装修的前的准备工作。 等待装修人员测量完毕，唐浩特意问了一句：“我这房子使用面积是多少平？” “八十多平吧，隔断墙挡着，肯定会有点误差。”装修师傅回答。 “算不算墙在内？”唐浩继续问。 “四周的不算，内部的墙肯定算啊。” 唐浩琢磨了一下，八十多平的使用面积，那还勉强能接受。 唐浩手写了一个装修时间公告，贴在自家的门口。为了少闹事情，唐浩买了十几小包糖果，挨家挨户通知一遍，既显得唐浩会办事，又能降低邻里之间不必要的误解。 唐浩这边正在装修，女销售带领着老板来确认房子的位置，一来就看见唐浩在装修房子。 唐浩见到女销售，本来与装修人员聊的正开心，瞬间小脸耷拉下来。 “你咋又来了，问题没出在我身上，你咋就死脑筋呢。”唐浩没好气的说道。 女销售下意识的扶扶镜框，躲到老板身后。 老板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个子一米七多，四方的脸。 “唐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公司的判断有误，给您带来了不便，还请您见谅。”小四方脸老板倒是会说话。 “那这房子是不是我的。”唐浩问。 “是您的，可能是安装门牌号的时候安装错了。”小四方脸老板，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你说话有准嘛，我装修好了，再说不是我的。”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工作失职，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件事也没给唐浩造成多大的困扰，有句老话怎么讲，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浩摆摆手：“算了算了，遇上我是你们的幸运，要是换个人，都不一定干。” 小四方脸老板，连连道谢。 俩人从唐浩这边走后，去了对面屋子，唐浩好奇那间屋的到底哪里不好，跟了过去。 302的房屋格局和唐浩的301差不多，仅与自己的房子有一墙之隔，唐浩站在那一面墙前，用手推了推。 “这不是承重墙吧”唐浩觉得，如果能把两间屋子打通，使用空间不就变大了嘛。 “这不是承重墙。”女销售说道。 唐浩不相信女销售，指指老板：“我要他说。” 老板尴尬了一下，谁让过错方是他们呢，只得恭恭敬敬的回答：“这不是承重墙，您是想把这面墙与您家打通嘛？” 这才是做生意的脑子，唐浩说一句话，就能想到推销房子。 “我琢磨琢磨，毕竟你们公司的诚信，在我这成了负数。”唐浩明面上在研究墙，那小眼神是不是的撇一眼老板，看他的反应动作。 “这样吧，我以内部员工价格，百分十的优惠给您。” “九折啊，我买两套房，才给我个九折，那算了，我再去别的地打听打听吧。” “百分二十的优惠，已经是最低价，看在我们失误的份上，给您争取的最大折扣。” 唐浩点点头：“八折，我倒是还能接受，可是买两套房，你们连点礼物都不送，就显得太抠门了点，我那套房子，屁都没送给我。” 唐浩时不时的看一眼女销售，这无疑是在老板面前打脸女销售。 老板：“送您一套茶具，您看……” 房产公司送东西是看人的，千万不要被房产公司的销售人员所蒙骗，房产公司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礼物相送，你若不问，他回主动送你一些小物件，你要是问了，会给一些简单的家具摆设，他们进货价要比自己买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家装修公司还送家具呢，你们就送个茶具？两套房子，送我套便宜家具，不吃亏吧，几百块钱的事。” 第七十三章 一张网正在铺开 唐浩靠着不要脸的劲头，生生蹭了老板一套沙发，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老板临走前，是逃出的302，走的步子那叫一个快，打从他做这一行起，就没见过要东西要个没完的人。 唐浩站在楼道里，向前一步301退后一步302。 “301，302，都是我的，是我的，都是我的。”唐浩得意。 下午，唐浩回到出租房，出租房外来了六个要进货的货主。 问了下名字，唐浩才知道这几个人就是南成市的货主。 “唐老板，听说你还教我们怎么卖衣服，我都来了两回了，都没见到您一面，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能不能让我们取取经？”有一名货主道。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 “见您一面不容易，我们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您，您给我们露一手吧。” 唐浩拿着笔，用笔的另一头在纸上滑动：“闫肃，你们谁叫闫肃？” 闫肃从几人中挤到唐浩面前，一米八的大个子，关键长的也好看，还特娘的卖女装，靠着这张脸，只要会张嘴说话，想不发都难吧。 “南成市区商贸市场的柜台？”唐浩念着纸上写的店铺位置。 闫肃嘴角微微一翘，不屑的：“嗯。”了一声。 这是人家的资本，这年头能混上大厦内柜台的生意，都是同行业里赚钱的那一个，尤其是重要地理位置最抢眼的柜台，那更了不得了，单单一个月的租金，就有几百块。 唐浩在内心里迅速分析，按理说，他这种勉强挤得进高档服装的老板，不可能看得上唐浩这种批发廉价货的批发商。 从闫肃不屑的语气上听得出，他根本就看不上唐浩批发的衣服。 这人肯定遇到危机了，寻找出路。 唐浩在南成市地图上找到闫肃柜台所在的位置。 “这位置，算的上偏市中心了，商贸市场，柜台费不便宜吧，你的服装要求要上档次一点，又不能特别贵，毕竟你所在的商贸市场不是奢侈品牌聚集地，面向的只是中上等收入的人群，我说的对不对。” 闫肃在同行的六个人里，算是混的最有出息的，来的路上其余五个人一直在捧着他，他本以为自己在唐浩眼里，也能是高端客户，要与其他人区别对待，结果，唐浩一番话下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闫肃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说了一个字：“是。” 多说一个字能死？ 唐浩内心这样想着，嘴上不敢这样说，还要面带微笑的继续道：“我给你找几件适合你卖的款式。” 唐浩在出租屋里一顿翻找，找出几款年轻女性的服装：“黄色连衣裙，适合显白的人，紧身收腰处理，短款，适合青春靓丽的年轻女性，只适合卖给显白的女性，卖给皮肤黑的女性，就等同于砸了自己招牌，还有这款上衣，领子略宽，荷叶收边领，配上一条紧身的裤子，掖在裤子里，可以大幅度提升个人的气质，面相女性人群中身材好的女性，一定要记住，身材干瘪的女性不适合这款，这款会让他们感觉像个小孩。还有这款……” 唐浩一番话下来，闫肃眼睛都蹬直了，他早些年也是摆摊混上来的，只是最近几年上了柜台，自认为自己做的是高端服装，缺乏了市场的判断力。 “为什么你给我推荐的衣服都是有针对性的？”闫肃话变多了。 “你面相的消费者人群，就是有针对性的，你柜台的位置与价格，就注定你面相的消费人群，你已经放弃了中低端市场，中高端女性，除了家里特别有钱以外，这一类的女性收入高，独立性强，他们的社会地位，决定于她们的审美，气质一定是首选。” 闫肃眼中惊讶之色流露出来，唐浩没去过他的柜台，竟然能通过一个地理位置就能推断出这么多。 其他人对唐浩无比的佩服。 “唐老板的眼光果然有过人之处。” “我就说找他没错，北成市打他这进货的人都赚了。” “货到哪都能进，可是这一番说教，可没人会说。” “唐老板，我是北成市早市摆摊的，你看看我适合卖什么，我的消费人群有年轻的也有老的，价格不能贵，不然我卖不出去。” 唐浩听完，三下五除二在出租里翻出一堆促销衣服，他现在批发的就是这一类衣服，轻而易举就能翻找出一堆。 唐浩的眼睛里，还在盯着闫肃，很有可能这是他攻占中端市场挤进高端市场的突破口。 在此之前的一周，老贺还曾给唐浩泼过凉水，进了几件十几块的衣服，是疯了嘛，出售出去，价格要在二三四十以上，四十相当于老贺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谁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买。 闫肃摸着衣服料子，心中自认的高端被唐浩击垮。 “唐老板，我比较特殊，等你忙完，我能跟你单独聊会吗？”闫肃是想详细介绍一些他店内的情况，如今的他正在面临着跌下柜台的窘状，但是好面子的他，不允许别人嘲笑他，他享受着被高看的感觉。 对嘛，这才是虚心求教的态度。 唐浩微笑着点头：“随时欢迎。” 墨迹了三四个小时，其余五个人的进货量才确定下来。 唐浩将进货单交给每个人：“你们对比一下，是不是你们要进的货，确认完，我就开单据了。” “对，这是我看中的货。” “可以了。” “我再想想，别着急。” “行了，给我开单据吧。” “我这件24号花款，是不是我看中的那一件大花的，我不要小花的。” 唐浩拿回单子，改掉花款为大花，那人才满意。 开着单据，唐浩提议：“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一来一回路费加伙食费，也不少钱呢吧。” “唉，谁让我们市里那帮搞批发的款式太旧，老拿旧款糊弄我们。” 唐浩头也不抬一下：“等过一阵子，我就可以直接把货送到你们南成市了，你们取货也方便些。” “唐老板，这是真的啊，我们那边好几个小摊想来你这进货呢，就是嫌路费太贵，赚的不多。” “这事要是落实下来，我肯定认准唐老板，只在唐老板手里进货。” “我也是。” 唐浩的网正在缓慢的撒开，心头暗笑。 第七十四章 出在人身上 南成市的货主五人定好货物离开，只留下闫肃一人。 闫肃刚要开口，门外出现一名女子，女销售提着一网兜水果站在门前。 “唐先生，我工作的失误，给您带来的不便，还请你多多见谅。” 唐浩抬眼一看，没好气的说道：“宁与聪明人生气，不与傻子打交道。” 女销售咽了口唾沫，走进屋里将一兜苹果放到唐浩的办公桌上：“唐先生，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这些苹果算是我对您做的补偿。” 唐浩看了一眼苹果，再看一眼女销售：“还有事吗？” 女销售摇摇头。 “你没事就走吧，没看我正忙着呢吗？”唐浩没客气。 女销售就这样被唐浩骂走了。 女销售走后，唐浩回头对闫肃道：“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直接说吧。” 闫肃犹豫了一会，缓缓开口：“其实我做柜台没多久，以前也是摊位起家的，做这一行生意比较早，手里有钱就开始做起了柜台，起初有老顾客撑着，但是柜台租金太贵了，我不得不提高衣服质量价格，老客户买不起，新客户又没几个，还一直被周围柜台抢占客户资源。” “说白了就是转型没成功呗，你为什么非要守着柜台不放？” “我都已经做上柜台了，家里人亲戚朋友都知道我是做柜台的，我再回去摆摊……”闫肃声音小了下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唐浩嘀咕了一嘴，继续说道：“现在还有去南成市的车嘛？” “没有，我们打算明早做汽车回去。” 唐浩从众多纸张中拽出一张火车时间表，按照唐浩的记忆，应该有路过南成市的火车。 一排排的火车时刻表，唐浩找到最近一班火车，看看手上的表：“五点二十有一班火车，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去南成市帮你看看情况。” “唐老板，你……要跟我去南成市？” 唐浩已经起身，斜挎包套在身上：“不愿意吗？” 闫肃灰暗的心中，仿佛点燃了一丝丝的火苗，象征着希望的火苗，连连道：“愿意，愿意。” 唐浩在出租屋里给老贺留了一张纸条，带上几件中端服饰样品，与闫肃一起踏上了去南成市的火车。 六点多钟，唐浩与闫肃从南成市火车站里出来，从周围建筑与来往人们着装来看，能够看得出北成市与南成市的差距，繁华度远比北成市更胜一筹。而促进南成市经济水平的，则是南成钢厂，一个钢厂，几乎养着南成市小半个城市的家庭。 按照地图上显示，市中心范围围绕着火车站附近，而闫肃的柜台位置，正好偏离了市中心，完美的避开了最繁华的路段，要以一个层次来计算的话，市中心的柜台以一级柜台算，闫肃的柜台就是二级柜台。 不过闫肃的柜台还有一个比较好的地方，除去市中心外，闫肃所在的商贸市场周边，没有可以与之相等的消费场所。 既然没有与之相等的消费场所，那就说明垄断了一小部分人的消费市场，别人吃肉，闫肃喝点汤，也不至于不赚钱啊。 唐浩来到商贸市场，由于是傍晚的原因，商贸市场出入群体不算多，但每个走进走出的人穿着都可以用光鲜亮丽来形容。 这市场没问题，事情不在市场身上，那就应该在卖货的人身上。 走进商贸市场，二楼是服装区域，唐浩本以为闫肃的柜台在相对偏的位置，然而闫肃的柜台就在中间位置，站在顾客的角度，上楼都是抱着先看看衣服的心态，就算前面柜台前有心仪的衣服，也想走到后面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衣服，往往卖货最多的都是处于中间的柜台。 唐浩眼睛在周围乱看，挨墙的商家间有墙隔离开，中间的商家间用摆放衣服的货架隔离开，衣服款式都差不多，看的就是谁的嘴皮子会说话，谁的嘴皮子会哄人，这一方面，女店主肯定有优势。 “那个就是我的柜台。”闫肃指着远处的一个柜台，店内站着一名年轻女人，画着当下时髦的妆容，大波浪卷发啊，要脸蛋有脸蛋，要气质有气质。 一点毛病都没有啊？ 原因出在哪？ 唐浩抬起手：“你别跟着我，我自己过去。” 闫肃不解，但唐浩没有给他问问题的机会。 闫肃的柜台，四周靠着货架与周边商家隔离，以颜色价格区分，款式摆放没有章法，只要是贵的，不管好不好看，就套在假模特身上，这搭配眼光，让唐浩头疼。 唐浩摸着一件料子还不错的女士衣服，薄纱款，是时下流行款，就因为价格没有那么高，只能与一堆服装挤在一起，若不是唐浩特意翻找，都看不到这件衣服。 唐浩在店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件衣服，愣是一句话没说，只等着女店员开口。 唐浩正要开口时，有一年轻女性走进店内，查看摆放的衣服。 “唉，今天闫哥不在啊。” 女店员听到这句话，下一秒反问回去：“闫哥，叫的还真亲啊，他在你就买衣服了？” 那名年轻女性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无趣的离开了店里，去了别家看衣服。 女店员在店内不屑的‘切’了一声，这声不屑的尾音与闫肃的语调如出一辙。 唐浩从货架上拉出一条裤子，问向女店员：“美女，这条裤子多大的腰？” 女店员并没有走过来，眼睛看了一眼：“二尺的吧。” “二尺的吧？”唐浩反问。 “哎呀，二尺就二尺。”女店员回答。 唐浩拉开裤子，里面缝纫在裤子里的标签明明写着一尺九的腰围。 唐浩朝着闫肃摆摆手，闫肃小跑过来，女店员在看到闫肃时，眼中满是欣喜：“老闫，你不说明天才回来嘛？” 闫肃对唐浩介绍：“唐老板，这是我媳妇。” 唐浩铁青着脸，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算了，你们这么做生意，就是搬到首都去，都赚不了钱。”唐浩放下一句话要走。 闫肃赶忙拦住唐浩：“唐老板，你不是来帮我的嘛，怎么连个意见都不提就走。” 第七十五章 癞蛤蟆与金蟾 唐浩叹了口气，憋不住火道：“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你们不懂嘛，顾客来了连句招呼都不打，还有你媳妇，人家客户叫了声闫哥怎么了，想赚钱，就是小三来了，你也得乐呵呵的招待着，人家是好说话，被你怼了一句就走了，要是碰上不好说话的，一堆人看你热闹，那就好看了？” 女人就是女人，戳中了小心思，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小眼泪说掉就掉。 人一旦达到了某种位置，心态很容易飘，闫肃就是典型例子，在摆摊的时候，可以扯着嗓门吆喝与顾客套近乎，等他上了柜台，比下不比上，不与其他上进的商家对齐，与摆地摊的比较，自认为高人一等，对待顾客也一样，顾客虽然收入高，但是做买卖的收入更高，总有点瞧不起别人的意思。 服务行业，对待顾客，哪怕是个小朋友，都得笑盈盈的接待。 唐浩百分之百的可以肯定，闫肃夫妻俩没少在顾客走后嚼舌根子。 闫肃一副想为媳妇打抱不平的表情，又不敢开口，事实上确实如唐浩所说。 闫肃硬生生的把想要骂人的情绪压制住，对唐浩服软：“唐老板，您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闫肃要为媳妇打抱不平，唐浩扭头就走，让他们自己自生自灭，闫肃这么问，还有的救。 唐浩用下巴点点闫肃手里的包，包里是唐浩带来的衣服。 唐浩毫不客气的将模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薄纱荷叶边领短袖，下面套上一条黑色职业裤。 还将店内的衣服，以款式或者以套装方式分配到一起。 唐浩留意到柜台前有一堆瓜子壳：“教你一招，店内没有客人，并不代表你可以歇着嗑瓜子。” 唐浩站在店口，两名美女手挽手在过道上走着，从他们看衣服的眼光中，他们有很强的目的性，闲逛的人目光不会停留在衣服上太久，目的性很强的人就是为了买衣服而来，他们的眼光停留在衣服的时间比较长。 “远瞧是俩美女，走近一瞧还是俩美女，俩美女手挽手，是要买衣服啊，别走了，瞧瞧我们家衣服，全国连锁款式，穿了我们家衣服，去哪都是最靓的姐。” 两美女被唐浩逗笑，其中一名美女捂着嘴偷笑。 “想笑就笑呗，长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了。”唐浩夸赞道，是女的都喜欢被夸，不，是人都喜欢被夸。 “你看我都这么说了，还不来我家看看，瞧瞧我家这衣服，就是为你们量身定做的。”唐浩指着假模特身上的衣服说道。 两名美女被唐浩诱拐进店里，其中一名美女：“你这有没有白色衣服啊，那种上班也能穿的。” 两名美女逛街的目标就是职业装，唐浩指着模特身上的那一件：“职场女性必备款，你身材好，穿上比我这假模特好看，要不试试？” 美女还在犹豫，唐浩脱下模特身上的上衣：“试试有不花钱，俩美女光临，不买我也高兴。” 严肃与媳妇，俩人就像木头人一样杵在一旁。 很快，那名美女换好了衣服，该挺的地方挺，衣服还遮住了骨架宽的缺点。 “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比模特身上穿的好看，天生的衣裳架子。”唐浩说的同时，眼睛看向另一名美女。 女人之间的友谊，是夸来的：“还真好看。” 唐浩扭头对闫肃道：“把裤子也给美女试试。” 闫肃愣了愣，被媳妇轻轻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工作时候穿的吧，配条黑裤子，显得更职业。” …… 与顾客的闲聊，唐浩了解到两名美女是同事关系，本着赚钱的原则，唐浩挑选了几款衣服，另一名美女都不喜欢，当唐浩推荐一款休闲装时，美女的眼神停留了几秒，唐浩直接以休闲款为主。 女人花钱，没有由来，都里有钱，想买就买，唐浩成功推销出去一身衣服和一款休闲上衣。 收钱后，唐浩掏出一个本子：“老顾客有优惠，下次再来可以打九折，只要把名字记下来和生日登记上，生日当天来，还会送小礼物。” 这一招叫细水长流，什么办理优惠卡啊服装卡啊，虽然每次的利润降低了，但是把顾客拴住了，本着优惠的心理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光顾你的生意。 “那这回没礼物嘛？”其中一名美女道。 “你想要礼物？”唐浩坏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个胸针，几毛钱的进货价：“两个胸针，本来你买休闲装是不送的，但是看在俩美女的份上，算我送你个人情。” 送走两名美女，闫肃恨不得跪下来叫爸爸。 “唐老板，你怎么做到的，为啥他们这么愿意买你东西。” 唐浩把收到的钱，属于自己衣服的那一份留下，剩下的交给闫肃：“顾客就是上帝，上帝永远没有错，你得哄着巴结着，人家在你这里找到了存在感，才会愿意停下里看你的衣服。” “有人告诉我们，我卖的衣服是贵衣服，要给他们一种高端感，巴结他们，不就显得我们的衣服跟地摊货没区别了嘛？”闫肃媳妇问道。 “衣服高端，可你是服务人员，相比顾客，你就是低端，就要为顾客服务，以前的市场是有衣服不愁卖，现在的市场是人挑衣服，你往外腿客户的同时，大把的人往里留顾客。闫肃，你媳妇见到漂亮女顾客就吃醋这个毛病，如果不改，你们的生意永远好不起来。” 闫肃媳妇不服气的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说。 闫肃则像是正在上课的小学生。 “眼下，让你们练嘴皮子也不现实，顾客来了，说话大大方方的说话，把怼人的口气给我憋回去，要哄着捧着。” 闫肃本身是摊主爬上来的，招呼顾客说话办事，只要把曾经的本事捡起来，就能足以应对生意。 唐浩分析，闫肃这个媳妇是闫肃做了柜台才娶上的，娇生惯养下的家庭家底一般都很殷实，闫肃面子应该是从娶媳妇时候一点点金贵起来的，指定没少在媳妇面前说大话，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不代表变成了金蟾。 ps：推荐期间，求票啊各位大佬！！！！！ 第七十六章 这么大的钢厂 说话间，店门口来了一名女顾客，他昂好用眼神示意闫肃去接待。 闫肃接到指令，走上前：“你好，来买衣服啊。” 女顾客点点头：“是想买一件上衣。” 闫肃指着货架上的一排衣服：“这些都是当季的最新款。”从货架中挑出一件橘红色短袖：“我觉得这件挺适合您的。” 女顾客看了看：“我觉得这件衣服偏老气，我再看看别的。” 闫肃站在一旁，赔笑：“店里还有很多款式，妹子你身材这么好，穿什么都好看。” 女顾客在店内转了两分钟：“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唐浩在一旁看着，闫肃的介绍中规中矩，作为销售人员的第一课，如何能把顾客留住，每个人眼中都有一款目的性很强的衣服，能从他们进店的眼光中看得出，他们偏好什么款式的衣服，按照她眼光的停留秒数，就可以顺着类似的款式介绍衣服，有或者拿一款顾客看都不看的衣服做对比，来衬托顾客能入得了眼的衣服，不管什么销售行业，物品的光环都是可以增加的。 女顾客要走，唐浩快速拿出两件衣服，其中一款女顾客的眼睛在上面至少停留了五秒，另一款只是匆匆扫过，连看都没看。 “美女，你要不要再看看这两件衣服，都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快的款式？” 女顾客背对着唐浩，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眼睛直接落在那款目光停留五秒钟的衣服上，至于另一件衣服只是扫了一眼。 “我觉得这款还行，就是领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唐浩把没被顾客看上的衣服挂回原位，拿着另一款衣服介绍：“这领口还大，这领口当初设计的初衷就是展现女性颈部线条的美感，更加凸显出身材比例的协调，这款衣服，还真是看人穿的，脖子短我都不会给她介绍，砸我招牌。” 女顾客上手摸模衣服的布料：“棉的，穿时间长了会变黄吧。” “纯棉的才贴身，夏天比纱布料的吸汗，要是遇上不吸汗的，汗捂在皮肤上，小半天身上就要起一身小疙瘩，纯棉衣服是有变黄的毛病，我教你个法子，每次洗衣服的时候放点盐，杀掉衣服里存留的细菌。”唐浩说道。 “那衣服真不会变黄了？” “可以避免变黄的概率，毕竟白衣服，干净靓丽，不能跟黑衣服比，再说我给你推荐黑衣服，你也不能要。”唐浩从衣服中顺手拿出一件黑衣服，两件衣服放在一起，引起二次视觉对比。 女顾客噗嗤一声笑了，手摸着白衣服的料子：“那我试试。” “好，试衣间在这边。”唐浩给女顾客指着试衣间的位置。 马上，女顾客换好了衣服，内心还在纠结衣领的问题：“这衣领是不是太宽了，会不会不好看。” 销售人员能说不好看吗？坚决不能。 唐浩把女顾客散落下来的马尾发分成两柳，打在肩膀两侧胸前，完美的遮住了脖子露肉的地方。 “这样看呢。” 女顾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在胸前，脸部还衬托小了。 “你头发黑的发亮，这么好的头发不显摆显摆？这头发怎么这么好，怎么护理的，你看我头发跟草似的。”唐浩夸赞道，是个人都喜欢被奉承。 “这么一看，还挺好看的，这件衣服多少钱？”女顾客问道。 唐浩看向闫肃，闫肃回答：“二十二。” 女顾客连价钱都没还，从包里掏出二十二块钱交给唐浩，唐浩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头花：“别人的小礼物送的都是胸针，你头发这么好看，我破例送头绳，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一定要垂下来两柳头发，有个词怎么说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女顾客害羞的接过头绳：“你这个老板真会说话，我会介绍我朋友过来的。” 女顾客走了，唐浩对着闫肃耸耸肩，做生意就这么简单，学会简单的推销套路，就能赚的了钱。 晚上，闫肃在唐浩的一次次纠正下，学习怎么与女顾客交流，怎么通过一个眼神就能了解顾客的喜好款式，等等等等。 闫肃在唐浩的指挥下，晚上成功的卖掉了一件连衣裙，闫肃似乎是尝到了甜头，说话也更加大胆了。 唐浩无意中留意到闫肃媳妇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每次闫肃与顾客交流时，闫肃的媳妇眼神中总会流露出一份醋意，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唐浩说话直能建议，点到为止。 闫肃如果想要赚钱，要么打消老婆的醋意，要么让老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对女人来说，可能性都不大，女人是全世界最好搞定的生物，也是全世界最难搞的生物。 没有回去的火车，唐浩只得在南成市区留宿一夜，闫肃夫妻只是请唐浩吃了饭，并未安排唐浩的住处，一个人的格局断定了此人今后的发展。 第一次来南成市，吃过饭后，唐浩一个人在南成市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钢厂附近，唐浩沿着钢厂墙边一条路走了好久，都没走到钢厂正门口。 这场子得有千人吧，唐浩站在墙外，里面是一个个的生产车间，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大能听到里面的机器很有节奏的运转着。 唐浩走了半个小时，走到钢厂的正门口，这么晚了，钢厂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的进出。 门口有三名工人抽着烟工作服打在肩膀上，里面的红色三大眼背心磨损的破破烂烂。 唐浩走近三名工人。 “哥仨聊天呢。”唐浩从包里拿出一包待客用的烟，分给三人。 三名工人不认识唐浩，但是烟是好烟，不接白不接，三名工人带着不解接下烟。 “你是？”其中一名年轻小伙子问。 “我问个路，火车站怎么走。”唐浩随口问道。 “火车站啊，那得坐车去，道可不近，顺着这条路往西走，就有车。” 唐浩点点头：“你们钢厂还挺大的，得两千人吧。” 三名工人听唐浩没见识的话，笑了，自豪道：“我们厂子可不止两千人，有五千人呢。” “五千人呢，这么多。”唐浩惊讶道。 “那可不，我们厂子里的钢都是运往全国各地的，还有一部分出口的。”年轻工人尤为自豪。 唐浩唏嘘：“是我见识短。” 第七十七章 商机 不知不觉，就被唐浩聊到了衣服上面。 “我看你衣服都破成这样了，钢厂干活废衣服吧。”唐浩问。 “咋不费呢，夏天是最难熬的，工作服又热又难受，等检查的时候才拿出来穿，过了检查的档口，就穿三大眼背心，凉快还舒坦。”一名工人道。 唐浩用眼睛示意其中一名员工，衣服没有破洞：“你这衣服多少钱，还挺禁穿。” “禁穿啥啊，我这上个月刚买的，六块买的。”工人用手比划着六字。 唐浩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名工人身上的衣服，他是干做这行的，自然知道那件衣服的进价，不超过两元，能买到六元的价格，无非两个原因了，一个是南成市的物价，北成市与南成市相比只能算市级县的级别，二是，衣服经过层层的中间商，一层赚几毛钱，到消费者手里，都比原厂价高出了几倍。 不算家属在内，五千多人的厂子，虽然工人不愿意透露他们一个月的工资，但唐浩估算一下也能知道个大概，在三百左右。 唐浩感慨，城市农村的工资差距这么大。 不多时，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妇女来到钢厂门口的一侧，三名工人招手：“给我来仨韭菜馅大包子。” 原来三名工人是出来买包子的，包子价格一块钱俩，馒头一块钱仨，量都很足。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工人赚的多，肯花钱，如果放在唐家湾镇子上的水泥厂，唐建国肯定会买一个馒头，还要泡着水吃。 三名工人顾不上唐浩，唐浩独自离开了，他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定。 一夜，唐浩在招待所辗转反侧睡不着，隔壁男女在床上打架的声音属实太大，让唐浩内心焦躁。 早上，唐浩在招待所公用的水池旁洗洗脸，黑眼圈还不是很明显。 去了汽车站，最早一班去北成市的车六点二十已经发车，下一辆在十点半，眼下才八点，唐浩看时间还早，去了趟商贸大楼。 商贸大楼里，很多店家才开始营业，都在整理着自己的货物。 唐浩远远的看见闫肃与媳妇两人在打情骂俏，店内的衣服都没仔细整理，不是衣领翻着，就是裤脚搭在衣服架上，俩人笑的却开心极了。 二楼上来两名顾客，一男一女，看似情侣，路过没个店，店家都会主动招呼一句：“想买点什么？” 路过闫肃店前，闫肃还在与媳妇热聊，一点没看到有顾客走过。 唐浩无比的失望，他对这个年代所认识的每个人都表示敬佩，勤劳努力的精神，是后世人所欠缺的，唯独闫肃除外，扶不起的刘阿斗，说的这就是这种人吧。 唐浩在远处，对着闫肃的店摇了摇头，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唾沫，昨天教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 自己都把自己放弃了，还指望谁能帮你。 唐浩连声招呼都没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商贸大楼。 十点二十，唐浩坐上了回北成市的班车。 到达北成市，回到出租屋，老贺没有出去卖衣服，一个人躺在出租里，大热天的捂着被子。 “感冒了就赶紧去医院。”唐浩说着，把带回来的货物放好。 “医院是吃钱的，这点病挺一挺就过去了，我吃了安乃近。” 唐浩停下手中的货，转头看了一眼老贺，道：“发烧了？那还不赶紧去医院，在这硬挺着，我要是不来，你晕死过去都没人知道，我去买个体温计，想吃点啥，我给你带回来。” “不想吃，没胃口。” 唐浩并不在意，拿起一个饭盒走出出租屋，留下一句话：“给你带份粥回来。” 唐浩在药店买了体温计，时间早过了早饭点，唐浩磨着饭馆老板娘，煮了一份粥带回来。 回到出租屋的唐浩，举着体温表，眯着眼睛：“三十九度，你再热点，都能煎鸡蛋了，你不去医院也行，诊所必须得去，三十九度，干熬可好不了，花点钱就花点钱呗，总比你在床上躺两三天，耽误三天工夫挣钱强，你想想你一天挣多少钱，你输液才多少钱，挺大个人，这点账算不明白。” 老贺躲在被窝里，喝着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珠子转动着，不用问也知道他在算账。 算了一会账，老贺继续喝粥：“我喝完粥再去看看。”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去了趟南成市，发现个卖衣服的好地方，我进货，一起卖了衣服给你提成，你一点风险不担。”唐浩回报给老贺的仅于此了，老贺的能力不足以再与唐浩继续前行。 “哪天啊？”老贺说起赚钱，人就精神了，如果唐浩给他选择拿提成还是拿分成，他又要犹豫很久。 “我晚上去广州，等回来就去。对了，买货车的事，估计得你去，找个会看车的师傅帮着看着点。” “买车这么大的事你不跟着去？”老贺花钱超过五百都要找人报备，家里的事找老婆报备，生意上的事找唐浩报备，天塌了有人顶着。 “我哪有那么闲，七月初了，六月的账我还没看。”唐浩说道，早就与老贺提前说明白了，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在前头，后面好办事。 老贺迷瞪着一双眼睛，一点不在乎唐浩明算账的逻辑：“账单都在第二个抽屉里，买车的事，你真不管了，我要是挑到一辆不好的车，你可别说我。” “别买二手的了，买个一手的，以绝后患。” “一手的？一手的得多贵呢。”老贺反应很强烈。 “我出钱。”唐浩算准了老贺出门卖衣服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早晚得做办公室里老老实实的登记货物拿分成。 老贺嘀嘀咕咕：“老是自己做决定，一点都不和人商量，你还能是诸葛亮，样样都能算到？” 老贺离开出租屋，去诊所输液去了，他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就能赚到钱了。 只有穷过的人才知道钱有多重要，赚钱在老贺心里，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唐浩在办工桌上坐了十几分钟，抓耳挠腮，难受极了，尤其是算错账要推倒重算，简直要了他的狗命，此时此刻的唐浩，对会计这一行业五体投地。 最后，唐浩放弃了，出门买计算器去了。 第七十八章 第一批与厂家对接的货物 下午看完账单，去了一趟新房子查看装修情况。 晚上，唐浩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一天两夜等唐浩到广州火车站，广州下起了大暴雨，连三轮车的价格都随着下雨天而涨了五毛钱。 大暴雨一般来势汹汹，去的也很快，待雨势下去，唐浩坐着三轮车到达广州批发市场。 按照以往的习惯，吃个饭，先在批发市场找上一圈新上的衣服，再按照自己的眼光挑一部分衣服买回去自行销售，然后买几件样品，再按照货物单，将货物购进。 唐浩的货物较多，运送工具已经从三轮车提升到了货车，批发市场每天会有大批的三轮车货车等待接活。 来广州的一切与以前相似，进了货物，由货车拉到火车站，这一次，登记完货物信息，交了运送的钱，唐浩没有登上回北成市的火车。 唐浩将火车站给的单据放进包里，在火车站门口的小卖部棚子里，给老贺打了电话，告诉了老贺火车到达的时间地点。 唐浩回到批发市场，在门口等待着来送货的司机。 与唐浩同一时间，一辆给批发市场送货的司机，稳稳的停在了批发市场的一侧小门，唐浩进了几次货，批发市场的套路被唐浩摸清了，每个批发市场的店家，在广州郊区都有自己的仓库，距离近，容易调动，而且比较集中。 有专门人扛货，货车司机在一旁墙边蹲着休息，唐浩走上前，三两句话套出仓库的位置。 货车司机间都认识，有什么搭伙的活计，都会推荐与自己熟悉的司机一起干，他们本来只是个跑腿的，唐浩花了点钱走走关系，就联系到了另一名厂家与仓库对接的货车司机。 一路打听下来，这些货车跑的最多的区域是广州周边的服装厂，还有一部分跑的跨高官途，均是未来批发衣服名地。 唐浩顺着线，找到一名姓李的中年人，在火车行业里被人称作老李。 人与人打交道，烟当道：“李先生，我找你的目的，你朋友应该和你讲过了。” 姓李的中年人接过烟：“叫我老李就行。” 唐浩从包里拿出一件深红色的三大眼背心：“老李，我想要找一件衣服的厂家，厂家做出来的尺码有误，我着急联系厂家退换。” 唐浩说话的同时，从包里掏出一盒好烟塞到老李的手里：“拜托了。” 老李接过烟，碾碾手，示意拿钱说话。 唐浩拿出二十块钱过去，老李满意的踹进兜里：“我不知道你这件衣服是从哪个场子里进的，你要打听的那家店的厂家，我知道，一共就五个场，我可以告诉你地址。” 唐浩赶忙拿出纸笔，将老李所说的五个地址记录下来。 得到具体位置，挑准一家距离广州市区最近的厂家，去了之后，衣场生产的三大眼背心，但是不是唐浩想要的款式，钢厂所穿的衣服，不能太薄了，要有一定的抗磨损能力。 虽然唐浩白跑一趟，至少是证明了老李没有骗唐浩。 接连二三家，每家都生产三大眼背心，每家唐浩都看不上眼，倒霉的唐浩到了第四家才找到自己在批发市场看上的那一款。 这间衣场不大，容纳几百名员工，是个私人企业，里面缝纫机的生意哒哒作响，工人都是附近住户。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顾客上门，衣场有专业的接待部门的人接待，说白了就是压根看不到老板的面，也许人家不止这一家场子呢，哪里忙得过来。 经过接待人员的介绍，唐浩了解到自己心仪的那款三大眼背心，比普通背心相比材质要微硬，不过没关系，穿两天或者洗一次，衣服就不会软下来。 至于衣服比其他厂家的衣服微厚，接待人员说的很敷衍，唐浩觉得应该场子一定是进错了布料。 接待人员有一个底线在那里，唐浩压到了最低底线，以每件衣服一块八价格，统销一万件起步，唐浩拿了最低的起步销量，一万件，一共付了一万八千二百，包含运送费。 衣服的利润率很大，从一块布说起，在唐家湾镇子上扯一块钱的布料，足以给唐浩做一件衣服还有富余的布料，眼前这个衣场从人员配备来看，运营完全步入了正轨，在盈利阶段，对接布料厂家肯定拿的最低价，从剪裁到生产一件衣服，每个环节拿五分钱，哪怕一件衣服两毛钱纯利，一万件起步就得多少钱，更何况，不止一个一万，两毛钱的纯利还是唐浩猜测的，只会更多，不会少。 衣场有两天的工期，唐浩交了定金，在就近的招待所里住下。 对于唐浩来说，难得两天清闲时间，睡一天逛一天，两天就只做了一件事，在就近的火车站查看火车时刻表，由于小站的缘故，没有一辆比在广州火车站更方便。 约定日期到了，唐浩一大早上就去了衣场验货，这批货早在昨晚已经做好，等待唐浩验完货，装袋上车，唐浩随车去了广州火车站，还剩下做班车的钱。 办理好托运业务，唐浩没敢急着走，货物与唐浩不是在一辆火车上，唐浩怕中间出点什么差错，等着货物发车了，唐浩才能安心的上了火车。 就这样，唐浩在广州市又耽搁了一天，打电话催着老贺买货车，老贺从没有花过万元以上的钱，本来想耗到唐浩回来再去买，他不用担风险。结果唐浩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货物直接送到南成市，货物在南成市火车站多放一天，就要多交一天的钱，唐浩的利润降低了，老贺的分成就少了。 一听到自己分成要变少了，可把老贺急坏了，麻溜的去找了回看车的行家，求着人家陪着他去看车。 花这么大一笔钱，老贺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看不懂车辆的内部结构，外部一点小瑕疵，他都觉得不太满意，挑了整整一个下午，与朋友再三确认货车的质量问题，才扣扣索索的掏出钱付了车款。 第七十九章 小气的唐浩 货物停滞问题，等唐浩到达北成市，一万件的货物还卡在路途中间。 第一批货物到的很快，等唐浩到达北成市的下午，火车站就给唐浩所在出租屋小区门口打了电话，通知拿货。 唐浩在桃园小区的电话已经安装完毕，唐浩第一时间开通使用，通过这部电话给货主一一打去电话，通知货主前来拿货，做生意没有个固定通讯怎么行呢。 之后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有人来拿货，第三天，唐浩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脸，面容俊朗，大高个子，只是唐浩看不出那人有多帅，心中只有嫌弃。 “唐老板，我来拿货。”闫肃与唐浩说话很客气，不带一点不屑，但是并不能证明闫肃没有在媳妇前面瞧不起唐浩。 唐浩从出租里众多货物里，拉出一袋货物：“你点了一下货，衣服五十三件，胸针六十二个。” 闫肃粗略的在货物中，清点了一遍：“我相信唐老板，唐老板，我有个事想请您再帮帮我。” “什么事？” “就是我的店，你能不能再去帮我看看，你去的那天生意还挺好的，第二天我的生意就又不行了。” 活该，活该，活该。 唐浩在心中暗骂，心里都快气死了。 “我过几天会去一趟南成市，顺便去看看你的店。”唐浩回答着，看在送钱来的份上，心里再不愿意，表面上还要和和气气。 “过几天啊，您现在有没有空？”闫肃舔着脸问。 难道有善心，请自己吃饭了？不对，看这小子眼神，是坑。 “我还有这么多单子要忙。”唐浩内心：没空没空，老子没空。 “唐老板，算我求求你，你帮我去店里看看行不行，车费我报销，给您工资。”闫肃得寸进尺道。 唐浩内心深深对闫肃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厌恶，这是有多大的存在感，要求别人都围着他一个人转，车费报销，上次就应该这么干了，多大的脸，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得寸进尺的劲，白瞎长这么大的个了。 唐浩微笑着：“我一天的营业额至少有五六百块，赶上出货的当口，我营业额会更高，如果你是我，你会放弃一天五六百不赚，跑去白帮忙嘛？” “可是是我啊，我和别人不一样。” “你和别人那里不一样？”唐浩反问。 “我……”闫肃习以为常别人围在自己身边，只要自己有困难，第一时间会有人跳出来帮他解决，小时候是父母，长大了是认识的女性朋友，只要自己开口，会有一群女人跳出来帮他解决，就连结婚，他都是看中了岳父的能力。 唐浩收拾指指货物单：“好了，确定完货物，交了全款，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闫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直接撂挑子，本性暴漏：“你不帮我，我就不签了，全款我也没有，把定金给我退回来。” 唐浩轻哼一声，站起身：“行啊，尾款不交，按照合同规定，货你拿不走，定金你也拿不走。” 两个身材相当的男人，对峙着。 闫肃攥着拳头，放狠话：“你再问你一遍，退还是不退。” “不退。”唐浩声音没有任何语气。 闫肃双手扣住桌子，用力一掀，唐浩眼疾手快，一手压住桌子，桌子被唐浩压得丝毫没动。 闫肃虽然高，白长了一身骨架，在唐浩眼里，靠着当小白脸起来的人，有多大的力气。 桌子搬不动，闫肃抄起地上的板凳，唐浩一把把板凳从闫肃手里夺了回来，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忍两次是职业素养，忍三次就是懦弱的表现，唐浩一拳头上去，打在闫肃白白嫩嫩的下巴上，闫肃斜斜的迈了几步。 跟唐浩比体力，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嘛，两个月前，唐浩一天唐家湾县区往返一次，期间走街串巷的谈笑风生的主，体能不敢和唐建国比，跟城里人比，一个人撩倒俩，一点问题没有。 闫肃稳住身形，如初生的牛犊一般，朝唐浩冲过来。 没打过架的人只知道卯足了劲，唐浩抬脚踢在闫肃的膝盖上，个子高的人，重心的稳定性比个子矮的人差，一只脚失去了支撑，闫肃斜斜的倒了下去。 唐浩还怕磕坏了闫肃的脑子，用脚面垫住闫肃落地的脑袋。 “小白脸别刮花了，不然连饭都吃不上。” 恰巧，门外来了几名作伴拿货的货主，见到这一幕，一脸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浩收起脚，坐回桌前，对其他人解释：“交了定金，货给他进了，货不想要了，想把定金要回去，货我都给他进了，不拿货我砸手里嘛？你们评评理。” 那几名货主笑笑，并未全信。 对于闫肃来说，这是长这么大最丢脸的时候，他要……他要……他要报警。 出了门，在小卖部就报了警。 货物还没处理完，警察叔叔就来，唐浩拿出所有证据，进货前有闫肃付定金的签字，还有发票，合同上标注的清清楚楚。 各种证据表明，唐浩就是没错，但是打人这件事，谁也不信是闫肃先动的手，毕竟闫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唐浩身上半点破损都没有。 唐浩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给闫肃下套，指着闫肃鼻子：“你一个大小伙子，有话好好说不行，非要动手打人，动手能解决问题？”唐浩的潜台词：闫肃先动的手，我不想动手。 “谁让你不退我定金，亏我定金，跟你说理又说不通。” 唐浩看向其他人道：“看吧，他自己承认先动的手。” 这智商……令人无语。 唐浩的货主肯定会站在唐浩这一边，以后进货还要指望着唐浩，处好关系他们还想低价拿货呢。 证据与人都在唐浩这一边，闫肃怎么说都是过错方。 最后闫肃的解决办法，还真让人哭笑不得，乖乖的拿出尾款，付了钱，带着货走了。 也是，不拿货不拿钱回去，怎么和媳妇交代。 唐浩三步一，嘴里不断重复着：“给警察叔叔惹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远远送这眼睛叔叔离开。 唐浩与闫肃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唐浩放弃了闫肃这个人，不代表他放弃了闫肃的柜台位。 没错，唐浩就是个小气的人，你在我家闹事，我拿你柜台。 ps：求票！！！ 第八十章 工人就是有钱 事情没过几天，南成市火车站来了电话，唐浩进的一万件三大眼背心应到达南成市。 当天，唐浩就与老贺收拾东西，由聘请来的司机开着崭新的汽车前往南成市。 一共六十袋的货物，唐浩在火车站的附近开了间招待所，将全部货物放在招待所里，货车上只装了两千件衣服。 循着北成钢厂下班点，唐浩的货车缓缓停在路边。老贺买的货车，车顶是用雨棚遮挡，可拆卸使用，到达目的地，老贺就与司机两人拆雨棚。 雨棚拆卸完毕，唐浩在车顶上竖着一块大字牌：六块一件，五块钱两件，十六块钱四件。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场子里走出零零星星的几个工人。 唐浩示意司机开车缓慢靠近钢厂正门口，唐浩与老贺坐在车斗里，唐浩扯着最大的嗓门高喊：“低价处理一批三大眼背心，六块钱一件，十块钱两件，十六块钱四件，低价大清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处理三大眼背心，六块钱一件……” 一大批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人会好奇。 “卖衣裳的，你等会。” 唐浩拿着喇叭道：“唉，过了门口再停，不挡着场子门口。” 司机按照唐浩提前说好的位置，车子稳稳的停在了钢厂大门口的一侧。 “六块钱一件？”有工人追过来问。 唐浩指指前车顶上的牌子：“一件六块，两件十块，四件十六，我今天货不多了，先到先得，一会抢都没得抢了。” “当它是肉疙瘩，抢都没得抢了？”工人笑道。 唐浩放下喇叭，拿起一件衣服，使近揉搓：“就这质量，穿个两三年一点问题没有。” “啥穿两三年啊，干我们这行的，穿俩月就得露窟窿眼。” 唐浩继续道：“几位刚下班吧，亮出自己衣裳比比就知道。” 普通人评判衣服禁不禁穿，要看衣服本身的布料厚不厚，评判一件衣服保不保暖，也是看衣服厚不厚实。 “布料倒挺厚，四块钱给我一件。”一名会算账的工人拿着一件衣服说道。 “那可不行，本来利润就不高，四件十六块，我才赚几毛，一件四块，我划不来，您几位，都是场子里的技术工，一个月挣得的零头就够这几件衣裳的钱了，您就别再压价了，让小弟吃馒头的时候阔绰点配点咸菜。”唐浩拒绝，本来就是套路，依仗着消费者占便宜的心里多赚些钱。 “真不讲价了？” 唐浩摇摇头：“最低价了，都是最低价了，再降我就得顿顿勒裤腰带过日子了。” 人群中议论：“哎呀，四件十六，相当于四块一件，两件十块，相当于五块一件，单卖一件六块。” “可不嘛，单卖跟买四件，每件差了两块钱呢，省下来了八块钱呢。” 唐浩跟着掺和：“看吧，还是得会算数的人，会算数的人就是聪明，别愣着了，市场上最低一件也得六七块呢，我今天就剩下这么多货了。”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块钱一件，确实不贵。 “来一件，不，四件，十六块钱是吧。”有人开始掏兜。 “是，一点不打马虎眼，自个挑，捡着满意的挑。” 第一单生意是最难做的，只要是有了第一单，后面就多了，有人做出头鸟，会有一群人跟着。 钢厂里下班的人还没走完，门口一辆货车被一群人围着，好奇心作祟都会跑来看看卖的是什么。 工人们挑选好衣服，举着手，手里攥着钱，唐浩在车上像拔苗一样抽着工人们手中的钱：“你是两件对吧，十块正好，你是四件，十六块。” 老贺在一旁帮忙：“收您十六块，四件，收您十块，两件。” 人群里有人嚷嚷：“我买八件，能不能送我一见。” 唐浩高喊：“送。” 钢厂工人的工资决定了他们的出手，像这种十几二十的钱，在他们眼里都是小钱，买一件的工人几乎没有。 还有很多人为了家里孩子买，家里三四个孩子都属于正常家庭，多的七八个也是有的。 两千件背心，说见底就见底了，还有工人没抢到，唐浩只好抱歉：“今天实在不要意思，拿的货不多，明天一大早，我直接来这行不行。” “我们明天晚上班，你早上来，我们也买不着了。” “那明天晚上，我拉一车过来。” 在唐浩的抱歉声中，人群就此散去，车上剩下几件被抢开线的背心。 正当唐浩要走的时候，厂子里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七分头，头发上打着发油，穿着工作服为浅色，与工人不同，脸上没有一点灰尘，白白净净的，看地位像是个场子里当官的。 人为走近，声先出：“厂子门口不让做买卖不知道嘛？车来车往的，司机在驾驶座上看不到你们，一个倒车不注意，出了事故算谁的。” 唐浩心想，我说这条路上怎么一个做买卖的人都没有，起初还以为是做买卖的嫌弃厂子里的灰尘。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贵场的规矩，我们这就走。”唐浩抱歉，上车招呼司机走。 离开钢厂附近，安装上雨棚，唐浩与老贺坐在车兜里。 老贺拉开收钱的袋子，里面面杂乱的塞着一布袋子的钱：“不到一个小时吧，就卖了这么多钱，唐老板，你那边收了多少？” 老贺伸着脖子，恨不得钻进唐浩的布袋子里。 “没收多少。”唐浩随口应着，心里想着钢厂不让在门口摆摊，可怎么好呢。 老贺见唐浩不上心收了多少钱，拉过唐浩的布袋子，拉开布袋口，里面鼓鼓囊囊的零碎票子。 “我去，这么多钱，咱俩得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老贺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赚的越多，他的分成就越多，一件衣服提成三毛钱，他至少买了二百五十块钱，一天就能挣这么多，嘿嘿嘿嘿，拿到钱得跟老婆显摆显摆。 唐浩从思绪中回归神来，扭头看着老贺在傻乐：“你干嘛呢，哈喇子别流我钱上。” 第八十二章 低价金佛 唐浩没有急着走，留下老贺看守财务，自己返回南城钢厂的大门口，巡视道路情况，择优选择一条与钢厂岔路口的位置，明天来卖衣服，如果钢厂里再出来人赶，就去岔路口卖，没人赶能混一分钟是一分钟。 确定了明天的路线，唐浩坐上副驾驶位置指路，老贺则在车兜里兴奋的数着钞票。 唐浩知道的地方也不多，在商贸市场附近找了一家面馆吃饭。 闫肃的事情已经过了有几天时间了，唐浩估摸着闫肃的柜台也该关门了吧，别被别人租走了。 狼吞虎咽吃下一碗面，交代老贺与司机在面摊上等着，唐浩斜跨着个包，双手插兜走进了商贸大楼。 一楼饰品高跟鞋等，唐浩走上二楼，远远的看到闫肃的柜台前挤了好多人。 情况与唐浩预想的不对啊，再好的衣服在闫肃手里都能砸手里。 不光闫肃的柜台反常，整个二楼都很反常，有些店里都没有销售人员。 唐浩好奇，又不敢前去查看。 靠近门口的店家小心翼翼的从闫肃店里捧着一尊金佛回来，回来后第一时间将金佛用不包裹住。留意到这一线索，每个从闫肃店里出来的人，都有一个小金佛。 唐浩忍不住走进那家店，对着女店家打听：“真金的啊？” 店家谨慎的眼神看着唐浩。 唐浩胡诌：“我是朋友介绍来的，听说他有好东西。” 店家听了唐浩的话，眼神从警惕转化成一个战线的队友：“是真的，有专家的鉴定表，你赶紧去买吧，再晚点就没有了。” “您那个多少钱买的？”唐浩问。 “一样的价，小号佛，三千买的，我的都买了四个了，黄金往后不掉价的，保值。” 唐浩嘴角微颤，三千买个金佛，倒是值，可这金佛是不是太大了点，比椰子还大？ “您不鉴定一下，万一假的呢？” “不能是假的，昨天有人买了金佛，私下里找了打金的老师傅打眼了，老师傅干了小半辈子活计，都说是真的了，你出门别乱说去，人家都是从银行里熟人手里拿出来的，就一批，过了这批都没有了。”那名店家小声的说。 还找了老师傅看真假，那就不是托，这么大个佛，哪怕包金都值三千了，这么干不是亏了嘛。 唐浩像看看金佛，店家已经小心翼翼的放进了一个木匣子里，上了锁。 本来一个小金佛就够唐浩吃惊了，结果过道里两个人抬着一口大箱子朝着楼道口走来。 似乎是为了怕磕着碰着金佛，还喊了唐浩帮忙：“小兄弟，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唐浩问。 “帮我扶着点箱子，千万别让它磕着。”走在前头的一个大哥说。 唐浩走上前，帮忙拖着底下，之前与唐浩聊天的店家帮忙扶着绳子，四人合力将箱子抬到一楼。 两人把箱子抬走后，店家道：“这是个有钱人，买那么大一块金子。” 唐浩下巴都要惊掉了，指着门口两人的背影：“你……你是说里头比石头还沉的东西是金子？” “弥勒佛。”店家投去羡慕的目光。 唐浩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自己：“弥勒佛？那得多大个。” “脸盆那么大，我见过，看着真稀罕啊，值两万呢。”抬着弥勒佛的两个背影消失，店家失望的回过神。 唐浩汗颜，摸摸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百分之一万，不，百分之一千亿是假的。 “你赶紧去买吧，买晚了就没有了，我等明个早上再买个小佛。”店家为唐浩着想。 唐浩好心提醒：“少买点，这东西放家里不安全，找个金店师傅也给您看看。” 一片好心的唐浩，反被店主撅了一嘴：“你懂个什么，都已经有人找师傅看了，是真的，是真的，你让我说多少遍，我何必花那冤枉钱，趁现在有这活动，赶紧多囤一点，过不了一年，就得翻倍涨价，你还是年轻，什么都不懂。” 店家没再理唐浩，上了楼。 唐浩留意到一楼的店家，都没心思做生意了，两三个聚堆。 “金佛你买了嘛？我昨天买了一个，私下里做了鉴定，金佛是真的，我今天早上又买了仨。” “真的啊，你还找人鉴定了，我今天打算去买呢，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得去，去晚了怕没有了。” “我也去，我先去银行取点钱，咱们俩一块去。” “那你赶紧点，听说不多了。” “那我先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唐浩从没有听说过还拿真的骗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去买金佛。 唐浩总结出一句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群臭皮匠就是一群傻子，人是随众心里，大部分会为了众心抛弃心中的真理。 说白了一句话，我怀疑你在诈骗，可我没证据！ 唐浩离开了商贸大楼，与老贺司机汇合。 老贺见到唐浩回来，道：“唐兄弟，南成市比咱北成市还富裕，我也想去商贸大楼转转。” “你去……”唐浩话说一半，脑子一想不对劲：“你过两天再去，今天还要备货。” “备什么货？”老贺失望道。 “你不是会针线活嘛，把开线的那几件衣服缝缝，明个卖出去。”唐浩敷衍道。 “好吧。” 唐浩是为了老贺着想，能上柜台的店家，都能算得上精明的人了，这么精明的人一旦被利益蒙住了双眼，不也被上赶着给骗子送钱嘛，何况老贺还不怎么精明。 明知道对方是个骗子，唐浩还没有证据，人家店家也说了，找熟人鉴定过是真的，没搞清楚套路。 当然，商贸大楼众多店家里，还是有少数人站在真理这一边的，只是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一边被同行鼓动着去买金佛，一边保持力场被嘲讽。 “我说你啊，就是傻，大家伙都这么干，那么些个人的脑子还没你一个人的脑子聪明？” “就是，放着发财的机会不抓住，你就是个卖货的命。” “我要是你啊，现在拿上全部家当，去买几个金佛回来，过两年啥都不用干，就能翻倍，这不比股票还稳妥。” “我看你啊，就是没那个发财的命，胆小的人注定发不了财。” ps：继续求票！各位大佬赏张票可好？ 第八十二章 真相被揭露 商贸大楼二楼，闫肃刚数完一沓钞票，用纸条好好的封住。 “一共就二十八尊金佛，我自己都留了两尊，你们再不抓点紧，可就抢不着了。”闫肃脸上笑嘻嘻，春风得意。 “我明早买一尊，你给我留着。”有人喊。 闫肃：“那我可不确定能不能留到明早了，要是有人抢走了，我也没法子给你留。” 闫肃心中很是喜悦，每一尊小佛他能提成一百，中佛他能提两百，大佛他能提五百，下午短短几个小时，他就挣了几千块，还卖什么衣服，直接关门回家睡大觉等金佛升值。 时光短暂，转眼夜幕降临，闫肃背着剩下的金佛离开了商贸大楼，在一个街角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黑暗中，两个身影面对面站着。 闫肃小声的说道：“我能不能不要提成，你给我个小佛顶我提成了。”闫肃觉得拿分成的眼光不长远，聪明人拿金佛等升值。 对面的人，拿回剩下的金佛，找出一尊小佛递给闫肃：“兄弟，你是个有眼光的人，要不是我在银行工作，怕违反纪律，我就直接卖了，过几天，银行肯定会放出一批金佛，价格高出这些几倍，你不能到处去说，人多嘴杂，蔫声发大财。” 闫肃点点头：“下回再有这种好事，再喊上我。” “好说。” 那人提着剩下的金佛朝着巷子另一个出口走了，闫肃得意的从巷口出来，看到路边一名正在睡觉的乞丐，骂骂咧咧：“臭要饭的吓我一跳。” 一夜，唐浩睡的相当安稳。 在南成市一处楼房内，闫肃躺在弹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兴奋的睡不着，夜里连续起来好几次，去查看自己的金佛，看着灯光打在金佛上，那金灿灿的颜色，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诱人。闫肃轻轻的抚摸着金佛，如同抚摸着婴儿一般，那样轻那样柔。 第二天一早，唐浩继续了他拼搏的生活。 南城钢厂门口，先赶一波上班的当口，又赶一波下班的档口，昨天轰赶唐浩走的年轻小官大概是下班了，卖的相当顺利，连门口看门的老大爷都买了两件。 工人早上八点倒班，八点前赚一波上班职工的钱，八点后赚一波下班职工的钱，九点多，唐浩的货车前就空无一人了。 从十点钟到下午三点，这段时间的空余，唐浩不能什么都不做，让司机开着车在南成市里转悠着卖。 不知不觉，在一条主干路听到一位大姐说了句：“商贸大楼那边出事了。” 至于出了什么事，那位大姐不知道，她也是正在去看热闹的路上。 唐浩好奇，让司机开着车往商贸大楼的方向走。 走近才明白，是昨天那一批金佛出事了，昨天有人不放心，拿去鉴定，是假的，是其他金属的混合物，众人得知是假的，纷纷拿去鉴定，但凡是昨天卖出去的金佛，都是假的，被骗了十几个人，都堵在闫肃的柜台前，要求退款。 唐浩的货车停在商贸大楼一侧的路边，留下司机守着，老贺好奇心作祟，非要跟着去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不少，商贸大楼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群众。 唐浩挤进人群，昨天唐浩搭话的那名店家匆匆走出大楼，肩膀撞到唐浩的手臂，抬头时，认出唐浩就是昨天也要买金佛的人，好意提醒：“你也买金佛了吧，快上去找人退钱吧，金佛都是假的。” 唐浩走进商贸大楼，一楼显少有店家营业，不过出了事，一个顾客都没有，都在唏嘘着自己幸亏没随大流，满心的后怕。 在楼梯口就能听到二楼的吵架声。 “是你卖给我们的假货，我们不找你找谁？你赶紧退了我们钱。” “不退钱我们就报警了，你们两口子，一个也别想跑。” “这钱你是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少说那些个没用的，我们的钱都交给你了。” “那些都是我们的血汗钱，你也好意思骗？” 唐浩个子高，找闫肃理论的多数是妇女，很容易略过妇女的头看到人群中的闫肃，脸上被挠的一条条的，身上的衣服也被车的破破烂烂，站在他身边的媳妇，紧身衣服被扯的松松垮垮，头发被抓的乱糟糟的躲在最后面。 唐浩能想象得出，以自我为中心的闫肃肯定不会承担后果。 “我也是被骗了，我家里还放着三尊金佛呢，你找我，我找谁去，我也是受害着啊。”闫肃冤枉道。 “甭说那个没用的，卖给我们金佛的人就是你，我没见过第二个人，你别想跑。” 性子急的人，一点不含糊直接上手，站在大老远的唐浩耳朵里清清楚楚的听得见闫肃的惨叫声。 这件事情肯定是要报警的，为了避免骚乱，把人都带去了派出所，整个二楼乌烟瘴气，只剩下几个人在议论。 “哎呦，我差点就被骗了，我早上刚去银行取了三千块钱，幸亏啊。” “咱不亏就是运气好，好几千块钱，得干一年啊。” “刘姐的店估计都要开不下去了，他家三个孩子上学，老的要看病，一个月剩不下钱。” “对，他男人不行，都靠着这一个服装店呢。” 本来唐浩是想笑的，看到闫肃那么嚣张一个人倒霉，谁能不开心，但是听到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又开心不起来了，人都是有同情心的，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唐浩看着闫肃的店，店内衣服被踩的踩，倒的倒。 这不是唐浩想要的结果，唐浩想要的结果是闫肃自己开不下去，退出商贸大楼，唐浩再去租柜台。 离开商贸大楼，继续开车促销背心，唐浩心事重重的在车里思考着问题。 作为商人，唐浩应该开心的，倒闭的店家多月他才应该越开心，那样他的竞争力就少了，把一家店越做越大。 可是，一想到会有三个孩子没有钱上学，老人没有治病的药物，可能一家连吃饭都是问题。这样的店，不止一家吧。 怎么才能把事情做成顺水人情呢，在自己不吃亏的前提下，把双方的利益最大化。 唐浩不是个好人，但他更不是个坏人。 第八十三章 人尽其用 赚钱的同时，能产生互利就帮一下，若不能产生互利，唐浩就没那么大的善心了，万事以自己为本，亏本的买卖，唐浩干不来。 货车缓缓开到菜市场门口，就彻底走不动了，靠着大喇叭的宣传吸引来一批大妈们。 唐浩不再走神，忙于收钱。 一万件背心，已经销掉了近四千件，四点钟，唐浩等人回到招待所，装了三千件上车，继续攻克南成钢厂。 唐浩忘记了倒班这一回事，那名年轻的小官与第一批职工一样晚上上夜班，马上到了高峰期，那名小工又来了，见到唐浩等人还在老地方卖衣服，骑着个自行车就过来开说了。 “怎么回事啊，昨天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嘛，钢厂门口不让卖东西，你们怎么就不听呢，非要把你们的车子没收了，才满意是吧。” 人家地盘，吃点亏不能对着干，唐浩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只是路过这，刚有人买衣服，就停了不到一分钟被您给看见了，我们马上走。”唐浩拍着前车头的顶棚，招呼司机：“走了走了，人家钢厂门口不让停车。” 车子开走，年轻的小官，推着车进了钢厂。 唐浩的货车在附近巷子里转悠了一圈，回到提前看好的车路口，尽可能将货车停止在显眼的位置。 这位置再显眼，也没有场子大门口显眼，唐浩穿着红背心，拿着个大喇叭，走到钢厂对面，喇叭里放着昨天的广告词：“低价处理一批三大眼背心，六块钱一件，十块钱两件，十六块钱四件，低价大清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处理三大眼背心，六块钱一件……” 第一批职工是看过衣服的，有些带钱来的。 这一批回了家的职工，脑子里多了条买东西的心眼，那就是合伙一起买，四个人花十六买四件，一个人只要出四块钱就可以。 男人花钱均是大手大脚的，但是女人都会盘算着过日子，这个点子一定是他们家里的女人想的。 怎么都能赚到钱，怎么买是他们的事，职工们觉得自己赚的，但唐浩永远不会亏。 一波钱赚下来，几个小时过去了，剩下的货继续走街串巷大甩卖。 之后的每一天，唐浩都是如此，先到钢厂卖一波，再走街串巷甩卖一波，一天比一天卖的少，直到货物见了底，南城钢厂的市场也被唐浩挖的干干净净。 退了招待所的房间，唐浩与老贺两人穿的体体面面，老贺按照唐浩的要求，尽量少说话，要有一个老板的派头。 唐浩换掉了斜挎包，腋下夹着小老板才用的小皮包，走进商贸大楼里。 一楼如往常一样做生意，二楼显得有些凄凉，包括闫肃柜台在内的三家店已经贴上了招租的牌子，其中一家店有人在收拾东西，其他还能撑得住的店家，脸上也没什么笑脸，毕竟是亏了一笔钱，不哭就很难得了。 按照招租单上所写的电话，唐浩让老贺给招租人打电话。 在一番讨价还价下，唐浩如愿租到了闫肃的空地与两家店面，成了整个二楼最阔绰的人。 唐浩已经预算好了，两家店面分别专营男装与女装，至于闫肃的空地，专卖童装。 没有营业员？ 好办，那些被坑倒闭的店家，如今能找到工作都很难得，能关店推出商贸大楼，就说明他们连家底都拿不出了。 周围店家都会有联系方式，唐浩要到联系方式，以招工的名义把两名曾经的店家喊道商贸大楼里。 两名店家，其中就有刘姐，另一名是个年轻小伙子，叫张文龙，才做上柜台没多久，被坑的没了本钱。 两人对唐浩租下的店，有颇深的感慨，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唐浩打断两人的乱想：“我要请两位回来当的营业员，我也在电话了说了，工资一百五，是不多，但工资有提成，每个月完成最低成交量二十七件，往上的每件衣服，提成百分之五。” 唐浩算过，这收入对两人来说相当可以了，保底二十七件，刚好稳得住店面租金，两个人曾经在这里开过店，每个月都是盈利，说明两个人不光能稳得住租金，还能创造利润。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但是我允许你们有外心，在我这里赚了钱，东山再起，过年又是一条好汉。”唐浩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就算东山再起，与曾经的邻店也会产生不小的差距，除非是商业奇才。 但是，鼓励还是要有的嘛。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两人本来已经找了工作，年轻人张文龙还有一点钱，准备摆个简单的小摊从头再来，刘姐有家要养，连小摊的钱都没有，与朋友的饭馆打好招呼，去做个领班。 两人是做买卖的，这笔账还是算的明白的，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至于工资，他们去摆摊去打工，都有两百以上，这点工资他们根本看不上眼去。可这分成，让他们动心了，每天卖掉四件衣服，一件算给保底工资，三间分成就有三块多，一个月下来多一百多收入，赶上周六日，还能更多，那就比别的工作强多了，又干净，又不累。 唐浩看俩人没有给个准话，回头对老贺道：“我就说人家不愿意，算了，还是再招个别人吧。” 老贺站在一旁，一脑门的问号，他啥时候要请人家来卖衣服了？不是你屁颠屁颠的联系的嘛？ “我愿意，我干。”刘姐怕工作泡了汤，一口答应下来，她要赶紧赚钱。 年轻人在犹豫：“我回家跟家里商量一下，我明天再给你个答复行不行。” 唐浩点点头：“没问题，但是要快，明天你没来，我就贴招聘了。” 年轻人同意，离开店里。 周围的店家听了唐浩这边的消息，一个个跑来与刘姐闲聊。 “这下好了，咱们姐俩又能天天见面了。” …… 唐浩留在男装店内，吩咐老贺照着其他家的牌子做一个标有‘精品男装’‘精品女装’字样的牌子，在牌子下面写上一行小字：唐老二全国连锁店。 唐浩深知品牌的力量。 第八十四章 开业推广 唐浩找到印刷名片的店家，制作了十盒会员卡，每盒一百。 在南成大学找了一批学生，唐浩寻思着，柜台开张，不弄点响动来，怎么能打响开业第一炮？ 为了契合学生们的时间，开业日期预定在周六，经过了一晚上思考的张文龙答应了唐浩的招聘，正是成为唐家班子中的一员。 老贺与司机两人回到北成市，老贺留在了北成市应对被城市的市场，司机独自运送中高档衣服回到南成市。 唐浩在广州进货时，每次进货都会找量大的卖家要以一个假模特，唐浩进了几次货，就攒下了几个假模特。此时此刻，排上了用场，男女装分别放着三个假模特，为了给人一种高端感，唐浩特意买了几个底座衬托衣服的高端。 这年头，很多人喜欢波凌波零的东西，与男装区域相比，女装装修更加费钱，玻璃制品玩偶等装饰，让唐浩花了不少的钱，男装只需要简单大气，黑白灰三种颜色，就能在杂乱的服装区脱颖而出。 童装，唐浩把童装区域弄成了一块二层蛋糕样式，第一层摆满了童装，第二层两个小假玩偶，穿着时尚的衣服，小女模特手中的魔法棒是唐浩用胶带沾上去的。 店面摆设，简单装修，仅在两天内完成，连牌子都是周六当天的早上才挂上去的。 为此，唐浩还提前预备了一条红毯，从门口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店内，开业第一天，与其他店家打好招呼，都不会驳了开业的面子。 商贸大楼本就是附近人员密集的区域，周六又事休息日，再加上唐浩提前用货车在南成市里用喇叭通知大伙，凡是去看演出的，每人能拿到一卷卫生纸。 开业当天，本是中等消费场所，生生让唐浩变成了低端消费场所，商贸大楼外临时搭建的舞台中，一名男歌手唱着当下最红的歌，一群学生穿着唐浩发下去的衣服，走着最不成熟的模特步，在舞台上走动，最后停留在红地毯中央，每隔两米一个，男女交替。 活动开始，唐浩穿着养猪场开业时穿的西服，头发已经长到能梳大背头，满头油光发亮的站在太阳下，稍微那么一收拾，俊朗的少年模样有点让人觉得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为了卫生纸而来，有一部分人被吸引而来，总之卫生纸人群奠定了一定的群众基础。 唐浩拿着麦克风，从容的走到舞台中央：“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停下你们尊贵的脚步，来观看我们唐家连锁发服装店的开业仪式，我们唐家连锁服装店主营男女装童装，为了表达我们诚挚的欢迎，我店特意准备了几份小礼物。” 唐浩说完，十名穿着不同风格的男女走上台前，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唐浩一一介绍：“我店在店内衣服的口袋里放了十种不同的小礼物，分别是辉宏牌男女手表各两块。”唐浩用手比划出二：“听清楚，各两块，一共是四块，每块手表价格一百二十元，完全可以拿去鉴定真假，假一赔十。二等礼品，两张特级免单卡，但凡挑到了带有免单卡的衣服，你之前挑选好的衣服，统统我买单，剩下四样礼品名叫赠予卡，可免费购买任意一件衣服，你没有听错，是任意一件，挑最贵的选，我买单。” 听唐浩的介绍，唐浩貌似是吃了亏的，可是聪明人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要挑选多少件衣服，才能找到一张免单卡？里面一件衣服的最低价就要十几元的，两张特级免单卡，男女店就只有一张，那么贵的衣服，谁舍得一甩手就要个五六件，挑选到特级免单卡，最多减免一两件衣服。倒是赠予卡，还比较划算，在确保了中奖的情况下，还能挑选最贵的衣服。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唐浩在台上：“开店大促销，每件衣服均有不等的折扣，五折到八折不等。” 五折衣服，有嘛？比特级免单卡还要稀缺。 “好了好了，不用再议论了，是不是都想知道为啥唐家服装店出手这么阔绰？是不是衣服质量不好，还是提高了价格？”唐浩大手一挥：“统统都不是，唐家服装店，是全国连锁店，上面老板知道今天入驻南成市市场，特意批的礼品赠送，亏本出售，当时我们老板是这样说的，既然入驻南成市，干脆就搞一个赠送活动，但是呢，有人就说了，要是白送，南成市那么多人，每个人来要一件，我们唐家不就倒闭了吗，那不行，每件衣服亏个几块钱，唐家老板财大气粗还能挺得住，但是白送，我们唐家老板估计不用卖衣服了，自己衣服扒了也不够送的啊！” 下面一众哄笑。 唐浩在台上跟着笑：“白送，我们肯定是吃不消的，小辈我给各位算一算，一件衣服从一块布料开始，经过剪裁，缝纫，验检，包装，出厂，运输，摆上柜台，再到祖宗们的手里，人工费就不用说了，机器你得维修吧，运送车辆维修，油钱，门面租金等等，都是要钱的，你们卖衣服的时候，商家不说，其实都算在衣服里了，为了省钱，你也可以直接去厂家买衣服，当然，厂家要是原因零售的话，今天，在我们唐家，这些费用统统都不要，不仅不要，还给你们买单。”唐浩的声音，简直与未来电视上促销员一模一样，恨不得跪下叫爸爸。 上台展现礼品的人，唐浩由东向西介绍：“这衣服，名叫舞池中央，为了贴近生活，厂家特意制作出这款米色连衣裙，腰部紧身效果，可以随意拉伸。”唐浩拉拉衣服的腰布：“生过孩子的，或者肚子上有赘肉的，不用担心，一样能穿的下，不仅如此，为了显示身材比例协调，完美遮住肚子上的赘肉，收腰线提高了两厘米，如果有不信的，完全可以上台来试一试这款衣服。我之所以第一个介绍这款衣服，是因为这事按照全国统计，销量最好的一款衣服……” 台下已经有小姑娘眼睛都亮了，附和他们的审美。 衣服本身就是唐浩在广州批发区特意挑选一种热销款式，加上舞台上风扇吹动，裙摆随风摆动，美女颜值身材比例都是唐浩挑选好的，尤其是碎发打在脸上，女人也不能拒绝的美，那能不好看嘛，活脱脱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温婉大气！ 第八十五章 存货不足 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介绍下去，商贸大楼看守电话的管理员跑来喊唐浩接电话。 唐浩在台上，举着麦克风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来电话了，你们先听一段歌，我马上回来。” 哪有什么老板，就是唐浩提前给老贺打好的招呼，让他在规定的时间段打电话。 不多时，唐浩与老贺接通完电话，走上舞台。 “重大消息，老板刚才来电话，为了拉近与顾客的关系，老板放狠招，全场衣服，第二件半价，你没有听错，唐家衣服全场第二件半价，衣服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电视促销的存在不是没有道理的，前世的唐浩，记得那是2016年的一个秋天，唐浩在家休息，眼睁睁的看到自家的老太太打电话预定貂皮大衣，说来可笑，老太太心脏不好，唐浩四下刻意买了件真貂皮大衣，换掉了老太太电话预定的大衣，老太太逢人就夸电视上都是真的，最后的结果导致唐浩一个月没敢在小区里露面。 促销继续，唐浩在舞台上卖弄嘴皮：“这一款是搭配款，家里有牛仔裤的，搭配一件半摆群上衣……” 老贺的电话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不是唐浩接的，是看看守电话的管理员接的。 管理员走到舞台边上，不断的朝着唐浩摆手，唐浩装作看不到他，着急的管理员走上舞台：“你们老板又来电话了。” 声音顺着唐浩的麦克风传出去，唐浩停下嘴里的话，回过头看向走上舞台的管理员。 管理员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结巴了，嘴里不住的咽唾沫：“你……你们……老板儿……老板来电话……说……说……特级什么卡，再多一个。”完了，一紧张给忘了。 “特级买单卡，再多送一张？”唐浩心想好在把关键的说了。 管理员重重的点头：“对，特级买单卡，多……多送一张。” 唐浩马上扭过头，面相群众：“我们老板再次放狠话，特级买单卡。”唐浩吼道：“再再再送一张。” 唐浩喊破了喉咙，全场的高潮升到了顶点。 促销做到这个地步，不断的有人走上红毯，顺着红毯的指引，唐浩的店内已经拥挤了一店的人，没件衣服兜里都有一张卡片，卡片撕开才能看到里面的礼品，付款前撕开无效。 刚招来的刘姐与张文龙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一人踩着个板凳，叫破了喉咙都没有人理：“你们慢点，小心自己的安全。” 店内大多数衣服，唐浩是按照大众的消费水平定价的，稍微有那么一点小贵，但是又没有那么贵。 “这件衣服，有没有大码的？” 刘姐：“要多大的？” “比这个大两个号。” 刘姐忙急了，男装那边人比女装少了一半，促进消费果然是女性消费者。 唐浩早就做好了准备，女装消费者一旦多，男装就托给临店照看，唐浩会付一天看店的工资，张文龙则去女装那边帮忙。 没过多久，第一个抽中手表的女性消费者就出现了，是一个二十五的姑娘。 这样写实的宣传，唐浩怎么可能会放弃呢，把姑娘请到台上，再一次宣传。 “恭喜这位及幸运与美丽于一身的美女顾客，抽中了一块辉宏牌女士手表，请问女士，您姓什么？” 但凡没走上过舞台的人，内心中都会有点小紧张：“我姓张。” “张小姐，张女士，你结婚了没有？”唐浩问。 “结婚了，有个闺女，五岁了。” “那你结婚够早的，既然您说了您有孩子，还是个女孩，以我个人名义，送您孩子一套唐诗三百首。”这是童装区的礼物，只是这个年代小孩服装还未崛起。 这时，在下面看热闹的男人，抱着孩子靠近舞台，将孩子放到舞台上，小孩自然而然的跑到妈妈身边。 唐浩与小孩套了几句近乎，又对台下男人道：“老婆买了衣服，你不去买一件？万一运气好，又中个手表，组成夫妻表。” 唐浩是开玩笑的，女人抱着孩子下台后，真拉着丈夫去买衣服去了：“你也买一件呗，一块表都一百二，咱也不吃亏。” “哪是不吃亏啊，还赚了呢，这块表我看我们单位领导带过，要是真的，他们买衣服的赔本了。” “赔我一个，赚了那么多个呢，你就别操心人家了。” 这对夫妻，给孩子买了件衣服，送了个魔法棒。 有时候事情出奇的巧，似乎是上天眷顾一般，男人买了条裤子，中了一张特级免单卡，一条裤子白送了。 一家人成了唐浩最好的宣传，女人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是真的，我中了手表，我先生中了特级免单卡，太激动了，竟然是真的，我这个月的运气全用上了。” 台下的人蠢蠢欲动，有些来拿卫生纸的都坐不住了。 唐浩在台上煽风点火，台下观众脑门子一热，从在外面看热闹，再到里面看热闹，再到掏钱买衣服。 看热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六七百人，进去看衣服的人，至少占了一半，尽管多数是进去看热闹的心理。 唐浩只喝了几口水，嚣张的到了下午，中手表的人只有一个，但是店铺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存货不足了。 顾客听到存货不足，那些还在犹豫的人，在人群里就有人喊：“那件牛仔短袖，我要一件。” 唐浩在台上，声音明显嘶哑：“没想到销量这么好，店内存货不足，我的店就在这里，我本人叫唐浩。”唐浩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这是我的身份证，青河省北成市安定县罗安镇唐家湾人，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你们要的款式，先交百分之十的定金，一周之内，你直接来拿衣服，这次活动推迟，但不是时间推迟，是推迟给所有交了定金的人，一定要听清楚，推迟给今天所有交了定金的顾客，没交定金的顾客，不好意思，概不打折，另外，你们每个人都会领到一张购物卡，凡是购物满二十次，免费送一件二十元以内的衣服。” 活动结束，总有一批人熬到活动结束，排着队领一卷卫生纸回家，唐浩佩服这些人的耐力，禁得住忽悠，目标明确。 第八十六章 六千九的利润 人走后，现场一片杂乱，好在唐浩请的学生，在付工钱前，平均每个人捡几个垃圾，地面很快被清理干净了。 走秀兼帮忙人员，每个人十块钱，红地毯是按小时租的，每小时五块钱，舞台是唐浩跑到郊区找的最便宜的草台班子，只请草台班子一名低价歌手，连带舞台在内，一共一百块钱，一天下来，满打满算，花了四百块钱。 结算好费用，红毯被撤走，唐浩才得空吃个饭，一天没吃饭，一碗拉面三分钟就被唐浩干了个精光。 打包好两份包子，唐浩回到商贸大楼里。 商贸大楼里被唐浩这么一折腾，也没干净到哪去，地板上到处都是脚印子，很多家店都把门口摆放的衣服撤走了，自知顾客都是冲着唐家服装店去的，摆在外面只会摆摆蹭上灰尘，要是有不注意的，还把一排的衣服撞倒了。 开店仪式他们见过，无非在门口摆个舞台，请几个人唱唱歌跳跳舞，自己上去叫卖的还第一次见。 没有顾客的店主，只得早早的关上店门，两三个人聚在一起。 “这生意都让他们一家给赚了去了，我看那刘姐收钱都没停下过。” “货都被抢完了，你看店里还有几件衣服？” “真吓人，还有个孩子走丢了。” “我一个月有这么一次赚钱的机会，我天天卖不出去衣服都行。” 唐浩刚好走上二楼，几名店主互相眼神示意唐浩来了。 唐浩是新人，主动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关门吗？不再卖会了？” “还卖什么啊，今天你可风光了，顾客都冲着你一家来的，我们就是陪衬。”一名妇女抱怨道，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谁也保不齐日后用不到人家。 唐浩表示感谢：“今天谢谢各位的包容了，晚上我会把商贸大楼的地都扫干净。” “往后你有这么好的活动，你也带上大姐呗，光看你们一家挣钱，让我们搀着。”另一名中年妇女说道。 唐浩：“你要是愿意把当天的利润的一半让给我，甭说带你了，就是让我给你搞个活动我也乐意。” 唐浩是开玩笑的，对方也笑盈盈的回答：“你倒是会说笑。” 等唐浩拿着打包的包子离开后，几名店家又小声的议论着。 “让一半利润，咱也不吃亏吧。” 唐浩说的时候是以开玩笑口吻说的，乍一听是吃了亏的，原本一天能卖三四件衣服，利润也就几十块钱，利润要是让了一半，一天卖六七件才能相当于平常一天的收入。不过仔细想想，这么大的活动量，一天卖六七件还是件难事嘛？ 聊天的店家嘴上不说，在心里明明白白的算好了账，得空得敲敲边鼓打听打听，到底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唐浩就随口一说，要是真分给唐浩一半利润，唐浩屁颠屁颠的拿着。 唐浩走到自己的女装店面前，愣住了，难以相信啊，这特娘的是把店给拆了吧。 衣杆已经严重变形，墙壁上不知道被谁家小崽子印上了个大手印。 最最重要的，童装区女娃娃假模特的手上哪去了，生生被人掰掉了，露出空洞洞的手臂，这哪里还是童真的娃娃，可以当鬼片布景了。等等，手没了，为了个一块钱的魔法棒，不至于吧。 男装区还好些，衣服量勉强能撑得住店面。 看看男装区，唐浩是欣慰的，男同胞们的理智让唐浩不得不竖大拇指。看看女装区，被哄抢一空的店面，剩下的几件衣服歪歪斜斜的挂着，唐浩只想说，再特么来几波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好吗。 只要能赚钱，把店给拆了，唐浩也是乐意的。 刘姐在收拾店面残局，张文龙找到唐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唐老板，今天一直在女装那边帮忙，我的提成，怎么算啊？” 唐浩叫了声：“刘姐，过来吃饭了。” “唉。”刘姐摆放好手中的衣服，走到男装区。 唐浩主动开口：“活动期间，部分男装女装，这个两位没意见吧，毕竟张文龙一直在女装区帮忙呢。” 刘姐道：“唐老板你要是不说，我就说了，文龙一直在女装店里帮忙，好处不能我一个人拿了。” “之前说好的，活动期间，每件衣服提成二毛线，全部衣服提成的三毛钱，对半分两位没意见吧。” 两人摇头：“没意见，那能有啥意见，一件衣服二毛，今天我俩每人最少卖了两三百件。” 确实，钢厂一名职工，一个月也就两百八到三百区间，他们搞个活动，一天就能做赚五六十，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就有两百多，这个月卖衣服的时候再努努力，轻轻松松的收入超过一名钢厂正式工。 唐浩见俩人没意见，道：“吃了包子，开始算账。” 三人坐在男装店里数钱，一直数到天黑，其他店家有的预料到没生意，早早的关门回家去了，有些还开着业，生意平平。 所有的钱加起来一共一万二千二百二十二，什么破数字，这么巧合，是说唐浩很二吗？ 除去预定的钱，今天的衣服相当于卖了一万零六百四十三块钱，减去成本三千七，再减去活动支出的四百块钱，剩下六千八百三十三，两名员工的分成一共是二百二十八块钱，男装隔壁摊主意思意思也得给个十块钱。 唐浩算下来，自己净赚六千五百九十五，差那么五块钱，偏偏差那么五块钱，非不能赚个整数出来。对了，这五块钱还得给司机算在奖金里面。 六千九百九十，数字相当的吉利，预兆着唐浩的生意长长久久。 这次活动，举行的相当成功。 算好了账目，唐浩没有第一时间给两名员工分成的钱：“分成与工资一起发放，你们心里有笔账，都自己算着，今天先把店里收拾收拾，等到其他店家下班，把商贸大楼一二层楼的地扫扫拖拖，咱一天弄的脏兮兮的，不能让人家忙活。 先把分成给了，两名员工做事情就不尽心了，要分成也要等月底工资下来，统一管理，还有期待感，做事会更加认真。 第八十七章 季小姐 第一次活动，就举办的很成功，为以后的互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样的活动每个节假日都要来一次。 可恶啊，六一儿童节端午节就这样过去了，不然唐浩还得稳赚一波。 七月没节日…… 八月没……有节日，七夕鹊桥相会，到时候搞情侣款，凡是夫妻情侣购买，均以半价出售，七夕双人购物卡，礼品……唐家湾农村生活大体验，可折扣红包大礼包。 还真是奇怪，节假日期间，农村人喜欢跑城里来逛，城里人喜欢跑乡下体验生活。 再过几年，旅游业兴起，无非是从自己呆腻了的地方跑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呆几天。 女装店不能没有衣服卖，唐浩回到北成市，从出租屋里找出几套勉强能适应商贸大楼销售的款式，先兑付进货大这几天的空缺。 卖光了货物，唐浩不得不再一次踏上进货的路途，等待唐家的名气再大点，就可以委托给别人管理进货了，眼下唐家的名气没打出来，拉进来的任何一个人随时可以撬走生意，待唐家名气大起来，想撬都撬不走的时候，唐浩才放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渠道交给别人管理。 在进货的时候，挨个店内购进所需服装，每家的购进量都很大 每家店的情景如下： “我在你家店里都进了五百多件衣服了，送我个卖货一架呗，反正你的卖货衣架也是厂家配送的。” “给个熨斗吧，都是老熟人了，以后细水长流，你给我点毛毛雨的好处，我下回多进点。” “我可是在你家进了一千五百多件衣服，不送个我模特不合适吧。” “给我一袋子毛巾有什么用啊，我一辈子也用不了这么多吧，送我摆台吧……好嘞，那我毛巾和摆台都拿走了。” 东家一件东西，西家一件东西，拿了很多与衣服有关的附属品。 薄薄的几张进货单不多，等这些进货单变成现货时候，大半截车厢的量。 唐浩上火车，身上挂着一堆东西，肩头上扛着假模特，好在这年代的火车不拥挤，唐浩的物品占了六个座位。 等他回到北成市，司机来接唐浩，什么东西都挂在自己身上。 “唐老板，一路上累了吧。” 正常情况下，司机不巴结人，巴结人肯定求人办事。 “还行。”唐浩说着打了个哈欠，不问司机也得说。 “唐老板，我和我媳妇也跟着干倒腾服装的生意，您看您能不能带带我们？” “是摆摊还是开店？”唐浩问。 “都不是，就是想跟唐老板一块进个货啥的。”司机道。 唐浩目光转向司机，接触的人太多，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不高的个子，平平常常的长相，口气倒是不小，一张嘴就来抢唐浩的生意。 “做倒腾衣服的买卖，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你看谁干成了，倒腾衣服不是靠运气，靠是脑子和眼光，我问你，你能推断出明年北成市最热销的女装款式嘛？不说那么远，你知道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是面相什么人群的嘛？哪怕你运气好，第一批货物进的都是最热销的款式，那你怎么确定热销款会不会砸在手里？” 司机听的一愣，脑子一片空白的他全靠满腔的激情。 唐浩拍拍司机的肩膀：“你这身衣服适合平均收入人群。” 话外的意思是，拿好自己的本职工资，断了想挖唐浩财神树的梦。 如唐浩所说，惦记唐浩生意的人不止司机一个人，至少有胖瘦两位前辈，凡是动过歪脑筋的，在北成市混的最好的不过是自己进货自己销，最后成本不合算，还是跑到唐浩这里进货来了。 唐浩让司机先开车回出租屋，自己跑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早餐铺子吃混沌，都是自己磨的豆子，口感更滑嫩。 唐浩每周都会来吃上一次，老板也认识了唐浩。 “又做火车回来了，大忙人。”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一回来就想吃你们这的混沌，在火车上就惦记这口了，给我多放点，我饭量大。” 正好是上班点，早餐摊子的桌子只有五张，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人站着吃早餐。 唐浩看准一个年轻人起身，自己马上把碗端上桌子，临走前，那名年轻人还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女人。 是有多好看，临走前，还得看上一眼女神。 唐浩好奇的抬头看过去，心中猛地一抽，对面那女的，扎着马尾，碎发打在脸上，眼睛黑乎乎的，因为哭过的原因黑乎乎的东西顺着眼泪流淌出一道黑色的泪痕。 唐浩重重的咽了口唾沫，这特娘的也太吓人了，大早上没睡醒还以为见了鬼了。 怎料，唐浩刚坐下来，对面的女鬼妹子抬起了她高傲的头颅。 带着哽咽声：“唐老板。” 认识自己？唐浩仔细看看女鬼妹子的脸庞。 好像有点眼熟！ 可能是认识的人！ 确实是认识的人！ “李小姐是吧。”这不是卖房子那位大小姐嘛。 “我姓季，季节的季。” 唐浩嘴角微颤，心想您这副鬼样子就别在纠结于姓什么了，唐浩好笑道：“几天不见，混这副德行了。” “我被辞退了。”销售小姐道。 “预料之内，我就觉得你干不长，你也就是运气好，碰上我，能卖出去一套房子。” 不紧没有安慰，还挖苦讽刺，销售小姐转悲伤成愤怒：“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好受是吧。” “我说的是事实，你看你说话也说不利索，办事也办不利索，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还能干点啥？” 销售小姐重重呼出一口气，对方说的好像是对的：“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我应卖了火车票，准备回家了，你满意了。” “呦呦呦，这点苦头都吃不起了，也是，你一个女的干啥要自理，找个有金主老公，一辈子吃穿不愁。” 销售小姐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你有完没完。” 在销售小姐起身的一刹那，唐浩留意到这位美丽的销售小姐姐里面穿的是假领子。 “说两句话就这么生气，气性那么大呢，坐下，跟你说个事。”唐浩道。 销售小姐提包要走，个性十足。 “你没看明白，是你们公司的老人故意整你的，你坐下。”唐浩直说。 销售小姐坐了回来：“你说什么？” 唐浩没接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名片：“我公司里缺个登记货物的，工作地点在南成市，像你这种嘴皮子不利索的，刚好合适。” 销售小姐有骨气的没理。 唐浩将名片塞到销售小姐的手里：“姓季是吧，实习期每个月工资一百五，有上升空间。” 初入职场的新人，算这妹子运气好，南成市缺一个与老贺一样登记货物的人。 唐浩愿意给每一个有能力的人提成，前提他要看到对方的能力。老贺会与人打交道，可以延伸出更多的货主，商贸大楼的刘姐与张文龙，都有销售上的才能，这位姓季的妹子，唐浩没未找出闪光点。 “季小姐，您再不退票，一会可来不及了。”唐浩好意提醒。 第八十八章 一帆风顺 季小丹攥着唐浩的名片，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提着包，迈开步子离开。 岁月静好在后，负重前行在前，任性谁都可以有，但是生活会告诉你，任性的后果，社会是磨练性子棱角最好的地方。想吃饱要赚钱，想稳定生活要赚钱，想提高生活更要赚钱，欲望会在你本性来临前的那一刻劝你放弃反抗。他们有一个温暖与无情并济的名字：现实。 季小丹终究没有坐上火车离开，不想放弃自己的大好的青春而去做家庭主妇。 唐浩喝光最后一点残渣，与老贺汇合，大白天能与老贺碰面，说明老贺已经放弃了沿街叫卖的辛苦工作。 唐浩在桃园小区的楼房已经装修完毕，唐浩拿着钥匙满心欢喜的前往装修好的家，老贺与司机一道将出租屋的存货搬过去。 301已经装修完毕，雪白的墙面，小型地板上装修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清理，至于302唐浩不打算装修，这年头租房的人不多，唐浩当仓库堆积货物用着。 老贺站在301，用脚重重的踩在地面上：“这新房子真阔气啊，咱县里跟这不是一个档次。”老贺蹲下身，用手擦擦地板：“地板都能照出人影来。” “要我说，你干脆也买一套算了，你与其指望房价降价，倒不如多攒点钱，往后花一两百万买个小二室。”唐浩好心提醒，唐浩有钱除了自己做生意外，一定要多买房，宁愿空着，也要攒上十几套，未来的房价，只能用直线飙高来形容。 “房价真降不了？我动了点心思，就是孩子他妈不愿意。”老贺说道。 “不急，这几年涨不了多少，对了跟你说个事，卖给我房子那女的你还有印象吗？我聘进来了，给你打打杂，带带她，预备让她去南成市那边登记个货物啥的，这姑娘单纯，少教那些歪脑筋。”唐浩说道。 “那你呢？” “我忙了这么久了，给自己放一星期小长假，回家睡大觉。” 哪是什么回家睡大觉，完全是唐浩往养猪场打电话的时候，老唐头命令唐浩回来，原话这样说的：“你个小兔崽子，翅膀长硬咧，还知道你有个老汉？我就给你撂下一句话，老房子盖好了，就等着你回来进家门了，日子也请人看好了，二十六号，二十八号，二十九号，你自己挑个日子吧，黄鼠狼都不会给鸡拜年了。” 老贺跟唐浩回家，就注定清闲不起来，打杂的活计上赶着干。 打扫好屋子，放上沙发床，显得空空荡荡，一百多平的房子，家具只有那么一点点，说话都带回声的。 301已经完成，剩下就是把出租屋的货物搬到302存放，货物搬运到一半，季小丹出现在小区里，正看着歪头扛着一袋货物的唐浩。 “唐先生。”季小丹先开口。 “来了。”唐浩看向楼道里老贺正好出来：“正好，你们认识一下，季小丹，你先跟着老贺学习学习，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师傅了，大名贺国民，老贺，给你找的徒弟。” “唉，好好好。”没带过徒弟的老贺显得还挺激动。 晚上，司机下班回家，301的客厅里，两个大老爷们一个小姑娘，围着一张桌子吃火锅，电风扇呼扇呼扇的吹着，气氛还很融洽。 老贺喝了点酒，嘴上没把门的：“当初我认识唐兄弟的时候，他兜比脸还干净，才几个月时间，干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听师傅的话，跟着他干肯定没错，把心放肚子里……” 吃了饭，唐浩一点没有怜香惜玉，把季小丹安排去了302，老贺屁颠颠的给季小丹搭床去了，唐浩肚里倒了二两小酒，进了卧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觉，小脸蛋上红扑扑的，甭提多美了。 梦中的唐浩，躺在唐家湾的农家院里的躺椅上，葡萄藤长起小棚，一张八仙桌上放着小酒，最简单的下酒菜，小娃娃们，围着葡萄藤玩闹，时不时的来讨要一颗花生米，渐渐的，孩子长大了，他老了，从堂屋里走出个老太婆，老太婆的样貌模糊，唐浩不断的揉搓着眼睛，老太婆的样貌成了季小丹，唐浩不相信，仔细盯着，成了李桂兰，最后成了王母娘娘。 “卧槽……”唐浩惊出一身冷汗，确定自己身处的环境，才安心下来。 这天的老贺忙忙碌碌没空理唐浩，季小丹跟在老贺身边，一会问问这个，一会问问那个，唐浩仿佛被孤立了一般。 附着了一点努力，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唐浩给南成市那边的刘姐打电话，那边生意好着呢，一点不需要唐浩担心。 干什么都成功，唐浩很是烦恼呢。 唐浩带着所有人的忽视，在市区里寻了几个葡萄的枝杈，买了一堆东西踏上了回家的班车。 还是家里人好，在水泥厂干了一天活的大哥唐建国，脸上黑乎乎的顾不上洗就来接唐浩，只是小迷弟的特性不见了，话也少了。 摸着黑，回到唐家湾，村民们见到唐浩，亲切的打着招呼，唐浩喜欢在村里的感觉，街坊四邻，互相熟悉互相认识，与城市相比，少了生疏，谁放个屁都能听个响。 走到家门口，小卖部窗口下围着一群小屁孩，院里的电视放着新闻，小屁孩们不爱看，透着小卖部透出来的光亮，男娃们光着膀子玩摔牌弹玻璃球，女娃们玩跳绳，丢沙包。 唐浩走进家门，电视里的新闻刚好结尾，村民们见到唐浩。 “浩子，有日子没见了，又去哪发财去了？” “老唐头福气真好，浩子每次回来都给老子带东西，再瞅瞅我们家二儿子，还伸手朝我要钱呢。” 唐浩笑着回应，一点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再养两年就成人了。” 说笑着进了屋子，唐浩留意到家人表情有点不对劲，以往自己回来，一个个嘴上不说欢迎，脸上都是开心的，这一回来，一个个都耷拉着脸，尤其是嫂子那双眼睛，明显是哭过的。 唐浩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交给老唐头：“爹，这钱你拿着，赶集多买点肉，别舍不得吃，嫂子肚子里是咱家的种，得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对了，哥，你得空得领着嫂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孩子缺啥，医院都能检查出来。” 老唐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拒绝了唐浩手中的钱：“你在外头累，家里啥都不缺，你自个留着花吧。” 不对，老唐头见到唐浩给钱，肯定会乐呵呵的把钱踹兜里，然后再骂上唐浩一嘴，等着唐浩舔着脸皮一下，很反常。 第八十九章 老唐家的烦心事 晚上，唐浩没说什么，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隔天一早，早饭一家人喝稀粥，一盘自家种的凉拌黄瓜，这便是农村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哥，吃完饭，你跟我去趟养猪场，听李大旺说有个铁丝网漏了个洞，你给我搭把手。” “唉。”唐建国应了声。 两人走出家门，唐浩直接问。 “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唐建国脑子里好似装着浆糊：“啊，是，不是。” “到底出啥事了？”唐浩问。 “你就别问了，咱爹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在外头本来就忙，就别操心家里头的事了。”唐建国说着，加快脚步，本来就嘴笨，怕自己说漏了嘴。 唐浩快步跟了过去：“跟嫂子有关系？” “浩子你就别问了。” “那我问嫂子去。” 唐建国本来就不是很聪明，他的弱点不要太多，随便拿出来一条就能把唐建国治的服服帖帖。 “哎呀，你找你嫂子干啥，算了，我还是跟你说了吧，二姑夫他儿子柱子要结婚，问咱家借了五百块钱。” “借他钱干啥？” “咱爹不是跟二姑是亲的嘛，他儿子结婚二姑都开口了，咱爹好面子，就借了。” 唐浩更不解了：“那借了就借了呗。” “五百块钱借了也就借了，关键你嫂子那边听说咱家给二姑家五百块钱，小鑫也要讨媳妇，找你嫂子要五百，我和你嫂子商量把我这几个月的工资拿给你嫂子娘家，你嫂子着急上火，孩子要落地了，挣点钱省着不敢花，就怕生孩子有点啥事。” 五百块钱，对于唐浩来说就是张嘴闭嘴的事，唐浩现在的存款有十几万，五百块钱与十几万比起来，连零头都算不得，然而在唐建国眼里，他节省着也要五个月时间，五个月的血汗钱。 小鑫讨媳妇，有着一连串的连带效应，这就不止是五百块这么简单了，现在打着讨媳妇的名义要钱，之后要翻新新房，娶媳妇，过日子生孩子，都得要钱，钱从哪来，还不是找这个唯一的姐接济。依仗着大哥唐建国那点工资哪够，还得跟老唐头要。 唐浩一打听，小鑫从水泥厂辞职了，对姐夫有了怨言，受不得自己连实习期都没过，而自己的姐夫升成了副组长，偷懒还被姐夫责怪。 打从唐浩第一眼见到小鑫，就知道这个人没有他合适的职业，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以前有唐浩在，总是拿唐浩做挡箭牌，他还不如以前的唐浩呢，以前的唐浩惹事从来不怂，记得有过一回，八几年过年，那时候谁都不富裕，唐浩嘴馋，带着小鑫大半夜去县附近的坟圈子偷吃贡品，回了家之后，连续一个月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自己不敢睡一个屋。 唐浩看看皱着眉的唐建国：“嫂子上火，你就别跟着上火了，小鑫不是没工作吗，让他跟着我，保证让他在一年内存够娶媳妇盖房子的钱。” 这世上没有偷懒的人，只有舍不舍得下鞭子的人。 “小鑫那人，还是算了，给你惹事还差不多。”唐建国拒绝，不想给唐浩带个麻烦虫。 唐浩从兜里拿出五百块钱，塞进唐建国的兜里：“算小鑫还你的，我有一万个法子治他。” 唐浩不说自己给的，怕家人的关系会因为钱变质，小鑫就是伸手要钱要习惯了，现在都理直气壮了。 唐浩往养猪场走，唐建国跟在后面，唐浩回头道：“你就别去了，铁丝网我找个人就收拾了，你回去请你小舅子去吧。” 唐建国一愣，脑子再笨，他也应该明白的过来，唐浩喊他出来的原由，只是把小鑫交给浩子，能行吗？倒不是担心小鑫，那种人的懒是骨子里带的，浩子……算了，小鑫你别哭就行了，姐夫支持你。 “唉，我回去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唐建国有点想笑，能想象得出小鑫在唐浩手里会变成什么样，赶牛车见过嘛，就是那种景象。 看着唐建国的背影，唐浩脑子里在想，是不是结了婚的人都是妻管严，老贺算一个，大哥唐建国算一个。 唐浩习惯性的双手插进兜里，街道上再也没有大姑娘小媳妇躲着他走的场景出现了，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远远的瞧见，李桂兰在养猪场外，吃力的推着推车，漏在外面的皮肤与在衣服里面的皮肤被分成了两种颜色，头发剪成了假小子。 李桂兰慢吞吞的将猪粪推到挖好的坑里，用脖子下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一点没歇息，继续推着空车回来。 胖了，比初见她的时候胖了一圈，身材还挺匀称的。 “咦，唐老板回来啦。”李桂兰见到唐浩，脆生生的喊道。 “头发哪去了？” “干活碍事，十块钱卖了。”李桂兰一点没有不舍，说的干脆，舍弃的了自己该舍弃的，抓住自己该抓住的，她现在该抓住的是工作。 唐浩与李桂兰一同走进养猪场，李桂兰在门口敲敲推车：“唐老板来了。” 唰唰跑出来三个小伙子，李桂兰道：“老板来了，都不打招呼嘛？” “老板好。”三人喊的参差不齐。 唐浩轻笑道：“干活去吧。” 三个小伙子同时看向李桂兰，李桂兰小手一挥：“干活干活，都听老板的。” 三个小伙子听话的散去。 这一场景，唐浩不得不对李桂兰刮目相看，把这群臭小子训的服服帖帖的，连唐石岩那种懒货，都笨笨的铲着猪圈里的猪粪。 不等唐浩问，李桂兰介绍道：“猪长个了，李师傅带着五个猪圈的小猪上山撒撒花，我们现在在收拾猪圈，我昨天看新闻说明天有大雨，趁着土干凉，给猪圈换一层干土，以免小猪生病。” 前生后世，唐浩没有对哪个女的佩服过，李桂兰这小丫头还真让唐浩有点佩服，若不是生在这个年代，铁铁的女强人女精英，这样的人，不论男女，在哪都能混得开。 唐浩上山找李大旺，李大旺坐在山上一处阴凉地，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山上零散的小猪长肥了一圈。 第九十章 工作就是吃喝玩乐 “不错啊李师傅，小曲都哼上了。” “呦，唐老板来了，我有点事跟你说道。”李大旺站起身。 “啥好事？”唐浩坐在李大旺身边。 李大旺坐了回去：“我瞅着桂兰那丫头不错，你瞅着呢？” 唐浩表情呆滞着。 李大旺自顾自说着：“你看我也姓李，桂兰那丫头也姓李，我无儿无女，这娃爹妈死得早，想着认个干亲，她喊我声爷，我们爷俩在这世上也有个伴。” “这事你得找人家李桂兰商量。”唐浩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李师傅宝刀不老。 “商量过了，丫头说你给她做主。” 唐浩做主？他算怎么回事，跟李桂兰不沾亲不带故的。 “我问问那丫头的意思。”唐浩没直接答应，万一人家拿他做挡箭牌，他不能把人家小丫头卖了。 整体上还算平静，养猪场无非就是进点猪饲料，买点玉米渣等等的小事情。 中午从养猪场回到家，唐浩想起来自己带回来的葡萄枝杈，在前院刨了四个小坑，小心翼翼的插在土里，浇上水，用薄膜给支起一层小帐篷。 嫂子看着唐浩别扭的样，只觉得好笑：“葡萄枝能跟杨树枝一样？插地上就长根咧？你看黄瓜架让你刨了，茄子秧苗也让你刨了，妈回来肯定要说你。” “嫂子你给我照看着，等过几天，你就把薄膜透透风，别给捂死了。”唐浩拍拍手上的土，留意到大哥不在家，莫不是去接小舅子去了：“大哥去哪了？” 嫂子：“去我娘家接小鑫去了，小鑫的事还得麻烦你费心了。” “一家人，有啥麻烦不麻烦的，不过丑话得说头里，一个月挣两百，这钱可要出力气的。” 嫂子还是有些担心的，一旦唐浩给小鑫发工资，唐浩就是小鑫的老板，老板就是老板，与家人是不一样的：“可着用，不听话该打就打。” 午饭时间，老唐头与老妈从新房子那边回来，面色带着愁容，唐浩留意到老唐头嘴角上长了两个小泡，这点事也真至于，吃了午饭，屋里只剩下唐浩与老唐头，唐浩把两千块钱硬塞给老爹手里：“爹，这钱是儿子孝敬您的，谁要是来要钱，我上他家把钱追回来，大哥小舅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您就把您那颗小心脏装肚子里去吧。” 钱给了，就不给推回来的机会，唐浩拍拍屁股又跑去小卖部偷吃去了。 老唐头坐在炕沿上，风扇呼扇呼扇的吹着，若不是唐浩回来，家里都舍不得用电吹风扇。 儿子长大了，知道孝敬他爹了，老唐头手里握着那两千块钱，眼睛渐渐浑浊起来。 唐浩在屋子外头高喊：“爹，我把茄子秧苗给拔了，我想养几棵葡萄架。” 原本还沉浸在儿子孝顺中的老唐头，一听唐浩这话，嘴里下意识的骂道：“我就知道让混球回家就干不得正事，眼瞅着茄子就下来了，你这个逃债鬼说拔了就拔了，就该顿顿给你吃白菜帮子。” 骂归骂，老唐头真不敢对唐浩的那几棵葡萄枝做点什么，不光不会毁坏，还得嘱咐着老伴好生照看着。 下午，唐建国带着小舅子与老丈人来到唐浩家，光是看长相，那铁铁的一个模子上脱模下来的，完美的继承了老子的各种缺点。 “小鑫来了，几个月不见，都长成大小伙子了，白白气气的，俊了俊了。”唐浩捡着好听的说。 “孩子长开了就好看了。”唐建国老丈人笑着回应，自家儿子永远是最好的。 唐建国老丈人与唐家人热络一阵子，打开话题。 “浩子现在出息了，自己干上小买卖了，我们家小鑫打小连火都没烧过，别太让这孩子累着，一点一点的慢慢来。”唐建国老丈人心疼自家儿子，都想着养儿防老，平日里对儿子好，等老了他也会对自己好。 唐浩接话：“那不能，都是一家人，哪能让小鑫累着，给咱家小鑫坐办公室，吹风扇，当秘书，是买卖上的官。”唐浩把自己用剩下的斜挎包交给小鑫：“咱家小鑫就不是那干体力活的人，你瞅瞅，多精神。” 小鑫本人，坐在板凳上，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原本以为唐浩肯定要撅自己一顿，预料之外，上来就是一顿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小眼睛提溜乱转，不断的咬嘴唇。 唐浩心想，妈耶，你想笑就笑呗，又不是丢人的事，跟小老鼠的似的，总觉得他要惦记着偷点啥。 唐建国老丈人不放心唐浩的为人，特意在唐浩家住了一晚上，看看唐浩对小鑫的态度。 从这天起，小鑫就是唐浩的秘书了。 按照唐浩的套路，先用糖拴住小鑫，俗话说来日方长，在唐家湾放不开手脚，等着到了北成市再收拾这小子不迟，等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怎么收拾不就怎么收拾了，多懒的人都能给他掰勤快了。 接下来的时间，唐浩带着小鑫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唐浩特意在忙碌中通知大伙：“这位叫李金鑫，从今天以后，就是我的秘书，也就是说是养猪场的秘书，以后见了他要打招呼，他说的话可以直接当成我说的话。” 唐浩给足了小鑫的面子，让这小子优越感倍增。 反正唐浩很放心，唐浩本人说的话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养猪场里的这些小崽子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头头，李大旺与张宝树两位师傅，那是不可能执行错误指挥的。光养猪场里。 小鑫挺起胸膛，一副小老板派头，穿着唐浩给唐建国带回来的衣服，大了不止一个号，在养猪场墙外远远的站着，时不时的呼扇着猪圈里传出来的臭气，装起了城里人。 “李金鑫秘书，你站那么远看不清，你得进来看。”李大旺道。 小鑫站在猪棚外，犹豫的看了眼唐浩，唐浩替其开脱：“人家小鑫是秘书，干净人。” 小鑫一句话不说，走到了唐浩的身后，抬着下巴看人，真是嘀咕了这货的理解能力。 唐浩带着小鑫走一圈，让这货找找存在感，而后回家带上渔网，跑到河边捉鱼去了。 见到小鑫离开，养猪场里议论着。 “他是唐老板的什么人？”张宝树都好奇。 李桂兰回答：“好像是他大哥的小舅子。” “什么东西，还嫌弃咱猪圈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大旺背地里骂道。 小工人切切偷笑，在他们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 连续几天，小鑫都在快乐声中度过，天天三根冰棍预备着，饭桌上顿顿有肉，汽水想喝多少喝多少，没事挎着个包跟村民吹牛皮，感觉跟着唐浩工作，就是吃喝玩乐，皱皱巴巴的一张脸上，天天咧着最大号的笑容。 第九十一章 群攻 几天时间玩玩乐乐就过去了，六月二十八号，老两口住进了自己名下的新房子里，走了四口人，唐浩的新房子瞬间就空了出来，只有唐浩一个人，连说个话的人都没有。 小卖部继续由嫂子管理着，唐浩留下一部分钱以备养猪场的不时之需。 临走前那天，小鑫爹妈特意赶牛车来镇子上送行，小鑫以为自己是去享受的，班车来了，头也不回一个不带一点留恋的上了车，倒是唐浩回头摆了摆手。 班车缓缓驶离，小鑫爹妈看着班车消失的地方，掉着眼泪。 小鑫提着自己一包行李，跟在唐浩身后，两人到达市区，到市区的第一件事就吃饭，对小鑫来说是满眼的新奇。 到了桃园小区，301与302都开着门老贺已经正式在301里办公接待前来预定货物的货主，季小丹经过几天的磨练，已经站在302上手调配货物。 遇上男货主还好，遇上女货主，季小丹要与女货主一起搬运货物。 唐浩站在楼道里，看着人家女人搬运货物，唐浩都想上去帮忙了，小鑫站在唐浩身边，一点没有察觉，从他表情上看这种工作待遇还不错，他很满意。 唐浩从小鑫手里接过行李：“工作了，想啥呢？没看见人家一个女的搬不动嘛，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货物帮这些货主搬到楼下去，要是遇上没力气的，你还得搬到小区门口去等车。” “啊？”小鑫还没明白过来。 唐浩把小鑫推到302：“季小丹，你就分配货物就行了，搬货的人到了。” 货主还挺不好意思：“那哪好意思啊，我们自己搬就行。” “我们的服务宗旨，一切为了顾客，您是找好了车对吧，让我们工作人员给您搬到小区门口去。” 距离远的货主都是这一次订的货物，下一次再订的时候拿货，所以导致一堆货物存放在302，当口又赶上唐浩出发进货的前两天，来拿货物的货主就更多了。 连夸带逼，小鑫不得不干活，小肩膀上吃力的抗着货物上下楼。 干到最后一个货主走，小鑫的胳膊已经酸疼的抬不起手，晚上吃饭，老贺与季小丹在唐浩提前打招呼的前提下，俩人都夸了几句小鑫，貌似是美女夸赞更管用，本来小鑫是要给家里打电话哭诉的，季小丹夸完，小鑫全身上下充满了干劲。 小鑫在季小丹面前是有优越感的，毕竟他拿的工资多。 晚上养猪场给唐浩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小鑫妈第一时间要与儿子通电话，被夸赞的小鑫满满的干劲，与家里人报喜。 匆匆挂掉电话，小鑫在客厅里支起一张折叠床，老贺在另一件小卧室里自费购买了一张铁床。 隔天，一到早上七点就有货主上门订货了，老贺看不惯年轻人懒，早早的吧小鑫叫醒扛货，又是一整天的体力劳动，这种体力劳动量一点不比在水泥厂里低。 小鑫干着干着，偷偷的在楼下抹眼泪，季小丹提醒唐浩，唐浩示意季小丹不要说出去，转变总要有一个过程。在老家有人撑腰，现在没人撑腰，不干也得干，尤其在漂亮美女面前，小鑫也是要面子的。 当晚唐浩把小鑫托福给老贺，自己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唐浩主要是不想多交一个人的车费。 等唐浩再回来，小鑫经过时间的打磨，貌似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工作，跟着司机到火车站，小鑫一个人一袋袋的抗货，唐浩还有点不忍心，这一批货物有五十袋，都给他一个抗，貌似不怎么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一个人工资就两百块呢，好的很。 唐浩眼不见，自个吃豆腐脑去，等他吃完了一份豆腐脑，直接去了桃园小区。 七月初三，唐浩接到南成市刘姐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刘姐呜咽着声音找唐浩告状。 “唐老板，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他们太欺负人了。”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唐浩问。 “我卖衣服卖的好好的，其他店家老是来找茬，衣服摆在过道旁边，再正常不过的事，其他店以前也这么摆，今天突然就不让摆了。昨天，轮到打扫卫生的商家，故意把脏水渐到我们的衣服上，童装店那边，货架摆的好好的，我一走，货架就倒了。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从那次活动之后，咱们店生意就不错，他们自己卖不出去衣服怪我们抢生意。”刘姐在电话那头抱怨道。 同行之间，打破了平衡，就是冤家，唐浩的店是被二楼商家联合起来针对了，如果是唐浩，他看到自己生意平平，别人生意火爆，心里也会咒骂一顿。 “你别急，我这就过去，你和文龙稳住。” 唐浩清闲了几天，注定闲不下来，买了去南成市的班车。 当唐浩走进商贸大楼，一楼上架专营饰品，对唐浩的态度与平常一样，二楼的商家一个个见了唐浩，耷拉着脸，也不与唐浩说笑了，唐浩主动打招呼，人家转头就当听不见。 唐浩回到自己的店铺里，自己的店铺因为会员卡支撑，还有两个顾客在挑选衣服。 有客人在，刘姐不好直接找唐浩抱怨。 唐浩大摇大摆的把衣服货架放到过道上，童装区的衣服，利利索索的摆放好位置。 其他商家见到，一个个偷偷瞄着唐浩这边的动静，互相递了个眼神。 其中一名商家，眼神躲闪，今天轮到她打扫卫生，按照他们商量好的，谁打扫卫生，谁就把脏水溅到唐家的衣服上。 在轮番的眼神攻击下，那名轮到打扫卫生商家，战战兢兢的去楼道口夹角拿起了一盆水，顺着过道洒水。 刘姐看着架势着急的看着唐浩，唐浩就站在自己店门口，眼看着那名店家要过来了。 “洒水别洒那么高，都卖的好衣服，溅脏了衣服，谁来赔，我门口就不用打扫了，我们自家自扫门前雪，就不麻烦您了。”唐浩提前提醒，提醒下再把水撒到衣服上，那就是故意的了。 那名被拿出来当抢使的店家，手里迟钝的洒水，眼睛偷瞄其他店家，其他店家又怕得罪人，眼神闪到一边去，不给任何回应。 那名店家终究是没敢明目张胆的与唐浩作对，绕过了唐浩的店铺。 店内两名顾客，挑选了一件衣服，忍不住抱怨：“你们二楼怎么了，气氛怪怪的。” 能不怪嘛，都沉迷于争斗中，二楼除了唐浩的店铺，其他店铺里只有店主自己人。 第九十二章 一条红绳 等顾客走后，唐浩问刘姐：“最近这几天的生意都这样嘛？” 刘姐：“就是从昨天开始的，店里一来客人，他们一个个的眼神凶得很，恨不得要把客人赶出去似的。” 唐浩了解了大概，刘姐这边威胁较大，男装那边好像没什么大事，不过也是孤零零的在店内，没有人与张文龙聊天。 唐浩让刘姐放宽心，自己走到男装店里。 张文龙坐在店里，见到唐浩，站起身客客气气道：“唐老板。” 唐浩摆摆手：“你坐你的，我就是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张文龙坐回椅子上，唐浩站在店门口，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店家，唐浩留意到隔壁店家有一个很反常的举动，她手中拿着一条红绳，在唐浩眼光扫过的时候，店家下意识的把红绳给藏起来了。 按理说，卖衣服的有红绳很正常，不至于藏着掖着。 抓住了一条线索，唐浩故意走远了些，随即走进一家店内，嘴上客气道：“我刚开店，小弟初来乍到，还请前辈们多多关照。” 眼睛快速在店里扫视一圈，在衣服架下面唐浩留意到也有一条红绳，这条红绳绝对不简单。 那名店家没敢与唐浩说话，她只是随众而已。 唐浩回到男装店里，张文龙看唐浩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躲闪，一定是有事没交代。 唐浩坐到张文龙身边：“文龙啊，认识这么久了，咱也没吃个饭啥，下了班我请你和刘姐吃个饭。” “谢谢唐老板。” 接下来的时间里，纯属于干熬，基本上没什么客人。 六点一过，唐浩就将店关了门，把刘姐与张文龙喊出去吃饭。 二楼的店家见到唐家服装店的人都走了之后，开始小声议论。 “刘姐跟咱都处了两三年了，咱干这事好嘛？” “有什么不好的，你刘姐就是个拿工资的，怎么赔钱也赔不到她身上。”说这话的是个四十岁的女人，骨架宽，身形像个男人，为了遮盖脸上的皱纹，画了很浓的妆，适得其反使她看起来更老。 “擦亮你们的眼镜好好看看，他们家赚了钱，在哪就得喝西北风，自打他来了，咱一天卖几件衣服？我也不怕丢人，我半个月了，一共就卖了七八件，我的老顾客跑他家去了一大半。”听这意思，是上一位店家的狗腿子。 狗腿子二号：“我支持咱姐大，你们谁愿意站在另一边，谁就去告状吧。” 动物群居，总有一个领头，这种效应适应与任何方面。 这些人议论的时候，唐浩带着刘姐与张文龙走进了一家饭馆里，唐浩拿着菜单，嘴里吧啦吧啦点了一堆的菜。 刘姐好意提醒：“够了够了，点的多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咱打包回去。”唐浩说道。 饭菜上桌，十二盘菜，小酒给两位倒上，唐浩举杯：“我干服装这一行，也就一年，您二位是这一行的前辈，我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二位得给我指出来。” 唐浩一饮而尽杯中酒，张文龙象征性的抿抿酒，刘姐很爽快，一饮而尽。 唐浩刻意拍拍张文龙的肩膀：“兄弟，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知道点啥啊？” 张文龙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唐浩，正对应上唐浩那双眼睛，而后下意识的躲开了。 “没事兄弟，我早说过允许你们有私心，我不问了，祝你早日赚到重头再来的钱，也祝我生意红火。” 张文龙此刻的内心，犹如一团乱麻，唐浩追问还好，他在强迫下说的，唐浩不追问，他怕店里出了事，他工资拿不到。 张文龙屏蔽了所有人，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 不知不觉，饭局走到了尾声，三人没吃几口菜，唐浩让店家将饭菜分成两半，刘姐与张文龙每人带打包一份带回去。 刘姐心中坦荡，摆了摆手，自己提着饭菜回去了。 张文龙站在路口，迟迟没走，手不断的挠着后脑勺，很烦躁的样子。 唐浩轻笑一声：“你放心，不管店里出什么事，你的工资照发。” 张文龙又一次惊讶：“唐老板，你知道他们要对付你了？” 唐浩摇摇头：“不知道。” 张文龙握紧手中的半瓶白酒：“我告诉吧，就是姐大他们想整你，就怪你开业那天太招摇了，抢了他们风头，在二楼做生意的，都要找姐大报备，二楼开服装店的都怕她。我就是偷听到姐大他们想整你，我不知道他们咋整你。” 张文龙说完，整个人松快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可能在二楼开店了，告诉你就告诉你了，我走了。” 张文龙走了，有种好汉的气势。 唐浩只觉得好笑，这么点事憋这么久，城府还是小，这么点事都憋不住。张文龙啊张文龙，你是觉我唐浩是傻子吗，这么明显我都没看出来？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 唐浩在招待所休息，一直没敢睡觉，看看手表，差十分钟十点钟，商贸大楼的店家这个点已经走光了，商贸大楼管理员应该在清场了。 唐浩小跑到商贸大楼，怕人没走完，唐浩在门口躲着。 十点十五分，商贸大楼管理员，在门口准备熄灯，唐浩走近。 “管理员别熄灯，我上去拿点东西。” 管理员认得唐浩，唐家服装开业那天就是这名管理员接的电话，他还露过脸呢，因为这事，还吹过牛皮。 “那你快点，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关门了。”管理员再次打开二楼的灯。 “谢了。”唐浩快步走上二楼。 果不其然，除了唐浩的店铺以外，所有的店铺都系着红绳。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系上红绳准没错，唐浩把姐大店铺上的红绳解开，系在了自己店里，还有跟姐大关系好的两个姐妹的店铺的红绳也解开，系到自己店面上。 正要走时，唐浩脑子一热，用纸把牌子上唐家两个字遮盖住，仔仔细细的确认自己店面与其他店面没什么不同后，唐浩离开商贸大楼。 第九十三章 气急了的唐浩 一夜，唐浩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早早的，唐浩就去了商贸大楼附近的早餐铺子。 正常情况，商贸大楼开门在早上八点钟，八点钟刚到，管理员打开商贸大楼的门，唐浩在早餐铺子里远远看到有七八个小混混拿着棍子冲进了商贸大楼里，管理员不敢阻拦。 这帮小混混走到二楼，为首的瘦子手臂上有一条龙的文身，举着棍子高喊：“没有红绳的店，给我使近砸，衣服都给我扯了。” 这帮小混混照着姐大的店铺，一顿猛砸，上衣裤子裙子布料撕扯的着，这帮小崽子也太坏了，还带了喷漆，连着几家的店铺里被喷的黑乎乎的。 速战速决，十分钟，唐浩就见到了这帮小混混从商贸大楼里出来，消失在了路口。 唐浩快速给了早餐钱，跑到商贸大楼门口。 拍了拍被吓到的管理员：“这群小伙子是什么情况，谁惹他们了嘛？” 唐浩明知故问。 管理员从惊吓中回过神，摇摇头：“不知道。” 唐浩正准备往二楼走，脑子里快速思考着，不能走，二楼现在没有一个人，忍住好奇心，不做背锅侠。 几分钟时间，二楼店家陆陆续续赶到，唐浩跟着店家上了二楼，站在楼道口，唐浩看到姐大的店被砸的乱七八糟，衣服丢的到处都是。 很奇怪，唐浩竟然心虚了。 唐浩与其他人一样看热闹的似的看着出事的那三家店。 唐浩隔壁的店家留意到唐浩家有红绳，忍不住问：“你店门口绑红绳了。” 唐浩装傻充愣：“你告诉我的。” “我啥时候告诉你的。”被泼脏水的店家急了。 “我看你绑红绳，我也绑上了。” 反正唐浩一口咬死了就是对方告诉的，乱嚼舌根子谁都不好受。 姐大与几名店家还在来的路上，姐大必须是c位出道，走在最中间。 “咱可得快点，我还想看那小子的脸呢。” “黑驴脸。” “他就是活该，什么都不懂，一来就知道抢生意，让他开不下去才好。” “要的就是他开不下去，滚出二楼，也不看看他得罪谁了，给他点脸了，姐收拾不死他。”姐大手提着包，穿着大号高跟鞋，甚是嚣张。 碰巧，他们遇到了刘姐，姐大还装的跟老好人似的，远远的打招呼：“刘姐，这是上班去啊。” 刘姐停下脚步，客客气气的回答：“姐大，我正要去上班。” 姐大：“去吧去吧，别忘了要工资，这打工的啊，就是跟做生意的不一样，老板跑了，一个月就白干了，咱做生意的，天天赚钱都是自己的。” 刘姐黑着脸，快步走远。 几个店家兴致勃勃的走上商贸二楼，本来姐大都已经预想好了如何嘲笑唐浩。 可当她看到自己店铺被砸，再看看唐浩的店铺完好无损，那小子还在坐在店门口看热闹，整个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唐浩坐在自家店门口，没事人似的远远看着姐大那几人的惨状，人活一世，怎能不经历点大喜大悲呢。 “啊………” 响彻整个商贸大楼的一嗓门。 姐大愤怒的走到唐浩的店铺里理论。 “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浩纳闷：“姐大，你说啥呢？” 姐大跺跺她那四十码的高跟鞋：“你就是故意的，看我不砸了你的店。” 唐浩做了请的动作：“您砸什么价位的，二十的三十的还是四十的，给你会员价，八折。” 这么多人看着呢，姐大要是把这唐浩的店砸了，势必要出钱赔偿的。 此时管理员走上二楼，好心提醒姐大：“大妹子，我已经报警了，你别着急。” 听到报警，姐大更恼了：“被砸的是我的店，你报什么警。” 姐大的店也不用开了，被砸的两个店家跟着着急：“姐大，可怎么办。” “问我，我知道怎么办啊。”姐大反撅一嘴。 “那砸店的是您……”小姐妹没敢再说下去。 刘姐着实被刚才姐大来找唐浩的气势给吓住了，颤颤巍巍在店里，不明所以。 “发生了啥事，姐大的店咋被砸了。” 唐浩把解下来的红绳交给刘姐，唐浩又示意刘姐去看没开门的店，刘姐脑子转不开弯，唐浩不想解释：“问文龙去吧。” 张文龙是个明白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事。 唐浩从椅子上，站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想到，本来还想给各位点活路，谁干点生意都不容易，唐浩没把生意做死，就是给你们留着生意做呢。 俗话说热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不仁何来怪别人不易？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唐浩滚出商贸大楼，唐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滚出商贸大楼。 唐浩跑到印刷传单的店面，印刷了上万张传单。去学校门口招发传单的学生，每人一天十三块钱。 周六，以商贸大楼为中心的各个路口，都站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在发传单，包括各大小区，各大活动场所。 气急败坏的唐浩，还把路边的广告位替换成了自己的广告标语：要穿就传唐家衣，要做就做人上人。 全市上下，五十多个这样的横幅。 一番功夫下来，唐浩再次将唐家的衣服推上了至高点。 虽然说，接下来一个月很有可能白干了，但是宣传度打开了，哪怕引起反感，总有人会来消费。 唐家的店面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上门，每个人一张会员卡。 被砸毁的那三家店铺还在装修，看样子要继续干，看来姐大兜里还是殷实。怕只怕，你店面装修起来了，你连斗的资格都没有了。 两天的宣传，唐浩唯一的标语宣传：要穿就穿唐家衣，要做就做人上人。连商贸大楼附近的小孩子都知道的宣传语。 做生意，总会遇见这样那样的出手阔绰的人，在唐浩宣传后的第五天，唐浩迎来了开店以来的第一名阔绰客人。 在二楼所有店家的嫉妒下，客人一口气在唐浩这里买了二十件衣服，按照会员制度，赠送了一件衣服。 临走前，那名客人将会员卡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看那样子肯定下一次还会来。 唐家服装店的火热程度，与周围店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唐浩吃肉，还给他们留着汤呢，现在一口汤都没给留，绝情的要将他们饿死。此时的他们，没了领头，就是一盘散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唐浩赚大钱。 第九十四章 唐浩要抢占二楼 短短半个月，已经有店家支撑不住，选择关门大吉。 姐大的刚装修好，学着唐浩的样子，请了草台班来助威，草台班子里的人哪有唐浩的词，都是以热闹为主，唱歌跳舞的。好不容易给店里拉了几个人，都跑到了唐浩的店里挑衣服，唐浩继续用会员卡拴住顾客。 商贸大楼外面唱歌跳舞好生热闹，虽然舞台上写着姐大店铺的牌子，可来来往往的人却无人在意牌子上写的什么。 一楼的店家跟着唐浩沾光，他们销售的商品与唐浩的商品不对冲，客人来的多了，买个饰品搭配衣服，自然而然的就把货物卖掉了，他们恨不得多来几波客人，跟着唐家服装店吃点油水。 一楼店家看着门外又搭建了舞台，不知情的人议论。 “唐家真阔绰，打了那么多的广告，还在打广告。” “看那抠搜的样也不可能是唐家服装店请的啊，你什么眼神。” “你们说唐家真不怕赔钱？我们小区门口都挂着唐家的广告，我儿子都会背了。” “赔钱算啥，人家上面大老板有钱，人家开个服装店就是玩玩。” 唐浩穿的利利索索的出现在商贸大楼里，一楼的店家见到唐浩，还要主动打招呼。 “唐老板来了。” “唐老板早啊。” 他们是不敢得罪唐浩的，得罪唐浩的下场看二楼那群店家就知道了，虽然说他们有内幕消息，知道砸掉姐大店里那群小混混是姐大找来砸唐家的，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过来姐大被砸了，具他们中聪明人分析，那群小混混肯定拿了唐浩什么好处，还有人传言，唐浩老板放话了，不会让姐大的店再在二楼开下去。 可见，唐家不惜赔本，也要把二楼那帮店家整走，太恐怖了，这样硬的人，谁敢得罪。 唐浩知道商贸大楼有关于他的传言，唐浩根本不屑理会，就算把他说成活阎王，唐浩都懒得去解释，不信的人解释了也不会信，纯属浪费口舌。 二楼除了唐家的店铺，其他店里死气沉沉的。 刘姐在店里忙碌之余，交给唐浩一个本子：“唐老板，店里又缺货了，您看什么时候把货补齐了。” 能让店员如此努力尽心尽力的，永远不是人情，是利益，唐浩不在意店员有没有二心，只在乎店员尽不尽心。 “行，我后天就去进货。” 在男装区的张文龙听见，生怕把他那边忘了，举着本子高喊：“唐老板，我这边的货也不够了。” 张文龙的声音激昂，充满着斗志，如同戈壁滩中，枯黄一片草地上的一点嫩芽，那是生命的力量。 姐大在店里，耗不下去了，要找唐浩摊牌，鼓动小姐妹来找唐浩，没有一个人敢与她一同。 姐大干脆自己去找姐大，战败的公鸡仍然不想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唐老板，你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吧，我知道你上面的人有势力，但是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吗？” 唐浩看都不看姐大一眼，忙于自己的生意：“赶尽杀绝，别说的这么无情吗，我只是做了当初你们要做的事，我从这滚蛋了，你们不是很开心吗？现在我也很开心。” 姐大：“那你就是承认你要把我们赶走了？” 唐浩：“我没有，你自己说的，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干涉。” 姐大：“那你抢走我们生意算怎么回事？” 唐浩：“不算怎么回事，谁有本事让顾客掏钱，就是谁的本事，你没本事留住顾客，埋怨别人抢走你生意，这是什么道理。” 唐浩就是个滚刀肉，你与他讲情，讲不通，你与他讲理，那更讲不通，用唐浩的说法就是，你们要将我赶尽杀绝一次，我也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一次，你们要熬得住，他唐浩也不是记仇的人，从此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路。 唐浩的回答，无疑就是把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在这群店家的耳朵里，总结如下： 唐浩就是要把他们的顾客都抢走！ 唐浩就是要把他们的逼到关门！ 唐浩就是要把他们赶出二楼！ 心凉凉，人凉凉，无情无义，心狠手辣…… 唐浩被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 唐浩放话后，只隔了一天，就有一家店，搬出了二楼。眼下，这是止损最好的办法。 在唐浩去了一趟广州，回来后，商贸二楼的店家陆陆续续的走了一大半，唐浩立马去交了租金，把店面抢了下来，空在那里，没错，就是空在那里。 这让其他店家很是气愤，越发觉得唐浩就是故意赶走他们，抢占他们的店铺。 唐浩的做法引起了其他店家的不满，反正租金已经交了，以姐大为头的店家联合起来干耗着唐浩，不让唐浩抢占店铺的阴谋得逞。 唐浩利用刘姐这层关系，找到其中一位墙头草式店家，开出的条件是把这名店家的店加盟进唐家，以后唐浩所有的活动，都会对这家店开放，包括会员卡制度。 当然，唐浩是个周扒皮，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名店家虽名头上还是店老板，实际上，实权已经被唐浩夺走，唐浩管理这家店的生意走向，抢占一半的股份，说白了，就是被架空的老板。 可这……是唯一能留在二楼的机会。 刘姐与张文龙就是很好的例子，虽然只是个营业员，如今赚到的分成钱，与他们做老板时的收入相差不多，按照这个进度，不到一年，就能赶上自己做老板的收入。 加盟，纯利润能拿一半，总比没有收入的强。 明明被对方打劫了，为什么还要低头为对方做事？ 考虑了一天，那名店家浑浑噩噩的参与姐大他们的讨论，等晚上关店时间，姐大他们离开后，店家主动来找唐浩谈加盟店的事情。 唐浩扯着厚脸皮，在这名店家的牌子下面挂上了唐家服装店加盟店的小字。 想要彻底瓦解以姐大为头目的小团体钉子户，只需要最后一步，加盟店的效应。 第九十五章 试验田 唐浩在加盟店里，忙活了一晚上，将服装分类摆设，假模特摆放，所有衣服挂上价格牌子等等，最后在店门口用硬纸板写下：唐家加盟店开业大吉，为庆祝加盟成功，全场衣服低至七折。 继续印刷小广告，五块钱一位的大妈，在以商贸大楼附近路口发传单。 来商贸大楼附近的人，几乎都是来逛街的，顾客不管店家的内部矛盾，只管自己能买到心仪的衣服。 姐大几位钉子户早上开门，见到自己的小团体出现了背叛者，姐大气不过的跑来找那名店家理论。 “葵花，你这么快就背叛我们了？你忘了那臭小子怎么欺负我的了吗？”姐大质问。 名叫葵花的女人低着头，小声道：“我也没办法，我想赚钱，离开二楼，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姐大你有钱有人，可以走关系到别处开店。” “你就跟着这坨臭狗屎吃屎吧，一点骨气都没有。”姐大破口大骂。 经过唐浩的努力，为加盟店引来第一波客人，使得原本还愧疚的店家在见到顾客那一刻，对姐大他们的愧疚一扫而光，笑着脸迎客进门，生疏的给顾客办理会员卡。 加盟店里所发生的事情，使得站在姐大那一边的店家内心蠢蠢欲动，小心思活泛起来。 姐大：“以前怎么没觉得葵花这么能耐呢，都会巴结人了，真特么恶心。” “我说昨天她怎么走的这么晚，原来是巴结人家去了，人家施舍根骨头，就对人家摇尾巴。” “叛徒，早晚有她哭的时候。” 在唐浩一天的努力下，加盟店一天的顺利润破了二百，在第一天分钱的时候，给店家高兴坏了，这更让那群看热闹的店家眼红了。 当晚关门时间，唐浩送走了最后一名顾客，三名店家找到唐浩。 “唐老板，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时间。” 唐浩停下手中活，扭头看三人：“怎么了？” “过去的事，我们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猪油蒙了心。”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唐浩问。 “我们能不能加盟唐家。”一名店家怯生生的说道。 唐浩看了看三人，勉强道：“俗话说，知错就改就还是好人，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犯了错的人，好吧，按照加盟店的规矩走……” 以姐大为头的小团体，在唐浩给了点好处之后，彻底被瓦解了，姐大与他关系好的店主彻底被孤立了。 唐浩一通电话把季小丹叫过来，并在南成市靠近郊区的位置，与一家零食加工厂租了一间仓库，作为南成市的转销点。 季小丹一走，相当于抽走了小鑫的灵魂，像个孩子一样哭求着唐浩要一起调到南成市，唐浩只用了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就是要小鑫爸妈同意小鑫调到外地，做为父母肯定是不同意的。唐浩继续着老套路，用一颗糖吊着小鑫，只要小鑫在一年内表现良好，就可以调到南成市与季小丹一起工作，小鑫就是小孩子心理，一年之后攒够了盖房子的钱，家里就要给他相亲了，唐浩不相信小鑫是个痴情种。 调配好仓库设施，就进招了两名扛货工，配备一辆货车与一名司机，将老贺那边的南成市货主全部转移到季小丹手里，并且开放加盟店名额，唐浩租好的那几间店面，对货主免租加盟。 收入高的货主肯定看不上，收入中低等货主蠢蠢欲动，很多有生意头脑的人，受经济约束，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这下好了，既然有人认为自己有本事，唐浩就给你施展才华的舞台。 经过唐浩的审核，空出来的几家店，没几天就入住了新店家，成本分红均摊，两年租金唐浩来出。 很明显，姐大这种光杆司令已经入不了唐浩的眼了，因为上次店面被砸，唐浩多方打听到一名小混混的名字，唐浩匿名把小混混举报了，那帮小混混就会嘴上逞英雄，关键时刻，不用审问，就把一起砸店的其他小混混给吐出来了，导致砸店的小混混被关了好几天，小混混们把这笔账算在了姐大头上，姐大托人找关系才摆平，商贸大楼因此还加强了安保措施。 姐大那边，不了了之，没几天，带着她的小喽喽一起关门滚蛋了。 商贸大楼里关于唐浩的传言就越来越疯狂了，什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故意给人下套，一个人轰走了整个二楼的店家，鸠占鹊巢等等，传言归传言，谁会吃饱了撑的自己找事给别人伸张正义。 整个二楼都算是唐浩的了，唐浩特意找人在楼道口挂上了唐家服装城的牌子。 在商贸大楼外面，有几名工人在高空作业。 “慢点，慢点，碰到窗户了。” “好嘞，往上拉吧。” “字放歪了，你认不认识字啊。” “好了好了，这距离正好。” …… 唐浩站在唐家服装城外面，顶着大太阳，右手顶着眉毛处，眯着眼睛望着工人们新挂上去的几个大字，红的像火一样的大字：唐家服装城。 唐浩望着那几个字，心道，终有一天，没人记得商贸大楼在哪，只知道唐家服装城的位置，唐家服装城会成为南成市标志性的地标。 唐浩内心满是激动，无声的呐喊：我的，都是我的，看到没有，那是我的……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唐浩肯定不能错过宣传机会，为了庆祝唐家服装城挂牌活动，唐浩破天荒的请了专业跳舞队伍，在服装城大楼门口跳迎客舞，连一楼的商家都参与了唐浩的活动，只要在二楼买了衣服的，都可以凭借衣服的小票到一楼八折购买饰品。 当晚，唐浩做东，请各位店长一同庆祝唐家服装城的挂牌，这里会成为唐浩的试验田，货主们考核衣服销售情况的重要观光地，等待这亩试验田盈利后，拨款在北成市也搞一个实验田，以后发展的各大省份各大市区，都会开设一个唐家服装城。 第九十六章 老熟人 季小丹纯属于工作小白，不会延伸自己的业务，是个适合拿死工资的人，这种人需要靠别人提醒前进的方向，哪怕在职场一路升职，也是走别人的老路，大脑不会灵活运用，南成市的货主业务，主要依靠唐浩来管理，季小丹打下手。 新的城市，货主数量本来就不多，靠着原有的货主量扎下根，根枝满满延伸，发展货主不急于一时。 唐浩要着手于南成市的工作，一直住在招待所里也不回事，租房把房租给别人，心里头总是亏的，还是要买房，钱留在手里就是一堆不断贬值的纸，重生后的唐浩不记得彩票号码，不记得历史上能发财的机遇，只知道一路飙升的房价。 作为一名重生者，手里头没有几套房，那像话嘛？ 七月六号，早上八点，唐浩出现在一家永恒房产的门店里，南成市比北成市人性化多了，至少能有个沙盘撑门面，店面都比他在北成市买房子那家房产公司大了几倍。 一名女营业员裹着一身紧身职业装，衣服撑的很紧，不禁让唐浩想到了什么诱惑之类的词语。 “您好，您有什么购房意愿嘛？”女营业员递给唐浩一本宣传册子。 唐浩接过册子，摆摆手：“我先看看，你先忙你的，不要管我。” 挑选房子这种事，唐浩还是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研究，南成市的地理位置，经过推销背心的时候，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看着地图，单指出某个点，唐浩都能想到代表性建筑，根本不需要人员介绍。何况唐浩信不过销售人员的嘴，自己就是干销售的，见过他说自己的衣服不好？什么房子到销售人员嘴里都能给你夸出花来，临近一条臭水沟，可以说成海景房，地处郊区临农村可以说成颐养圣地。 唐浩拿着册子，对应地图上的位置图，再看看沙盘前的位置，唐浩一次次的摇头，均表示不太满意。 研究了两个小时，永恒房产公司门店里来了一男一女，架势好生霸气。 “把你们店里最熟悉房子的营业员儿给我叫来。” 唐浩站在一处沙盘前，好奇的回头看上一眼，偌大个南成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闫肃这二愣子把事都处理完了？ 闫肃一身西装打扮，腋下夹着公文包，看起来像哪个公司的老板，他……旁边那女的，唐浩歪头思考，怎么没见过，不是他媳妇啊，也没他媳妇好看，更没他媳妇有气质，难不成出事了，他媳妇把他给踹了？ 但从闫肃打扮看，像个公司小老板，一看就是有经济能力购买房子那一类人。 营业员笑盈盈的小跑到闫肃身边巴结着：“老板您好，请问您与夫人贵姓啊？？” “闫。”闫肃还是那副死德行，让人听了想上前踹上两脚。 “张。”女人回答道。 “您好闫先生张女士，您买房子有什么具体的意向吗，比如说周边设施，地理位置，路段条件等等。” 闫肃手里随意翻看着房产宣传册子，嘴里道：“路段要好，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有学校，走路到学校一定不能超过十分钟，交通要便利，周围要有孩子的娱乐场所。” 与他一同前来的那名张姓女士，似乎并不关心买房子的事由，脸上还带着不耐烦。 经过唐浩的大脑分析加脑补，这来人关系很模糊啊，闫肃来买房子的前提条件是以孩子为主，身边的女人又是这个态度，俩人的关系一点都不经推敲，闫肃媳妇怀了孕，老丈人肯定不忍心女儿受苦，闫肃刚出被骗的事，肯定是不还意思住在老丈人家里，老丈人心疼女儿，只能给钱让两人出来买房。 唐浩当初果然没看走眼，这货就是个小白脸，没钱女人养，有钱养女人，这不，拿着媳妇娘家的钱泡女人装阔绰。 闫肃四下一打量，在显少的大厅里看到唐浩的那张脸，一扫而过的视线，心里咯噔一声，又转移回唐浩的方向，没错，不可能看错，他不是在北成市吗？ 闫肃被送到派出所接受调查后，对商贸大楼的事情也有一些耳闻，知道商贸大楼二楼被一个挺阔绰的老板都租下了，听说用了点非常手段，下手挺狠的。 不过闫肃并没有把唐浩往这件事上想，对于唐浩，闫肃只能用粗鲁野蛮这种词来描述，这种人，只能干点倒腾服装的小生意，目光短线的小市民，不，听说他还不是城市户口，目光短浅的土老帽。 闫肃整理整理西装衣服，挺着胸走向唐浩：“唐老板，好久不见。” 这声问号，唐浩都蒙圈了，按理说闫肃被他打过，这种丢人的事情还能主动打招呼。 “呦，这不是闫老板吗？真是巧啊。” 闫肃点点头：“是挺巧的，唐老板还赚衣服拿点蝇头小利呢？” 果然，这货就没憋着什么好屁，来他这找存在感呢。 “做点小生意，听说严老板好像被一个骗子给坑了，还坑了一群人。”唐浩故意提高嗓门，引起周围人的目光。 “做生意嘛，总会遇见点败类，好在，我挺过来了，开了家小公司。” “开公司当老板了，严老板果然是栋梁之才，不知贵公司的是做什么生意的。” 闫肃脸色一秒钟的尴尬：“服装公司。” 唐浩眼光刻意看向站在闫肃身边的女人：“这位是您……” “秘书。”闫肃回道，唐浩知道闫肃是有老婆的人。 闫肃说话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进门来的时候，营业员小姐可是问过他夫人的姓的，营业员就站在他身边，闫肃这么做无疑是把这名张姓女士的脸丢到地上猛踩一顿。 张姓女士脸色一红，低着头，长发遮住脸。 不知道是闫肃太自私还是优越感太强，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继续对唐浩道：“唐老板是想买套房子啊？我就住在南成市，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手里有点积蓄，就想着买套房子。”唐浩刻意用积蓄二字，积蓄：常年积攒下来的钱，以显示他钱来的不容易。 第九十七章 另一套我也看上了 唐浩的回答，让闫肃优越感倍增：“买房子问我啊，我家就在南成市，谁还能有我熟。”话说一半，突然又为难起来：“哎呀，偏僻一点的地方，那我还真不知道。” “闫老板这也是来买房子的？”唐浩故意问。 闫肃拿下夹在腋下的包，转放到肚子上，两手拉住包的衣角，挺着腰杆子：“我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我老婆刚怀上，为了孩子以后着想，肯定要买个离学校近点房子。” 那名张姓女士的面子再也挂不住了，小声道：“闫老板，我有点私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张姓女士走后，闫肃用皮包点点张姓女士远走的背影，感叹：“这秘书还是不行，招聘都招聘不到像样的员工。”转头对营业员道：“嘉园小区你再给我详细介绍介绍。” “您稍等，我拿一本详细的小区介绍给您，您边看我边说。”营业员道。 唐浩忍不住道：“也帮我拿一本。” 闫肃轻蔑的一声笑：“详细的册子是专门针对高档小区的，你看了也白看。” “跟着您沾沾光。”唐浩说道。 很快，营业员拿来两本小区介绍交给两人。 “嘉园小区坐北朝南，占两条主要路段，东西挨着建设路与行进路，临近菜市场超市，南成市第一小学就在建设路上，正符合您步行十分钟的要求，小区里设置有健身设施。” 唐浩反着册子，看到另外一个小区：“嘉园小区旁边宏达小区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房价高了三百？” 闫肃斜看了一眼唐浩指着的价格，讽刺道：“那是高档小区，我劝你啊，找个普通小区看看就行了。” 唐浩举着册子上的房子：“妹子，你给我讲讲。” 营业员道：“宏达小区是高档小区建设规模，小区内自带小公园假山，南成市第一小学第一中学都在附近，301，302，512等公交都从小区门口路过。” “这离商贸大楼也挺近的。” 营业员点头：“没错的。” “这个地方好，这小院算钱嘛？” “一楼价格比较贵，价格在七百到九百不等，小院是赠送的。” 唐浩听完倒吸一口气：“那这还真不便宜，比我们北成市的房价贵了近三倍了。” 闫肃摇摇头，合上手中的册子：“就嘉园小区的房子，带我去看看房子，唐老板要不要一起去，多看几套好房子，涨涨经验。” 唐浩呲着牙：“那敢情好，看完了嘉园小区的，再看看宏达小区的房子。” 闫肃心想，你是真不知道脸皮有多厚。 在嘉园小区看了七八套房子，闫肃挑中位于嘉园小区最后排的一套五层楼的八十平米房子，至于采光嘛，太阳能照的进来，没什么视野，开窗看到的只有对面的房子。 房屋已经简单装修好，可以直接入住，很适合小两口居住，带一间小孩房。 看闫肃的样子很满意，已经确定这套房子，不出唐浩的预料，闫肃没有决定权，得回去与老婆商量。 唐浩要去看宏达小区，闫肃本着看热闹的心里看土老帽丢人现眼。 高档小区与普通小区果然不一样，设计采用的小镇风格，小区门口是圆柱形门柱，小区里面绿化做的相当好，有种林荫小路里校园的既视感，城市小区最大的毛病就是给人一种拥挤感，这个小区完全没有拥挤感，一楼赠送的小院，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有孩子的小型游乐园，有老者看书写字的葡萄架…… 等等，唐浩看到了什么，不远处的公园里，一袭白衣长裙，周围低矮绿植围绕，黑色长发垂在胸前，那阳光下的女孩，好似邻家小妹妹一般。 此时另一名女子从邻家小妹妹身边走过，个子高挑，扎着普通马尾，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那小巧的鼻子，薄薄的的朱唇微挑。 爱了爱了…… 唐浩色眯眯的眼镜，被销售人员打断：“这里基本上住的都是做生意的人。” “这里的环境果然不错，我喜欢。”唐浩笑的甚是开心。 闫肃：“你喜欢有什么用，兜里有钱才行。” 唐浩拿过销售人员空房信息，挑了几套出来：“麻烦妹子带我去看看这几套。” 推销人员无奈的看看闫肃，只好带着唐浩挨个房子看。 看完房子后，唐浩衡量许久，指着其中靠近公园的一套房子道：“这房子不错，我要了。” 这口气，闫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了，你知道这里房子多少钱吗？你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里一间屋子的钱，这口气，跟不要钱似的。” “不就十几万嘛，也没有很多，这点钱我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唐浩不再藏着掖着。 唐浩有钱，唐浩摊牌了，十几万，对他唐浩来说也叫个事？ 不就是套房子吗？ 销售人员都被唐浩的口气给吓住了，唐浩穿的那样也不像是个老板：“唐先生，您确定看中了这一套吗？” 唐浩郑重地点点头：“那我要仔细看才行。” 本以为唐浩就是个打酱油凑热闹的，没想到是个隐藏的大佬，销售人员对唐浩的态度立马下弯九十度腰：“好，我给您打开门，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销售人员心底想的是：还好我对他很礼貌，他不会对我有意见吧，以后一定要对穿便服看房的人礼貌招待。 唐浩检查下来，有缺点都是小地方，完全可以后期装修，这简装修先凑合用几年，唐浩主要是看上了赠送的小院，唐浩不喜欢被窗户封闭在屋子里的感觉，动物尚喜欢自由奔跑草原森林，唐浩同有这种心理。 唉？唐浩留意到这个小区与嘉园小区不同，闫肃看上的那套，只朝阳，后面是被楼道封死的，唐浩看上的这套，南北通透的，一楼只有两家住户。 唐浩指指另一户：“那一户有人订了嘛？” 销售人员查找了一会资料：“有人订了。” “这就白瞎了，我另一套也看上了。”唐浩说道。 吹什么牛逼，一套就要十几万，两套二十几万，连闫肃老丈人都没住的上这么宽阔的房子。 销售人员快速翻找着购房记录：“他们只是看了房子，没有交付定金，您可以……” 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可以赶在他们之前抢下房子。”唐浩坏笑一声。 销售人员与唐浩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边的闫肃完全被看当成了透明人，销售人员压根就没空搭理闫肃，闫肃完全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土老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br> </br> 第九十八章 唐伯乐 站在一旁的闫肃完全被看当成了透明人，销售人员压根就没空搭理闫肃，闫肃完全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土老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二十多万块钱，相当于唐浩这几个月的全部存款了，两套房子下来，算是把唐浩的家底掏空了。 家具嘛，唐浩怎么可能会放过房产公司，房产公司所购家具大多是从家具厂批发来的，用不了几个钱。 唐浩在脑子里构想了一整套对付房产公司的套路：“这一套房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点家具都没有，我说你们公司也真够抠门的。” “您好唐先生，购买高档小区我公司会赠送一套全新家具的，这个您不用担心。”推销人员介绍。 “啊？赠送一套，有沙发嘛？有床嘛？” “都有的，还会赠送您一台电视，如果你加入我公司的家电计划，还可以低价拿到冰箱洗衣机等计划。” 早说啊，白动脑子想着怎么多坑点东西了。 “那送的东西还不错，我买了两套，没个优惠啥的。” 推销员摇摇头：“还没有人买两套，我要回去和我们老板商量。” 唐浩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那你商量好了给我来个电话。” 推销员拿着名片，念道：“北成市唐家批发部？” 唐浩赶忙拿回名片，从包里又拿出一张名片，抱歉道：“不好意思，用这个名片。” 推销员继续念道：“南成市唐家服装城批发部。”营业员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快速扫了一眼地址：“南成市商贸大楼二楼唐家服装城。” 推销员怎会不知道商贸大楼发生的事情，商贸大楼周围的商家私底下都议论过的活阎王。 唐浩憨憨一笑：“这张名片对了。” 推销员错愕：“您就是唐家服装城的老板？” 唐浩点点头：“对，就是我。” 传说中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活阎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唐浩传说一般的存在，闫肃的老丈人还与闫肃说过，像唐浩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无情无义，下手狠准，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生意人，只有他坑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坑他的时候，劝闫肃离这种人远点。 唐浩看着推销员拿着自己名片发愣：“你怎么了？” 推销人员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平生第一次与唐浩这样的人打交道，不敢惹怒唐浩啊：“没，没什么。” 唐浩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那说好了，我回去等你消息，能今天得到消息更好。” “哎，我回去马上找我领导。”推销人员更加谨慎，生怕一句话得罪了唐浩。 “那我回去等消息了，你服务态度不错，我就先走了。” “您慢走！” 唐浩走了，这里距离服装城坐公交需要两站地，步行直接从楼层里直穿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望着唐浩离去的背影，推销人员下意识的问了问一旁的透明人闫肃：“闫先生，我的服务态度还行吧。” “挺好的。”闫肃纳闷了，唐浩干了什么事，让人怕他怕成这样，妈妈耶，刚才他是不是得罪唐浩了，唐浩不会对付他吧。 推销人员脑子里突然想到，好像这个活阎王要今天得到消息，她要赶紧回去与领导商量。 “闫先生，您如果中意那套房子，可以随时来公司找我。”说罢，推销人员快步走了。 这就是区别待遇，唐浩买房子，推销人员要主动找唐浩，闫肃买房子，要闫肃找推销人员。 唐浩在走在路上，回想起闫肃那张耷拉大老长驴脸，这就是被打脸了吧，当时自己帅不帅啊，悔不该一个人去，没个见证人吹自己的牛掰，闫肃啊闫肃，老子不搭理你，你偏偏把白嫩嫩的小脸蛋往老子巴掌下凑，老子不打你一巴掌，都不好意思拒绝你的诚意。 唐浩纯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节奏。 商贸大楼一楼的商家，一个个都学聪明了，什么活阎王啊，什么心狠手辣啊，都是自己作死，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唐老板，像他们，巴结着唐老板，唐老板稍微恩惠一下他们，他们的生意跟着起步。 存款唐浩是不敢再动了，在唐浩心里那属于支出的钱。服装城该闹的动静已经闹了，该收收本钱了。 唐浩挨个店铺通知：“下午客流量少，都把这个月的营业额算算账，交到张文龙手里。” 下午，各个店铺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营业额单子，交道张文龙的店铺里。 张文龙上过高中，算这点小账还能算明白，唐浩与张文龙交叉算账，以确保出错。 整个二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装店这边，算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要分到钱了，这些店家有干了半个月的，有干了几天的，他们收到的每一笔钱还都不是他们的，分红的钱意味着赚到了属于自己的钱，激动啊。 二十几个店铺，唐浩拿着计算机，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减去成本，赚了七万八，唐浩能拿四万。 四万，唐浩这个月赔着钱的，这笔钱要交付二楼的租金，还有之前的宣传也花了大几万块，生意越大，前期赔的就越大，按照这个速度，再白干一个月才能回本。 七月七，周三下午，这是个客流量少的日子，唐浩挨个店铺收钱，总和。 晚上，顾客走完，每个店铺店家来领取分红，每个收到钱的店家满心欢喜，对于他们来说，风险都是唐老板担的，他们卖一件衣服，就赚一件衣服的钱。 该分红的分红，该拿工资的拿工资，为了鼓励店家，唐浩在二楼进门位置设立了店铺欢迎度标牌，登榜的店铺，店家可得一百块钱的分红奖励。 唐浩之所以让出一半的利润分红，就怕营业员拿死工资不尽心，自己做店长拿分红，关系到他们的利益，都得削尖了脑袋留住顾客，以确保自己的收入。 千里马都需要伯乐，唐浩自认为自己就是店家们的伯乐：“明天早上，早点来，开个会。” 第九十九章 不养闲人 当晚店家散去，关门的关门，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 一楼店家看到唐浩走后，有凑事的跑上二楼找熟人打听。 “刘姐，你们明天还开会呢。”一楼店家问。 “嗯，刚发工资，看他们一个个店里都分到钱了，开个早会，以便于管理。” 一楼店家唏嘘：“卖个衣服还管理上了。” 刘姐隔壁的店家插话：“只要能让我赚到钱，爱怎么管理就怎么管理。” 稍远一些的店家道：“唐先生让我往西，我就往西。” “瞧你那点出息，晚上喝点？”男店家道。 一楼的店家好奇的打听：“分到钱了，你们拿了多少钱。” 刘姐笑道：“我一个打工的我能分到多少钱。” “分多少钱还藏着掖着。” 刘姐隔壁店家开玩笑：“你就别难为你刘姐了，你去看我们二楼的欢迎度，前俩就不提了，人家唐老板自己的店，第三那位，按照我们的估算，得有两个四位数。” 一楼店家瞪着大眼睛，伸出四根手指头，说话都结巴：“两个四……四位数？” 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收入告诉给别人，免得招人妒忌。 房产公司的销售人员给季小丹打过几个电话，季小丹都以唐老板工作忙为借口，唐浩与销售人员之间隔着一个季小丹，给销售人员的感觉是唐老板不满意购房的优惠活动，一次次的更改。 早会当天，所有店家到齐，一人一把椅子，聚到唐浩的男装店门口，唐浩拿出一百块钱：“孙国富，你这个月的销售排名第三，这一百块钱是这个月的奖励，第一与第二是我自己的店，作为店长，我拿出五十块钱给我的员工，孙姐张文龙，一人五十。” 分完钱后，唐浩继续：“我的宣传力度是有限的，我之所以选择各位加盟唐家，是看中了各位在这方面的能力，各位都是有本事把衣服卖出去的，为什么不能放开手脚干呢，这半个月来啊，营业额确实很可观，我也觉得很可观，但是我没有看到各位的能力，这些顾客一部分是需要衣服，恰巧我们距离的近来买衣服，还有一部分是听到我们的宣传来买衣服，前者是顾客自己的意愿，后者是我的宣传，我请问各位，你们在做什么呢？” 店家不说话。 唐浩继续道：“你们做的与刘姐张文龙做的工作一样，为什么你们做的与拿工资的人一样？你们想过没有？” 唐浩看看一言不发的店家，指着其中一名店家：“万慧慧，我要表扬一下，万慧慧会发动顾客周边的人，让顾客替我们宣传，万慧慧的回头客与客带客不少吧，这就是能力啊，你们都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 “我们怕赔钱。”有胆子大的店家说道。 “怕什么，赔钱我跟着赔钱，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赔钱嘛，大家一起赔，你只要愿意折腾，我跟着你一直赔钱，赔钱我还在旁边给你鼓掌。” 挑选出来的店家，都是唐浩认为有潜力的，唐浩不想让他们被束缚手脚。 唐浩继续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每个月十号，发工资算分红，从今天起，店就是你们的，可着劲的折腾，能赔钱就赔钱，赔了钱我们一起担着，前提不能损害别人的利益。” 唐浩昨天分红给了一颗甜枣，今天开会给了一巴掌，相当于放权，任由他们自己去折腾，没有竞争的生意，永远红火不起来。 二楼在开会，一楼昨天八卦的店主散播：“二楼今天在开会呢，你们知道他们半个月收入是多少吗？” “多少？” 八卦店主伸出四个手指头：“四位数。” “四位数？这么多。” “两个四位数，两千块钱。” “我靠，加盟店还能赚这么多钱，早知道我也加盟了。” “你一个卖首饰的跟着起什么哄。” 有挨着二楼楼梯的店家道：“挣了这么多，好像还被骂了。” “赚这么多还被骂，我要是能赚这么多，被打也愿意。” 如一楼店家所说，赚得多，就是被打都愿意，被说教算什么。 开完会的唐浩离开商贸大楼，二楼的店家彼此看着对方，议论着如何扩大顾客量。 唐浩去了房产公司，房产公司的推销人员看到唐浩，恨不得贴到唐浩身上。 “我这两天有点事，我来就是确定一下，你们到底有什么优惠？”唐浩故意搁置几天的，他不相信谁买房子不耽搁几天的，一点不担心房子被买走。 “我和我们领导说好了，给您八折，另外赠送一套豪华家具。” 唐浩皱眉：“一套？” “啊？一套，这套家具的价格市面上销售要三千。” “两套。”唐浩二话不说。 “唐先生，这套家具欧式风格，市面上全套要五千的。” 唐浩了解的点点头：“全套五千多，那比一套便宜两千喽，那我吃点亏，给我来全套欧式家具，另一个屋子，普通家具来一套，各让一步，来日方长。” 各……各让一步，您让步了嘛？明明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好嘛？ 在唐浩的一再得寸进尺下，销售人员赶紧同意，生怕他们的损失的更多，赶紧给唐浩拟定合同。 唐浩前世也是有房地产朋友的，只要购房人不问，他们就不会大方送顾客家具，像闫肃那样装土大款的，撑死给个破茶壶，还得吹进口来的，你见过外国人喝茶？几千年的手艺你不要，一说进口的，就觉得是个好东西。山炮不知道动动脑子。 唐浩要这么多东西，从别的购房人那扣一点就出来了，怎么都是赚的。 生怕唐浩改主意，合同麻溜的出来了，唐浩看了看合同，这个年代的陷阱都是小坑，坑不死人，什么合同没点小坑呢？ 唐浩没那么多工夫管理房子的事情，避免麻烦，一次性付款，办理各种手续。 付款后的唐浩，再次要求去看房子，没有第一次购房时候婆婆妈妈的事情，还在购买的房子里舒舒服服的喝了一下午汽水。 销售人员一直跟着唐浩，说这人有本事吧，她从没见过有本事的人穿着如此随意，穿着个大拖鞋就来了，有点……太接地气了，说他没本事吧，说全款就全款拿下房子，理由竟然是不想因为房子的事太麻烦。 ps：推荐期间，继续求票 </br> </br> 第一百章 形象代言 唐浩在新房小院里，坐在楼梯口，仰头喝着饮料，从小区门口里走进来几个人。 闫肃的那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这次与他一起来的是他老婆，还有一名中年男人，这名中年男人说话很有商场人士的气派。 唐浩用汽水瓶子指指闫肃的方向，像销售人员问道：“那位是不是严老板？” 销售人员望去，确认道：“是闫老板，他好像有意愿在宏达小区买房子。” “他不是挑的嘉园小区吗？突然变有钱了？” 唐浩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貌似销售人员也不知道，与闫肃几人对接的销售人员是名男士，年纪略老，光看年龄，经验应该会比唐浩身边这位更胜一筹。 找的熟人啊，以闫肃那小子的能耐，也只会钻女人怀里，估计是旁边那位中年男人帮着走的后门。 正想着，闫肃与那名中年男士走过唐浩的小院。 “爸，这小区宽敞，秀儿怀了孕，出行也方便。”这话出自闫肃之口，说的同时还给了媳妇一个眼神。 媳妇也是坑爹货：“对啊爸，嘉园小区都是些什么人，一点素质都没有，小孩子乱跑，您想您孙子跟那些小孩一起长大，你可就我一个闺女，我这孩子又跟咱姓，往后您还指望您外孙出人头地呢。” 要说以前，唐浩还觉得闫肃媳妇能找这么个小白脸，真是瞎了狗眼了，现在突然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一点没说错。 唐浩没有打招呼，本来就不是朋友，他可没有闫肃那么闲。 唐浩悠闲的在小院里度过了半天时间。 天色渐晚，唐浩才离开宏达小区，走在去往商贸大楼的路上。 走在商贸大楼外，身边走过的人在议论。 “商贸大楼真会出花活，非要评选出一名最美女人。” “谁不想做最美女人，被评上还能拍照片挂在商贸大楼里呢，还给奖金呢。” 唐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最美女人，还有奖金拿？ 唐浩虽然已经放了权，但唐浩也是承担着风险的，放权不代表可以瞎胡闹。 在商贸大楼外面，张贴着一则选美比赛公告：唐家服装城选美比赛，不分年龄，不分长相，无论你有美丽的外表还是有一颗炙热的内心，均可报名参赛。 下面一系列的要求，现在还不是直接看脸的时代，主要是以自身气质与才华为主。 最可气的是最后一条：“参赛服装，由唐家服装城大力支持。” 大力支持，报名一百名，就得准备一百名衣服，报名一千个人，就得准备一千套衣服。 唐浩在公告前研究这帮店家举办活动的可行性，二楼走下来一名准备上厕所的店家，在看到唐浩那一刻，立马吓的跑了回去。 “唐老板来了。” 一个个店铺口口传下去。 每个店主都开始紧张起来，唐浩说要赔钱大家一起赔钱的，他们被逼无奈之下，也只能邯郸学步，学习唐浩开业仪式的套路，他们也不确定这种活动的可行度。 唐浩思考完，穿着大拖鞋走上二楼，二楼除了接待顾客的店家以外，一个个的店家连打招呼都不敢。 唐浩在第一家店里：“门口公告谁出的馊主意？” 店家看唐浩表情严肃，开口便说馊主意，那肯定不是好主意，不知道是夏天太热还是紧张，地中海脑袋上冒出一层油腻腻的油脂。 “是我们一起想的，小打小闹闹不出动静，要闹就大家伙一起闹，吸引来了客人就看各自的本事了。”第一名店家心一横，福祸一起担着。 “还听讲义气。”唐浩评论道，随后笑道：“脑子挺聪明嘛！” 这种比赛，何尝不是一种宣传，越是好看的人穿的衣服越吸引同性的注意，就如电视台上个比赛一样，一名歌手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没有金主公司包装，也得从哪来的回哪去，比赛一个周期下来，谁是最大的获利方，还不是举办这场活动的人。 大家都是懒人，谁会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听唐浩的语气彼变化，店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还担心您不同意呢。” “具体规划想好了吗？”唐浩问道。 店主摇摇头，又点点头：“就招几个人，跟电视里似的走走秀，选个获胜冠军出来，闹点动静。” “这有啥意思，要闹就整点大的，放屁大点的动静谁听得见。” 这件事的主要策划店主，走到唐浩身边，他们也很担心自己的想到的活动不被看好。 唐浩对几人道：“都是挣钱的人了，别那么扣嘛，你整大点，一个周期一个季度，选拔赛，正式比赛，季军亚军冠军三场比赛，灵活运用嘛，胆子要放大……” 唐浩参与进策划里，一群店家研究了大半宿，将原本干瘪的活动丰富填充，聊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在他们眼里，简直可以媲美电视台的比赛了。 拿钱的时候都很痛快，掏钱的时候就舍不得了，唐浩一身作则，拿出这些天的所有利润，唐浩考虑过店家的难处，让他们掏钱，跟挖他们的心肝一样难受，让他们把兜里的钱往外掏那是不现实的，但是唐浩刻意在下个月分红里扣钱，这比伸手往他们兜里掏钱更能让人接受。 活动名称将最美女人改为唐家服装城形象代言人，主题不能不给唐家露脸的机会，主要就是在宣传唐家。 经过一系列的补充，七月十号，竞选唐家服装形象代言人比赛正式启动。 为了达到全市参赛，又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唐浩鼓动店家把家里人调动起来，打着支持店长事业的旗子，把传单分发到每个店长手里，要求店家自行宣传。 靠自己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唐浩还调动起了南成市所有货主，帮忙宣传，唐浩的货车跟不要钱似的，整天在街头巷尾乱窜，大喇叭宣传比赛事由。 各大店铺唐浩也不放过，火车站门口的小卖部，唐浩特意花了钱在小卖部门口贴了张宣传广告。 第一百零一章 愚蠢的办法 唐浩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南成市，每个区域招几个宣传人员，别说是火车站，市中心区域都知道了唐家服装城的动静，主要是第一名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奖金一万元整。 一万的奖金，是什么概念，对在这个月平均工资在二百五十元左右的南成市来讲，相当于他们不吃不喝，攒四十个月的工资。换个说法来说，相当于你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的心情。 这样的现金奖励，在整个南成市是头一遭的，简直是天大的礼包，想注意不到都难。 市中心的商业街里，对此议论纷纷。 “这个唐家是什么情况，商贸大楼那边我去过，我怎么没注意到有一个服装城。” “新开的，胡编乱造个一万奖金来骗人的。”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怎么在那破地方开店，听他吹的，最好的地方是哪，是咱脚下这地，市中心。” “可是，一万呢。” 南成市西北角，一处别墅区里，一名中年男人拿着唐浩的宣传单，互呼吸平稳，并未起丝毫的波澜。 家中全中式家具，随处可见中国风格摆设，中国字画居多，面前茶盘上，紫砂壶色釉深沉，壁体刻有一副群山缥缈勾画，壶盖一只动物盘卧，不知是麒麟还是它物，壶杯一体，这是一整套的茶具。 单从茶具上看，这是个讲究人，有这方面研究的一眼就能辨出真假，若是茶具是真的，家中摆放的物品还能有假？这都是古董啊，可比唐浩几块钱收来的柜子，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唐浩不懂那么高雅的东西，但是唐浩喜欢，唐浩喜欢一切值钱的玩意，唐浩喜欢的东西，他都想踹进自己兜里。嘘，悄悄的说，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这样的家庭，总会出现煞风景的人，闫肃从二楼睡眼惺忪的走下楼。 “爸，你没上班吗？”闫肃见到老丈人，整个人的神经绷紧。 “还知道醒，开个公司吊个郎当的。”老丈人似乎是很不满意闫肃。 “秀昨晚上闹肚子，我凌晨才睡下。” “就知道围着女人转，自己生意一点都不上心。”老丈人把宣传单递给闫肃。 闫肃结过宣传单，看着上面的宣传：“商贸大楼唐家服装城？” “一点察觉性都没有，我给你开公司不是让你睡觉的，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个老板是外地来的，没有背景，就是手段玩的好，有点生意头脑，没什么好怕的。” “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闫肃不屑。 老丈人面色上终于表现出意思愤怒：“闫肃啊，你真是一点察觉性都没有，你现在是做服装批发的，他是卖衣服的，你要能跟他搭上线，你就多个大客户，他一个人就能稳定住你的小公司，没背景的人都愿意找棵大树乘凉。” “可他自己有批发部，就在南成市。”闫肃不解道。 闫肃就是那种，你觉得十万火急的事情，他还在慢悠悠的说着不急不急。 “不怪我看不上你，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俗话说商场如战场，别人强就会把你杀的片甲不留，你这点危机意识应该有吧，秀儿都跟了你几年了，这几年我是投一次钱赔一次，这次要不是秀儿怀了孕，你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开公司？你但凡有点出息，也不至于混的一事无成。” 每个行业的老人，面对露出锋芒的新人，如果不能归为自己所用，都会排斥新人的崛起，以达到巩固自己地位的目的，他们不允许行业里出现佼佼者。 “那我？” “这还用我教你吗？”老丈人恢复平静。 闫肃点点头：“我这就去公司。” 闫肃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想快点逃离老丈人的魔爪，跑到自己的公司调戏女秘书。 闫肃的老丈人自己有小服装厂，服装厂大多供应本市，当初闫肃与媳妇也是因为服装认识的，闫肃本就是想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当坐上柜台的闫肃遇上商品对接的厂商老板女儿，一个长的高大帅气，一个初入社会懵懵懂懂，稍微动点心思，就能把傻白甜撩到手。 若不是闫肃怕老丈人，想走捷径，也不能放着白的货不拿，跑到唐浩那里拿货，本来是为了证明是货物问题，反倒又一次证明是人不行。 几个小时候，下关于唐家服装城形象代言比赛的摸黑话题就出来了。 南成市街头巷尾，一拨人卖力的宣传唐家服装城都是骗人的，早就把人选安排好了，就是欺骗广大消费者群众，这传言铺天盖地。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顺着唐浩的宣传力度传播，蔓延的很快。 抹黑唐家的话，自然会传进服装城店主的耳朵里，一个个店主跟惊弓之鸟一样，一点风吹草动自乱阵脚。 这种事，说风凉话的很常见，如果突然间出现这么多摸黑唐家服装城的话，那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而且捣鬼的人脑子还缺根筋，这不明摆着拉仇恨了嘛。 对方虽然在摸黑唐家服装城，那也无疑是在将唐家服装城宣传的更远，管他是黑是白，黑到极致就是白。 唐浩急什么？有什么可急的，对方压根就没摸到命脉。 商贸大楼外面，一名雇佣的年轻人，站在高处呼喊：“根本就不存在一万元的奖金，这都是唐家服装城骗人的，为了提高营业额，欺骗我们大众消费者。” 唐浩略过这人，走上二楼服装城，店家们一个个的聚在一起。 “唐老板，怎么办啊，外面都在说我们是骗子，欺骗大众。” “是啊，唐老板你想想办法，今天还有几个来退会员卡的。” 唐浩早就知道这群店家按捺不住了，特意赶来安抚：“怕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别担心，二十号就明确了。” 店家互相看看，表示担忧。 “你们不信我，还信外人嘛？”唐浩问道。 这话没法回答。 打擂台，越打越热闹，你既然舍得花钱雇人，我也不能闲着，唐浩也雇了几个人，拿着大喇叭到处说唐家服装城的好话。 唐浩的力度越大，对方的力度就多达，也就是说唐浩投资一毛钱的，就能达到两毛钱的效果，这种好事，唐浩做梦都想不到的。 在大众群众中，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持怀疑态度看热闹，另一派觉得唐家服装城就是骗子，欺骗消费者。 幸亏这个年代没有键盘侠，大多数人躲在人群里看热闹，真正敢闹事的人不多，但是少数人，唐浩不敢保证对方到底是消费者还是暗中的人派来捣乱的，每个来捣乱的，都被唐浩给丢出了服装城。 没事的时候，唐浩就在想，到底哪个脑子缺根筋的人，能想出这么个蠢的办法，脑子被猪供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大力摸黑 在南成市某临近郊区的一排二层小楼里，闫肃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自顾自的傻乐着。 在闫肃的脑子里，冥想出以下场景。 经过闫老板的不懈努力，唐家服装城被大众所唾弃。 唐浩双膝跪在商贸大楼外，手中举着一面牌子，牌子上写着‘奸商’两个大字。 过来过去的人群，朝着唐浩吐口水，丢白菜帮子臭鸡蛋，唐浩狼狈的受着大众的侮辱。 就在唐浩尊严被践踏的时候，闫肃身穿一件帅气西服，手中一块名牌手表，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从商贸大楼里出来。 一众群众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梦中情人一般，疯子一般冲过来。 “闫老板，我爱你。” “闫老板，我要买衣服。” 人群中还有自己的老丈人，祈求着他的可怜：“闫肃，你不要和我女儿离婚，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我的公司都是你的。” 闫肃霸气的从裤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火机咔嚓冒出火苗，一团烟雾吹出，整个人帅的惊为天人。 “呵呵……呵呵。”闫肃忍不住笑出声来。 闫肃发呆之际，陪同他一起看房子的张姓女秘书走进办公室：“严老板，你怎么了？” 闫肃的幻想被张姓女秘书拉回现实，闫肃一脸坏笑，用笔头指指办公室的门，女秘书会意的锁上办公室的门。 “宝贝儿，是不是想我了。”闫肃色眯眯的走近女秘书。 女秘书被推到墙边：“人家有事情找你，唐家的老板又增派了人手洗白，您看您？” “他算个屁，我让他掉进黄河也洗不清。” 女秘书的手搭在闫肃的肩膀上：“那您看好的嘉园那套房子，什么时候……” “等不及了？” …… 楼道外，闲着无事的员工走动，路过办公室的门口，脸红心跳加快的快步走远。 自从跟了闫肃，这群员工的工作很清闲，几天下来来不了几个单子，就算是有也是闫肃老丈人介绍来的买卖，员工大多数清闲自在的很。 背地里，上班时间乱窜的员工：“我刚才路过严老板的办公室，他跟张秘书俩人。”这人双手伸出拇指，对撞。 “你才知道啊，前两天我晚上下班，我看见张秘书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正在扣扣子，衣服乱糟糟的。” “大白天的，也不知道避开一点，我路过都能听到里头的声音，这俩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小点声，我有一回去送报表，听到他打电话叫电话那头的人媳妇，严老板结婚了。” 闫肃的员工们，上班的日常就是聊八卦聊日常，甚至：“商贸大楼那个唐家服装城，新上了一款裙子，我在我们小区里看见有个女的在穿，下了班咱们去服装城看看去？” “好，下班你等我。” 镜头移回闫肃办公室，闫肃坐回了办公室椅子上：“再雇几个人，他们宣传到哪，就给他摸黑到哪，能怎么黑就怎么黑。” 张姓女秘书，摆弄着头发：“好，我这就去办。” 张姓女秘书走后，闫肃坐在办公室里，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唐浩你不是牛嘛，看你能牛多久。 在服装城里的唐浩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骂他，看看周围的店主，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哪用工夫骂他。 唐浩挠挠后脑勺，嘴巴张到最大：“啊……啊……嚏。” 唐浩捏捏鼻子，难道是感冒了吗？这种天气还能感冒？ 闫肃下足了血本，张姓女秘书从闫肃手里领到钱，自己眯下一部分，找了几个小混混，跑到郊区去摸黑服装城去了。 隔天，日头正盛，郊区的一群大爷大妈，午觉过后聚在一起，人手一把小铺扇，唠着谁家媳妇不懂事，谁家小伙子好吃懒做。 一辆摩托车停在这群大爷大妈中，车上叠罗汉式的陆陆续下来七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打架的。 “大爷，你知道唐家服装城吗？” 这群大爷大妈老了以后，基本上不往城里走，哪知道唐家服装城的事情，一位大爷回道：“不知道。” “唐家服装城都不知道？商贸大楼的唐家服装城，哎呦，这么大的动静都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大妈好奇道。 “唐家服装城，打着一万块钱的奖金，欺骗消费者。” “啥叫消费者啊？”年老的人问。 “一群老头老太太啥都不懂，消费者就是买东西的人，骗人买东西，就是这么回事，你们知道他们是骗子就行了，以后家里买东西别去那买。”小混混不耐烦的说。 说完，这帮小混混骑车走远，大老远遍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嚎叫声。 那群聚堆的老年人，就此事议论。 “服装城是干啥的？”年纪更老的人问。 “服装城服装城，肯定是卖衣服的。” “我听说有一万块钱的奖金？” “那帮小崽子们是这么说的，不过看他们那样，啥玩意，穿的跟要饭的似的。” 此事，从路口来了一名拿着小板凳的大妈：“老哥哥老姐姐们说啥呢，这么有劲。” “就是一个服装城出了个活动，奖金一万呢。” “一万？现在的钱这么不当花了嘛，一万块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话题就此转移：“我年轻那会儿，过年几块钱就能吃个年夜饭了，现在的钱真不当花了，我孙子买个口喷都要三毛钱。”（口喷：水果味口喷零食） …… 唐浩负责南成市极周边宣传，闫肃则负责传播更远的地方，那帮小混混的摩托车拐进了一个村里，应该是找哪个同伴去了，只是顺路抹黑一下唐家服装城，他们所到之处压根不知道唐家服装城的存在，说过后都惊讶于服装城的奖励丰厚，甚至于这帮小混混都跟着感叹，是真是假他们不知道，只是有人花钱雇他们的差事而已。宣传是一回事，惊讶又是一回事，这帮小混混还想去凑个热闹，万一走个狗屎运，拿个一万元奖金呢。 第一百零三章 老板在市里买房子了 七月十六号，比赛倒计时四天，一早唐浩在服装城里忙碌，彻底清理掉中间摆放的货物，以前分块租给个人，是为了多收一份租金，把中间位置占用成了店面，唐浩整租下来，中间位置彻底清理开，二楼一下子宽敞多了。 唐浩跑了几十家家具店，选了一款半圆弧形沙发，两个沙发拼接成一个圈，就放在服装城的中间，两个沙发中间的小圈，唐浩找人在中间搭建了一个镂空的小圆台，不举办的活动的时候，将假模特放在上面，举办活动的时候，直接可以上真人。 商贸大楼一楼，管理员在楼道口喊：“唐老板，有你电话。” “来了。” 唐浩回应着跑下楼，来到管理室外，隔着窗户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季小丹：“唐老板，有一家叫永恒房产公司的人给你来了个电话，让你去一下。” “对方说了什么事吗？”唐浩夹着电话，脱下手中的手套。 “我……我忘记问了。” “我知道了，下次有人找我，问问原因。”唐浩早知道这种情况，交代季小丹做什么工作，就只做工作内的事情，不会灵活变通。 唐浩放下电话后，对管理员道：“大爷，我再打个电话。” 唐浩从包里拿出电话本，翻找电话本上的电话号码，拨通过去：“喂，您好，是幸福之路公司吗？我是唐家服装城的……对，我预定的舞台，我再确认一下……好，好，谢谢您，十九号一早就送过来是吧，好，等您，好……好，再见。” 接着唐浩又打了几个电话，每一通电话不超过一分钟。 管理室内管理员大爷道：“这么多商家，就你最忙，这个月的电话都是找你的。” 唐浩咧着嘴：“这月电话费就别分摊了，我一个人出了，对了大爷，你看你管理室里空着也空着，反正也不要钱，开个小卖部呗，既拿着工资，还赚着钱。” “那我可不敢，哪天人家收租见着我开小卖部，还得要我租金。” 唐浩与管理员聊了几句，对二楼喊道：“文龙。” 张文龙小跑下一楼：“咋了老大。” “看着他们干活，就按照第一个模子干，那几个点做好了，别出岔子，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好嘞，老大你放心去吧。”张文龙已经成了唐浩的小弟，什么事只要唐浩吩咐一声，他能做到让唐浩很满意。 唐浩已经想好了，自己那两间铺子，作为老板他也无心管理，等张文龙与刘姐干满一年，两间铺子就归他们了，与其他店铺一样，唐浩拿一半的利润分成。 离开商贸大楼，唐浩走在去往永恒房产公司的路上，心里想着该不会是买房子中间环节又出什么差错了吧。 一头雾水的走进永恒公司，唐浩注意到与自己对接的推销人员在忙着给别人介绍房子，唐浩找了把椅子坐了一会，做人嘛，要有素质。 等推销人员忙完，第一时间来找唐浩。 “唐先生，您的房产手续已经走完了，您稍等一下，我给您拿钥匙。” 不一会，唐浩手中多了两个袋子，里面装着房产证等合同，还有一串钥匙，钥匙上标注着各个门的位置。 唐浩手里提着钥匙，门店外的光线透过钥匙折射到唐浩的眼睛里，唐浩对岁月静好这个词又有了深刻的理解。 “您好，唐先生，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推销人员道。 唐浩回过神来，调整好表情：“我没想到你们效率这么快，你再说一遍。” “您是全款，节省了很多流程，我刚才是说，您什么时间有空，家具送到您家里去。” “现在就有空。”唐浩快速回答，什么事情能有这种事情重要。 “额……好，好的。”推销人员心想，这人可真奇怪，一打电话就找不到他人，但见到他本人也不像是大忙人。 本来推销人员是准备与唐浩一起去宏达小区的，唐浩着急回家，没等推销人员，自己提前去了宏达小区。 唐浩买的一楼与楼上住户门口朝向不一样，二楼以上住户只有一个通楼道的门，唐浩把两间屋子连接楼道的门称之为小门，他的大门是连接小院的黑色栅栏门。 唐浩敞着两个小院的栅栏门，等着送家具的上门。 等了两个小时，两辆货车与推销人员才来。 按照唐浩的意愿摆放，一面简朴现代家具，一面奢华欧式家具，迥然两种生活方式。 搬家具之余，唐浩问推销人员：“妹子，严老板是不是也在这个小区里？” 推销人员道：“他买的是您隔壁那栋楼，五楼。” “五楼？” “对，他家里人好像与我们经理认识。” 唐浩点点头，不再追问下去，还是走了后门，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推销人员确认好了以后，与送家具的一起离开了。 唐浩一个人站在小院里，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边，突然间拥有两套房子的喜悦，没人分享，你说气人不气人。 在屋里逛累了，唐浩躺在欧式沙发上，自言自语：“老子再也不用睡仓库了。” 不行，唐浩从沙发上坐起身，他要分享，不声不响的，他会憋坏的。 唐浩锁上大门，走到小区里私人开的小卖部里，这小卖部也是个小院，敞开着大门，门里是一堆纸箱与水瓶，摆放的整整齐齐。 小卖部只占用了一间屋子，别看小卖部开在小区里，该有的东西都有。 “老板拿个冰棍，我打个电话。” 唐浩来的目的就是打电话，买房子这么大的喜事，不找人分享，会把唐浩憋坏的，唐浩没有拿电话本，熟练的在电话上摁下一串数字，这是唐家湾养猪场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是李桂兰接的，养猪场拨打电话都要通过李桂兰的手，被李大旺任命为接线员。 “您好，这里是唐老二养猪场。”李桂兰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里想起。 “您好，这里是唐老二养猪场厂长。” “唐老板。”电话那头兴奋的尖叫。 “你小点声，我听得见，去我们家把我爹喊过来，你就跟他说，他儿子在市里买房子了，让他来接电话。” “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那头吧嗒挂掉了电话，很是兴奋的唐浩内心哇凉哇凉的。 唐家湾里的李桂兰放下电话，跑出屋后，扯着个大嗓子在养猪场里宣传：“老板在市里买房子了，老板在市里买房子了……” 从养猪场一直嚷嚷到唐浩家。 第一百零四章 老唐头进城 老唐头正在院子里拔萝卜，准备吃萝卜丝饺子。 当他听到李桂兰嚷嚷着，唐浩在市里买房子，声音所到之处，村民在议论着。 老唐头赶到养猪场，等待唐浩再打电话过来。 当唐浩打电话回到养猪场，听到的便是：“你还想外头疯到啥时候，你嫂子都快生了，家里几亩地的草都没人锄，你养猪场还要不要了，不要我推河沟里了。” “爹，我买房子了。”唐浩兴奋的大喊一声，吓了小卖部老板一跳。 “你不就买了两套房子嘛，兴奋个啥劲。” “不是，我有四套房子了，我在南城市又买了两套。” “啥？你又卖两套，你小子手里头有俩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你买房子要当城里人咧？” “爹你不懂，现在卖房子以后能升值。” 老唐头认准了儿子是不准备回来了，心中略气：“你当你是孙猴子上天，还想在如来佛祖手心里尿一壶，连祖宗都不认了，我不管你挣多少钱，回来把地给捯饬利索了，你嫂子月份大了，家里没工夫管你那些破事。” 紧着，老唐头挂断了电话，嘴里呢喃：“有俩臭钱，都不回来认爹妈了。” 老唐头走出屋子，一脚踩在一坨狗屎上，厌恶在地上连搓几下：“有啥样的狗，就有啥样的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老唐头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给自己找借口，他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不想儿子离得远，人到他这个岁数了，说点不好听的，多看一眼就少了一眼，人年纪越大，越是舍不得失去，谁不想儿孙绕膝三世同堂，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怕干了杀人的勾当，当父母的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还是儿子怎么样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村民们听说唐浩在城里买房子了，纷纷朝老唐头道喜。 “恭喜老哥哥了，儿子有出息了。” “你可要去城里享福了。” “往后你可别忘了老哥几个？” 老唐头面色笑迎：“我去啥城里，楼房跟鸟笼子似的，我不稀罕。” 老唐头心里有些苦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往唐浩没出息，他担忧，现在唐浩出息大了，他还担忧，如同手中的风筝一般，想着他飞的再高，线还在自己手里，可今天，线要断了。 老唐头回到家，嫂子在院子里扫地，全村人都知道的喜事，肯定也传到他耳朵里了。 “爹，咱家浩子在城里买房子了。”嫂子拿着扫帚问。 老唐头在家人面前没掩饰，表情没有开心：“买了。”说罢自己走进东屋，回炕上躺着去了。 老妈从地里锄草回来，嫂子不解：“爹咋了，浩子在城里买房子了还不好？” 当妈与当爹的一个心理，当妈的心思更重一些，从唐浩买一地套房子开始她就害怕远离儿子，老唐头还一口一个：“他是我的种，老子让儿子回来他就得蔫屁回来。” “别管你爹了，让他躺会吧。”老妈感慨道，其实这个家里，看的最开的就是老妈了，最怕事的是老妈，最不怕事来的也是老妈。 在南成市的唐浩尴尬的撂下电话，带着几分不解，前世精明了一辈子，唯独没感受过牵挂的滋味。 老唐头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思考，七月十八号早饭，他喝了一大碗的小米粥，放下碗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去城里。” 他要去城里看看，他要去看看城里有什么比爹妈还吸引儿子的。 老唐头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他没有告诉唐浩，而是给老贺打了电话，要他在市里接他下车。 唐浩抽不出时间来思考老唐头的的事情，满脑子都是二十号活动的事由。 七月十九号，唐建国将老唐头送到县里的班车，自己回了家，家里事情忙，大嫂怀孕月份大了，唐建国要在家里做顶梁柱，老婆子在唐建国上班的时候，也得照顾着儿媳妇，儿媳妇的大肚子离不开人，只有老唐头自己去了。 期间没有任何插曲，老贺在市区接到了老唐头，老唐头坐了一天的车，加之按照老贺的预想，明天一早坐货车去南成市给唐浩助威。 到达市区的老贺，如同儿子一般，拿着老唐头手里的行李：“叔，坐一天了，累了吧，咱先去吃个饭，回去洗个澡，舒舒坦坦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去南成市给唐兄弟助威。” 老唐头面对着城市的繁华，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蚂蚁，小的可怜。 在老贺眼里，唐浩的老爹就是自己的老爹，要去就要去最好的馆子，按照货主最高规格来上菜。 吃饭期间，老贺把唐浩塑造成了他心目中的神。 饭菜吃到一半，小鑫与一名司机才赶来。 小鑫衣服上脏兮兮的满是土，脸蛋通红，脸上有明显的汗渍印记，才来几天，脸上长肉了，小胳膊也有肌肉了。 “叔，我忙着送货，也没顾上接您，您别怪我。” 小鑫说话明显成熟不少，没了以前混不吝的的影子，老唐头还担心小鑫给唐浩惹麻烦呢，没想到这小子也有上进的时候。 司机给老唐头自我介绍一番，司机是城里人，老唐头知道，如果没有唐浩的地位，城里人这辈子都不会与自己有交际。 作为老爹，在家什么都好说，出门在外肯定不会给唐浩丢了面子：“我儿子现在的买卖还是要多靠你们，我这个当爹的是农村人，不会说那些个场面话，我除了说谢就不会别的，你们别见怪。” 别人口中的唐浩，毕竟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七月二十号，早上五点钟二楼所有店主赶到服装城大楼前，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促其他公司把东西运送过来，安装舞台，花篮摆放位置，红毯区域隔离，挂上广告布，人员就位等等一些列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在事先唐浩把区域划分好了。 这种场面，唐浩信不得请来的主持，拿钱办事的都不尽心，唐浩准备亲自上炒热场面，就如他说的，他压根不在乎谁会胜出，只在乎唐家的知名度，全部都以唐家为主。 第一百零五章 比赛正式开始 张文龙被唐浩任命成了总指挥，整场出现任何失误都是他的问题，店主门们都有自己的职责，场控，引销等等。服装城的人在忙碌，闫肃也早早的来了，躲在远处观看，为了满足自己阴暗的心理，他要看唐浩现在如何风光，一会惨败又是如何收场的，脸上满是自信与得意。 舞台上放着当下的最时髦的歌：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聚散终有时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我拿青春赌明天 你用真情换此生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 现场热热闹闹，人数不断聚集，光是唐浩拿到的报名人数也有几百人。 倒计时还有一小时，场面有点控制不住的样子，唐浩为了避免人数少，早前特意找了一大波学生来凑热闹，现场的人数怎么会这么多。 远远观看的闫肃，见到这一幕，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群人脑子有屎吗？都说了是骗子还来。 老贺尽管早早出发，到的时候，连货车都要远远的停到路边，拉着老唐头，挤着人群才能进去。 最里面，临时请的学生控制拥挤的场面：“都不要挤了，里面是演出区域，大家不要拥挤。” 老贺对学生道：“我是和唐老板一起的，这是他爹。” 老唐头呲着一口大黄牙。 学生哪里认识老贺，老贺眼尖，见到正在巡视的张文龙：“文龙，这呢，看这。” 老贺与唐老板的老爹，特批进场。 还没开始，状况频繁，张文龙也忙的停不下来，至于老贺说了句：“我忙不过来了，你和大叔找个位置坐。” 说完，张文龙拿着大喇叭指着一处高喊：“绷直了，别让风吹跑了，钉个钉子，我不信它能飞哪去。” 老贺是个自来熟，自己准备了小板凳，在圈内看表演。 老唐头完全出于懵逼状态，老贺带他去哪，他就跟去哪，生怕跟丢了。 老唐头与店主家属坐在一起，不解的问老贺：“这是干啥呢，怎么这么热闹，不说来找我们家老二吗？” 老贺贴耳高喊：“这就是唐兄弟今天的活动，唐兄弟今天比咱刚才见到的人还忙，等他忙完了咱再去找他。” 这是什么道理，老子见儿子还要等儿子有空了？他能有多忙，他看呐，就是臭狗屎撒金面儿，愣充软金子。 这么大的场面，老唐头眼睛都看不过来了，那黑匣子是个啥，咚咚唱出来的歌还怪好听的，台子那么大，比他家房子还要大，这得花多少钱呐。 唐浩走上台，试音麦克风：“喂喂？” 愣是没注意到家属中的老唐头。 给老唐头气的，心里骂道：你小子穿身乌龟壳，你就是千年的王八了？连老子都敢忽视，看表演结束了，老子当着大伙的面，掴你一个大嘴巴子。骂着骂着，竟然高兴起来，嘿嘿，这是我儿子，是我老唐家的种。 台下人群声鼎沸，唐浩站在舞台旁边，开始倒计时。 突然一声炸裂响声，舞台旁边燃起一小撮火苗。 随着每一秒钟，舞台旁边都会多出一小撮火苗。 10 9 8 唐浩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喉咙上下移动，在台下妹子眼中，那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确实满足所有女人的审美，一丝不苟的头发向后倒梳，黑色举手抬足间又是那样的成熟稳重，尤其是那一笑，那样的阳光，还带着一丝坏。 3 2 1 火苗再次窜高。 唐浩款款走上台，站定中间位置，身后跟着几位穿着礼服的小姐，站在唐浩身后。 与台上所有人相比，今天最吸引人的，是唐浩身后的一大摞现金，唐浩为了让现金看起来更多，兑换成了十元票额。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由唐家服装城大力出品的形象代言选拔赛，我是本次赛季主持人唐浩，本次赛季共分为预选赛、选拔赛、季军赛、亚军赛、冠军赛，五个赛程，本次比赛为预选赛，从几百名比赛选手中，选中五十名进入选拔赛。”唐浩举着手中的台词卡：“我手中为本次赛季选手的名单，为了避免比赛暗箱操作，比赛出场次序与比赛成绩的选择权，在你们的手里。” 唐浩一一解释着比赛的奖品：“凡是参与唐家服装城形象代言比赛的选手，都可领取一枚参与胸章，就是我手中这个，标致着唐家字样的小巧胸章。 凡是进入前五十名的选手，奖品为一条价值百元的水晶项链。 进入季军者，奖品为一款五百元纪念表一枚，外加三百元购物卡，并签约本公司为期一年的合同，成为季军代言人。 进入亚军者，奖品为一枚唐家纯银打造奖牌，一款价值两千元唐家礼盒套装，外加千元购物卡，并签约本公司为期一年的合同，成为亚军代言人。 冠军，本次冠军，本赛季最高奖品，一枚唐家纯金打造的奖牌，一万块现奖励，唐家服装城并斥资打造时尚界第一代言人。” 台下炸开了锅，有冠军的存在，就不会有人在意亚军。 “一万块钱，纯金打造的奖牌，唐家不会是疯了吧，白给？” “早知道我也去试试了，一万块钱呐。” “我靠，我就说要去试试，我妈非不让我去，我唱歌也不错啊。” “诅咒我老公一定拿金牌，诅咒我老公一定拿金牌。” …… 唐浩将活动规则解释完毕，唐浩在现场观众中，随机挑选出一名观众，由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观众。 “阿姨您好，您想挑选几号选手？”唐浩站在台上很有礼貌的问，一改往日吊个郎当的性格，稳重的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我选七十八号，那是我闺女，我闺女。”阿姨激动的原地蹦跳。 唐浩在台上翻找：“七十八号……七十八号，王梦娟，有请第一位参赛选手，王梦娟。”唐浩将名字拉长，声音高喊。 台下找了十几个拖，呐喊尖叫，带动了一帮小混混跟着呐喊尖叫。 第一百零六章 这是学徒? 王梦娟穿着一身古典舞蹈服饰，白裙拖地，裙摆一副水墨山水画，这服装是一次性的，以现在的服装技术水平，达不到这么高的蜡染水平，何况手工刺绣肯定是来不及的。 “介绍一下自己。”唐浩说道。 王梦娟画着精致的妆容，模样十七八岁，正是女生最好的年华时代。 “大家好，我叫王梦娟，今年十七岁，来自南成市花艺杂技团，我是从五岁起就开始从事舞蹈行业，我的老师是万山老师……” “请开始你的表演。” 唐浩退场。 音乐声响起：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 人海里漂浮辗转却是梦 …… 一曲高歌，一席白衣女子快步登台，一跃而起，吊入半空，手中利剑出鞘，剑锋中折射一抹寒光。 这是要演绎一段江湖儿女情怀，一个人的演绎，可想难度…… 女子悬在半空中舞剑，缓慢轻盈，如同初尝男女之情的少女一般，羞涩而内敛。 青涩过后的炙热，舞者头朝下，裙摆一应散落，如同绽放的花朵，尤其是舞者表情上那对爱情的贪恋，那种眼神的递进。 激情过后的冷却，只见舞台中似乎有一名侠客一般，不舍的挽留，女子的留恋，对方的决绝，女子蜷缩在角落的深情等待…… 在过渡，不知缘由，再见之时两人已然成了敌人，一剑出鞘，斩断一切恩怨，以女子败落落幕，那小小的身子，落入凡尘，带不起一丝生气。 唐浩在台下感叹，台下十年功台下一分钟，女子将每一处都展现到了极致，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需要多少次的磨练，唐浩是个生意人，不懂什么舞蹈，只能凭借几个关键字去理解，短短几分钟，付诸着十二年的功力。 台下观众，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与唐浩一样，是个舞蹈白，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去添补故事，在92年这个年代，对于武侠江湖，还是颇有情怀的，女子的舞蹈也占据着一部分武侠爱好者的心理，只可惜，台下女性居多，怀着武侠梦的多为男人。 女子落幕，下一名参赛选手选定，唐浩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卡：唢呐学徒？ “一段充满着江湖情怀的舞蹈终落幕，其中的故事用你们的大脑无限去添补，接下来这位可了不得了，我说一句话吧，说完你们就知道下一位参赛者的表演才艺了。千年古琴万年筝，一曲……”唐浩故意停顿，这个年代没有这样的段子，也没人能答得上来，唐浩提高嗓门，声音拖后：“千年古琴万年筝，一曲唢呐定终身，有请下一位参赛者，唢呐爱好者：姜……炎！” 唐浩似乎是完全嘀咕了这个年代的表演才华，报名登记的时候是唢呐学徒，学徒，唐浩本以为是个凑热闹的，谁知，按照才塞者的意愿，当在场所有人闭上眼睛，一曲唢呐，一应大地，唐浩的脑海中呈现出一副磅礴的山水画，而自己便是那画中仙人，高山流水，虫鸣飞鸟，听那悬山的瀑布，看那林中的小屋…… 听到一半，唐浩被人打断，下一位参赛选手已经被观众选定。 看着台上卖力吹唢呐的姜炎，顾着腮帮子，双腿岔开，与众人一样闭着眼睛，这特娘是学徒？打死唐浩都不带信的，每一个音律铿锵有力，学徒的旋律应该是发虚的，因为学徒怕出错，这完全是吹了七八年了吧。 唐浩扫视观众，在隔离区域唐浩见到一个老头，睁着眼睛在抹眼泪，那怎么那么像老唐头，距离远，唐浩没敢认，也没时间跑过去看，这谁家亲戚啊，跟老唐头长的还挺像。 坐在观众的老唐头，响起了自己已故的亲人，老贺见状，还不敢怠慢着。 “老爷子你怎么了？”老贺拍着老唐头的后背。 “我响起了我爹妈，还有我二叔他们，这人都不在了。” 这话把老贺逗乐了：“老爷子，这吹的不是丧曲儿，这是高兴的曲儿。” 老唐头停下抹眼泪的手，眨了眨浑浊的老眼：“这不是给死人吹的？” “不是，哎呀，您听茬批了。”老贺笑道。 老唐头怕丢人，下意识的看周围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擦干了眼泪，装作听得懂的样子，笑呵呵的听着。 每五个人一组，人多了怕观众记不住，等待五人表演完毕，五名参赛选手全部上台，大众开始投票，早在比赛之前，由一名店主负责，将兼职来的学生分为三人一组，将区域给他们划分好，负责好自己的区域就行，缩短了不少的时间。 每组投票时间，为中场休息时间，唐浩怎么能错过中场休息时间，这么多人，不能眼巴巴的看着，谁出门兜里没点钱。 唐浩预备了一车的零食，棒棒糖饮料面包，卖零食的这部分的学生不是唐浩请来的，是自己报名来的，卖得越多，他们拿到的钱就越多，能不卖力嘛？唐浩只赚点蝇头小利，自己的活动，总比被被人赚走了好。 看那无意中来凑热闹的卖糖葫芦的大叔就知道了，来的时候还插的满满意车的糖葫芦，进来没十分钟就被瓜分干净了，想出去都出不去了，被挤在了人群里。 投票的观众，有了一份参与之心，心中都有了自己想要支持的对象，不敢保证所有人都会再来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来支持自己喜欢的参赛选手，抓住了这三分之一的观众，唐浩就不怕没人来了。 一天三场，上午场一次，下午场一次，晚上场一次，全天被唐浩一个人包圆了，观众新老交换，白天瓜子花生矿泉水，晚上荧光棒小星星夜光手镯。 老唐头好几次想去找唐浩说话，都被老贺拦下了，唐浩既作为主持又作为总场指挥，中午吃饭都是与张文龙一起一边跑场一边端着饭碗，本来是想去看看台下那名长的想老唐头的观众，转眼就忙忘了。 第一百零七章 倒插门的女婿 老唐头在老贺的陪同下，吃饭上厕所一样没拉下，早中晚都守在舞台下面的观众群里。 逢人就说：“那个穿西装的人帅不帅？那是我儿子，我儿子还没媳妇呢，你们谁家有姑娘，咱们私下可以联系联系。” 哪里还需要老唐头给儿子张罗着，人群里一众年轻小女孩对唐浩崇拜的要死，连唐浩扣鼻屎那都是帅的。 直到晚上十点钟，唐浩在舞台上说起暂时告别词：“相约总是短暂的，现在的临别只为了更好的相见，下周六，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们将为您呈现出更精彩的表演，让我们下周六，相约唐家，相约新朋旧友，再见。” 唐浩很绅士的鞠了一躬，舞台上的灯光霎时熄灭，靠着路边与大厦的灯光，只能见到舞台上那一抹身影。 唐浩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唐浩扯扯西装的领带，衣服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后续工作，自有工作人员来做，唐浩下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口气喝掉了一瓶水。 此时老贺与老唐头走近唐浩。 老贺道喜：“唐兄弟今天的活干的漂亮，上的了台面，恭喜唐兄弟比赛圆满成功。” 唐浩一眼望见老唐头，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惊讶：“爹？” “咋地，你还认我这个爹？看把你能耐的。” “您咋来的？” 老贺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与老贺说了一遍。 而后，老二对老唐头道：“叔，这整个二楼都是您儿子的，我带您去看看？” 老唐头呲着一口大黄牙，嘴都合不上，连连点头：“好好好。” 唐浩本想跟着去，被老唐头拒绝：“我当爹的来儿子的地方，还得人跟着？忙你的去吧。”老唐头想让儿子早早的忙完收工。 “那让老贺陪您，顺便给您挑一身衣裳。” 唐浩在商贸大楼外张罗，老唐头与老贺走上二楼，可是把老唐头风光了一把，人活了半辈子，头一次这么风光。 老唐头双手背后，挺直腰板，好似领导一般，对着二楼还在忙碌的店家点头，一会摸摸女士裙子，一会摸摸女士牛仔裤，他并不知道自己摸的是什么，只是为了缓解尴尬，但这一举动倒是让店家尴尬了。 老贺只得跟在老爷子身后解释：“这是唐老板的父亲。” 等唐浩忙活完收尾工作，工作人员与学生离开后，二楼所有店家打样关门，老唐头穿着一身合身的西装从二楼下来，老贺还在一旁拍马屁：“好看，我叔穿上这一身就跟电视台里的主持人似的。” 好看个屁，大热天的，唐浩是要主持没有办法，此时的唐浩已经换上了短袖短裤，再看老唐头，穿的不伦不类的，这名多人在呢，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带着大伙在附近的饭店聚餐去了，花费等业务明天再说。 在唐浩聚餐的时候，远在南成市一处别墅区里，书房内，闫肃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站在桌子前。 闫肃老丈人一身暗花色真丝睡衣，手中一支毛笔，在磨好的砚台上，沾了沾墨。 “你瞅瞅你干那叫什么事？知道的你是在跟人家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好兄弟呢，这就是你动的脑子，给人帮忙还不讨好。”老丈人越想越气，干脆摔掉手中的笔。 闫肃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呀你，就是摆小地摊的命，动点脑子都不会动，脑子是可好东西，可惜啊，你没有。活了二十多年了，我真想把你脑子挖开瞅瞅里面是不是长蛆了，这么点事看不明白，多简单的事啊。”老丈人手中重重的点着桌子，唾沫喷到闫肃的脸上。 “这点活都干不明白，他是铜墙铁壁啊，手底下的人都是马前卒啊，衣服上都印着手印呢？就你这脑子，说你点啥好，全身上下，有一点优点吗？还有你那公司，你也别开了，看看你公司的账目，这个月连工人工资都开不出来了，你还有点什么用，这钱都上哪去了，让你吃了？明天让会计把账目给我送来，我给你介绍那几个客户，也不至于能让你公司倒闭，我倒是要看看这钱花哪去了。” 闫肃依旧是一声不吭，那几个客户确实能保证公司不倒闭，但也讨不到油水，他承诺给秘书买了房子，账目上什么都剩不下了，本想着欠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过渡一下，等下个月有钱了再发工资，那帮工人竟然闹到老东家这里来了，一点义气都不讲，不就是一个月的工资吗，至于吗，缓解一个月能怎么了，又不是不发。 闫肃压根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只适合赚点小利，这种人太看重自己，不适合做合作伙伴，更不适合做老板，以他这样的头脑性格，也成不了大气候。 闫肃老丈人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自己脑子装在闫肃脑子里，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还找了这么个扶不起来的东西，他能怎么办，烂泥也得扒墙上，指望闫肃，得把他这家产败个精光，等外孙出生，一定不能学他爸，得跟着他姓，家里的产业无论如何不能交给闫肃这个败家祸患。 闫肃跟木头人似的杵着，一动不动，不回话，思绪已经飞远。 “滚吧。”老丈人算是看透了，闫肃这种人，就是个闷驴，你怎么骂都骂不到他心里去，怎么说教都不会按照你教给他的去学。 闫肃被骂出了书房，出门后无声的呸了一口，心中暗骂：老不死的，要不是你那点家产，老子愿意在这伺候你这个老不死的，嘴上说一家人，老子就是个外人，老不死的，出门咋不被车撞死，表面上仁义，背地里干的什么事，自己心里没点数。 闫肃接下来有的忙了，忙着回公司做假账，明天要给老丈人交账本，不能让老丈人看出来，钱花在他女儿身上没什么，要让老丈人知道自己挪用公款给女人买房子，我就只能像个丧家犬一样离开这个家，说到底这个老家伙就是不信任他这个女婿，宁可给他开个小公司都不让他进入自己的产业里管理，心眼还挺多。 </br> </br> 第一百零八章 邮票 唐浩晚上只喝了两杯酒意思一下，填饱了肚子各回各家，谁也没精力再热闹一番了。 在唐浩的带领下，回到宏达小区。 老贺见到门口的邮件箱里露出一封信角：“唐兄弟，你这还天天有人送心呢？” 唐浩打开门锁，打了个哈欠，又打开门口的邮箱，里面塞的七八封信件，大部分信件上没有邮戳，毕竟邮票都不便宜，贴上完全没必要嘛。 等等，邮票，唐浩找出两封贴着邮票的信封，一只桃子猴，一只看家犬，这往后升不升值啊，唐浩完全不懂邮票这东西，不管了，白送上的门，不值钱也不赔钱，回去用刀子给抠下来存上。 唐浩走进屋，打开客厅的灯，打开一封信，那封信上字体娟秀，一看便知出自女生之手。 信中内容如下： 唐先生您好： 唐先生您好，很冒味（错别字：昧）的给您写了这封信，当我今日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您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照进我的心田，您像一颗闪耀的星星，距离忽远忽近，远的永远不会有交际，近的又好似隔壁的大哥哥，我知道我的同学也给您写了信，我只想说，您永远是我未来前进道路上最明亮的星星。 我小时候很内向，别的小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我只敢远远的躲着 …… 唐浩读完罗里吧嗦的一大段成长经历，老唐头已经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转悠了一个遍，满眼的新奇。 “这房子跟神仙住的似的，这板凳还怪好看的。”老唐头坐在唐浩边上，被沙发吓的立马站起来，一双饱经沧桑的大手摁了摁，确定这板凳就是这样的，才敢坐下，坐下便停不下来了，像个小孩一样研究。 唐浩越发觉得老唐头像个小孩，大概年纪大了都这样吧。 “您要是觉得好，就住在城里别走了，到时候把我妈他们接过来。”唐浩道。 老唐头听了，板正身子：“那可不行，城里不能种庄稼，吃点白菜都得买，吃哈拉萨都得掏钱，城里头家家户户关着门，住对门都不认得，哪像咱唐家湾松快，出门就有人跟你唠嗑，这地方，就是神仙笼，会把人憋傻的。” 唐浩很赞同这句话：“那我把钥匙给你，你和我妈想啥时候来住都行。” 老唐头咧着嘴笑，还在研究沙发：“那成，我想享福了，就来城里住几天，我想在哪住在哪住。” 老唐头早就忘记了要臭骂唐浩一顿的事情，满心的新奇，见天所有见到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还没有完全消化，他只想明白了一件事，他老唐头的二儿子有出息了，他老唐头风光。 唐浩从茶几下翻找出刀子，开始小心翼翼的刮着信封上的邮票，这东西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先存下再说。 老贺从厕所里出来，边出来边提裤子。 老唐头见状：“冲水了没有？” 老贺：“冲了冲了，您儿子的地界我敢补充水吗，唐兄弟，可以啊，房子一间比一间的敞亮，这家具，在咱北成市都没有的卖的。” 唐浩研究着邮票，头也不抬道：“我劝你啊，早点买房子，等过十几二十年，没个几百万下不来一套。” “正商量着呢，桃园小区303还空着呢，咱买个上下门，方便点。”老贺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他认为，跟着唐浩后面吃瓜落都能吃到撑：“你刮这邮票干啥？” “稀罕。”唐浩回答。 “我们家一堆呢，我妈前几天还说要卖给收破烂的。” 唐浩抬起头：“一堆？你们家谁写信？” “我叔以前上山下山老往家里写信，一直丢箱子里没扔，我妈怕人不回来了，留着信留点念想，这人回来了，老早惦记着卖了，都忘了，再加上八几年我弟当兵，那时候一个月一封信。” “留着呗，留个念想。” “估摸着都卖了，你还喜欢收藏邮票呢，那不是小姑娘喜欢的嘛？” 唐浩心想，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跟你说了也白说，买个房子都诱惑了老贺这么久才下决定。 “要是有，就都卖给我，我就稀罕邮票这东西，就跟小孩稀罕集卡片一样。” “给你就给你了，那东西不能再用了，还要你钱，把我老贺当什么人了。” 老唐头在一旁听着，邮票那东西他也见过：“就那么一小片纸，你要那玩意有啥用。” “我就图个稀罕，情怀，你们不懂，还是卖给我吧。” “我回去问问我妈再说，保不齐都当废品卖了，我也不知道你有这爱好，我要知道你稀罕这个，咱县城里一收收一大把。” 唐浩主要是不想日后升值了有经济纠纷，买到手的，就是他唐浩的了，他们卖给收破烂的顶多后悔，要是送给唐浩，送是可以要回去的，若是唐浩掏钱买回去，那就是买断了关系，邮票的主人只有唐浩自己。 不识货的人，与其当废品卖给收破烂的，还不如给识货的唐浩珍藏好了，等着升值，什么情怀不情怀的，吃饱穿暖住好了才叫情怀，唐浩嘴上说情怀，实际上就是捧着个物件等它越来越值钱。 提起这个，唐浩还真要抓紧收集点老物件了，等着嫂子生了，回去吃酒席的时候，顺带多收点老物件，唐浩虽然不懂物件的年代，可唐浩知道，收集一百个假货，但凡收集到一个真的，也都是稳赚的买卖。 唐浩顺着记忆摸索：“爹，我记得我小时候咱家有个装香油的罐儿，罐底下还有个红戳，您还有印象不？罐子旁边还有四个耳朵，耳朵上的小环还磕掉了。” 老唐头琢磨起来：“咱们家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小罐环儿还是被你给磕掉的。” “那东西还在吗？”唐浩欣喜。 “前两年二狗他爹不是没了吗，手里得捧着粮食下葬，讲究上说，寿终正寝的人手里捧着五谷，子孙后代吃喝不愁，陪着二狗爹下葬了。” 唐浩眨了眨天真的眼睛，就算是唐朝的物件，他也不能刨了人祖坟呐。 殊不知，闫肃老丈人在家中，正满意的欣赏着一副北宋时期的山水画，名家字画，是他托人找关系才弄到的手的真品，啧啧，好东西啊！ 第一百零九章 老唐头这辈子没去过县区以外的地方，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来找的唐浩，唐浩肯定不能把老唐头一个人放在家里不管，至于老贺，忙的连回趟家的时间都没有，肯定不能麻烦老贺。 唐浩在南成市又没有认识的闲人，唐浩只得让老唐头跟着自己走，唐浩争取一天忙完，然后带着老唐头在南成市转转。 在唐家湾的时候，唐浩一般都是睡到七八点才会被家里人叫醒，一大早上，唐浩还在床上睡觉，就被一双大手拍醒了。 “老二？浩子？”老唐头弯着腰，轻轻的拍打着唐浩，一改往日严父的风格。 唐浩朦朦胧胧中睁开一只眼睛：“爹啊，咋了。” “天亮了，该起来了。” 唐浩从床头柜上那起自己的手表，递到老唐头面前：“爹，才五点。” 老唐头看看手表：“才五点啊，我还以为六点了，五点也不早了，早起的鸟有虫吃。” 唐浩将身上的薄单盖住头：“我是晚起的虫，早起会被鸟吃。” 老妈不在，老唐头彻底成了老妈，唐浩是个懒货，买了房子一次没打扫过，角落里积了很多灰，老唐头终于发现了自己发光发热的地方，一大早上的兵兵乓乓的打扫卫生，也就是老唐头不会开煤气，会开煤气保不齐的给做一顿粥。 唐浩在被窝里，忍受了十分钟，终于被老唐头所感动，起来洗漱，连老贺都被感动了，顶着鸡窝，无精打采的看着老唐头的一举一动。 老贺负责出门买早饭，唐浩打着哈欠坐在沙发上写回信，这样可以导致他的人气不下降，他的人气不下降，就能保证几名下一期的观看量，唐浩容易么，还不能写重复了，要有丰富的感情。 吃过早饭，在老唐头的强烈要求下，带着老唐头去了仓库，季小丹显得很清闲，毕竟进货的没有买商品的人多。 见到师傅的季小丹与老贺聊的正嗨，老唐头看到电话，要给家里人报平安，还不让唐浩在一旁听着，五十米内都不行，对唐浩进行了保密。 就唐浩被排除在外，唐浩干脆离开仓库买根冰棍降降火。 唐浩不是那自私的人儿，因为小卖部太小，冰柜里只有十几根冰棍，唐浩一只大手，一手三四个的往外拿。 当他拿到最后一根时，唐浩摸着不大对劲，软软的，温温的。 “流氓。”一个女声响起，唐浩手中捏着的小东西抽离。 唐浩的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根冰棍，牙齿咬着冰棍袋子，听到有人骂他，扭头看去，一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妹子，齐刘海，贴耳短发，一边头发别在脑后，一件白衬衫，搭配着一条过膝的灰色长裙。 太矮了，除了脑瓜顶看不见长相。 “你……你谁啊！”唐浩都不认识她，上来就骂他流氓。 “臭流氓，你管我是谁？” 唐浩弯下腰，仰视女子的面容，长得倒是还不错，小嘴巴小鼻子，一双大眼睛，有点像初中作文里写的那样，好似一汪清澈的湖水，这一身穿着，也很符合直男审美，娇小可爱。 唐浩盯的太久了，而且姿势很不雅。 “你看什么看，臭流氓。”女子毫无客气的轻扇了唐浩一巴掌，在这个年代，这么盯着一个女孩子看貌似不太好。 唐浩莫名其妙被打一巴掌，抬起手正准备挠后脑勺。 “你还要打女人啊。”女子贴过脸来：“你打啊。” 唐浩举着手尴尬的放在半空，这人有毛病吧，把准备挠后脑勺的手，放在女子脸上无力的扇了一巴掌。 女子闪动着一双眸子，小手捂着脸，嘴角一噘，马上带了哭腔：“女人你都打。” “不是你让我打的嘛？助人为乐，不用谢了。” 唐浩不再理会这女神经病，从冰柜里掏出最后一根冰棍：“老板多少钱？” 老板道：“四块五。” 此时女子从兜里掏出三毛钱，放在柜台上：“最后一根时我先拿的，算我的。” 唐浩已经掏出了钱，丢到了柜台上，手提着一袋冰棍走了。 “把我的冰棍放下。”女子连声音都是那么小。 这女的如果不这么蛮横，唐浩倒是愿意追一追，纯洁学生妹子，想想都不错。 女子见唐浩不理他，小跑到唐浩面前，拦住唐浩的去路：“放下冰棍。” 唐浩一巴掌上去，扒着女子的脑袋，把女子推到一旁：“你挡我路了。” 就这么走了，没错，就这么走了。 唐浩走到仓库门口，老贺正巧出来。 女子在唐浩身后，插着腰高喊：“你惹到我了，你给我等着。” 老贺一头的雾水：“唐兄弟，那女学生是谁啊？头好看的，成年了嘛？” “这女的脑子好像有毛病，我也不认识她，一开口就骂我流氓，让我扇她。”唐浩如实说。 “扇她？” 唐浩摊开手掌：“对，扇她。” “那脑子应该病的不轻。” 唐浩不知道，自己得罪上了一尊瘟神。 在仓库里的老唐头还在给唐建国打电话。 “我现在住这城里的大房子呢，院比咱们家小多了，连几颗小白菜都种不下，楼上的人都没地种呢，也不知道他们吃啥喝啥。” “建国啊，我跟你说，昨个我看表演了，在前头看的，上头说话的是咱家浩子，穿的有鼻子有眼的，真像个人儿，你爹我也买了一身西服，回去穿着给你们看啊，我说不要不要，浩子非不听我的，你说说。” “嗯，都好着咧，家里头都好吗？别让你妈累着，你妈腰不好，你媳妇还好吗？日子差不多了把娘家妈接过来，不当事的，小鑫啊，小鑫在另一个市里头忙呢，吃的好住的好，人都壮实了。” 老唐头见到唐浩回来，收起显摆的嘴脸：“那行了，我就是问问家里怎么了，告诉你妈，别惦记着那兔崽子，好吃好喝，人都胖了一圈，挂了挂了，电话费贵，我挂了啊，五十多秒了。” 啪……在五十八秒钟的时候挂掉了电话。 唐浩嘴角一抽，大哥唐建国肯定让自己接电话的，这小老头怕自己吹的牛被戳破，肯定要拦着唐浩揭露事实。 第一百一十章 前两天正好十八 在南成市步行去商贸大楼，唐浩给老唐头讲解着每条路，每个小区，每条胡同。 唐浩早就把买冰棍的女孩给忘了。 在唐浩走后，女孩集结了一帮自己的小姐妹，找上了唐浩的仓库，仓库里只有季小丹与两名送货的师傅。 “你们这是不是有个长的挺高的一男的？”这种话若是换一个人说，或许霸气一点。 “就我们三个，你看有没有。”季小丹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五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她可不怕。 女孩看看两个男性工作人员，不是自己要找的，回头看看地上的垃圾桶，冰棍袋子还在。 “就是买冰棍的那个。” 正巧小丹翻开了一本服装介绍，偏偏那么巧，早上才贴上的唐浩照片。 女孩一眼认出，指着照片上的人：“就他，上哪去了？” 季小丹合上服装介绍，不冷不热的回答：“我凭什么告诉你。” 女孩眼神一斜：“凭什么？就凭你不告诉我，我敢把你这掀了。” 五个小女孩围着季小丹，一个个装出凶狠模样。 五个人对付一个，季小丹明显吃亏，自己是外地人，又没靠山：“唐家服装城老板。” 女孩把唐浩的底细打听了个遍。 离开仓库，女孩与其他朋友说笑起来。 “那个唐浩，长的还挺好看的嘛，要不你介绍给姐们，姐们替他向你道个歉。” “长得帅还多金，我不拒绝。” “天天带你上游乐园嘛？” “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光环这种东西是可以附加的，初看这人不帅，但是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帅，那他就是帅，十七八的小姑娘懂什么叫谈恋爱，只是从爱情小说上看来的，这个年代的爱情小说，是那种纯纯的爱恋，至死不渝的爱恋，充满着无限的幻象。 女孩觉得朋友们讨论的太过分了：“行了，够了，少惦记这种人，像他这种人，女朋友还少得了嘛，别白日做梦了。” …… 回到商贸大楼的唐浩想打喷嚏，打不出，抬头望了望太阳：“啊……啊嚏！” 唐浩揉揉鼻子。 “该不会是感冒了吧，昨天穿了一天西服，一冷一热的。”老唐头道。 唐浩摆摆手，吸了吸气：“没事，一楼有卖手表的，爹，给你买个手表吧。” “不用了，家里都有表，我要手表干啥。” “家里有是家里有，你经常出门的人，怎么能没手表呢。”唐浩哄道。 “也是啊……” 在唐浩的强力要求下，给老唐头买了一块手表，老唐头走几步，要抬手看看手表，他怕自己精心挑选的手表会坏，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点不敢碰，他觉得表脏了，只敢在自己的棉布衣裳上擦擦。 楼上张文龙见到唐浩，抱着本子跑到唐浩身边：“唐老板，这是昨天的收入表，昨天服装城平均收入曾涨了三百，与活动成本相比亏本六千，但是有后蓄力，今天的服装城人气比往日多了近一倍的人气。” “啥？亏了六千？”老唐头惊讶。 张文龙看了一眼老唐头，没说话，目光移向唐浩。 “下周还得亏本，给店家打好预防针。”唐浩对张文龙道。 张文龙点点头：“已经打过了，但是就后蓄力来看，三次预选赛之后，就能回本了。” 张文龙的位置，唐浩本是定义在服装导购，在相处之后，唐浩发现张文龙的能力不仅止于导购，唐浩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多的能力，既然有能力为什么要压制，只有没能力的领导才会压制员工的能力，有能力的领导都会最大幅度的激发员工的潜力，成长与蜕变，是需要压力与勇气的。 “票数统计的怎么样了？”唐浩问。 “还在统计，一直不断的有人来投票。” “来的人越多越好，第一场预选赛现场还很乱，多吸取经验。对了，虽然说亏本大家一起亏本，但都是有爹妈有儿有女的人，三个预选赛周期对他们来说太长了，下个越多少发点下去，不能低于普通工人的工资。” 唐浩与闫肃的区别就在于，唐浩能笼的住人心，谁都可以有一腔热血，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顾虑就多了，若是能斩断顾虑，那一腔热血必能有一番作为，前提是斩断不是抛弃。 “好。”张文龙回到服装店。 “去忙吧。” 老唐头见张文龙与唐浩没理他，内心焦急的他也得给儿子面子，等张文龙走后，老唐头着急的小声劝说唐浩：“赔本了你还干，那不是越赔越多，你还要赔三场，三场就是……是……”算不明白了：“差不离一万多块钱，趁着现在赔的少，赶紧收手。” “爹，你不懂，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舍有得。” “我是不懂，可我懂开水烫嘴了，我不喝。”老唐头小声的埋怨。 “那就放凉了喝。”唐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打岔到别的事上，走到一家店里，挑刺：“你这粉红色的裙子，套模特身上多好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 老贺属于身在曹营心在汉，吃过午饭就与司机回了北成市。 结果，刚吃了饭回服装城，早上抢冰棍的小丫头片子就找到了服装城里来，比早上见她时候多了个黑色斜挎包，正等在刘姐的店里。 远远的见到唐浩，卖力的朝唐浩招手，一路小跑到唐浩面前。 “唐浩。”女孩歪着脑袋开口。 “你怎么找这来了？” 女孩裂开嘴，整体的白牙，配上短发的她，给人一种恬静的美好，可惜这份别人眼中的美好到唐浩这，想起早上蛮横的丫头，美好被咔嚓裂成了两半。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齐茉，齐白石的齐，茉莉花的茉。”齐茉伸出手去。 “嗯，知道了。”唐浩点头。 齐茉的手尴尬在半空，超前迈一步，小手拉住唐浩的大手：“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闹哪出？到底闹哪出？ 好多店家都看着呢，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么好看，这么可爱，跟唐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唐浩干咳了一声，内心独白：这小姑娘该不会是喜欢我了吧，要是成年了，老子愿意舍身交友，要不要等她成年，桃花今年别样红。其实……上午齐茉……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吃不到的，会各种嫌弃各种酸，到碗里来了，看法都变了，好看的外表是多么的重要。 “唐浩，你怎么了？”齐茉打断唐浩的歪想。 “你成年了吗？”唐浩下意识的说出一句话，瞬间内心一万句草拟吗，矜持一点能死嘛，想归想，可不要下手，长的好看的谁都喜欢，也不一定要娶回家。 “我成年了，前两天正好十八。” ps：没有脸要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人追的滋味 望着那一脸甜甜的笑，唐浩好歹是服装城的老板，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要面子的嘛？ 唐浩的手从齐茉手中抽离出来，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一根冰棍没必要吧，给你一块钱多买两根。” 齐茉皱皱眉，这个人真有意思，这还不明显嘛，女孩子和你做朋友，那是对你有意思，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唐浩塞完了钱，便走开了。 齐茉吃瘪，攥着胸前的斜挎包袋子，追上唐浩：“唐浩你什么意思？” 老唐头在唐浩身后，眼睛打量着人家女娃娃，整个唐家湾都照不出这么水灵灵的女娃娃，城里头的女娃娃娇气的很，干不得活计，在看着屁股，也小的很，肯定生不出大孙子来。 唐浩没理齐茉，与张文龙谈论着晋级赛的事情：“照相师傅请好了吗，把晋级选手的海报摆在商贸大楼最显眼的位置，照片放大点。” 齐茉闯到唐浩与张文龙中间，气愤的撅着小嘴：“唐浩，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文龙见状，识趣的退后了两步。 唐浩心想，是甩不开了是嘛？“冰棍的钱我给你了，你打车的钱不能也要我出吧。” 齐茉张了张小嘴，自尊心驱使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大喊大叫：“我找你有别的事，换个安静的地方说。” 所谓安静的地方，只有商贸大楼外面。 画风清奇到了极致。 唐浩双手插进裤兜里，白短袖，蓝短裤，一双大拖鞋，与西装革履的他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丝与偶像的差距。 齐茉带着头，唐浩就更看到她的脸了，从头顶望去，双手扣着斜挎包的袋子，裙摆下露出一丢丢的脚尖。 “有什么话直接说呗。”唐浩说道。 “你……”齐茉身子左右摇摆：“我……” “我怎么你了？” “你有女朋友吗？”齐茉酝酿了许久的话，以这种形式脱口。 卧槽，该不会是来嘲笑我的吧，一根冰棍至于吗？ “有了，快结婚了。”唐浩回答。 齐茉仰起头，仰望着唐浩：“不可能，里面有个姐姐说你没女朋友，你骗我。” 别让唐浩知道这人是谁：“你干嘛，咋地，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嘲笑我啊。” “我喜欢你。” 按照齐茉从爱情小说上读到的表白流程，女生表白完，就应该害羞的转身就跑，然后等着男生欣喜的追过来。 唐浩望着齐茉跑远的小小身影，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有病吧。” 唐浩走回了商贸大楼，老唐头在门口贼溜溜的眼睛关注着唐浩这边的一举一动。 见到唐浩走回来，老唐头忍不住打听：“那女娃娃是谁啊，找你有什么事？” 唐浩耸耸肩：“不知道，小迷妹，小粉丝？” 老唐头不懂：“粉丝是不是咱家漏的粉？” “不是，就跟您稀罕看孙悟空一样，您就是孙悟空的粉丝，一会给您挑一身短袖，明天我抽出一天时间带您在南成市转转，动物园看看猴儿，再去南成市的万华山上看看夜景儿。” “明儿你不忙了？” “明天休息。”唐浩道，不能给老唐头一种打扰唐浩工作的负罪感，老年人都是这种心理。 齐茉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跑了近千米的齐茉停下脚步，累的呼哧带喘的，头上冒出一串串的汗珠。 齐茉穿着出粗气，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哪有唐浩的影子，蹙蹙眉，难道是自己跑的太快了，唐浩没追上来？ 恰巧身边有个街边出租的小棚，小卖部里面的妇女见状，喊：“看你热的一身汗，来根冰棍解解暑。” 齐茉失落的走到小卖部，打开包，里面只有一块钱，还是唐浩给她的，出门太急没装钱包，手里拿着那一块钱，犹豫了一下：“算了，我不要了。” 把钱装回了包里，失落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生活在继续，隔天说话算数的唐浩，带着老唐头去了动物园，老唐头像个小孩一样对未知动物充满了新奇，对于猴子他只在年画上见过，头一次见到真的，不断的给猴子送花生。 在市区转悠了一天，老唐头是个庄稼人，赶时节种地从早忙到黑，体力上比唐浩还要好，一天下来，一点不觉得累，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晚上，唐浩带这老唐头去了一家高楼饭店吃饭，隔着饭店的玻璃能看到南成市的夜景。 在唐浩与老唐头玩的时候，齐茉在自己的厨房里，按照老妈所教的，熬了一下午的鸡汤，熬好了鸡汤，象征性的挑了两块肉，非给了老爸老妈，然后带着保暖壶去了唐浩在宏达的家门口等着。 在她等待期间，不断的有女生来给唐浩送信，傍晚还有一名邮递员过来送信，由于邮箱里的信太多，导致邮递员手里的信也塞不进去。 邮递员见到抱着保温壶的齐茉，随口问了句：“你是这家人吗？” 齐茉摇摇头：“不是。” 邮递员将信放回了包里，感叹：“你们这群小姑娘啊，又是送信又是送饭的，胆子大点直接告诉人家，没准就是你的了。” 齐茉望了望唐浩被塞满的邮箱：“还挺抢手。”然后小声的说道：“我又没表白过，人家有这么多女的惦记着，表白有用吗？” 邮递员走后，齐茉看着被塞满的邮箱，越来越觉得唐浩就是小说里的男主，唐浩的形象又被附加了一层光环。 唐浩与老唐头玩了一天，晚上八点钟多才回来，到家时间都九点了。 走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唐浩留意到有个女的在栅栏旁边蜷缩着，这个点小区里有人属实的正常，唐浩没在意，去开了门。 开锁的吧嗒声，吵醒了蜷缩在角落的齐茉，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在路灯下，唐浩的侧脸更加帅了。 打开了门，老唐头走进了家门，唐浩去拿邮箱里的信，齐茉所有的抱怨一扫而空，站到了唐浩的身后。 “唐浩。” 有人喊自己，抱着信的唐浩回过头去，正对应上发型凌乱的齐茉。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听喜好 “你……你干嘛来了？”唐浩一点不怀疑她能打听到自己家的地址，那些送信的妹子就是最好的解释。 齐茉下意识的摸摸嘴角，还好没留哈喇子，而后双手捧着保温壶，推送到唐浩面前：“送你的。” 唐浩哪敢接：“什么东西？” “鸡汤啊，我熬了一下午的。” 唐浩不接：“你要毒死我？”唐浩的怀疑没有理由的，这就是那么多偶像不敢接粉丝食物的原因。 齐茉扁扁嘴，扭开保温壶的盖子，小嘴凑到保温壶旁边，喝了一小口，紧接着一阵干咳：“凉了，不好喝了，你拿回去稍微热一下就好了。”拧上盖子，塞到唐浩怀里。 …… 唐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选择沉默。 齐茉玩弄着手指：“我知道喜欢你的女的挺多的，我在你心里也就算是个凑数的，反正我不会放弃，我明天晚上下课来拿保温壶，我先走了。” 齐茉内心快要爆炸了，胡乱选了条路，横冲直撞的走了。 “齐茉。”唐浩喊住齐茉。 齐茉停下脚步，满心的期待。 “走错了，小门大门在这边。”唐浩指着出小区的那条路。 齐茉一脸的尴尬，快步离开了小区。 唐浩实在无法理解小女生的做法，一手抱着满怀的信，一手提着鸡汤走进屋，殊不知老唐头在屋里看的清清楚楚。 在老唐头眼里，这么女娃娃模样上看还不错。 唐浩一进屋，老唐头在门口的角落里，一张老脸凑上去：“浩子，这女娃娃叫啥？” 吓的唐浩一机灵，手中保暖壶一歪，老唐头眼疾手快扶住保暖壶。 “爹啊，没事你躲门后边干啥。” “这女娃娃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怪不得你不稀罕王招弟呢，这模样看着可人，这女娃娃多大了？” 唐浩被吓的心脏狂跳，面部又很无语：“您昨个不都听见了吗，我知道也不比您多。” “那这女娃娃是不是稀罕你，还给你送鸡汤。” 唐浩显摆显摆怀里的信：“都是女孩送的，您要不要都见一见，给您儿子选个后宫，刚才那个叫什么齐茉的，十八，高中生，让我下手，丧不丧良心。” “十八，不小了。”老唐头不解。 在唐家湾那个小村子，甭说十八，十四五结婚的也是有的，等不到十八，谁家有十七八的小姑娘，爹妈就着急张罗着闺女的婚事了，二十三四都属于大龄女了，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打滚了。 又到了唐浩出门进货的日子，看老唐头的架势，要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爹，我明天要去广州进货了，你在家里看家，跟您说的菜市场位置您记下了嘛？” “记住了，白天有事去商贸大楼找文龙或者给管理员打电话，晚上给小丹打，你都说了十几遍了，你爹我又不是老糊涂，这点事，我还能给忘了？” 唐浩还是不放心老头一个人：“我还是把文龙叫过来给你作伴吧。” “不要，我不要，那小子我看见他就烦，看见他总想起赔钱的事，我一个人没事，小区里不是有公园嘛，我就在小公园里转转。” 唐浩没再说什么，他的本意也不想因为私生活打扰张文龙。 隔天早上，唐浩给季小丹与张文龙嘱咐好了，登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没有了唐浩的约束，老唐头开启了愉快的生活，一大早上随众的他混在一群老头里，比划起来太极，打完了太极，揣上钱，去菜市场当了一回出手阔绰的小老头，买了一天的菜回来，虽然全是素食。 白天嘛，唐浩以帮忙看生意为由，让老唐头去商贸大楼转转，实际上就是去打个卡，怕老唐头出事，在服装城里转悠，这么多店家看着点，也放心些。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下午五点钟，老唐头从服装城回到家，见到背着书包的齐茉，齐茉认得老唐头，主动打招呼：“大爷好。” 老唐头知道女娃娃是来拿保温壶的：“放学了？” 拿出钥匙，眯着眼睛找不准锁眼。 “刚放学，大爷我帮你吧。” 老唐头把钥匙交给齐茉，感叹：“岁数大了，眼花了。” 齐茉麻溜的打开门，把钥匙还给老唐头，嘴里甜甜的回答：“大爷您才多大，正当年呢。” “五十多了，还正当年。”老唐头走进小院里，见到齐茉在门口站着：“咋不进来。” 齐茉闪着一双眸子：“我能进去嘛？” “这有啥不能进的，我儿子去外地进货去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老唐头走进屋里，拿出已经洗好的保温壶，交给齐茉。 从老头的话中了解到，他是唐浩的父亲，要是把老头给哄好了，自己是不是在唐浩心里加分了呢。 “大爷，那我没事就来找您玩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您一个人也无聊。” 老唐头不傻，这姑娘就是瞄着自家儿子呢，可这也不是啥坏事，能不能成两口子是他们的事，自己先考察考察。 “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儿子什么意思，你哄着我老头子，我老头子也做不了儿子的主，他打小就没听过我的话。” “没关系的大爷。” 齐茉完完全全的诠释了拥有一张会说话的嘴有多重要，短短半个小时，老唐头被齐茉哄得眉开眼笑，讲着唐浩小时的事情，连唐家湾具体的门牌号都告诉了人家姑娘。 其实老唐头是有一手的，唐浩又不是大姑娘，名声在唐家湾早臭了，老唐头就是想看看这姑娘嫌不嫌弃唐浩是农村人。 “唐大爷，那唐浩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嘛？”齐茉变着法的打听唐浩事。 老唐头皱眉回想：“我们家浩子还没啥挑食的，啥都能吃，不过最喜欢吃肉，顿顿离不开猪肉，还有啊，我们家浩子不知道从哪学的，做饭做的不错。” 齐茉惊讶：“他还会做饭呢。” “去年过年做过一顿，连我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现在不做了，忙的哪有时间做饭，忙起来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不错了，胃早晚得出毛病。”老唐头心疼的说道，随口问：“姑娘，你会不会做饭。” 真是把齐茉问住了，她从小到大爹疼妈哄的，哪里会做饭，熬鸡汤都是老妈帮忙熬的。 “会。”齐茉能说不会吗？当然不能。心中下定决心，要学做饭，加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不喜欢你 唐浩不在的日子，老唐头过的并不无聊，买菜出手也大方了起来。 短短的几天，齐茉与老唐头处的跟父女俩似的，唐浩的脾气秉性被老唐头这个亲爹卖了个精光。 唐浩进货回来，担心老唐头不适应南成市的生活环境，第一时间跑回家，看到有说有笑的老唐头与齐茉，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老唐头倒是好，身子一侧，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直接把人家姑娘晾在了一边。 齐茉在见到唐浩的那一刻，浑身变得不自然，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害怕，尤其是唐浩板着一张脸，齐茉就更加害怕了，提着书包就逃出了唐浩家。 唐浩望着坐在沙发上的老唐头：“爹啊，你离人家小姑娘远点吧，别祸害人家了。” 老唐头与齐茉一个心理，对事业有成的唐浩多了一分恐惧，这份恐惧是来到南成市，唐浩的员工与店主传递给他的：“我看她好心好意来送鸡汤，一个人站在外头，不让人家进门不合适。” “你让人家进了才不合适，这倒好，你不在家了，人家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出入单身男人的家里，传出去像话吗？” “那你也不吃亏啊！” 唐浩：“……” 这老头子，从哪学的这么多的歪理，在唐家湾的时候没看出来啊。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离人家小姑娘远点。”唐浩放弃与老唐头争论，转移话题：“我准备在北成市开一个服装城，我还得找老贺商量商量去。” “北成市？就咱们那个市？” “是。”唐浩从包里拿出给老妈买的金镯子，放到茶几上：“这是给我妈买的。” 老唐头已经习惯了唐浩的大方，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金镯子上的纹路，还想拿牙咬一下，被唐浩的眼神制止了：“还有个事，爹不知道咋跟你开口。” “什么事？” “你大哥那个水泥厂，听说今年要减员了。” 预料之内的事情，水泥厂厂长**，每天探究着怎么从厂子里瓜分到什么，不想着怎么拓展销路，机器老化，赚到的钱都不知道送到哪去了，从不关注新机器，这样的场子早晚被社会淘汰。 大哥是个老实人，过十年五十年都是个老实人，说白了就是个憨憨，就是这个憨傻的劲，让唐浩有点不敢用大哥这样的人，唐浩倒是不怕大哥会做对不住自己的事，以大哥的能力，也只能在基层挣扎，哪怕日后小心思活泛，动点歪脑筋，在唐浩眼里，不过是一个人看着一只蚂蚁运送一颗米粒回家，米粒虽然是唐浩的，但是不痛不痒。 唐浩的怕的是大嫂是个聪明人，说话办事都在大哥之上，如果不是因为各种条件限制，大嫂的路要比大哥走的更远一些。 为了大哥家庭和睦，唐浩一直没敢动大哥的工作，宁可与老贺一同到北成市打拼。 “那把大哥安排在养猪场当个监管员？”唐浩试探性的问。 “家里头商量了，让你大哥跟小鑫干一样的活计咋样？” “嫂子不是要生了，跑这么远，嫂子没意见？” “你嫂子是个明白人，就是你嫂子提出来的。” “那你让大哥找老贺报道吧，北成市归老贺管，人事调动找他就行。”唐浩说着，心想哪有丈夫临妻子怀孕的时候跑到外面干活的。 事情早晚是要来的，作为亲兄弟，唐浩有能力就帮一把，这小两口的事情，唐浩就是外人了，但愿暴风雨来的晚一些，大哥能坚强一些。 唐浩在想着事情，张文龙一路狂奔到唐浩的住所，虽然唐浩的小院敞开着门，张文龙也没进，只在院外高喊。 “唐老板，大爷怎么样了？”今天老唐头一天没去服装城，张文龙怕出事，特意来问一问。 老唐头听闻：“进来吧，我没事。” 张文龙跑的浑身都是汗，老唐头好心的给张文龙吹风扇，唐浩跑进屋换了干净衣裳：“文龙，你有媳妇吗？” 张文龙纳闷：“没有。” “你在服装城贴个招聘店员，等这周预选赛过了之后，你跟我去趟北成市，我准备在北成市建立个服装城，这边服装城起来，你一直都在，有经验的，你过去指导指导，提提意见。” 唐浩话虽这么说，实则在唐浩的内心是有培养张文龙的意思了，张文龙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一点唐浩不可否认，但是作为一个人来讲，哪有绝对的忠诚，就连唐浩都不是圣人，如果齐茉这种颜值的妹子脱光了躺在床上，唐浩能把持的住？能把持的住就不是个男人。 呸，提什么齐茉。 诱惑，这个词本身就是引诱迷惑的意思，人是有**的动物，一生中充满着诱惑，小时的糖果，青春的禁果，工作的选择，事业的加持，人性本身就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点，人与人不可否认需要信任，但也不要绝对的信任，往往是你觉得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人，一旦背叛，万劫不复，平衡点这个东西很重要。 唐浩愿意用一个有缺点的人，原因很简单，唐浩能看得到对方的缺点，就可以提前防备，将损失降到零或者最小。 临走前，唐浩用警告式的语气对老唐头说：“离那个小丫头远点。” 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唐浩带着张文龙走出门，远远的假山后面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那小小的人影正在关注着唐浩这边的一举一动。 “文龙，你到门口等我，我有点事去处理。” 张文龙应声离开，唐浩朝假山走去。 假山后的齐茉慌张极了。 “你别躲了，出来吧。”唐浩冷冰冰的说道。 齐茉探出一张小脸，唐浩已经发现她了，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像个犯错的孩子，拉着裙子上的布料。 唐浩咽了咽唾沫，脑子考虑着用词，几秒过后，开口：“你岁数还小，对我只是一时的迷恋，就像你喜欢玩具一样，隔几天你就有新的玩具了。” 齐茉摇摇头：“不，不是的，是喜欢。” “可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喜欢对不对，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人下套了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齐茉质问。 “我？”唐浩心想着心中女神的样子：“努力上进的，各方面都很完美的。” 唐浩只是一说，世上哪有此女子，有也配不上。 齐茉扑闪着眼睛，没有哭，她大概是在想各方面都很完美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你还要上学，你现在才高中吧，我至少也要等你到大学毕业才能结婚对不对，就算你为了我不上学了，我工作一直在上升，在外面是个大老板，各种高学历的女人诱惑我，你有什么能力拴住我？”虽然很渣，但这是实话啊。 齐茉貌似是被说动了，眼神躲闪：“那……那我就努力成为各方面完美的女人，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大学毕业之前你不能有女朋友，还有我们要做朋友，一周见一次，工作再忙，一个月至少两次，等我大学毕业，你再考虑考虑我，到那时候你真不喜欢我，我就……我就从你的生活里消失。”齐茉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越是想要抓住越是抓不住的感觉。 “可以。”唐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觉得这个妹子就是青春期作祟，过几个月就喜新厌旧了。 再说了，唐浩的承诺，就跟放屁一样，唐浩哪记得自己放了几个屁。 唐浩离开鸿达小区，齐茉走到唐浩的小院外，老唐头见状，眼睛四下乱看，确定没有唐浩的身影才靠近栅栏。 “丫头，我儿子不让我和你见面，门我不能给你开了，他脑子有问题，你是个好姑娘，你不做我儿媳妇白瞎了，我过两天就回老家了，你是个好闺女，是我们家浩子眼瞎，配不上你。” 齐茉咬着嘴唇：“大爷，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变得更好，等我大学毕业了，让唐浩追我。” “那敢情好，我们村里还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呢，等你大学毕业，浩子再敢嫌弃你，我打断他的腿。” 齐茉是带着一丝希望的，老唐头明白，这一别可能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姑娘还是个好姑娘，他想不通自家儿子为什么不稀罕，这是多好的姑娘啊。 对于唐浩来说，他懒的陪伴一个人成长，他喜欢摘桃，捡着又大又红的桃子摘。 齐茉失落的回到家中，齐茉的家庭属于中上等家庭，母亲是医院的医生，到点上下班，父亲是一名部队干部，管着一批文艺兵，这样家庭教育下的孩子，能不优秀吗？ 齐茉母亲提着一袋新买的衣服回到家，包装袋上还带着唐家两个小字，齐茉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广告单子上印着服装城的代言人预选赛。 母亲看齐茉盯着单子发愣，解释：“他们搞的一个活动，奖金一万块呢。” 齐茉放下广告单子：“我回屋看书去了。” “你不学做饭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学，做饭要学，学习也不能落下，我还想参加唐家服装城的预选赛。” 齐茉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眼泪刷的就留下来了，她那可怜的还未开始就结束的爱情啊。 唐浩与张文龙分道，张文龙回到服装城张贴招聘广告，唐浩去了仓库查看自己不在这几天的订单量，把货运单子交给季小丹。 “货物到达时间不确定，你要留意电话，火车站会打电话通知领货，当天到货当天领，多在火车站放一天就多交一天的钱。”唐浩要样样嘱咐到了，季小丹不会自己判断问题。 “知道了，我会守在电话旁边，唐老板，有个事好像很怪。” “什么事？” “我也说不上来，我们的订单量有点问题。”季小丹把最近三天的订单交给唐浩。 乍一看看不出来什么，季小丹指着订单：“每隔一两个货主，就有一个货主订购一款花色棉布背心，你看，这三天有七个人定了这款衣服，每个人的量都不小，我统计了，三万零二百件。” “三万零二百件？花色棉布背心。”唐浩回想不起来有这款衣服。 季小丹在仓库里翻出一件批发衣服：“就是这一款的，都是奶奶辈的人喜欢穿，在南成市根本不流通。” “今天还有嘛？” “有，今天还来了两个。” 唐浩按照货主留下来的号码查找，有两个号码不存在，有三个打不通。 好不容易打通一个号码，态度极其恶劣。 “您好，请问您是丁先生嘛？我是唐老二批发部的，我叫李强。”唐浩怀疑自己被同行盯上了，选择隐瞒身份。 “干什么？” “您在我们这里定了三千件花色棉布背心，都是大号，为了您的生意着想，我这边做个回访，我公司可以按照您的地区面向人群，给你推荐货品。” “你废什么话，我想要什么货，那是我的事，你给我发货就行了，破事那么多。” “您好，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为您的……” 嘟……嘟…… 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 唐浩摸摸脖子，什么情况啊，有人整他，出手还挺大方。 “签了合同没有？”唐浩问。 “签了。”季小丹道。 合同也不能做完全的保证自己不吃亏，货物本身唐浩与货主都压了一部分资金上去，这批货都是难销的款式，这些货主到时候反悔不要了，哪怕是有合同，这么多货追上门来退钱，迫于舆论的压力，想要止损，唐浩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退款，否则名声搞臭了，唐浩的批发部就彻底凉凉了。 这件事只有两个选择，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后果是开了退货的先河，后面的货主就有理由退货了，还有一个结果，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无疑是最傻的选择，对方明显是一堆小喽喽，也只是与小兵玉石俱损。 分析的最终结果导向，唐浩只能认栽。 太高调就会被无能者针对，看这个手法不像是和抹黑唐家的人是一伙的，至少智商上不像。 “唐老板？”季小丹看唐浩陷入沉思中。 “再有进这种款式的订单，不接了。” “那该怎么说？”季小丹傻傻的问。 “缺货没货，总之就是不做了。” 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各行各业的小人一直都有，跟你无冤无仇，就是看不得你混的比他好，躲在暗处开心的做着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妈的，虽然这么说，虽然见怪不怪了，唐浩还是很不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要是让唐浩知道，必须把这种小人往死里打，老子刨你家祖坟了，还是睡了你媳妇了，断子绝孙的畜生，有本事你一辈子别见光，别让他唐浩发现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躲在暗中的孙子 人在暗处，暗箭难防，唐浩的生意不能因此而搁置着，继而给老贺打了个电话过去。 嘟声不到三声，电话那头就就接了电话：“喂，唐老二服装批发部。” “老贺，我唐浩啊。”唐浩主动报上大名。” “唐兄弟啊，你没别的事不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点啥指示？”老贺猜都不用猜，没事唐浩才不会关心慰问他这个老员工。 “是有点事，南成市不是开个服装城，我这不规划着在北成市开个服装城呢嘛，问问你有啥想法？” 电话那头兴奋起来：“真的啊，我老早羡慕文龙那帮小兔崽子了。” “嗯，等这周预选赛结束，我就带文龙过去。” “好，提前打个电话，我让我媳妇做一桌子菜等你们。” “你媳妇去市里找你送温暖去了？”唐浩开玩笑道。 “嘿嘿，我坐了一回主，在你楼上买了套房，五楼，比你三楼便宜一点，让媳妇来看看房子，我可没你那胆量，得找个人商量着来。” “行啊，往后你媳妇那摊位从县里搬到市里来了，还有个事，我哥唐建国，过几天去你那报道，跟小鑫一样扛货送货，干个体力活。”唐浩说。 “认得，你哥来市里，你不让他接我的班，让他给我干体力活？你这不是难为我呢嘛，日后他在我之上，我还咋说话嘛！” “我这不是信得过你嘛，别管什么辈分，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就把他当成员工用，我做买卖，你知道的，六亲不认。” “行，既然我知道了，怎么也得设个接风饭局。”老贺懂得为人处世，虽然会有点小心思，但他懂得感恩，这个人有根，而且很重，这样的人重情义，这辈子虽然混不得风生水起，也是吃喝不愁的主。 挂了老贺的电话，唐浩给养猪场打去电话，养猪场一切顺利，通知到唐建国工作已经落实了，随时可以去北成市上班，电话与老贺联系就行。 唐浩没有离开，差不多一个月，唐浩提前看看账本，等着进货的那一伙人再来，从记录上看，每天至少来两个人，所以今天肯定会来。 果不其然，熬过了一个上午，午饭过后，来了一名中年妇女，这妇女穿着略土，很普通的长相，在农村一抓一大把，若是出自农村的货主，要这样的货也不会引起怀疑。 “姑娘，花儿色棉背心，我要九百件。”妇女一个动作就能证明妇女的出身，她藏钱的位置与唐浩一样。 那出钱，钱上还抱着一块红布，仔仔细细的数着钱。 季小丹求助似的看向唐浩。 唐浩留意到妇女手中的钱虽然小票居多，但是不皱，这一点就很让唐浩怀疑了，若是刚从银行取回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零散票子，既然不是从银行取回来的，妇女的穿着与言行举止，加上进货款式，她就是个农村集市上摆摊的，农村人的钱都是透着骨血的，有新钱先花旧钱。 也是是被前几名货主的影响，唐浩对小细节格外注意，不过猜测是无凭无据的。 “阿姨您好，库存的这种花色应卖完了，这种花色属于淘汰款式，厂家有别的订单抢占机器，这种花色暂时断货了。” “断货了？”妇女反问。 “没错，是断货了，您看看要不要选择其他款式？我们公司可以根据您面对的消费者人群，推荐货品，您要不要看看其他的花色？” 妇女摆摆手：“不要了，我就想要花色儿的棉背心，不信你们做买卖的人。” 妇女离开了。 唐浩准备跟出去，临走前对季小丹道：“按照我说的做，尤其是超过一千件类似款的衣服类型，都留意一下。” 这妇女倒是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表现，在服装批发部附近坐上了一辆班车，唐浩在后面做出租跟着，这妇女去了汽车站，唐浩与妇女隔着两人排队，这妇女还回头看了两眼唐浩，并没有觉得不妥，大概是没正眼瞧过唐浩的长相。 妇女买了一张去乡下的车票，候车检票，走了，就这么走了。 唐浩甚至怀疑，自己搞错了，该不会是得罪了这名货主吧，如果人家带着诚心来进货的，那岂不是的损失了一单生意，农村几个人出资，由一个人进城进货，也实属正常。 在唐浩内心愧疚之际，妇女上了回家的车，摸摸兜里的钱，拿这么多钱出门，她还是第一次，虽然事没办成，可不能怪她，是人家服装批发部没货了，自己一个跑腿的，只做跑腿的事，没办成也得给工钱。 唐浩意识到，坐等是等不出来了，在暗处的人，都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下手，唐浩上午打电话，对方肯定已经知道唐浩有所察觉，肯定不会蠢到再下手。 唐浩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得罪谁了。 事情就是没由来的，对于闫肃岳父来讲，唐浩没得罪他，也没威胁到他，只是单纯的给闫肃做个教材而已，教材谁都可以做，只是你倒霉被挑中了，好比斗蛐蛐的人玩蛐蛐，这个蛐蛐死了，还有下一个，而其他的蛐蛐也并不希望你活着，你死了，就少了一个敌人，喜闻乐见。 同行是冤家，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市场就那么大，谁吃饱了撑的大度的替你生意红火而开心。 各行各业警惕，这种人早晚遇得到，只要能整死你，绝不给你站起来的机会，整你的人恶心，知情的人更恶心，明知道是谁针对你，但他们绝对不会告诉你。 消极了，消极了，唐浩坐在出租屋里，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手的一看就是老手了，那群进货的蠢蛋，百分之一百的不知道谁指示他们这么干的，他们只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已，这种人也很恶心啊，有种明明杀了人，还一副我不知道，我不了解的表情。 不得不说，让唐浩吃个哑巴亏，让他心态上有点暴躁，有种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的感觉，要发火的时候不能发火，还得按捺的住性子思考怎么处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干嘛不要 出租车停在了商贸大楼外面。 预选赛第一期的晋级名额已经出来了，张文龙与照相师傅探讨着尺寸与价格，唐浩坐在男装店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击着柜台，扁着一张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一名店家避开众人的视线，溜到男装店里。 “唐老板，我有点事跟你说。”如果唐浩脑子够用，能想起这名女店主是从大姐大那边策反过来的。 “有什么事？”唐浩问。 女店主皱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扭扭捏捏的。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能帮你解决的肯定解决。”服装城里店主的问题，不是衣服款式摆放就是花色同组等等小问题，唐浩已经习惯了。 女店主咬咬牙：“唐老板，你可得信任我啊，我今天早上来晚了。” “谁没个有事的时候，来晚一次没事的。”如果唐浩觉得对方有能力，唐浩能无限的宽容。 “昨晚上下班有人找我，说给我在市中心的位置租个门面，让我过去卖货。” “那人是你亲戚？”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个大馅饼，不吃的人是傻子。 “不是，我不认识那个人，我以为是个骗子，我今天早上就去市中心看了看，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女店主实话实说，她确实是心动了，但是对她来说天上掉馅饼的事，总会忌惮几分。 “那个人长什么样？”唐浩坐直身子，他确信这件事和让他吃哑巴亏的幕后主使是一伙的。 “比我高一点，人有点胖，四方脸，长的太大众化了。” 唐浩挠挠鼻翼：“你去吧，没事。” 女店主本来还在犹豫，听到唐浩这样说，她竟然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唐老板，你说什么？” “白给的铺子，干嘛不要？”唐浩问道。 “可……我现在的铺子……”女店家肯定是要犹豫的，眼看着自己的店越赚越多，让她为了一个不确定能盈利的铺子放弃一个已经在盈利的铺子，她怎能不犹豫。 “那人是不是让你在唐家撤出来？” 女店主点点头。 “放弃啊，市中心的铺子，好地段，傻子才不要呢，我支持你。”唐浩一反常态。 女店主被唐浩吓住了：“唐老板，我没想去，如果我想去，我就不会来找你说了，唐老板我知道我做错过事，可是谁没做错过事儿呢，我承认这件事我犹豫过，但是我没想走。” “你别激动，心动是人之常情的事，我有个法子让你把铺子给占了，还能在唐家继续开店。” 女店主完全懵了，唐老板的脑回路……有点……不太一样。 唐浩弯弯手，示意女店主靠近自己，唐浩在女店主耳畔说道：“你明面上与唐家解体了，暗地里我给你留着店面，我们的合同还在，这样你就可以去市中心要那间铺子了，等签了铺子的合同，谁能管的了你的生意，就说有钱了，想在唐家再开一间。” 聪明人何必与人为敌，这样一来，唐浩没损失，店家还赚了铺子在，对方还被唐浩咬了一口，在店家心里，还记着他唐浩的好。 这种事缺德带冒烟的事，只有唐浩才能想得出来吧，颠覆了一个人的道德观了好嘛。 在唐浩眼里，对方都没有道德，我何必要这道德绑架自己。 “这样不好吧。”女店主试探性的问。 “这有什么不好的，就问你白给的铺子想不想要？” “当然想要。”女店主根本在唐浩面前撒不了慌，好像唐老板能看透人心似的。 “这种好事，我可遇不到，你要是怕呢，签合同就签我的名，不怕呢，签合同签自己的，还有啊，看准店铺有合同与实际店铺位置，别让人坑了，各种条款你不懂，可以来问问我，我至少比你懂的多。” 女店主汗颜，自己也没想要铺子呢，唐老板就为自己规划起来了，她做好了被唐老板臭骂一顿的准备，也做好了与唐老板一起抵御外敌的准备，唯独想都没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唐浩自己都佩服自己聪明的脑子，脑子好使，转的就是快，快一天了，一直被人耍的跟猴似的，终于找到出气口了。 遇上这种事情，换做正常老板，肯定要站在敌人的对立面，要求店家也站在敌人的对立面，不管店家选择哪一方，老板与店家心中就有了隔阂，早晚会分崩离析。 太聪明了，唐浩你就不是一般人，你就是个神仙。 女店家胆子小，对方的诱饵还不够大，唐浩得加加注。 唐浩望着女店主离去的背影，一番攀谈下来，仿佛干涸的土地被一场大暴雨滋润了个透彻。 在其他店家看来，觉得唐浩有点重口味了，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唐浩打量着整个服装城的人，不可否认有人会被诱惑走，同样也不可否认的是，女店主只是个突破口，对方不只会诱惑一名店主，女店主只是打打前路。 唐浩接下来要做的，静静的观察每一名店家的举动与表情，如果多次躲闪唐浩，那说明心里有鬼，有鬼不怕，唐浩多才，知晓一套驱鬼技能。 唐浩很宽容，与他结实的人，不管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亲朋好友，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做个人就行，可这世上往往有人披着人皮，做一些豺狼之事。 张文龙与闲散的唐浩不一样，此时已经忙的火烧眉毛了，明天就要第二期预选赛了，唐浩美其名曰要锻炼张文龙，自己在店里发呆，让张文龙忙着与各个道具公司的交谈，还要管理服装城的摆设，为了个预选赛，才过了几个小时，着急上火的张文龙嘴里就长了火泡。 “唐老板，我第一次挑梁，你能不能指导指导我啊。” “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这次帮你了，下次谁帮你。”唐浩还想坐一会，脑子转念一想，不对，这是个关键时期，他平日里行为上有些尖酸，张文龙是个好苗子，对方肯定会对张文龙下手的，这小子万一把持不住，到时候累的还是唐浩自己，得对张文龙好点，要用爱与关怀去感化他。 唐浩站起身，摆摆手：“学着点。” 张文龙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唐浩身后，唐浩负责动嘴，张文龙负责落实。 第一百一十七章 鱼缸里的鱼 预选赛按照上周的流程走，一切都是张文龙在安排，唐浩显得轻松了很多。 预选赛顺利进行后，又有一名店家来找到唐浩，原由与之前的女店家一模一样，有人承诺免费租给他一年市中心的柜台，虽然此人不愿意透漏被找的其他店家姓名，告诉了唐浩与他一起的有两名店家。 唐浩按照给女主家的建议，如法炮制的传递给来找他的店主们，一个人的胆量或许是小的，几个人的胆量就大了，群带效应发挥作用。 几名店家私下聚到小饭馆里，几个小菜，一户小酒。 “哥几个，我觉得唐老板的主意可行，白捡的铺子不要白不要。”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心里老觉得不落忍。” “那有啥不落忍的，你还没看出来啥意思吗？就是有人给唐老板下绊子。” 有人赞同此人做法，重重的点头：“最近咱们服装城的火苗是有点旺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都影响到市中心的生意了，这人明显在针对唐老板这边。” “甭说那没用的，你站哪边？没有唐老板咱们可还在摆摊呢。” “肯定站在唐老板这一边，可是市中心的铺子，黄金地段，我也想要。” 其实都想要，哪有白送上门的东西不想要的，就跟出门看见一百块钱，你说捡不捡。 纷纷表态想要市中心的铺子，最后几人决定，执行唐浩的建议。 八月初，唐建国到了北成市报道，正式上班，老唐头得知，当天坐上班车回了北成市，那速度，唐浩紧赶慢赶去送他，只见到一个上车的背影，这区别待遇，让唐浩情何以堪。 一周时间，暗中人自认为已经把唐浩的服装城分解的差不多了，服装城里的大部分店家已经入驻进了市中心的柜台，只是没了唐浩的能力加持，一切都要靠自己起步，市中心商铺多，一条街的服装店面，想到在众多店面中脱颖而出很难。好比让一个草民做皇帝，没有经过各方面蹉跎，上位是一脸懵逼的。 服装城里，都是店家们找的亲信看店，过手钱的事，他们还不敢交代给一个外人。 批发部那边，唐浩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按照货品名单上进货，名单上数额，三万零两百件花色背心，唐浩只进了五千件花色背心试水。 取货日期，货主们纷纷来取货，唐浩在仓库里忙着分货。 当天，名单上被唐浩放入重点关注区的货主，来领货了。 此人的货量在众多预定花色背心的人中算小量货，订购了七百二十件。 唐浩拿着货品单子，念道：“王国富，花色背心七百二十件，对不对。” 王国富点头：“对，七百二十件。” 唐浩领着一名送货工到仓库里，搬出七个麻袋：“你验验货，验完货，交了全款，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市内包送。” “不用送不用送，我骑车来了，全款是吧，在哪交钱？” 唐浩指着仓库门口：“仓库门口登记处。” 王国富提货走了，唐浩看着王国富后面的几个人，唐浩猜测，这后面几个人怕是要查无此人了。 王国富三轮车上拉了一车的三轮背心，穿过一条小巷，换到一条大路上来，大概走了南成市半个市区，停在了城中村一带。 城中村里出来一人，开袋检查了一番，确定是货品就是不流通的货物后，将货物转送上了一辆小面包车里，给了王国富一笔钱，离开了。 南成市的一处别墅区内，电话铃声打断了正在临摹一副字帖的闫肃老丈人，书桌前站着毕恭毕敬的闫肃。 闫肃老丈人放下笔，不急不躁的走到电话旁，拿钱电话接听。 只听电话那头：“刘总，货已经收到了，剩下的货还用不用再找人去拿货？” 闫肃老丈人在电话那头道：“货不要了，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小作坊再订几批衣服，要的杂一点，捡着贵的挑，别让人看出来，掺杂着点便宜衣服。” “好的刘总。” 闫肃老丈人挂掉了电话。 闫肃的老丈人，刘总，大名刘怀远，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下海经商的国企干部，此人能言善辩，为人处世圆滑，陌生人眼中的老好人，表面总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实际内心狡诈，眼不容人。 闫肃开心：“爸，这回他可得赔几千块钱了。” “赔不了几块钱，这小子比你聪明，他没把货进全，我断定这小子没进回来一万件衣服。” 闫肃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我们找人去拿货，没货就要承担违约金。” 刘怀远抬眼看了一眼闫肃：“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打败对手，就不要出手，不然你就是个笑话。” 言外之意，闫肃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刘怀远是万万看不上闫肃的，自己那傻闺女把自己给了闫肃，刘怀远看不上也要看进眼里，要让刘怀远挑女婿，这个唐浩还真是不错，有点脑子。 鱼缸里的鱼在游水，一只已经翻了鱼肚白，就像闫肃，来不及在水里挣扎，就因为不适应环境被淘汰。 还在水里挣扎的唐浩，在南成市仓库里，把分配货物的活归还给季小丹，让她留意最近的货物订单。 张文龙提着一包行李找到唐浩，唐浩与张文龙出发去了北成市。 小半天的车程，唐浩回到北成市，唐浩深深呼吸着空气，这座顶着市区名号的县级市，显得格外的亲切。 张文龙第一次来北成市，还以为北成市与南成市一样，是个繁华城市，没想到落后了五六年的样子。 “唐老板，这北成市跟南成市有点不一样。” “这更亲。”唐浩说道。 从房价上看便能看得出两座城市的差距，同样的城市地段，一间房子，一个十多万一个三四万，这就是差距。 可对于唐浩来说，南成市不如北成市亲，北成市不如安定县亲，南定县不如唐家湾亲，看惯了高楼大厦，过够了尔虞我诈，唐浩早晚会回到唐家湾那个小地方，安稳度日。 前提是有足够花的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发展农村周边 回到北成市，当然是张文龙与老贺来上一番假惺惺的热络，再去参观一下老贺五楼的新房子。 新房子在布置，老贺媳妇是个能人，一人操持起新房子的装修。 晚上，由老贺媳妇买菜做饭，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 一桌子的人，由唐浩起头，依次是张文龙、唐建国、小鑫、老贺，一共五人，老贺媳妇单独吃，唐浩喊了几遍，老贺媳妇都是拒绝上桌吃饭，这是老辈子人的规矩。 老贺是个会说话的人，与他走的近的货主，老贺会给些福利，这些唐浩都是知道的，唐浩给老贺的规定只有一点，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没规矩的人沿路的风景好，但是走的不远，有规矩的人，享受不的生活，但能走的更远。 “文龙啊，我们服装城还要多要你帮忙啊。”老贺举着一杯白酒，已然成了酒桌上的熟客。 张文龙客气的碰杯，一口闷下去，走规章流程一般。 唐浩见到唐建国闷闷不乐，饭菜上桌了唐建国与小鑫两人才回来。 唐浩与张文龙换个位置，给大哥满上杯：“哥，有日子没在一桌子上吃饭了。” 唐建国象征性的举杯，闷了小半口：“爹昨个回去了。” 小鑫一筷子两三块肉，一大口的往嘴里塞，人更胖了，也更糙了，饭菜还没咽下，嘴里喷着大米粒：“我姐夫想我姐了，还没习惯这的生活，你爹在的时候，他还有个伴，你爹回去了，他就觉得这地方只剩下他自己，多大点事，也至于上火。” “你慢点吃，跟八辈子没吃过猪肉似的，没人跟你抢。”唐浩对小鑫道。 在这一点上，小鑫是有优点的，适应能力强，不超过两天就能适应，唐建国就不行了，内向，不好与人交流，心思重，与陌生人说话都要在心里掂量好了再说，这样的人适应周期长，适应能力慢。 唐浩拍了拍大哥唐建国：“等嫂子要生了，回去伺候月子，一天给嫂子去一个电话，多问问老贺媳妇女人坐月子需要啥，提前预备着。” “我知道。”唐建国不想来，可老唐头说男人是天，要做家里的顶梁柱，媳妇也说孩子出生用钱的地方多，给浩子打打下手，赚点养孩子的钱。 “哥，我听说水泥厂减员了，为啥减员？”唐浩只是找个话题，在唐浩来当天，老贺也没话找话与唐建国聊天，可时间久了，都是大忙人，哪有那么多工夫搭在唐建国身上，时间久了就随他去了。 小鑫：“这事我知道，水泥厂有一批水泥不合格，人家把水泥给推回来了，厂长眯了钱又不肯吐出来，就减员了，问我不知道真假，反正村里都在说这事。” “吃个饭闭不上你的嘴，没酒了，去小卖部买两瓶。”唐浩指使小鑫出门买酒。 小鑫不情不愿的往嘴里塞满了肉，实在塞不下了，才舍得起身出门买酒。 唐浩把一盆肉往大哥唐建国面前放：“哥，吃肉，明天你跟我出门走走？帮我看看铺子位置。” 唐建国是有心理落差的，以前村里人都说唐建国人老实，是老唐家的根，现在村里人人都夸唐浩，老唐头在家老是说唐浩的坏话，可是出了门，往外炫耀的都是唐浩，连自己媳妇都让自己学学唐浩，唐建国心里觉得自己废物。 唐建国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事不像他说的那样，水泥厂快一个月没订单，厂里会计私下里跟我们说场子一个月都没来订单了，怕是要挺不住了，让我们几个知情的尽快领工资走人，厂长怕闹的人多不好收拾，我们要是想领工资，就说我们是因为减员被减下去的，连会计都辞职了。” “这么回事啊，那厂子里的那几辆车呢，不是说打算卖了嘛？” “谁要啊，谁拉庄稼用的着大怪物（92年中小型货车），再说了，也不会开啊，等放坏了，就当废品给卖了。”唐建国渐渐找回了点存在感。 唐浩记得前世的自己，零一年还是零二年，还见人开过一辆八几年的三马子，车头都掉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方向盘，车座的垫子已经没了，用的木板拼凑的，就是一辆报废车，拉着一车花生秧，捆的那叫一个扎实，比车身还要高，大摇大摆的在大马路上开着，遇上交警查车，从小路跑了。 就冲那一车花生秧，开玩笑的说车翻了保不齐是花生秧朝下还是车身朝下呢。 话说回来，唐浩一只惦记着水泥厂的货车呢。 唐建国嘴里巴拉巴拉家长里短的开始说个没完了，唐浩完全没注意唐建国说的什么。 唐建国以为唐浩听的津津有味，拿起小鑫买回来的啤酒，牙齿一撬，撬开瓶盖，咕咚咕咚给唐浩倒了大半碗。 “浩子，你跟爹说说，让我去养猪场上班呗，这城里头我呆不习惯。” 唐浩从饭桌上拿起一根牙签，叼在嘴里：“我可不敢，我要是让你回去，爹还以为是我赶你回去的，万一他老人家一生气，不让我回家了咋整。” “那咋办嘛。”唐建国像个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好说，等嫂子生了，你可不得回去嘛，我出钱给你进一套生产生产饲料的机器，你卖给我养猪场，你不就有留在村里的理由了嘛。” “挣你的钱，我成啥人了。” “你不挣，别人也给我挣去了，你看，嫂子生都是啥时候了，得十月份了，那时候收秋了，家家户户玉米小米大豆都收了，等着卖钱，地里一堆不要的秧子，随你怎么拉回来，你把饲料生产出来，谁家没个牛啊羊的，咱家牛去年冬天不还吃了两袋料呢，趁着嫂子做月子，家里人见你有本事，谁还会说让你来市里打工。” 唐浩这话是有道理的，从这些料到饲料，从农户手里收庄稼，再送到饲料厂，中间就赚了一波钱，饲料厂变成饲料，再转到商户手里，商户再把饲料卖给农户，虽然每一环利润都不高，但是耗不住我国有多少农户啊，再加上各个牲畜场的货量。 这个年头，人都往城里跑，农村产业本来就不多，随便开个营生就能赚到钱，唐浩也是要回去发展农村周边的，那是一块完整的蛋糕。 ps：求票求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漂亮不漂亮 被唐浩这么一忽悠，唐建国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只待熬过黑暗突见光明。 时间紧，任务重，第二天带唐建国在内的四人，前往北成市市中心的位置。 以唐浩为首，不怕没有铺子出租，只要地理位置好，哪怕还有商家在营业，唐浩也能等。 只是，唐浩对于铺子，没有过高的要求，老贺就不一样了，以后的这些铺子都要归他管理，铺子能不能赚钱，与他的提成挂钩的，直接影响着他的利润。 一上午，逛了五家铺子，都靠近路边，位置显眼，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连贯，达不到南成市服装城的统一管理，即便是开店，也是东一家西一家。 中午，一行人并排坐在马路牙子上，人手一瓶汽水，老贺道：“我就想跟南成市那边一样，有个宽敞地界，连着十几家在挨在一起。” 张文龙仰头灌了几口汽水：“那你就得找商贸大楼这样的楼层，你们这有没有小商品市场，整层包下来，重新装修，这样你就得多花钱，还得给人家一笔转让费，这么算下来，就不划算了。” 唐浩：“根本不可能，北成市的人均消费水平在二三十不等，我们主要的消费者人群是工薪阶层，商贸大楼不适应北成市人群，价格定太高，销售困难，价格定太低，稳定不住成本。” “那就只能东一家西一家了。”老贺不如愿。 唐建国完全是门外汉，只能摘着耳朵听着。 唐浩脑子里突然想起来火车站附近的豆腐脑摊，豆腐脑摊位后面就是一个个的门店，杂七杂八的门店：早点五金白事…… 唐浩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个好法子：“老贺，把商贸城改成步行街吧。” “步行街？”老贺不解。 “步行街就是一条横穿两条主干道的巷子，步行街的意义就在于，便宜，货多，商品全，要给市民一种，少消费多实惠的感觉。” 张文龙一听，好像明白点什么：“唐老板，这一招在南成市适不适用？” “在哪都适用。” 张文龙道：“那南成市也弄一条步行街呗，不比北成市赚钱。” “等服装城稳定了，你可以着手弄出一条步行街来，我只管投资，不管打理，要工资给你工资，要分成给你分成。”这都已经到了八月份了，唐浩想着十月份老唐头肯定要他回家收秋干活，这一回去，过年之前他是不想再操心多余的事情了，回家浑浑噩噩的呆到过年，天塌下来，也得等过年之后再说。 “要分成。”张文龙是个精明的人。 老贺打断两人的对话：“文龙，这是在给我帮忙，你能不能操点心，你的事往后靠。” 中午几人在一家小面馆里随便吃了碗面，在唐浩的带领下去了火车站附近的巷子，路宽三米，道路两旁停放着车辆，这样的巷子一共有三个，均是周围住户改造的门面，日后这会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待过几年，赚了些钱，唐浩会买上它几件门面，坐等他升值。 老贺站在小巷子前面，带着有色眼光看着小巷里的环境，脏乱差，其中一条小巷还是红灯区的聚集地。 唐浩在小巷门口，比划着：“到时候在巷子口竖上一个步行街的大牌子，步行街里面的店铺全部简单装修一番，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营业了。” “物美价廉。”张文龙抢着说道。 老贺看看唐浩与张文龙一唱一和，嘀咕着：“这地方真能行？” 老贺回头看看红灯区的位置，门口还有穿着暴漏的女子在揽客，女子看老贺望向他们，拿着一把扇子招呼老贺：“大哥，过来看看啊。” 吓的老贺浑身一哆嗦。 虽然老贺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或许是他眼光还很短浅，但是一路走来，他还是相信唐浩的眼光的，从小县城开始，一路过来哪次不是因为唐浩正确的决策，不然哪有现在的批发部。 “第一条街吧，那群女的太骚了，离得远点好。”老贺道，还要这一趟有唐兄弟和文龙，如果是自己的老婆同行，那万万不可能的。 租房的事由不用唐浩管，老贺有自己的办事方法，只要不越界，唐浩都当没看见。 当天老贺就搜集到了十二三家的房东信息，按照预留的电话号码挨个打电话约吃饭，没有电话的人家，老贺亲自登门去请，把能请到的房东聚在一桌子上吃饭。 北成市醉福居的包厢里，十三个房东话家常，以往都是邻居，自从改了门面，就没聊过几句话。 “咱大伙有两年没见了吧，你们也是被姓贺的请来的？” “是啊，给我打电话说要租我房子，半年一付。” “有人租我房子也挺好的，我那个房客，欠了我俩月房钱了，还想继续欠着。” “你说哪有客人到了，主家还没到的。” …… 房东到齐了，老贺提着时手提包走近包厢里，进门满头的大汗：“几位久等了，我那头才忙完，您几位都认识，不用我介绍了吧。” “不用，你就直接说租房的事吧。”对于房东来说，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那行，我是准备租你们的房子做服装店，房租半年一交，房租我已经打听了，我可以按照你们这里面房租最高的租金来付。” “你说的这个数，倒是比我现在租金贵，可我有租客正用着这房子呢，我总不能为了租给你，赶走他们啊，那我成什么人了。” “对啊，我也有租客。” “这些都不用你们担心，我来处理。”老贺干脆的回答。 高租金，房东们没有理由拒绝，纷纷表示：“我们没问题，房子租给谁都是租。” 只要房东搞定了，那群店家都是一个月一付租金的，老贺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出一部分钱补偿他们换门面，还有不想走的店家等房租到齐了，直接轰走，非要耍赖皮的，老贺就要动用他的人脉了，有各种法子把店铺位置占下来。 不得不说，老贺的办事效率格外的速度，为了此事跑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十点多，醉醺醺的老贺从包里掏出了十本的租房合同，重重的摔在了茶几上：“唐兄弟，怎么样，这事干的漂亮不漂亮。” 唐浩拿起合同，合同上印着唐老二服装发部的印戳，合同有效期到明年二月份，从八月份起生效。 第一百二十章 步行街 八月一，合同生效的第一天，老贺带着找好的装修公司去了小巷子里装修，张文龙因事回了南成市，唐浩留在北成市忙步行街的事情，说是留下帮忙，实际上就是混日子，老贺顺着货主，认识货主的朋友，形成了一层自己的关系网，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唐浩插手，唐浩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唐浩忙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清闲，睡了几天，看看日期，又到了进货的日子，在进货这件事上，唐浩不信任任何人的眼光。 进货前一天，唐浩去了一家小型气球场，买了两大袋印着唐老二步行街的气球，将气球拿回家后，骑车去了北成市大学门口，熟练的竖着一块牌子：兼职招聘传单工，一天八元。 与南成市一样的宣传套路。 此时的大学学生年龄差距悬殊，有二十多岁的，也有三十多岁的学生。 两三个女学生聚堆，见到唐浩的招聘，忍不住走过来打听。 “大哥，你这个兼职是怎么回事？” “兼职就是日结工资，你干了一天的活，我就给你一天的工资，火车站附近的路口，开了一个步行街，你们知道嘛？”唐浩变相的宣传。 “步行街？”女学生摇摇头：“步行街是啥？” “整条街都是买衣服的，又便宜又好看，你们竟然不知道。”唐浩道。 女小学生互相对视：“没听说啊，我前天坐火车回来，我都没看见有步行街。” “步行街还没开业呢，八月二十号开业，衣服都挺便宜的，几块钱一件，你们没事可以去看看。”唐浩从兜里掏出三张会员卡：“送你们的，拿着卡还能打八折。” “那谢谢你了。” “谢什么，一天的兼职，就能赚一件衣服的钱。”唐浩笑道。 “那你这个兼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八月二十号，可以喊上同学一块来，你们都是祖国的未来啊，花朵还需绿叶配，没事来步行街看看。” 大学门口的学生开始增多，唐浩举着一个红色的气球，卖力的吆喝：“兼职一天八元喽，八元一天，工资日结。” 八元一天的工资，在这个年代里是相当吸引人的，1992年还没有什么兼职的概念，学生一般都是靠着学校的补助和家里给的生活费，贫困一点的学生，一个月花不到三十块钱，这样的兼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滋润生活的甘露。 一边宣传，一边招聘，已经有十名学生报名兼职，唐浩看人数差不多了，偷偷的吧兼职牌子一藏，开始与学生们乱聊。 学生都喜欢新奇的东西，什么外星人啊，什么鬼吹灯这些，他们听的津津有味。 靠着这些故事与学生拉近距离，赚的一票朋友，再将这些学生转化成消费者。 老贺媳妇来市区平日里没事情做，步行街的装修被老贺甩给了媳妇，因为步行街临近红灯区的原因，老贺媳妇对此极为不满，只要老贺要去步行街，媳妇肯定跟过去，老贺干脆甩手让媳妇盯工。 至于老贺，在桃园小区301抱着一份名单仔仔细细的掂量着，有店面的不行，没店面的还得有能力的，老贺挑出了二十几个人。 等到唐浩再次进货回来，与唐浩一起商量：“唐兄弟，这二十几个，我说啥也挑不出来了，你给我参谋参谋。” 唐浩躺在沙发上，看都没看名单上的名字：“前十个先打前锋，后面十几个排到下一次的名额里。步行街的商铺，又不是只限于十家。” 唐浩换了个姿势，背对着老贺，面对着沙发背影躺着，越来越喜欢动动嘴皮子的生活。 唉，不对啊，唐浩从沙发上坐起身：“我上回跟你说邮票的事，你有没有当回事？” 老贺一拍脑门：“哎呦，忙忘了，我媳妇给带过来了，一堆信封，我差点没当垃圾扔了，我去给你拿去。” 老贺找来一个破旧书包，只自家缝补的那种书包，拉开书包的拉链，里面塞满了泛黄的信封。 唐浩直接将一书包的信封倒在茶几上，在里面翻找着邮票，唐浩也不懂邮票这东西的来历，只知道猴票最珍贵，只能在众多的邮票中寻找那张猴票。 结果，找出一堆猴票，唐浩哪里懂拿个值钱，唯一的选择就是都留着，等未来猴票曝光了再对比。 老贺纳闷，从茶几下面拿起掉在地上的信封：“这些邮票都不能再用了，在邮局已经存档了。” 唐浩抬眼看了一眼老贺手中的信封，信封上的邮票一只猴子侧蹲着，信封被老贺捏变形了。 唐浩用了整整一下个下午的时间，把邮票从信封上扣下来。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八月二十号，按照唐浩的吩咐，批发部的货车，大喇叭里宣传步行街：唐老二步行街，全市最物美价廉的服装销售区，走过路过的朋友们，买衣服认准唐老二步行街，买的了放心，买的了实惠，买的了美丽，唐老二步行街位于火车站正门口东南巷口，欢迎新老朋友敬请选购……” 各大小区、菜市场、人民广场，均分布着散播传单的兼职人员，还有学生手拿喇叭宣传：“火车站附近新开了一条步行街服装区，凭借会员卡，全场八折起购，本会员卡今日免费赠送……” 位于火车站附近，唐浩更不可能错过火车站的生意。 以唐浩为首，拿着个大喇叭，连哄带骗的将火车站不急着走的或者刚下车的乘客，忽悠到步行街里，买不买没关系，关键的是图个热闹。 上午十点钟，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步行街正式营业，唐浩提前将所有的价格调之人均水平之下。 本就是闹事区，请两个会唱歌的人员在步行街巷口来上两嗓子，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人都会被动静吸引过来，把人吸引过来，能不能从这些人兜里掏出钱，就凭店主门自己的本事了。 步行街想赚钱并不难，占了位置的优点，光是火车站的人流量就够步行街消耗的，火车站人群就是天然的消费者人群。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柔弱的季小丹 忙碌的一天，这个小胡同人流量从没断过，每个进入店铺的客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印着唐老二步行街的气球。 夕阳西下，老贺倚着第一家店铺的门框，脸上挂着合不上的笑意。 “唐兄弟，你这脑子咋长的，我真想给你挖出来看看里面装的啥东西，干啥啥成，你是不是神仙下凡。” 唐浩蹲在铺子旁边，手里拿根草，看着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回道：“我乃玉皇大帝，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体会人间苦楚。” “呵呵，你是来享福的吧。”老贺说笑着。 正在唐浩与老贺嬉笑时，服装部的货车缓缓驶来。 小鑫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下车，眉毛紧皱，表情凝重。 “浩子哥，季小丹那边出事了。” “出啥事了？”唐浩心里咯噔一下。 “季小丹被人盯上了，你快给季小丹回个电话。”小鑫着急道。 唐浩在火车站给季小丹打去电话。 一秒…… 两秒…… 三秒…… “喂，您好，这里是唐老二服装批发部。”季小丹在电话那头有条不紊的说着，一点也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 “小丹，我是唐浩，小鑫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我说你那边出事了？”唐浩问道。 季小丹听到唐浩的声音，松了口气：“唐老板啊，这边还没出事，就是最近两天有个人老是在仓库附近转悠，晚上食品场下班后，我就有点害怕。” “这个人是不是骚扰你了。”唐浩问。 “没有，他就是在咱仓库附近转悠。”季小丹唯一的优点就是心细，这可能与她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缺少安全感的女人对微小细节很敏锐，虽说平日里诚惶诚恐，但毕竟是让唐浩避免过一次大损失的。 “那行，晚上你就别在仓库了，你住的地方不安全，这么着吧，一会我让文龙过去一趟，把我隔壁的那间屋子的钥匙给你，你就住宏达那边吧，虽然仓库有点远，但是安保还算好的，你从账上拿点钱，买个自行车来回。” 季小丹说到底还是女人，嘴上不说怕，心里还是很怕，小混混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谁能说得准，季小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犯不着犯险：“那谢谢唐老板了。” “没事，你让送货的小工晚点下班，一会文龙就过去了。”唐浩安抚着。 电话挂断。 唐浩给商贸大楼的管理处打去电话，管理处大爷把张文龙喊下一楼接电话。 张文龙拿起电话，手头上似乎是有事在忙，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张文龙笔头摩擦纸张的声音。 “唐老板，我是文龙，怎么了？” “你一会去批发部那边接替季小丹的工作，那边好像被人盯上了，我怀疑跟针对服装城的是一伙人，季小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胆子小，把季小丹替换到服装城那边上班，批发部就归你管了，你不是想跟老贺学，整一个步行街嘛，顺便上上手。” “好，我跟刘姐说一声，就过去。” 唐浩刚准备放下电话，总觉得心里头不对劲：“南成市的货是不是今天到了？” 张文龙知道唐浩在南成市有个服装部，但是从没插手过：“这事你得问小丹姐，她管的批发。” 唐浩摸摸鼻子，看着小卖部里的日历：“应该是到了，文龙你听好了，让送货的小工晚上加班，把仓库里的货都送到宏达小区去。” “今天吗？” “对，就是今天，我现在坐车过去，到的时候也得半夜了，你要是害怕，喊上几个朋友陪你也行。” “那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了电话，唐浩对小鑫道：“你一会有事吗？” 小鑫眨眨眼：“有事，我这一车的货呢，正准备送货，顺道过来通知你，我姐夫那车刚送完，空车没货。” “那你一个忙着送货的，跟着我打电话干啥？” “那我不是担心季小丹嘛，她没事我就放心了。”小鑫边说边跑远。 唐浩给桃园小区打去电话，电话是老贺媳妇接的，确定唐建国跟的那辆车今天没货，让那辆车赶紧来火车站。 貌似是少说了点什么，唐建国也跟来了，唐浩对于唐建国来说，是北成市唯一的亲人，有种小孩生怕大人会走的既视感，唐浩没办法，只能把唐建国捎上，一同去了南成市，也算给唐建国开开眼界。 南成市…… 张文龙放下电话，上楼与刘姐招呼一声：“刘姐帮我看看铺子，我出去有点事，就不回来了，晚上替我关个门。” “好嘞！”刘姐应道，心里不理解张文龙为什么对唐浩的生意这么尽心尽力，拿着一个小小的店员工资，却干着劳心费力的活。 张文龙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在南成市一路狂飙。 夏季天黑较晚，等张文龙到仓库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钟了。 季小丹担忧的站在仓库门口张望着，仓库里的小工有点不耐烦：“季管理，你说的人啥时候到啊，我们还等着下班回家呢。” “马上就到，等一会就到了。”季小丹没有一点管理的样子，完全压不住手底下的员工。 张文龙骑车骑的满头大汗，因为自行车骑的时间长的原因，闸已经松了，骑到仓库的时候没刹住，直接顺着一堆废品骑墙上去了。 季小丹见到张文龙，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跑出仓库：“没事吧，文龙。” 张文龙抹抹额头上的汗，身上的背心已经被汗水侵透，贴在皮肤上：“没事，唐老板说把货全部送到宏达小区去。” 季小丹回头对两名员工柔柔弱弱的说道：“唐老板说把货全部送到宏达小区。” 两名小工与一名司机一听不能下班，抱怨道：“这都已经超了下班时间了，我媳妇都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了。” 季小丹很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唐老板刚通知的。” “白天不通知，非到晚上才通知。”另一名员工抱怨。 张文龙看不过眼：“你们这是啥态度，干啥工作没有个加班的时候，加班费一分不少你们的，干不了就回家，不强求。”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是小偷 张文龙态度蛮横，一点不给还嘴的机会。 两名小工互相看看，不服气的鼓鼓嘴巴子，一句话没说出口。 “别看了，赶紧搬货吧。”张文龙说道。 张文龙在气势上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这让张文龙的形象在季小丹心里一下子高大上了，员工从来没把她当做过领导，迟到早退，说上两句还得被呛回来。 “小丹姐，你把最近的收货单给我看一眼，然后收拾一下东西，都搬到宏达小区去。”张文龙对季小丹还很客气。 “哦，好。” 张文龙翻找着最近的收货单子，收货单上显示，今天下午刚到一批货，与唐老板说的一致。 张文龙拿着手电筒，在仓库附近转悠了一圈，除了路边过路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仓库积压了很多货物，搬运起来一辆车放不下，张文龙让司机带着季小丹先把货物送到宏达小区，再回来继续运货。 唐浩则还在去南成市的路上。 季小丹与一名跟车工一同到了宏达小区，打开了唐浩住所旁边的小院大门。 小工与司机一起搬货，小工又动起了歪脑筋：“小丹，你看屋里干干净净的，这货要是弄脏了屋里头，唐老板怪罪下来算谁的啊？” 季小丹看看干净的室内，犹豫了一下：“那放哪？” “放院子里呗。”小工只为了省点事省点时间回家。 这时候，来找唐浩的齐茉在门口伸着个脖子看热闹，听到小工这么说，打岔：“你这不是坑人呢嘛，今晚上有大暴雨，你把货放在院里，大暴雨来了，你负责？货没了，你的工资还能发的下去？” 小工不忿：“你谁啊，这有你说话的份嘛？” 齐茉回头看了一眼季小丹，有点眼熟，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我是唐老板的女朋友，你说有没有我说话的份？” 在这个年代，女孩子说话没有那么放肆，人与人之间还是信任的，何况谁会拿自己的清白胡说八道。 小工是自认倒霉，碰上个张文龙不说，还碰上了老板的女朋友。 “那我放屋子里，蹭脏了别怪我。” “装修费与货哪个更贵，唐浩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放进去吧。”齐茉扳直了身子说道。 小工与司机卸货，季小丹看着齐茉发愣，她还猜测过唐老板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原来喜欢文文静静的类型。 等不到唐浩的齐茉看了一眼季小丹，一句话没说走了，倒是季小丹的脸上微微发红。 来回了跑了两三趟，货物运完了，偌大的仓库里只有张文龙一人。 也不知道张文龙哪来的胆子，明明唐浩提醒过他有人盯上仓库了，他还能在仓库里睡过去。 不知不觉，半夜时分，阴沉沉的天上打了几个闪，似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今夜注定无眠，唐家湾里的老唐头老妈嫂子们因为没等到唐建国的电话，主动打到了桃园小区，老贺媳妇把自己知道的一点消息说给了老唐头听，老唐家的人格局本来就不大，担心的睡不着觉。 嫂子望着院外的天：“今晚上大暴雨，建国他们还在道上，路滑不会有事吧。” 老唐头抽着旱烟，看了看表：“我问了，建国他们七点从北城市出发的，这个点应该到了，城里头路平，下雨也不碍事，就是不知道浩子那边出了啥事，老贺媳妇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我也听不大明白，乍一听，好像惹了事。” 老妈心疼唐家的种：“建国媳妇，赶紧去睡觉吧，建国是去帮忙的，没啥大事。” 嫂子摸着肚子，如果不是手里没点积蓄，也不会赶着自家男人在自己大肚子时候出去打工，她是怕出点啥事，手里有点积蓄，遇上个啥事也能拿出钱来。 南成市唐老二服装批发部里。 张文龙被一阵泼水声吵醒，但是迷迷糊糊中的他，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大部分人在睡觉的时候，都有过从高处掉落的错觉，张文龙以为自己又出现错觉了。 正当张文龙准备翻身继续睡的时候，又一声泼水的动静。 这时候的张文龙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唐浩的嘱咐，从搭建的床上坐起身，处于黑暗中的他听着仓库里的动静，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刷…… 确定就是泼水的声音。 这间仓库以前是零食场紧挨路边的车间，因为零食场规模小，这间仓库就荒废着，租给唐浩多了一部分零食场的进项，仓库还留有以前车间的透气窗户，泼水的声音来源就是窗户。 要说张文龙也是胆子大的，黑暗中摸着一把铁锹，手拿着一个手电筒，悄悄的打开仓库的铁门，蹑手蹑脚的出了仓库的大门，走出大门口。 因为是半夜的缘故，路两旁的路灯已经关了，黑暗中，伴着天上的闪电，隐隐约约看到仓库最后面的窗户下，有个人踩着不知是废砖头还是什么的东西，正扒着窗户不知道在做什么。 张文龙尽量不发出声响，缓缓靠近那人影。 那人影太过专注仓库里面的举动，完全不知道张文龙的靠近，只见人影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一抽，一划，一束火苗出现在那人手里。 张文龙见状，大喝一声：“是谁？”脚下加快脚步。 那人被张文龙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还没缓过神来，紧着重重的挨了一脚，整个人被踢出了半米远。 火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火焰顺着这人身上蔓延，吓的这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熄灭了身上的火，顾不上灼热的痕迹，起身就跑。 张文龙刚才踢的太猛了，扭了胯，追不上去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唐浩所坐的货车，司机经常与南成市服装对接，路况很熟悉，一脚油门踩到底，直达仓库，巧的是那人正要过马路，唐浩的货车开过来，司机一个紧急刹车，对方下意识的连退了几步，没撞到。 黑暗中，只听见张文龙一声：“抓住他，他是小偷。” 停了车的唐浩，打开门，完全是下意识的朝那人跑过去，与他一起的还有唐建国。 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抓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审讯贼人 黑暗中的张文龙手中拿着手电，一手扶着胯，一瘸一拐的靠近。 “谢谢哥几个帮忙。”张文龙道，并不知道对方是唐浩。 唐浩与唐建国死死的攥住贼人的手臂，一脚重重的踹在贼人的膝盖处，贼人吃痛的跪在地上。 张文龙靠近，手电打在唐浩的脸上，恰巧天空中落了几滴雨水下来。 “回去再说。”唐浩说道。 加上司机一共四人，压着贼人回到仓库。 张文龙在司机的搀扶下，一手拖出一把椅子，在桌子下面拽出一根绳子。 唐浩拿起绳子，把贼人按到椅子上，对唐建国道：“把这小子绑起来。” 唐建国是个老实人，知道对方是贼，就没把对方当人看，跟绑牲口一样上脚踹着绳子绑。 “哥们，轻点，疼，骨折了，我求求你们了，轻点，我不跑。”贼人叫喊着。 贼人三十多岁，穿着红的发黑的背心，一条黑色短裤，脚下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道去哪了。额头窄，下巴宽，一副敛不住财的相，年纪不大，白头发不少，身上散发着一股体臭，像是社会上好吃懒做的闲散人员。 “哥，这是人，您松点，别把人勒死了。”唐浩提醒唐建国。 唐建国这才松了松绳子。 唐浩看向贼人：“干嘛来了？” “路过。”贼人道。 张文龙抢话：“我看见他点火准备烧仓库，这小子往仓库倒东西，我觉得是汽油。” 唐浩摆摆手，对张文龙道：“我不听你的，我听他的。” 贼人一双眼睛充满着好奇。 唐浩咧咧嘴笑：“路过是吧。” 唐浩四下看看仓库，在角落里找到一根小工平时用来扛货的撬棍，拿在手里比划比划。 贼人重重的咽了口唾沫：“你拿这个打我是犯法的。” 唐浩点点头：“我知道，文龙拿棉被把这他给包上，保证看不出来一点伤。” 张文龙抱着棉被，附和：“今儿你要是没挺住，我就把他往十字路口一扔，是福是祸，您自个担着。” 裹上棉被，唐浩握着棍子的手在棍子上来回抓了记下，手一扬起，铆足了力气一甩下来。 一声‘咔嚓’ 唐浩只觉得虎口生疼，手臂震的麻木了。 再看那贼人，因为椅子腿被唐浩打断了一条，贼人重心不稳，与椅子一齐倒地。 唐浩将棍子上的大部分力都放在了板凳腿上，贼人所受的力相当于一根木条打在身上的力度，随不至于留下后遗症，那疼痛感也是钻心的，再加上那一声咔嚓声，贼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怎么样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说，我说。”贼人眼泪都掉下来了，嘴里喷着唾沫，害怕到了极点。 唐浩蹲下身，还没开口。 贼人看到唐浩那张脸，吓的什么都交代了。 “有个叫张文龙的，让我把你们仓库烧了，他给了我两百块钱。”贼人张大嘴巴，眼泪横飙。 “放你妈，屁！”张文龙大声骂道。 “我没说谎，我说谎出门被车撞死，是有个叫张文龙的叫我烧的，我说的都是真话。” 张文龙本想狠狠踢上一脚，奈何扭了胯。 唐浩拉住情绪激动的张文龙，继续问道：“你认识张文龙？” 贼人：“我只跟他打过两圈麻将，他借钱给我，说给我介绍个差事，能挣两百块钱，我错了，大哥，我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 张文龙拖着一条腿，吃力的弯下腰，靠近头贴在地上的贼人：“老子就是张文龙。” 仓库灯光昏暗，贼人也看不清张文龙的长相，一直在说：“就是张文龙叫我这么干的，给了我两百块钱。” 张文龙一下子火了，去拽唐浩手中的撬棍，唐浩死死的握住，才没被张文龙夺走。 唐浩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拽，将贼人连同椅子扶正，指着张文龙的方向：“你好好看看，找你的是不是他？” 贼人哭的鼻子带口水连在了一起，眼泪糊了眼睛。 唐浩随手拿起抹布，擦了擦贼人的眼泪。 贼人看看气势汹汹的张文龙，眨了眨眼睛：“不是他，找我的那个人比他矮，比他胖。” “你和他怎么联系？”唐浩问。 贼人摇摇头：“就是打麻将遇上的，他给了我钱，让我办事，我要知道是这事，我打死都不能来，大哥，我真的啥都不知道，我昏头了，听了别人的指使。” 这贼人对这个张文龙一问三不知，完全是单线联系的，钱也给到位了，刚才抓贼的那一幕，应该被看到了，这人肯定不会再与贼人联系了。 张文龙莫名被泼了脏水，一肚子气：“唐老板，怎么办？” “报警吧，还能怎么办。”唐浩道，现在没有监控，对方在暗处，怎么查也查不到。 “不能报警啊，报警我就完了，大哥，我求求你们了，别报警，让我做什么事都行，我去找那个张文龙，我求求你们了……”贼人求饶着。 张文龙继续报警。 说到底，唐浩只是损失了几百块钱，对方为了搞垮唐浩，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结果还损失了几家市中心的铺子，今天这事，只能说明狗急了。 后半夜的时光，唐浩几人在派出所度过，等他们从派出所出来，正好迎来大暴雨的高潮，由于排水系统不好，路上流成了河。 为了等雨小一点再走，唐浩提议在派出所附近的早餐摊子吃点饭再走。 吃饭期间，谁都没说话，唐建国是个内向的人，对不熟的人一句话都没有，司机是个打工的，虽然唐浩是老板，但这还是第一次与唐浩见面，三人之中只认识唐建国，唐建国还是个焖子，唐浩则是在思考自己得罪过谁，除了闫肃就没别人了。 唐浩不得不给所有重生者一个警告，千万别得罪记仇的小人，咬住你就不撒口了。 张文龙闷头吃了半碗豆腐脑，最后忍不住开口：“唐老板，你不会真以为是我干的吧，你们想，我也犯不着干这事啊，我要是干这事，我有啥好处，我也没能力做到与唐老板生意上敌对，唐老板，你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情是个能嚯嚯人的东西 唐浩手拿筷子，摆摆手：“你啊，事摊你脑袋上，人就乱了，这不明显摆着呢，南成市的生意，你是我的左右手，想让我乱了分寸，就先从我的得力助手开始下手，对付我没对付成，就开始对付你呗，对方的心理就是你总比我好对付。” 张文龙听到唐浩这么说，他那颗不安分的心放心多了，开始操心起来：“唐老板你明知道有人对付你，我咋看你一点都不担心。” 唐浩正啃着一根油条：“担心有用嘛？要是能干倒我，就干倒我，干不倒我就安心度日，瞎操心，容易失眠，容易猝死，你还是别担心我了，担心担心你那条腿吧，等雨小了，找个出租车去医院看看。” 唐浩确实不担心，重生一次就跟打游戏一样，有人一路通关，坐拥上亿资产，然后活得像狗一样累。唐浩则是种下一棵树，让它自由的生长，树种多了，倒一棵又如何？ 唐浩对众人道：“熬了一夜了，今天统一休息。” 吃过早饭，雨势一点没有减小的趋势，几人熬了一天一夜，冒雨上了货车，去了唐浩在宏达小区的家中。 唐浩隔壁家中，季小丹也是一夜未睡，隔着窗户不断的张望小院外的行人。 季小丹见到货车停在小院门外，扒着窗户紧张的张望门外的动静，内心满是希望见到唐老板或者张文龙，来告诉她没事发生。 唐浩用要是打开隔壁小院的门，嘴里还和唐建国有说有笑。 季小丹这才敢从门里出来，垫着脚尖：“是唐老板回来了嘛？” 唐浩听见季小丹的声音，抬头望去：“小丹啊，起这么早。” 季小丹穿着凉拖，从隔壁院子跑到唐浩的小院，见到唐建国微微一愣，像极了粗糙版的唐浩，礼貌性的对唐建国点头问好。 唐建国见到季小丹，尤其是对他望了那一眼，内心的那一汪湖水溅起了一片水花，唐建国来城市里也见了不少年轻的美女，唯独季小丹的样子，让他心田开出小花一朵朵。 季小丹追在唐浩后面着急的问道：“唐老板批发部那边没事吧。” “有事。”唐浩回答，带着唐建国与司机走近屋。 “出啥事了。” 唐浩刚张嘴，唐建国就抢了先：“昨天有个小偷，差点把那间仓库给烧了。” 季小丹转头看向唐建国，唐建国整颗心脏狂跳不止，嘴里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叫唐建国，是浩子的大哥。” 季小丹也是农村出身，不服命运的蹉跎，一个人来到城市打拼，本以为穿的和城里人一样就是城里人了，现实将她打回了原型。 “大哥，您好，我叫季小丹。”季小丹礼貌的招呼。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季小丹，连名到姓都是那么的好听，唐建国心中多了一分期许，这份期许就是，这个季小丹千万不要和他家浩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爱情的，唐建国的婚姻是年纪到了，相亲时候两人看对了眼就结了婚，唐建国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懂的最多的是生活是责任，至于爱情，他从没碰见过。 唐建国来到北成市，下了班唐建国与小鑫住在一间屋子，小鑫经常说季小丹这也好那也好，唐建国觉得小鑫在吹牛，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姑娘，知道他遇见了小鑫口中的季小丹，说话温柔，小鸟依人。确认小鑫只有惦记人家的份，癞蛤蟆哪能吃的上天鹅肉。 唐浩打着哈欠走近屋里，找了两身衣服，递给司机一套，递给唐建国一套，唐建国愣愣的没接住。 “哥，你想啥呢？”唐浩不解，在唐浩心里，季小丹这种妹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妹子就是季小丹的性格，他并没有将唐建国的发愣联想到季小丹身上去。 唐浩大大咧咧没注意，季小丹心思缜密，她有所觉察，但又不确定，只是下意识的远离唐建国，对唐浩说话：“唐老板，你们吃过饭了吗，如果没吃，我给你们做点粥。” 唐浩打个哈欠，一张嘴巴张的老大，眼睛都挤没了，含含糊糊的回答：“我吃过了，你自己做点吧，厨房里有米，我冲个澡就睡了，你们随意。” 唐浩率先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就回屋睡觉去了。 司机比唐建国利索，第二个冲澡，找到上次老唐头住的次卧睡下，唐建国慢慢吞吞的下了个澡，在卫生间里研究着怎么刮胡子，把下巴刮了一道口子，还得季小丹帮着找创可贴，唐建国心都融化了。 躺在床上的唐建国，翻来覆去睡不着，心理竟然生出两副对比图，自家从没化过妆的媳妇，灰头土脸，穿着土的掉渣的衣服，再与穿着时髦，画着淡妆的季小丹相比，俩人仿佛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建国也想到了自己，自己与唐浩相比，自己就是那个土的掉渣的人，自己把媳妇归为了一类人，见到季小丹的前一刻，他还没有想要跳脱原本的生活，甚至还很享受原本的生活，再见到季小丹那一刻，他想要做城里人，想要和季小丹肩并肩的走在一起。 老实人一旦发起春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唐建国这类人与小鑫这类人不一样，小鑫心里喜欢嘴上就会说出来，毫不掩饰，哪怕得不到，也毫不掩饰心中的悲愤，可唐建国这类人，会把喜欢放心心里，就像一颗种子，不断的生根发芽，让人毫无察觉，这类人一旦有了希望，很难会放弃，久而久之找不到发泄口，容易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破坏。 所以有句话说，老实人发起狠来，到底有多恐怖，他们是想到后果，掂量再三才做的，既然做了，大多有十足的把握。 只能说，爱情是个能嚯嚯人的东西。 位于南成医院的张文龙，坐在医生的对面，一条腿直挺挺的伸着。 “从片子上看，你这个骨头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点药，回去多注意休息，慢慢养养就好了。”医生将片子还给张文龙。 张文龙：“确定养两天就好了？” “养养就好了，也是看自身条件的，有些人养半个月就好了，有的人养半年也好不了。” “那我这个养多久？”张文龙纠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谁能想到硬汉想形象的张文龙会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你一个年轻小伙子，我看养不了多久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雨天与火锅 唐浩一觉睡到下午，若不是肚子饿了额，他能睡到晚上。 唐浩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到厨房只找到一个西红柿，看看时间点，下午三点钟，不中不晚，外面稀稀拉拉的还下着小雨。 一个西红柿几口就啃完了，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看样子晚上还有一场大雨，这样的天气，配上一顿火锅正合适。 连脸都没有洗，唐浩撑着伞离开走出了小院。 刚出小院的门，一个回头，雨伞就撞上了一个熟人，雨伞的水花顺着伞布流进闫肃的怀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浩连声道歉，一抬头，见到两个人，闫肃他是认识的，旁边那位，应该是闫肃的岳父，不是很确定。 闫肃只顾着拍打着衣服上的水花：“你是不是眼瞎啊，走路没长眼是怎么着。” 唐浩继续道歉：“哎哟，我真没注意到严老板。” 闫肃听声望去，对应唐浩那张脸，打从心底里的厌恶，就是要对付唐浩，把自己的公司都搭进去了，有气又无处撒。 闫肃的岳父拍了拍闫肃的手臂：“人家也是无意的，心态放宽点。”继而对唐浩道：“这位就是唐老板吧，听我女婿提起过，唐老板果真是年轻有为啊。” 有些人，自带气场，让人不得不放低姿态：“您是闫肃的岳父？” “我是闫肃的岳父，鄙人刘怀远。”刘怀远挺了挺腰板，一手撑着伞，一手朝唐浩伸出手去。 唐浩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与刘怀远握了握手。 唐浩注定与对方不是一类人，对方拿着伞都是与身份相附的，唐浩头顶那把三，花里胡哨，还印着一大朵牡丹花。 “唐浩，姓氏唐，浩荡的浩。”唐浩介绍。 “有空来家里坐坐。”刘怀远说着场面话。 “有空我去拜访您。”唐浩客客气气的。 闫肃看唐浩一身泥腿子打扮，问道：“干什么去啊，一会还有大雨呢。” “去路口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唐浩回答。 “你啊？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呢。”闫肃嘲讽道。 “一个人在外，总得会点简单的饭菜，一会雨快下大了，我就先走了。”唐浩边说边走远。 闫肃看唐浩离开的背影，仿佛做饭在他眼里是很丢脸的事，笑道：“这小子还会做饭，真没看出来来，这女人家的活，他一个大老爷们……”正对应上岳父那张刻板的脸，闫肃收起了笑意。 “总比你什么都不会的强。”刘怀远自顾自的走远。 闫肃在后面，嘴里小声嘀咕着：“你不是也没干过他嘛，还损失了几个市中心的铺子。” 季小丹正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一盆水，好巧不巧的听到了闫肃这句话，闫肃又坑了一次爹。 唐浩离开宏达小区，径直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1992年这个年代菜市场里的菜类相当匮乏，唐浩唯一的奢望就是各种肉食。 菜市场走了一大圈出来，进了一家小超市，大大方方的买了一箱子的啤酒，等他回来的时候，失策了，啤酒想在太大，又要拿着伞，又得搬啤酒，走两步缓和两步。 在路过路口时，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张文龙的背影，张文龙抗着一把雨伞，提着一袋东西，正朝着商贸大楼的方向走。 “文龙。”唐浩隔路口高喊。 张文龙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了几眼身后。 “这边，这边。”唐浩摆摆手。 张文龙这才看见唐浩这边，从马路对面蹭过来。 唐浩作为老板，得关心一下下属：“腿去医院看了嘛？” “看了，医生说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你还打算去哪？” “我不放心服装城那边，我忘记跟小丹姐说去服装城接替我的活了，店里应该是刘姐在照看着。” “那我去一趟，你……”唐浩看看自己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张文龙明显拿不回去：“你在这看一会，等我回来，一块去我家吃火锅。” 张文龙移动着瘸腿：“我去看看就行了，没多大点功夫。” 唐浩突然想起来：“文龙，姐大他们现在干什么呢，你有消息吗？” 张文龙皱皱眉，回想着：“我前两天好像见过她一回，开了个门面。” “那她家底够厚实的。” “厚实屁啊，姐大给一个男的做小，都好几年了，这男的家里那位不离婚，反正姐大根本那男的就跟结婚了一样，就是没那本证，也有孩子，钱也把着，没少在这男的身上捞钱，开个服装店，有个由头说来路，刘姐他们都知道这事。” 唐浩若有所思，他在南成市得罪的人里，除了姐大有点脑子之外，就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想不出来，干脆就不想了，唐浩对张文龙道：“行了，我在家预备好了，等你带张嘴过来。”唐浩本想说我在家等你，老觉得这句话很别扭。 “好嘞。” 唐浩将菜放在啤酒箱子上面，抬起来继续往回走，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跟他作对，难不成真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 唐浩带着不解的回去了。 下午五点，靠着门口，外面的雨未停，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有说有笑的吃着火锅，一台风扇在一侧呼啦啦的转着。 几个人聚在一起，说说自己以前的事，唐建国有了唐浩的作陪，说话也大胆了，他有种想表现自己的欲望。 唐建国的一反常态，另唐浩留了一个心眼，唐浩注意到唐建国眼睛里有东西，季小丹坐在自己旁边，唐建国一直不断的看唐浩，另唐浩起了疑心。 唐建国每次看唐浩的眼神都是虚的，眼睛实际上漂向是季小丹。 该不会是……唐浩心底起疑，马上打断了自己的凭空猜想。 唐浩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唐建国：“哥，嫂子现在几个月了？” 唐建国脸色一尴尬，有点不情愿的回答：“八个月了。” “那快生了，你想好给嫂子买点啥犒劳一下嫂子？” 唐建国挠挠后脑勺，脑子里想起媳妇：“我还真没琢磨这事，我就想着早点回去伺候她。” “那差不多了，等回了北成市，让小鑫陪着你去市场里转转，看看给嫂子挑点东西，这么说，我这个当叔叔的我也得给小外甥送点礼物。” 张文龙打岔：“我们唐老板有钱，要狠狠的宰，别留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唐建国的小心思 唐建国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季小丹，见到季小丹笑的也很开心，内心有点小失落。 唐浩的话无疑站在告诉他，你已经结婚了，你的孩子快出生了，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在一个叫家的地方在等你。 唐建国难言的思绪，终于从外面飞回了脑子里。 “明天雨停了，老吴你和我哥就要回北成市了。”唐浩要尽快把唐建国送走了，本来还想留他住几天的，唐浩一只怕嫂子会动歪心思，没想到提防错人了，大哥这么老实的人也会动歪心思。 在唐浩舒舒服服吃火锅的时候，在南成市的别墅区里，刘怀远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看市报，在报纸中间有一寸地儿写着我市的新景象，内容与唐家服装城选拔代言人有关系。 想他刘怀远干了这么久，都没上过报纸，一辈子没这么威风过。 不行，他得找人给报社打匿名表扬电话，让报社也来报道报道他。 闫肃从楼上的卧室走下来，嘴里说道：“爸，我总跟你要钱，我也不好意思，你给我在场子里安排个差事干吧，我也有点收入进项。” “你不把我场子毁了，我就谢天谢地了。”刘怀远道。 闫肃心中不服：“爸，你不是要帮我把唐浩那臭小子赶出南成市吗？啥时候把他赶走，我还和他住一个小区，您闺女看着他碍眼。” “你别那我我闺女打马虎眼，我看就是你见不得人家比你强，明天喊他来家里玩玩。” “来……来家里玩？”闫肃没听错吧。 …… 隔天，雨过天晴，司机老吴已经把车检查好，准备回北成市。 这时候，唐建国好巧不巧的闹起了肚子，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哎呀哎呀的叫个不停。 唐浩只能站在厕所门口，敲着门：“哥，咋样了，文龙给你买了药，你吃点。” 唐建国在厕所里蹲了十几分钟，估摸着是蹲不住了，才打开门，移动着僵硬的两条腿，做到沙发上，捂着肚子。 “哎呀，我不行了，我肚子太疼了，准是昨天晚上吃的辣椒不对胃了。” 唐浩观察着唐建国，脑门子没冒汗，唐建国比别人汗多，吃个饭都流一身的汗，毛孔比别人粗，去年发烧，唐浩没记错的话，唐建国的被子湿哒哒的。 那么爱冒汗的人，这种情况下没出汗？ 当唐浩看到唐建国那双眼睛的时候，确定以及肯定，大哥这是装的。 司机老吴见到唐建国这样，担忧道：“建国，你这不能跟车了，半路上不能乱停车的。” 唐建国也很为难：“那咋办啊，我还得回去跟车呢。” 老吴：“你都这样了，还跟啥车啊，多注意休息，多喝点热水。” 唐浩打断两人的深情，对老吴说：“老吴，你先别急着回去，等等晌午再看看。” 老吴一个打工的，只要给够了钱，老板让怎么干就怎么干。 唐浩拍拍唐建国的肩膀：“我再去药店问问有啥对症药。” 对装病的唐建国，唯一的对症药就是老唐头，唐建国打小就怕老唐头，也是老唐头把唐建国的性格压的死死的，可惜没把唐浩压住，曾经还一味的埋怨不该挺算命先生的话，给唐浩起名为浩，就该叫唐建军的。 为了大哥的面子，也为了自己少挨骂，唐浩选择瞒一半，电话里的内容是这样说的：“爹，嫂子快生了吧，家里得有个顶梁柱，你看你得忙着看养猪场，实在不行让我哥回去吧，等我嫂子稳定了，再让我哥出来。” 老唐头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对着电话说：“咋了，你哥做的不好咧？” “没有不好，不是我哥的问题，有点事，我不知道该咋说。”唐浩说个开头，等老唐头自己问。 “有啥可不好说的，直接说，磨磨唧唧的额，跟裹脚的老太太似的。” “您身边没人吧，有人让他先离远点。” 老唐头看看屋子里的李桂兰，对李桂兰摆摆手：“丫头，你先出去玩会儿，我给我儿子说点悄悄话。” 确认老唐头身边没人，唐浩不情不愿的开口：“我哥好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说吧，为了嫂子跟我哥的家庭和睦，先让我哥回去一段时间。” “咋？你哥在外头做风流事了？他是不想活了是咋，腿给他打断。”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着了点苗头，我怕出事，俩人啥事没发生，就是看对了眼。”唐浩总不能说唐建国一厢情愿，多少要留点面子。 “那我知道了，你说建国才去城里几天，你们俩兄弟，咋就不知道匀一匀，有媳妇的，还走桃花运，你这没媳妇的，咋都是烂桃花，那个齐茉小姑娘跟你还有联系不？我觉得这姑娘不赖，对你是真心的。” “行了爹，电话费挺贵的，一会我让我哥回个电话，你说的着急点。” 事实证明，唐建国还是有责任心的，唐浩慌里慌张的告诉唐建国嫂子可能要早产了，唐建国啥病都不在乎了，在小区里给老唐头打电话，老唐头帮着演了一场戏，唐建国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第二春，只想回家伺候着媳妇，生怕媳妇出点什么闪失。 结婚不能阻止一个人喜欢别人，但是关键时刻，这个人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回到最亲的人身边。 唐建国从装病，到催着司机老吴回北成市。 唐浩送别两人，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努力下，将不可挽回的错误扼杀在摇篮里。 前往商贸大楼的路上，偶遇闫肃。 “还真巧，住在一个小区天天都能碰上。”唐浩纳了闷了，有些人住在一栋楼，一年都不一定遇得到一次，这闫肃跟他怎么这么有缘分，还不如多给他点桃花运呢，没准就看对了眼呢。 “今天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去服装城你没在。”闫肃说道。 “你找我？”唐浩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 “对，就是找你，我岳父昨天不是说好了约你去家里坐坐。”闫肃道。 唐浩嘴角抽了抽：“还真说话算话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怀远这个小老头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吧。”唐浩道。 闫肃上下打量了一眼唐浩，三大眼背心大裤衩，加上一双从澡堂顺出来的拖鞋。 “甭换了，你换不换都一样。” 唐浩瞅瞅脚上的拖鞋，那可不是从澡堂里顺回来的，是从广州顺回来的。 唐浩跟在闫肃后面来到闫肃老丈人所在的小区，虽不是重要地段，这里头住的可都是有钱人，要问唐浩是如何知道这里面住的都是有钱人的，从小区出入的人员，小区安保措施就能看出这里面住的人不一般，现在的年代，一般小区都不配备安保措施，顶多小区门口有个看门的老大爷老大妈，这个小区还配备保安巡逻。 闫肃挺着腰板，双手插兜走在小区里，见到熟人，为了在唐浩面前臭显摆，难得打声招呼：“小刘啊，我们家门口谁把垃圾桶掀翻了，一会你收拾收拾。” “好嘞。”名为小刘的保安正在看几个大爷下棋。 唐浩从几人身边走过，那几位大爷看了看闫肃，又看看唐浩，唐浩礼貌性的朝老年人笑一笑，不管在哪个年代，面带笑意的人总会被大环境所接纳，那几位大爷回了几张笑脸。 待唐浩与严肃走远之后，几位下棋的大爷道。 “这小子是谁啊？” “这小子不知道是谁，前头那个没瞧出来嘛？” “没敢仔细认，那小子是谁啊？” “刘怀远他女婿，我昨个遛弯，在商贸大楼那边，瞅见他跟一个女的搂搂抱抱。” “刘怀远他闺女不是怀孕了吗，没听说俩人离了。” “离啥离啊，这年头这种事不是很常见，在哪也不多嘴，到你么几位这就此打住。” 小刘在一旁看着下棋，眼珠子一提溜。 唐浩在小区里乱看，92年的别墅，就跟未来农村的二楼小楼似的，带个楼顶，一个放置绿植的小院，这个小院可比宏达的小院大多了，不过有钱人倒是会欣赏，家家户户的小院里放着花盆，挺诗情画意，如果让唐浩来住，八成也要搞的一院子庄稼。 闫肃带唐浩走过几栋别墅，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低矮的小院里放置着石桌石凳，石桌上有早年笔水划过的痕迹。 “这个小区里啊，都是大老板，怎么样，这小别墅是不是比你那一楼敞亮。”闫肃就是要比唐浩强，虽然强的不那么理直气壮。 唐浩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真不错，这房子真大，好看。” 闫肃内心骂着土老帽。 跟着闫肃的步伐，唐浩走进别墅内，一打开门，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什么，眨眨眼，真没看错，跟来了古玩市场似的，嘴含铜钱的金蟾，跃龙门的鲤鱼，满屋子挂着的画轴。 西式的沙发，中式的板凳，西式的窗帘，中式的屏障。 忽略西式的东西，光看这些中式的家具，上好的榆木家具，那包漆，焦黄透亮，实打实的的木料，且不说花纹，光是这一套木料家具在未来都得顶个首付，再说说花纹，唐浩没什么研究，只记得故宫里似乎是有一张床，要一后面多少个零来着。 “你先等会，我去看看我爸。”闫肃对唐浩说道，也不请唐浩坐下。 这特娘的是个土豪啊，家里存款至少五十万起步，还是没把这些家具摆设算上。 刘怀远的书房就在一楼，闫肃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很谨慎：“爸，唐浩到了。” 唐浩见状，心想，倒插门就这地位，给他一百万他也不愿意倒插门。 刘怀远一身白色丝绸制衣服，分不清是睡衣还是平日的穿着，唐浩觉得，应该和小区里那群打太极的老大爷一个爱好，再过一二十年，广场上一派领军人物。 刘怀远一脸的慈笑，搓搓手上的墨水：“唐老板来了，我先去洗把手。” “刘老板，您客气了，叫我唐浩就行，我是小辈。” “好好好，唐浩，我平日里就爱写个字，见笑了，见笑了。” 唐浩下意识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还好闫肃没注意到他，这也太热络了，热络的太假了，唐浩仿佛回到了前一世，每个求他办事的人，都如此的热情，可是，这一世自己就是个小喽喽，这刘怀远可是个笑面狐狸，目的是什么。 洗完手的刘怀远来到客厅：“闫肃啊，怎么不请客人坐呢，唐浩赶紧坐，就跟自己家一样。” 唐浩坐下，凉飕飕的木制家具紧贴着皮肤。 闫肃被媳妇喊去了楼上，客厅里只剩下了刘怀远与唐浩。 家中保姆给唐浩上了一杯咖啡，唐浩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纯香。 刘怀远打量着唐浩，没有闫肃第一次和咖啡时候的表现，眼前这人一定是喝过咖啡的，他家的咖啡还是一个出过国的客户送给他的，他平日里喝茶喝习惯了，不喜欢这种外国东西。 “唐浩，怎么样啊？喝不喝得惯？”刘怀远问道。 唐浩放下手中的杯子：“还好，咖啡这东西是从外国引进的，好的咖啡一定要自己手磨，参与每一个环节的过程，这跟茶一样，别人泡好的茶，永远没有自己泡的香。” “那你为什么不放糖？” 唐浩一着急，忘了。 “既然适应不了它的苦，不如喝一杯糖水，品味一杯好的咖啡，是尝过它的苦后，品到它的甘醇，每种咖啡每种苦，每种苦后每种甘。“ 刘怀远微微皱眉，能喝的了咖啡人并不多，他打交道的大小老板，哪个不是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杯子里放上一堆糖。 “唐老板年纪不大，倒是事业有成。”刘怀远笑里藏刀的试探。 唐浩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只是在走规划好的路线而已。” 目的暴漏了吧，你这个小老头，虽说比前世的自己还年长，但是经验没有前世的唐浩足，前世的唐浩可是见识过市场竞争的。 唐浩差不多能确定，背地里搞自己的人绝对跟刘怀远脱不了干系，刘怀远要是明面上搞他，唐浩绝对死的透透的，刘怀远之所谓没下手的原因，大概归结于自己所编造的一个人。 还记得打响南成市市场，唐浩搞得一个活动吗？活动上唐浩让老贺假作老板，搞得一种销售手段。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小白脸 唐浩给的答案朦朦胧胧，也不透漏实底。 刘怀远不知道唐浩口中的老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若是真实存在的，这人有多大的能力也没底，唐家在南成市出现没几天时间，上来就赶走了竞争对手，下手属实有些狠辣。 眼前这个年轻人，穿着虽上不得台面，他做起事情来也是有板有眼。 在摸不透对方的情况下，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唐老板，我呢，开了一家服装公司，看你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合作啊？” “怎么个合作法？”唐浩问。 “厂家直销，不比你跑大老远的路把衣服进回来强嘛。” 厂家直销说起来是很方便，可谁也不傻，厂家直销，说好听了一起合作，可久而久之，垄断进货源，唐浩岂不是任人拿捏了，到时候只能算一个外包销售点，对方心情好给自己一个一官半职，心情不好了，断货断路，唐浩还亲手帮对方把公司做大做强。 为了那仨瓜俩枣的，断了自己的前程。 “这个合作呢，也是可以，只能入我们的批发部的后备，和所有厂家一样，有订单取货。” 刘怀远心道，老子我这么大一个公司，你让我做后备，给你个机会做直销，是看的上你，我这一家还没你整个批发部大？ 刘怀远心里怎么想，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我能冒昧的问一问，你们后备有多少家公司吗？” “公司，没仔细算过，小的几十个人的作坊也有，大的就几千人的场子吧。”唐浩心想，这个牛皮是不是吹大了，不行，回去得给老贺提个醒，万一这老狐狸顺藤摸瓜摸到老贺那边去了呢。 刘怀远看唐浩说的信誓旦旦，心里信了几分。 “那有空来我们公司参观参观，小唐。”刘怀远道。 “没问题，刘总都说话了，我这个做小辈的自当给刘总这个面子。 中午的饭桌上，各怀心事。 唐浩看着桌旁的三个人，唐浩在揣测这家人，面上看和和睦睦的，眼睛出卖了他们，他们的心并没有在一起，各怀心事，唐浩也一样，眼睛是最不能骗人的。 刘怀远在思考着对唐浩对立的利弊，不，是与唐家，这个唐浩还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如果对方没有自己强，那么就把他们赶出南成市，照它们这个发展速度，早晚会抢占他的市场，如果对方比自己强，照着他们的办事方式，早晚会打到自己头上，与其被消灭，为什么化敌为友，做个顺势一方。不是敌就是友，没有第三种选择。 闫肃媳妇就是活在爱情里的小公主，表面开心内心就开心。 闫肃，就是太装了，是个人都看的出来闫肃的刻意，对媳妇百依百顺，唯唯诺诺。闫肃心里所想的，进入岳父的公司，一点点往上爬，直到架空岳父，没什么亲情，什么爱情，过眼云烟，到时候娶了自己那个小秘书，挺直了腰杆子做人。 一顿饭下来，唐浩倒是没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临走前，还拿了一副字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唐浩摸摸头，这是暂时安全了？ 在摸不清唐浩底牌的时候，刘怀远这个坏老头应该不会再对唐浩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刘怀远这么干，不正是说明他的水很浅，他这条鱼在担心，唐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个打工的一样，吃凉不管酸，倒是让人摸不清楚底细。 在唐浩走后，闫肃按捺不住，要打听一下。 “爸，你请他干啥，这把自己当根葱了。” 刘怀远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一眼闫肃，这么一对比，怎么看闫肃都不顺眼了，在自己女儿面前，还是给点面子吧：“别说你一个小公司，就是十个也不够人家对付的。” 闫肃一怔：“就他？他有那脑子嘛，只会用武力解决的，粗鲁的人。” “那是因为你粗鲁，聪明人对待粗鲁的人，处理办法就是粗鲁，你没事跟他交流交流，有助于智商的增长。” 刘怀远起身，准备出门。 “那咱那几间铺子怎么说？”闫肃问道。 “当你的学费了。”刘怀远说完，扬长而去。 闫肃媳妇不解，眨着眼睛问闫肃：“什么意思啊，铺子怎么回事？” “没啥事，生意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叫说了我也不懂，你现在有事都不跟我说了是吧。” 闫肃现在要捧着姑奶奶：“行，我跟你说……” 在游戏里，一个王者都带不动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青铜，何况刘怀远并不是王者，算是黄金段位的选手，哪里禁得住两个青铜这么拖后腿。 闫肃将前因后果说完，闫肃媳妇不愿意了：“凭什么就把我家铺子白给他了，必须得拿回来，这个哑巴亏，我爸就这么吃了？” 闫肃深深叹了口气：“看你爸今天这架势，不就说明了他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那不行啊，凭什么就吃了这个亏了。” “就是啊，我也不服气，我是不想你上火，没敢跟你说。”闫肃在一旁跟着生气。 “我说这几天我爸都没个笑脸，感情让这孙子给装了，这口气，我都咽不下去。” 闫肃此时充当了搅屎棍，卯足了劲的往里面和稀泥，让媳妇对唐浩恨上加恨。 夫妻俩开始研究着怎么对付唐浩了，首先办事得有钱，这钱从哪来呢，肯定出自刘怀远的口袋，闫肃这个女婿不好要钱，指使着媳妇要钱。 最后闫肃媳妇，将自己藏着保险的两千块钱拿出来：“你先去笼络笼络关系，你一定要给我爸出了这口恶气，让我爸对你刮目相看。” 闫肃斗志昂扬的拿着钱离开了别墅区，钱踹进兜里，直奔宏达小区旁边的嘉园小区，唐浩是坐公交车，闫肃阔绰坐出租车。 闫肃到达嘉园小区的速度比唐浩快，唐浩还在公交车上，闫肃就已经到了嘉园小区，下了出租车，闫肃与一名女子手拉手进了嘉园小区。 坐在公交车上的唐浩，翘了翘嘴角，小白脸到底是小白脸。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里出事了 唐浩路过宏达小区没有下车，径直坐到了商贸大楼。 一楼的店家对唐浩那是相当的亲切，因为唐家的出现连带着他们的生意都好做了些。 “唐老板来了，有日子没见了。” 唐浩慷慨一笑：“去别的地方忙了，看你笑的，这一个月月绩不错吧。” “哪有唐老板你挣得多。” 唐浩在一楼有说有笑的上了二楼，二楼的店家，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招揽顾客，这边打折的，那边送礼的，虽然说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至少能拿到羊毛，有些店家羊毛都没有。 男装店里，张文龙在与季小丹交接工作。 张文龙见到唐浩过来，对季小丹道：“小丹姐，其实这工作挺轻松的，就是客人来了给客人推荐衣服，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刘姐，刘姐业绩是咱们店里最好的。” 季小丹是个上手慢的人，自己要研究好大一会。 唐浩见张文龙忙完，道：“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查账。”唐浩的手在桌子上乱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会弹钢琴：“第二件事，人手不够，批发部那边招个厉害点的人，那几个小工完全是看人办事，要求必须是男的，没有不良嗜好，工资可以相应的提高，最后一件事，代言人的事由你全权负责则。” 张文龙正点着头，突然一怔：“我全权负责？” 唐浩不去看张文龙，这件事上他是亏心的，明显要做撒手掌柜的意思：“主持稿子我可以给你写好，找个有激情一点的主持人照着念就可以了，人气已经带动的差不多了。” 张文龙现在一个头两个大：“批发部那边没找到人之前，我要过去盯着，服装城的宣传活动，我也要管着，我还想做步行街呢。” “这算什么事，批发部那边招个管事，出事了才有你的事，服装城的宣传模式都定格了，照着路子走就行了，还有步行街，我还没批准呢，既然你这么忙，哪有功夫做步行街。” “不忙不忙。” “不忙也没用，前期投入资金从哪来？各个环节的资金链刚够稳定运转，服装城这边还在砸钱，等这边盈利了，您再大展拳脚也来得及。” “那说好了，这边盈利了，我就干步行街。” “每个月纯利润一万保底。”唐浩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宣传册子，册子第一页竟然是唐浩的证件照，蓝底一寸照片，因为光线原因，头顶跟秃瓢似的，两只招风耳：“这是谁拍的，这么丑？” 再往后翻，丑的不止唐浩一个，张文龙长的跟一只蜥蜴似的。 连续翻到最后一页：“哪请的师傅，脚指头照的像。” 之后的几天，唐浩与张文龙完完全全的沉浸在算账的乐趣中。 张文龙：“唐老板，你这个是不是算错了，二百三十一加上七十等于三百零一。” 唐浩：“是啊，是等于三百零一。” 张文龙：“你写的三百一十一。” …… 唐浩：“四十加四十四，等于十啊，脑袋让拉面系上死扣了。” 张文龙：“账太多了，我数学本来就不好。” 唐浩：“嘴门子上长痔疮，借口。” 周六，预选赛最后一场，台上新选的主持人，照着唐浩的稿子念着主持词，现场的一切流程按部就班，任务划分只管自己被分到的这一块。 唐浩头一次作为观众在台下看表演，一个小板凳，一把扇子，手中捧着一把瓜子，瓜子壳丢在地上，反正服装城出人打扫。 只听舞台上主持人介绍：“让我们有请音乐才女齐茉给大家带来一首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 于此同时，唐浩被管理员大爷喊去接电话：“唐老板，你家里人来电话了。” 齐茉上台，唐浩起身离开。 齐茉望着唐浩离开的背影，眼中难言的失落。 唐浩小跑到一楼，拿起电话时，唐建国哭着说：“浩子，你嫂子出事了……”不断的哽咽。 “出什么事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你嫂子浇茄子，摔了一跤，出血了，你赶紧回来吧。” 唐浩看看来电号码显示，不是养猪场，是死一个陌生的号码：“你现在在哪，送医院了没有？” “在你嫂子娘家，请的医生给看病呢。” 唐浩一听，破口大骂：“那不是闹笑话呢，人命关天，送医院，送县里医院。” “你嫂子说不疼了，要睡觉。” 唐浩完全不知道对面什么情况，去了娘家，多半与娘家有关系：“大哥，你听我说。” 唐建国哪里顾得上听电话，哭声呜咽。 唐浩大吼着：“唐建国，你特么有点出息不行不行，送医院，找车送医院，找村里最快的车，直接去县里医院。” “可人家车咋愿意拉病人，他们都怕人……”死车里，后面没敢说下去。 “给钱，要多少给多少，把车买下来，送县医院。”唐浩之所以一直强调县医院，是因为镇医院的医疗条件，只能治疗个头疼脑热，人送过去，也是白走一趟，很有可能耽误最佳治疗时间。 “那我回去商量商量。” “唐建国，人没了，你别哭。” 唐浩放下电话，快步走出商贸大楼，一楼的店家与顾客都听到了唐浩的怒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唐浩，好似吃人的妖怪，很吓人。 季小丹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唐浩的面前：“唐老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唐浩突然的停住脚步。 季小丹犹豫了一下。 唐浩摆摆手：“回头再说。” 季小丹：“你哥总给我打电话。” 唐浩的火蹭的一下冒起来：“给你打电话，你就非得接啊。” 唐浩快步走远，季小丹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仿佛唐浩的眼睛里冒着火光。 唐浩找到张文龙，直说家里除了急事，要回去一趟，张文龙不敢问，比赛现场也离不开他。 唐浩坐上货车前往北成市，在车上吹着风，前一世的自己怎么也不信有这么愚昧的人，这一世这样的人就在身边。 第一百三十章 千金落地 在嫂子的娘家，唐建国给唐浩打完电话，又给老贺打去了电话，小鑫送货没回来，只得让老贺转告给小鑫。 唐建国头一次这么爷们，思量再三，开口问有电话的人家：“大爷，你知道这个村里谁家有车？” 那大爷想了想：“贵富家有拖拉机，你去看看他家车在不在家。” 唐建国问了地址，直奔贵富家。 这贵富一听有人病了要送去医院，也是个热现场，当场开着车去了唐建国媳妇的娘家。 只是等贵富来屋里时，见到的女人，一脸煞白的躺在炕上。 唐建国的爹妈与唐建国媳妇的爹妈，都喊着唐建国媳妇的小名：“珠儿，醒醒了，可不能睡觉啊！” 贵富见状，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建国啊，我突然想起来点事，我答应被人家用车的，这车我还真不能借给你。” 唐建国着急道：“我这人命关天的事。” “建国，那头也有急事呢，我先走了。” 老妈听到，打断唐建国要央求对方的话：“建国，算了，你没听明白人家人家不愿意拉咱。” 唐建国不罢休，跑出屋，对贵富说道：“我出钱成不？” “这不是钱的事。” 唐建国从裤兜里掏出钱，数着裤子里的零钱，最后干脆拿出两百块钱，塞到贵富手里：“你帮帮我把我媳妇送医院。” 贵富为难的看着两百块钱，一个对月的工资呐，拉一个死人，还是得掂量掂量，这人要是死在自己车上，车都不敢放家里了。 唐建国将所有的钱都给了贵富，眼中充满着恳求：“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贵富看看手中的钱，少说得三四百，这钱来的轻松，思量一会道：“行吧，把人抬出来，我把拖拉机启动了等你。” 唐建国得到回答，快步跑进屋。 “快把珠儿送上车，送医院去。” 老唐头不反对，毕竟他是去过城里的人，知道城里是啥条件，这人都成这样了，留在家里，怕是时候不多了。 唐建国媳妇的娘家妈不同意，就是她一直在老唐家伺候闺女月子，也是她张罗着回娘家。 “我闺女都成这样了，必须在家，这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不比你们心疼，我自己伺候着，不用你们管。” “妈，珠儿这样得送医院，县里医生好，本事大。” “是啊，亲家妈，咱都是亲人，哪个不为了儿女好，送去医院看看吧。” 娘家妈抱着自己闺女的头不撒手：“我闺女都让你们嚯嚯成这样了，路上颠儿，我闺女睡觉都睡不安稳。” “妈，算我求求你，我不信我媳妇命短，我要送去医院看看。” 娘家爹没什么主心骨，可遇上了这种生死的大事，送医院还有一线生机，留在家里连一线生机都没有，村里的村医已经来过了，村医都摇头了，他很希望城里的大夫能救救他闺女，用他的命换闺女的命都行。 “你别哭了，这是在救咱闺女，亲家妈你把这老太婆拉走，咱仨大老爷们把珠儿抬上车。” 老妈看看老唐头，老唐头点头老妈才动手去拉开亲家妈，生死关头，那种母爱的力量，哪里是老妈拉的动的，几个老爷们合力才把人拉开。 几人将唐建国媳妇用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抬上了门口的拖拉机，亲家妈没办法，也只得上了拖拉机，陪着闺女一块走。 被城市里，老贺应准备好接应的货车，唐浩与小鑫两人一起坐上了回县里的货车。 回去的路上，小鑫眼含热泪，一声不吭，时不时的偷偷抹眼泪。 唐浩见状，安慰道：“放心吧，你姐没事。” 唐浩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种阀门，小鑫哇的一下就哭了，这一哭就止不住了。 “我姐怀着孕为啥还浇地，你们家没别人了嘛，让一个孕妇干。” “你姐送医院了没有？”唐浩问，他在前往北成市的路上，小鑫应该在不断地给家里打电话。 “去了，家里头太傻了，傻透了，这种情况不送医院，难道还在家里等死嘛？我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出事的。” 唐浩拍拍小鑫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是在老唐家出的事，这事怪到老唐家，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似乎是上天看不得悲情，人送到县医院的时候还醒了，县医院接到病人，推入手术室。 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傍晚，唐浩与小鑫赶到县医院。 老唐头简单的说了一下详细过程。 唐浩把蜷缩在手术室门口的唐建国揪起来：“哥，上趟厕所。” 唐建国双目无神，声音颤抖：“我不想上厕所。” 唐浩依然把唐建国揪到了厕所里，对着唐建国的下巴就是一拳头。 唐建国整个人都傻了，不知所以的看着唐浩，厕所里的人见到都躲着唐浩走。 唐浩确定厕所里空无一人后，指着唐建国的鼻子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在给犯不着的人打电话，手术室里头的人才是该你挂念的。” 说完，也不给唐建国反应的机会，离开了厕所，回到手术室旁一同等着。 期间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晚上七点，一声微弱的啼哭声从手术室里传出。 一名医护人员抱着孩子满头大汗的出门通知：“小孩生了，是个千金，大人还在抢救。” 老妈跟着医护人员去看孩子去了，剩下的人等着手术室里的消息。 七点半，迎来了一个好消息：“大人暂时脱离安全，家属不能靠近。” 所有人的悬在嗓子眼的心，暂时放到了肚子里。 唐浩让司机在医院附近买了馅饼带回来，唐浩与小鑫是饿了，赶了一天的路，中午饭都没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双方父母在唐浩的劝说下，吃了一点，唐建国还算有点心，一口都吃不下。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观察，大人脱离了危险期，不过因为送医不及时，落了病根，这一辈子要仔细温养着，最严重的是今后都无法再怀孕了，这对于92年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来说，没有传承，不能再孕，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除了孕妇本身，谁也不会也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求大人孩子平安就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板再来两块烧饼 嫂子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对谁都不没有话说，额头上捂着毛巾，抱着早产的闺女，眼中含着泪，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苦。 老唐头在屋里，不住的打哈欠，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抽它的旱烟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个孕妇，唐浩也不好再屋里多呆，看了一眼人没问题就出去了。 老唐头紧跟着唐浩出了病房，嘴上的哈欠越来越多。 唐浩忍不住问：“爹，你那烟袋锅子呢？” “一着急，不知道丢哪了。” 唐浩从包里拿出待客用的香烟：“那您抽根这个顶顶吧。” 老唐头拿过唐浩递过来的烟，爷俩走到走廊的通风处。 老唐头深吸了一口香烟，嘴里的烟缓缓流出，歪歪脑袋，瞅着一只老手上的香烟，感叹：“劲不够足，没我烟袋锅子猛。” “上岁数了，少抽点烟吧，你也是有孙女的人了。” 老唐头沉浸在烟雾中，习惯性的骂骂咧咧：“你是我老子咧，还管我抽烟。”说完，转移话题：“你带钱了没有？” “要多少？”唐浩问。 “百十来块钱，这医院吃钱呢，我带过来的钱都交了住院费，医生说你嫂子身子虚，没奶，得喝奶粉。” 唐浩包里掏出钱，怎么也有四五百的样子，他是生意人，手头上怎么能不预备着。 老唐头没有接：“你跟你妈一块去买点女人家的东西，我也不懂，你妈最远就去过镇子上，你跟着省得她被坑了，我得在医院，有个啥事做主心骨。” 唐浩点头，插着兜离开。 老唐头提醒：“买便宜的，这县医院的附近的东西太贵了，花费不起。” 唐浩陪同母亲两人来到县医院附近的小超市里，小卖部不大，轮椅棉被一应俱全。 唐浩在小超市里拿起一个玻璃制的奶瓶，一只鸽子的形状，塑料口，满满的回忆啊，这奶瓶是采用了和平鸽的形象，唐浩前世还用过。 老妈见状，将唐浩手中的奶瓶放回货架上，拿了一个最普通的玻璃制奶瓶。 一个奶瓶，两罐奶粉，一袋豆奶粉，两瓶罐头，还有一些脸盆毛巾这些，一共花了五十多块钱，奶粉占大头。 临回去，唐浩给了老妈三百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唐浩不得不承认老贺算是个会说话办事的人，唐浩还没走进医院，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唐兄弟。”老贺媳妇随老贺喊唐浩为唐兄弟。 唐浩手里提着东西，一扭头，正见到老贺媳妇穿着提条黑点点的长裙子，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嫂子？你不是在市里呢嘛？” “我昨晚上回来的，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老贺媳妇走近。 “要我说，你把儿子学校迁到市里去得了，省得两头跑。”唐浩道。 “先上了今年再说。”嫂子发现自己话题被唐浩带跑偏了：“我听说你嫂子出事了，没事吧。” “我也不懂生孩子，我就知道孩子生了。”唐浩含糊的回答，这种事不好说开。 老贺媳妇提提手中的保温壶：“孕妇得多喝鸡汤补身子，正好我家在县里，老贺一告诉我，我马上去菜市场买了只鸡回来，家里还有半只，明天晚上我再送过来。” 老妈听了，忙客气：“这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婶子，我们家老贺跟唐兄弟是兄弟，唐兄弟的嫂子就是我们家老贺的嫂子。” 跟老贺一样，会走人际关系。不过唐浩也欠人情，他对老贺已经够好了，心理上没有负担。 回到病房，一群人与老贺媳妇客套了几句。 唐浩提议：“嫂子已经脱离危险，县里没必要留这么多人了，病房本来就不大，还要预防感染，我提议，我们老唐家的男人先回去，明天一早我哥带全了东西再过来，麻烦叔（亲家爹）先盯一天，等我哥来了，您和婶子商量着，是都回去，还是留一个。” 没有人有异议，全部默认了唐浩的建议，县城里的开销对于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来说，住上几天要上几个月的班才能补回这个缺口。 唐家三个老爷们下午就坐上了回镇子上的车。 下车时候天已经黑了，三人步行走回了唐家湾，一路上都是老唐头对唐建国的教育。 “建国啊，儿媳妇对得起咱老唐家，往后你可得她好好的，咱家可不能累着她啊。” “建国啊，咱家对不住人家，你可别动那歪心思，外头的姑娘再好，也不能给你暖炕头。” “浩子啊，咱老唐家的种就靠你了。” 里嗦的说到了家，唐浩觉得老唐头还算靠谱。 唐浩懒得烧炕，没有回自己的家，爷仨在老宅基地的新房子里睡下了。 唐浩无事一身轻，回了家十点钟，就睡下了，唐建国忙着收拾被褥等生活用品，老唐头在一旁指点着。 唐浩鼾声正起，老唐头在屋子里念叨着：“猪都没他睡的香，也不知道是他是上辈子的猪投胎，还是猪投错了胎到人身上了。” 凌晨四点钟，唐浩只睡了六个小时。 唐浩被老唐头的拍打醒来：“起来了，送你哥去镇子上。” 唐浩完全没睡好，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 迷迷瞪瞪的骑着自行车，将唐建国送上班车，唐建国上车，天都亮了。 路过一家下烧饼铺，唐浩直接骑了过去，没几秒钟，推车子回来，唐浩懒得做饭，老唐头的那手艺，唐浩是吃过的，油盐小葱花，味道是分开的，能想象得出来苗条上附着着一层油嘛？吃着面条，某一口吃出一个盐球。 这做饭的手艺，毕生都学不会。而老唐头不觉得自己做的难吃，三大碗妥妥的下肚。 “老板，烧饼多少钱一个？” “三毛钱，一块钱仨。”烧饼铺老板说道。 唐浩从兜里掏出两块钱，一想不对劲啊！ “老板，来俩豆沙馅烧饼。唐浩递过去一块钱。 老板从油乎乎的衣兜里拿出四毛钱钢，连同烧饼一同找给唐浩。 拿到烧饼，唐浩又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老板，再给我来俩豆沙烧饼，俩不够我吃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才最欢喜 老板郁闷，碰上个沙雕。 郁闷归郁闷，老板收起钱，再给唐浩找回四毛钱。 唐浩拿着四个烧饼，皱皱眉，嘴里嘀咕着：“好像不大够吃，再来俩豆沙馅烧饼。”唐浩又递过去六毛钱。 老板黑着脸，继续给唐浩拿了两块烧饼，嘴里问道：“小哥，你是不是拿我逗闷子呢？” 唐浩拎着六块烧饼，跨上二手自行车：“是您拿我逗闷子呢。”说罢，哼着小曲走了。 回去的路上，一名学拖拉机的新手，想趁着早上路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学学车。 唐浩哼着小曲，单手扶把，一手拿着烧饼在啃，甭提多带劲了。 谁知那新手见到唐浩，急中出错，越奔越快，唐浩自行车车头往南边拐，拖拉机车头也跟着往南拐，唐浩停下来，拖拉机没有要停的意思。 唐浩瞅准庄花生地，车子往花生地里一甩，人一跳，跳进花生地里。 拖拉机从唐浩的路边驶过，径直翻进了唐浩旁边的一亩玉米地。 唐浩站在花生地里，心有余悸的看着翻在地里的拖拉机，差那么一点，自己枉死在拖拉机车轮下面了。 “谁家没长眼的狗崽子，会不会开车，脑瓜顶上那俩窟窿留着喘气的。”唐浩对着拖拉机骂道。 一个中年人从路边朝着拖拉机的方向小跑过去：“小帅，怎么样了？” 拖拉机那边除了柴油机的声响，没有听到回答。 唐浩眼珠子一打量，咽了咽唾沫，不能这么寸吧，阎王爷还总得带走一个？ 唐浩从花生地里扶起自行车，自行车质量杠杠的，一点问题没有，推着自行车到了路边停下，将烧饼挂在车把上。 本来是要走的，那颗善良的心驱使他走过去看看。 那孩子十三四岁，一条腿被压在了拖拉机下面，人没啥事，被脸蛋被玉米杆划破了几道口子。 唐浩站在路边，伸着脖子问：“人没事吧。” 孩子没哭，父亲很着急：“腿被压住了，帮个忙给我抬一抬。” “这小岁数开啥车，差点给我送阎王殿里见阎王，咱俩人也抬不动这铁疙瘩。”唐浩在路上望一望，碰巧见到水泥厂上班的工人赶着牛车路过。 “我找几个人帮帮忙吧。”唐浩说道，朝着牛车摆摆手。 这就是搭把手的事，几个人合力将车头抬起来，十三四的孩子抽出了腿，这孩子对危险一点认知都没有，站起身，原地跳了跳。 唐浩对大人一顿说教：“这么小的孩子，你这个当爹的是咋想的，你也不缺胳膊短腿，你再等几年你等不及？这要不是我反应快，你们家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这孩子，也是真虎，看见有人还往前撞，你爹钱花不完呐。” …… 唐浩完全继承了老唐头的衣钵，把父子俩说的狗血喷头，才解气离开。 那父子俩，认错态度诚恳，唐浩就算闹到派出所去，也是和解解决，把这臭小子关进去几天，唐浩是啥好处捞不着。 唐浩提着烧饼回到家，老唐头煮了一锅小米粥，唐浩没提差点出车祸的事，哪有父母不担心的孩子的，家里出的事够大了，没必要再多操那份闲心。 吃了早饭，眯了一个多小时的回笼觉，在老唐头的命令下，拉起管子浇地，把老唐头家的地浇完还不算，还要回自己家浇地。 唐浩刚出老唐头的宅子，就被一群小屁孩围着，大的十几岁，小的三岁。 “浩子，是不是去开小卖部？”三岁小孩直呼他唐浩的小名。 唐浩手里转着钥匙上的红绳，问道：“买东西啊？” “嗯，你家好几天没开门了。” 等唐浩回到自己家，已经围了一个村的小屁孩。 唐浩在小卖部里站着，村里二十多个小孩排了一条队。 排在最前面的三岁小孩举着两毛钱：“一个辣片，俩糖疙瘩。” 唐浩收下钱，抽搐一根辣片，两个糖给小孩。 小孩纠结糖纸的颜色：“我要一个绿色，一个橙色的。” 唐浩拿出一个绿色糖纸与一颗红色糖纸的糖，那小孩抓着糖开心的跑远了。 后面的小孩，让唐浩想关门大吉。 “我要一瓶大汽水，从我账上换，我应该还剩下五毛钱。” “我要一片辣条，从我账上换，我应该还剩下一块二毛钱。” “我要一个圆珠笔，从我账上换，我应该还剩下一块八毛钱。” …… 有人开头，后面就跟着有样学样。 除了三岁小孩的一毛钱，唐浩之后就再没收到过一分钱。 这是一个赚不到钱的小卖部。 等着小孩兑换完零食，唐浩走出小卖部，看到自己拿回来的那几个葡萄枝杈冒出了一个绿豆大的嫩芽，这是成活的节奏啊。 葡萄秧被照顾的很好，葡萄秧的周围用土围成了一个坑，坑里还有浇过水之后裂开的痕迹。 这是唐浩带回来的，是唐家最有出息的人带回来的，老唐头没事会舀上两瓢水浇上，老唐头忘了，老妈与嫂子也会记得，老妈与嫂子浇水若是浇重复了，还要被老唐头骂上几句。 在老唐头的内心中，他觉得把唐浩的家给看管好了，唐浩肯定会想家回来的，每隔两天，老唐头都会让老妈过来把屋子收拾收拾，烧烧炕，地上的灰尘扫一扫，院子的草锄一锄。 哪怕有个儿子在身边，老唐头依然记挂着远在外地的儿子，这是每个空巢老人的心声，哪怕你回家吃一顿饭，他们会把他们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摆在饭桌上，等儿女走后，这些肉啊鱼啊很可能在冰箱里放上几个月甚至半年之久，自己慢慢的吃。 归家的期待，归来的欣喜，离开的不舍，周而复始，直至归去。 唐浩看着那一株株被照顾的很好的葡萄枝杈，鼻子尖微微发酸，虽说是重生，他也不忍让两个老人带着期盼过日子。唐浩的人生游戏，这才是主线，对于唐建国回到唐家湾，唐浩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才最欢喜。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老板也得下地干活 老唐头深沉的爱总是藏在内心最角落里。 唐浩正在浇水，老唐头双手背在腰后，走近院里。 “这么半天，连个水都没浇完，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下午两点之后，跟我下地干活。” “下地干活？让我？”唐浩反问。 “不让你下地干活让鬼嘛？快要收成了，花生地里庄稼不能有草，预备着秋收，家里头现在就你和你老子，你让你老子一个人干？” 唐浩摸摸头：“让养猪场那帮小崽子去，工钱照给，不用白不用。” “你就是懒到骨头里了。” 中午吃了两个窝窝，睡上一个美美的中午觉，被老唐头揪着去了地里干活。 地里的庄稼都是成片成片的，都是商量着今年种什么，一整片都种什么，以免他家种玉米，遮挡了花生的太阳。 这个时节下地干活的人不少，家家户户预备着秋收。 遇上村里人，都与老唐头打声招呼。 “老唐叔回来了，建国媳妇咋样了？听说进医院了。” “生了闺女，母女平安。”老唐头乐呵的回答。 “浩子也回来了，都当大老板了，还回来下地，老唐叔你也是，不让他在家里歇着，拉到地里干活。”村民笑说。 老唐头回头看着唐浩，皮笑肉不笑，眼神警告唐浩：你小子敢乱说，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唐浩扛着锄头，压低眉毛抵着太阳的光线：“啥大老板不大老板的，回来就是庄稼汉，下地干活就是本分。” 老唐头甚是满意唐浩的回答，杵着个锄头，张着嘴，露出一板大黄牙：“非要跟我下地，怎么说都说不听。” 唐浩内心中毫无波澜，这小老头开始要面子了。 喊唐浩下地干活是假，让唐浩来撑面子是真。 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快，才出门几天，草面都与庄稼持平了，也说明了土壤肥沃。 唐浩顶着一顶草帽，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在草地里辛勤的劳作。 一捧捧的草抱到地头上，草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把它从草里锄出来，丢在土面上，照样能扎根重活。 对付这种草的方法只有一个，把草丢在没有庄稼的地头，利用太阳的暴晒将其晒干。 老唐头是地头上的一把手，两个钟头的时间就把地里的活计给干完了。 这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庄稼汉以地为食，谁家没有个几亩地，加上刨山开垦地，最少也有七八亩地，这片地锄完草，还有那片地。 转移阵地，陪着老唐头一唱一和再来收一波面子。 这是一片山地，是种红薯最好的地，山上缺水，栽秧时节要到山下去挑水上山，每棵秧苗浇水两次水，一次半勺，等水渗透下去，立马用土盖上，以免风干了土壤。 之后就进入了雨季，北方的雨季，大家都懂的，一个月一两场雨算是及时雨，如果碰上旱季，秧苗成活阶段就要继续挑水浇一次秧苗。 这样长出来的红薯又大又甜，好的红薯水分适中，切开个切口，只会冒出一层白色的嫩浆，如果汁水淌出来，说明浇水浇多了，这样时煮熟烤熟的红薯，甜度不够。 唐浩望着漫山遍野的田地，每家田地里庄稼涨势都很好，微风拂过，随风摆动，叶片碰撞的稀稀拉拉的声响，一切如此的真实。 “晚上咱也来喝点小米粥，掰几个棒子回去煮煮（玉米），凑合凑合吃一顿。”老唐头边锄草边说。 小米粥，呵呵，早上熬的小米粥，放在冰柜里冰着。 “爹，咱俩可以去养猪场凑一顿。”唐浩提议。 “那像什么话，人家也忙了一天，还得给你做饭。” 一只拇指大的蚂蚱跳上唐浩的锄头，唐浩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一手稳定住锄头，一手弯曲。 猛地一发力，将蚂蚱攥在手里。 如果攥不住，疼的就是唐浩了，蚂蚱弹跳的后腿上有一排倒勾，皮肤被这东西勾住，蚂蚱一发力，轻轻松松带出血。 唐浩熟练的揪掉翅膀，几条腿，塞到兜里。 老唐头见状，指着东边的山沟：“山上蚂蚱一堆，你要逮蚂蚱，得上那边的山沟，蚂蚱窝都在那。” 唐浩放锄头，朝着山沟走去。 脚下一个不注意，摔了个趔趄。 老唐头摇摇头：“庄稼汉咋生出个城里人，走个道都能摔个狗啃泥。” 山沟里，正如老唐头所说，走几步就能惊动一只蚂蚱，唐浩随手折了跟树枝，打在草上，不断的有蚂蚱跳出，最小的指甲盖那么大，最大的大拇指那么大。 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类，只要能吃的，都能想方设法的吃到嘴里。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从沟的这头，跑到沟的那头，衣兜里大大小小装了三十只蚂蚱，唐浩看看蚂蚱能凑够一盘，回去下点小酒。 正要与老唐头汇合，沟子中的草晃了晃，不是风吹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兔子，野山鸡？ 唐浩拿着小棍，贪婪的剥开草叶，一条土黄色的蛇落在唐浩的视网膜身上，等唐浩意识到的时候，那条蛇已经在朝唐浩手中的棍子出击，一口咬住了唐浩的棍子。 唐浩全身一哆嗦，丢下棍子，逃似的跑到自家地头上，想了各种动物，唯独没想到蛇。 “咋了？看见长虫了？”老唐头坏笑。 唐浩重重点点头，拿起放在田埂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被太阳晒过的水，那种混着塑料瓶的味道，真是……无法用语言言表。 “这山上咋还有长虫。”唐浩说完就觉得自己智商一百八十度直线下降。 “嘿嘿，山上没长虫才不正常，这山上，老鼠，长虫，兔子野鸡，啥没有，刚上山我还瞧见了一条青色的长虫。”老唐头话说到这，好像想起了什么，嘴上吸了一声：“说起长虫我想起来一回事，老宅基地扒房子，扒出一条带红点的蛇。” “家蛇？”唐浩反问，农村有一种说法，如果在家里发现一条蛇，那就是家蛇，能给人带来福气的蛇，如果打死了这条蛇，家里会有人出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农村人的夜晚 “我寻思是家蛇，被个帮忙的年轻愣子打死了，你嫂子的事肯定是那条蛇的报复。” 此时已经六点多钟，太阳斜挂在山顶上，山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气温没有中午那么热，竟然有一丝丝的凉气吹过。 尤其是有些坟地就在这些地里。 唐浩的胆子，莫名的变小了，有点得慌。 老唐头感叹着：“这有些事，真不能不信，冥冥中就是有人盯着你，想着法的祸害你。” “哪有那么多冥冥中，村里跳大神的，那么神，能通地府，他咋还被驴踢瘸了，他给人家跳大神，是不是一会高一会低的。”唐浩缓和了一点气氛。 “这话可别瞎说，上台子村，有个年轻的后生，在自个家炕上看见一条蛇，一铁锹下去，把蛇头拍的稀碎，之后他在自家的门洞子下面跟人唠嗑，门洞子就掉下来了，把头拍的稀碎，人当场就没了。” 熬到六点半，彻底把这一片地的草给锄干净后，爷俩在地里掰了几根玉米，回了家。 晚上，一锅稀粥，炒上一盘花生米，油盐爆炒蚂蚱下锅，一盆煮熟的玉米，院儿里摘几根黄瓜，倒上半碗酱，从冰柜里拿出一斤猪头肉，再来上二两小白酒。 唐浩出门喊李大旺过来喝点酒，换豆腐的李大爷，推着车，嘴里吆喝着：“换豆腐，换豆腐。”声音曲调像是在唱山歌。 “李大爷，等会，我换豆腐。” “你家还是你爹家？” “我爹家。” 北方农村长大的孩子对换豆腐都不陌生，从自家的黄豆袋子里舀上一碗黄豆，能换一块豆腐。 唐家湾换豆腐，家家户户的碗规格都差不多，换豆腐的人搭眼一瞧，觉得豆子够数就行，他们也是要看豆子质量的，豆子不好，人家还不要。 当然，你要买豆腐，他们也卖，只是农村人，觉得以物换物更便宜，就没有卖豆腐这么一说。 换了豆腐，饭桌上多了一道菜，小葱拌豆腐。 农村的小院里，一盏灯照亮一小块地方，三个男人坐在桌边，一桌农村小菜，伴着小酒，两只狗在院子里玩闹，院内蟋蟀声，院外蛙声，时不时来一柳秋风，地上烧着驱蚊的草编织成的长绳。 谈话间，有国家大事，也有谁谁谁又爬了寡妇门。 李大旺夹着一口猪头肉放进嘴里：“跟你相亲那个姓王的丫头，你还能想起来不？” “王招弟。”唐浩怎么想不起来，与王母娘娘一个福相。 “这丫头前天订婚事了。” 老唐头纳闷：“她不是一直住在咱村她姐家，跟谁订婚了。” 李大旺故作玄虚：“你猜猜。” 唐浩俩眼睛一提溜，整个村像唐浩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的，那都是娶不上媳妇的，以唐浩对王招弟想法理解，家境得好的，她是要去享福的。 “张军？这小子跟王招弟订了。”唐浩问道。 李大旺端着酒杯的手，又放下了：“你这么唠嗑就没意思了，消息够灵通的。” 唐浩轻笑一声：“哪是我够灵通，村里该结婚的，就仨个人，我，张军，还有个叫栓子的，栓子家一屁股饥荒，王招弟是会盘算的人，不能让自己往火坑里跳，剩下几个十四五的孩崽子，王招弟能看得上？那不就剩下我和张军了。” 李大旺看看老唐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没意思，说前半句人家就把后半句猜出来了。” 老唐头嘿嘿的乐，边乐边说：“这俩人咋凑到一块去的。” 李大旺歪歪脑袋：“那我不知道了，跟你们说个逗乐的事。” “啥事？”唐浩凑个脑袋上去。 “这事都过去一星期了，我谁都没跟谁说过，有一天晚上，七八点钟，村里人都上浩子家看电视去了，猪场有个猪崽子闹肚子，我就赶着闹肚子的猪仔去空猪圈，我这摸黑赶着赶着，听见有人说话，这给我吓的啊，大晚上的，猪场就我一个人，小工都去看电视去了。” “咋回事？”老唐头听的入迷。 “我听到有人说话，我也不敢动，听声是个女的，我还寻思着是不是女鬼盯上我了，我就摘着耳朵听着，猪场里的猪声音大，我听的也杂，我就听见一个女的说了半天，就听准一句话，你到底啥时候娶我，妈的，这给我吓的，我想着这女鬼找我索命来了。”李大旺还挺能吊起胃口。 “然后呢。”唐浩问。 “然后我就听到一个男的声音还挺大，说招弟，你先别急，我张军说话肯定算话，我都亲你了，你就是我的女人了，跑不掉的，我已经跟我爹说了，明个就有媒人去你家说亲，你让我再亲一口呗。” 噗嗤，唐浩喷出一口酒：“这俩人相会，跑咱们养猪场干啥去。” 老唐头：“刚才还说你聪明呢，村里人多嘴杂，养猪场清净，跟村里近，又偏，猪声比说话声大。” 李大旺摆摆筷子：“天天晚上七点半，天一黑，走到养猪场后头，准能听到俩人说话，张军那小子就是个小流氓。” 唐浩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养猪场的猪咋样？” “猪好着呢，就是猪越大，越废饲料，一只猪吃好几斤猪饲料，一袋饲料喂不了几只猪。” 唐浩夹着碎豆腐，琢磨着：“这饲料咱自己生产成不？” “这事你别问我，我咋知道人家饲料里都放啥，公社那会儿，给队里养三十来头猪，都是找的大锅饭剩下的泔水，我自个的粮食都分给猪吃，公社的猪，不敢养瘦了，粮食不够，我自个还给猪挖过菜根，那猪不也养起来了。”李大旺养猪还行，说不到正题上。 唐浩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第一波猪是本地猪，适应本地环境，养起来顺手，不易生病，这种本土猪有一个缺点，生长周期慢，成本就大。 若是换成优良猪，李大旺还不一定能养得好，如果来年换猪的品种，还得有人去学怎么其他品种猪，请外来的养猪专家，唐浩根本不信任，研究猪的不一定养得好猪，在信任这一层面上，还是身边的人靠得住。 “李师傅，你挑俩聪明的，我得空找找路子，去学学怎么养优良猪。” 李大旺琢磨一会：“我觉得张万里这孩子行，脑子能存货，另一个人，让你爹挑吧。” 唐浩看向老唐头：“有事说事，你不就说李桂兰那丫头，几个愣头青里，就属她机灵，几个男娃还没一个女娃能成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活 酒上三巡，唐浩的脸蛋红扑扑的，打个嗝满嘴的酒气。 隔天，老唐头哪肯放过唐浩，揪着唐浩的脖领带到地里干活，他不为唐浩能干活，只为了让村里瞧瞧他老唐头生的儿子能耐着呢，四处臭显摆。 回家的第四天，唐建国从县里打电话来准备回家，吩咐老唐头把炕烧暖。 嫂子生孩子，唐浩就不好意思在老爹家住下去了，回了自己的三间大瓦房，放着正屋不住，在小卖部里用以板凳，木板搭了一个床，既凉快又方便。 北方土炕，哪怕是夏天，一天不烧炕，会有湿气。 唐浩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屋外来来去去的人们，当初他选择这里盖房，就是因为这里挨着村口近，整个村里最热闹最宽敞的地界。 “来年得在门口种上几颗柿子树，好乘凉，人就多了。”唐浩自言自语。 小卖部门口弹出个脑袋，利落的毛寸脑袋，稚气未脱的脸蛋，咧咧嘴就能见得到的小酒窝，说起酒窝，前世在往上看到过，好像是一种残缺，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挺好看的，唐浩挺羡慕，奈何前世今生，都没能有个酒窝。 “唐老板，你要种树吗？”李桂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唐浩的小卖部里。 “明年再说，你今天这么闲？”唐浩打着哈欠问。 “我晚上班，买瓶汽水。” 唐浩没听错吧，这小丫头今天买汽水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啥日子啊，买汽水。”唐浩从冰柜里那出一瓶五毛钱的汽水。 李桂兰指着冰柜里的一瓶大汽水：“我要大的。” 唐浩将大瓶饮料拿出来：“到底什么好事，跟哥说说，让哥也开心开心。” 李桂兰打开饮料的盖子，小口的喝了一口，冰的后牙槽都凉：“我今天生日。” “你？今天生日。” “我怎么了，我就不能过生日吗？” 唐浩重重的点头：“能过能过。” 李桂兰抱着饮料，指指墙角的一对饮料瓶子：“能给我用俩吗？” 唐浩随手拿了两个小塑料瓶。 李桂兰让唐浩帮忙扶着，将大瓶饮料到了两小瓶饮料，将两小瓶饮料递给唐浩：“我喝不了那么多，你先帮我冰着。” 这哪里是喝不了，是舍不得喝。 唐浩不揭穿，把两小瓶饮料上贴上李桂兰的名字，放进冰柜里冻着。 咳啦~ 一声。 唐浩谨慎的看着小卖部里，啥家电坏了？ 李桂兰抱着剩下三分之一的饮料，噗嗤一声笑了：“唐老板，停电了。” 唐浩这才反应过来，农村三天两头的停电。 “饮料你从我割猪草换的分里口，唐老板我先走了。”李桂兰转身要走。 唐浩看看冰柜里放着的猪头肉，冒着挨老爹骂的危险：“你等会。” 李桂兰回眸，闪着一双坚定的眸子：“唐老板还有啥事？” 唐浩从冰柜里拿出一块拳头大爱小的猪头肉：“肉买了一星期了，今天停电，不吃就坏了，我这几天闹肚子不能吃荤腥，扔了可惜，送你了。” 咯噔~ 电不合时宜的通上了。 唐浩心中那个一万个草拟马再崩腾，停电停的这么随意就算了，来电也来的这么随意。 李桂兰扑闪扑闪的眼睛。 “你到底拿不拿，不拿我喂猪了。” 李桂兰望着那一小块猪头肉，咽了口唾沫。 唐浩拿着猪头肉，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塞到李桂兰的手里：“娘们唧唧的，生日快乐，赶紧爬回家过生日去吧。” 李桂兰一脸懵逼的攥着冰凉的猪头肉，离开了唐老二小卖部。 坐在小卖部里的唐浩琢磨着怎么跟老唐头说呢，停电坏了？自己吃了？还是冰柜坏了？ 怕什么来什么，前脚刚送人，后脚唐建国一身大汗的跑来：“浩子，妈说冰柜里冰着一块猪头肉呢，让我过来拿。” …… 嗯？ …… 唐浩勾起嘴角：“哥，那猪头肉我送人了。” 干脆说实话算了。 “你送谁了，吃剩下的，送出去也没面儿啊。” “李大旺孙女生日，我送他了。” “我咋不知道大旺叔有个……”唐建国话说一半，想起来了，李桂兰。 “唉，送了就送了吧，那丫头也可怜，那我咋回去跟妈说？” “说丢了，别说我送李桂兰了，咱爹妈指不定又要乱拉红线。”唐浩提醒。 “那我跟妈说你忘了关冰柜，让猫叼走了。”唐建国说道，转移话题：“浩子，我这个当哥得替咱爹说一句。” “说呗。” “咱老唐家的种，全都指望你了。” “我……妈好像喊你了。”唐浩假装远处有人说话的样子。 唐建国用指甲掏掏耳朵：“我咋没听见。” “就也就听见了一声，赶紧回去吧，没猪头肉，现在去隔壁杀猪的老吴家兴许能有，女人坐月子不是要黄豆炖猪蹄嘛，赶紧去看看。” 唐建国摆摆手：“不怕的，你嫂子娘家妈拿了四个猪蹄过来，家里正给你嫂子烀着呢。” 唐浩尴尬的点点头：“猪饲料的事，你还干不干？” 这话戳进了心窝子，他想去市里干活，但是他又不能去市里干活：“想干。” “那明天跟我去看看机器。” “上哪看去？” “去找找嘛，你不去找，机器能送家门口去？” 唐建国早忘了要和唐浩说什么，心里头全被饲料机器占据着。 他能见过走后，唐浩从园子里摘了一根黄瓜，在手上搓了搓黄瓜上的刺，洗都不洗，直接放进嘴里，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的黄瓜。 门外一瞅，一个小孩举着一个比自己大一倍的大扫帚，在拍蜻蜓，唐浩看看空中，也没两只啊。 唐浩的院子外，村长穿着粗布衣裳，腰上挂着一把小锄，头上带着一顶草帽，过来过去的村民路过都与他打声招呼。 村长在唐浩的院子外来回踱步，眼神盯着唐浩的院子，他没有犹豫要不要进门，他在犹豫着进门怎么开口。 唐浩咬着黄瓜，走到大门口，看着小屁孩费力的举着扫把，笑道：“那边有一只，快点，你不快点，它就飞跑了，快点，对溜，快点快点。” 那小孩在唐浩的指挥下，步子都走不稳了，举这个大扫把，扑了个趔趄。 “哇……呜呜”小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远处家里大人听见，跑过来。 唐浩咬着黄瓜，往门柱了靠了靠，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第一百四十六章 竞选村长我没兴趣 这一躲闪的动作，让唐浩留意到站在院外的村长。 唐浩尴尬而又不是身份的笑了笑。 “村长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嗯，收秋了，收拾干净点好捡花生。”村长心中有事，也就忽略了刚才所见到的那一幕，更何况唐浩在村里的行事作风向来都如此。 唐浩笑着，不知如何开口，按照逻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应该要回家去了，可村长这样子，也不像是要回家的意思，莫非是有话对他说？ 气氛冷却了几秒钟，唐浩主动开口：“村长要不进家里坐坐？” 村长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唐浩话都说到这，省得他废口舌了：“也好，也好。” 村长进院子，抬头一瞧，里屋的门上，上着锁，便问：“浩子你这是要出门啊？” “啊，我睡在小卖部里，小卖部凉快，省得出门费事，我就没开过大屋的门。 嗯，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 “浩子，我找你有点事，你要是不忙，那我就说了。”村长犹犹豫豫。 唐浩从地里摘下一根黄瓜，放到水下洗了洗，递给村长。 村长没拒绝，咬了一口黄瓜：“咱们村，今年要竞选村长了，你知道不？” 唐浩摇摇头：“没听说啊。” 竞选村长，一个村就那么几个人，就算竞选村长，最终竞选上的还是这个村长，竞不竞选都一样，说实话，这个村长也还可以，中规中矩，人品没什么问题，不过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不过大家都是庄稼地里的庄稼汉，你要他能有什么突出的，做到这样，算不错了。 “今年竞选村长，我算一个，呼声挺高的还有老张头他儿子，张军算一个，刘老太儿子吴有用是一个。” “吴有用？是谁啊？”这名字，起的时候就没跟姓商量商量？ “出门打工了五年，才回来。” “哦，那应该是赚了钱回来的。”不赚了钱哪还有脸竞选村长。 村长继续说：“还有一个，是你。” 唐浩瞪大了眼睛：“我？让我当一村之长，那不是让老鼠不偷东西呢嘛。” “你和张军的呼声是最高的，你爹帮衬这你和唐家处的不错，你们家在村里是大姓，好说话，张军姐夫是个包工头，村里挺多人都跟着他姐夫揽活，张军的呼声也挺高的，张军这小子这几天要结婚，把咱村里人都叫上了，是要拉拢人。” “那，那村长你呢？” “我？我老了，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 激将法，在打听唐浩会不会竞争村长之位。 “您哪老了，正当年呢，村长不村长的，我不在乎，我小家子气，我就在乎我兜里那几张票子，当个守财奴。” 村长不好当，为了村民着想，你要费劲巴拉的为了大家舍小家，还不一定有人念你好，为了自己着想，村民背地里指点你，像唐浩这种，有自己的小生意，干个村长，自己的养猪场在前头开的，也说你是谋私利，唐浩真就看不上村长这三瓜两枣的。 张军要竞选村长，大哥唐建国都比他有出息，那小子没有油水肯定不干，唐浩看不上的仨瓜俩枣他看得上。 冲着王招弟，那也是个猴精的人。 要是让张军干上村长，就跟老鼠上灯台，把油水往窝里端。 吴有用这人不了解，仔细分析，这个年代能出去的人，都是能赚钱的，出门赚了钱的，很少有人往家里钻，什么为民不为己，那都是扯王八犊子蛋。 唐浩要站队，也只站在村长这一边，有那么一点点爱权，但不过线，正因为村长爱权，他认为自己有权为村民着想，能给村民带来的福利，他尽量争取，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村长听到唐浩说不当村长，他心里头踏实了一点，可又纠结上了。 他是这一任村长，他有义务监督下一任村长的行为。 “你真不打算竞选村长？”村长不甘心，还要问上一问。 “我真不想选村长，我兜里有钱，在家睡大觉多好。” 村长犹豫了一会儿，内心无比的纠结：“浩子，我觉得你还是竞选村长吧，不管是你还是我当下一任的村长，我还踏实一点，你有钱，就不为了钱。” 老张头一直在村里都是说得上话的，以往村里有什么大事小青，要先过老张头一遍，更甚者，村长不知道的事老张头都知道。不过自打唐浩做上生意之后，老唐头压过了老张头，老唐头没那么多的脑子算计自己在村里的地位，老唐头只是要个面子，老张头就是一直在算计着，一旦觉得自己在村里说不上话了，他能发愁的几天睡不着觉。 张军是老辈子人打小看到大的，灌输了他爹的思想，人怂小心眼多。 唐浩摆摆手：“我懒的当村长，我可以投你一票。” 投你一票这句话，唐浩有一票的选择权，不过这句话背后，会有连带效应的，唐浩如今也是村里说的上话的人了，投票给村长，也会有很多村民跟着唐浩这一票给村长投一票，唐姓在村里是大姓，唐浩在新一辈里属最有出息的了，很多不怎么来往的唐姓村民，都开始与老唐头走动，只要姓唐都能扯上自家人。 换一个说法，唐浩现在是唐姓的风向标。 唐浩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几个人里，他更青睐于现任村长。 村长是个聪明人，会倒戈，在唐浩初露苗头时候，他明里站在了唐浩这一边。 弄清楚了唐浩的选择，村长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希望唐浩与小时的唐浩不一样了，按照小时候唐浩的性子，现在与你说不竞选村长，他没准就竞选了，这是一个不能让人放心的人。 两人正在院中说话，唐建国骑车风风火火的跑来：“浩子，我忘了说了，今天开饭早，十一点就开饭了，你早点过去，我要去镇子上扯块红布。” 唐建国骑车走了，村长道：“你要吃饭了，我也回家了。” 唐浩无事一身轻，关上小卖部的门窗，出门锁上大门，溜溜达达走向老唐头家。 路过老张头的小卖部，老张头一双浑浊的老眼，从唐浩出现盯到唐浩消失，很明显唐浩已经成了对方的眼中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欠条 唐浩走后，老张头就关了小卖部，他家的小卖部除了一部分与他亲近的大人来买些生活用品外，村里那帮小崽子天天背着个篓子往唐浩家换零食。 最气人的是老张头还不能效仿，明眼人一看就不划算，一篓草才一毛钱，而且老张头是做小卖部的，零食的进价才多少，也就小孩愿意这么干。 老张头进了自家的小院，都大晌午了，自家那儿子还没起来，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 “军儿，爹有事要跟你说道说道。” 老张头走进张军的屋子。 不知道王招弟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坐在炕沿上，一个在炕上躺着，俩人嘀嘀咕咕的，笑的还挺开心。 “叔。”王招弟打招呼。 老张头道：“招弟来了，你先去跟你婶子唠唠嗑，叔找军儿说点事。” 张军在炕上躺着：“都是一家人，说呗，不防事。” 老张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嘴上却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王招弟是个精明的人：“那我先去找婶子。” 王招弟走后，老张头指着张军：“你小子就不怕人说道，你俩还没成亲呢，招弟来了你小子沾炕上了？” “过两天就是一家人了，爹，你到底有啥话要说？” 老张头坐在炕沿上，独自琢磨了一会，开口道：“你竞选村长这事，我心里头还是不踏实。” “咋不踏实？” “浩子回来了。”老张头说道。 “他不是回来好几天了。” “看他这架势，没惦记着走，我刚才瞧见村长跟他一道走的，在胡同口还特意分开走了，这说明啥？” “说明啥？”张军不解。 “村里一直有人说要选浩子当村长，村长还去找了他，这事八成他也要竞选村长，村里头，现在就他家最风光，好些人要巴结着他呢，他要是竞选村长，还能有你什么事？” 张军从炕上坐起身，眼睛朝屋外漂，还好王招弟没在。 小声的说：“他不能竞选村长吧，听说他外头营生好着呢，他回来干啥？”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看他这回回来没惦记着要走，小卖部都开起来了，这小子这几天天天在地里干活，没事就往人堆里扎，你说他没竞选村长那心思，谁信呢。” “那咋办啊？”张军问道。 老张头瞅了一眼儿子，沉思了一下：“你和招弟先把婚事给办了，婚事上探探乡亲们的底儿，大不了事后偷摸塞点钱，买几张票。” 张军点点头：“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你别什么事都跟招弟说。” “我知道，我又不傻。” “嗯。”老唐头心思深沉的从张军的屋子里走出来。 此时，唐浩已经走到了老唐头家，从院外一眼望过去，嫂子的娘家妈与老妈在堂屋里忙活着生火做饭，西屋传出孩子的哭闹声，东屋老唐头与嫂子的娘家爹在说话。 唐浩刚踏进院子里。 老妈满手的肉油：“浩子，抱一捆柴火进来，来得正好，我就不沾手了。” “唉！” 唐浩应下，走到院外抱着一捆柴火走进屋内。 抱完了柴火，唐浩正要走进东屋，只听东屋的嫂子开口说道。 “浩子，你来了嘛？” 唐浩站在原地，说道：“是我。” 嫂子：“嫂子坐月子，不能出门，听建国说是你打电话喊他送我去医院的，我这闺女和嫂子多亏了你，以前嫂子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唐浩莫名大的觉得生份了。 只听嫂子继续道：“我和建国已经把我住院的账都算出来了，浩子，你也知道建国不如你，我这刚生孩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钱我和建国慢慢还，先让建国给你写个欠条。” 在堂屋做饭的嫂子娘家妈一听这话，最先不干了：“这话怎么说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的。” 老妈跟着附和：“对啊，都是一家人，建国是浩子大哥，当兄弟的帮衬一把，写欠条就客套了。” “妈，我和建国有手有脚的，亲兄弟也都是要有自己的小家的，我和建国总不能一直靠着浩子帮衬，浩子仁义，嫂子心里知道，可我拿的不心安，你要是想让嫂子心里不落忍，那你就当嫂子没说过，往后嫂子也不是你嫂子了。” 嫂子是过来人，以前的浩子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惹出来的事全靠老唐头与唐建国帮衬着，一回两回，嫂子还能忍得下，可事惹多了，谁都有个烦头抱怨。事情换到现在，她和唐建国一直要唐浩帮衬着，唐浩就没有烦的时候吗？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东屋的两个爹也出来了。 嫂子娘家爹还明事理：“小鑫还是浩子帮衬着上的班，这回回来，人都加壮了，我觉得珠儿说的没差，总帮衬着建国两口子就抬不起头了，遇上大事，帮衬着没得说，过日子这种小事，我觉得珠儿说的对着哩。” 嫂子娘家妈瞪了一眼娘家爹，娘家爹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这么多人看着，把唐浩架在中间，唐浩是想应下的，人一旦被别热帮衬惯了，就有了懒惰的心里，懒惰心理一旦滋生，以前的唐浩不就是这样，知道自己惹了祸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变得肆无忌惮，你要让他去杀人，他不敢动，他心里知道杀了人，谁都救不了他。 嫂子可不管唐浩怎么想，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与建国都商量好了，兄弟归兄弟，账归账，是两码事，孩子又饿了，浩子你呆着吧。“ 嫂子在屋内不在言语，唐浩无奈的看看老妈，走进东屋，屋内烟雾缭绕，肯定是两个烟鬼所为。 唐浩从放在炕上的瓜子盘里抓了把瓜子，放在手心里，新房比老房敞亮，住老房的时候哪怕是开着窗户，老觉得光线被某种东西给遮挡住了似的。 这屋里多敞亮，新打的家具，通亮的炕席。 写欠条这事是唐建国他们两口子的事，老唐头随他们去，抽着旱烟走近屋，一点不觉得屋中仙境呛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简单的幸福 唐浩实在被这烟雾呛的睁不开眼睛，上炕将窗户打开，大热天的，竟然不开窗，实在难以理解。 “浩子这次回来，不得呆到收了秋啊？”嫂子娘家爹问。 唐浩磕着瓜子，瓜子壳往地上一丢：“过了年再说，小鑫呢？” “小鑫上市里头上班挣钱去了，说是明年赚了钱给我们两口盖个新房，跟你家一样的新房。”嫂子娘家爹笑盈盈的说，要知道小鑫与以前的唐浩一样，都是让父母操心的主。 唐浩嗑着瓜子，夸赞道：“小鑫现在挺努力的，没准给你们娶个城里媳妇回来呢。” “我们小鑫要是有那本事，还多亏了浩子你啊。” 与人热络了一阵子，老唐头心里有事，直接问唐浩。 “浩子，咱村里要选村长了你知道不？”老唐头是打听唐浩的兴趣，因为唐浩这一次回来就没打算走，不太像是唐浩的作风。 “知道，我打算投村长一票。”唐浩回答。 “那你就没惦记着竞选一下？” “不想，懒得当，唉，我转悠了一圈，就觉得有啥不对劲，一会我把电视给搬过来，有了电视就顺眼多了。”唐浩说道。 “我们老两口看啥电视啊，说你的事呢，这村长你真不想试试？”老唐头不罢休。 “当那玩意有啥用。”唐浩布不解的问道。 嫂子娘家爹与老唐头一唱一和：“你要是当上村长，你们老唐家多风光，整个村子哪有你家风光。” “风光有个锤子用，我现在也挺风光的。” 老爹道：“你细琢磨琢磨，琢磨好了我再去跟咱唐家的人商量商量，他们都是咱自家人，肯定不会帮着外人，等你琢磨好了，再来跟我说道说道。” 唐浩没接话，这就跟大学报什么专业一样，父母总觉得新专业，不会走的长远，却看不到未来的发展前景。 唐浩没那么大的抱负，没有带领村民致富的本事，做点小买卖够养活自己就行，什么世界首富，都得靠边站，小家小业，一条狗，一双人，一个小院，一个孩子满街跑，过大年，贴对联，热热闹闹看春晚。 难道这样的日子过着不舒坦嘛？ 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去赚钱，买着大别墅给保姆保安住，自己苦哈哈的奋斗。 这话说出来，别人都是不会懂的，现在这辈人是勤劳的一代人，仿佛从早上睁开眼那一刻起，就是为了讨生活儿奋斗，等再过两代，就是懒惰的一代人了，什么事都怕麻烦，什么事都懒得麻烦，优质生活下的幸福儿童们，泡在蜜罐里，稍微离开蜜罐一会，就认为那是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何为苦？何为甜？ 所谓风光，是看在别人眼里，活在别人嘴里，唐浩这一世算是搞明白了，何必为难自己，去讨好别人的眼睛？ 中午，唐建国才从镇子上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媳妇的话，给唐浩写了个欠条，对于只有小学三四年级文化的唐建国来讲，要扒着家中唯一的一个白皮新华字典来找字。 总归，给了唐浩一个歪歪扭扭的借条，让唐浩收好。 唐浩也无比的重视，将借条折好，放进兜里，这是对唐建国两口子的重视。 而后，唐建国关注对多的就是生产猪饲料的事情。 在南成市，张文龙渐渐上手了，服装批发部渐渐步入正轨，为了将一切生意拉上正轨，好倒腾他的心仪的步行街，张文龙没日没夜的研究，期间没少给老贺打电话，打听步行街的注意事项。 闫肃被老丈人刘怀远推着往前走，不得不去找张文龙套近乎。 因为有唐浩走前的警告，把闫肃就当个陌生人，千万不可与这种人有生意往来，张文龙压根就不把闫肃当回事。 这不，闫肃将张文龙约到一家西餐厅里吃饭，闫肃开始明目张胆的带着自己的情妇出门。 张文龙又不是个傻子，西餐厅的价格，一般的小老板都舍不得来，吃不饱，又吃不好，就是闫肃来彰显自己身份地位的地方，闫肃这种人，台阶没别人高，却总想着踩着别人的面子抬高自己。 张文龙对这种人极其不爽。 “文龙啊，别总是觉得别人都是坏人，你仔细想想，我要是想整你们唐家，只要出手，你们唐家还能在南成市混到今天吗？”闫肃越来越作威作福，老丈人给他下了条命令，与唐浩的服装个批发部的人搞好关系，打听出来唐浩背后的大老板是谁。 “闫老板……不，你已经不是老板了，严先生，听说你夫人怀孕了。”张文龙就是不爽闫肃作威作福的样子，不是想踩着他的面子抬高自己嘛？先把闫肃的面子拉下来再说。 果然，闫肃身边的女人面色怔了怔，有点幽怨的看着张文龙。 闫肃的脑回路就是，越是成功的男人身边，女人就越多，女人就是给他长面子的工具。 “文龙，结婚了嘛？这么大的岁数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呢，咱俩这几天相处，也是兄弟，要不要哥们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张文龙面对着刀叉，无从下手，干脆拿起岔子，戳着牛肉，一口咬下去一小半，放在嘴里嚼着。 闫肃摇摇头，很绅士的拿起刀叉，吃起了牛排：“文龙兄弟，牛排不是这样吃的。” 等严肃说完，张文龙另一半也吃完了。 “您这么大的老板，就别拿我逗趣了，您有这么多工夫，还是带你夫人出来吃吃牛排吧，我想贵夫人，还不知道这位妖孽存在，也不知道您在外的风流事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好心好意请你吃饭。”闫肃身边的女人说道。 张文龙擦擦手：“您二位没工作，这么闲散，有人养着，我这一打工的，还得给老板打工才能赚钱，我没长一张漂亮的小脸蛋，也没有哪家眼瞎的千金大小姐看上我，我就只能自个奔命讨生活了，您二位随意，我就先走了，我和我们唐老板一样，身份低微不配与您做兄弟。” 张文龙说完就走了，也不知道闫肃那张脸怎么长的，让他看了想吐。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知子莫若父 一天之后，唐浩与唐建国约定好要去趟县里。 在农村的周边很容易找生产猪饲料的机器，机器很简单，按照比例调试成搅拌机，与购买的颗粒状猪饲料不同。 这已经是县城唯一的一款猪饲料机器了。 机器倒是不大，唐浩摸着机器上的铁皮，他那小两白头猪，这一个机器还不够用，一个机器五六头猪还行，唐浩还是看不上这款机器。 “这就一款机器了吗？”唐浩还是不甘心，与他所想象的饲料成品出入太大了。 “全县就这么一款猪饲料机器，还有牛饲料的机器，你要不要看一下？”老板捧着一个碗，在吃饭。 唐浩看看唐建国：“哥，你觉得呢？” 唐建国哪有主意，只要是通电的，他都觉得好。 “还可以吧，我也不懂这东西。” 唐浩摇了摇头：“我再回去商量商量吧。” 对于猪饲料，唐浩也是个半吊子，本来是想喊上李大旺一起来的，李大旺没进过城，也不想进城。 看来还是得找个懂行的人才行。 临走前，农用机器老板提醒了一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机器，饲料生产的那种大机器是吧。” “对，生产的猪饲料一个粒一个粒的。” “那是大机器才生产的出来的，要好几千的东西呢，要是咱自家养猪，不划算的。” “我有养猪场。”唐浩回答。 店主不再与唐浩说话了。 这一趟算是无功而返，上午坐车到县里，下午坐车又回来了。 一回到唐家湾的唐浩，一头扎进养畜场里。 在大锅房里，盯着小工们为了减少饲料成本，将玉米面混杂着野菜往锅里熬。 看着角落里静静的放着半袋猪饲料，猪饲料的最下面，漏了个洞，从洞上露出了一捧猪饲料。 就是那个洞的位置，好像有厂家的地址。 唐浩的眼前突然一亮，出门找来几个农用袋子，上面的标注的地址是：hen省ha县永科饲料厂。 跨省的！ 跨省也值了，毕竟唐浩的养猪场要一直开下去，从根上节约成本，一年成本就钱就出来了。 唐浩不再信任唐建国，找来李大旺与张宝树两人商量。 “这么大的事，你们俩总得出一个人跟我去看看吧，你让我一个半吊子的人去看，什么都不懂，买回来不能用，也不能退，放着就跟废品似的。”唐浩与两人商量。 张宝树在猪圈里，逮着小猪仔：“我外甥结婚，他爹没的早，我得去做长辈席。” 李大旺没有退路，纠结于其他：“我这身衣裳不鲜亮，跟你出去丢咱养猪场的脸面儿，我一个老头子，我也不懂那么多，要我说，让我孙女去就成，我会的，我孙女都会。” 话头转到李桂兰身上，同样的姿态：“我还是个学徒，我准定不成，我怕看走了眼，唐老板白花那冤枉钱。” 唐浩无语的望着几人，最后决定：“我决定，李大旺和李桂兰和我一起去，养猪场不能没了主心骨，我们走的这几天，张宝树全权负责养猪场，多加点夜班，加班费另算。” 说道钱上，张宝树才抬起头来：“我住养猪场都成。” 李大旺想要推脱，唐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没衣服先找我爹要一身，我爹有好几身连吊牌都没拆的衣裳，我帮你去要，李桂兰，我们家还真没你穿的衣服，到里市里，再给你们爷俩整一身衣裳。” 毕竟自己就是倒腾衣服的，怎么能缺的了衣服呢。 在唐浩的一言堂下，唐浩决定了谁和自己一起去。 “收拾收拾吧，明天早起的班车。”唐浩说到做到，相当于通知了两人一声。 唐浩回到家，找到老唐头要衣服，老唐头与李大旺的年纪岁数差不多，俩人平日里处的跟亲兄弟似的，老唐头二话不说，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拿了出来。 “这是你老子我最体面的衣裳了，想着我孙女满月，家里来客穿的。”老唐头抽着旱烟，一直粗糙的大手摸着衣服上的料子。 “您不是有西装嘛，不然把西装给大旺叔？”唐浩问。 老唐头瞪着两只浑浊的小眼睛：“那西装值一百多呢，那怎么行，李大旺也穿不出来效果，天天喂猪穿西装，那不是白瞎了西装，我这还能穿得出去，平日里出趟远门，进个城里，还能穿出去体面体面，他就一个认的孙女，赶个集，穿出去谁看，除了西装，我就这么一身好衣裳，你们爱要不要，还是新的，我连牌子都没舍得摘。” 唐浩赶紧把衣服拿过来：“要要要，您给的都是好东西，我记着您的好。” “你要是记着我的好，就给我领回来个儿媳妇，你老子我做梦都会笑醒，你看看跟你同岁的这几个人，一个是穷的娶不上媳妇，那没得说，张军都在张罗着婚事了，你都多大岁数了，你比别人缺哪，要钱有钱，要模样，有鼻子有眼儿的，穿上衣裳人模狗样儿的，你咋就连个媳妇都讨不到？” “这咋又扯我身上了。” “我想抱孙子。”老唐头刚剃的光溜溜的脑袋，往电视旁一斜。 此时唐建国隔壁屋出来，一身的屎尿味。 “咋地，是要去市里咧？”唐建国说到市里，眼睛直放光，手中还拿着一块尿布。 唐浩捏着鼻子，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都是嫌弃的。 老唐头倒不觉得有什么臭味，直接打消了唐建国的念想，他知道唐建国脑子里想着什么，肯定动了想去看狐媚子的心。 “浩子跟你大旺叔还有桂兰那丫头要去河南咧，你大旺叔没好衣裳，浩子这不找我来要来了，不见他往家里拿东西，倒是见他往外掏东西。属于黄鼠狼的。” “那这营生是我跟浩子一块干的，那我？” “你媳妇刚生孩子，才从医院回来没几天，你就别折腾了，老老实实搁家帮衬着孩子，浩子说有你的份，还能不给你，老老实实的，再说你也出门，家里的地不要了，你妈要伺候月子，让我一个人在地里刨食儿？被人看见，是说我老唐家没儿子是咋？” “哦。”唐建国灰溜溜的出去洗尿布了。 老唐头凑到唐浩身边，小声的对唐浩说：“断了建国的念想，老老实实搁村里带着。” 第一百四十个章 从不缺乏对知识的渴望 唐浩赞同老唐头的所说的话。 唐建国自从当了爹，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生怕怠慢了自己的报备闺女。 唐浩与唐建国完全相反，优哉游哉的坐在东屋的炕沿上嗑着瓜子剥着花生。 院门外，老张头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脚上一双胶皮鞋。 见到到唐建国在院子里洗衣服，老张头主动打招呼。 “建国洗尿布呢。”老张头问道。 唐建国在洗尿布，本来就不怎么待见老张头，看了一眼老张头，继续洗着。 “老张叔啊。”唐建国也不说请人进门，毕竟家里女人坐月子，但凡知道的人都不会主动上门。 老张头站在门口，手里头拿着几个红包：“你爹在家呢不？” 唐建国听完，伸着脖子朝东屋喊：“爹，老张叔找你。” 在东屋与唐浩聊天的老唐头，闻声扭头望去，望见门外的老张头，对唐浩道：“瞧瞧，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啥好心？” 老唐头说完，走出东屋，来到门口。 “老哥哥，对不住，儿媳妇刚生孩子，不能请你进门。”老唐头说道，在农村非亲非故的是有这个讲究的。 唐浩跟着出了门。 老张头一眼望见跟着老唐头身后出来的唐浩：“浩子回来了，大忙人搁家呆几天啊？” 这话意思不就是变着法的打听唐浩会不会呆到村长竞选这一天嘛。 唐浩还没说话，老唐头开口：“家都在这头，你说能呆几天，先过了年儿再说，家里头在收秋的当口上多添了一口人儿，一口人得三口人伺候着，浩子是回家收秋的。” 老唐头回头看了一眼唐浩，对着唐浩吹胡子瞪眼睛，唐浩尴尬的回答：“先收秋，先不急。” 老张头点点头，把手里的红包送上去：“啊，你看你养好儿子啊，多孝顺，我来呢，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儿子张军，后天就办事了，浩子正好在家，你和张军一块长大的，都是朋友，张军结婚你不能不去啊。” 唐浩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一张红纸，纸上写着祝福张军与王招弟百年好合之类的话，以前村里没这个讲究，谁家办红白喜事了，招呼一声就过去帮忙了，张军还赶个时髦，写了个请帖。 唐浩还没开口，老唐头道：“还真不巧，明个浩子要带着养猪场的李大旺李桂兰爷孙俩出趟远门，这趟远门没个四五天下不来，你看，这事正好赶上了，浩子不能去，我这个当叔的肯定去。”话说到这，老唐头看向唐浩：“浩子，建国媳妇想吃韭菜馅盒子，肉都在你窝了冰柜里冻着呢，你去拿过来。” “哦。”唐浩应下，离开老爹的小院。 唐浩走后，两个老的，开始斗智斗勇。 “老哥哥，你家浩子这么有出息，不竞选个村长当当？”老张头看着唐浩离开的背影说道。 “浩子本来是不想当这个村长的，他在外头有自己的小买卖，赚的也够他闹腾过日子的了，天天在小洋楼里坐着沙发看电视，那多舒坦。”老唐头说道。 本来不想当这个村长的？这话的意思是有人愿意让他当村长？变相的说明了唐浩要竞选村长？ 老张头感叹：“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吧，这村长当不当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人家不愿意当，咱也强求不来。” “对着哩，能不能当上，就看浩子的本事了。”老唐头就是故意要这么说的，他家浩子当不当是一回事，可绝不允许老张头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老张头自认为该打听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别家要送呢。” “好，等小军结婚，我也去讨杯酒喝。” 两个老头各怀心事的说了几句热络的话，一个送别，一个离开。 等老张头离开后，洗尿布的唐建国不解：“浩子要竞选村长？我咋不知道这事。” “洗你的尿布，不该你操心的甭瞎操心。” 唐浩跑回小卖部，在冰柜里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猪肉，倒是有两个猪蹄被冻在冰柜里，冰柜里除了猪蹄，再无其他肉类。 唐浩走到了老唐头家，老唐头正在家门口的石头上与人聊天。 “爹，冰柜里没有肉。” 老唐头抽着旱烟：“我忘了，肉昨个就被吃了，还没买回来，你妈给你嫂子炖老母鸡。” 村民们见到唐浩，夸赞道：“这浩子成人了，我早说啥来着，当时不开窍，等开了窍，那就是人中龙凤。” …… 唐浩无语，进屋将老唐头拿出来的衣服，拿到养猪场去。 李大旺的身材与老唐头的身材差不多，穿的还算合身，至于李桂兰，上次养猪场开场仪式，李桂兰拿到了一条裙子，穿出门也刚好。 李大旺与李桂兰第一次出远门，两个人内心很是忐忑，在地图上研究着自己要去的位置。 “爷，你说河南远不远啊？”李桂兰望着地图，她不认识几个大字，也看不懂地图。 李大旺指指地图上的河南：“这就是我们要去的省份。” “为啥才这么大一点，还没咱村子大呢。”李桂兰天真的问道。 “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在地图上这么小，实际上可是大着呢，你觉得咱镇子上大不大？” 李桂兰点点头：“大。” “跟地图上这些小快快比，咱镇子太小了，都画不上去。”李大旺说道。 “那外头的世界得有多大，爷，你去过嘛？” 李大旺摇摇头，摸摸李桂兰的脑袋：“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你得先把字典上的字认全了，会写了，你才能自己去外面的世界，不然你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李桂兰呲着牙：“我会写名字。”李桂兰扭头对刚刚打完电话的唐浩说道：“唐老板，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唐浩笑笑：“你不是早就会写自己名字了。” “不一样的，报名的时候是别人教我怎么一笔一划写的，现在我是认识它们了，它们也认识我了。”李桂兰兴奋的说道。 贫穷地区，从不缺乏对知识的渴望，但是处于优越环境下的人中，总有人瞧不起这些人。 ps：周五上架！存稿存稿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这小瓶子不错 从老唐头家离开的老张头，故作样子走了老唐头附近的几个邻居，就匆匆回了家。 家中的张军在小卖部里喝着一瓶汽水，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见到老爹回来，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大老远就就问：“爹，你打听到啥了？” 老张头听完，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就几个小屁孩在沙堆身上玩耍，这才放心下来。 “进屋说。”老张头道。 一进自家的小院，老张头就皱起了眉毛。 张军紧张的问：“浩子那边咋说的，会不会参加村长的竞选？” 老张头叹了口气：“打听出来了，从他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要参加村长竞选，本来浩子是不想参加，好像村里有人极力推选他参加村长竞选。” 张军瞪着一双眼睛：“谁极力推选他参加村长竞选？” “这我哪知道，你别忘了村长前两天从他家出来，来人偷偷摸摸的，我估摸着就是寻摸着这事呢，要是……”老张头沉思了一会：“也不可能吧。” “爹，你赶紧说咋回事，你不把话说全了，我心里慌。” “要是村长不竞选，把自己的票给了你，那你爹我也没法子了。”老唐头说道。 张军的心以为老爹的话悬了起来：“那村长平日里不是与你交好嘛，咋说帮唐浩那小子就帮唐浩那小子了？” “村长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我势头正盛的时候，他来巴结我，各种好话套近乎，现在唐家那小子能耐了，转头就巴结老唐家的人去了。” “爹啊，我这个村长要是当不上，招弟还能嫁给我吗？” “看看你那点出息，你就算当不上村长，招弟还能人家浩子跑了？脑瓜子一天天的就陷在了女人堆里。” “哎呦，爹，你在村里说得上话，你可得帮帮我。”张军恳求道。 老张头低头想了一会：“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了。” “等后天你结婚的时候多与村民们套套近乎，第二天借着新婚后感谢感谢村民，买点东西。” “我结婚，不是该他们拿着东西来看我嘛？” “啥时候了，还舍不得兜里那点钱，让乡亲们记着你的人情，明天，你跟我挨家挨户的请人上席，用我这张老脸多求几张票是几张票。” “那要是还不行呢？”张军问道。 “还不行，那就还有不行的法子，先看看乡亲们是咋想的。” 张军没有再说下去，他心眼小，装着这么一件大事，他浑身难受。 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村里谁都没有动静，连竞选村长的吴有用都没有任何的举动，他的胜算是最小的，他愿意张军一样，指望着老爹在村里的地位能说上话，老张头并没有把吴有用当成劲敌，甚至是现任的村长，都没能放进老张头的眼里。 唐浩在村里闲逛，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他回了家，本就没什么大事情，所有人的生意都顺其自然，这个年代干点什么，竞争力都小，随便干点小买卖就能扎下根来。 夏天树荫下，随处可见唠嗑的人，唐浩回家也是无聊，就扎进了聊天的人群中，不知不觉话头上就扯到了城里，村里人大多数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对县城的概念也只是近期从电视里看来的。 “浩子在大城市做买卖，浩子给我们说说大城市跟咱村里有啥不一样的？”有人把话头递给了唐浩。 唐浩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坐在一块石头上，呲着牙，漏出一张勉强还算憨厚的笑脸。 “大城市，就是高楼大厦，路比较宽，晚上还有路灯，天天有集市，随时缺啥就可以买啥，穿的衣服跟年画上似的好看。”唐浩说道。 “那他们不用种地？不种地他们吃啥？” 唐浩：“人家有工作，在钢厂上班，在制衣厂上班，各有各的工作，吃喝就靠买。” “钢厂上班，城里人都端着铁饭碗的，你们瞧见电视上的新闻了嘛？穿的红红绿绿的，衣服上不光连快补丁都没有，一点尘土都没有，好看着哩。” 唐浩点点头：“对，我叔说的对。” 唐浩身影所到之处，就是老张头目光所及之地。 唐浩与村民笑说着，留意到村里张婶在纳鞋垫，簸箕里，有一个小搪瓷罐，罐子不大，有点像是鼻烟壶，上下窄，中间宽，焦黄浅色，上头勾勒着一只仙鹤，仙鹤一名闲人盘腿作息，云层叠雾，色泽透亮，因为时间的累计，小瓶子四周与内部积攒了一层黑乎乎的油状垃圾。 “张婶，你放针的小瓶子不错，挺好看的，还有个仙人呢，给我瞅瞅。”唐浩凑到张婶身边，拿起那小瓶子，这小瓶子的瓶身还有印章，上面的提字唐浩只认识最简单的风雨两个字。 “这还是我婆婆那辈子留下来的，这么个小瓶子，也不知道是留着干啥的。”张婶笑道。 其他村民凑过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都是个女人家的东西，大老爷们，谁稀罕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说话的事以为瘦瘦的中年男人，因为一夏天的劳作，皮肤被晒的黑红，脸上有了深深的皱纹，这个年代谁家都有操不完的心，操心多了老的就快。 还有人附和：“我家里有个巴掌大的小罐儿，听我爷爷说，是个富太太留下来的。” “你家还住过富太太呢。”护体又开扯远了。 “那时候小鬼子不是打进来，富太太跑村里躲着来了，带了不少的家底，就给我们留了点不值钱的家伙。” 唐浩研究着村里的小瓶子，村里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古董，做假的成本太高了，这东西但凡有点年头存个一二十年，就值点钱，哪怕值个一二十块的，也算升值了，虽然以后的钱越来越不值钱，等过个十几二十年，找个专家鉴定一下，哪怕有一样值点钱，其他都是赝品，那也是赚足了。 “你这小瓶子我贼稀罕，你说个价，给我呗。”唐浩腆着一张厚脸皮问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传家宝尿壶 “你要是稀罕，给你了。”张婶说道。 “我拿个针线盒跟你换吧，我也不能让您吃亏不是。”唐浩说着，小跑到自家门口，在小卖部里找出一个三毛钱进货来的针线盒出来。 张婶还挺不好意思要的，但是这个时代的农村妇女都有点占小便宜的心理。 “这挺不好意思的，你说拿个破瓶子换你个针线盒。”张婶的话虽然这么说，手上可一点没闲着，把自己的针放进了针线盒里。 其他村民见状，说道：“浩子就喜欢这老东西，二狗家的大衣柜，是浩子收的吧。” “是，我记着二狗爹还说着呢。” 唐浩研究着手中的小瓶子，不透亮，但是有一种质感在里面，仿佛是画在宣纸上的一般，就这工艺，哪怕是个赝品，未来也能值个五十块到几千块不等。 人群中议论着：“浩子，我家有把椅子，还是我爷爷的爷爷的时候的，你要不瞅瞅？” 唐浩收起小瓶子，转头望向说话的那人：“啥椅子？” “我去搬出来你瞧瞧。” 唐浩点点头：“那我瞧瞧。” “我家还有个桌子，大圆桌子，我还嫌弃它大，丢棚子里了。” 唐浩脑瓜子一转：“那我去瞧瞧。” 唐浩跟着那人回家去瞧了瞧。 只见那张桌子歪歪斜斜的丢在棚子的最上面，从漏出来的一角能看见桌子腿是向外扩张的，桌边起着涟漪状纹路。 “这么高，给我拽下来看看。”唐浩只能见到一个腿，看不清桌子的全貌。 “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还得费劲巴拉的拽下来。”村民道。 其他村民说道：“浩子不要再给你放回去，买个东西还得掂量东西好赖呢。” 几个村民合力将桌子抬了下来，桌子的全貌展现在唐浩的眼前。 这一方圆桌，四条桌腿向外延伸，桌腿与桌面连接的部位是一圈镂空的雕刻框架，框架中间刻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福字，桌面包浆完整，只是因为常年使用后又长时间闲置的缘故，整体看上去老旧了许多。 村民拍着桌面：“拉回去还能用，十块钱。” 唐浩确实是看上了这张桌子，但是十块钱，让唐浩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都是村民家不用的家具，如果唐浩不收，早晚会砍了做柴火烧掉，这之所以放在现在没烧掉，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这张桌子上吃过饭的人还在，村里有个讲究，不能丢了吃饭的家伙事儿，要是等人去了，这些东西就会随老人一起烧了，早晚成了烧火的柴。不过这种讲究越来越淡了。 “十块钱不行，你看看卖废品的收不收吧。”唐浩对着大伙说道：“大伙帮个帮，把桌子搬回去。” “那能多少，你开个价。”村民说道。 唐浩摸摸鼻子：“四块钱。” “四块钱？那我还不够折腾的。” 村里村民工资一百二，四块钱对他们来说不少了。 唐浩看村民犹豫，继续张罗着：“我扶着这条腿，来个人帮忙扶着另一条腿，给搬窝棚上头去。” 村民的婆娘走了过来：“四块钱就四块钱，这么大的家伙事放在这我都嫌碍眼的。” 唐浩从看向村民。 村民摆摆手：“四块钱就四块钱。” 唐浩从兜里掏出四块钱，递了过去：“四块钱整票。” 唐浩开始张罗着搬着桌子回家。 院子刚卖了桌子的村民，等人群离去之后，对婆娘道：“二狗爹家一个箱子就要六七块钱，你四块钱就卖了。” “人家箱子还能装个衣裳啥的额，咱这桌子有啥用，吃饭嫌占地方，又不好挪地方，说白了就是一堆破柴火，四块钱卖了一堆柴火，你就偷着乐吧。”婆娘说道。 村民闹闹后脑勺：“你说他整这些个东西，干啥用？不当吃不当喝，还是用剩下的。” 婆娘斜了一眼村民：“你还没看明白，那是你傻，村里竞选村长，不是有不少人要选他当新一任村长？咱这些小门小户，虽然看不上，但是票数加起来也不少呢，竞选村长比别人少一票，就当不上，比别人多一票，就能当上。” 村民想了一会，觉得婆娘的说法是对的：“这也太下本了。” 之前回家搬椅子的那位村民，搬来一张掉漆严重，快要散了架的椅子，椅子上很明显的一圈脸盆常年放过的痕迹，还有洗衣粉侵透木板的痕迹。 唐浩望着那把椅子，这椅子应该是个老物件，可这保存，唐浩不敢收啊。 “这椅子都快散架了，我拿回来怕是坐都坐不稳，不收了不收了。” 其他村民闻讯，听说唐浩收老物件，一个个的回家拿出自家的东西找唐浩卖。 一时间，唐浩的家里围了一众人。 “浩子，你看看我，十年前，镇子上出了名的木匠给我打的结婚家具，你瞅瞅这家具，十年了还跟新的一样。” 唐浩摆摆手：“太新了，我要老辈子的东西。” “浩子，你看看我这尊菩萨，这是我奶奶陪嫁过来的，我奶奶出生起就有了，这东西算不算老物件？” 唐浩点点头：“这东西看着还像是老物件，顶多七块钱。” …… 上午吃饭，唐建国去了趟唐浩家，没见到唐浩人的人影，家里把饭菜温在锅里，眼瞅着就要凉了，听媳妇的吩咐，把饭菜拿到唐浩家，正看到一众村民围在唐浩家里，说话声嘈杂，唐建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觉得是不是他家浩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端着饭菜走近人群里，正见到唐浩与人讨价还价。 “我这点东西是我爷爷辈留下来的，这可是传家宝，还顶不上他一个破戒指？” “这东西，你祖宗辈里下来的东西也没用，你看看你这尿壶，就一个铜的，光不刺溜的，连个纹路都没有，你要说是前两年的我也不怀疑，你总不能把清朝时候留下来的搞头都拿来换钱吧，我这也不是个收破烂的地方。” 唐建国把饭菜交给唐浩后，立马跑回了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蓝小花和小草 老唐头在家中院子里拔草，惦记着再种上一波菜，留着冬天时候饭桌上多点菜类。 唐建国跑回来累的气喘吁吁：“爹，出事了，咱家浩子疯了。” 老唐头拔草的身影站起身：“这咋了这是？都是当爹的人了，毛毛躁躁的。” 唐建国呼哧带喘的：“浩子在家里收一堆破烂，一堆烂木头家具啥的，你快去看看。” 老唐头手中拿着拔出来的草，想了一下，问道：“跟过年时候从二狗家买的柜子一样？” 唐建国已经到了自家的水缸前面，咕咚咕咚的两大口凉水下肚：“是，浩子又在收那堆破烂了。” 老唐头将草丢到垄边，吩咐唐建国给他用舀子倒水，洗了洗手，与唐建国一同出门去了。 唐浩家围了一群又一群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见到老唐头，主动让出一条路出来。 “老唐叔来了。” 老唐头点头示意，从人群中穿进院子里，唐浩正与人闲聊着。 唐浩：“不要不要，白给我都不要。” 村民：“为啥不要我的，我这可都是我亲手打出来的家具。” 唐浩：“叔，我知道你手艺好，可我要老辈子的家具，时间越长约好。” 人群中唐建国指着唐浩的方向，对老唐头道：“爹，你看看，浩子又在收老东西了。” 老唐头站在人群中，眼珠子瞅着唐浩收的那些个东西，脑子里出现了他在南成市的画面，在南成市，浩子有一回在揭邮票，像他打听过谁家有老辈子的物件。 老唐头实在是看不懂这些家具有什么用处，可这一年的事实证明，他家浩子并不傻，一直惦念着收老东西，莫不是这些老东西值钱？ 唐建国拽着老唐头的衣袖：“爹，你不打算管管？”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说：“老唐叔，你家浩子收这些老辈子东西干啥用？” 老唐头摇摇头：“让他收吧，浩子自己心里有杆秤。” 说了有用嘛？ 说了唐浩能听嘛？ 说不说的结果都一样，况且，让这小子吃亏，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有些村民站到厢房顶上，对老唐头说道：“老唐叔，你跟浩子说说，把我去年没洗的棉袄棉裤也一并收了得了。” 老唐头笑着回答：“把你家房本拿来，顺带收了也成。” 老唐头都不管这事，唐建国就放心的帮唐浩张罗着收旧家具了。 别看仗势大，一下午也只收了四件老物件，村的村民只为了凑热闹，农村平日里没有娱乐消遣的设施，有个小热闹就能聚集一群闲散的村民。 随着太阳渐渐落山，热闹也有个看完的时候，唐浩是个懒人，分家不分桌，到了饭点就到老爹家吃饭去。 站在路过老张头小卖部的时候，张军在小卖部里。 “浩子。”张军喊道。 唐浩望去，张军朝唐浩摆摆手，唐浩走过去。 张军看了看小卖部的门，已经上了锁，道：“你敢不敢跟我公平竞争村长，被耍心眼。” 唐浩无趣，双手插兜就走了：“生怕自己竞选不上的人只会嘴上逞能，有种出来干一架，没种的人只会锁门。”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会用拳头解决吗？”张军小声说道，也不知道唐浩听没听到。 张军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让唐浩有种小人得志的心理，对付闫肃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成就感，能想象的出来张军找他老子求援的场景。 唐浩毕竟是没有竞选村长的心思，吃饭睡觉，无比的闲散。 隔天三点多钟，唐浩还在小卖部里睡觉，自己家的大门被打的啪啪作响。 唐浩打开小卖部的窗户，往外看去，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李大旺？”唐浩从小卖部窗户中低呼道。 唐浩的声音吓了李大旺一跳：“哎呦，你咋连点走道的声都没有。” 李桂兰干干脆脆大的声音：“爷，唐老板懒得烧炕，一直住在小卖部里头。” 唐浩摸摸后脑勺，这事唐浩好像只对村长说过。 唐浩拉开灯，李大旺穿着格子短袖，一条长裤子，李桂兰是上次开场仪式上给她的衣服，衣服还是新的，没过水，大概是平日里都没舍得穿。 “你赶紧收拾收拾，时候差不多了，咱该去镇子上了。”李大旺催促道。 “我哥说送咱去镇子上，不用这么早。”唐浩说话的时候，嘴巴张的老大打着哈欠。 李桂兰看了一眼李大旺，随后看向唐浩：“唐老板，我爷和我商量了，坐牛车还没咱的两条腿快呢，建国哥还得伺候媳妇月子，套牛车的声音大，惊了小孩子还要叫魂，就不用麻烦建国哥了，咱仨走着去镇子上就行了。” 李大旺憨厚地一笑：“快出来吧。” 唐浩打着哈欠，朝俩人竖起大拇指：“咋就没个人跟我商量商量。” 唐浩总觉得李大旺哪里不对劲，突然发现，李大旺竟然把胡子给挂了，虽然看着年轻了好几十岁，可总觉得不如之前好看似的，大概是眼熟了。 唐浩简单收拾收拾自己，跨上斜挎包，在院子里用凉水冲了冲脸，走出院子，给院子上了锁。 上锁的时候，唐浩问：“户口本带了吗？”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有个户口本就是有了户口，更有甚者，连户口本都没有，当然，这也是少数，身份证这东西，上了岁数的人都觉得没啥用，事实上，确实没啥用，连村子都不出人，有个事回家拿户口本就行了。 李桂兰从包里拿出户口本：“户口本带了。” “嗯，这趟回来，记着办个身份证。” 唐浩去老唐头家里，说了一声，三人步行前往镇子上。 这一路上，唐浩听老唐头说着养猪场里猪的故事，李桂兰兴奋的附和着。 “小蓝喜欢小花，唐老板，你知道我咋知道的不？”李桂兰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你咋知道的？”唐浩问。 “小花在吃食儿的时候，别的猪抢食，小蓝总是护着小花。” “那这两头猪还是个有情猪。”唐浩无趣的回复着。 “不对不对，小花不喜欢小蓝，喜欢隔壁的圈儿里的小草。” “那你喜欢小花还是小蓝还是小草？” 李桂兰闪着一双眸子，微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在猪里，我喜欢小蓝。” “除了猪呢？” 李桂兰傲娇的抬起头：“我不告诉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 饭局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不告诉我算了。”唐浩表示丝毫不好奇。 按照逻辑，好像不对劲，李桂兰这样与李大旺说的时候，李大旺满满的好奇，为啥到唐老板这里咋不好奇了呢？ 李大旺哈哈一笑：“桂兰，你算遇上坎了，人家唐老板不好奇，要不你告诉唐老板？” 李桂兰扁着嘴：“才不要，他问都不问，我为啥要说。” 李大旺暗自笑着，老年认了一个孙女，等老了还有个摔盆的人，他得宠着。 唐浩没接话。 三人沉默了一会，李桂兰忍不住开口：“唐老板你不好奇吗？” “好奇有什么用，我还好奇我为啥不是美国总统呢。” 李桂兰无趣的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我喜欢的人，很高，很帅，笑起来特别的甜。” 唐浩脑子想了一下，唐家湾有这样的人吗？唐家湾的人哪一个不是黑不溜秋的，一年到头刷不了一次牙，还笑起来特别甜，特别味才对。 等等，貌似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该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唐浩内心小咯噔一声，这丫头除了小点，文化程度不高，倒是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李桂兰凑到唐浩边，笑起两个小酒窝，长胖了的她倒是像未来一个四字女明星。 “唐老板，你猜猜？”李桂兰做事说话向来大胆。 唐浩也不差啊，整个唐家湾找不出第二个脸皮比他还厚的人了。 “该不会是我吧。”唐浩一边嘴角翘起，带着玩味，坏坏的笑。 李桂兰对着唐浩翻翻白眼，不屑：“切，你虽然是我老板，按照十分是满分的话，你顶多六分。” “六分？十分是谁？” 唐浩内心独白：我靠，唐家湾有这丫头口中说的那个人？不可能有，不可能还有人比自己还帅。 李大旺干咳一声：“这丫头梦里的人。” 李桂兰揪着路边的狗尾巴草，编出一只小兔子，天边亮起一丝光亮。 李桂兰是那种初见时不惊奇，但是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她眼中有着一种不忿，对这世道的不忿，对这生活的不忿，李桂兰的眼球很黑，让人觉得有神，就连李大旺都觉得，如果不是女娃，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要知道所有的能人都是从苦难中经历出去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娃，纵然将养猪场里所有的大事小都管理的游刃有余。 能促使李桂兰成为这样的，都源自于一个人的坚强，唐浩心中，竟然有点愧疚，如果当时自己拒绝了李桂兰进养猪场，李桂兰的生活是不是如去年那般凉薄？ 突然想到一句话，好看的外表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李大旺与李桂兰的步子很快，生怕误了班车，等三人到达镇子上，才不到五点钟。 镇子上的早点铺子已经开张了，刚出锅的烧饼被放在一个大圆簸箕里，每一块烧饼上沾着一层黑芝麻。 夏天，也不觉得冷，唐浩站在早点铺子旁边，只是觉得肚子有点饿。 “吃早饭了没有？”唐浩向两人问道。 李大旺：“吃了，桂兰在养猪场做的面条。” “挂面啊？不顶饿啊，吃俩烧饼。” “桂兰和的面，怕路上饿，还吃了俩馒头。” 唐浩无知的眨着一双眼睛，内心：他们都吃了早饭了，以前老妈也会早早的起给自己蒸馒头的，现在老妈听说自己出门，连看都不看一眼了，老子没吃饭呢，老子想吃手擀面加馒头，最好再来一小碟咸菜。 唐浩知道俩人怕在外面花钱，都省着呢，唐浩猜测，俩人和自己第一次出远门一样，带的包中肯定有馒头。 呜呜，老子连馒头都没人给装了。 唐浩内心是羡慕的，见过撒狗粮的，这撒亲的事什么鬼，唐浩在一旁吃的还香。 农村的早点铺子，是在自家的厢房旁边支起一个小棚子，这早点铺子面对的消费者人群就是去水泥厂上班的工人，或者坐车的乘客，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老板，先来俩烧饼，一碗面。”唐浩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板。 那老板围着脏兮兮的白围裙，不是站在早餐铺子前，还以为是个杀猪的。 “好嘞。”老板应和一声，捡了两块烧饼，端着一碗冒着气的面。 等吃食放上桌，找回零钱，老板看唐浩眼熟。 唐浩又说了句：“再来两烧饼。” 老板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来买烧饼的那个小兄弟，小本生意，不容浪费的早餐铺子店主，一般都是早上做的烧饼卖不完，晚上接着卖，天气冷了，隔天卖，所以早上卖早餐，晚上卖剩下的烧饼。 老板指着唐浩：“你是上次买烧饼那个？” 唐浩抬头看向老板，心想自己是来花钱的，不能赶人吧。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上回账算差了，我媳妇骂我了，一块钱仨烧饼，是两块豆沙馅的和一块馅的。” “我就说呢，做买卖的，咋可能算错了账，因为这事，我回去还算了长时间账呢。”唐浩给对方留着面子。 老板又上了两块烧饼，唐浩把烧饼往李桂兰李大旺面前凑：“吃吧，走一道了也饿了，要不一人再要一碗面？” 唐浩不敢多要，怕把两人撑着，唐浩第一次从家里出来，怕路上饿，肚子被塞的溜圆。 李大旺心疼孙女，对李桂兰道：“丫头吃点。” 李桂兰摇摇头：“我吃过了，吃不下。” 唐浩不管那么多，拿起烧饼往李桂兰手里塞，又塞给了李大旺一块：“甭客气，自家人。” 李桂兰看看李大旺，李大旺点点头：“吃吧闺丫头，吃不穷唐老板。” 李大旺与唐浩相处的久，没事就与老唐头喝顿酒，要是真饿了，绝对不会含糊。 李桂兰咽了咽口水，也不是饿，就是馋。 “老板，有开水不，我渴了。” 老板：“没开水，要不给你盛点面汤，不要钱。” 李桂兰：“那也成，再给我爷盛一碗。” 铺子没人，好不容易来一桌客人，都是庄稼人，随便一个话茬就能聊起来。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进城 “看你们三个，是来坐车的吧，哪个村的？”老板边忙活边问道。 “唐家湾的，三点多就出来了。” “那可够早的，我三婶就嫁到了你们唐家湾，唐家湾万老柺你们知道不？” 唐浩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人：“知道，修鞋的。” “对，就是他，我三婶就嫁给他了，听说你们村今年有个后生包了两座山头？” 李大旺：“这不正在这吃面呢嘛。” “那后生就是你啊，哎呦。” 话题就此聊开，什么大豆玉米，蚂蚱黄鼠狼，只要有个话茬，都能聊下去。 有个人聊天，也不觉得无趣了，不知不觉的时间便过去了。 铺子来了其他客人，唐浩要等的车也来了。 与老板道别，三人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在路过县城的时候，老贺媳妇让唐浩帮忙给老贺带去两双鞋垫，一些生玉米，表面意思很体贴，实际上是有了唐建国的前兆，在给老贺打预防针呢。 怪只怪老贺也是个妻管严，啥事都喜欢给家里媳妇说道，季小丹与张文龙说了唐建国给她打电话的事，张文龙满心的想干步行街，没事向老贺取取经，这事自然而然就说到了老贺耳朵里，老贺媳妇又是个八卦的人，老贺起个头，老贺媳妇就能把事情完完全全扒出来。 这一说不要紧，老贺彻底摆脱不了媳妇的魔爪了，每天晚上都要报备。 唐浩提前给老贺打过电话，问了去河南的火车时刻表，路程最短的一班车要晚上九点钟才出发。 下午到达北成市，唐浩带着两人去了桃园小区。 301的门口挂上了唐老二服装批发部的牌子。 唐浩推门进去，批发部里的货主们在报备货物。 见到唐浩推门进入，认识唐浩的货主，上前与唐浩握手：“唐老板现在真是个大忙人啊，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呢吧。” 唐浩握着手，眼睛看向老贺，老贺会意：“张老板回回来都念叨着你，还想听你讲课呢。” “看张老板今天这一身行头，哪还用得着让我讲课，生意做的不错吧！”唐浩客气道。 “哪里的话，都是小本生意，不能跟唐老板相提并论，这一回好不容易来一趟，晚上我请客，必须要与唐老板畅饮一番。” 唐浩面露难色：“哎呦，今天可不巧，今天晚上我还要赶火车呢，我这忙的晌午饭还没吃。” “那没事，我们就当提前吃晚饭了，不喝酒也行，有谁要一起去的？” 其他货主附和：“我去，我还没见过唐老板呢，唐老板，我叫赵起，还请唐老板多多指教。” 名叫吴起的货主伸出手去。 顾客就是上帝，唐浩哪能夺了货主的面子，与货主一一认识。 认识完了之后，唐浩问向老贺：“小鑫呢？” “小鑫刚送完货回来，在看书呢。”老贺说道。 唐浩对货主们：“有点私事，耽误一下，很快。” 唐浩领着李大旺与李桂兰去到隔壁存放货物的屋子，小鑫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看着一本叫《如何谈恋爱》的。 唐浩一把拿下。 “老贺，你干……浩……浩子。”小鑫没想到来人会是唐浩。 唐浩拿着，粗略翻看了一个大概，是一个个的小故事：“如何恋爱？这写的都是啥东西，三观不正，少看这种东西。” 小鑫夺过：“我觉得写的挺好的。” “有个事找你。”唐浩道。 小鑫看看站在唐浩身后的李桂兰与李大旺，谨慎的说：“啥事？” “我要参加个饭局，你带大旺叔李桂兰出去吃点东西。” 小鑫眼睛贼溜溜的一转：“报销？” “找老贺报销。” 小鑫立马合上：“没问题，肯定好好招待着。” 唐浩这么做，是为了避免李大旺与李桂兰尴尬，商场上哪有吃吃饭这么简单，都是抱着目的来的，他们若是不能从你身上看到点好处，他们认识你是谁？ 与其让这对爷孙俩沉闷的陪着，还不如让他们松快一些。 唐浩与货主们一同离开，饭桌上都是一些奉承的话，你夸夸我，我再夸夸你，说是不喝酒，谁能躲得过敬酒？只能是少喝。 另一边的小鑫就不一样了，这是个会吃喝玩乐的主，北成市好吃的地界这货门清。 小鑫学着唐浩的模样，双手插兜走在两人前面：“浩子不带你们去，你们也别生气，他们去的那地界，吃不好，还贼贵，就是面上有光的地界，我领你们去的地界，都是好吃不贵的地界，保准你们吃的肚子提溜圆，跃龙楼的烤鸭，外皮酥脆，肉质滑嫩，再配上一瓶小酒，我一个月才舍得吃一回。” “唐老板说，我们不能喝酒，晚上还要赶火车呢。”李桂兰在后面跟着道。 小鑫冷哼一声：“李桂兰，我跟你打赌，浩子绝对喝酒了，你信不信？” “不可能，唐老板都跟他们说了，不能喝酒。” “他们当老板的套近乎，就得喝酒，浩子是批发部的老大，他们且得巴结着呢，不喝酒不好办事。” 李桂兰：“我不信，不想喝酒，还能灌不成。” 小鑫对着李桂兰摇摇头：“到底是村里出来的，身不由己你懂不？就是人到了一定的位置，你由不得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样，你想要赚钱，就得认识能帮你赚钱的人，咋认识，喝酒认识。” 小鑫这话，对也不对！ 李桂兰不屑，李桂兰还记得唐老板第一次领着小鑫去养猪场的情景，这货下巴翘到天上去了。 “你不也是村里出来的。” 不待见小鑫是一回事，吃饭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花的又不是小鑫的钱，小鑫点的菜都是花唐老板的钱，他们不吃就浪费了唐老板的好意。 李桂兰长这么大，没怎么吃过好东西，面对一桌子好吃的，简直比过年还要开心，撒开了肚皮吃。 半个多小时，李桂兰的肚皮都快要撑破了，喝下最后一口饮料，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小鑫面对着空荡荡的桌子，他是故意多点的，他想着这爷孙俩吃不完，他还能打包回去吃两顿，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桌子上就剩下了两道菜，一盘拍黄瓜，一盘凉拌西红柿。 面对着一个个的空盘，小鑫都傻了眼：“比我都能吃。”对着服务员道：“服务员，再来半只鸭子。” 李桂兰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吃不下了。” “再吃一点，吃不完打包回去。”小鑫只想打包。 “不能再吃了，刚刚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入有点大啊 晚上八点半，唐浩从火车站的厕所里出来，脸上红扑扑的，一张嘴满嘴的酒气。 候车厅里，坐在唐浩旁边有个妇女抱着个娃娃，那娃娃从唐浩坐下那一刻起，就哇哇大哭，那妇女也不敢招惹唐浩，出门在外，遇到酒鬼，都躲着走，妇女抱着娃娃躲远了。 “唐老板？浩子？你可不能睡觉啊，我们爷孙来还指望你带我上车呢。”李大旺推搡着唐浩。 唐浩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防事，就喝了一小杯白酒，其余的喝的啤酒，我心里有数。” 之后迷迷瞪瞪的上了火车，给李桂兰和李大旺找到自己的位置，神奇的火车票竟然不是连号的，唐浩怀疑自己的票是谁退的，好在座位离得不远。 虽然说是最快的一趟车，那也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唐浩坐到椅子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后半夜。 唐浩被一泡尿给憋醒了，起身上厕所。 释放完自己的洪荒之力，一处厕所门，李桂兰在门口幽怨的看着唐浩。 唐浩的脑子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哪得罪这小丫头了？ “唐老板，我旁边有个男的，看我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总摸我手。”李桂兰抱怨道。 唐浩看看李大旺旁边的男人，文文静静的带着个黑镜框眼镜。 “没事，坐我位置上去。”唐浩道。 李桂兰乖乖的坐到了唐浩的座位上。 唐浩来到李桂兰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下去。 斯斯文文的眼镜男，打量了一眼唐浩：“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跟我换坐了。”唐浩道，心想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 唐浩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本以为换了座位，就没事了，凌晨四点钟，唐浩被一段吵闹声吵醒。 唐浩看看身边的斯文败类不见了，厕所方向，李桂兰正抓着斯文败类的胳膊不放。 李桂兰：“他就是个流氓，趁我上厕所的时候，敲门，我打开门，还把我往厕所里推。” 斯文败类，扶着眼眶：“你这个小姑娘，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堂堂正正做事，明明白白做人。” 其他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这男的长的太像好人了，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穿的整齐朴素，再配上一本笔记本，唐浩看了，也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放你他娘的屁，自己刚才干了啥，不敢承认是咋地？”李桂兰一点不示弱。 唐浩竟然觉得有趣，李桂兰这种，是吃不得亏的。 看脸蛋的女人，不仅未来有，现在也有。 “你这个小姑娘，前不突后不翘，要啥没啥，人家看得上你啥？”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说道。 也有维护李桂兰的：“话不能这么说，人家丫头为了诬陷你，玷污了自己清白，谁亏了？” 李桂兰就是一副我有理的样子，哪怕所有人都说她是错的，她依然觉得自己有理，这跟她的生长环境有关系，爹妈没了，就没人为她出头了，只有他自己为自己出头。 李大旺自然是站在李桂兰这边：“我绝对相信我孙女，我孙女从不说谎。” “你孙女不说谎，那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呗？”斯文败类说道。 有女人站在男人这边：“就是，看看你们，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看看人家穿的，说你孙女想巴结人家，我也信。” 唐浩拍着手走近人群里：“这一唱一和的，要不把厕所让给你们俩，让你们俩干柴烈火就地解决一下？” 女人看向唐浩，眼神恨不得吃了唐浩：“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唐浩斜眼看了一眼带眼镜的男人：“门都没关，你说你没刷流氓，谁信啊？” “厕所门没关，正是说明我什么都没干，我要是干了这种事，我还敢开着门？”眼镜男揪着唐浩的错误，硬气十足。 唐浩嘴角微颤：“跟你说厕所门了吗？裤子上的门，门都没关上。” 一众人看向眼镜男的裤子，裤子的门就那么大敞着，如此的嚣张。 本来过道不宽敞，所以就没人注意到他裤子的情况。 这下好了，所有的舆论风口都指向了眼镜男。 “真没想到啊，穿的人模狗样儿的，竟然思想这么龌龊。” “唉，这世道，什么样的人都有。” “穿个人皮，还是个畜生。” 李大旺拉着李桂兰离开，坐回座位上。 唐浩临走前，看了一眼为男人说话的女人，就瞧不起看不起人的那股劲：“厕所腾出来了，要不俩人深入交流一下？” 女人看了一眼斯文败类，无趣的走开了。 唐浩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斯文败类的座位上，斯文败类还要点脸面，乖乖的坐到了唐浩之前的硬座上。 李桂兰用眼睛剜了一眼斯文败类的方向，一点没有女孩子该有的哭哭啼啼，这事情要放在其他女孩身上，早就哭天抹泪了吧。 经过了这个不算插曲的小插曲，唐浩三人平安的到达了目的地，坐大巴转站。 火车上也是硬座，大巴车也是坐着，唐浩只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颠簸一路，到达了河南省惠安县。 一下车天都黑透了，只觉得漫天的灰尘席卷而来，周围残墙断壁，好像是在改建，总之，全是尘土。 一辆车驶过，脸上覆盖住一层尘土。 “唐老板，这地方咋全是土啊？”李桂兰问道。 唐浩呼扇呼扇眼前的尘土，抵着眉毛，李桂兰问他，他问谁去，谁知道这地方怎么这么多尘土。 唐浩看看四周的环境，就近有一个车站，唐浩走过去，确定地理位置就是惠安县，没有错。 这乌漆嘛黑的，路灯要要灭不灭的，风卷着尘土漫天。 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 突然，李桂兰指着空中闪过去的一个黑影，问道：“那是啥东西？” 唐浩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看到是啥东西。 “什么啥东西额，哪有东西？”唐浩看着李桂兰所指的方向，空空的的，还有些塑料吹过：“塑料袋吧。” 李大旺到底活了半辈子的人，见的多：“那是蝙蝠，咱那边也有，只是没这边的多，你们没见过。” 唐浩都差点以为，自己对自己的认知有误，人家穿越修仙成仙，他这穿越，做个小买卖，跟人家比，丢人死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永科饲料厂 在唐浩的带领下，走了半个小时，三人才找到一家招待所住下，招待所外面该拆迁的都拆迁了，只有宾馆内的方便面可以吃，幸亏宾馆老板的开水是免费的，方便面在这个年代，也算是改善伙食的东西，吃起来也并不难吃。 住宿条件还可以，普普通通的格子间，一间屋子两张床，卫生间洗漱地方都是通用的，这个年代很多招待所都是这样的住宿环境，除非一些价格高的宾馆，住宿条件会稍微好一些，年代摆在那里，好也好不到那里去。 唐浩开了俩个间屋子，李大旺与唐浩住在一起，隔壁屋子是李桂兰，隔着一道墙，四处漏风，一点都不隔音。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泡方便面，李桂兰从自己缝补的布包中拿出了四个馒头，两个鸡蛋。 “我本来是路上吃的，之前吃的太撑了，就没吃，现在正好，我刚才看了一下，还没坏。” 李桂兰将筷子横放在唐浩与李大旺的晚上，将馒头放在筷子上，把两个鸡蛋，也分给了两人。 “鸡蛋我不吃了，在家都快吃吐了。”唐浩把鸡蛋壳剥开，放进了李桂兰的碗里。 李桂兰还想弄出来，被唐浩制止了：“水不太热，多焖一会面。” 一天一夜的车程，唐浩的腰早就受不住了，李大旺还没反应过来，辛苦劳作久了，这点酸疼他还挺得住，他满眼还停留在一路上的新奇中，与李桂兰聊着路上所看到的一切。 唐浩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面，喝完了泡面的最后一口汤，在床上躺了一会，伴着爷孙俩的谈话，唐浩进入了睡眠。 来到河南省的到第二天，唐浩第一个醒来，在招待所的水池旁洗了把脸。 隔着招待所前台的门窗向外望去，屋外尘土飞扬。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张着一副尖酸刻薄的像，画着突兀的妆容，抹着白白的化妆品，脸上的黑点点一点没遮盖住，脖子上黢黑，坐在招待所里嗑着瓜子，看着电视。 “老板，来瓶水。”唐浩打听事，都会买点对方的东西，对方也有兴趣与你聊天。 老板放下手中的瓜子，从柜台下拿了一瓶水。 唐浩靠着前台，打听到：“老板，这一片都拆迁了？” “早八百年就说拆迁了，都过了几年了，不还是老样子。”老板说道。 “你们这一片是不是有个叫永科饲料厂的地方？”唐浩问道。 老板继续嗑起了瓜子：“有，从这往前走二里地，快出县的地界，有几座小平房，那就是饲料厂。” 唐浩看着老板娘所说的位置方向，都是被拆的残墙断壁，残墙断壁之内零星的有几个小房子，房子的门口有孩子玩耍，唐浩猜想，估计是拆迁款没谈拢，看来拆迁方的力度也不强啊。 与老板闲聊的两句，李大旺与李桂兰已经起来，见到唐浩的床上没有人，他们急的出门寻找。 退了房，三人离开的招待所，按照招待所老板提供的地址前往永科饲料厂。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路上还吃了块煎饼，三个人站在了永科饲料厂门前。 破败的门庭，这门一看就是二手的门，指定的对方与唐浩一样，好从废品回收站里倒腾东西，门上写着大大的‘自行车厂’的红字。旁边的墙壁，颤颤巍巍的立着，唐浩只觉得自己轻轻推一把，墙就能推倒。 就这墙壁，来了贼，偷不着东西不算，还得赔钱垒墙。 里面咕隆咕隆的运转着机器，唐浩本想敲敲门再进的，奈何手刚一碰门，们自己就开了。 场子里面的七八名工人，推着推车忙活着，院子里面玉米粒黄豆粒零零星星的落在地上，墙角屋檐下，还有长起来的玉米苗黄豆苗等这种作物。 至少证明了对方确实是用了粮食。 “请问，这里是永科饲料厂吗？”唐浩问向几名推车的工人。 工人们步子停顿了一下，看了唐浩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这是个什么情况。 唐浩留意到墙角边缘蹲着一个中年男人，自己卷着旱烟。 唐浩走到墙角，一同蹲了下来：“叔，打听个事，这地方是不是永科饲料厂？” “是嘞，你也是来要账的？”中年男人问道。 唐浩蒙圈了，什么情况，要账的，他们老板欠了很多钱吗？ “我不是来要账的，我是来买饲料的。” 中年男人看看唐浩，穿的干干净净，不像是来买饲料的人，倒是很像来要账的，不过，这个年轻人身边的这俩人，倒像是村里出来的。 “你们要是来要账的，白来一趟，老板不在场子里，你们要是来买饲料的，还能出货。” “那让我看看饲料，你们这里出了猪饲料，还有什么饲料？”李桂兰问道。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李桂兰，从墙角站起身，在前面带路：“猪、牛、羊都有，就是兔子的，咱也能给你做出来。” 中年男人带领三人进了一个仓库里，仓库里，板砖打底，板砖的上面放着一块块木板，避免湿气侵了饲料，木板上面摞着一袋袋的化肥，袋子上都印着永科饲料厂的印花。 “这边是猪饲料，这边是牛饲料，羊饲料……”中年大叔介绍着。 唐浩好奇，他在县城买饲料的时候，没少见到永科饲料，怎么永科饲料厂这么破败呢，永科饲料价格不贵，哪怕是供应唐浩所在的一个省份，也不至于落得这等破败景象。 李大旺比唐浩还好奇，李大旺这人又没什么心眼，好奇就问：“大兄弟，我们养猪场用的就是你们的永科饲料，按理说，你们的饲料价格不贵，用着也挺好的，为啥不把场子打理打理？” 介绍饲料的中年男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县里都说要改建了，这都改建了好几年了，也没见着改建，我们厂子这地方，听说是要修路的，也没个具体的消息，就怕场子盖起来，县上说要改建了，新场子要是扒了，你心不心疼？你们从西边来的，你们也看见了，那边的人，钱都给了，我们这边已经量好了地方，登记了该给多少拆迁款，不敢动啊。” “那倒是，万一场子盖起来，上头说要拆迁，白瞎了盖场子的钱。”唐浩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兄弟难敌利益二字 “我们想要个几十带饲料。”唐浩像一步一步来，满满打听机器的出处。 中年男人听罢，眼睛下意识的看看仓库外面，没人在听他说话，把唐浩几人带到角落里。 “这些都是我们厂子出来的饲料，质量保证没问题，就是有个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什么事？”唐浩问。 “我低价买给你们一批，你别跟老板对接，老板问了，你别告诉他，我便宜给你们，质量保证过得了关的。”中年男人说道。 唐浩周周眉：“为什么？” 他是消费者，总得有个知情权吧。 中年男人犹豫了许久，开口：“跟你说实话，我们厂子以前的订单还不少的，就是老板跟南方一个小老板认识，学着玩了几手牌，这越玩越迷，连房子都赔进去了，跟你们说实话，这个月的工资可能都开不下去了，我们一个打工的，一个月就指望这点死工资过日子呢。” “厂子收益这么好，前点钱总能还上的。” 中年男人摆摆手：“还不上了，越欠越多，具体欠了多少钱不知道，他老婆现在跟他闹离婚呢，我们老板都自杀了两回了，让家里头的兄弟给摁下来了，你说他得欠了多少钱？好些个从我们这买饲料的老板，都不要我们的货了，怕连累他们，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一个月没工资，下个月就过不好，都是辛苦钱，我们知道这么干不地道，可家里娃娃们总得吃饭。” 唐浩同意：“都不容易，先填饱自己再有心思同情别人，我再打听个事，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剩下的饲料机器，我想买一台。” “机器啊，有是有，这事我做不了主，机器是我们老板的，你还得找他说。”中年男人说道。 唐浩点点头：“那怎么联系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联系不上，你可以联系他弟弟，厂子里现在他弟弟管着，饲料你还要不要？” “要，等我把机器的事解决了，再来找你，私下里找你，您知道厂长弟弟家在哪吗？”唐浩说道。 中年男人道：“他弟弟那个人见钱眼开，他弟弟家就在不远处，场子门口往前走，第一个路口，门口拴着个大狼狗，二层小楼就是他们家。” 唐浩道了声谢，离开了永科饲料厂，三步一回头，唐浩不禁感叹，在这个即将要捡钱的年代里，竟然还有人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农产业能混到跨省的地步，就相当于老天爷赏饭吃，这年头只要踏踏实实的好好干，以后绝对是农产也的品牌商。 这么一整，白瞎了这么好的品牌。 正想着，唐浩来到了工人口中的第一个路口，转眼就望见了一只换毛的大狼狗，大狼狗身上的旧毛像杂乱的棉絮一样粘在身上，跟个大膏药似的，狗盆里还有剩下的菜汤。 唐浩三人走近，大狼狗汪汪叫个不停。 奇怪的是，这条大狼狗对着唐浩和李大旺叫唤，唯独不对李桂兰叫唤。 狗叫声这么激烈，从二层小楼里探出一个肉嘟嘟的脑袋，十三四的岁的小伙子，鼻子下面带着一层黑毛，正是长胡子的前兆。 “你们找谁？” “永科饲料厂是你家的吗？”唐浩问道。 “不是我们家，我大伯没搁家，你们要账别来我家要账。”应该是有大人教他说的。 小伙子说完你，从屋里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女人瘦瘦的，脸颊凹陷。 “咋回事？”女人对儿子问道。 小伙子回：“妈，又来了几个要账的。” 女人看向唐浩三人，骂道：“饲料厂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他自己欠的钱，凭什么要我们还？你们要是再敢要账，我就报警了，你们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呢，钱我们一毛都没花着，谁欠你们钱找谁去，找我们算什么本事，打哪论，也轮不着我们还钱，你们赶紧滚，再不滚，我们家狗咬了你们，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女人说话的同时，戳了戳儿子，儿子跑开了，估计是去搬救兵去了。 唐浩掏掏耳朵，好家伙，这是欠了多少钱还不起了，对要账的都这么反感了。 “喂，我们不是要账的。”唐浩打断女人的谩骂。 “我管你们是不是来要账的，让你们赶紧……”等等，不是来要账的，女人的态度缓和下来：“你们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打听打听饲料厂里有没有要卖掉的机器，我想买两台。”唐浩说道。 女人谨慎的问道：“你们真不是来要账的？” “不是，你见过要账的带着上了岁数的要账？” 女人看看李大旺，李大旺年纪不是很大，只是庄稼户看着显老，在看看李桂兰，一看就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应该不是要账的。 “大福，回窝里趴着。”女人对大狼狗喊道，大狼狗很听话，停止了对唐浩等人的叫声。 唐浩走近女人，女人眼睛斜斜的看着唐浩：“你是要来买机器的？” “嗯，开了个养猪场，想买两台机器自己生产猪饲料。”唐浩实话实说。 女人听到不是来要账的，放心下来。 “买机器的，那你们等我男人回来跟他说吧，饲料厂的事，我啥都不知道。”女人道，进了屋，搬出了三把小板凳出来。 不多时，儿子喊来了老子，饲料厂厂长的弟弟，也才三十来岁。 女人讲了几人的来由，知道唐浩几人是来给他们送钱的，那语气就客气多了。 “你好，我叫张磊，我哥张坤就是饲料厂的老板，你们是要买机器是吧。” “对，想买两台机器回去自己生产饲料，所以大老远过来问问。”唐浩道。 张磊听唐浩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们不是本地的吧。” “不是，你能做的了你哥的主吗？”唐浩心里心想着，对方这是要打小算盘了，不是本地人，坑啊！ “那没事，我跟我哥是亲哥俩，他现在不在本地，我做的了主。” 刚才还是他是他我是我，转脸就亲兄弟了，可见亲兄弟都难敌利益二字。 唐浩叹了口气：“那算了，他万一回来了，不承认把机器卖给我，我一个外地人上哪找人说理去。” 唐浩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要走的架势。 “甭走，甭走，只要你们有诚心，我一个电话就能把我哥喊回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够买二手机器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唐浩回头道:“你能做的了你哥的主？我和你谈好了，你哥回来再不认账。” 张磊堆着笑脸“那不能那不能，兄弟放心，我就能帮我哥决定。” 唐浩将信将疑道“你真能？” “真能真能，我现在就能跟你去厂子里。” 张磊生怕唐浩几人跑了似的，起在前面带路。 几人又来到厂子里，张磊熟练的带着几人进到厂房里面，里面的机器刷着绿漆，貌似这个年代的农用机器都是绿漆。 机器分为搅拌机与成型机，一个负责将谷物碾碎，另一个将这些碾碎的料固定成型。 张磊介绍着“这些机器都是九成新的，去年刚买的，要不是急用钱，我们哪舍得卖，你看看，机器都是好机器。” 一名工人正在往料口倒混杂的谷物，李桂兰刻意跑去出料口查看。 唐浩看李桂兰没吭声，就说明了机器产出来的饲料没问题。 “这什么价？”唐浩问。 张磊手比划出一个六。 “六百？”李桂兰问。 “说啥呢妹妹，六千。”张磊说道。 “六千？吃钱呢吧。”李桂兰惊讶道。 “吃什么钱啊，这机器，买的时候都七八千呢。” 唐浩在机器周围转了一圈，在靠近墙角的一侧，看到了机器的牌子，牌子上有联系电话，一会照着电话打过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你这六千，实在贵了，算了我还是去买新机器吧。”唐浩说道。 张磊不是一个生意人，自己的小洋楼还是哥哥出资帮他建的。 “唉，别走啊，卖东西买东西还得讲个价呢，那你说个数，我掂量掂量。” 唐浩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哥们，你别看我们厂子不咋地，这机器都是好机器，都是从南边买来的，这东西咱北方可没有。”张磊说道。 “就这么着吧，你回去跟你哥商量商量，我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 李桂兰在每个厂房里来回查看，她看不出来机器的好赖，只能凭借着永科饲料的标准来评判机器的好坏。 这个年代的机器只会被新一代机器取代，很少有用坏的。 唐浩既然敢说两千，他就是吃准了对方急用钱，他哥都闹到了自杀的地步，说明欠款数量巨大，手头上急用钱，这些机器，谁能在找出第二个人来接手？ 唐浩三人离开了饲料厂。 张磊在后面追着“兄弟，两千太少了，这么着吧，你再加点，我也退一步，四千成不？” 唐浩摆摆手“你回去跟你哥商量商量吧。” 唐浩走远，按照机器上的电话拨打过去，果然是机器的生产公司，询问了一下价格，一台这样的机器也只要五千多。 唐浩的内心本来是这样想的，对方在危难之际，也别太往下面压价了，本来第一次没谈拢，下一次涨涨价。 没想到啊，新的机器才要五千多，对方竟然想要六千多，良心何在？ 唐浩收起了内心中的一丢丢怜悯之心。 唐浩三人在附近走了一圈，见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招待所住下。 要是别的地方，唐浩还有心思出门走走逛一逛，这个地方，出门就是残墙断壁，漫天的尘土，出门看啥？看尘土如何吸进子的肺里的？ 招待所里，李桂兰捧着一个苹果，一点点的吃着。 “唐老板，那个机器怎么这么贵啊，我看着也不大点。” 唐浩躺在上，双手枕在手后“机器化的东西都贵，再大点，都上万了。” “比我都贵。” “把你卖了，也能值两千块钱。”李大旺笑说。 唐浩问向两人“厂子里出的猪饲料跟咱们养猪场用的是一样的吗？” 李桂兰点着头“是，一样的猪饲料。” 唐浩心里有了点数。 三人中午出门吃了个饭的工夫，张磊就找到了宾馆里。 “兄弟，我回去商量了一下，我少要一点，你多出一点，两千实在是太少了，三千行不行。” 做买卖的，太上赶着的就太掉价。 “两千五，不能再多了。”唐浩计算了一下，虽然使用不久，毕竟也是个二手机器了，如果遇不上唐浩，机器停个几年，也得卖废品。 张磊皱皱眉“真是太少了，我这都是新机器。” “在你手里是新机器，到我们手里就是二手的机器。”李桂兰插话。 张磊很抬头，继续问“那我们手里还几个老客户订单，这些能不能当钱，三千，你绝对赚了，要不是我们急用钱，这么好的场子，我们绝对不会卖的。” “什么样的客户？”唐浩问。 张磊从怀里掏出一个订单表，订单上有三个还算大的客户，每个月的订单量都有一两百袋。 “兄弟，不瞒你说，是我哥出了事，要不是他出事，我真不能卖给你们，我们永科饲料的牌子在那，你们要是稀罕，就接着用，要是不稀罕，换个自己的名字。” 唐浩想了一下“换名字太麻烦了，还得走程序。” “走啥程序？” “你们没注册过商标吗？” 张磊挠挠头“我们哪懂那个，一个饲料厂而已。” 唐浩心中空笑一声，不注册商标，就等同于给别人打天下，就拿唐浩的唐老二养猪场来说，虽然他姓唐，在家排行老二，以后唐老二猪火起来了，一个姓李的注册了商标，那唐浩就得给养猪场改名了，搞不好对方是故意的，让你用这个名字盈利一段时间，再把你告了，你有理也难辨。 “三千二，整机器外加客户资料，还有饲料配方，拆卸方法，五台机器。” 张磊满意的点头“放心，没问题，五台机器，我算算啊，一共是……是一万六，没错吧。” “没错，我要见到你哥才给钱。” “没问题，等会我哥就到了。” 唐浩“……” 这一等，便等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唐浩终于见到了饲料厂所谓的老板。 与张磊相比，张坤的形象虽然落魄了点，可张坤的面相看，头大脸宽，语气声调，都像是个老板的腔调。 张坤躲避要账的，白天不敢去场子里，只能依靠弟弟帮忙。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五十章 人缘好没办法 看样子对方是真缺钱了，除了钱的事，唐浩怎么要求都答应。 唐浩毕竟是外地人，最怕的就是对方拿了钱不给货，唐浩要求签卖机器的依据，对方只是催促着唐浩快点办。 欠了依据，唐浩给了一半的钱，老板张坤就匆匆的走了，留下弟弟管理后续。 这个弟弟还算说话算话，回去就安排工人拆机器去了。 那帮工人都是附近的住户，与张磊等人都是邻居关系，这兄弟俩还说话算话，把人家工资给结清了。 等工人忙活完收尾工作，天都已经黑了。 第二天忙活了有一天，把机器拆分成了零件，运送回了北成市，在交通不发达的1992年，唐浩不得不说叫交通费真心贵。 机器的事解决，唐浩再也不想在这地方呆下去了，张嘴说句话都能吃一嘴的尘土，唐浩觉得这个县区改建的希望不大了，整个县区的人该走的都走完了，就剩下那么几百户，顶多算个稍大一点的村子。 唐浩回去是用货车运送，机器连带着生产好的猪饲料，唐浩三人押车，相比火车，李大旺与李桂兰舒服一些，在车斗里，放点海绵垫，迷迷糊糊还能睡着。 走走停停，两个司机轮换开车，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几人到了北成市。 在北成市由老贺接应，用服装部的货车接远途车的班。 自家车用起来就方便多了，一路直达唐家湾。 把机器送到唐家湾，村民们一个个的新奇的不得了，都聚在了养猪场附近看闹。 养猪场的空棚子多，机器还没组装，机器零件都放在棚子里。 养猪场附近是不能用做饲料生产的地的，机器运转的声音大，唐浩怕影响到小猪的生长，唐浩还要另外选地方，建厂房，厂房还要快，手里的订单先在空地上临时搭建个避雨的棚子，暂时稳定住手里已有的订单量。 唐浩向来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人，在一众村民的围观之下，唐浩李大旺李桂兰三人先组装出一台机器来，看看能不能正常运转。 唐建国得知了机器已经运回来了，颠颠的跑到了养猪场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在一旁瞎指挥。 养猪场门外看闹的村民议论着。 “养个猪还这么金贵了，我们家的猪吃泔水不是也长的肥肥壮壮的。” “人家一百多头猪，有那么多泔水给它吃哩？” “这机器还不小，怪占地方的。” 养猪场里…… 李桂兰：“不对不对，这本来就没螺丝。” 唐建国：“这有个眼儿，肯定是安装螺丝的。” 李桂兰：“这不用拧螺丝，你看这个眼旁边的漆和机器的漆都差不多，之前肯定没拧过螺丝，你看其他的眼儿，螺丝拧的漆都掉了。” 李桂兰的记很好，每个零件改在那个位置，先安装什么后安装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连临走前工人的嘱咐都一字不落的记在脑子里。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第一台机器才装备好。 唐浩两手黑乎乎的，对站在一旁的唐建国道：“哥，帮忙准备点玉米、黄豆……算了，太多，干脆我给你写下来。” 不多时，唐建国拿来了配料。 唐浩是个糙老爷们，掂量着分量差不多了，只知道胡乱一气往里倒，李桂兰不干了，她要严格按照配方，上称，按比例将谷物掺杂在一起，然后统一放进搅拌机里。 在李桂兰的强烈要求下，严格按照所有流程走完，唐浩蹲在出料口，心中忐忑，千万不要出插曲，弄个机器回来太不容易了。 随着混合猪饲料倒入成型机器里，出料口打出一颗颗手关节大小的猪饲料。 李桂兰高兴的跑进仓库里，捧着一捧猪饲料出来。 “快看看，一样不一样？”李桂兰说道。 唐浩的大手捧着自己生产出来的猪饲料，李桂兰的小手上捧着之前买的猪饲料。 唐浩看着没什么大差别，对李大旺说道：“差不多吧。” 李大旺笑道：“我看着比买的还好，买的没咱这个有型。” 唐浩颠颠手中的饲料，知道里面放着的材料，唐浩拿起来，放在嘴边，尝了尝，那味道，说不上来，不恶心，也咽不下去，再去尝尝厂家生产出来的猪饲料，吐了出来。 “差不多，就是配料上有些东西，咱村里没有，我没尝出来区别。”唐浩道。 李桂兰不甘示弱，也放在嘴里尝了尝：“一样的。” 给的配方是一回事，实际cāo)作又是另一回事。 “那算是成功了？” 太阳下，唐浩手捧着猪饲料，露出皎洁的笑容。 李桂兰重重的点头，露出两个小酒窝：“成功了。” 唐浩看向李大旺，李大旺同样高兴：“成功了。” 唐浩将猪饲料放进机器接口的桶里，转动了两下脖子，脖子骨骼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发出一声噶擦声。 “这几天都累的，好好休息休息。” 李大旺与李桂兰都已经住在了养猪棚里，李桂兰住在存放猪饲料的仓库里，李大旺则住在大锅房里，两人回家也是冷锅冷灶，还没养猪场有人味呢。 唐浩这个人就是你对他好一点，他可以回报你两点，你对他差一分，他能差百倍还回去。 唐浩打了个哈欠，对唐建国道：“哥，你找几个人，在山头的东边搭个棚子，棚顶上弄上石棉瓦，离养猪场远点，手里头有订单，先顶一阵子，明天我再找张军姐夫，过来算算盖个小厂房的 地方。” “好嘞，交给我吧。” 在村里，只要出钱，从不缺临时工，在养猪场外面，有人听到唐浩说要招小工，主动站出来。 “浩子，你看我成不？” 唐浩回头望去，瘦瘦的一个男人，长方脸，皮肤被晒的黑红。 “可以，一会找我哥。” “好嘞。” 还有妇女为自家老爷们揽活的：“浩子，把你叔也算上，我这就把你叔从地里揪回来。” 唐浩开玩笑：“婶子，你得对我叔好点，我的猪出栏了，过来买头猪，给我叔补补，这外头干着活，回了家还干着活。” 众人哄笑。 会说话会办事的人，人缘就好，没办法，这一点是张军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顾了儿子不管闺女 张军刚结婚没两天，整天窝在温柔乡里，跟八辈子没过女人似的，生怕王招弟跑了。 儿子不急老子急，天天催着儿子挨家挨户拉票去。 “军儿啊，浩子都回来了，你赶紧的，去找相亲们要个实话，你这个村长还想不想当了。”如今儿子结婚了，老张头就不敢瞎进儿子的屋子了。 张军是个没出息的，王招弟却是个有主意的人，知道张军要当村长她才愿意嫁过来的，她在村里呆了这么久，了解到张军家是村里说得上话的，掂量了许久她才对张军下的，张军这小子抵抗力就是弱，她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惦记上她了。 王招弟拍了拍张军的肩膀：“快去，听爹的，这是大事。” 张军躺在王招弟的怀里，对门外的老张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 张军从炕上起来，走出门。 老张头赶紧贴到儿子边：“你赶紧去问问，浩子那小子又开始动歪脑筋了。” “他能动什么歪脑筋，不是出远门了吗？” “回来了，还拉来了机器，听说是要再建个场子，村里好多人都想报名去他那干呢，你说去他那干的人，还不得给他投票？” “这小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天天这么嚯嚯。” “听说他还要找你姐夫过来盖厂房。”老张头道。 “那可不行啊，爹，你得跟姐夫说一声，肯定不行，姐夫建筑队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咱村的，要是受了浩子那小子的恩惠，肯定要倒向浩子那边，爹，你快去跟姐夫说说。” “爹知道，爹知道，你去问问乡亲什么意思，爹这就去你姐夫家里跟他说道这件事。” 父子俩兵分两路，一个去村里的农户家里，一个去了孙大全的家里。 唐浩完全处于没事人的状态，从养猪场里出来，他就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想，一觉睡到自然醒。 唐浩睡觉期间，老张头来到张军的姐夫孙大全的家里。 张军姐姐张花花看到老爹过来，家里好吃的全拿了出来。 老张头看着外孙，怎么看怎么稀罕：“我这外孙长的越来越俊了，孩子他爹呢？” 张花花道：“他去镇子上了，好像有个活要接。” “有活要接，用几个人？” “就盖个小厢房，爹，你是不是找大全有事啊。” 老张头吃着糖，脸上笑着：“是有个事，你弟不是惦记着当村长了嘛。” “这事我知道。”张花花说道。 “村里浩子你知道不？大全前段时间还给他建养猪场的，老唐头的二儿子。” “那个混球，我哪能不知道，还耍流氓来着。” “对，他又研究着建个新场子，想找大全给他建，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老张头说。 “那您是给大全介绍生意来咧？”张花花说道。 老张头扎着两只老眼：“你是从哪看出来我是想大全介绍生意的，我是过来跟大全说一声，别接着活。” “为啥不接啊，送上门的钱不接？爹，你咋这糊涂，我们不接，镇子上彪子也会接，钱不就让人家赚了去吗？” “这钱就是让别人挣了去，大全也不能挣，大全的建筑队里全是唐家湾的人，要是接了这活计，他们会选谁？” 张花花没言语，这些话老张头明显站不住脚，儿子想当村长，就不想女儿家的困难了，她们家还欠着一股饥荒没还呢，马上快要年底了，要账的还得堵上门来。 老张头见女儿有些不高兴，可女儿毕竟是亲生的，比较好说话，让女儿去做女婿的思想工作。 “爹该说的都说了，我来一趟，就是跟你们说这事，说完我就走了。” 老张头站起，要走。 一旁玩耍的外孙跑过来抱住姥爷的大腿：“姥爷，你咋没给我带好吃呢？” 老张头摸摸外孙的鼻子尖：“下回再给你带，还带个小表弟跟你玩。” 老张头走了，仿佛他没有来过一般，没给这个家留下丝毫的痕迹。 等孙大全回来，张花花与他说了此事，孙大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咱家的况，你爹也不是不知道，有活干，就能让咱家减轻一些负担，军儿就不是做村长的料，把他扶上去，他能做的稳吗？” 张花花：“咱爹都开口了，那咋办？要是不听他的话，我还咋回娘家？” “那你说，不接老唐家这个活，年底的账怎么还？”孙大全问道。 张花花不吭声了，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貌似所有竞争村长的眼镜都盯着唐浩这边呢，唐浩才道家门口，就遇到了一个买酱油的男人，这个人唐浩没什么印象。 “买瓶酱油。”来人是个高个子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长得国字脸，脸颊没，骨骼形状凸显，上穿的与村民们不一样，虽然质量不咋地，但能看得出是城里才有款式。 唐浩走进小卖部，从货架上拿了瓶酱油：“六毛钱。” “先记账，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国字脸男人伸手握住酱油瓶子。 唐浩手握着瓶颈：“美国总统来了也得给钱，六毛钱。” “我兜里没带钱，我回家拿行不？浩子，我是有旁的事跟你说。” “那你回家拿了钱，再来买酱油，小本买卖，概不赊账。”唐浩将酱油拿回了货架上。” “浩子，你说你怎么这么轴呢，你给我记账了，我欠了人，下回不还得来，你就有个固定的客人了。” 唐浩坐在椅子上，一点不为所动：“我啥时候成拉皮条的了？还固定的客人，我这人向来不欠别人人，别人也休想欠我人。” “那我不买了还不行吗？” 唐浩打着哈欠道：“千金难买你乐意。” 正要准备关上窗户。 来人一把抓住唐浩的窗户：“我是吴有用，和你一起竞选村长的。” 都竞选村长了，还想在小卖部里赊账。 “哦，幸会。” “幸会幸会，听说你在城里有小买卖，还打算在村里建厂房？”吴有用问道。 “对啊，怎么了？”唐浩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买东西要赊账，不赊账还不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听老丈人的话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兄弟，我在城里面呆了五六年了，城里头稀罕啥我都知道。”吴有用说道。 “嗯，然后呢？” “我打听了一下，现在你在乡亲们中呼声最高，我这有个好营生，看你愿不愿意入股。” “啥好营生。” “人家城里都喜欢花，价格还不低，我想着竞选上村长，收一片地界种花。” 唐浩看看自己所在的小村子，如果条件达标了，种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1992年这个年代，你种花合适吗？人均的消费水平还没那么高。 话又说回来，你当村长是带领村民们致富的，不是你一个致富的。 看到唐浩没说话，吴有用以为唐浩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兄弟，这买卖保准挣钱，一朵花的种子才几分钱，中间施肥浇水，转眼收成了，一朵花能卖几毛钱，你是个买卖人，你自己算算是不是赚了？” 唐浩轻笑一声：“这样是赚了，那我问你啊，你有销路吗？这些花卖到哪去？” “我以前是在花店工作，跟花店老板可熟了，我有销路。” “中间的运费呢？种子好说，你一个人就能进正片地的种子，长成型的花，你怎么运输？花不比人，大点的风吹雨打就能让花产生瑕疵，直接影响花的售卖问题，而且，你能计算花期吗？在地里长成花骨朵就要采摘，要保证到顾客手中，是刚刚开放的状态，一朵花的寿命很短，短短几天的盛开期，兄弟，风险太大了，我劝你放弃吧。” 唐浩说完这句话，关上了小卖部的窗户。 吴有用整个人楞在原地，并不是他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小卖部里的唐浩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花的知识？ “兄弟，你再考虑考虑，真的赚钱。”吴有用隔着窗户说道。 唐浩躺在自己的小上，沾枕头就睡着了。 种花确实是暴力，但是花这种植物太过气了，唐浩一个粗心的大老爷们整不来，在这个年代，唐浩是不建议做这种冒险的买卖的，要做也要再等几年。 唐浩一觉睡到大天黑，直到唐建国喊他去吃饭。 一夜过后，唐浩匆匆吃了早饭，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孙大全所在的村子，他虽然不爽老张头，但是他这个女婿人品没问题，就拿养猪场来说，彪子把养猪场盖好了，拍拍股就走了，孙大全盖完了养猪场，还把棚子附近坑坑洼洼的地方填平了。 虽然说前者没什么问题，但是谁不想去找后者的包工队？ 唐浩骑车来到孙大全的家门口，村大全的孩子与同村的孩子玩结婚游戏。 “小子，你爹呢？”唐浩对孙大全的孩子问道。 孙大全的孩子歪着脑袋，还想了一会：“在我们家后院种白菜。” 唐浩将自行车放好，走进孙大全家中。 张花花见到唐浩，也没了在娘家的嚣张气焰，她知道，毕竟这个流氓是给她家送钱来的，如今家里要添老二了，钱是最打紧的。 “找大全吧，搁后院呢。”张花花是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老爹要说的话，她已经传达到了，选择怎么做是孙大全自己的事。 唐浩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后院种着一垄垄的蔬菜，黄瓜茄子西红柿辣椒的，很是丰富。 挨着后门口，孙大全撸着个袖子，在收拾地垄。 “孙大全。”唐浩开口。 孙大全循声看去，看到唐浩那张脸：“浩子啊，咋地，什么风把你吹我家来了？” “送钱来了，有这么回事，我最近买了生产猪饲料的机器，想着那么大的山，白白的丢在那，可惜了的，东边建个厂房，找你去看看地方。” “跟养猪场一个价。” “一个价，一个价。” “好，我换衣裳就去。”孙大全放下手中的耙子。 “你不嫌种好地再去了？” “挣钱不上赶着，脑子有问题。” 唐浩往回走：“我在门口等着你。” 唐浩走回了门口。 孙大全进了屋，媳妇张花花给孙大全在脸盆里倒了水。 女人是个矫的生物，她既想站在老爹这一边，又想站在丈夫这一边，明知道不能两全其美，偏偏会站在结果的另一侧。 “爹都说了，让你被接浩子的活，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我弟要是竞选不上村长，我爹得骂死我。” “骂死你，总比听你爹的饿死强。”孙大全洗洗手洗洗脸，道：“把晾在外面的衣裳拿回来。” “那还没干透呢。” “我就那么一好衣裳，要是在听你爹的，我那好衣裳也得穿坏了。” 张花花被噎的说不出话，乖乖的走出屋子，在院子里摘下还有点潮的衣服，那进了屋里。 不多会，孙大全穿着衣裳出了堂屋，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孙大全是个包工头，也是个能聊天的主，懂得不懂的，都能扯上两句话，唐浩断定，这个孙大全以后会是个出息人。 两个人来到了唐浩包的两座山的东面。 唐建国已经带着村民在搭建临时的厂房，这些村民中有人就在孙大全的包工队里。 “大全啊，你来了，最近接着啥活了没有？” 孙大全来的时候想着就看看地形，看完了就走，没想到还是碰上这么多熟人，老丈人肯定都知道了。 “这不是来接活了嘛。”孙大全心里虽然担忧，面上还得要面子。 “那你快点接，我还等着干活呢。” 一众村民有说有笑的干着活计。 老张头的小卖部里，王招弟嗑着瓜子，听到村民说有人在养猪场那边看到了姐夫孙大全，跑去找张军打小报告。 张军气哄哄的去地里找干农活的老张头。 “爹，你不是说都和姐夫说好了嘛？让他不接浩子的活？”张军气鼓鼓的质问着老爹。 老张头正在锄地，看到张军踩着几颗花生苗：“哎呦，你这个小子，压着庄稼了。” 张军往旁边站了站，快要气炸了。 老张头道：“说了，你姐夫没在家，我跟你姐说的，不让你姐夫接他们老唐家的活计。” 张军指着村里的方向：“有人看见我姐夫跟着浩子去看地形去了。” “不可能，他要是敢去，就是不认我这个老丈人了。” “你自己去看嘛！我这个村长还咋当的上？” 张军像极了找大人要钱不给的小孩，撒泼打滑。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一百五十三章 顺走俩司机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老张头还是不信，地里的草也不锄了，快步往村里的方向走。 到了村里，匆匆将锄头放在小卖部里，连手都顾不上洗，跑去养猪场的东边去看。 不等靠近，大老远的就看见了女婿的影，就那影子，化成了灰儿都认得。 这个小兔崽子，拿他的话当放呢，都已经警告过他了，还过来帮着老唐家，是不把他这个老丈人当回事？ 在另一头忙碌的村民，眼尖的看到老张头，对孙大全道：“那不是老张头嘛，大全你老丈人来了。” 这话把孙大全吓的一机灵，正在搬石头的他，抬头望去，自己的老丈人远远的站着，他都能感觉到老丈人上的那股寒气。 孙大全嘴角颤了颤，放下手中的石头。 老张头见到对面看到了自己，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忙着呢。”老张头极为客气的说道。 在孙大全建筑队里的村民道：“老张叔，大全接了浩子的活计，马上我们就又忙活了。” 老张头还有两幅面孔，笑盈盈的说着：“那敢好。” 孙大全不知道如何说，他怎么说都不对，只道了一声：“爹。” 老张头没答应，大概是心中有气。 与村民闲聊了几句，老张头就走回了家。 家门口，张军伸长了脖子等着老张头，见到老张头回来，赶忙贴上去。 “爹，是不是真的？” 老张头深深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种，就是信不得。” “我姐夫真去了？” “可不是去了，我亲眼见着的。” 张军皱皱眉：“我说什么来着，这要是搁以前，就是卖国贼，狗腿子，大汉。” 老张头本来气就不顺，听到儿子这么骂，那好歹是他的女婿：“你这话怎么说的，那是你姐夫。” 张军求着老爹：“爹，你快跟我姐夫说道说道，让他别接着活计了。” “那不成。”王招弟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的。 老张头与张军同时望了过去。 王招弟打开门，让俩人先进门，边走边说：“村里头的人都知道姐夫接了活，他要是不接了，他们就得埋怨姐夫了，埋怨姐夫了还能给你投票？” “不埋怨姐夫，也不能给我投票啊。”张军像个瘪掉了的地球。 “他们都在姐夫手里做活，你让姐夫替你说说，让他们给你投投票不就成了，他们以后都得跟着姐夫包工队，又不是只干老唐家这一个活计。” 张军一听，低沉的心思又浮起来了：“招弟说的对啊。” 老唐头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暗自摇了摇头。 一天的时间，将临时的厂房盖好了，几名村民帮着将机器的零件搬到了临时厂房这边，接下来组装，由李桂兰亲自盯着，盯完了实验。 一切都没问题后，李桂兰给唐浩交了满意的答卷。 接下来的事又回到了唐浩的上，他需要去县里购买一部分农村没有的配料，在去县里之前，他要去一趟水泥厂。 新建厂房就由唐建国盯着，机器这边唐浩交给了李桂兰与李大旺，毕竟是万元的东西，李桂兰一刻不敢离开。 唐浩骑车去了水泥厂，水泥厂里走了一批工人后，已经没了往的闹，说话声只是零零星星。 水泥厂的收益不好，那几辆闲置的大怪物车放着也是占地方，唐浩与厂长一说，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几乎以废铁一倍的价格卖给了唐浩。 这让唐浩受宠若惊，本着做什么事都不容易的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说辞，结果人家一句话：“卖给你们了。” 结束了谈话。 让厂长没想到的是，唐浩不紧买两辆货车，貌似还把他的司机给撬走了。 买了车，唐浩不会开这种大货车，水泥厂本着人的原则，派了两个会开车的司机帮着把车开回去了。 路上，唐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哥们，你们开车赚钱的吧。” “赚啥钱啊，现在场子收益不好，我们一个月也开不了几趟车，前几年收益好，一个月能有个二三百，现在不行了，一百六七的底工资都快保不住了。” “这大怪物，没人能开的了，你有驾驶本不？” “有，当时场子派我们去学的。” “那你愿不愿意给我干，也是一百八的底工资，要是长途，还能多提钱。” 三十多岁的司机在犹豫，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容不得他像年轻人一样任洒脱。 唐浩看出来了此人的顾虑：“没事，你先想想，等想好了再来找我，别太晚了，要是五天之内不给我答复，我就找别人了，五天之后我还得出货呢。” 这话一出，司机纳闷了：“哥们，你是干啥的，村里的应声，咋还五天之后出货。” “唐家湾有个养猪场知道不？” 司机：“知道，你的啊，我记得养猪场前俩月才干的，猪还没养膘呢吧。” 唐浩嘿嘿一笑：“等不及养猪场盈利，又盖了个饲料厂，手里有几笔紧订单，要忙着出货呢。” 司机点点头，朝着唐浩竖起拇指：“兄弟不错啊，小小年纪都开了两个厂子了。” “哥们，你周五有空不？”唐浩问道。 “啥事？” “我雇你当个临时工，帮我送趟货，一天十五。” “行啊。” 唐浩说的痛快，对面接的痛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唐家湾，穿过农村的泥土路，车子停在了养猪场的附近。 车子刚停稳，一帮小孩跑过来。 “浩子，你买的大怪物车？” “咋地，不是我买的，还能是你买的。” 还有一帮子小孩跑上车玩耍，在车斗里蹦蹦跳跳，还有人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在车座上学着开车。 这个年代的大货车还是柴油机发动的，没有钥匙，只有一个两道弯的扳手，全靠手摇。 两名司机，从后车斗里把自己的自行车取了下来。 唐浩：“兄弟，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我在唐家湾等着你。” “好嘞，我想明白就过来。” 司机师傅：“好嘞，想明白给你信。” 另一名司机师傅：“啥事啊？” “他想招司机，一个月底工资一百七。” “可以啊，这工资铁定可以。”另一名更年轻的司机道，看来这是个没家庭负担的有勇青年。 唐浩道：“你要是想来，也行，只收两名司机，等我的猪出栏，有得忙。” “那我来。”稍年轻的司机说道。 唐浩拍拍司机的肩膀：“先不急，回家商量商量。”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投入生产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忙活完，已经下午二点多钟。 唐浩突然想起来，猪饲料配发县里可能没有卖的。 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赶紧去养猪场给老贺打电话，一字一字的嘱咐，让他今天务必购买好了，然后交给班车送过来。 这些料比较特殊，可能一袋子猪饲料都用不了一勺，等饲料厂看见收益了再大批量的进货。 唐浩这边忙着自己的小生意，老张家的父子俩却把唐浩给想歪了，一会忙着给各家送东西拉票，一会在村口与村民近乎。 唐浩打完了电话，回家吃饭途中，看到吴有用进了老张头家里面。 唐浩挠挠张长的头发，连带着一层头皮屑出来，有几天没洗澡了。 估计吴有用在唐浩这边吃了闭门羹，开始去张军那敲边鼓了，而且这边鼓，还百分之百敲的响。 唐浩先去了老唐头家里吃饭，小米粥就这馒头，还有两盘两半小青菜。 吃饱了之后，回了家，在小卖部里看过来过去的小孩们。 看时间点已经过了午后，这帮猴崽子们一个个的背着篓子，出门割草喂猪去了。 如今嫂子坐月子，小卖部里的猪草直接送到养猪场里，养猪场里记着每个小孩的猪草笼数，然后送到小卖部里来。 唐浩从兜里摸出两百块钱，这钱是他预备给唐建国的，虽说唐建国在北成市没干上几天，可工资不能不给，再加上之前帮着唐浩打理养猪场的时候，是尽心尽力的，这两百块钱一点都不过多。 唐浩在院子里摘了个西红柿，坐在小卖部里啃，随着头西斜，唐浩小卖部前面是最好的纳凉地方，一些地里活计干完的村民聚在小卖部外面，做做针线活，聊聊地里的收成，天天聊也不觉得烦。 这帮村民聊着聊着，就扯到了竞选村长上面来：“浩子，你选不选村长？” 唐浩就是个搅屎棍的心态，人家问的选不选村长，被选和选别人都是选村长，唐浩在小卖部里乐乐呵呵的说：“选。” 村民歪着脑袋议论：“那今年最有希望的是浩子了。” “那不一定，还有老张头家那小子呢，做足了准备的。” “做啥准备啊，不就是给你们家塞了十块钱嘛，只要有浩子这句话，我就选我们老唐家浩子了。”唐姓一个老爷子说道。 唐浩笑道：“别别别，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竞选呢。” 不管你选不选，我是不会选那张军，大小看他长大的，小时候就跟着他爹后股转，看见条狗都能尿裤子。” 这是个敢说的人，明面上与老张头有仇的，以前也是因为占地的事，跟老张头不对付。 其他人就没这么敢说了，没接这个话茬。 “浩子，你家电视最近咋不拿出来了，我们连看新闻都没地方看。” 唐浩在小卖部里，抵着柜台：“送我爹家去了，我回头跟我爹说，把电视搬到门口去，我嫂子坐月子，都小点声。” “没事，谁出声，就剥夺他看电视的资格。” 唐浩笑笑，不语。 隔了一天，傍晚，赶着牛车去了镇子上拿托付老贺买来的东西，等他回来，天已经黑的透透的。 第三天，一早，唐浩、唐建国、老唐头、李大旺和李桂兰，几人在临时搭建的厂房里，正式实验。 严格按照cāo)作流程来做，结果是很成功的。 既然成功，当然投入生产了。 人手不够，唐浩按照当时养猪场选小工的报名名单中选了四个小工，挨家挨户的走访，都是愿意来上班的。 在92年这个年代里，是个工作找人的年代。 这个年代里，找个货干不容易，多数是为了养家，对于年轻人，唐浩更建议找个学手艺的工作，手艺在手，天蝎任你走，越技术的人，薪资待遇越高，趁着年轻，多学点手艺，千万别为了图一时的贪懒，错过学习的最佳时机，不然你真的只配做普通的小工了。 唐浩说的这些话是针对那些有条件学手艺的人，千万不要过走的定型自己的工作，人这一辈子过的好坏，取决于你选的路。 机器忙忙碌碌的运转着，一袋袋的标注着永科饲料的袋子被填满，唐浩感觉了充实。 没错，唐浩就是继续要用永科饲料的牌子，准备下一次去市里，注册了这个牌子，从此永科饲料，就是唐浩的私有产业了。 毕竟有前人打下的江山，对方也说了愿意继续用就继续用，贸然换牌子，很容易引起老客户的不满，与其重新占市场，不如从原有的市场里突破。 唐浩还有一点比较聪明，将养猪场的电话手写在袋子上，以方便对方联系。 说道注册商标这事，还得找村长，村里产业，还是要过村长那一关。 确定机器正式运转，李桂兰负责盯着饲料生产，还在研究着模具大小，哪个模具是牛饲料，哪个是羊饲料，唐浩是个懒人，既然这小丫头喜欢研究，就让她研究去呗，反正都是为己所用，唐浩更希望这帮小工们能有李桂兰的一半上进，能省心不少。 把生产饲料交托给李桂兰与唐建国，唐建国起到了一个成年人的坐拥，好在唐建国有一颗好学的心里，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追着一个十五六的小丫头片子问东问西。 唐浩特意选了一个晌午去了村长家，赶上秋收下，村里人都在庄稼里忙活，唐浩家是两兄弟，家中三个壮劳力，地里一根草叶子都没有，老唐头这几天没事就去地里转悠，看见个草苗都给拔了，免得草长起来，费工夫。 村长家有个儿子，是老来得子来的，还在镇子上念书，平里宝贝的不行，住在镇子上的姑姑家，一点重活舍不得让他干，儿子倒是有出息，年年考试第一，村长就盼着儿子以后当个公务员，端上国家的铁饭碗。 唐浩本来想晚上来的，有些农户早上带上饭，地离得又远，中午就不回来了。 等唐浩来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正巧了，村长家门口大敞着，堂屋的门，还锁着，看村长一的土，这不是要下地，是刚从地里回来。 最新章节前往/♂\♂网\址：♂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撒泼打滑 唐浩站在院子门口，恭恭敬敬道了声：“叔，才下地回来啊。” 村长正在院子里洗手：“浩子来了。” 唐浩舔着一张大后脸走近院子：“叔，我想注册个商标，还有饲料场的一些手续，想让村里给再给我开个介绍信。” 村长将手洗干净，村长老婆打开了堂屋的门：“进来说罢。” “不了，我就跟我叔说两句话。” 村长道：“你们老唐家的祖坟上冒了什么青烟，竟然出了你这个滑头，前二十来年，吃你爹的和你爹的，跟上辈子仇人似的，今年突然开始出息了，你是不是贬下凡的神仙，突然开窍了？” 唐浩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那我再回去当神仙的时候把您老也给带上。” 村长笑着：“那敢情好，你这介绍信，我得去镇子上商量商量，你也知道叔也没弄过这东西。” “那不急，叔你啥时候有空了啥时候弄。”唐浩客气道。 村长转移话题：“浩子，你真不惦记着竞选村长？老张头那小子跟你叫着劲呢。” 唐浩摇摇脑袋：“没那心思，我场子都顾不过来，我当个村长干啥，挣点小钱够我花了，谁愿意当个村长，谁就当去，不碍我事就成。” “你那还是小钱呢，浩子，叔得嘱咐你两句，要是张军那小子当上村长，肯定要找你的茬。” “嗯，我再说吧，事我已经说了，叔，你们先赶紧收拾晌午饭吧，我就先走了。” 还别说，张军要是当上村长，就冲年前那顿打，这小子肯定要报复他，到时候弄个场子，找他办点事，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那小子心思就不正道。 唐浩回饲料厂，路过老张头的门口，最不想看见的人偏偏就总出现在唐浩的眼前。 张军正推着一辆崭新的小自行车，自行车上挂着猪肉苹果与罐头一类的东西，王招弟穿着花背心，梳着两道长辫子，抱着一箱子方便面。 张军看到唐浩的时候，眼神一扫，装作没看见一样。 装作没看见正好，唐海还不想搭理他呢，迈着小步子去了饲料厂。 饲料厂里，李桂兰忙忙碌碌的教导着小工们的操作的流程。 唐浩在饲料厂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招聘司机，唐浩不能吊死在水泥厂这一棵树上，唐家湾没有会开货车的，其他村有啊，乡亲们与附近村子都有亲戚关系，走亲戚提上一嘴，就有人来了。 这一等，就等了几日…… 确实来了一个小伙子，十来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瘦瘦高高，看穿着走路姿势，总觉得不沉稳。 “叔，我叫高昌平，我来应聘司机。” 在建厂的工人看见，笑道：“娃娃你几岁了，成年了没有？” “没成年咋就不能开车了？”小伙子目光炯炯。 “没成年真不能开这车。”唐浩总觉得这个小伙子在哪见过。 “凭啥不能开？”小伙子稚气十足。 “我这车，跑长途的。” “你是瞧不起我，我可以告你虐待未成年人。” 唐浩心中汗颜：“我怎么就虐待你了，不收。” 小伙子往唐浩临时搭建的厂房里一坐：“你今天不收我，我就不走了，你都没看过我开车，凭啥说我不行？” 唐浩就烦这种撒泼的小屁孩，一点道理不讲，说好听了不懂事，说难听了爹妈没教育好。 前几天不是有个开拖拉机的小屁孩，把车开玉米地里去了。 唉，想起那天的事，这小屁孩这脸盘子，不正是那天的小屁孩嘛。 “滚蛋，拖拉机都开不利索，往我这撒泼来了，有本事把驾照考下来，拿着驾驶本再跟我这bb。” “驾驶本是啥东西？” “是国家允许开这种车的本，你连个本都没有，少特娘的扯淡。” 小伙子不懂，小手一摆：“甭说那没用的，我会开车，你就得收我。” “滚犊子，别等老子上脚。” “你来啊，你敢踹我，我就告你去。” 唐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起身走过去。 小伙子坐在原地，双手胡乱甩着。 唐浩一把抓住小伙子的手，这小伙子还挺有劲，用力一抽，差点没把唐浩整个大跟头。 李桂兰见状，抄起靠在木桩上的大扫把，这种大扫把是竹制的，清扫大面积的地方所用的扫把。 只见李桂兰将大扫把举过头顶，一点犹豫都没有，直直的扣在了小伙子的头上。 小伙子吓了一跳，从地上跳起来：“谁啊，有病吧。” 李桂兰一句话不说，继续举着大扫把，朝着小伙子打过去，直接把小伙子打远了。 旁边盖厂房的孙大全笑道：“这小丫头性子真烈，往后咋嫁的出去。” 小伙子前脚刚走，后脚水泥厂的两名司机一起来了饲料厂，其中一人还穿着水泥厂的工装。 两人手续倒是带的全，身份证户口本还有驾驶证。 唐浩二话不说，就与两人签订了三年的有效合同。 第二天开始正式上班。 转眼，到了送货的时间点，唐浩押车，与两名司机一同上路，将货物送到了客户指定的位置，回了两百块的本钱。 回来的路上，去了趟北成市，将商标等手续都注册好了后，购进了一车的原料。 饲料厂先稳住原有的订单，再慢慢的拓展，此时宣传生产线供不上。 唐浩想起来是九八年还是二零年，只要一打开电视机，就是某某复合肥，还有一个演皇上的专业户，什么挖掘机啊，什么玉米种子的代言广告。 等厂房建起来，规模再大点，也在电视上买个广告位，这个年头的电视广告，比未来周天滚动宣传还管用，人们对电视机的内容，信服度可以达到百之八十多，就拿饲料厂来说，在电视上播出一个月，很多商家会主动上门来谈合作。 这个年代的人，只要敢闯敢拼，不管做什么都能发家致富，稳稳当当的混个小老板当当。 这些事情唐浩没敢与老唐头说，在老唐头眼里，超过了一千块钱就是巨款了，往兜里进钱可以，往外掏钱，他就觉得割肉的疼。 第一百五十六章 秋收 很快，到了十月初，老唐头找到泡在饲料厂里的唐浩。 老唐头如今也是村里说得上话的人了，一板一眼颇有身份。 一双手背后，被人还在穿布鞋的时候，老唐头脚上一双小运动鞋穿着。 来到饲料厂，像个小老板巡查一样，在建设厂房的村民见到，还得打声招呼，人家要是没注意到他，他还得故意去人家眼跟前晃一晃。 这不，老唐头从建厂房附近看了看，又跑去了临时厂房里看一看，跟李桂兰说说话，鼓励两句。 转悠了一圈，才来找唐浩。 “浩子，明个收棒子了。”老唐头如今话不说全，就让唐浩猜测。 “啊，我明早就下地干活。”唐浩回答道。 “收秋了，咱家牛不壮实了，怕是顶不住秋收了。”老唐头的意思是厂子里有车，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拉庄稼去。 唐浩偏偏是个死脑筋，以为老唐头要新牛呢：“那我给您买头牛？” 老唐头砸了一嘴：“你这下小子，咋听不明白话呢？” 唐浩纳闷：“到底啥意思啊，爹。” “啥意思，意思就是你那车闲着也是闲着，给咱拉几天庄稼还不成嘛？你还想让你老子求着你？真是越大，越不明白事！” 唐浩轻笑了一声：“呵呵，早说啊，再去养猪场喊俩小工帮忙啊？” 唐浩给着工资，养猪场的活计这些小工干起来越来越顺手了，抽出一两个人，养猪场有李大旺盯着，不会有问题。 “那也成，那咱家两天就能收完棒子地。”老唐头这次没拒绝，这个时候，家里的劳动力不够，大儿媳妇还做月子，老伴要伺候着月子，唐建国又一头扎进了饲料厂里，唐浩就更别提了，闲的时候是真闲，忙的时候连吃饭都顾不上，他还是心疼儿子的。 里里外外，就他一个老唐头闲着，十几亩地呢，他又不是个年轻小伙子了，吃力的很啊。 唐浩与司机打了个招呼，现在司机比所有小工都要闲着，每天上班就是在场子里一坐，可毕竟都是庄稼汉，怕自己会被辞，多少会帮着饲料厂的忙。 转天，一名司机开着大怪物车，载着老唐家三个大老爷们与两名小工去了老唐家的地里掰玉米。 地头上，老唐家的父子三人，家上一个司机两个小工，一共六个人，一人三条垄，走个来回，一亩地就收拾完了。 这次小工，唐浩特意喊了唐石岩过来，唐石岩是这群小工里，最喜欢偷懒的，自从李桂兰去了饲料厂，这小子得空就偷个懒，这次，在唐浩眼皮子底下，不敢偷懒了，生怕被扣工资，撵着另一个小工的进度走，奈何体型太胖，愣是被人落下一截。 唐石岩似乎是天生自带话题，在砍玉米秧的时候，周围收秋的农户都拿唐石岩打趣。 “石岩，收秋呢？你咋不给自己家收秋啊？”村民逗唐石岩。 唐石岩累的满脸通红，汗水打在脖子上，脖子褶皱的地方，汗水混杂着尘土，产生了一道道的黑线：“我这是上班时间，是拿工资的。” “那你不会不拿工资，帮你爸妈收秋去？” “那不行，给我爸妈收秋，我就没工资拿了。” “那你就忍心看你爸妈和你爷你奶收秋？” 唐石岩停住了手中的活，想了一会：“赚钱不容易，家里头收秋可以等我下班再去收，先把工钱赚了再说。” 老唐头打岔：“你们别逗我们家石岩了，再把人逗哭了，你给我收秋来？” 众人哄笑着，转移了话题：“老唐叔，先羡慕你啊，儿子出息了，顾着小工给你收秋，等过两年，你是不是也要搬去城里头住去了？” 老唐头摆摆手：“没有的事，城里头住不踏实 大货车在地里收玉米，一趟车，一亩玉米地。 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亩地就这么收完了。 中午，老妈在家蒸包子，韭菜鸡蛋馅的大包子。 因为嫂子坐月子，不合适让大小伙子在家里吃饭，吃饭在唐浩家里吃饭，一打车的玉米都倒在了老唐头的院子里，留着母亲在家剥玉米。 中午在唐浩家里休息到两点多钟，一行人又去了地里收秋，有车有人，收秋的速度就是比别人快很多，人家刚掰了两垄地，唐浩这边已经在砍玉米杆了，人家掰了半亩地的玉米，唐浩这边已经掰完了。 下午四点多钟，没想到最先适应不了的是唐浩，唐浩已经不在乎地头上干不干净了，整个人躺在地头上，望着天上漂浮的云朵。 唐浩只想休息一下，没想到自己这一休息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一个小时，直到被唐建国喊起来。 更令唐浩没想到的是，连车都装好了。 “咋不喊我呢？让我一觉睡这么久。”唐浩问道。 唐建国憨憨的笑着说：“爹说你没干过地里活计，是累着了，不让我喊你起来。” 唐浩心中顿时觉得暖暖的，老爹还是心疼他的。 唐浩还在感动中，老爹拿着镰刀远远的走过来：“回家倒是积极，还知道醒了，你要是不醒，我们都把你忘了，还不如石岩呢，石岩跟着忙活了一天，也没说个不字，你瞅瞅你，二十多岁，干点活就累的干不动了，就这还是老唐家最有出息的人呢。” 唐浩心中闪过无数个点点点，刚才还被唐建国的话感动的稀里哗啦，转脸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是亲爹，这是亲爹。 看着唐浩一脸的懵逼，老爹冷哼一声：“瞅啥瞅，还让我请你上车？” 老唐头丢下唐浩一个人，爬上大怪物车的车斗里。 唐建国憨笑着：“咱爹就这样，说不出来好话，心是好的。” 唐浩点头：“我知道。” 老唐头在车斗里探出个小脑瓜：“建国，别以为没说你，就没你的事了，还不赶紧上车，等着在这安卧呢，还是等着老子把饭给你端地头上来呢？ 唐建国刚才还一脸局外人的表现，此时的脸上的顿时没了笑容。 唐浩一只被骂，已经习惯了，唐浩记忆里唐建国很少被骂，唐浩不觉得开心起来：“哥，咱爹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平常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午夜人影 秋收时节，家家户户挑灯忙碌。 晚上回去，请帮忙吃了简单的饭菜，家中只剩下了老唐家的自己人。 吃过了饭，并不代表着一天的劳作结束了，家家户户的的院子里，都在剥着白天秋收回来的玉米。 唐浩在院子里坐着小板凳，将玉米叶剥开，留下两三柳玉米叶，将两个玉米系在一起，搭建起玉米垛。 每到秋收，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有的用木棍支起架子，有的在水泥地上围成一个护栏，唐浩家是前者，用木棍将搭出一个架子，将玉米摆在架子上晾晒，有些农户还放在窗台前面摞起来，老唐家没这么做，因为是新房子，怕把玻璃划破。 剥玉米剥到半夜十一点钟，村里的灯光渐渐熄灭，预示着这些农户家的玉米已经剥完了，可老唐家的玉米还有一大堆。 老唐头看看唐浩给他买的手表，眯着个眼睛，将表放的大老远，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时间点啊。 唐浩看看自己的表：“十一点十五了。” 唐浩的反应引起了老唐头的不满：“我不知道十一点十五了，这么半天了，人家都剥完了，咱家还剩下这么多，生了俩不会干活的。” 唐浩扁扁嘴看向唐建国，唐建国无奈的耸耸肩，他现在的待遇与唐浩是一个样。 “你也不看看是多少人收回来的，能干这么多，孩子们也没闲着，就你心里心疼孩子，嘴上都没一句好话，这辈子也就我能跟你凑合着过，谁能受得了你这张嘴。”老妈似乎是脱离了任劳任怨以丈夫为天的妇女行列。 面对老妈，老唐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的。 老唐头跺跺因为长时间坐着而麻木的腿：“时候不早了，赶紧睡觉去，明天还有四亩地等着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呢。” 唐浩从小板凳上起来，伸伸懒腰，每个关节都是响的。 农村有一点好处，就是忙个春种秋收，其他时间就是闲散时间，当然，也有每天早早的外出赚钱的。 唐浩坐起身，肚子里咕咕响了起来。 老妈听见道：“厨子里还有一盘饺子。” 老唐头则道：“活没干多少，倒是比谁都能吃。” 任由老唐头怎么说，唐浩进了堂屋，端着一盘饺子离开了老唐头家中。 临出门前，老唐头还说了句：“看着点路，别掉粪坑，这大半夜的没人捞你。” 明明是一颗好心肠，非要让这张嘴给败的精光。 一边用手捏着饺子，一边走在街道上，村里偶尔的一两家还在剥玉米，虽然到了半夜，剩下那么一小点玉米，都想着剥完了省点事。 唐浩走过，望着关了灯剥玉米的农户：“张大伯，省电费呢，黑灯瞎火的剥玉米？” 院子里的张大伯拿起身边的手电，看见正在吃饺子的唐浩：“浩子啊，关了灯虫子少，你家玉米剥完了？” “那哪能剥完，还有一堆呢，明天还等着下地，我爹说先回家睡觉。” “是，你们家收秋的人多。” “张大伯，我先回家睡觉了。” “去吧。” 唐浩溜溜达达的走回家，老张头家里已经关了灯。 唐浩回到小卖部里，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汽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瓶。 隔着窗户，听到窗户外面有响动，是喘气声。 唐浩从小卖部里摸出手电筒，打开窗户，手电筒的一束光打过去，只见到了一个手推车，手推车的上面摞着三个大袋子，从袋子里凸起的形状来看，里面装的是玉米。 推车上装的东西太重，导致推车人歪歪斜斜，不好控制。 “谁啊？”唐浩开口问道。 从推车前面探出一个短发小脑袋，胳膊肘的位置有一片猩红血迹。 “唐老板是我。”李桂兰依然漏出一脸的微笑。 “李桂兰？你大半夜的下地干活去了？” “嗯，今天机器卡住了，回家就晚了，村里都在收秋了，我也不能落下。” 唐浩回头看看墙上挂着的表，都已经十二点了。 “都十二点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过来。”唐浩说道。 李桂兰扎着一双大眼睛，走向小卖部前面。 隔着小卖部，唐浩也不能动手，用下巴点点李桂兰胳膊上的伤口：“咋弄的？” “棒子秧茬扎的，没事，已经不流血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唐浩家里也没有药，把自己的半瓶汽水递过去：“喝点吧，我帮你把车推回去。” “不用了唐老板。”李桂兰拿着半瓶汽水说道。 唐浩已经走出了小卖部，走到推车前面，用力一提推车，没抬起来，这得多重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路推回来的。 “唐老板，我自己推回去就行了，你早点休息吧。” 不行，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能推得动，唐浩推不动，那就太丢人了。 老子不要面子的嘛？ 唐浩咬着牙，抬起推车。 李桂兰在旁边扶着推车，俩人朝着推车的李桂兰家中走去。 李桂兰家的小道，偏偏就有一段上坡的路，可想而知唐浩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推车推到李桂兰的家门口。 推到了李桂兰的院子中，唐浩有点上头：“明天你别忙活了，让小工们帮着你收一点是一点。” “不用了，上了一天的班了，都挺累的。” 唐浩只觉得双手都是麻木的，自己这俩胳膊，估计拿瓶水都是抖的。 唐浩没说话，转身就走了，大半夜的帮人把玉米推到院子里就行了，也幸亏一路上没人，要不然有些嘴碎的大婶们，又要背地里嚼舌根子。 唐浩回答到家，啥事都不想做了，往床上一躺，夜色中巨大的呼噜声在小卖部里回荡，睡得香甜。 一夜后的清晨，草叶上带着湿哒哒的露水，小卖部外赶着牛车的农户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唐浩进行了六个小时的深度睡眠，睡眠也补足了，从家里出来，跑到了养猪场里，进行了一场临时会议。 两名师傅，两个小工。 “现在是收秋的非常时期，有些小工家里人员少，只能趁着下班时间才能忙活地里的活计，我们都是养猪场的一份子，要热心帮助有困难的同事，我提议，在这个非常时期，从家庭成员最少的人开始，白天养猪场留下一个小工就行，另外两名小工去帮同事收秋，以此类推，谁都能帮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拉选票 这个年代农村人能有个工作不容易，唐浩也是十来岁进厂子里上班，每次到了秋收时节，都会被厂长或者某个领导拉到地里干活，都是拿工资的，在哪干都是干。 互帮互助，第一个当然是李大旺师傅，以此类推就是李桂兰、栓子、唐石岩……每个人都能轮到下地干活。 两三天时间，家家户户地里的玉米差不多都收回了家。 唐浩面对着跟小山丘一样高的玉米，心中犯难。 玉米收完了，又到了大豆花生，十月份这一整个月，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唐浩比唐建国轻松一点，干三天能休息一天，唐建国就没那么好的借口了，天天被老唐头揪到地里干活，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 在忙碌中的一个月里，养猪场里的小工家里的庄稼陆陆续续都收回了家，唐浩的饲料厂厂房也已经落成了，孙大全将地面找平才拿钱手工。 临时厂房的机器，在李桂兰指挥下陆陆续续搬进了新厂房里，对于新厂房来说，里面的机器还是太少了。 进入新厂房的第一天，唐浩召集所有员工开会，给员工们打鸡血。 “搬到了新厂房，看到了没有，厂房里空出这么多地方，这些地方可不是留着你们转圈圈的，这些地方是留着以后填补新机器的，能不能添补新机器，就看你们能不能生产出好产品来，产品生产的好，工资都不是问题，想不想涨工资？” “想。” 唐浩笑道：“那就把饲料给我生产好了，生产好了饲料，过了年，全部员工工资提高十块钱。” 这些小工们的工资也只有七八十，只有李桂兰的工资是一百块。 时间过的飞快，这一天已经是竞选村长的前一天。 作为竞选村长的张军来说，奔波于乡亲们的家中。 此时的张军在一家农户家中摘花生。 “叔婶子，想好了没有，明天村长选谁？” “明天再看看吧。”这话明显是不想选张军的。 张军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到农户的手中：“叔，这事还有啥好犹豫的，我要是能当上村长，以后您和婶子在村里，不都是说的上话的人咧？” 这位农户是个老实人，将张军递过来的钱塞回了张军的手里：“我再琢磨琢磨。” “这钱您就收着吧，买点好吃的，就当我一个晚辈孝敬你们的。” “你是晚辈，我们也不是你爹妈，这钱你还自己拿着吧，新选村长这事，我再想想。” 张军实在找不到突破口了，要是能让对方松口，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能让对方选自己。 老唐头那边也没闲着，依着自己在村里辈分大说事。 “柱子啊，你也喊我一声叔，你看叔都求上门来了，你怎么也得卖叔个面子不是，咱乡里乡亲的，总有用得着的时候，我跟你爹有交情，你不能因为在浩子那干活，就把咱两家这层交情给毁了不是，咱村里人，人情味越来越淡了，咱是有人情味的，以后军儿要是当上了村长，谁家还能不把你们当回事？” 柱子点头说着：“我知道您跟我爹交情好，可我又在浩子厂子里工作，我寻思着我们家有两票，我跟媳妇一人一票，一票给您，一票给浩子，谁也不得罪。” 老张头贪心啊：“你还让叔跪下来求你咋，浩子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哩？打小就是个混球，他要是当上村长，还不把村里搜刮干净？他还没当上村长，就把两座山占成了自己的，要是当上村长，他还不得把咱向亲们的地占成自己家的？” “叔，我也没法子，毕竟在人家手底下上班呢，您也被让我太难做了，我还得上班去呢。” 大部分有两票的村民，都是选择张军与唐浩这一边一人一票，两面谁都不得罪，谁要是竞选上村长，自己也讨不到好处。若是有三票的，多出来一票就让年轻人自己选，大多数年轻人都是想攀上唐浩的，而且这些年轻人，都是与唐浩一起长大的，唐浩这人虽然混点，也比张军那小子两面派看着舒服。 唐浩的形象，在村民眼里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改观。 村里有两双眼睛盯着唐浩这一边，奈何唐浩这边连一点动作都没有，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把竞选村长当回事，倒是当老子的，天天跟这个说话跟那个唠嗑，在村民眼里，都是在为唐浩铺路，论前景，唐浩还是比张军有前景的，连镇长都看好唐浩，领导的眼光还能错的了？ 而且唐浩这个人好说话，收秋的时候看谁家没牛车，招呼着司机帮忙拉庄稼，这些村民都是看在眼里的。 甭管是不是虚心假意，唐浩确实是帮衬着村里的忙，况且，还是现任村长看好的，说不准现任村长把自己所得的票还给了唐浩呢，唐浩与村长走的那么近乎，要是村长真的认为自己没戏了，没准极力推选唐浩做村长。 这些都是村民们私下里议论的结果。 越是临近选举前一天，老张头与张军父子俩越是担忧，忙的焦头烂额。 “爹，你去的那几家是啥态度啊？”回到家的张军问道。 “还是老样子，给你一票给那混球一票，你呢，你那边咋样？” “快别说我这边了，那一个个的跟个傻子似的，给钱都不知道要的，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 “爹寻思着，你和浩子的票数差不多。” “那差了一票也是差啊，也不知道吴有用那边能拿多少票。” 望着着急的父子俩，王招弟小声的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啥法子？”父子俩同问。 “村里有多少人，你们晓得不？” “七八百人吧，一年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个多少人。”老张头说道。 “村里的人员是流动的，为啥一个人就有一张选举票？要是咱家每个人有两张选举票呢，是不是咱家就比浩子多四张票？” “这咋能有两张。” “咋不能有两张，要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姐和姐夫的，姐和姐夫咋不算咱家了？他家不是还有俩娃呢，又没规定，村长有没说户口必须是本村人，爹，我就这么一个法子，我女人家的，什么都不懂。” 第一百五十九章 竞选当日乌龙 竞选村长这一天，村民们聚集到村委会前面的大场地上。 作为候选村长的张军，这给他忙活的，一脑门子的汗。 老张头难得的地方，从小卖部里搬了一箱汽水，每个人发了半截铅笔，一个小纸条。 张军站在前面，指挥着群众。 “大伙听我说一说，今天选村长按照不记名投票的方式，你们想选谁，直接把名字写下来就行了，为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现场唱票。” 人群中的大伙议论纷纷，老唐家因为唐浩的份，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老张头在旁边坐着，看着唐浩的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来气。 “甭说那么多废话，赶紧投票吧，一个小年轻，比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能磨磨唧唧的。”人群中有人不满张军。 张军在前面一看是干过架的农户：“哪都有你，你愿意选你可以回去，也不缺你这一票。” “就这德行还竞选村长呢，我凭啥走，我不是唐家湾的人？唐家湾唐家湾，人家姓唐的都没出来说话，轮得着你bi)bi)？”农户说到这，还车上了老唐头：“老唐叔，你说的是不？” 老唐头尴尬的笑笑：“都被闹腾了，想写谁，写吧。” 农户中，大多数人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写字就更费劲了。 “这字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你让我们这群土老帽咋写。” “是啊，都没上过学，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张军在前面道：“不会写问别人，问问上过学的，被让忽悠了，我张军是俩字，就我一个俩字的，俩字好写。” “那浩子也是俩字。” 唐浩听罢，站起摆手：“我不竞选村长，我是来选老村长的，你们愿意选谁就选谁。 “浩子你不选村长就白瞎了。”村民说道。 唐浩摆摆手：“我自己的小买卖都顾不过来，竞选村长太累了。” 张军在前面听着唐浩的话，恨不得一酒瓶子给唐浩来一下，你不竞选村长你早说啊，让他花了那么多冤枉钱，还废了那么多的歪脑筋，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浩子，我不管，我就选你了，我可不想让那些个歪脑筋得逞。”与老张头有仇的农户说道。 私下里，村民们互相看看对方写的字，有些村民粗大的右手攥着笔，眯着眼睛一笔一划的在写着，唐浩无意间往后看了一眼，甭说是字了，是画都不为过，唐浩是不认识这些字叫什么。 唐浩落笔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竟然不知道村长的名字叫啥，村民们都叫他村长，唐浩干脆就写了村长两个字，反正村里选举，都没那么正规。 忙活了俩小时，这帮村民才投完票。 唱票环节，张军随口点名：“第三排第七个，还有第四排第二个，第八排第九个……这些人不认识字的，让家里认识字的上来。” “张军。”唱票的小孩高声喊道。 前面小黑板上张军的名字下面画‘正’字的第一笔。 “村长。” 现任村长下面画一笔。 念了不到仨，三个认字的小孩犯了难：“叔，我不认识这个字。” 张军走近，纸张画面歪歪扭扭的，跟个鬼画符似的。 唐浩走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以前竞选村长都是放黄豆，你非要让我们写字，你自己研究这是啥字吧，我反正是看不懂。” 张军举着鬼画符：“这是谁画的，不是说好了不会写，问旁边的人吗？” 这张票暂时的搁置着，继续唱票，奈何都是文盲的乡亲们，一张张鬼画符的出现，让人难辨真假。 村长坐在一旁，也懒的参与张军的瞎胡闹，这一届他的票数岌岌可危。 唐浩嫂子坐在第一排，抱着孩子哇哇的哭，人群中更闹了。 张军在前面，举起双手：“乡亲们，安静一点，乡亲们。” 群众人，哪有人理他，依旧是个说个的话。 张军铆足了劲，扯着脖子高喊：“乡亲们，安静一小会。” 乡亲们停顿了一下，同时望了一眼张军，转脸继续忙着议论自己的话题。 唐浩看不下去了，走到前面：“我说张军，简单的投票，让你搞得那么麻烦干啥，你要是没法子，我就先让我的小工上班去了，耽误这俩小时，耽误多少钱呢，你能给我？” 张军不屑的看了一眼唐浩，唐浩就是来看他闹的，巴不得自己把竞选村长这事给搞砸了。 唐浩打了个哈欠，“这都听得我都困了，一点激都没有。” 唐浩站在最前面，拍了两下黑板，人群中回过神来看向唐浩这边，神起的事就在此时发生了，没人说话了。 有时候人的气场就是这么神奇。 唐浩刚要张嘴，嘴巴不争气的打了个饱嗝：“养猪场饲料厂的小工，赶紧开工去，饲料厂赶这俩小时的进度，中午加会班，中午管饭，当父母的也都在这呢，我通知一声，行了，闹也看完了，赶紧上班了。” 小工么都是十来岁的村里娃娃，听到唐浩这样喊他们，仿佛很光荣，从板凳上站起来，对着自己的爹妈道别。 看着小工们上班去了，唐浩招呼自己家人：“嫂子外面风大，孩子还小，出来溜达一圈就回去吧，爹妈，这一时半会也没有啥好主意，该干啥干啥去吧。” 老唐头坐在最前面，听到唐浩的吩咐，起搬着自己的板凳：“对，建国媳妇，你赶紧抱着我孙女回去，别吹了风，你子也没养好，赶紧的回去。建国，你把你媳妇送回去，赶紧也上班去，虽然浩子是咱自己家人，可上班的不光是你一个人，别让人落了话茬。” 老唐头带着一大家子都走了。 老村长在犹豫要不要走，他想走啊，不想在这跟着张军这小子瞎胡闹，好好的竞选村长，让这小子整的什么玩意！ 唐家湾，这脸面都被这小子丢尽了。 唐浩临走前，还与老村长说了两句话告别的话。 有人走了，村民们见着，陆陆续续跟着走了，秋收刚过，后面还有收尾的活计要做，谁有工夫凑这个闹。 第一百六十章 勇猛的大鹅 唐浩没走多远，就被李桂兰拦了下来。 “唐老板，饲料厂的玉米不太够了，刚收秋，地里的玉米都还是湿的。”李桂兰道。 唐浩看着散的差不多的村民：“这刚才跟我说多好？” 李桂兰扁扁嘴：“那我也是才想起来。” 唐浩折返回去，找到老村长，恰巧老村长等待着一个人来解救他。 十分钟后，大队的喇叭里传出村长的声音。 “现在有一个事，村民们都听一听，谁家有干玉米的，可以送到饲料厂里的去卖，新玉米都已经下来了，老玉米就没用了，有剩余的老玉米可以送到饲料厂里去，按照往年的玉米收购价来算钱，我再广播一遍，谁家有老玉米的，可以卖给饲料场，等到新玉米干凉透了，老玉米人家都不收了。” 唐浩在旁边附和：“对，等今年的新玉米干透了，我就收新玉米了，玉米黄豆，饲料厂统一收购，按照当季的价格收购。” 大喇叭传遍村头巷尾的每个角落，村民们私下里议论。 “这老唐家二儿子，饲料都卖到哪去了，前两天才收的棒子粒，这还没两天，又用完了。” “我儿子已经十三，等饲料厂再收人，我就跟唐老二说道说道去。” “你家刚才选了谁当村长？” “唐老二呗。” “唐老二不是不竞选嘛？” “我不管他竟不竞选，我儿子还指望他赏饭吃呢，我选了他，他还能记着我的好。” 另一名村民沉思了一会：“也是，幸亏今天选举被老张头家那小子给搅和了，下回选举我也这么干，反正不记名的，谁知道我选了谁。” “嗯嗯，就得这么想。” 饲料厂里，唐建国与一名司机俩人，提着一杆大秤。 李桂兰在旁边招呼着村民。 “都排好队，先来的先秤，排队排队，后来的往后排。” 另一边的张军，气鼓鼓的回家去了。 整个人窝在炕上的棉被里，谁说话也不听，太丢人了，他感觉自己太丢人了，这帮村民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张军爹妈与王招弟在一旁劝说着。 “军儿啊，你别上火，干点啥谁还没有个坎了，你爹应帮你想好法子了，你别难受，别憋在心里头。”张军妈劝说。 老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军说说话就是没有力度，说起话来在这群乡亲们眼里，太小孩子气了。 王招弟心里有点气，但毕竟已经嫁人了，没有悔改的机会了。 “军儿，没事咱当不上村长，咱还能比浩子混的差咧？你脑子也不差，咱也养猪，咱先少养一点，过了年，拿到集上卖。” 张军头窝在被子里：“我咋当不上村长，我能当上村长，这次就是浩子那混蛋搅的局。” “对对对，就是浩子那个混蛋。”老妈哄着。 唐浩在饲料厂，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唐浩捏捏自己的鼻子，怕不是这么的天感冒了吧。 此时，有个村妇找到饲料厂来。 “浩子，你叔没在家，婶子家里有三袋子棒子，你帮婶子给扛过来啊。”村妇胖胖的材，村里人都知道这村妇体不好，靠着药物养着。 “好嘞，我这边忙完就去。”唐浩记着斤数。 “你别忘了，婶子在家等你。” “忘不了。” 一边的机器轰隆轰隆的运转着，厂房门口，村民们排成排，有的拿着半袋子的老玉米，有的推车上摞着三袋玉米，也有赶着牛车，几家一起来的。 中午又没空吃饭，忙活到下午三点多钟，唐浩想着把村妇家的玉米扛到饲料厂，忙活完了再回家吃饭，就先打发了唐建国与一名司机师傅回家吃饭，自己与另一名司机师傅去了村妇家里。 唐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与司机聊着天。 “唐老板，听说你在城里有买卖，为啥还会村里干营生，城里多干净啊？” “城里住着不如村里松快，城里的院子多敞亮，想吃点啥就种点啥，别看城里高楼大厦的稀罕，说的不好听的，就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不松快。” 说着，唐浩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只鹅。 唐浩看了一眼，就没当回事。 等唐浩与司机两人走近。 那只鹅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奔着唐浩露在外面的小腿就来了一下，疼的唐浩下意识的用脚踹过去。 鹅被唐浩踹远，唐浩的小腿肚子上留下一朵淤青，淤青中渗出了血。 “唐老板，小心。” 司机的声音还没说完，被唐浩踹远的大鹅叭叭的迈着小步，朝唐浩冲过来，对准了唐浩手上的小腿肚子，又是一口，直接给唐浩的小腿肚子干出血来。 司机见状，从旁边抄起一根大木头，照着大鹅的方向轰赶。 大鹅退了两步，认准了唐浩似的，对着唐浩又发起了一连串的猛烈攻击。 “打……打死了。”唐浩说道。 司机拿着棍子：“打死了算你的。” “算我的，你再留他一名，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司机握紧棍子，瞄着大鹅的脑袋，一棍子下去，大鹅的脑袋被摔的稀巴烂。 唐浩看大鹅被打死，查看的自己的伤口，简直要了命了，这特娘的不要命了是咋地。 面对着流血的小腿，虽然没大碍，可这年头没有狂犬疫苗这种东西，要是这大鹅有狂犬病，自己也就陪它去了。 司机丢掉手中的棍子，跑到唐浩边：“你是不是得罪这只大鹅了，专盯着你咬，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猛的大鹅。” 司机蹲下子，朝唐浩伤口旁边戳了戳。 “阿西吧，你轻点，肿了。” 司机嘴角抽搐，都替唐浩疼得慌。 “这谁家的畜生？”唐浩对着街道上嚷嚷。 附近的村民跑出来，见到还在地面上抽搐的大鹅。 “谁家的言语一声。”唐浩继续问道。 村民们看看大鹅，在看看唐浩流血的腿，村民们互相看看，不吭声。 把人拧成这样，不光是赔上一条大鹅，平里乡里乡亲住着交都不错，还得找村医给看看呢。 “有知道的吗？” 所有人都不吭声，唐浩瘸着腿，走到大鹅旁边，拎起地上的大鹅：“我在这问是谁家的了，没人说话，大伙都见着了，要是有人问，直接让他去我家找我去。” 也没心思去拿玉米了，唐浩把大鹅交给司机，一瘸一拐的回家去了，要了老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了冬 唐浩一瘸一拐的回到家，老妈正抱着柴火准备烧晚饭了，只要家里没有咋外面打工的，农村人吃饭都比较早。 “妈，晚上吃啥？”唐浩大老远问道。 老妈回过头看去，看到司机手中提着一只还在滴血的大鹅，自己儿子在旁边一瘸一拐的， “惦记着吃包子呢，你这腿咋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 唐浩：“被这大鹅给拧的，晚上蒸馒头烀大鹅吧。” “这是谁家的大鹅，你说给拿过来就拿过来了？” 唐浩把腿摆出来：“我这条腿，还顶不上一只大鹅？” 唐浩的腿已经不流血了但是疼是真疼。 老妈做不得主，朝着院里：“孩儿他爹，你赶紧出来，你儿子被畜生欺负了。” 唐浩怎么觉的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呢？ 老唐头播着花生壳，从院子里出来，满嘴的花生白沫，看到唐浩腿伤的伤口。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还让一个畜生给欺负了，没伤着筋骨吧。” 唐浩摇摇头：“没有，就是肿了。” “那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看着都不像是干活的人，连畜生都懒得看你。” 唐浩把司机手中的大鹅拿过来：“那这大鹅咋办？” “咋办，打都打死了，你腿上的血都明摆着呢，有人找来再说，没人找就当你给补体了。” 老唐头望着院子里的核桃树，自言自语道：“树都长这么高了，还是你小时后种的呢。” “那跟我同岁。” “嗯，是同岁，连棵树都不会被畜生给欺负了，你会啊，你比它有能耐。” 唐浩无语。 老妈抱着柴火进了屋，既然大鹅都被拿回来，先烧开水把大鹅给处理了。 唐浩走进屋里，唐建国正拿着一张烙饼在啃，桌子上还有一小碗大米稀粥。 唐浩坐在唐建国旁边，加入了啃饼的队伍。 面对着大米粥与一小碟咸菜，口味刁钻道：“早上的大米粥吧。” “有大米粥还不好，去年咱家一个月才能吃上一回大米粥，现在天天吃大米白面。”唐建国吃的很香。 “咱家没玉米面了嘛？咋全是大米？” “家里人吃的玉米面都送到厂子里了，哪还有玉米面，现在家里连个玉米渣子都没有。” 唐浩面对着一碗一碗的大米粥，胃都吃酸了。 唐建国吃完饭就往西屋跑，让唐浩不得不相信女儿就是爸爸上辈子的人这句话，对待女儿是任劳任怨。 唐浩孤家寡人一个，坐在炕沿上看电视，一则玉米广告出现在电视机上，唐浩找了根铅笔记下电话号码，之后就躺再炕沿旁边看电视剧，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唐浩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婶子，唐老板在家吗？” “在家呢，屋里躺着呢。”老妈说道。 说话间，李桂兰已经走了进来。 唐浩从炕上坐起来：“唐老板，有个电话找咱饲料厂的。” “饲料厂出啥事了？”唐浩第一反应就是饲料厂出事了。 “没出事，有个老板要来咱的饲料厂参观，打电话到养猪场，我接的，要了咱的地址。” “地址？你给了？”唐浩问。 “给了。”李桂兰纳闷：“不能给吗？” “能给，说啥时候来了吗？” “没说，他只说有空来。” “嗯，让小工们把饲料厂打扫干净点。”唐浩吩咐。 李桂兰一路上还担心唐老板不满意她的做法，见到唐老板没有怪罪她放心下来，高高兴兴的回去通知饲料厂的小工们。 李桂兰走后，唐建国抱着闺女走到东屋，给闺女看电视：“闺女，你看电视上播的啥？两个人在打架。” 唐浩心中叹了口气，李桂兰比唐建国更适合管理饲料厂，唐建国适合做个老老实实的农户，平里上上班，不用cāo)心厂子里的任何事，月月拿着死工资。 也许这种生活模式在唐建国的脑子里已经固化了，老唐头太强势，导致唐建国没有主见，在未来的社会中，老实已经不再是优点。 其实老唐头私下里已经无数次让唐建国对饲料厂上点心，虽然是亲兄弟开的场子，但是你拿着高工资，得让小工们心服口服。 唐浩也看得出来唐建国尽力了，再要求什么就为人所难了。 等到下午六点，大鹅的人家都没有人来说大鹅伤人的事，倒是从老唐家的堂屋里飘出香喷喷炖大鹅的香味。 十月底，天气渐渐转凉了，人人都换上了毛衣，又怕冷的，连棉衣都穿上了，树林中的叶子纷纷掉落。 唐浩承包的两座山上，老唐头揪着唐浩，父子俩一人一个耙子，在那里收集树叶子，预备着回家烧炕。 前天还穿着短袖吹着风扇吃着冰棍，转天天气骤降，迫使唐浩把窝搬回了大屋子里。 唐浩忍不住抱怨：“爹，这大冷天的，按个炉子呗，烧煤不比少炕暖和？” “就你受不得罪，烧煤，一冬天得多少钱呢，仨屋子，你瞅见谁家烧煤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咋就你受不住。” 唐浩的话被憋了回去，老唐头说的对，如果自己家按了炉子，让当老的冻着，是不孝，若是给老的安装上炉子，大哥那边冻着，好像也说不过去，要是安装，就得安装三个炉子。 老唐头这个人，你想做什么，他肯定要泼一盆冷水，但是你一旦是做了，他也不会拦着。 天气又冷了一些，唐浩在炕头上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经历，子下面的炕的都能煎鸡蛋，可是躺在炕上，鼻子尖都是凉的。 苦熬了一晚上，赶上镇子上集市，老唐头穿着棉衣，手上带着打着补丁的手巴掌，嫂子也捂的严严实实的，早晚温差太大。 唐浩捂的更严实，大厚的棉袄，大厚的棉裤，大厚的棉鞋，脑袋顶上还带着大棉帽子，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唐浩也觉得是多余的，整个人的形象，地地道道的农村汉子。 唐建国要去饲料厂上班，老妈在家看孙女，只有老唐头唐浩与嫂子去镇子上赶集。 这样的穿着，村民也见怪不怪，北方的农村，说冷就冷，没有人愿意逞强挨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猫冬 唐浩到了镇子上，帮着把牛拴好，唐浩终于知道了老唐头喊自己来赶集的目的了，就是一个搬运工，嫂子与老爹买什么，全让他拿着。 嫂子的东西买完了，老唐头要买一把搞头，三个人就来到了卖农具的小摊位前。 唐浩望见卖农具的摊位上摆着五个小炉子，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买炉子的。 唐浩摆弄着炉具，随口问道：“老叔，这炉子怎么卖？”在农村，年长的脚叔，年轻的脚兄弟，年老的老伯。 “十五。” 真正在挑选农具的老唐头打断唐浩的问话：“买那干啥，不当吃不当喝，忍一忍就过去了，还不如多买点回去吃，还能落一肚子的油水。” 唐浩不作罢，他就是为了买炉子来的，这东西不买回去，都对不起自己熬这一冬天。 “便宜点吧叔，三个，十块。”唐浩问。 “十块钱，我可赚不来。”摊主说道。 嫂子在一旁道：“浩子，买俩就行，你和爹他们屋子里安上就成了，让妈晚上哄着孙女睡，我和你大哥年轻，不要这个。” “以前咱家没这条件，现在有这条件了，还受个啥罪。”唐浩说罢，对着老板高喊：“老板十块钱卖不卖，不卖我就找铁匠给我焊一个了。” 老板还真怕唐浩走了，摆摆手：“卖你了卖你了。” 中午回去，安装炉子的活就轮到了唐建国的上。 唐浩去了农村卖煤点，买了三吨煤，其中一吨，留着老唐家自己烧，给养猪场送去了一吨，剩下的一吨煤堆到了饲料厂里。 养猪场里有一口大锅，因为要预备猪食，大锅一整天都不熄火，就相当于一个大炉子，小工忙活完了，都会聚到大锅前取暖。 饲料厂就悲催了，本来饲料厂就空旷，干活冷的连手都伸不出来，奈何现在的铁匠，连暖气是个啥都不知道，唐浩只能安排小工们用砖在场子中间围起一个大火堆，把煤炭在外面燃烧通红了再拿进场子里。 至于煤气中毒，在这个四处透风的年代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当天晚上，老妈把唐浩的炕烧的滚烫，怕儿子冷，添了满满一炉子的煤，才回去。 然后出现了这一幕，唐浩脱掉了棉衣，穿着毛衣坐在炕上，傻呵呵的乐。 果然不能听老唐头的，这生活多有滋味，赶明河边下点网，山上下几个，整几条鱼，再整几只野鸡回来。 论猫冬，还是农村最舒坦。 唐浩是个冬眠型人类，在唐浩享受美美的一个冬天的之时，李桂兰在养猪场存放饲料的屋子里，望眼穿的等着上次打电话来的老板，说是有空了来，到现在都没有来，要不要明天给对方打个电话？ 李桂兰秉承着不想错过的原则，在一夜过后，用养猪场的电话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过去。 李桂兰将对方的电话号码按下，在犹豫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思来想后，摁下了拨通键。 漫长的等待，对面的接通了电话。 “喂？”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喂，是王福王老板吧，我是永科饲料厂的，前段时间，您不是说有空来我们厂子参观一下吗？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安排一下？”李桂兰说话的技能都是从电视剧上学来的，现在天气虽然冷了，去老唐头家里看电视的人依然不少。 “永科饲料厂？”对方想了一会：“哎呀，你看我都忙忘了，我有空就过去。” “好的，永科饲料厂欢迎您的到来。” 挂断了电话，李桂兰猜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忙吗？得有多大的养猪场？ 张军还在忙着竞选村长的事，结果一次次连人都凑不齐了，唐家湾竞选村长在镇子上，彻彻底底成了个大笑话，因此老村长还被镇子上批评了。 入了冬天，唐浩完全释放了自己，一大早上，唐浩坐在小卖部里，隔着厚厚的霜花，见到小六子拿着一堆自己研究的圈走过来。 小六子在小卖部的窗户上敲了敲。 唐浩打开半扇窗户。 小六子：“给我来个烤肠。”烤肠就是普通的肠放在炉子上烤一烤。 唐浩撕开一个肠，放到火上烤一烤，问道：“干什么去？” 小六子穿着手巴掌扒着窗台：“纸儿上还有肠，拿过来给我tiǎn)tiǎn)。” 唐浩把撕下来的肠包装纸递过去。 小六子一边tiǎn)着包装纸，一边说道：“上山下子去，昨个狗蛋了个黄鼠狼。” “那玩意能吃？”唐浩问。 “能吃个啊，那玩意谁吃，柴吧吧的，皮值钱，集上有个老邱吧就收这玩意，两块钱一张皮，不过，谁也不乐意这玩意，我爹说这玩意邪。” 唐浩把肠加，递给小六子。 “这玩意邪个啊，穷才邪，你着黄鼠狼不愿意要给我，我拿着卖钱去。” 小六子用包装纸包着烤肠，咬下去一口，又烫又舒服：“两块钱呢，我管他邪不邪，换了钱，先吃上两根烤肠，当回活神仙，浩子，一块堆去啊？” “我不去了，我子没做好呢。”唐浩说道，以往的冬天，唐浩会跟着这帮猴崽子偷摸抓鱼下子去。 小六子走远后，唐浩回头就把渔网找出来了，一上午啥事没干，就在摆弄着渔网。 吃过了晌午饭，唐浩弯了几个子，带着渔网子就往河边走去。 在河边的冰面上，凿开几个冰窟窿，下了渔网，隔上几十米下个子。 弄完这些，唐浩又恢复成了在村里吓晃悠的时光，可今时不同往，去年村民见了他，人人都躲着，今年村民见了他，个个都与他打招呼。 一夜过后，唐浩特意起了个大早，先跑上山去看昨天下的子，毛都没到，摆弄好，留着继续，去到河边，捞起渔网，大概是村民都有自己的事，捞鱼的都是一群小猴崽子们，刚入冬，冰面不结实，大人们都不同意小孩们来网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唐老板送鱼 小屁孩们都不敢来撒网，导致水下的鱼类没有了天敌，繁衍的越来越多。 唐浩这一网上来，三条大的，两条巴掌大小的，其余是一个小虾米的鱼苗。 唐浩把小鱼苗丢进水里，将三大两小的鱼用河边的草条串成一串，提溜着回家去了。 路过自家，唐浩将一条大白鲢放进冰柜里，此时的冰柜已经不通电了，暂时成了一个橱柜，剩下的拿到了老唐头家里。 嫂子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唐浩，说道。 “浩子，你这鱼哪来的，那条大草鱼长的还挺大个的。” “河里头网上来的，今年人都忙着呢，都没人下河摸鱼，我这不捡了个露，昨个下的网，今天就捞上来了条大的，回头让妈整个草鱼炖豆腐。” 唐浩说着走近屋里，嫂子在厨子里找出盆，用盖子盖上：“盖子盖上，刘婶家的猫鼻子灵着呢。” “妈呢？”唐浩问。 “爹妈去树林里划拉树叶去了，晚上回来烧炕。” “不是有炉子嘛。” “炉子也不能烧炕，炕有湿气，被看冬天干，你要睡一晚上凉炕，你一年也补不回来。对了，我预备着给建国缝补个袄子，天头越来越冷了，嫂子在家也帮不上你厂子里的忙，顺带给你也做一身啊？”嫂子问道。 唐浩摆摆：“我身上这袄子还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都是一家人，有啥麻不麻烦的，你要是真闲麻烦，就赶紧找个媳妇伺候你，省得咱爹妈惦记着你，就这么说定了，下回爹赶集，我让咱爹扯上布，棉花就用咱家自己种的棉花。” 唐浩本来还想在老唐头屋里看一会电视，嫂子一个人在家，唐浩连留下来的心思都没有了，把鱼放下，离开了。 临走前，嫂子嘱咐：“今晚上有雪，我忘了跟建国少说了，饲料厂的东西该收的收了。” 自打有了电视，每天家里都会盯着天气预报看，只有唐浩不关心天下大事。 唐浩望着阴沉沉的天，看样子是有一场雪，还是一场大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场雪过后，就彻底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唐浩来到饲料厂，安排小工们把放在场子外面的东西搬进场子里，唐浩前脚刚安排完，后脚李大旺就到了，理由也是今晚上有雪。 安排完了这一切，唐浩回到小卖部里，升起火盆，窗户上的水雾，被唐浩擦了一遍又一遍，窗户前，饲料厂的小工和养猪场的小工一个个的从唐浩的窗户前走过，唯独见不到李桂兰的人影。 难道是李桂兰这丫头还在饲料厂里忙活？ 唐建国从小卖部走过，唐浩特意喊停了唐建国：“哥。” 唐建国站定，反应了一会才朝唐浩的方向看过来：“浩子，赶紧一道回家吃饭去吧。” “一会就去，你们都下班了？”唐浩问。 “下班了。” “饲料厂里关门了？” “关门了，我亲手锁的门。” 唐浩心想，难道自己还能看错了，没看到李桂兰走过去，不对，不可能看错，很有可能是村子里的路四通八达的，李桂兰走了另一条路。 唐建国见到唐浩不说话，问道：“浩子，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事忘了，我回去再检查一遍？” “没事，我就是想跟李桂兰说一声，要不要进原料货。” 饲料的原料唐建国是不懂点，唐建国道：“我明天跟桂兰那小丫头说一声，这小丫头这会儿估计在养猪场里吃血豆腐呢，李大旺他们村里有人杀猪，买了一碗，说起血豆腐，我也想吃了，下回赶集让爹买点回来。” “哦。” 唐浩关了小卖部里的灯，与唐建国一起回了家，晚上按照唐浩的意愿，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第一场雪 时间还早，李大旺打开收音机，收音机刚刚进入新闻联播时间段。 大锅房里还煮着猪食，有很大的热气，需要开着门。 屋子外面，飘着的雪花变得大朵大朵。 “这雪还没时候停了。”李大旺吃着玉米饼子说道。 “日子正式冷了。”唐浩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 在寒冷的冬夜里，屋内暖融融的，屋外飘着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将眼中能望见的世界覆盖住。 唐浩只感觉这是一种幸福，融入到内心深处的幸福感。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 唐浩刚想起身去接电话，李桂兰的速度比唐浩要快。 “您好，唐老二养猪场和永科饲料厂。”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 李桂兰兴奋：“真的，好的好的，完全没有问题，嗯，好，挂了，再见。” “丫头你那个老板来电话了？”李大旺问道。 唐浩不解：“啥老板啊？” 李桂兰兴奋道：“就是前段时间说要来饲料厂参观的那个老板，叫王富，我跟你说过的。” 唐浩好像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唐浩没当回事。 “他说啥时候来了？”唐浩问。 “明天坐火车，后天就到了，唐老板，我能去接他吗？”李桂兰很兴奋，那张小脸，甜甜的。 “你认识他吗？” 李桂兰摇摇头：“不认识，没见过。” “你一个女娃娃，要小心点。” “我都没把自己当女娃娃，我要是把自己当女娃娃，我早就饿死了。”李桂兰不服气的说道。 唐浩无奈，看看李大旺。 李大旺叹了口气：“唐老板说的没差，你也不了解人家，还是得提防着，他来咱就好好待客，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家来了，你只要跟在唐老板身后就行了，买卖上的事，你也不懂，跟着唐老板好好学学。” “嗯，爷，我知道了。”李桂兰虚心道。 唐浩呆到爷孙俩吃完了饭，就回家去了。 回家后，唐浩躺在炕头上，睡不着觉，开着灯，窗外飘着雪花，屋内热乎乎的。 唐浩才睡下没多久，唐浩的大铁门被拍打的啪啪作响。 唐浩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打开门一看，老妈正抱着一床棉被。 “你爹说今晚上冷，让妈给你送床后棉被过来，还说你小子准定懒货一个，让你多加床棉被，你肯定不加。” 老妈边说着，边抱着棉被进屋，见到唐浩果真如老唐头所说，只盖着一床棉被。 “还真让你爹说准了，这是妈前两天刚做好的棉被，别看你爹嘴上硬，心肠软着呢。” 老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给唐浩的灶火里添了一灶火的柴，给炉子里续上了煤炭，老妈这才放心的走了。 唐浩暖暖和和的躲在被窝里，心里同样的是暖暖和和的，这样温暖的家不呆，跑城里住着有啥意思？年轻人或许不懂，等懂的时候，你能怀念的只有一张张过去的照片。 唐浩在温暖中，沉沉的睡去，外面的雪花静悄悄的飘落。 早晨，公鸡的一声打鸣，唤醒了清晨中熟睡的人们。 小六子早早的拍打着唐浩家的大门。 “浩子，买东西了。” 唐浩这才把被子叠好，穿好鞋，披着衣服去开门。 小六子掏出钱，道：“来两袋方便面。” “你这小日子过的不赖啊，套到啥好玩意了？”冬天只要有小孩子出手大方，肯定是套到好东西了。 小六子嘿嘿一笑：“兔子，纯白毛的，毛 第一百六十五章 班车坏在半路上了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唐浩提着野鸡回到家中，老妈在揉面，忙活着中午饭。 农村的妇女每天最cāo)心的事就是一三餐。 见到唐浩回来，道：“自打入了冬，咱家的荤腥就没断过，你爹说这两天胃里油水太大了，吃几天素，你昨个不是惦记着吃玉米面，妈找你二婶子要了点玉米面。” “嗯，妈，明个有客来，咱家还有上山采的蘑菇干呢吧？” “有呢，你爹不让吃，说是留着过年吃。”老妈说道。 “明个野鸡炖小蘑菇吧，把这条大白鲢也做了。”唐浩道。 “那有啥好吃的，野鸡柴吧，咱家大公鸡多好。” 唐浩摆摆手：“根本不需要，城里头就惦记着吃点咱这野味。” 唐浩把东西放在堂屋里，出门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的猪已经长了彪，算算时候，差不多也到了该出栏的时候，唐浩得为养猪场的猪谋出路了。 李桂兰为了迎接王富王老板，饲料厂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饲料厂周边的雪被李桂兰推成了一个雪人，雪人的两只手插着两个笤帚，鼻子不知道是从哪拿来的玉米，两只眼睛是石头。 农村化雪相对来说比较慢，这雪人能在这竖一个星期。 一切如同往，唐浩就是个甩手掌柜。 隔天的下午，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看天气应该是下不久的。 唐浩与李桂兰坐着厂子里的货车，去了镇子上接往老板。 正常况班车下午六点半七点之间就该到了，唐浩与李桂兰在寒风中等到了七点半还没到，不过农村班车晚点也是正常况，下雪天气，班车不敢开的太快。 七点半，唐浩给养猪场打去了电话，养猪场里的李大旺并没有见到有人来厂子里，饲料厂那边有唐建国盯着，也没有看到人影。 唐浩来到镇子上早餐铺子前面，早餐铺子的两口子正在忙着明早的早餐。 “大哥，昨个班车也是这么晚才到的嘛？”唐浩问。 早餐铺子的大哥看看屋子挂着的表，回想了一下：“昨个七点二十左右到的，今天按理说也应该到了。” 唐浩回头看看班车该开来的方向，远远的有两个大灯在亮，心中期盼着，等那两个大灯开过来，轰隆的拖拉机声。 唐浩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在早餐铺子里取暖，脑袋不停地张望着外面的路，黑漆漆的一片。 司机在唐浩旁边，多嘴的提了一句：“唐老板，你说这车该不会是坏在半道上了吧。” 早餐铺子老板道：“这还真没准，一年总得坏个两三回，不过放心吧，总有别的班车过来拉人。” 唐浩看着早餐铺子里的钟表，这种钟表是老式的摇摆钟表，每到整点就会响一次。 伴着钟表‘当’的一声，预示着八点钟的到来。 这下不止是唐浩这边担心了，连在唐家湾的老唐头都担心了，家里的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迟迟不见人回来。 老唐头抽着旱烟，去了饲料厂，李大旺在门口张望着，夜班的小工不断的在饲料厂与养猪场之间传递消息。 在镇子上的唐浩思考了一会，对李桂兰道：“李桂兰你先在这等着，我跟司机一起去班车路过的地方去看看。” “那我也去。”李桂兰道。 “你去，人万一来了，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唐浩道。 李桂兰乖乖的在早餐铺子里等着。 唐浩坐上货车，与司机一起朝着黑暗中驶去。 半个小时后，唐浩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十几个朝着镇子方向步行的人。 唐浩将车停人群前面，打着大灯。 “你们是不是去罗安镇的？”唐浩在车上问道。 “是，车坏在半道上了。”乘客呼着气回答。 “就你们几个？” 乘客指指后面：“后面还有十几个。” “你们中有没有一个叫王富的老板？” 乘客皱眉寻思着，纷纷表示不认识。 唐浩继续问道：“车坏的远不远？” “你开车的话，几分钟就到了。” “那行了，你们就在这等着吧，我过去看看，回来路上给你们捎回去，把后面的人都拦下来。” 唐浩吩咐司机朝着坏掉的班车方向开去。 下雪天，所有车都不敢快开，几分钟过后，看到了那辆坏掉的班车，司机在车头前面忙着修车。 唐浩走下货车，对着班车司机道：“咋回事？” “抛锚了。” 唐浩走上班车，班车上面稳稳的坐着几个乘客，这是一步都不想走的，走个俩仨小时也能到的了镇子上。 “请问哪位是王富王先生？”唐浩问道。 在班车的后排，坐着一个男人，年纪四十来岁，军大衣下面穿着一整整齐齐的西装。 唐浩心里空笑一声，都是开牲畜场的，穿这么利索。 王富举起手：“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唐老二养猪场的，不对，永科饲料厂的，我是过来接您的。” 唉，这人说话又不是很像开牲畜场子的，很像城里人。 王富走上前，朝着唐浩握握手：“你好。” 唐浩握手。 “你们这边的路真难走啊。” “这边路确实难走。”唐浩笑笑：“您得坐我的货车了。” 唐浩的货车，车头只有副驾驶与司机位，唐浩只得把副驾驶位置让给客人坐。 别问为什么唐浩这么有钱还不买四轮小轿车，农村路多山路，下雨坑水的泥洼路，四轮小轿车被村里人叫老爷车，还要靠人抬着往前走。 把王富安排好后，唐浩返回找班车司机：“你这车喇叭刹车方向盘还是好的吗？” “都是好的，就是一直熄火。”司机道。 “我这个货车马力还行，拉你个空车，还没问题，只能委屈乘客坐我的车斗里了。” 司机也没有别的办法，黑灯瞎火，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打个电话叫救援估计还得等明天去。 “谢谢兄弟。” 总是有不识趣的乘客，看着副驾驶有位置，以为唐浩就是班车公司派来的。 “凭啥他就能做前面，我怎么就不能坐，你们公司也太能糊弄人了吧，明知道我们这么多人，你们还派个这破车来接我们？”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客的老唐头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唐浩没那么好的脾气：“做不做，不坐自己走回去，没人拦着呢，还把自己当个大爷了。” “你什么态度。” 司机在旁边提醒道：“这不是我们公司的车，这是人人家来接人，顺便把车帮我拉回去。” 唐浩用眼睛夹了一下那人，那人依旧是我行我素：“虽然你是来帮忙的，可是你让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后车斗里吹风，合适吗？让一个年轻的坐在车头前面？” 总是有死鸭子嘴硬的，一副虽然你的做不错，但是我就是要挑你的刺。 “你甭上车了。” 唐浩说着，帮着班车司机拴绳。 坐在车后斗里的乘客，纷纷朝唐浩倒了声谢。 “谢谢了小兄弟。” “谢了小哥。” “大哥，谢谢。” 唐浩摆摆手：“没事，谁还没个难事，咱都是一个镇子上住着，咱也是老乡，只要你们记着我个好就成，以后我要是落魄了，给我半拉饽饽。” 司机与售票员在班车上，其余的乘客都在唐浩货车的后车斗里。 马上到了开动的时候，后面班车不断的摁喇叭。 刚启动的车子，熄了火。 那名不懂事的乘客就站在两车中间。 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如果前车没听到喇叭，拉着后车走，他的小名很有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我给了车钱，凭啥不把我拉回去？”乘客叫嚣着。 班车里的女收票员也不是个善茬，这年头能当上售票员的，都是个厉害的角色。 只见女收票员从包里掏出车费，下车走到那人边，举着钱：“钱给你。” 那人不接。 女售票员把车费强塞给乘客：“钱给你了，还让你白做了这么远的车，我们已经够意思了，你麻溜走远点吧，你不回家我们还要回家呢。” 说着，女售票员揪着乘客的胳膊，就把乘客往一边拉拽。 唐浩货车后车斗上的乘客，纷纷倒戈：“你别耽误我们回家，你赶紧走远点吧。” “你这个人，说句软话不会？” “滚犊子啊，别他娘的没事找事，被把老子整毛了，打你一顿。” 那人站在路旁的雪地上，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倒是看着有点可怜。 唐浩继续道：“跟我好好说话，咱就一块走了。” 那人头歪过一旁。 这世上总是会有这种人，只在乎自己的颜面，认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他转的，丝毫不估计别人。 没有回应，女售票员已经回到了班车上。 唐浩在车前顶棚，拍打了一下，对司机高喊：“走了。” 司机再次启动车子，那乘客不敢再拦在中间了。 车子走出一段距离，接上了走在前面的乘客，两辆车慢慢吞吞的开走了。 落了单的乘客没有了车子的光亮，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开始秉着一股不服的劲头，越走心里越毛，尤其是路两旁时不时传出来的奇怪声响，在夜里听着格外的寂静。 晚上九点多才到镇子上，镇子上等了一众亲属。 班车就停在了早餐铺的门口。 两位老人在人群里寻找：“有没有看见个二十来岁的一个小伙子，个子一米七多，跟你们一趟车回来的？” “是不是头发支棱起来的？” “对对对，就是他。” “他没上车，还在半道上走着呢。” “我儿子为啥不上车啊？他连地都没下过，哪走过这么远的道。” 总算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根源在哪了。 老两口架着牛车找儿子去了。 李桂兰在车巴望着副驾驶位置，奈何副驾驶位置的窗户上起了霜花，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况。 回村的路上，唐浩裹着军大衣。 李桂兰在旁边问道：“唐老板，王老板长什么样子啊？” “年轻有为，风流倜傥。” 李桂兰的睫毛上挂着霜：“什么叫风流倜傥？” “就是说我这样的，很帅。” “那你只能算半个风流倜傥。”李桂兰咯咯笑起来。 唐浩的家就靠近村口，老唐头与老妈在小卖部门口张望着。 黑暗中，远远的两个大灯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不是咱家的车？”老唐头辨别着。 “那还能有假，村里就咱家车灯这么亮堂。”老妈说道。 “那你快去把锅里的菜拿出来，大老板到了。” 接到老唐头的吩咐，老妈小跑进院子，来到堂屋，赶忙打开锅盖，把锅里的菜拿出来。 货车停在唐浩家门口，唐浩跳下车，王老板打开车门，上裹着军大衣，整个人快蜷成一团了。 老唐头忙上前扶着下车：“这一道上冷的吧，看你穿的还是太少了。” 李桂兰在旁边看着王老板，不是说年轻有为，风流倜傥吗？没有唐老板一半好看呢。 唐浩招呼李桂兰司机：“一块进屋暖和暖和。”对司机道：“你今天就别回去了，在我家住着，一会去养猪场给你们村里打个电话。” 走夜路不安全。 老唐头极为好客。 “王老板，看你岁数不大啊，今年多大岁数了？” “四十有三了。”王老板僵硬的回答。 “你都四十三了，这还真不像，看着跟我小辈似的，咱哥俩差不多，我四十八了。” “我看着嫩。”王老板笑说。 走进屋里，炉子暖融融的生着火，几人进门，将屋里的暖气赶了个干净。 “老弟啊，赶紧上炕暖和暖和。” 人家是外地客人，一来就上炕，有点接受不了。 唐浩打岔，搬来一把椅子：“王老板，做炉子旁边烤火吧，炕上烫。” 炕头上盖着一盆米饭，冬天饭菜凉的快，基本上主事做完了，就会放在炕头上保温着。 老妈进门道：“是在炕上吃还是在地上吃？” 老唐头想都没想，直接道：“这大冷天的，都不是外人，在炕上吃。” 这一道上，王富王老板可是受了老罪了，此刻恨不得把火炉抱在手里头。 “你们北方是真冷啊。” “那可不，大冬天你出门呲泡尿，都能给你冻成冰溜子。”老唐头自来熟道：“赶紧上炕吃饭，喝点小酒就暖和了，我们家浩子特意给你抓的野鸡，蘑菇都是咱山上摘的，晒成了干，可好吃了。”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咸菜与酸菜 老妈把饭菜端到炕上的小桌子上，招呼的着众人。 “该吃饭了，别唠嗑了，都饿了。” 老唐头劝说着王富王老板上炕，王老板禁不住劝说，由着老唐头连拉带拽的上了炕，作为客人，家里人肯定把最暖和的地方让给客人来坐。 李桂兰见状，起身道别：“唐老板，我就回去了，我爷还等着我呢。” 唐浩赶忙拦下：“别走啊，一块吃。” 老唐头道：“一块吃一块吃，你是管饲料厂的，人家就是奔着饲料厂来的，你咋能走呢。” 坐在炕上的王富王老板看着李桂兰道：“这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小丫头吧，比我想象中的小，多大了？” 李桂兰笑出两个小酒窝：“十六了。” “十六？这岁数跟我儿子差不多，我儿子十八，但是没有你成熟，我儿子就会跟他那帮同学瞎玩，对了，你不上学了吗？” 李桂兰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 唐浩替李桂兰开脱：“我们这里的老师都是小学毕业，你村里人对文化这一块没什么概念，大多数都是上个几年学，认识几个字就不上了。” 王富点点头：“这学习啊，一定要坚持住，想学习对你们来年轻人一代来说，就是唯一的出路。” 这话没有人会懂，唐浩对这话不赞同也不反驳，当下的村里是以吃饱为主。 农村有个陋习，妇女不上桌，李桂兰代表着饲料厂是可以上桌的，老妈怎么劝都不上桌吃饭，一个人在堂屋里添火，做棉鞋。 这是农村多少年的老观念，唐浩想要去改变，可真要去改变的时候，可给你的反馈感是无力的。 上了炕，喝上一两小白酒，身子都暖和了，酒就是拉近彼此关系最好的调和剂。 酒醉微微上头，量刚刚好。 唐浩打听出，这王富还真不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凭借着手里头有俩钱，在城镇周边开了几个牲畜场，聘请了几个农科毕业的学生，每天按照严格的喂养标准喂养，死了几波之后，也算是有经验的了。 科学喂养这东西，存在的很模糊，就好比人一样，每天摄取一个鸡蛋一个苹果的营养，可天天吃，心理上就形成了厌烦心理，牲畜也是有心情的，唐老二养猪场，没事就把猪撒出去溜溜腿，它开心了，吃的饲料就多了。 前几天养猪场还出过一件搞笑的事情，李桂兰兴冲冲的跑来告诉唐浩，被李桂兰命名为小草的小猪，被李大旺调到了小花的猪圈里，小蓝就失落了，连续两天都没怎么吃食儿，也不再给小花护食儿了。 猪的心思比人单纯。 凡是开养殖场，都会走几段弯路，除非像唐浩一样，有个整天猫猪圈里的张宝树，说起张宝树真是个猪精转世，猪哼唧两声，都能知道猪要干啥，观察细致程度，比女人还要细致。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深夜，老妈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放在炕上摊开。 唐浩虽然对这个王富持怀疑的态度，但来者即是客。 晚饭过后，李桂兰提着剩下的一盘红烧肉，去了养猪场里。 唐建国与唐浩留下来。 寒冷的一夜，早晨的窗户上呼着一层冰花。 天刚蒙蒙亮，唐浩的大铁门就从外面敲响了。 唐浩都不用去猜是谁，来人准定是小六子，打从前几天开始，一天比一天早，就为了上山捡套子。 唐浩刚从被窝里坐起来，小六子就在外面喊：“浩子开门买东西了。” 唐建国在被窝里打着哈欠：“这小子天天咋这么早，跟上了发条似的。” 王富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道：“你们这里的人起的都这么早吗？” “差不多，您可以多睡会。”唐浩从被窝里出来，唐浩知道如果不去给小六子开门，这小子可以来个夺命连环敲。 等唐浩对付完小六子，唐建国与王富王老板也起来，三个人走在大街上，前往老唐头家里吃饭。 这个点村里要么正在做饭，要么在清扫积雪，虽然冬季里没什么事情要做，但是村里人起的依旧是很早。 “浩子，你家还城里客人了。” 唐浩：“来了，人家老板是来考察我们饲料厂的。” “城里的大老板，是跟咱村里人不一样，城里人讲究的那个叫什么？气质，气质就跟咱们不一样。” 王老板：“哪里啊，我更喜欢你们这里，民风淳朴。” “大老板是哪里来的，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边的。” “我在湖北做生意，老家江西的。” 村民们笑盈盈的说：“去的地方还不少，哪像我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这的镇子上。” 唐浩说道：“用不了几年，想去哪就去哪了，行了，有空去我爹家聊天，我们先去吃饭了。” “去吧去吧。” 唐浩与村民们道别，路过老张头的小卖部，小卖部的窗户紧闭，院门大敞着，老张头正在清扫着地上的薄雪，自打竞选村长那事被儿子搞黄了，老张头就把所有的错都归结于唐浩身上。 老张头自己却不知道，平日里与他亲近的那些街坊，暗自都在远离他。 老唐头家里已经熬上了小米粥，还有白面馒头，抄了两碟小菜。 饭桌上，王富似乎格外的喜欢两碟小咸菜，这令老妈很不解。 “王老板，你是觉得我这两道菜炒的不好吃嘛？要不我再炒两道？” 饭桌上的王富摆摆手：“不是，我是觉得你们家的咸菜很好吃，不知道你们家的咸菜在那里买来的？” 老妈噗嗤一声笑道：“咸菜还用买，咸菜都是我们自己家做的。” “还有昨天的猪肉炖粉条的酸白菜，也很好吃。” 老妈更笑了：“你们城里人可真奇怪，爱吃咸菜还爱吃酸菜，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这家家户户每天吃的东西，你要是稀罕，我回头给你带多带点回去，这玩意，在我们这边不值钱。” 对方无意说的一句话，让唐浩脑子里的生意头脑又找到了一条出路，怀念自己上学时候，一块五香味的面疙瘩烧饼揪着一袋榨菜，代表着三年的高中生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过去的苦日子 还别说，这些咸菜的味道，唐浩在未来还真没吃过，这都是几辈子妇女研究出来的吃食，农村妇女打都不关心国家大事，最关心的事就是下一顿吃什么，谁家老婆肉炖的好吃，那一定是个好婆娘。 老妈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地里庄稼拿手，谁家红白喜事都会被喊过去做饭，针线活也是一把好手。 可是又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是辛苦的，自打唐浩重生过来，就没见到老妈闲过，哪怕是一家人都让她歇一歇，他都闲不住，手里总得干点什么，避免心里空唠唠的。 吃过了饭，在唐浩与唐建国的带领下，带着王富来到了饲料厂，饲料厂外面，机器已经开工，李桂兰在清扫饲料厂地面的积雪。 李桂兰远远的看见唐浩，一手扶着扫把一手朝唐浩的方向摆手：“唐老板，王老板。” 走进饲料厂里。 唐浩介绍：“我们的饲料厂全部都是按照操作流程成走的。”唐浩拦住一个推车的小工：“这里面的料都是按照配方加工，可以到出料口看看，我自己生产的猪饲料，我自己的养猪场都在吃。” 王富皱皱眉，偌大的厂房里只有五台机器：“你场子里的机器是不是少了点，你如何保证出货不拖延？” “我可以签订合同，合同上都有标注，因为质量原因或者延期，我方赔偿您的损失。”唐浩说道，不管对方信不信，有书面合同就是有保障的，哪怕唐浩这边发不出货，对方也无需担心自己养的牲畜会饿死，因为有唐浩来赔偿。 王富点点头：“那我一会能去你的养猪场看看吗？” “可以，不过我养猪场的猪种都是本地猪。” “没事，我只是说过去看一看。” “好，您想什么时候去，随时恭候。”唐浩笑道。 王富可是不光是要看看这么简单，他还要参与整个生产过程的流程，还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放着几颗饲料颗粒做对比，把两者碾碎，竟然还拿出了放大镜。 这是不信任，但是能理解，这样彼此都方便，不用等到事后秋收算账。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王富身上，王富不断的在手里撵着饲料，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差不多，就不知道微量元素怎么样，我还得拿回去化验化验。” “微量元素是啥？”李桂兰不懂，问向唐浩。 唐浩道：“就是从市里进来的东西。” 李桂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哦，没事，我都盯着呢，不多不少。” 李桂兰得意的对着唐浩一笑。 王富在唐浩的饲料厂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还特意拿了好几个袋子将唐浩的饲料分批装袋子，谁是要拿走，找专家查看。 甭管是不是真的，唐浩送他一袋都可以，也没什么损失。 在饲料厂忙活完，又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李大旺正在往猪圈里扑干草。 自打王富进了养猪场，眼睛就被粘住了一样：“你们的猪都不怕冷吗？” “猪怕啥冷，猪皮厚，抵抗力比人好，猪这畜生不能跟宝贝似的捂着，忒宝贝了，抵抗力就会下降。”李大旺说道。 “你们这没有感冒的猪？”王富问。 “有两头，在后面的猪圈里呢。”走到猪圈后面，张宝树正在抚摸着猪的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富想走进去，刚打开猪圈的门，张宝树立马回头凶狠狠的看向王富，搞得王富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唐浩在猪圈外面，解释道：“这是从城里来的大老板，过来看看猪的情况。” 张宝树道：“猪病了，不舒坦。” 李大旺赶紧跑过来：“王老板，你们不用搭理他，他就这样，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 王富关上了猪圈的门，走远。 “你养猪场里的员工，还挺特别的。” 唐浩耸耸肩：“有点本事的人总有点脾气。” 王富拍拍唐浩的肩膀：“我的饲养场也一样，还是我进村里请来的，不爱说话，谁跟他说话都不爱理人，可人家就是有本事，这事你不信还不行。” 王富嘴里没事就谈论起饲养场的事，唐浩有些相信了对方的能力。 不管怎么样，唐浩就当做客人招待，管他是真是假。 王富在唐老二养猪场里与李大旺聊着关于养猪的问题，唐浩只能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还传出惊讶的语气，俩人有了共同的话题，就止不住了。 俩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唐浩则在山上逛逛，养猪场门口走走。 不多时，老唐头兴冲冲的跑来了。 “你们不是参观饲养场吗？咋又来养猪场了，这里头怪脏的，别弄脏了衣裳。”老唐头走进养猪场里。 似乎这个年龄段的人凑在一起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王富见到老唐头：“老哥哥来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呢。” “说我啥啊？我有啥好说的。”老唐头搬着个小板凳坐在两人中间，倒是会占地方，一来就c位。 李大旺在一旁：“说咱以前日子苦啊，地里的庄稼一年到头没几百块钱。” 老唐头赞同：“还真是，再往前倒几年，连饭都吃不饱，我还嘞着裤腰带下地干活呢，那日子，是真苦。”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王富：“我们那边还好，我们家偷偷在灶火里头藏的小拇指那么大白薯条，剁的稀碎了，放进玉米粥里，还不能让人看出来，喝出来带着甜味，家家户户都这样，没人敢说。” “我们这边就没那么好命了，我记着那会，谁家在地里埋了二两小黄米，还被查出来了，谁家堂屋地李飘出香味，准得去一堆人，全便宜了那帮狗肚子。” …… “现在日子好了，能吃饱饭了，现在我从收音机里听着，外面高楼大厦，穿的衣服都不打补丁，为啥我一瞅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城里头来的，因为你的衣裳跟我们不一样，像我们，一件棉袄穿一冬天，干活蹭的亮堂了，都不带换的，因为就这么一件棉袄子，坏了缝缝补补就糊弄了一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扶弟魔上线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这边还在聊着，一户村民找到唐老二养猪场里来。 隔着养猪场的栏杆门。 “浩子。”村民朝着唐浩摆摆手。 村民名叫孙王贵，二十七八岁，穿着和唐浩差不多，笨重的大棉鞋，厚棉衣棉裤，耷拉耳朵的棉帽子。 唐浩伸手要打开门。 孙王贵赶忙拦下：“不用开门，我就跟你说两句话。” 唐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答：“啥事啊？” “你们养猪场是不是在背面上山坡下边挖了个猪粪坑？”孙王贵道。 唐浩承认：“是。” 为了避免影响到村民，唐浩特意嘱咐李大旺安排小工在山的背坡挖的坑，这大冬天的，不靠近基本是闻不到味的。 孙王贵憨厚的笑着：“来年地里施肥，看你们那么多猪粪，放着也是放着是吧。” 唐浩知道了此人的目的：“我当什么事呢，过了年就来收猪粪就成了。” 孙王贵一笑：“成，谢谢了浩子。” “乡里乡亲的，有什么好谢的。”唐浩道。 孙王贵走后，没多大一会，来了十来个妇女，目的都是一样的，结伴来要猪粪施肥。 老张头家里，躺在炕上的张军可是郁闷坏了，前两天跟媳妇回门，媳妇家最小的弟弟要结婚了，结婚的彩礼这些东西要家里这几个姐夫家帮衬着，张军结婚的时候，自家的彩礼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按理说，这些东西都应该放在夫家的，结果王招弟家里都扣下了，只给小两口打了几件家具。 张军家里满打满算给了王招弟娘家有两千来块钱了，为这事，老张头还上了几天火。 转眼，王招弟家里弟弟结婚，又开始问当姐的张嘴了，当姐的哪有钱，还不都要靠姐夫一家。 这个年代的扶弟魔太多了，谁家也不比谁家过的好，都是靠着家里省吃俭用剩省下来的。 张军躺在炕上，王招弟从堂屋的灶台里扒拉出一个烤红薯出来，拨了皮。 “军，你吃不吃红薯？”王招弟走到炕沿边上，拍打着张军。 张军也是个怂人，在老爹面前说话硬气的不得了，在媳妇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不吃，我想睡会觉。” 张军不吃，王招弟没客气，一口咬掉一半的烤红薯，边嚼着烤红薯边说道：“咱爹都跟姐夫说好了，明个你跟姐夫继续干。” “我不去。”张军越想越憋气，本来竞选不上村长就够憋屈的，结果还得给媳妇娘家拿钱，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不是自己的，辛辛苦苦的赚钱，结果还得拿到媳妇娘家去。 王招弟叹了口气：“军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娘家要钱了，心里不痛快了？” “没有，你娘家就是咱自己家，我现在就是在发愁这钱打哪来，你大姐二姐他们咋说的？” 王招弟又叹了口气，皱着眉：“我姐他们家里也不富裕，应该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就我嫁得好点，大头还得咱家拿。” 张军瞪着一双眼睛，看王招弟的面相憨厚老实，可这人是真不老实，好像张家就是她暂时的栖之所，有啥好东西往娘家拿。 这时候，从堂屋里传出老张头的声音：“军儿啊，你出来爹给你交代点事。” 张军从炕上起，走出屋外。 老张头刻意提高嗓门：“军，你姐夫喊你过去一趟，爹把牛车好了，咱爷俩一块去。” 很明显，老张头就是说给王招弟听的。 老张头赶着牛车，张军圪蹴在牛车上。 “咋了，跟蔫黄瓜似的。”老张头问。 张军：“你都知道还问，我现在不想说话。” “当村长的事先不急，你媳妇娘家那事，你得站在咱张家这边。” 张军望向老张头。 老张头赶着牛车：“你姐夫是咱自己家人，给你发的工钱，让你姐夫直接给我，招弟问起来，就说债主们把钱都要走了，咱的钱都还你结婚时候欠下来的饥荒了。” “那这钱？”张军追问。 “这钱给你们点零花钱，剩下爹给你攒着，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爹攒的一辈子的钱，都是你的。” “那招弟娘家那头咋说？” “那能咋说，咱自己家还欠着饥荒呢，你小舅子结婚，拿个几百意思意思就够了，你小舅子结婚之后还得生孩子，你还想连一大家子都养着，我当初咋说你都不听，咱村谁不知道招弟天天缠着人家浩子，人家浩子比你看的明白，怎么上赶着人家都不要。” “哎呦，爹，说事呢，咋又扯上浩子了。”张军不耐烦。 “不扯不扯，要不是你和招弟都把事给办了，你爹我是不愿意。” 张军不说话了。 唐家湾养猪场门外，李桂兰用推车推车四袋子猪饲料。 望见门内的唐浩：“唐老板，开下门，我送饲料过来了。” 唐浩赶紧打开门，要去帮忙推车：“那么些个小伙子你不用，你自己一个小丫头片子推车，咋琢磨的。” 唐浩替换李桂兰将饲料推进仓库里。 李桂兰摸摸摸摸自己手心的茧子：“那帮男娃没啥力气，磨磨唧唧半路上偷懒，还不如我送过来利索点。” 李桂兰一点不含糊，搬运饲料，虽然很吃力，但她凭借着短暂的爆发力将饲料放到原位置上。 在放饲料仓库的角落里，有一张用厂房剩下的模板搭建的小，小下面还有一个空的炭盆，里面脸盆毛巾一些生活用品。 唐浩把饲料放进仓库，推着车要走，李桂兰忙拦下。 “唐老板，你等会。” “啥事？” 李桂兰的脸蛋上笑盈盈的：“我给你喝点好喝的，你等会。” 李桂兰从下面拿出一个茶缸与一袋豆粉，是大袋中的一小袋，李桂兰是个节省的人，她不会去买豆粉，很可能是李大旺或者张宝树给她的。 李桂兰撕开豆粉的包装，倒进茶缸中，提起暖壶倒了一杯水，用勺子搅拌豆粉。 最后，李桂兰捧着一杯冲泡好的豆，双手递给唐浩：“这是张大叔给我的，一共两包，我自己喝了一包，还有一包留给你的，可好喝了。”l0ns3v3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七十章 四百八十二块钱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嗯，唐浩就是开小卖部的啊。 “唐老板你尝尝。” 唐浩犹豫了一下，李桂兰已经将茶缸子递到了唐浩面前。 唐浩鬼使神差的喝了一口，就是普普通通的豆粉味，在唐浩看来没什么新奇的味道，在李桂兰眼中确实自己舍不得喝的东西。 “好不好喝？”李桂兰追问。 唐浩喝了一半，留了一半：“你尝尝。” “我尝过了，上回你给我喝了半瓶汽水，这回我请你喝豆粉，咱俩也算是有交了。”李桂兰呲着牙说道。 这话把唐浩逗乐了，连连点头：“有交有交。” 李桂兰笑着。 门外，老唐头喊：“浩子，回家吃饭去了。” 唐浩放下杯子：“好东西见面分一半，一半留给你。”然后朝着门外回答：“来了。” 记得网络上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有一百块钱，愿意给你花九十九块钱，那这个男人就是对这个女人是真心的。 唐浩觉得，这特娘的就是扯淡。 临走前，唐浩犹豫了一下，对李桂兰道：“如果你有一百块钱，你愿意借给我九十九块钱吗？” 李桂兰扑闪着眼睛，不答。 事实证明，不可能嘛，钱财乃是外物，谁人又怎舍得这外物。 唐浩已经走出了仓库，有说有笑的和王老板老唐头一同回家吃饭。 在老唐家就有气氛多了，村民们知道城里来了老板，好多人聚在了老唐头家里巴望着，小孩们跟在王富边。 “你就是城里的大老板？”小孩问。 王富笑呵呵的道：“谁跟你说的啊？” “我们村里人都这么说。” “我可不是什么老板，我就是做点小买卖，跟……”王富看看唐浩：“跟浩子是朋友。” 浩子这个名头，男女老少都直呼唐浩的小名，唐浩是习惯了。 小孩裹着大棉衣，问向唐浩：“浩子，你咋认识这么多城里人咧。” “你长大了，你也能认识这么多城里人，不光能认识城里人，还能认识黄毛的外国人。”唐浩笑着。 小孩歪歪头：“我可不愿意认识他们，他们说啥我都听不懂。” 王富与几名村民进了屋，农村人打嘴的零食最多的就是花生，老妈把炒熟的花生放在炕上，一堆人坐在炕上有说有笑的，这一幕，老妈肯定背地里说一句，又来家里蹭花生吃了。 开着电视，一群人唠嗑，村民们都知道分寸的，都会捡着好听的夸唐浩。 中午吃饭才散去。 午饭，唐浩吃的正香，李桂兰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 一进屋，所有人都看着她，李桂兰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唐老板，我……我……”李桂兰结结巴巴的。 老唐头：“丫头慢点说说，出了啥事？” 李桂兰眼睛看向炕上的所有人：“我……我想买东西。” 唐浩提着一颗心，放了下来：“买东西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老唐头道：“往后可不能大喘气了，看把我们吓的。” 唐浩从炕上下来，蹬上大棉鞋，穿上棉衣：“走吧，买啥东西。” 唐浩走在前面，李桂兰逃似的跟在唐浩股后面。 唐浩来到小卖部里，李桂兰知道避讳，站在小卖部窗台前面。 唐浩打开窗户：“买啥？” 李桂兰四下看看有没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到唐浩的木制玻璃柜台上：“我这几个月的工资都在这，一共四百八十二块钱，我一分钱没花，唐老板你有难处，就先拿去用吧，但是说好了，你赚了钱，一定要还给我。” 唐浩愣住了，脑子短暂的不连电，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离开养猪场时候的那句话。 “行了，我走了。”李桂兰扭头就走了。 面对着柜台上的一沓十块的钞票，钞票都被捏变形了，诠释着它的主人内心得有多挣扎。 唐浩拿着这四百八十二块钱，空笑一声，这丫头是不是傻。 唐浩拿着四百八十二块钱，关上了自家的门，在小卖部里拿了袋豆粉，撕开了一个口子，着李桂兰消失的方向走去。 中午休息，李桂兰在养猪场里帮着李大旺收拾猪圈。 “李桂兰。”唐浩朝着李桂兰的方向摆摆手。 李桂兰看看唐浩的方向，放下手中的铁锹，走近唐浩。 唐浩把豆粉往李桂兰怀里一丢：“你不是吃嘛，我回去又尝了尝，也没那么额好吃，我这人喜欢喝酒，不稀罕吃这些甜的东西，给你了。”唐浩又把四百八十二块钱还给了李桂兰：“我就那么一问，你还当真了，钱还给你了，我先走了。” 李桂兰攥着自己的钱，满脑子的疑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豆粉给婶子他们喝呗。” “我妈他们有，我走了，饭都没吃完，就被你这小丫头给搅合了。”唐浩走远了。 李桂兰抱着豆粉，走到猪圈旁边，对着李大旺道：“爷，唐老板是不是生病了，咋说胡话咧？” 李大旺铲着猪粪：“说啥胡话了？” 李桂兰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那准是唐老板对你的考验咧，豆粉既然他没福气享受，你就喝了，你也是正在发育，营养上得跟得上，成了，别多想了，有吃的不吃白不吃。”李大旺边说忙边说道。 李桂兰打开豆粉的包装袋，数了数里面的袋数：“袋子上写着十六小包，唐老板自己冲了一包，里头咋还十六小包？” “那准时生产豆粉的厂家，给多装了一袋，多装一包，你还能多喝一袋。”那个时候时候，确实存在多装的现象，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李桂兰开心的笑着：“那我还能多喝一包，咱爷俩一块喝。” 李桂兰兴冲冲的把豆粉放到仓库的下面，把自己的钱给藏好，然后继续跟着李大旺清扫猪圈。 李桂兰的年纪也有十五六了，在农村人眼里，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一群家里有十几岁男孩的父母，眼睛打量上了村里谁家有十七八岁的姑娘，谁家姑娘勤快等等。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桂兰到了嫁人的年纪 唐浩走后没多久，一名妇女拿了一碗炒黄豆来到养猪场。 隔着养猪场的大门，朝着李桂兰招呼着。 “桂兰，忙着呢？” 听到妇女的声音，第一反应过来的不是李桂兰，而是养猪场里的另一名小工唐石岩。 “吗，你咋来了。”唐石岩肉墩墩的跑到门口。 母子俩凑在一起，一看就是亲生的种，一样的吨位，一样的大脸盘子福相之人。 “妈炒了点黄豆打零嘴，黄豆刚炒完的时候吃的最香，妈就想着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唐石岩没那么多的心思，接过老妈手中的炒黄豆，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唐石岩的老妈在门外道：“桂兰，你过来也尝尝。” 李桂兰在猪圈忙着，撩了撩头发：“我不吃了婶子，这还有活计忙。” 唐石岩的老妈扫了一眼在门内的儿子，奈何儿子只知道吃，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声说了句：“你要是在找媳妇这件事上上点心，你老娘我也就不用操心了，就知道吃。” 唐石岩手中攥着豆子，抬头道：“找媳妇？” 唐石岩老妈扫了一眼唐石岩，转身就走了。 在猪圈里忙碌的人，早就看穿了唐石岩母亲的心思了，按理说，唐石岩家里算大家，生活水平在村里算中上等，这样的人家肯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闺女，为了自己儿子人脉广，首选肯定不是李桂兰。 但是偏偏这李桂兰是个能耐人，一个小丫头片子拿的工资都比这些男娃们多，李桂兰的工资不是唐浩寻私的，李桂兰的能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的，村里姑娘基本上没有工作，能拿工资的就要被另眼相待，别看李桂兰的工作都是脏活累活，可拿的工资却是让很多女娃娃们羡慕的。 谁家要是娶了李桂兰，还没有娘家婆婆妈妈的事，家里还能添个大劳力，村里很多人都惦记上了李桂兰。 李大旺背着唐石岩，悄没声的对李桂兰道：“丫头，虽说咱也不是血亲，可毕竟认了我当爷，你可不能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嫁出去啊，还是得瞅准人。” 这个话题，李桂兰从没有想过，被李大旺这么点破，倒是有怪不好意思的。 “爷，你说啥呢，我还没想着结婚这事呢。” 李大旺道：“不小了，这个岁数结婚的一大把。” “再等两年，我现在就想把饲料厂干好了。” “你这丫头，不是你的买卖，你倒是比老板还操心，爷是想说，你要是有中意的男娃，就赶紧说，别等人家结了婚，你再剩下做老姑娘了。” 李桂兰不接话。 李大旺自顾自的说着：“我琢磨着张万里这孩子不错，人也爱说话，干活也麻溜，我倒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李桂兰故意转移话题，对着院子里还在捧着黄豆啃的唐石岩：“唐石岩，你吃够了没有，都在猪圈里忙着，就你在那吃黄豆，还不赶紧把车推走了。” 唐石岩起身，在身上擦擦手，抖着身上的肥肉跑到猪圈外的小推车旁。 唐浩回到老唐头家里，东屋又成了老唐头烟雾缭绕的仙境了，各种老唐头吐出来的烟雾，都分辨不出来电视上播放的人脸。 王富已经习惯了农村的土炕，被劝了几杯酒，此时发起了轻鼾。 因为唐浩之前被李桂兰喊走，老妈怕唐浩没吃饱，还在锅里给唐浩温着。 冬天，屋里一暖和，人就容易犯困，又吃了几口饭的唐浩，在屋里看着看着电视剧，迷迷瞪瞪就睡着了。 唐浩这一觉睡下去，没人会叫他。 王富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老唐头在屋里拧着麻绳。 “醒了。”老唐头招呼道。 “嗯，我有睡午觉的习惯，浩子也睡着了？” “他这是猫冬呢，这小子一到冬天，就知道睡觉，我把他喊醒喽，带着你在村里转悠转悠。”老唐头起身要喊醒唐浩。 王富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在村里走走就行，我不出村，没事的。” “那我跟你一块转悠转悠。” “别，你啊哟是跟我去，我就不去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在没有确定合同的情况下，唐浩已经做得够好了。 王富在村里闲逛，遇上村民还能聊几句。 不知不觉，王富走到了老张头的小卖部门口，老张头小卖部门口的石头上写着小卖部三个字。 大冬天的，农村的小卖部都是关门的状态，谁家要是想买东西，会直接进入主家的院子里喊人，就像小六子那样的，喊的毫不客气。 王富站在小卖部门口，朝着小卖部喊：“小卖部有没有人啊？” 老张头听声，从自家的院子里走出来，望见王富的身影，先是一愣，他与唐浩不对付，是村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所以村民买东西都有选择性的，与老张头亲近的村民，不管住在哪，都会过来买东西，与唐浩亲近的，就算住在老张头家附近，也要走远路去到唐浩的小卖部里买东西。 “您是不是小卖部里的人？”王富很有礼貌。 老张头朝着王富摆摆手：“买东西走大门，冬天不开窗户。” 王富走近老张头家门口。 见到的村民，很好奇，为啥老唐家的客人进了老张头的小卖部。 老张头领着王富走进院里，从院子里走向小卖部。 “你要买点啥？”老张头问道。 王富好奇的看着一个井口，井口上张军母亲提着一个绳子，井中竖着一个梯子。 王富问：“这不是喝水的井吗？是抽水的管子冻住了嘛？” 老张头笑着摆手：“那是我们的地窖，我们农村入了冬就会把菜放进地窖了，一整个冬天的菜都在地窖里，地窖里比屋里还暖和。” “比屋里还暖和？那菜不就坏的快了。”王富只知道唐浩与老唐头的家里有多暖和，在屋里披着一件棉袄就行，那温度如果放菜，肯定会放烂的。 “不是浩子他们家的温度，浩子他们家烧了煤，有炉子暖和，我们村里人，哪舍得烧煤，我们屋里头都冷，这地窖怎么说，就是刚好能把冬天的菜给存住了，存到过了年下新菜。”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张头 王富在老张头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在老张头的建议下，来到了井口查看。 聊了几句，就聊到了菜窖地向下张军的事情上。 张军对唐浩，那是恨的牙痒痒的人。 “浩子这人，我真不想说啥，反正你们相处久了就知道咋回事了。”张军不服气的说道。 老张头打断儿子：“你说啥呢，不会说话别别说话。” 张军不服气的走到一旁，不再吭声。 老张头赔笑：“我儿子不懂事，别当真。” 王富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张军蹲在一旁：“那还不让说了。” 王富笑笑：“人无完人，没事的，我也不会道他面前告状。” 老唐头为难的叹了口气，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等着你问呐，你问了我就说了。 王富是生意人，这怎么能看不出来：“这怎么回事？” “浩子这人我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偷鸡摸狗的，我们都当他是不懂事，可长大，还是那样子，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地，进了几趟县里，突然就发家了。” “你是说他这钱来路不正？” 老张头摆摆手：“我可没说，我就是好奇，你看他养猪场一直倒搭钱呢，饲料厂才开始干没多久，他这钱哪来的，才半年，给他爹家给他自己盖了新房子，听说城里头还有买卖，还有两套房呢。” 张军插话：“四套。” “对对对，四套房，干啥能挣这么多钱。” “他家里有钱？”王富问。 “不可能，我是和他爹一块长大的，他家什么条件村民们都有数，家里头是有点存款，也就两千块钱这么样儿的 短短的一年内，能有这么多钱？外头的钱是白捡的？” 王富不语。 张军忍不住抱怨：“本来我是要竞选村长的，他家怕我当上村长，他家的买卖就干不成了，私下里搞小动作，背地里说我的坏话，竞选村长也被他搅和黄了。” 老张头拉住王富：“你是城里的大老板咧？” 王富摇摇头：“我就是来考察考察，他家饲料厂质量看着还不错，就是规模不过关。” “那就不能跟他做买卖了？”张军问。 “不是，就是规模不过关，怕他的饲料供应不上，不过他要是供应上，我们还是能合作的，我们仔细聊了一下，签订合同，如果违约，受损失的不是我们。” 张军蹲在井边，沉声：“哦。”了一句。 老张头心思深：“买卖上的事，我们农村人不懂，你是城里人，上过学，脑子肯定比我们聪明，肯定不会被骗的。” 王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我打听了一下，你们这边的农作物长得不错，我倒是有个小建议。” “啥建议？” “你们最擅长的是什么？” “下地干活呗。” “多种地也能有出路，我是开饲养场的，我们饲养场的粗粮以前都是在种子站收的，每个月的粮食成本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后来我们发现，如果自己去农村收，价格可以降到一半，甚至更低。” 老张头眼珠子转动着：“这营生我干过，每到年前，村里棒子晒干了，搓成粒，就有镇子上的人收棒子，说是给县里收的，我帮着收过，落的钱不多。” 王富：“我打个比喻，如果你们有自己种地，自己收成，种出来的玉米，直接送到县里，那中间人挣得钱，是不是就是你们自己挣的？” 老张头摘下棉帽子，帽子里面掉下几张纸：“是能挣不少的钱，我给他们忙活一个月，我能挣一百来块钱，镇子上的人能挣好几百呢。” “做买卖的人，脑子就是好使，对了，我儿子有个买卖，您给参考参考。” 张军得意洋洋与王富说了关于花卉的事情，王富提出的问题与唐浩提出来的问题大致一样，都是现有的市场还不足以支撑花卉这个行业。 一下午，老张头拉着王富唠嗑，在老张头眼里，王富说的比学校老师教的还对。 在老唐头家里睡觉的唐浩，迷迷糊糊醒了，一看时间都四点多，老唐头还在编绳儿。 唐浩的脸被草席子印上了花，迷迷瞪瞪的两只眼睛：“爹，王老板呢？” “王老板说在村里转转，我想跟着，他不让我跟着，说我跟着他就不去了，转悠完就回来了。” 唐浩这才放心下来，继续趟回了炕上。 “爹，晚上我想吃饺子了？” 老唐头编着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打小就不愿意吃剩饭，晌午那么多的饭菜，留着给我和你妈吃呢，先吃剩饭，吃完了再想。” 唐浩从自家编织的小筐中抓了一把瓜子，继续舒舒服服的看着电视。 老唐头将绳子编织好，走出东屋，对着老伴道：“我拴牛的铁头呢，试试好使不好使，不好使我赶集还得再买一个。” 老妈就是乖乖听话的人，停下手中的活，现给老唐头找东西。 老妈给老唐头找完了东西，老唐头随口说道：“晚上吃饺子吧。” “咋又吃饺子了，晌午剩了不少菜呢。” “你那宝贝儿子想吃，你当我跟他似的没眼力见啊。”老唐头说道。 唐建国前几天就嚷嚷着要吃猪血豆腐，奈何家里要招待客人，家里的剩菜都吃不完，唐建国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王富回来，唐浩担心怕是掉进哪个沟里了，出门寻找。 在村里找一个城里人很好找，村里好不容易来一个城里人，小屁孩们都跟看大猩猩一样跟在城里人身后，都不用你开口打听。 小屁孩们：“浩子，你们家来的城里人在老张叔家里头呢。” 唐浩只是在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就淡然了，去了老张头家里，老张头那对父子俩肯定就跟臭虫一样，对唐浩各种臭。 唐浩走到老张头家墙边，垫着脚尖，也看不清楚屋里有几个人，农村冬天窗户上都会用塑料布封着。 唐浩就坐在老张头家门口的木桩子上等着。 等了十多分钟，王富才从老张头家里出来，老张头说话那叫一个亲，还要和人家处亲戚，过年还得往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桂兰有无数个 王富从老张头院子里走出来，唐浩不急不缓的从木桩上站起身。 老张头的一双小眼睛看到唐浩，眼神躲闪了一下，又马上换上了瞧不上的眼神。有种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小心思，转念一想，又不是他老张头把城里大老板请到自己的小院里的，是人家自己走进来，谁让你浩子没把人看住。 “王老板，你走的时候言语一声，我们农村人没啥好东西，地里长的东西还是有的。”老张头热络着。 在老张头的依依不舍之下，王富跟在唐浩的身边，往自家的方向走。 路上，唐浩没话找话：“王老板，你看我的养猪场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你是专业搞养殖的，您的经验肯定比我们多。” 王富没想到唐浩竟然只字不提老张头的事：“你们养猪场的主要问题就是猪种，我看了一下你们本地猪种，虽然长得健硕，也符合当地的饲养环境，可弊端是出栏慢，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就多……” 唐浩暗自记下王富给的建议。 走到家门口，唐浩继续问：“王老板，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参观一下你的养殖场，让你的师傅们别藏着啊，多给我们传授点经验，让我们少走点弯路。” “没问题，如果我们的合作促成了，让我派过来一个师傅教授你的工人都没问题，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合作共赢。” 唐浩打开大铁门，走近小卖部里，找出一包好烟出来递给王老板。 王老板从兜里拿出在老张头小卖部里买的烟：“我已经买了。” 唐浩送都送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您买是您买的，我是待客的，怎么能没包烟呢。” 王老板不推辞，接下烟，打开了唐浩给他的那包烟，叼在嘴里，递给唐浩一根，被唐浩拒绝了。 王老板抽着烟：“你就不好奇，那户人家跟我说了什么？” 唐浩打开堂屋的门，走近屋里：“我大拇脚指头想就知道没好话，明明知道，我何必没事找气受呢。” “你们两家有仇？” “仇倒不至于，一个村住着这么些年了，哪能没点摩擦，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仇。” 王富点点头：“这话说的对，唉，我朝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 “那个叫李桂兰的小孩，我看她挺能干的，我听村里人说她没亲人了？” 唐浩还拿着炉钩的手停顿了一下，故作淡然道：“血缘关系没亲人了，一个小丫头听不容易的，养猪场的李大旺是她认的爷，平时爷俩就守着养猪场，你打听这干啥？” “我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可怜的，想资助她上学。” 唐浩脑瓜子一转，继续问道：“上哪上学去？” “湖南。” 唐浩：“不成不成，传出来不好听，你要是资助她上学，给点钱就成了，这丫头要强，肯定不会跟你去的。” “我去做她的工作，我就是特意问问你。” “问我？问我有啥用，我也不是她哥，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那如果她和我走了，他认的干亲？” “放心吧，李大旺是我的员工，只要他在养猪场干一天，我就给他发工资，干一辈子，我就给他送终，都是可怜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其实唐浩在心中早就把李大旺这一辈子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李大旺已经把养猪场当成了自己的事业，二十四小时的围着养猪场转，还把小工们带出来了。有这一份心在，唐浩于情于理做不了那无情无义的人，所以，唐浩尽可能的能帮一下是一下，一个孤寡老人，来这一世，不容易。 对于王富来说，他是个生意人，不会因为别人说一两句坏话就断定一个人，且不说人无完人，只要人品本质没问题，他所求的只是对方给与他的最大利益。 才到家的几分钟工夫，小六子提着一坨肉，直接走进了唐浩家里。 “浩子，我在外头喊你半天，你咋不理我咧？” “你搁哪喊的。”唐浩刚把火升起来，这小兔崽子来的真是时候。 “搁胡同口啊，喊你半天你也不搭理我，我不是说拿兔肉，给你换白鲢，兔肉我给你送过来了。”小六子把肉递给唐浩。 唐浩接过那坨冻得邦邦硬的兔肉，道：“先记着，我这两天忙着，没去河边，明天一早我把鱼送你们家去。” 小六子像个大人模样，大一号的帽子不断的遮盖住眼睛：“明天给我妈就成了，我明早还得进山，跟二狗一起。” 小六子离开了唐浩家。 小六子刚走，一个几岁的小娃娃，扎着歪歪扭扭的辫子，大冬天的穿个开裆裤，走路都走利索呢，晃晃悠悠进了唐浩家中，手里头攥着一毛钱：“浩子，买糖。” 唐浩不客气的接下钱：“要啥色的？” “红的紫的。” 唐浩算是摸清了这小丫头的套路，红色的就是橙色的，紫色的就是紫色的。 王富道：“这孩子还挺自由的，我儿子每天放学回家就是写作业，没有那么多闲玩的时间。” “自由？他们倒是想不自由，学校在镇子上，走一趟要一个多小时，再远一点，俩小时的，多的是这样的孩子，学校要学费，家里还要省下钱以备不时之需，还得给儿子存钱找老婆，小六子每天一大早上，就去山里下套子，套到了兔子卖了皮，最多舍得给自己吃包方便面，跟一个勉强吃饱的人谈文化，咋谈？你能资助一个，可是一个村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一个镇子，一个县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孩子，资助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王富被唐浩说的哑口无言，王富是想帮一帮李桂兰，可是他只能帮的了一个，李桂兰却有无数个。 “你也看到了，我场子里大多都是十几岁的小伙子，没成年，这情况在城里不会被雇用的，我就说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在我这里干活，还能轻松一点，工资还能稳定提升，如果连我都不雇佣他们，他们小小年纪要么在家荒废着，要么跟着自己的父亲亲戚做苦力。”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学的事 谁都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看待问题，就像吃饱穿暖的人，去看乞丐一样，嘴上说着垃圾桶里的东西脏，睡在外面会感冒，好心的会给点钱，或者一顿餐食，可是对乞丐来说，只是暂时过的好一些，自己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 唐浩扒拉着炉灶里的灰，问道：“王老板想不想吃烤红薯？” 王老板被唐浩的话题转移的一愣。 等炉子生好了，唐浩拍拍身上的灰尘：“王老板，我饲料厂有点事，一会我爹就过来了。” 王老板：“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唐浩离开家，心里头嘀咕着王富要资助李桂兰的事。 唐浩先去了饲料厂，李桂兰有模有样的管理着小工们的生产问题。 唐浩打着找唐建国的名义，随口对李桂兰问了一句：“桂兰，你想不想上学？” 李桂兰纳闷：“上学？我还没上过学，不过我爷说，上学有出路，让我好好学写字。” 唐浩眼中有几分失落，与唐建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唐建国闺女的事情。 离开了养猪场，唐浩回到家中，收拾东西准备去捞渔网，王富没在冰面上捞过鱼，非要跟着去，王富跟着去也就算了，老唐头似乎是黏上王富了，吵着要去，唐浩就相当于带了俩小孩去捞渔网了。 两天没捞，渔网上挂着三条大鱼，四条小鱼，渔网还破了个大洞，树林下的套子，一个都没套上。 回去的路上，王富说了告别的话。 “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来了两天，麻烦你们照顾了。” 身为农村人的老唐头，一定是要客气两句的：“才来两天就要走了，多住几天再走吧。” 两个岁数差不多的老头，开始了劝说车轮战。 老唐头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他认定了王富是他们的贵客，就按照他心目中贵客的标准来送礼。 回去之后，在老唐头的安排下，老妈捞了半缸的咸菜与酸菜，给王老板带上，还带了小半袋的花生粒，老唐头还想去唐浩小卖部拿上两瓶罐头，被唐浩给制止了，城里什么没有，哪在乎两瓶罐头，老唐头只在唐浩的小卖部里拿了两袋面包给王富带上，留着路上吃。 忙活完，天都黑透了，老妈在做饭，王富喊着唐浩去了养猪场。 大概情况就是他想帮一帮李大旺和李桂兰，想让李桂兰去城里学校学习。 李大旺听完，直接决绝：“那不成，城里头人生地不熟的，桂兰被欺负都没地方说去，我和浩子都不在身边，这丫头我不放心。” 李桂兰被小工喊了过来，李桂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闪了一下，而后拒绝：“我就去过一次城里，让我自己去我不敢。” 王富倒是有心理准备，很平静的说：“那没事，你们先考虑考虑，如果我们两方签了合同，再考虑也不急，你先想想。” 王富起身离开了，这是给李桂兰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唐浩与王富走后，李大旺与李桂兰坐在大锅房里，旁边还有个小工。 李大旺犹豫的问向李桂兰：“丫头，想上学不？” 李桂兰低着头：“想。” “你别怪爷不让你去，王老板这人咱相处这两天是个好人，可咱跟人家毕竟不熟，爷没出息，你要是跟王老板走了，他把你卖了，爷没地方找你去，等下回王老板再来了，爷找镇子上人帮忙，镇子上出面，这事就摆在明面上了。” 李桂兰想了一下：“我不想去，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养猪场，舍不得饲料厂，舍不得村里的人。” 隔了一天，唐浩一大早上的把王富送上了镇子的班车，等他再回来，村里都传开了昨晚的事。 “你听说了没有，桂兰那小丫头遇上贵人了。” “啥事啊？” “城里不是来了大老板嘛，看上桂兰，想让桂兰跟他去城里头念书。” “这城里大老板，该不会是看上桂兰了吧。” “这话可别瞎说，听说大老板的儿子跟桂兰一个岁数。” “那不能，人家城里的小伙子能看得上咱农村丫头？” “不管咋说，人家桂兰要当城里人了，咱早咋就没看出来这丫头有这么好的命呢。” 唐浩听着村里人的传言，这话从谁嘴里传出去的不难猜，唐浩都没来得及跟老唐头说，肯定不是从唐浩这里传出去的，王富王老板没有机会说，一大早上被唐浩送走，全程都跟着的，李大旺和李桂兰绝对不会说，就剩下一个小工了，这话肯定是小工说的，话都传不明白。 有好事的村民问唐浩：“浩子，桂兰要当城里人了，这事是真是假的？” 唐浩：“那能有真的嘛？大老板天不亮就走了，李桂兰还在养猪场里铲猪粪呢，你琢磨着这事能是真的？” “大老板走了吗？我还以为是真的，看你瞎传。” “这哪是我瞎传，还不是刘柱她妈说的。” …… 唐浩看着村长骑着车要出村，穿的利利索索，棉衣棉裤上套着薄外套。 加快脚步，在村长刚要骑车的时候，唐浩喊住了村长：“村长，要出门啊。” 村长的一只脚踩着脚踏板，另一脚都要骑上车了，被唐浩这一喊，又下来了。 “浩子啊，我去镇子上开个会。” “村长，送送你。” 村长看出唐浩找他有事，应声：“好。” 唐浩与村长离开人群，唐浩表面上有说有笑的，刚出了村子，唐浩道：“村长，我是替大旺叔打听个事，这李桂兰如果想上学，她家就他一个人，咋整？” 村长一听：“这还不好办嘛，让村里给她开个证明，桂兰真要跟大老板去城里哩？” “去啥城里，大老板一大早上就走了，厂子里小工听个话茬，自己瞎捉摸的，回去就跟家里人说了，添油加醋，不过李大旺想让李桂兰上学这事是真的，不然也不能让我来打听这事不是。” “在咱本地上学，这事好办，现在镇子上鼓励孩子上学呢，学校还能给李桂兰补助一部分呢。” “那成，这爷俩也不容易，等晌午，我让李大旺李桂兰去你家商量商量。” “我晌午可能回不来，我得去看儿子去，晚上吧，晚上我回来。” “好嘞，您慢点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唐浩的善心 送别村长，唐浩插着棉裤兜走向养猪场。 李桂兰要去城里上学这事都传开了。 养猪场里，李桂兰提着一桶煤在往大锅房走，见到唐浩过来，撩了撩长长的头发。 “唐老板来了。”李桂兰打招呼。 唐浩“嗯。”了一声，问道：“你爷呢？” “我爷搁山上遛猪呢。” 唐浩走过养猪场连接后山的小门，山上小猪撒了花似的玩闹。 李大旺坐在一朵干草垛上，不知道是受了老唐头影响还是本就是有这爱好，抽着旱烟。 太阳下，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倚在草垛上，脸上深深的皱纹无声的诉说了种种过往，那是一副令人心疼的画面。 唐浩与李大旺相处的时间够久了，唐浩知道，李大旺嘴上不愿意李桂兰去城里上学，可是心里还是心疼孙女的，学习文化，这对李桂兰来说是一个机会。 可是，他们爷孙俩，毕竟是认的干亲，短短相处这几个月，都有了感情，可人是会变的，短短的几个月与李桂兰的人生相比，那太短了，或许日后李桂兰能不能认得他还不好说。 “大旺叔？”唐浩喊道。 李大旺从思绪中回过神，回头望向唐浩，收起自己心中的杂绪。 “浩子啊，搁这晒晒太阳暖和。” 唐浩走到李大旺身边，一屁股坐在干草垛上：“一会太阳该烫人了，现在能晒一会是一会。” “是啊，早上的太阳没有了，还有下午的，下午的太阳没有了还有明天的，明天的太阳没有了还有后天的。” 唐浩翘起嘴角，没想到李大旺这个没上过学的农村汉伤感起来也文绉绉的。 “大旺叔，我找你有个好事。” “啥好事？我还能有好事呢？”李大旺问道。 “大旺叔，我们村有个寡妇，年纪四十刚出点头……” “你可拉倒吧，你叔我都多大岁数了，不想那个了。” 唐浩嘿嘿笑出声。 李大旺一看唐浩这德行，肯定拿他打趣呢：“这回说个正经的，大旺叔，你是不是想让那丫头上学哩？” 李大旺看着唐浩：“你找人打听好了王老板哩？” 唐浩摇摇头：“咱唐家湾的人，哪还用他帮忙，他要是资助男娃还行，女娃就算了。” “那你是个啥意思嘛。” “眼瞅着快收猪了，养猪的钱除了再买点小猪仔，手头上还能剩下点，您又是养猪场的大功臣，看您的面子上，这笔钱养猪场就当做好事了，资助李桂兰上学了，丑话可说头里，晚上放学回来给我继续干活，周六日在厂子里加班。” 李大旺张着嘴，没反应过来，手中烟斗里的烟冒出了浓烟来。 “浩子，不是，唐老板，这事是真的？” 唐浩眨眨眼：“不愿意就算了，我本来还心疼我那点钱打水漂呢。” 李大旺一双粗手攥着唐浩的棉衣：“愿意，愿意。” 唐浩注意到自己的棉衣上冒起了烟，在看看李大旺的烟斗斜斜的靠在唐浩的棉衣上。 “大旺叔，你这是干啥呢，我这棉袄都烧坏了，我妈回去又该数落我了。” 唐浩跳脚式的说道。 李大旺吓的赶忙拿走烟斗：“没事，一会让桂兰找块布给你缝上。” 唐浩漏了洞的棉衣上窜出了白棉花，唐浩心疼的往里塞。 “你得让李桂兰去找一趟村长，把户口本出生证明……嗯……有的东西都带上吧。” 李大旺原本失了神的眼睛中有了光亮，急着说：“这就去这就去。” “晚上村长从镇子上回来，你走了，这一群猪咋办。” “先准备着，猪没事，饿了自个就知道回去了。”李大旺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唐浩在山上放猪，眼睁睁的看着姓李的爷孙来开开心心的翘班回家准备材料去了。 一个小时，李大旺与李桂兰俩人回来了，李桂兰进了放饲料的仓库，在里头捣鼓了好一会才出来。 唐浩坐在山上的草垛子上，养猪场里的一暮暮看的清清楚楚。 出来的李桂兰朝着山上唐浩的方向走过来。 唐浩仰在草垛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故意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 李桂兰走到唐浩身边，双脚一跳，跳到唐浩旁边的草垛上，一双薄棉鞋上绣着两朵小红花。 “唐老板，你睡着了嘛？”李桂兰小声的问。 “睡着了。”唐浩闭着眼睛回答。 “哦。”李桂兰想要跳下草垛，脑子迟钝的反应：“你睡着了咋能说话。” “咋不能说话？” 李桂兰笑着，眼睛迷成月牙状：“唐老板，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你爷去。” “就是我爷让我谢你的。” “你爷不说，你就不谢我了？” “我……”李桂兰无话可说了，谢也不是，不谢也不是。 “明年开春上学，从一年级开始上，同学都比你小七八岁，你得做好准备，不过也应该有大的。”这个年代上学的岁数没有限制。 李桂兰摇摇头：“我不怕。” 唐浩睁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片云朵。 “书本，你找唐石岩那帮小崽子找找，应该还有，当个破烂给买过来，不够的再花钱找老师买，上学了，少特娘的跟唐石岩他们学，一加一都算不明白。” “唐老板放心，我绝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嗯，忙你的去吧。” 李桂兰没有走：“唐老板，我得买瓶罐头，去找村长帮忙，我总得拿点东西。” 唐浩皱皱眉：“还挺会来事，一会我给你拿两瓶，这办事就对了，甭管他要不要，咱的礼数得尽到了。” 仿佛得到了赞许一般，李桂兰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 “还有个事，学校在镇子上，你得学会骑自行车，我们家有个二手的，你先学学，等我有空了给你淘换个女士的。” “不用，我早上早点起来就行了。” “那你早点起来不如给我多干点活，让我少赔点钱。” 李桂兰噘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唐浩，她知道虽然唐浩嘴上逞能，可是他的心是好的。 李桂兰彻底做上了上学的梦，学习是一生的必修课，人这一生都在学习。 第一百七十六章 漏了洞的棉袄 中午，唐浩吃不惯李大旺做的饭，自己溜达着去了老唐头家里。 刚到门口，在堂屋做饭的老妈，叫道：“你衣裳咋回事？” 唐浩往下一看，自己棉衣里的棉花跑出来了一大坨。 唐浩用手指头再次将一大坨棉花塞回去。 “衣服被火烫了个洞。”唐浩道。 老妈这才放心：“你打小穿衣服都不知道节省着。” 在东屋抱着闺女看电视的嫂子，对堂屋道：“妈，我给建国浩子做的棉衣裳做好了，让浩子换上。” “唉！”老妈应声，对唐浩道：“还不谢谢你嫂子。” 唐浩走近堂屋，有新衣服穿了，心里还挺开心的：“谢谢嫂子。” “都是一家人，有啥好谢的，本来想跟棉鞋一块给你的，棉鞋还没做好，你棉袄就先坏了。” 老唐头眼睛邪了一眼堂屋：“那小子，不用惦记着他，啥好衣裳穿不出两天，准得给你挂上补丁，没有棉袄穿，也能满街跑的一身汗。” 老妈把新棉袄找出来，唐浩就在堂屋里换衣裳，干干净净的新料子，大小正合适，穿着暖和。 “还别说，新棉袄就是比我旧棉袄暖和。” 唐浩穿着新棉袄走进东屋，老唐头道：“转一圈看看。” 唐浩伸着胳膊转了一圈：“这手艺是不赖，回头穿上个外套，洗外套比洗你棉袄方便，你的旧袄子，留着你妈给你补补，回头继续穿。” “唉。”唐浩呲着一嘴的大白牙。 唐浩到家没多久，李大旺就找上了门，来给李桂兰借自行车，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李大旺满意的把自行车借走了，留下了等着挨训的唐浩。 嫂子不参与，抱着孩子去了西屋，老妈在堂屋做饭，老唐头黑着一张脸，抽着旱烟。 “小子，我问问你，你姓个啥姓啊，我咋就不认得你呢？”老唐头开始说起了反话。 唐浩坐在炕沿边上，低着头，眼睛向上瞟一眼老唐头，根据唐浩记忆中多年的经验积累，这个态度最能让老唐头消火。 唐浩不说话，老唐头继续道：“问你话呢，嘴会说话不？” “会。”唐浩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你说说你姓啥，叫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姓唐，叫唐浩，是你老唐头的种，大哥叫唐建国。” “你还知道你姓唐咧，这么大的事，你说让人上学就让人上学哩？上学得花多少钱你晓得不？” “晓得，我也是有原因的。”唐浩道。 “有啥原因，你说个四五六出来。” “爹，这叫投资，你懂不。”唐浩问道。 “投资，我知道，搁城里老贺跟我说过。” “你看李桂兰现在是赔钱的，等她学会写字认字算数了，以后出门是不是方便了？给厂子里合算成本支出利润收入是不是也方便了？人家有文化的人，说话办事跟咱不一样，王富王老板，是不是比我像老板？” “你个牛粪蛋子能跟人家城里老板比咧？”老唐头毫不客气的骂道。 “对的嘛，人家王老板有能力有文化有身份，咱自然不能比的，那我要是培养一个哩，就拿爹你来说，你往后想上城里，让李桂兰带你去就成了，会认字有多重要，从坐车这件事上就明白了，你想坐车，你得认识车上写着从哪到哪的字。” 老唐头琢磨着，好像是这个道理：“那你不怕李桂兰万一有文化了，就不搁咱这呆着里，人家肯定要去大城市呆着哩。” “那不是有合同呢嘛。” 老唐头：“那合同真有用哩？” 唐浩重重的点头：“没有用我签合同干啥。” 实际上合同有个锤子用，唐浩就是突然发了发善心，李桂兰能不能留下，就看李桂兰有没有良心了，不过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唐浩不能因为一个好心，就把人家这一辈子拴在唐家湾这个小地方，李桂兰就不是唐家湾的麻雀，她属于更大的天空，日后去哪，都有她自己的选择。 当然，唐浩自然是心疼自己的钱的，这只能算暂时支出，是要还的。 还有李大旺，既然认了干亲，李桂兰要承担起一个孙女对长辈的责任。 其他的事情，唐浩就没有什么要求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老唐头貌似被唐浩的说辞糊弄过去了，抽着旱烟的老唐头竟然有了一丝丝的愧疚心里。 “咱这么算计一个女娃娃，是不是过分了，人家一个女娃娃过生活本来就不容易。” “这有啥过分的，如果她不上学了，她能咋办？不是找个地道的农村汉嫁了？生孩子下地干活，她遇上我，这是她运气好，上了学的女娃娃，小学毕业在咱这都算镀了一层金，要是初中毕业，嫁人都要挑人哩，高中毕业，就能在镇子上的小学当老师了，不说女娃娃，就是咱这几个村的男娃娃，有几个上了高中的？” 老唐头点头：“我就知道村长家娃娃是咱村里有文化的，桂兰这丫头都十五了，转眼就十六了，你说还能上几年学。” “上学的女娃娃不怕人说道，这丫头肯学，要是有人私下里教，小学课也上不了几年。” “谁教？” “村长不是有个儿子嘛，寒暑假不都从他姑家回来，温故而知新嘛。” “啥温……啥知新？跟咱村里立新有啥关系？”老唐头不懂。 唐浩想解释，看着一脸迷茫的老唐头，心想还是算了：“这句话应该是个很老的人说的，反正就是老辈子人说的，您不就吃了没文化的亏。” “瞎说八道，你老子我认得几个字，是个文化人呢，会写自个名字。” 唐浩点头，强行接受老唐头对自己的认知：“嗯嗯嗯，您说的对，您是文化人。” 老唐头这才满意的抿了一口烟，小声说道：“咱家就你妈没文化。” 唐浩心中狂吐一口老血，五十步笑百步。 说曹操曹操到，老妈端着一盆酸菜包子进屋：“该吃饭了，你们爷俩赶紧拿碗。” 唐浩道：“妈，我爹说咱家就你一个人没文化，说你配不上他。” 老唐头瞪着一双浑浊的小眼睛，顾不得当爹的形象：“放你特娘的老臭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学自行车 ()李大旺将自行车推到养猪场，这辆自行车是男士自行车，中间还有大梁，李桂兰想要骑走，要么腿放在梁下，要么垫着脚尖骑车，李桂兰初学者，平衡性没有掌握好，肯定要学习侧身骑车。 唐家湾没有女士自行车，家家户户都是大梁的自行车，农村人认为女士自行车不结实，事实少了一道梁，也确实没有男士自行车结实。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桂兰，面对自行车的时候犯了难，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当着村的面，在侧面骑车总觉得不好看。 尤其是李大旺赶了一辈子的牛车，也不会骑自行车，这可把爷孙俩难为坏了。 请教养猪场里会骑车的小工，这小工骑了十来米，摔了个大马趴，要不是有李桂兰在，还得哭鼻子。 小工摔了，李桂兰就更不敢骑车了。 在唐浩的印象里，十个学自行车的十个摔过，当初唐浩学自行车就是这么摔出来的。 最后，连张宝树都看不下去了，张宝树这人不爱说话，都已经入职几个月了，每天跟他们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这要不是实在看不过眼了，张宝树才懒的管人的闲事。 “学个自行车都这么费劲，别人怎么教都白搭，你得自己琢磨着怎么骑，让你爷站在后面给你扶着，你慢慢悠悠一点一点往前骑，怕摔了还学啥自行车。”张宝树从养猪场里探出个脑袋，说完又缩了回去。 李桂兰就在养猪场的院子里学骑车，虽然路很长，但是对于一个学车的人来说，路还是很短。 等唐浩吃了晌午饭来到养猪场，他还以为养猪场杀猪呢，院子李大旺与李桂兰的声音。 “丫头你可得小心点，慢点，爷追不上你了。” 唐浩手里攥着瓜子，穿着新衣裳的他，看笑话一样看着笨拙学车的李桂兰。 李桂兰回头看着嗑着瓜子悠哉悠哉的唐浩，不满道“唐老板你笑啥嘛。” “外面大宽敞的路你不骑，非挤在养猪场里。”唐浩说道。 “那我怕撞到人咋整。” 唐浩看看累着气喘吁吁的李大旺“大旺叔你也是，骑个自行车，自己慢慢摸索就会了，看把你累的。”转头看向李桂兰“出来吧，我给你扶着，你爷都一大把岁数了，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李桂兰看了看李大旺，李大旺喘着粗气，摆摆手“去吧，唐老板会骑车，小伙子比爷有劲。” 李桂兰将信将疑的推着自行车出了养猪场。 下午，在养猪场附近的村里小路上，唐浩在后面扶着李桂兰的自行车，李桂兰在前面艰难的摆正车把。 两个小时后，李桂兰完的信任唐浩。 “唐老板，你别撒手，我好像能骑走了，唐老板，你看我是不是骑走了。”初次学自行车，李桂兰还不敢回头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路。 实际上，唐浩已经远远的站在路边了。 得不到回答，李桂兰大喊着“唐老板，你说句话，我害怕，唐老板你在哪呢，你说句话呗，求求你了。” 唐浩在百米开外的地方吆喝一声“我在这呢，你慢点骑。” 李桂兰听声音的方向，心中的安感无，快哭出声了“唐老板，你怎么不帮我扶着，唐老板，我害怕。” 咚…… 前车轮撞倒了一块大石头上。 刚学会骑车的李桂兰只知道往前蹬，一路往前猛蹬，不会停滞。 唐浩一看李桂兰撞到了石头上，小跑过去，李桂兰眼睛里闪着泪花，撸起棉衣的袖子，胳膊上破了皮，血珠正在往外渗。 “唐老板，你为啥不扶着我。” 唐老板把李桂兰扶起来“你刚才都学会骑车了，我一直扶着你，往后你自己骑车上下学，谁扶你？” 李桂兰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土“我刚才真的是自己骑的车吗？” 唐浩点点头“我才从那边跑过来，除非我会瞬移。” 李桂兰憋住了眼泪，心中带着小欢喜“那我今天就能学会骑车了。” “我爹屋里头有点药，让我嫂子给你抹抹。”唐浩道。 李桂兰抬起手，胳膊上有几道擦伤，满不在乎道“就这点伤，一点事没有，我继续学。” 之后李桂兰就再也不用唐浩在后面扶着了，但是也不让唐浩走，唐浩百无聊赖的在路边叼着根干巴的狗尾巴草，哼着记忆中的小曲。 下午四点多，唐石岩在养猪场门口喊“唐老板，有你的电话。” 唐浩看向李桂兰，李桂兰正像只家雀一样，回来骑着自行车，嘴里得意的笑着。 唐浩伸了伸懒腰，走回养猪场。 电话那头，张文龙欢快的在电话那头高喊“唐老板，季军赛了，你来不来？” 唐浩把电话拿的远了一些“又不是你夺冠，卡着点，冠军赛选在年根下，那时候人多，过年买新衣服的多。” 张文龙“你都不夸夸我？” “你的正常操作，我夸你什么？” “嘿嘿，服装城盈利了，年底分红算账，你来不来？”张文龙问道。 “去，拿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唐老板，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步行街。”唐浩戳穿张文龙的目的，打从他说起年底分红，唐浩就知道这小子憋着什么屁。 “嘿嘿，唐老板果然是个聪明人。” “别，我没那么聪明，我哪像你这么聪明，不过，你想想学老贺也可以，服装城必须留十万的资金周转。”唐浩说道。 “啊！十万，今年一年都赚不到十万。” “你还想今年就开步行街？” 张文龙在电话那头失落道“今年肯定没戏了，明年有希望，那我先看地皮了，先搞个方案出来，等你过年过来看。” 唐浩心中空笑一声，人一旦有了目标，就等于走上了成功的路。 “行，步行街的事可以找老贺帮帮忙。” “嗯，知道了，唐老板，我这有个妹子想和你说话。” “谁？” 唐浩刚问完，电话那头就换了女声。 “齐茉，唐浩你回老家了，不说好了一星期见一次的吗，你都放我好几次鸽子了，你有没有想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周岁十四 ()唐浩心中无数条黑线穿过。 “齐茉，马上齐茉考试了吧，复习了吗？”唐浩尬聊。 “正在复习，放了学我妈就把我拴在家里复习功课，真无聊，好不容易跟你聊聊天，你也说功课的事。” 唐浩“那我能说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行了，我这边忙着呢，先挂了。” “别挂，不许挂。”电话那头尖叫。 嘟……嘟……嘟…… 唐浩放下电话，回头一看，李桂兰正在看着他，搂着纤细的胳膊，血迹已经没有了。 “唐……唐老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啊？张文龙。” “张文龙是男的，我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是女的，是老板娘吗？” 唐浩大脑是空白的“不是，一个上学的高学生。” “高中生，那很厉害了，还是城里人，那一定很漂亮吧，不用干活？”李桂兰歪着脑袋问。 “也……也不是。” 奇怪，唐浩怎么觉得有点心虚呢。 李桂兰脸上再次挂上笑容“唐老板，我学会了骑车。” “嗯，多练习练习。”唐浩走出屋子。 唐浩走后，李桂兰上扬的嘴角渐渐落下，莫名其妙的有点难过，或许是因为有了老板娘之后，她的日子可能没现在这么好过吧。想了几秒钟，李桂兰的脸上再次挂上笑容，心想，没关系的，只要她上了学，有文化了，她也不比城里人差。 唐浩走上山，与李大旺一起放猪，看夕阳的天空。 李桂兰煮猪食，养猪场里的电话又响了。 李桂兰忙跑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唐老二养猪场和永科饲料厂。” 电话那头沉没良久。 李桂兰纳闷“喂，您好，您在听吗？” “你好，唐浩在吗？”齐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这是她偷偷记下的电话号码，回了家掂量了许久才打电话过来。 李桂兰也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达。” 李桂兰经常在电话里这样回复饲料厂的客商。 “没事，你就说有个叫齐茉的找他，你一提我，他就知道了。” “齐茉？” “对，我叫齐茉，你叫？” “我叫李桂兰。” “你是养猪场的客服吗？” “客服是什么东西。” “没事了，你帮我告诉唐浩一声，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或者我明天再打过来。” 齐茉在电话那头挂断了电话，声音中明显听出了醋意的味道。 李桂兰拿着电话听筒，久久才放下，她又不是个傻子，对方的语气和问题，既不是生意上的事情，肯定就是私人的事情，搞不好，这真的是她未来的老板娘。 李桂兰能有份工作不容易，孰轻孰重由不得她乱来，虽然她很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告诉唐浩，可她不敢，一切都来的不容易，她需要珍惜自己眼下所拥有的。 放下了电话，李桂兰跑上山，看到唐浩正在与李大旺在一起聊天。 “唐老板，有个叫齐茉的女的给你来电话了，让你给她回个电话，她还说明天她在打过来。” 唐浩倚着草垛子“知道了。” 李桂兰下山继续忙碌去了。 李大旺坐在唐浩的旁边，看孙女好像不是很开心，可他没说什么，他承认，唐浩是个不错的孙女婿，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不打唐浩做孙女婿的主意，唐浩是个大能人，大能人的老婆，绝对不可能是村里的毛丫头。 唐浩就这样悠闲的过了一天。 傍晚，李大旺领着李桂兰去了村长家里，李桂兰手里提着两罐罐头。 村长与两人交代了一些事由，罐头他没收下，李桂兰的家庭条件他是知道的，一个村里住着，作为村长没帮上忙，他就挺过意不去的了，现在能帮一把，就当积了善缘。 按照村长的吩咐，第二天一早，李桂兰早早的等在小卖部门口。 唐浩一开门，吓了一跳。 李桂兰的棉衣上套着一件她最体面的外衣，没有补丁的衣服她都舍不得穿。 “唐老板，我今天要去镇子上报名，请一天假。” 唐浩见到李桂兰身后就是他的自行车，这丫头是要自己骑车去镇子上的小学报名。 “你爷不跟你去？”唐浩问。 “我爷和我不在一个户口本，去了也没用，我自己能办好。” 唐浩微微皱眉“那我跟你一块去。” 李桂兰忙拒绝“不用唐老板，本来请一天假，我心里就挺不好受的了，你就别去了，再说了，不是有个叫齐茉的女的还给你打电话呢吗。” 女人越是在意某件事，她就一直记下去，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跟你去吧，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还能帮你看看，我去借个自行车，你等会。” 为了李桂兰着想，唐浩是不会载着李桂兰去的，在农村，女娃娃一旦有了闲言碎语，以后结婚都会受到影响。 唐浩从二狗家借了自行车，连早饭都没顾上吃，骑着车与李桂兰去了镇子上。 路上…… “靠右骑，要是有大车过来，你就停下来，别跟车抢路。” “我知道，我爷都告诉我了，唐石岩也说过。” “嗯，人家不惜命，咱得惜命。” …… 镇子上的小学，其实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瓦房，门口用大红的漆写着‘罗安镇小学’。 学校里的木制玻璃窗户都变了形了，一个个教室伸出一根长长的烟囱。 这些炉子里烧的不是煤，是学生们从家里拿来的硬柴，别说是教室了，唐浩进了校长室，都觉得寒风一股股。 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因为农户家里也这样，孩子们也都习惯了。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黑白参半，文化水平也不高，也是这镇子上的农户，从桌子上的一张申请表上看，想成为城里户口。 办理入学手续，都是由唐浩填写的信息，唐浩今天才留意到李桂兰哪里有十五岁，周岁才十四，农村人都是按照虚岁来算，虚岁比周岁大两岁，李桂兰才十四岁。 唐浩内心中竟然有点愧疚，让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干那么重的活，回去割二两肉，补偿一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王老板来电话了 办理手续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一阵下课铃声之后，所有的学生走出教室，聚集到了校门口内侧，大喇叭上广播着广播体操，一个个小人脑袋黑乎乎的一片，身上的衣服一水的耐脏系列。 师资短缺，一个年级只有一名老师，唐浩打听了一下，一年级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因为地里的劳作，这个年纪的妇女不能与城里人比，容貌上已经提前步入了中年。 经过校长的介绍，李桂兰与老师认识。 李桂兰从没有上过学，唐浩看得出她眼中对老师的敬重。 “老师好，我叫李桂兰。” 一年级老师倒是没什么老师的做派：“能上学不容易，明年一定要好好学习。” 打进学校起，李桂兰就一直在笑：“嗯嗯，我知道。” 唐浩在镇子上给李桂兰帮忙的同时，同在镇子上的老张头，正在镇子上的某一户人家里抽着香烟，满屋子的人，即便是都没有笑脸，但从几人的谈话中得知，这是来钱的买卖。 “今年和往年一样，上头让收棒子花生，花生就不说了，都这个时候了，肯定干了，但是棒子粒要干，有多干，你们都种过地，不用我说到了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 “知道，还按照往年那样收呗。” “反正是越干约好，不然运上去掉秤。” “都知道，不用说都知道该这咋办。” “嗯，没别的事了，都按照老规矩来。” “棒子都没涨价？” “这棒子能长啥价。” “那没旁的事，我回去了。” 主家：“散了吧，今个就是简单的开个会，通知大伙可以收棒子花生了。” 散了会，老张头架上自家的牛车，在烧饼铺里买了四块烧饼，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恰巧遇上了一同回村的唐浩和李桂兰。 老张头对李桂兰没意见，大家伙都是有同情心的。 李桂兰主动在后面打招呼：“张叔。” 老张头回头一看，看见大块头唐浩，都懒得和唐浩说话，对李桂兰客气：“桂兰啊，你这是上哪去了？” “我去镇子上小学报名，我明年就开始上学了。” “桂兰上学了，上学好啊，上学有出息。” “张叔你干啥去？”李桂兰问道。 老张头刚要张嘴回答李桂兰，看到唐浩，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没啥旁的事，就是去镇子买几块烧饼。” 这话骗鬼呢，虽然是不信，对方这么说了，肯定不能追问下去了。 唐浩骑车自然是比老张头快的，唐浩把自行车还给二狗家，就回了自己家的小卖部，泡了一碗泡面。 等他这包泡面刚泡好没多久，李桂兰又骑车过来了，站在唐浩家门口嚷嚷着。 “唐老板，养猪场有你的电话。” 唐浩在小卖部里，打开改在碗上的盖子，听到有电话找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就是齐茉，断了这丫头的念想，就是不联系：“小卖部里呢，你就跟她说我没在。” “有订单啊唐老板，王老板来的。” 唐浩从小卖部里出来，瞪着眼睛问：“王老板，王富？” “嗯，王老板来电话了。”李桂兰很兴奋。 唐浩连面都顾不上吃，跑到养猪场里。 电话已经挂断了，李桂兰找出她记下来的电话本，拨打过去。 唐浩拿着电话，电话那头回了声：“喂？” “喂，王老板吗？”唐浩听声音像王富。 “你是，唐……嗯，浩子。” 唐浩笑道：“叫浩子亲切。” 电话那头：“我拿过来的猪饲料已经给了我厂子里的专家看过了，觉得你们厂出产的饲料比市面上其他家的饲料要好，所以经过厂子里研究决定，采纳你们生产的饲料，所以我厂准备购买猪饲料一千袋。” 唐浩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心中激动着，按捺按捺再按捺：“好，合同是我过去签，还是您过来看货？” 王富：“你过来吧，货我已经看过了，你不正想引进新品种嘛，可以带着李师傅与几名徒弟过来看看，顺便也学习一下养殖知识嘛，新品种猪，要比你们当地的猪娇气一点的。” 唐浩同意：“好，我这两天准备一下。” “还有你的猪肉有没有检验证书一类的，我可以帮你找个统销的销路。” “有，要一同带过去吗？” “可以，我不确定能不能帮上忙，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没问题，我会带着检验材料过去。” “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逢。” “同样期待。” 挂断电话。 李桂兰在旁边，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但是又不敢确定，避免闹个乌龙，忙追问：“唐老板，咋样咋样？” 李桂兰等着大眼睛，张着嘴巴：“一千袋？王老板真的说要一千袋吗？” “没错，一千袋，年前赶工。” 李桂兰盘算着：“一千袋，再加上咱们现有的订单，再加上养猪场的饲料，一天的生产量至少要保证五十袋，年前我们就不能再拉订单了，不然吃不消的。” 确实，现在的机器只能算半自动化的机器，原料调配还需要人工调配，机械生产也要人随时盯着，容易卡料，眼瞅着到了年根下，每年为了保证过年供电，年前都会停电几天。 “加班，先加班把饲料赶出来，宁可提前赶出来，后面放假几天，也不能按照每天的定额来完成，年根下停电次数频繁，趁着有电的时候加班，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加班费提十五块，干完了放假补时长。” 李桂兰收起笑脸：“嗯，我这就跑去和建国哥说。” 唐浩点头。 李桂兰跑出养猪场，李大旺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饲料厂的事情不归他操心，他也没那闲心操心饲料厂的事，他关心养猪场的事由。 “浩子，叔问个事，你搁电话里说的啥养猪场的，啥材料来着，叔咋听不明白？” 唐浩提了一口气道：“就是咱猪肉合不合格。” “这咋检验？吃还吃不出来？” “科学的检验，要是个人养猪不需要检验，咱是养猪场，算了，您也不明白，这事我来办吧。” 唐浩给在北成市的老贺打去了电话，让他帮忙打听一下猪肉检测的程序问题。 唐浩刚撂下电话，唐建国就找到了养猪场，他怕李桂兰听错了话，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第一百八十章 出面就掏钱 得到了唐浩的肯定之后，唐建国同样换上了一副兴奋的表情。 唐建国兴奋的离开养猪场，没有走饲料厂的路上，应该是回家跟老唐头说去了，唐建国心里存不住大事，这种事要是让老唐头知道了，保准全村人都得知道这事。 “建国心里头还是藏不住事，老实人啊。”李大旺在门口望着唐建国的背影说道。 唐浩道：“大旺叔，你咋不抽旱烟了？” “那东西不好抽，还不如我抽烟卷呢。”李大旺说道。 唐浩：“王老板让我过去签合同，顺便带俩人过去学习学习新品种的猪饲养方法，要不您还是张宝树跟我过去？再挑俩徒弟。” 李大旺摆摆手：“我就算了，上回跟你出趟远门，难受死我了，张宝树更不可能去，你还是带两个小的去吧，脑瓜子比我们活泛。” “那也成，您给举荐一下。” “桂兰，没的说，能耐你也是见着的。” “她明年上学了。” “上学了就不是你的小工子了，这丫头脑袋活泛，学回来还能教教这帮小兔崽子，还有就是张万里，这小伙子别看挺老实，脑子也不活泛，但是这小子不忘东西，人家记得清清楚楚，这脑瓜子，说他聪明吧，他真犯糊涂，说他糊涂吧，又总觉得比别人聪明，搞不懂这小子。” 唐浩深有感觉，唐浩记忆中，有一年冬天上山下套子，套到的东西回回就只拿一个，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的，别人都把套到的东西给抢完了，他只拿一个，偏偏就是凑巧，他拿的那个最值钱，次次都是如此，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是运气，不能一直是运气，不服人家都不行。 确定下来是张万里与李桂兰与唐浩一同去签合同。 之后，唐浩就忙着这通电话的第二件事去了。 有时候村里开的证明，就是个好东西，走到哪里都能用得上，唐浩在养猪场想了一会，离开养猪场又去找了村长。 唐浩的风头在村里一点不亚于村长，只要唐浩开口的，不涉及他人利益，村长都会同意，尤其是昨天去镇子上开会，镇长当着其他村长的面还夸了他，让他露了脸。唐浩的饲料厂养猪场为村里解决了一部分青年的就业问题，相当于变相的带动了村里的生活水平，年轻人有了工作，就离脱贫致富不远了。 等唐浩从村长家出来，有路过的村民主动拦住唐浩的去路。 “浩子，叔问个事。你之前说收村里的棒子，这事还有没有准头？”扛着铁锹的村民问。 “有啊，我饲料厂明天就开始收了。”唐浩纳闷：“叔，你着急卖啊，要不今个你就拉我饲料厂去。” “没有没有，我就过来问问，叔给你留着呢。” 唐浩听这话头不对劲啊：“叔，收玉米的来了？” “这不嘛，老张头惦记着要收棒子呢。” 村民走远了，唐浩皱着眉，得了，这梁子又要结下了，这老张头的路子怎么都和他对冲？ 唐浩走去老唐头家里的一路上，都有人在问唐浩收不收玉米花生。 老张头正哼着小曲在自己的小卖部门口挂牌子，收玉米花生的牌子。 老张头见到村民，打招呼：“富贵啊，家里头玉米该卖了，今年的价出来了。” 名叫富贵的村民正好路过：“我再琢磨琢磨。” “这有啥好琢磨的。” “那不得回去搓棒子去。” …… 放在往年，只要老张头家里一挂上牌子，就有村民来问价，然后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搓玉米。 今年，他也是这么预期的。 效果也很明显，他挂上了牌子，家家户户都传出了搓玉米的声音，他满意的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晒太阳，等着村民来卖玉米。 可是老张头的西屋，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自打从王招弟的娘家回来，张军就没舒坦过，刚开始他还心疼媳妇，觉得媳妇在自己娘家受苦了，可是这事情发展的越来越不对，张军心疼王招弟，可是王招弟满脑子的娘家，恨不得把夫家的房子卖了，给娘家弟弟。 在王招弟心里，自己娘家人才是自家人，夫家人对她再好，也不如娘家人来的亲切，即便是娘家一直找他拿钱，她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也应该这样。 张军躺在炕上捣鼓着套子，准备上山套点荤腥回来吃。 王招弟坐在炕沿上，一脸的不高兴。 “军儿，我是看上你对我好，我才嫁给你的，我才嫁过来几天啊，我娘家有事，你就不管了，以后咱家出了啥事，我娘家人还能不管？军儿，你跟咱爹说说，我弟弟结婚，我这个当姐的就拿几百块钱，这算怎么回事，我都没脸回娘家了。” 张军这几天的心情就没好过：“咱俩也刚结婚，也拉了一屁股的饥荒，这几百块钱都是一家人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你娘家要钱，咱家还活不活了。” 王招弟抿着嘴，长方的宽脸蛋，嘴巴皱在一起：“那我没法子了，我去问问饲料厂收不收人，实在不行我去养猪也成，管他姓唐还是姓张，眼下最打紧的是挣钱。” 张军的耳朵本来就忌惮听与唐浩有关的事情，驴脾气一上来：“那你去吧，你去挣他浩子的钱，你不是愿意嫁给他吗？你去问问他还要不要你。” 张军一发火，王招弟先是一愣，随即大哭，指着张军骂道：“这样难听的话你都说，真是把剪刀往我心窝子里戳，当初要不是你求着我嫁给你，我会来你老张家受委屈。” 张军连摆弄套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将套子丢在炕上，自己背过身睡觉去了。 王招弟越说越气，越说越觉得委屈：“我娘家弟弟结婚，那不是遇上难事了嘛，我这个当姐的不帮衬着，还有谁能帮衬着，我嫁过来，我是来享福来的嘛，啥活计我不干？你张军好没良心，现在我就走，回我的娘家去，以后我不用你张军养，这你满意了吧。” 王招弟翻开柜子，收拾着自己的衣裳。 在院子里的老张头，摘着耳朵听西屋的一举一动，只要没闹出大事，他肯定不会出面，出面就掏钱，谁受得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只顾娘家 王招弟边收拾东西边骂，直到收拾出一个小包袱，张军都没说句话，就那么一直背对着王招弟睡觉。 马上就要走了，王招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军，张军还没有任何动作，气的她直哭。 “你还真是没有良心的东西。”王招弟说完这句话，拿起去包袱走出门去。 院子中的老张头见到哭着出门的儿媳妇，老好人似的：“咋了，军儿媳妇？” 王招弟嘴角颤了颤，似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爹，你别问我了，你还是问你儿子吧，我回娘家了。” “军儿媳妇，你可不能走啊，军儿就这臭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计较。”老张头朝着门口与人说话的老伴喊道：“孩儿他妈，赶紧出来，军儿媳妇要走了，你赶紧拦着。” 老伴赶紧回家，拉住王招弟：“这咋回事，你可别走，军儿那小子是不是耍混蛋了，妈替你打他。” 王招弟抹着眼泪，好像有了天大的委屈。 老张头走近西屋，拿着扫炕用的条竹疙瘩，照着张军身上打，自家儿子，老张头只是给王招弟做做样子，哪能真下手。 “你看看你把招弟给气的，还不给招弟道歉去。” 张军坐起身，还想理直气壮的说几句，老张头连忙做出嘘声的动作，小声道：“你还让咱家出多少钱，蔫不声的道歉去。”然后大声命令张军：“快去给招弟认错去，快去。” 张军牛脾气上来，没动作。 老张头继续小声的说：“她要是回了娘家，你可真要拿着大千块钱过去接人了，赶紧的听爹的话。” 一说道钱，张军心虚了：“真的？” “快道歉去，小兔崽子，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看我还能不能打你。”老张头的条竹疙瘩打在炕沿旁。 张军不愿的从炕上下来，拖着大棉鞋，低着头走到院子里。 “招弟，你别走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你弟就是我弟，我弟有啥事，我这个当姐夫的咋能不帮忙。” 老张头做和事老：“对的嘛，都是一家人，咱家咋不能不管，招弟，咱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要不爹把存折给你拿出来，让你瞅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招弟肯定不能再过分要求什么，只是她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我也没那个意思，就是心里头不踏实，军儿跟我都结婚了，我们有小家了，就是想自己手里头有点钱，我不是要分家的意思，是军儿赚的钱，我想自己操持着。” 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张军赚的钱要交她手里面，家里的开销吃饭，都是老两口出钱，又想拿着钱，又想白吃白喝两个老的。 若真是想和张军好好过日子，这钱给张军攒下来，老张头也是同意的，毕竟老张头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偏偏这个王招弟的心思就没再张军身上，王招弟的意思就是以后张军赚的钱，都是要交给娘家的。 娶个儿媳妇就花了不少的钱，整个村娶儿媳的人家都没他家花的钱多，王招弟的姐姐也是嫁到了村里，也没见到姐姐家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老张头起初是并不满意王招弟的，尤其是王招弟一门心思的想嫁给唐浩，这一点让老张头极其的膈应。 老张头能接纳王招弟，一是张军不知道被王招弟灌了什么**汤，非要娶王招弟，搞的整个村子的人说些闲言碎语，让他老张头的脸面没地方搁，还有一点就是看王招弟的姐姐下地干活，操持家里也是一把好手，姐姐都这样了，妹妹还能差的了？ 可是偏偏倒霉事就被他家赶上了，姐姐知道护着自己的小家，可这个王招弟一门心思的护着娘家，这没啥不对，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父母，可总得有个限度吧，家里有点好东西都给拿娘家去了，小卖部里的罐头，三天两头的往娘家送。小卖部生意本来就被唐浩搞得没了生意，老张头都没心思再开下去，只要老张头说一句关了小卖部，小卖部里大部分东西早晚被王招弟搬到娘家去。 这是一个能把人气笑了的神奇女人。 老张家哄着骗着将王招弟哄回了屋，王招弟没有罢休的样子，坐在炕沿上哭天抹泪。 “你们也是做爹妈的人，如果家里有困难，你们需要闺女帮着，闺女如果不管，你们心里是啥滋味，心不心寒？我也是当女儿的。我总不能只管自己逍遥快活，不管娘家的死活吧，我弟弟因为娶不上媳妇，都闹着要上吊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上吊了，我爹妈肯定也要跟着去了，一家人的命都攥在我手里，这可怎么得了呦，谁让我是个女人家，干不了力气活，任人拿捏的可怜命。” 老张头听的烦了，走进东屋，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存折，还有家里的两百六十多块钱。 “爹不想骗你，因为你和军儿结婚，拉下的饥荒还没还，亲戚们上的礼钱，得有个几百吧，也都没到我们手里头，存折和家里的钱都在这了，你自个看着办吧。” 王招弟就拿夫家当提款机呢，还真拿过了存折，存折只有五百块钱，再加上手中的两百六十多块钱，一共七百六十多块钱。 这老张头还是低估了王招弟，本以为王招弟看到存折上的钱，会顾着夫家一些，而王招弟的反应则是，一种欣喜：“这钱差不多了，再找姐夫家里凑个几百块钱，就能凑够一千了。” 老张头指望着王招弟能有一点良心，最终他失望了，心中萌生出了另一种想法，哪怕是让他家军儿再找个女人，也不能让王招弟祸害他家。他庆幸自己早有一手，去镇子上新办了个存折，不然家当早晚会被王招弟败光。 张军在混蛋，也是个姓张的，自己媳妇这么吸家里人的血，他肯定看不下去的，一把夺过王招弟手里的存折和钱。 “招弟，我们老张家对你咋样，你心头应该清楚，你要是把爹妈的这点血汗钱都拿走了，一家人就得天天喝稀粥了，咱做人得有良心。不对，你的良心在你娘家，我提前把话说在这，这钱是我爹的，你一分钱都拿不走，你要是想好好跟我过日子，你就别作妖了，你要是想走，我们老张家也不拦着。”张军受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事跟事总能那么凑巧 “军儿，这是咋说话呢。”老张头又扮演起了好人。 王招弟看看老张头，没有为她说话，再看看婆婆，也没吭声，这是一家子都在针对她了，都是她的错了，为了几百块钱，要把她赶出家门了。 “好，我王招弟再进你们老张家，我跟你姓。” 王招弟提着包袱就走了，走的那叫一个潇洒，豪言壮志。 王招弟走后，张军靠在墙上，气性还没消。 老妈：“这可咋整，招弟就这么走了。” “走就走吧，我受够了，这娘们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算我张军这辈子瞎了眼了，看上她了。” 老张头鬼点子多：“军儿，我早就说招弟不是咱家人，事实证明咋样，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感激咱的，你二姑夫的大表姐，有个闺女，十七八岁，模样上没那么好看，但是人家勤快，家里都是老实人。” 老妈附和：“对对对，小时候走亲戚，那小丫头天天跟着你屁股后头转悠，都是看着长大的。” 张军：“娶一个还花了千把块呢，咱家这点钱，还能娶第二个？” “那也不能让这个王招弟祸害咱家把，哪怕是你爹我厚着脸皮找村里人借钱，也得让你找个好婆娘。” 张军没接话，拿起炕上的套子：“我出门下套子了，招弟要是愿意回来她就回来，不愿意回来拉倒。” 王招弟的长相在村里，都认为是个旺夫相，自然而然有一类人会觉得这样长相的女人美，张军还是惦记着王招弟的，王招弟会撩拨他的心，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王招弟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民们见到王招弟哭着离开了老张头家里，议论纷纷。 “我跟你们说个事，张军那媳妇哭着从老张家出来了。” “真的假的，这俩人才结婚没几天吧。” “那还能有假，我亲眼看见的，我跟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去，这个王招弟都快把老张家搬空了，啥东西都往娘家搬，听老张头说来年要关了小卖部呢。” “这不能吧，我看张军媳妇挺懂事的，啥活计都干。” “我天天住他们家旁边，啥事我不知道，要说这浩子真是长了一双慧眼，当初王招弟那么倒贴，人家眼睛都不抬一下，再有钱，也不能要老鼠当婆娘。” “浩子也能看得上她啊，浩子多有钱，随便给点零花钱，就够她娘家吃一辈子了，说到底还是没那个命。” “张军以为自己捡了个宝贝，听我家那口子说，王招弟跟张军说，是人家浩子死乞白赖的想跟她好，她不愿意，浩子还对她耍流氓，这话跟你们说，你们能信？” “也就张军那傻小子能信，浩子要啥女人还能没有，老唐叔从城里回来那会儿不是到处说有个城里丫头稀罕浩子，浩子都没同意，城里人都不要，会要王招弟，听她瞎说呢。” “老张头家里热闹有的看了，唉，说起老张家，他家挂了牌子，收棒子花生。” “跟去年的价一样，我反正卖给饲料厂，我儿子就在饲料厂上班。” “我也是，老张家看这架势，在村里翻不起大事了，咱没准以后还能用上浩子。” “嗯，我家的棒子也是给浩子，当初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就说好了的。” “我们家还跟养猪场提前预定好了，过了年杀猪给我们家留点猪血，割五斤猪肉。” “现在就预订了。” “预定好了，浩子这人还真不错，你去提前预定好了，还能排到好肉。” “我们家猪要卖给肉摊，养了一年，连个猪毛都见不着，还得自己花钱去买肉。” …… 唐浩在家里坐着，等着吃晚饭，老唐头抱着孙女稀罕的不得了，孙女也不会说话，就会哇哇大哭。 老妈与嫂子在堂屋里摘菜，因为知道唐浩明天去市里了，之后还要忙一段时间，有可能一段日子又见不到唐浩的影子，临走前给唐浩做点好吃的，老唐头破天荒的专门给唐浩割了二斤猪肉回来。 唐浩窝在炕上，磕着瓜子，吃着花生。 老唐头抱着孙女，指着唐浩的方向：“孙女，你以后可不能跟你叔学，你叔不学好，天天好吃懒做往家一躺，家里啥忙都帮不上。” 唐浩心里是黑暗的，他从村民的耳朵里听到的可不是这套说辞，老唐头天天跟村民夸他家二儿子多有出息，在城里也是小老板，手底下管着几十号人。 “爹，我明个去市里，你去不？”唐浩问。 “去多长时间？” “两三天，也许四五天。” “北成市还是南成市啊？” “北成市。” “我不去，我搁家守着我孙女。” 那你问个锤子。 唐浩当然不能跟老子这么说话：“爹，那你帮我个忙呗。” “不帮，我要看我孙女，忙着呢，啥活能比我孙女重要。”老唐头就要让唐浩产生落差感，让他在这个家里没地位，然后着急给他带个儿媳妇回来，生个大胖孙子给他抱，他保证天天抱着孙子满街溜达。 “那算了。” 唐浩牙缝里塞了个断掉了瓜子皮，手里拿着另一个瓜子皮在挖。 老唐头看唐浩那个样子，就更看不上眼了：“人前人五人六的跟个人似的，人后就这副德行，往外别说是我老唐头的种，我都替你丢人，你有啥忙？我琢磨琢磨。” “饲料厂收棒子，你去帮忙盯着，过不了几天，饲料厂的李桂兰跟养猪场的张万里都要出差。” “出差？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嗯，去外地学习怎么养猪。” “养个猪还这么花哨，还跑外地学习去，我当了一辈子农民，我也没把猪养死了，到你们这还整的这么花哨。” 唐浩不接话，继续说：“饲料厂我哥一个人看着，我有点不放心，那帮小工子，有几个捣蛋的，不知道着急，饲料厂还有个大订单要接，一个月内必须发货，还有个事，我听说老张叔也要收棒子了。” “嗯，我得空就过去瞧瞧，都是一个村住着，别把人往逼死了，你老张叔是要强的人，给人留点活路。”老唐头竟然开始同情起了老张头。 唐浩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和老张头斗，可事跟事总能碰巧碰上，他能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哪有永远的仇人 唐浩想来也是，一个村住着，都多少辈子了，按辈分唐浩还要叫老张叔呢，两家的唯一矛盾点就是因为开春时候一小块开垦的地。 “要不然让老张叔给饲料厂收收棒子，您得帮着我看养猪场饲料厂。”唐浩得把老唐头说的忙一些，还得是那种缺他不可的活计，让老唐头有存在感。 老唐头抱着孙女：“我先琢磨琢磨，看看明天忙不忙，这钱不能让别人挣了去，实在是忙，咱再说这事。” 说到底，老唐头还是舍不得那两三百块钱。 几百块钱，对于唐浩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的事儿，饲料厂眼看着要盈利了，原料上还真得找个人管理，不能一直让老贺在中间帮着采购。 唐浩坐在炕上：“爹，你觉得张军这小子咋样？” “那虎小子，跟他爹一个样，胆不大，心里头全是小心思，跟着他姐夫出去干了两年，心气都高了。”老唐头评价。 唐浩没有再说话，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张军把他当仇人，应该也不能愿意给他干。 可惜啊，张军把唐浩当仇人，唐浩却不知道仇从何来。 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仇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害你，老唐家与老张家本就不是敌。 老贺在晚上八点钟打来了电话，将检验流程告知了唐浩。 隔天，唐浩按照老贺所说的流程办理手续去了。 唐家湾里，老唐头手里拿着一面锣，唐建国在前面骑车，老张头在后面坐着，边走边敲。 “收棒子咯，饲料厂收棒子了……” 听到锣声的村民，纷纷走出家门。 昨天村里就已经传出饲料厂收玉米的消息，很多农户昨天就搓了玉米粒。 上午，玉米少的农户赶着自家的牛车，聚集到饲料厂门口，等着老唐头称重。 老唐头嘴里叼着旱烟，面对村民脸上笑盈盈的。 “九十八公斤，你瞅瞅是不是？” “你这棒子喷了水了吧，这么湿，要干棒子，拿回去先晒一晒。” 远靠村口的老张头，伸着脖子巴望着赶着牛车往饲料厂走的村民，心中必定不满。每次他要做点什么事的时候，这个老唐头肯定要跟他做同样的事情，这不明摆着要跟他对着干呢嘛。 想来一年前，他老张头没做过对不起老唐头的事啊，老唐头那时候家里穷，他老张头都不屑于搭理这个老唐头，唯一的矛盾点就是今年开春种地那档子事，地也赔给他们了，他还赔了种子呢，这咋事事都跟他对着干，是不想让他老张家活了是咋？ 老张头一个人清清冷冷的坐在家门口，好在自己闺女嫁了个外村的，儿子还能跟着姐夫干，任你有多大的本事，手还能伸到外村去。 晌午，张军从屋里头出来喊老爹吃饭，自打结了婚了，他就觉得这钱越来越不当花了，自己一个月一百多块钱的工资，结果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兜里连一块钱的钢蹦都存不下。 结了婚的张军好像成长了。 “爹，还没人来卖棒子吗？” 老张头用下巴指指不远处拉牛车的村民：“现在都不用背着我了，都上赶着往饲料厂里送。” “那把棒子价格往上提一提呢？” “人家比咱有钱，咱能提的过他？” 张军不说话了，心中对唐浩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分，唐浩就是明摆着针对他们家，他家今年怎么就这么多的糟心事，娶个媳妇也跟着糟心。 “爹，吃晌午饭了。” 老张头从木头桩子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招弟你还打算接回来不？” “咋接，接了就得给她娘家送钱，爱回不回。”张军表面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王招弟的，这奠定了他这一辈子不平凡的人生。 “要不把咱家的积蓄给招弟娘家送去吧。”不得不说，老张头还是很了解儿子的，张军喜欢那个招弟，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王招弟说啥就是啥，连张军都不知道家里有两张存折，不对，不光是张军，只有老张头自己知道家里有两张存折，另一张存折是四位数存款，老张头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比老伴先死，自己死前就把存折给老伴，儿女都是靠不住的，自己有钱才是王道。 张军只知道那是家里唯一的存款了，也舍不得用，况且王招弟的要求要凑够一千块钱，他是实在对姐夫张不了口了，姐夫家还一屁股饥荒。 张军一下想起姐姐，突然觉得自己和王招弟的弟弟是一路货色，以前还觉得理所当然的，现在处于姐夫的位置上，这滋味，真难受。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北成市的唐浩，按照相关部门流程走，还是挺顺利的，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的，没有踢皮球的糟心事情，不过等手续下来，也是要等一周时间。 办完手续的唐浩哪有时间等一周，他是怕眼看着到手的单子再飞跑了，先把订单合同拿到手才是根本。 本来想着回唐家湾的，可是一回一来又要费时间，干脆一通电话打过去，安排李桂兰与张万里两人赶到市区集合。 张万里第一次出门，家里的情况与唐浩第一次出远门一样，当妈的哭天抹泪的给儿子收拾行李。 李桂兰倒是没有那么纠结，出过一次远门，这一次再出远门，李桂兰是开开心心的，尤其是饲料厂的大订单是她跟进的。 可两个人毕竟还是孩子，早上由唐建国把两人送到县里坐车，按理说，应该让唐建国送到北成市的，可是老唐头坚决不同意唐建国去北成市，老唐头坚决杜绝唐建国再犯作风问题的错误。 这样下来，老唐头就忙坏了，养猪场他得顶着，饲料厂一下子没了三个顶梁柱，他就抽不开身了，收棒子的事如果耽搁一天，肯定有大把的村民私下里乱猜测，老唐头没了主意，只能给二儿子打去电话。 唐浩一听老唐头打电话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花钱。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飞跑的钱 “爹，你请两个临时小工帮忙不就成了。”唐浩说道。 “那不是要钱嘛。”老唐头果然还是心疼花钱。 “爹，你不能这么想，小工是来给咱们赚钱的，小工赚一块钱，咱就能多赚一块钱。”唐浩说道。 “你这是咋算的。” “你看养猪场和饲料厂的小工，就能算了。”唐浩话说到这：“爹，我这边还有货商，先挂了。” 老唐头：“好嘞，你忙你的。” 撂下电话，老唐头寻摸着村里人，算账这种事找小娃娃肯定不靠谱，可是村里能算得清账目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忙活了一天的老唐头走在村里，心里记挂着明天的事情。 眼下虽然才六点钟，冬天的六点钟天已经黑透了，老唐头要去唐浩的小卖部拿点东西。 路过老张头家的小卖部，老张头小卖部打算关门了，小卖部的厢房黑乎乎的，老张头家的灯昏黄的在小院里亮着，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等还是用的二十五瓦的，灯光昏暗，过了饭点就熄灯，为了省电钱，还有节省的村民天黑之前就把饭给吃了，为的就是剩下这几分电钱。 老唐头在老张头门口徘徊，上回老唐头进老张头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开春的时候，为的就是把他家浩子领回家。 老唐头正徘徊者，张军从别人家串门回来，正巧看到老张头。 即便很不满意唐浩，但是辈分不能乱叫：“老唐叔，你找我爹？” 老唐头突然被喊了一声，好像偷鸡摸狗被发现一般，机械性的看到张军：“军儿啊，你爹在家呢不？” “搁家呢。”张军打量着老唐头。 老唐头尴尬的走进老张头院子里，来到东屋，老张头圪蹴在炕头上，双手压在褪下，身上穿着大棉袄子。 老张头见到老唐头，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老哥哥来了，稀客啊，大冬天的啥风给您吹我家屋里头来了。” 老唐头面色带笑：“你可别这么说，咱俩还不知道谁比谁大呢，我今个来，是有一档子事，开春的时候，我们家浩子不是犯浑，我也没得空说道他，把咱两家的关系搞的这么僵，老话不是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咱都这么个岁数了，还能活几年，咱自个都不知道了，老张啊，你说是不？” 老张头吊着眼睛，不明白老唐头什么意思。 张军在旁边站着，长辈的事，他也不能插话，老爹嘱咐过，一个村里，先撕破脸的人容易遭人口舌。 见老张头不吭声，老唐头继续说道：“我来了，连个坐都没有哩？” 张军妈赶紧搬把板凳过来：“老哥哥，坐吧。” 老张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明个我儿子要出差哩，出差你晓得不，就是去外地学习去，还去签订合同，王富王老板的合同，上回王老板来咱村子，还来过你家哩。” 说起王老板，老张头眼睛躲闪了一下，心中有愧。 “王老板要和饲料厂签订大合同，要收玉米，我们家在收秋的时候就跟村里人定下了，赶巧了，咱两家赶一块堆去了，咱都是一个村里住着，我们家浩子不能把咱两家的关系搞僵，这不让我来做个和事佬，让您帮着给饲料厂收棒子，工钱就按照你收棒子的提成算。”老唐头说道，唐浩嘱咐过他，不能按照工钱算，按照工钱算就属于工人了，按照提成算，就是外包，外包的活就像张军姐夫一样，只在需要的时候找他。 按照给厂子创造利益的能力来看，张军还有一点点的潜力，老张头就算了，五十多岁了，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身体上多多少少都有毛病，唐浩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老张头回答。 老唐头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都是要面子的。 “那就当我没说，我就来串个门。”老唐头说道。 老张头皮笑肉不笑：“老哥哥，开个玩笑，这事我还得掂量掂量，我跟镇子上的人都说好了，我也不能接了你家的活计，不管镇子上的朋友了不是，我掂量掂量。” 老唐头起身：“那你慢慢掂量，掂量好了给我回个话。” 双方客气了两句，老唐头离开了老张头的院子里。 老唐头一走，张军锁上门，回来就换了一副面孔。 “老唐叔这是往咱家来显摆来了，显摆他儿子有出息了呗，还学人家城里人出差。” 老张头抬眼看了眼自家儿子：“张万里那小子今个下午就从养猪场里跑回家收拾东西，听说他跟李桂兰一起去，浩子在市里头接他们。” “爹，你还真给浩子干，你别忘了，浩子是咋对咱家的，我竞选村长那事，你不能不知道是浩子干的吧。” 张军极力反对老爹给浩子帮忙。 “谁给我钱我给谁干，你结婚时候咱家还有一屁股饥荒还没还，你媳妇娘家就知道要钱，家里一共这么点钱，我跟你妈是病了不敢吃药，馋了小米粥就着咸菜，好东西都往你们那屋里头送。” “那你就给浩子干活？”张军不满，就是看不上浩子那副比他强的德行。 人有的时候就是不承认别人比他强。 老张头窝在炕头上：“行了，我也没说给他们帮忙，这事明个再说。” 张军临出东屋门前：“爹，我跟浩子有仇，反正你不能给浩子干。” “你还想把招弟接回来不？你要是不接，你爹我就不用厚着脸皮去给他们家干活。” 张军被噎的没话说了，王招弟之所以敢这么对张军耍脾气，那都是摸准了张军的性子，她料定了张军这辈子离不开她了，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第二天，老张头依旧坐着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村民扎堆的往饲料厂送玉米，虽然他嘴上不愿意去，心里头已经萌生出了一颗种子，如果他给饲料厂干，他得提成多少利润了，这些是他看到的，还有没看到的村民呢，送了多少斤到饲料厂去了。 这些玉米，饲料厂能吃的下嘛，他有多大的单子，要收这么多玉米，不是要砸手里吧。 路过的村民，有推车的，有赶牛车的，在老张头眼里，那一袋袋的，都是钱，都是从自己口袋里飞跑的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努力的小鑫 唐建国带着两个十五六的小丫头小伙子去了县城。 老唐头一晚上没睡好觉，他预想着今天定是要出大乱子的，早早的招呼着老板去饲料厂顶工。 唐浩怎么会让饲料厂乱起来，不是还有两名司机呢嘛，饲料厂的司机是个空闲的差事，唐浩特意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临时顶一天的工作时间，饲料厂也还算过的去，正常运转着。 老唐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自己担心的一晚上睡不着觉，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一天，坐在家门口的老张头，比平日出现在家门口的次数多了，心中的种子早就发了芽，面对着去卖玉米的村民，他心中这颗芽痒痒的，嫉妒心在不断的生长。 中午，唐家国将两名工人送上去北成市的大巴就回去了，自从有了闺女，他早就把季小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下午，李桂兰与张万里到达市区。 马上快过年了，货主们逮到老板，还能放的过？从昨天一到市区，唐浩就被拉着参加各种饭局，各种买醉，再风光的大老板，都难逃一个酒字。 唐浩早早的派出小鑫去大巴站点等着。 售票员报了站点，这个年代的售票员都会记得在哪个站点要下几个人，因为很多人不认识路，需要售票员提醒。 一辆从安城县道北成市的大巴缓缓停在路边，小鑫见状赶紧小跑过去，因为几个月的送货经验，锻炼了他的脸皮，扒着大巴车的门，伸头往里巴望。 “妹子，有一男一女俩小孩，十五六七岁的。” 小鑫刚说完，从众多的人中，挤出李桂兰与张万里。 接到了李桂兰与张万里，小鑫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带着俩人继续吃了一顿好的，肉菜要了双份，就是想打包回去自己继续吃。 饭桌上，李桂兰不断的给张万里夹菜：“万里，你别客气，你还记得不，这个是建国哥的小舅子，多吃点，咱都是第一个地方出来的。” 张万里的家里生活条件属于中下等，常年都是玉米稀粥，小米饭算好东西，白白的一碗大米饭，是要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的，倒是在养猪场改善了伙食，偶尔还能吃上一碗白米饭，他认为，就算不吃菜，光吃白米饭也是香的。 小鑫看着两个土包子，自觉升华成城里人：“多吃点，都是你们的，吃点肉，梅菜扣肉，可香了。” 李桂兰道：“对，多吃点，花的都是唐老板的钱，咱不心疼。” 小鑫本来还想撑面子，自己体验一把出手阔绰的大老板感觉，这小丫头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型。 “桂兰，结婚了没有？”小鑫问向李桂兰。 李桂兰忙着夹菜自己吃，丝毫不客气：“没呢，我还小，明年要上小学了，你呢，上回你不是说喜欢南成市的一个售货员嘛？你俩咋样了。” “差不多了吧，早晚是哥的人，季小丹，早晚你得喊一声嫂子。”小鑫自信满满的说道，为了追求季小丹，他是把这辈子没看过的书都搜刮了一遍，什么《恋爱中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如何让一个女人喜欢你》《如果锻炼你的幽默性》，还因为是小学三年级文化，特意从老贺儿子那里要了一本快散架的新华字典，没事自个就在那研究。 小鑫这人有自己的小心思，表面上大大咧咧，出手比谁都大方，实际上，出手大方那是花唐浩的钱，但凡有使用公款的机会，他绝对不放过，一定伺候好了自己的肚皮，至于自己的钱，只能说小鑫心眼太多了，你能信一个人打从到北成市，只花了二十块钱？其中十几块钱是给姐姐的孩子买了一罐奶粉，还有几块钱给季小丹按进价买了一条围巾一个手套，和一些零食。 小鑫这人，骨子里不是坏人，小鑫的目标是在老家先把房子给盖上，以后慢慢攒钱，能在城里买房，就买一套，小鑫对钱的概念是将它用再实物上，才算花钱，用于吃喝就相当于放了个屁，当然，每个月他都会放两次屁。 在花钱上，唐浩很是认可小鑫的观念，在小鑫的观念里，把钱放在不动产上，那永远是自己的，如果图新鲜买辆车，没几年车坏了，那就是一堆废铁，小鑫虽然没有长远的眼光，但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来看，小鑫的选择是1992年中，最正确的选择。 只要唐浩不花钱，唐浩选择无理由支持小鑫。 唐浩认识的人里，只有闫肃让唐浩想不明白，仿佛闫肃活着，就是为了与人作对来了。 据说唐浩走后，张文龙不搭理他，闫肃又瞄到了别的老板身上去了，谁被他沾上谁就倒霉，总是做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偏偏闫肃就代表着一类人，无法理解这些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听着小鑫吹牛，李桂兰也不觉得小鑫这人这么讨厌了，人嘛，都是要点面子的。 “唐老板又喝酒去了嘛？”李桂兰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没有理发，李大旺说上了学，扎上辫子才有点女娃娃的样子，她准备留头发了。 “嗯，他们大老板要办事，肯定要喝酒了，好多订单都是酒桌上签下的。” “不会喝酒咋办？”张万里插话。 “不会喝酒就学呗，学着学着就会了，我刚来的时候，老贺跟我喝啤酒，我觉得那跟咱们村里驴子尿一个味，喝着喝着，你就觉得这东西还挺好喝的，不过有一类人，是不能喝酒的，酒里面有酒精，喝了是会死人的，那些不愿意喝酒的大老板就说自己酒精过敏，你总不能要了他的命吧，但是饭局上都不爱带他玩。” 后世的网络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说没见过签订合同是在酒桌上签订的，如果两家公司竞争，能力相当，是会选择关系好的这一边，还是喜欢陌生人这一边啊，人际交往是推动企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人是情感生物，请对方吃喝玩乐，是想拉近彼此的关系，达到合作共赢的目的，当然，这也被一类人称之为走关系，可都是陌生人，人家可以促进合约的完成，让陌生的客户变成朋友，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失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对方是走关系的，输了一点都不可惜，来安慰的自己的失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女记录员的委屈 等三人吃完了饭，果真剩下了一桌子的菜，小鑫满意的将菜打包回去。 老贺的团队，又聘请了一名女记录员，在办公桌登记货物，按照老贺所交代的，给李桂兰与张万里找了一身体面的棉袄换上。 李桂兰与张万里坐在301的接待室里，在这间屋子走走，那间屋子转转，女记录员一直有工作要做，也没时间与两人说话，小鑫继续送货去了。 女记录员一走，到下午六点钟，就下班回家了。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老贺与唐浩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唱着属于这个年代的歌回来了。 小鑫从302跑过来，与张万里两人，一人扶着一个酒鬼，丢在床上就不管了。 李桂兰作为唯一的女性，他看着两人喝的酩酊大醉，特地到厨房烧了一锅水，在张万里的帮助下，给唐浩简单擦了擦，唐浩酒醉过后，还算过的去，穿着秋裤秋睡下了。 至于老贺嘛，李桂兰与张万里都不认识，不敢动老贺，小鑫更没有那么闲心，老贺裹着棉衣，盖着被子就睡过去了。 一晚上之后，唐浩从被窝中醒来，身边躺着老贺，卧室门大敞着。 “小鑫，小鑫。”唐浩脑子里突然响起了李桂兰与张万里。 张万里第一时间出现在门外：“唐老板你醒了。” 这个年代的楼房没有隔音效果，小鑫歪歪扭扭的套着棉衣，鞋都没传利索，出现在唐浩门外，差点没站稳，好在张万里扶着。 “咋……咋了。” 唐浩感觉头快炸了，摆摆手：“没事，就问问你人接回来了没有。” 小鑫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唐浩，张万里这么大的人就杵在这，你没看见？小鑫下意识的摸摸张万里的下巴。 张万里打掉小鑫的手。 小鑫：“是人啊。” 唐浩只觉得胃里一阵犯恶心，起身跑进卫生间。 李桂兰从一件小的杂物间里出来，穿上了昨天的新棉衣棉裤。 老贺也被吓了一跳，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指指唐浩消失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袄。 “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是嘛？却别待遇？小鑫，可是我给你发的工资，你这么对我是嘛？” 小鑫低着头：“不是我干的，是这小子干的，你也别赖我。” “人家也是打工的，你也是打工的，你瞅瞅人家，你再瞅瞅你。”老贺不满道。 小鑫掏掏耳朵：“我早上还有一单，先点货了。 小鑫逃似的离开了301。 老贺无语，等唐浩回来，抱怨道：“把你的员工给我送一个来，也让我感受一下酒后的温暖。” “送个女的过来，让嫂子也感受一下酒后的温暖。” 老贺这辈子只能是妻管严的命。 早上唐浩洗漱完，出门去买早餐。 女记录员早上来上班，与小鑫碰到一起，小声的打听着。 “小鑫，这个唐浩真是我们这的老板？这么年轻？”女记录员问。 “是啊，他是我哥，我姐夫是他哥。” “我都没见过他的面，他比咱们贺老板还厉害嘛？” 小鑫检查着要送的货物：“老贺咋能跟他比，几个老贺都比不上他那一个脑瓜子，你是后来的，没事跟老贺聊聊天就知道了，老贺最稀罕说他们的奋斗史。” 女记录员带着有色眼光看待唐浩，总觉得是老贺在帮他打江山，为老贺不值，一直见到老贺辛辛苦苦的打拼，这么辛苦到头来还是给别人赚钱，太不值了。她毕竟只是个女记录员，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女记录员所认为的不值，在老贺眼中，确是让他很踏实的工作，老贺干不得有风险的事情，老贺很喜欢这种干一份工作，拿一份钱的活计，不用担心赔钱了怎么办，老贺都这个岁数了，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能力，他这辈子最大的能力就是在小县城摆个小摊，然后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超出的收获，他看的很清楚。 早饭时间，老贺架起来的团队，两名司机，一名女记录员，两名跟车员，唐家湾李桂兰张万里，加上老贺唐浩九个人，凑在一桌吃饭。 边吃唐浩边开会：“马上到年根下了，买年货的多了，步行街要跟上过年的脚步，店外面喜庆点，店员也穿的喜庆点，有点过年的氛围，尤其是步行街临近火车站，过年回家的人多了，步行街的客流量就会跟着增多，步行街门口挂俩大红灯笼，红的惹眼。” 女记录员搅动着碗里的米粥，时不时的来一句无声的不屑。 老贺点头：“我回头就买俩大红灯笼挂上。” “张文龙估计没事就像你请教步行街的经营规模。” 老贺摆摆手：“这小子天天没事，一道晚上八点，那电话定时定点的来。“ “文龙一直念叨着开步行街，既然他愿意折腾，那他就折腾去，我也省心了。”唐浩说道。 所有人都留意到了女记录员的不屑，小鑫还是不是的捅一捅女记录员，意思是让他态度端正点。 女记录员就是觉得唐浩没有能力，不配做他们的老板，对唐浩的能力有质疑。 唐浩停下会意，眼睛看向女记录员：“这位女同志，我们认识吗？” 女记录员故作嘴里嚼着饭，懒洋洋道：“不认识。” 唐浩皱皱眉，语气缓和道：“你这是开会的态度吗？” 女记录员肆无忌惮的说道：“我只听贺老板的，别人的话一概不听。” 唐浩看向老贺，也不说话。 老贺厉声责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个态度对老板说话的吗？不想干别干了。” 女记录员放下筷子，受委屈的小跑出去。 “这是谁招的员工？连做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唐浩问道。 老贺陪着笑脸：“这是货商的亲戚，欠管教。” 唐浩道：“我下次再见到她，还是这个态度，别管是不是货商的亲戚，该滚蛋赶紧滚蛋，咱这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小鑫也帮忙开脱：“这丫头抽了什么风，今天吃错药了吧。” 唐浩不再追究，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就去火车站了，老规矩，有事电话联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两个小老头 吃过早饭，唐浩给王富打了个电话，带着两名小工出发前往火车站，登上前往湖北的火车。 李桂兰坐过火车，一路上与张万里聊着上次坐火车的新奇，两个人对未知世界充满着好奇，精神头比唐浩更好，一路上扒着火车窗户往外看。 远在唐家湾的老张头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用溜达当借口，往饲料厂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村民往饲料厂里送玉米，那一粒粒饱满的玉米，就好像是一颗颗金豆子，从村民的袋子，跑到了饲料厂的袋子里。 趁着傍晚饲料厂手工，只剩下老唐头与唐建国父子俩忙活收尾工作。 老张头刻意从老唐头的面前走过。 老唐头与唐建国说着话：“建国，你明天不能像今天这么马虎了，没事看看来卖棒子的有没有往下拽着口袋，他使的劲最后都会变成钱，咱就赔钱了。” 唐建国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多留个心眼。” “嗯，明天多留个心眼就好了，你那边收拾完了没，锁门回家去。” 老张头刻意走的很慢，奈何老唐头忙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注意到他。 老张头干咳了两声，老唐头这才抬头望向远处的黑暗中。 “呦，老张头啊，吃完了饭出来遛弯了？”老唐头主动打招呼。 “嗯，刚吃饭，出来溜溜食儿，你还没下班呢。” “这两天人手不是不够嘛，一忙起来就忘点了，马上下班回家吃饭去了。” 老张头道：“咱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挣多少钱够花，孩子们的买卖就让该子们自己去挣吧，咱还能活几年，谁有个准数，能多享受一天是一天。” “那是，我可没有你老张头有福气，一儿一女都结婚了，只等着抱大孙子的事了。” 今个老唐头死活就不提请他收玉米的事，非要他自个给自己找台阶下。 老张头砸这嘴：“这月亮也比昨个亮堂了，我是真不忍心老哥哥这么累，要不然我明天过来帮你吧。” 老唐头：“那怎么好意思呢。” “我拿工资，干的活咱俩老哥哥搭帮。” “那咱回去说道说道。”老唐头说道。 唐家湾里难得的场景，老张头与死对头老唐头走在街上，老哥哥小老弟的叫着，跟亲兄弟似的。 其实两个老的，没有什么好聊的，按照唐浩电话里嘱咐的，老张头从中赚差价。 老唐家晚上炒了两碟花生米，一盆猪头肉，一盆土豆片，三个人就着这些菜，喝点小酒。 唐建国喝了一小杯，跑回西屋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老张头望着唐建国其乐融融的小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如果他家的张军与王招弟也能像他们这样就好了。 老唐头给老张头的杯子里倒上白酒：“一眨眼咱都这个岁数了，孩子都结婚生孩子了，好像咱昨天还光着屁股蹲满大街跑呢，这时间过的是真快，我都没反应过来，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老张头两杯酒下肚，使得平日里都不舍得喝酒的他，脑瓜子里迷迷瞪瞪的，跟着感慨起来：“谁说不是呢，我们家也是一堆糟心的事，就我那个儿媳妇。”老张头摆摆手：“不能说，属老鼠的，就知道往她娘家倒腾东西，就知道跟我们要钱，隔着心呢。” “你儿媳妇？那个王招弟？”老唐头也泛起了迷糊。 “当初你儿子还惦记着跟她处对象的哪个，大脸盘子，扎着俩麻花辫。” 老唐头噗嗤一声笑了：“净扯淡，我们浩子不要他，咋还说成我们浩子想跟她处对象，当初我是咋撮合，我们家浩子死活不愿意。” 老张头咧着嘴笑：“我知道你要面子，不敢承认，没关系，你说着我听着。” 两个小老头，都这个岁数了，同龄人还在为了生活奔，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一顿酒，似乎是把两个小老头的恩怨化开了。 入夜，唐家湾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灯光，老唐头家里两个小老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动容，抹着眼泪。 九点多回来的张军从姐夫那里下班，回到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母亲时不时的在门口张望着门外的小路。 张军坐在家中吸溜着小米粥，身上与唐建国在水泥厂时候回来差不多，一身的土与水泥点子。 “妈，我爸上哪去了？” “他说出门溜达溜达，晚点回来，都一个小时了，也没见到他个影子。” 母子俩正说着，唐建国背着老张头出现在老张头家门口。 隔着院子大喊：“张军，快出来搭把手。” 张军闻声，小跑出院子，见到老爹在唐建国的背上：“我爹这是咋了？” 老张头老伴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着追问：“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咋成这样了。” 唐建国解释：“老张叔在我家喝了一口，跟我爹俩人喝迷糊了，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张军扶过老爹：“我爹从你家喝酒了？” 村里谁人不知道老张头与老唐头俩人是死对头，不对付，路上碰面都当没看见一样。 “喝了，我爹现在还搁家里吐呢，一不注意，俩人干了一瓶白的。” 张军还是不信，但是酒气熏天是真的，老张头都开始说起了胡话：“老哥哥啊，我是真羡慕你啊。” 张军与唐建国把老唐头扶进屋去睡下了。 老唐头在家里，拿着个鸡毛掸子，黑乎乎的脸蛋上红扑扑的，怪笑着。 “浩子，你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你作业做了吗？老师再叫家长，你就跟老师说，你没家长了，你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三天两头让你老子我给你擦屁股去，老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训的没话说。” 老唐头笑着骂着，回想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坐在火车上的唐浩，睡的正香，鼻子突然一痒，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这声喷嚏的力度可不小，将旁边的张万里震醒了，还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唐浩。 唐浩摸摸鼻子，自言自语：“哪个王八犊子骂我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总会向现实低头 隔天一早，老张头从睡梦中醒来，张军坐在炕沿上，幽怨的看着老爹。 “爹，你咋跟老唐叔喝一块去了？” 老张头摸着没剩下几根毛的脑瓜顶：“我咋不记着我跟老唐头喝酒了。” 仔细想想，喝断片之前，是有件事去找老唐头的。 脑子里缓慢的回忆起昨天的起因，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我答应你老唐叔去帮忙的，这都几个点了。” 张军堵住东屋的门：“爹，你咋能给他们家帮忙，你不知道浩子咋对付我的了？” “你这孩子，马上到年根下了，你结婚的时候爹厚着老脸欠下的饥荒就不还了？” 张军不屑：“我自己结婚，我自己想法子。” “你想法子，你能想啥法子，你要是有法子，先把你媳妇接回来。” 人总会向现实低头。 张军被老张头噎的哑口无言，王招弟一走，享受过热炕头滋味的张军，竟然心中有一丝丝的怀念。 张军老妈在一旁瞎搅合：“军儿，妈托人给你给你找了个女娃娃，你按天歇班，见见啊。” 这都叫什么事，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自己媳妇撇下自己跑了，村里人背地里得笑话死自己，张军自己的事都忙活不过来，老张头非要给饲料厂干活，他愿意去就去吧，反正他这个当儿子的说话，在老子那从来就没好使过。 张军不知道的是，老婆回娘家的事情已经在村里传开了，村民们议论只是不当他的面议论而已。 老张头穿好衣服，迈着八字步，朝着饲料厂走去，他这是第一天上班。 老唐头已经在饲料厂忙活起来了，老张头走近：“老哥哥啊，昨天喝多了，我今儿来晚了。” 老张头说话的同时还拿上了老唐头的家伙事，收玉米他在行。 老唐头只觉得好笑，这人前两天还吹胡子瞪眼呢，转天就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村民们更纳闷，但纳闷归纳闷，除了与老张头是对头的村民，其他村民都是谁都不得罪的态度。 还别说，给饲料厂干活，老张头仿佛找回了曾经的地位，村民们又开始对他有说有笑起来。 唐浩三人在火车上度过了一天半的时间，到达湖北省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王富已经早早的等在了火车站的出口。 王富已经换掉了西装，穿拿着一身休闲装。 当唐浩三人从火车站出站口出来，王富一眼就认出了唐浩，走上前去。 “唐老板，这么久的车坐累了吧。”王富主动与唐浩握手。 唐浩客气的握了握手：“突然换掉了西装，我差点没认出来。” 王富笑笑：“穿西装，出差显得隆重一些，怎么李大旺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 李桂兰在旁边说道：“我爷身体不好，坐不了太久的车，就不来了，我爷还让我给你带个好。” “好好好，回去也帮我给你爷爷带个好。”对李桂兰说完，看像唐浩：“浩子，我已经订好了酒店，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出发去我的养殖场。” 唐浩没有王富第一次去唐家湾那么隆重，上面穿着秋衣加毛衣，外面套着一件羊绒的皮夹克，下身穿着一条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不那么正式的棕色皮鞋。 王富将三人带到路边的面包车上，张万里是个男娃，对车的喜爱，表现的相当明显。 “这是从电视上看的面包车。”张万里问向唐浩。 唐浩顺着话茬往下聊：“王老板这面包车开这挺阔气的。” “出门办公用的，说道面包车，你也应该弄一辆了，也就是我，要是换上一个娇气一点的老板，就为了班车坏那一路，就不愿意跟你合作了。” 唐浩摆摆手，笑说：“那不能，那不能，生意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 唐浩打量着面包车，是挺阔绰的，先不说是不是给养猪场添一辆，自己也得有一辆车了，之前没有想到买面包车，想到的是等村里路修好了，再买一辆四轮的小轿车。 对唐家湾来说，小轿车的底盘太低了，面包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唐浩出门办事也容易多了，总不能一直用服装部的货车，杀鸡焉用宰牛刀。 杀鸡焉用宰牛刀，这句话，好像不怎么合适。 在王富安排好的饭店吃了个饭，王富为了尽地主之谊，还带了瓶好酒，大半夜的喝酒，唐浩还是头一次。 吃了个饭，就去了王富预定好的酒店。 迷迷糊糊就谁到了上午。 唐浩没有一点要醒的征兆，张万里早上醒来，看看时间都八点多了，都这个点了，都没人叫醒自己，还以为自己被忘记了。 第一次出门的张万里，干什么的都要小心翼翼的，小心翼翼的出门，小心翼翼的敲响李桂兰的门。 李桂兰同样是早早的收拾完了，只等着唐老板叫她。 一听到敲门，她还以为是唐老板，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去开门。 一看是张万里，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桂兰，咱啥时候出发啊？”张万里不好意思的摸着毛寸短发。 李桂兰道：“我也不知道，等唐老板醒了，肯定会喊我们的，先回去等着。” “哦，桂兰，我还有个事。” “啥事？”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我妈说让我到了之后给他回个电话，省得家里人担心我。” “你这不是没到呢，现在还只是市里，就跟咱们北成市一样，咱还要去他们的村里才算到。” “哦，那我去了王老板的养殖场再打电话。” 张万里被李桂兰打发走了。 唐浩睡到了中午，等他出门时，去敲李桂兰的门，没有动静，去敲张万里的门，也没有动静。 吓的唐浩赶紧下楼。 在一楼的大厅里，李桂兰与张万里指着鱼缸里的鱼瞎研究，王富在一旁跟看自己孩子一样，眼睛眯成一条缝，讲解着。 “这是金鱼，不能吃，是一种观赏性鱼类。” “只能看不能吃啊，那不是白养了，要是我妈，肯定不让我养。”张万里不能理解的说道。 王富呵呵的笑着：“你现在还不明白，以后就明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个养殖场有点奇怪 唐浩最后一个起来，临出发前，唐浩特意在市区的一个卖酒的小店里，买了两瓶高档酒。 上次王富去唐家湾，还是自己坐车去的，唐浩来签合同，实在没有想到对方还能接自己，导致他两手空空的下火车，还怪不好意思的。 怪不得王富没有嫌弃唐家湾的条件，王富养殖场所在的区域与安城县周边的村子差不多，养殖业，肯定不能临近城市。 当唐浩见到王富的养殖业时，唐浩才知道什么叫规模，虽然养猪场只比唐浩的养猪场大了一倍，但人家的养牛场与唐浩的养猪场差不多大，人家还有养鸡场，养羊的。 每个种类的养殖场都不是很大，加起来却很大，唐浩脑子里突然就不能理解了，专供一样，做大做强，不比摆个杂货摊挣钱吗？ 唐浩心里是这样想着，嘴上没有这么说，不过话也说回来，这个年代敢这么干的，也是一个狠人。 这个王富的办事风格，还真有点像唐浩。 同样的野心大，当初建养猪场的时候，觉得养猪场有一块空地，唐浩想着再养点鸡，若不是考虑养猪场与鸡圈会交差感染，还有山上的围栏围不住鸡，唐浩真想这么干。 王富炫耀似的领着唐浩到自己的养猪场。 “浩子，你看看新品种猪。” 王富的养猪场也是一个大棚，不过这个大棚有控温的系统，大棚内多少的温度，都有刻度显示，养猪场里还有一个穿戴严实的师傅在查看猪的粪便。 这一招，唐浩在张宝树那里见到过，能从猪的排泄物上看出猪的生病情况。 这养猪场，光是建设，没有个几万下不来。 “这猪长的白白净净的，万里，你看，这猪身上的毛都没咱们养猪场的长。” 王富在一旁介绍：“这是世面上最新型的猪，是通过人工培育的方法杂交出来的，这种猪三个月就能出栏上市，猪的品种俗名就叫白种猪。” “这种猪应该有它的缺点吧。”唐浩问，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有利有弊。 王富点头：“确实，这种猪是最不好养的猪，对饲料的要求和环境的要求极高，我也只是试着养几只，大批量养殖，怎么说呢，也划算，猪苗便宜，可是对养猪场的名声不太好。” “为啥，猪苗还便宜，养殖起来也划算，咋对养猪场的名声不好。” “成活率，还是猪肉的品质？”唐浩觉得是这两方面。 “成活率，我跟李大旺打听过，你们养猪场的成活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种猪精心养殖的成活率只有百分之七十，尽管猪苗便宜，养猪场总是死猪，传出去多少对养猪场会造成影响。” 唐浩没说话，他留意到养猪场虽然设置有通风口，人在里面却有一种闷的感觉，生物的感受都是一样的，长时间呆在这种情况下，情绪会有很大的影响。 “那您养猪场主打的猪品种是什么？”李桂兰就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来的。 “白花猪，这种猪偏脂肪型，出栏时间大概是五六个月，不光是我们这里，一般的大城市卖的肉都是这种猪，中规中矩吧。” 李桂兰点点头：“我知道这种猪。” 张万里眨着一双眸子：“你咋知道这种猪的？”张万里都不知道养猪场里的猪种叫什么，在他的认知里，猪就是猪，没有品种之分。 “饲料厂的袋子上有写，你没注意。” 自从李桂兰学着认字，只要自己能见的到的字，都会记下来，猪饲料的袋子她肯定不能放过。 在王富的养殖场逛了一圈，唐浩总结就几个字：培育型养殖场。 说白了就是与农科专家合作的一个养殖场，唐浩的养殖场虽然小，贵在精，王富养的牲畜种杂，唐浩只养猪，杂货摊和专柜的区别。 王富是个好的商人，确不是个好的养殖户，在未来，他一定是第一个尝试机械化饲养的老板，一定是。 王富这一招，唐浩不学，在未来生活中，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已经不再是吃饱穿暖能解决的问题，对于口感与品质，有着极大的要求。 王富属于走量型，唐浩属于走质量型。 唐浩敢肯定，论口感，这些猪一定没有他养猪场里的猪好吃。 李桂兰是个很能说的女娃，在王富的介绍下，很快就与负责养猪场的专家打好了关系，专家看在王富的面子，讲解着白花猪的一些饲养细节。 让唐浩养一只猪还行，这么多猪凑在一起就不行了。 跟在王富身后，听着王富滔滔不绝的理论，有道理的没到道理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长篇大论的一个多小时候，终于谈到了合同。 “浩子，不瞒你说，我们厂子里的猪对饲料的要求算是高的，如果这批饲料的品质没有任何问题，我有想法将我的牲畜场的饲料都包给你们一家，我也看了你们的磨具，可以生产牛羊饲料。” “我们厂子出的饲料百分百的没问题，就是到贵饲料厂的饲料，你让我吃都没有问题。”唐浩打包票。 “好，有魄力，期待我们后期的合作。”王富又开始官场上的派头。 唐浩老实觉得这个王富不像是生意场上的人，从第一眼起，就不像是生意场上的人，到了他的饲养场，就更不像了，一切都循规蹈矩，按照规章制度的流程来走，养个猪也得按照安排好的时间点来喂养，这个人强迫的有点可怕。 李大旺有时候上山溜猪，猪开心了，晚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喂猪，都是常有的事情，王富是按时按点的，更像是从某个管理单位出来的人，这年头下海经商的人很多，下海养猪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甭管人家是怎么管理的，唐浩的目的只是把手里的猪饲料给卖出去，旁的事不该是他该操心的事。 双方都有意促进合同的签订，很快就把合同拟定好了，签订合同的环节，王富还请了不少人见证，已表示具有了法定效应。 拿到了饲料的合同，并且还拿到了预付款，唐浩自然是开心的。 第一百九十章 吹牛的饭局 拿到了合同的唐浩，第一时间给养猪场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大哥唐建国。 唐建国的情绪比唐浩还要激动：“浩子，合同签了吗？” “签了，刚签完。” “签了好，我一会就和爹说，你们啥时候回来？” “明后天吧，晚上要去见一个老板，王老板介绍的收猪老板。” “哦，那你们在外面当心点，回来打个电话，家里给你们准备好饭菜，你们就是饲料厂的大功臣啊。”唐建国道。 唐浩在打电话的时候，一旁的张万里咧着一张嘴，用手势与唐浩交流。 唐浩对电话那头的唐建国道：“你等会，万里有话跟你说。” 唐万里满意的接下电话：“建国哥，唉，是我，张万里，建国哥麻烦你给我妈捎个话，说我在这边挺好的。” 张万里的老妈就在电话那头：“万里啊，我是你妈。” 张万里听到老妈的声音，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妈，我想你了。” “傻儿子，你是有出息咧。” “妈，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我想吃你做的大包子咧。” “好，妈给你蒸大包子，你在外面注意点，别冻着。” 这小伙子出来没几天，母子俩在电话里互诉思念之情，开始还只是思念，到后面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掉眼泪。 唐浩是无法理解这种想家之情的。 直到挂断电话，张万里在小卖部外面醒鼻子。 李桂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张万里，小声的安慰着。 看来王富也是个甩手掌柜，晚上就坐面包车回到了市区。 面包车停在了一家名叫福气的酒店里。 似乎王富是经常来，酒店的一名女招待似乎对王富客气了些，接待的时候有说有笑，更像是一个熟人见面，问着一些家常的话题，话题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敏感，也是唐浩多心了。 这个社会是充满诱惑的社会，不是诱惑者，就是被诱惑者。 包厢里，唐浩几人落座。 李桂兰与张万里没有参加饭局的经历，坐在唐浩旁边，瞪着两双眼睛不吭声。 王富拿着菜单，熟练的点了一桌子的菜，而后递给唐浩：“浩子，你们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点。” 唐浩推脱：“已经够了，不少了。” 等了四十多分钟，饭菜上桌了，饭局上的另一方才姗姗而来。 同样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一米六几的个子，宽大的西服，头发稀少，典型的地中海，明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发型，偏偏要死地无银三百两，将两侧的头发往中间靠。两侧的头发很长，往下掉了再用手梳回去。 “王老板，我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车坏半路上了。” “车坏半路上了，让手底下的人盯着，你人来就行了。” “不是我自己开的车，运猪的车坏在半路上了，刚出车去接应，晚一天到货，我就得扣钱了，扣钱不要紧，信誉毁了得不偿失。”小个子老板笑说，露出几颗镶的假牙。 王富颇有一副大老板的姿态，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老胡，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年轻人，大名唐浩，唐老板。” 小个子老板连忙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胡斌，倒腾猪的。”小个子老板掏出自己的名片：“我的名片。” 唐浩接过名片，名片上显示：上好精猪肉，胡斌，联系电话，地址。 这也太贴地气了。 正常情况下，做买卖的人都是能屈能伸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说话都很随和。 唐浩站起身，接过名片：“您好，我是养猪的，唐浩，熟人都叫我浩子。” “浩子，这名字好听，王老板说你是青河省的？” “对，我是青河省北成市的。” “过了年，我可能会去一趟青河省，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去北成市。” 王富道：“你小子在清河省还有生意啊。” “那不得挣钱嘛，过了年我们家那小子要出国，一出去就大几万，我不挣钱，他要在外头喝西北风喽。” “你们家那小子有出息了，出过回来就镀了一层金。” 唐浩留意到李桂兰纳闷的眼神，在她眼里，能上学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你都学完？还要到国外去学习？ 两个老板互相吹捧，唐浩在一旁附和，无非就是互相拍马屁，没什么实质上的内容。 对方貌似也没有想与唐浩认识的想法，大概只是看在王富的面子上才来的吧。 对方不提，唐浩也没必要提，以免对方还想办法来推脱，谁都不说，反倒松快了些。 饭桌上聊天，王富与胡斌，除了互相吹捧，就是互相吹牛逼。 “想我在南方那会，一天两顿饭，大米饭就着白菜，天天吃，脸都吃黄了，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是图什么，好好的科级办公室不做，我跑去南方吃苦去。”王富说道。 胡斌举着杯子：“你也要多亏那几年你吃的苦，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谁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了，我记着你还处了个小女朋友呢吧。” 胡斌说完的同时，唐浩下意识的去看守在门口的服务员，服务员的眼睛闪了一下，目光盯着胡斌，全心全意的听着胡斌的讲话内容。 王富很洒脱，摆摆手：“那女的不行，跟着我的时候，还跟着另一个男的。” 胡斌呵呵的笑：“你们俩也是半斤八两，你还能因为她离婚吗？你说说你好好的南方不呆，非要跑到这研究什么饲养场，那脏活累活，是你能干的了的。” “啥买卖总得有人做，你看浩子，年纪轻轻不是也干着养猪场呢。” 唐浩：“我这只是做点小买卖填饱肚子，不能跟你们大老板比。” 饭局上，就是说着违心的话题。 王富转移话题：“我的名片明天就出来了，浩子你也得印几张名片，现在的人都懒了，不愿意记电话了。” 唐浩笑笑不语，李桂兰听的话茬，有点瞧不起唐老板的意思，她就是看不惯别人瞧不起唐老板。 “我们唐老板也有名片，不过不是养猪场的名片。”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虚伪 王富与胡斌两位老板，被李桂兰的话吸引过来。 胡斌道：“小老弟，莫非养猪是你的副业，你还有其他的工作？” 唐浩谦虚的摇摇头：“没有，就做点小生意，跟我们县里一个小摊的摊主搭伙卖个衣服。” “摆摊啊，这年头摆摊也不少挣钱呢，我媳妇的表舅，他儿媳妇就是摆摊的，去年过年时候，她一个月挣了一千块钱呢。”王富笑说。 胡斌附和:“那还真不少了，不用像我们满省的跑，今天还在这呢，明天又到了另一个市。” 王富：“干啥都不容易，人家一个月，你一天就能跑出来，你还有啥可抱怨的。” 唐浩独自喝着酒，心道，吹牛逼也要拉出一个人来踩。 “对了，小老弟把你名片也拿出来，往后互相帮衬着。” 唐浩正吃着饭，不得已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沓名片，在这一沓名片里翻找着。 唐浩也不想这么干的，在北成市临走前，货主请客吃饭，给唐浩塞了一堆的名片，连人模样都没记住，就攒下了这一堆的名片。 在众多名片中，找了两张名片，递给王富与胡斌：“这是我的名片，因为名片跟我养猪场不对路，没好意思拿出来，多担待。” “没事，没事，我们知道你是养猪的就行了。”胡斌说着，拿着名片念道：“唐老二服装批发部？”翻看背面：“唐老二服饰全国连锁企业，北成市步行街，南成市服装批发部，唐家服装城，加盟电话……” 王富听着，脸色一变，拿起名片，名片确确实实的印着这些内容。 这些名片不是唐浩印的，是老贺为了撑场面，印上去的，为的就是让人感觉很牛逼的。 望着两位老板的表情，貌似老贺的做法还真能达到吹牛逼的效果。 胡斌当场就问：“小兄弟，不是，唐老板，你这个名片是你说的那个小摊位？” 王富同时看过来。 李桂兰此时觉得脸上倍有光，说起话来，得意极了：“这些都是我们唐老板的，养猪场和饲料厂是后开的。” 王富拿着名片，嘴角微颤，下意识的使用尊称：“唐老板，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没有，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聊这些无关紧要的生意，我们是饲料厂合作，就聊一些饲料厂的营生。”唐浩客气的说道。 胡斌咽了口唾沫，下意思的摸摸额头，没有汗，换上笑脸道：“唐老板，听说你养猪场的猪还没有谋得销路？” 唐浩大方承认：“确实是，索性是尝试性养猪，数量不多，哪怕联系不到收购商，我们也可以在本地处理。” 唐浩预计过，即便是没有收购商，腿脚勤快点，多跑些菜市场，低价出售给肉商，这些猪在年前也能处理掉。 其实唐浩还在犹豫，如果有收购商的话，好处就是可以统一销路，不用操心其他问题，卖个清心，坏处就是没有人知道是唐老二养猪场的猪，回头客多，也与养猪场无关。自己走市场话，好处是可以拉大唐老二精猪肉的知名度，弊端要远远超过好处，意味着有后续会一堆的麻烦事找上门，如果猪肉流到消费者手里，变质了怎么办，猪肉存在某种问题，都需要唐浩一方来解决。 说白了，为了以后市场地位着想，应该选择自己跑市场，但这对于一个新开着的养猪场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胡斌笑笑：“如果唐老板有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 唐浩微笑着：“会的。” 自从拿到了唐浩的额名片，两位老板安生多了，不再说过多的吹牛逼话题，聊起天来也务实多了。 一顿饭下来，很快就散了。 王富开车送唐浩几人去酒店。 王富在车上：“浩子，实在对不住，没能帮上忙，不好意思了。” “没事，这事本来就不是您的分内事，按理说，我还得谢谢您呢，对了，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刚接了您的订单，回去得加班加点的赶工了。” “晚个一两天的一点事没有，我用着好了，回头我介绍别人去。” 很快，唐浩几人到了酒店门口。 望着王富离开的车，李桂兰道：“唐老板，他们怎么这么虚伪？” “啥叫虚伪，你连虚伪这个词都学会了。”唐浩笑道。 张万里：“我也不知道虚伪这个词是啥意思，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文字的博大精深就在于，哪怕你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当你见到某种情景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能想到这个词，并且很准确地对号入座。 “行了，你们俩吃饱了吗？” 李桂兰与张万里互相对望一眼，张万里不说话，李桂兰不好意思的咧咧嘴：“好像没吃饱，大饭店里的饭菜，吃着没啥香味，还那么贵，怪不得小鑫说你们老板吃的饭不一定好吃呢。” 唐浩带着两个小孩，来到一家拉面馆里，一人要了一碗面。 唐浩也不喜欢饭局，吃饭是假，喝酒是假，都是为了拉近关系服务，还不如一碗热汤拉面来的温暖。 吃过饭后，唐浩感觉自己像个家长一样，带着两个小孩在陌生的城市瞎逛。 李桂兰与张万里记挂着家里人，张万里给老妈买了一条丝巾，给老爹买了一块手表，用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李桂兰则给李大旺买了一件毛衣。 这样一来，搞得唐浩好像不记挂家里似的，犹豫再三，只给唐建国买了一块手表，每次长时间不回家，唐浩都会给家里人带点礼物，如果出来一趟，就给每人买一份礼物，唐浩买不起啊。 三人回到酒店，美美的睡上一觉，早上，就买了回去的车票。 远在唐家湾的老唐头与老张头相处的也很融洽，晚上空闲的时候，老张头拿上一瓶白酒，老唐头嘱咐老伴炒几个下韭菜，一盘花生米，两个小老头都能聊上大半宿。 村民们也愿意来老唐头家里看电视，虽然唐浩觉得老唐头挺抠门的，但是村民们觉得老唐头挺大方的，若是放在他们身上，他们可舍得不摆着个耗电的电视，每天看到九点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凯旋归来 唐浩出门到回家这几天，张军都快烦死了，每天累死累活的会回家，就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这可倒好，回家还得到老张头家里找老爹，找了还不一定走，一定要把酒盅里的酒喝光了才肯走，你说一杯酒总共就那么点，抿上好几口，能墨迹半个小时。 唐浩在北成市给老唐头打回了电话，老唐头这又忙活开了。 “建国啊，浩子晚上要回来了，镇子上还没下集，你赶紧骑车去镇子上买点肉回来，浩子爱喝镇子上的老烧，你打点回来，还有啊，买点瓜子啥的，那黄鼠狼嘴就闲不住，得往嘴里塞点东西，还有李桂兰，对，李桂兰和张万里，这俩娃娃，你买点散装糖，不能喝酒，得喝汽水。” “唉。”唐建国小跑一段路，反过头来：“爹，浩子小卖部不是有汽水和糖吗？” 老唐头一高兴给忘了：“你看着买点吧，买点菜回来。” “好嘞，我买点猪血，猪血蹲粉条。”唐建国高兴的说着，他惦记这口好久了。 “吃啥猪血，猪肉不香？浩子不爱吃那个。” “浩子不爱吃，桂兰也许爱吃呢，万里也爱吃呢。” 老唐头摆摆手：“去吧去吧，你看着买。” 唐建国心想，我终于吃上猪血了，馋了这口好久了，一定要多买点，吃个痛快。 唐浩在北成市，因为见到了王富的面包车，他心动了，他也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小车。 然而，车已经看好了，在考驾驶证上，唐浩卡住了。 这个年代考驾驶证，初次学车，需要为期四个月的学习，而且这一期要等到年后了，唐浩没有选择性的，从批发部的司机口中得知，整个北成市不超过十家学车地点。 时间过的飞快，下午坐车，睡一觉就到了县区，转车再睡一觉就到了镇子上。 唐建国这一次没有赶着牛车来接唐浩，他觉得牛车实在太慢了，借了一辆自行车，自己骑着一辆车，手中推着一辆自行车，晃晃悠悠的骑到镇子上。 回去的路上，唐建国带着张万里，唐浩带着李桂兰。 农村的月亮地，是最漂亮的，月亮会将大地照射的通亮，就好像是加深了的黑白世界。 老唐头家里，抽着旱烟的他一直催促着。 “你快点，浩子他们一会就回来了，回来还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老唐头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一撸袖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就知道指挥着老伴和大儿媳忙活，为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家里两个灶台都没闲着，两个烟囱冒着烟。 唐浩刚进村子，就看到了村口站着三个人影，骑车走近一看，张万里的爹妈，还有李大旺。 “万里，回来了。”张万里的老妈兴奋的高喊着儿子的名字。 张万里坐在自行车后坐上，朝着黑影摆手：“妈，我回来了。” 那声音，仿佛是出去受了罪，捡了条命回来一样。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攀比心理，李桂兰也学着张万里的样子，朝着李大旺摆手：“爷，我也回来了。” 在村口，两个小孩这叫一个激动，拿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与家里人说个没完。 唐建国：“叔婶子，家里头预备好了饭菜，正等着他们吃饭去呢。” 要说，唐建国就是不会说话，唐浩接话：“叔婶一块去家里吃饭，家里都预备好的饭菜。” 张万里爹妈客气：“不了不了，我们已经蒸好了包子，就不去吃了，让万里去就行了。” 李大旺也说：“晚上我跟石岩在猪场吃了，就不去了，桂兰吃完了就回来，爷跟石岩在猪场等你。” “爷，你也去呗。”李桂兰撒娇道。 “乖孙女，爷就不去了，爷还得看猪去呢，你快去吧。” “那好吧。”李桂兰道。 回到老唐头家里，看上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一条红烧鱼，酸菜炖猪血，土豆红烧肉，猪肉炖粉条，还有一盘凉菜，这样的菜在农村，是一桌的硬菜。 拖鞋上炕，唐浩坐在靠窗的位置，招呼着：“妈跟嫂子一块上炕吃饭，今天都是在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了。” 老妈站在炕边：“你们先吃，我一会再吃。” “都是自家人，有啥不能一块吃的，哥，你快给咱妈跟你媳妇拿碗啊。”唐浩说道。 唐建国乐呵呵的去拿来碗筷。 老唐头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筷子，道：“一块吃吧，都不是外人。” 在唐建国的推拉下，老妈与嫂子上桌吃饭了。 饭桌上，唐浩把装着手表的盒子递给唐建国：“这是给我哥的奖励。” 唐建国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那块手表，眼圈红了。 唐浩也是这次出门才知道，唐建国最引以为豪的那块手表，被媳妇娘家妈给要走了，以小鑫第一次出门为由，怕小鑫在外面被人看不起，出门在外，也需要一块手表看时间，就给要走了。 这件事唐建国一直也没说，连老唐头都不知道，唐浩也当大哥唐建国宝贝那块手表，一直不舍得带出门，要不是这次出门，唐浩随口问了小鑫一句，唐浩也不知道唐建国把手表给了小鑫。 嫂子对这件事还挺愧疚的，手放在唐建国的手上拍了拍。 唐建国收起手表，换上一副笑脸：“这手表不便宜吧。” 这关注点，是不是出错了。 老唐头在旁边说话：“浩子给你买的东西能便宜的了？准定比你结婚时候的手表贵，省着点带。”说完，对老伴道：“老伴，明个你把我的手表找出来，有日子没带了。” 老妈是知道老唐头特意想显摆的：“好，明个就给你找出来。” 老唐头继续问道：“合同签的怎么样了？” 李桂兰高兴的说：“已经签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履行合同的承诺。” “履行合同的承诺？是啥意思？”唐建国不解。 “就是要在规定的期限里发货的意思。”张万里说道。 老唐头笑说：“万里出去一趟回来都不一样了，和村里的泥腿娃娃们不一样了，有出息了。” 李桂兰：“老唐叔，那我呢，那我呢。” 李桂兰这一问，一桌子人笑开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瓶小酒 二日一早，唐浩拿着到手的合同在饲料厂里开会，几个毛寸小脑瓜，脸上挂着笑容，他们还不知道合同的重要性，他们只知道跟着高兴就好。 唐浩举着签订好的合同，高声问道：“这是什么？” 李桂兰带头：“合同。” 后面参差不齐的喊着：“合同。” “合同有什么用？” “能给场子带来收益，能给我们发工资。”李桂兰在这些小人儿里面最积极。 唐浩：“说的没错，以后这样的合同越多，厂子里的收益就越大，收益越大，机器就越多，机器越多，你们的工资就跟着多，以后不光有工资拿，从明年开始，每个人年根下都有奖金，劳动先进者，还能多拿一百块钱。” 说起钱，在这帮子小工们眼里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的，饲料厂如何发展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揣进口袋里的钱最实在。 “行了，加班加点，过年了给你们一人发点猪肉回去。”唐浩说道。 提到猪肉，小工们的喉咙动了动，一年到头吃不到点肉星，能不馋吗？ 唐浩见到小工们的眼睛都亮了，摆摆手：“干活吧。” 李桂兰道：“都干活了，都干活了。” 小工们散开，两三个议论着过年猪肉的事由。 饲料厂门口，老张头坐着一把椅子，眯着眼睛打哈欠。 唐浩走近老张头：“老张叔站在这睡觉容易感冒了。” 老张头打着哈欠，抬起一眼看了唐浩一眼：“感冒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 唐浩从兜里拿出一小瓶白酒：“老张叔，我这有瓶老板送的酒，我也喝不出啥味来，不然送您吧。” 老张头眯着眼睛，嘴巴聚齐：“你们会喝啥酒，你老子都说了，啥酒到你嘴里都品不出味儿来，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啊。” “那算了，这还是我的客户从外地特意送来的，那都给我爹吧。” 老张头：“你拧开盖我闻闻，是不是好酒，我这鼻子一闻就知道。” 唐浩拧开酒瓶盖子，递到老张头鼻子下面。 老张头吸了吸酒气。 这酒仿佛顺着老张头的鼻子上了头，老张头忍不住再吸了一口。 “老张叔，要不然您尝一口。” “上班呢，尝啥尝，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唐浩一愣，道：“那让我爹备下一桌小酒菜，您两老喝一顿。” 老张头望着那瓶巴掌大的酒瓶，犹豫了一下：“这酒是好酒，那可上不得咱自家的小酒桌，得会品的人，喝着才有味，不会品的人，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 唐浩故意的收起酒：“那我啥时候寻着会品酒的人再说吧。” 老张头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酒瓶，直到酒瓶被收到唐浩的衣兜里。 “哪有会品酒的人，咱村里谁还有我会品酒？”老张头想要，可是他不直说。 “那您到底要不要啊？” 老张头倚在椅子上：“那看你想不想给了。” 唐浩把酒从兜里掏出来，递给老张头。 老张头接过小酒瓶，打开盖子，闻了闻，小心翼翼的揣进兜里，明显很高兴，但是他不会在唐浩面前表现出来。 饲料厂进入加班时间。 唐浩真打趣着，村长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中山装，村民们一见到这件中山装，就知道村长不是要去镇子上，就是从镇子上回来。 “浩子，通知你个事，麻黄素那个年根下了，村里要停电了，听说你刚拿到了手了订单，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啥？要停电？”老张头比唐浩的情绪还激动。 村长道：“年年停电，也不是啥稀罕事了，镇长私底下说会把咱们村的情况报上去，但是你们也最好做好停电的准备。” “这不是闹笑话了，刚拿到订单就停电。” 村长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实在不行夜班也行，饲料厂距离村子也不近，村里头听不到多大的响儿。” 唐浩道：“已经做好了停电的准备，每天加班赶工，只要不是连续几天的停电，饲料厂就没有问题。” 唐浩的准备就是招临时工，按天计费，机器运转到晚上十二点钟，紧急情况通宵赶工，场子建在农村的优点就是从来不缺劳动力，村里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没事还与老唐头套近乎，想进场子里上班。这种情况不敢要啊，上了岁数的，出点什么意外，谁都不好受。 村长搬着自行车调转方向：“行了，我还得去上台子村，上台子村长报了病假，我还得去传达消息去，你这我可是第一时间通知的，可别说叔不惦记着你。” “知道了叔，路上慢点骑。” 这个村长对唐浩是不错的，唐浩找他办事，从来没有说往后推一推。 村长走后，老张头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嘀咕着：“你这小子也不知道给村长灌了什么**汤，这么愿意给你跑腿。” 未等唐浩说话，老张头看着一个小工歪歪斜斜的推着手推车，嘴上说道：“这么大的娃娃了，推车都推不利索，准是没在家干过活计，我儿子向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能收一亩地的庄稼了。” 说起张军，老张头口中有出息的儿子，此时正在赶去王招弟的娘家，准备求着王招弟回去。 王招弟在家里，什么活计都是她的，做饭烧炕喂猪，在张军家里，添个火，张军妈都要夸上几句，就这种待遇差距，王招弟依旧是觉得娘家弟弟是最亲的，只要和娘家弟弟处理好了关系，往后她还有个撑腰的人。 王招弟的弟弟，与王招弟的模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饱满的长方形脸蛋，额头宽大亮堂。 王招弟的弟弟拿着一条棉裤：“姐，你给我做的棉裤，都长了一大截，我不穿了。” “你还长个子呢，今年穿着大，明年就整好了。”王招弟抱着柴火进堂屋。 “丢死人了，穿着虎了吧唧的，要不给我改小了，要不然我不穿。”语气上没有半点觉得姐姐辛苦的意思。 张军来到王招弟娘家的家门口，望着院子里摆放的崭新的自行车，张军就窝火，那本来是自己结婚时候买的，结果被王招弟娘家给扣下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猪要出栏 张军推开木栅栏门，走进院子里。 王招弟正好要出门抱柴火，因为要干活，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在见到张军的时候，王招弟眼中有欣喜，但是很快就把脸别到一旁，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招弟，媳妇，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王招弟嘟着嘴，一副蛮横态度：“你现在才想起来有我这个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离婚了呢。” 张军陪着笑脸：“那不能，结婚光荣，离婚丢人，你这几天不在家，我都想死你了。” “你还能想着我？我才不信，一定是自己过的不舒坦，才想起你还有个媳妇。” 张军跟在媳妇身后：“我这天一直都想着你在干啥呢，我吃法也想你，睡觉也想你。” 王招弟冷哼一声：“可别，千万别想我，我是败家的媳妇，让你们老张家丢脸的媳妇。” “谁说的，你是我们老张家最勤快的媳妇，长的最好看的媳妇，媳妇，你就跟我回家呗。” 王招弟下意识的看看张军的裤兜，张军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揣了东西的。 “你来干嘛，我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婆家不爱，娘家不疼，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爱，我爱。”张军厚着脸皮堆笑道。 “我弟弟结婚的事还没解决，我现在可没心思跟你回去过小日子。” 张军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行动上还是乖乖的拿出钱来：“招弟，咱家就这七百块钱了，多一分都拿不出来了。” 王招弟望着张军递过来的钱，极其不信任的数了数，确定是七百块钱后，将钱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那你没找你姐接济接济一下？” “我姐他们家也没什么钱，我姐还怀了二胎，家里也欠下了一屁股饥荒，都到年根下了，要账的都要上门来了。” 王招弟道：“咱都是一家人了，就得一条心，你们家是不是拿我当外人呢。” “不可能，咱都是一家人，你家就是我家，我家也是你家。” 拿到了钱的王招弟笑了：“小样儿，赶紧进屋吧，外头冷，别冻着。” 张军心中所有的不满，因为王招弟的一句话，瞬间开出了一朵朵的小花。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稳，为了备战停电，饲料厂的机器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 转眼，十二月中旬这一天，饲料厂依旧加班加点的赶工，唐浩腋下夹着个公文包，出现在县里农贸市场。 算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过年，菜市场已经有人在预备年货了。 唐浩站在肉摊旁边，也不问，就在一旁听着顾客与老板的聊天内容。 临了，顾客走了，唐浩还在左顾右盼的。 其中一名肉摊摊主实在好奇：“我说小兄弟，看你这样子是想买猪肉呢，还是不想买？” 唐浩笑笑：“我在观察市场。” “观察市场？市场有啥好观察的，一共就这么多人。” 有人认出了唐浩：“你是不是认识老贺？” 唐浩点头：“认识。” “你是不是和老贺搭伙做生意的那个。” 唐浩再次点头：“是我。” “哎哟，我就说我没看错，你和老贺不是在北成市做生意去了，咋又回来了。” “我这不是开了个养猪场，找找猪肉市场的合作伙伴。” 肉摊摊主不了解，但是阻挡不了他有一颗好奇的心：“咋回事，跟老贺怎么还有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老贺自打认识了这个小兄弟，收入蹭蹭的上涨，那时候卖衣服，最好的一天，人家俩人出门走一趟，就顶我们一个月卖的衣服了。” 唐浩谦虚的摆摆手：“哪有那么神，都是做点小本买卖。” “你又开了养猪场，哎呦，你这小伙子可真不错。” 唐浩道：“我是开了养猪场，这不猪要出栏了，过来商量一下，能不能合作。” 肉摊摊主道：“你要是让我也趁着年根下挣下一波钱，我也愿意跟你合作。” 唐浩眼珠子一转：“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肉摊摊主：“什么要求？” “既然出力的是我，是不是分红上面，我可以多拿一点利？” 肉摊摊主一愣：“我不是从你手里买了猪了，为什么还要分利给你？” “如果你从我手里买猪，我可以低价给你，各种检验合格证都有，但是不包括后续，说白了，你如何卖猪，我不参与。” 肉摊摊主纳闷：“你还真有办法卖肉？” “我有。” 肉摊摊主不信：“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或者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管不管用。” 唐浩嘴角微翘：“这是我自己的办法，商业机密。” “我不信，小伙子，也许你卖衣服是把好手，卖猪肉你可不行，我都干了三四年了，要是真有法子，早就有人干了。” 市场里的摊主大多都彼此相识，众多肉摊的摊主也与老贺相识，老贺是个说话办事都在道上的人，关系好的人也很多，这就有一名与老贺关系较好的肉摊摊主泛起了嘀咕，这摊主住在老贺家隔壁，自打老贺去了市里，他就没见过老贺，偶尔见到老贺媳妇或者老贺的儿子，尤其是老贺的儿子，听到有人打听老爹，张嘴就说自己的老爹咋市里做大老板，他们在市区里已经买了一套房子，老贺的儿子也正在办理转手续。 摆在眼前的也许是个机会，再说了猪肉从谁手里进都一样，都是几年的猪头贩了，质量好坏卖猪肉的搭眼一瞧就知道。 犹豫再三，一名稍显年轻的猪肉摊主走了出来：“你愿意试试，不过我可要看看你猪肉的质量。” 唐浩从包里掏出检测的结果，与开场许可证。 年轻的猪肉摊主接过来看了看，都是有公章的。 “这些证我信不过，我信得过自己的眼睛，我要亲眼看看质量。” “可以，唐家湾养猪场，是我接你，还是我在场子等着？” “今天天还早，我就跟你一块去看看。” “随时欢迎。” 年轻的摊主放下手中的杀猪刀：“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走市场 老贺的亲身经历，让很多商贩都羡慕不已，很多抱着发一笔的商贩，纷纷想与唐浩一同前去看看，还有四名为了凑热闹的摊主，不惜顶着寒风一同前往。 养猪场在唐浩的再三要求下，已经打扫的极为干净。 答应唐浩收猪的摊主面对着一百多头猪，一脸的蒙圈。 “唐老板，你这么多猪，不会是打算过年都卖出去吧。”摊主问道，在他的心中，自己过年撑死了能卖五六头猪就算不错的了。 “赶上年根下，还不一定能不能够呢。” 肉摊摊主嘴角微颤，他觉的唐浩这是在说大话，在没有销路的情况下，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浩给李桂兰了一个眼神，李桂兰上前讲解。 “这是我们当地的猪，肉质肥瘦相间，还因为经常上山锻炼的原因，肉质比较紧实……” 李桂兰的这套说辞，是李桂兰自己想的词，再找唐浩稍加润色的，对付小商小贩完全没有问题。 摊主们被李桂兰说的云里雾里，有些词听不懂，但为了显得自己也很有文化的样子，还装作听懂的样子。 摊主们最关心的问题不是猪肉的情况，猪肉他们从哪里都能低价买到，到了年根下，他们经常去村子里收猪，那样的猪是最低价的。他们最关心的是如何把销量提上去，如何赚钱才是关键。 “唐老板，我信你的猪，可是你得让我们知道怎么把销量搞上去，我们总不能稀里糊涂的从你手里收猪吧。” 唐浩道：“方法很简单，让顾客卖到放心猪肉，吃到放心猪肉。” 摊主们面面相觑，纷纷表示听不懂。 “说白了，就是让顾客知道自己买的猪肉是出自哪只猪的，猪的具体情况如何，从而让消费者放心，好比你是消费者，我跟你说我手上有猪肉，都是好猪肉，你是不是要怀疑一下？但是你们换一种方式想想，如果你们看到自己所要买的猪肉，这头猪生前活蹦乱跳的呢？” 摊主们中一名偏中年人好像听懂了，举起手：“我知道，就像很多县里人，都会跑到农村买刚杀好的猪肉一样，他们吃着放心。” 其他摊主恍然大悟：“昨个还有人担心我的猪肉是死猪肉，可是这个法子能行吗，县里不比村里，这招在村里还行，在县里不一定行得通。” 唐浩没接话，只是提了自己的要求：“第一批猪肉，我可以自己来做实验，你们可以帮我打下手，就当年前赚点外快，我也看得出来，你们的摊子都有人帮着守着，赚外快的同时，也能看看我的法子管不管用。” 摊主们又犹豫了，这次犹豫中眼神里带着欣喜，既不担风险，又能赚到钱，还是他们的老本行，这样的事算是好事。 李桂兰不懂唐浩在搞什么事，不说要卖猪嘛，为什么又不卖了，虽然她不懂，但是她觉得唐老板既然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这还需要想嘛，又不用出钱，出点力，还能赚钱，不担风险，这样的美差事，上哪找去。”李桂兰说道。 年轻的摊主爽快的答应：“如果你的法子行得通，那我明年的猪就跟你买了。” 唐浩满意的点头：“行，这可要说话算数啊。” “男子汉，一个唾沫一个钉。” 其他摊主同意：“没问题，就看你有什么法子了。” 唐浩微笑着。 唐建国此时跑到养猪场：“浩子，家里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唐浩应声对摊主道：“既然来了，就在家里吃了饭菜再走，今天走不了的，可以在家住着，养猪场有电话，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唐建国：“没啥麻烦的，家里都做好了饭菜，哥几个不去，家里人就白做了。” 摊主们推脱不了，很不好意思的一同前去了唐浩的家里。 唐浩家里清净，炕上烧的热乎乎的，屋子的炉子也热乎乎的，整个村子里，没有第二家比他家保暖措施做的再好的人家了，让人一进到家里，赶走了身上的冷气，脱掉了棉衣，穿着一件单衣就行，这样的住宿条件，比县区很多户的生活条件都要好。 摊主们打量着唐浩的家里，一排排红漆柜子，柜子上摆放着暖壶水杯等器具，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镜子旁边像春联一辆挂着三面小镜子，每面镜子上都有花色图案，这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是当年最时髦的镜子。 屋里挂历年画，既敞亮，有温暖。 面对唐浩家的房子，摊主们由心的称赞。 “唐老板，你家这设备还真不错，就生活情况，比我们家好太多了，就我住的那个楼，冬天冻死求了，买点煤，又死贵的，一个小炉子，就炉子周围暖和点，其他地方空气还是冷飕飕的。” 与老贺走得近的摊主道：“老贺在城里买房子了，就在唐老板的房子楼上，人家俩是邻居。” 摊主们：“呦，唐老板都在城里买房子了，为啥还在村里干营生，不是听说倒腾衣服挺赚钱的嘛。” 唐浩给几人倒上酒：“城里营生有老贺他们，用不着我忙活，我这人也是闲不住的人，手里有点钱就爱嘚瑟，钻牛角尖，想干点啥，就非要往好了干。” “做事嘛，是该这样。” 摊主们纷纷拿起筷子。 唐浩夹起一筷子黄瓜拌豆片，将话题转移到几名摊主身上：“县里煤贵吗？” “贵，那真是烧不起，炉子也不暖和，窗户缝里还漏风，烧多少煤都白瞎了。”说道自己身上，摊主们话题就扯开了。 “你那还算好的，我那还是租的小平房，烧煤更废，要不是有孩子，我就弄个电褥子凑合凑合。” “你到是真能凑合，孩子比大人还皮实呢，经不住冻的是大人。” 唐浩道：“那倒是，小孩子大冬天下着雪都满大街的跑，咱大人懒，嫌外头冷，能暖着觉不出去冷着。” “呵呵，这话说的没毛病，要不是为了挣点钱，谁不愿意搁家围着炉子转悠。” 话匣子一打开，彼此的关系就拉近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猪喽 喝酒耽误事，几倍白酒下肚，喝倒下了仨，还有一个犯着迷糊，唯一一个清醒的，还是不会喝酒的。 同伴们都走不了了，让唐老板送他一个人回去，他貌似觉得不合适，也只能乖乖留下来，等着明天再一起走。 唐浩脸色微红，倒是没倒下，也还清醒。 没喝酒的摊主说道：“唐老板，我能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下情况，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唐浩：“可以，养猪场就有电话，我带你去。” 殊不知，每次唐浩家里一来人，村里人就开始议论，三五群妇女凑在一起纳鞋垫，做鞋面。 “哎哎哎，你们知道不，咱村里又来了五个城里人。” “肯定是浩子家，除了他家，谁家能招来金凤凰。” “老唐头可真有好福气，生出个会造钱的儿子，打从今年开始，就跟着享福了。” “享啥福啊，老唐头那人你还不知道，哪是能享福的人，浩子专门请了人，还不放心人家，亲自盯着。” “有钱就是好，连老张头这种死对头都倒戈了呢。” “是啊，老张头现在跟老唐头关系还不错，两个老头子没事就凑在一起喝酒。” “有句老话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琢磨着用不了多久，张军那小子也给老唐家干活去了。” “我前天看见他媳妇抱着一箱子方便面回了趟娘家。” “他那媳妇，看着老实，实际上蔫坏，你们有儿媳的人，你防着点吧，可别让你儿媳妇跟她学，属老鼠的，天天往娘家倒腾东西。” …… 摊主几人睡着期间，唐浩也没闲着，与司机一起去镇子上买了些盆啊刀的东西，还有一口大锅。 晚上几人就在唐浩家睡下了，好在家里是大炕，睡下七八个人是没问题的。 隔天的一大早上，唐浩安排了司机送几人去镇子上坐班车，并付了车费，并嘱咐几人下午去县里旧房区找他。 唐浩后脚就坐上货车，拉着两头猪，去了县城，唐浩的货车是直达的，要比几名摊主的车要快很多。 几个小时后，唐浩的车停在了市区的一个空地上，这是一片平房区域，拆迁不拆迁，还没个准话，多大多的房屋空了出来，有两三个院子还没搬离。 唐浩昨天来就已经看好了地方，也与一名住户商量好了，唐浩出钱，从他们家取水。 唐浩拉着猪，拿着最大的喇叭，再次发扬了他的口才。 货车上的喇叭高喊着：“杀猪了杀猪了，唐老二精猪肉现杀现卖，活猪，好猪，一律现杀现卖，今年送礼送点啥？唐老二精猪肉，科学放养，肉质鲜美，品质有保障，地址县区旧房区。” 杀猪这是热闹的事情，人也是爱凑热闹的生物，甭管买不买，看个热闹是要有的。 唐浩的货车嚷嚷了一个上午。 现在路上车辆都不多，大多数人的交通工具都是自行车，这个年代，在县区有车的人也很少，毕竟车这种交通工具，顶的上市区的一套房了，在县去都顶两套房了，有这钱的人家，大多都存在银行里。 这就导致了，车辆在县里只要不是很过分，都没有人管。 至于杀猪地点，唐浩也是打听好的，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未改建的地方，没人管，去年的时候，这里的住户还在这里杀过猪，可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浩的货车在市区嚷嚷了一个上午，车子行驶过的地方，都有人好奇的过去打听。 “你们是卖整个猪的还是卖猪肉的？”一个老婆婆问道。 “买猪肉也卖整个猪，我们都卖，您要想买，就去旧房区，我们在那杀猪，看见没有，车上的猪活蹦乱跳的，吃着猪肉您放一百个心。” “你们猪肉什么价格？”又有人问。 “大伙放心，我不提价，和市场上一个价，不过要是等到年根下，就不一定了，得和人家市场平价，不然我落埋怨，趁着现在猪肉价格没上涨，赶紧囤点猪肉，这天气，没冰箱的，也能保存住，坏不了。” “你那猪血卖不卖？”一个老爷子问。 唐浩摇摇头：“猪血不卖。” “那你猪血留着干啥？” “不卖我白送啊，您只要是买了我三斤以上猪肉，我白送猪血。” “你这个年轻人倒是会做生意。” 唐浩嘿嘿笑着：“我不能扰乱市场，我只能想点别的辙了，现在市场上你想买点猪血可费劲了，你得去村里的集市上买，有时候还不一定有，花同样的钱，买好猪肉，还送你猪血，这还不划算吗？” 看热闹的人笑着。 唐浩继续道：“都着点急，下午两点准时开杀，别去晚了，连根猪尾巴都赶不上了。” “唉，我就愿意吃猪尾巴。”有人凑事道，这句话并不是找茬，就是彼此开玩笑。 唐浩也用玩笑的语气回复：“那你就晚点去，我争取给你留个猪尾巴。” 人群里笑呵呵的。 唐浩在是县里通知的时候，唐建国与李大旺还有一名司机一名小工在旧房区忙活杀猪的事由，唐建国在杀猪这一点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往年他为了多赚点钱，还特意跟着一个老汉学过杀猪，打下手，他杀完了猪还能带点猪下水回来给家里人打打牙机，偶尔还能拿到两斤猪肉回来，如果拿回来的是猪肉，老妈就会把猪肉吊在房梁的篮子上，留着过年包饺子吃。 今年就不用了，只要有唐浩在，几乎天天吃猪肉，一大家子，都能忌口，唯独唐浩不行，一天不吃两片肉，就浑身不舒坦，但是肉一多了，他就开始吃素了，这一点在老唐头眼里，是作的不轻。 旧房区，在唐建国的指挥下，摆放好了家伙事，半袋子的炭倒在地上，用石头砖块围成一口大灶，一口大锅放在上面，底下的炭用木柴引燃，烧水。 烧水的工夫，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边烤火。 在县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唐浩在附近的小店里买了几碗拉面，几个人围在火堆旁边吃拉面，期间还有不少人来问什么时候杀猪，围拢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卖猪肉 早两个小时就有上了岁数的人来蹲点了。 “你们这不是杀猪嘛？还杀不杀了。” “是啊，你不杀我们可回去了，大冷天的，冻死个人。” 唐浩蹲坐在火堆旁边吸溜着拉面：“下午两点，不是提前说好了嘛。” “两点啊，那我没听太清，你们早点杀不就行了，杀个猪还看个时候，是找日子算好的还啥咋？” 唐浩道：“缺帮忙的，帮忙的一会儿才到。” “你们几个大小伙子杀不了一头猪？” …… 唐浩与前来的大爷大妈们唠起了家常。 摊主们一到县城，按照约定先回家换身卖猪肉的脏衣服，围着围裙前来旧房区。 不知不觉，转眼的工夫，就到了午后两点多钟。 火堆上热着一锅热水，旁边放着一桶桶的冷水，杀猪台，刀具绳子一定俱全。 唐建国操刀，其他人搭手。 在杀猪这件事上，唐浩还是挺佩服唐建国的，唐建国一刀下去，那头猪没蹦跶几分钟就没了动静，一头住倒掉在一根木桩子上，猪血流入下面放好的大盆里。 看热闹的人群，彼此看看，小声的议论着。 “这是活猪，我之前都检查过的，体格好着呢，我惦记着买个七八斤，留在家里过年吃。” “亲眼看着杀猪，猪肉比市场里的死猪肉吃着安心，你们要是买，我也跟着买几斤。” “猪蹄你们别跟我抢啊，我儿媳妇下奶，急需这猪蹄呢，市场的猪蹄经常缺货，看着都不新鲜。” “这猪蹄都沾着屎的，你就不怕你炖出来的猪蹄一股屎味？” “沾着屎那说明新鲜，反正我提前说好了，我要四个猪蹄，你们别跟我抢。” 唐建国负责将猪杀死，摊主们负责分割猪肉。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猪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猪肉。 精明的老头赶忙上前，他要第一个选好肉。 “小伙子，你把你刚切下来的肋骨肉给叔，这一大条我都要了，也不用切了。” 唐浩空笑一声，心想这老头还挺急切，不过开局不错啊。 “得嘞，我给你称称。”唐浩拿起那块肉放在称上称重。 其他人跟在他后面，不满道。 “你那么着急干啥，肉还能没有了。” “这老头，别看他腿脚不好，跑的一点都不慢。” “小伙子，给阿姨把那四个猪脚称称，我就要那四个猪脚。” “小哥，你这排骨怎么卖？” 下午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想买点新鲜的猪肉回去，第一头猪，连猪下水都没能留下，连同剩下的猪血被一个年轻人包圆了。 等杀第二头猪的时候，聚拢的人群就更多了，小孩子与大人一起眼巴巴的看着。 等猪刚杀好，一个县城还算大的饭馆老板找来，起先与看热闹的人群在一起，等杀完了猪，他这才走过来。 饭馆老板混在人群中检查猪肉的质量，杀猪的现场温度稍高一点点，空气中夹杂着温热的血腥气味，虽然不好闻，贵在新鲜。 第二头猪刚杀完，肉还没割完，就有人抢着要：“肋骨肉给我来五斤，我提前说好了，我现在给钱。” 唐浩在一旁看着，道：“拿了肉再给钱，人太多了，我们也记不住，一手交肉一手交钱，谁都不吃亏。” 等猪肉割了一半，饭馆老板走到唐浩身边。 “小兄弟，看样子，你是这里头管事的？” 唐浩留意到此人，客气的道：“您慧眼，我是这里管事的。” 饭馆老板用食指横在鼻子下面，似乎是为了阻挡血腥的气味流入鼻息：“我姓赵，县里赵记餐馆就是我开的。” 唐浩没怎么在县里吃过饭，只是觉得这个餐馆有点耳熟，脑子里没有印象。 “哦，您是赵记餐馆的老板，幸亏幸会。”尽管不知道，依然不能阻挡唐浩厚着脸皮的拍马屁。 老板享受被人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有一头猪，今天能不能给我匀半只猪，我看你的猪头还没卖出去，两个猪头我收了。” 唐浩心想，这还是个大主顾，忙不是的同意：“好，我嘱咐一声。” 于此同时，唐浩掏出唐老二养猪场的名片：“这名片给您，如果觉得猪肉有任何质量问题可以联系我们，如果觉得肉质不错，想与我场合作，我场包送猪肉。” 餐馆老板手下名片，笑道：“如果顾客口碑好，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两人客套了两句，唐浩走到分割猪肉的摊主身边道：“下头猪，留下一半，有人预定了。” 天黑的早，四点天色就暗了，三头猪，忙活到了黑天，扯线点灯，冒着寒风，几人才算完工。 最后将半只猪送到了餐馆里面，收了钱，给几名摊主一些辛苦费。 唐浩几人要赶着夜色回家，晚饭就没在县里吃，拿上家伙回村了，预备着明天再来。 晚上，几名摊主凑在一个小饭馆里，每人一盘饺子，开始议论。 “还别说，我之前还觉得老贺是吹牛的，今天我见识到了唐老板的本事，人家真不愧是财神爷，杀个猪，都能卖的那么快。” “是啊是啊，三头猪，直接干完了，我收拾的桶，桶里就剩下点猪下水的了，连血都没剩下一滴。” “我咋就想不明白了，杀猪跟咱在菜市场卖猪肉有个啥区别？为啥人家就能挣钱。” “那你别不服，我收钱的时候，有一个老头说了，这猪肉到手里还热乎着呢，比咱菜市场里的猪肉吃着踏实。” “放他娘的屁，咱的猪肉哪有毛病了，一群老头老太太瞎几把的传，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这招是真高，人家知道消费者心理想着什么。” 在下午，老唐头家里头也很热闹，老唐头家里也吊着一头猪，找了村子里的屠夫杀猪，杀猪声音响彻整个唐家湾。 这些猪都是村里人看着长起来的，他们吃着放心，因为是一个村里的缘故，价格比市场价少了一毛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村民们可没有那么矜持，家家户户大锅小盆的，都过来等着分猪肉。 因为人少，下午三点杀猪，忙活到天黑才把一头猪解决。 第一百九十八章 风险 老张头因为与老唐头关系好，又在村里有点地位的老一辈，自然而然的排到了村民的前面。 到了分猪肉的时候，王招弟也没闲着，也过来凑热闹。 村民们那她打趣：“张军媳妇也来了，还怕你公公受欺负啊？” 王招弟不好意思的笑笑：“过来看个热闹。” “张军媳妇，杀猪了，你娘家有没有养猪啊？” “我们家没养猪，我过来看看猪肉，回去跟我娘家妈商量商量，要是没买肉，也来这买上几斤。” “浩子家的猪肉好着哩，你赶紧的，我今个早起看见浩子拉了几只猪出去了，回来可就没有了。” 王招弟敷衍的说了一句话，看了一会杀猪，就离开了老唐头家院子。 张军不在家，王招弟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心里头有事，跟张军妈说了一声，便回了娘家。 王招弟的目的都不用猜了。 老张头拿了一盆的猪肉回家，一进门，满面的春光。 “老伴，把咱家的称拿来，我称称多重？” 老伴找出自家的称：“一个村住着，少给你二两肉，你还能找上门去。” “不能找上门，我下回不去卖了还不成嘛。”老张头将肉挂在称钩上，称了称重量，满意道：“还不赖，还多了一两肉，晚上咱家吃顿好的，猪肉炖粉条。“ 老张头要大大牙祭，有日子没开荤了。 老伴没有一点的高兴，反而叹了口气。 老张头：“挺好的日子，你叹啥气，有肉吃了还没愿意？” “我啊，宁可不吃肉，军儿媳妇又回娘家了，从老唐头家里一回来就去了娘家。” “啥？又去了娘家？” “咱家啊，怕是又要送肉过去了。”张军妈盯着老张头手中的一盆肉，内心满是担忧的说道。 “我卖肉的时候就看着丫头不对劲，甭管了，钱也给了，哪还有钱给她娘家卖肉，咱家还过不过了，晚上多放点肉，咱家先打打牙祭，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实在不行，咱就分家。” “你说啥胡话呢，分了家，谁给你养老。” “我宁可没人养老，也不想跟老鼠住一个屋檐下。” “竟说胡话，那晚上蒸馒头，一盆猪肉炖粉条。” 老张头同意：“我还要了点猪血回来，没想到他老子这么抠门，当儿子倒是挺大方的，猪血搁集上也要不少钱呢，浩子他们家白给的，我要了大半盆，再整盆酸菜猪血。” “好好好，给你打牙祭。” “我得把浩子给我那瓶好酒给拿出来，我的喝上一小盅，今个可是个好日子。” 入夜了，老唐头家里，嫂子与老妈在家里忙活着做饭，家里头杀了猪，一盆红烧肉肯定不能少的了，肉味飘向出去，惹得院子里的村民不住的流口水。 “老唐叔，你家的肉味真香啊。” 老唐头今年无时无刻不在笑，额头上的皱纹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亮堂堂的脑门，虽然人还是很黑，但是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人也越来越有福像了。 “你买上一头猪，拿回去炖上一锅，比我家还香，甭说是唐家湾，上台子村都能闻见你家的香味。” 其他人凑热闹：“是啊，你炖上一锅，咱村人都上你家吃肉去，我们还能记着你的好。” “去去去，别捣乱，我们家啥条件，还吃一锅肉，给你们喝一锅粥，就算我大方了，谁家能有老唐叔家阔气，新房子盖了，养猪场盖了，饲料厂也盖了，要炖一锅肉请大伙吃，也得是老唐叔这样的大户啊。” 唐浩从县城里回来的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唐浩下车正好听到院子里热闹，忍不住插话：“你要是愿意给养猪场白干活，甭说是请你吃猪肉，给你两斤回去子炖都行。” 开完笑那人：“哈哈，还是浩子脑子活泛，想要白吃你家一根挂面，都得掂量着怎么合算。” 老唐头见到儿子回来，问道：“猪卖的咋样了？” 唐建国与司机一人提着一桶猪下水进屋：“肉都卖完了，剩下点猪下水，我琢磨着家里吃不完，把猪下水给小工们分了，算是养猪场的福利，等过了年一人再给几斤猪肉。” 老唐头同意：“虽然不是啥好东西，总也是个打牙祭的东西，等明天张罗张罗，跟我这份的，都分分吧。”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司机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去不安全，司机也习惯了在唐老头家蹭吃蹭喝，唐浩有没有老婆，住宿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老唐头杀的猪，特意留出了一块给养猪场送去，自家的猪，第一份怎么也得给大功臣送一份过去。 李大旺接下猪肉，就挂在了仓库里面，等着明天中午把小工一块喊来，享受这份自己饲养的成果。 当天晚上，喊了李大旺与李桂兰爷孙俩过来吃饭，对方以吃过了晚饭推脱了。 老唐头家的晚饭，从未有过的丰盛，桌子上的饭菜，都是跟猪有关系的，哪怕是去年过年，都没有如此的丰富，每个菜都有肉。 为此，嫂子和老妈知道今天家里的男人们都要敞开了肚皮开造，特意闷了一大锅的米饭，米饭管够。 一大家子人，老唐头夫妻俩，唐浩与大哥一家三口，再加上一个司机，坐在温暖的炕上，开着电视，每个人嘴巴上都是油腻腻的。 “浩子，你还有啥打算不？我听桂兰说，眼瞅着猪都出栏了，多吃一天的饲料就多赔本一天，还有种猪下的小猪，也该分猪圈了。”唐建说说道。 “好说，明天咱把镇子是的猪肉摊摊主召集一下，都给点好处，商量一下，每个集市上都杀一两头猪，都倒了年根下，都计划着存年货了。” “那时间上也慢啊。”司机问道。 “没办法，第一波猪就不能指望着它能赚钱，在没有有效经验的条件下，走客户基本上属于无用功，谁会信任一个没有经验的新场养出的猪肉，首先要打开底层的市场，一口一掉一个大胖子可能性不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赔钱。” 老唐头一听说还有赔钱的风险：“那我们养猪有啥意思，又不赚钱。” 唐建国反驳：“爹啊，你不懂，这叫前期投资，前期花的钱越多，后面转的越多越稳，是不，浩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 女记录员 唐浩笑着，不说话，让唐建国自己去揣测。 唐建国一筷子两片大肥肉塞进嘴里，肉油顺着嘴边流出来。 嫂子抱着孩子，拿出孩子用的擦嘴布：“真是没出息，慢点吃，这么多肉呢，你还怕吃不着。” 唐浩也吃这大块的肉，道：“嫂子，等忙过了这几天，你拿上二十斤猪肉带去娘家，也算是我哥一点心意。” 嫂子抱着孩子，不好意思却又想要：“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一年我啥忙没帮上，还拿那么多肉。” 唐建国擦着嘴：“咋没帮上忙，这不还给我生了个大闺女呢。” 唐浩没有就着这一话题继续下去：“咱这猪肉，估摸着剩下不了多少。” “咋？”老唐头问道。 我寻思着服装部的客户，量多的送点礼，送礼就送咱这土猪肉，赶上年根下，送猪肉还显得有年味。” “那咱就拎着猪肉给人家？人家可是大老板。”唐建国问道。 “那哪能，咱怎么着也得包装包装，我让老贺在市区里联系联系包装厂，给咱的猪肉包装上，面上怎么也得上档次点。” “那成，过年送啥都没有猪肉有诚意。”唐建国道。 这个年头，甭说是唐家湾，在市区的人，也舍不得天天沾肉星，国民的生活水平还没有那么高。 有肉有酒，这种日子何求？ 隔天的一早，唐浩就来到了养猪场，李桂兰已经去了饲料厂准备开工，养猪场里只有李大旺与一名等待交接工作的小工。 李大旺站在猪圈里瞎感叹：“猪这一辈子，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也算是跟它处了一辈子，临了，我还舍不得了，人老了，心思就重了。” 唐浩在旁边站着，逗趣道：“要不然，我给您老买几斤烧纸，慰问一下逝去的灵魂？” 李大旺这才知道唐浩已经来了：“唐老板，你怎么进来的，门不是锁着的吗？” “大敞着的。”唐浩道，继续猪的话题：“猪这一辈子也算值了，这么多人伺候他，虽然几个月生命短暂，但是也是被伺候的几个月，这人呐，还得奔命。” 李大旺收起伤感的心情：“今天要几头？” 唐浩摇头：“就我爹家一头。” 李大旺瞬间就蒙了：“就一头，这么多猪，多养一天，就多吃一天的料，这料都是要钱的。” 唐浩觉得搞笑了，刚才还伤春悲秋的，转眼就恨不得把这些猪都处理掉，人果然是个两面派。 “我这不是来解决这件事了嘛。” 唐浩说罢，走近放电话的小屋，小屋里有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小书架，算是养猪场的临时办事处。 唐浩熟练的摁下电话。 电话那头女记录员的声音：“您好，这里是唐老二服装批发部。” 人一旦反感一个人，那就会一直反感下去，唐浩也没客气的直接说：“你让老贺接电话。” “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头问道。 “我是唐老二服装批发部的老板，唐浩。” 另唐浩没想到的是，对面直接说：“我们贺老板出去了。” “贺老板？”唐浩反问。 “对，我们贺老板不在，请您过一会打过来。” “让小鑫接电话。”唐浩再问。 电话那头，停顿了三十多秒钟，听筒总传出小鑫的声音：“喂，哥，我是小鑫。” 唐浩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贺老板呢？” “贺老板？”小鑫反应了一会：“哦，你说老贺啊，老贺好像去步行街那边了。” “嗯，代我通知那个女记录员，她被开除了，我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让老贺给我打电话过来。”唐浩很严肃的通知小鑫。 小鑫本来想问问为什么，因为唐浩的态度没敢问出口，只能乖乖听话：“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办。” 唐浩撂下电话，唐浩给老贺的头衔是经理，经理经理，负责服装部的经营管理，这个女记录员一定不能留，迟早是个隐患。 小鑫举着还未放下的电话，电话声音被老贺调小了，女记录员没有听到，坐在椅子上忙着自己的事情。 小鑫放下电话，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女记录员道：“你怎么还不走，你忘了服装部的规章制度了，送货员上班期间不能擅自离岗，小鑫我告诉贺老板，扣你工资。” 小鑫冷笑一声：“贺老板，我现在通知你，你被辞退了。” “什么？不可能，贺老板都没回来。”女记录员看向电话，马上想到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位不管事的大老板说的话，不好意思，我只听贺老板的。” 小鑫嘴角微颤：“恐怕你口中的贺老板也保不住你了，就因为你说的贺老板，给老贺惹了麻烦。” 女记录员稍稍信了一点：“老贺不是和你家那位亲戚平起平坐的吗？” 小鑫似乎也对女记录员成见颇深：“算了，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吧。” “我凭什么走人，我都说了，我是贺老板的人。” 小鑫摆摆手：“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别忘了，我是哪边的人，人家老贺兢兢业业干的不错，就因为你说这话，给老贺惹多大麻烦。” 女记录员再给说什么，小鑫一概不回，拿起电话，拨打步行街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小鑫很上道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刘哥啊，我问你个事，老贺在不在步行街。” “没有啊……不对不对，我好像看见老贺了。” “刘哥，你让老贺接电话。” 很快，老贺接下点电话：“小鑫怎么了？” “浩子让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好了，我现在就打。” 小鑫也是个半吊子，没把话说明白。 老贺兴高采烈的给养猪场打去电话。 唐浩在电话旁等着。 “喂？” 老贺：“唐兄弟，我是老贺。” “我知道你是老贺，我通知你一件事，你请的女记录员被我开除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在服装部工作。” 老贺蒙了：“出啥事了？” 唐浩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在这件事上，老贺没办法提女记录员开脱了。 第二百章 猪肉送礼 老贺此时自身还难保，女记录员是让老贺起外心的意思，说不好唐兄弟现在与他有了隔阂，关键是他没有外心，被扣上这顶帽子，属实有点冤枉。 “我知道了，我会把她开了。”老贺担心唐浩不信任自己，忙解释：“唐兄弟，咱俩这一道过来，兄弟情分处下了，我可没想着当什么老板。” “我知道，这一点不用解释，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这事。”唐浩的语气缓和下来，说正题上。 老贺稍稍放心下来，可是还是担心：“还有什么事？” “我养猪场的猪要出栏了，你统计一下货主的名单，分成三个等级，让小鑫拿回来给我，顺便把张文龙那份也一并拿给我，过年送礼，就从养猪场出了，提前说好了，一码归一码，养猪场也需要经营，按照市面上的猪肉价出钱购买，服装部出钱。” 唐浩不想把这些生意搞混，生意搞混了，资金就会混乱，算账就会麻烦很多，尤其是负责人之间容易打起来。 “好，我这就去办。” “还有，你替我跑一趟包装厂，给我弄一批包装来，内外两个包装，内包装要透明的，外包装要手提式盒子的，样式别太俗气，还有让小鑫回来的时候带一辆女士自行车。” 这转折有点大，刚说完肉，就说起了自行车，关键是女士自行车给谁的？难道是唐兄弟的桃花？ “唐兄弟，你买女士自行车干啥使啊？” “你哪那么多话，我说的都记住了嘛？” “记着呢，我写本上记着呢，女士自行车嘛，质量好点的。” “给员工的奖励，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得给文龙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准备，我这猪多养一天就多一天的猪饲料钱，你给我麻溜点，明天我要见着。” “保证完成任务。” 电话挂断，唐浩给李文龙打去电话。 似乎是生意太忙了，李文龙也请了一个接线员，也是女的。 “您好，这是里唐老二服装批发部。” “我……”算了不报名号了：“我找张文龙。” “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会尽力帮您解决，我们张经理外出办事去了，我解决不了的，我帮你联系张经理一对一解决好吗？” 虽然说话挺啰嗦，人家很客气啊。 “我姓唐，单名一个浩，你想想唐老二批发部，为什么叫唐老二批发部，唐家服装城为什么叫唐家服装城。”与这样的客服说话，唐浩的心情好了许多。 “唐老板，您是唐老板吧，我这就给您找我们经理。” 很快，张文龙接了电话。 “唐老板，我是文龙。” “文龙，我拜托你个事，你快教教老贺怎么找接电话的员工吧，我找你有个事……”唐浩把后面与老贺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事情说完，张文龙不出意外的又提起了步行街一事。 “唐老板，年底了，我想在服装城搞一个年底促销，这样年前还能转一笔，要是赚的多了，过了年我就能开步行街了。” 唐浩：“我说你小子怎么老想着步行街的事。” 张文龙：“那不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嘛。” “换个工作怎么样？”唐浩问。 “换个工作？唐老板你该不会是想辞退我吧，我干活可是兢兢业业的。” “换个工作，就是辞退你吗？” “唐老板你是不是怕我赔钱？” “是。”唐浩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我就把你老家的地址告诉齐茉，反正这小丫头这两天一直跟踪我呢。” “换个好工作。” “什么好工作？” 唐浩：“拓展市场愿不愿意干？” “拓展什么市场，咱这干的不是挺好的吗？” “人生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以后的苟且，我准备进军新城市的市场。” “新城市的市场？我靠，可以啊，这比步行街疯狂多了。” “在此期间，你还有个任务，培养接班人。” 张文龙执着于某件事，他做梦都想干：“唐老板，我还是想干步行街。” “你这人，高工资的不拿，你非要跟步行街杠上了。” “那我和我的接班人一起干行不行，我不耽误进军新市场。” “随你，我也不吃亏。”唐浩说道。 电话挂断，唐浩冷笑一声，这样的员工以后越来越少了，能吃苦的员工也会越来越少，这可是宝贝，要物尽其用。 唐浩一点都不会担心老贺心里会不平衡，老贺是个很能安于现状的人，何况他是拿分成的人，是张文龙这种拿工资的人不能比的，等到能比的时候，张文龙的能力已经是老贺望尘莫及的了。 张文龙是块宝，这小子头脑灵活，有闯劲，这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该有的闯劲，年轻只有一次，错过了能闯的年纪，日后会被柴米油盐牵绊。 当然，千里马安需伯乐知，张文龙骨子有血性敢闯，这人就像是个脱缰的野马，不懂什么叫危险，一头扎进去，很有可能会身死道消，需要有人给他拦着路，这个拦路的人就是唐浩。 打完了电话，唐浩走出小屋，面对李大旺道：“大旺叔，这几天猪肉不能养瘦了，过不了几天就要杀猪了。” “放心吧，我一个养猪的，还能养瘦了。” 猪圈里冒出一个脑袋来，是属于张宝树的：“杀猪这种话不要当着猪的面说，会影响心情，而起杀猪要离得远点，别让猪听见，会害怕。” 甭说是唐浩了，李大旺都受不了张宝树这股劲了：“它一个畜生，它知道啥是杀猪，我还杀人杀猴呢，它能知道是个啥意思，你一天净神神道道的。” 张宝树无趣的缩回脑袋：“反正杀猪不能当着活猪的面杀，不是我吓唬你，它见了一次就有心理阴影了，而且有孕猪，你总得考虑孕猪的情况吧。” “这我还不知道了。”李大旺回道。 唐浩感觉到这俩小老头貌似产生了分歧，这吵架的方式，还听特别的。 唐浩也不做这个和事老，听老唐头说这两位是冤家，吵着吵着就和好了，现在吵架晚上就合好了，不用唐浩操心。 第二百零一章 不发愁卖 唐浩刚走到养猪场门口，老张头领着一个人朝着养猪场走来，那人五大三粗的，面相很凶。 老张头的工资没给嘛？ 不对啊，还没到结算工资的时候呢。 唐浩猜想之余，对方已经来到养猪场门口。 老张头面带笑意“浩子，有好事嘞。” “老张叔，有啥好事。” 老张头给那名五大三粗的壮汉让出一条路来，介绍道“这是小周，当然小周是我叫的，你得叫周哥，有这么个事，你周哥是集上卖肉的，人家家里也养了几头猪，怕不够卖，就打你这预定两天头猪咋样？” “那感情好，我老张叔领来了，肯定给最低价。” 周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唐浩。 唐浩摆摆手“我不抽烟，咱都是熟人，我也不吭你们，如果是预定好的，得交一部分押金，不瞒二位，我这些猪已经预定的差不多了，过不了两天就来人收猪了。” 周哥抽着烟，望着猪圈里的猪“啥人能收这么多头猪。” “城里的老板。”唐浩总不能说自己送礼用啊。 “周哥，我倒是有个法子，也不用预定，咱俩一块在集上卖肉，我倒是有个法子把猪肉卖出去。” “赶上年根下，有猪肉还怕发愁卖？”周哥不信。 老张头头一次替唐浩说话“你还别不信，我昨个亲眼见着浩子拉了三头猪出门，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了点猪下水，浩子脑子灵光。” 周哥看了一眼老张头，又看了一眼唐浩“你有啥法子，我说来听听。” “集上现场杀猪，乡亲们也能买个踏实。”唐浩说道。 “现场杀猪，那多墨迹。”周哥道。 “想赚钱就别怕麻烦，怕麻烦就别怪自己不赚钱。” 唐浩与两人说这话，唐石岩从电话屋子走出来，嚷嚷着“浩……唐老板，有你电话。” “谁啊？”唐浩回道。 “我……我忘记问了。”唐石岩老实说道。 唐浩心想，还得让李桂兰教教他们怎么接电话。 老张头道“浩子，你先接电话吧，万一找你有事呢。” 唐浩不好意思的咧咧嘴“我先接个电话，周哥你在养猪场转转。” “去吧。”周哥说道。 唐浩跑进电话室，电话就放在桌子上，唐浩拿起电话一碰耳朵，冰凉的感觉让唐浩浑身打了一机灵。 “喂？” “唐老板，是我，万鹏。” “哦，万老板，县里市场的。”唐浩回道，若不是昨天见过，时隔半个月，唐浩估计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没错，是我，昨天我们给你帮忙那几个，我们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直接说呗。”唐浩回答。 “就是在旧房区杀猪，能干几次？” 唐浩脑子里想着能干几次，怎么感觉做了什么错事，难道还有进去的风险？ 心里这样想着，唐浩肯定不能这样说“至少能干到年前。” “哦哦，唐老板，你那个证书是从哪里买来的。” “我这个证书可不是买来的，是人家权威机构检测过的给我颁发下来的，我可以给你们复印件，实物件我可不能给你们，而且猪肉有任何问题，唐老二养猪场全权负责。” “好好好，复印件也是好的，我们合伙买三头猪先试试，您不是说包送吗？”电话那头说道。 “没问题，但是您是不是该来一个人把猪钱交一下。”唐浩说道。 “好，下午的班车，我们下午就去看看，复印件别忘了。” “已经准备好了。” 唐浩撂下电话，唐浩对着喂猪的李大旺说道“大旺叔，晚上来人要三头猪，劳烦您给喂胖点。” “放心吧，一直喂着呢，受不了。”李大旺回答。 唐浩这句话是给周哥说的，证明自己的猪不愁卖不出去，还免去了口舌之争。 唐浩的话引起了老张头的注意，老张头在周哥身边说道“你看看，人家的猪不发愁卖，上赶着买的人不少呢，镇子上的镇长还亲自来过，你不信你去屋子里头看看，还有镇长的照片，人家什么手续都有，猪肉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浩子，这手续是市里给的，名头响当当的。” 周哥疑惑“这浩子在县里头杀猪卖猪肉？” 老张头没见过“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拉了三头猪去县里，回来就剩下带你猪下水了。” 周哥反正是要收猪的，从村民手里头收猪也是收，从养猪场里收猪也是收，收谁不是收，那就试试这小子的法子。 唐浩终归是显得太年轻了，年轻人办事，容易被人觉得轻浮。 “老张叔，我看您的面子，我先收一头猪试试，如果卖得好，我再来收猪。” 老张头朝着唐浩摆手“浩子，来钱了。” 唐浩笑着走过来“看的怎么样，个个都是活蹦乱跳的，您只要是挑好了，我们就给您挂牌，这只猪就不往外卖了。” 周哥摆摆手“订金就免了吧，我全款买一头猪，就那只花猪。” 这么爽快，唐浩喜欢，招呼着李大旺“大旺叔，来活了。” 李大旺将喂猪的马勺放下，嘱咐小工了两句话，走上前来，忙活着卖猪的事由。 按照唐浩的要求，每卖一头猪，都要开发票，包括猪的体重等等在内。 饲料厂那边调出一名司机，拉猪送上门。 晚上饲料厂的司机，去镇子上接县里来的人，县里来了两人，连夜查看猪的状况，挑选出了三只公猪。 二日一早，连人带猪送到县里，这些摊主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唐浩参与进来就多分一个人的钱，直接用了唐浩的方法自己干，只要猪出自唐浩养猪场的就行了。 唐浩压根就没想跟他们一起干，只是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让他们的潜意识以为唐浩都愿意一起干，这买卖一定是赚钱的，做人嘛，都有自己的私心，谁会愿意自己的辛辛苦苦赚的钱被别人分走一份。 北成市的桃园小区301，马上到尾了，老贺忙的焦头烂额。 被辞退的女记录员恳求老贺留下她。 第二百零二章 世上没有女人 “贺老板，我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为什么要辞退我，这样对我不公平，难道就是因为一个不管事的老板吗？这个服装部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贺老板，我是为你打抱不平啊，贺老板，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顶撞唐老板了。” 老贺很无奈：“我求我也没用，当初我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招你进来的，我已经算越权了，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老板发话了，我也没办法，你赖在这也没有用，我劝你还是收拾东西准备走吧。”老贺摆弄着资料。 办工桌上的电话响起，老贺接下电话。 电话那头，甜甜的叫道:“爹，我放暑假了，您啥时候回来啊，我和我妈还有我都想你了，我成天的念叨着你呢。” “乖，过几天爹就回去了。”老贺说道。 “爹，我都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你啥时候回来，我都想死你了，我今年语文靠了十六分，数学九十二分……” 老贺：“考得不错，今年爹给你个奖励。” 电话被老贺的媳妇接下：“孩子他爸。” “唉，媳妇，这边的学校我都说好了，孩子的转校手续你那边办好了没有？” “已经办好了，就差咱妈了，咱妈说要去老家给爹上上坟，今年咱是在县里过年还是直接搬去市里过年啊？” “在县里吧，我哥他们都接到县里过年，难得一个团圆年，过了年再去你娘家住几天也方便。”老贺说道。 “那也是，你在市里按时按点的吃饭，别把饭菜放凉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在县里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市里，在市里不放心孩子，我这cāo)心的命啊。” “放心吧，没几天就过年了，过了年咱们一家都在市里了。” 老贺与老婆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面对着女记录员，老贺起初招进来的时候还觉得不错，直到事走到这一步，发现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个难缠的丫头，如果老贺想要辞退她，还有些困难，这人呐，果然还得看本质。 小鑫扛着一辆女士自行车走进门里，自行车的车轮上还着包装。 “哎呀妈呀，大冷天的我一汗。” 老贺看着不断扇风的小鑫，跟看个傻子一样：“自行车你不会骑回来，不会骑推回来也行啊。” 小鑫眨巴眨巴无知的大眼睛：“那不是说要新的嘛，我骑了，就不是新的了。” 老贺双手在里脸上拂过，不用想，小鑫一路上扛回来，肯定遭受了不少的白眼，有自行车还扛着回来，也只有小鑫这样的人能做到。 小鑫坐在桌角上，背对着被辞退的女员工，用眼神示意老贺：她怎么还不走。 老贺无奈的眼神。 小鑫转头对女员工道：“老贺工资没给你结算吗？” 被辞女员工：“结了。” “结了你还不走，赖在这吃我们的住我们的。” “小鑫，你这话啥意思，我们好歹同事了这么久，贺老板都没有赶我走，你算是干嘛的。” 老贺无语，我没有赶你走吗？我委婉的轰你走，你没听明白嘛？ 小鑫毕竟是与唐浩是一类人，小鑫与唐浩的相识，要比唐建国与小鑫他姐还要早，要不是两家成了亲家，小鑫压根不入唐浩的眼。 “你都不是我们服装部的员工了，还赖在这不走，我说你一个女的，脸皮也太厚了。” “你……”被辞女员工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以前你的官比我大，现在你谁啊。”小鑫转头对老贺道：“老贺，别什么人都放进来。” 被辞女员工站起，指着小鑫：“贺老板，我可是我舅舅介绍来的，你知道我舅舅每个月从你们这拿多少货吗？你们把我辞退了，就是你们的损失，贺老板，你有没有与唐老板说这件事，如果你没有，我来找唐老板说。” 被辞女员工想要打电话，老贺直接抱过电话，他可不能让这个女员工把事闹到唐浩那里去，最后还搞得自己没有能力处理员工一样，因为这件事唐浩本来就发火了，自己这干的好好的，可不想闹什么幺蛾子，跟女员工一样滚蛋，再说了闹起来，媳妇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老贺:“那你就去找你舅舅吧，让你舅舅再给你找个活干，我们唐老二服装部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抱歉了。” 老贺的话，仿佛深深刺痛了被辞女员工，女员工眼含泪：“贺老板，我可是和你站在一边的，这个小鑫，是唐老板的亲戚，肯定不会和你站在一边，你如果没有自己的骨干，迟早会被姓唐的给架空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打工的，这里是唐老二服装批发部，它本就姓唐，不姓贺。”老贺这话，说给被辞女员工听的，也是说给小鑫听的，他希望小鑫把这句话转达给唐浩听，以表示自己的衷心。 女员工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老贺的弱点就是受不得女人的眼泪，女员工跑出去后，他竟然有一丝丝的愧疚，对小鑫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女人？” 小鑫倒无所谓，耸耸肩：“除了季小丹，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尤其是脸皮厚的，都是披着女人皮囊的无赖。” 老贺无语：“货送完了吗？” “送完了，马上就要装安定县的货了。”小鑫说道。 “回家了，别高兴太早，把货物清点好了，别落下。” “放心吧，我办事，还能落下？文龙的名单拿来了吗，我特意找购货的小哥买的皮包，怎么样，纯牛皮的。”小鑫先摆着自己的皮包，他是看唐浩背着一个，也想要个一模一样的装bi)。 老贺是倒腾衣服的，都不用摸，一看就知道：“你这不是牛皮的，革的。” “牛皮的，进货价还花了我不少钱呢。” “你去看看唐兄弟的皮包，再看看你的，我倒腾了这么多年衣服，我还不知道你这是什么皮质的了。” 小鑫抚摸着自己的皮包：“我靠，那小子骗我。” 第二百零三章 小鑫归家 虽然是革的皮包，依然阻挡不了小鑫的喜爱，小鑫找老贺报了两个小时的假，出门给家里人买些礼物。 中午，张文龙风风火火的跑到北成市，递交了货主名单。 因为小鑫要坐上去县里的班车，张文龙的名单一到，小鑫与去往县区的货车一同上路了。 小鑫到达县区，按照货主地址匆匆送完货后，便坐上了回镇子上的班车。 因为小鑫要回来，老唐头家里可是热闹了，因为小鑫是公务回来的，为了让小鑫少跑几趟，唐建国的媳妇特意把自己的爹妈喊到家里来。 两个上了岁数的母亲，在堂屋里忙活着。 晚上司机将小鑫接回来，小鑫回来的样子与唐浩回来的样子如出一辙，体体面面的袄子，身上背着一个斜挎包，风光极了。 小鑫的爸妈在老唐头家里见到小鑫，那叫一个高兴，攥着儿子的手就松不开了，小鑫的老妈还抹起了眼泪。 “小鑫啊，你可是回来了，妈在家都想死你了，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上回在医院也没时间和你好好唠唠，这回回来多住几天吧。”小鑫的老妈说道。 小鑫乐呵呵的一张脸，与半年前去市区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就因为前后相差太大，村民们对城里议论纷纷，不管是唐浩还是小鑫，还有一个村里的吴有用，他们自打去了城里，都变得有出息了，同样也有本事了，说话办事都很上道，村里的婆婆妈妈都会对自家的小孩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去城里逛一逛，那是能耐人才能去得了的地方。 小鑫被亲人们簇拥着进了屋，相比于唐浩每次回家，小鑫貌似更风光一些。 “妈，我现在是有公务在身，办完了事我就要回城里了，不然是要扣工资的，等到了年根下我就回家过年了。”小鑫回答。 小鑫的老妈看了一眼唐浩：“都是自家人的买卖，住个一两天没啥关系的，是吧浩子。” 唐浩嘴角微颤，刚要张嘴，小鑫抢过话头：“妈，你就别难为浩子了，他不是管理我的领导，我的领导是老贺，都到了年根下，大伙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这要不是有公务在身，我也抽不开时间回来。” 小鑫的老妈看了看唐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直在问儿子在外面过得好吗？有没有受欺负等等。 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小鑫比临走时还胖了一圈，看来在城里的伙食不错。 小鑫进了屋，拖鞋上炕，老唐家的人和小鑫家的人，坐在饭桌前，加上小的，一共九个人，男的喝酒，女的喝饮料，好生热闹。 小鑫在外面学着老贺应酬，也锻炼了一些酒力，喝起酒来一点都不含糊，虽然在唐浩看来这小子是拿酒当水喝呢，白瞎了这么好的酒灌进这小子的肚子里。 因为家里杀猪的原因，每个人都能大口大口的吃肉，很快肚子就被猪肉填满了。 酒足饭饱之后，妇女们收拾碗筷，男人们坐在炕上嗑瓜子看电视。 小鑫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货主们的名单，递给唐浩：“唐老板，这是北成市和南成市的货主名单，我这算是交差了。”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小鑫吗，”唐浩说笑着，接过货主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姓名与要货量，老贺和张文龙按照唐浩的要求，将货主们分为三个等级。 小心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老贺说了，真正有能力的人，工作要和生活分得开。” 唐浩满意道：“多和老贺学学本事，对你有好处。” “知道，我这不正学着呢。” 唐浩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女记录员开除了没有。” “开除了，我真没想到一个女的脸皮能这么厚，死赖在服装部不走，不过没关系，老何处理不了的事情我能处理。” “你咋处理的？”唐浩问。 “哼，我两句话就把他骂走了。” 这件事也只有小鑫能干得出来。 晚上，女的住在西屋，男的住在东屋，唐浩回到自己的家，家里的炕已经被老妈烧好了，炉子也生好了。 因为喝了几杯白酒的缘故，唐浩躺在炕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第二天一早，唐浩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忘记的事情。 唐浩匆匆穿上衣服，从炕上爬起来，飞奔到养猪场，此时的天还未全亮，天边仅露出一点鱼肚白。 这个时间，村里很多人家还没有开门，约么有五点多钟吧。 当唐浩跑到养猪场时，养猪场里的烟头冒着黑烟，偶尔有几只猪在哼叫，养猪场的小屋紧闭。 唐浩拍到这家猪场的铁栅栏门：“大旺叔，李桂兰，谁在养猪场呢开下门。” 许久，从锅炉房的门缝中弹出一个小脑瓜，这个小脑瓜头上炸着毛，跟鸡窝差不了多少，尽管如此形象，依旧掩盖不住那精致的小五官。 那小人儿再见到唐浩的那一刻，脸上再次露出笑脸，脸颊上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唐老板你来啦。” “桂兰开下门。” 李桂兰噔噔的跑到门口，拿钥匙开了锁，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唐老板怎么这么早，我才起来熬猪食。” “嗯，你爷呢？”唐浩问道。 在存放猪饲料的屋子里，一老一小抬着一袋猪饲料做出来，年老的是李大旺，年轻的是唐石岩。 李大旺看着唐浩，问道：“咋了，我在这儿呢。” 唐浩道：“这两天得杀一大批猪，我市里的买卖需要一大批猪肉走客户，本来我昨天晚上就应该通知你们了，昨天多喝了两杯酒喝飘了。” “今天……今天就要杀吗？”李大旺有些结巴。 唐浩点头：“越快越好，眼瞅着年跟下了，走货的人比较多，如果真到农历二十多，就都回家过年了，今天准备准备先杀几头猪。” 李桂兰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那这些猪饲料呢？我都已经下锅了。” 李大旺仿佛在听这些猪求情：“这些猪都要死了，就让他们填饱肚子走吧。” 人越是上了岁数，心肠就越软：“你们想喂就喂吧，也算我做个好事。” 第二百零四章 便宜一半 唐浩通知完三人，就跑回了老唐头家里。 家中老妈在抱柴火，准备做早饭，家里的男人们还没有起床，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 唐浩跑进东屋，带着一股冷风。 老唐头从被窝里弹出光溜溜的脑袋，说道：“哟呵，懒猪也有勤快的一天，都知道早起了，是肚子饿了还是嘴巴馋了？” 唐浩无语，说道：“今天就开始杀猪吧，今天都十二月初几了，这些猪肉要送到市里，再分发到货主手里，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现在赶紧把猪杀了，猪肉装进包装里。 唐建国伸出脑袋：“这么着急吗？” 小鑫睡眼惺忪，同意唐浩的话：“还真得着急了，不然时间赶不上，我从市里回来的，我知道市里现在很忙，要货的很多。” 老唐头开始穿衣服，唐建国也极不情愿的起来了，小鑫很难得的离开了被窝，还有小鑫的老爹。 小鑫的父亲，毕竟是属于亲戚关系，是老唐家的客人，唐浩很客气的说道：“叔你不用起来，你多睡一会儿，还有小鑫，你昨天赶了一天的车，也多睡一会儿。” 小鑫不以为然：“这是我上班时间，我早起一会儿，你给老贺打个电话。”小鑫一脸笑意：“就说我在加班，月底了我还能多拿几十块钱的工资。” 唐浩额头上闪过无数条黑线，这小子算是掉进钱眼儿里了。 老唐家匆匆吃过早饭，一说要杀猪，老妈和嫂子忙活着烧开水，唐建国忙着磨刀，还有老唐头去找村里人帮忙。 杀猪这种好事，是不用给工资的，等杀完了猪，给帮忙的人一些猪肉和猪下水，就算是送人情了，这种差事，村民们是极愿意干的。 下午九点多钟，在村口老唐家的地里，预备好了杀猪的用具，本来不用离养猪场这么远的，只是张宝树死活都不让杀猪声音传到养猪场里，说是怕惊扰到待产的母猪。 唐浩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是李大旺都点头同意了，可能是真的会惊扰到养猪场里的猪吧。 临近十点钟左右，唐建国一棍子将一头猪敲晕，众人合力将猪吊在木头上，杀猪这种事还有讲究的，要由请来的屠夫亲自动手，这是老唐头的瞎讲究，因为唐建国杀过三头猪，山上的杀气比较重，如果再操刀杀猪，唐建国将克制不住身上的杀气，会招来脏东西。 老一辈人都会信一些神呀鬼的，在唐浩看来，甭管谁杀猪，只要把猪杀了就行，而且这个人不是自己就行。 杀猪分配猪肉，将猪肉吊起来，沥干血水。 因为要杀的猪比较多，所有人都很忙。 在年根下杀猪，是一件比较有年味的事情，加上冬天村民们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忙，好不容易逮到村里热闹的时候，村民们可不能放过，大人小孩老的少的，有拿糖果的，有拿瓜子的，有拿花生的，都聚拢在杀猪现场周围，有说有笑的。 “你瞅瞅，你还说老唐家的猪怕是要卖不出去了，人家自己都能把自己的猪消化掉。” “你说这浩子在城里的买卖得有多大？需要杀这么多猪。” “可不是咋的，我一年走亲戚都用不了几斤猪肉。” “那是，猪肉多贵呀，我宁愿送几斤挂面。” “挂面也用不了这么多呀，这老唐家的猪肉是不要钱咋的，说送就送，还那么一大块。” 也有人打趣老唐头：“老唐叔，你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你送一份猪蹄给我呗。” 老唐头正忙活着拽着猪蹄，回答道：“那你给我们家送多少钱呀，我们家浩子可是说了，这一份猪蹄，没有万把块钱可下不来。” 人群中炸开了锅：“我去，万把块钱呢，那这猪肉可真金贵。” 又有人担忧的问道：“浩子，你家猪要到年根下还卖不卖。” 唐浩回答：“那你要是想买可得着急点，且不说年根下的猪肉贵吧，你没准在我手里还买不着了，我已经和县里说好了，供着县里卖。” “那你的猪肉还不一定买得着？”有村民问。 唐浩黑黑的笑着，拿着检验证书的复印件：“有这个东西在，我的猪肉就是个宝贝。” 在这个年代，有证书就说明是国家允许的，是国家检测过的，在群众眼中，那是有权威的东西，这是给老唐家猪肉镀了一层金的东西。 虽然说都是土猪肉，和村民们家里养的猪都一样，可是人家有检测证书，在村民心中就把养猪场里的猪和其他村民养的猪，分为了两个档次。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村民们的猪头是吃泔水的，偶尔会吃那么一次猪饲料，可人家的猪是顿顿吃猪饲料，从吃食上人家的猪就比家养的猪好。 其实这些都是心理作用，就好比未来吃猪饲料的猪比不上家养的猪，都是物以稀为贵嘛。 猪下水和猪血，唐浩也懒得保存了，光是老唐家一家也吃不完，唐浩干脆就地甩***集市上便宜了近一半，这样一来，买猪下水打牙祭的村民还很多。 在家门口和水泥的老张头，准备在家里的厕所弄严实一点，就没有去看热闹。 他就在村民们一个个的回家，拿出自家的锅碗瓢盆，很是纳闷。 老张头拦住一个老头：“老哥哥，他们老唐家是不要钱发猪肉了？你们咋这么积极？” “我寻思着买点猪下水，回去打打牙祭。” “什么价？” “比集市上便宜一半呢。” “便宜一半？” 老头的步伐很是着急：“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猪下水还能有多少？不好抢。” “抢不到猪下水，买点猪血回去炖酸菜也好，给我孙子弄点儿。” 老头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老张头在原地瞅着铁铲，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随即放下铁铲，进到自己家的堂屋里，兵兵乓乓，在锅台上翻找着什么。 老伴从里屋出来，叨唠：“你个死老头子，你是想把家给掀了。” 老张头不满道：“你说你个妇道人家，也不好个热闹，你看人家婆娘，有点风吹草动村里大事小情，人家都知道。” 老张头说罢，摸摸自己的兜，离开了家。 第二百零五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村民们将老唐家杀猪现场团团围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盆或者一个碗。 “浩子，给叔来点猪下水。” “老唐叔，咱两家是亲戚，给我盛一点猪血。” 刚开始唐浩还能抽出空来，来给村民称重，但是杀猪的进度明显拖延了。 但是村民们来买猪下水，都算是捧老唐家的场。 这个时候，老张头拿着一个铁盆着急的赶来。 老张头在村里算是有威望的人，村民们见到老张头，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老张头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辉煌，一手拿着盆，一手背在腰后，下巴抬的像只战斗的公鸡，脸上得意的笑容又回来了。 “都干啥呢？大老远都能听到你们吵吵，为啥事儿啊？”老张头问道。 村民们又七嘴八舌的说：“老张叔，我这不惦记着买点猪下水吗。” “是啊是啊，都想买点荤腥回去尝尝。” 还有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哇哇哭个不停，现场实在是嘈杂。 老张头敲了敲自己拿来的铁盆儿：“都别吵吵了，不就是买东西这点事儿吗？大老远的听见你们吵吵，我还以为你们跟老唐头打起来了。” “那哪能？”有村民笑道。 “成了成了，想买东西的都排上队，买猪下水的排在这边，买猪血的排在那边。”老张头维持着秩序，看到人群中有人插队，高声嚷嚷：“那是谁家的臭小子？我可记住你了，一会儿排到你别怪我不卖你东西。” 所有村民都看见那位小伙子，小伙子不好意思的看看群众，低着头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排。 老张头满意了道：“对溜，这算是祖国的好花朵，咱们唐家湾都是有素质的村民。” 唐浩在一旁看着，小声的对老唐头说道：“爹，听老张叔还真有点本事。” 老唐头与老张头经过几顿小酒，中间的隔阂也化解了。 老唐头说道：“你老张叔年轻的时候干过队长呢，没点能耐人家能听他的。” 唐浩没再议论老张头，看来他与老张头讲和还是很有必要的。 唐浩不说话，老唐头道：“等晚上忙完了，给你叔家拿点猪下水过去，帮了咱的忙，猪肉咱家送不起，这些猪下水也不值几个钱。” “好嘞，爹。”唐浩答应。 从早上开工，老唐头家的猪一直杀到了晚上，一天下来杀了六头， 晚上，老唐头家的厢房里面，加了一排排的木架子，木架子上吊着一块块肉，为的就是将肉冻冰，沥干水分，然后包装入盒。 因为农村闹猫严重，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会住着一两窝老鼠，使得老唐家的厢房不得不封的严实了。 一天脚不离地，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息，唐浩躺在炕上，一动不要动，半睁着眼睛，嘴里不住的打着哈欠。 嫂子带孩子，抽空给家里人做了挂面，挂面里放了点肉星。 唐浩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可吃了两碗面条就饱了。 嫂子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合唐浩的胃口：“浩子，是不是嫂子做的不好吃，你想吃啥，嫂子再重新给你做？” 唐浩摆摆手：“连着好几天吃荤腥，肚子受不了，想吃点素。” “素的，那我给你下玩素面条。” “不用了，我回去吃袋方便面就行了。” 嫂子还想说啥，一旁的老唐头道：“甭管他，生在了农村却长了一个城里人的胃，他那是矫情的。” 唐浩勾起嘴角，笑了笑没再说话，嫂子也就作罢了。 唐浩看向屋子里摆放的女式自行车，活动活动筋骨，跳下炕，对众人道：“我去趟养猪场，跟李大旺要说一些养猪场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家里人不懂，又因为嫂子娘家人都在，就更没有闲工夫理会唐浩。 唐浩落得清闲，将自行车放到院子里，你屁股坐上去，手上又拿了一盆猪下水，这是提前给老张头预备下的。 唐浩来到了老张头的小卖部门前，隔着小卖部旁边的院子，看到里面昏黄的灯光外，有个人影在窗户下面忙着什么事。 “老张叔。”唐浩朝着那人影喊道。 那人影愣了愣，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从院子里走出来。 那人影走到一半，唐浩就猜测出来对方不是老张头，而是老张的儿子张军。 张军本来看他好就不爽，说话更不客气：“这个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在我们家门口遇见你。” 他现在只把张军当小孩子，将手中的铁盆递过去：“我爹让我送过来的，让我好好感谢一下你爹帮了我家的忙。” 虽然说是猪下水，这也是猪下水中最好的。 张军本来还很有骨气的，但是看到猪下水的那一刻，喉咙微微动了动。 张军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唐浩将盆往张军身上推了推：“我大老远送过来了，你拿着呀，反正我爹说了，东西不送到，不让我回家，我现在东西送到了，我要松手了。” 唐浩故意将装有猪下水的盆往下滑了滑。 张军下意识的扶住铁盆，唐浩见到张军用手接住，随即松了手。 “东西送到了，我走了。”唐浩登着女式自行车，走远了。 张军望着唐浩的背影，骂道：“跟个神经病似的。” 等他彻底看到唐浩消失后，借着家里透出来的光亮，他看了一下住下水的成色，呢喃道：“别说人不咋地，这猪还行。” 张军将猪下水端进了屋里。 唐浩哼着小曲，一路骑车骑到了养猪场，养猪场的大门还没有关，养猪场里唐石岩在门口巴望着，等着夜班小工来与他换班。 唐浩家自行车直接推进了养猪场，李桂兰闻声出来，手中还端着碗筷，因为杀猪的缘故，这爷俩的生活也还不错。 “今晚上吃了啥？”唐浩主动开口。 “酸菜炖粉条，还有昨天做的猪下水，还有大米饭。”李桂兰很满足的说道，以前的她，只想不饿肚子，现在的他，在不饿肚子的前提下，吃的更好了。 唐浩手中推的女式自行车，心中满是疑惑，难道这小丫头就没有注意到她手中推的自行车吗？ 第二百零六章 张文龙竟然来村里了 在唐浩疑惑的时候，李桂兰的目光看向了唐浩手中的那辆自行车，嘴角上还沾着一粒米。 “哎，唐老板，你这个自行车怎么是粉色的？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奇怪。”李桂兰说道。 “哪里奇怪？” “一个大男人，骑一个粉色的自行车，怪怪的。” 唐浩将自行车停稳：“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喜欢黑色的，黑色的耐用耐脏。” “哦，原来你不喜欢粉色的，那我拿去退了。” 李桂兰眨着一双大眼睛，有点不明白唐老板所说的意思。 唐石岩俨然又胖了一圈，肉嘟嘟的身子，观察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李桂兰，你是不是傻呀？粉色的，不就是给你的吗？你要是不要，我就骑走了。” 李桂兰从来没有想要得到过什么，所有的得到在她看来都是恩赐，她会倍加珍惜，一辆崭新的而且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李桂兰还是不敢相信，望着唐浩：“唐老板，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唐浩耸耸肩：“你是养猪场和饲料场唯一的女生，难道还有第二个人能骑女式自行车？” 李桂兰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惊喜，有点不知所措，第一反应是先进屋，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对着正在往锅里倒猪饲料的李大旺开心的大叫。 “爷，我有自行车了，是粉色的，爷，你跟我一块去看看呗。” 在李桂兰的拉扯下，李大旺有说有笑的出了门：“我都听见了，瞧把你高兴的。” 李桂兰摸着那辆粉色的自行车，双手攥住把，自行车上还散发着崭新的味道。 这辆自行车是属于她的，她拥有了自己的交通工具，明年上学的时候她就可以骑自行车上学了。 “骑两圈？”唐浩提议道。 李桂兰连连点头，快上自行车，在养猪场的小院里，来回骑。 “怎么样还行吧。” “刚刚好，我的脚正好能杵到地，唐老板，你在哪儿买的自行车呀？我还没有见过谁有这么好看的自行车呢。” “小鑫这不是从市里刚回来，我让他捎了一辆过来，正合适，那你就骑着吧。”唐浩说道。 李桂兰正在开心，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情：“唐老板，村里最近停电越来越频繁了，我和工人们都商量好了，两班倒，不管是白天晚上，只要来电就干，没电的时候，把资料调配好，有电就开工。” 唐浩同意李桂兰的想法：“没问题，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只要在交货日期能交上货就行。” 因为有合同的约束，晚交货就是损失，别看王老板说话很大方，如果真的逾期交货，对方要唐浩赔偿，他也得咬着牙赔偿，生意场上，太多笑面虎的存在。 唐浩在家没有吃饱，在养猪场里又吃了一顿，这顿饭是李桂兰做的，酸菜炖粉条里没有一点荤腥，吃到胃里很解腻。 唐浩在养猪场里呆到了深夜才回去，这几天唐浩每天过得很充实，睡觉睡的也很踏实。 在老唐家一家人的努力下，腊月十号，将所有的猪肉包装好，放在天然的冰箱中保存好。 猪肉包装好，也就意味着小鑫要回到市区，可是把小鑫的老妈给心疼坏了，提前一晚上，要是给小鑫预备鞋垫，又是给小鑫做棉手套，嘴里说了一晚上不舍的话。 远在市区的老贺和张文龙，脑子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跟车来到了唐家湾，而且并没有和唐浩打好招呼。 当老贺和张文龙从货车上走下来，张文龙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唐老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个锤子啊，意外个锤子，你以为你们是女人吗？还惊喜，老子倒是想给你们一个锤子。 老贺倒是没有什么，他已经人到中年，老婆孩子热炕头，但是张文龙就不一样了，正当年，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还是个城里来的，小伙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干净净，说话文绉绉的。 本来村里人就爱热闹，张文龙这一来，就好像和大熊猫一样。 不知道哪家的婶子：“这小伙子长得真秀气，白白净净的。” “浩子，这就是你说的城里人？” “长得怪好看的，这小伙子多大岁数了？” “多大岁数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城里人，你看人家长的，真让人稀罕。” 张文龙这小子倒是大大咧咧，咧着一张大嘴，在唐浩看来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看来张文龙是懂事的，在车的后备箱里，给老唐家拿出了礼品。 张文龙一来，可把老唐头牛逼坏了，老唐头认识张文龙，看到村民们这么喜欢张文龙，老唐头都不知道怎么个想法，他觉得自己有光。 “叔，我这一趟来得及，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东西过来。”张文龙极为客气，说话那叫一个好听。 老唐头笑呵呵的接过礼品：“文龙啊，有日子没见了，小伙子长得越来越精神了。” “哪里哪里，我看叔是越来越年轻了。” “这小伙子真会说话。”老妈夸赞道。 张文龙这臭小子以来，唐浩已经不再是村里少女的偶像，唐浩都能看到人群中，有几个姑娘在偷偷瞄着张文龙。 唉，唐浩要知道张文龙过来，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张文龙是在城里长大的，对农村的一切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在老唐头家里，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摸摸那个，一会看看这个，又一会看看那个，连个老黄牛，他都要研究上半天。 不过老贺和张文龙并没有那么闲，他们也只是过来拉一次货，在货物上车的时间段里，短暂的在唐家湾停留。 即便如此，依旧不能阻挡唐家湾婶子们的热情，在这些婶婶们的眼中，张文龙附和他们对女婿的所有要求。 哪怕是短暂的停留，都有妇女找到老唐家保媒牵线。 张文龙的到来，撑了老唐头的面子，那么老贺的到来，一定是撑了小鑫的面子。 小鑫得意洋洋的向家人们介绍老贺：“爹妈，这才是管我的人，老贺。” 小鑫的爹妈显得很拘谨，毕竟是儿子的领导，生怕招待不周。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丫头 唐浩忙着装车的事情，张文龙与老贺得空，在唐浩的养猪场和饲料厂走了一圈，有李桂兰做讲解员。 李桂兰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惧怕，带领着两个人走在最前面，并且极为骄傲。 “这里就是唐老板的养猪场和饲料场，看吧，一点都不比你们的服装部小。” 老呵呵呵的笑着，李桂兰这个年纪，在老贺眼里就是个小孩子:“不小不小，比我那个服装部门还要大。” 李桂兰更加得意起来。 张文龙虽然与李桂兰不认识，但是张文龙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随着老贺打趣道：“小丫头，愿不愿意跟着我干，保证你的工资比现在高。” 李桂兰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明年就要上学了，唐老板说了，以学业为重。” 老贺在旁边拍了拍张文龙的肩膀：“别看你南成市那么大，可人家不愿意去。” 李桂兰在听到南成市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在张文龙身上停隔了几秒钟。 “你是南成市的？”李桂兰反问。 张文龙点点头：“是啊，我经常往你们这边打电话，我们两个还说过话呢。” “你是张文龙？”李桂兰问道。 张文龙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这小丫头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说了张文龙再试试也是妥妥的含金男士，因为比赛的事情，让他也拥有了不少的爱慕者了，可是，他嘴上表现的浪荡不羁，实际上他什么都不敢做。 甚至连老贺都这么认为，张文龙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子有个子，还是一个当代的金主，别看这小丫头小，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李桂兰嘟嘟嘴巴：“那你认识齐茉吗？” 老贺不认识，纳闷的看着张文龙。 张文龙的脑子里还在思考着怎么拒绝这个小丫头，可是事情的转折来的有点太快了，怎么又扯到齐茉身上了？ “认识，一个高中生，要准备高考了，也不知道高考结束了没有。” “齐茉是高中生。” “没错，唐老板和她挺熟的。” “好吧。” 张文龙觉得这小丫头不大对劲啊，齐茉那小丫头已经明目张胆的宣告了全世界，他喜欢唐浩，并且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与唐浩在一起。 按照逻辑来讲，女人一旦关注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那就说明，他们两个喜欢同一个男人，也就是说，李桂兰喜欢唐浩。 这样来说，逻辑就清楚多了。 “桂兰妹子，唐老板没有和齐茉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怎么说呢？反正是暂时没有在一起。” 李桂兰挠着脑袋：“她不是我们的老板娘吗？” 张文龙摇摇头：“不知道，也许以后会是，不过这种事谁说得准，也许我们的老板娘都有他人呢。” 老贺是听的云山雾里，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只能故作去检查机器。 这件事情暂时作罢。 老贺和张文龙作为老唐家的重要客人，老唐头张罗着一桌酒席，又是丰富的荤菜。 这两天在请人吃饭，不在乎饭桌上有多少道菜，成色如何？但一定要有肉，荤菜越多，主家人越有排面。 这个年代甭管是农村还是城里，吃上这么一顿荤菜，那也是实属难得。 饭桌上的老头都表现的特别客气，又是给老贺加肉，又是给张文龙加饭。 年轻人吃起饭来都比较快，很快张文龙该吃完了饭，而唐浩，因为这些日子开荤太严重了，对于这顿饭，汤浩根本没什么胃口，也就早早的撂下了筷子。 张文龙见状：“唐老板，我还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你说。” 唐浩习惯性的躺在自家的炕头上，打着饱嗝：“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吧，这里都不是什么外人。” 张文龙进入正题：“你还记得上次搞咱们的人吗？” “就是想要放火烧咱们仓库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我把他找到了。” “什么意思？”唐浩问道。 “我找到了收买他少我们仓库的人了。” “是谁？” “是严肃的人。” “严肃？确定是他吗？”在唐浩的印象里，闫肃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他如果干点什么坏事，对方一下子就能猜出是他干的，严肃应该想不出那么麻烦的套路。 张文龙也在疑惑：“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严肃干的，但是这个人和闫肃肯定脱不了关系。” 唐浩好琢磨了一下，这件事和闫肃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他好像从来没有把闫肃当成对手过。 “以严肃的手段来说，就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这件事很有可能不是严肃干的。” “那不是他干的，还有谁？而且在南成市，眼红我们的只有闫肃。” 唐浩看向张文龙：“你也说了，这件事和严肃脱不了关系，我觉得，这件事情和严肃的岳父有直接的关系。” “那不能吧，我觉得严肃的岳父人还挺好的，他还说要与我们合作，还帮我们介绍客户，我觉得他这个人没问题，唐老板，你是不是想多了？”张文龙不相信，就好比是，你相信一个整天笑呵呵面对你的人，会拿刀子杀了你吗？ 唐浩皱皱眉：“你什么时候和严肃的老丈人混到一起去了，我不是提前警告过你，离严肃远点儿，离严肃身边的人远点吗？” 张文龙挠挠后脑勺：“我只记得你说离严肃远点儿。” 他好无语：“你和严严肃的岳父有什么生意往来？” “暂时没有，不过，我是打算和他有生意。” 唐浩坐着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严肃的岳父，绝对没有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常，这个人心思深重，以你的能力永远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而且我很确定的告诉你，我们仓库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关系，这种人，你离他远点。” 唐浩正经起来，张文龙不敢反驳。 同时一旁吃饭的老贺，帮着唐浩说道：“文龙，你还是年轻，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的一张嘴，夸你的是他，笑你的也是他，在生意场上，月神和你笑呵呵说话的人，你越该防备他，这种人就是笑面虎，下手最狠，乐呵呵的给你一刀，你还不知道是他干的。” 张文龙无知的看着两个人，脑海中想着与严肃岳父交谈的场景。 第一百零八章 屁股大生一窝 唐浩见张文龙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你自己想想，人家一个服装大厂，凭什么和我们一个小小的服装部有生意往来？是你脸上有金子，还是你身后有元宝，人家就这么想巴结你？” 老唐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嘴：“也许是人家觉得咱家服装部有能力呢，想和咱们交朋友，不是俗话说的好，多条朋友多条路。” 老唐头的话无疑是说给空气听的，老贺不在意，张文龙不在意，唐浩不在意，老唐头说出去的话，没有任何响应。 最初，张文龙也有过疑惑，但是对方太热情，抹平了张文龙的疑惑，让张文龙对他放下了戒心。 说话好听的人不一定能办好事，不能完完全全的相信对方，而张文龙，貌似对严肃的岳父完完全全的放下了戒心。 张文龙深吸了一口气：“唐老板，我知道了，这件事是我的错。” 唐浩松了一口气，淡淡开口：“你有什么错？以后还有你学的。” “对了，你还在市区的时候，那天是下雨天，季小丹好像听到了严肃和他岳父两个人说要教训一下我们服装部。”张文龙说到这儿，一拍大腿：“你说我怎么就能相信了呢？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唐浩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文龙，不可否认，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一类人，自带信服度，尤其是上了些岁数的，有那种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的对你说话，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 张文龙继续说道：“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严肃干的，那就是严肃的岳父，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干，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抢占市场，我们现在的市场对他们来说还很小，但是按照发展潜力来讲，我们也好，毕竟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好比你，遇到了同行，你会不会和他相比较？如果你意识到，他会抢走你的顾客，你是希望他干的好，还是他赔本。” “我肯定不会希望他干的好啊。” “人都一样。”唐浩只说了四个字。 其实这件事情，唐浩早就想明白了，开服装部的时候，他也调查过同行的能力，能做到火烧同行仓库的商家不多，一个个过滤出来，再加上彼此有纠葛，严肃的岳父占很大的比例。 老贺：“那如果我们的生意和他们的生意产生碰撞了怎么办？” 张文龙急忙问：“对呀，我们都是做服装生意的，难免会产生碰撞，而且对方的实力，要比我们强。” “大鱼吃小鱼，谁强谁就存在，生意场上也一样，碰见大鱼要么躲，要么想办法干掉他，我建议，干掉他。”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从火烧仓库开始，对方就没有想过让唐老二服装部在南成市存在，既然如此，只能有一方留下，唐浩肯定做不到把市场拱手让人，更做不到遵守先来后到的顺序，在唐浩的字典里，就和一个小品里说的那样，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唐浩接受任何人的宣战，接受得了胜利，也接受得了失败。 唐浩就是这样，你对我不仁，老子挖你祖坟。 老唐头期间，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没发声。 吃过饭后，载着满满一货车的猪肉，两人又踏上了归途，连同小鑫一起回去了。 一同送几人的不仅仅只有老唐头一家人，还有村里好事的婶子们。 “你说这才来，怎么就走了呢？” “浩子，哪有你家这样待客的，人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回去了，你们也不说拦一拦。” “是啊浩子，人家城里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把人家赶走了。” 唐浩无语的看着婶子们，什么叫他赶走了？ “人家城里人忙，市区的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他们呢，哪里是我赶走的，人家可是大忙人，我知道你们惦记着那张文龙，我把他的电话号给你们还不行吗？” 唐浩实力卖队友一波。 一名胖乎乎的婶子，坐到唐浩的面前，唐浩记得他是唐石岩的母亲，唐浩还记得，唐石岩有个还未出嫁的姐姐，样子和眼前这位婶子一样胖。 “浩子，你说咱们怎么说也是本家人，你姓唐，我们家也姓唐，晚上倒几辈，还是一个祖宗了，而且我们家石岩又在你那里干活，你也知道，石岩有个姐姐，还没寻到一个好人家呢，我瞅着这个文龙就不错，浩子，你想想办法介绍介绍呗。”胖乎乎的婶子笑道。 “没问题，等人家到市区了会给我来电话的，我在电话里跟他说。” “好勒好勒，婶子先谢谢你了，要是他俩能成的话，婶子亲自向你们家道谢，还在给你包个大红包咧。” 他好像压根没想过拿到红包，唐石岩的姐姐，人长得胖点倒没啥，关键是这人长的，很特殊，这是唐浩想了半天的词，人胖可以瘦，人丑就无法改变了，关键还是又胖又丑的，不过唐石岩的姐姐，除去长相，人品心地都不错，是个好姑娘，当初还差点和张军凑成了一对，村里人谁都知道，有个胖丫头最喜欢张军，据说张军结婚的时候，唐石岩的姐姐，还哭了一鼻子。 还有村民说道：“浩子，你在城里的伙计们，还有没有像张文龙这样精神的小伙儿？” 唐浩本着坑队友坑到底的原则，张嘴就说：“有啊，个个做买卖的，都是赚钱的一把好手。” “这样的人，给咱村里姑娘介绍介绍。” 有儿子的村民说道：“浩子，我家儿子，你管他叫大表哥呢，你也帮着介绍介绍城里姑娘咋样？要好生养的啊。” 本来说的挺正经的，后面说拐了弯儿，开始玩闹起来。 “你说那个好生养的，是要屁股大的吧？屁股大生儿子，给你们家传宗接代。” “咋的？我就愿意抱孙子，老话说的好，屁股大生一窝，你找婆娘，不也是找屁股大的吗？” 凑热闹的村民，有害羞的，有跟着笑的，还有不知所以的。 第二百零九章 分配年货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家家户户都开始预备年货，老唐家也不例外。 养猪场里的猪，三三两两，这要一头，那要一头，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县城里面的摊主刚拉走五头猪，养猪场里特意牵出一头猪，这个不是给工人们预备的，按照为厂子的贡献程度，分配猪肉。 李大旺与张宝树每个人分到了两只猪蹄，10斤猪肉，李桂兰因为有一辆自行车，分配到了三斤猪肉，养猪场里的小工因为干的时间长，会多分配到一些，饲料厂的小工要分配的少一些。 杀完了猪，将猪肉分配到个人手里面，一个个十五六的小伙子，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些小工们有二十来个，加上司机师傅们，将一头猪瓜分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猪肉，就给全给了唐建国，唐建国怎么说也是饲料厂挂号的厂长，作为厂长，肯定要多分一些，又是家里面的人，其他小工们也不会有意见。 家里面的猪肉，定是不会吃唐建国领回来的猪肉，这些主要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唐建国的媳妇儿，回娘家带的礼品，在这个年代里，走亲访友拿猪肉的，都是阔绰的人家，一般村里媳妇回娘家，都会拿一些罐头豆奶粉果酥之类的东西。 媳妇回娘家，在男人们看来就是走个亲戚过场而已，但是在女人堆里，那关系着地位的问题，谁媳妇回娘家拿的东西多了，那就说明这女人在婆家眼里是个重要人，若是拿的少了，那就说明这个女人在婆家过的不好。 就因为回娘家拿礼品的事情，王招弟又在老张家作起妖来。 老张家的西屋，王招弟叠着衣服，嘴里不住的哼起小曲来：“军儿啊，啥时候有空陪我回趟娘家？” “前两天不是刚回去吗？咋又要回去了。”张军都已经害怕王招弟回娘家，每次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去，两手空空的回。 “前两天那是串门，过了年了，算是走亲戚，是要去拜年的。”王招弟心情还不错，在娘家的街坊四邻眼中，王招弟嫁的人家还是不错的，老张家被王招弟一个人吃的死死的，就说明王招弟在老张家是个说一不二的女人。 但是这种话，在王招弟听了是个很有面子的事情，殊不知，他的面子是踩在张军的脸上，让张军情何以堪，在这个年代怕老婆，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拜年拿啥去啊？在家里可没啥钱了，咱家过年的猪肉，还是咱爹走后门在老唐家低价买来的。” 王招弟抿了抿嘴，眼神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军儿，这都过年了，你都给姐夫干了一年了，姐夫应该发工资了吧？都到年根下了，谁家都要过年的。” “姐夫也等着别人给钱呢，姐夫把账要回来肯定给咱。” 王招弟继续念叨着：“就你傻，不知道要钱，都到了年根下，要账的肯定不止咱一家。” “那是咱的亲姐夫，要不是有难处，咋个能欠咱的钱。” 王昭对邪了张军一眼：“我也没让你多要，就多多少少要一点，你看咱村里谁家的媳妇过年不回娘家，咱俩两手空空的回去合适吗？” 张军被王招弟说的没有了办法，说道：“你没事去你姐家打听打听，他们家拿什么咱家就拿什么。” “我姐家的条件，哪有咱家的这么好，这还是得比我姐姐拿的多才好，只要在我娘家眼里，你也有面子。” 张军对这个王昭君彻底无语了：“咱俩今年够有面子了，家里所有的钱都倒腾到你娘家了，哪里是实在没有钱了，但凡再有一分钱就送到你娘家去了，你也为我的我妈考虑考虑，都一大把岁数了，我弟还为我琢磨着怎么赚钱呢。” 王昭君不急不气，像极了一个好媳妇：“我没说让你给你妈的钱，我就说你去找姐夫要个四五百，你说大过年的，把这四五百摆在我的妈面前，他不得说人家夸你这个女婿？” 张军不管王招弟说什么，他心里都打定了主意，今年过年他绝对不能由着王招弟的性子来：“我去你姐家问问，今年他们家拿啥咱们家就拿啥。” “我姐是个不孝顺的，你让我跟我姐学？”王招弟大声说道。 每次王招弟要回娘家，势必要与张军大吵一架，然后倚着张军的软弱性格，一定会讨好王招弟，从而让王招弟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这一招百试百灵，就像王招弟娘家人所说的那样，王招弟是吃准了张军一家人。 王招弟见到张军不说话，他继续说着：“反正我打听了，唐建国的媳妇儿，回娘家拿了快二十斤的猪肉，你张军比唐建国差到哪儿了？你是想村里人背地说你张军不行，连一个唐建国都比不上？”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张军的痛处，他想比唐浩，俨然已经比不上了，这些天来村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城里人，每个城里人都对他唐浩笑盈盈的，他也知道这些城里人也是要看唐浩脸色的。 可是对于唐建国，他哪一样比得上自己，不就是因为有个有出息的弟弟。 张军这个人，打小就有小心思，这就是唐浩不爱和他玩儿的原因，小时候这样疼，好痛恨的事就是张军就爱打小报告，跟自己爹打小报告还不行，还跟老唐头打过小报告。 “军儿，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往我娘家拿点好东西，从我嫁过来开始，我就觉得亏欠我娘家的。” 要说起亏欠，张军真的亏欠自己的老爹，没结婚前，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结了婚了，他感觉越来越累。 张军这一次没有动容：“就这么着吧，我出门看看你姐家今年拿什么，咱家也就多拿一箱子方便面。” 张军不再管王招弟在说什么，他独自出了门。 张军刚走出门，正好迎上从养猪场回来的小工，每个小工手里都提着至少七八斤的猪肉猪下水。 唐石岩胖嘟嘟的身子，走路都带风似的，往家狂迈步伐。 第二百一十章 吃的死死的 张军纳闷，这么多猪肉，就白送了？ 不可能吧，唐浩这人是傻了吗？这得多少钱呀。 “嘿，小子，这猪肉是你买的？多少钱一斤？”张军问道。 “我买猪肉干啥？这是我们厂子里发的。”唐石岩提着猪肉，开心的说道。 还真是白送了，浩子这是挣了多少钱？小工的没干几个月，白送这么多猪肉，他家猪肉生意也不错呀，人家城里人大老远亲自来拉的猪肉。 张军开玩笑：“你这猪肉也不行啊，都没有多少瘦肉，全是大肥肉。” 唐石岩说道：“你知道个啥？猪肉才香呢，包在包子里，一点猪肉，一锅包子都带荤腥，瘦肉吃着有啥滋味？我还故意要的肥肉呢。” 唐石岩说话间已经走远。 走在最后面的唐建国，比这些小工们还要威风，直接拿了一个筐子来放猪肉。 不用说，那肯定是给他媳妇娘家拿的。 张军虽然不屑于老唐家的人打交道，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羡慕对方，看看人家过的日子，人家以前也没钱，不是也过得其乐融融，再看看自己，家庭条件比人家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结果过成这个熊样。 王招弟真是一次比一次过分，看着唐建国的身影，张军咬了咬牙，算了，他还是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了，本来是想去王招弟姐姐家的，都大过年了，就别闹什么幺蛾子了，一家人和睦才是真。 正当张军打算回去，李桂兰开开心心的骑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过来。 连这个小丫头现在都过得这么好了，张军就越发觉得，自己在村里是过得最惨的一个。 “军哥，你干啥去呀？”李桂兰打着招呼。 将军把手插在棉衣兜里：“我就串串门，你洋车子是新买的？还挺好看的，不是在咱镇子上买的吧。” 李桂兰炫耀似的坐在车座上：“咱镇子上可没有。” “难道是县里买的？” “不对，不对，是在市区买的，只有市里才有粉色的自行车。” “怪不得呢，可真好看，花了不少钱了吧？” 李桂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这是唐老板给我的奖励。” 又是唐浩，怎么哪里都有他。 “先不说了，我要去买酱油了，我爷说晚上吃炖猪肉。”说起炖猪肉，李桂兰的喉咙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每个人都过得不错，张军越发觉得自己过得凄惨。 可是没有办法，一次次的下定决心，大不了不过了，也不惯着王招弟这个毛病，每一次都和今天一样，每次要下决定的时候，他又突然舍不得了。 张军就地拐进了二狗家，二狗家的自行车在院子里放着。 张军朝着院子里张望：“二狗爹在不在？” 二狗爹从堂屋里冒出个脑袋：“张军来了。” 二狗妈在二狗爹的身边说道：“肯定又是来借洋车的，都结婚了，也不知道买一辆自行车。” 张军笑呵呵的走进院子里：“你们是要出门啊？” 二狗爹刚张了张嘴，二狗妈抢下话茬：“是啊，这不想着去我娘家看看，东西都预备好了。” 人家家里要用自行车，张军也不好意思开口借自行车，转移话题：“你们回娘家拿多少东西？” 张军就是想打听打听，他跟人家老唐头肯定不能比，人家家里有养猪场，想送一头猪也没人管，谁能比得起，他他就拿点中等的东西，就可以了。 二狗妈说道：“今年老唐家的猪肉不是便宜吗？我们家就多买了点儿，也给我娘家送一点去。” “这是送多少？” “8斤8两，来年图个吉利。” “八斤八可真不少了，那出手够阔绰的。” 二狗爹不好意思来笑笑：“那不是赶上今年猪肉便宜吗？过年了集上的猪肉都两块多一斤，老唐家的猪肉1块8，我们之前买的时候，还一块六七呢。” 张军在二狗家客套了两句就走了。 张军一个不留神，村里人人喊打的唐浩，变成了人人夸赞的对象，就连当妈的都对小孩说，要多向你浩子哥学学，这要是放在以前，村里人都会说，你就瞎混吧，早晚会像浩子那样的。 正说着，村里人口中的对象，唐浩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双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的，嘴里哼着小曲。 张军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他显得手足无措，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唐浩到现在很坦然，他压根就没把张军放在眼里，作为对手，张军不配，作为朋友，张军又不是，张军在唐浩眼里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张军，溜达呢。”人是最奇怪的生物，等你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在这俯瞰下面的人，就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怀了。 张军尴尬的站在原地：“啊，是，过年放假了，串串门。” “有空上我们家看电视去。”唐浩笑道。 “有空一定去。” “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我就先走了。”唐浩没什么话可对张军说的。 “好，你去吧。”张军说完，犹豫了一下：“那个，浩子，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已经走远的唐浩，回过头来，干干脆脆的回道：“啥事儿啊？” “那个，我想问问你，你家是不是有洋车子？” 唐浩点头：“有啊，你要用吗？” “我打算去我姐夫家一趟，事儿有点急。” 唐浩哦了一声：“那你去我爹家拿吧，不过明天我嫂子回娘家可能要用。” “我今天去，今天就回来，回来我就把这辆车还回去。” “那成，你去我爹家拿吧，自行车应该在家呢。” 张军跟在唐浩的身后，一路回了老唐头的家。 在家里嫂子忙，活着做饭，见到唐浩回来：“浩子，今天的饭做的有点晚了，妈和面的时候忘了加面起子，刚切的韭菜，惦记着把蒸馒头改成煮饺子，包饺子费了点功夫，你不着急吃吧，你要是着急了，嫂子给你下碗面。” “我不着急，我今天啥事儿都忙完了，我这个混吃等死的人，还有啥可着急的？”唐浩开玩笑说的。 嫂子看到唐浩身后的张军，先是一愣，随即淡然了：“张军来了，一回一块吃点饺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活的棱角 唐浩挂着最灿烂的笑容，对嫂子道：“嫂子，我不着急，你先忙你的。” 张军推着自行车，对唐浩道了声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老唐家的院门。 唐浩进屋看电视，自从唐浩在家里，老唐家日日预备着瓜子花生，在吃上面，绝对不亏待唐浩，只要唐浩想吃，老唐头想方设法也要弄到，可是老唐头嘴上还是厌恶唐浩。 张军确确实实的坐实了妻管严的男人，自打取了王招弟，张军在村民们眼里就成了小男人。 张军似乎是遇上克星了，骑着自行车朝着姐夫的家中骑去。 当唐浩在家里吃上热腾腾的饺子的时候，张军刚到姐夫家门口。 张军站在姐夫家，犹豫着怎么开口，要不要开口。 正当张军还在犹豫，姐夫家院外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认识张军，毕竟是一个包工队的。 “军儿啊，来走亲戚啊。” 张军满怀心事的“啊”了一声，问道：“叔你干啥来了？” “这不是过年了嘛，家里总得预备点年货，我这不是过来问问有钱了没有，家里俩小子得上学，还得忙活这俩臭小子的学费。” 原来他也是来要钱的。 张军嘴上没再说什么，与男人一同进了院子。 两人的交谈声，传到了屋子里。 张军的姐姐从屋子里出来，因为怀了孕，显得行动不便。 “花花，你们家当家的呢。”中年男人问道。 张花花手摸着肚子：“我们当家的要账去了。” “账要回来了没有？”中年男人问道。 张花花客气的笑笑：“这我哪能知道啊，这些账都是他管着的。” “那他啥时候回来？有没有个信儿啊？” 张花花望着外面的太阳，寻思着：“这才刚到没多大会儿，要不然你过两天再来吧，有好几家都欠着我们的，年根下了多多少少也能要回来一点，有了钱我们肯定送去。” 中年男人不相信，眼睛有意无意的朝屋里瞟了一眼。 张花花说道：“叔，你要不要进屋喝点水？” 中年男人还是不罢休，毕竟是带着一家人的嘱托来要账的：“正好我走这一道，嘴里也渴了，喝点水就喝点水吧。” 张花花的面色有些停滞，随即热络的说道：“快进屋快进屋。” 张花花看着张军：“军儿来了。” 张军与中年男人一同进屋，屋里只有一个小外甥在玩耍，确定没有姐夫的人。 张花花给中年男人倒了一杯水，感到很抱歉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不给钱，是别人也欠着我们的钱，都到了年根儿下，你看我们家连年货都没预备呢。” 中年男人象征性的喝了一杯水：“那我明个再来。” 张花花说道：“您过两天再来，过两天我们也要到了钱，或者让我们家当家的给您送家里去都行。” 送到家里，肯定是不能相信的，中年男人道：“我明个过来看看，要是要到了我就拿。” 中年男人往屋外走，张花花笑盈盈的恭送。 中年男人走出很长一段路之后，张花花锁上了门，将跟在身后的张军推到了屋子里。 “姐，我姐夫去哪儿了？”张军问道。 这时，从屋子里的柜子中，钻出了姐夫的身影，姐夫憋得满脸通红：“走了没有？” “走了走了，我把门锁上了。” 姐夫长虚了一口气，从柜子里爬出来：“好家伙，可憋死我了。” 照着目瞪口呆的看着姐夫从柜子里爬出来，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姐姐夫，你们这是干啥？” 姐夫道：“到年根儿下了，要账的人就多了，我要是不躲着，他们能在我家坐一天，还得管饭。” “你咋欠这么多钱？” 姐夫摆弄摆弄衣服：“你别看今年接到的活不少，可是都是村里人，爱拖欠钱，镇子上又有一个彪子抢活，要账就更困难了。” “那你这么天天躲债也不是个办法呀，都到了年根儿下，多多少少也给点钱，我们唐家湾养猪场和饲料厂的钱不都给了吗。” 姐夫点点头道：“是都给了，可是这点钱怎么分？一人给一点儿，每个人分到的也没多少钱，要是单给几个，其他人怎么说？” 姐夫表示很为难，他这个人就注重情谊，每次拉到活，乡里乡亲的说晚些日子给钱，他也就同意了，干点体力活还行，要让这种活，他一个大老爷们，有点搞不来，扯不开面子。 姐姐张花花问向张军：“军儿，你来干啥呀？” 张军本来是来要钱的，但是看他姐夫一家为了躲债躲藏到柜子里了，他突然间也不好意思张嘴了，都是亲人，他做不到把亲姐姐一家往绝路上逼。 “没事儿，我就是过来看看，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预备预备年货了。” 张花花看着突然变懂事的张军，有些欣慰：“姐都知道了，家里都好吧。” “好着呢，姐，你就甭惦记着了。” “好勒，军儿，你还没吃饭呢吧？姐刚好要做饭了，你留下吃一点。” “不了不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我马上就走了，爹还让我去磨棒子面呢。” “磨棒子面有啥可打紧的？先填饱肚子才是王道，姐做饭挺快的，你坐一会儿，军儿你想吃啥呀？” 张军的心中隐隐有些酸楚，如果自己的媳妇儿有姐姐半分好，他半夜都能乐醒了，为啥他所见的所有的女人都是个顾家的好女人，自己可是千挑万选啊，最后睁着眼睛挑了个这么个货色，干啥啥不中，吃啥啥没够。 村里人都说他王招弟是属老鼠的，王招弟竟然还觉得挺光荣，自己那弟弟什么货色她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以后能靠得住吗？ 这人啊，要结婚，一定要看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之前张军还庆幸王招弟没有跟唐浩，他还认为是王招弟没有看上唐浩，不管村里人怎么瞎传，他只相信王招弟的话，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大傻子。 每个人都是有棱角的人，而这些棱角会被生活打磨光滑，之前张军的世界，风和日丽，现在张军的世界，乌云密布。 说到底还是自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张军只能受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欠钱就该还 张军在姐姐家吃了一碗手擀面，就回去了。 一进到家门，王招弟就板着一张脸，王招弟现在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看来他真的觉得拿得住自己的老公是一种本事。 对于老张头，儿子一百个愿意，老张头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便是自己看不过眼，也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张军的老妈本身也是个软弱性子，从来没做过主。 老张家这一家人，都被王招弟压的死死的，其实张军的内心也是很愧疚的，这份罪是自己惹来的，结果爹妈担着。 “钱要回来了没有？”王招弟见到张军的第一句话就是说钱。 张军也板着个脸，没有说钱的事：“我还没吃饭呢，你知道吗？” 王招弟自动忽略这句话：“我都已经和我娘家妈说了，要提体面面的回娘家，你到底有没有要来钱？” 张军积攒下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没有，我压根就没去要钱，我躲着你，我害怕你行了吧？你王招弟多有本事，把你男人治的服服帖帖的，你都看看村里人是怎么说我的，说我软骨头，是我扶不起来，你娘家是家，你夫家就不是家了吗？” 王招弟被说的一愣，然后又用起了老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张军啊，我到底怎么你了？我骂过你没有？我打过你没有？你要这样说我，我家里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囫囵个的送到你家来，张军，你就这样对我吗？你结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要一辈子对我好，我娘家就在你家，可现在呢？感觉你好没良心……” 王招弟的这些话就是倒腾来倒腾去的，张军早就听腻了。 “够了，我们张家够对得起你了，甭管你爱不爱听，话我给你撂在这，普普通通的人家拿什么回娘家，你就拿什么回娘家。” 老张头很合时宜的从屋里出来：“在干嘛呢？咋又吵起来了。” 张军没有接话，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家门。 将军将自行车还给唐浩，唐浩刚吃完饭没多大一会儿，正在家的院子里瞎溜达，看到张军铁青着脸，肯定是发生了点事儿。 张军这个人不会敷衍，比较情绪化，做事情不经大脑，说白了就是老张头的种没有学到老张头的精髓。 “浩子，谢谢了。”张军到了声谢谢，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咋了？快过年了，咋还不高兴了。” “没事儿，今儿个心情不好。” “放宽心，这一辈子要面对很多很多的事，啥事你都计较，三天两头的得着急上火。” 张军“嗯。”了一声，走出老唐家的大门。 然后，然后就看到了张军的身影在大门口停了下来，迟钝的反应了几秒，又走了回来。 “浩子，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要是有人欠了你的钱，你会咋办？”张军问道。 “要回来呀。” “那咋要啊？”张军疑惑。 “那要看对方是什么人，欠了我多少钱？而且你这个问题是请教。”唐浩说道。 张军无语，仿佛又看到了曾经吊个郎当的唐浩：“算我请教的。”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得让我知道谁欠你钱？” 张军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大事儿：“不是欠我钱，是我姐夫要账总是要不来，有些还是两三年的账呢。” “你姐夫这个人，就是有点好面子，想着什么兄弟情谊，看重兄弟情谊没错，也要分人。” 这话张军倒是认同：“是啊，我姐夫哪哪都好，就是爱要点面子，其实也不是爱面子，总觉得对方乡里乡亲的，要账不合适，而且对方一说软话，他就可怜人家。” 唐浩蹲在门槛处：“要账这种事，你姐夫不适合，你家倒是有两个不错的人选。” “谁？” “你媳妇儿跟你姐。” “他们一个妇道人家，咋能要得了账。” “妇道人家才最好要账，你不懂，女人要是磨叽起来，账一要一个准。” 他懂，他在经历了这种痛苦。 张军眼珠子转了转，这话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王招弟他是不想了，王招弟如果去要账，钱虽然要得回来，待在他手里落不下一分钱，全得被王招弟送回娘家。 姐姐张花花正合适，怀着孕大肚子，谁都担待不起，如果遇上那些泼皮人家，也会怕张花花出个好歹。 张军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唐浩的眼神都变了，还别说，这小子脑子里还有点货。 张军的笑容又张开了，继续说：“我再用一下你家自行车，我去趟我姐家，回来就还你。” 唐浩很随意的摆摆手。 张军又去了姐姐家里，只不过这一次，张军把这个主意的所有权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张军与姐姐姐夫说了这个主意，姐夫有点大男子主义。 “哪有一个女人家去要账的，你姐这样的，能要来账吗？” 张花花倒不以为然：“我咋啦？你别小看我，他要是不还钱，我就不走了。” “哪有你这样的，以后他家要是有啥活计，还能来找我吗？” “欠了两三年的钱都不还，你还指望他能给你啥好活计，就算是有，也是找个不要钱的苦恼里，你还傻呵呵的觉得人家挺好呢，我倒觉得军儿这个主意挺好，就从咱村开始，我一会儿就去要钱去，我还不信了，欠钱的还能成了大爷不成？” “不能去，我还要不要点面子，以后村里人该咋对咱家。” “只要你有出息了，村里人都得倒贴咱家，就说我说了算了，咱娃明年得上学，肚子里的药吃饭，过年得有肉吃，这事我拿主意了，你要是嫌丢了面子，你就躲起来，甭管人家说啥，你都不要管。” “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张军也想要钱，他急迫着想解决家里的困境：“我跟我姐一块去。” 张军的姐夫终究拗不过张军的姐姐，出发去了村里稍微老实一些在家里，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张花花他就不信了，欠了钱的人还能趾高气昂。 第二百一十三章 要账 张军的姐夫对张花花也没有办法，张花花像是铁了心要去要账的，肚子里又怀着孩子，这孩子有面子的单选题上，张军的姐夫还是选择留在了家里，让他和街坊四邻要账，他做不到，他开不了这个口。 张军跟在姐姐张花花身后，张花花挺着大肚子，手里拉着孩子，朝着村里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没有院墙，院墙都靠着木头围拢起来的，是木头的，院子里一小户，三间土坯房，家庭条件显得破败。 张花花推开木栅栏门，朝里头张望，嘴上客气的说道：“婶子在不在家？叔在不在家？” 从土坯房里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手中还拿着油梭子，就是那种肥肉练出油后，剩下的油渣。 张军有些唏嘘，乍一看这户人家应该过得穷困潦倒才对，可是这小孩手中的吃食，比他吃的还要好，不过只凭最初的印象判断一个人，还是很片面的。 张花花问向小孩：“你妈呢？” “我妈在我婶子家串门去了。”小孩说话的同时，小手中攥着油腻腻的油梭子，在往嘴里塞。 “那你爸呢？”张军问道。 “搁屋里睡觉呢。”小孩说完也吃完了手中的油梭子，甩着黑乎乎的两只袖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家门。 张花花下意识的与弟弟张军对视了一眼，领着孩子进了屋。 东屋炕头上，男人在睡觉，身上盖着一个被角。 “叔？”张花花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叔？”讲好话提高嗓门儿，对方依旧沉沉的睡着。 张军留意到方才男人的呼吸缓慢低沉，且伴着轻鼾，现在男人的鼾声不见了，呼吸很轻，有迟钝。 一切的迹象表明，这个男人在装睡。 俗话说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张军没客气的用手捅了捅男人的腿：“叔，赶紧起来跟你说点事儿。” 男人依旧在装睡。 “你就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已经醒了。”张军没好气的说道。 男人继续装睡。 张花花本就是个泼妇的性子，一听对方是装睡的，立马就火了。 “叔，你也别装睡，我们今天来，就是来要账的，你家已经欠我家两年的账了，就为了200块钱，咱两家还能撕破了脸不成？” 男人装睡的脸上有了表情变化，眼皮动了动。 “您不说话也成，你家后院不是有两只羊吗？我领走一只，卖剩下的钱，我再给您补回来。” 张花花说完，也不给男人反应的机会，转身就要去后院。 张军在身后附和：“姐你怀孕了，我来牵羊。” 躺在炕上的男人，眼睛微微张开，屋子里俨然没了两人的身影，只听到自己的后院传来咩咩叫的声音。 主人家不发话，那就是偷，他张花花还真敢来牵他家的羊。 男人立马从炕上下来，走到自家的后院，正瞧见张军在解开拴着羊的绳子。 “你们干嘛呢？拿我家羊干嘛？”男人大声质问。 张花花回过头，将额头上掉落的碎发往旁边捋了捋：“叔啊，你醒了，我刚才喊你半天你都没醒。” 撒谎的人眼神都会躲闪一下：“啊，我睡觉睡得死，中午又喝了二两酒，睡觉就更死了。” “那成，既然叔你醒了，咱算一算咱这两年欠下的钱吧，一共二百零四块八毛六，你算算我有没有多说？”张花花说话干脆利落。 男人挠挠后脑勺，这个年头，一分钱都要掰两半花，自家欠了多少钱他怎么可能心里没数呢。 “我不是不还你钱，我要是有钱了，第一个还你，我和你家老爷们都挺熟了，咱乡里乡亲住着，我们家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吗？你看这房子，下雨天还漏水，我们家也没有钱呀，你看你们家青砖大瓦房，再瞅瞅我们家，还是黄土房。” 张军也是个心软的人，对方这样一说，他竟然开始同情起对方来了，就这种家庭条件，确实拿不出钱来。 对方一副我穷我有理的模样，仿佛欠钱不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穷你们就该借我钱，我穷我就可以不花你们的钱。 不过这一套在张军和张军姐夫那里很吃得香，可是张花花就不一样了，他就是过来要钱了。 “甭说那些没用的，如果你们再不还钱，我们家都没了，你家还穷，我刚才还看见你家孩子拿着油梭子当零食，我们家孩子一年到头都没有沾过荤腥，别说你穷不穷，已经两年了，该还的钱也该还了。” 这个时候，男人的女人回来了，张花花叫他婶子，这选择也是个厉害角色：“哟呵，怎么了？当然你家有钱就来欺负我吗？不就是欠了你点钱吗？晚两年还咋了，我家这个条件你也看见了，你是要逼死我。” 这婶子比张花花有过之无不及。 张军肯定要站在姐姐张花花这一边，尤其在听到对面婶子说的那句，不就是欠了你点钱吗？晚两年还咋了？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等让人想扇他大嘴巴。 “说那个有啥用？欠钱就该得还钱。”张军说道。 对面婶子看看张军，又看看小孩子，再看看怀着孕的张花花，冷笑一声：“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带来了，还有孩子，你在这威胁谁呢？你男人知道你来要账吗？你回去问问你男人，家里是男人当家还是女人当家了，还有你这个亲弟弟，不就是唐家湾的吗，谁不知道他怕媳妇儿。” “哎，你这个婆娘，是不是欠收拾了？”越是怕老婆的人，越是很在意别人口中的自己。 张花花领着孩子，走进了东屋，拖鞋上炕：“成啊，我们家连饭都吃不起了，正好在你家蹭几顿饭，你们要是不还钱，我就住在这里，住到我们家老二出生，还省了一大笔钱呢。” “你丢不丢人？还住到了别人的男人家里，上赶着上人家的卡炕，你就那样缺男人吗？”婶子骂道。 张花花用下巴点点张军：“这不是有我弟吗？反正我丑话说头里，我这肚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家还要负责任。” 男人想说什么，被婶子一把拦下：“张花花你可真不要脸，上别人男人的炕，还想睡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唐头很会做 不管对方怎么说，张花花一概当做没听见，指着自己家的孩子：“你婶子家有花生，过去给妈抓一把。” 小孩只知道是来要账的，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孩子满心欢喜的将柜子上的一盘花生，整盘端了过来。 张花花抓了一把花生，递给张军：“甭客气，都是自家人，吃点儿，免得别人还觉得怠慢了我们。” 张军完全看不出姐姐张花花是什么想法，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地上，愣愣的接过姐姐递过来的花生。 “弟，你千万别客气，快到炕头上，炕头上暖和，你要是冷了，婶子家还有被。” 张军坐在炕檐上，剥掉花生。 这一来，就待到了深夜，无论这个婶子如何骂如何说，哪怕是招来街坊四邻，张花花依然不动。 最后没有办法，有村民去喊了张花花的男人，可是孙大权直接说了一句没办法，自己的婆娘自己管不住，任由他去吧。 这样一来，又没人来管张花花姐弟俩了。 晚饭都是张花花的儿子回家端来的。 一直到大半夜，看热闹的村民都回家去了，又剩下了男人一家，还有张花花姐弟俩。 张花花就像个滚刀肉一样，无论对方说的多么恶毒，张花花回都不回答一句，就好像所有的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 本来两方向继续僵持着，对方家里的小孩都睡觉了，连灯都熄了。 黑暗中，一声尖叫：“哎哟，我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真的疼。” 声音来源于张花花，紧接着屋里的灯再次亮起。 张军在旁边急切的问道：“姐，咋啦？你肚子咋了？” “我肚子疼，我不行了，我肚子太疼了。” 这家人也慌了，一条人命呢，他们担待不起，尤其是那位婶子，将信将疑的问道：“花花，你是真的假的？这种事可不能带撒谎的。” “我是真的疼，我肚子受不了了。” 婶子拍打着自家的男人：“快把村里老吴喊过来。” 一条人命的事情，哪敢担待。 很快老吴就被喊了过来，与老吴一起的，还有张花花的男人，孙大全都快急死了。 “说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非要来，我们老孙家的种，可不能出了事儿，老吴叔你快帮着看看。” 村里的赤脚医生，看得头疼脑热还行，对孕妇全抓瞎。 老吴在犹豫，他不敢判断，只是询问：“晚上吃了啥？” 张花花说道：“棒子面窝窝，没喝水，这个感觉，有点胀肚，想拉屎。” “想拉屎？”老吴反问。 让花花点点头，然后急匆匆的下了炕，去了茅厕。 老吴都愣了，这哪是肚子疼的厉害的孕妇，这腿脚连他都比不上吧，你确定是肚子疼？ 孙大全很着急，他完全没有看出媳妇儿的异常，忙追问医生：“我媳妇儿咋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老吴缓慢的开口：“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的话，你媳妇应该胀肚了，上个厕所就好了。” “啊？他刚才疼的可厉害了，确定没事吗？”婶子也着急的问，在农村，流产的人不能到别人家做客，会给这家人带来晦气，就会选择很信这一套。 在所有人着急之际，张花花从厕所里出来。 孙大权问道：“花花，咋回事儿？你啥感觉呀？” 张花花摸着肚子，还是纳闷：“我上了个厕所，好像就不疼了，没什么事儿。” 众人嘘了一口气，老吴说道：“那应该就是胀肚了，孕妇不能多吃，吃饱了就行。” 所有人客客气气的把老吴送走了，照顾人家，经历了这件事，有点担惊受怕，本想着张花花的男人既然来了，肯定会把张花花接走的，只是，孙大全想要把张花花接走，可是张花花不同意走，搞的孙大全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没有办法，这户人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百块钱：“我们家的钱也不多，也得赶着过年呢，我们明天有钱了，一定还还不行吗？花花你就回去吧，你要是在我们家出点啥事，我们家担待不起呀。” 当花花拿了一百块钱，也不把人往死里逼，对方的家里条件，他是知道的，居然给了一百，这件事情也就做罢了，张花花被自己的男人接回了家，张军一同前往。 张花花那边要账成功，可是唐浩这边就惨了。 唐浩私自把自行车借给了张军，明明知道嫂子明天要回娘家，作为老唐头，他是要站在嫂子那一边的，一则，嫂子是他们老唐家的大功臣，给他生了这么漂亮的孙女，二则，不管怎么骂儿子，毕竟有血缘关系，怎么骂都是亲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要是亏待了儿媳妇，那就真的隔了心。 隔了一夜，张军都没有把自行车送回来，早放到饭桌上，唐浩就成了老唐头数落的对象：“你说说你，就不会干点事儿，早都跟你说了，你嫂子今天要回娘家，你看看你，明知道你嫂子要回娘家，还把自行车给借出去了，你让他们三口子咋回去？都提前说好了，你说你嫂子娘家也没有电话，今天要是不回去，你嫂子娘家人还得过来看看，你呀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唐浩在饭桌上低着头，这件事，他还是太信任张军了，这小子说话不算数。 老唐头把嫂子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这个好人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嫂子头上，本身就不是很严重的事情：“没事儿，我和建国赶着牛车回去就行，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昨天都看见了，那个张军好像出了什么事儿，这事不能怪浩子，吃饭吧吃饭吧，浩子，你也别难受，嫂子也不怪你。” 老唐头是有心眼儿的，恶人自己做，可是在别人眼里他就成了好人，化解了家庭的内部矛盾。 自从怀了孕之后，嫂子貌似变得格外大度了，这嫂子的变化有点太大了，刚好有点说不上来，没听说怀孕之后还能性情大变的，变得太好了，没有私欲，是人就该有点小心眼儿，反正浩子觉得嫂子有点不大对劲，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入嫂子的眼，人一旦没有私欲，那就太可怕了。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抑郁症的概念，尤其是嫂子受到了那样重大的打击，回家之后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第二百一十五章 祖坟冒青烟 到底是自己好心办错了事，唐浩叫来了饲料厂的货车，由货车送大哥大嫂回娘家，这是比自行车更威风的回娘家方式，这个年代只有家庭条件特别好的人家才会用拖拉机。 张军那头，开开心心的和姐姐要着账，他寻思着用不了几天，这些账就能要回来百分之七八十，至于这一年的工资，应该也能结算了。 殊不知，张军要着账，王招弟坐在自家的门口晒太阳，手里抓着过年预备的瓜子，看着一辆货车风风火火的从他家门口路过。 这里还就有那好事的妇女，唯恐天下不乱一样，明明知道王招弟是什么样的人，还故意在王招弟面前凑事。 “张军他媳妇儿，别看了，那是老唐家大儿子唐建国跟他媳妇回娘家了，瞧瞧人家多威风，再瞧瞧我们，只能坐在自行车屁股后头，瞅着人家威风。”张军的隔壁邻居说道。 王招弟斜了一眼货车消失的路口，没好气的说道：“那还不是指望唐建国他弟弟，这个唐建国能有什么出息。” 其他妇女明显的在逗王招弟，互相使个颜色，暗自偷笑，王招弟当初倒贴唐浩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他们不当面说而已，而王招弟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了。 “张军他媳妇儿，你回娘家了没有？你这回回娘家带点啥去啊？你可是厉害了，管的张军服服帖帖的，哪像我们呀。” 说到管男人，王招弟抬起头：“我回娘家就拿点普普通通的东西，咱村今年不流行送肉吗？我也拿个十几斤肉回去。” 那些凑事的婆娘登大了双眼：“拿十几斤，你娘家多少人？我们家5口人，也就留了6斤肉。” 王招弟嗑着瓜子说道：“不是我愿意拿，是张军非要拿的，我说少送点儿，张军就是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 王招弟做出一副我很幸福的模样。 在王招弟炫耀的时候，同村的姐姐也正张罗着回娘家的事儿。 王招弟的姐夫预备了三四斤的猪肉，一箱子从唐浩那买回来的方便面，几斤挂面，几斤鸡蛋，往年也是用不了这些的，可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出了一个王招弟这样的唐家湾媳妇儿，他们家要是拿的少了，媳妇儿在娘家肯定没面子，他们家里也不富裕，若不是老唐家的猪肉今年便宜，他们并不会拿这些肉去娘家的。 王招弟的姐姐摆弄着回娘家的东西，嘴里念叨着：“咱家自己还吃不饱呢，非要拿这些东西回去，我妈家都知道咱家啥条件，咱不能跟张军他家比，张军他老子以前是开小卖部的，张军他姐夫又是开建筑队的，咱家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在土里刨食的，要我说意思意思就行了，有个城里的词儿咋讲的，雪中送炭，咱雪中送炭就行，就别跟人家学锦上添花了。” 人就是这么奇妙，你想要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偏偏不回来，你不想要的时候，他偏偏送上门来。 王招弟的姐夫一样一样的数着礼品：“应该差不多了，这些也应该够了。” 王招弟的姐姐没有说话，望着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他已经知足了，女人嫁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心中有自己就行了，这样所有的苦都不是苦，所有的甜都会是甜。 饲料厂的工期进度已经赶上了，养猪场的猪又剩下了一些小猪仔，这样忙碌的李桂兰突然清闲下来了，似乎是忙惯了的人，一清闲下来反倒不知道做什么了，李桂兰开始挨家挨户的搜集一年级的课本，他不想再让唐老板为他多花一分钱了，虽然唐老板很好，但他要学会感恩。 即便李桂兰搜集完了一年级的课本，但她毕竟没上过一天学，只知道加减，不知道乘除，很多字连李大旺都不认得，好在唐浩与村长打好了招呼，让村长的儿子李桂兰一对一的教学，又因为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屋里的条件都很冷，唐浩特意在养猪场旁边的小棚子里，隔开一间，当做李桂兰的教室。 对于村长的儿子来说，是牺牲了自己的学习时间，虽然对方没有提什么要求，但唐浩这人最不喜欢欠着人情，补一个月的课，给一百块钱，下周的时候又送了几斤猪肉，算是报答了村长这些日子的帮忙，也感谢村长儿子的教学。 自打小工们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后，这些小工们的老妈开始按捺不住了，在农村十六七岁的男娃，已然到了该结婚的年岁。 村长儿子是个例外，上学的人结婚晚，不会被村里人议论，上学是最风光的事情，但是对于不上学的人来讲，过了20岁你还没有结婚，要么说明你这人不行，没有姑娘看得上，要么就是家里穷，谁也不会把自家的姑娘往火堆里推，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有一句应景的话，笑贫不笑娼。 整个村里谁家的姑娘好，村外哪个姑娘在待嫁，这些有儿子的父母，早就打听清楚了，什么人品心眼儿这人勤不勤劳，这人会不会做这个？会不会做那个？打听的门儿清。 以前的李桂兰一定不是这些婶子们眼中满意的儿媳妇儿，可如今，李桂兰拿着工资的女娃，还没有娘家拖累，就这一点，李桂兰已经成了这些婶子们眼中的大钻石，闪闪发光，李桂兰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地里的活计，灶台上的家伙事儿，人家样样都会，如今又要上学了，又多了一层金，谁家要是娶上这样的儿媳妇儿，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在李桂兰上课期间，李大旺还时不时的看一眼上课的屋子，幸亏这村长儿子，典型的书呆子，眼睛里只有书本，这一点让李大旺放心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李桂兰和村长儿子能在一起，也算是李桂兰攀了高枝。即便是李桂兰和村长儿子两个人没什么，可是李大旺就是很纠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干啥。 李大旺刚喂完猪，养猪场的门外就来了一名妇女，上身穿着花袄子，脖子上围着一个绿色的头巾，下身蹬着黑棉裤，一双笨重的大棉鞋。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课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石岩的老妈，光是这一个月，李大旺都见了他七八次了，关键是今天也不是唐石岩当班。 “叔啊，你现在忙不忙？” 李大旺拿着喂猪的勺子：“不忙，刚喂完猪。” “不忙正好，我就是来找你的，跟你说一点私事儿。”唐石岩的老妈说道。 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本来李大旺还想开门的，听到这句话，连门都不敢开了，隔着门问道：“你跟我有什么私事？” “你这说哪的话？我还管你叫叔呢，赖我没说清楚，我说的是这俩孩子的事。” “哪两个孩子？”李大旺装糊涂，唐石岩这个人，他并不满意，好吃懒做，以后孙女要是和唐石岩在一起，李桂兰的累死了。 “大旺叔，你可别拿我兜圈儿，我说的是李桂兰和我们家唐石岩。” “这事儿啊，这是我不好掺和，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做主去吧，现在不实行包办婚姻，我可管不了。”李大旺说道。 唐石岩的老妈伸着脖子巴望着养猪场里，并没有找到李桂兰的身影。 “那我跟桂兰说说，这桂兰上哪儿去了？他不在养猪场里吗？”唐石岩的老妈问道。 “桂兰这丫头还在上课呢，先打打基础，上学还能省点事儿。” “一个丫头上啥学？早晚是嫁出去的人，要我说，女人就应该趁着年轻找个好婆家，保证一辈子吃穿不愁就行，上学有啥用？又不是个男娃，像桂兰这样的，明年就17了吧，再上个几年学就成了老姑娘了，别说到最后有文化，可也嫁不出去了，谁家愿意要个老姑娘？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这并不是一种偏见，这是一种新思想与旧思想的碰撞，在这个年代妇女的眼中，这才是正确的路。 “这都是啥年代了？国家都开始支持女娃们上学，讲究男女平等，你娃怎么就不能上学了？”唐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养猪场门口。 唐石岩的老妈转头看向唐浩：“浩子来了，我没说男女不平等，我家你表弟，到了岁数也该成个家了，我就不寻思着，还有桂兰这丫头，桂兰这丫头命苦啊，从小就没了爹妈，大旺叔岁数大了，我瞅着桂兰这丫头还挺满意的，想给我们家石岩牵牵线。” 其实村里已经有传言，唐浩对李桂兰这么好是有目的的，毕竟唐浩也是个单身男人，总不能一辈子不结婚，尤其是村里人看到唐浩对李桂兰，又是加工资，又是买自行车，还联系她上学，谁看了都往歪处想。 只是他们不敢议论，他们也不确定，村子里来过一个张文龙，他们就知道城里姑娘有多好看了，细皮嫩肉的，又不用下地干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听说，有不少家庭条件好的城里姑娘倒追唐浩，有这样的姑娘，唐浩哪里会瞧得上李桂兰这个乡村丫头，传出去也没人信了。 唐石岩的老妈在等着唐浩回答，如果唐浩说他对李桂兰有意思，她绝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只见唐浩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是好事儿啊，要是他俩看对了眼儿，可得请我喝喜酒。” 唐浩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李桂兰看不上唐石岩，他这顿喜酒，可是喝不上。 唐石岩的老妈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浩子果然对李桂兰这小丫头没意思，那他家儿子和李桂兰就注定能成一对儿。 唐浩继续说道：“那人家在上课呢，你总不能把人家的课打断吧？还没到手呢，你不得拿出个做婆婆的样子来。” 唐石岩的老妈虽然说是长辈，三十来岁，可是这个年龄很尴尬，不大不小，叫婶子觉得别扭，可辈分又在这儿。 唐石岩的老妈在等李桂兰下课的期间，给养猪场干了好多活，给唐浩心里乐的哟，既不要钱，还干了活，这样的劳力哪里找。 中午十一点四十，李桂兰下了课，村长的儿子最先从屋子里走出来，鼻梁上戴着厚厚的大眼镜，文绉绉的，可以说村长的这个儿子一点农活都没干过，村长完全是按照城里人的标准来养儿子。 村长的儿子出门后，最先扶了扶镜框：“李桂兰同学很热爱学习，接受能力很快，值得表扬。” 唐浩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可能是大白话听惯了，再听一听这些文绉绉的话，还有点儿不适应。 李大旺却很喜欢听，恨不得捧着村长儿子：“饭我已经做好了，米饭加红烧肉，还有白菜炖粉条。” 这可是孙女的老师啊，他可不能怠慢了，宁可过年吃不上肉，也要把肉给供上来，好在村长儿子只在养猪场吃中午一顿，他和李桂兰分到的肉还能熬到过年。 爱读书的人，似乎都不擅长与人交流，村长的儿子也一样，面对如此热情的李大旺，只是嗯了一声，走进了要吃饭的屋子。 李桂兰抱着一个本子走出来，边走边说道：“老师这个字我忘记念啥了，你再教教我呗。” 在此期间，唐石岩的老妈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 三个大人就那样看着两个小孩，村长的儿子看到李桂兰书本上的字：“这个字念慧，是智慧的慧。” “哦，我知道了，老师，下午什么时候上课？” “一点吧，以后都是一点上课，人不能长时间的学习，要给大脑休息的时间，这样大脑才能做好充分准备，去迎接新的知识的到来。” 李桂兰不懂装懂的点点头，收起了课本，这才注意到唐浩与唐唐石岩的老妈。 “唐老板来了啦，婶子来啦。”嘴角弯起，每次见人都是那样甜甜的笑，仿佛他从来没有吃过苦一样，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一块糖，永远都那么甜。 唐石岩的老妈可是要抓住机遇了，生怕李桂兰跑了，忙上前拉住李桂兰的手：“丫头，婶子问你点事儿，你可别害羞啊，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你也得为你以后的生活考虑考虑，婶子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我喜欢唐家湾所有的人。”李桂兰又不傻，李大旺早就给他打了预防针，明知道对方是何种原因，他很聪明的没有直言拒绝，给对方留着面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嫂子的反常 眼看着到了腊月跟下，唐家湾的村民开始预备年货。 老唐家也不例外，唐浩想要把年货一次性预备齐全，一家人坐上货车全部出动，再加上一些搭车的村民们，有说有笑的朝着镇子上的集市进发。 年跟下的集市极为热闹，你先回家等待过年的乡亲们，会把一些家里用不完的粮食，或者自己捆扎的鸡毛掸子扫地扫把，拿出来贩卖。 老唐头活了大半辈子，认识的人也不少，以前是因为没什么存在感，如今有存在感了，认识老唐头的，都会找老唐头搭话。 “老唐头，哎哟呵，还真是你呀，大老远我就瞅着像，来赶集呀。”遇到和老唐头岁数差不多的男人主动打招呼。 甭说是唐浩不认得，唐建国也是一脸懵逼，再瞅瞅老唐头，咧着嘴的表情很尴尬，这估计也不认得，但是老唐头虽然不认识，但也不能表现出来。 老唐头咧着一张嘴：“嗯，过年了，预备点年货。” “咱老哥俩，可有日子没见了，得空了去家里坐坐。”对面还很是热情。 唐浩是怕老唐头被骗，问道：“叔，你是哪位？打小我也没见过你。”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你肯定没见过我，建国见过我，在水泥厂的时候，我和你爹是一个班上的，我在2组，你别在三组。” 唐浩这才了解，和这俩人都不认识，按照老唐头以前的性子，估摸着俩人连句话都没说过。 老唐头与对方唏嘘了两句，双方继续采购年货。 老唐家来到菜摊儿，唐浩凑事的问了一嘴：“爹，你跟刚才的大叔很熟啊？” 老唐头不屑的看了一眼唐浩：“不熟，不认识。” “不认识，说的那么亲？” “你这个臭小子懂个屁，咱老唐家就属你有钱，今天全都从你兜里掏。”老唐头吩咐道。 这话没人反对，老唐家里裤兜最殷实的就是唐浩，20多年了，唐浩也是头一次给家里买年货，儿子有出息了，理所应当孝敬老人。 农村人赶集，尤其是年根儿下，都是用麻袋来装年货的，唐浩家也一样，在集市上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唐建国身上就扛了一大袋年货，而唐浩身上也并不轻松，左肩头上一袋瓜子，右肩头上一袋苹果，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将年货送到了货车里，放到司机座位的后面，继续逛集市。 再次返回集市，嫂子拉着唐建国，见过了解的表情，对一家人道：“浩子，爹妈，我们去买点布料。” 这一听就是嫂子的主意，嫂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老唐头道：“去吧去吧，钱够不够，不够爹在给你们一点？” 嫂子拒绝：“够了够了，也用不了多少，你们先逛，等我们买完了布料与你们汇合。” “好嘞好嘞，建国媳妇，你身子骨差，注意点，别累着。”老妈嘱咐道。 唐建国与嫂子去了布料摊。 看着两人的背影，老妈嘀咕道：“建国媳妇这是咋了。” 唐浩耳尖，听了一嘴，问道：“妈，咋回事咧？” 老妈回想着过去的点滴：“建国媳妇好像不一样了，我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老妈与嫂子是朝夕相处的，女人家心思细腻，老妈都感觉到了，那一定是不一样了。 “当妈的人了，还能跟以前小姑娘时候一样？我看儿媳妇就挺好，你就是没事找事。”老唐头不以为然，他反倒觉得儿媳妇变好了，家里和睦就好了。 老妈继续嘀咕：“这跟当不当妈不是一码子事，反正我觉得不大对劲。” “你就天天闲得慌，闲得慌的人总爱瞎想，你看看咱家浩子，一躺下就跟个死驴一样，只要你不叫他，他都不带醒的。” 扯来扯去又扯到了唐浩身上，他还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又挨了一句骂。 老人就是这样，他就是喜欢哪个儿子，他嘴上又要说反话，说起的次数也会增多。 老唐家的一家三口，在琢磨着还有哪些年货没有买，在集市的另一头，唐建国两口子，在布料前面，挑选着和心意的布料。 只是，唐建国在一旁看着有些发懵，虽然说是过年，但这个布料未免也太多了吧，成捆成捆的买，这么多布料，一年是指定穿不完的，两年他也穿不完呀。 然而唐建国的媳妇儿，还在继续挑选着布料：“建国，你看看这个布料怎么样？带花的，适不适合咱家闺女？” 唐建国在一旁附和着：“好看的勒。” 嫂子满意的扯了一大块，要知道他家闺女现在只有巴掌大小，哪里要得了这么一大块布。 “媳妇儿，这布料是不是扯多了？”唐建国问道。 “多吗？我寻思着把孩子从小到十八岁的衣裳都可以做了，还有你这辈子的衣裳。” 唐建国的木头脑袋，反应不过来：“明天的衣裳明天再做呗，着啥急呀？” “孩子一天天的大了，我就一天天的老了，等我没力气了，你们也有衣服穿。”唐建国媳妇说道。 因为唐建国欠媳妇儿的，唐建国不好说什么，只要媳妇儿想买，他舍得花这个钱。 等到了晌午，集市快散摊了，唐浩回到货车前，看到唐建国抱着一捆捆的布料，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多布，留着回去干啥呀？”唐浩问。 嫂子知道唐浩是个聪明人：“这不过年了吗？好几年都没穿过新衣裳了，给一家人做几件衣裳，还有我娘家的。” 唐建国不插话，但是唐浩看得出来，唐建国并不了解，面对这一捆捆的布料，没有被吓到是假的，老唐头和老妈虽然不说话，但也是很疑惑。 唐浩不知道的是，家里头已经有了不少的布料，还有在村民那里买来的棉花。 就这样，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老唐头一家人回家了。 马上就过年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唐头坐在饭桌上，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说道：“眼瞅着就过年了，后天就腊月二十六了，都别猫被窝了，早点起来，咱把房子扫一扫，还有老二这个臭小子的窝，都快发臭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五位数 老唐头都开口了，所有人都跟接到命令似的。 吃过了饭，嫂子麻利的收拾碗筷，饲料厂已经放假了，养猪场也有人轮班看守着。 唐浩找了个借口：“大哥，养猪场围山的铁丝漏了个洞，你啥时候有空？给我去修一修。” 唐建国剥着花生：“现在去吧，早去早省心。” 唐建国不是个懒人，他不会把事情往后推，起身下了炕，穿上棉袄，就出门准备东西去了。 唐浩唐建国哥俩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期间不断的有村民打招呼。 在老张头已经关闭的小卖部前面，看到了意气风发的张军，穿着一个新袄子，头上戴着毡帽。 “张军小心情不错呀，钱要回来了？”唐浩主动开口。 唐浩也算帮了张军的忙，农村的男娃大小就听多了武侠小说，什么有恩有仇必报，大概是这种正能量的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张军心里虽然还是很不服气唐浩，可毕竟对方帮了他，嘴上还是很客气的摆摆手。 “要回来了，你们哥俩这是干啥去呀？”张军问道。 “养猪场落了个洞，去补补。”唐建国回答道。 “有啥要帮忙的说一声。”张军回答。 此时的张军，觉得自己真硬气，家里面的矛盾处理的妥妥的，因为张军帮着姐夫一家要到了钱，自己也拿到了一年的工资，给了老爹几百块，又顺着王招弟的意愿，拿了十几斤的猪肉送去娘家，这段日子王招弟对张军，那叫一个好，晚上洗脚水端进屋，早上给张军洗脸，跟个任劳任怨的小媳妇似的。 唐浩与唐建国来到养猪场，李桂兰在上课，李大旺和一名小工忙着猪的吃食。 唐浩与李大旺打了声招呼，带着唐建国去了后山。 唐建国走了一圈，修修补补，也没发现漏洞的地方，平日里，他维护的很好。 “浩子，这哪有漏洞的地方？不都挺好的吗？”唐建国老实的问道。 好好看看围栏，随口回答：“那可能是李大旺师傅修补好了吧。” “那也可能是，李大旺都把养猪场当成自己的家了。” 唐浩转移话题：“哥，嫂子这几天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 “咋不对劲了？你嫂子在咱们家任劳任怨的。” “也不是这几天，就是从医院回来，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儿啊？我这几天，右眼皮老跳，嫂子今天还买了那么多的布料。” “浩子，你可不能这么说你嫂子。”唐建国厉声说道，不过说完他的声音就萎了下去：“也可能是你嫂子当妈了，总是怕孩子没衣服穿。” “那也不能买那么多布料吧，这做好的衣服得穿到啥时候去？这孩子长得快，几个月就一个样，现在做好了衣服，他明年也穿不上了。” “哪是明年呢，不瞒你说，他已经把衣服做到孩子四岁的时候了，还有我的衣裳，你嫂子还说把我这辈子的衣裳全给做了。” 唐浩想到了一个词，但是他没敢说，这嫂子的做法就好像在交代后事一样。 唐浩不敢说，可唐建国敢说：“反正我不知道你嫂子是咋想的，我还挺害怕他出事儿了，你嫂子娘家隔了一条街，有个婆娘是上吊死的，那个婆娘临死前就把男人的这辈子衣服都做好了，浩子，你可别瞎说啊，这事我只跟你说。” “是不是嫂子太闲了？脑子里总是想东想西的，要不然把孩子给咱妈带，嫂子去养猪场或者饲料厂上上班，把时间填满了，脑子就不乱想了。” 唐建国点点头：“那也成，做不完衣服，就不瞎琢磨了，咱让他没时间做衣服。” 唐浩与唐建国的交谈就此打住，嫂子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没有地方发泄，都闷在心里，在后世好像有个词叫产后抑郁症，唐浩怀疑，应该就是这个病了。 瞅着就到了扫房的日子，唐浩扫房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五又提前溜走了，已经到了年根下，市里的买卖也该算算账了。 在老唐头的骂骂咧咧中，唐浩坐上了去市区的班车。 因为生意的日渐壮大，北成市的老贺，专门聘请了一名会计，将所有的账目清清楚楚的列在表格里，在金钱上，唐浩早就与老贺打好了招呼，亲兄弟明算账，唐浩则是临时招聘了一名待毕业会计临时工，将所有的账目核算一遍，确定了最后的金额，给老贺留够了资金周转，唐浩拿走了十万块。 北成市的账目算完后，老贺与唐浩一同前往南成市，南成市的总账算下来，入不敷出，唐浩早就做好了准备，南成市做到不赔钱就好，唐浩将自己在南成市所有的所得利润，全部用于南成市的资金周转，而服装城的老板们该发到手多少，全部下发下去，在不成熟的体系里，他们算与唐浩并肩作战的战友，唐浩不能让这些人寒了心。 在腊月二十六号晚上，南成市所有的员工，聚在一家名为贵和楼的饭店里面，一起聚餐，也给1992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唐浩坐在主家的位置上，举着一杯白酒，侃侃而谈：“1992年马上要过去了，在这半年里，所有人都做得很不错，我其实没什么好总结的，我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在新的一年里，1993年，我希望大家伙都能开上四轮小轿车，都能住上大高楼，都能成为一名成功人士。” 一旁端菜的服务员很不屑，因为他们的经理经常说这些话，无非就是给这些人画大饼而已。 可惜的是服务员并不是这些人中的某一人，在场的人都坚信，唐老板所说的每一个字，因为他们吃到了这块饼，也尝到了这块饼的甜头，用不了一天时间，该他们得的利润，都会到他们的手里，而这利润的金额，不低于五位数，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五位数是什么概念，是他们人生的改写，是他们事业的冲刺。 在这个社会背景下，像唐家湾一样的很多很多人，都没见过超过五位数的钱，可想而知五位数的金额，在这个年代里有着什么样的分量。 而他们，每个人都是五位数。 第二百一十九章 腊月二十八 年前最后一次碰面，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休息，他们要趁着年根一下再赚一笔，这些商铺的老板中，有些将家人接到了身边，还有一些与家人沟通过了。 唐浩的前脚刚吃完饭，喝了点小酒，双脚飘呼呼的。 还未等唐浩离开饭店，饭店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扎着马尾辫，留着齐刘海，一张可爱的鹅蛋脸。 千防万防，还是被逮个正着。 “唐浩，你回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齐茉堵住酒店的门口，叉着腰质问。 唐浩摸着毛寸短发，脸蛋上红扑扑的，喝的酒有点多，上了头，说话没有过大脑。 “没看我正忙着呢，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唐浩绕过齐茉，走在南成市的街道上。 张文龙在唐浩的身后，抱歉的看看齐茉。 最好只留下了齐茉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眶中含着泪水，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唐浩回到自己在南成市的家，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回去。 等到第2天，张文龙与老贺说起昨晚上的事，唐浩完全不记得了。 原本唐浩是想道歉的，可是他回头一想，如此断了这丫头的念想也挺好的，毕竟两个人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再有交际是最好。 这天，唐浩将南成市的收尾工作做完，便于老贺返回了北成市。 到了北成市的唐浩，与小鑫一起逛商场，买上一些年货回去过年。 腊月二十八，服装部的货车去县里送货，直接将唐浩与小鑫一起送到了县区，而后两人转车坐上回镇子上的班车。 由于唐浩没有提前与家里人打招呼，老唐家一个人都没有来，而小鑫的父母，却早早的等在了镇子上。 唐浩坐着小鑫家的牛车，回到唐家湾的村口，自己步行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村里的土狗嗷嗷叫个不停，乌漆抹黑的农村土路。 这天，阴冷阴冷的，似乎是要下雪了。 唐浩下意识的裹紧棉衣，脚下的步子加快。 来到自家的大铁门前，能见到院子里的灯光，大铁门却是紧闭的，唐浩毫不客气地拍打着大铁门。 屋内的家人正在吃晚饭，刚把面条盛进碗里，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这谁呀？大铁门不是他们家的，还可着劲儿的敲？”唐建国不满的下炕穿鞋，披上棉外套。 老唐头拿着一根葱，这里嘀咕着：“那估摸着是黄鼠狼回来了，这么敲门的，整个村子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唐建国走到院子里，打开大铁门，瞅见院子外面咧着一张大嘴的唐浩，双手大包小包都拿了一大堆。 唐建国嘿嘿笑着：“还是咱爹聪明，咱爹说敲门的肯定是你，感情还真是你。” 唐浩带着寒气走进屋里，老唐头看着唐浩，又换了一身衣裳，又开始嫌弃：“狗皮膏药往身上贴，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嫂子下课拿来碗筷：“这一道饿了吧，你也真会赶，正赶上家里吃晚饭。” 唐浩将东西往炕上一放，拖鞋上炕盘腿一坐：“我还真是赶上饭点回来的，对了嫂子，小鑫跟我一道回来了，在村口我让你娘家人过来坐坐，你娘家人说天太晚了，改天再来。” “小鑫也回来了。” “过年还不回来？都放年假了，估摸着等过了年初八再去上班，这个就腊月二十八了，再有两天就过年了，我买了两套小灯笼，等过了年放在咱家门口，图个喜庆。” 老唐头饭没吃两口，又开始点起了旱烟：“建国媳妇，你家过年几个人？” “我不在家，也就是小鑫和我爹妈三口人。”嫂子说道。 “那也不热闹，你看咱家，6口人，过年热热闹闹的，要不然这么着，过年把你爹妈跟小鑫喊到咱家过年。” “那咋能行？过年还得上坟，还没摆供桌，我妈今天还张罗着给小鑫介绍媳妇儿呢。”嫂子说道。 “我把这茬给忘了，这小鑫也是个出息人，也到了岁数，这一个月工资都要两百多呢吧？给说明好亲事。” “嗯，我妈瞅的是有几家姑娘不错。”嫂子边吃饭边说道。 唐浩蔫声坐在旁边，不敢出声。 即便如此，老唐头并不准备放过他，拐弯抹角的说：“这人呀，到了岁数就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眼光可别放那么高，别等着三十大几，连个对象都没有，一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老唐头这话在说谁，老妈扫了唐浩一眼，装作不知道，唐建国也偷偷的看了一眼唐浩，不作声，表示什么都不知道，嫂子没去看唐浩。 唐浩低着头吃着面，当做自己耳背，什么都没听到。 “说的就是你，你啥时候给我领个儿媳妇回来？你大哥已经完成任务了，媳妇儿有了，闺女也有了，就剩下你了，二十大几的人，一点都不知道着急，你瞅瞅村里人，还有比你岁数大的吗？” “过年就给您领回来。”唐浩含含糊糊的说道。 “过了年，年前我能见着不？” “能见着，能见着。” 这一顿饭，唐浩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老妈早早的吃过饭，去了唐浩家里烧炕。 等唐浩看电视看到十点多钟，唐浩打着哈欠回家去了。 隔天的一大早，小六子那是比闹钟还响，如果唐浩家的大铁门上挂着锁的，那就说明唐浩不在家，如果唐浩家门口的大铁门上没挂着锁头，那就说明唐浩在家。 “浩子，浩子，你在家没有？”小六子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唐浩的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这才6点多，这小子是打了鸡血了吧。 唐浩不得不起来，小六子这个小屁孩儿的毅力，是超乎唐浩所能承受的。 唐浩穿好衣服打开自家的大铁门，便看到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真的只有巴掌大，小脑瓜上扣着大棉帽子，棉衣棉裤，厚重的棉鞋，全身上下只露出了那巴掌大的小脸儿，还有爬满了黑蚂蚁的脖子，天气寒冷，就是唐浩，也有半个多月没洗澡了。 “你说你天天这一大早的，赶着投胎去呢。”唐浩抱怨道。 小六子呲着还没长全的牙：“买一箱子方便面。” 第二百二十章 两女通话 唐浩打着哈欠走进小卖部：“走亲戚去啊？” 像小六子这样的小屁孩儿，方便面都是一袋一袋的买，整箱整箱的买肯定是要去送礼的。 “去我姑家，好走，我爸让我问你今年你还写对联不？”小六子的小眼睛在小卖部里这瞅瞅那看看：“买一箱子方便面送我两个糖疙瘩。” “自己拿，浩子，回去跟你爸说，今年我写春联不要钱，但是红纸得自己拿。” 小六子欢欢喜喜抱着一箱方便面离开了。 望着小六子消失的背影，唐浩深吸了一口气，今时与不同往日，去年的唐浩是靠着写春联儿发家的，如今的那些毛毛雨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免费给大家伙写春联，都图个喜庆。 有了小六子一家开了先河，唐浩早饭都没顾上吃，村民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唐浩家门口。 这些村民都拿着红纸，过年了家家户户都会预备着红纸，手巧的妇女们会剪窗花，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贴窗花，预示着来年红红火火。 老唐头在家里不知道呀，老妈把早饭早早的预备好，就等着唐浩过来开饭，结果等到一家人都吃完了，唐浩还没有过来。 唐浩一个人住，家里人担心唐浩出了什么事，老唐头快速吃完饭，就去了唐浩家里。 在一路上，老唐头双手背后，悠哉悠哉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 路过老张头家里，老张头与张军正在研究着一张红纸。 “咱家这红纸够不够？都赖你妈，全给剪了，如果不够，我去隔壁借两张。”老张头对张军说道。 “够了吧，不够让浩子写小点儿。” “这咋能行？这可是来年的福气，宁可往大了写，不能往小了写，不能为了省纸，挤着来年的福气。”老张头责怪道。 “那成吧，我先拿去看看，要是纸小了，我在去浩子的小卖部里买两张纸。” 老张头嘀咕着：“那也成，你快去吧。” 张军收起红纸，夹在腋窝下，快步朝着唐浩家走去。 老唐头见状不解，走向了老张头：“你们这是干啥呢？有啥好事儿。” “老哥哥呀，这不吗？你家浩子真有能耐，又开始写春联了，今年的春联不要钱，都上赶着跑去找浩子写春联。”老张头笑呵呵的说道，老张头本就是善于巴结人，如今两家没了隔阂，他可要与老唐家走的近才行，这样他在村里的地位才稳固。 老唐头这才明白，原来他家老二不吃早饭，就是因为要写春联，这个臭小子，自家的春联都没写呢，还屁颠屁颠的给别人写的上瘾。 老唐头返回了自己家中，吩咐唐建国端着早饭，给唐浩送去。 一下子，唐浩要免费写春联的事，在村子里传开了，不要钱的春联，不要白不要，甚至有些农户，拿了一大摞红纸过来，奈何唐浩只给他写了两幅春联。 唐建国送饭都是挤着进去的，然后匆匆吃了早饭，面对满院子的村民，他有点后悔，好家伙一个村得有个几百户吧，要写几百对春联儿，自己这大话说的。 唐浩吃饭的空档，唐建国得意洋洋的说：“隔壁村都惦记着来找你写春联呢。” 唐浩摆摆手：“光是咱一个村，就够我写的了，隔壁村还是省省吧。” “那我跟村里人说，只给咱村的人写。” 唐浩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养猪场里，李桂兰今天没有上课，村长儿子说放一天假，让她巩固巩固学习的知识。 上午从南成市来了一通电话，正常情况下养猪场接电话的一定是李桂兰。 而电话的那头，是个女生。 “您好，这里是唐老二养猪场和永科饲料厂。”李桂兰标志性的回答。 “你好，我找唐浩，请问唐浩在吗？”电话里的声音软软糯糯，好似软绵绵的棉花糖一样，既温暖，又甜蜜。 李桂兰愣了一下：“请问你是？” “我叫齐茉。” “齐茉？你是唐老板的……”李桂兰没有继续问下去，不过对方也应该他想问什么。 电话那头犹豫了片刻：“我是……我是唐浩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很明显的发虚。 但是在女人看来，对方竟然说的是女朋友，那肯定是关系匪浅的人。 “好，好吧，等我见到唐老板的时候，我会告诉他的。”李桂兰回答道。 “请问你是唐浩的什么人？”齐茉反问道。 李桂兰咧了咧嘴角，即便对方看不到，也要装作没有关系的样子：“我是养猪场的员工。” “哦，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儿吗？”齐茉并不想挂电话。 “啥事儿？” “唐浩是不是在老家有相好的了？” “没，没有，我没听说唐老板有相好的，唐老板在我们村，是有本事的人，村里姑娘都没有读过书，他肯定看不上了，我听张文龙说，你正在念高中，那很厉害呢。” “张文龙连这都跟你说了，不过女孩子，也应该多读点书，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嗯嗯，过两年我也上学了。” 这一通电话，在李桂兰的心里，是悲伤的，或许他不承认，他对他的唐老板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可是失落总会有的。 放下了电话的李桂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心中像一团乱麻一样，他心中的意愿告诉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唐老板，唐老板的女朋友，不对，齐茉从来没有打过电话。 想到这里，李桂兰想要删掉电话记录，可是正当她要删除的时候，又不得不放弃了。 他只是养猪场的一个小小的员工，受了唐老板这么多恩惠，如果没有唐老板，她的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上学倒是想都别想。 在李桂兰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大旺拿着一大张红纸走了进来。 “孙女儿，你瞅瞅这张红纸怎么样？够不够春联的大小？” 李桂兰回过神，看着爷爷手中的那张红纸，又换上了甜甜的笑容：“够了够了，都用不完的。” “那好勒，就用这张红纸了，一会儿你把红纸拿到唐老板家，让唐老板也给咱写一对春联儿，就贴在养猪场门口。” 李桂兰摸着纸张，应允：“我一会儿就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过年了 现实再一次给了唐浩一记响亮的巴掌，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十点钟，唐浩写下春联的最后一个字，最后一个村民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唐浩家。 连续写了两天的春联，唐浩的手腕都写酸了。 腊月三十，村里家家户户都早早的起来，哪怕是在这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的年代里，每家每户最低也要预备着几挂鞭炮，这鞭炮预示着敲响来年的钟声，预示着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 老唐家也不例外，一大早上，老唐头拿着一块鞭炮出现在唐浩的家门口，把唐浩里里外外的门都打开，说是要财源广进。 然后在唐浩的家门口噼里啪啦放上一挂鞭，这鞭炮声音混杂着村里其他农户家里的鞭炮声。 过来过去的村民都会道一声：“老唐叔，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 街道上，被父母早早揪起来的孩崽子们，一人拿着一个方便面袋子，袋子里面鼓鼓囊囊，另一只手还拿着一炷香。 那方便面袋子里面装的并不是方便面，而是从挂鞭上面拆卸下来的小鞭炮，而那一炷香，就是引燃鞭炮的火。 经历过**十年代的人都懂，这是充斥满满回忆的年代，也是年味正浓的年代。 这一天对于唐浩的小卖部来说，也是赚钱的一天，别看这群小崽子们现在兜里空荡荡，等过了晌午或者晚上又或者是大年初一，这些小崽子们的口袋里都会揣了三五块，一年到头难得的放纵时间，再懂事他也是孩子，嘴上不馋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天小屁孩们无非就是围在唐浩的小卖部前面，有个打头的，其他人就会跟着买。 按照唐家湾的风俗，正餐是中午和晚上，早上都是草草的糊弄过去，要么喝稀粥，要么吃面条，大多数人家是不吃早饭的，毕竟都想留着肚子吃中午的好饭。 唐浩也不例外，虽然这一年他吃了不少肉，但是在这样年味的背景下，他也是满心的欢喜，与众人一样等着中午的正餐。 老妈与嫂子摆弄完早饭，就开始忙活正餐，唐建国则跑到唐浩的小卖部里，提了一箱子啤酒，又拿了一瓶白酒，或许是上了岁数的人，老唐头觉得啤酒还没有白水好喝，在老唐头的眼里，白酒才是酒，喝的是沉淀。 养猪场里，张宝树与两名小工当班，李大旺与李桂兰各自回了家，过年是有讲究的，传言过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逝去的亲人会回家，要在家中预备着吃食，要供奉天地，还要去上坟。 给祖宗们上坟，一定要是男丁，如果家里没有男丁的，就是子女。 老唐家你们在预备着中午的正餐，老唐头带着两个儿子步行去上坟。 坟地都是在自家的地里，老唐家的祖坟在一座山沟子里面，这是找了风水先生算过的地界，农村人的坟墓都讲究背靠大山，金银满山，前有河流，粮食满仓。在北方很难找到靠着水源的目的，整个镇子甚至整个县里都靠着一条河养育，所以老唐家的祖坟，前面只有一条沟，下雨的雨水能顺着这条沟流下来。 父子三人整理整理坟头上的草，摆上贡品，在祖坟前面放了一挂鞭，让已经逝去的亲人们感受过年的气息。 早上八点多钟，父子三人就回来了。 村里面的人们，贴春联，说吉祥话，都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 唐浩已经是村里的土财主，这些小屁孩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一个个的难得干净的小屁孩们追在唐浩的身后。 “浩子，过年好！”最先开口的是小六子，小六子与唐浩最熟。 这个过年好，是要给压岁钱了，大家伙都图一个喜庆，都不会多给，不沾亲不带故的，村里有些人家家里都会预备上几分钱，就是留着这些小孩上门讨要压岁钱，大过年的都图个吉利。 唐浩算是大方了，提前准备好了一毛钱。 唐浩将一毛钱给小六子，小六子呲着还没长全的牙：“谢谢浩子，明年你一定发大财，很大很大的财。” 小六子身后是狗蛋儿：“浩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狗蛋儿伸着一双手。 村里在其他家讨要红包的小孩们，口口相传：“浩子有一毛钱的红包，那要完了我们去找浩子要。” 光是要红包还不作罢，仿佛唐浩自带小孩缘，这帮小屁孩儿们，从几岁到十几岁不等，都愿意追在唐浩的屁股后头，哪怕是唐浩什么话都不说，他们也能在唐浩的身边玩得很开心。 在一群小孩子的围拢下，上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中午12点多，老唐家的饭桌上，摆上了鸡鸭鱼肉，一桌子**道菜。 冬季还没过去，老唐家的饭桌还是在炕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凑在一起，女的喝饮料，男的喝酒。 开饭前，要放上最响亮的鞭炮，同时也告诉村里人，他家吃饭了，其他村民也一样，随着中午的到来，整个村子噼里啪啦的响。 大过年的，老唐家本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然而老唐头的地位现在与众不同了，举着一杯白酒也要说两句。 “今年过年，咱家新房子也盖上了，养猪场，饲料厂也开了，没想到我老唐头家里也会有这么大的好事，你们也知道，你给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俩儿子呀，让我省了不少心，啥话也不多说了，爹咋想的，你们心里都知道。”老唐头一口闷了一小盅白酒。 其他人附和，唐浩与唐建国喝了半杯啤酒，嫂子与老妈喝饮料，唐建国的闺女抱着奶瓶不撒手。 老唐头开头，唐建国也要说两句：“我都没啥好说的，今年咱家条件不一样了，反正我这人知足了，有媳妇儿有闺女，不瞎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像现在一样，我反正记住了，挣点小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老妈不会说话，他也没想到一家人会整出这么多词儿来，嫂子鼓动老妈说两句，被老妈笑笑拒绝了，过去现在未来，不管家庭条件如何，他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满心的为这个家着想，儿子都已经长大了，都有出息了，又都在身边，她也没什么好惦念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过年掏红包 轮到了嫂子，嫂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出来，递给了老唐头。 “爹妈，我和建国没有浩子有钱，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我一个农村妇女也不会说啥，反正就是看我们以后咋孝敬你们吧，说的再多，也不如做出来给你们看。” 这是晚辈的心意，老唐头和老妈笑盈盈的接过红包，而老唐头也很上道，拿出了一个红包：“这是给我孙女了，咱家这一年添丁，这才是咱老唐家最大的喜事。” 如今老唐头有钱了，每个月唐浩都会给他二三百块钱，这些钱除了一家人的开销之外，能存下不少，再加上盖房剩下的钱，他都已经存了大几千了，眼瞅着这数额越来越大，大的他都不敢要了。 老唐头的红包里，放了666块钱，说白了这么大数额的钱并不是给孙女的，而是给唐建国两口子的，两口子年轻，用钱的地方多，如果是直接给两人，两人肯定不会要的，只能打着孙女的名义给红包。 嫂子接过老唐头递过来的红包，摸着里面的手感有些厚，嫂子看了一眼唐建国，嘴里说道：“这红包是不是放多了？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了那么多钱？爹，你给个5块6块的就够了。” 嫂子把红包递给老唐头。 “这是给我孙女的，又不是给你们的，我老唐头就这么一个孙女，我愿意给。”老唐头说话极其霸气。 嫂子其实怕唐浩有外心，老唐头的钱全是唐浩给的，他与唐建国没有这个能力，不要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唐浩，光棍一个，他是家里最有钱的人，红包肯定没有他的份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拿红包。 “既然是爹给孙女的，你们就拿着呗，你们可做不了你们闺女的主，拿着吧，拿着吧。” 唐浩说完，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馋的直咽口水。 老唐头看着唐浩上不了桌面的样子：“你都没啥好说的？” 唐浩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 说着唐浩从屁股下面，拿出两个红包，唐浩特意看了一下红包里面的钱，递给了老妈一个，递给了嫂子一个。 “过年了，我怎么能不送红包呢？” “就知道给你妈，咱家谁当家。”老唐头装作抱怨。 还没等唐浩说话，老妈不满道：“你个老头子，还分你我了。” 老妈没那么多讲究，打开红包，看了看里面的数额，都是大票子，老妈没管过钱，甚至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目光错愕。 “瞧你那没见过钱的样子。”老唐头一把夺过老妈手中的红包，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对于外甥女，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唐浩只是按照村里其他孩子的标准之上，给了30块钱。 因为一年才能吃上一顿这么好的饭菜，老唐家吃的很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期间聊一聊电视里的内容，在往年，过年时候没有电视，一家人挤在破旧的黄土坯房里，说的最多的也是唐浩，哪怕是大过年的，唐浩也不会让家里省心。 唐浩吃完饭，刚放下筷子，就有早早吃完饭的村民来唐浩家闲逛，在过年这一天谁家最热闹，就说明谁家在村里最受欢迎。 来人是老唐家的隔壁邻居，比唐浩大两岁，也是刚吃完了饭，兜里揣了一把瓜子，一把花生。 “老唐叔，过年好啊，婶子过年好！建国过年好！嫂子过年好！浩子过年好啊，还有你家下丫头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你家吃的啥好饭，11点我就听见你家放炮竹了。”唐建国问道。 “我家可没有你家吃的好，这不嘛，我叔家跟我家一块过年，人多热闹。” 紧接着身后又进来了几个村民，同样道了一声过年好。 下午两点多钟，小鑫也提着礼品上门了。 农村走亲戚，都会送上一盒果子酥，两瓶酒，小鑫这酒唐浩见过，是他从市里特意拿回来的，一共拿了6瓶，掏钱的时候把这小子心疼坏了。 “哟呵，这么多人呢，过年好啊。”小鑫笑道。 “过年好，我说你咋大过年的送礼？”有村民笑道。 “我过年初八就上班去了，大年初一到初五不能送礼，初六初七两天，我得走好几趟呢，我姐家不会挑我这个理。”小鑫出门打工了半年，人也变精神了，口才也好了，若是放在往年，小鑫一定悄声的自己躲在角落里。 正当年的小伙子，与他聊天的话题，就只要一个：“小鑫，结婚了没有啊？没结婚我家你嫂子娘家还有个闺女，水灵灵的大姑娘，得空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介绍啊。” 说到小鑫结婚的对象，唐浩脸色一变，生怕他提起季小丹。 好在小鑫没有说起季小丹：“我妈在给我张罗着呢，我这岁数着啥急呀？男的不怕岁数大，等手里头攒下了钱，有个合适的工作，还怕找不到媳妇儿？” “这话倒不假，你瞅瞅浩子，我们村的大能人，没人敢给他找对象，唉？我听说浩子有个城里的姑娘，小鑫你说的说的这事，我们就爱听城里的事。”唐浩的邻居说道。 小鑫嘿嘿笑了起来：“有啊，不过我也是听老贺说的，城里有不少小姑娘喜欢浩子，还给浩子写过情书呢，我记得有个小姑娘叫齐茉，浩子，你跟她还有联系没有？我还见过照片儿呢，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粉嫩粉嫩的。” “这城里姑娘长得有多好看，是不是跟年画上一样？”村民问道。 “你都想啥呢？人家还能不穿衣服给你看，就你这思想，小心我回去告诉我婶子，让你大过年的进不去家门。”年画上的女人大多都是穿着比基尼，放到现在是不被传统观念所接受的。 “你告诉啊，你别跟我说你没看过，前几年你还没找媳妇儿，我还见过你偷偷亲年画上的姑娘呢。” “去你的吧，哪有这事儿？净胡咧咧，有损我的形象。” 村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不过一群年轻男人，除了说女人，貌似也没有别的好说的。 “浩子，你啥时候领个城里媳妇回来，那咱也见见城里姑娘长啥样。” 第二百二十三章 牙崩掉一半 一下午，老唐头家的电视就没消停过，这一年来，老唐头盖房子，又打理着养猪场，最初老唐头掏钱还能心疼的睡不着觉，前前后后花的钱多了，老唐头也就淡然了，老唐头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奇怪，这人不花钱就舍不得花钱，花了几笔大钱后，这些小钱就不节省了。 整个村子只有老唐家一家有电视，老唐家没有赶人的意思，村民们也就理所当然的在老唐家看电视，下午几个小时的功夫，老唐家的屋里就挤满了看电视的村民。 除夕夜，一定是包饺子，下午4点多，老妈让唐浩下地窖掏了两颗白菜上来，嫂子与老妈俩人，一个和面一个剁肉馅。 小鑫这小子也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一直跟着他的屁股后面，按道理说，这大过年的，都是在自家过年，小鑫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但凡唐浩要干点什么，小鑫都要抢着去做，让唐浩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起初，唐浩以为小鑫懂事了，可是唐浩坐在自己家的炕头上，在村民堆里嗑着瓜子看电视，手中的瓜子吃光了，积攒了一堆瓜子皮，这一幕被小鑫留意道，忙抓了一把瓜子过来，换掉了唐浩手中的瓜子皮，这一做法，引起了唐浩的注意，这小子，肯定憋了什么坏心眼儿。 中午喝的酒有点多，唐浩憋的一泡尿，冷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准备下炕出门上厕所。 可是唐浩的脚刚沾到棉鞋上，小鑫又麻溜的跑过来：“哥，你要干啥？我替你干吧。” 唐浩找到一双眼睛，望着小鑫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这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尤其是这张脸，哪怕小鑫什么都不说，也觉得这人鬼心眼儿特别多。 “走吧。”唐浩说道。 唐浩穿上鞋，走出了屋子，农村的厕所在外面，就是地里面挖个坑的茅厕。 小鑫听话的跟在唐浩的身后，直到唐浩走进茅厕里，小鑫停住了脚步。 “浩……哥，你啥意思啊。” 然后在厕所里解决完，走出厕所：“你问我啥意思？我还想问你啥意思呢？” “我啥意思啊？”小鑫不解。 “你啥意思？我哪知道你啥意思啊？” 小鑫被唐浩几句话的功夫绕晕了。 唐浩打了个哈欠道：“说吧，来我家干啥来了？” “送礼。” “除了送礼，我今儿个就瞅着你的小子反常。” 小鑫挠着后脑勺，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褂子：“那还不是我妈吗，非要我来。” “你妈咋想的？大过年的来送礼。” “我初八不是要回去上班了吗？服装部是你的，养猪场饲料场你也开起来了，我妈说我以后的工作还得指望着你，让我没事过来……”小鑫没有说下去。 “过来干啥？” “那我没事过来给你拍拍马屁，跟你多走动走动关系，没准你心情好了，赏我做个小领导啥的。” 唐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那我现在心情好了。”唐浩略带玩味的回答。 小鑫惊讶了一下：“浩子，你……” 唐浩耸耸肩：“我现在心情好了，那我就提拔你做养猪场的经理吧，工资涨十块钱。” 说到前半句的时候，小鑫的心里咯噔一下，再说到后半句，他仿佛瞬间掉进了地狱，忙拒绝：“别别别，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也不用涨工资，也不用做啥经理的，我现在的工作就不错。” “没事儿咱都是亲戚，提拔提拔你。” 小鑫尴尬的摆摆手：“不用不用，市里头有我媳妇儿，我回来了，我媳妇儿咋办。” “你媳妇儿，季小丹呐？”唐浩问道。 小鑫不好意思的笑笑，脸色微红，仿佛是一个初次品尝爱情滋味的青葱少年。 季小丹明显是和小鑫是两条路上的人，并不是说季小丹不好，只是季小丹这个人，和大多数女人都一样，不屈服命运的不公，但是自身的能力又有局限性，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找到一个可以在能力上帮助自己的人，然后以自己为代价，牺牲自己的爱情以婚姻做筹码。 季小丹好不容易离开了农村，在大城市站住了脚，她是不可能因为爱情而选择一个人，在季小丹的择偶标准里，首先要划掉的，就是农村户口，可以说这是一个现实的女人，只是唐浩并不觉得这是一种错误，人无完人，这就和赌博一样，爱情是人生的赌桌，有些人会压上全部家当，也许赢了就翻盘做人上人，输了就倾家荡产，季小丹这样的女人，他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放在赌桌上，他输不起，他需要稳操胜券。 唐浩望着小鑫那不好意思的表情，心中叹了口气，可惜呀，这小子的爱情果实一定是晦涩的。 “行了，别跟个傻小子似的，没事回家去吧，你有这功夫巴结我，还不如在工作上下点力气。”唐浩丢给了小鑫一句话。 得到了唐浩的允许，小鑫这才敢回家去。 老唐家的人多，包饺子包了三个小时，老唐头又是一个瞎讲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枚一分两分五分一毛五毛的硬币，包在了饺子里。 看着那一枚枚的硬币，被包进了饺子里，唐浩有点无语，这大过年的晚上吃个饺子也不能吃的痛快了，还得忌惮着那几枚硬币。 时光匆匆而过，到了晚上七点多钟，一盆盆热腾腾的饺子上桌了，俗话说的好，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躺着。 一壶小酒，一碟饺子，再加上暖融融的炕头，还有一家人在一起的温馨，唐浩知足了。 唐浩家这还吃着饭呢，七点四十多，就有村民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饺子，来到了唐浩家里，等待着春节联欢晚会开始。 有了第一位村民，后面陆陆续续跟了不少村民，还有玩闹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唐建国笑的合不拢嘴，早就忘记了饺子里包的硬币，一口一个饺子狼吞虎咽，在众多饺子中，一共只有5个饺子里面放了硬币，唐建国吃到了三个，结果在最后一个的时候，唐建国没掌握咬合的力度，直接把门牙崩掉了一半。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二姑爷又来了 这门牙掉了一半，唐建国也没觉得疼，也没有流血，唐建国还把那一半牙给咽下去了。 好在咽的是牙不是硬币，如果是硬币，大过年的还要跑趟医院。 就这样，在1992年和1993年的跨年夜，唐建国的门牙，永远的留在了1992年。 看着委屈巴巴的唐建国，唐浩越发的想笑，那门牙掉的很有灵性，是斜着断掉的。 也许是因为老唐家的表没有那么准，春节联欢晚会提前了五分钟开始，这是老唐家，也是整个村子，第一次观看春节联欢晚会，那种激动的心情，是后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除夕夜，十一点刚过，村民们就离开了老唐家，他们要赶着回去放炮竹，庆祝新的一年来临。 老唐家是村里最阔绰的人家，老唐头肯定不会错过过年这个可以显摆的好机会，他家今年买了10箱烟花。 十一点半左右，唐浩还在懒洋洋的躺在炕上看春节联欢晚会，就被老唐头喊到了院子里，将六盒烟花扛到门口，等待着1993年的到来。 街道上的孩子们也没有睡觉，晚上他们的娱乐项目又多了一个，一个个的小家伙们手里都拎着一个自制的小灯笼。这小灯笼是用酒盒制作的，酒盒的四周挖出一个一个的小洞，中间点上蜡烛，纸盒上方用绳子串起来，挂在一个木棍上，别看这些东西不打眼，在这个年代，可是给这群小孩们在过年时节留下了满满的回忆。 村民们的表都会有时差，从几分钟到十分钟不等，唐浩家的表你春节联欢晚会的表整整差了5分钟，唐浩知道电视会有延迟，但他不知道这个年代会延迟几分钟，所以老唐家是按照自己家的表来计算时间。 家家户户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不光是唐家湾，附近几个村子的烟花都能看得见，这些烟花将天空渲染的绚丽多彩，哪怕是每一秒的定格，都是一副绚烂的画卷。 老唐家放完了烟花，就有年轻的村民过来。 “浩子，打牌去？建国你去不去？”说话的是张军，一年到头，可能只有五天时间，能凑齐一张牌桌。 唐建国这么老实的人，内心也是蠢蠢欲动的，只是他分得清主次，第一时间看看媳妇儿。 “你去吧，闺女有我和妈看着呢。”唐建国媳妇儿发话了。 唐浩摸清了大哥和嫂子的套路，嫂子如果不说话，唐建国肯定是要拒绝的，如果嫂子同意了，唐建国就像撒花的家禽，要蹦跶起来了。 “去谁家玩儿？”唐浩问。 张军：“去我们家也行，或者国强他们家。” 唐浩打趣儿：“上你们家睡觉还行，这大冷天儿了，去我家吧，我家有炉子，炕也是烧现成的。” “那感情好，你家新房子暖和，还有炉子，不穿棉袄也暖和着呢。”村里的另一名年轻人说道。 “请问问，谁家有小伙子，愿意来的都来。”唐浩笑道。 村里的年轻小伙子有一个算一个，这虽然是娱乐项目，可是能从这上面看出谁合不合群。 村里十几岁，到三四十岁不等的村民，聚集到唐浩家里，玩个三五分，年纪小的，就玩玉米粒。 这样的舒坦日子，整整过了五天，五天之后就没有人来了，人都是群居动物，讲究个人情往来，初六开始，家家户户就开始走亲戚了。 初六这一天上午，老唐下来了两个亲戚，这两人唐浩认的，去年有过一面之缘，二姑爷和他儿子柱子，二姑爷和去年一样，棉袄棉裤外面套着一层灰布衣裤，倒是这个柱子，比去年更体面了，人模人样的，看模样来前特意打扮过一番。 两人站在老唐家的门口，互相对望一眼。 “这是不是你叔家？”二姑爷没敢进来，怕走错了门。 “应该是，去年咱来的时候还不这样呢，今天就把房子盖上了？” 两人曲曲咕咕，不敢认门。 唐浩正好从厕所里出来，见到了来送礼的两人。 “二姑爷，柱子，你们来了，过年好啊。”唐浩主动打招呼。 看到唐浩那张脸，那准没错了。 唐浩的声音引起了在屋里老唐头的注意，老唐头从屋里走了出来，黑黝黝的脸上再次展开笑容。 “你们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柱子边走进院子里边打量着老唐家的新房：“叔，过年好啊，我跟我爹给你们拜年来了。” “人来就行了，不用拿这么多东西，你们人来啊，我就高兴了。”老唐头每一年都是这些表面话，每一年说这些话的同时，都巴不得对方多拿点东西。 有必要解释一下，这里的二姑爷，是当地的称呼，标准称呼是二姑父，二姑与老唐头是亲兄妹的关系，嫁的比较远，临近县城，平日里都忙着自己的活计，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走动，其他时候都难得碰面。 所以，双方的消息都比较闭塞，老唐头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对方也不知道老唐家的情况。 在他们的印象里，老唐家应该和去年一样，应该还住在土坯房，他们父子俩来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如何显摆，如今到了，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老唐头将亲戚请进家门，农村人的待客之道就是拖鞋上炕吃零嘴。 “哥，你们家这是啥时候盖的？一年不见都起了新房了。”二姑爷像老唐头问道，还经不住的打量着新房里的东西，新打的柜子，宽大的镜子，还有那柜子上的黑匣子，那究竟是个啥。 老唐头嘿嘿笑着，他就喜欢别人夸赞他的新房子，那是他唯一能炫耀的私有财产，房本本上写着他的名字：“才盖起来没几个月，对了，那个谁，建国，你把电视给你二姑爷和柱子打开。” “唉。”唐建国应了一声，去摆弄电视。 二姑爷忍不住称赞，朝着老唐头竖起了大拇指：“真不错呀，这房子盖的，够敞亮，这房子加上这些家具，里里外外不得花个两千多块钱？” 老唐头扁扁嘴，摇摇头：“往上了猜。” “三千？” 老唐头继续指指上头。 “三千二？” “四千多，快五千了。”老唐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尽显得意之色。 第二百二十五章 柱子要结婚了 柱子听到老唐头的报价，咂咂嘴：“这房子下来四千多，是金打的，我们村里一套房子下来也就三千块钱，要是找个熟人，两千出点头就盖完了，你这四千多都够盖两套了。” 柱子说完，也不给老唐家开口的机会，二姑爷继续说道：“我们家去年也盖了新房子，满打满算下来两千五，连带着这些家具。” 老唐头不以为然的捏了点烟叶子，放进自己的烟斗里，点燃，冒出徐徐烟火。 唐建国摆弄着电视机，怎么摆弄都不出人，老唐头催促：“咋回事，这电视还闹起脾气来了。” 唐浩解释：“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估摸着是天气不好，天线的信号也不好。” 老唐头道：“浩子，出门摆弄摆弄去。” “唉。”唐浩应声走出屋。 这柱子盯着电视上面显示的是雪花屏，电视他是见过的，只是他见过的电视没有这个大，在他的印象里，电视应该是一个小方盒子，小方盒子上面插着两条天线，他在老丈人家见过。 因为在家没有，也没有去专门研究过，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方匣子是个什么价格，看这小方匣子跟小桌面差不多大，估摸着也就百十来块钱儿吧，以老唐家的经济能力，盖完了房子还能剩下几毛钱，如果不是为了唐浩以后找老婆着想，估计老唐头这辈子也不会盖房子。 唐浩在门外摆弄了许久，老唐家的电视里就出了人。 唐浩再次走进屋里，搓着冻僵的手，嘴里冒着哈气：“觉得这个天真冷啊，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下午指定要下雪了。” 老唐头望望窗外：“这天指定是要下雪，今个早点去你那屋把炕烧上，炉子烧暖和点。” 二姑爷听得云里雾里的：“啥意思啊，这浩子没跟你们住一起啊？”二姑爷下意识的看看厢房，厢房里有一间屋子是上了锁的，是老唐头专门盖起来的储物间。 唐建国笑道：“我们家老二咋能住那里，我们家老二开了个独院，就在村口。” “你家盖了俩房子？”柱子惊讶的反问。 老唐头越发的得意：“一间房子住不下，那小子的房子全是好东西，用的料都是好料。” “老哥，一口气盖了两栋房子，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么些年悄没声的攒了这么多钱，。” 老唐头摆摆手：“花不了几个钱，花不了几个钱。” “这还花不了几个钱，你的一间房子都4000多，你家两间房子，不得8000呢，你说那两间房子，找个熟人能省多少钱呢。”如此简单的算数，二姑爷还掰着手指头在算，或者是因为金额太大了，他算的比较小心。 老唐头开始显摆起来：“省不了省不了，这房子的水泥，还是建国在水泥厂走关系拿的低价水泥，还有这瓦片，乱七八糟的木头，都是找了熟人帮忙，这钱呀，主要就花在了这地板上，这地板是浩子从市里专门买回来的，还有这墙面的腻子，都是浩子从市里捎回来的。” “这浩子去市里打工了。”二姑爷问向浩子。 唐浩是个晚辈，装作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去年开春去的。” “那你可得好好干，别跟在家似的，吊儿郎当，可别让人家老板嫌弃你。” 唐建国插话：“那咋能呢，只有我们家浩子嫌弃人家的份，我们家浩子在城里有买卖，是倒腾服装的，就这个电视，3000多块呢，还给我爹买了个收音机。” 二姑爷一时间无法接话，这浩子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成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不给家里惹麻烦就不错了，还能有出息？这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一年时间，家里盖了房，就这黑匣子电视，说买就能买了，有多少钱能这么造。 倒腾服装的，说白了不就是个卖衣裳的吗，卖衣裳能卖几个钱，他也没见过哪个卖衣裳的有这么大的流水。莫不是诓骗家里的，不走正道，跟在村里一样，干着偷鸡摸狗的勾搭，反正他不觉得浩子能走正道。 不过看着老唐头得意洋洋的样子，又是大过年的，他也不好意思泼脏水，脸上勉强挤出笑意：“这浩子还真跟算命说的一样，要有出息了。” “这再有出息也是我们家老二，见了他老子还得跟孙子似的夹着尾巴。” 柱子坐在炕上，时不时的看一眼唐浩，穿着大棉袄大棉裤大棉鞋，都是自己家做的，哪里像个在城里打工的人，何况自己还是个卖衣服的，怎么不能穿着体体面面的，在市里卖衣服，一定是幌子。 家里来了客人，老妈与嫂子开始忙活着招待客人中午的食物。 这都是连带着血缘关系的亲戚，老妈主动问道：“是想吃馒头还是想吃大米饭？” 二姑爷回答道：“大米饭吧，吃完了还要现在发面，太忙活了。” 之后便是老唐头与二姑爷聊家常的时间，只是三两句话就又拐到了儿子身上。 “你家浩子有对象了吗？”二姑爷问道。 “没呢，去年相了一个，这小子死活不愿意，不过他的事我也不发愁，也不知道这小子走了啥狗屎运，那姑娘一大把一大把的跟在浩子后头。”老唐头这不是吹牛，这是老唐头在南成市亲眼所见，那时候正赶上做活动，唐浩又是主持人，小迷妹一大把一大把的。 “都老大不小了，也该结个婚了，我们家柱子，去年下半年订的亲，我跟柱子过来找亲戚，也正好说到柱子的婚事儿，这个月的二月十六，找人算好的日子，到时候你们一大家子得去啊。”说到柱子的婚事，二姑爷喜上眉梢。 “都已经定了，这么快的事，柱子，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就要结婚了，我记得去年还说你们铁厂组长的闺女。” “就是他就是他，我们家柱子啊，现在当上副组长了，等着他岳父下来，他想听岳父的位置，在铁厂当组长，你们猜猜，组长一个月赚多少钱？” “多少钱？”唐建国追问，唐建国如今也是打工的，只是给自己家打工而已，说起工资，他总想去比较一下，看看谁赚的比较多。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李桂兰做错事了 二姑爷要绕弯子，看一下柱子：“柱子你自己说。” 唐建国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等着柱子报出一个数字。 柱子得意中带着谦虚：“二百二。” 唐建国默不作声地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自己的多，自己还比他多几十呢。 老唐头象征性的夸奖：“不少了，还真不少。” 这边正聊着，李大旺与李桂兰走了进来，一进屋见到老唐家的亲戚。 “家里来客了，那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来都来了，养猪场不忙了，终于有功夫过来遛弯儿了，打从过年起，我就没看见你人。”老唐头笑着对李大旺道。 “我这不回家两天，给我那老婆子烧烧纸，走走亲戚，忙活完了，我这不第一时间过来报道了。”李大旺笑说。 二姑爷向来是个自来熟的主：“老哥哥，吃瓜子。” 你到网上看看孙女李桂兰，做主道：“那咱爷俩就坐坐。” 李桂兰没有说话，农村女人根深蒂固的规矩，男人们说是女人不插话，家里有客人，女人不上桌。 唐浩正在炕沿边上：“晌午就留下来吃饭吧，正好我妈做饭呢。” “不了不了，张宝树不在，养猪场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我呢。” 二姑爷磕着小瓜子，一副高等姿态：“你们村里还建了养猪场，是公有还是私有？我跟你说这公有可不行，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不就是公有，谁也不上心。” 李大旺带着一脸的不解：“唐老板没跟你们说吗，养猪场是唐老板的。” 唐老板？他家亲戚？二姑爷看看老唐头，不像是个老板样，再看看唐建国，老实巴交的人能有啥大出息，然后就是唐浩，正佝偻着腰，没形象的嗑着瓜子，这也不像是当老板的样儿。 李德旺可没兴趣解释那么多，他来是有目的的，对着唐浩开口：“唐老板，马上就开春了，我听桂兰说你们去王富王老板的养殖场看过了，如果咱要引进新品种，那就得趁着现在赶紧引进，不然等开车，天气变热了，小猪容易生病。” 说到养猪场的正事，李桂兰也跟着开口：“就是那个白种猪，出来月份少，出来速度快，一年能卖三岔，我已经打听过了，现在市面上的猪肉差不多都是这种猪。” 唐浩放下手中的瓜子，正儿八经的问道：“你是怎么打听的。” “咱们饲料厂那么多客商，我每天至少得接一个电话，我跟他们多聊了两句，他们大多数都是用的这种猪，这种猪的猪肉质量，还有他们的回馈都挺好的。” 唐浩点点头：“不能光凭嘴说，还是要实地考察一下，明天，你把那个张万里喊上，咱们就进去一家养猪场，实地考察一下。” 李桂兰像接到了任务一般：“行，我回去收拾收拾。” 唐浩点头同意。 “那我先回去了。”李桂兰对李大旺的。 “回去吧，多收拾两件衣裳，在外头别冻着。” 李桂兰离开了老唐家。 二姑爷一脸的不解：“你们这边都实行养猪了。” 老唐头在旁边说道：“整个县里就我们一家。” “浩子不是说就近考察养猪场吗？”柱子反问。 “这个就近，可不近，是隔着好几个县城，或者隔着好几个市，再远一点儿，是要跨省的。” “养个猪还要跨省？”二姑爷现在的脑容量，被填塞的满满的。 唐建国解释：“养猪场现在的猪不用跨省，饲料厂的饲料都是跨省的。” 一会儿养猪场，一会儿饲料场，之前还有一个倒腾服装的买卖，二姑爷的脑子已经运转不过来了，他完全不能将这些词语关联起来，这跨度有些大呀，这不光是大，这些词，和他的地地道道的农民，能有什么关系？ 这个浩子，完全的颠覆了他的认知，那些词语的跨度再大，也比不上唐浩去年与今年的跨度，简直换了一个人。 毕竟对方是自己的亲戚，面子还是要给的，为了缓解尴尬，老唐头转移话题：“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就让他们年轻人瞎蹦哒去吧，咱也跟不上时代了，好些东西咱都不懂，像咱这一辈，就那么点念想了，儿子成个家，自己能抱上大孙子，这一辈子到头也能向祖宗交代了。” 老唐头将话题递给了二姑爷：“那倒是那倒是。” 二姑爷现在已然没了来的时候的高傲神情，就连一直想显摆的柱子，也缩着脖子坐在了一旁。 “你呀，忙活了半辈子，也该享福了，眼瞅着儿子就要结婚了，今年刚开头，运气好还能抱上大孙子，你看看我，建国算是听话的，我家还有个不听话的呢，愁人呢。” 老唐头就是黑脸他要做，白脸他也要做。 二姑爷父子俩想要显摆的气焰被无情的熄灭了，之后说的话，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 这时，李桂兰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说话都连不成句子。 “唐，唐老板，我有个事儿……好像……好像忘跟你说了，过年……过年的时候。”李桂兰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喘着粗气。 “你慢点说，慢点说，别着急，有啥话说明白喽。”唐浩说道。 “有个叫齐茉的女的，说是你女朋友，让我给你捎句话，你快回她个电话。”李桂兰憋着一口气说完。 “过年时候的事儿，你说你这丫头咋现在才说。”老唐头比唐浩还要着急，他见过齐茉，他觉得那丫头不错，长得好看，关键是对他家浩子好，对他这个老人，也肯定差不了哪去，那丫头一看就是好孩子，还是个城里户口的，虽说他家浩子在城里买了房，可毕竟户口不在城里，这个年头，有个城里户口，是多体面的事，只要他家浩子有了城里户口，以后的孩子也都是城里户口。 李桂兰像是做错了事一样：“马上就过年了，我转头就忙活着猪食去了，之后我爷说要回家过年，我们爷俩都在预备着主食，我一忙就给忘了，要不然我给唐老板的女朋友打个电话，我去认个错。” 老唐头刚要张嘴，被唐浩抢了先：“没事，你去忙吧，他不是我女朋友，甭理她。”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备选对象 李桂兰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唐浩，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 李桂兰走后，老唐头不满的拍打着唐浩：“你这话怎么说的，万一你俩以后有事儿，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原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就觉得人家不错，人家嫁给你，那属于下嫁，这要是放在以前，你是要去做上门女婿的。” 唐浩扁扁嘴，没再说什么，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哪怕是李桂兰大过年的告诉他，他也不会给人家回个电话，明明对人家没有想法，就不要给人家所谓的希望。 所谓的第二天出差，唐浩也没有打算去，这个年代的年轻人，都有着一份责任心，因为没有得到过，他们会对即将得到的东西考虑的小心翼翼，唐浩对猪的品种与类型完全不知道，讲道理说，他所知道的只能算是门外汉，养猪场的员工需要实践，唐浩已经带领过一次，就不会再留第二次了，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经验是需要自己积累的，唐浩需要锻炼他们。 话虽然说的漂亮，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懒。 二姑爷父子俩，按照往年的逻辑，是要在老唐家住一夜的，中午吃过饭后，由唐建国代领，参观养猪场和饲料厂，农村人的假期没有那么长，毕竟自己的工作就在家门口，多上一天班就多赚一天班的钱，哪怕是去送礼，也能体体面面的说出自己的营生，赚的工资和这些天加班补的钱，还有过年拿到的猪肉，里里外外加起来，一点不比父辈们少。 唐建国带着二姑爷参观养猪场，自豪的介绍：“二姑爷，现在你看到的都是母猪和小猪，我们上一批的猪已经在年前出栏了，我们的养猪场可以容得下300头猪，按照浩子的想法，不对，按照养猪场全体员工的想法，在今年下半年，还要把养猪场上面的空地给开出来，再建个养猪棚。” 唐建国就是在熟人面前表现的落落大方，在陌生人面前，表现的很拘谨，他很害怕与陌生人打交道。 与此同时的南成市，齐茉穿着一件红色的毛呢外套，下身一条紧身裤，一双过脚踝的靴子，头顶戴着一顶红色针织帽，针织帽在耳朵两旁延伸成一条细绳，细绳的尾端是两个毛茸茸的小球，这样的打扮，在这个年代里，齐茉的这身打扮，生活条件就与同龄人与众不同。 “张文龙，我已经听季小丹说了，过年前你们还去过唐浩家里，你肯定知道唐浩老家在哪，我又不会说是你说的。” 张文龙忙着自己的事情，他要登记好缺少的货物，一次性进齐，又不能进的太多，春秋两季过得很快，别看现在还穿着大棉袄，过不了几天，街道上就有穿四季衣服的，所谓的四季衣服，就是在这个春季末尾的时间段里，有些人还穿着棉袄，有些人穿着毛衣，更有些人已经换上了短袖，压根就追寻不到当季的衣服，毛衣是现在市场上的需要，但不能进多了，进多了会导致压货，来年出了新款，今年进的这些毛衣就卖不上价格。 齐茉一直跟在张文龙的后面，哪怕张文龙不与他说一句话，她依旧不放弃。 “张文龙，咱俩也算朋友了吧，如果我和唐浩成了，你以后咋面对我，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文龙哥，文龙哥最好了，你就把唐浩的地址告诉我呗。”齐茉恳求，软硬兼施。 齐茉像只蚊子一样在张文龙的耳朵里一直念叨到下午，张文龙实在听腻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要是告诉你，我工作就没了，你给我发工资，再说了，你不是有唐老板养猪场的电话，你去问人家呀，你那么聪明。” 齐茉打过电话，李桂兰在唐浩的警告一下，并没有告诉齐茉具体地址，齐茉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有办法知道唐浩村里的位置，可是这样一来，有可能会让唐浩觉得她不择手段，万一惹怒了唐浩，唐浩彻彻底底不理她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和不理她有什么区别。 为了避免自己被唐浩骂，拉上个张文龙做垫背的，张文龙告诉她的，她的罪恶感就没那么大了。 眼看着张文龙到了季小丹的店铺，齐茉给季小丹递过去一个眼神，她早就买通了季小丹，季小丹是个物质女孩，又不是什么伤天理的事情，季小丹知道自己与唐浩有着很大的距离，这种距离让她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不管齐茉与唐浩成不成，她都是受利方，两个人成了，他就与老板娘的关系不错，在生意上也能走走捷径，如果两个人没成，自己也拿了齐茉的不少好处，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售货员，是个局外人。 “文龙，你看齐茉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所谓真爱无错，你就告诉他吧，你如果不告诉她，她要一直缠着你。” 齐茉赞许的偷偷给季小丹竖了个大拇指。 季小丹与张文龙都是年轻人，而且张文龙是唐浩的红人，服装城的哪个店主不巴结张文龙，都想着出了新品第一时间能拿到货，如果唐浩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么张文龙的肯定也要跟着涨工资，张文龙属于一个潜力股，还是本地城市户口，张文龙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备选对象。 之所以是个备选对象，因为季小丹所经营的是男装品牌，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中等收入人群。即便是中等收入人群，在季小丹一个拿基础工资的人眼里，也属于高等收入人群。 所谓你的能力决定于你接触什么样的人，一个女人，即便有再漂亮的脸蛋，但是你没有能力没有社交场合去认识那么富豪，也是没有用的。与其白日做梦，不如充实自己。 季小丹的喜欢不是喜欢，只能算做钟意，她把这层钟意藏的很深，至少周围的店主没有人察觉。 “你看，小丹姐都这么说了，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幸福。”齐茉撒娇道。 季小丹笑着附和：“文龙，告诉她算了，要是她与唐老板真没戏，他也彻彻底底断了念想，也就不用缠着你了。” 齐茉重重的点头：“小丹姐说的对，我绝对不说是你告诉我的。” 第二百人十八章 发烧了 季小丹在张文龙眼中是个做事稳重的，季小丹这么说，他肯定要考虑考虑。 “我先琢磨琢磨，你先回去吧。” 齐茉一看事情有门，赶紧巴结：“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不用考虑了。” “那我收回之前说的话。”张文龙回复道。 齐茉扁扁嘴：“那好吧，不许骗我，晚上我再过来。” “我的姑奶奶，晚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明天吧，明天我给你个信儿。” “没事儿，我晚上过来。”齐茉说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齐茉走后，张文龙送了一口气，对向着齐茉说话的季小丹说道：“我怎么能告诉他呢？唐老板已经严肃警告过我，不要跟齐茉说他的丁点消息，我要是再告诉她，我不是找骂呢吗。” 季小丹尽可能的展现自己好的一面：“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瞅着齐茉这人咋样？要是这么一个劲儿的追你，你不心动，就这模样，在南成市里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家庭条件就更不用说了吧。” 张文龙轻笑一声：“要是有个这么个妹子追我，我上赶着倒贴也行，唉，这还是没有唐老板那个命啊。” 张文龙感叹一声。 “管他能不能成呢，你把地址告诉她，唐老板还能真辞退你呀，我们那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万一他俩真成了呢，你也算是中间牵线搭桥的。”季小丹循循善诱。 男女这种事，张文龙就是一个没有结过婚的生瓜蛋子，所有的经验都是前人教导的。 “那我还真把唐老板的地址告诉他？”张文龙问道。 “告诉呗，你不也省事儿了，省得她天天来麻烦你。” 张文龙说到齐茉头都是大的：“这小丫头，别看人不大，我都快烦透了，这几天，我要是找媳妇儿，他不能找这样的，至少性子得像你这样的，不然我得烦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心插柳柳成荫…… 哪知齐茉并没有走，他走远后，悄悄的返回到隔壁的铺子里，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开心的走了出来。 “商量好了吗？”齐茉灿烂的笑着。 张文龙再见到齐茉的那张脸，手捂着脸：“妈妈呀，告诉你告诉你行了吧，这一天天的，我给唐老板打理生意，自己还没媳妇儿呢，还得给唐老板找媳妇。” 这一段美丽的错误开始了。 齐茉的家庭条件好，又是个独生女，在这个年代里很少有人家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不再生了，齐茉的家庭对她有多宠爱可想而知。 回家的齐茉第一时间给同学打去了电话，让同学与她欺骗家里人，说是去同学的老家乡下去看一看。 当天晚上，齐茉就争取了家里的同意，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坐上明天一早的班车，与他同行的还有打电话的一个同学。 第二天一早，同学与齐茉会合，两个人在家长的护送下，上了班车。 远在唐家湾的唐浩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打着喷嚏，鼻子里痒痒的，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吃着小卖部里拿来的零食，虽然说昨天没有下雪，但是沉闷了一天的天气，在今天凌晨，终于飘起了雪花，在这寒冷的天气里，雪花落在地上，并没有化，而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尽管天空中的雪花还在下，村里人还是早早的开始扫雪，扫了一层下一层。 然后坐在自己家里，也不想去吃饭，在堂屋的灶台里，添了几个木头疙瘩，再次将还有余温的炕头烧热。 唐浩坐在炕头上还是觉得冷，又裹了一层棉被，心里不住的打喷嚏。 上午八点钟，唐建国端着一盆小米粥和一碟咸菜两个馒头，来到了唐浩家里。 “今个可真冷啊，还说昨个下雪了，没想到今天下雪，可冻死我了，赶紧把热腾腾的小米粥喝了，不然一会儿凉了，我这还是跑着来的，生怕凉了，你赶紧喝。”唐建国把早饭放到炕上，搓着手，烤着炉子里的火。 然后裹着棉被吃早饭，鼻涕开始往外流。 “哥，你再看看我灶台的里，还有没有火星，有火星再添两个木头疙瘩。” 唐建国回头望向唐浩，冷的直打哆嗦：“你一直在屋里还冷，你出去外头站一会儿，那才叫冷呢。” 唐建国虽然说着，却也去了堂屋，堂屋的灶台里还有木头的火星，大锅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唐建国疑惑，他家老二虽然是个大老板，在家里确是极其的懒，要不是冷的，实在没办法了，他肯定不会起来生火的。 唐建国找来几个木头疙瘩，塞进了灶台里，摆弄了一会儿，冒起了火苗。 等唐建国再次进屋，唐浩已经吃完了早饭，碗筷就放在旁边，又开始沉沉的睡了下去。 唐建国催促：“赶紧起来了，爹说今天还有客人来呢。” 唐浩裹在被子里，脸上发热，身上却很冷。 “你跟爹说，我生病了，不想起了。” 唐建国在屋子里等待身体回温后，才留意到唐浩的不正常，唐浩不住的打着喷嚏，屋子里已经很热了，唐建国都有点想脱棉袄的冲动，可是唐浩还是在打哆嗦。 唐建国走到炕沿边上，伸手在唐浩的额头上摸了摸，额头滚烫。 “浩子，我估计你是发烧了。” 唐浩在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拿过一张纸，醒了醒鼻涕，丢到了地上：“这还用估计吗，我都已经发烧了。” 唐建国是想看看唐浩的家里，开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你屋里连退烧药也没有，我回去给你拿。” 唐建国小跑着离开了唐浩家。 村里的村民见状：“建国，你这火急火燎的干啥去了。” “我们家浩子发烧了，回去拿点药。”唐建国边跑边说。 “发烧了呀，你可慢点跑吧，别摔个跟头。”村民提醒。 在村里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事，吃点药挺一挺就过去了，村子里的村民常年劳作，身子骨都结实，一般生病了都是挺过去的，实在挺不过去了就输输液。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问路 唐建国回家，喊来了家里人。 老妈心疼儿子，抱了一床棉被过来。 老唐头依旧是骂骂咧咧的形象：“早就跟他说了，多穿点，多穿点，天天说都没用，现在舒坦了吧，就是不长记性。” 唐浩只觉得头昏沉沉的，鼻涕直往外流，难受死了。 “吃了药捂在被子里发发汗，老伴啊，给他煮点苦茶水。” 苦茶水，其实就是民间的一种土方子，以前的人没有钱治病，有点头疼脑热都是用这些土方子，就是农村田间地里的一种植物，味道苦涩，唐家湾人通常用这种植物来治疗感冒发烧。 唐浩还在炕上躺着，养猪场的李大旺接到了来自南成市的电话，张文龙思来想去还是提前给唐老板打声招呼，万一这惊喜不成，成了惊吓，也能有个防备。 奈何这个李大旺，接下来电话，完全都不懂他在说什么，两个人说话，驴唇不对马嘴。 “叔叔，你好，我找一下唐老板。” “唐老板没在养猪场咧，你找他有啥事儿？你要是找他有啥事儿，我带你转达不就成了。”李大旺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这是李大旺的意思。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经历，哪怕是当地的方言近乎普通话，年轻人说的方言都能听得懂，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人，你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张文龙自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不错，对方的意思应该是唐老板不在唐家湾：“叔，那老唐叔在不在？”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你要是有个啥事你跟叔说，叔在替你跟唐老板转达。” 张文龙极力的理解了对方的说话的内容，他的意思是，他能做得了唐老板的主？ “那行吧，有个叫齐茉的南成市姑娘，去找唐老板了，就这么个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我就提前说一声。” “我知道了咧，等到期末的时候，你过来找唐老板，其实你都不用打这个电话了，人直接过来就成咧。” 电话打完了，和没打一样。 唐浩在家里生着病，吃了药高烧不退，只能请村里的村医过来给唐浩输液。 老唐家又来了客人，只能是大哥唐建国陪着唐浩。 唐浩发了一天的烧，外面下了一天的雪，白日里昏沉沉的就过去了。 齐茉与同学辗转了三趟车，到达镇子上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快七点钟了，因为下雪的缘故，天气黑的又比往常早。 同学第一次来乡下，面对黑压压的镇子，紧紧攥着齐茉的胳膊。 “你在这地方会不会有狼，太吓人了，连路灯都没有，还下雪了，齐茉，要不然咱还是回去吧。” 齐茉也是第一次来乡下，因为下雪天气阴沉，压根看不清周围环境，能看到的只有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 “想回去也没有车了，前面有一家开着门，我们过去问问。” 前面开着门的人家，还是那间烧饼铺，烧饼铺的老板每天勤勤恳恳，在水泥厂工人们上班之前把烧饼烤好，在通往县城的末班车回来之后，才关上门。 两个女孩子战战兢兢的靠近那间烧饼铺。 “请问这里有人吗？”齐茉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很有礼貌的问道。 烧饼铺的老板还围着那件油腻腻的围裙，五大三粗的个子：“谁呀？” 说明部的老板只觉得这声音好听，很多农村人进了一趟城里，都会选学里人说话，能彰显自己的不同。 面对五大三粗的烧饼铺老板，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孩更加害怕了，回答的声音都是抖的。 “请……请问，唐家湾怎么走？” 烧饼铺老板看看门外的两个小女孩，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从口音与穿着来看，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更不是农村人。 “你俩这是走找亲戚呢吧。”面对城里人，烧饼铺老板倒是不会说话了，只剩一条黑压压的泥土路：“从这儿走个六七里地，就到了。” 齐茉的同学攥着齐茉的胳膊：“六七里地是多远，是不是挺远的，有点害怕，连路灯都没有，万一有狼咋办？” 烧饼铺老板哈哈大笑：“我小时候见过狼，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狼了。” 齐茉同学则重点听：“真的狼，不然咱找个招待所先住下吧，明天白天咱再过去。” 齐茉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心里头也是害怕的。 “老板，你们这有没有招待所？”齐茉问道。 “招待所，我们这村里可没有，要是从外头来人了，都是我们镇长接待的，你们俩去唐家湾干啥去？其实唐家湾也不远，顺着这条路走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之后烧饼铺老板又自言自语：“我也没听说唐家湾有城里亲戚呀。” 齐茉同学慌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到底是个啥地方。 “齐茉，咋办啊。” 齐茉此时是硬着头皮也要上：“我们是来找唐浩了，你认识唐浩吗？” “唐浩？我们这地方姓唐的挺多的，唐浩这名字也挺平常的，就说是唐家湾了，唉，我还真知道唐家湾有一个叫唐浩的人。”烧饼铺的老板打量起两个小姑娘，两个小姑娘是城里人，听说这个唐浩在城里人还有买卖：“我知道了，你们打听的那个唐浩是不是在村里有养猪场？” “对对对，就是他。”齐茉回答。 烧饼铺的老板外面的天，雪花还在飘着：“我们家没牛车，我也没法送你们，就顺着这条土路，你走个两个小时吧，就能到唐家湾，唐家湾的村口有棵挺大的树，有一个小牌子，牌子上就写着唐家湾，就顺着这条路，千万别拐弯儿，你要是拐弯走到哪就不知道了。” 齐茉只好道了声谢。 他们两个人不得不往前走，镇子上连招待所都没有，这大下雪天的，他们可是要冻死了。 两个小女孩，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地上的积雪被踩的咯吱作响，身边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叫声，又没有月亮为伴，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越发渗人。 “你说唐浩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太吓人了。” “我也没想到村里会是这样。” “我下次再也不来了，你说你怎么不提前给他打个电话呢，来接咱们也行。” “我要是打电话，他就不让我来了。” 第二百三十章 到达唐家湾 在黑暗中，两个小女孩颤颤巍巍的走了两个多小时，不断的在怀疑自己的目的地，现在自己走过了，不断的查看有没有错过的村子。 期间，路过一个坟头，给两个人吓的，手拉手跑出了千米远。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成功的来到了唐家湾，这个时候的唐家湾，村民们为了省电，家家户户都关了灯。 齐茉炸着胆子敲敲了一户人家的门。 偏偏这户人家就是老张头的家，张军披着一件袄子从屋子里出来。 “谁呀？”张军边开门边问道。 打开门一看，是两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雪白的脸蛋儿，好看的衣服，仙女儿？ 听说黄鼠狼狐狸一类的，修炼成了精，就会诱惑人类，然后将人类杀死。 张军重重地压了口唾沫，心脏狂跳不止，生怕对方开口就是，你看我像不像人？ “请问唐浩家是不是住在这个村里？”齐茉开口问道。 “不像不像不像。”等等，她们问了什么？唐浩？“你你们，你们是找唐浩的。” 这个人好怪，齐茉点点头：“是啊。” 因为张军出来的时间很久，引来了王招弟的注意，王招弟跟着走到门口：“咋回事啊？出啥事儿了？” 王招弟看着门外的两个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张军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张军是个妻管严，立马解释：“这两位是找唐浩的，不知道唐浩家在哪？” 齐茉与同学对着王招弟微笑低头，以表示友好。 王招弟都看愣了，这女人咋能长得这么好看。 其实也没那么好看，只是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人眼里，皮肤白白嫩嫩而已。 “我带你们去吧，他们家离我家不远。” 在美女面前，张军突然要起了面子，迈着步子离开了家门。 在张军的带领下，齐茉与同学来到了老唐家。 老唐家是村里唯一一个开灯开到九十点钟的人家。 门已经锁了，张军毫不客气的敲打着大门。 “老唐说开下门，你家来客人了。” 老唐头坐在屋里，听到门外的叫喊，嘴里对着老伴儿念叨：“啥客人，这都大半夜的了。” 老唐头将信将疑的走出院子，打开自家的大铁门。 在南成市的时候，齐茉与老唐头相处的关系还不错。 “叔，是我，齐茉。”齐茉甜甜的一笑，冻白的脸蛋仍然比农村人细腻。 老唐头看到齐茉的那一刻，难以置信，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见这个小丫头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能自己找上门来。 “丫头，你咋找到叔家的？”老唐头反问。 “我一路打听过来的，叔叔，唐浩在家吗？” “唐浩在他自己家，其实刚发烧了，在自己家猫觉呢，快进屋快进屋，冻着了吧？”老唐头欢喜的不得了。 张军在院子外面，无知的眨着一双眼睛：“老唐叔，这真是你家亲戚呀？” 城里人，这就是城里的女人，可真好看，在他的眼中，自家的媳妇王招弟就已经够好看了，可跟人家一比，那就是个臭水沟子里冒出来的草叶子。 “这是我们家浩子的朋友，谢谢你把我们的客人领过来，要不就坐会儿？”老唐头说过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回去了。 张军自知自己的身份：“不了不了，我这正睡着觉呢，人送到了我就回去了。” “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慢点。” 张军走后，老唐头将两个姑娘请进了屋。 老唐家里只有老唐头认识这两个姑娘，嫂子与老妈只能在一旁招待着。 “丫头，咋过来的呀？” 齐茉见到了熟人，笑道：“我们是从南成市坐车，坐到北成市，又从北成市坐车坐到了你们县里，然后从县里转车到你们镇子上，然后一路打听过来的。” “呀，你们可真不容易，一个姑娘家家的有这样的胆量，要是换我们城里人，可是不敢。”老唐头称赞。 嫂子抱着孩子：“你们这一路上没吃饭吧？饿了吧，我给做点饭。” “捡着好的做，家里还有肉呢，给炖上。”老妈说道，看着自家老头子如此的欣喜，这么做准没错。 果然，老唐头跟着附和：“对对对，把好吃的都拿出来。” 齐茉与同学被老唐头请进了屋里，老唐家的家具虽然比不上城里，但是屋子里打扫的好在是干净利落。 齐茉的心思一直在想着，在做饭的女人是谁？抱着的孩子是谁？和唐浩有什么关系？从年纪上看，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和唐浩的年纪相仿。 “唐浩结婚了吗？”齐茉疑惑的问出口，目光落在老唐头怀中的孙女身上。 老唐头一听，对方就是误会了：“这个是我孙女，是我大儿子的，我大儿子叫唐建国，给你们做饭的是我大儿媳妇儿，浩子是我二儿子。” 听了老唐头的解释，齐茉才放下心来。 “唐浩今天生病了吗？我去看看他吧。” “早上发烧了，没事儿不用去，估摸着在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吧，有我大儿子在呢，出不了事儿，今儿个你们就跟我大儿媳妇睡吧，就在西屋。”老唐头说完，朝着堂屋喊道：“老伴儿，老婆子，你找两床被褥，让这俩女娃跟咱儿媳妇住一屋。” 老妈一直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角色，老唐头说什么他都不反对，乖乖的去翻找被褥。 在堂屋做饭的嫂子，小声的打听：“妈，这个就是喜欢咱家浩子的城里姑娘？” “听你爹那意思应该就是。” “这城里姑娘长得就是比咱城里人好看，怪不得浩子不要咱村里姑娘呢。” 老唐头按照家里最高客人的标准招待着齐茉，齐茉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老唐头给攻克了，在老唐头的心里，齐茉就该是自己的儿媳妇，就该是他老唐家的人。 招待着吃晚饭，招待着唠了几句家常，又安排好了，睡觉问题。 午夜，齐茉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一次睡炕，她有些难以适应，心中又有些激动，明天就能见到唐浩了，该说点什么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作妖 王招弟继承了农村妇女所有的优良传统。 昨天的一大早上，婆婆在煮饭，王招弟出门抱柴火，见到隔壁邻居，那嘴巴就闲不住了。 “抱柴火呢，你家早起吃啥？”王招弟主动打招呼。 “挂面汤呗，咋的，你家大早起吃炖肉啊。” “桂花，你猜昨晚上谁敲我们家门了？”王招弟显摆道。 “我昨晚上是听见有人敲门了，那时候我都睡觉了，我还以为是我家的呢，然后听见你家开门，我就没当回事儿。”名叫桂花的妇女说道。 “浩子媳妇儿来咱村里了。”王招弟凑近说道。 “浩子，哪个浩子啊？” “咱村还有几个浩子，老唐家那个浩子。” “浩子有媳妇儿了，我也没听说呀，前阵子过年，他爹老唐头还以为这事儿发愁呢，今天人家就有媳妇儿了？”这名叫桂花的妇女看样子也是个八卦的主，放下手中的柴火，与王招弟凑在了一起。 “人家早有媳妇儿了，还是个城里头的媳妇儿咧，昨个他媳妇儿还带着一个女的来打听他家门。” “浩子媳妇还能不认识他家的大门？” “人家城里人，第一回来在农村，知道哪儿是哪儿啊？你说这浩子咋不去接人家，让人家大老远的走过来。” “那谁知道呢，听说昨个浩子发烧了，估计因为是生病吧，哎，他那媳妇长得咋样？” “城里人肯定要比咱农村人长得好看，我瞅着也就那样吧。” “吃完了饭咱去瞅瞅咋样？” “瞅人家媳妇干啥？人家还没过门呢，再把人家瞅跑了。” “看看嘛看看嘛，你昨天都看过了，我这不是也好奇吗？喊上王贵媳妇儿，咱就说是去找老唐家老大媳妇儿的。” 这个时候王招弟的婆婆在屋里面喊：“火都快灭了，这抱柴火的人干啥去了？” 王招弟听见，喊道：“这就来了，甭着急。”随即小声的对桂花说道：“一会儿你过来喊我。” 老唐家也在忙活着早饭，唐建国媳妇起来的早，齐茉与同学也跟着起来了，一大早上的齐茉在嫂子屁股后头转，就为了显示自己的勤快，而齐茉的同学就在一旁看着，他倒是很好奇，能让一个千金大小姐大老远的赶过来，还亲自下厨，这样的人该长什么样？ 唐浩还在自家的炕上躺着，烧已经退了，鼻子还堵着，对老唐头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唐建国每天起的都很早，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如果让他睡懒觉的话，他反倒还不习惯。 “浩子，你是一块去爹那吃早饭，还是我把饭给你拿过来？” 唐浩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我一块去吧，烧都退了，我再不去，爹还要说到我。” 唐浩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穿着嫂子做的棉袄棉裤，脚上蹬着大棉鞋，与地地道道的农村汉子差不了多少，与他在城市里的面貌好似两个人。 只是唐浩这边刚穿好衣服，老唐头急匆匆的就过来了。 老唐头见到唐浩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穿的都是啥玩意儿，还没咱村里卖破烂的好看呢。” 唐浩看看自己身上的穿着，棉袄棉裤穿的利利索索，连个补丁都没有啊，在村里这可是好衣裳了：“我这身没毛病啊，嫂子还说我穿着比大哥还精神呢。” “哥家里有贵客，你把你在城里的衣裳穿上，再把脸洗洗。” “城里衣裳好看，他没咱这厚棉袄保暖，浩子昨个才发烧，不能冻着。”唐建国说道。 老唐头瞪了一眼唐建国，唐建国老老实实的缩着脖子，站到了一旁。 “你知道干啥？今儿个咱家来贵客，浩子可不得好好打扮一番，不能让人家觉得咱老唐家不成。”老唐头对着浩子说道：“你要是觉得冷了，就多套两件毛衣，反正把你在城里的衣裳穿上，穿的利利索索的。” 唐浩虽然不解，心里想着，肯定是又要跟人家比面子了，为了老子的面子，穿就穿吧。” 看到唐浩找出自己从城里穿回来的衣服，老唐头满意的点点头：“你说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是这个理儿，你看咱家浩子，穿着大棉袄，跟咱村里的大黄狗似的，你瞅瞅这城里人的衣裳往身上一穿，立马像个人似的。” 唐浩心中无数条黑线，这是在夸他，老唐头夸人的方式，向来与众不同。 唐浩穿好了衣服，老唐头琢磨了一会儿：“你那个胡茬子刮刮，头发也梳梳。” 唐浩摸着自己的毛寸短发，就这头发一个月没管过，发型依然没乱过。 没办法，唐浩按照老唐头的意愿，刮刮胡子洗洗头，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当唐浩站在镜子前，看在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又是帅气的一天。 “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你们哥俩拎两瓶汽水过去。” 老唐头说完，独自离开了。 老唐头走后，唐建国凑到唐浩跟前：“爹这是咋了？该不是又给你找媳妇儿了吧？” “不能吧，爹早就说了，不管我找媳妇儿的事儿。” “你呀，还是不了解咱爹，要不咱爹是咱爹呢。” 收拾完了唐浩与唐建国两个人，一人拎了一瓶饮料，还拿了一些零食，朝着老唐头家走去。 路过老张头的小卖部时，碰上了张军。 “浩子。”张军主动打招呼，在昨晚之前，张军对唐浩还有着不屑，可是见到了昨晚的两个女人，他竟然对唐浩服服气气的，这种服气，是莫名产生的。就说养猪场和饲料厂，给他钱他也能干，可是这城里的漂亮女人，他可没本事带回来。 唐浩朝着张军的方向望去：“咋啦？” “恭喜你呀。”张军由衷的说道。 “这是咋了？我发烧有啥可恭喜的？”唐浩一脸的懵逼。 “你就别装糊涂了，我昨晚上就知道了，你媳妇还是我送到你家去的，你媳妇长得可够好看的，真带劲。” 唐浩更是一脸的懵逼，啥媳妇儿，这小子吃错了药了吧？难不成真像唐建国说的那样，老唐头又开始作妖了。 </br> </br> 第二百三十二章 求饶 这件事不仅仅张军知道，好像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唯独就瞒着唐浩一个人。 每每遇见一个人，就有人主动与唐浩打招呼：“浩子，可以呀，媳妇都领回来了。” “浩子，我见过你媳妇儿了，长得怪好看的。” 就连小六子这群小屁孩崽子，满大街的跑，嘴里嚷嚷着：“浩子的媳妇来了，浩子的城里媳妇来了。” 唐浩带着满腔的疑惑来到老唐头家里，老唐头家里可真热闹，挤了四五个妇女，其中还有王招弟，那大脸盘子，很让人印象深刻。 “浩子来了。”有妇女喊道。 堂屋里四五张脸同时望向唐浩，仅仅几秒钟，从东屋跑出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咖啡色的毛呢外套，一条黑色绒裤，过脚踝的小皮靴，齐刘海马尾，粉嫩嫩的小脸蛋。 这特么是谁啊。 唐浩见过夏天的齐茉，也仅仅是几面之缘，换了一身穿着的齐茉，唐浩只是觉得眼熟，并不知道是谁。 齐茉走出堂屋，礼貌的伸出一只手来：“你好，唐浩。” 这特么不是齐茉吗？ “齐……齐茉？”唐浩难以置信，从那么远的南成市，到他们这个山沟沟唐家湾来了，就好像一根金条，出现在了破铜烂铁里面。 “是我啊。”齐茉露出甜甜的微笑，老唐家家门口远远的站着几名痴汉，正在投来羡慕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唐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唐浩并不想与这个齐茉有任何瓜葛，人家毕竟还只是个高中生，大老远跑过来，父母怎么想？作为齐茉的父母，想的是唐浩把他家女儿骗过来的。 “我坐车来的。”齐茉脸上的欣喜，带着一丝凝重，很明显唐浩的表情没有开心，唐浩在质问他她。 “你爸妈知道吗？”唐浩再次发问。 “知知道。”齐茉结巴了。 “我送你回去。”唐浩很郑重的回答，不带一丝的玩笑。 齐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委屈巴巴的开始掉眼泪：“我就是想见你，只要见到你，我就安心了，你既然想赶我走，我现在就走。” 待在老唐头家里的妇女，不知什么情况，只是觉得唐浩有些过分，人家这么漂亮的城里女人，大老远的跑过来，不开开心心的招待就算了，还要轰人家走。 “浩子，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也不容易，早起忙活了半天，让人家吃了饭再说呀。”有妇女说道。 “是啊浩子，我听说人家昨晚走了三个小时呢，大下雪天的，多冷啊。” “你看你把人家姑娘气的，这么好看的姑娘。” 每次到了关键时刻，老唐头将事情搅和完了之后，就开始猫着不出来了，别看他整天说到唐浩，其实老唐头打心底里，还是有点害怕唐浩的，不遇上事儿，他当老子的怎么说唐浩都没事儿，但是遇上事儿了，保不齐就让老唐头下不来台，老唐头怕发生这种事情，干脆就猫在屋里不出来了。 齐茉走进西屋，拿起自己的包，喊上同学，立马就要离开。 老妈走到唐浩身边：“这姑娘大老远的过来，不容易呀，你虽然没那个心思，就跟人家说明白了，你俩成不了两口子还是朋友呢，快去哄哄人家。 唐浩叹了一口气，站在院子里，说道：“你吃了早饭，我再让人送你走。” 齐茉低着头，掉着眼泪：“不用了，你昨天发烧了，快点喝点粥吧，我走了。” 齐茉觉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考虑着唐浩的身体，唐浩多多少少会觉得感动吧，其实她早就做好了被唐浩说的准备，不光是她，还有告诉她地址的张文龙，肯定也会避免不了被说道。 虽然决定来唐家湾找唐浩，是齐茉自己的错，但是被唐浩这样说，齐茉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齐茉生气拉着同学走出唐浩家。 老妈在唐浩旁边，捅咕了一下唐浩，小声说道：“人家姑娘为了你忙里忙外的，就当是朋友，你也不能给人家摆脸子。” 这叫什么事儿？ 唐浩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追了上去：“你们打算去哪儿啊？今天已经没车了，从镇子到县里的班车只有一趟，是早上五点多的，一会我让饲料厂的车送你们去县里，先把早饭吃了。” 齐茉觉得自己下不来台了，强要面子：“不用你管了，就算我齐茉在外面冻一宿，也不用你管我。” 唐浩这是自己找罪受呢，刚开始见到齐茉说话方式是有些欠考虑，那么多人看着没有顾忌齐茉的面子。 “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先吃早饭行不行？这大冷天的，你冻坏了，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 “不用了。”齐茉依旧嘴硬。 “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只要你消气，你让我怎么做都行。”唐浩不得不服软，跟一个女人讲道理，吃亏的永远是男人，不管你讲不讲的赢，受利方都是女人。 齐茉停下了脚步，一双大眼睛看向唐浩，嘴角微翘。 这笑容，让唐浩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嘴怎么那么欠？ “这话是你说的。”齐茉问道。 “我说的，我刚才说什么了？”唐浩挠挠后脑勺，想不承认。 “你说只要我消气，我让你干什么都行。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你还是不是男人。”齐茉扁着嘴撒娇道。 “只要不过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唐浩厚着头皮答应。 齐茉满意的歪着脑袋，将自己的包丢给唐浩：“那我让你吃早饭，喝两碗粥，两个馒头。” “就这事儿？”唐浩有点不敢相信，这可是千载难逢宰唐浩的机会，要求就是自己吃早饭？ 齐茉已经不再理会唐浩，拉着朋友，走回了老唐头家里。 老唐头见事态转折，抽着他的旱烟，走出了屋子，笑容满面：“这闹腾啥呢？赶紧进屋吧，再不吃饭饭都凉了，咱家的饭，是这丫头特意给唐浩做的，还有这丫头大老远带来的烤鸭，留着中午蒸米饭了吃。” </br> </br>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唐浩的策略 齐茉的到来，让老唐头看到了抱孙子的希望，他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可图的了，新房子住上了，家里条件在村里已经是最好的了，要说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让老唐家传宗接代，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唐家的血脉在这一辈断了，大儿子唐建国他肯定不指望了，他们老唐家对不住大儿媳，好在他老唐头有两个儿子，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唐浩了身上。 老唐家吃早饭，跑来看唐浩媳妇的妇女目的已经达成了，不好在赖在老唐家不走了，纷纷告辞回家去了。 老唐家的早饭，头一次吃的这么别扭，唐浩不吭声，自顾自的吃着，老唐头偶尔问向两句。 “丫头，你们咋不上学咧？”老唐头问道。 齐茉回答：“放寒假了，过几天就该开学了。” “还是高中呢，听说还继续上学？” “嗯，今年要上大学了。” 大学，甭说是大学，就是上过了小学的，在这个唐家湾里，那都是极其风光的事情了，要知道镇子上的小学老师水平中也有不少高中没毕业的。 “大学好啊，上大学好啊。”老唐头怎么看齐茉都是那么的满意，这丫头要个子有个子，要脸蛋有脸蛋，最重要是有文化，人家是文化人。 唐浩知道老唐头打的什么算盘，全程不说一句话，他现在总算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了，免得说错了话，干脆就不吭声了。 王招弟与妇女们离开唐浩家之后，聚堆聊了一会。 “唐浩这城里媳妇是比咱们长的白净？”有人说道。 “我没觉得他这媳妇有多好看，咱要是跟城里人似的，不用下地干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咱也能长的摆摆嫩嫩的。”有人嫉妒道。 王招弟接话：“可不是的，让他城里女人天天下地干活，顶着大太阳下地锄草，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白白净净，要我说，还没桂花好看呢。” …… 这些女人虽然话这么说，每个妇女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一个个回家去，翻箱倒柜的拿出自己摸脸的东西。 老张头家里，王招弟找出结婚时候张军给她买的雪花膏，美滋滋的在镜子前面哼着小曲。 见到张军在家，王招弟还忍不住问：“军儿，我好看不？” 张军对王招弟早没了谈恋爱那会儿的激情，随口敷衍着：“好看。” “你看我了嘛，就说好看，你是不是看着浩子媳妇长得好看，心里头也惦记上了。”王招弟打着开玩笑的口气问道。 张军抬起头：“我惦记啥啊，夸你好看你还不乐意了，那我夸你难看？” 王招弟无趣的扫了一眼张军，继续在镜子前面摸自己的脸：“你还别说，人家城里姑娘长得就是比咱好看，军儿，过几天赶集，你给我买几罐抹脸的瓶瓶罐罐呗，我看浩子媳妇瓶瓶水水的好几瓶呢。” “人家不用下地干活，人家是个花瓶，你是个啥，你是咱吃饭的破岔子碗，咋摆弄也插不上花去。”张军说完就后悔了，下意识的去看看王招弟，那张铁青的四方脸，张军心道，完了。 “张军，我是破岔子碗，你也顶多是坨牛粪，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张军也是无语，耐着性子道：“我是牛粪，你就是插在牛粪上的花，村里最好看的花。” 女人有时候就就像被哄一哄，男人则忙于生计，结了婚的男人进入了爱情的疲软期，迅速的将两人的爱情转化为亲情，说白了，就像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人。 早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唐浩打头，领着两个城里姑娘去了养猪场，让两位祖宗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 还没到养猪场呢，两个城里丫头就将手抵在了鼻子下面，说实话，他们很不习惯农村的生活，像齐茉这种在城里都属于中上等家庭条件人家的女儿，用的都是楼里的冲水厕所，面对农村的旱厕，宁可憋着不上。 齐茉为了表现出不嫌弃的样子，时不时的用手抵住鼻子，而她的同学，又不是见心上人，恨不得下一秒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面部表情已经嫌弃至极，还拿出了一张纸巾，隔离鼻子外面的空气。 养猪场的排污系统已经规划的够好了，农村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养猪哪能没点臭味。 唐浩将两个女人领进了安装电话的屋子，唐浩没心思偷听两个女人给家里打电话，自己在养猪场里闲逛。 养猪场虽然与村里有一段距离，但这距离也不远，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唐老板，这俩哪个是你媳妇啊？”李大旺边搅拌着猪食边问道。 唐浩冷哼一声：“谁也不是，就是个认识的朋友，村里人瞎传的。” 李大旺笑道：“人家姑娘大老远的来找你，那可不是瞎传的，人家是看上你了，咱村里这条件，人家城里人适应不？” “看那小脸拧的，那能适应吗？” “那你还看不出来，人家干啥跑咱这受罪来，还是因为你，唐老板，到底是哪个，叔也是过来人，给你把把关。”李大旺问道，心想，幸亏桂兰那丫头出差了，要不然，不知道是个什么苦瓜脸呢。 “穿灰不拉几色儿大衣那个。” “那个啊，还行，比桂兰好看一点。” “你孙女李桂兰啊。”唐浩问道。 “那我还认识几个桂兰，这丫头就是好看点，肯定没桂兰能干，你问个这丫头了嘛，愿不愿意跟你在村里过日子？” 唐浩听着李大旺的话，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看李桂兰这样子，上厕所都不敢去，一看就是硬着头皮在这呆着呢，他还就不轰她走了，这丫头一定不适应农村的生活，顶多待一天，就麻溜的回去了。 很快，齐茉与同学就打完了电话，从屋子里出来。 “唐浩，我们打完电话了。”齐茉远远的喊道，离搅拌猪食的地方很远，生怕脏东西沾到衣服上。 唐浩突然换上了笑脸：“那我也打个电话，你们等我会儿。” 齐茉的同学拉着齐茉的袖子，齐茉高喊道：“那我们在门口等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唐石岩的老妈 唐浩回答完，见到齐茉与同学两个人尽可能的远离养猪场，两个人嘀嘀咕咕，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两人在聊什么，齐茉那同学肯定在劝齐茉回去。 唐浩走进电话间，电话的间的桌子上放着两张纸巾，这纸巾带香味的，整个唐家湾都没有，纸巾上还有擦拭灰尘的痕迹。 唐浩拨打南成市的电话，电话许久没人接听。 南成市的张文龙正在电话那头，双手合十，不敢接电话，他害怕极了。 电话没人接，唐浩就又打了一次，北成市与南成市的服装部都有自己的接线员，这种反常的举动，肯定说明张文龙心虚了，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次，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了四次，电话那头才颤颤巍巍的接下电话。 “喂，唐老板。”张文龙小心翼翼的接下电话，等待着唐老板的训话。 “你小子是要死啊，齐茉怎么来了。”唐浩毫不掩饰的打声质问着。 张文龙重重的咽了口唾沫：“唐老板，你听我说，我也是被缠的么办法了。” “没办法你就把她打发我这了，我跟你说了几遍了，少让她联系我，你耳朵聋了，还想不想干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张文龙委屈的回答：“我给你打工，也没说我还得帮你挡桃花啊，而且，这桃花还是你自己的，桃花自己送上门去了，也不能怪我。” 在南成市的张文龙，举着电话，给员工使了一个眼色，员工立马明白该怎么办了。 “张经理，有人来拿货了，你过来看看货单。”一个职业性女声。 唐浩拿着电话：“你少拿工作忽悠我，我跟你说，因为你的不明智之举，步行街的事跟你没关系了，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吧。” 唐浩生气的挂断电话。 “唐老板，你别，私生活与工作无关，你不能……” 奈何电话里回馈给他的只有嘟嘟声。 接完这通电话，张文龙松了一口气，这通电话接完之后，他就没事了，不然他要每天提心吊胆的，他了解唐浩，认钱不认人的人，他不会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做的。 放下了电话，唐浩的心情变好了一些，醒了醒鼻子。 唐浩双手插兜，大摇大摆的走出养猪场，齐茉与同学两个人离得远远的，怕身上沾了养猪场的味道，这个能理解，唐家湾穿了干净衣裳，也不愿意离养猪场这么近。 村里过来过去的村民，看到两个城里姑娘，有些人不好意思打招呼说话，像唐石岩老妈这样的，上赶着往前巴结。 “姑娘，听说你们是从城里来的，谁是我们家浩子的媳妇啊？” 齐茉的同学指指齐茉：“她。” 齐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阿姨您好。” “这小姑娘真懂礼貌，不愧是从城里头来的。”唐石岩的老妈咧着一张大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茉的同学，齐茉已经是唐浩的媳妇，他们家肯定不能跟唐浩比，要是他家唐石岩也能娶个城里姑娘，那也成了半个城里人了。“丫头，你多大了？” 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哪懂那么多，老老实实的回答：“十九。” “十九了，那可不小了，我儿子比你小几岁两岁，在我们村里，像你们这么大的姑娘，连孩子都有了，再晚啊，都成了老姑娘了，听说你们还上学呢，婶子是过来人，婶子告诉你们啊，这闺女啊，自己混的再好，不如嫁个对自己实诚的小伙子，你看浩子媳妇，多有眼光，浩子可是我们村里的能耐人，你可得抓点紧了。” 人家小姑娘被说的贼尴尬，只是礼貌性的笑笑不说话。 唐石岩的老妈并不放弃，继续追问：“姑娘，你叫什么啊，有空找我儿子玩，让我儿子带你们上山抓野鸡，下河网鱼吃啊。” “不用了，谢谢阿姨。” 说话间，唐浩已经走近了三人，唐石岩的老妈立马改口了：“婶子就跟你们唠两句，浩子，你不是愿意吃烤白薯嘛，婶子家今年的白薯又大又甜，给两位姑娘尝尝，我回头让石岩送你们家去。” 唐浩微笑感谢：“谢谢婶子了。” 唐石岩老妈笑着走远了。 唐浩回头对齐茉道：“她跟你们说什么了？” 齐茉看着同学，噗嗤一声笑了：“那位阿姨好像好看上我同学做她儿媳妇了。” 齐茉的同学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别说了。” “你们不用理她，听听就好了，给家里打完了电话，说好啥时候回去了？”唐浩问道。 齐茉点点头：“我妈说可以住两天再走。” 唐浩早就做好了准备，齐茉肯定会说服父母的。 “那就住着吧，跟我嫂子住一个屋。”唐浩现在不急着轰人走了，轰人反倒会适得其反，不轰了，自己住不习惯，自己就走了。 “真的？”齐茉不敢相信，唐浩的转变太快了，可以说有点猝不及防，齐茉都想好了如何说服唐浩。 唐浩耸耸肩：“朋友做客，我无所谓。” 唐浩回到老唐头家里，依旧如往常一样，到了家，往炕上一躺，手中攥着一把瓜子，该嗑瓜子嗑瓜子，该干啥干啥。 齐茉难得的与唐浩有了相处时间，一定要展现自己的贤惠，中午做饭的时候，继续跟着唐浩的嫂子与老妈忙里忙外的。 在老唐头的带领下，老妈与嫂子硬生生的把唐浩给看顺眼了，都忍不住给唐浩敲边鼓。 这人有时候就是奇怪，有的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此生非她不娶，但是有些人，尽管对方很好看，身边的家人朋友都觉她不错，但是对她就是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唐浩就是后者，齐茉要长相有长相，有身材有身材，要文化有文化，这样的女人满足了大多数男人的择偶目标。 唐浩躺在炕上，老唐头时不时的用他的烟袋锅子敲打唐浩：“你这小子就没有享福的命，人家大老远来一趟，是客人，客人给你忙里忙外的，你小子在炕头上一躺，跟大爷似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胖子 这中午饭还没吃上，唐石岩就端了一大盘蒸红薯过来了。 “唐老板，我妈说你爱吃烤红薯，就给你拿了一盆。”唐石岩端着盆走进老唐家，小眼睛在老唐家四下打量着。 唐浩在屋里挠着后脑勺，这蒸红薯和烤红薯是两码事儿吧，这敷衍也得敷衍到路子上。 正想着，唐石岩已经走进了东屋，一咧嘴，眼睛都看不到了，过了个年，这小子的体重又长了，就那么一大张脸，跟大烙饼似的，一笑起来，五官凑到一起去，妥妥的一朵大菊花。 “石岩，这过了个年，没少吃肉吧。”唐浩打趣。 老唐头在旁边拍打了一下唐浩，怎么说都是自家人，哪有这样打趣儿的。 唐石岩倒不以为然：“过年我们家摆了两大碗肉，我一个人吃了一大碗。” 唐浩正喝着水，噗嗤一声笑了：“你一个人吃了一大碗？” 难以相信，这小子过年分肉的时候，特意跟人家换了不少肥肉，可想而知，一大碗油腻腻的肥肉下肚，是个怎样的体验？ 唐石岩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妈说了，男人能吃说明他身子骨好，我能长胖，说明我消化好，不像那些瘦的，怎么吃都不胖，吃进去的东西都白瞎了，我吃进去的东西实打实的能见到长肉，人胖力气就大。” 老唐头笑着回答：“你妈说的对，你妈说的对着呢。” 这个时候，齐茉拿着碗筷进屋：“饭菜已经预备好了，马上就开饭了。” 齐茉走出东屋，唐石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期末消失的门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石岩，你吃晌午饭了没呢？”老唐头开口问道。 唐石岩回过神：“我吃过了，吃了晌午饭过来的。” “呦，你都吃了晌午饭了，本来说还想让你在我们家吃点呢。”老唐头装作唏嘘，实际上是想让唐石岩赶紧回家去，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里，别人家吃饭，自己都不好意思在那家待下去，都会找个托词离开。 正巧这个时候，嫂子端了一碗肉上桌。 唐石岩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没事儿没事儿，我还能再吃点。” 唐浩在旁边听着，再也憋不住了，脸蛋别到一旁，无声的笑着。 老唐头心里都快气死了，瞪了一眼唐浩，对唐石岩道：“不怕再吃点儿，正长身体的时候呢。” 一堆人围在饭桌前，老唐头下了筷子就好，唐石岩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风卷残云，筷子从不停歇，游走于各大菜盆里，一张嘴鼓鼓囊囊，一个半大的小子，愣是吃的油腻腻的，更没有形象可言，那沾着米饭的筷子，就那么直接加菜，可是把老唐家哥也死了，甭说是两个城里来的妹子，连老唐头都懒得吃饭了。 其他人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唐石岩这小子，凭一己之力，将饭桌上，除了白菜炖粉条以外，所有的菜扫食的干干净净。 好家伙，这个唐石岩到时候会算账，拿了一盆大白薯，喝了这么一桌好饭好菜。 唐石岩最后一个放下筷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所有人只听到咔嚓一声，像是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了唐石岩摆弄着自己的棉袄，棉袄前面的扣子已经被封掉了，棉袄上的扣绳连带着布料，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黄不垃圾的棉花。 唐石岩不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唐老板，我吃太撑了，这衣裳还是去年了呢，今年长个了，衣裳小了。” 唐浩笑笑没有说话，其他人收拾着碗筷。 饭也吃完了，这唐石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老唐头坐不住了，不动的给唐浩打眼色。 唐浩想去拿零食，可是有一个能吃的人的，只能防备着。 “石岩啊，你干啥来了？”唐浩委婉的问道。 唐诗年还在摆弄着他的棉袄：“送烤红薯啊。” “那你不是送到了吗？还有啥事儿？” 唐石岩突然想起来，他来的目的：“我差点忘了，我妈说给我物色的媳妇在你家，让我过来看看。” “你媳妇儿，你媳妇叫啥？”唐浩只觉得好笑，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儿，在长时间老妈眼中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你家不是来了俩城里女人，一个是你媳妇儿，我妈让我看看另一个，要是我觉得好，我妈就找人给我说媒。” 老唐头倒有些不服气了：“你妈当是挑大白菜呢，还挑挑拣拣。” 唐浩继续开口：“回去跟你妈说，人家有男朋友了，也是个城里人，就别惦记着了。” 唐石岩：“哦。”了一声，瘪着嘴，眼眶微红，紧接着要掉眼泪了。 唐浩纳闷，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很正常啊，怎么到唐石岩的耳朵里，就不那么正常了呢。 “你咋了？”唐浩抵着眉问道。 “我相中人家了，我可稀罕吵你姑娘了。” “可人家没相中你呀。”唐浩学着唐石岩的样子。 唐石岩就哭得更大声了：“那咋办啊？” “那能咋办？让你妈再给你张罗一个对象。” “可我不稀罕。” “张罗个稀罕的。” 唐石岩呜呜咽咽离开了老唐家。 老唐头在唐石岩走后，没好气的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啥样，自己心里没点数，白瞎了我这一顿饭了。” 唐石岩很不开心的回了家，老妈正在家里剥花生种子，见到儿子哭丧着脸回来，忙追问：“咋样啊？相中了没？” 唐石岩一屁股坐在自家的炕沿边上：“妈，我丢人可丢大了，你看看我这衣裳，我都说小了，你非说正合适。” “哎哟喂，你这衣裳咋整的。” “在唐浩家里吃了点东西，撑破了，反正我是丢人丢大了。”唐石岩不满。 唐石岩的老妈放下手中的花生：“人家还能因为你这一身衣裳没看上你啊？” “你下回打听全乎了不成嘛，人家都是有男朋友的了，还是个城里人，你这不是让我丢人现眼去嘛。” “啥？她有男朋友了，不是人家城里人，上学的时候不搞对象吗？还真是假清高。” 唐石岩的老妈就是别人拥有的东西，她一旦产生嫉妒，他就要贬低，以达到心里的慰藉。 第二百三十六章 老唐头的小心思 怎么说齐茉也是客人，唐浩作为主家，带领着两个人在村里闲逛，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走一走隔壁村的寺庙。 在村子里，唐浩所到之处，都会跟着一群猴崽子，都不用唐浩开口说话，这群臭小子一个个的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这群猴崽子对齐茉的称呼是：唐浩媳妇儿。 唐浩从最开始的辩解几句，到最后都懒得辩解了，随他们怎么叫吧。 “唐浩媳妇儿，你知道唐浩小时候干过什么事吗？”小六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 唐浩心想，我小时候你怕是还没出来呢吧？ “什么事儿啊？”齐茉问道。 “有一回唐浩去庙里偷贡品吃，那个贡品没做熟，唐浩窜了一个月的稀。” 唐浩无语的在一旁听着，这群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重磅。 带着两个城里人跑了几个山头，把腿都溜细了。 在唐浩游玩的时候，张万里与李桂兰回来了。 货车稳稳的停在了老唐头家门口，李桂兰手中抱着一沓猪品种的手册，高高兴兴的走进院子里。 “唐老板在家不？”李桂兰高兴的喊着。 嫂子抱着闺女走出来：“浩子出门了。 “那唐老板啥时候回来？”李桂兰追问。 “那这个真没准。” 张万里跟着问：“唐老板干啥去了？” “城里来了两个朋友，浩子带着他们在附近村里逛逛。” “哦，那我晚点再来。”李桂兰回答。 这时候，老唐头瞅着旱烟走出来，对着李桂兰道：“丫头，你把这个给我就成。” “我还是等唐老板回来，我再给他吧，这上面的介绍有些不全，需要我给他解释。”李桂兰说道。 “都是猪，还有啥不一样的？桂兰啊，叔知道你是好丫头，叔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啥忙不忙的？叔你直接说。” 老唐头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嫂子知趣的走进堂屋里，老唐头再对张万里说：“万里啊，你出门都两天了，家里该惦记着你了，赶紧回去跟爹妈报报平安。” 张万里虽然好奇，但是老唐叔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像唐石岩那样，分不清好赖话，告辞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唐头收回视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堂屋，没有人。 老唐到这才放心的对李桂兰说道：“桂兰，你是个好丫头，我们家浩子的城里媳妇来了。” 李桂兰的脸上还带着笑，仅仅一秒钟，那笑容变得特别尴尬。 “城里媳妇儿，是齐茉吗？” “对对对，你还接过他电话呢。”老唐头说道。 “就是老板娘了。” “没错，你最近这几天，就别往我们家跑了，人家城里人，见不得自己的男人身边围着女人，等他俩把事儿定下来，你咋跑都没事。” 李桂兰不解，老板娘来了是好事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连工作上的事都不能说了？ 我躺着还是有些不忍心的，不想挫败了这小丫头的自尊心，解释道：“浩子对你好，是因为浩子心地好，见不到别人可怜，他让你上学，就是拿你当妹妹，想让你以后有出息。” 老唐头这样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搞得李桂兰都没话说下去了。 老唐头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了，最后问下李桂兰：“丫头，你听明白了嘛，叔也是没办法，叔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盼着我们家孩子能有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给我们老唐家传宗接代。” 李桂兰低着头，裂开嘴角：“那成，我这几天就在养猪场里喂猪，不出来咧。” “对溜，好丫头，有啥事告诉建国，或者告诉你爷。” 李桂兰就这样被老唐头打发走了。 李桂兰失落的走在村里，回到了养猪场里。 养猪场里的李大旺正在熬猪食，李桂兰从兜里掏出被油纸包裹住的煎饼：“爷，这是我从县里带回来的煎饼，带了两个，咱晚上做点粥就行。” 李大旺拿着熬猪食的大勺，他看得出来李桂兰的不开心，他与李桂兰虽然是认得干亲，但到底也是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李桂兰这丫头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内心柔弱却极其敏感，这丫头喜欢唐老板，李大旺看得出来，李大旺也知道，他们两个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李桂兰把这层喜欢，表现在了卖力工作上，他竭尽全力的想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只是为了让唐浩看到她，看到一个微微发光的她，然而，唐浩又太耀眼了，完全遮盖住了她的光芒，李桂兰所做的事情在唐浩严重，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李大旺没说什么，他害怕触及到李桂兰柔软的内心，原本两个人就不可能，现在好了，早点发现差距，就早点断了这丫头的念想。 李桂兰默默的做着事情，性格开朗的她没有说话。 晚上唐建国从饲料厂下班回来，因为这几天齐茉和同学都与媳妇住一个屋，唐建国与媳妇两人，相聚的时光就很短暂，那就是上下班吃饭的时间。 大哥唐建国下班回到家中等着吃饭，老唐头抱着孙女又出门显摆去了，老妈在剁饺子馅儿。 唐建国就跟媳妇儿拉近了西屋。 唐建国纳闷：“娃娃咋了？” “不是娃娃的事儿，今儿个下午，归来那丫头来了。” “李桂兰回来了，我没见到她啊，以那丫头的性子，回来不得扎扎呼呼，这回咋这消停呢？是不是那丫头出了啥事儿啊？”唐建国只是满满的好奇心。 “那丫头能出啥事儿？是咱爹，咱爹说那话太伤人家心了。” “这一会儿李桂兰的，一会儿咱爹的，你到底想说个啥？” “这么回事儿，李桂兰那丫头一回来就找在家浩子，好像是要交差，然后咱爹就把我支开了，还有万里那小子，我在屋里就听着咱爹跟那丫头说，浩子媳妇儿来了，不让那丫头来咱家了，也不让那丫头在浩子跟前转了。” “不能吧，桂兰那丫头就是养猪场一个打工的，咱爹咋能这样跟人家说话。” “我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老唐头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大儿媳妇儿，要抱怨，只能抱怨这个年代的房屋不隔音。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李桂兰的难过 就算是唐建国知道了，唐建国也不会去反驳老爹，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去和老爹争的面红耳赤，这样一来搞得他好像有什么想法似的。 唐浩带着两个城里姑娘，赶着晚饭回来，一进院子里，老唐头马上从屋里出来，迎了上去，他这是在迎自己的儿媳妇儿。 “回来了，我们农村不像你们城里，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快跟叔说说，你们上哪玩去了？”老唐头越看齐茉越满意，哪怕没有话题，他知道话题也要说。 “我们今天去庙里了，又翻了两座山，跟着小六子去下套子。”齐茉笑道。 “那可累坏了吧，跑了这么远，正好家里饭刚熟，赶紧坐下来吃饭。” 齐茉伸出两只手，准备要去洗手，老唐头立马给老伴儿了一个眼色。 老妈赶紧去舀水：“洗洗手吃饭。” 饭桌上，老唐头一直巴巴的问个不停，唐浩都不知道这老头脑子里装了多少个问题。 吃饭吃到一半，然后想到了一件事儿，开口问道：“李桂兰他们回来了吧？” 说到李桂兰三个字的时候，齐茉的筷子停顿了一下，这明显是个女人的名字，是不是接他电话的那个女的。 老唐头见状，打岔：“正吃饭呢，你聊啥养猪场的事儿，有啥事儿吃了饭再说不行。” 老唐头这样的反应，更要齐茉好奇了，这个李桂兰和唐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唐叔这样遮遮掩掩的。 唐浩是一头的雾水，农村人饭桌上怎么还有了忌讳，老唐头很多时候，正吃着饭就说去拉屎。 老唐头不让提，唐浩就不提了，唐浩匆匆吃完饭，放下碗筷，穿鞋就要出门。 这一动作被老唐头制止：“你小子都跑了一天了，还想去哪？” “我去后山。”既然老唐头不让说养猪场，那就干脆说后山。 “这大晚上的你去后山干啥？” “李桂兰不是考察回来了，回来肯定上咱家来了，没见着我，那我不得去看看。” “去啥去，这大晚上的，明天再去，你看到我们都还没吃完饭呢，回来。”老唐头板着脸。 唐浩实在想不通老唐头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老唐他到底是自己的爹，何况有外人在场，这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去了，我去倒点水喝。”唐浩敷衍。 只是这个李桂兰三个字，彻彻底底的勾起了齐茉的好奇心：“唐浩，这个李桂兰是谁呀？” 唐浩刚想回答，被老唐头抢了先：“就是养猪场的一个伙计，养猪的。” 齐茉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熬到晚上九点多钟，唐浩跑了一天了，困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回家睡觉去了。 因为老唐头的反常，齐茉躺在西屋的炕上，倒是睡不着了。 其实嫂子也睡不着，三个女人就这样聊起了天，齐茉最爱问的，就是问嫂子你大哥唐建国是怎么相恋的，这个年代，大多都是包办婚姻，两方的父母都看看对方的儿子女儿，父母满意了，就带着孩子过来相个亲，实际上就是走个过场，有很多子女不同意，却被凑成了一家人。 说来说去，就扯到了李桂兰身上，这也是齐茉的目的。 “李桂兰是你们村的吗？” 没文化不代表是傻子，嫂子哪里不知道齐茉的意思，就是变相的在打听李桂兰到底和唐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老唐头这样反常的反应。 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她会选择闭口不提，他要顾及到公公的面子，但是现在，她莫名的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她这一辈子，终究是短暂的，在余下的日子里，她只想过得率真一点。 “李桂兰是我们村里的，说来也是个可怜丫头，从小就没了爹妈，这丫头可怜……” 嫂子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了齐茉，哪怕李桂兰对唐浩有什么想法，谁能放弃模样俊俏的城里姑娘？ 嫂子有些同情李桂兰，或许是因为嫂子与城里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她不是很喜欢齐茉，她更喜欢李桂兰。 第二天一早，唐浩早早的起来了，连早饭都没有吃，直奔养猪场。 养猪场里的烟囱冒着白烟，一名小工抱着木柴走进火房。 李桂兰扛着半袋猪饲料，从仓库里吃力的走出来。 “李桂兰，过来开个门。” 李桂兰在门里，循声像门口望去，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猪饲料袋子，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唐老板早。”李桂兰低头问好，没了以前的笑脸。 “早。” 唐浩的话音刚落，李桂兰跑回了猪饲料前，继续扛着猪饲料往火房的方向走。 唐浩主动走进，笑道：“早说让你少拿点，你说你一会拿这么多，你会觉得累，也耗时间，你分两回，你虽然消耗了时间，但是你不会觉得那么累啊，你是不是傻。” 唐浩要接过李桂兰已经扛到肩头的猪饲料袋子，李桂兰别这样的抓紧袋口，挣脱唐浩要拿起袋子的力度，走进了火房。 唐浩及其纳闷，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今天是抽了什么风？” 唐浩跟在后面走进火房，李大旺见到唐浩，主动打招呼：“唐老板来了。” 唐浩点头：“来了，早上吃什么饭？我就惦记着李桂兰这丫头煮的小米粥呢，一大早过来蹭顿饭吃。” 李桂兰忙着往大锅里倒猪饲料：“今个我们不吃小米粥，吃面片儿汤。” “面条汤也行啊，面片汤也有日子没吃了。”唐浩堆笑着。 李桂兰继续冷着一张脸：“早上要熬猪猪食，吃饭得**点钟了。” 李桂兰说完，就走出了火房，忙着别的事情去了，他心里一直想着昨天老唐头对他说的话：如果有什么事儿，就告诉我唐建国，或者告诉李大旺。 老唐头的意思就是说，反正不能她亲口告诉唐老板，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离唐老板远一点。 唐浩完全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丫头耍起了小性子，问一下李大旺：“大旺叔，我是不是哪里惹到这臭丫头了，一大早上的见到我就摆着一张臭脸。” “那你别问我，打算昨天回来就这样，这丫头性子我了解，问她她也不会说，也不知道谁跟她说了什么。”李大旺是个明白人。 李桂兰早就接到了号称唐浩媳妇打来的电话，那时候她的情绪虽然波动，但是表面上还是装作开开心心的样子。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来看，李桂兰就算装，她也会装的开开心心，把难过藏在心里。这样板着一张脸，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昨个李大旺朝张万里打听了，这个人一定是老唐头。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性情大变 李大旺是不会说明白的，这种事点到为止，毕竟对方才是家人，自己与孙女是外人。 唐浩还想问一问老唐头说了什么话，对方只顾着忙着自己的事情，看样子对方并不想与唐浩多说一句话。 唐浩本想蹭顿早饭的，看这样子，人家爷俩压根就不待见唐浩。 唐浩无趣的回到了老唐家，在老唐头的东屋，一家人坐在炕上看电视，说笑着，玩闹着。 唐浩走进东屋，齐茉见到唐浩，马上从炕上下来：“唐浩你来了，一大家人都等着你吃饭呢，你说你也不早点过来。” 老唐头对齐茉那是相当的满意，在老唐头的心里，已经把齐茉当成了二儿媳妇儿，恨不得命令全家人捧着齐茉。 “你别看人家是城里人，人家一点也不嫌弃咱家，这说明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唐浩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放下碗筷，唐浩起身就要走，本来唐浩还想问老唐头对李桂兰说了什么，看这样子全明白了，老唐头是怕齐茉心里不舒服。 老唐都见到唐浩要走，便问道：“你上哪儿去啊？人家齐茉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多多陪陪人家。” 齐茉乖巧懂事的说道：“叔，男人要以事业为主，我没关系的。” 唐浩从来没有承诺过齐茉什么？唐浩早就与齐茉说明白了，自己对她没有感情，他们之间只能成为朋友，不可能成为恋人。 “今天饲料厂要忙着出一批货，我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唐浩回答。 说到饲料厂，唐建国开口道：“好的，饲料厂堆积的货单太多了，李桂兰那丫头要上学了，就更忙不过来了。” “那就再招两个小工。”唐浩随口说道。 唐建国看了一眼媳妇儿：“要不然让你嫂子去吧，自家人用着踏实。” 唐浩了解了大哥唐建国的用意：“成了啊，就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 嫂子从来没有上过班，他觉得只有男人才做得了，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去了会给饲料厂惹麻烦的。 “这个我哪会呀？我肯定不行。” “没事儿，会有人教你的，不是还有我呢吗？甭怕。”唐建国说道。 嫂子这就算答应下来了。 等把这件事说完之后，唐浩已经穿上了鞋，准备要走，又一次被老唐头拦下了。 “你说说你这火急火燎的性格跟谁学的？不随我也不随你妈，你晚点去订单能跑了，等齐茉吃完了，你把齐茉也带上，人家俩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认识一个你，你就带着俩人多走走呗。” “爹啊，我这是去工作，不是去玩儿，饲料厂一大堆的事儿呢，还有养猪场，眼瞅着就开春了，现在不引进新品种，等过了这个档口就晚了。” 老唐头一根筋的牛脾气上来，他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终身大事重要。 “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的搁家猫着，饲料厂里头有你大哥和你嫂子，你就别操那些个没完的心，养猪场里我帮你盯着，出不了什么乱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搁家呆着。” 气氛很严肃，老唐家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唐浩叹了口气，想想老唐头以前也不这样，最近的行事作风，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老躺着了。 要说这人啊，就是不能过得太舒服了，过得太舒服，人就容易飘。 “您帮我盯着养猪场，您知道怎么引进新品种吗？您知道怎么拓展销路吗？”唐浩问道。 老唐头蛮横的把脸撇到一旁：“干不下去就关门。” 如今的老唐头，就好似曾经的老张头，滚刀肉一个，完全没有理可讲。 就连唐建国都听不下去了，劝解老爹：“爹，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好，这生意才刚起来，咋能说关门就关门。” 老唐头一听更不乐意了：“这个家谁说了算，要是没我，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早年得喝西北风，现在教训你，老子我来了。” 老唐头觉得，自己这一闹，能换来一个儿媳妇，他也是值了，唐浩虽然混球，但他还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别人不讲理，他上去就给人家来一顿暴揍，自己的老爹不讲理，讨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跟自己讲去吧。 唐浩扣紧自己的棉袄，一句话没说，走出了家门。 其他人没人敢说话，唐建国灰溜溜的下了炕，往屋外走。 老唐都更加不满，对于大儿子，是个老实人，当爹的指东，他不敢往西，老唐头表现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又干啥去？”老唐头问道。 唐建国被老爹吓得一句话不敢说，气氛安静了几秒钟，唐建国怯生生的回答：“我……我上班去啊。” “上班上班，你们都跟着那臭小子批斗我吧。” 唐建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到底该怎么选？ 好在老妈开口了，对着唐建国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吧，孙女我来带，你们都去饲料厂上班。” 唐建国像是接到了特赦指令，撒丫子就走了，嫂子想要收拾碗筷，面对冷着一张脸的老唐头，也不敢收拾，老妈给了嫂子一个眼神儿，示意嫂子可以走了。 嫂子犹豫了一下离开了家里。 至于这件事的起因齐茉，自打他来了之后，把老唐头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她也不好意思在家里呆着，找了个理由，要在村里逛一逛，拉着同学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了老妈与老唐头，这可是把老唐头给气坏了，家里的户主是谁？他这个一家之主还有没有说话的权利。 老唐头越想越气，摔下筷子，在家里骂骂咧咧：“这个家还想翻了天不成？别以为赚了几毛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知道自己姓啥？连他老子都不认了，在他老子面前要尥蹶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有种你出来这个家门，就再也别回来了，把自个的户口迁出去，改个姓，姓张姓李，跟我老唐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在这给我耍威风，我倒是要看看这威风到底能耍到啥时候。” 第二百三十九章 齐茉vs李桂兰 唐浩走在村里的街道上，打了两个喷嚏，不用想也知道老唐头在背后说到他。 唐浩只是不明白，老唐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人家李桂兰招他惹他了，还有今天早上，发火发的莫名其妙。 唐浩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此时自己应该是道歉方，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一点诚意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拿点东西去找李桂兰道歉。 走到半路的唐浩返回到自己的小卖部，在小卖部里挑挑选选，本想拿瓶罐头吧，一想李桂兰肯定不舍得一次性吃完，放时间久了容易坏，要不然拿一箱子方便面吧，还是不行，显得太招摇了，在齐茉来之前，就有村里人说三道四。 挑来拣去，唐浩的目光落在了一袋豆奶粉上，这个可以，李桂兰喜欢喝豆奶粉，裹在棉衣里揣到养猪场，一点看不出来。 唐浩将一袋豆奶粉揣进自己的棉衣里，出发去了养猪场。 养猪场里，李桂兰像往常一样，把养猪场的后门打开，把猪轰到后山撒欢。 李桂兰忙活完，正准备收拾猪圈，回头看到唐老板，一瞬间的眼睛绽放出一抹欢喜，随即转身进了后山，装作轰猪的样子，不再理会唐浩。 唐浩在养猪场里，象征性的问了李大旺几个问题，打着看猪生长情况的名义，也跟着走进了后山。 此时的积雪还没有化，李桂兰就坐在雪地中的一块石头上，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最终漫无目的的哼着小曲，头发长长了没有去剪，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在太阳光下，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嘴唇，唐浩听了老唐头说这丫头的老妈，还是以前城里下乡的知青，老爹是村里英俊的后生，反正不知道什么缘故，李桂兰与姥姥那一面的亲人，没有任何联系，也没听说有人来找过她。 唐浩的大棉鞋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但因为后山放养着一群猪，这点动静不仔细去听，完全感觉不到。 唐浩走进李桂兰，才听到李桂兰嘴中唱的是什么。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唱的不错，比我唱歌好听多了。”唐浩的声音在李桂兰的时候响起。 李桂兰猛的一回头，那表情被吓了一跳，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的望着唐浩。 唐浩轻笑一声：“这是啥表情啊，看见我跟看见个鬼了似的。” 李桂兰从惊吓中迅速回过神：“唐老板，你怎么来了。” 唐浩坐在一旁的小石头上，反问道：“我怎么不能来。” “也对，养猪场都是你的，你怎么不能来。” 这一次见到李桂兰，唐浩没有在李桂兰脸上看到那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 唐浩拿着一根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我爹是不是跟你说啥了？” “没有。”李桂兰几乎想都没有，想迅速回答出口。 “肯定跟你说啥了，上了岁数的人脑子糊涂，你不用管他，这次出去考察，有什么收获没有？”唐浩转移话题。 “有，册子我放在了电话旁边，你可以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万里。” “我干嘛要舍近求远，眼前不是有个你。” “我要放猪。”李桂兰要起身。 “你给我讲讲小兰小花小草的故事呗？”唐浩问道。 李桂兰无趣的坐回石头上，用脚摆弄着雪地：“他们有啥故事可说，小兰小草都被你们吃了，小花怀了别猪的孩子，孤孤单单的呗。” 唐浩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豆奶粉递过去：“特意给你拿过来的，想着你那包喝完了。” 李桂兰看了一眼豆奶粉，收回视线：“我可不要，我自己有钱，我自己会买。” 唐浩把豆奶粉轻轻一抛，朝着李桂兰的方向抛去，李桂兰下意识的伸手接下。 唐浩继续说：“你买的是你买的，我送的是我送的，意义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我该得到奖励，过年的时候已经得到了。”李桂兰还想塞回去，奈何唐浩双手插兜，并不准备要接。 “算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别生气了，对不起还不行吗？” 李桂兰并不想和唐浩废话，起身把豆奶粉往石头上一丢，自己去跟猪玩去了。 唐浩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最难哄的就是女人。 唐浩朝着李桂兰的方向高喊：“反正都能给我送出去了，不管你是吃了也好，丢了也好，我把心意放在这儿了。” 唐浩说完，转身离开了。 李桂兰斜了一眼讨好的方向，唐老板还真走了，那袋豆奶粉就静静的躺在石头上。 李桂兰是有骨气的，他不允许自己被别人看轻，她要处处比别人强，比如在种地的时候，别人一家三口四口五口人半天就能种完的地，李桂兰宁可忙活到半夜也要赶上人家的进度，别人种完地的时候，他也要种完。 李桂兰拿的豆奶粉跑下山，还准备还给唐浩。 只是，山下的那一幕，彻底的把氛围推向了尴尬的深渊。 女人的第六感是极其准确的，齐茉认定李桂兰绝对不是普通员工那么简单，女人一旦产生了疑问，会同时萌生出多个疑问。为什么整个养猪场和饲料厂，只有这一个女的，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唐浩会把李桂兰这三个字一直挂在嘴边，为什么老唐头很避讳李桂兰三个字，追根结底，唐浩与李桂兰有着她不知道的关系。 齐茉对这份好奇，抵住了养猪场的臭气，齐茉一个人只身来到养猪场，她觉得，唐浩一定在这里。 果然，她刚走进养殖场的大门，本来还笑着和李大旺打招呼的齐茉，再见到唐浩与一个十多岁的土丫头一前一后从后山回来，那土丫头怀里还抱着一袋豆奶粉，别告诉她，豆奶粉是从土里刨出来的，这明明是，唐浩为了哄这个土丫头开心，专门拿来了豆奶粉。 这个土丫头，哪里比得上她齐茉，头发跟炸了毛的刺猬似的，小麦色的皮肤，除了能展现健康，有什么资格与肌肤白皙的她相比，还有身上穿的，那是什么？还打着补丁。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仆人。 第三百四十章 无声的战争 李桂兰在看到齐茉那一刻，重重的咽了口唾沫，这女人，长得可真好看，那五官每一个都是那么漂亮，仿佛不像是人间的人，把她比作仙女也不为过，那衣服李桂兰连见都没见过，即便是在养猪场，李桂兰依然能嗅得到这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李桂兰的心瞬间失落到了极点，这样一对比，自己哪里比得过人家，自己连陪衬都算不上，自己连同这个世界，在这样的女人面前，都会失去颜色。 齐茉将抱怨埋在心里，她要在唐浩面前展现完美的形象，齐茉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显的那样可亲。 “这就是李桂兰吧，我常听唐浩提起你，没想到你是这么可爱。” 唐浩是个直男，想到的问题很肤浅，自己什么时候在齐茉面前提起过李桂兰？从来没有。 而在女人听来，对方透露出了几层意思，常听到唐浩提起李桂兰，对方所要表达的就是自己与唐浩的关系很亲密，达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下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可爱，所要表达的是唐浩对李桂兰，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自己，自居嫂子的位置。 在城里女人面前，李桂兰是自卑的，眼睛不敢去看齐茉，李桂兰的眼睛第一眼先看了唐浩，第二眼看了李大旺，咬了咬嘴唇，完全忘记了自己要下山来干嘛了。 “你是……你是唐老板的媳妇儿，老板娘。”李桂兰表现的怯生生的，她一方面害怕对方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丢了工作，还有一方面，怕对方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齐茉甜甜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形状，虽然不说话，但是她算默认了。 唐浩张嘴上否认，齐茉赶忙张嘴：“也不算是老板娘，我们两个现在没有算是在一起，我早就听浩子说了，你是一个很上进的员工，我也听他说了，等过了寒假，你准备上学了，你说我这次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 齐茉说着，把手腕上的一条粉色手链解开，递到李桂兰面前：“这个给你，算是我们的见面礼，你可以喊我姐姐，我年长你几岁。” 李大旺在一旁看着，心里那叫一个气，他孙女什么都没做，在这时候夹板气。 “桂兰，山上有头猪发热了，十二号圈的，你上山去找找。” 李桂兰早就想走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听到李大旺的话，赶紧应下：“好了，我这就去。” 你桂兰把豆奶粉放到了房檐旁边的木头上，豆奶粉上面，是那条粉色的手链。 东西是死的，人的思维是活的，那两样东西放在一起，显得那样惹眼，仿佛在说这些物品原本主人之间的关系。 整个过程，唐浩没有去辩解，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辩解，这是两个女人之间，无声无息的战争。 他站在哪一头都是错，他想去为李桂兰辩解几句，如果他说了，事态只会沿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以他对齐茉的了解，齐茉不可能善罢甘休，到最后会把唐浩家人牵扯进来，太多太多的琐事，尤其是齐茉不是本地人，她更不用忌惮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哪怕最后是想到的面子全无，她拍拍屁股走了，谁会知道。 唐浩本着对李桂兰的保护，没有在这个类似公共场合的地方质问齐茉，李桂兰本来就是弱者，在村里她艰难的活着，这种艰难，不是吃饱穿暖这层意义上的艰难，李桂兰想活的体体面面，这是一层精神上的艰难，她想要摆脱那种可怜的处境，他不想与人说话的时候，对方会抱着同情的心态。 李桂兰有一层保护膜，他将自己蜷缩在里面，唐浩不想去触碰这层保护膜，它太容易碎了，他怕齐茉闹起来，村里有人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唐浩脸皮厚，什么都不怕，可是你回答不一样，口水能淹死人，生命有时候就是如此的脆弱。 唐浩此时所想的，只是想把齐茉这个姑奶奶送走，送走之后大不了把话说绝，从此不再有任何联系。唐浩也想好了退路，唐浩的脸皮厚，不怕齐茉来闹，如果齐茉再来唐家湾，唐浩干脆把自家门一锁，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去，至于李桂兰，麻烦一点，迁到县里上学，远离村里的是是非非。 只能说，在感情里，受伤的永远是那个懂事的人，她懂得克制自己的行为，不会将事态严重化，李桂兰就是这样的，她想的没有唐浩想的那么远，这几句对话，让李桂兰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他的生活本就是充满着挫败感，可是，他都会一一的克服，这一次，他感受到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翻越。 对呀，人家两个人注定是要走在一起的，人家两个人是无话不谈的男女朋友，而李桂兰，只是一名养猪场的员工。 李桂兰在后山上，面对着一群猪，无声的哭泣着，她不敢抹眼泪，因为这样眼皮会红，她不敢让任何人发现他在哭，因为有人会说她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她本就配不上唐老板，却非要在心中悄悄的喜欢，现在受伤了，难过了，知道错了？ 李桂兰一边抑制着眼泪，一边反问自己，那到时候自己咎由自取，下定决心，自己只安安心心的做一名员工，从此自己的世界，不再要唐老板，把生活过好，好好的上学，好好的上班。 唐浩没有对齐茉说一句话，只当没看见她，独自走出了养猪场。 唐浩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养猪场，他喜欢和李大旺聊天，喜欢看张宝树和猪交流感情，喜欢吃李桂兰做的手擀面，喜欢拿小工逗趣。 现在他无处可去，只得漫不经心的走到饲料厂。 饲料厂里唐建国手把手的在教媳妇儿，如何启动机器，如何维护机器，如何放饲料，饲料的配方比例，两口子平平静静，生活中处处都是甜。 唐浩走到大哥与大嫂身边，嫂子看到唐浩：“浩子来了，我太笨了，教了两遍都没会。” “没事儿，教两遍不会再多教几遍，只要学会了就简单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老狐狸 开春时节，虽然在下雪，可是天气已经转暖，唐浩在饲料厂呆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一整天，就是坐在饲料厂的火堆旁边发呆。 隔天的一大早上，唐浩还没有醒，自家的大铁门，就被拍打的啪啪作响。 唐浩以为是小六子，极其不情愿的去开门。 门外张万里累的气喘吁吁。 “唐老板，有个老板电话指名找你。” 唐浩还披着棉衣，充满疑惑：“有说名字吗？” “他没具体说叫啥，只说姓刘。” 唐浩倒是觉得纳闷了，他唐浩的名头也不响亮，除了自己认识的那么几个人，谁还知道自己是唐浩。 唐浩穿好衣服，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来到养猪场。 唐浩将电话回拨过去，漫长的等待过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声音，说话铿锵有力，颇有一副官腔。 “是唐老板吧。” 唐浩带着几分不解，疑惑的说道：“没错，我是唐浩，请问你是哪位？” “唐老板，找你可真不容易呀，才多久没见了，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那头客气的说的，说的好像双方是多么的关系好一样。 骗局，唐浩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在后世，聊天软件不太发达的年代，有不少骗子以这种方式，不能给人打电话，开头内容的大概意思就是猜猜我是谁，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在你猜的过程中，一步一步的诱导你，让你猜测一个和自己关系要好的人，然后就是以各种方式骗你给他打钱。 他们这种骗局，是以大海捞针的形式，虽然那时候打电话的成本也不便宜，可是骗到了一个人，那些电话费简直是九牛一毛。 唐浩这边还在思考着，电话那头继续说道：“我姓刘啊，你可能对我比较陌生，但是你很熟悉我女婿，我女婿叫严肃。” 严肃，那个大傻蛋的岳父，惊得跟猴似的老头儿刘怀远。 “刘老板，记起来了，我还去过刘老板家吃过一顿饭呢，蒙诚刘老板抬举。”唐浩同样客套。 说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头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打电话，真应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只电话那头并不急着与唐浩说打电话的目的，只是与唐浩唠家常。 “唐老板，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之前还说了和唐老板有机会合作，你看我总也见不着你，明天我做东，贵福楼吃个饭，就不知道唐老板赏不赏光了。” 这个老狐狸能给他打电话，就是掌握了唐浩的行踪，唐浩就不信，之前张文龙与他经常来往，唐浩在老家的消息，这老狐狸就不知道？这套说辞，骗傻子傻子都不一定信。 唐浩虽然心中明白，但是嘴上不能说破：“这不过年了，回老家过年，陪陪父母吗？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间多陪陪家人。” “没想到唐老板还是个大孝子，我那女婿，如果有你半分我也知足了，既然唐老板在老家，那我们有时间再聚。” “我回到南成市，肯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 “那这么说好了，你一回来，我做东，咱吃个饭。” “好嘞好嘞。” 接通电话，话说到这儿，就应该挂断了，可是对方并没有挂断的意思，反而转移了话题，故意将这个话题放在末尾，给人的感觉像是不经意的样子。 “唐老板啊，我给你打听个人儿。”从刘怀远说话的语气来听，就是随口一问，不得当真。 “什么人，我在南成市认识的人可不多。”唐浩回答。 “这人你肯定认识，你的服装部经理，张文龙。” “张文龙？”唐浩与其中有些惊讶。 “对，就是这个张文龙，我看这小子不错，工作能力强，有事业心，是个不错的人才。” “这小子确实是不错，怎么？张文龙是不是干扰了您的生意，如果干扰了，我马上过去训他。”这些都是表面话，同行互相干扰，都是正常现象。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是个人才，想跟唐老板讨要这样的人才，毕竟你我都是朋友嘛，直接挖你的人，唐老板会觉得我刘某人做事不地道，特意来打个电话问一下，别因为一个张文龙，就断了咱俩的交情。”刘怀远故作斟酌了许久才说出的这番话。 “人各有志，如果刘老板能从我这挖走人，那就说明我留不住人，我这梧桐树下，留不住人家金凤凰。”唐浩半开玩笑的说道。 “唐老板，你可不要想多了，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没有要挖你人的意思，那行了，我这边还有要事要处理，唐老板回来一定要聚啊。” “一定一定。” 就是挂断了电话，唐浩望着已经断了线的听筒，轻声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好有意思，商业的竞争对手，竟然莫名其妙的给他打了个电话。 唐浩揉了揉鼻梁，这手段玩儿的，果然是个老狐狸。 唐浩分析出了几层意思。 第一，刘怀远在电话里所说的内容，在旁敲侧击的告诉唐浩，张文龙有跳槽的心，但是他不敢说，却让刘怀远打电话过来，这说明两个人是一伙的。 第二，这一点很重要，刘怀远在挑拨离间，这是在职场上最常用的职场手段，就比如，两个人竞争某一职位，且一个人胜算比较大，另一个人胜算比较小，这个时候，对立的公司高层打电话过来，特意询问胜算比较大的那个人的信息，这多少在老板心中会产生隔阂，商场如战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一手段，也导致了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被离职。 第三，刘怀远这只老狐狸恐怕是要有动作了，张文龙很有可能是他的绊脚石，他这不是想除掉张文龙，而是想让张文龙与唐浩隔心，想让唐浩内部先斗起来。 唐浩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事如果要搁上一些年轻的自己身上，自己肯定会中招，而且百分百会中招，尤其是放在大企业，更会百分百的中招。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决策 刘怀远这老头，天天脑子里琢磨着什么呢，他既然能在南成市立足，我也天天想着各种坏点子呢吧。 唐浩没有直接放下听筒，而是在电话上拨了一串数字，给南成市的张文龙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听，是接线员接的，好在张文龙也在。 张文龙：“唐老板，什么事儿啊？” “你最近和严肃他老丈人，有什么交集吗？”唐浩问道。 “我跟他能有什么交集？自打年前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搭理过他们，他们倒是找我吃过几顿饭，我都没去。”张文龙尤为自豪的展现着自己的衷心。 “他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活动，这老狐狸刚刚给我打电话，上来就问我要人。” “要谁？该不会是我吧？” 张文龙表面上打趣，实际上内心慌的一批，刘怀远确实跟他说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拿更高的工资，更高的工资，谁不心动啊？可是呢，看发展前景来看，他应该用不了多久，也能拿到更高的工资，况且他都已经想好了刚赚钱的法子，现在他赚的钱也差不多了，等着步行街开业，他想盘下一家店来，也入盟个唐家连锁店。 张文龙又不傻，开店赚的钱，和工资相比，哪个更有诱惑力？加盟唐家的店，有大钱赚，跟着刘怀远，拿着死工资，当他张文龙目光短浅呢。这就好比，刘怀远拿个破苞米碴子来诱惑他一个即将吃上红烧肉的人。 “就是你，不过你最近可要注意了，刘怀远这老狐狸可能要有动作了，他这么做，想让你跟我离心，保障他的动作顺利。”唐浩直接说出原由，不遮不掩。 “唐老板，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倒向老狐狸的，我张文龙这辈子最看不得他这种做小人小事儿的人。”张文龙忙着表决心，竟然还觉得唐浩信任他，若是自己处于唐浩的位置，他应该遮遮掩掩的打听起员工的动向了。 “你放心吧，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岂能是他这只老狐狸能动摇得了的，我打电话过来，只是让你提防一点，别中了老狐狸的圈套，他在我这儿挑拨不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还会在你那挑拨，而且他最近的大动作，很有可能会干扰到我们的生意。” “那我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我们在明敌人在暗，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如果能咬住这只老狐狸，一定要死咬着不放，我再教你一句话，在生意场上，仁慈会让你倾家荡产。” “唐老板，你放心吧，我现在吃住都在服装部，有我坐镇，一根毛都不会少。” “我过两天就过去了，没事了，我这边先挂了。”唐浩说话干脆利落，给一个大老爷们打电话，能有什么兴趣可言。 “别别别，我可还有个事儿，嘿嘿。” 隔着电话线，唐浩都能想象得出张文龙在电话那头有多猥琐。 “你这个嘿嘿用的很灵魂啊。” “唐老板，有两件事我要和你汇报，请你批准。” “步行街的事儿，我的要求不会降低。” “放心放心，现在我们已经达到要求了，我是不是可以试试了？” 达到要求了，张文龙这小子办事可以啊，迅速麻溜，是个可塑之才。 既然对方都达到要求了，而且急着给自己赚钱，唐浩有什么不愿意的：“可以，看好地方了吗？过两天我过去和你商量。” 电话那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个事儿，就是我想在步行街开一家店，我这段日子攒了点开店的钱，进货能不能走员工内部福利价？” “这是好事啊，等你开业，特意给你送个花篮儿。” “谢谢唐老板，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你到底几件事？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唐浩不耐烦的说道，这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磨叽。 “我刚才说的步行街和我开店的事是一件事，我说的第二件事也很重要，现在你在小区里的这两间房子，已经不能当仓库了，现在的要货量越来越大，货主也越来越多，这两间房子眼瞅着都放不下了，我想着我们要不要再出去租一个仓库。” 唐浩这倒没有想过，租仓库，不如自己的仓库用着舒服，唐浩还要提防刘怀远这只老狐狸，刘怀远在南成市可是有着自己的关系网的，由此说来，刘怀远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关系网，让唐浩的生意无处落脚。 等等，无处落脚，唐家服装城，乖乖，唐家服装城所在的楼层属于个人财产，归属的房东也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刘怀远如果能和房东牵上线，轰走唐浩的店铺，也是绰绰有余的，这也只是看刘怀远舍不舍得下血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吓人了，唐家服装城的位置，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在消费者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唐家服装厂的概念，不说所有人，至少有一部分人已经忘记了那是商贸大楼，在记忆中已经形成了那是唐家服装城的地标，这个时候，刘怀远如果舍得花点钱，走走关系，把唐家服装城的位置挤掉，自己做上去，再加上同样是做服装生意的，那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哎哟我去，这是老狐狸想的够远的呀，做事够绝的呀。 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是唐浩以自己前世的经历，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推演了个大概。 张文龙正打着电话，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张文龙的内心开始有了小争斗，心里想着，会不会唐老板不信任自己了，会不会唐老板觉得自己这样太花钱了，会不会那只老狐狸的奸计得逞了。 张文龙实在忍不住了：“唐老板，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发展太快了？确实没有哪个企业，有咱这样的发展速度，我知道得一步一个脚印来，我也觉得这样发展有点……” “别租仓库了，这样不保险，直接在南成市周边买一块地皮，自己建仓库，不能太偏，而且你今天就要去办一件事，去找唐家服装服装城所在的大厦所有人签订为期三年的租金合同。”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没由头的气 电话那头的张文龙简直呆住了，这样的信息量有点大呀，原因呢理由呢？他完全想不到，现在刚刚赚了一点钱，就签订为期三年的合同，也就意味着，一大部分的资金，用于租房子，才刚起步啊。 “你现在就去，请务必签订合同。”唐浩吩咐道。 三年的租金合同，一次性拿到的租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不管刘怀远那只老狐狸，有没有走关系，能顶得住这层诱惑的，能有谁？不偷不抢，正大光明的钱，他还想不到有人能顶得住。 张文龙想问缘由，但是迟迟没敢开口，他的脑子还在迅速的消化着这些内容，显然，唐老板给的内容，让他的脑子变得迟钝了。 “好，我现在就去谈。” 挂断了电话，张文龙急匆匆的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出了门。 唐浩坐在养猪场的椅子上，脑子在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刘怀远那只老狐狸应该还没有想到吧，这个年代，可是生意场上刚起步的年代，如果刘怀远想到了唐浩说地方的事情，那这只老狐狸可就不简单。 唐浩必须得重视起来，绝对不能让对方的企业成长。这并不是讨好小心眼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企业生存的问题，按照刘怀远的路子，就是一个大鱼吃小鱼的过程，只要让刘怀远比自己大那么一点点，他觉得毫不留情的吃掉唐浩的企业。 唐浩的手在桌子上画圈，心里嘀咕着问题。 突然，不会传来一声铁片撞击的声音。 只听屋外李大旺着急的喊道“孙女，让你别推这么多，山上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让爷看看，碰着没？” 唐浩循声走出屋，正好撞见被李大旺扶起来的李桂兰，在他们的身边，静静躺着一个推车，推车周围撒了不少猪屎。 李桂兰攥着胳膊，咬着腮帮子，似乎在极力忍住胳膊所带来的疼痛。 “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唐浩远远的问。 农村人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儿，李大旺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被唐浩一提醒，他跟着担心“孙女，骨头疼不疼？” 唐浩心中汗颜，这伤着骨头还能感觉出来，那要医生有什么用。 “别着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唐浩从屋里搬出了一把椅子。 李桂兰疼的嘴角都在抖，也没工夫与唐浩生气，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手一直捂着胳膊。 唐浩用手碰了碰李桂兰摔伤的胳膊“疼不疼？” 李桂兰重重的点点头“疼。” “我去找车，先送你去县里吧。”唐浩起身要去找车。 李桂兰的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唐浩的衣角“不用，我应该只是磕着了，不是特别疼。” 李桂兰向来都是个坚强的人，他的话不得当真。 “你确定？”唐浩反问。 李大旺在旁边追问“丫头，你可别挺着，要是真有啥事儿，咱去医院看看。” “对呀，现在骨头要是出了事儿，做了手术还能接上，要时间长了，接都接不上了。”唐浩提醒。 李桂兰强忍着疼，动了动受伤的手“我就是磕着的劲儿还没过去，你看我手没事儿。” 唐浩无可奈何这小丫头“那你先休息休息，等过一会儿再看看。” 这样的员工如果放在以后，不管有没有问题，肯定要去医院走一遭，恨不得来个全身大检查。 唐浩在旁边陪了好一会儿，李桂兰的疼痛感渐渐消散，只要不动就不会疼。 好像没有磕到骨头，这估计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行了，那几天就要上学了，这几天你就别来上班了，就在家多准备准备上学需要的东西，缺啥直接去我小卖部里拿。” “唐老板，不用了，我还能干。” “行了，养猪场现在也不缺你这么一号人，你就别逞强了。” 李桂兰张了张嘴，没有在说什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可能，唐老板是想借着自己受伤，想要辞退她吧，女人都是小心眼的，村里的婶婶跟他说过，唐老板有了新媳妇儿，肯定容不下一个女人在自己男人手底下干活。这大概是唐老板要借题发挥，还是不要让对方说明白了好，彼此还都留着面子呢。 唐浩不知道李桂兰想了这么多，还在一旁傻乎乎的安慰李桂兰。 “你毕竟是个女娃娃，养猪场这么多男的，哪里需要你来做活，你看看，伤着了吧，这伤筋动骨得养百天呢。” 女人就是，你说一句话，它可以衍生出无数句话，而且这些无数句话，每句话都带刀子，戳的还不是别人，生往自己心窝子里戳。女人吵起架来，往往说来说去，气哭的还是自己。 唐浩哪里知道原由，自己好心好意的在旁边安慰着，李桂兰竟然吊起了眼泪，刚摔的时候没哭，摔疼的时候也没哭，这个就过去了，倒是掉起了眼泪。 唐浩在旁边挠挠后脑勺，李大旺也去忙了，就自己待在李桂兰旁边，现在李桂兰还掉起了眼泪，这锅只能背在他身上。 “你别哭啊，是又疼了吗？实在不行咱去医院吧。” 李桂兰捂着胳膊，不再理会唐浩，走进了火房里，竟然添柴火去了。 唐浩在屋外，看看这架势，疼痛的就应该过去了，那为啥哭啊，刚才摔的时候不哭，现在哭，那不是马后炮吗。 唐浩本想再安慰两句的，然而他没敢开口，怕李桂兰哭得更厉害，乖乖的躲到了一旁。 养猪场猪圈上方，挂着一台换了内部零件的收音机，里面唱着山歌。 唐浩不敢和李桂兰说话，就只能与李大旺说话了。 “大旺叔，这猪这两天长得怎么样？” 李大旺忙着清理猪粪，拿着铁锹在猪圈里刮来刮去“这还能咋样？还是老样子呗。” “嗯，桂兰这丫头是不是生我气了？”唐浩这么问，不是明知故问。 李大旺抬眼看了一眼唐浩，张嘴想说点什么，似乎觉得说的话又不太合适，又压了回去，在脑子里酝酿了一会儿，开口道“唐老板，我知道你是好心对我们桂兰丫头，就是吧，你都有城里媳妇了，就应该离别的女的远一点，免得你媳妇生气，你说你媳妇生气不打紧，让我们桂兰丫头受没由头的气。”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好消息 对方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然后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一个人离开了养猪场。 远在南成市的张文龙，急匆匆的联系到了什么大楼的房东。 一次性签订三年的租房合同，房东开心的不得了，想都没想，就把字签了。 将租房合同拿到手之后，张文龙急匆匆的给唐浩打去了电话。 唐浩接电话已经是下午了，自上午见到李桂兰之后，就没再见到过李桂兰，唐浩与小工们打听了一下，李桂兰已经回家休息去了，说是要准备上学。 齐茉在老唐家待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同学已经忍受不了农村的生活条件，每天都开始在抱怨。 齐茉在见到李桂兰之后，她就更不想走了，齐茉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家庭条件又还可以，一直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想要什么他得不到？ 俗话说，自己拥有的从来不会珍惜，这些没有的，哪怕是坨屎，别想抢到自己手里。 以唐浩在农村邋里邋遢的形象，按理说齐茉早该放弃了，到现在还不回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感受到了危险，感受到了到手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危险。 老唐家已经被齐茉搅和的父子两个都不说话了，唐浩都已经不再去老唐家吃饭了。 按照唐浩的想法，父子俩毕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呢，闹点小别扭，始终都是父子俩，总会过去的。唐浩不去老唐家，时间久了，齐茉也就待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可是把老唐头憋闷坏了，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觉得唐浩手里头有俩臭钱，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都敢和老子唱反调了。久而久之，倔脾气的老唐头，感受到了来自全家人的孤立。 老妈尊重唐浩的想法，她觉得儿子长大了，事业做得这么出色，一定对自己的婚姻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那一辈的思想已经成了过去式。齐茉这姑娘不错，但毕竟成不了他老唐家的人，老唐头就是一意孤行，自己还替儿子许诺人家小丫头，到最后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建国没什么想法，他一直是个傻憨憨的性格，哪怕心中有了他人，他也不会放弃原有的生活。 嫂子站在唐浩这一边，她看的已经很开了，人生在世，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开心最重要，如果每天看见一张厌烦的脸，这一辈子过得有多憋屈。 老唐头的想法很生硬，他还想把自己的思想灌溉给儿子，在这期间，他在唐浩身上感觉到了无力，仿佛是天上的风筝，他已经失去了风筝线，唐浩会飘向哪里，是他的自由，老唐头无法改变儿子的方向。 自从唐浩不再回到老唐到家里吃饭，老妈总会偷偷摸摸的做些饭菜让唐建国送到唐浩家里。 老唐头在这个家说话越来越没有话语权了，唐浩不在家里吃饭的这几天，老唐头都会喊上老张头晚上喝上两杯酒，两个小老头互诉衷肠。 “我跟你说呀，真是儿大不由娘了，以前浩子虽然昏，但好歹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现在不行了，当老子的为他好，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把你当外人，你说说我这老婆子，家里头有了俩钱儿，都不知道该咋得瑟了，这有事没事还说上我了，我大儿子更别说了，那就是个墙头草，见钱眼开的白眼狼，那是跟着我们老二学坏了。” 一桌小菜，老唐头端着杯子，满腔的感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张头也开始抱怨起来：“我家那儿子，倒是听话，可是他听媳妇儿话呀，媳妇要钱就给，没钱就闹，去年的一年，光这个媳妇儿，我们又打了几千块钱了，吃不住了。” “他要那么些钱干啥？”老唐头不解。 “往娘家掏呗，他娘家弟弟，也是个不成人的主，好吃懒做，干啥啥不中，吃啥啥没够啊，我家那儿媳妇儿，咋就不明白个理呢，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这往后一辈子要在夫家过的，娘家还能住几天。” “那你二媳妇够能闹腾的，得亏我们家浩子没跟他成。” “你们家浩子有钱，养得起。” “那就是个无底洞，给不起呀，不过呀，我可得提醒你，不能把钱都留给他们年轻人，咱当老的手里也得攥着钱，儿孙孝顺是一时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这钱才能把你当回事儿，手里有俩钱儿，你买东西，别人也得笑呵呵的跟你说话，你要是没钱呀，当儿子的都不愿意搭理你。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当儿子的，是给老的，又请了个祖宗回来供着。”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吧，往后啊，咱也乐呵呵的，就当没有这群臭崽子，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就成，他们愿意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实际上，老唐头已经在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强硬了？王招弟这件事，若不是唐浩坚决反对，他俩这回事就成了，老张头家的处境，很有可能就是他家的处境了。 喝了两杯酒之后，老唐头还是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王招弟那事，完完全全是唐浩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隔天的一大早上，齐茉的同学来到唐浩的家门口，也不说进门，也不说买东西，就在唐浩家门口打转，看那个样子在思考着，很犹豫。 小六子买东西的时候，唐浩特意问了句：“妹子你是不是有啥事儿？” 齐茉的同学还在思虑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紧皱着眉毛，看自己身上的表情，有些厌恶。 唐浩轻笑了一下，这妹子应该是有洁癖，脏起来连自己都嫌弃。 “你是不是想洗衣服了，我家有洗衣机，一会儿我让我哥把洗衣机搬到我爹那儿去。” 似乎并不是这个原因，唐浩的话并没有引起这妹子的过多反应。 “你是不是想回家了？”唐浩问道。 唐浩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那妹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妹子的内心还在挣扎。 看到妹子的反应，他好开心啊，这妹子要是走了，齐茉一定也会跟着走。 第四百四十五章 稀客 唐浩微笑着，颇有一副长辈的姿态。 “想回去就回去，马上要开学了，也要复习复习功课不是，要是啥时候想来，再过来，我随时欢迎。”唐浩笑盈盈的说，其实内心的想法是快点走赶紧走。 那妹子抿了抿嘴唇：“那我回去和齐茉说一声。” “齐茉不走吗？” 妹子摇摇头：“她好像没想走，我再回去劝劝她。” “也行，你们都是同学，农村的生活条件不好，你们城里人不适应，等我过几天去城里请你们吃饭，这天儿冷，你要是着急，我就让养猪场的货车送你了，不过这冷，我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受得住，要是不着急，我明天送你到镇子上，坐班车去县里转车，转车你会不会？不会的话我去送你。” “这个我会，麻烦唐老板了。”妹子微笑着表示感谢。 送别了妹子，唐浩的那些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那妹子回到老唐家，收拾起了自己带过来的衣服。 因为嫂子上班去了，齐茉只能一个人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虽然说唐浩的老妈在家，但是唐浩的老妈说话方言味道极重，两个人说话，说半天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最后干脆就不说了。 齐茉的同学把自己的三两件衣服塞进包里，找到齐茉。 “齐茉，我想回去了。”齐茉同学站在齐茉身边说道。 齐茉回头看向同学：“你就多待两天呗，过两天我也要回去了。” 齐茉的同学摇摇头：“我爸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让我赶紧回去复习功课，还给我找好了老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茉同样是个学生，他知道学业对他们的重要性。 “那好吧，你都已经想好了，啥时候走？” “明天吧，我已经找唐老板说了。” 说起唐浩，寂寞的眼睛泛起光来：“你去找唐浩了？唐浩有没有和你提我？” “唐老板让我劝你和我一起走，说你是城里人，在农村太遭罪了，齐茉，你就跟我一块回去吧，而且唐老板，过几天就去市里了，还说要请我们吃饭呢。” “真的？” “真的，其实我也想劝劝你，找对象这种事，急不得，也勉强不来，唐老板他好像只拿你当朋友。” 在齐茉的眼中，他只是想得到而已，就好比他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他所想要的东西，他所提的要求，父母都会竭尽全力的给她争取到，他没有体验过求而不得的心理，在齐茉的眼中，他既然要了，就应该得到，尤其是他发现有人在和她抢，他便不能输，他一定要抢回来。 要说齐茉来到农村，在父母眼里他是来受苦的，早打了无数个电话询问齐茉的情况。 齐茉在犹豫，他怕自己走了，唐浩就会去到李桂兰身边，那样自己就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唐浩。 远在南成市的张文龙，不断的收到刘怀远的邀请，当张文龙一一拒绝了之后，刘怀远竟然找上门来。 刘怀远自认为是修佛之人，平日里的穿着比较宽松随性，那样会显得他很大方。 游花园最爱穿白衣服，偏绸制的宽大衣裳，外面再套一件棕色大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四方的脸蛋饱满油亮，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刘怀远走进服装部里，一只手背后，打量着唐浩的服装部。 “这是下了本钱的啊，买民宅做批发部，也只有你们唐老板能想得出来。”刘刘怀远点评，然后还跟着一个提着包的中年男子。 张文龙还在屋里清点货物，闻声走出门，看到刘怀远，心中纳闷，脸上却带着笑意：“刘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文龙啊，我这一直请你去家里坐坐，你也不赏我个脸，我也只能过来亲自请你了。” 张文龙笑道：“我就是个打工的，您一个大老板，怎么请我这个打工的干什么？真是抬举我了。” “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这不是想挖墙脚吗？到我那给你开双倍的工资，活又清闲，不比你在这干的舒坦？在我那坐着办公室，一天没多少活，那工资就跟白给的一样，你说你咋就不明白呢？大小伙子的，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文龙啊，你是个人才，我一直都欣赏你这样的人才，我愿意给你这样的人才一个舞台。” 张文龙礼貌地道了声：“谢谢您的抬举，我也不过就是身在其位谋其职。” 这还在说话间，似乎今天的服装不部别想吸引稀客，院外站着一个人，这人大家伙都认识，就是刘怀远的女婿严肃。 只是此时的闫肃非彼时的闫肃，严肃的身上有一种落魄感，也算是一个讲究穿着的人，他活这么些年就想留着一个体面，如今的闫肃头发都长到了耳朵下面，头发也不像以前那般向后倒，现在杂乱的顶在头顶上，双目无神，像是有段时间没睡觉了，下巴上也长出了稀稀拉拉的胡茬。 刘怀远在见到门外的严肃时，眼神下意识的闪过，那样子根本就不想搭理闫肃。 张文龙是个聪明人，虽然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个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严肃吗？站在外面干啥？赶紧进来坐，我和你老丈人刚才还说呢，一会儿去吃个饭，咱俩也挺长时间没见了，现在干什么呢？” 张文龙完全就是打着看热闹的心态，他好奇呀，曾经那个风风光光的闫肃，突然变成如今这幅面貌，是个人都会好奇。 严肃没有在乎张文龙说什么，眼睛只盯着自己的岳父刘怀远，他有话想对刘怀远说，而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找岳父的。 严肃朝着刘怀远张了张嘴：“爸……” 只说了一个字，刘怀远马上说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爸，我真……” “够了，家里的事回家再说，现在是我工作时间，等我下班了再找你。”刘怀远的语气极度不耐烦。 第二百四十六章 窃取他人成果 张文龙就当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当然这顿饭局他是推脱不了了，自己就是一个小打工的，对方算是放低了身份来请他吃饭，他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毕竟两方都没有撕破脸呢。 中午，刘怀远请张文龙吃饭，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套说辞，张文龙在唐浩的服装部里，大小也是个头头，在唐浩不在期间，那就是个顶梁柱的存在，甭管是服装部还是服装厂，不管哪一方有事准找他，工作能力更不用说，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刘怀远，如果把张文龙挖走，不光是撤走了唐浩的火，对于他的服装公司来说，也能开辟一条特殊的销售渠道，张文龙这样的人，用好了，都是一匹千里马。 张文龙在唐浩的服装玻部里，除了可以享受内部员工待遇，还有一点很重要，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去拓展更高的空间，刘怀远与唐浩的差距就在于，刘怀元给人的感觉是上层关系，他会给你设出条条框框，他绝不允许你走出这些条条框框，让你的思维永远定格在条条框框之中，而唐浩不一样，唐浩就给你一张白纸，笔在你自己手里，随你写，随你画，他永远不会局限张文龙的思维。 刘怀远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但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就是要让唐浩的员工都看见，他与张文龙走得很近，让张文龙在唐浩的服装部里受到排挤，久而久之，张文龙就不请自来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对于张文龙来说是慢的，他觉得与长辈吃饭有种拘束的感觉。 饭席散去，张文龙去了服装城，因为唐浩的关系，一楼卖小商品的摊主对张文龙也是客客气气的。 严肃好歹在这里干了有一段时间，而且把大伙坑的那么惨，严肃算是间接的欠了他们钱，这些人多多少少会留意到张文龙的动向，时不时的去讨要账目什么的。 这些摊主对着闫肃有些了解。 张文龙走进商贸大楼，拉扯着自己的衣服：“这天越来越热了，没过几天该把棉袄脱了。” 马上就有小商品摊主搭话：“春捂秋冻，你别看这上火热，早晚可冷着呢，你可别图一时凉快，把自己给冻感冒了。” “这大上午的我往外面跑一圈，给我热出了一身汗，对了，我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一个人儿。” “你看见谁了？”刘姐从商贸大楼外面走进来，刘姐算是被严肃坑的最惨的一个。 “这人有日子没见了，严肃。”张文龙胳膊抵着柜台，与摊主们闲聊天。 “见着管个屁用，死穷死穷了，一分钱要不出来，要我说，就该把他抓进去，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的。”刘姐不忿，提起闫肃，她就恨得牙痒痒。 有妇女的地方就有八卦，卖小商品的女摊主小声的凑过来：“你们还不知道呢吧？那时候离婚了。” “离婚了？他媳妇不是挺漂亮的，美人坯子一个，再说了，人家还怀着孕呢，你又听谁胡说八道的。”张文龙说道。 “那我还能瞎扯不成，这严肃就是作的，他媳妇儿那么漂亮，他在外面还偷偷摸摸找了一个，给人家买了房，你说这年头，给人做小的有个擦亮眼睛好好瞅瞅，就是前两天的事儿，他给那女的买房就在嘉园小区，就在他媳妇小区的旁边，你说本来就不是能放上台面的关系，这俩人可倒好，招摇着呢，整个小区都认识他们，还以为俩人是两口子。” “这小子搞破鞋啊。”张文龙提起了兴趣。 “可不是咋的，被他媳妇儿逮个正着，俩人正在屋里拿啥，严肃他媳妇找上门去了，把俩人在床上给逮着了。” 张文龙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他媳妇怀着孕呢，肚子都那么大了，不能打了吧？而且他媳妇家那么有钱，不是说他全仰仗着他媳妇儿家的钱，他不能为了一个情人，连媳妇孩子都不要了吧。” “他倒是想要呢，事儿闹大了，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传的那话甭说多难听了，他老丈人是啥人，他老丈人是个大老板，能让自己闺女受气？不可能的嘛，当时就拽着闫肃跟自己闺女离婚了，离没离成我不知道，他现在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刘姐八卦道：“我估摸着不能理离，媳妇肚子都那么大了，再找也不好找了，这事儿啊，也只能女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文龙轻笑一声：“那可说不定，他老丈人家里多有钱呢，就算再找也轻轻松松的把自己嫁出去，也不算算再少奋斗多少年呢。” “文龙，听说你之前和严肃关系不错，也去过他家，你还说老丈人多有钱，你给说说。” “这我哪看得出来，不过人家有自己的公司，那钱还能少了去。” 张文龙把严肃的情况打听出来，第一时间去给唐浩打了个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如此八卦。 当唐浩在电话里听完张文龙絮絮叨叨的话之后，简要总结：“这个刘怀远绝对要有动作了，一定要提防他。” 唐浩猜测的没错，年前的张文龙与刘怀远，两人关系还不错，刘怀远在张文龙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商业模式，当时张文龙最心仪的就是老贺所做的步行街，当时的张文龙把刘怀远当成自己的前辈，多多少少把步行街的想法与刘怀远说了一些。 刘怀远是谁呀？那是一只老狐狸，如果让这只老狐狸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他肯定会先发制人。 这也是刘怀远想要拉拢张文龙的目的，想要做步行街，张文龙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定向老贺取了不少经，刘怀远如果也想做步行街，想要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少走一点弯路，最好的办法就是窃取他人成果，把张文龙连人带方案全部拉拢过来，自己坐享其成别人的劳动成果。 第二百四十七章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张文龙想着，这严肃年前还对自己耀武扬威的，想必现在应该过得不尽人意，真是老话说的好，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看严肃那个样子，连鸡都不如。 通过严肃的事，张文龙总结出来，巴结谁都没有用，最有用的是自己有本事，只要自己有能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吃香。 严肃现状确实如张文龙所想，他的现状与八卦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没离婚，在这个年代里，即便是许离婚，但人们还没有离婚的概念。都说60后吵架，只要打死不离婚，70后吵架，只要打不死就不离婚，80后吵架，只要不动手就不离婚，90后吵架，动不动就离婚，00后吵架，一言不合就离婚。 以前的人，是没有时间考虑，两个人合不合适，一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谁有功夫考虑两个人合不合适，想的都是怎么吃饱，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有大把的时间来填补空虚的内心，追求的是精神层面上的伴侣。 在92年这个年代里，哪怕是在城市里，离婚都是一件可耻的事，尤其是女方，会被外人指指点点，哪怕是再找第二家，地位也不似从前，即便是刘怀远再有钱，也只能嘴上说说让女儿与严肃离婚，这只是吓唬吓唬严肃。 虽然没离婚，严肃到底是被刘怀远赶出来了，断了唯一的经济来源，紧靠着手里的一点钱，做了一个暗潮湿的地下室，没有精力，也没有金钱，来维持自己的形象，主要是他还想靠着自己现在的形象，得到媳妇儿的可怜，从而原谅他不轨行为，他知道，媳妇对他有感，即便是自己出轨，媳妇儿最终也会原谅他。 媳妇的肚子大了起来，孕妇的绪本就多变，再加上严肃出轨，严肃媳妇儿的绪很不稳定，随之而来，增加了很多怀孕风险。 刘怀远有钱，加上女儿现在的心头，毕竟是经常做产检的，普通人家怀孕到生产，可能连医院都不会去。 以前出轨没被发现的时候，严肃从来没有留意过媳妇做产检的时间，严肃吧，刘怀远对自己的看不起施加在媳妇上，那时候，也是我觉得媳妇儿就是矫，不就是怀个孕，怀了孕的女人多了去了，只有媳妇月月做产检，在他看来，花这笔钱就是浪费。 如今的闫肃，每天守在刘怀远所在的小区门口，因为刘怀远事先与小区保安打过招呼，小区保安也不敢放严肃进来，严肃只能守在小区门口，眼巴巴的朝里张望着，每天早晚，他媳妇儿会出来散步，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傍晚，严肃再次来到小区门口等着媳妇儿出现。 这一次出来的不是媳妇，是严肃的老丈人刘怀远，刘怀远面色凝重，可见他对严肃有多失望。 “爸，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我媳妇好，对我孩子好，爸，你是做父亲的，我也马上要做父亲了，你想想，我还在这一辈子需要父。” 刘怀远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还能想到孩子，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实话，打从我瞧你第一眼开始，我就没看上你，果然呀，你果然不出我所望，算了，今天我也不是跟你来算账的，下星期一，跟我闺女离婚，往后你我也没关系了，只要你跟我闺女离婚，我会给你一笔钱，这笔钱至少能让你这辈子饿不着，想过的在我们家这样风光，你想的别想了。” 刘怀远说完这些话，便头也不抬的走进了小区里。 严肃可怜巴巴的看着刘怀远的影，祈求道：“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不要让我离婚，我也是一时糊涂，猪又忙了心，爸，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真的知道错了。” 刘怀远已经走远，听不到了严肃的哀求。 严肃在小区外面，等到了深夜，也没见到媳妇儿出来，只能悻悻离开。 他每次离开之后，小区里的保安在岗位庭里，都会议论一二。 “你说这严肃，好好的子不过，在外面找女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拿着媳妇娘家的钱，去外头找野女人，还觉得风光。” “他外头的野女人我见过，你说这严肃胆子有多大，他还把野女人带回来过，就在咱小区门口，俩人就在光天化之下，我都不好意思说，嘴对嘴的，可真不要脸。” …… 严肃离开岳父的小区之后，并没有回到他的出租屋，反而去了嘉园小区，也就是他为自己的女秘书买的房子，出租屋里生活简陋，他哪里住得惯，从一开始他还有些骨气，想要与外面的女人断了联系，而断了联系，他又不想自己吃亏，他还想把房子要回来。 这世间俗人又不像他这般好骗，到手的东西，哪有掏出来的道理，况且这个女秘书，似乎对，严肃真的产生了感，严肃被赶出来这段时间，两人也吵得不可开交，从最开始，严肃想断了联系，两人就吵过几次，到后来，严肃想要回房子，两人还动了手，如今严肃处处吃瘪，严肃到底是个没骨气的，先在这头服了软。 也不知道这名女秘书看上了严肃什么，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就是不想和严肃断了联系，两人的关系被发现了之后，他还曾经去跑到严肃媳妇儿面前，说一些风凉话，就是为了把严肃和媳妇儿搅和的离婚，她想上位。 只能说，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严肃真没白瞎了自己那张脸，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吧，上天赐予了严肃高大帅气，却没有赐予他任何技能，这才是真正的凭借脸吃饭，只能说，闫肃生错了年代，再晚生个二十来年，光是凭借这张脸，就能吸粉无数，毕竟在看脸的年代里，只要你长得好看，完完全全可以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小鲜。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大事了 张文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他的八卦，他坐在服装部里，竟然想笑。 想比刘怀远家里出了事，应该是心绪烦杂的吧，刘怀远找到自己的时候，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他急切需要一个人替他分担工作上的压力，可见，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也就是说明，张文龙如果有什么动作，他也无暇顾及。 张文龙在椅子上坐着，嘴巴已经不自觉的裂开了，望着桌子上的历，无声的笑了起来。 服装部的员工看着张文龙傻笑，只觉得背脊发凉，想笑又不出声，跟中了邪一样。 “张经理为什么在笑？” “这笑的也太渗人了吧，该不会被鬼上了吧。” “你瞎说什么呢，咱还是离远点吧。” 张文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不能回神，开心到极致，竟然的笑出声来，这更让人觉得越发瘆得慌。 张文龙独自笑了一会儿，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南成市的地图，地图上被他写写画画，有些地方已经看不清了。 “小王，你那是不是有张地图呢？给我拿过来。” 小王是送货员，送货的地点南北不同，有些地方他都没去过，自然要靠着地图来走，这地图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张经理，我一会要去送货，地方有点偏，我这个地图还有用啊，小刘那还有一张。” 接线员小刘沉着脸：“地图已经贴墙上了。” “抠下来抠下来，我有急事儿，耽误了大事，你们能负责吗？”张文龙表突然变得严肃。 小刘不不愿的将自己昨天才去贴好的地图抠了下来，放到了张文龙的桌子上。 张文龙也不是占便宜的人，将自己写写画画完了的地图给了小刘：“这张给你，就咱这一片被我画黑了，其他地方还好着呢。” 这哪里是画黑了，那一块地方都快掉了。 张文龙拿到了地图，摆摆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儿，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在忙，只要天没塌下来，都别打扰我。” 小刘不知所以，退出了屋子，张文龙立马将屋子门关上，搓着手，仿佛那张地图已经不再是地图，更像一个西式珍宝一样。 张文龙小心翼翼的拿起笔，在地图的一个三角区，画了一个圈儿，这个圈的三角路线一直延伸。 最后，张文龙在这个三角圈里面写了三个字，步行街。 自打老贺在北成市开拓出了步行街之后，张文龙可谓是垂涎滴，恨不得回来自己也搞一个，如今唐老板放话许了，他肯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步行街搞出来。 不知道大伙有没有一种感受，你期盼想要得到的东西，经过你的不懈努力，得到了，你会浑一抖，张文龙就是现在的感觉，他恨不得要膨胀开去，他努力的大半年，研究了大半年，马上就可以实行了。 张文龙越想越开心，而这份开心急切的想与人分享，但是他能找谁呢，服装部的员工，不行，刘怀远的手太长，不知道有没有先到服装部里来，找家人，家人哪里懂他事业上的事，找季小丹，这季小丹毕竟是个女人，一直在八卦窝里，这要是和她说了，就根据全世界说的一样。唐老板更不行了，就好比一块大蛋糕，唐老板已经拥有了一整块蛋糕，对于他这个小甜点来说，肯定瞧不上。 思来想去，张文龙摁下了一通熟悉的电话号码，老贺。 如今已经是晚上，北成市的服装部肯定有人值班，就是不知道老何在不在了。 北成市，小鑫已经升官了，因为给小鑫开着高工资，即便是唐老板的亲戚，老贺也不能放任着小鑫做体力活，拿着高工资，别人虽然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满，有些岗位，是不需要特殊的技术人才的，只要稍加学习，就能胜任，就比如，小鑫担任起了夜班管理员，晚上本就没什么或者来取货，小鑫也不过就是从302搬到了301睡觉而已。 “您好，这里是北成市唐老二服装部。”小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张文龙认识小鑫，因为是唐老板的亲戚，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小鑫，是我，张文龙，老贺呢？” “老贺搁楼上吃饭呢，结果是他媳妇儿生，给他媳妇过生去了，咋了？是不是有急事儿，我去喊他。” 人家媳妇儿过生，张文龙这个时候打断，是不是不太好啊？张文龙想了一会儿，算了算了，自己这件事如果不分享，怕是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那麻烦你了，就跟老贺说我有急事儿。” “好勒。” 小鑫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撂下电话，一个箭步就冲上了楼，那可谓是一步四个坎儿。 老贺还在为媳妇庆生，听到小鑫急匆匆的敲门声，老和媳妇儿去打开门。 门外的小鑫累得脸色发红：“嫂子，张文龙找老贺有急事儿，让他赶紧去接个电话。” 看小鑫的样子很着急，老贺媳妇也跟着着急，朝着屋里喊：“老贺，张文龙那边出事儿了，你赶紧下去接个电话。” 出事儿了，这话一出，老何以为发生了火烧眉毛的大事儿，着急的穿个秋衣就往外跑。 “你把衣裳给穿上，事儿都出了，你这么着急有啥用，给你冻感冒了，谁去处理这事儿。”老贺媳妇儿提醒。 “对对对。”老贺慌忙的进屋，披上了几件衣服，穿着拖鞋就下了楼。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贺太过着急，打了一次电话，电话号按错了，连续摁了两次，才将电话按对。 电话那头的张文龙：“喂？”了一声。 老贺急匆匆的问：“出了啥大事儿了？” 张文龙在电话那头挠挠后脑勺：“没出啥大事儿啊，小鑫跟你说我这边出事了？” 老贺嘘了一口气，只是小鑫，那眼神仿佛再说，等会我再找你算账。 小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看老贺的表好像自己信息传达错误，忙拿起桌子上的货物单，装作清点货物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季小丹 张文龙在电话里与老贺谈起步行街的况。 “我这边准备做步行街了，老贺你有没有好的建议？”张文龙兴致勃勃的问道。 老贺心中闪过无数条黑线，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就问个步行街的事儿。 “那恭喜老弟了，有着盼星星盼月亮的想做步行街，如今愿望达成了。” “嘿嘿，老贺，明天你有没有空？” “明天有个饭局，咋的，想请我做师傅？” “那你有饭局就算了。”能帮忙是最好的，但是也不能让人家放弃自己的工作来帮自己的忙，这欠下的人总是要还的，人欠多了不好。 “那明天中午你就请我吃顿烧肘子吧，南成市的烧肘子，那可是一绝，我现在想想还流口水呢。” 张文龙难以掩饰心中的高兴：“别说是一顿烧肘子，七八顿都行。” 在张文龙心里，唐浩是他的伯乐，老贺则是前辈是恩师：“老贺，我跟你说，唐老板许我做步行街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恨不得传到房顶上，太激动了，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手都是抖的，不怕你笑话，我手里正拿着地图呢。” “看看把你高兴的，好好干，有啥用得着我的地方，言语一声。” “知道知道，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这个时候，老贺的老婆披着一件大衣走了进来，小声的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老贺摆摆手，回答道：“好事儿好事儿。” 老贺的老婆这才放心的回去。 张文龙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问一下老贺：“嫂子是不是担心你了。” “担心啥呀？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不是嘛，今个是你嫂子的生，小鑫那臭小子也不知道听了啥，跑上楼就说你那边出事儿了，我连棉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下来了。” “嫂子生啊，那今天我可不多打扰了，替我向嫂子说声生快乐！” “没事没事。” 挂断了电话，小鑫从302探出个小脑瓜，眼睛贼溜溜的：“南成市那边没做事啊。” “出你个大头。”老贺回了一嘴，也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小鑫，双手背后，哼着小曲上了楼。 即便已经入夜，张文龙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是他做大事的开始。 不知不觉，张文龙竟然成了香饽饽，同一时间段，唐家湾的唐浩感觉自己慧眼识珠，随手一抓，竟然抓到了张文龙这颗好苗子，北成市的老贺给媳妇儿庆生，也忍不住夸赞张文龙的能力，除此之外，季小丹与张文龙私下里关系比较好，季小丹知道，刘怀远有意拉拢张文龙，背地里芳心暗许，刘怀远惦记着张文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特殊的是严肃，严肃想着，能让岳父对他刮目相看，只有从张文龙下手，如果他把张文龙拿下了，他回到刘家就指可待了。 最近注定是失眠夜，很多人睡不着。 隔天一大早上，老贺安排了服装部的一些事由，便踏上了去南成市的货车。 张文龙打电话给酒店，预定中午接待老贺的酒席。 严肃也早早的从人家里出来，他现在的形象虽然有些邋遢，但是有一种不修边幅的沧桑感，这人说来也怪，长得好看的邋里邋遢，那叫不修边幅，长得不好看的邋里邋遢，那叫臭要饭的。 严肃在服装城远远的一个早餐摊子前吃早饭，他不敢去服装城，他的仇人太多了。 他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小丹每天的必经之路，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季小丹每天都会在这家铺子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去上班。 果然，季小丹穿着一件皮大衣，手中带着一双皮手，胳膊上挂着一个绿色的包，这搭配，好在是卖男装。 季小丹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朝着早餐摊主说道：“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只听摊主头也不回的回了句：“好嘞。” 正在吃早餐的闫肃，端起自己的早餐，坐到了季小丹的对面。 早餐铺子位置不大，本就是拼桌的，季小丹没在意，只是抬了一眼，看向闫肃。 一眼，两眼，三眼…… “闫肃？”季小丹反问。 严肃低着头吃早餐，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即便是有些落魄感，但依旧是细皮嫩的。 “早啊。” “早。”季小丹见过几次严肃，但是她从来没有与闫肃说过一句话，即便是严肃很让人瞧不起，但是季小丹更没有存在感，无冤无仇，季小丹是个没有靠山的人，她也没必要为了别人去得罪人。 很快，季小丹的早餐就上桌了。 严肃这边已经吃完了，说出此行的目的：“我知道你叫季小丹，从北成市那边过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是服装部的，也就是现在张文龙所在的位置。” “嗯，闫老板好记。” “其实我呢，就是问你不值，你说你大老远的从北成市到南成市过来，帮着唐浩熬过了服装部的初期，结果服装部盈利了，第一个就是把你换下来，让你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卖货员，你的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业务水平更不用说。” 季小丹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他的这份笑容带着些许不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这和她谈什么业务水平，简直是浪费时间。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落魄了？” 季小丹摇摇头，实际上心里想着，落不落魄这不明摆着吗，你这个当事人还来问我。 “其实我就看上了你的业务水平，早就想把你挖过来了，可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等着风口过去了，来我们公司上班吧。” 季小丹看着闫肃，虽然闫肃长得帅，不让人反感，但是季小丹终究是现实的。 严肃看季小丹不相信自己，继续说道：“我现在这样，其实是一种商业竞争模式，你说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我跟你说，我媳妇怀着孕，肚子里的种是我的，不是我离不开他她，是她离不开我，你说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可是不容易呢。” 第二百五十章 芳心暗许 季小丹本来就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听严肃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背后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人淹死。 别看这些人明面上会说，这女人有骨气，男人出轨宁愿离婚也不捡破烂，实际上，在大多数女人心里觉得，如果男人出轨是事实，那也只能把它当做玩玩而已，只要男人悔改，回归家庭就行。 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离婚了，背地里会有人说，这男人宁愿要外面的人，都不愿意要家里的糟糠之妻和孩子，哪怕是男人出轨，一切的一切，都会怪罪在女人上，这就是现实。 男人出轨依然可以风流快活。 严肃继续说道：“你和张文龙都是个人才，我想把你们拉过来了，可是张文龙一根筋，也不知道唐浩给他下了什么药，一条心死心塌地的跟着唐浩，我们给双倍工资，他都不愿意来，给你双倍工资，你愿不愿意来？” 双倍工资，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季小丹就已经做了比较，那可是双倍工资啊，这些钱给家里邮寄回去，剩下的也能让他过得很风光。 “季小丹，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以你的能力做上张文龙的位置，绰绰有余了，一个月拿个五六百工资，他不好吗？我也不怕你告状，我现在这样，就是为了给其他公司一种我落魄了的错觉，你是个人才，我是真心的想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对了，还有张文龙，你们两个一起来更好。” “张文龙？他不可能去。”季小丹说道。 “你可以劝他呀，其实也不是我八卦，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张文龙喜欢你，没事出去耳边风，你们两口子一块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严肃是故意的，甭管他猜的对不对，万一被自己蒙着了呢。 “你可别瞎说，我和文龙就是同事关系。”季小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内心的想法是，张文龙真的喜欢我吗？别在这瞎说胡说八道的，可是，他为什么和自己莫名其妙说这些，也许张文龙真的喜欢自己呢。 严肃本就是场高手，一个靠着女人吃饭的人，可以洞悉女人的一举一动，从而猜测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果然是让自己蒙对了，这个季小丹真的喜欢张文龙，就是不知道张文龙喜不喜欢季小丹。 “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你这妹子可真傻，如果傻乎乎的可的，我要是没结婚啊，我肯定追你，长得又好看，材又好，你要是放在古代，肯定是西施一类的美女。” 季小丹嘴上不说什么，但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说明，他很享受闫肃这一，这就好比美颜相机，季小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对面这个男人所说的美女，不自觉的端起了姿，连吃个早饭都变得优雅起来。 严肃想着，果真是个土包子，随便夸了两句都美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要不是自己因为有事要他去办，颜色都不屑于与季小丹多说一句话，以季小丹的面貌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标准，什么工作能力，她有什么工作能力，做个朋友都显得多余。 严肃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了一瓶抹脸的护肤品，这是他从人的抽屉里顺来的。 “女人，就应该被宠成公主，我特意给你挑选的，味道很配你。” 闫肃起，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离开了早餐铺子。 待严肃走远后，季小丹拿起那瓶护肤品，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的认知少，闻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等到季小丹要付钱的时候，早餐摊主说道：“有位先生已经把你的钱付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举动很暖心，尤其是在季小丹看来，一个帅气的人为她付了钱，哪怕是仅仅几毛钱的早餐，是小鑫这种长相平庸的人，无数个嘘寒问暖都比不上的。 做事讲究循序渐进，让一个女人对你有好感，这种事急不来，按照严肃的评判，不出三天，肯定能拿下季小丹。 哪里需要三天？ 仅仅与闫肃吃了个早餐的季小丹，回到工作岗位上，就显得心不在焉了，他想着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张文龙真的喜欢自己吗？第一件事，如果自己能拿到双倍的工资，将要怎么花？ 当一个错误的念头开始萌生出来，所有的正常都会寻找错误的道路一往直前。 张文龙像往常一样，中午定好了宴席，就去了服装城查看了一圈，因为之前工作有交集，季小丹与张文龙相处的时间自然比别人时间要久，又都是年轻人，说话上也没什么忌讳，再加之严肃的导，很容易让季小丹想歪。 张文龙是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挨个询问，马上到了季小丹的店铺，季小丹看着张文龙的眼神，有些迷。 “小丹姐，怎么样啊？店里需要进什么货吗，还是你这里让人放心，前头有两家，还在卖棉衣，舍不得上季新款，现在的人都开始穿季衣服了，哪怕是棉衣，熬了几天终于卖掉了，可是也损失了买季衣服的顾客，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因小失大呀。” 张文龙独自说着，再查看店铺里的衣服，指着一件衣服和一件裤子说道：“这件衣服和这条裤子搭配在一起，这个组合装应该卖的更快一点，唉，男装是不是长时间没做打折促销活动了，我想想啊，下周吧，下次我过来给你弄一个打折促销活动，这周我有点忙。” 要说张文龙对男装格外的照顾，那是因为这就是唐老板的店铺，他可不能让唐老板的店铺在自己的手底下亏本儿，更不可能让唐老板的店铺比其他店铺的营业额少，因为女装才是大蛋糕，刘姐又是一个卖衣服的高手，不愁衣服卖不出去，至于季小丹，在众多销售高手中，显然是吃力的，如果让男装亏本的话，被唐老板知道，肯定不会去说季小丹的不是。 第二百五十一章 哄小老头 有了前者的误导，后者很容易顺着误导者的思路想下去。 张文龙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堆，季小丹也没有给任何回应，季小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不敢将这种关系挑破，他害怕如果挑破了，自己将失去一切。 张文龙疑惑“小丹姐，你今天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季小丹连忙摇摇头“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 不舒服？如果自己不舒服，那张文龙会不会关心自己，想到这里，季小丹摸摸自己的肚子“我是有点消化不良。” “我看你今天都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叽叽喳喳跟个小家雀一样，今天竟然一言不发了，我跟你说呀，这有病不能拖着，唐老板说了，舍不得看病的钱，病症会消耗你的时间，摧残你的身体，从而影响到你的工作效率。”张文龙大大咧咧，完全看不出女儿家的心思。 季小丹微笑着点点头“就是消化不良，又不是头疼脑热。” “嗯，是病就得治，我那好像有两盒治疗消化不良的药，一会儿我跟你去取，如果实在扛不住，就跟我说一声，我让人过来顶替你。” 这样关心的话，让季小丹心中暖暖的，是啊，季小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一个人，生病了也是一个人扛着，哪怕是一句不明显关心的话，都让季小丹干涸的内心得到少许的滋润。 与其他店家相比，季小丹是孤独的，整个南成市，季小丹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唐浩和张文龙了，因为是一个小女孩孤身在外，周围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对她抱有同情的心理，唐浩是这样，张文龙也是这样。 张文龙在男装店里查看了一圈，又看了看货品的登记，没什么要进的货了，张文龙便离开了。 季小丹坐在店铺里，仿佛自己掉进了蜜罐里，季小丹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季小丹，这大概是男女之间最幸福的事了吧。 远在农村的唐家湾里，年轻的村民们都已经上班了，唐浩和老唐头不对付，哪怕是齐茉走了之后，这父子俩还较着劲，唐浩在自己的农村小院都快发毛了，养猪场也不欢迎他，每次他去养猪场，李桂兰都会以这各种借口远离他。 这些天来，唐浩与李桂兰唯一的交集，就是上报上次出差的情况，确定新进种猪品种。 唐浩彻底沦为了不受欢迎的人，老唐头到这潇洒，时不时的拉上老张头喝顿糊涂酒，他们这一辈人也没什么好聊的，聊聊小时候的事情，聊聊过去的事情，感叹一下人生短暂，再聊一聊不孝顺的儿女。 因为张文龙迫不及待的想要做步行街，唐浩不能放任张文龙一个人来做这个项目，至少他这个掏钱的老板要在旁边监工。 临行前的一天，唐浩将衣服都收拾好后，特意去了老爹家，老唐头还在跟唐浩较着劲，不愿意搭理唐浩。 在老唐头家的小院子里，老唐头在锯木头。 “爹，据木头准备烧炕呢。”这么多天来还是唐浩主动开口说话。 老唐头继续去锯木头，并不想搭理二儿子，他心中想着，你浩子多厉害呀，可比你老子厉害多了，都知道跟老子生气了，你有出息，是唐家湾最出去的，我可比不上你，我可配不上和你说话，你不是不来，我这吃饭了吗，有本事你就分家，自己做饭自己吃，过年自己过，再有本事点改个姓。 看到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劲儿，唐浩只觉得好笑，这事明明是老爷子办事不地道，但是就和他没有理可讲。 唐浩蹲在老唐头身边“爹，我这个过来就是跟您说件事儿，我明个就去市里了，市里边有个新项目，我得过去看看地点。” 唐浩说完，老唐头还别过了身子。 唐浩在老唐头身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准备告诉老妈一声。 谁知唐浩刚要起身，老唐头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你是大老板，可别跟我这个小老百姓说什么项目。” “爹，你这话是咋说的，你是我爹。” “你可别叫我爹，要不是看岁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我可当不起你爹，你是大老板，你应该找个更大的老板当爹，我可不敢跟你说话，万一哪句话说的不对了，踩着您的尾巴了，又是我的不是了。” 这些天来，老唐头也有了心理变化，一开始他觉得，他看齐茉，哪哪就都好，就是想把他家浩子和齐茉凑成一对儿，哪怕是强扭的瓜，他也想扭在一起，那时候他觉得，他是为了他家浩子好，可是他家耗着一点儿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让人寒心。 到后面唐浩生气了之后，家人也一直在说他，他有点后悔当初强硬的态度，但是呢，老唐头要面子，他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误，他忽略了自己的过错，开始揪着浩子对他说话的态度不放，一个当儿子的，就算老子有错，但是哪有这样与长辈说话的，不孝顺。 渐渐的他开始反思自己，唐浩这几天过的很憋屈，老唐他这几天，别看表面上和老张头喝酒，实际上，那是因为家里人没人愿意和他说话，他严重的意识到，自打家里盖上了房子，大儿子和大儿媳，以仗着唐浩过生活，他们都站到了唐河那边，这都没啥，他把大儿子夫妻俩的行为，比喻成向恶势力低头，可是自己的老伴儿，也开始向小恶势力低头，天天抱着孙女，都不和他说一句话，一大家子的白眼狼。 “爹，我那还有一瓶好酒呢，从市里拿来的，还没开封，您要不要尝尝？” 老唐头斜了一眼唐浩“没看我这正忙着呢吗？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麻烦您这大老板挪挪窝，给我这平头小老百姓让让地方。” 唐浩汗颜，这小老头怎么比女人还难哄。 唐浩还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老唐头说道“一会儿你去收破烂的地方，给我找四个小轱辘，我给我孙女坐个小车。”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日子过久了 成，现在老爷子说啥是啥，只要能让老爷子消火，上刀山唐浩也得去啊。 当下，唐浩骑着自行车就去了收废品的地方，给老爷子找了六七个小轮子回来。 老唐头这边并不是问题，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唐头还能真不认这个儿子？显然是不可能的吗。 要说麻烦，李桂兰那边才是大麻烦，这关系到一个人尊严的问题，虽然村里人没说什么，但是在李桂兰心里，还不是滋味儿，除了齐茉那件事之后，李桂兰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太轻贱了，人家女朋友都找上门来了，如果这件事传到村里人耳朵里，绝对会有人说他像攀高枝，也不瞅瞅自己几斤几两，哪有资格和人家城里人比。 唐浩来到养猪场的门口，李桂兰正在养猪场里闭着眼睛晒太阳，养猪场的大门开了半扇，唐浩走了进去。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李桂兰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来人是唐老板，刚要准备起身躲开。 “我不是找你的，你爷爷在不在？” 李桂兰将信将疑的坐回了椅子上“他在睡午觉呢。” 唐浩点了点头“那我晚点再来。” 唐浩都已经要走了，李桂兰突然好奇的问道“唐老板，你找我爷啥事儿？” 唐浩停下脚步，回过神来“我明天要去市里了，市里有个项目要盯着，我过来说一声，养猪场里的事儿，就让你爷做主了，要是有啥大事儿，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你要去市里了？”说这话的不是李桂兰，而是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李大旺。 “是啊，有个项目要去市里。” “张文龙那小子一天一个电话催着，也该去市里闯荡了，在咱们这个小山沟里，那有啥大出息。” 唐浩笑笑，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 “知道咧，去年你一年都没在家，不也一点事没有，放心吧。” 打好点点头，看了一眼李桂兰，在与李桂兰双目相望的时候，李桂兰低下了头，唐浩没在说什么，离开了养猪场。 唐浩是走了，你的话也是那样，互相望了一眼。 “你刚刚看了看，还在忙的小工，对李桂兰道“猪放出去有一会儿了吧，跟我过去瞅瞅。” 李桂兰没说话，乖乖的跟在李大旺身后上了山。 等两人上了山之后，李大旺在前面走着“孙女，你晓得我刚才为啥说张文龙不？” 李桂兰在后面跟着，摇了摇头“不晓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文龙在南成市吧。” 李桂兰点点头“文龙哥是在南成市，北成市是一个叫贺叔的，咋啦？” “那是南成市就没差了，刚才我问唐老板的时候，唐老板没有说去北成市，我说张文龙这小子一天一个电话催着，唐老板也没说啥，那他就是去南成市没差了。” “唐老板生意在那，他肯定要去呀。”其实李桂兰已经猜到了李大旺的意思，张文龙在南昌市，唐老板去查看南成市的生意，也没有说不过去的，只是，他的生意不光南成市有，在城市也有啊，为什么只去南成市呢，好巧不巧的是，齐茉就是南成市的人，结果显而易见，唐老板是去南成市找自己的女朋友去了。 李大旺看着失落的李桂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劝解道“孙女儿，人家唐老板，昨天是要去城市里的，咱这一辈子，是昨天要在村里待一辈子了，唐老板和咱不一样，原来唐老板一天的零花钱，都够咱吃上一个月了，就两个人在一块，还得讲究门当户对，咱一个种地养猪的，攀不上人家城里人那层关系。” “爷，你这说的啥话，咱比城里人差哪儿了？唐老板结婚了，我肯定要祝福他的，爷，你真是想多了，我对唐老板只有佩服和感激。”李桂兰打断李大旺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那些说教，她已经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她不能这样贬低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大旺已经无需再继续说下去，对于李桂兰，他是心疼了，小小的年纪要受这么多的苦，李大旺转移话题“课本啥的，你都预备好了没有？还有书包都缝好了没？” “我早就缝好了，我还去了学校好几次呢，不过学校现在没人。” “嗯，开学的时间是后天吧，爷都给你记着呢。” “是后天。”说到上学，李桂兰开心的笑了起来，或许此时，只有上学才能让他感受到快乐。 这一天很快过去了，然后在饲料厂交代了一些事，回家帮着老唐头捣鼓捣鼓小车，天就黑了。 对于唐浩的离开，家人们没有太多感觉，因为浩子出门再回来，回来再出门，让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老妈知道了儿子要出远门，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再次回归了其乐融融的相处氛围。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此时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隔天的一大早上，唐建国骑着自行车，送唐浩去镇子上，把唐浩送上了班车，没有急着回去，刚好赶上镇子上的集市，买了些水果蔬菜回去。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馋肉的年代，老唐家是个例外，唐建国以前想着，如果能天天吃上大鱼大肉就好了，结果过年，唐浩给家里留了半头猪的肉，都快把唐建国吃吐了，他家浩子可倒好，家里人都顺着唐浩，想着法子的做唐浩爱吃的东西，肉吃够了，就给他单独煮点小米粥，炒点小青菜，到他这里，一坨坨的肉在冰柜里放着，唐浩自己不吃，还吓唬老妈肉在冰柜里放的时间太长，就是僵尸肉，影响人体健康。 这可倒好，老妈真信了唐浩的邪，过年期间顿顿吃肉，就是过了个年，他这个瘦高的大小伙子，愣是长了二十多斤肉。 现在别说是看到肉了，就是说起肉这个字，唐建国的胃里就一阵反胃，他都开始感叹，这好日子过久了，人也受不住。 第二百五十三章 醇香的酒气 当父母的都有一种心情，子女在身边的时候，看哪哪不顺眼，是各种嫌弃，让子女离开了，又各种的想念，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老唐头和大多数家长一样的心情，唐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回忆起了唐浩在家的画面。 唐浩在班车上，离开了镇子，离开了县区，离开了市区，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到了南成市。 一辆车体上印刷在唐老二包装部的货车，早早的在车站外面等着唐老板的到来。 在副驾驶位置坐着的张文龙，隔着车玻璃，盯着一辆来自北成市的班车。 “那是不是北成市的班车？”司机问道。 “没错没错，就是那辆，我接人去了。”张文龙从车上下来，走到汽车站的出站口。 唐浩从班车下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那倒是老妈让唐浩带来的土特产，唐浩爱吃烤红薯，老妈就把红薯做成了红薯干，软硬适中，还有一些自家种的花生，这些花生都是去了皮的，老妈知道唐浩懒，带皮的东西宁可不吃，也懒得去剥。 张文龙站在车站的出站口，在人流中找到唐老板，双手举过头顶，招呼着“唐老板，这呢这呢。” 唐浩走上前去，张文龙接过唐浩手中的东西，开玩笑道“老板搭不搭车？” “多少钱呢？”唐浩问道。 “一块钱包送到。” 两人的对话，被旁边的一名刚出站的年轻人听到，提着包上前询问“到哪都一块吗？” 张文龙回过头“我是来接人的，兄弟误会了。” 唐浩在南成市有两间房子，其中一家用做服装部，另一间房子在唐浩没有发话的情况下，张文龙是不敢擅自做主盛放货物的。 张文龙来接唐浩，季小丹与老贺在唐浩的那间屋子里准备饭菜，每个人都是随性之人，在外面吃饭，多多少少会有些拘束，在自家吃饭，想怎么吃怎么吃，喝醉了倒地睡下都没人管，吃的就是一个放松随意。 唐浩走进屋子，季小丹在扫院子，看到唐浩，兴奋的打着招呼“唐老板好。” “才多久没见，说话都变得客气了。”唐浩打趣道。 替小丹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朝着屋子里喊“老贺，唐老板来了，可以开饭了。” 屋子里未见到老贺的身影，一声吆喝传出来“来了来了。” 唐浩走进了屋子，老贺端着一盆汤走了出来“唐老板，那是我特意跟我媳妇儿学的，鲫鱼汤，鲜着呢。” “可以啊老贺，都会下厨了，你说你要是早学会做饭，我们也不用在北成市天天买饭吃。”唐浩说着，转头对季小丹道“以前我们在北成市，早起顿顿喝粥，有时候忙啊，来不及买饭，就早上买两份早餐，中午吃的都是凉的。” “那还好我晚认识你们，要是早点认识，我过得就没现在这么舒坦了。” 老贺嘿嘿笑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认识唐兄弟都认识晚了，我要再早点认识，我现在没准都成大老板了。不过也不一定，那个时候，你们唐老板那兜里比脸还干净，那个时候还压了一辆自行车给我。” 说起过去的事，老贺是满满的回忆，曾经的事情让他说多少遍他都不觉得多。 在唐浩与老贺聊天的时候，张文龙去了服装部那边，他早早的预备了一瓶好酒，与好酒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文件夹，然后带着满满的自信，跑到隔壁去了。 服装部里的员工伸头探脑，这些人里有一多半是不认识唐浩的。 刚从外面送货回来的一名员工看到张经理抱着一瓶好酒去了隔壁，纳闷“张经理，这是干啥去了？他那酒可有三位数呢，那么好的酒啊，张经理，啥时候这么奢侈了。” 接线员道“啥奢侈不奢侈的，唐老板来了，保证是三位数，只要唐老板想要，四位数的酒也得送，你们还不知道呢吧，隔壁也是唐老板的房子。” “那这唐老板还挺有钱的，我啥时候能奔上这一套房子呀。” “一把手来了，晚上你们小心点吧，少说多做。” 张文龙去了隔壁屋子，把文件夹放到了一张木柜上，拿着那瓶白酒，坐到了桌子旁。 “文龙，你这就不地道了，刚才端菜的时候你跑了，饭菜上桌了，你又来了，你可真是长了一张会吃的嘴啊，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张文龙嬉笑着，拍拍那瓶白酒“这不把我珍藏的酒拿过来了吗。” 老贺看一下那瓶酒“这酒，你珍藏的？这不昨个你在路上买的嘛。” 唐浩拿去拿瓶酒，铁盒子的，这个牌子在后世莫名其妙的停产了，有传言说酒厂老板把酒厂传给了儿子，儿子喜欢洋酒，往这白酒里添加了一些其他东西，改变了白酒原来的味道，消费者越来越少，酒厂也就倒闭了，唐浩没喝过，只是听人说起过，有这么一瓶白酒。 “这酒可不便宜，行了你小子，下了血本了。” 张文龙伸出三个手指，故作深沉的说道“三位数，店里最好的酒，我还是以前听刘怀远说起过，知道咱也尝尝，咱也装一个大老板的胃。” 张文龙一点都不担心，在唐浩面前提起刘怀远，唐浩会生气，在他觉得，他就是处处避讳着刘怀远三个字，这才是心里有鬼。 唐浩打开铁盒子，拿出里面的白酒“这么好的酒，我也没喝过。” “这多贵呢，不过我有幸尝到一杯，那味道真的是绝了。”老贺一脸的坏相，就仿佛像是一个小偷，偷到了他心仪的东西，明明很高兴，却还要藏着掖着。 唐浩打开白酒，一股纯烈的酒香从瓶口飘出，这酒气很冲，等这个充气消散之后，鼻息中会分散出淡淡的酒香，刚柔并济，这种酒至少要喝个两三年白酒的人才能体会得到，一个喝酒的新手，根本就招架不住这股强烈的酒气，也无法从这股强烈的酒气中找寻的那股醇香的味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闫肃和季小丹 这话还没说两句呢，季小丹时不时的给张文龙夹个鸡腿，再给张文龙舀一勺鱼汤，就好像张文龙没长手一样。 唐浩还在纳闷，老贺在桌子对面朝着唐浩使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他俩肯定有事。 这饭吃到一半，酒喝的微醉，张文龙就迫不及待的说起步行街的事。 “当老板，步行街昨个我和老何都已经商量好了，位置也已经选好了，我跟你说道说道。”张文龙用着期待的小眼神。 唐浩表示无语“我这个当老板的都没这么积极，你倒是挺着急呀。” 老贺替张文龙说话“那可积极着呢，大半夜不睡觉，想起一出是一出，大半夜的给我喊起来接电话。 唐浩轻笑一声“说来听听。” 张文龙像是得到了圣旨一半，极其激动的拿来文件夹，事先拿出一张被自己勾画好的地图。 “唐老板，我有三种方案，三种方案需要投资的金额不等，唐老板你先看第一个，这个地区是在咱们服装城前面路口的一个三叉路口，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些铺子最久到六月份到期，现在都二月份了，再加上店铺装修等等杂七杂八的事，还有四个月，要么等他到期咱把房租续约，要么补房租，反正很好解决，这个地区的三条主干道……” 张文龙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方案，老贺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的给点意见，唐浩听的津津有味，张文龙的方案虽说不够成熟，但却是切合实际情况的方案。 季小丹的能力仅仅限制于一个售货员，这就好比是一个班的学生，有的学生聪明一些，有的学生学得慢，在社会上，没有哪个老板不喜欢聪明的。 季小丹在一旁听着像和尚念经一样，自己吃了饭，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一整晚，唐浩三人将合步行街的初步规划商量妥当，步行街有了一个雏形。 这一晚，唐浩睡的很晚，起的却很早。 一大早上，老贺早起惯了，大早上的去和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假山附近练太极。 张文龙睡的跟个猪似的，唐浩没忍心喊醒他，自己出了小区的门，去吃早饭去了。 唐浩去了自己平时最常去的那家早餐铺子，正好是早餐时间段，有些人没有座位，就站在桌子旁边吃早饭。 即便如此，唐浩挤在人群里排队，等了许久才要到一碗豆腐脑一提包子。 唐浩端着自己的早饭，在人群中找座位的时候，正巧看到季小丹在吃饭。 季小丹对面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背对着唐浩，这男人身形高大，头发些许潦草，光从背影来看，应该还不错。 季小丹与男人聊的甚是欢畅，难得看到季小丹发自真心的笑容，唐浩唏嘘，还好自己没问季小丹与张文龙的关系，这不是闹笑话呢嘛。 在吃饭的季小丹正笑着，突然见到唐浩，笑容渐渐凝固。 季小丹的对面，正是闫肃，闫肃正在夸夸其谈。 “我跟你说，到了我们那肯定有专门的老师教你，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说话的，只要肯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季小丹马上收回视线，对着闫肃道“别说了，唐浩来了。” 闫肃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对应上不远处唐浩的那张脸。 闫肃僵硬的扭过头，起身“那我先走了。” 闫肃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很显然，唐浩也看到了闫肃的那张脸，那张脸想让人忘记都难。 闫肃走后，位置就空了，唐浩自然而然的坐了过去。 “早，唐老板。”季小丹主动打招呼。 唐浩还望着闫肃离去的背影“早，刚才那个是闫肃吧。” 季小丹拿着勺子，搅拌着稀粥“是，他过来跟我说挖我跳槽的。” 这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有人挖更说明这个人的工作能力强，如果老板觉得这人工作能力可以，完全可以涨工资留住员工，对员工来说，工资才是最重要的。 唐浩点点头“有人挖是好事，不管在哪，咱都还是朋友，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往后有啥难处，哥能帮上的一定帮。” 唐浩并没有挽留季小丹，这并不是无情，怎么说呢，唐浩要做的是公司，不是处朋友，作为一个老板，最先看中的是员工的工作能力，这事如果出现在张文龙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唐浩肯定要尽可能的留住张文龙。 对于张文龙来说，他的工资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作为一个年轻人，他更看中自己能不能大展宏图，与其拿着高工资，每天束手束脚，活的像是一只乌龟一样，刘怀远的公司与唐浩的公司，是不一样的情怀。 季小丹没有说要走，也没有说要留，只是默默的吃着早饭，吃完了早饭，去上班，每天三点一线。 唐浩吃了早饭，买了两份早餐带回去。 等唐浩拎着早餐回去，张文龙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知道唐老板是个说道必须做到的人，昨天既然三人已经商讨出了个结果，那就说明今天就会去实地考察一番。 老贺与张文龙吃早饭期间…… 唐浩问起季小丹的事“季小丹最近是不是与闫肃走的特别近？” 张文龙瞪着一双不知所以的眼睛“小丹姐，她哪认识什么张文龙。” 老贺插话“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季小丹有想法发展一下？” “不可能，我一直把她当我姐，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和我一样，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张文龙说道。 别看唐浩把自己的感情弄的一团糊，作为一个身外人他可是看的很准的，而且对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是啊，在闫肃的蛊惑下，季小丹在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张文龙喜欢自己，从而将张文龙的位置放在男友的位置上。 唐浩冷笑一声“恐怕就只有你不知道季小丹喜欢你了。” “不可能，小丹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张文龙还在辩解。 唐浩刚想张嘴反驳两句，仿佛话题偏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婚夫妻 “我跟你说的不是季小丹喜不喜欢你，这种感情的事你们私底下说去，我今天早上看见季小丹跟闫肃一起吃早饭，俩人聊的还挺欢。”唐浩说道。 老贺也跟着纳闷“她是咋和闫肃搭上线的，那咱昨个说要做步行街的事，该不会让季小丹说出去了吧。” 与此同时，南成市一处别墅区外，闫肃如同往日一样守在小区外面，这一次他等的是岳父。 八点多钟，岳父从别墅区里出来，依然对他恶语相对。 “天天一大早上的不得清净。” 闫肃贴上前去“爸，我今天不是来求你原谅的，唐浩回来了，他们要做步行街。” 本来准备上车离开的刘怀远，停下的动作，回过头去看闫肃“什么步行街。” “步行街就是平价服装店，就是低价的另一种服装城。”闫肃打听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刘怀远听完，沉思了几秒钟，登上车，关上车门，缓缓离去。 刘怀远的车消失后，闫肃呸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老子要是看你有俩钱，你算个屁啊。” 刘怀远的服装公司就位于郊区的一处厂房里，这里负责生产服装，而在市区还有一个服装公司，接洽商谈的地方。 刘怀远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沉思，他可不能任由唐老二服装部在南成市发展。 刘怀远拿起电话，拨通了服装部的电话。 “您好，唐老二服装部。” “我是刘怀远，我找张文龙张经理。” “好的，请您稍等。” 张文龙刚刚吃完早饭，准备来服装部这边看一下员工的工作情况，接线员小跑着来到张文龙面前“张经理，有个叫刘怀远打电话的找您。” 这是当着唐浩与老贺的面说的。 张文龙自己被对方挖了个大坑还不知道，还一脸的懵逼“刘怀远？他找我能有啥事。” 职场上最大的忌讳就是与敌对公司有牵连，有了一个季小丹，这又来一个张文龙，老贺脑子直，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开始对张文龙有了芥蒂心理。 “这个刘怀远为啥总跟你联系？”老贺问道。 张文龙闹着后脑勺“我也不知道，跟我说了好几次想让我去他那上班，都被我拒绝了，还不死心。” 张文龙去接电话，为了避嫌，摁了免提。 “刘老板，是我，张文龙。” “文龙啊，听说唐老板回来了，中午我在富贵楼订了一个包间，一块吃个饭啊。”刘怀远的声音依旧那么大度，让没有辨识度的人产生信任。 “呦，不巧，我们中午……” 不给张文龙说完的机会，电话那头的刘怀远抢先说“我已经订好了包间，我跟唐老板也是朋友，好些日子没见了，还要我亲自去请你们啊，你这次要是再驳了我的面子，小心我上门请你们去。” 张文龙不知道如何拒绝，看向唐浩寻求帮助。 唐浩点点头。 张文龙继续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跟我们老板说一说。” “行，中午在富贵楼等你们。” 电话挂断了，张文龙无奈的举着电话听筒。 张文龙“这个刘怀远跟我过不去了，咋总找我，我都快被他个烦死了。” 老贺拍拍张文龙的肩膀“那说明你有魅力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锤子，只要他不把脸翻了，咱也没必要做那绝情的事，行了，去看看场地吧，估计步行街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咱也得抓紧了。” 步行街的事，刘怀远知道了，刘怀远是怎么知道的呢？只能是季小丹说出去的，闫肃虽然被岳父赶了出来，毕竟还是一家人。 位于服装城附近的三岔口，都是主干道，位置不错，这个年代有小轿车人不多，大多是都是骑自行车或者走路的，地里位置明显，恰巧有一条民宅区，因为城市发展需要，民宅区的居民为了赚钱，一楼都改成了门面，有小超市，有小商品，还有炸糕的，卖的东西相当杂乱。这个年代的门面还没有那么多的规范，完全不在顾虑之内，整体还算满意。 有一条主干道上还有一所高中学校，如果服装低廉，这些学生也是一部分消费者，隔着一条街有小学中学，家长送孩子上学，都会路过这里，距离服装部又近，来往之间，相当便捷了。 可以说，这是一个首选区域，虽然不是市中心，却也是个人流密集区域。 走完这一条街，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中午，刘怀远再次打电话过来确认中午吃饭的事，唐浩应允了。 唐浩三人来到富贵酒店，富贵酒店中铺设着一块红地毯，红地毯还有彩带，像是在举行某种活动。 对服务员报上刘怀远的姓名，刘怀远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都认得他那张脸。 跟在服务员身后走近包厢，刘怀远早已在包厢里等候多时。 “唐老板，能请您吃个饭真不容易啊，我从年前就开始预约了吧，现在才预约上。”刘怀远伸出右手来。 唐浩伸出右手，与刘怀远握手“我一直都在老家，临走前也没来得及跟您打声招呼，唐突了。” “坐坐坐，都是不外人，想吃点什么。” 服务员把菜单拿上来，唐浩摆摆手，拒绝了菜单“菜单我就不看了，刘老板是这里的常客，肯定知道什么菜好吃，按照刘老板以前的规格，上一份就行。” 刘怀远大笑，对着服务员道“老样子上一桌。” 服务员知会，下去报菜单去了。 服务员刚走，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穿着大一号的西装，显得松松垮垮，女的穿着红色外袄，画着浓妆，头上挂着一朵大红花。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今天我们在这里结婚，特意送过来一包喜糖，还请不要嫌弃。”女人手中拿着一把糖说道。 唐浩拱了拱手“恭喜二位新人，我说今天酒店外面怎么有红毯呢，赶上喜事了，我也沾沾喜气，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 两位结婚的小夫妻将一捧喜糖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野心太大 一对新人走后，刘怀远感叹“咱也沾沾这结婚的喜气。” 唐浩笑着:“您的外孙都该出生了，您家的喜事才是天大的喜事。” 刘怀远最近很避讳聊起家里的事情，故意岔开话题“咱先不聊这个，我们都许久未见了，还不知道唐兄弟是哪里人呢。” “北成市一个小山村的。”唐浩笑道，对一个带着敌意的陌生人，唐浩怎么会将自己家的位置告知呢。 “哦哦，刘某找唐老板，倒是有个好生意要做，想请唐老板指点一二。”刘怀远说道。 唐浩的脑子里迅速运转着，闫肃是刘怀远的女婿，而闫肃接近季小丹一定是有目的的，唐浩可不信闫肃对季小丹一见钟情，季小丹在闫肃严重，也就七八分的样子，季小丹知道自己要做步行街，自己与张文龙老贺提到步行街规划的第二天，闫肃就与季小丹在一起吃早饭，如果唐浩猜的没错的话，这老狐狸想横插一脚，分干股的意思。 大概是没做过步行街，其中的风险这只老狐狸不想一个人担着，所以找到唐浩这里来了。 让唐浩不知道的是，刘怀远并不知道闫肃与唐浩撞个正着，他想利用这种方式说明张文龙是自己这边的人，是一个明明白白的卧底。 “还真巧，我这还有个规划案要做，恐怕唐某爱莫能助了。”唐浩抢先一步。 这话一出，刘怀远就感觉到了不好，不过回头想想，唐浩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了步行街的事，这么大的事，应该瞒着掖着，不过步行街的事谁先说了，就是谁的，刘怀远不想让唐浩先说“我这可是大方案，至少能让唐老板赚的盆满锅满啊。” “我最近想做步行街呢，这不是正和文龙研究呢嘛。”唐浩先开口道。 “那还真是巧了，我有个朋友上个月推荐去北成市看了看步行街的经营模式，我觉得这个模式不错，也在着手准备着步行街，唐老板啊，你看我们都想一块去了。” 唐浩尴尬的笑笑，这脸皮还真是厚的可以“那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北成市的步行街，正是唐某的，这位贺经理，正是北成市步行街的负责人。” 老贺拉拉衣服，很有派头的点点头“鄙人姓贺，可以叫我贺经理。” 刘怀远看向老贺，老贺在年级上比刘怀远小太多了，带着一副长者对小辈的夸赞“这位贺老板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作为，不错不错。” 老贺知道刘怀远的目的，他看的明明白白，他最讨厌刘怀远这一套大老板的姿态，好像自诩不是一类人。 饭菜上桌，唐浩吃着菜，他算是看明白的，感情这是一桌鸿门宴，这老狐狸怕唐浩做步行街抢他生意，自己做步行街呢，又怕担风险，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风险别人来担，生意自己来做，只占便宜不吃亏。 吃饭期间，刘怀远好几次将话题引导步行街上面，都被唐浩以其他话题给引开了，唐浩的想法是自己的生意凭什么别人来分一杯羹？ 不过想法归想法，刘怀远毕竟是本地人，他要是想卯足了捣乱，想不掺和进来都难。 这顿饭酒不敢多喝，就怕说错了话。 这顿饭慢慢吞吞吃了两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张文龙呸了一口“这什么玩意，本来就是从咱这偷过去的东西，还拿这些东西来哄骗咱们，这啥人啊。” 老贺第一见刘怀远，只是感叹“这是一直老狐狸，我估摸着咱们玩不过他。” 唐浩搭眼瞧了一眼张文龙“你还说呢，闫肃朝季小丹下手，这么大的一件事，你都没注意到，昨个咱跟人家说的话，季小丹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了，都不知道季小丹跟闫肃说了多少。” “小丹姐咋能这么办事，我一直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真让人寒心。”张文龙将季小丹当做朋友，结果这个朋友悄没声的捅了自己两刀。 老贺倒是不奇怪“季小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但是她的实力配不上她的野心，是个不会满足的女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文龙问道。 唐浩沉思了几分钟，最终做出一个决定“要做步行街，就做一个垄断式步行街，从建设路道华南路有有个巷口，整条巷子全部租下来，这条路我研究过了，虽然在三叉路口稍微偏僻一点，但是有一个最大的亮点，汽车站就在那条路上，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大多数也会路过这条街，步行街不能光做衣服，中间一条路还能用于零食摊位，如果成效好的话，那一片都会改建成为门面，如果这一片都改建门面，成为一个庞大的步行街体系，这整个三角区都是商业区。” 张文龙还在消化唐浩所说的内容，老贺已经听明白了整体意思，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相当于把全部家当赌在这上面，要么光耀门庭，要么一朝回到解放前，有这种胆量的人，别说不多，老贺毕生只认识唐浩一个，唐浩是个赌徒，幸运的天平却偏偏偏向唐浩这一边。 刚开春，天气还很冷，老贺愣是被唐浩惊吓出一条冷汗来，这条步行街与北成市的步行街相比，足足大了三四倍。 “唐兄弟，这事是你造想好了，还是临时起意，要是临时起意，我建议你还是多斟酌一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老贺由衷的提醒，如果这没干成，他北成市那边也要受牵连，他一个人代表着整个北成市的服装部，他要为自己手底下管辖的店铺负责。 “我是有想过的，但是在见到刘怀远之前是没有打算弄这么大的，就连北成市我都想过，北成市的步行街在火车站附近，如今只打通了一条街，等时候到了，可以接连打通两条街三条街，或者火车站前面那一整片，所卖的东西可就不仅仅只有衣服了，顾客是多样化的，而且，不是我说大话，这钱只会越来越不值钱，钱在手里，那就是纸，现在一颗糖只要五分钱，等过个十年二十年，你这一毛钱丢在地上都没人捡了，一颗糖要价几块几十的更多，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但是价格就翻了几倍几十倍。”唐浩说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往高处走 老贺唏嘘，这大概就是唐兄弟与自己不同的地方吧，这野心，就像是丛林中的一只狮子，一张嘴就要了命的那种。 对于生意，唐浩有聊不完的话题“老贺，等你觉得钱赚够了，就可以拓展生意了，等你发现无法再拓展了，你就可以以服装部的名义买地皮了。” 老贺是不懂这么多的，毕竟是一个92年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他的野心与胆量成正比，他做事总是怎么稳妥怎么来，老贺做事，一定要保证自己所赔的钱，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意运转，他才会敢下本做事情。 张文龙像是倒毛线一样，一条一条的理清之后，惊叫出手声来。 “唐老板，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大的步行街，要是流水不够，我们要倒搭钱，我们完全可以跟老贺一样，做一个一条街的步行街，不用俺么着急。”张文龙说道。 老贺没插话，他知道唐兄弟有自己的想法。 “你能跟老贺比嘛，老贺没有竞争对手，你没有嘛？我敢肯定，只要你做了步行街，刘怀远那边照样也做一个步行街，而且刘怀远的步行街做的一定比我们大，他是在市中心有铺子的，你要是想赚钱，闹出的动静就必须大，别听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酒再香，赚的能有大柜台的酒柜多？” 张文龙瘪瘪嘴，意思是说，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你发话，我们都听你的。 唐浩叹了口气“回去咱仨还得再商量商量，我一个人想到的事还不全，如果今天商量出结果，明天就行动。” 老贺点点头没说话，看来他也在消化唐浩的话，不过他消化的不是唐浩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他属于帮忙，哪怕是有成效了，唐兄弟也不过是拿些钱来表示感谢，他所要消化的事北成市步行街拓展的事情，毕竟这些才是他收入的来源，他在这里面是有提成的，与其说是提成，唐浩待他还不错，是按照分成股份来给他的工资。 这一点，老贺一直没有勇气去问，他怕自己问了，到手的钱飞走了，老贺不问，唐浩也装作不知道，毕竟在自己最难的时候，老贺选择了相信自己，有时候，情谊比钱重要的多。 老贺想了很多，一直不出声。 唐浩在一旁问道“老贺，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能想什么，我在想我回去是不是也要核算一下成本，拓展业务，眼下当务之急，文龙你真得提防着季小丹了，别看咱都是旧相识，你同情她可以，但是被带到生意上来。”老贺说道。 张文龙最初还替季小丹辩解，刘怀远这件事很明显的说明了，季小丹出卖了他们，步行街的事情，只有四个人知道，唐老板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他才回到南成市，一个老板不可能给对敌透漏自己的生意走向，老贺就更不可能了，老贺在南成市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他都不知道刘怀远是谁，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还不知道嘛，这属于证据确凿了。 张文龙心中万分的感激，出了这种事，服装部里一定是有内奸的，而且刘怀远卯足了劲给他扣帽子，唐老板还如此的信任他，感激的话他说不出来，说出来怕是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只能将感激放在实际行动上，让唐老板看看他有多努力，他一定要经营好步行街。 唐浩回来，理应去服装城看一看，与这些老板打打招呼。 三人来到服装部，老贺带着学习的心态来的，对于服装城他是有点想法的。 下午买东西的人不多，唐浩与相对熟悉的店主们聚在一起闲聊天，聊聊这些店主们这么多天来所遇到的问题，唐浩能解答的都一一解答，教一教与客人的相处之道，如何把销售做的更高大上一些。 张文龙起先也在一旁听着，季小丹远远的就看见了张文龙的身影，是不是朝着张文龙摆摆手，示意他过去。 闫肃似乎是给季小丹了极大的信心，让季小丹面对感情变得勇敢。 张文龙本来想避嫌，奈何季小丹一直对自己搞小动作。 张文龙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季小丹在男装店里，从桌子下面一个纸袋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领带。 “文龙，我上次看你穿西装，还缺一条领带，我上次看你身份证，特意查了一下，今天是你阳历生日，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那条领带是斜线条纹领带，黑色打底，红线呈上。 最最重要的是，这领带，不是唐老二服装部批发的领带，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从外面买回来的。 “这领带不是咱店里卖的吧，从外面买的，花了多少钱？” 季小丹娇羞的低下头“三十二。” 张文龙干咳一声，下意识的看看四周“何必呢，我在批发部里随便找一条，也不要钱，用着多好，这么一条领带三十二，你也干过批发，撑死了几块钱的东西，赶紧收起来，一会拿去退了，本来挣钱就不容易，别乱花。” 季小丹摸着那条领带“你摸摸，这质量不一样，丝绸的，摸起来滑滑的，这是我找朋友，在市中心的柜台买来的，内部价，二十。” “你朋友？你有朋友在市中心开店？”张文龙追问，像往常他没工夫管季小丹的私事。 季小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唉，先别聊这个，反正领带我不会退掉，我问你个事，刘老板是不是找过你了，想挖你过去上班。” 张文龙打量着季小丹，季小丹笑的很开心“找过啊。” 这事季小丹知道不足为奇，他咋季小丹面前提起过。 “你啥想法？”季小丹追问。 “啥想法？我能有啥想法。”张文龙轻笑一声。 “翻倍的工资，你就没有啥想法？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到刘老板那就是翻倍的挣，有钱不挣，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我不信你没有想法，你跟我说说，我不会告诉唐老板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都是打工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张文龙心中还对季小丹有着期许，听到这些话后，张文龙心冷了一下。 张文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季小丹已经认定张文龙喜欢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张文龙的变化，或者说张文龙没有一点变化。 “文龙，晚上你有空吗？”季小丹学着齐茉的样子，天真的眨着一双眼睛，殊不知她并没有那份天真。 “啊？我，还不知道呢，看唐老板怎么安排吧。” 季小丹扁扁嘴“唐老板也真是的，光让你干活也不给你涨工资，要是我，我也不服气。” “行了，说说就得了，人家唐老板还在这呢。”张文龙低声说道。 “在这咋了，在这我也不怕，本来就是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还不让人说了。” 张文龙轻笑一声“你要是不想干，谁也没拦着你，可别委屈了自己。” 季小丹神色一怔“文龙，你啥意思？” 张文龙看都不看季小丹一眼，撇下一句话“没意思。” 说完，张文龙就走了。 季小丹本就是敏感的女人，觉察出自己那句话让张文龙不高兴了。 季小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榆木脑袋一个，唐老板给你块木头你也当糖吃。” 在季小丹的眼中，她与张文龙就是一对。 唐浩与货主们闲聊了几句天，就带着老贺与张文龙撤了。 服装城里，货主们纷纷聊起唐老板。 “这唐老板有日子没见了，前段时间还说唐老板跑了呢，给我吓的。” “就你那小胆子，你也不想想，赚这钱他跑啥，跑的理由是啥。” “我看唐老板的胆子也不小，说交给文龙就交给文龙了，一点都不担心文龙把他的生意搅黄了。” “我觉得文龙不错，我正想着请文龙去我家吃个饭呢。” “吃饭是假，相你闺女是真吧，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对张经理的眼神就是看女婿的眼神。” 说到张文龙，平日里与季小丹关系比较好的刘姐发话了“我们张经理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们就别瞎惦记了。” “有主了，谁啊，我没听说啊。” 刘姐看看季小丹“你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天天没事就知道凑一块喝酒，心思一点也不仔细，你们没瞧见小丹昨个送盒饭，今个送领带的，而且文龙有事没事往小丹那跑，你们还没看出来呢。” 话题引到季小丹身上，众多店主看向季小丹，季小丹还觉得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不言语。 想让张文龙当自己女婿的店主，可不想错过这个女婿，他要确认“小丹，你和张经理的事是真是假？” 季小丹不言语，忙活着手头上的事。 “小丹，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请张经理上我家去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季小丹抬起头“你要请你就去请，我又不会拦着他。” 刘姐“你确定不会拦着他？” 季小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见到季小丹的模样，两个人的关系差不多也看明白了，俩人是一对。 还有人故意逗季小丹“经理媳妇，你啥时候让你家经理给我上两件新款啊，带着我再搞一个活动。” 季小丹不言语，只是眼神斜了一眼那店主。 唐浩那边还走在马上路，马上就要开设步行街了，这是一笔不小的投入，肯定要小心谨慎着来。 天气已经转热，张文龙还穿着一件棉衣，莫名的打起喷嚏来。 唐浩打趣“我这脱了棉袄子的人都没打喷嚏，你这穿着棉袄子的人倒是喷嚏连连。” 张文龙捏捏鼻子“换季我鼻子就这样，老毛病了，唐老板，刚才季小丹跟我聊了一下，看样子是劝我跳槽呢，要不然我再找季小丹聊聊，她也不容易，一家老小都靠着她养呢，人都会犯错。” 张文龙还是很同情季小丹的，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在城市里摸爬滚打，发的工资大部分都是寄回家里，自己一个月也就花个几十块钱。 唐浩不以为然“随她怎么折腾吧，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路朝天，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老贺在旁边冷哼一声“一个小毛头丫头她能怎么蹦跶。” 有人犯了错，也许他自己认为是不可原谅的事情，但是在某些人眼里，就像瓮中的跳蚤，不管它如何蹦跶，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社会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闪光点，也没有工作能力的人，没有人会把重担交给这种人，即便是跳槽了，公司也无关紧要，所跳槽的公司也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有任何波动，若是像张文龙这样的，即便是去哪，都能引起一层波澜，一个关键人物与小人物的区别。 在这个工作挑人的年代里，一个售货员走了，会有更多的售货员来补位。 唐浩三人实地考察，将位置确定清楚。 南成市另一面的刘怀远，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中指敲击着桌面，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浩明显有意无意的避讳步行街的话题，也直面拒绝了刘怀远合作的请求，完全不理会他这个大老板的面子，一个倒腾服装的，还敢跟他一个做服装的比。 “好你个唐浩，你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留情面。”刘怀远沉沉的说了一句，嘴角微微一翘。 刘怀远起身，让秘书带着一张地图喊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还喊来了几个营销人员，开始正大光明的研究起了步行街的位置。 “刘老板，我们也跟着做低端品牌吗？”刘秘书不解。 刘怀远点点头“低收入人群远超高收入人群数倍，最大的市场在中等收入人群，北成市的步行街不就是例子，低开高走，我们有自己的货源，定价都是我们说了算，还怕留不住客人？” “不是说唐浩那边也开始做步行街了。” “他？他能开的下去？等他们步行街做成，就跟他打价格战，我让他两手空空的滚出南成市，没有翻身的机会。”刘怀远说话的同时，攥着拳头，看样子是不爽唐浩很久了，做服装生意的，哪个敢不给自己几分面子，就这么一个青头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让他尝尝得罪老虎的滋味。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扭曲的关系 唐浩三人一直忙到深夜，三人就找了个路边摊吃面。 三个男人能聊的事情只有步行街，除了步行街，张文龙似乎对其他话题提不起任何兴趣，张文龙都快魔怔了。 服装城晚上关门，季小丹从步行街里出来，闫肃在出现在一处拐角，朝着季小丹打招呼。 季小丹下意识的看看周遭的环境，确定没有熟人之后，朝着闫肃的方向走去。 如今闫肃也变成了穷光蛋，兜里的钱只能带着季小丹吃路边摊。 在别的女人眼中，闫肃是穷酸相，在季小丹眼中，还挺有绅士风度的，眼界局限着季小丹。 闫肃点了一桌子的小菜“小丹，你喜欢吃什么？我怕我点的菜你不喜欢吃，对了，喝酒吗？” 季小丹“我没有忌口的，我都行。” “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不多了，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闫肃像是随口说的，越是男人随口说的话，越能打动女人的心。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小时候过的苦，能吃饱就不错了。”季小丹说道。 闫肃回忆起自己以前的生活，闫肃也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小时候同样也过的很苦，那个年代，有几个没吃过苦的呢。 “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人还吃过一碗面条呢，我还因为两根面条跟我家里人打过架。” “你有面条吃就不错了，我小时候上山挖野菜，回来放到玉米糊里，稠的给我弟，我只能吃野菜汤。” 好面子的两个人，卸下了伪装，倒是觉得彼此很亲切，也许是因为同一类人，仿佛彼此找到了知己。 本来说好的不喝酒，聊得欢畅了，点了两杯小酒。 然后，越聊越起劲。 闫肃把季小丹当成了喜欢的女孩，季小丹把闫肃当成了张文龙，两个人勾勾搭搭的去了季小丹的出租房。 唐浩几人回了家睡觉去了。 只是隔了一晚上，清晨伴随着一声尖叫，迎来了黎明。 季小丹的出租屋里，两个人躺在床上，衣物丢的到处都是，季小丹捂着被子，哭泣着。 闫肃被尖叫声吵醒，睁开眼睛看清旁边捂着被子的季小丹。 什么情况，他和季小丹俩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没女人了嘛，连季小丹这样的女人都下了手？ 闫肃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这件事不是在我预料之内的，我……我也没办法，咱俩就这样吧，过了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闫肃慌忙的穿好衣服，准备走。 季小丹赶忙制止“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你要是敢这么走了，我回头就去死。” 闫肃皱着眉毛“姑奶奶，你说，我们怎么办，你要多少钱？” 季小丹怒不可遏“你觉得我就是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吗？” “那你想怎么办，结婚是不可能，我有老婆，而且我老婆都快生了，除了结婚，你想怎么补偿，我能办到的肯定办。” 清醒的闫肃是不会招惹季小丹的，闫肃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情场高手的闫肃，了解季小丹这样的女孩，把自己当做筹码，想嫁个生活条件的好的男人，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清白看的太重了，与其说把自己的清白看的太重，不如说，清白所换来的名利地位金钱看的太重了，这样的女人一旦失去了清白，就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搞不好，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 关键时刻，季小丹紧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闫肃在一旁坐着，问道“你是第一次？” 季小丹停止哭泣“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像你找的情人一样嘛，你现在把我玷污了，我要去报警，让警察抓你。” 闫肃咽了口唾沫“这也不是我主动的，昨天晚上都喝醉了，谁主动的还不一定呢，你把这件事闹出去，我看是我受的损失大，还是你受的损失大，你们整个服装城的，都得背地里戳你脊梁骨。” “那我该怎么办，那我去死好了。” “你别啊，我来想办法。”闫肃说道。 “你来想什么办法。” “你不是喜欢张文龙吗，我想办法让你们俩的事能成。” “呸，张文龙还能听你的话，你就是想稳住我，哄骗我的。”季小丹骂道。 闫肃举起手“我发誓，如果我不能把你们凑成一对，我出门被车撞死，你今天请假少出门，免得被看出来。” 季小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默许了。 早上，季小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来到服装城找到刘姐，谎称自己生病了，请假一天。 事情永远那么巧合，闫肃的情人秘书独自出门，找去了刘怀远的别墅区，刘怀远她不认得，但是她认得闫肃的媳妇。 闫肃的媳妇在小区里遛弯，两人曾见过，闫肃媳妇一眼就认出了那女人。 两个陌生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谈话，必然是针锋相对。 “你可够不要脸的，发现了老公外面有人了，还能这么安心的出来散步，做女人做到你这个份上，要是换做我，还不如回家猫着永远别出门了，出门我都嫌丢人。” “我有什么可丢人的，破鞋还到处招摇呢，我这个原配，怕什么。”闫肃媳妇表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你说谁是破鞋呢，我跟闫肃已经准备结婚了，要不是你拿肚子里的拖油瓶牵连着闫肃，闫肃会理你？” 闫肃媳妇只觉得好笑“我拿孩子牵连闫肃？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们俩不是真爱吗？真爱不是能战胜所有吗？只要闫肃过来跟我说离婚，我二话不说就离婚，对了，离开了我，闫肃算什么？你愿意跟着他喝西北风，那是你的事，你们休想从我家要到一分钱，包括你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家的钱买的，你能住多久，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闫肃媳妇挺着肚子，不屑的起身离开。 “房子是我的名字，是闫肃买给我的。”情人嚣张。 闫肃媳妇没说话，只是轻蔑的笑笑。 第二百六十章 功亏一篑 闫肃媳妇倒是不足畏惧，但是刘怀远就不一样了，刘怀远怎么着也在这南成市混了这么多年，别说是把这房子要回来，就这样这女的臭名昭著滚出南成市都有可能，从老狐狸的碗里吃肉，那不是找死吗。 这一点，严肃看得很清楚，他好不容易傍上了这座金山，岂能让这座金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严肃的想法就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他要等，等到这老爷子行将就木，刘怀远所有的财产都是自己的，好的期间，他可以耍一切手段夺取刘怀远的财产。 女人，有时候很聪明，但是有时候却犯傻，就拿严肃的情人来说，面对严肃这种人，图什么不行？非要图人，况且图人也就算了，一点策略都不讲究，上来就找到人家原配，从中折腾来折腾去，这样只会惹恼了严肃，将闫肃推的更远。 两个女人正隔着门口说这话，严肃的身影从不远处出现，或许是他心底里对昨晚的事情还带着那么一丝的内疚，远远的看到岳父所在的小区门口，自己的情人与自己的老婆说这话，内容不用想，他也猜得到，这是他的情人闹了不知多少次。 你是我媳妇准备转身回家，正好瞥见不远处的严肃，她倒是想看看严肃会怎么处理，是为了一个小三，不顾他们母子的死活，还是给自己上演一场衷心的表决。 这种情况，聪明的人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严肃也不是傻的，他能游走于两个女人之间，肯定也是抓住了两个女人的命脉，可惜就可惜在他撞到枪口上了。 此时的闫肃，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严肃可谓是做戏做的全套，黑口白牙的乱说一气，知道小情人大骂“你怎么还找上我家来了，我跟你说了没有，我们俩是不可能的，我自己有老婆有孩子，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咱俩的事儿，是我喝多了，犯了错，我是不可能离婚的，更不会是为了你离婚。” 那小情人的眼中，瞬间起了一层雾“闫肃，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吗，说这个女人，没有一点情调，你和他结婚，只是为了逢场作戏，难道你都忘了吗，你说你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你说和我在一起你很快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呢，我们一辈子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严肃直截了当的说道，他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在老婆面前证明自己的真心，至于小情人，他太了解了，他哄骗上两句，又乖乖的相信了。 “我们前天晚上还在一起的，你还抱着我说你会离婚，会给我一个家，别说你都忘了吗？”小情人哭的可怜，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要做媳妇儿住在这儿，多多少少也是要面子的，这样一闹，让她怎么抬得起头，挺着大肚子，灰溜溜的回了家，任凭严肃在后面怎么呼喊。 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女人都有着一套全国通用的撒泼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严肃的小情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着，抽泣着。 “严肃，我今天就告诉你，我怀上你的孩子了，要么你跟我结婚，要么就让我去死。” 严肃的头都大了，本来他给刘怀远通风报信，让自己有了转机，结果又全栽在了这个女人手里，现在开始拿孩子要挟他，不管还在是真是假，他绝不可能接受，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你别闹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严肃说道。 这么多人看着，严肃也不好哄女人走，既然骂不走，严肃干脆自己走了。 这样一来，严肃的媳妇儿也不好再住在别墅区，也只得回了与唐浩一个小区的家，刘怀远怕女儿出事，请了一个保姆照看着。 唐浩那边，经过几天的商量，准备将方案落实到位，三个人分批跑门店，确定下整个三角区百分之八十的门店租用。 至于那百分之二十，三人还在研究。 租门店的动静闹得太大，难免会引起同行的关注，尤其是一直注意唐浩动向的刘怀远，尽管唐浩有意隐藏足迹，还是让刘怀远发现了蛛丝马迹。 刘怀远是个聪明人，从唐浩走的门店位置就能看出来唐浩将要在哪个位置开发步行街，而他要做的，就是阻止唐浩开发步行街。 两方同时出发，有句老话说的好，趁热打铁，确定的那百分之八十的门店租用，唐浩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租金到位，合同签订完成。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唐浩还在攻克着，他就让刘怀远那边发现了苗头。 你唐浩不是厉害吗，你想租这个位置坐步行街，那我刘怀远就把它租下来，那你做不成步行街。 刘怀远只知道唐浩要做步行街，但是他不知道唐浩要走多大的步行街，只在一个路口前面租了七八间铺子，准备自己做个步行街，正好有唐浩的那几家铺子，打个擂台，他那几家铺子，在巷子里面，把他的路口截住，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卖东西的。 刘怀远在南成市混了那么久，还是有一些面子的，有些人就是为了一个交情二字，不赚这个钱，宁可自己的房子空着，也不租给唐浩。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穷讲究义气，刘怀远赚的盆满钵满，来要求别人不赚钱，还总有一些人傻乎乎的为了所谓本就不存在的交情，肝脑涂地。 最终，经过唐浩三人的不懈努力，将百分之九十的铺面租到手，剩下那百分之十的铺面，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了，让唐浩有些无法理解，同样的租金，送上门的钱还不要，而且还是巷子里面，很难租出去的铺面，唯一的亮点是连着一个主干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过往的行人都不多，距离销售群体更是远之又远，不是很显眼的位置，这样的房子有人租，那不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结果人家找来了还不租，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第二百六十一章 知己 甭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不租就不租，经过了自己的努力，租不到就算了，唐浩不是那死心眼的人，不会专盯着一块肉不放。 租金都已经付了，花了一大笔钱，此时最着急的是赶紧营业，将这笔钱再赚回来。 接下来是装修，因为是几十家店铺同时装修，为了能提前营业，光是装修公司就请了五家，唐浩没有采取楼房装修的方式，唐浩这算是一笔大订单，虽然每一笔订单的金额不高，但是盖不住订单多呀，这就是相当于一大盘肉，谁见了不会馋，装修公司眼巴巴上赶着与唐浩合作。 装修公司多多少少都会拖延工期，唐浩选了五家装修公司，能者多劳，以一间铺面为单位，多装修一间铺面，多拿一间的钱，你如果拖延工期，别人就会把铺面抢走，有了竞争才能凸显出工作能力。 当然，唐浩没有请大型的装修公司，这些都是小作坊，在1992年这个年代里，店铺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步行街比不上服装城，服装城市中高档服装，服装城铺面的装修自然而然也要上得了档次才能凸显出所卖的物品的珍贵。就拿一碗白米饭，所用的大米是一样的大米，所用的水也是一样的水，在地摊上他可能搭配着菜类免费赠送，但是在高档酒店里，它有着明码标价，不是他的味道如何，是他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 唐浩三人在这边忙碌着，殊不知这些天来，发生着悄然的改变。 唐浩每天脚不离地，在某一天，唐浩要起早验收装修好的门面，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早上五点就去吃早饭了。 唐浩依然挑选着自己最常去的那一家，在这一片早餐铺子都是聚堆的，唐浩认定的那一家，不管有多少人，要排多久的队，唐浩都不会退而求其次。 结果就在这一天，唐浩正吃着早餐，远远的看到隔着两个早餐铺子，桌旁做了一男一女，女的背对着唐浩，唐浩只觉得眼熟，便多看了两眼，然而，女人对面的男人，唐浩是认识的。 “那不是严肃吗？”唐浩皱着眉嘀咕，因为这个时候还很早，早餐铺子前面还没有多少人，而附近开店的人谁不知道服装城的唐老板。 唐浩的名头在这一片是响当当的，因为他要开服装城，就把服装城所有的店家都赶了出去，所有人都觉得以唐浩的这种做法，是在南成市混不下去的，结果人家还扎下根来了。 这么一个刺儿头，要么众人远离，要么敷衍趋势，在成年人的世界，抱团是不可能的，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别看他们一个个的唾弃唐浩的行为，但是见到唐浩还是客客气气的夸赞着。 摊主将唐浩的包子端上桌，此时还没有其他客人，顺着唐浩的目光看向远处一男一女。 “这俩人啊，应该是搞对象了。”摊主随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唐浩差点没噎住，用筷子指着季小丹和闫肃“严肃对面那个是谁？” “就是你们服装城里卖衣服的小丫头，好像叫什么小丹，应该是。” “那你咋看出来他俩搞对象呢？”唐浩不解，不能俩人吃个饭，就说俩人是一对啊。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在唐浩话音刚落的时候，严肃从自己的面碗里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季小丹的碗里，季小丹还将碗里的肉送回了严肃碗里，俩人推推搡搡，这关系甚是亲密。 摊主干笑着“这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俩人的关系。” 唐浩尴尬的笑笑，继续吃着早饭，没有去打扰两人。 唐浩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儿，唐浩不是季小丹的什么人，也没有资格去管女员工的私生活，只要不闹出事儿，他一个做老板的在乎那么多干嘛。 严肃与季小丹两个人，只是觉得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孤苦无依，找到了一个相互取暖的人，虽然两个人相互取暖，但并不意味着两个人会在一起，他们有着各自的目的。 就比如两人现在谈论的话题。 “你媳妇那边怎么样了？”季小丹问一下严肃。 “还能咋样，那女人又去找我媳妇儿闹了，我媳妇现在连面都不见我了，那女的我真是，我都服了她了，房子给了她，还不满足，非说跟我有什么破爱情，爱情有个屁用，能当饭吃。”严肃骂骂咧咧。 季小丹呵呵笑了两声“我知道你媳妇儿在哪，不在你岳父家，在你自己家里。” “我自己家里？你是说……” “跟我们服装部一个小区，我跟你说女人是最心软的，” “心软个啥呀，你是不知道，我天天去道歉，一点用都没有。” “那肯定的，用我们唐老板的话来说，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女人的心是最软的，你得让他看到你在关心她，让她有一种她怎么伤害你，你都依然关心她的感觉，你老婆现在不是怀孕了，你没事就提一些水果过去，别说道歉的话，你就这么跟他说，只要你好好的，别说让我滚，让我死都行，还有还有，你买一些补品过去，嘱咐你老婆千万别动气，各种安慰女人的话，你不能不会说吧。” 严肃思考了一下“这个我倒是会说，不过这一招能行吗。” “咋不能行呢，一天两天没效果，时间长了，石头也被你捂热了，你媳妇是不是要生了。” 严肃像个傻子一样点点头。 “这就是关键时候，你们两个有了孩子，就有了牵连，你媳妇儿不就是女人，生孩子是女人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媳妇是不是去医院生。” 严肃继续点头“我岳父已经联系好医院了。” “那进产房的时候，你就跟医生说，一定要保证我媳妇安安全全的。而且这句话一定要在你媳妇儿清醒的时候说，这个时候更能感化女人。”季小丹从不知知己何意，现在她觉得，她与闫肃就这样。 闫肃听懂似的点点头，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那样做？张文龙就是个半大小子，好忽悠着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做局 张文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外面忙里忙外，背地里竟然有人在算计他。 步行街的事，一忙就忙到了三月底，季小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像严肃所教的那样去做，毕竟，她虽然有些小心思，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给人泼脏水，他还是第一次。 还有一点让季小丹很害怕，她怕自己怀孕，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人知道dna的存在，孩子是谁的，仅凭当妈的一句话。 三月底这一天，在严肃的不断催促下，季小丹决定套路张文龙，之所以严肃会这么着急，完全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毕竟季小丹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害怕负责。 这是1993年，迎来的第一场春雨，这雨下的密实，增加了北方空气中的湿度，这样的天气躲在屋子里，是最为舒爽的。 季小丹特意买了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在服装部所在的小区门口徘徊了许久，如果不是让正回来的张文龙撞见，她还不知道她要犹豫多久。 雨天门面是最不好装修的，所以今天所有人放假，好不容易得到休息时间，唐浩安排张文龙去菜市场买了一些火锅所用的料，在这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外面下着小雪，里面吃着火锅，是多惬意的事情。 “哎？小丹姐，你在门口站着干嘛呢？咋不进去。”张文龙看到季小丹，主动开口道，自从知道季小丹与严肃走得近，唐浩三人什么事，都尽量躲着季小丹。 季小丹穿了一身绿色的衣服，手里拎着一个白绿色的包，或许是因为从少女变身成妇女，季小丹的身上多了一分女人的韵味。 “文龙啊，我没别的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你们这段日子忙，我也不好过来打扰，你去买菜来了啊。” 张文龙提一提手中的菜“啊，买了点菜，今天不是下雨，唐老板说放假一天，我们仨大老爷们也不会炒菜，就寻思着做顿火锅吃，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去叫你了。” 压根就没打算叫季小丹，但是对方都来了，不叫又不好意思，哪怕他不喊季小丹，一会儿唐老板见到，也会喊季小丹留下吃饭。 “你们男人会做什么饭呀，你们忙的时候没工夫吃饭，喊我过来做饭就行，大家都这么熟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小区里，季小丹的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张文龙，张文龙是个好男人，她的眼光是不会看错的，过了今晚，张文龙肯定会对自己负责的。 季小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将是她今后要共度余生的男人。 张文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像一个傻乎乎的大男孩，时不时的摸摸头顶，殊不知他的头顶，已经出现了一点无形的绿帽子。 张文龙叫季小丹领进了屋子里，三个男人住的地方，肯定是衣服乱丢，杂乱不堪，张文龙见状赶紧收拾衣服。 “真不好意思，我们最近很忙，没时间打理内务，你找个地方先坐一会儿。”张文龙怕唐浩与老贺，出现不雅的情况，特意提高嗓门道“唐老板，老贺，小丹姐来了。” 唐浩顶着鸡窝头，连续几天都忙碌，让他睡了一天一夜“小丹来了。” 季小丹弱弱的点点头，为了维持她在张文龙心中的形象，她一点不在乎屋内的杂乱，开始收拾起内务来，她觉得，这样更能显示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 果然，即将被套路的张文龙还夸赞了两句“小丹姐，我来就行了，都是大男人的衣服，让你一个女孩来给我们收拾内务，挺不好意思的，这往后谁要是娶了小丹姐，那他是有福了。” 季小丹什么都抢着做，与他之前的形象一样，唐浩几人也习惯了，季小丹一来，他们只带上一张嘴吃就行了。 季小丹将炉子摆放好，把菜肉切好洗好放好，再将火锅汤料准备好，几人就开吃了，最初是一人一瓶啤酒，因为喝惯了白酒的人，觉得啤酒味道太淡了，又换成了白酒。 白酒劲儿大，三两杯下肚，就喝的晕乎乎的，这种感觉是最舒服的，头脑还清醒，还能睡个好觉。 季小丹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唐浩三人每个人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这白酒还剩一个瓶底，季小丹偷偷的拿走了瓶盖儿，又不小心碰了张文龙的杯子，摔在地上摔碎了。 “哎呀，不好意思文龙，我真不是故意的。”季小丹怯生生的说道。 唐浩很大方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个杯子而已。” 季小丹低着头起身“我再去给你拿个杯子。” 张文龙迷瞪着双眼“不用拿了，今个就喝这么多吧。”说着一手拿起酒瓶，发现酒瓶没有盖子，张着个嘴“盖儿呢？” 老贺也开始寻找“这盖刚才还在呢，这一眨眼的功夫，上哪儿去了？” 唐浩打了个哈欠“我哪知道，这酒要是找不着盖，那可就白瞎了。” 老贺呵呵笑道“找个别的东西堵上也行。” 张文龙晃一晃酒瓶里的酒“上个三四杯了，喝了他算了。” 唐浩不反对，他本就是个酒鬼“行啊，小丹，去给张文龙拿个杯子过来。” 季小丹跑到厨房，从橱柜里拿了两个喝白酒的空杯子，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客厅中的唐浩三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纸包，这纸包里是一些粉末，这无疑是严肃给她的，是一些安眠的药物。 为了避免张文龙看出来，季小丹特意将粉末均匀的抹在被子里，这杯子本是白的，粉末也是白的，季小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何况是一个喝了酒的人。 摆弄好杯子，季小丹拿着两个空杯子走回了客厅，边走边说“我今天开心，我也喝一点酒。” “你会喝吗？这酒可是好东西，多少钱来着，文龙，是三位数吧。”唐浩已经喝得迷迷瞪瞪。 季小丹“我咋不会喝酒，以前是因为怕耽误工作不能喝酒，不信你问文龙，我俩还喝过酒呢。” 张文龙点头“还真是，就是喝了酒之后犯迷糊。”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俩的事 剩下的白酒，唐浩三人正好每人一杯，到季小丹这里只有半杯。 喝完了酒没过五分钟，季小丹就上了头，然后开始犯起了迷糊，被张文龙扶到了屋子里休息。 渐渐的，张文龙的药劲儿开始上来了，被还有些清醒的唐浩与老贺，扶进了另一间屋子里睡觉去了。 唐浩的房子本来就大，平日里没有人住，产生不了多余的东西，储物间更不可能有，服装部里的床，都搬到了他这间房子里，可以说睡觉的地方不缺。 没过多久，天也黑了下来，因为没有电视，又加上喝了酒，唐浩与老贺两个大男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更没什么好聊的，各自躺下做梦去了。 便进入了深夜，季小丹根本没有醉，他手里攥着自己的女士手表，看着手表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季小丹小心翼翼的起床。 她先是来到了唐浩的屋子，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声的喊道“唐老板，唐老板？” 唐浩已经进入深度睡眠，这样轻声的呼唤，唐浩怎么会有反应。 季小丹看着熟睡中的唐浩，心想，如果把药给唐老板吃了，把自己与唐老板生米煮成熟饭，那她岂不是过上了另一种人生，而且这唐老板，年轻有为，长相又俊俏，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事业，往后还了得？ 想着想着，季小丹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且不说唐老板的人品如何，可他那股子狠劲儿，就让季小丹害怕，这万一事情过了之后，唐老板不认账，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而且这种事唐老板干得出来，一点儿都不保险，到时候再去套路张文龙，更没有希望了。 季小丹叹了口气，唐浩这样的人，终究是她动不了的。 季小丹转头去敲了敲老贺的门，与唐浩一样，轻声喊了两声“贺经理，贺经理？” 老贺年岁大了，连唐浩都叫不醒，老贺怎么会叫的醒。 季小丹确定安全之后，去了张文龙的折叠床旁边，用手推了推张文龙，没有一点反应。 “文龙，文龙？”季小丹喊道。 张文龙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睡死过去一样，这与严肃与他说的症状相同，也就是说发挥了药效。 季小丹蹲下身子，满意的摸着张文龙的鼻尖，这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张文龙的鼻子在他的脸上，像一座山峰一样，俊秀极了，把五官衬托的很帅气。 季小丹怕自己被发现，特意抬起张文龙的右手，然后往下一摔，张文龙没有丝毫的反应。 而后季小丹放开了手脚，将张文龙扶起。 毕竟季小丹是农村出身，哪个农村姑娘没有一些体力，农活干惯了的人，百十来斤的东西说扛走就扛走。 然而，张文龙毕竟是一个人，人和死物是不一样的，季小丹是用拖拽的方法，将张文龙拽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紧锁。 迅速麻溜快的将张文龙的衣服脱掉，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脱掉，然后把门锁打开，露出一条缝来，以便别人发现他们。 然后，季小丹躺在张文龙的怀里，安心的入睡，当然这是装的。 这一夜，季小丹仔仔细细的听着外面的东西，唐浩去了厕所一次，然后去了厕所两次，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的事情。 凌晨五点多钟，唐浩那边的闹钟响起，因为这个年代的房屋是不隔音的，闹钟一响，所有人都听得见，老贺会循着这个闹钟起床出门运动，而张文龙则会把头蒙在被子里再睡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季小丹只觉得无外乎稀稀拉拉的声音，然后听到唐浩与老贺两人在议论。 老贺的屋子与张文龙的屋子是门对门的，张文龙的屋子大敞着，折叠床上的被子掉在地上。 然后走出屋子正看到拿着杯子准备洗漱的唐浩，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卫生间。 唐浩是很嫌弃的“就我前脚进来，你后脚就进来了，你晚点进来不行，让我收拾利索了。” 老贺摆摆手“文龙去哪儿了？” “张文龙能去哪儿？这个时候应该睡得跟猪一样，还不了解他了，睡觉比谁都积极。” 老贺毕竟是过来人，脑子想的比较多，更喜欢往歪处想“文龙不在屋里，被子掉在地上。” 唐浩接了一杯水，准备刷牙“他还有勤快的时候？难道是出门给咱们买早餐了？那不是我的活嘛。” 老贺继续摆摆手“你可别忘了，昨天晚上，还有个女的在咱这儿。” 唐浩差点没被一杯水给呛死“扯什么蛋？俩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我去探探敌情，张文龙绝对没有这么勤快。” 老贺要走出卫生间，唐浩在后面说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去人家姑娘屋子里看，不像话吧。” “我吃饱了撑的，我去文龙那儿摸摸他的被褥是不是热乎的。” 唐浩无语，老贺愣是把生活变成了地下党。 老贺走进张文龙的屋子里，摸摸张文龙躺过的被褥，冰凉的，也就是说，张文龙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老贺自然是不敢去看人家女孩的房间，只敢瞟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直接把老贺吓住了，屋里面的大床上躺着两个人，因为距离远，分不清是男是女，但是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屋子里一共就4个人，他和唐浩刚起床，在卫生间碰过面，剩下的两个人，那就是屋子里的两个人。 妈呀，这也太刺激了，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老贺的心脏怦怦跳，手都是抖的。 老贺迈着抖动的双腿，走进卫生间。 大清早的，唐浩还带着一点起床气，这才把老贺支走，人家出门转了个弯又回来了。 还没等唐浩说话，老贺嘘了一声，小声的说道“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唐浩皱着眉“出什么大事儿了？” 老贺露出嫌弃的眼神“你猜我看见了啥？我说出来你都不会信，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我都不信。” “出啥事儿了？你倒是说呀，不会是张文龙跟季小丹睡一个屋里去了吧？”唐浩随口一说，他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 老贺瞪大了双眼“他俩的事你都知道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生米煮熟饭 “谁俩？”唐浩还是无法将季小丹与张文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老贺捂着眼睛，指着季小丹的屋子。 “你不会真跑人家屋子里去看了吧。” 唐浩边说这边走出卫生间，伸着头看了一眼季小丹的屋子，屋子里露出一条缝，里面躺着两个人。 唐浩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 还没等唐浩消化完两人的事情，只听到屋内一声尖锐的尖叫声。 “啊！”季小丹的尖叫声拉的很长，这声音足以身旁的张文龙叫醒。 在屋外的唐浩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老贺，嘴角微颤，只要有事情发生。 躺在季小丹旁边的张文龙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手中摸着一抹丝滑。 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看到有一个女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女人捂着被子，露出香肩。 张文龙猛的睁开眼睛，看到惊恐中的季小丹，张文龙像个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 面对一丝不挂的张文龙，季小丹害羞的将被子捂住眼睛。 张文龙快速的穿好一条裤子，逃似的跑出了门，正对上唐浩与老贺不知所以的眼神。 “什么情况？”张文龙问向两人。 唐浩冷哼一声“你是当事人，你问我们，我还想问问你呢，什么情况？” 张文龙摸着脑瓜，回想昨晚的事情，昨晚自己喝断片儿了，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不过按理说，接受服装部以来，他经常和货主们喝酒，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昨天晚上怎么就栽了跟头呢。 正在张文龙发愣之际，屋子里的季小丹朝门外喊道“能不能帮我把门关上。” 季小丹的声音带着哭腔，跟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张文龙晚上看看唐浩与老贺，唐浩用下巴点了点门口，眼神中仿佛在说，你都把人家睡了，让我们去关门不太合适吧。 张文龙黑着一张脸将门关上。 张文龙一脸懵逼的看着唐浩，在这几个人中，唯一有主心骨的人就只有唐浩了，可是张文龙忘了，这毕竟是他的私人感情，唐浩是个外人啊。 “唐老板，咋办啊。” 唐浩冷着一张脸，没有给出答案。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老贺，开口道“这事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问唐老板，唐老板能给你做主，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事儿已经出了，别冻感冒了。” 张文龙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乖乖的找了一身衣裳套在身上。 不多时，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季小丹哭个不停，让人觉得他很委屈，张文龙则是两腿叉开，双手抵着膝盖抱拳，头发压到膝盖下面了。 所有人都不说话。 唐浩看着两个当事人“你们俩咋想的？事儿已经出了，就赶紧解决。” 季小丹的嘴唇抽搐着，可怜巴巴的看一下张文龙，那眼神在渴望着什么，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成败就此一举了。 张文龙深吸了一口气“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 女人似乎都有一种急切的心理，这种急切的心里往往会适得其反，但是这鉴于双方很亲密的关系之上。 季小丹哭出声来，这种感觉就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到了一个临界点，终于承受不住了。 不得不说，季小丹是一个好演员。 张文龙挠着后脑勺，头上的头皮屑飞舞“小丹姐，这算是我的错，我自己犯的错，我肯定会承担后果的，如果你不愿意嫁给我，你提一个条件，我什么都满足你。” 深受唐浩的影响，张文龙是崇尚自由恋爱的，他觉得季小丹与自己只是朋友关系，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意，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对方跟着自己买单。 季小丹听完，哽咽道“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贞洁，你把我的贞洁拿走了，你让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你让我以后怎么嫁人，我这一辈子都毁了。” 季小丹的话主要是说到了张文龙的命门上，在1992年，大家的思想还没那么开放，一个失了贞洁的女人，是不被大众所接受的。 张文龙实在没办法了，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是比命还重要，自己毁了季小丹，就要负起责任。 “小丹姐，你要是瞧得上我，咱俩就结婚吧。”张文龙此时的心情无法言语，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天上掉媳妇的大好事，可是在自己看来，是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季小丹不再说话，一旁的老贺看着干着急“咋样啊小丹，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是嫁还是不嫁？” 季小丹犹豫了一下，眼睛里挤出一滴泪水“我嫁。” 张文龙抬起头，对唐浩说道“唐老板，我想请几天假，带着小丹去我家看看，再去小丹家看看，我们俩人的事儿，怎么着也得经过家长同意。” 这事儿已经出了，唐浩不给假也不行，摆了摆手，意思是批了。 在唐浩的心里，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前几天还看到季小丹与严肃一起吃早饭，今天怎么就出了这件事儿，俩人为了给张文龙下套，季小丹也不能牺牲自己吧，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唐浩怀疑季小丹的出发点，张文龙懊恼自己所犯的错，季小丹的心中有些得意，老贺就觉得这是一件喜事儿。 老贺“这事虽然是文龙犯的错，但是你们俩人儿已经准备在一起了，文龙的爸妈，以后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你还是要带点水果礼品，去看看二老的，叔是过来人，就是你和文龙的事儿，先别跟二老说，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俩知道就行了，反正也不影响你俩以后结婚。” 张文龙低着头抬着眼皮，征求着季小丹的意见。 季小丹咬着嘴唇，微微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俩去吧。”老贺傻乎乎的，还挺开心。 张文龙看向季小丹“小丹姐，你要不要换身衣服，我陪你回去拿。” 季小丹摇了摇头“我昨天刚换的衣服，就这么去吧。” 季小丹肯定不想让张文龙去他租住的出租屋，因为怕张文龙发现自己与严肃的蛛丝马迹。 第二百六十五章 女儿家 张文龙本着负责任的原则，带着季小丹出发见父母去了。 这事情毕竟是张文龙发生的，对于唐浩与老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继续忙着自己该忙的事情。 早上被张文龙俩人这事一折腾，老贺也没时间去锻炼了，匆匆洗漱完，与唐浩一起吃早餐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老贺一直就是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个没完。 “我是真没想到，这俩人能走到一块儿，说实话，小丹这人不错，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女的都这样，小丹这人家里家外，挺适合张文龙的，张文龙干自己的事业，小丹操持着家里，文龙就该找这样的女人。” 唐浩不说话，搅拌着自己的豆腐脑，都快搅成渣了，感觉他心不在焉的。 老贺深受他媳妇儿的影响，八卦起来没完没了，还喜欢脑补。 “唐兄弟，难不成你对这个季小丹，有什么想法不成？” 唐浩一听这话，干脆放下勺子“老贺啊老贺，我看你离妇女之友不远了，你这脑子真是啥都敢想。” “那文龙有好事儿，你咋还心不在焉的。” 唐浩看向老贺“你不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吗？” “咋奇怪了？” “前几天我还看见季小丹和严肃在前面那个铺子吃早餐呢，俩人关系怎么说呢？连摊主都说他俩在谈恋爱，今儿个又出了这事儿，我咋感觉不太现实。” 老贺扁扁嘴“你呀，把心放肚子里吧，这俩人都见家长了，还有啥不现实的，这女的一辈子就这一次，还带着坏心思不成。” “那倒是。”唐浩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不管有什么奇怪不奇怪的，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唐浩也不好掺合进来。 不过唐浩不掺合，有人就不愿意了，在这件事发生的当天晚上，发生了另一件事。 老贺最大的毛病就是什么事都要和老婆说一说，而老贺的老婆更是八卦的来源，那吃起瓜来了力度，得人跟人说。 老贺的老婆心里藏不住事儿，认识的人也有限，就与北成市服装部的人说了一遍，结果这话就被小鑫听了去。 小鑫听到这个消息，那哭的是肝肠寸断，足足请了几天假，尽管没人批，他还是坐上了去南成市的班车。 然后的然后，小鑫坐在唐浩家的客厅沙发上，哇哇哭个不停，止都止不住。 “张文龙他啥意思？我早就跟他说了，季小丹是我媳妇儿，结果你瞅瞅他干的，这叫啥事儿？不行，我必须跟他打一顿，季小丹是喜欢我的，她不可能喜欢别人，我来就是想听季小丹亲口说她喜欢张文龙，不然我不放弃。” 唐浩看着小鑫，哭得跟泪人似的，对于小鑫，在他眼里就是孩子心情，完全不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 “行了，人家都已经见家长了，你闹有什么用？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季小丹喜欢你，人家俩人马上就要登记结婚了，别跟个臭狗屎一样，膈应人家。” 谁也没把小鑫当回事儿，可是小鑫毕竟是失恋了，又是嫂子的亲弟弟，唐浩看在他平常工作态度还不错的份上，给他放了几天假期，来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然后，在张文龙与季小丹放假的五天后，双方见完了家长后，准备两方父母见个面，谈一谈结婚的事。 尽管父母们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这么着急，但毕竟是儿女结婚，当父母的很开心，张文龙这边，父母巴不得他早点结婚呢，在这个年代里，城市里也都是二十出头结婚，当父母的就想抱孙子。 至于季小丹的父母，家里弟弟妹妹多，因为是农村出身，对金钱的概念最多也只有四位数，暂时很容易满足，他们还认为自己女儿掉了一个金龟婿，自己这一家人有了着落。 面对一个出手阔绰的女婿，季小丹的父母怕张文龙是骗他们的，带上了一家人，南成市建亲家。 两方父母都没有反对，本以为两人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四月初的一天，季小丹带着一大家子来到了唐浩家里，这一大家子也没空手来，买了一些水果，又买了一些菜，他们是过来看看张文龙的工作环境，又特意过来感谢一下唐浩对他们的照顾。 对方特意挑选了一个晚上时间过来，服装部那边本来有备用钥匙，张文龙拿钥匙开了门，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唐浩还没回来，季小丹的老妈挨个屋子转悠，忍不住对老伴夸赞道“这屋子还真不错，真宽敞，你说咱女儿女婿结婚之后是不是也住这么大的屋子？” 季小丹偷偷听见，在一旁小心的警告母亲“妈，这话你可别跟文龙说，这一套房子，得好几万呢。” “啥？好几万，好几万是多少钱？” “就是一百个一千。”季小丹解释。 季小丹的老爸听见，惊讶道“你们唐老板这么有钱了，那你咋不和你们唐老板处对象。” “人家那么大的老板，缺女人嘛？还轮得到您闺女我？” 季小丹把父母喊过来向唐老板道歉，就是个错误，再见到唐老板的楼房之后，这老两口，又闹起了幺蛾子。 季小丹忙着去炒菜，季小丹的父母商量开了。 “你说咱小丹嫁给他，咱也不算高攀，咱家小丹也有正经工作，你说他俩婚后，不能跟公公婆婆一起住吧，这往后咱过来住也不方便呀，要是文龙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咱以后想过来住就过来住，想不走就不走了，咱闺女的家就是咱的家，但是我搂他爸妈的家，就不一定喽，咱要是住久了还嫌弃咱。”季小丹的父亲说道。 季小丹的老妈点点头“老伴儿，你这话说的准没错，往后咱家娃，也找个城里媳妇儿，就当了城里人才能做城里女婿。” 这样的父母在这个年代里很常见，男尊女卑，家里所有的女娃，都是为家里的男娃服务的，王招弟如此，嫂子如此，季小丹也如此，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等唐浩与老贺从步行街回来的时候，一桌子饭菜已经上桌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敢想 面对一屋子的人，唐浩表示都惊呆了。 张文龙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瓶白酒，朝着唐浩的方向笑道“唐老板回来了，我知道你们晚上来不及吃饭，唐老板，我介绍一下，这是小丹的爸爸季国良，这是小丹的母亲……” 唐浩一一打招呼“伯父伯母。” 张文龙介绍完季小丹的家属们，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和小丹俩人能在一起，唐老板，你算我们的媒人，如果我们不在你手底下工作，我们两个就不可能认识，所以里外里，你也算我俩的媒人，即使没人又是老板，小丹爸妈就想着过来拜谢一下唐老板。” 小鑫提着刚买回来的饭菜，正好听见了张文龙后面所说的话。 小鑫一点面子没给留“请人家吃饭，不跟人提前打声招呼，就跑到人家家里来做饭，到哪儿也没这个理呀，再说了，是拜谢老板，怎么着也得出去搓一顿。” 唐浩愣着一张脸，看一下小鑫“哪儿都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鑫心里不平衡的扁扁嘴。 老贺打圆场“都是朋友，别客气别客气，你和季小丹的事儿，可真得谢谢唐老板了，别忘了结婚的时候，给唐老板敬个酒。” 尴尬化解，小鑫看见张文龙得意洋洋的样子，那是气不打一出来，提着买回来的饭菜，独自猫进屋子里喝闷酒去了。 唐浩客客气气的招待着，即便心里觉得张文龙办这事不地道，可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 在唐浩与老贺的心里，张文龙也不再是服装部的重要成员，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张文龙不是这个家贼，可季小丹不得不防。 也许以后张文龙离开了唐浩，依然能混得风生水起，毕竟工作能力摆在那里，然而，张文龙永远混不到唐浩所能给他的地位，千里马众多，伯乐难寻，是这个年代的普遍现象，不，过去现在未来，都是这个道理，有时候机会曾经眷顾你，但是机会也会抛弃你。 尽管张文龙很出色，工作能力也没有一点闪失，但是作为老板，永远不会认识一个贼窥探着自己的生意，老板一定会找人代替他的位置，第一步从架空开始。 唐浩心中感叹着，这是多好的苗子啊，老是掉进了臭水沟里。 唐浩与季小丹的家人相处的不错，与季小丹的父亲喝了两杯酒之后，季小丹的父亲竟然和唐浩拜把子。 以唐浩的条件，完全符合好女婿的标准，至少符合季小丹父亲的标准。 季小丹有个妹妹，才16岁，虽然这个年纪在农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这里毕竟是南成市。 在唐家湾躲过了老唐头，现在又来了个季小丹的父亲。 “唐老板，你别看我这丫头才十六，虽然没啥文化吧，带你看看这模样，在你们城里头也是个美人坯子吧，这人也勤快，让干啥干啥，家里家外给你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唐浩可不想再出一个齐茉，直接拒绝“媳妇的事不着急，工作为重。” “我知道了，先金榜题名，再结婚对吧？没事，丫头我们养着，啥时候你想结婚了，找个媒人提个钱就成。” 这是大白菜吗？见到金龟婿就钓，也不怕钓出个癞蛤蟆来。 季小丹在旁边拽着父亲的衣角“爸，你快别说了，人家有女朋友，人家女朋友还是个城里人呢。” “啥？城里人，城里人有啥好的，娇气的很。” 有些人的思想，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张文龙都觉察到了饭桌上的异样，赶紧打着圆场“爸，咱喝酒吧，唐老板的婚事哪里轮得到咱插手，人家唐老板的爱慕者，乌央乌央的一大群。” 吃过了饭，喝了一点小酒，再加上白天工作的忙碌，唐浩打起了哈欠。 张文龙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看到唐浩犯困，起身告辞“唐老板，今天真是打扰你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桌子上的东西先别收拾，明天我和小丹过来收拾。” 唐浩起身“那我送送你们。” 唐浩可不敢说再坐一会儿，他怕他说了，对方真的再坐一会儿，时间一晚，加上家里的房间多，住下都有可能。 唐浩将季小丹的一家人送出了小区，自己便回去了。 多亏唐浩没有留他们，这一家人在回去的路上，还议论起了唐浩。 “你说这唐老板挺有钱的，房子还那么大，也不说留咱住一宿，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咱住在招待所里，一天得多少钱呢，他有那么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咱又不是不给人家打扫，还是个老板呢，这么抠门儿。”季小丹的父亲数落道。 季小丹在旁边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是老板，我和文龙就是人家的员工，人家的房子，跟咱有啥关系，你们现在又不是没地方住。” 季小丹的母亲拽着季小丹的胳膊“文龙不是他们服装部的经理嘛，要不把你弟也给招进去，端个茶，倒个水啥的，还有你这妹子，都十六了，文龙手底下，有没有有出息的年轻人，也给介绍一个呀。” 张文龙在旁边走着，他已经极度厌烦了这一家人，这一家人自打来了南成市，见啥要啥，现在竟然想在南成市安营扎寨。这季小丹也是，家里的无理要求，她无限度的满足，开始他还有些同情季小丹，现在他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自作自受。 季小丹母亲与季小丹商量，实际上就是说给女婿听的，张文龙又不傻，季小丹哪有那个能力安排自家人的工作。 可是岳父母毕竟是岳父母，张文龙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服装部现在缺一个送货员。” “送货员好啊，是不是坐着车哪哪都去？”季小丹的父亲问道。 张文龙点点头“没错，哪儿都去，但是是个体力活，需要装卸货物，弟弟会写字吧，还需要签字。” 季小丹的父亲一听是体力活，就开始嫌弃了“咋是个体力活呢，这累死累活的，我这儿子啥活都没干过，算了算了，给他安排个轻松点的活计吧，坐到办公室就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即将结婚 这话可真敢说，没有这个工作能力，坐办公室能干啥，去服装部里当大爷，给他倒茶倒水？ 张文龙点头同意了，这个情况下不容他反对，反正他已经想好了策略，他把这个小子招到服装部，跟唐浩言语一声，干两天让他滚蛋，大不了拿出自己的工资补给这个小舅子。 张文龙感受到了前途一片黑暗，渐渐的有了生活负担，梦想离他远去，现实照进生活，感觉生活中处处充满着压力。他终于明白了，唐老板为什么不结婚的原因，结婚会处处受限，张文龙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活动不开了，思想蜷缩在角落中。 将岳父岳母送回了招待所，张文龙便回了家。 殊不知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闫肃等在那里。 没过多久，季小丹从招待所里出来，朝着黑暗中的闫肃走去。 “行啊，有两下子，都快结婚了，我就说我这招管用吧。”严肃在黑暗中，胳膊搭在季小丹的肩膀上。 季小丹下意识的打掉闫肃的胳膊“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季小丹想得到的已经得到了，她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家为人妇，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严肃的目的没有达到，他会答应吗？也算是一个有**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误会，你现在跟我说误会，你别忘了，你是怎么爬上张文龙的床的，而且你的第一次，是谁给你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现在你要过河拆桥？”张文龙问道，他是个男人，什么脏水他都能受得住，这女人就不一样了。 黑暗中的季小丹攥着拳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那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我就觉得张文龙是个人才，想把张文龙挖过来，你们夫妻俩在一个地方上班不好吗？拿着多一倍的工资。” 季小丹沉思了一下，严肃说的没错，他们是一类人，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永远想要的更多。 “那能把我弟弟安排进去吗？还有我的家人，都能安排吗？”季小丹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说出自己想要的。 严肃耸耸肩“没问题，我们厂子里有员工宿舍，别说是你弟，都是你们一家人，进厂工作都没问题。” “好，你最好别骗我。”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这让季小丹动了心，能拿双倍的工资，为什么还要给他唐浩干？她只是个员工，她只想站在员工的角度想问题，老板怎么想，那是他们老板的事情。 “给我点时间，我再劝一劝文龙。”季小丹说道。 闫肃将手放到季小丹的脖颈后，低下头，吻了一下季小丹的额头。 季小丹下意识的一把将严肃推开，虽然她与闫肃发生过一些可耻的事情，但那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现在他的羞耻心不允许自己与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发生任何关系。 这一幕，似乎是上天注定的一半，在同样黑暗的角落里，小鑫窥探着一切。 生活再继续，时间不会给任何人开小灶，唐浩的时间放在每天的忙碌上，张文龙与季小丹的婚事得到了两家人的认可，只等一个良辰吉日领证举办婚礼，张文龙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以达到麻痹自己将要结婚的事实，季小丹每天都乐此不疲的劝说着张文龙跳槽。 唐浩将一名叫孙彤的年轻人提拔了上来，作为一名副经理，跟着张文龙每天学习怎样接手工作。 直到有一天，也就是张文龙即将结婚的前一天，张文龙实在烦闷，喊唐浩与老贺一起喝顿酒，告别一下自己的单身生活。 南成市的一个路边摊，酒桌旁边，张文龙要了三瓶啤酒，给老贺唐浩打开。 “唐老板，谢谢你，我张文龙能混到现在，我摸着良心讲，我都是托了您的福。”张文龙说出真心话。 唐浩拿着酒瓶“啥情况啊？马上就结婚了给朋友喝啤酒？” 张文龙摆摆手，那眼睛像是哭过“不喝白酒，白酒劲儿大，喝多了误事儿。” “文龙，你这是咋了？都是要结婚的人，咋还不高兴呢。” “不想结婚，让我这辈子不结婚都行，害怕呀，可是没办法，谁让我做错了事儿，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唐浩也不好再说什么，仰头喝了一口酒。 轮到老贺了，张文龙提起酒瓶“老贺，我也得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师傅啊，唐老板发现了我，你教会了我，哪怕是大半夜，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会接，会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这一辈子，有几个朋友，像你们两个这样的朋友，真的不多，就像我这辈子都遇不上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 张文龙咕咚咕咚的喝掉了大半瓶的酒。 唐浩与老贺听这话茬好像不太对，互相对望了一下，这小子该不会想不开吧。 “你一个男人怕个啥？女人躺在床上都一个样，虽然我这话对不起小丹，可是你俩就因为错误在一起了，甭想那么多，结婚前啥样？结婚后还啥样？好好上你的班，别的别瞎想。”老贺劝解，此时他也不能再劝人家不结婚呀，有句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拆散人家婚姻，是缺了八辈子德的事。 张文龙双手捂着脸，抽泣着“小丹怀孕了。” 在唐浩心里觉得，和谁结婚都是结婚，如果让唐浩摊上这种事，他估计没有张文龙这么大的反应。 “这是好事啊，你有孩子了，你行啊，婚都没结，孩子都出来了。”唐浩说着风凉话，想让气氛变的轻松一些。 “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我啥都想不起来了。” 唐浩皱皱眉，在唐浩眼里，一切都那么巧合，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唐浩身为男人，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怎么会发生关系？而且事情偏偏那么巧。这里有一个关键人物，严肃，唐浩心中隐隐觉得，张文龙成了别人的猎物，是个倒霉蛋。 第二百六十八章 要挟 张文龙的吐槽也仅仅是个吐槽，他无力去改变什么，如今所有的事都木已成舟，他与季小丹结婚的消息，告知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们也要结婚。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文龙与季小丹两人筹备婚礼，张文龙还像个男人，他没有临阵退缩，也没有选择轻生，在这一点上，唐浩敬他是个爷们儿。 转眼间，两人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唐浩作为男方的朋友，帮忙布置婚礼，尽管张文龙的岳父，一二再再而三的提出两人要买婚房的意见，都被季小丹压了下来，这一点在张文龙眼中还是挺感动的，即便没有夫妻感情，两人依然能相敬如宾。 这天晚上，唐浩与老贺特意跑过来帮忙布置婚房。 季小丹的老家不在南成市，所以她在招待所出嫁，张文龙这边的亲朋好友都热热闹闹的说着道喜的话，季小丹那边就显得萧条多了。 结婚的前一天，准新娘在招待所外面与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 “严肃，我要你记着，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欠我一条命。”季小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严肃四下看看周遭“小丹，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下辈子，我肯定娶你。” 季小丹无声的掉着眼泪，不知道她是想笑还是想哭，对于严肃，她这辈子都不想见这个男人，可是现在老天爷偏偏要捉弄她，让她怀孕了，多讽刺，明明只有那一次，张文龙一次都没有碰过她，在她心里明明白白。 严肃惆怅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挤的，还是真伤感，严肃也掉下了两滴泪，严肃伸手摸了摸季小丹的头发，将季小丹落在怀里，嘴唇轻轻点了点季小丹的额头，嘴里轻声说道“世界上最美的新娘，祝你幸福。” 季小丹是个贪婪的人，她不喜欢严肃，可也不妨碍她不想失去严肃，她喜欢张文龙的诚实负责，也喜欢严肃的温柔情话，前者是一杯苦涩的茶水，每天的生活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或许有甜，也只是藏在回忆里，严肃着像是一个糖衣炮弹，他所给的全部都是甜，可是这天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让人抓不住。 在不知道的人眼中，这俩人可能是一对苦命鸳鸯，因为某种原因，女方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从此两人天涯各路，不再相见。 可是告别终究是告别，总有转身离开的时候，严肃没有回头，在严肃的心里，微微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有几分不舍，但是更多的是轻松，这种轻松就是终于甩掉了一块大石头。 严肃走后，小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季小丹还在独自落泪调整情绪。 直到小鑫走的季小丹的面前，季小丹才觉察到有人过来了。 当季小丹抬起头的那一刻，心脏猛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小小鑫，你怎么在这？”季小丹的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小鑫的眼睛。 小鑫深吸了一口气，身上多了一抹稳重的气息“季小丹，你变了，你变得太可怕了。” “小鑫，你怎么了？小鑫？”季小丹在试探，在试探小鑫到底知不知情。 “我都知道了，从我第一次在南成市见你，你和那个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季小丹，我一直觉得，张文龙配不上你，没想到，没想到你他妈就是个贱货。”最后一句，小鑫是吼出来的，尽管他与季小丹两人从来没有开始过，但是这一次，小心看清了季小丹的为人，眼前这个季小丹，与他心里的那个的季小丹，不是一个人。小鑫有更清晰的认识的，他所喜欢的，是自己想象中的季小丹。 季小丹一下子慌了，愣了有一分多钟，只见小鑫轻笑一声，带着的多数是嘲笑，准备转身离开。 季小丹马上跑上前，一把抓住小鑫的胳膊“小鑫，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也没办法，我是被强迫的，我知道，我对不起张文龙，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不要说出去，如果你说出去，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会死了，小鑫，我求求你。” 小鑫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悲凉。 季小丹见小鑫不为所动，抓着小鑫的手腕，双膝跪在小鑫面前“小鑫，我求求你，求你不要说出去，我真的会死，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你想怎么补偿？”小鑫带着不屑，很明显他要的不是补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季小丹急切的问道。 小鑫低头看了一眼季小丹“我要你，你给嘛？” 季小丹愣住了，迟迟说不出话来。 小鑫扯开季小丹抓着自己的手，他要离开，或者还喜欢，或者是厌恶，总之，不想再与季小丹有任何牵扯。 季小丹害怕小鑫会说出去，跪在地上的她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抱着小鑫的腿，哭着说“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说出去，我打扰你，我把自己给你。” 季小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小鑫挑了挑眉毛“今晚？” “今晚不行，我明天就要结婚了，我今晚不能离开，绝对不能。”季小丹真的是感觉到了害怕，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你以为过了今晚你还能结婚，我就这一个要求，不答应就算了。” 小鑫抬腿就要走，奈何自己的腿被季小丹紧抓着不放。 “不可以，我就要结婚了，不可以，结婚之后行不行？我求求你了，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答应我这一个要求行不行。” “不可理喻。”小鑫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脑子里蹦出了这四个字，或许是爱情小说看多了吧，这个年代的爱情小说，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作者写的，尤其是地摊上的一部分小说，违背了伦理道德，一切都以真爱至上为原则。 眼看着小鑫要走，季小丹咬了咬牙“我答应你，但是我们今晚过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们这辈子，都是陌生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败露 没想到小鑫竟然同意了，最初的小鑫也只是想撒撒邪火，如果季小丹极力的恳求自己，他也会放过季小丹，让她如愿以偿地嫁给张文龙，没想到，季小丹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戳穿，竟然可以答应如此过分的要求，换位思考一下，她和严肃两个人，也未必不是你情我愿。 在爱情里面，有美好的，也有畸形的，季小丹带给张文龙的畸形的，就是畸形的，而小鑫，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做的一切，但是选择放手，又舍不得，哪怕彼此互相折磨，也要死咬着对方不放。 小鑫在老贺手底下工作了快一年，他毕竟算得上唐浩的亲戚，老贺得空的时候也会指点指点小鑫，干体力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有一项技能到哪儿都吃喝不愁，在老贺的督促下，他跟着司机学习开货车，虽然没有驾驶本，在没人的地段，也能代替司机师傅伸手开车。 小鑫打着张文龙结婚要撑面子的名号，将南成市服装部的货车借了出来，开着车到达与季小丹约定好的路口，这也是季小丹要求的，如果住附近的招待所，季小丹怕出事儿，至于酒店，小鑫又不舍得花这个冤枉钱，季小丹想着赶紧完事儿，自己回招待所准备明天结婚。 小鑫将车停在路边，催促着季小丹上了候车厢。 结果事与愿违，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的好市民，报了警，报警的内容让两人都下不得台面，卖淫嫖娼，事情就闹开了。 这种事情不违法，也没有人知道这辆车是谁开过来的，只需要家属把人领回去就行。 小鑫的家属，就只有唐浩了，肯定只能是唐浩去接人，然后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小鑫惹到了什么人，在唐浩眼里，小鑫的胆子跟小老鼠似的，让他去惹事儿，绝对不可能，只能是事惹上他，警察来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警察没说清楚，还是服装部的接线员没说清楚，只知道小鑫在派出所。 而另一面，季小丹的父母都在那城市，毕竟都是从乡下来的，什么也都不懂，莫名其妙的闺女就进了派出所，他们能求的，就只有张文龙了。 张文龙的那边情况是这样的。 服装部的人匆匆忙忙的过来通知唐浩“唐老板，派出所来电话了，说是小鑫在派出所，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儿，那你过去接她。” 老贺纳闷“小鑫，就小鑫那胆量，他不是被欺负了吧，唐兄弟，你一个人去不成，万一人家人多，我跟你一块去，就算打架，咱也不至于受欺负。” 张文龙还想帮忙“要不我再找两个朋友跟你们一块去，看看啥情况。” 唐浩拒绝“你明天就要结婚了，你可不能出事儿，你是准新郎了，要是把你逮进去啊，明天的新郎谁来做？” 张文龙还想说什么，没有开口，自己的人生大事儿，任谁也不想在里面过呀。 唐浩前脚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季小丹的父母就过来了。 “女婿呀，我的好女婿，我闺女也不知道啥情况，就被带去了派出所，你赶紧去看看，可别耽误了结婚。” 张文龙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刚才岳父岳母去了派出所，与他一同去的，有自己的父母，还有同龄的亲戚。 结果可想而知，唐浩面对张文龙，两个人听着警察说完全部过程，都黑着脸，这两家的父母更是闹得不可开交，这么丢人的事儿，来了这么一群人。 唐浩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小鑫，就是做做样子，也得给这小子打一顿。 唐浩二话没说，揪着小鑫的玻脖领，连打带踹就是一顿胖揍。 “你这小子，你瞅瞅你干的都是啥事儿，你还要不要点脸，明天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趁早滚蛋回家，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说你还是人吗？畜生都不如。”唐浩是下了死手的。 因为身处派出所的缘故，唐浩被两名警察拉开了，小鑫还是被揍的，鼻青脸肿的。 季小丹那边，更是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女性本就是弱者，尤其是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她只能选择沉默，季小丹已经在心里选择好了自己将要走的路，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他承受不来，被人指指点点过一辈子，他所期待的幸福没有到来，还没见到光明，就迎接到了黑暗。 这是最大的丑闻，张文龙家在亲戚眼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面对这样的儿媳妇儿，怎么肯认，唯一的途径就是，对方退还彩礼，两方的婚姻就此打住。 张文龙这一面的人，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回彩礼钱。 季小丹的父亲拿着鞋底，抽打着季小丹“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害不害臊，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在城里找个女婿挺好的，你是咋想的，你跟爹说，是不是这小子要挟你的。” 警察一听这话不对劲，如果要挟的话，那就属于强奸了，是犯法的。 “姑娘，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不是两个人都同意了吗？”警察在一旁问的。 季小丹还没说话，季小丹的父亲大着嗓门说道“不可能，看这小子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一瞅都不是啥好人，他就是一个强女干犯，把他抓起来，关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别出来。” 另一边的小鑫慌了，他才二十出头，一辈子还长着呢，真要在里面呆一辈子，还真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你问问你闺女，我们俩到底是不是自愿的？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我还知道守法，季小丹，你别光在那哭，你倒是说两句话呀，是不是你自愿的？我逼过你吗？” 季小丹心如乱麻，她想把小鑫送进去，但是小鑫知道的又太多了，又怕小鑫把知道的事说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管怎么回答，她和张文龙都不可能了。 季小丹蜷缩着，指甲嵌在肉里，她都已经麻木了。 季小丹不说话，这件事也只能作罢，具体事情还要私下解决，唐浩将小鑫领了回去，一路上不是打就是骂。 第二百七十章 出事了 唐浩将小鑫连拉带拽的拽回了服装部旁边的屋子里。 唐浩直接把小鑫摔在客厅的地板上，大骂道“今天你小子不说出个四五六来，老子把你的腿卸了。” 小鑫打小就怕唐浩，这可是吃过死人贡品的人，但是他哪敢说实话。 唐浩蹲下，揪住小鑫的领子“行，有骨气，你不说是吧？是条汉子，宁可吃牢饭，也要当个嘴硬的汉子，我这就给你爹妈打电话。” 唐浩站起身，对着老贺说道“老贺，麻烦你去小卖部买点洗漱用品过来。” 这下轮到老贺不不解了“唐兄弟，你生气生糊涂了吧？要洗漱用品干什么用？” 唐浩冷哼一声“别说是洗漱用品了，还要准备被褥，换洗衣服，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呢，懂个屁呀，季小丹那边儿，我刚肯定，百分之一万的绝对报警，出了这种事儿，进去等个十来年还算好的，保不齐小命都搭里边儿。” 这个年代的法律格外的严，哪怕是犯了小偷小摸都有蹲上十年了，何况是个人作风问题。 躺在地上的小鑫瞪着一双老鼠眼。 老贺唏嘘道“这么严重呢？” “只要对方报警，一切都有可能，不行，我现在觉得可以小鑫电话报个信儿。” 唐浩说完，急匆匆的走出门，转头去了服装部，打了一通电话给养猪场，接电话的肯定是大哥唐建国，这种丑事，他不可能会告诉别人，老唐头的岁数大了，腿脚赶不上年轻人，只能是唐建国这个做姐夫的跑去报信。 这是大事，唐浩安排饲料厂的货车将小鑫的亲人们送到北成市，在有北成市的货车送到南成市，争取明天中午之前到达。 打完了电话，唐浩走回了居住的房子，小鑫已经从地上起来，坐在沙发上埋着头，茶几上放着老贺买回来的日常用品，不得不说，老贺是个细致的人，脸盆牙刷牙膏三条毛巾，还带着刮胡刀，他不知道监狱不能带刀片儿，还特意买了一包刀片儿。 小鑫可怜巴巴的抬起头，看着唐浩“浩子，我是不是真的要蹲监狱了？” “那你不废话吗？平常看你挺聪明的，这事上你犯糊涂，你这是强女干罪，你爹妈在来的路上。” “我没有强迫她，我发誓，如果我强迫她，我出门被车撞死。” “人家季小丹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哪儿比得上人家张文龙，我把话跟你说明白了，你如果现在还这样死鸭子嘴硬，对面一口咬定了，就是你强迫的，你这个牢坐定了。” 小鑫显得慌里慌张的，他还在不停的犹豫，这样犹豫了十几分钟，在唐浩与老贺的不断干扰下，小鑫的内心防线崩塌了“我说，这事儿还得从三月二十几号说起……” 小鑫没能禁得住吓唬，说出了实情。 小鑫口中所说的一件件事情，像是一个惊天巨雷一般，这些事情唐浩猜测过，但是每一次唐浩只当自己在瞎想，原来他每一次的猜测，都极其的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整件事情，其实就是一团乱麻，想要解开，不太容易，避免不了两方或者三方闹得不可开交，小鑫的所做，除了错还是错，季小丹在整个世界里，虽然是个受害者，但是这做法，让唐浩不敢苟同，张文龙，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想要理清三者的关系，就得先让张文龙这一方的人撤出来，再与季小丹私了。 解决方案的主线已经明了，实施起来太难了，唐浩不想做恶人，唐浩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一晚上，谁都没能睡觉，这注定是个无眠夜，除了一个人，严肃，他以为季小丹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他还特意喝了一杯红酒庆祝了一下。 转天的上午九点，小鑫的父母来了，与小鑫父母一同来的还有大哥唐建和嫂子，有嫂子在，想必大哥也拿不出幺蛾子来。 小鑫就是个窝里横的家伙，不出事儿的时候那大话说的，简直把自己吹上天了，这下一出事儿，到成了茄子，小鑫自学的丢人事儿，还要靠唐浩的嘴说出来。 这件事儿想要解决只能私下解决，因为只要对方死咬着不放，小鑫铁定接受处罚。 唐浩选择不插手，因为整件事情下来，自己这一方是损失最大的，一面是特殊关系的亲戚，另一面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准备培养的人，还有一名普通员工。 唐浩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叔婶，这件事我解决不了，我的生意也因为这件事搞得一团糟，搞不好这件事还要牵扯到我的生意，季小丹是我的员工，张文龙也是我的员工，两名员工因为上司的亲属，闹到这种地步，是可以追究我的责任的，我的买卖是营销类买卖，出了这件事，会影响到我的市场，我有可能搭进去我所有的心血，抱歉，我分不出心来帮小鑫。” “有这么严重吗？”大哥唐建国到底是姓唐，他最关心的还是连着血脉的亲兄弟。 唐浩搓了搓脸“我不知道。” 唐浩有着最坏的设想，季小丹的父母失去了金龟婿，一定会死咬着这件事不放，他们不懂法，但是他们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技能，就是到服装厂或者即将开业的步行街里闹，步行街里，唐浩可是砸上了全部的家当，如果过程不顺利，赔光所有的本钱，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没准会把整个南成市的市场，全部搭进去。 老贺在一旁帮说“即将开业的步行街，唐兄弟已经把全部家当都砸进去了，如果不行就不能顺利开业，别说是小鑫这件事上帮不上忙，唐兄弟还要背着一笔不小的债务。” 其实事情没有那么悲观，只是唐浩真的分不开心去管小鑫的事情，有种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果是想非走到预料的结果上，唐浩也只能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小鑫的父母在土里刨食儿了一辈子，他们这一辈子就指望着小鑫传宗接代，在他们眼中，只关心小鑫。 第二百七十一章 老陈家的烧鸡 “浩子，咱两家可是亲家关系，你说我们在南成市也不认识啥人，我家小鑫可怎么办，浩子，你可不能不管呀。”小鑫的老妈哭着。 唐浩叹了口气“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取得女方的原谅，你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就是女方肚子里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拿孩子说事儿。” 唐浩与季小丹相处了这么久，唐浩了解季小丹，季小丹有时候虽然犯浑，多多少少还是明一些事理的，可是他的父母就不一定了，唐浩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父母会把眼睛盯在钱上面，女儿找女婿，其他人的父母，都会看看这个男方为人怎么样，老不老实，季小丹的父母看中的是男方的钱。 因为季小丹父母看重的是钱，也就是说，有一个突破口，就是私下用钱解决，这笔钱，一定不是小数目，小鑫是不可能拿得出来的，这也是唐浩没有说的原因，毕竟小鑫家认识的人里，只要自己最有钱，而自己，也在缺钱的档口，唐浩出多少合适？亲戚之间总有一笔算不清的账。 唐浩还有自己的事要忙，与老贺一起离开了，唐浩知道，如果自己在，他们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脑子想问题，全都会指望他。 这两天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唐浩要处理服装部的事情，还要管理步行街装修，一个头两个大。 唐浩拿着公文包，刚走出小区门口，张文龙迎面走了过来，张文龙的表情很难看，遇到这种事情，谁的表情又好看的了？ 在唐浩的印象里，张文龙是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过了这一夜，仿佛老了好几岁。 见到唐浩，张文龙怔了怔“唐……唐老板。” 在张文龙的心里，还是感谢唐浩的，唐浩对他不错，做错的是小鑫，他分得清，但是，他不可能再在服装部里工作了，不管是他还是唐老板，彼此的心里都有了芥蒂。 “来了。”唐浩只说了两个字。 张文龙点点头“来收拾收拾东西，唐老板，对不起，我要辞职了。” 唐浩咧咧嘴“如果不嫌弃，我们还是朋友，无论你去哪儿，只要你有需要，我能帮的一定帮。” “谢谢！” 到了这个时刻，唯一的局外人老贺，又发出了灵魂的一问“你的婚事怎么办？” 唐浩都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老贺的关注点竟然还在这件事上。 “延期了，先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再说，毕竟小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如果小丹是受害者，我一定不会放过小鑫。” 唐浩在这句话中听出了点意思，如果小丹是受害者，这句话表明张文龙他也在怀疑，因为出了昨晚的事情，张文龙不得不把他有季小丹在一起的原因告诉父母亲属。 唐浩没有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不允许他乱说话，只是短暂的与张文龙说了两句话，就与老贺一起离开了。 在唐浩的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心中有个天平，孰轻孰重，他都能掂量得出。 唐浩走远以后，老贺回头看了一眼小区门口，张文龙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唐老板，文龙也太可怜了吧，我又不知道这件事还好，我现在知道了，我总觉得对不起文龙，季小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万一他俩人结婚，我如果不告诉他，我的内疚一辈子。”老贺在一旁唠唠叨叨，他也只是唠叨，说好听了，他与唐浩是合作伙伴，实际上他心里最明白，他也不过是唐浩的一个员工，唐浩对他不错，马上自己的妻子就要开店了。 唐浩在前面走着，不以为然“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跟他说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同情文龙。” 唐浩回头看了一眼老贺“我不限制你的自由，我只限制我自己。” 说完唐浩潇洒的转身离开了，徒留老贺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以，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他犹豫了。 这一整天，老贺都显得心不在焉，他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说这个选择，他想给媳妇打个电话，但是这个电话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媳妇肯定会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不要乱说。 唐浩在即将开业的步行街巷子里检查装修，这好巧不巧的看到了闫肃，此时的闫肃就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扶着自己的媳妇儿，可见他顺利的利用了季小丹所教的方法，感化了媳妇，又回归了他甜蜜的家庭。 “哟，这不是闫老板吗？和媳妇逛街呢。”唐浩主动打招呼。 严肃恢复了往日的风光，整理了一下衣服“唐老板，好久不见，晚上一起喝个酒啊。” 唐浩笑着摆摆手“这酒可不能乱喝，乱喝酒，容易惹祸。” “乱喝酒惹什么祸，酒肉穿肠过嘛。”可见闫肃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 “那万一我喝醉了酒，摸清了哪个小姑娘了被窝里，那我不得对人家负责嘛。”唐浩这话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的。 严肃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为了不在媳妇儿面前露出马脚，他赶紧转移话题“那你就先忙着吧，有空了一起吃个饭，我这一会儿还要陪我媳妇儿去医院呢。” 受害者此时的心绪可想而知，真正做错了事的人过得还如此的好，唐浩摇了摇头。 装修实际上不会让唐浩操心，唐浩只需要看看质量，因为是多干多得，想要拿钱多，肯定要加班加点的干活才行。 服装城有刘姐盯着，还有其他店主帮忙照看着，在一楼的大门外面，贴了一张招聘启事，在这个人找工作的年代，永远不缺找工作的人。 服装部那边唐浩已经接手，找到他的没有大事，永远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盖不住这些小事多呀，一会儿签个字，又一会儿看个货，不是这件衣服有点小瑕疵，就是那件衣服的价格问题。 昨天晚上七点多，唐浩看着一头忙碌的老贺，想了几秒钟，对老贺开口道“老贺，你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我有点馋老陈家的烧鸡了，你顺便出去走走。” “我忙完这个就去。” “人家八点就关门了，你那点活我帮你做了。” 老陈家的烧鸡应该距离张文龙家不远。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刘怀远 老贺不情不愿的起身，收拾着自己桌面上的文件。 老贺骑着一辆自行车，约摸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老陈烧鸡，老陈烧鸡的店铺只有几平米，但是名头却很响亮，据说烧鸡的佐料是祖上传下来的。 因为临近下班时间点，这个点儿的烧鸡都是卖剩下的，烧鸡有些凉了，需要炭火再加热一下。 老贺在等烧鸡的时间里，其中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等的时间越久，老贺就越烦躁，最后老贺干脆从兜里掏出钱，递给老陈“手机钱我先付了，一会我过来拿。” “这十来分钟就好了。”老陈怕耽误自己的关店。 “就一会儿，我拐个弯去小卖部买瓶水。” 老贺说着已经骑上自行车。 几分钟不到功夫，老贺的自行车停在了张文龙的家门口，张文龙的家是一处平房，是几年前张文龙的父亲买下来的，因为一家人都在南成市打工，这个年代的房价只要年轻人稍稍努力一点点，就能买得下来，尤其是像这样的平房，南成市几年的租金就能买得下来。 张文龙的父亲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他买下这一间院子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想在这座城市扎下根来，至少十年内还会在南成市，这样一来，这十年内的租金，远远超过了这处平方的房价，说白了就是为了图个便宜。 老贺站在张文龙的家门口，犹豫了许久，当他鼓足所有勇气想要去敲门的时候，他又犹豫了，他是个外人，如果他为了心中那点所谓的兄弟一起，今天告诉了张文龙，那明天还有可能是自己下岗，想到这里，老贺抬起的拳头又放了下去，推着车往回走。 但是当他走出几米远之后，他的步子又停顿了，如果他不告诉张文龙事实，张文龙被蒙在鼓里真的与季小丹结婚了，老贺又过不去这个坎。更何况，唐兄弟是个聪明人，他竟然让自己过来买烧鸡，也就说明了唐兄弟允许他通风报信。 上了岁数的人就喜欢考虑周全，这是他们的优点，也是他们的缺点，优点是他们能考虑到开始到结尾的所有过程，再想出无数种方式解决有可能出现的问题，确保万无一失，而缺点，我们太优柔寡断，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们绝不会轻易出手，从而断失良机。 老贺都快要把自己逼疯了，甩了甩脑袋，心道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今天要不说，他这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老贺控制着自己的脑子不要乱想，大步走向张文龙的家门口，抬起手敲响了门。 很快，院子里就走，出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这是张文龙的父亲，原本是应该开心的日子，而这位父亲却变得如此憔悴。 从儿子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老子是什么样的，张文龙的父亲虽然是干体力活的，在一间工厂里上班，平日里也在外面找一些杂活，但是张文龙的父亲在家的时候永远穿的干掉利落，衣服蹭上洗不掉的油渍，带着他的衣服哪怕是能看到油渍，却能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贺经理，你来找我们家文龙？”张文龙的父亲声音沧桑。 老贺点点头“文龙在不在家？” 张文龙的父亲朝着远离高喊“文龙，贺经理来找你了。” 闻声的张文龙从屋里小跑出来，张文龙的父亲识趣的回屋里去了。 “老贺，你找我什么事？”张文龙觉得，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儿，可能自己工作交接的时候，有些地方没有处理好。 “文龙，我想跟你说的这件事儿，跟你结婚有关系。” …… 老贺卖烧鸡的老陈，说是只是去买瓶水，然而，烧鸡已经好了，老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老贺回来。 “你说你就去几分钟，结果我这烧鸡都好了半个小时了，你才回来，到期都有些凉了。” 老贺接过烧鸡，蛮不在乎的说道“没事儿，只要是你家的烧鸡，甭管是凉的热的都好吃，你老陈的手艺，是个这。”老贺竖起大拇指。 老贺与张文龙说完，他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骑着自行车，车牌上挂着一只烧鸡，自行车上的人不经意的哼起小曲儿。 那天晚上，唐浩没有回家睡觉，虽然只隔了一个院子，唐浩不想去操心那些他不该操心的事儿。 唐浩这边变了天，刘怀远那边似乎要雨过天晴了。 刘怀远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张文龙的婚事黄了，始作俑者是唐浩的亲戚，给他乐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早上，刘怀远急匆匆的出了门。 小区门口正房间提着水果的严肃。 “爸，我给你送点水果过来，你这是要出门？”严肃的口气中没有了哀求，可是这两人的关系缓和了。 刘怀远夹着一个手提包，因为严肃犯的错，平日里见到严肃他都没摆过好脸子，今天不一样了，刘怀远竟然对颜色笑了“先不急，你把这些水果拿去给我闺女吃，等我办完事回来去看我闺女。” 刘怀远走了，严肃犯啥的站在原地，浑身打了一哆嗦，啥情况啊？这老妖怪竟然对自己笑了。 小区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这是刘怀远最近才买的，司机也是他高薪聘请来的。 转眼，小轿车停在了张文龙的家门口。 在白天，张文龙的家门口想的很破旧，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开着一扇小门，从小门就能看道里面的大概。 刘花园走到张文龙家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那扇小门，朝着院子里喊“文龙在不在家？” 院子里张文龙的母亲正在做家务活，五十来岁，人很瘦，一个平平常常的长相，属于掉在人海里都找不出的那种，可以见得，张文龙是随父亲，在那个包办婚姻的年代里，两方家长说好了，这就结婚了。 “我们家文龙出门办事了，你是？”张文龙的母亲回答道。 “那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回来？我是张文龙的朋友，也是做服装生意的，我听说他辞职了，特意过来看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条件丰厚 张文龙的母亲一听说是大老板，打量了一下刘怀远的穿着，刘怀远就是那种乍眼一瞧就是大老板的长相。 “你是老板呀，那就快进屋吧，我们家文龙啥时候回来，他也没说，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在家里等等。” 忙？那得分是谁，如果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哪怕是刘怀远在睡觉也是在吗？但是张文龙，他可是个人才，他这个可以给自己带来更高收入的人才，忙也会变得不忙了。 “那我进来等等。”刘怀远走进院子里，到底是一个生意人，他有着和唐浩一样的口才，他和唐浩一样，哪怕对方不会说一句话，他也会不断的找出切入点，撬开对方的嘴。 刘怀远的一身穿着，更显得这个小院的破败。 “这白菜挺好的，这是在哪个菜市场买的？”跟女人说话，就关注女人所关注的东西。 “这白菜哪是买的，自己家种的，种的不好，不倦心。”张文龙的老妈回答道。 “这白菜可不能光看他的样子，得看他的味道，我年轻时候，也种过白菜，现在没时间了，菜市场买的白菜没有一点白菜味儿，吃着不香，你的白菜，我一看就是好白菜。” 张文龙的老妈被夸赞，脸上乐开了花“这菜的长相我不敢说啥，但是这味道，我还是有信心比得过菜市场那些白菜的。” “你这白菜是咋种的？你也教教我，我们家前面也有一片小菜地，我寻思着也种点小白菜。” “这白菜呀，首先是种子……” 刘怀远陪着张文龙的老妈从白菜说起，说到了油菜菠菜萝卜黄瓜等等等等。 两个小时过后，张文龙回来了，与张文龙一起的，还有张文龙的老爸，俩人都带着一股气回来的，可见没有在季小丹父母面前讨到什么好果子。 张文龙昨天已经知道事实，所以他的目的已经不再对季小丹存在幻想，他的目的是讨回彩礼钱，而季小丹的父母就是一块滚刀肉，到手的东西，想让他们再掏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就没见过这种人家，死皮不要脸，自己闺女干的那么些事，他还好意思让我们负责，这种人家，好歹是早出事了，要是真结婚了，三天两头的都是事儿，气死我了。”张文龙的老爸一边进屋一边骂骂咧咧。 张文龙的老妈赶紧制止“文龙，有朋友来找你了。” 刘怀远从屋子里出来，张文龙见状，先是一愣，随后结结巴巴的说“刘，刘老板。” 张文龙的老爸听到从儿子口中吐出的老板二字，也是愣住了，自己儿子结交的朋友，怎么不是经理就是老板。 “文龙啊，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你，你也知道，叔看你这小伙子干事儿挺沉稳的，这不嘛，听说你从唐老板那儿辞职了，我是最看重人才的，你对唐老板有情有义，你在唐老板那做经理的时候，我怎么劝你，你都不过来，现在你辞职了，可不能驳了我的面子。”刘怀远笑呵呵的说道。 张文龙呼了一口气，照了照，为难道“刘老板，我最近出了点事儿，我现在真没工夫想着上班的事，我现在只想着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 刘怀远拍了拍张文龙的胳膊“你的事我也知道一点，不过这事儿不好处理，这还是个长久战，季小丹他们一家人，叔帮你打听了一下，不好解决，我是这么想的，我就是一个建议，甭管说对不对吧，也算我的一个想法。” 张文龙的老爸赶紧笑着说“我们自己家的事，让刘老板多操心了。” 刘怀远挺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腹部“这人嘛，还是要往前走的，文龙，你还打不打算跟这个季小丹结婚？” “不可能，这种破鞋，我们家才不要呢。”张文龙的父亲比张文龙还要激动。 刘怀远点点头“那甭管这事咋解决吧，文龙还是要有个工作的，你们应该是去要彩礼钱了吧，不过我猜的没错，肯定没要回来，而且碰了一鼻子灰，遇上这么一家人，也是够你们受的，好在这彩礼钱文龙还能赚回来，文龙啊，你可是个人才，你可不能为了这件事儿，把自己的前途都耽误了，找个适合自己的工作，比啥都强。” 与之前换了一套说辞，是想让张文龙去他那里上班。 张文龙不傻，刘怀远真的觉得自己是人才吗？恐怕在刘怀远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有些工作能力的员工而已，他此时迫不及待的找到自己，不过就是为了步行街的规划。 张文龙想的不错，在刘怀远的眼中，张文龙就是一个规划案，他知道唐浩步行街的所有规划，他也参与了所有的规划，如果聘请了张文龙，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把唐浩的步行街规划，为自己所用，他并不觉得这种行为可耻。 “刘老板，我之前的工作和你所要给我的工作可能有冲突，所以我现在不好去您的公司上班，抱歉。” “冲突可以避免嘛，我和唐老板也是朋友，而且我所给你的工作和你的工作能力正好对口，真的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机遇这种东西，遇见了一定要牢牢抓住，而且你还没有听我给你的工资待遇呢？” 张文龙没有说话，张文龙的父母也没有说话，他们不懂儿子的工作是怎样的，他们不会跟着瞎掺和，他们的儿子已经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他们不想因为自己让儿子犯错误。 “我公司有员工宿舍，张文龙想的不错，在刘怀远的眼中，张文龙就是一个规划案，他知道唐浩步行街的所有规划，他也参与了所有的规划，如果聘请了张文龙，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把唐浩的步行街规划，为自己所用，他并不觉得这种行为可耻。 “刘老板，我之前的工作和你所要给我的工作可能有冲突，所以我现在不好去您的公司上班，抱歉。” 第二百七十四章 挖墙脚 别看刘怀远人模狗样的，但是在张文龙心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这在生意场上也没什么，同行的崛起，就意味着自己的衰落，如果唐浩发现有人想要挤占自己的市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人踢出去，蛋糕是有限的，分的人越多，每个人得到的分量就就会越少，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强者生弱者亡，动物界的法则同样也适用于人类本身。 张文龙都不耻，也仅仅源自于他最开始所占的队伍。 刘怀远所给出的丰厚条件，张文龙这个没那么缺钱的人眼中，还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张文龙本身是个很努力的人，这种努力使得他做服装行业之后一直顺风顺水，年轻人都有一种心态，这种心态很迷，哪怕兜里掏不出100块钱，就觉得一千一万都是小数目，年轻的自己有梦想就够了。 但是在饱经风霜的父母面前，他们深知自己赚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一分钱掰成两瓣花，每一分钱都流淌着他们的汗水，赚钱不易，花钱更难，每一分钱都有着它数不清的故事。 面对刘怀远所给的条件，张文龙的父母心动了，我现在想要劝解张文龙，但是被父亲打断了，父亲是一家之主，他明白丰厚的条件背后，肯定有让儿子为难的条件。 刘怀远这只是个开端，他心里清楚，想要撬动张文龙内心的防线，需要时间来磨平，过去是一睹密不透风的高墙，而如今有风吹过，这堵高墙撼动了。 “刘老板，谢谢你的好意，现在我家出了点事儿，如果这件事不解决，我也没现在去上班，我总不能拿着这么高的工资，心不在焉的工作，这是我对工作的不负责，您说是不是？”张文龙依旧是拒绝着，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态度没有往常的强硬，声音发虚。 刘怀远点到为止，墙角要一点一点的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行，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我公司找我也行，我公司的地址你都知道，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二话不说。” 刘怀远与张文龙的父母热情的说说道别的话“那我改天再来看二位，今儿我就先走了……不用说了不用说了，赶紧回去吧。” 刘怀远坐着他的小轿车离开了，张文龙与父母站在自家的门口，目送小轿车消失在巷口。 能给儿子开这么高工资的老板，当父母的说不好奇是假的。 “文龙啊，这个刘老板是干什么的，出手这么大方。”张文龙的父亲问道，母亲的目光也要看向张文龙。 张文龙收回视线“做服装生意的。” “那这个是和唐老板是同行啊，那他给你这么高的工资，你为啥不愿意去给他干，这里头还有啥说道？”张文龙的母亲说。 “同行是冤家，我在给唐老板干的时候，把他当成敌人，现在我在跳槽到他这边，把唐老板当成敌人，我心里过意不去。” “这有啥过意不去的？你只是一个打工的，他们老板的事儿，跟你一个员工有啥关系？你和唐老板关系好，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干这个行业了，不干服装你干啥？干别的你还要从头学起，跟你爸一样干体力活累死累活的。”张文龙的母亲妇人之道。 张文龙的父亲“儿子自己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咱家儿子又不傻，还用你一步一步教？” 张文龙冷着一张脸“刘老板过来找我，是因为他手头里有一个规划案，这个规划案是从唐老板那里偷摸打听过去的，如果现在我入职刘老板的公司，他肯定让我继续做这个规划，那我不就成了贼了吗？做人要厚道，如果按照刘老板这么走下去，他的路只会越走越窄，如果我和他走一条路，同行业的人都知道刘老板做的这些事，我作为一个帮凶，离开了刘老板，谁还会聘请我，我就进了这个行业的黑名单。” 张文龙的母亲没上过几天学，站在原地思考着儿子所说的话。 张文龙的父亲很赞同儿子的做法“到底是我儿子，这件事爸支持你。” 什么样的父母，真的会影响到儿女们今后走的路，父母灌输的自私心理，只会让儿女今后的路越来越窄。 昨天的唐浩如往常一样在步行街里跟着装修师傅们在忙碌，店铺早装修一天，他就早赚一天的钱，多耗一天，多赔一天的钱。 “师傅，这顶棚上还有个凹槽，你瞅瞅这凹槽里，这是多少年的灰了？”唐浩穿着一身脏衣服，身上挂了一堆装修材料的白点子。 “我们是给你装修的，也不是过来给你清理垃圾的。”装修师傅不满道，因为是与其他装修公司一起竞争，他这次表示不满，他想要赚的更多，就要没日没夜的赶工。 唐浩拍拍手上的灰“那我顶上的凹槽就不给我装修了，那个凹槽也是墙面的一部分吧，也在装修的范畴里面，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你们给我装修的都是表面功夫。” 在店铺装修上，唐浩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要不影响店铺的整体美观，一些细小的残缺地方，他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这样的容忍，并不代表着可以敷衍他。 见到平日里乐呵呵的唐浩，装修的时候收起了漫不经心的嘴脸，踩着高凳伸着脖子查看里面的凹槽，然后朝站在地上的小工摆摆手“这个凹槽你怎么没清理，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主家不能得罪，装修的师傅只能把气撒在小工身上。 唐浩站在店铺里，看着小工开始忙碌，继续说道“其他店铺有没有这样的凹槽？” “这都是民宅改的小门面，有些有有些没有，这些地方都容易被忽略，不过唐老板你放心，在我们交工之前，肯定会把这些细节处理好。” 听我说话才像回事儿，唐浩点点头同意“那我就等着看收工后的成果了，尤其是房顶上的凹槽墙角这些地方，我都会检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桶与小轿车 这个装修师傅大概因为唐浩是个软柿子，如果让老贺来监工，老何一点小细节都不会放过，他们会处理的仔仔细细，而唐浩则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毕竟他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只要不出格，谈好就可以忽略不计。 中午的时间，唐浩订了两盒盒饭，与老贺两个人在墙角下吃盒饭。 唐浩和老何正蹲在墙角下吃饭，不管是从穿着上，还是从姿势上，两个人和装修的小工们形象差不多，尤其是脸上的油漆。 “我点了一份梅菜扣肉，这梅菜，我是看见了，又上哪儿去了？老贺，你那份有没有肉？” “你都没肉，我还能有肉，我这有两块，剩下的也是梅菜。” “这家小饭馆还真能糊弄人，钱一点不比别家的少，分量却比别家的少这么多。” 唐浩唠叨着，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使进了巷子里，因为这个巷子装修的缘故，没有行人会往这里走，巷子口也放了装修的牌子。 结果，这辆崭新的小轿车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开了进来，碰到了装修公司的工人放在门口的一大桶水，这些水是留着装修用的，装修所用的水都是用一米多高的汽油铁桶，那辆崭新的小轿车瞬间就挂了彩，划了一条拇指大的横条。 这条拇指大的横条，在其他小轿车上倒是没什么，但是这辆小轿车是新的，唐浩预测，开了不走三天，这样的新车挂了彩，就显得很明显了。 在这个1分1毛都还是钱的年代里，这辆新车的主人绝对会心疼死。 蹲在墙角的唐浩在心中默念了三个数3、2、1。 “哎哟，这是谁家的桶，不知道中间是过道吗？这可是新提的车，才开出来一天，就给我划成这样了，这是谁家的桶，给我出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肥肥胖胖的男人，带着一个小眼镜，穿着一身棕色的西装，西装还是半新，款式老旧，不出一年，这种款式的西装绝对会下架，咖啡色的皮鞋尽管打了鞋油，依然能看得清写上的褶痕，皮鞋的后跟，因为长时间的与地面摩擦，形成了一面高一面矮的现象。 这个一米六几的男人，唐浩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没有太大的印象。 随着男人的嚎叫，屋子里的装修工人被喊了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给我的车划成啥样了？”男人指着车头，气势汹汹的质问着。 一个装修的工人，只负责装修，哪管那么多“这事你跟我说不着，你得跟铺子的主家说。” 唐浩放下手中没吃完的饭盒，从墙角出站起身，那车在前面，摸了摸被划的车痕。 “哟呵，这还是一辆新车呢。” “废话，这车是刚提的，你别摸，你能负得起这责吗？别再给我摸坏了。”肥胖的小四眼说道。 唐浩收起手“我是这个店的主家，你说我能不能负得了这个责？你说我的桶，把你的车刮坏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说你的车把我的桶撞坏了，你要赔偿我的桶。” “我凭啥赔你的桶，是我的车贵还是你的桶贵，是谁吃亏不是一目了然吗？” “肯定是我吃亏，你看我的桶是死的，它没看着你的车头，更没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你的车头前面，特意的划上那么一道，但是你的车不一样啊，我的桶就在那儿，是你的车开过来，撞到了我的桶。” “你这什么逻辑？” “你就谢天谢地这只是个桶，如果这是人，那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了。”唐浩说道。 老贺在一旁帮腔“我们在路口啊放了那么一大块牌子你们没看见呀，正在装修，请绕路，而且我们就躺在路中间，我就纳闷你这个车是怎么过来的，这事找谁说我们也有理。” 在这些店铺里装修的小工们，都图一个热闹，七嘴八舌的，大致意思也现在主家这一边，反正不管他们说什么话，只要不得罪主家，他们就不用负责任。 “是啊，我们在路口收了牌子，牌子两边就一米宽的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有了提示还硬闯进来，这还怪别人碰了你的车。” “这么好的车，非要拐进来，这你车刮了，能怨谁呀？” 这时候，从车子的后座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正是刘怀远。 然后怎么看那个胖胖的小四眼儿怎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就是刘怀远的小跟班之一，唐浩的记忆中，只见过这个小四眼儿一次，就是无意中看见他了一次。还真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小四眼儿看到老板下了车，马上跑到老板跟前打报告“老板，他们的桶划了您的车，现在还反咬一口。” 刘怀远看到唐浩，朝着小四眼儿摆了摆手，所以他不用管这件事了，他来处理。 “唐老板，我说这段时间没见你了，原来在这猫着呢，不行就请装修公司不够，自己还过来上手？” 唐浩心中觉得好笑，1993年的小轿车，也不是隔音的，把他当对手了这么久，刘怀远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来，唯一的可能性是想他出丑了，这只老狐狸，一点都不肯放过他出丑的机会。 然后怎么看那个胖胖的小四眼儿怎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就是刘怀远的小跟班之一，唐浩的记忆中，只见过这个小四眼儿一次，就是无意中看见他了一次。还真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小四眼儿看到老板下了车，马上跑到老板跟前打报告“老板，他们的桶划了您的车，现在还反咬一口。” 刘怀远看到唐浩，朝着小四眼儿摆了摆手，所以他不用管这件事了，他来处理。 “唐老板，我说这段时间没见你了，原来在这猫着呢，不行就请装修公司不够，自己还过来上手？” 唐浩心中觉得好笑，1993年的小轿车，也不是隔音的，把他当对手了这么久，刘怀远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来，唯一的可能性是想他出丑了，这只老狐狸，一点都不肯放过他出丑的机会。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上辈子的仇人 唐浩与刘怀远面对面的说话，怎么说都是客套话。 但是彼此毕竟是认识，谁先撕破脸，谁就处于弱势。 唐浩弯下腰查看刘怀远车头上的划痕“这修车的钱我出了吧？怎么说都是在我门口被划的。” 唐浩与之前的小四眼儿对话，对刘怀远更客气了许多，卖刘怀远一个面子。 这都赶上了，刘怀远不下车还好，这下了车又与唐浩客套了这么久，怎么好意思要赔偿呢“算了算了，大家都是熟人，都是朋友，不在乎这点儿，这件事我也有错，没看见前面的路障。” 唐浩递过去了坡，刘怀远也顺坡下驴了。 唐浩只是客气一下，他这么做只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南成市是刘怀远的地盘，在彼此对立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哪怕是刘怀远也没走到这一步。 “这挺不好意思的，得空了，请您吃个饭，您赏我个脸？”唐浩说道。 “你唐老板难得请我吃饭，那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刘老板这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大老板，您什么时候有空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刘怀远这只老狐狸笑呵呵的样子，让旁人看了都觉得他很亲切，虽然是大老板，却没有一点大老板的样子。 “唐老板你这么说话就客气了，没准哪一天咱俩就成了合作伙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今天正好遇见你了，我有个事想跟你打听打听。”刘怀远说道。 “什么事？” “就是张文龙的事，张文龙可是个人才，你们公司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不知道唐老板对张文龙是怎样的情况，如果您真放弃了张文龙，那我可看中这小子的工作能力。”刘怀远一直惦记着张文龙，如果可以重来，他坚决不会让自己女儿与闫肃那混蛋在一起。 “张文龙现在是自由身，他怎么选择是他自己的事，虽然不在一起工作了，到底说还是朋友。”唐浩虽然嘴上这么说，张文龙倒地是个人才，人才谁不爱，可以让老板减轻工作负担，唐浩心里头想着就当给张文龙放个假，等到这件事消停了，再想办法劝一劝张文龙。 闫肃与季小丹的这件事，估计张文龙还不知道呢。 张文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唐浩怀疑今年是他的本命年。 看着这刘怀远春风得意的样子，怕是也不知道他那乖女婿出的事呢吧，这件事虽然唐浩也受到了牵连，可唐浩这边已经正在慢慢消化。 想到这里，唐浩心中竟然有些暗喜，估摸着过过不了多久，你这只老狐狸也笑不出来了。 唐浩违心的夸赞了两句刘怀远的小轿车，两人互捧了两句。 等待刘怀远走后，老贺走到唐浩身边“唐兄弟，这个是不是那个叫什么闫肃的岳父？” 唐浩点头“没错，就是他，长着一张菩萨脸，心里坏透了。” “那他咋还这么乐呵，家里头出了这么大事，不着急吗？” 唐浩耸耸肩“估计还不知道呢吧。” 老贺在一旁，傻呵呵的乐开了。 唐浩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老贺，老贺憋住嘴，偷偷的在一旁偷笑。 南成市是一个大城市，也是一个是非多的大城市，季小丹父母所住的招待所里，一群人吵开了花。 张文龙这一边，张文龙的亲戚讨要彩礼钱。 小鑫这一边，极力的想要争辩小鑫与季小丹两人是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关系。 季小丹的父母似乎是不怕事大，还让女儿把闫肃喊了过来，要找闫肃讨个说法。 招待所里，乱成了一锅粥。 妇女们都有自己的手段，上手抓挠，最先掐起来是小鑫的母亲与季小丹的母亲，两个妇女打起来了，男人们也都跟着上手了。 闫肃站在一旁，一个头两个大，他媳妇已经大着肚子了，就想赶紧解决，自己接下来几天消消停停的伺候媳妇。看这情况，想要决绝，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张文龙这一边，都是大老爷们，搞不好还要被这些人反咬一口，两方打架，张文龙一方远远的站到一旁，避免自己被牵扯其中。 最后两方打的太过激烈了，招待所的人怕闹出事，打电话报了警。 所有人又闹到了派出所，然后的然后事情推向了**。 小鑫这一方，全员都折到了里面，小鑫和小鑫的父母，唐建国与嫂子，在南成市唯一的亲属就只有唐浩，电话打到了服装部里面，派出所要求唐浩过去领人。 唐浩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派出所都来电话了，唐浩就是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领人。 然后四方家属全部聚集到了派出所。 唐浩的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出现在了派出所的门口，在派出所门口还遇见了刘怀远，看刘怀远来是凶凶的样子，足以说明他得有多生气。 “刘老板，这才见没多大，一会儿咱又见面了。”唐浩打招呼的方式有点特别。 刘怀远沉着一张脸“我活了一辈子都没来过派出所，我这女婿呀，上辈子的仇人。” 刘怀远还有心情和唐浩说话，那说明刘怀远还不知道严肃所犯了什么事儿。 唐浩小心翼翼的问道“刘老板还不知道严肃犯的什么事儿呢吧？” “他还能犯什么事儿？跟一群狐朋狗友小打小闹。哎对了，唐老板来派出所做什么？”唐浩那边出了什么事，刘浩远还是知道的，他还特意找人打听过。 “家里亲戚的事儿，也是让人犯愁啊，派出所一通电话就把我喊过来了，过来领人。” 刘怀远咋咋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没几个上辈子的仇人呢。” 看到他好为难的样子，刘怀远的心情又开始变好了，似乎他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他能与严肃成为一家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怀远与唐浩客客气气地走进了派出所里。 唐浩来过一次，已经轻车熟路的，道歉已经成为习以为常的话。 “实在是麻烦了，为了我们家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们……”等等等等。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要娶她 唐浩这边道歉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刘怀远那边。 最开始刘怀远再见到严肃那一刻，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严肃骂了一顿。 “你说说你刚消停两天又给我惹事儿，我这辈子没进过派出所，跟你说了多少回了，离你那群狐朋狗友远点，怎么说都不听，现在好了吧，把你关进去待两天，收拾你两天你就舒服了。” 刘怀远还想骂的更狠，可这里毕竟是派出所，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怎么也要给严肃留点面子的。 派出所的同志在一旁完全都插不进去话来，只能等着刘怀远骂完之后，刘怀远客客气气的给警察道歉“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啊，太麻烦你们了。” 派出所的同志这才有机会与刘怀远说上话“严先生所犯的事儿，不是小事儿，您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在唐浩的眼皮子底下，刘怀远的表情，那才叫一个好看，凝重再凝重，然后黑着一张脸，最后彻底爆发，起身重重的给了严肃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闫肃直接被扇到了墙边儿。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收拾吧，你这个人啊，狗改不了吃屎，你跟我闺女，一点可能都没有严肃，你就在这自生自灭吧。” 说完刘怀远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他这是打算彻底的放弃严肃了。 闫肃坐在墙边，双目无神，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这辈子的幸福估计在这里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季小丹父亲那边，指着严肃大骂“就是他，毁了我姑娘一辈子，必须把他抓起来，让他一辈子不能抬头做人，猪狗不如的东西，爹妈把你生出来是干啥的，谁让你出来干这畜牲事的？” 季小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知道哭，一句话都不讲，他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严肃这个人是个急性子，心性不成熟，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承担责任的事情，所以养成了他不会承担责任，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如今出了事情，他并不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严肃直接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季小丹的方向“季小丹，你他妈能不能说句话，哑巴了，这么多人为了你一个人闹到派出所，你觉得特别好看是不是，脸上有光是不是？行，你们不是愿意听实话吗？那我就跟你们说实话，我严肃干的事儿，我严肃承认，季小丹的第一次是给我了，但不是我强迫他的，我们两个都喝醉了，在谁也没有理智的情况下所做的事儿，这事不能怪我一个人吧？” “你胡说八道，我闺女不可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你就是想推脱责任，看我不挠死你。”季小丹的母亲大骂。 “季小丹，你能不能放个屁？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说句话？”闫肃猩红着眼睛。 季小丹还在呜呜的哭着一句话不吭，他在脑子里也没了想法，他像一只受了伤的兔子，只知道蜷缩在角落里，任由安排。 严肃的话说到这里，张文龙那边跑了过来，质问严肃“季小丹和我是怎么回事儿？” 闫肃现在是什么都不怕，心一横，“我出的主意，我自己有老婆孩子，我不可能对他负责，而且季小丹也不想嫁给我，我们两个那天在一起纯粹就是因为喝醉了。” 张文龙转头看向季小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如果能在季小丹的嘴里撬出一个字来，事实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知道。 张文龙不会打女人，张文龙一把揪住严肃的领子，一拳头打在了严肃的脸颊处。 众人将张文龙与严肃拉开，严肃摸着被打的脸“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知道是谁的，我跟他就那么一次。” 这句话让沉默良久的季小丹，发了疯似的朝着严肃扑过来“严肃你混蛋。” 这几家的关系是扯不清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唐浩分析过，张文龙这个冤大头的彩礼钱肯定要不回来了，最后张文龙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然后回归自己的正常生活，当这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 严肃就是个穿着正经的混子，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想让他负责任比登天还难，要么把他送进去，要么是用钱解决，季小丹的家庭困难，家里的儿女多，不管季小丹反不反对，季小丹的父母应该都会选择后者。 这是小鑫，用钱解决相安无事，当父母的肯定不会让儿子进去关个十来年的。别看小鑫的父母普普通通的，手里头也攒下了娶媳妇的钱，再加上小新的工资，唐建国夫妻两个再凑一凑，再与唐浩借一借，数额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季小丹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严肃是不可能履行做父亲的责任的。 这是唐浩的预想。 今天和上次一样，最后不了了之散了。 张文龙那边已经认清了事实，虽然张文龙跟着一起闹，在他的心里觉得这笔钱是要不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哪里对付得了季小丹一家人，他们家给的彩礼钱又没有证据，季小丹一家人如果咬死了没有这笔钱，或者是自己赠予了这笔钱，这笔钱无论如何都是拿不回来的。 严肃现在是一个人，没人过来接他，他只能在派出所再待上一段时间。 小鑫似乎是永远都不按套路出牌，当所有人都在为他想办法的时候，小鑫说出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错愕。 “我想娶季小丹。” 小鑫的父母还在责怪小鑫，小鑫的嘴中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张文龙那边已经认清了事实，虽然张文龙跟着一起闹，在他的心里觉得这笔钱是要不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哪里对付得了季小丹一家人，他们家给的彩礼钱又没有证据，季小丹一家人如果咬死了没有这笔钱，或者是自己赠予了这笔钱，这笔钱无论如何都是拿不回来的。 严肃现在是一个人，没人过来接他，他只能在派出所再待上一段时间。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离婚 “不是，你脑子是不是抽风了？”唐浩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就因为这件事两方已经撕破脸了，怎么可能会成为亲家。 小鑫低着头，不敢抬头望向大家“这件事我想了挺长时间的，现在我已经想好了，我想娶季小丹。”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唐浩也总算看明白了，小鑫的父亲是个不顶事儿的，家里的大事还要小鑫的母亲决断。 听了小鑫所说的话，当妈的那些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到底要干啥呀，妈都跟你说了，妈来想办法解决，我的亲儿子耶，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咱家有钱，咱家能解决这些事儿。” 作为一个母亲，她打死不能接受季小丹这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儿，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儿子，这事如果传到村里，让他们老两口如何抬得起头来。 所有人都反对小鑫的想法。 要说唐建国之前还对季小丹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如今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他也看清了季小丹的为人。 “小鑫，咱这个时候可不能犯糊涂啊，现在的情况是谁都想躲着这个女人，越远越好，谁都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唐建国劝解。 嫂子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个季小丹有啥好的，他要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你现在趁早打断了这个小心思，他们一家人都是啥人，你都看见了，谁都躲着他们家，咱可不能往前凑。” 小鑫的父亲就站在一旁，说着这些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你可听你妈的吧，让你妈省点心，我们还能让你吃亏？” 小鑫这个没主见的人，事情到这个地步，说话更硬气了“季小丹也是可怜，打从我认识他开始，她们家就一直不停的跟他要钱，她每个月的工资都邮给家里了，自己有时候不够花就馒头就咸菜，现在除了这件事，你让她怎么活？你们也看见了，她家里人认钱不认人，她的面挺苦的。” 啪~ 一句响亮的巴掌在马路上响起，小鑫的母亲颤抖着双手“你傻不傻，人家现在要威胁你要钱，你要是长了一丁点儿脑子，也不会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你现在这样就是我和你爸给你惯的，你非要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从今以后你就别认我和你爸了。” “我说娶她我就娶她，我现在就去找她说这件事。” 小鑫的母亲是个女强人，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她说了算，以前的小鑫还是挺听话的，偶尔调调皮，但是在大事上面都听家里人的，也勉强算是个老实的孩子，可如今儿子却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连爹妈都不想认了，这个当妈的得有多寒心。 众人都当小鑫是意气用事，抓着小鑫的胳膊不让他再去闹事。 回去之后为了避免小鑫犯傻，这一家人轮流看守着小鑫。 这小鑫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犯了魔怔一样，自打他说完要娶季小丹之后，无论别人和他说什么话，他都像没听见一样，不给任何回复，饭也不吃，话也不说，这招可是把父母拿捏的死死的。 尽管如此，当父母的终究是当父母的，就算是把儿子饿死，也不会同意他娶季小丹的。 南成市别墅区，刘怀远急匆匆的回了家，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女儿的身份证和结婚证，然后又急匆匆的去了女儿所居住的小区。 在进入小区的时候，正好遇见从小卖部回来的唐浩，刘怀远哪有心思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知道没看见唐浩一样，绕远路去了女儿家。 这个时候刘怀远估计不好受了，唐浩悻悻的去了服装部里打地铺，他宁可在服装部里打地铺，也不愿意去听那些糟心的事儿，与他一起的还有老贺。 刘怀远上了楼，因为这段时间里，严肃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做的还不错，刘怀远也就默认了严肃与自己女儿复合的事实，让严肃搬回来自己家里住。 结果以为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事实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刘怀远可是对这个女婿失望透顶，一进屋也不管女儿说什么，直接将严肃的东西丢出门外。 “爸，你这是做什么？严肃他是不是哪儿又惹你生气了，他回来我让他给你道歉。” “他回来，那得猴年马月了，你俩这回必须离婚。” 刘怀远的女儿还挺着大肚子，这个时候流产已经不可能了，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可能不明不白的离婚，她肯定要问个究竟。 “为啥要离婚呢？” 刘怀远被气的直喘粗气“为啥离婚，他在外面都有小家了，都把人家肚子搞大了，你不离婚你留着他干什么，替他养孩子，还是替他养女人，这事没得谈，你们俩必须离婚。” “他在外面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女儿追问着。 刘怀远没有回答，继续将严肃的东西往外丢，就连照片都不肯放过，今天的事真是把他气着了。 然而在这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里，犯傻的不止小鑫一个人，刘怀远的女儿抱着严肃的照片死死不撒手“爸，我不能没有严肃，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呀，把我求求你了，你再给闫肃一个机会吧。” “不行，不管你今天怎么求我，你们两个的这个婚离定了，我一会儿让小杨过来接你，你们两个今天就得离婚，必须离婚，别再和这种人有丁点关系。” 刘怀远的女儿哭成了泪人，坐在地上抱着父亲的腿“爸，我真的离不开严肃，如果让女儿离开，他不如让女儿去死，闫肃说了，都是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勾引着他，爸，我求求你了，你再给严肃一个机会。” “没机会了，如果你今天不和严肃离婚，就别再认我这个父亲了，以后你们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刘怀远到底是个做大老板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哪怕是在女儿怀孕的情况下，既然把女儿拖上了车，拿上了女儿与严肃的证件。 第二百七十九章 商用地 老天爷似乎是为了应景，阴沉沉的天空中飘起了细雨，严肃颓废的从警察局里出来，坐上了刘怀远刚买的新轿车。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离婚是必然的了，在刘怀远的强制要求下，夫妻两个去了民政所。 对于财产分割，严肃的妻子还是很仁义的，夫妻两个共同的一套房产全部给了闫肃，即便是闫肃没有花一分钱。 从民政所里出来，刘怀远就将女儿给接走了，哪怕他得知女儿将夫妻俩的共同财产都给了严肃，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以他的手段，他足以让闫肃在这个城市里混不下去。他要让严肃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刘家给的，现在靠他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唐浩站在服装部里，收拾着桌子上张文龙留下来的材料，张文龙已经把服装部的仓库选址已经准备好，似乎是没有敲定预案，有几个备选的仓库位置。 唐浩拿着这些材料不禁感叹“这是多好的人才呀，我还是没那个命拴住这样的人才。” 老贺和张文龙相处的时间要比唐浩久，要说唐浩舍不得人才那是肯定的，张文龙在的时候，唐浩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现在张文龙不在了，哪怕是员工的伙食，都要唐浩操心。老贺对张文龙，那是真真正正的朋友情谊，那是半夜打电话二话不说就帮忙处理解决问题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能和你一起喝酒的人大有人在，但是能真心真意帮你的人不多，甚至没有。 “唐兄弟，我觉得文龙这人吧，也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知道轻重缓急，你要是摸不开面子去找他，我替你去得了。”老贺说道，张文龙不在，老贺的工作任务繁重了不是一星半点。 唐浩放下手中的材料“这个时候我哪敢露面，这层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把这件事解决完了，我赶紧把那祖宗给送走了。” 唐浩没有拒绝老贺出面，在这种情况下，唐浩出面确实不合适。 “要不我去试探试探口风？” 唐浩的眼珠子一转，他实在舍不得掌握了这么好的人才，白给别人培养了，一颗现在在哪儿都能发光，这个时候放弃张文龙，就相当于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金子跑到了别人的手里，而这个人还有可能是刘怀远。 唐浩朝老贺勾了勾手，示意老贺过来。 老贺不知，所以走了过来，弯下腰，俯首。 “老贺，你别去求他回来，这人多多少少都要点面子，你这么干……” 老贺听完在脑子里消化了一阵子“咱们这么干，不太地道吧，在这个节骨眼上。” 唐浩摊开手“那别的招我是想不到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站在张文龙的角度，你还会给仇人的亲戚打工吗？” 老贺沉思了一下，犹豫的说道“改天那我去试试。” 唐浩看着外面的天，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是时间还尚早“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 老贺感觉自己掉进了深坑里，他这辈子永远走不出的就是唐浩的套路。 “我现在去试试，黑脸白脸都让我一个人干了。” 唐浩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老贺，老贺拿过材料放在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走出院子，推着一辆自行车出了小区。 在服装部办公室里的唐浩手中无聊的转着笔。 服装部的接线员走了过来“唐老板，张经理的简介还贴在员工栏里，要不要把它拿下来？” 唐浩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拿下来干什么？张经理只是暂时请了个假，又不是不回来了。” “张经理没有辞职吗？那天我看见他的辞职申请……” “据公司上层研究，驳回张经理的申请表。” 接线员纳闷的挠挠后脑勺，据他了解，除了张经理公司上层就只有一个唐老板了，说白了就是他没通过呗。 一个小团体相处久了，就会处的和一家人一样，服装部里的人对张文龙还是有感情的。 唐浩打电话给餐馆订了晚饭，与服装部的员工一起吃饭。 骑着自行车出门的老贺冒着细雨，走到半路他就后悔了，早知道拿把伞出门了，现在衣服已经湿了，回去不值当了，半路买伞又费钱，干脆咬了咬牙冒雨前行。 雨天，张文龙的一家人猫在屋子里，开着二手电视，谁也没心思去看电视上的内容，他们家在亲戚眼里丢了大人，又赔了这么多的钱。 因为下雨的缘故，老贺也没有客气，将自行车放到了张文龙家门口，自己抬腿就进了张文龙家里。 “这雨看着不大，真把人浇得透心凉。”老贺拍打在身上的雨花，一边走进张文龙家的堂屋。 张文龙闻声从屋子里出来“老贺，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打把伞。” “刚出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大，我以为雨要停了，对了，你现在忙不忙？” 张文龙摇摇头，他一个大爷在家的无业游民，有什么可忙的，除了去要那一笔根本要不回来的彩礼钱。 老贺拍了拍公文包“我这还真有点事找你，你还记得服装部要在外面建仓库的事吗？” 张文龙点头“知道，这事还是我一手经手的，咋了？出啥问题了？” “是有点问题，要不然咱出去找个小摊儿，我跟你说道说道，正好我还没吃饭呢。” 张文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父母。 父亲朝张文龙摆了摆手“你忙你的吧。” 转眼，南成市的一个小面摊前，因为下雨天的缘故，客人稀稀拉拉，在靠近路边的桌子前，坐着两个男人。 老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大文件“这件事还得麻烦麻烦你，我和唐兄弟都不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也没那么了解。”老贺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农耕地还是市区里的地，农转商比较麻烦，这你也知道，如果多出不必要的开销，我们也没必要在这个地方建仓库，对不对？” “哦，这个地方我找人特意问过了，这个地方是以前一个老板买下来的，准备盖个厂房，但是因为资金的问题，一直就搁置着，到现在也没盖成，这就是一块商用地。” 第二百八十章 唐浩的套路 老贺看着地图上的位置，摸摸额头“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位置还是蛮好的，这不是本地人，办事就是磨磨唧唧的，费劲的要命。” 老贺发着牢骚，小眼神时不时的瞄一眼张文龙，张文龙现在的心情，哪有时间去看老贺，烦躁郁闷。 老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哎这地方不错，要是能把这块地吃下，你为什么还标注了其他地方？” 面条已经上桌，张文龙闷头吃了一口“这个地方位置好，还是一个商业用地，但是有个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比较麻烦。” “我就说嘛，肯定比较麻烦。” “这地方周围有不少住户，如果改建成仓库的话，这些住户可能会反对，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这些住户不要补贴，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人在这开发。” “啥？还有这样的人，那咱们在那儿开发仓库，不是带动了周围的经济吗？这有啥不愿意的呢？” “这事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说吧，这块地方的东家嫁到外地去了，这个地方就空出来了，既没盖房子，也没盖什么的，然后周围的住户，就觉得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平日里晾晾衣服呀，以前那边附近还没开发的时候，就是他们晾小麦的地方，在他们心里这地方就是他们的。” “等等，这事我没听明白，这到底咋回事啊？” “就是这个东家嫁到外地去了，周围的住户认为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已经不是他们的邻居了，这块地方十来年都没人管了，就属于公共区域了，然后他们每家都得不着好处，就开始闹着不让建设。” 老贺点点头“这咋还有这种人呢？那上一个老板不是打算建厂房吗？跟周围的住户怎么说的？” “建啥厂房啊？钱都没落实，还没走到建厂房那一步呢，这块地方哪哪都好，按照南成市现在的发展来看，这个地方肯定会成为市区，就是周围的住户比较麻烦。” “这住户有啥麻烦的，吓唬吓唬得了。” “要有那么简单，谁看不上这块地方，甭说你想进仓库了，就是你去看一看地方，就一群老头老太太往地上一躺打死都不去了，你说你动粗吧，这一群老头老太太要是出个好歹的，谁负责呀？你不动粗吧，人家还不跟你讲理，麻烦着呢。” 跟一群老头老太太讲理，那还不如直接放弃这个地方了，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理可以跟你讲。 “那就这么放弃了？这块地方可够可惜的，这么好的地方，以后肯定还要发展，这样发展起来，光是地皮都能稳赚不赔。” 说起工作上的事，张文龙突然间来了精神，指着地图上那个点的周围“其实我有个房子，把这个地方吃下，就这一圈儿，也就是这一圈的住户，全给了拆迁款，让他们滚蛋，把这一片都改成仓库，我敢肯定我们的服装部以后的发展，绝对能填平这些地方，况且把这些地方拆分，还能转卖出去，中间还能得一笔不少的钱。” 张文龙一直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张文龙的这种野心让老贺生寒，老贺以前提醒过唐浩，怕张文龙的野心会吃掉唐浩，而唐浩不以为然，唐浩看中的也就是张文龙的这份野心。每个人都有野心，只不过是分大分小啊，老贺的野心就比较小，就是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小生意，贪多嚼不烂。 野心这种东西和实力挂钩的，有的人就像野兽一样满腔的野心，但他的实力远远填不平自己的野心，而有些人，有能力开拓一方天地，但却舍不得眼前的蝇头小利，一个又有野心又有实力的人，才能做这个城市的引领者。 “你这个想法就有点可怕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周围的住户，他能因为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地来闹，他就不敢跟你狮子大张口吗？” 说起生意来，张文龙说的是头头是道，表情变得轻松，而且越来越得意，竟然踮起了脚“闹就闹呗，我跟你说这一块地方，家庭条件我已经摸到门儿清了，有几家因为儿子的工作问题不好解决，如果我能解决他们儿子长久工作问题，这都不是问题，还有几家，野生三代住在一起，巴掌大的小地方，条件又不好，早就想出去买房了，但是碍于手头上有点紧，随便找一个附近的楼房，一换一他们也愿意的，剩下那几家零零散散的就不着急了。” 老贺不明白，瞪着俩眼睛等着张文龙解释。 “搞定这些家庭，这些位置就算我们买下来的，我们就先建一个仓库，我们的货物现在本来就不多，也不着急，一口把这些地方吃下，而且我们现在的资金也不足以把这个地方吃下，我想着一点一点的吃下，他们每家每户所占的地方都不大，周围的地方都被我们包围了，他们卖肯定也不好卖了，谁会愿意买一块小小的地方了，对吧？最后还得求着我们买他们的地。” 不得不说，跟着唐浩干了这么久，这会是一个商业鬼才，如果把他放弃，就相当于老天爷白送了一家银行给你，然后你摆摆手说，我不要这家银行。有这样的大傻子吗？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要是这么一来，本来报团的一群住户，一下子就散了。” 张文龙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老贺朝张文龙竖起大拇指。 “既然你有这个脑子，你干嘛要辞职？好好的张经理不当，你难道想去干小工？还是真想去刘怀远那给他打工，回头对付唐兄弟？” 本来心情稍好一些的张文龙一听这话，撂下了筷子“我能没有点眼力劲儿吗？那张文龙来找我是干啥的，我不动脑子想我也知道，这个节骨眼我要是给他干，那我张文龙是啥人了？唐老板那儿，我不想他太难做，这事就是一笔糊涂账，我如果继续给他干，他亲戚那边怎么说？我亲戚这边还要抽我的脊梁骨，说我没骨气呀，说吃软饭，唾沫能淹死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和人的脑子 老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舒了出来“那这些烂摊子，我也整不来呀，我北成市那边还有一大堆烂摊子事儿，等步行街装修好了，我就该回去了，剩下的都是唐兄弟自己的事儿了，他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这些天我看到有一顿没一顿的吃饭。” 张文龙沉默着，没有说话，本来不需要他愧疚的事儿，他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唐老板就是他的知己，是唐老板从众多人海中把他找了出来，培养他成为经理，教会他怎么待人处事。 老贺看张文龙有些动容了，赶鸭子上架的道“文龙啊，也不说让你直接回来，你就把你没做完的工作做一个收尾也行啊，你说做事哪有做半杆子的，就像你写一个字，你单写一个木字旁，谁知道你右半边写啥，哥知道你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 张文龙握着筷子，指甲镶进筷子里。 老贺继续说道“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是我这个当哥的还是要说，那些彩礼钱估计是要不回来了，你与其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努力工作呢，你现在看这些彩礼钱是不少，但是你等过个几年你再看这些彩礼钱，没准还不如你的一个月工资呢，你想想啊，你不是也想开一家自己的铺子吗？” 张文龙是想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店，但是他把这些钱钱当做彩礼钱给了季小丹，他如今拿什么去开服装店。 这些自家的困难，张文龙还是不好在老贺面前提起。 这些事老何不知道，但是唐浩都已经预料到了，老贺按照唐浩所说的重复一遍“咱哥俩认识这么久了，哥还有点小金库，我可以借给你，开一家自己的服装店，不过咱事先说好了，你的店要在步行街里开。“ “不用了，咱也没认识多长时间，我怎么好在你那里拿钱了。” “那你就是不信任步行街能赚钱？” “不是不是，步行街肯定能赚钱。” “那不就成了，你看啊，你现在帮着唐兄弟做做收尾工作，你在哪个员工加盟福利，用不了多少钱就能开个服装店，到时候你服装店一开，把服装部的工作一辞，安安心心做个小老板有啥不好的。” “可是本钱……”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帮着唐兄弟做收尾工作，他还能不给你发工资啊，到时候哥哥，我再借你一点钱，咱这服装店不就开起来了，俩仨月就能把本钱给捞回来。” 张文龙被说的犹豫了，老贺所说的方法未必不可行，现在唐老板那里肯定忙得手忙脚乱，这个节骨眼要自己撤出去，太不仗义了，帮着唐老板做做收尾工作，老贺再帮衬自己一下，开个服装店怎么不比他去别处打工强。 整个吃饭的时间，老何一直倒过来倒过去的，劝解着张文龙，实际上他哪有什么小金库，这些都是唐浩教他说的，如果唐浩直接拿钱，张文龙肯定不会要的，如果从自己这边转一下手，张文龙还真会拿。 结尾，老贺收拾好文件“那这些东西就等着你回去看了，我可整不明白。” “那唐老板那边？” “他不放话我敢来吗？我只想跟你说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开一家铺子比你打工赚钱。” 老贺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风风火火的进了服装部里，老贺像是完成了使命的战士一样，将文件往唐浩的桌子上一摔。 “唐兄弟，你眼光可真好，张文龙这小伙子可真是个宝贝，那小脑瓜眼睛一闭一睁，脑子就能给你想出发财的门道来。” “我是让你去给他洗脑，你怎么被他洗脑回来了？事儿办成了吗？”他还在忙着对比货物单。 老贺拍拍胸脯“老贺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儿吗？这小子说回去考虑考虑，八成是说到心坎儿里了，对了，我跟你说一下仓库的事。” 老贺急匆匆的从公文包里拿出地图，又把唐浩看出了端倪，自己看了半天地图，找了一张新地图出来，指着张文龙想要建仓库的位置。 “唐老板，我考你个题呀，张文龙想在这个地方进仓库，但这个地方有点麻烦，张文龙想建仓库的位置，女东家嫁出去了，周围住户都不承认女东家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认为这个地方是公共区域，不让我们在这个地方建仓库。” “那就换到旁边建仓库呗。” 老贺眨着一双眼睛，和张文龙吃饭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过这个问题，这块地方是看好的，又不是非这里不可，可以从周围的住户下手呀，哎呀，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非要在这一块地方吊死干嘛？想要买一块地方，可以买周围住户的地方。 唐浩看到老贺呆呆的愣在原地，用笔在老贺的眼前晃了一晃“老贺，什么情况，喝大了？” 老贺收回思绪，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就是这块地方，飞这块地方不可啊，你想办法吃下这块地方。” 唐浩服了老贺了，连声说道“好好好。” 唐浩盯着那块地图研究了一会儿，看看老贺标注的位置，五年内，这个地方绝对会并入市区里，如果可以将整块地方买下的话，这块地皮一定是增值的，哪怕自己用不了那么多，租出去也是赚的，而且如果能带动周边的经济，还能改建成门面，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唐浩摸着下巴，指着老何标注的位置的周围“很简单，把周围的区域都买下来。” “那……那这些住户想狮子大张口呢？” “这些都是人，而且他们是个团体，团体就一定有缺口，就顺着这个缺口瓦解他们，而且我们短时间内还用不了这么大地方，我们可以东一块西一块的买着地皮，先盖一个仓库，后面的慢慢磨嘛，就算有人相中了这块地方，我们就把这块地方的路给堵住，谁会愿意去买一个补丁？时间久了，不是我们求着他们卖，是他们求着我们买。”唐浩说完，竟然觉得这块地方不错“这地方找的可以呀。” 老贺仿佛受到了一吨的打击，他什么话都不想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这人和人都长了脑子，这脑子里想的咋不是一回事儿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套路张文龙 张文龙在家也没有旁的事，与其一家人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出去某个营生，张文龙的父亲决定了要和季小丹一家人死磕到底。 张文龙回去与家里人一商量。 张文龙的父亲觉得“你到底是个年轻人，不能在这种没头绪的事情上磨叽时间，我看老贺这人说的没错，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自己做老板。” 有了父亲的支持，张文龙心中有了选择，第一步先帮唐老板把收尾工作做好，第二步是自己租一个门面，自己做一个服装店的小老板，他还不信，以他的水平，一个小小的服装店他都摆不平？ 唐浩这么做，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张文龙都已经离职了，公司的事情与张文龙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这样做无异于在道德绑架张文龙。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张文龙按照上班的时间点，来到了服装部所在的小区门口，来回徘徊许久。 若不是服装部里的员工告诉唐浩，张文龙还不知道要犹豫多久呢。 唐浩还要去亲自迎接他。 唐浩正在小区里，远远的望向小区门口，才短短的几日不见，张文龙一个年轻大小伙子竟然颓废了许多。 “小子，来的挺早啊。”唐浩打趣道。 张文龙用手抵住鼻子，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唐老板，我过来给你帮忙有几件事我想说明白。” “说吧。” “你让我去盯步行街的工期也行，或者让我去搞定仓库那边，但是服装厂我不去，而且服装部这边我也尽量少来。” “那没问题，不过步行街那边比较轻松，当时仓库这边还无从下手呢，要不然你就……”唐浩的话没说明白，对于步行街来说，这就是张文龙的一个梦，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他连做梦都惦记着步行街的事儿。 张文龙捏着自己的衣角“我两边都干了吧。” 唐浩给出的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考验题，如果张文龙放弃步行街，而是选择做仓库的项目，就说明张文龙的心已经死了，而且走的很决绝，不会再回到服装部里了，对于一个事业型的人才来说，成果就无异于自己的儿女，能把成果放弃的人，就说明他已经心灰意冷。 还好张文龙给出了一个最好的选择，他没有放弃自己的梦，张文龙是个可以在工作中找到快乐的人，他可以在工作上磨平自己所有的不快，就像有些人喜欢打游戏，心情不好打游戏，心情好了也打游戏，这是一样的道理。 张文龙觉得自己是回来做收尾工作的，在唐浩的心里，张文龙是回来上班的，一个项目从开始到结束，哪有那么容易说收尾就收尾，就拿步行街来说，眼下的步行街还在装修期间，装修之后，要考虑加盟的店主，最重要的一环是如何把销售给提上去，做一系列的活动，引流等等等等，没有个一年半载，张文龙是甭想从服装部里滚蛋了，不过到那个时候，张文龙又对步行街产生了感情，谁会舍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离自己远去呢。 唐浩朝张文龙出去拇指“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男人才是最帅的，工作服呢？不是把工作服当抹布了吧？你说你再讨厌我也不能把他当抹布啊，那套西服还不便宜呢。” 如今的服装部已经统一着装，搬运工是深蓝色着装，坐在办公室里调配货物等等员工，是白色上衣黑色打底服饰，至于像张文龙这样的经理，一般都会配备两套休闲款西服。 一个做服装生意的经理，怎么会让他穿的那么寒酸，一定是按照中高等规格定制的。 张文龙看看自己的衣服“我来帮忙，还要穿工作服啊。” “哦，来帮忙的呀，那来帮忙的就不用发工资了。”唐浩说道。 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玩笑话，说的张文龙一愣。 气氛很尴尬，唐浩轻哼了一声“行了开玩笑的，不过上班工作服是要穿的，既然你来了，我也省事儿了，一会和我出趟门。” 原本张文龙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唐浩，没想到没说几句话就化解了尴尬，他像往常一样子做唐浩的小跟班儿“唐老板去哪儿啊？” “服装城那边在装修，那边有老贺盯着，一会再从服装部里抽一个人过去看着，咱俩一会儿去小康庄看看。” “小康庄？” “别装傻，昨天老贺还和你说过呢，现在服装部还能腾得开，等到了夏天还好，夏天的衣服都是凉薄款，服装部那屁大点地方还能腾得开，等再入了秋，估计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现在不赶紧找地方建仓库，全靠到时候再抓瞎？” 张文龙跟在唐浩的身后“那小康庄的事，老贺都跟你说了没有，小康庄的事儿是有一点点棘手的。” “小康庄的住户。” “我已经查过了，南成市没有现在发达的时候，小康庄以前是个村子，经济带动发展，那个地方早晚会并入市区，以后还会是一个商业区。” “那万一……”不好的事情总是不愿意说的，仿佛说出来事情就会灵验。 “没有万一，那你以后一定是个商业区，这个城市只会越发展越好，而且发展的速度可能要比你想象的要快，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张文龙还是不能理解，毕竟他没有未来人的思想，他与这个时代的人唯一的不同，有着对未来不确定的眼光。 唐浩走到服装部里拿上公文包，又走回小区门口，这个年代里坐得起出租车的人还不是很多，就连唐浩这种老板，他也不舍得去做出租车的，唐浩每次出门除了步行就是坐公交，再阔绰一点就租一个三轮车。 “对了，还有个事儿，我前几天看见刘怀远买了一辆小轿车，那老瘪犊子前两天跟我想了半天，我想好了，明天我也去学开车，用不了多久，我也买辆小轿车。” “唐老板要买小轿车？那东西可贵，不大点东西，十好几万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实地考察 唐浩去年就已经想好了，要买车，但是没确定要买什么车，他在唐家湾的时候想着买一辆面包车，因为唐家湾那个地方全是村里的土路，小轿车的底盘低，如果碰上哪个石头，一辆嘎嘣新的小轿车被划伤一道，哪个不会心疼？别看刘怀远表面上装的这么大气，背地里还指不定多心疼他那辆小轿车呢。 唐浩买小轿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撑门面，告诉他的那些货主们，唐老板有钱了，唐老板不差钱儿，轻轻松松买个小轿车，眼睛都不眨一下，现代人的人不像以后的人，以后的小年轻是有一分花两分的主，现在的人大部分都会存着，如果花钱，最多拿出兜里的百分百十出来，剩下的百分之九十还在兜里。 要问这些钱干嘛？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说存着。 中国人的口袋是永远不会空的，他们能掏出一块钱来，他的口袋里很有可能有一百块钱。 按照这个逻辑思维，唐浩把眼下所有的钱都投入了步行街里面，但是在那些货主眼里，甚至在刘怀远眼中，唐浩的兜里还有更多的钱。 买车还是后话，此时的唐浩已经上了一辆三轮车，张文龙坐在三轮车的对面，老贺已经放弃与两个人瞎掺和。 老贺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远去的三轮车，心中感叹，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你一张不那么俊朗的外表，必定会给你一个也不那么聪明的脑子，你要相信，无论你如何的努力，都比不上聪明人随便做做。 老贺摸摸自己的头，没准老子的命比他们长呢。 一辆三轮车从市区骑到了小康庄，唐浩与张文龙两个人都没有给钱，三轮车师傅已经习惯了，他认得这两个是服装部的老板和经理，他经常在这个小区门口蹲活，每天都会有货主来往这个小区，所以他不着急和两个人要钱，只是按照唐浩的吩咐在小康中的路边等着两人出来。 陷入工作中的张文龙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兴奋地跑到小康庄的一处废墟。 “唐老板，这就是那块空地，刚好够我们建一个仓库，而且你看这个位置，靠近路边，直挺挺的到后面，以前这是个大院子，你别看中间有路，那条路也是在这个房基地里的。” 张文龙表现的有点兴奋，引起了周围住户的注意，这个时间段里家里的老人都会聚集到家门口里唠嗑，老人们唠嗑的场景，让唐浩想到了唐家湾，唐家湾这个时间段应该在整理自家的地吧，马上又到了春耕时节，一想到去年自己被累的腰酸背疼。 “你们是干嘛的？”一个头发上带了几柳白发的老妇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这世界上有一类人，一看就是不讲理的人，一般这种人要么长得尖酸刻薄，要么满脸横次肉膘肥体胖。 这老妇人属于后者。 “阿姨，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张文龙回答。 谁知那老妇人一点都不客气“看啥看？这地方有啥好看的？你们也别被骗了，这地方根本不是他们家的地方，这地方就是我们以前晒谷子的地方，啥时候成他家的了？当我从记事儿起，这地方就没住过人。” 这情况和张文龙了解的不一样了，张文龙了解的是这家人的女儿嫁出去了，村里人就不认这家人了。 唐浩夹着公文包，走进聊天的人群“阿姨，这地方有多少年没住了。” “这地方就没住过人，我嫁过来都30年了，我都没见过这地方有人，现在说这句话是他们家的，早干嘛去了？仗着有个破本儿，我们大家伙都知道，这是我们以前晒谷子的地方，早些时候他们家也没说呀。” 这是年代遗留下的问题，往上倒也倒不出个所以然来，再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里，谁有功夫去管自家的地盘啊，把自己的闺女换粮食的事儿还有呢。 现在说的再多都没用，就是这老妇人说的本儿，才是这个世界的理，有了这个本儿，这地方就是别人的。 “反正你别上当了，这地方想干啥都不让干，我现在是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要是真买了这块地，你们别怪以后会砸在手里。” 唐浩摆摆手“知道这块地方闹纠纷呢，这么大块地方我买哪不行，哪不比这地方好？我何必要吃饱了撑的弄点不必要的事儿出来呢。” “那你是过来干啥的？”一个穿着清凉的老头问道。 “我打算把前面商场给租下来，这不正等着房东了吗？说是要等两小时，我就出来转转。”唐浩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这就是事实一样。 张文龙毕竟还是嫩了一些，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的商铺，也没看见商场啊，不过这个商场应该是有的，不然这群老头老太太一定会戳穿唐浩的话，商场应该还要再远一些。 大伙听唐浩不是打这块地的主意，也就放下了警戒心理。 “前面商场了，你想在那块地方干啥呀？” “开个小超市啥的，这边租金便宜。”唐浩特也带了后面一句话。 老头老太太笑道“那往后可不一定喽。” “往后咋不一定？” “我听我儿子说，市里要往我们这边扩建，要是我们这边成了城里，那房租还不跟着涨。” 这群老头老太太还挺有远见的，知道这地方以后还要改建，价格肯定不会低。 想要在这群住户里，弄一个平房换楼房，估计是要费劲了，还得搭进去点钱。 唐浩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我哪知道他啥时候改建呢，我房租一年一交，如果这地方改建了，我房租也跟着涨了，里外里我都讨不到好处，你要说这地方改签了，我的房租不跟的涨，我还有点赚头，我这么想的挺美，人家房东也不这么想啊，作为房东肯定是想多要点是一点啊，到时候我才能赚多少。” “那不一定的，我们这边扩建了，人也多了起来，人越多，买你东西的人就多了呀。” 不做生意的人想的永远都是那么简单，而做生意的人永远都会说自己是赔钱做生意。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杂毛 唐浩与一群老头老太太聊了十多分钟，就与张文龙离开了。 唐浩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附近转悠。 唐浩不说话，张文龙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跟在唐浩身后打破僵局“唐老板，你怎么知道附近有超市？” “我不知道啊。”唐浩实话实说。 “那你刚才和大爷大妈们说的附近的商场。” 唐浩查看着周围的路况，嘴里回答“这么大个地方肯定有商场，一里地也是，商场，二里地也是商场，反正是最近的商场，我又没说在那里。” “那你就不怕他们问。” 唐浩深深叹了口气，指着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 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写着天天商场招租。 我去，这样都行？ 只要你在生活中肯留意，生活中处处都是商机。 唐浩转悠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围绕着小康庄附近转了一圈，心中大抵有了打算。 “张文龙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张文龙一来都不解。 “小康庄里说得上话的有几家？” “有七八个吧。”张文龙回答。 唐浩回过神来“你怎么这么清楚？” “前几年我们家就住在这边。”张文龙回答。 原来早就琢磨好的。 还没等唐浩继续问下去，张文龙继续说“这七八家的位置我都清楚，他们家上班的地方我也知道他们家需要什么，我也知道，我有七八十的把握可以拿下。” 唐浩点点头，他对自己的眼光极为自信，像张文龙这样的员工，老板都不需要做什么，他能把方方面面做的妥妥贴贴。 “行，接下来你怎么办？”唐浩沦为了看客。 张文龙看了看手上的表，那块表是转型的，唐浩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张文龙结婚时候特意买的吧，如今看来有些凄凉了。 看表上的时间，“上午十点，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都在上班，当时有两家有人，我们可以去看看。” 张文龙想要往小康庄里走，唐浩一把拉住了他。 “这个时间点不合适。” 唐浩的家就在唐家湾，唐家湾里的村民祖祖辈辈下来的，人与人之间可以说的上从小玩到大的，并不是说他们的情谊有多重，如果谁违背了其他村民的利益，会遭到全村的村民地址，这个小康庄以前也是个村子，祖祖辈辈谁和谁家关系好，都是说不清了。 如果这个时候和人家谈买地的事，屋主肯定会为了所谓的乡情，与众人站在一条线上，到那个时候再想买地，完全是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一群臭皮匠，就是一锅搅浑的汤。 对于一个老板来说，一个人总比一群人好忽悠，现在是大白天，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有个风吹草动，恐怕整个小康庄都知道了。 张文龙做了这么久的服装批发，他也知道一对一的概率远胜于一对几“对对对，是我莽撞了，我爸认识几个老头，以前一起上过班，可以让我爸给牵个线儿。” “你这当儿子的都算计到你爸头上去了。” “灵活运用人际关系，对了，还有个事儿，有几家正在为儿子上班发愁，他们这个呢，我也不好说什么。” 唐浩挑起一侧眉毛，抬眼看了一眼为难的张文龙“十六七的小青年儿？” 张文龙郑重的点点头“这孩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成天游手好闲。” “比谁进派出所的次数多，进的次数多就能当老大，染一头顶的小杂毛，成天吊儿郎当，没点儿屁事儿，就爱满大街的瞎晃悠，最大的特点就是张嘴就吹牛。” 张文龙简直听愣了，他是调查了很久才了解到的，怎么唐浩张嘴就来。 “唐老板，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你没青春期？” “青春期是啥？” “年纪小不懂事儿，老爱和大人对着干。” 张文龙也算是从苦日子里奔出来的，要说他青春期的那段时间，父母成天上下班也没时间管他，而他也乐此不疲地倒腾着小商品，虽然早早辍学，但是他一到放学点就在学校门口蹲点儿卖点小零食小玩具，要说他的青春期，那一定是在赚钱中度过的。 “我好像没有啊，都有青春期的吗？我记得我没和父母对着干过呀，唐老板，你也有青春期吗？” 看着一脸天真的张文龙，唐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可怜的孩子啊，直接要步入更年期了，你爸如果愿意牵线，我倒是愿意在贵福楼开一间包厢。” 唐浩夹着公文包准备回去，跟自己来的三轮车旁边聚集了六个小年轻，两女四男，吊儿郎当的德行，一脸欠揍的表情。 三轮车的车主在于这几个小年轻说着什么。 “我这车是有老板包车过来的，拿的钱还没给呢，就等着老板回去呢，我真拉不了你们。”三轮车的车主好心的解释着。 其中一个小年轻朝地上吐了口痰“我管你怎么来的，现在老子就要坐你的车，你少他么逼逼，老子好话不说第二遍。” “我真走不了，我和大老板们说好了。”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活腻歪了是不是，今天你要是不走，就把车给我留下来。” “你们几个小年轻，小小年纪不学好，没学会别的倒是学会了抢劫，我看这大白天的，还没人管得了你们了。”这骑三轮的大叔也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当众教训起这几个小年轻。 张文龙见状，本就是满腔热血的他哪里见得这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在这样欺负人，撸起袖子就想要教教训一番。 “这群小崽子，以为在爹妈那儿不讲理，出了社会还能不讲理，本来还想帮他们个忙，给他们找份体面的工作，真tn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唐浩立马拦住了张文龙“年纪轻轻，就知道武力解决，今儿个哥就教你一招，以德服人。” 当老板的都发话了，张文龙只好作罢，攥着拳头愤愤不平。 唐浩的脸上挂着笑脸，走向几个小年轻。 “年纪轻轻，火气怎么这么大呢，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这车是我们早起就包圆儿的。” 几个小年轻瞧了一眼唐浩“哟呵，还真是个老板打扮，还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老子今天就是要坐车，说要坐这辆车。” 第二百八十五章 顺着事态发展走 说着，那几个小年轻做出要打人的准备。 唐浩见状，赶忙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六个小年轻挨个敬上。 “小兄弟，年纪轻轻火气别那么大嘛，咱今天在这地方见面，就说明我与几位有缘分。”唐浩子现在完全就是个小人姿态，他对金主爸爸都没有这么客气过。 那几个小年轻看唐浩哈巴狗似的样子，着实觉得好笑，为首的人还觉得自己很神武。 “看你还挺会办事的，像个当老板的样子，做什么工作的？” “做服装的，不过咱凡是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我们从早上就坐了三轮车，三轮车被我们包了，做人做事呢，没有插队的，没准我还跟你爸爸认识呢，这要是以后咱两家还怎么往来。”唐浩用着尽可能说教的方式。 其余几个小年轻唏嘘的看热闹，小口哨小眼神看着为首的那名小年轻。 “这位大叔都把你爸搬出来了，勺子，我看啊，我们卖你个面子，让这位大叔坐三轮车走吧，毕竟你还是个乖宝宝呢。”一个小女孩拍着名叫勺子的小年轻，这小女孩的年纪有十四岁顶天了。 成事只需要三个人，败事需要一群人。 张文龙在一旁，受不得被几个小屁孩挤兑，指着小屁孩的鼻子道“麻溜给哥滚，否则有你好看的。” 叛逆的小年轻需要顺毛捋，张文龙这一招适合吓唬步入社会的工作人，看惯了狗眼看人低的上班族，有一定的生活负担，只要自己工作还在，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关系，小年轻就不一样了，没有生活负担，每天吃喝玩乐，没有后顾之忧，当然怎么潇洒怎么活着，尤其是没触及过法律，还以为警察叔叔都是卖棉花糖的可爱大叔呢。 被叫勺子的小年轻，立刻就不干了，他要做这几个人的头头，必须要树立威信，立马就炸毛了。 “你特么跟谁说话呢。”勺子要和张文龙打起来。 一旁的三轮车师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既然人家老板都能服软，大不了自己白拉一趟活。 “唐老板，要不然我先把他们拉到地方，我路上看见三轮车，然他们过来接你们。”三轮车的师傅说道。 那几个小年轻一心只想着打架，压根就没听见三轮车师傅的话。 眼瞅着张文龙就要和这几个小年轻打起来了，袖子都撸好了，准备上拳头。 唐浩一把扣掉张文龙的手，张文龙原本还气势汹汹要吃人的样子，唐浩立马给了张文龙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坏事。 张文龙在接收这个眼神的同时，愣了几秒钟，谁知那小年轻一拳头上来，直冲张文龙的下巴。 张文龙到底是个成年人，孰轻孰重，在心里还是有点掂量的。 唐浩顺势捂着张文龙的下巴，对几个小年轻好言好语“哎呦呦，年纪轻轻火气别那么大，这把人打个好歹的怎么好呢，咱们有话好好说。” 唐浩将张文龙拉退了好几步，小声说道“跟司机师傅说，别掺和，车坏了或者丢了，咱花钱买了，一会再打起来，你就往地上一躺，装的像点儿。” 张文龙不服的用舌头顶顶口腔内部的脸蛋，火气已经冒了头，强压住怒火没还手，用手指指着那几个小年轻，没吭声。 唐浩将张文龙往身后护，对着小年轻赔礼道歉“小兄弟，怎么打起来了，打架可不是好孩子，你们这个年纪应该去上学。” 社会上叛逆的小混混最听不得上学二字，他们不上学和李桂兰可不一样，李桂兰是因为穷，而他们，在南成市的小康庄，家庭收入供两三个大学生保准没问题，文化已经普及到了，不上学，就纯属于自己不想上学。 勺子打了张文龙，认为自己处于优势，叫嚣起来“今天爷爷就教教你怎么当孙子，你不是有种嘛，有种打啊，爷爷就在这。” 张文龙是真看不惯这帮小混混，平日里遇上，一个干倒仨保准没问题，这帮小混混瘦不拉几，一个个的跟营养不良似的。 唐浩继续陪着笑脸“兄弟们消消火，别激动，您几位父亲是谁，没准我们还认识呢，要是认识了，我还能给你们点零花钱。” 唐浩拉开包，从里面摸出七八张票子，只露出一角。 那几个小年轻的零花钱定是不多的，在看到唐浩包里的钱，眼睛都看直了。 “咱有话好好说，怎么把这事消消停停的，道上的规矩我懂。”唐浩说这话完完全全是有引诱的意思。 张文龙听到这，好像明白了什么，自己捂着嘴巴，靠近三轮车车主。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要用一辆新三轮来换他这辆旧三轮，他肯定愿意啊，悄咪咪的躲在一旁看热闹。 唐浩完完全全是个软骨头形象，这几个小年轻还觉得是自己的力度把唐浩吓住了，平常也没抢过人的东西。 “给个一百来块钱吧。”一个小女孩说道。 “一百，这么多呢，你们几个小孩……” “少他娘的废话，拳头解决钱解决。”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锤了唐浩胸口一下。 唐浩继续陪着笑脸“钱解决，钱解决。” 唐浩要掏钱出去。 钱马上就碰到了勺子的手指，张文龙马上夺了回来，对着唐浩说道“唐老板，这就是一群小混混，你给了他们一次钱，下回还找你，这群人都是白眼狼。” 这话一出口，唐浩打心眼里佩服张文龙，只能在心中暗自道了句兄弟好样的。 唐浩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文龙无疑是触碰到了小年轻的利益，尤其开口说的那些话，在这群小崽子耳朵里是很不中听的。 勺子抬腿就朝张文龙屁股上踹了一脚，奈何这小年轻哪有什么力气，虚架势。 四个小男孩，两个小女孩，对着张文龙一顿拳打脚踢，张文龙还想还手，自己两只手，人家十二只手，怎么打的过。 唐浩就在一旁举着钱看着。 “师傅，你骑上三轮去找人过来吧。”唐浩迟迟的说了一句话。 三轮车师傅也迟钝的回了句“哦，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抢劫 小年轻一听说要找人，也不知道哪个见钱眼开的，一把夺过了唐浩手里的钱，转身就要跑。 唐浩还软弱的说了句“要不三轮车也让给你们。” 蹬三轮的师傅还巴不得他们也把三轮车拿走呢，这样他就能换一辆新的三轮车了。 “车我不要了，你们骑走吧。” 小年轻倒是开心，骂骂咧咧“仨熊包。” 这六个小年轻，骑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路边只留下唐浩三人，三轮车司机脸上挂着笑容，像是在目送自己的离家的孩子一样，那慈祥的目光啊！ 张文龙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唐老板，算工伤。” 唐浩点点头，也看着那辆快散了架的三轮车远去，回答张文龙“算工伤。” 三轮车师傅“唐老板，我那三轮车是不是按照你们说的，可以陪我个新的？” “赔，一定赔，不过咱事先说好了，你这三轮车是卖给我的。”唐浩提醒道。 管他卖不卖呢，能换就行，对方怎么说都没问题。 “卖的卖的。” 唐浩从公文包里，掏出钱，给了一天的误工费，再加上三轮车的钱，全部给了司机师傅。 拿到了钱的司机师傅高兴的离开了。 张文龙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唐浩赶紧把张文龙压了下去“可不能起来。” 唐浩说完，提高了嗓门喊道“抢劫了，抢劫伤人了。” 抢劫到不至于，只是怎么定性，现在全由唐浩说了算。 热心群众还是有的，虽然这里人流不多，但是听到唐浩的叫喊，还是有很多人出来帮忙的，更有热心群众，报了警。 这事情就严重了，抢了一辆三轮车，还拿了唐浩两百多块钱，尤其是伤人，把人打的躺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还是好心市民给闫肃送去的医院。 本来张文龙就没什么大事，受唐浩要求，就是装，也得在病床上躺着。 这六个小年轻是以进派出所为荣的，一个个稚嫩的小脸蛋上，早就和这些叔叔们混的脸熟了。 唐浩一个个的形容完了，这派出所的同志都知道是谁，照片都不用辨。 唐浩在病房外强敲侧记，好巧不巧的，六个人有五个是小康庄的，唐浩琢磨着，有三个就了不得了。 处理完一切事由，病房里就剩下了病人与家属。 同病房还有个好聊天的老头，见到唐浩两人进来，还跟着警察，就纳闷。 “小哥俩，你们这是咋了，咋还有经常跟你们一块来的？”病床上一个老头问道。 唐浩回头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衣服虽然洗得很干净了，但是常年累积的灰尘是的衣服泛黄发黑。 “我们被人抢了。” “被抢了？在哪被抢的。”同病房的一个婶子问道。 “小康庄的路边，几个小年轻上来就要钱，抢了一百多块钱和一辆三轮车，还把我这兄弟给打了。” “一共几个人儿啊？” “六个，俩女的四个男的，一群杂毛的小混混。”唐浩如实说道。 那老头对南成市的地界还挺熟悉，在记忆中找到小康庄一角“那地方也没听说有抢钱的啊，现在这么不太平呢？” 张文龙躺在病床上“可不太平了，我们去那办事，就走了几步的工夫，就被抢了，一群染着黄毛的小子。” “那你可够倒霉的，我以前一天去四五趟小康庄都没事。” 病房里的病人对张文龙深表同情。 由于唐浩与张文龙仔仔细细的描述了几人的相貌特征，这几个小年轻有几个还是派出所的常客，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找到了几个小年轻的家里去了，傍晚几个小毛崽子就去了派出所报道了。 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年代，事情可严重，也可不严重，全凭唐浩与张文龙两个人一张嘴的事情，唐浩与张文龙不和解，事情定性成抢劫伤人，在这个年代里，是可以让他们从青春期坐到更年期的，至于那两三个岁数小的，也要花上不小的开销，毕竟这有病没病谁知道，又不是花自己的钱，来个全身大检查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花得起的。 作为老板，唐浩没有想要去趁火打劫，只是想在一个合理的价格区间购买地皮，不会让卖家吃亏，他这个卖家也不会吃亏，漫天要价的事情是有过先兆的，谁让这些事情都赶上了呢。 晚饭的点，病房里热闹起来，张文龙躺在病床上，有点躺不住了。 “唐老板，我这得躺到啥时候去，我晚上要是不回家，我爸妈得着急。”张文龙着急道。 “着什么急，我已经让老贺去通知你爸妈了，让他们放心，没什么大事。”唐浩扒拉着一盘白菜炖粉条，抱怨“这饭就是没家里的好吃，清汤寡水，一点荤腥都没有。” 天色全黑下来，约莫七点钟，张文龙的爸妈与老贺都来了，老贺还挺像来看病人的，一手拎着香蕉一手拎着苹果的。 张文龙父母来了没多久，病房里就来了几个偏中年男人，最小的三十来岁，最大的五十多。 这几个男人在病房外面鬼鬼祟祟的。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病房外面墨迹了多长时间，才有一个男人探个脑袋进来。 “请问，这里是张文龙的病房的吗？” 虽然张文龙好胳膊好腿的躺在病床上，可那毕竟是病床，当妈的怕儿子出个好歹，在争执着要不要给儿子喂饭。 “你哪位？”张文龙的老妈立马警惕起来，来找张文龙的，一定是打儿子的家属了，她肯定是不会给老脸面的。 “相比这位小哥就是张文龙了，我们几个，是那几个孩子的父亲，我们是过来道歉的。” 男人说完，钻进来六个家属。 “我跟你说啊，这事情我们已经交给派出所了，我们会如实的说的，打人都打到医院里来了，那可不是小事情，要是我儿子有个什么后遗症，你们是脱不了关系的。”张文龙的父亲说道。 同病房的人跟着附和“看你们岁数都不大，孩子那么小，就出来做小混混，你们当家长出了事了露面，平常就不管管，今天打人，明天要是闹出人命的。” “是啊是啊，这么小的孩子就抢劫，怎么做家长的。”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下套 在众人面前，无论心中有再多的不服，那也是理亏的。 “实在对不住，孩子不懂事，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其中年长的家长说道。 张文龙的老妈立刻就不愿意听下去了“孩子？把我儿子打到医院，就因为他是个孩子，就完事了？你们这几个做家长的，自己不好好管教孩子。” 有多么嚣张的孩子，就有一个兜底的家长，这几个家长当时就有一个站不住了，想要争辩一二，但是被其他家长摁着，没有大动作。 不管在哪个年代，总有这一类家长，哪怕是孩子把对方杀了，心里也会觉得对方活该，全世界都要供着自己家的孩子，全世界都要原谅自己的孩子。 张文龙在病床上，身子一背“没得谈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还是年长的会说话，走上前来，把水果往病床上放了放“小兄弟年纪轻轻的火气别那么大吗？我们也是诚心诚意的过来和你商量怎么解决。” 另一个年长的中年人立马接下话茬“是啊小兄弟，我们的孩子岁数都还不大，这个时候进去，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啊，而且话说回来，就算他年纪轻轻的进去了，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我们私下解决，给这几个孩子一次机会，你们也能拿到一点补偿。” 说到补偿，妇人家见识短，原本一副要杀了人的心都有的张文龙老妈这时候不说话了，等着家里的男人给个主意。 张文龙的父亲尊重儿子的决定，张文龙如今的成长离不开父亲的教育，儿子长大了，他就应该担负起他应该担负的责任与担当。 面对这几位爱子心切的父亲，张文龙竟然有点儿菩萨心肠，但是他看到唐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时，于心不忍的一样的咽了咽唾沫，把心一横“这事没什么好谈的，你们回去吧。” 张文龙背过身去，不想再与人说话。 这个时候唐浩说话了“叔，时间不早了，我和老贺就先回去了，估摸着明天还要去趟派出所。” “哎，好，回去的路上慢点走，别再碰上那歹人心肠的小兔崽子了。” 唐浩笑了笑没再说话，给老贺对了一个眼神，一前一后离开了医院。 刚离开医院的大门口，老贺很是着急的追问着事情的经过。 “唐兄弟到底咋回事儿啊？不是去看地皮吗，咋看到医院来了？到底咋回事？你给个准话。” 本来唐浩还没那么气呢，但是老贺这个传话筒似乎传错了意思，看张文龙爹妈着急的样子，他是不是吓到两位老人家了。 “我电话里跟你咋说的，不是让你告诉张文龙他爹妈没出什么大事么。” 老贺挠挠头“我是说都没什么大事儿，可能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跟他们说没出什么大事，可人都到医院来了，谁能信呢？” 唐浩用眼睛夹了一眼老贺“行了，今天的住院费用都垫上了，明天还得过来给医院送钱。” “文龙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我看他胳膊腿儿好好的呀，精神也不错，是除了内伤？看着也不像啊，这小子脸蛋比我还红润，能出啥大毛病？”老贺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一会提出个问题，一会自己回答。 唐浩不想再和老贺说话了，以前和老贺的关系就是半生不熟的关系，人和人相处的最舒服的关系也就到这个程度，曾经的老贺在唐浩眼里，是个做事圆滑懂得处理场面关系的一号人物，现在，就是个二哈，前世的唐浩不知道听谁说过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二哈，这是熟与不熟的关系。 唐浩看了看身后的医院门口，那六位家长垂头丧气的从医院里走出来，唐浩立马收回视线，朝着医院门口等活的三轮车摆了摆手。 事情就那么的赶巧，三轮车没招来，从唐浩身旁走出了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这人一身的官派头，一件黑色的风衣搭着一件毛衣，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一颗大脑袋。 “唐老板，这么巧呢，还能在这个地方遇见你，是家里谁出了事儿，还是员工出来事儿，咱俩人啊，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果然是有缘分。”刘怀远永远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高出这些小毛头一个级别，要是搁以前，唐浩这几个小毛头还要喊自己一声前辈。 那几个孩子的家长走到唐浩身后，看到唐浩与人说话，就站在一旁等着。 唐浩看到刘怀远的大脑袋，客客气气的伸出一只手“在哪都能遇到刘老板，这就说明我们有缘分，上回我还说请刘老板吃饭了，今儿个就出了点事儿。” 刘怀远伸手握住唐浩的手“这是出了啥事啊？” “这不嘛，张文龙今个第一天回来上班，我寻思着今儿个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想和张文龙商量商量步行街的情况，早上就打算步行去步行街，谁知道就遇上了几个小毛孩子，这几个小毛孩子也不懂事儿，你说抢了钱还不算，还会给人打一顿，然后就住进医院里来了。”唐浩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外人说的那么仔细，他说这些话不过是做做样子，是给那六位家长听的，刘怀远这人吧，唯一的特点就是身上有那么一股成功人士的气质，唬唬人还是可以的。 刘怀远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尤其是家里还有一堆的糟心事儿，张文龙的事就被他暂时的搁置了，他想着张文龙是个有骨气的，怎么着也不能再回到唐浩手里边干活了，这时候才发生几天，就又回去了，想必是唐浩给他许诺了什么承诺。 这唐浩，别看他年纪轻轻，真是玩的一手好牌，现在他在南成市轰不走，假以时日，对轰走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唐浩不知道刘老板的算，挤了挤笑脸。 刘怀远表面上和谁都客客气气的，听到唐浩被抢，他比被抢的人还难受。 第二百八十八章 抛线 “哎哟，那文龙的人咋样了？没出什么大事儿吧，在哪个病房啊，我得买点水果过去看看他。”刘怀远着急的说道。 “这人暂时没什么大事儿，但是得住几天院，做点检查。” 刘怀远点点头“是得做点检查，万一伤的是里头，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别弄个大出血什么的，那可就吓人了，唐老板，你没事吧？伤了没有？” 唐浩客气的摇摇头“我倒没什么事儿，主要是文龙在前面顶着，我就被抢了点钱和一辆三轮车。” 刘怀远一听唐浩为了出行买了三轮车，那跟自己的小轿车还是不能比的，他与唐浩的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 刘怀远故意板着身子“这三轮车不安全，尤其像是咱们做老板的，三轮车跑的，哪有小轿车快呀，南成市你别看它不大，一堆小混混瞄着你呢，尤其你这个钱袋子，可不能放得太鼓，更容易让人惦记着。” “我出门拿多少东西，刘老板还能不知道吗？我撑死了，拿个二三百现金。” “对这些小混混绝不能姑息，别看他们年纪小，他们下手可狠着呢，要不然我帮你找人把他们收拾一顿，在这个南成市，我刘某人还是说得上话的。”刘怀远也只是客气一下，自己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哪有功夫管唐浩呢。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报警了，晚上就把那几个小毛贼给抓住了，知道您刘老板的能耐，想让他们在南成市混不下去，也就一句话的事。” 被唐浩这么捧着，刘怀远还是第一次，那可谦虚了“唐老板的事儿就是我刘某人的事儿，我瞅个机会，有时间跟唐老板合作一把。”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唐浩瞄了一眼身旁的六位家长，这六位家长互相打了个眼色，在互相示意着对方，这回应该是碰到石头了，不放点血出来，这事不算完，人家是大老板，咱是个平头百姓，咱跟人家斗不过，没听到那话吗，一手遮天的大老板，想让咱在这个城市混不下去，人家也就一句话的事儿，花钱买个平安吧。 “对了，刘老板，你怎么在医院呀？”唐浩转移话题。 刘怀远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还能有什么事儿？我家那点破事你不全知道吗？严肃那个臭小子，他从开始我就没看上他，我闺女嘛，就不怀着孕了，好像胎什么的有点不稳，咱大老爷们一个也不懂那个，就让医院的护士照看着呗，反正咱算了钱，人家乐不得的呢。” “那倒是，不管什么世道，有钱就是好办事儿，那行了，刘老板，这地儿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我因为这事耽误了一天了，回去还是得处理公司的事儿，您也忙您的，改天咱换个地方再聚。” “成。” 老板与老板说话，总会说一些场面的话，然后再直奔正题，唐浩与刘怀远磨叽了几句话的功夫，话说完了就打算走了。 唐浩一抬手，还没等他开口招呼三轮车师傅，就被六位家长给拦下了。 “唐老板是吧，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是那几位孩子的家长，因为孩子的混账事，给您带来了麻烦，孩子抢了您的钱，我们一定会加倍还给您的，对着孩子要打要骂您都说了算，我们就有一个件事儿，想求求您，这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岁数，这人生才刚开始。” 其他家长附和“请唐老板高抬贵手，怎么罚我们，我们都认了，就是求求您再给孩子们一次机会，只要您肯给孩子们一次机会，让我们跪下都成，我们一大家子去谢谢您。” “求求唐老板了，给孩子们一次机会吧。” 唐浩咬了咬下嘴唇，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儿吧，光是抢了我的钱，我还能不当回事儿，这孩子毕竟是祖国的未来，我怎么能让花骨朵断送在我手里呢？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医院里躺着我的员工，我的员工说了啥，我这个做老板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是我这个老板无能，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员工也就20来岁，那也是人家父母的心头肉啊。”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做父母的哪个不心疼孩子的。” 唐浩沉思了一下“人家父母踏踏实实的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我让人家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的责任也说不过去呀，跟你们说实话吧，医院里躺着的是我的经理，之前我让这个经理受了委屈，寻思着弥补一下他，就带着他去小康庄看看地界，打算把小康庄的项目交给他来做，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这几位父亲一听到小康庄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小康庄有什么项目？” 唐浩看了一眼老贺，老贺虽然也是个经理，但他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是按照老板标准穿着的，再加上唐浩在北成市那边根本不管事儿了，说他是老板都不为过，结果现在一个穿的像个老板的人，岁数也比唐浩大，却规规矩矩的站在唐浩身边。 “我们服装部打算在南成市建个分部，正在找一个适合建仓库的位置，然后我们老板就觉得小康庄的地理位置不错。”老贺规规矩矩的说的，谈条件还轮不到他。 唐浩干咳了一声“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我那个经理的父母，爱子心切的劲儿，你们也看见了，八成是这件事不会轻而易举的过去了，我损失点钱财没啥关系，可人家毕竟是被打的。” 有猴精的家长，追问道“你们想拿小康庄的地方，是给钱呢？还是给房啊？” 唐浩一听这话觉得事情有门“小康庄的前面不是有个南城小区，以房换房，再加上一部分的补贴，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我也知道小康庄那个地方，一家人都挤在一个小院里，夏天热，冬天冷的，祖孙四代都不好受，我也是想着尽可能的多给点补贴，家里有孩子的，有劳动力没上班的，我都可以帮着解决就业问题，也不能为了利益，人情都不要了。” 大多数人都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脑子，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多的推敲，更不会想到这是唐浩下的套。 几位家长都不开口，唐浩叹了口气“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啥，行了，今天也晚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吧，我公司里还有一堆的事儿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多事之秋 唐浩成功的自己从主动方扭转成被动方，他现在越是不着急，这几个家长就越着急，孩子可都还被关着呢。 六位家长还想与唐浩说几句话，老贺很有眼力见的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还有要事，请几位提前预约。” “预约？”几位家长从没有听说过预约这个词，难不成这个唐老板还是皇帝不成，平民百姓还不能见他了？ “没错，想见唐老板的必须提前预约，否则我们也不知道唐老板什么时候有时间。”老贺说完，追上了唐浩的步伐。 几位家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透漏着无奈。 刘怀远眼尖的见到几位家长，他也没在意这几个人干嘛的，只是觉得这几个家长因为自己孩子惹出来的事，在收拾烂摊子，作为父亲他还挺同情这几位家长的，自家也是一对烂摊子事，若不是自己的亲闺女，谁爱管这一堆烂摊子的事。 同情归同情，可他才不会因为同情心理去管闲事，虽然他很看不得唐浩，眼下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那么多闲心操，让这些个事绊住唐浩吧，让他多出事才好。 刘怀远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医院里面。 唐浩与老贺坐在三轮车上，俩人没说一句话。 六位家长吃了憋，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们说，这个唐老板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见他还要预约，真把自己当了不得的人物了。” “大老板都是这德行，自己没啥大本事，还要装的自己很忙一样，最瞧不起这号人。” “甭说那些个没用的，谁让咱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里握着呢。” “他是不是看上小康庄那块地方，故意找人设计的套，让咱钻。” “估计不像，设套，咱那几个小崽子能乖乖的钻？就是赶巧了。” “几位老哥哥，要我说，就把房子让出去呗，人家也说了，给分配新房子，还有补贴，这也是个好事，孩子也能有个班上，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呢，这好事，咋轮不到我头上去。”听这话的意思，这是个不在小康庄住的家长。 “你想的倒是好，把我们几家的房子贡献出去，你啥都不用出。” “你们有没有认识的人，找找，跟这个唐老板搭上线？” “我们都是打工的，哪认识做生意的人。” “回去都好好想想，都是当爹的人，都想想法子怎么把孩子捞出来。” 这段日子，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唐浩回到小区里，老贺报告着今天步行街的情况，虽然今天遇上的事情不快，但到底说来是个突破口，唐浩本来还想着怎么逐一攻破小康庄的住户，没想到人家还找上门来了。 服装部里，唐浩的屁股还没坐稳，只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哭嚎，听不清嚎的是什么，只听见了一声哭声，连带着左邻右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好在这个点不在休息时间，邻里也没说什么不耐烦的话，更多的是好奇这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浩放下手中的地图，与老贺黑着一张脸走向隔壁院子。 唐浩这才进门，里面的哭声继续着，只是没有了方才那一嗓门的尖锐。 院子外，其他住户打听“这家人是怎么了，哭这么大声。” 老贺拦在院外“实在不好意思，家事家事，打扰了。”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回了家。 唐浩走进屋子，家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倒是干干净净的，这估摸着是嫂子的功劳，嫂子一直都有种亏欠唐浩的心理。 “出了什么事了？”对于亲戚，唐浩不方便说什么，否则会让大哥与嫂子夹在中间不好做。 小鑫的母亲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小鑫坐在地上，眼睛斜斜的望向屋外，冷漠的不去看家人。 大哥唐建国解释“小鑫非要娶季小丹，怎么劝都不停，这些日子也不吃饭，当妈的心疼儿子，就松了口。” 唐浩只觉得这绿帽带的正大光明的。 嫂子继续说道“谁知道季小丹父母是卖闺女的，要我们两千的彩礼钱，还得在市里头有房子，你说要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我们也就认了，这闺女肚子还有别人的野种，让我们怎么认？” 嫂子说到这，当妈的更是气，指着坐在地上的小鑫骂道“这个没骨气的犊子，这明摆着要坑害咱家，他还非一根筋的贴乎人家，人家那是看上你了吗？那姑娘的心眼都不正道，没瞧见他那未婚夫，死活都不要她。” 唐浩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 老贺比唐浩了解的还多，纯属于八卦心里，在旁边解释“这个事我也知道一点，季小丹家里，愿意退了彩礼钱，让自个的闺女白嫁给文龙，文龙家里不乐意，宁可讨不回彩礼钱，也不要这样的女人。” “你说说，宁可倒贴人家，也不愿意跟我们小鑫。”小鑫妈哭的更大声了。 唐浩只觉得这笔烂账好笑，季小丹的父母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知道张文龙是个金子，日后必有作为，哪怕不要彩礼都愿意让闺女跟着张文龙，等这段日子过去了，一家人就可以赖在城里头，小的有工作，老的有人养老了。 若是季小丹跟了小鑫，啥都讨不到，两家人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做的了亲家，小鑫这一边，也只有唐浩这个一号人能巴结上，他们家跟唐浩隔着好几个辈分，能不能攀扯上还不好说呢，倒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这个年头儿女多了，亲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唐浩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轮不到他来解决，言多必失，人家是一家人，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到最后都是一家人，他就是一个外人，一句话不对劲，就有可能让人家记一辈子，这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小点声音，这地方是小区，你头顶上就有人，隔墙有耳，晚上说话小点声。”唐浩嘱咐道。 唐浩的话刚说完，坐在地上的小鑫一把抱住唐浩的腿。 第二百九十章 以后的日子 “哥，你行行好，借我两千块钱成不成，我今年之内肯定还给你。”小鑫哭着跪着求着。 唐浩掏出自己的公文包，打开敞在小鑫面前“我哪还有钱，我现在兜里都没有一分钱，吃饭都是在服装部里蹭工作餐。” 老贺附和“是啊，唐兄弟现在兜比脸还干净，今个唯一的两百块钱还被人抢了。” “被人抢了？”唐建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自家的亲兄弟，肯定要比小鑫要紧“啥时候被抢了，咋也给家里来个信，人有没有事。” 唐浩本想说没事，老贺嘴快“唐兄弟没事，张文龙被打进了医院。” “张文龙？张文龙不是辞职了嘛？”嫂子问。 唐浩耸耸肩，拉上公文包“步行街的项目都是他在做，我现在插手，只会拖延开业日期，托一天就赔一天的钱，我赔不起，我要养活这么多口子人呢。” 这话说的没有反驳的机会，唐浩是个老板，只在乎能给自己创造利益的人，如果小鑫不是亲戚关系，唐浩一定会开除小鑫，留住张文龙，任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挽留一个人才。 唐浩看看抱着自己裤子的小鑫“你啊，都多大岁数了，多听听你爹妈的话，他们都是过来人，还能害你？” 小鑫爹妈攒了一辈子的钱，再加上小鑫去年赚的钱，两千块钱还能拿不出？说白了就是不愿意要季小丹这个儿媳妇，季小丹现在说白了，就是个破鞋。 小鑫哆哆嗦嗦的看着屋子里的众人。 唐浩看着小鑫这眼神，还有点害怕，像是狼崽子的眼神，这小子混起来唐浩不怕，怕就怕他自己做什么傻事。 果然，唐浩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小鑫猛地窜起来，冲向厨房，等所有人跑向厨房的时候，小鑫已经拿起了才到，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就是要娶季小丹，我再最后说一遍，我就是想两娶她。”小鑫彪着眼泪大吼道。 小鑫的老妈了解小鑫，觉得小鑫没有哪个胆子要自杀，前几年小鑫因为要钱没要到，闹着要离家出走，这小子真收拾东西走了，走了约莫一天时间，自己灰溜溜的回来，原因是饿了，没带干粮。 “你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季小丹哪好，把你迷的魂都没了。”小鑫的老妈哭嚎着。 小鑫手中的才到一紧，刀口嵌进肉里，脖颈上出现一道刀口，流出殷红的血液来。 所有人立马就慌了，尤其是小鑫的爹妈。 痴情的人总是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钟情，唐浩感叹着，又或许唐浩觉得不值得，在小鑫心里，却是个心中宝。 “鑫啊，你可别做啥事。”小鑫的老爹终于开口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他拿过主意。 “小鑫啊，你是想让你妈我死啊！”当妈的也闹着要死。 这人必定要丢了，这个年代的楼房本来就没有隔音的效果，一会一个死，那可热闹了，不一会就围拢了一大批的人。 还有人瞎凑热闹的，劝人也劝不到对地方去“小兄弟，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死啊，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呢，你想想你这么点岁数，有媳妇了没呢？往后还得有孩子，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唐浩表示自己时运不济，很不济，一直进入什么派出所，去了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事，这事上哪说理去。 自杀的戏码没闹多久，警察叔叔就来了，太出挑的人总会让人过目不忘，唐浩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大老板，不记住他记住谁去？ 得了，唐浩不得不把所发生的事与警察叔叔说了一遍，然后，又是大半夜的不睡觉。 至于小鑫，脖子包扎好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也要到了，老妈咬着后槽牙的同意了小鑫的要求。 季小丹的父母，那叫一个见钱眼开，完全不把自己闺女当回事，小鑫自杀，求着季小丹过去帮忙，问都不问季小丹，直接回俩字不去。 等到第二天，小鑫怕说好的事情又变卦，逼着父母去找季小丹提亲，季小丹的父母本来板着一张脸，在听到答应了彩礼钱，那叫一个高兴。 一个闺女收了两份彩礼钱，能不高兴吗？ 季小丹遇上事，本就是没主意的，她心心念念的张文龙已经不可能再要她了，退而求其次，小鑫这人她虽然看不上，但倒地是对她好的人，跟小鑫在一起，不至于受气，说不定还能当个跳板。 这事闹的在大，一方爱钱，一方爱子，这事也只能就这样解决了。 唐浩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谁知道幺蛾子才刚开始。 唐浩没有那么多的富裕时间，抽空去了趟步行街看看进度，再抽空去医院看看张文龙，而后在处理服装部的一些小事。 结果，等他这一天忙下来，小鑫那头又吵开了。 季小丹不想打胎！ 这事遇到哪个男人头上能受得了？自己媳妇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自己，这绿帽子已经绿到姥姥家了。 小鑫真是把季小丹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沉浸在季小丹要嫁给自己做老婆幸福中的小鑫，任由季小丹差遣，季小丹说句话那就是个圣旨，季小丹要月亮，小鑫都能毫不犹豫的摘下一颗月亮，捧到季小丹的面前去。 所有人都觉得小鑫没骨气，唐浩并不这样想，唐浩想的是，目光短浅，没眼识，软骨头。 都不用唐浩预测，季小丹嫁给小鑫，肯定少不了闹腾，小鑫这一家子，今后的日子可不平静了。 小鑫是个怪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父母说服了，小鑫的父母只得黑着脸，请季小丹的一家人吃饭，喊了唐浩，唐浩以工作忙没有去。 为了避免季小丹再做什么错事，季小丹的父母把季小丹看的很紧，连上厕所都要当妈的盯着。 小鑫的父母与季小丹的家人吃饭，或许是因为良心上过意不去，季小丹托小鑫传了个话出来，说是欠张文龙的彩礼钱，她会赚钱弥补回来的，给她点时间。 唐浩不想跟这号人有关系，哪怕是亲戚不做了，也不会再招聘季小丹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糖衣炮弹 这边小鑫的父母大发雷霆，另一边的老贺急匆匆的跑来。 “唐兄弟，那几位已经坐不住了，从今天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不见到你就不回去。” 这几天唐浩的事情比较多，又有意晾着几位家长，估摸着那几位家长心里开始发毛了。 小鑫的母亲，因为老贺的到来，停止了破口大骂，孰重孰轻她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他在这里住着，隔壁就是服装部，来来往往的货流量，颠覆了他对生意的认知，在不知不觉间，把唐浩当成了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生怕耽误了唐浩的事儿。 “浩子，你有事你就先去忙。”这是小鑫母亲的原话。 唐浩在屋子里寻找着自己的外套，发现自己的外套被小鑫坐在屁股下面。 嫂子赶忙拍打着小鑫“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浩子是大老板，你再把他衣服给做皱了。” 小鑫扁扁嘴，站起身把衣服递给唐浩。 唐浩穿上衣服，说了一句“懂点事儿吧。” 说罢，就和老贺离开了家，去了隔壁的服装部。 服装部里几位几位家长一人一个小马扎，猫着腰坐在墙边的一侧。 唐浩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老贺。 老贺立马反应过来，重重的点点头“挺好的，有大老板的劲。” 唐浩这才放心的走进服装部。 很刻意的多走了几步，然后眼角的余光中留意到几位家长。 “呦，您几位怎么在这坐着呢？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身来，实在不好意思。”唐浩说道。 这几天这几位家长的锐气已经被磨平了，自己这边是过错方，使得他们不得不低头，更不敢得罪这位大老板，因为见一面都很难，因为这一面等了好几天，如果今天谈不成，还不知道要等几天才能再见面，他们等得起孩子等不起，医院里的住院费也等不起。 “唐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您就念在他们还是孩子的份上放过他们一马吧，要多少钱，您给说个数。” 唐浩学着刘怀远的样子，手里拿着公文包，板正身子“我早就说了，我啥都好说，我一五一十的跟派出所同志都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个下属呢，有病就治，我给他开着工资。” 这可不得了了，张文龙在医院住院，住院费，检查费吃喝，那可都是这几位家长担着的，结果这人在医院住着院还拿着工资，又有人伺候，这小日子，谁都愿意啊。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这几天他们来找唐浩，肯定也得巴结讨好身边的人，就比如老贺，老贺私底下也会透露点信息，比如说，唐老板有意买小康庄的地，一亩地多少多少钱，想换钱的换钱，想换房的换房。要想解决这件事儿，就把自己家的地拿出来，反正一家七八口人，多的有十几口人，住在那么一间小破院儿里，挤都挤不下，倒不如送个人情，自己拿了新楼房，还拿着补贴，何乐而不为，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就过去了。 唐浩给的条件绝对不会让他们吃亏，唐浩打听过唐浩所出的价格，是近几年众多老板中出价最高的一个，甭说是今年了，再过两三年，都不可能有老板出价比唐浩还高，在花钱这件事上唐浩还是比较大方的人，与未来的发展前景相比，眼前所花的钱只是凤毛麟角，等过个十几年二十几年，再回想起自己多花了这么几百几千块钱，那算个屁呀，何必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损了自己的德行。 人活一辈子都不容易，唐浩打心眼里敬佩老一辈的人，老一辈的人肩膀上有担子，有责任，吃得了苦。就拿服装部底层的员工来说，他们挣的每一分钱，都对得起他们流的每一滴汗，这才是真正的血汗钱。 “唐老板，听说你要收小康庄的地，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就是小康庄的人，我们小康庄别看地方不大，好几个老板想收我们那块地方，我们都没给他们，只要是价格合理，我愿意把我们家的地给你。”这位家长仿佛做了极大的决心，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 唐浩装的恍然大悟“你……你是小康庄的，你看这事儿闹的，你说你要早说你是小康庄的，哪有那么多麻烦事儿。” 老贺很有眼力劲儿的跑进了办公室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要怎么说老贺能跟唐浩混出头来，眼里有活，心里有事儿，老板都不用说一句话，自己都能觉悟出来，小鑫这辈子，是赶不上了。 老贺给几位家长解释着购地事项价格等，还给了几位家长看了一下附近小区的房屋结构。 其中有一位家长不是小康庄的人，看着一个房屋图“这怎么和我家一样？哎呀，这不是我家那个小区吗？这个每亩地的价格可比我们村的那个价格高多了，唐老板要是早出现一年，我也不至于那么便宜就把屋子卖了。” 不是小康庄的人，不操小康庄的心，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另外五位家长松了口，他孩子就没事儿了。 等老贺介绍完了，唐浩对老贺说道“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甭管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只要进了咱们服装部的门，就给我好生招待着，这就是你给我招待的，这马扎怎么回事儿。” “唐老板我……” “这不怪贺经理，这马扎是我们自己带的，这地方也是我们自己选的，怕你们不欢迎我们，让我们站一天。” 老贺憨厚的一笑“这你们就不懂了，但凡到了我们这儿，都得好生伺候着，我们虽然不算服务行业吧，但我们都有严格的接待标准，不管你们是不是老板，我们也会把你们当做贵客。” 马后炮的话谁都会说，表面功夫而已，谁也不必当真。 卖房卖地是大事儿，让几位家长当场同意是不可能的，唐浩留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这事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孩子们的事儿，就当他们是年纪小了，如果我们两方相处的愉快，我们公司完全欢迎你们来我公司就职，如果你们放心的话，带上孩子也可以。” 一颗炸弹变成了糖衣炮弹，需要时间适应。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拆迁 这些天的等候，这几位家长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听了唐老板的话之后，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 这6位家长谁都没有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没有选好发言的人，仔细想想也是，谁发言谁就背锅，如果中间出了差错，他就是出头的人。 现在人的思想不像以后，以后的人如果遇上这种事，大不了进去关几年，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至于现在，且不说现在打击犯罪的力度，就是进去关上几天，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如果判了刑，那更了不得了，那是一辈子的污点，一辈子会错失很多机会，还有可能会耽误终身大事。 几位家长其实不说话，气氛就尴尬在那里，唐浩没有说话，看了一眼老贺咧咧嘴，都进了办公室里，忙活去了服装部的事。 等到唐浩进去，老贺朝着几位家长客客气气的笑“几位家长，倒不如回去考虑考虑，这事先不急。” 几位家长互相对望的，最后还是最年轻的开口了“我同意了，我要拆迁款，不要房子。” “你不要房子，你们一大家子住哪儿？”有一位家长问道。 “我手里头有钱，还怕没地方住吗？” 老贺在一旁附和着“手里头有钱，想住哪住哪。” 唐浩是怕夜长梦多，吩咐老贺这几天尽快办理手续。 收房购地的款项，还是在北成市那边挪过来的，等过了这个坎儿，还要还回去，必须得到两方账目清晰。 购房买地的这件事，躺了五天时间，对于那几个小年轻，唐浩选择了私下解决，张文龙的住院费用，唐浩全部补齐，这五户人家，要钱的要钱，要房的要房。 因为购房事宜，唐浩很多天没有在步行街里出现，人也不在服装部。 刘怀远时不时的开着他的小车，去了自己的步行街，在装修这件事上，他还真服了唐浩，他这个做老板的，如果有一天不盯着自己的工程，那这些装修师傅肯定偷懒不干活，唐浩那边怎么就没有人偷懒呢，他用了好久的时间，也没明白唐浩的套路。 刘怀远毕竟就几个门面，没几天就装修好了。 这一天，刘怀远检查装修质量，远远的看着这条街，他还和身旁的秘书感叹。 “你说说，我和唐老板到步行街，也就站了半个街的门面，结果整条街都装修上了，没想到啊，这些平民老百姓的，还有点经济头脑，还知道开门做生意。” 刘怀远压根就没有想到唐浩选了好几家公司装修公司，他以为只有一家装修公司是唐浩这边的，而且唐浩也很少出现，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人，没有他这老一辈人的拼劲。 这个秘书也只是打工了，他可没那么多心思管公司老板的事儿，只知道奉承“唐老板怎么能和您比呢，您是自己生产服装的，他那是啥，倒腾服装的，说白了就是个倒爷，您是从根儿上赚钱，他能和您一样吗，他那个，说点不好听的，就是从苍蝇腿上扣钱。” 这个秘书之所以可以跟着刘怀远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会拍马屁，这个秘书还总结了一条，跟在刘怀远身边，你可以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你必须得会说话，会说好话。 刘怀远果然被捧得美滋滋的，在太阳底下，板结了身子，手放在肚子上，得意的笑着。 “年轻人嘛，总有点心浮气躁，唐老板，唐浩，可是比我那女婿强多了，这年头，发财的发财多种多样，你只要是抓住了一个，那就能赚钱，以前我还挺不待见这个臭小子的，没想到做生意，还是有点见解，是个做生意的料。” 身边的秘书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现在没有察觉到刘怀远的心理动态，这个唐浩，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刘怀远都改口了？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其是多嘴，倒不如不说。 刘怀远自个惆怅了一会儿，回头问向秘书“对了，这几天怎么不见唐浩了。” “这事儿我说了您别不高兴，我倒是替您打听了一下，唐老板的大哥的小舅子，好像要跟那个叫季小丹的女的结婚，而且……”没说后话没说，眼睛看着刘怀远，说是肯定要说的，就等着刘怀远接茬了。 “而且什么？” “而且那个叫季小丹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把孩子生下来，找人做后爹？” “听说那孩子跟您的女婿真有点儿关系，不过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毕竟这孩子还没落地呢。” 刘怀远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按照他的想法，自己闺女很严肃离婚算了，反正他家家大业大，怎么着不能把孩子养出来。结果他这么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生出这么个优柔寡断的闺女，非要在闫肃这棵歪脖树上吊死，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婚，要死要活的。 自己家闺女不能说，自己的女婿不管怎么不愿意承认，那也是自己的女婿呀，这种事，丢人就在自己家里丢吧，刘怀远将矛头指向了季小丹“这个女人，迟早是个祸害，得亏是张文龙没要她，结婚前发现总比结婚后发现要好，肚子里的孩子，那还指不定是谁的呢，你说一个女人脱光了睡在你旁边，张文龙那活生生的大小伙子，他能把持得住？且不知道被几个睡过呢。” 秘书在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老板的观点。 “有三个男人可以选，第3个人啊，我就看着张文龙还有点出息，可是女人还是头发长见识短，专挑那个表面上有钱的，实际上兜里空荡荡，对人的眼界呀，跟年纪没啥关系。” “那倒是。” 在刘怀远感叹在这段时间里，唐浩那边正在小康庄里帮忙搬运东西，为此，唐浩还特意动用了服装部里的货车。 在一户人家门口，唐浩抬着手，招呼着货车司机“倒倒倒，好了好了，停停停，刚刚好这个位置。” “搬花瓶的那个小心点儿，这都是老物件了，说话一个都是要赔钱的，赔钱扣工资啊，还不知道小心点。” 第二百九十四章 老房子 唐浩这边一个堂堂的大老板，就跟马前卒似的，帮着忙里忙外。 张文龙跟这些打过他的人家没有什么好话，带着几个小工在量地。 周围看热闹的居民聚在这一户人家门外，伸脖子的，躲在人群里看情况的，反正没有一个人冒头。 不多时，人群中走来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也就六十来岁，手中却出着一根龙头拐杖，穿着老式的中山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刘家这是要搬家呀。”老人家说这话，让群众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这老人家仿佛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人群中叽叽喳喳开始说个不停。 “刘叔就是要搬家，要搬去楼里住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道。 老人家仿佛才知道这个消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原来是搬家呀，这搬家也不跟大伙说一说，咱这邻里街坊处了一辈子了，老刘家要是说一说，大伙也能给搭把手不是。” “是呀，这蔫不声的就把家给搬走了，连句话都没给咱留下，这就是老刘的不对了。”由村民开始附和着。 那老人家又继续说道：“这搬家是好事儿，他们家三代住在这个小院里，是有点挤。”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张文龙量完了地，走到唐浩身边，称赞：“瞧瞧这一个村儿的人，处的跟一家人似的，还是村里人感情深。” “是吗？”唐浩冷哼一声。 “不是吗？你看这老爷子说的话。” 唐浩看了一眼张文龙，随后收回视线看向老人家，对着张文龙说道：“没条件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吗，你动动脑子，仔细分析一下，这老头的每一句话的矛头都指向了这户人家，表面上是来关心这户人家的，话里话外都是绵里藏针，联合村里的村民针对照顾人家。” “不能吧，这老爷子看着也不像是那种耍小心眼的人，看看面相也挺和善的。” “别光看老爷子，看看老刘的表情。” 顺着唐浩的目光，落在老刘身上，老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躲躲闪闪飘飘忽忽，说起话来都开始结巴。 “村村长。”老刘的样子唯唯诺诺，一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人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辩解毫无意义，无论自己如何说，对面的只会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 “老刘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呢？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村长笑呵呵的说着。 其他村民：“你这是要搬去哪儿啊？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还有这个量地的是干嘛的，你该不会把发基地卖了吧。” 老刘的表情像是很沉重一般，他貌似很怕这个村长。 “老刘，你真把房基地给卖了，你说你搬家就搬家吧，你把房基地卖了干啥，然后就不回来了，也不认识我们了？” 这一村人看着好生奇怪，张文龙完全看不懂，摸着自己的毛寸短发，不住的摇头。 唐浩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走上前去。 “老刘啊，这么多人呢，都是来祝你搬新家的吧。”唐浩说道。 老刘回头看一下唐浩，摸了摸额头上本就不存在的汗：“唐老板，对，对了，我们村的人来送送我。” 唐浩双手放在肚子上，微微弯了弯腰表示小辈对长辈的礼貌：“各位好，我是唐家的老板，大名唐浩。” 那老人家挺直了身板，仿佛自己是玉皇大帝一般，想要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浩，唐浩比他高，居高临下变成了仰视。 老刘介绍道：“唐老板，这是我们的老村长。” “哎呦，是老村长呀，您果真是爱村民的好村长。” 唐浩不知道的是，村里的地位在城市的边缘，按理说应该有很多老板盯上了这块地方，照这个城市发展的趋势来看，城市边缘迟早是要扩建的，唐浩能看得到这块地方，别人也一定看到了这块地方，在唐浩之前，有不知道多少个老板打过这块地方的主意，之所以到现在没有一个老板谈成，就是因为这个老村长。 这老村长要价要的高，只是想让这群老板打退堂鼓，他应该不是有超强的眼光，无外乎有点迷信，年轻的时候，小康庄只是个小村子，在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没要钱，就在他家喝了碗凉水，白送了他一卦，说是百年内，这地方一定会出现一个不凡的人，那是玉皇大帝的转世，而且这块地方也会因为这个人而昌盛起来。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别跟这些村民很和谐，他们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早就厌烦了村长的那一套做派，所有人都认为村长就是想当个头头，想当他们的官。他们就像一个网，完好无损的时候，他们表面都是团结一致对外的，内部早就空了，当出了一个漏洞之后，这个洞只会变得越来越大。 老刘的解释是家里出了急事，急需用钱，并没有说他要搬去楼房里住，这大概是那几位家长说好的，这几位家长，一致将锅甩给了唐浩，对外称自己孩子惹事，急着要拿钱去平事儿。 这几位家长是无心插柳，而唐浩却占了便宜，这样在村民心中，唐浩就是一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板，做生意的人，哪里不会有点手段呢，他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他肯定不是个善茬。 唐浩江将地的价格，给村民解释了一下。 说到钱的事儿，村民们私底下蛐蛐咕咕。 唐浩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他给出的价格是高于市场价的，这些村民们不是老板，没有那么长远的远见，那他们不羡慕住楼房里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就居住条件而言，干干净净的楼房里，没有落不尽尘土，没有两辈人隔着布帘子的生活，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都说童言无忌，大人们心中有疑惑，却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话，就是要打听消息，也要私底下打听，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小孩就不一样了，小孩想什么说什么。 “叔叔，那你还收不收老房子？”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嚷嚷了一嘴，也就是这一次，所有人等目光落在了唐浩一个人身上，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办酒席 “收，叔叔是有多少收多少，各位有，如果想换大房子的，也可以与我私底下联系，如果找不到我也没关系，找我身边的这位，这是我们公司的经理张文龙。”唐浩介绍道。 张文龙很知趣的从兜里掏出一沓名片，挨个送到村民的手中。 唐浩继续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名片，名片底下有我们的电话，还有我们的地址，不管是打电话也好，还是去我们公司也好，我们都欢迎。” 村民们不再说那么多的风凉话了，他们各有各的小心思，之前他们说那么多风凉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心里边不舒服，他们统一的口径是不卖地，然而他们当中却出了叛徒，而这个叛徒却拿到了大好处，嫉妒也好，不忿也好，别人就是不能比自己过得好。 村民们都为自家找着后路，事已至此，连老村长都不好意思兴师问罪了，他若是一意孤行，会得罪更多的村民，懂进退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不多一会儿人也就散去了，谁也不想参与老刘家的搬家，只是嘴上说的好听一点而已，说白了就是自己家还还没卖出去，往后和村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免得落别人的话柄。 这搬家的速度也很快，老旧的家具说不要就不要了，有点儿年代的东西，被唐浩见着了，还能有个好？反正是一天的功夫，这一家全搬走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宅子。 唐浩站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有种人去茶凉的感觉。他都能想象得出，老刘家这三辈人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是如何生活的，总共三间屋子，两间厢房，一间留作客厅，东面是老两口住的，里面的家具都是简单朴素，很多东西都有着多年使用的痕迹，中间是客厅，来了客人或者吃饭用的，拿得上台面的家具都在里面，西屋被一道墙隔成了两间，孙辈的住在这里，两家想法是大儿子小儿子和他们的媳妇儿居住，还有搭建的小棚子，用作厨房。 唐浩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三四个孙辈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嬉闹，又或者锻炼课本做作业，上了岁数的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着，爷爷带着一个老花镜摆弄着菜籽，儿子们刚刚下班回来，这是多么和谐的景象啊。 在城市生活太久的人，早就忘记了这种感受，一家人其乐融融，更体会不到，过年时候的小孩们兜里都揣着满满一口袋的鞭炮，几个小孩相约在会头，然后满街乱窜的场景。 现在的条件或许没有以后那么发达，但是现在的幸福程度，是未来无法比拟的。 唐浩在院子里瞎感慨了一阵之后，走出了小院，拿出了一把崭新的锁，锁上了门，这把锁与这破旧的小院，完全不搭。 夜色降临，小康庄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无论发生什么事，人都是要吃饭的。 他上了货车，与其他货车的司机汇合在了一个小摊儿前面，整个小摊，最阔绰的也只有他们了，唐浩的身边摆着一件啤酒，现在的烧烤还没有成规模，一桌子的小菜，一盘子的烧烤，连杯子都不要，对着酒瓶吹。 唐浩之所以能融入任何一个集体，是因为他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在私底下，与员工相处完全不必要把自己当成老板，没多大会儿工夫，唐浩讲着荤段子，与员工们笑成了一团，张文龙则在旁边完全插不进去话，他所关心的全是生意场上的事，而生意场上的事情，正是这些底层员工们最反感的，上班的时候听领导讲，下班的时候还要听领导讲，他们完全插不进去一句话，感觉这种气氛很无趣。 张文龙一直在唐浩身上学习，学着他与人的相处之道，学着他看人的眼光，学着他怎样对待工作，学着他的胸怀，学着他的智谋，唐浩就像一本教科书，专门针对张文龙的教科书。 唐浩大大咧咧的与众人吃完了饭之后，回了服装部。 唐浩前脚刚踏入服装部里，后脚大哥唐建国就找了过来。 “浩子，你吃饭了吗？”唐建国问着每天的话题，虽然无趣，至少说明在关心。 唐浩打了一个酒隔：“吃了，今天犒劳员工，我就顺带吃了。” “哦，吃了就好，你以后吃饭准点时，一天三顿饭，早中晚，这几天因为小鑫的事儿，我也顾不上你，爹也嘱咐你了，你工作忙，吃饭没时没点的，有时候一顿顶三顿，你这样不行啊，还有你晚上不要熬夜，年轻的时候把身体照顾好。” 唐建国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唐浩好像没听太明白。 “哥，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话了？” “你嫂子的爹妈商量了一下，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趁着季小丹的肚子还小，把俩人的事给办了。” “这么快就商量好了？”唐浩反问，他想着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呢。 “商量好了，回去就把酒席给办了，再说了饲料厂那边，咱爹一个人也盯不住，咱爹岁数大了，你往后少跟他顶嘴。”唐建国把自己放在了父亲的位置上，以前的唐浩好像有两个父亲，老唐头见到唐浩就训，而唐建国，要和唐浩推心置腹的聊一番，让唐浩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唐浩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们这么快就走，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啥也没准备呢。” “这还准备啥呀？他是一家人，你往后可少喝点酒吧，这么大的教训还不长记性。” 唐浩拜拜手：“啤酒，我喝着跟水似的。” 兄弟俩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需要有什么好说的，唐建国知会了一声，就回去帮忙收拾东西去了。 唐浩看了一眼服装部，想了一下，转头出了小区门，大哥大嫂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成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两个空手回去，如果真让他们两手空空的回去，就是自己不懂事儿了，老唐头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说自己呢，接下来的半个月肯定会一直打喷嚏。 第二百九十六章 结束了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商家都快要关门了，唐浩出了小区门口，跑了几步，见到了一个卖水果的小店，想着唐家湾的水果大多只有一些歪瓜裂枣的苹果，再加上老唐头是个节省的人，也不舍得买水果来吃，按照老唐头的想法，吃水果还不如吃肉呢。 唐浩走进了水果店，没多大会儿工夫，提着两大袋水果出来了，在街上走着走着，实在也想不出来自己要买点什么，如今家里什么都不缺，要衣服有衣服，要家具有家具。 等等，得给老唐头带一瓶好酒，这小老头的最大爱好就是每天喝上一小盅白酒，唐浩不是认死理的人，人生在世难得活一次，且怎么舒服怎么来。 因为家里人都是从苦日子里摸爬出来的，很多东西没见过，没吃过，唐浩有了家人，似乎有了精神的寄托，总想把自己认为的好东西分享给家人，就比如说，一百多块钱的酒，能顶唐家湾人一个月工资了。 对于母亲，眼神不太好，这人啊，一上了岁数就容易眼花，唐浩去了眼镜店，买了一副老花镜。 直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唐浩才回到小区里，服装部的灯是亮到通宵的，隔壁屋子的灯却熄了火，他们并没有睡着，明天就要回去了，也不可能睡得着，只是开着灯让他们觉得费电。 唐浩摸进了院子里，轻轻的打开客厅的门。 这个年代的门质量再好，也是会有声响的。 “谁呀？”听声音是嫂子。 “我，浩子。” 啪的一声，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一间小屋子门口，探出两个脑袋，大哥与嫂子。 唐浩提着水果，走进客厅里，将水果放在茶几上：“你们明天不是要回去了吗，这走的也太急了，这大晚上的，外面都关门了，我想着家里也不缺什么，就买点水果。” 嫂子是有弟弟的人，伏弟魔在这个年代很普遍，甭说是嫂子了，就是唐建国也一样，以前唐浩不成人的时候，唐建国也是护着唐浩。或许两个伏弟魔在一起，还有可能负负得正了。 “浩子，你在城里不容易，城里啥都要钱，就是喝点水也要钱，不比在乡下，咱都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个，其实如果咱村里也有，我看你也挺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那些水果你就留下吧，等你啥时候回了家，拿点水果回去，二老也能高兴。”嫂子说道。 “我一个人在这，有时候忙的几天都不着家，水果放在这没几天就长毛了，咱村里卖的什么水果？我还不知道吗，我买都买了，明个你们就带回去吧，因为这两天用车，我这边没法送你们了，明天我把你们送到汽车站。” 唐建国在一旁说：“浩子现在长大了，不用咱们操心，这些水果是浩子的心意，让他们带回去就带回去，好的，你也别操心我们的事了，听说你那边挺忙的，哥跟你说的话记着，没事给家里打个电话。” 唐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我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大概都是嫂子的功劳，唐浩就属于那种眼不见心不烦的主，脱地从来不脱窗的，角落里看不见的灰就当不存在，如今哪里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唐建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了句：“浩子，你跟那个齐茉怎么样了？” “啊？就那个小女孩，刚来那几天还见过的，估计现在上学了，也没时间跑出来。” “你们俩真没戏？”嫂子追问。 唐浩摇摇头：“丁点儿戏没有。” 嫂子呼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叫城里闺女手指不沾阳春水，是要享福的人，咱家浩子应该找一个能照顾他的人，还能在事业上帮他的人。” 说来说去又说到了唐浩的私人感情上，这对于唐浩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还只有一个念头，逃，：“那你们就先睡觉吧，我那边手头上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唐浩起身离开了，客厅的灯再次关闭。 唐浩回到服装部里，老贺躺在折叠单人床上呼呼大睡，上了岁数的人，精力已经不如年轻人。 唐浩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文件夹，想了想又放下了，从抽屉里拿起了货主的单子，在这么多单子中找到一个人，这个人在汽车站有些关系网。 唐浩拿起电话，看了看时间点儿，9点多，应该还没睡呢。 唐浩按下了拨通键，电话那头响了两声，就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喂？” “是不是万老板，我是唐家服装部的老板唐浩。” “唐老板啊，哎哟，咱们俩可有一阵子没见了，昨个我去进货，正巧您没在，我还想请您喝顿酒呢。”生意场上，做小伏低再正常不过了。 “可别一口一个您，咱俩这岁数差不多，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您说什么事儿？”电话那头倒是痛快，跟唐浩关系走好了，那可是省去了不必要的程序。 “您是不是和汽车站的人认识？有点门路。”唐浩问道。 “门路说不上，我小舅子在汽车站里边上班。”但凡是在汽车站门口摆摊的人都会被轰走，唯独他是一个例外，因为它里面有人儿。 “我明天有点急事儿，需要几张去北成市的票。”唐浩说道。 “北成市，买票也不用找人呢，到了汽车站直接买票上车，早点去就有票。” “我一个人还好说，我这个人比较多，得11张票。” “11张票，这么多人了，唐老板该不会是想把服装部挪回北成市吧。”对方开玩笑的语气。 唐浩也是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你都有了，我都不能走。” “这事好说，我一会儿给我小舅子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留11张票，您几点的车？” “八九点的都行。” “好嘞，等我办完了再给您去个电话。” “那谢谢了，麻烦你了。” “这麻烦什么？咱往后还仰仗着您呢。” 唐浩与万老板客套了两句话，便撂下了电话，只等着结果了。 已经睡着了的老贺翻过身，单人床吱呀作响。 “唐老板的家事处理完了？”老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康庄 “终于要完了。”唐浩感叹。 老贺深深呼出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家事都处理完了，该处理处理正事儿了，步行街已经装修完了，得散几天味儿，开张的日子还得您来定。” “5月份吧，找个人给看看日子。”唐浩说道。 老贺从单人床上坐起来：“您啥时候信这一套了？” “入乡随俗。” “还有个事儿啊，刘怀远的步行街肯定得开在你前头，我建议咱抓紧开业。” 唐浩回过头，看向老贺：“就刘怀远那几间铺子？” “啊，可不就那几间铺子吗？我天天盯着，也没看他有扩大的心思，估计人家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儿，不过有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先入为主，刘怀远要是跟大伙一说，步行街是他们刘家的，咱们后开，在大众心里也是他们刘家的产业，咱不就吃亏了吗。” “这吃啥亏？除了先入为主，不是还有一个前车之鉴吗？看看他们刘家的步行街，闹腾的有多大，咱翻着背的闹腾，咱们步行街有几家，他的步行街又有几家，跟咱们比，他够格？”唐浩实话实说。 这也只是唐浩敢和老贺说，换个人就不行了，哪怕是张文龙，毕竟是年轻人，未来的路还很长，唐浩只是看好张文龙，并不代表张文龙不会变。就好比你的基础工资是2000元，但是有人花2500元挖你走，你可能不会走，你会惦念着同事关系，老板关系，但如果有人花3000元挖你走，你也有可能不会走，但是你的心思一定会飘忽不定，若是有人花4000元挖里走，或许你依旧不会走，但是你会抓耳挠腮的难受，如果有人花5000元挖你走，那对不起了，在金钱面前众生平等。 不要把所有的信任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人心是最善变的，如果换作是唐浩，唐浩也会这么选，站在员工的角度，当然是谁给的条件越丰厚，就去哪里，而老板要做的，按照一个人所能创造的价值，给员工发放相应的工资，就像现在的张文龙，他给服装部创造了更多的收入，都不用张文龙开口，唐浩就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奖金，这样的做法会让员工看得到希望，这叫有前途。 刘怀远的做法，只能对付有家有业的人，这一类人因为沉重的家庭负担，使得他们不得不向金钱低头，因为拿着高工资，老板是不可能再涨工资，不管你好好做或者敷衍的做，你拿到的工资数额是不会变的，既然工资都一样，又不是自己的企业，何必那么尽心尽力呢？ 而年轻人，是一个时代的未来，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年轻人最需要的是积攒经验，他们没有沉重的家庭负担，他们能感觉到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多的喜悦，在他们的心里，只要好好做，涨工资不是问题。 总之该如何选择？全靠老板的决策。 唐浩和聊了几句闲篇，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帮着人家搬了一天的家，唐浩也困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刚睡着，电话就响起来了，把唐浩吓得一激灵。 电话自然是万老板打来的：“唐老板，睡了没有呢？汽车票的事已经搞定了，明天九点二十，我都在汽车站外面摆摊，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行了。” “好嘞好嘞，谢谢万老板，赶明儿您有空，再吃个饭呀。” “好说好说。” 撂下电话，唐浩松了一口气。 唐浩也实在没有力气与老贺在聊天了，自己找了一张单人床，刚躺下就打起了呼噜。 在南成市的某一个小区里面，老刘一家人还在忙着家具摆放好位置，一大家子人，忙忙碌碌，直到11点多，才下了一碗面条，一家人凑合吃两口。 “你说这楼房就是比咱村里的房子干净，咱这家具摆在屋子里头，都显得提不上档次，等得空了，我去家具市场淘换几套二手的家具，待在屋里头，这些老家具就丢了吧。”老刘大方的说道。 “咱早就该搬了，咱老房子的屋子太小了，我睡觉都不敢翻身睡，那床板响的，我都怕床塌了，现在多好啊，换了两套房，还正好住对门，咱跟一家人似的。”大儿子说道。 小儿子插嘴：“就因为村长，要不是他，咱们房子早买了，自己想当村长，非要拉着别人陪自己，要不然咱早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你没听那个唐老板说，这楼房以后越来越值钱，人家是做大老板的，肯定比咱懂得多呀，无论如何这房子也不能卖，等着再翻了一番，咱再卖。” 唐浩如果能听到这句话，非吐血了不可，一次性过水儿的买卖，唐浩表示没有说过这句话。 睡了一晚上，精神头也补足了，唐浩早早的起来，去了隔壁。 小鑫的爹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也终于知道了小鑫爹妈为什么这么急着走的原因，季小丹的父母哪里是个善茬，看到什么要什么？再继续下去，非破产了不可。 唐浩用货车将这两大家子人送去了汽车站，在万老板的引领下，拿到了11张车票，九点半，这两大家子人终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成市。 唐浩和司机在外面吃了早餐，回到服装部里，服装部里来了几位农民工模样的人，一人坐着一把椅子，手中端着一杯水，显得手无足措。 唐浩走进服装部里，纳闷：“这怎么回事？” 服装部的接待人员向唐老板解释：“这几位都是小康庄的居民，他们说是来找您的，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也没说，就说这事只能跟您说。” 唐浩点点头：“那你去忙你的吧，这得交给我了。” 接待人员离开，其中一位大叔站了起来，双手捧着杯子：“唐老板，我们今天过来没啥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还收不收房基地。” 唐浩皱皱眉：“你们的房子不是说不卖吗？” 中年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们回去想了想，如果价格划算的话，我们就把房子卖了。” “哦，这样啊，小康庄的事，得找张经理，他是管这一方面的，他一会就过来了，您几位先等一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谋个差事 唐浩正说着，张文龙手中提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小西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 唐浩看到张文龙，说道：“哟呵，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来来来张经理，这几位找你。” 张文龙每天见的人也不少，哪里记得一面之缘的人，满脸的疑惑走了进来，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到底是不是哪里惹事了。 小康庄的那几位村民，朝着张文龙咧了咧嘴：“张经理你好，我们村小康庄的村民，我们过来就是想打听个事儿。” 唐浩不再参与别人的谈话，走进了办公室里里面，在这么多的文件夹中翻找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在了公文包里。 然后走出门去，对着张文龙道：“步行街那边装修完工了，我得过去进行二次验收。” 张文龙点点头：“您去忙吧。” 老贺见状，跟上唐浩的步伐，走出了服装部。 张文龙开始忙自己的事，对着小康，刚才几位村民说道：“您几位吃早饭了没有？没吃早饭，我派人去买几份。” 几位村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们都吃过了，你们这不是仓库啊。” 几位村民虽然没有多大的见识，但到底也知道一个企业占多大的位置，就有多大的能力，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房子，这唐老板能有多大的能耐。 张文龙解释：“这就是我们的接待部，又在外面租了一个仓库，这不嘛，我们唐老板总觉得租人家的仓库不如自己有仓库，所以打算在你们小康庄建一个仓库。”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呢，看唐老板这么忙，也不像是做小生意的人。” “这段日子确实有点忙，步行街马上就要开业了，这装修还没落实上，多耗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 几位村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许久才说到正点上：“我们几个过来，是想问一下，小康庄收地的事儿。” 张文龙就在小康庄的项目，与几位村民聊开了，大多数人都是没有什么远见的，如果张文龙是小康庄的村民，哪怕他知道那地方一定会升值，可盖不住自己势单力薄，与其砸在手里，不如随了大流，把房子卖出去。 此时的天气越来越热了，街边时不时的出现了卖冰棍的老头老太太，这个季节，是穿衣最杂乱的季节，岁数大的穿着小棉袄，中年人穿着毛衣，年轻小伙子穿着单衣，更有甚者，连短袖都换上了。 唐浩在步行街一间门面一间门面的挨着检查装修质量，总体上还说得过去，修修补补没用多久的功夫，验收完成，只等着放放味道。 在忙碌中，一天总是过得很快，仿佛自己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呢，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4点多，张文龙在服装部里坐不住了，对于步行街，没有人比他更上心了，这可是他期盼了一年的成果，连规划案都是他跟进的，这就好比他手心里捧的宝贝一样，让他舍弃，是不可能的。 5点多的时候，张文龙已经到了步行街，唐浩这边刚好收工，准备明天付清装修款项。 趁着张文龙查看装修的时候，唐浩留意到巷子尾部那几家店铺，已经开始做营业准备了。 “刘怀远的手脚够快的，装修完了，都不放几天就准备营业了。” 老贺在旁边回答：“哪儿啊，这不是怕咱们先营业，把咱们遮住了他的风头，先下手为强，再说了，他又不在这里卖货，他管店员的死活呢。” 唐浩还没有在说话，良心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自家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张文龙检查完了之后，与唐浩汇合：“唐老板，装修都不错呀。” “唐老板办事儿能差得了吗。”唐浩说笑道。 这仨人好久没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了，趁着时候晚了，仨人就在路边摊上随便解决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了，大部分的员工已经下班了，只剩下两个值夜班的员工。 最近几天，唐浩的服装部，总是能迎来过来进货的人，面孔却都很熟悉。 那六名楞头青小屁孩，齐齐的站在服装部里，他们的对面，十八九位家长坐在椅子上。 等唐浩三人进了服装部，其中一位家长干咳了一声。 六个小年轻同时朝唐浩鞠了一躬，异口同声道：“唐老板，对不起！” 虽然嘴上再道歉，实际上这六个小年轻的眼中个个是不忿，在他们的心里，对面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一个手下败将，不值得尊重。 几位家长却很虔诚：“唐老板，您之前说给他们找工作的事儿，还算说不？” 原来是为了这事来的，这个年代，是人找工作，不说工作找人，能有一份工作，是很体面的事情。 “算数，不过在我这上班不能那么混，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唐浩看着几个小年轻，眼中满是不屑。 唐浩不经不慢的说：“这6个孩子都可以留下，如果你们不服，可以随时找这位张经理单挑，如果那天不是张经理收着力气，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对手。” 这6个孩子面黄肌瘦的，跟营养不良似的，身体还没有长开，成天吊儿郎当，没干过什么重体力活，也只是虚把式。 唐浩说完这话，连家长都不信了，如果有能耐，那能被几个孩崽子被欺负了，现在逞表面功夫。 家长们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不能这样说：“是是是，唐老板说的对，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劲的教育。” 唐浩笑笑，没在意他们眼中的不屑。 因为几位家长真正见识过唐浩的时间宝贵，蹲几天都不一定见到唐浩一面，他们要工作养家，可没时间在这上面耗费，当天晚上就催着签订劳务合同，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吃亏，这几个虽然成天惹是生非，但还没见过他们吃过亏，只要不触及法律就行。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教训 等到几位家长满意的都好，张文龙不满道：“唐老板，那几个都是啥玩意儿？要说年轻人是祖国的栋梁，这几个就是祖国的蛀虫，大蛀虫。” 然后坐在办公椅上，将腿搭在桌子上：“蛀虫不蛀虫的，我不知道，不过那天你干的也不太地道。” “我咋了？我是被打的那个，我拿把刀递给他们，我就地道了？”张文龙不满。 “那天犯错，毕竟是咱引导的，算是弥补他们了。” “那他们进服装不惹事儿……” “动手就打回去呗，在服装部惹事，我就白有黑煞神的外号了。” 黑煞神是服装厂周边流传出来的，因为唐浩把服装厂之前那几个服装的老板给算计走了，就有人背地里给他起外号，也就因为这个外号，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胆子小的不敢找他的事儿。 小鑫家里人走后，唐浩又回到了自己家里，家里全部被嫂子洗了一遍，到处干净利落，和之前唐浩的狗窝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夜就这么舒舒坦坦的过去了。 第2天的清晨，小区外栽种的桃树梢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声音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过来，让本来想睡懒觉的唐浩，不得不起床，站在窗前，跟那几只麻雀较量了一二，最后败下阵来，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才七点多钟。 正准备去洗漱，透过窗户，看向院外，那六个杂毛小年轻，吊儿郎当的走进小区，工作服穿在他们身上，就跟一块大麻布似的，拖拖拉拉，怎么看都不利索。 周围还有几个居民住户时不时的看他们一眼，好像生怕自己家丢了什么东西，严重的有损公司的形象。 “哎，哥几个来的够早的，吃饭了没呢？”唐浩隔着窗户朝外高喊。 这几个小年轻私下查看，找了好久才找到唐浩的位置。 “吃了，还没到上班点呢，我们几个可不工作。”其中为首的小黄毛霸气的说道。 唐浩朝几人呼扇了两下手：“先过来，我有个事儿跟你们商量。” 几个小杂毛互相看看对方，就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议论。 “他不会有诈吧，我爸都说了，他们做老板的心眼多着呢。” “管他有没有诈呢，咱能打他们一次就能打他们两次。” 唐浩在屋里继续高喊：“是不是怕了？屋里就我一个人，我在院子里跟你们说话。” 激将法对这几个没头脑的小年轻，还是挺管用的，我也是我的小黄毛：“老子怕你啊，哪怕在你地盘儿，你能拿我们怎么着？” 小黄毛为首，六个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小院。 唐浩坐在小院的门槛上，抵着太阳的光：“咱商量个事儿，把你们一脑袋的小杂毛给我剃了，女的可以把头发染回来。” 小黄毛摸摸自己的头发，觉得好笑：“你管我上班，你还管得着我头发，你是我爹呀，你管这么多。” 说完就要准备走，压根不想鸟老板。 “别走啊，你们不是打架很厉害吗，你们今天没工作，想去哪儿去哪儿，工资我照样发。”唐浩说道。 到了脚步，回过头来：“真的假的？别回头找我爸告状去。” “但是我有个条件。”唐浩说出条件，此时老贺也出来凑热闹了。 “你们每个人都跟我打一架，一个一个来，如果我打赢了，把你们的头发都给我剃光，不准再染头发，如果你们答应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们爱干嘛干嘛，工资我照样发给你们。” 这无疑是件好事儿啊，这几个小年轻，瞬间动了心，这要是每天出去玩儿，还能拿工资，这么好的事儿，落在了自己脑门上。 这几个小年轻疑虑，唐浩开始叫嚣：“老爷们磨磨唧唧，留这么长的头发，凸显你见识短呢。” “行，打就打，怎么打你说，不过提前说好了，一对一，不准喊你的狗腿子帮忙。” 唐浩点头同意：“就按照你们的方式打。” 老贺在旁边看着，他一点都不着急，唐浩是什么人，唐浩是那种一口气能跑一天不吃饭不喝水的人，唐浩是扛着一麻袋的衣服，走二里地的人，他多少对唐浩的过去也是知道的，在村子里打架，从来没输过，就这几个瓜皮，哪里是个？ 小黄毛脱掉外套了，尤其毛衣袖子，瘦了吧唧的小身子，脸颊上都没有肉。 “来吧，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唐浩站了起来，同样撸起袖子。 瞧那么猛的一发力朝唐浩扑了过来，一拳在前，完全没有收住劲儿。 唐浩叹了口气，身子一侧，小黄毛整个人朝空气扑了过去，唐浩反身在小黄毛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小黄毛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连个架都不会打，废物。”唐浩不屑的骂道。 小黄毛急了眼，他从地上爬起来，又朝唐浩猛扑过来，张牙舞爪的。 在这世上很多事儿上，一旦自己失去了冷静，就是处于劣势的开始。 唐浩抬起一胳膊，朝着小黄毛的胳膊一侧打去，小黄毛瞬间就失去了重心，侧身倒在地上。 唐浩心想，还真以为有点能耐呢，就这四个小伙子加起来都不顶他一个人。 打了有六七分钟，这个小黄毛就不行了，坐在地上，满身都是土，累得气喘吁吁的，完全打不动了。 然后拍了拍身上被小黄毛粘的土：“爬起来再打，年纪轻轻的别认输啊。” 小黄毛还想爬起来，奈何腿上被唐浩踹了一脚，站起身腿都是抖的，哪里打得过，青铜对王者，再打也是找虐。 “我剃头，服了，以后你说啥我都听。”小黄毛的小脸别过一旁，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唐浩看了看剩下的小年轻：“下一个谁来？” 谁都不服，谁都想试一试，结果四个小伙子，谁都不是对手，两个小姑娘更是不可能，唐浩不打女人。 两个小姑娘站在一起，只知道他们是害怕的，害怕唐浩真的会对自己动手。 “我没染头发。” “可是，可是我们手里没钱，我们不想剃头。”小姑娘服软。 唐浩挑起眉毛：“我出，现在就去剃头的剃头，染头的染头。” 第三百章 摆平小年轻 小年轻的想法就是单纯，在他们的世界里，无力可以解决一切，谁强谁就是王者，小黄毛之所以是这几个小年轻的头头，完全是因为他胆子大不怕惹事，如今却来了一个唐浩，昔日的王者已经退居二位，如今他们的头头只有一个，就是唐浩。 即便是这个王者与他们的出入很大，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还不如这几个小年轻，他们输了，大大方方的承认，不会为自己找借口，而有些人，把自己的失误归结于其他事情上。 小区里就理发的小摊，理发的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岁数大了，上班又没人要，就自己谋了个小营生，主要是为了打发无聊孤单的生活，大多数这种小摊位都会聚集上几个老年人扯闲篇。 小年轻们看不上这种小摊儿，但是又碍于对对唐浩的忌惮，又不得不听唐浩的话，一个个搬了一把小椅子，乖乖的等到理发的小摊前。 在院子里看热闹的老贺，笑道：“这理发的老头两天也接待不了5个人，这倒好，你把生意送上门去做。” 唐浩还在活动着手脚：“今儿个肠胃不太舒服，吃个小米粥吧。” “那就吃呗。”老贺随口回道。 唐浩把视线从远处的理发小摊位收回来，看着老贺：“喝点小米粥？” 老何接收到唐浩的视线传递的信息，无奈的叹了口气：“得，我现在就去。” 老贺去买了早餐去了。 在小区的门口，张文龙正提着公文包来上班，自从小鑫一家人回去之后，张文龙心中那个疙瘩，不再那么拧巴了，反正也用不了几天，服装部就会搬去小康庄。 张文龙在小区门口见到老贺，因为老贺都是张嘴等着吃饭的那种人，从没见过他在南成市出门买早餐。 “这一大早上的，你是出门办事啊？还是出门溜达呀？”张文龙拦住老贺的去路。 “我要去填饱肚子，吃饭了没呢？捎带多的多买一份。” “谢谢了，我们家早起做了早饭，我是吃了早饭过来的。”张文龙回答。 老贺感叹：“有家里人惦记着就是好，哪像我和唐老板，天天从外面买，别看顿顿吃的都不赖，味道还是比不上家里头的。” 打了两声招呼，张文龙走进小区里，路过理发的小摊儿，张文龙的眼角闪过一抹黄不垃圾的东西，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那几个小年轻，其中一个小年轻的头已经剃了一半了。 这是稀奇呀，这头发可是这群小年轻引以为豪的标致，出门吹牛皮全靠着一头的黄头发，怎么说剪就剪了呢。 虽然好奇，他也不会自找没趣，这几个小年轻本来就不服他，更不会给他面子。 在路过唐浩的小院儿，张文龙停下了脚步，唐浩正在院子里坐着一把椅子，朝着理发的小摊儿傻呵呵的乐。 “唐老板，那几位是您送过去的？”张文龙问道。 “看着咋样？” “倒像是个正常人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位可是个楞头青，不给咱们惹事儿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咱做事？要我说，把他们招进来就是多余。” “多余不多余的，这是后话，先看着吧。” 张文龙没在说什么，去了服装部处理自己的事儿去了。 约摸一个多小时，4个小光头来到了服装部里，衣服穿的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们在服装部，谁都不服，只服唐浩。 唐浩坐在办公桌前面，旁边是张文龙的办公桌，因为这4个人太惹眼了，不得不引起其他员工的注意。 “把衣裳给我穿利索了，好好的衣服让你们穿的跟抹布似的，功能里有一条规定，着装要规范，你看看你们穿的，跟山沟子里窜出来的黄鼠狼似的。”唐浩教训道。 张文龙在一旁看热闹，心里想着，这可完了，戳到了这几个臭小子的心窝子里，肯定要来一场叫嚣了。 结果，是个小年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头的那个已经不再是小黄毛，规整了规整自己的衣服，将衣服尽量弄得平整。 什么情况？这几个小兔崽子吃错药了，这么听话。张文龙一脸的懵逼，唐浩究竟是给这几个小兔崽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这么乖乖的听话。 “扣子系好了，你们就代表着公司的脸面，再穿的邋里邋遢的，出门别说是我们公司的。” 这是个小年轻，乖乖的系好扣子。 只见唐浩继续说道：“现在公司的地方还小，给你们四个的职位呢，就是安全保障负责人。” 唐浩没有说保安，如果说保安的话，这几个小年轻肯定不愿意干，在他们眼里，保安与看门的狗没什么区别。 张文龙正喝着水，扑哧一声喷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一下他。 张文龙尴尬的缓解气氛：“这差事真没几个人能干。” 几个小年轻纳闷：“安全什么责人呢，是干啥的呀。” 唐浩一本正经的解答：“保证公司的财产安全，保证公司的人员安全。” 听起来好像挺高大上的。 “是不是维护公司的和平，维护公司的正义。”有个小年轻举一反三。 唐浩重重的点头：“说的没错，一看你小子就聪明，是个人才，好好干。” 实际上，他们的这个职位保安又不是保安，就是一个调配职位，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吧，哪里缺人哪里去，反正这4个人在上班期间，不能凑到一起去。 唐浩指着高个子，又指了指一个矮个子：“你们两个人一组，一会儿跟着张经理出门办事儿，剩下你们两个在公司里看看有什么需要你们做的。” “那女人做什么？”有个小年轻问道。 “他们有他们的事要做，你总不能拉着他们去打架。” “也是，打他的时候，女人在就是拖后腿的。” 张文龙可不想带着两个累赘：“我自己一个人能办成，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可真不麻烦，他们对小康庄的地理环境，人际关系，比你要了解。” 地三百零一章 开会 张文龙要去把小康庄收购到的房子给扒了，两个小年轻出自小康庄，年纪轻轻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人员的分配恰到好处。 张文龙临走前，给唐浩列出来一个步行街的名单，还有一个申请表，申请成为步行街某一家店铺的店主，店铺的位置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中规中矩的位置。 张文龙是可以创造更大价值的人，就好比是投资，你投资的越多，回馈的就越多，老板的胸怀，决定你员工的质量。 唐浩选择了巷子口的第二家铺子，给张文龙做门面。 这一天的唐浩还算是很清闲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催着他出门，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研究着步行街店主的名单。 傍晚时分，张文龙回来了，浑身都是土，身后的两个小年轻也好不到哪儿去，也是全身都是土。 他们是回来签到下班的。 因为最近马上面临步行街开业，仓库开工，事情比较多，张文龙早就和家里说了情况，张文龙现在一个人当两个人用，给家附近的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同事父母晚上不回去了，服装部的几个技术骨干坐在一起，最初规模的开会，聊的就是敲定步行街店主名单。 “这个刘小云不错，她每个月的订单量，都是同等级别里靠前的，既然她能进这么多的货，也能说明她的销售能力不错，我觉得他可以。” “刘小云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很多和他打交道的货主，没有一个觉得她不错的。” “可是他能赚钱呀，他赚了钱才能让我们赚钱，他赚的越多，带给我们的回报也就越多，我们是一个公司，以后可能会发展成一个企业，我们不是福利院，赚钱才是王道。” 唐浩看下张文龙：“文龙，你说呢？” 张文龙看了一下刘小云的资料，沉思了几秒钟：“我觉得这个人不行。” 老贺：“这怎么不行，我们开公司就是要赚钱，反正我不问过程只问结果，过程再精彩，结果是失败的，这有什么意义，你选一个人品好，会和人打交道的，其他人都觉得这个人不错，但是他卖不出去货有什么用，公司白花钱培养他，养着他？” 张文龙手中拿着笔，点点桌子：“我去买水果，我反正不挑坏桃子买，我们要为服装部的长远做打算，很有可能我们会成为服装公司，就像小刘说的，我们会成为一个企业，如果一个企业，连最起码的口碑都没有，让大众怎么接受我们，换一个说法，一群土匪劫富济贫，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们还是土匪，在正义面前，他们还是对立面，我们不能因为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张文龙说的太激烈，唐浩出言缓和气氛：“张经理的意思就是，我们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不要为了所谓的短暂利益，让我们的路越走越窄，各大店铺公司倒闭的新闻，大家也没少看吧，一个口碑差到极致的公司，你会去选择他吗？且不说那么长远，你去买根冰棍儿，大家伙都说他家的冰棍不好吃，他家的冰棍有脏东西，虽然你从来没有吃到过，你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去买他家的冰棍吗？同样的道理，我们虽然不需要好名声，但我们允许有人去玷污它。” 老板说话，基本没什么人去打断。他开会之前肯定会了解这些人的情况，这些货主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最起码的人际交往肯定是有的，尤其是货源这一块，因为长时间的接触，他们的进货量，与公司接待他们的人，有提成的关系，唐浩不反对对于某些货主有绿色通道，毕竟订货量一百与订货量上千，有着成倍的差距。 但是，一旦出现了某些提不上台面的关系，唐浩是坚决杜绝的，交朋友没关系，损耗服装部的利益，损耗唐浩的利益，就是不行。 唐浩咽了口唾沫，没有点名道姓的批评，只是含蓄的说了几句：“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后，不管服装部发展到什么样子，在座的各位都是元老，也许有人会说，服装部又不是我们的，可你们别忘了，你们每个月的奖金提成是不是高于你们的工资，工资是死的，奖金是活的，提成也是活的，你们的利益和公司的利益是挂钩的，公司少赚一百块钱，你就少赚一块钱，公司少赚1000块钱，你就少赚10块钱，依次类推，公司少赚10万块钱，你就少赚1万块钱，在往上，我不说了，你们也没概念了，公司到底能不能赚10万，你们心里都有底，1万块钱在这个年代，能换多少东西，你们心中也有这个概念。” 张文龙很赞同唐浩的观点，用后世的话来说，张文龙就是唐浩的小迷弟：“唐老板说的没错，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断了自己的前程，公司里的某些人，别以为你现在尝到了甜头，到后面你到路会越走越窄，你现在所能拿到的，都是为了减半的提成。” 这个张文龙脑子是不是有洞，唐浩都已经很含蓄的说了几句，就是为了给某些人一次机会，张文龙这些话不就是啪啪打脸嘛。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我们回归正题，在这第一批名单里，刘小云就算了吧，换个其他人上来。” 老贺本来也不懂南成市的情况，只是偶尔发表意见，不过他的心态还是好的，他对别人的态度就是他说的对，你听了就听了，他说的不对，你反驳了也就反驳了，在生意场上没有年龄之分，就是谁对听谁的，就像唐浩去年年初跟他说过一句话，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一旦有了小心眼儿，这人就要走下坡路。 有反驳，总比没有反驳的好，至少能及时止损。 老贺附和：“行了，这个人就过去了，下一个，鹏程，谁接触的多可以说一下。” “这个人，我给他送过货，他对谁都不错，不管是我送货，还是我底下的小工送货，他都会请烟喝汽水，而且他的摊子老顾客比较多，口碑还不错，这个人的最大毛病就是小心翼翼，我估计，我们跟他说让他去步行街做生意，他没这个胆子，家里人口多，都靠他一个人养活，怕赔钱。” 第三百零二章 下雨了 开会讨论的很激动，甚至有人提高嗓门，来维护自己的人选。 “这个叫张扬的，别看他叫张扬，实际上他做事一点都不张扬，这人很成熟，别看他年纪轻，他做事可稳重的呢。” “他稳重有什么用，不能给公司创造利益，就算再稳重，那也是白扯。” 因为人选的事，开会彼此闹得脸红脖子粗。 一直进入深夜，敲定了5名人选，十几名的待选。 唐浩看着挑选好的人选名单，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钟了。 “行了，今天的会儿就到这儿吧，张经理，你看看外面还有没有开门的饭馆，买点东西回来，大家都吃点宵夜。” 甭管刚才吵了有多大声，散了会，彼此都是朋友，不聊工作上的事，就聊家里的事。 张文龙收集自己的文件夹，走出服装部，没多久又回来了。 “外面下雨了，我回来拿把伞。” “下雨了？”唐浩回头往屋外望去，那是他这栋楼的后面，有点小风，如果是看窗户上的水珠，都察觉不到下雨。 “就下了点小雨，你年纪轻轻的，怕个啥。” 张文龙已经找出了伞，回答道“我妈说了，别看现在我年轻，要是不注意的话，等老了浑身都是病。” 唐浩逗趣“赶明你买个保温杯，再泡上五六个枸杞，走哪儿端到哪儿。” “还别说，我妈就是这么给我预备的。” 说的张文龙已经撑起伞，离开了服装部。 张文龙离开没多久，也就5分钟的功夫吧，外面的雨下的密实起来，开始有雨点拍打着玻璃，时不时的来一场闪电。 电话声响起，接电话的人员说了没两句，就敲响了唐浩办公室的门。 “唐老板，你家里给你来电话了。” 唐浩起身去接电话。 老唐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浩子，你休息了没呢？” “我这刚开完会，准备吃点东西睡觉。” “啊，现在才吃晚饭，也就是想问问你，你最近得不得空？”老唐头在电话那头说道。 没等唐浩说话，电话那头的老妈怪罪老唐头“你说你想儿子了不就行了，他一个做生意的人，啥叫得空。” 只听见听筒里传出摩擦的声音，似乎是老唐头把话筒给捂住了，对老妈说道“你知道个啥，咱家浩子可忙着咧，咱不能给他拖后腿，要是你想他了，等着饲料厂不那么忙了，我带你去城里找他，我可跟你说，你少在电话里跟他胡说八道，不能让浩子分心。” 老妈无可奈何的不吭声了。 没过多久，老唐头举起听筒“浩子，你刚才说啥，也没听清楚，这外头的猪老是叫唤，比人声还大。” 唐浩本来想说这段日子好忙，但是话卡在了喉咙里，生生的咽下去了“这几天还好，没那么忙，公司里的事有人做。” “那就好，那就好，这不是嘛，小鑫要结婚了，小鑫那边的人就问你来不来，爹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也跟他们说了，你那边忙着呢。”老唐头在电话那头笑道，这笑声似乎为了掩盖着什么。 “行啊，他们啥时候结婚，我过去讨个喜头。”唐浩说道。 “下个星期三，估摸着还有六天吧。” 咔嚓一声，屋外一道惊雷，吓的唐浩一激灵。 电话那头的老唐头也听到了这声雷声“你那边咋回事儿啊？是下雨了吧，下的还怪大的。” “是下雨了，外面开始刮大风了。” 刚才还很平静的雨势，怎么突然换了脾气，外面狂风四起，唐浩眼睛能看见的地方，一颗粗壮的大柳树，被风折断了枝杈，被风吹出了几米远。 “你说说你说说，就不该下雨的地方总下雨，这该下雨的地方不下，今天庄稼是要旱了。”老唐头在电话那头抱怨。 老妈打断了老唐头的话“咱这也飘雨点儿了，赶紧打完电话，把柴火给盖上去。” 唐浩这边已经噼里啪啦的落了雨点儿，这声音有点不太像雨点。 服装部里的员工开始闹腾起来“下冰雹了，赶紧的，把门窗都关上，那里的东西往屋里倒腾倒腾，可别让风给吹跑了。” 唐浩还接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唐头说道“这边下的雨很大，家里也赶紧提准备着吧，估摸着要下场大雨了，养猪场和饲料场都通知一下，做好停电的准备。” “知道咧，我现在就去。” 老唐头的电话刚说完，唐浩这边又一声惊雷，整个小区的电都停了，所有人都处在一片黑暗中。 撂下电话的唐浩问道“张文龙回来了没有？” 唐浩话音刚落，张文龙拿着饭菜回来了，手中的伞已经被风吹的掀了顶，浑身湿漉漉的。 回来的张文龙喘着大气，嘴里结结巴巴“唐，唐老板，你那间屋子的门……” 唐浩心想坏了，晚上过去了一趟，忘记把门关上了，估计这客厅不用要了，指不定会被吹成啥样了。 唐浩要往外冲，张文龙一把拉住唐浩“已经，已经关上了，窗户啥的我都关上了，你说这雨，怎么这么大，小区门口的自行车都被吹跑了，有点吓人。” “别说是吓人啊，电也停了，咱也没预备着蜡烛，只能摸黑吃饭了。”唐浩无语道，天气预报每天都看，就是为了预防恶劣天气，但是现在的天气预报也不是百分百的正确，就比如现在，昨天的天气预报预报的是阴天。 专门接电话的接线员是个20多岁的妹子，兴奋的跳了出来“我们有蜡烛，张经理买了一盒的蜡烛。” “我怎么不知道？”张文龙一脸的纳闷。 妹子继续说道“你上回不是有一件带拉链的衣服，拉链开叉了，让我去给你买一盒蜡烛，你说蜡烛可以顺链牙。我给你买回来，你又出门办事儿去了，你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蜡烛呢？”唐浩不关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只关心蜡烛在哪。 然后妹子一脸的懵逼，唐浩心里算是明白了，这妹子说话呀，从不关心这些话的意义。 第三百零三章 雪中送炭 看妹子迟迟没有回想起来，唐浩说道“既然买了，肯定在屋子里，多找找。” 还好蜡烛藏的不深，就在张文龙办公桌的最后一个抽屉里，这一盒蜡烛真对得起四个字，物超所值，一盒蜡烛，里面放了十根。 下了这么大的雨，张文龙换了身衣服，服装部里的员工准备吃夜宵。 唐浩拿着筷子，张着嘴正要吃饭，小区里的安保人员敲响了后门，也就是通往整层楼楼道的门。 “业主你好，我是小区里的保安，有个事想提醒你一下，这场大雨可能下两天以上，小区里的排水系统可能会负荷，您在一层，请您做好防护措施。” “这场雨要下两天？”唐浩反问，这可是在北方，北方哪怕是夏季都是少雨。 “两天以上，具体时间还不确定，而且最好不要出门，隔壁小区被雷劈开了一棵树，这是刚下来的通知，我还得去通知别家。” 小区的保安走向另一道门，伸手敲了敲门。 唐浩继续说道“别敲了，那也是我家，你去通知其他人吧。” 去保安的眼睛里想过一丝的羡慕，随即跑上了楼去通知其他住户。 屋里所有的人把这句话听的明明白白，眼神里都很慌张，有些惦记着家里人，可是那和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根本出不去。 “唐老板，我们赶紧把货物腾起来吧，这要是下了雨，把货给泡了，那咱可就亏大发了。” 唐浩摆摆手“一时半会儿还泡不上来，你们饿了先吃饭，我先想想。” 这哪里是下雨，这就是给唐浩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仰仗着这个年代的排水系统，还不如仰仗着老天爷不下雨呢。 唐浩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风雨，冰雹已经停了，换成了豆大的雨点。 这是老天爷给他机会呢，幸好他处于北方，如果处于南方，这批货算是玩完了，北方没有大雨，在记忆中，再大的雨，也只是没过了小腿肚子，孩子年幼时候的小腿肚子。 唐浩深深叹了口气，这下可有的忙了，这些货物必须往上倒腾，有好有坏吧，或者是这一晚上不好休息了，好的是，这些衣服都被安排在了货架上，只需要把一层放在上面就好了。 这让唐浩头疼了还不是服装部，是步行街，步行街里可是唐浩刚装修好的，步行街里有一个优势，而这个优势也仅在降雨量少的情况下才能凸显得出来，步行街的位置稍偏高一些，但愿雨水别往屋子里灌。 至于服装城，在二楼，哪怕是雨水，下个几天几夜也淹不到二楼去，估计一楼的店主要慌了。 还好提前买了宵夜，不至于饿着肚子去干体力活，本来都已经是大半夜的了，这一忙，忙了几个小时，因为无缘的缘故，该擦边亮的太阳，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五点多钟，一群人累的实在受不了了，一个个瘫坐在椅子上，外面的雨是开始小了一些。 外面的雨水并没有减小，唐浩想到了自己的屋子和隔壁的屋子就是对门的关系，以前不知道怎么想的，后门从来都没有打开过，服装部里应该有隔壁屋子的后门钥匙。 “我看大伙都累了，这雨且要下呢，我隔壁有三间卧室，带上几个单人床去隔壁屋子睡觉吧，干坐在这着急也没用，下了班也出不去，也没有电，忙活了一晚上了，该睡一会儿了。” 没有人反对，此时的员工们已经张着嘴哈气连连，有些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 虽然是上班时间，这天气，那还有人来上班，几名女员工去了隔壁，唐浩则留了下来，几把椅子拼在一起，简单凑成一张床，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感受如何，哪怕是地上，躺着也能睡得着。 临近中午，唐浩被一名员工拍醒了，外面的雨是已经小了下去，小区里的路，雨水已经没到了脚脖子。 “唐老板，雨小了一点，我想回去看看，我家里爹妈岁数都大了，住的是小平房，我怕他们出事儿。” 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浩还能怎么说。 “那你可得回去看看了，趁着现在雨水小，找点雨衣赶紧回去，这就不用再来了，等啥时候晴天了啥时候再来。” “谢谢唐老板。” 有家有业的不可能把人家拴在工作单位上，而且唐浩觉得已经做好了最大的防范措施，就算他们都在这，这么多的货物也搬不完。 员工嘛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最后一个张文龙，他显得很为难，作为一直扶持他的上司，他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跑路的，但是他家是老房子，雨水来了，爹妈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呢，房顶不至于漏雨吧，可保不齐会掉下几片瓦，雨水会顺着门窗的缝隙流进去。 唐浩轻松的一笑“赶紧回家看看吧，家里别被水泡了，赶紧做点防护措施。” 张文龙是该回去的，张文龙所居住的地区不比小区，小区里还有人通知，他们那一片根本就没有人通知，更不知道如何做防御。 张文龙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如何说，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最后只剩下了唐浩与老贺，北成市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本来是在3楼，就算怎么淹也淹不到三楼，自己在家更不用担心了，晚上下的雨，自己媳妇儿指定猫在家傻呵呵的看着外面下雨呢。 老贺不担心自己家，开始担心起唐浩“唐兄弟，就剩咱俩了，要是在下雨，把一楼淹了，可怎么办。” “认赔呗，还能怎么办。”唐浩无语的说道。 早上没吃饭，肚子里已经咕咕直响，估摸着这个时候外面的小饭馆早就关门了，从后直接起身去隔壁屋子煮粥，这是最简单的食物，现在的心情，唐浩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 等唐浩把粥煮好了，与老贺两个人在屋里吃饭，平日里忙的脚不离地，也不觉得没意思，这一闲下来，竟然觉得有些无聊了。 又是吃饭的节骨眼儿，小院外面的栅栏门被推搡的啪啪作响。 “唐老板，唐老板在家呢不？唐老大，唐老大你开下门。” 第三百零四章 突如其来的大雨 唐浩还没反应过来，老贺皱着眉毛。 “唐兄弟，该不会有人趁着这功夫来砸店吧。”老贺谨慎的问。 “不能吧，服装部处理的挺好的，不可能有人砸店，我过去看看。” 唐浩说着走出门，院外的铁栅栏门被推搡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看那铁栅栏门上，一个身影横在铁栅栏中间。 “干啥呢这是？人还在家呢。”唐浩吼道，看不清来人的长相，戴个黑帽子，衣服吊儿郎当的挂在身上，看着像不良青年，不良青年能做什么，偷鸡摸狗。 “唐老大，你在家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横在门上的小年轻又回到了门外，呲着一嘴的小黄牙。 唐浩这才看清几人，这不是刚收的那几个小杂毛嘛。 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浩也不敢擅自把人放进来，毕竟这几人有前科，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这几个小年轻干得出来。 “下这么大雨，你们这几位是……” 打头的小黄毛道“我爸说昨天的天气预报预报错了，我们小区里通知了，要下两天的大雨呢，我们几家的楼层高，下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儿，我们是想着，咱这在一楼，过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唐浩的心中竟然不知道如何接茬，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老贺说道“这大雨还得再下起来呢，到晚上了，你们怕是要回不去了。” “那不怕，晚上我们就不回去了，我们都跟家里人说好了，而且我们都是男人，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一个唾沫一个钉，在家里说话好使。” 令唐浩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小年轻竟然有把子义气，就凑在义气这两个字，绝对是奠定了他们广交益友的基础。 其实这几个小年轻过来也没什么事要做，无非就是在服装部里大眼瞪小眼儿的发呆，唐浩是亏着本儿的发呆，这几个小年轻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发着呆赚着钱，尽管如此，唐浩还是挺感动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文龙又折返回来了。虽然外面下的雨不大，不盖不住是斜雨，等到服装部的时候，衣服鞋子全湿了。 唐浩坐在服装部的窗户旁，望着外面下的雨，深深的打了个哈欠，他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也并不觉得累，只是这时间太过无聊。 张文龙一进来，便看到了那几个大眼瞪小眼的小年轻。 “哟呵，还挺有责任心的，这么大的雨，一点都不耽误来挣钱。”张文龙打趣道。 这几个小年轻对张文龙没有半点服气，一个手下败将而已，还在他们面前猖狂，简直可笑。 几个小年轻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张文龙一下。 唐浩没趣儿道“家里都安排妥当了？” 张文龙爽快的回答“我家那地方住的高，四边全是坡，水淹不到我家，我刚到家，就给我爸给骂回来了。” 几个小年轻窃窃私语。 “他都多大人了，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么大的人了，他爸还骂他。” 听的张文龙黑着脸，他们两方谁看谁都不顺眼，又碍于都是一个阵营里的兄弟，张文龙只能无奈的说道“喂，我还在这儿呢，咱能背地里说不？” 几个小年轻扑哧一声笑了，年轻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心机算计，说话能说到一起去，尿尿能尿到一个壶里，那就是朋友了。 潮湿的天气，让唐浩的鼻子发痒，重重的打了三个喷嚏，唐浩觉得这不是天气原因，是远在唐家湾的老唐头正在骂他。 事实上唐浩的直觉没有错，在唐浩打喷嚏的同时，远在北成市的某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唐家湾，也在经历着一场大雨，屋外电闪雷鸣，大风吹打着窗户。 有些农户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看上去颤颤巍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这场风雨，村长发愁，住的人害怕。 不知道从何时起，唐浩就成了唐家湾说得上话的人，村长面对着无着落的村民，他没有能想到的办法，但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唐浩。 奈何唐家湾已经停电了，他能找的就只有老唐头了，村长哪里看的像老唐头的木瓜脑子，他是看上了饲料厂的厂棚，现在因为停电也不能正常生产，在不影响生产的情况下，又能保证侧面的安全，这对老唐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是助人为乐的善举，老唐头没有理由拒绝，更不可能拒绝，因为老唐头心思多，如果他拒绝了，老唐头又会害怕村民背地说他，背弃道义。 想冒着雨来到老唐头家里，老唐头正盘腿坐在家里，炕上放着一方小桌，小桌上一瓶白酒，一碟花生米，一盘猪头肉。 老唐头暗暗的得意“甭管外面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都阻挡不了我这小酒一壶，小菜两碟。” 老唐头说完，浑身打了个激灵，似乎这雨是下到了他的心坎儿里，这样的天气，不要躲在屋里的他感到惬意。 村长穿着雨衣，急匆匆的来到了老唐头家里，因为老唐头家里是第一个铺地板的村户，这样干净的地板，给村长的心里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这大下雨天的，自己的胶皮鞋上沾了不少泥渍，踩上去肯定要出现一个大大的脚印。 村长在屋门口犹豫着，到了也没有进屋，只是在堂屋门口喊道“老唐头在不在家呀，我这有个正事儿要跟老唐头说道说道。” 老唐头倒是不以为然，在屋里用这戏词回答“进来吧，主家正在炕上坐。” 老妈在堂屋说道“进来吧，这下雨哪有干净的，我家老头子在屋里喝酒呢。” “我这踩了一路泥过来，怪不好意思的。”村长尴尬的走进屋里。 老唐头砸吧着一小杯白酒，每次只敢用嘴唇抿那么一小点。 “大村长来了，上炕上来坐，你今儿个算是来着了，我这刚开了一瓶好酒，我二儿子给我买的，这瓶酒在城里头卖三位数，我要早知道他给我买这酒，打死我也不能要，一瓶酒就要三位数，还不如给我点钱花呢。”老唐头这是炫耀呢，谁都听得出来，但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人，谁又跟他计较呢。 第三百零五章 扰乱平静的生活 “哟，三位数的酒，那应该是好酒，儿子孝敬你的，你就喝着呗，给你钱你又不舍得花，还不如买点东西孝敬你呢，而且你二儿子有出息，钱也没短着你啊，你是够知足的了。”村长夸赞道。 这几句话说的老唐头心里美滋滋的，喝起酒来就更开心了。 “还别说，一分钱一分货，这酒的酒味就是香，有个词儿咋说了来着，建国，这酒有啥好处来着？” 唐建国在西屋喊道“回味无穷。” “对对对，就是回味无穷。” 村长奉承了两句就不想再奉承了，直截了当的说出目的“老唐头，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求你们。” 老唐头放下酒杯，已经上了头“有啥事儿啊？” “不是我的事儿，这不是村里有几户人家住的地方低，屋子也这漏那漏的，我看这雨下的挺大，也没时候呢，我寻思了把他们安顿一下，刘海家那房子，你也是看见了，那就是个大坑，下这么大的雨，于是肯定流不出去，房子也是老房子，他家五口人呢，这要有个啥好歹的，这一家人可咋办呢。” 老唐头点点头，别看他面对着大雨，心情挺美的，那是他没有想到别人家的情况，老唐头都能和老张头冰释前嫌，说明他就不是一个坏老头。 “他家是有点糟，还有小六子他们家，他们家的房子也看着挺着急的。” “和他们这两家差不多的，还有五六家呢，要是这雨再猛点，咱村的一半人家都够呛，我这也是没办法了，这说不好听的，这叫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虽然上头没提前通知，大家好歹是一村之长，不能啥也不做不是。” “对着哩对着哩。”老唐头不住的点头赞同，完全不知道对方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他跳了。 “我想来想去，咱村里有这条件的，也就只有你家了。” 老唐头表情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打的是自己的主意，刚才还给人家卖吆喝呢。“我家，那可是我儿子的房，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老唐头摇着头说。 “没让你用浩子的房，我是想着饲料厂不是有挺大的地方呢，这电我估摸着要停几天，这下完了雨，这电路还要检修，我想着先让他们在饲料厂安顿一下，你放心，肯定不会影响生产的，只要一来电，开工之前我肯定让他们撤出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等于把老唐头架起来，老唐头不同意那是愧对全村人，老唐头又不是个傻子。 “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得问问我大儿子，你是不知道，饲料厂的订单那是一直压着，刚走完一车货，又来了一单，就停这几天电，建国和他媳妇儿又要几天几夜，不能睡觉了，要黑天白天的赶工。”老唐头所要表达的是，我可以帮这个忙，但是来电了就要开工，我不能损害了自家的利益。 “那是那是，来电之前我肯定让他们撤出去。” 老唐头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朝着西屋高喊“建国，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老唐头有一点他是看明白了，他家这个二儿子从小就不受自己掌控，现在长大了成人了，就更不受自己掌控了，他现在心里是没底了，唐浩虽说在唐家湾盖了房子，可是在城里也有四套房了，城里头的好他是见过的，如果让他年轻一次，他也愿意住在城里，不回来了，需要啥出门就能买到，不用等着赶集，想吃点什么立刻就能吃到，这真是他想象中的神仙日子。 况且这个二儿子也不在乎自己在村里是什么地位，安安心心的做着自己的小买卖，就连竞选村长他都不上心，说白了，可能在老唐头心里那是志高的位置，在唐浩眼中，什么都不是，老唐头开始隐隐约约明白了唐浩口中所说的眼界。 唐建国就不一样了，唐建国就属于秋后的蚂蚱，今后的日子已经成了定型，他融入不了城里的快节奏生活，更适应不了唐浩每天的工作负荷，要让他像唐浩一样每天规划好自己所要做的事，他宁可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害怕与陌生人接触，他对自己所承担的工作担惊受怕，虽然有优越的生活条件在诱惑着他，但是实力阻挡住了他的脚步，他这一辈子，固定要活在唐家湾这块地方，哪怕他在城里有了房，他的事业，他的工作离不开唐家湾。 与其在唐浩身上做无用功，还不如把这些功用在唐建国身上，为他树立威信，为他树立地位，在这一方面，唐浩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威信有地位，因为他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与村民拉出了一大截，村民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儿，他一个人全干出来了。 唐建国本来就是个乖儿子，老子决定的事儿，他向来不会反对的，他拿起了饲料厂的钥匙就要去开门。 那先走一步，去通知各家各户。 老唐头在家里嘱咐着唐建国。 “咱这虽然是做好事，但盖不住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你还是去盯着好一点，咱那些个机器都是金属零件，保不齐会给咱拿走卖废品去，他卖废品能值几个钱，咱要再找可就不好找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农夫与蛇的故事，连小孩都听过。 唐建国傻憨憨的性格，也只有自家人会和他说这些话，在他的世界里，非黑即是白。 冒着大雨，唐建国去了饲料厂，这些农户上了岁数的都愿意守在家里，哪怕房子塌了，他也要守在家里，因为那是他们的全部，有雨水把被褥淋湿了，他们也要心疼，有些东西，跟了自己一辈子，突然间可能要舍弃，哪怕是在生命面前，他们也会选择留守，这样的做法，没有对与错。 上了岁数的农户，虽然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可他们会担心子女的安全，纷纷选择自己留在家里，把小的送到饲料厂里去。 这场大雨，来的太突然，不在计划之内，仿佛专门是为了扰乱这世界而来。 第三百零九章 虚荣心 唐建国是个没有主意的，唐建国的性格随了老妈，除了唐浩，一家人都听老唐头的，也造就了老唐头甭管说的对不对，就按照他所说的方式做。 相邻的病床有个老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老哥哥，看你岁数也不大，50来岁？应该还上班呢吧，在哪上班呢。” 老唐头突然被这么一打岔，纳闷的回答：“我以前在水泥厂里边上班，现在不上了。” “哎哟，你要是还在上班就好了，上班的单位可以报销一部分医疗费用，那你儿子呢，看你儿子20多岁，正是大小伙子呢，听我的，你这检查病的费用挂在你儿子名字上，你儿子可以拿着单子去找公司报销。”这小老头精明的很，这个时候很多系统不完善，很多人钻这个空子。 老唐头看了看唐建国，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儿子也没上班。” 一个20多岁的大小伙子不上班，那就是人们眼中的异类了，病房里所有人的眼睛看着唐建国，一些信息掺杂在眼睛里，大概都想的是，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连班也不上，还啃老呢。 那个老头子继续说道：“那不怕，老哥哥，你要是信我，我也有法子，我儿子是公交站的，你挂在我儿子的名下，不过嘛，让你少花点钱，咱也素不相识，你也别让我这个好人白帮忙。” 话说到这儿就明白了，这是想拿回扣呢，这样一来，少花也少，花不了多少，无非就是100块钱，少花个10块钱的事，虽然这是钻空子，但是有一点，你留不下病历，病历上的名字写的是别人的名字，你再次就医，医生也不会根据别人的名字来判断你的病，如果真检查出了什么事儿，你前面一系列的检查就算白做了。 老唐头摆摆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这儿子，也不算没工作。” “不是正式工？” “是正式工，就算报销了，也是拿自己家钱报销给自己，我们自个儿家有个小买卖，这治病的钱我们也掏得起，就是不想给医院送钱，你们说说咱这一辈子，哪个没吃点苦的？人到了岁数，哪个没点儿病？有点病不是很正常，别听这群医生瞎咧咧。”老唐头执拗的很。 老唐头没在意的是，唐建国黑着一张脸，他感觉自己都快被贬低的一文不值了，对他们说的好像一无是处，内心中一股强烈的表现欲从心底里迸发出来。 “爹，你就检查检查呗，浩子的公司还说今年要体检呢，浩子那多少人，挨个体检也不少钱，也不差您一个，再说了，也不用您掏钱，我们这些做小辈儿的给您检查检查身体咋了，给我妈也检查检查，这一家人身体健健康康的才最重要。” 唐建国这些话说的硬气，不过老唐头并没有生气，仿佛这些话像一把把软刀子一样，软软的插进了老唐到的心窝子里，像他这个岁数的人了，说自己有多能耐，都比不上一句自己儿子教育的多能耐，向他家二儿子唐浩，在外面多风光，也是几十号人的老板了，但是到了他面前，还不是得乖乖叫声爹。 “不用了，有那钱我还不如吃猪肉呢，不用检查，我身体没事。”老唐头是真不想花这些冤枉钱，这是矛盾的，除了怕花钱之外，他不敢去检查的原因还有他怕检查出什么病来，他会害怕，干脆不知道最好。 今天的唐建国出奇的硬气：“这事我就决定了，如果浩子在这，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你二老，就乖乖听我的吧。” 唐建国转身出了门去找医生了，也不给老唐头再说一句话的机会。 唐建国走后，老唐头又开始作妖了：“这倔脾气，是随了谁了。” 病房里的其他人看着，有羡慕的：“你这儿子生的真好，你看对你们老两口多好啊。” 说到儿子身上，老唐头的虚荣心又起来了：“好啥好啊，忙起来都不知道还有他爹这个人，我的大儿子可怜的小儿子孝顺，这小儿子，一年见不着几天面，也不知道他在忙啥。” “你还有个小儿子呢，我就说呢，咋就光见你这个大儿子在这忙里忙外，你这小儿子是干啥的？”有人问道。 “小儿子是倒腾衣裳的，在外头有自己的公司，瞎折腾呗，也不知道他天天折腾个啥劲儿，你说这年头挣多少钱是多？” “给你钱就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认啥不如认钱，儿子再好，娶了媳妇也有自己的家了，顾不上咱这老的，只要给你钱，他在外头干啥都行。”有病人说道。 “钱是见着了，也没少见，唉，这话咋说呢，当老的也盼着小的，可小的有自己的主意，说过两天回来，也没个准头。”老唐头感叹道，说白了就是想让对方夸自己，夸自己有本事教育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自打老唐头说自己有两个做老板的儿子，那他在这群病友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好多人都想和他聊上几句，毕竟认识点有本事的人，今后遇见了好说话，没准还能攀上关系，从中捞点好处。 老唐头这一检查又是一天，等结果还得一天，老唐他可不发愁自己没有说话的人了，他在病房里，说着市区里的事，和人说话的门道，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这一整天都在等着体检，家里面的事全部交给嫂子，嫂子不是个小女人，她是有主意的，饲料厂里表面上是唐建国在管，实际上唐建国做事磨叽，嫂子瞧不上，开始还与唐建国商量一二，之后就自己做了决定，自己做不了的决定与唐建国说了也没用，就借着唐建国的口和唐浩商量。 不管是南成市还是北成市，这雨势都减缓了下来，稀稀拉拉的掉着着细小的雨水，一些顽皮的孩子已经在小雨里玩闹了。 老贺站在门口感叹：“这群小家伙，也不怕感冒了。” “你这是想儿子了吧，给你放两天假，回家看看。”唐浩冷不丁的冒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通风报信 老贺会心的笑了笑，没在言语，算是默认了。 唐浩深吸了一口雨后湿润的空气，年轻的感觉真好，人一辈子只能年轻一次，这是一个不计后果的年纪，这是一个所有失败都可以重来的年纪。 到了老贺这个岁数，有家有口，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他一个人，他的失败意味着全家喝西北风，每一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而这种野心年轻时不及时释放，等到年岁越来越大，牵绊只会越来越多。 雨势小了，张文龙当时没有急着回家，不知道从哪里翻找出来的格子衫，斜挎着一个公文包，头发凌乱的顶在头顶，别看这个造型有点邋遢，在这个年代可是帅的不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很吃这一套。 “唐老板，我得去步行街那头看一看，这么大的雨，别是都泡了。”张文龙担心道。 “我跟你一起去。”唐浩没有像张文龙那么臭美，脚踩着一双黑色雨靴，身上穿着雨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服装部正是缺人的时候，唐浩可不能病了。 这个时候出车的人也比较少，唐浩与张文龙只能步行去步行街，又因为城市里的排水系统很不好，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行动。 终于到了步行街，看着土路上弥漫的积水，张文龙是急坏了。 “我想着这地势高，雨水不能灌进去呢，这咋还给泡了？”张文龙说道，赶忙收起了伞，趟着泥水，从屋里往外排积水。 唐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雨水，刚好没过店内一厘米，到时候再花些钱补补漆。 这有些店铺进了水，有些店铺没有进水，折损率在一半，打扫起来也很方便，两个人忙活几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唐浩和张文龙忙活完已经到了深夜，临走前，唐浩特一瞥见了刘怀远的店铺，刘怀远的店铺在巷子的一侧，正处于低洼地势。 “刘怀远那么一个聪明的人，总是能算计到别人，不可能算计不到自己的铺子被淹了。”唐浩嘀咕着。 张文龙伸着脖子，朝着店里面望了望：“这淹的比咱们狠。” “刘怀远家的电话是什么来着？”唐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公文包，因为不是办公，他并没有拿包。 “唐老板，我有。”张文龙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沓的名片，在众多名片里寻找，找出了刘怀远公司的电话。 不过这个时候甭说是小区里没电，整个南成市都没有电，电路还在检修中。 未经他人允许，唐浩也不能私自打开别人店铺的门，本想帮忙的他，只好作罢。 张文龙与唐浩分开之后，就下班回家去了。 唐浩走在路上，想着刘怀远的那几家店铺，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这就好比一碗米饭，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掉在地上，还是觉得有些心疼，若是不知道那几家店铺是刘怀远的，自己就当不知道，在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周围的同行都认为唐浩和刘怀远有些交情，这时候明知道刘怀远的店铺被淹了，而不告诉他，就是自己的德行有失，这车要换在刘怀远身上，高兴之余，也会通知唐浩做做表面功夫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明明很讨厌对方，把对方当成敌人，但有些时候不得不笑脸相迎，做出一副互相恭敬的样子。 别人的事情上唐浩就没有那么着急了，眼下已经深夜了，刘怀远这个时候应该在家，唐浩去过一次刘怀远的家，那是这座城市里的富人区，进门都要有人通报的。 不知走了多久，唐浩到了刘怀远的别墅区，还别说，别墅区就是别墅区，哪怕里面有积水，也用不着住户来清理。 唐浩走到门卫亭，敲了敲窗户：“你好，我是来找刘怀远的，麻烦通报一下。” 门卫亭里的大爷似乎也忙碌的很，拿着一块抹布擦来擦去，大概是门卫亭也被淹了吧。 “哪门哪户，说清楚。” “就来过一次，哪门哪户，我过来是有急事，耽搁不得。”唐浩说道。 门卫亭里的大爷见惯了这样的人，谁人不想和里面的住户有牵扯，这些都是南成市顶顶体面的人，但凡能从他们的指头缝里露出一点，那都能让普通人吃上几年。 “你要是说不清楚，就改日再来，这大半夜的，都已经睡下了。”这大爷也不得罪唐浩，他觉得，没有哪个老板会穿着雨衣出行，这也太掉价了，哪怕拿着一把伞，身上被淋湿了，做大老板的也不会穿上雨衣，唐浩这身行头，高兴的是一个掏粪的。 唐浩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了刚才的好脸色：“反正我今天来已经够客气了，刘老板有了损失，也不能怪我不及时过来通风报信，如今做到我这样的已经仁至义尽了，门口都进不得，也许是刘老板命中有一失，大爷，如果刘老板问起来，你可别说我没来过。” 这门卫大爷听得云里雾里的，怎么个意思，这俩人难道是合作做生意的？这别墅区里的人，门卫大爷都记得门清，哪一个都是他不能得罪的，这要是得罪了一个，这工作怕是要丢了。 “小兄弟，你不是找人办事儿的？”门卫大爷问道。 “我办什么事儿？我是过来通知刘怀远自己家的买卖被雨水淹了，赶紧去找人收拾收拾，行了，不让进就不让进了。” 唐浩说完转身离开。 那大爷干嘛转身出来，追上了唐浩：“小兄弟，你先别急，不是大爷，我不让你进，是刘老板他们家压根就没人，你进了也白进。” “他们家没人？这大半夜的，人去哪儿了？” 大爷叹了口气：“别怪我多嘴，我也是听人说的，他那个闺女娇生惯养的，前段日子受了点刺激，这刺激怎么说呢，他那个女婿……” 唐浩赶忙打住：“这事我知道，那后来呢？” “这事连你也都知道了，你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受了两回刺激，还赶上胎位不正，反正是乱七八糟的事儿，现在住在医院里头保胎，刘老板也没工夫管公司里头的事儿，就这么一个闺女，宝贝的不行，我听他邻居说，在医院里陪着闺女呢。”l0ns3v3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谈话 唐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他们家今天也够麻烦的。” “你说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女婿，听说在外头还养了一胎。” 这退了休的老大爷，八卦起来什么都能给你扒出来，甭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能打听得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想来刘怀远这人虽然精明，却摊上了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精明，遇到女儿身上，千般计谋也使不出来呀。 可是事情偏偏这么巧，唐浩又知道刘怀远女儿住在哪家医院，所有的巧事都赶在一起了，还能怎么办？通风报信儿吧。 这大晚上的唐浩也不用睡觉了，离开了刘浩远的别墅区，又去了医院里。 在医院里就更好打听了，待产区里打听一个刘怀远还是很容易的，就刘怀远那个样子，想让人记不住他都难，而且人言可畏，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怀着孕住进了医院，身旁见不着他的男人，整天围着一个所谓的父亲，刘怀远说他们是父女，总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私底下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传言，这就是人心，哪怕事实放在桌面上，可就是仇富心理的他们也不愿意去相信事实，更愿意相信自己心中所想的歪道理。 当唐浩见到刘怀远的时候，唐浩恍惚了一下，我怀远不在这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官架子的大老板，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家的父亲，尤其是他的头发，头发明显可见。 一个父亲孤零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胸，歪着脑袋睡觉，眼皮底下的黑眼圈足以证明严重的睡眠不足。 在十恶不赦的人，当你看到他心中软肋的时候，可能也会觉得有些心酸吧，人，是一个感情动物，在外面是一把刀子，在里头，是一个爱女如命的慈父。 唐浩与刘怀远的距离，大概有五六米远，仿佛隔了一世。 刘怀远应该是刚睡着，唐浩没有主动去打扰，但是医院里的护士还是把他叫醒了。 “刘先生，你女儿的住院费用明天该交了。” 一个在商场上那么嚣张的人，此时听到护士的话，乖乖的站起身，低着头，拿着护士给出的单子“好，我明天就去交。” 护士走后，刘怀远看着手上的住院单，显得很无力。 唐浩迈开步子，走向刘怀远，坐到了刘怀远身旁的椅子上。 刘怀远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唐浩，没注意，又看了看手中的住院单，猛的回头。 “唐老板，你？”刘怀远显得很惊讶，在这个地方能见到唐浩，做梦了吧，刘怀远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唐浩。 “我说这几天都见不到刘老板的身影，原来在医院陪闺女呢。” 刘怀远自嘲似的笑了笑“就这么一个闺女，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是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在这个世上就这么一个亲人，这个情人如果有个好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赚了这么多钱，能让女儿过得更好。 “刘老板，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虽然这些交情浅薄的很，也不能趁人之危，我一路找过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步行街那边被水淹了，你得赶紧找人处理一下。” 其实这些刘怀远都想到了，在知道即将下大暴雨的时候，他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下属处理这件事，但是恰巧这个时候没电了，电话也打不出去，女儿这边又要不离人，虽然请了护工，大决定还是要他来做，为了女儿，所以店铺又如何。不过着实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唐浩竟然亲自跑来告诉他，如果这件事换做是他，估计在这个时候在哪偷笑呢吧？ 这小子竟然有点格局，他是怎么看不上这臭小子的？想不起来了，干脆不想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让刘怀远很好奇。 “您说过，我们都是朋友。”这话有多假？百分之一百的假。 刘怀远轻笑，现在的自己如此落魄，也不用摆什么架子，倒是放下了架子的他，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显得如此的轻松。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对朋友下手，毫不手软。” “生意场上孤军奋战多没意思，您说呢？” 刘怀远眯起眼睛，打量着唐浩，他没有说话，他的脑子还在消化着孤军奋战的意思，唐浩这是向他示软了吗？不像。 “您觉得您能把我轰出南成市吗？” 刘怀远还是没有说话。 唐浩也没有看刘怀远，只是看着对面的一面墙，继续说道“您不确定了，刚开始，您在生意场上知道我名字的时候，您没把我当回事儿，后来您发现，我可能会威胁到您的地位，您想把我赶出南成市，这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您觉得您还能把我轰出南成市吗？” 刘怀远向来孤傲，他像一只护食的老狮子，绝不允许别人来分享自己的食物，可是，他现在又不得不承认，年轻的狮子更有力气。 “没有竞争的生意，就是一颗没有营养的小树，他自以为自己长得很茂盛，那是因为他看不到苍天大树，如果他长在丛林里，他就是下一颗苍天大树，孤木不成林，这些树在平静时期，互相竞争，汲取阳光，但是遇到了风雨，可以为彼此抵挡。”唐浩说着一些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或许有时候突然萌生出来的念头，才是真理。 在南成市，唐浩与刘怀远是竞争关系，可是除了南成市，他们又算什么？在这个行业里溅不起一丝的水花，真正的风雨，是走出南成市，面对更大的市场。 “不得不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你是我能看进眼里的对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你赶出南成市。”刘怀远这些话说上了台面，也正说明了刘怀远不会在私底下搞小动作了。 唐浩笑了笑“恭候大驾。” 唐浩站起身，没有说道别的话，也没有了彼此的客气，没有回头，就这样潇洒的离开了，这番话的表面意思，很明显，刘怀远依然对唐浩针锋相对，但是彼此心底里都有了一种默契，能把对方当成对手，也正说明了双方认可对方的存在，既然认可了对方的存在，又怎么会将对方送入谷底？ 这是一场很有深意的谈话，也是一场顺应时局的谈话。 。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情冷暖 之后的天气，阴天居多，偶尔下上两滴小雨。 老贺按捺不住对家人的思念，随着服装部送货的车回家去看一看。 在这个年代里，停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好在一天一夜的检修，南成市大部分地区恢复了供电。 恢复供电的第一时间，唐浩拿起电话拨打的第一个号码便是唐家湾养猪场的，奈何唐家湾养猪场早就断了电，农村永远比不上城市的速度，刚下雨的时候就停了电，这一番停电下来，指不定还要停多久。 在唐家湾，嫂子抱着闺女坐在饲料厂门口的大石头上，周围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饲料厂最后的留宿村民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建国媳妇，这回下雨，谢谢你们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个老汉领着自己的孙子告辞道。 嫂子收回思绪，客气的笑了笑“好，天黑了，慢点走。” 此时唐家湾的电话打不出去，停电的缘故，饲料厂的机器不能运转，过两天又到了交货的时候，这要是晚上一天，是要赔钱的。嫂子发愁的还不是这个，他就认一个理，多干多得，平日里能多生产一袋是一袋，慢慢地积攒下了很多库存，十天内不开工，他还有个底，超过十天这个期限，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年代，停电停个十天半个月，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每天来那么半个小时的电，解决村民的生活所需。 嫂子检查完饲料场之后，锁上了饲料厂的大门，领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走，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儿，弟弟要结婚，可是这个婚事儿也是让人堵心，又赶上老唐头摔了一跤，还不知道人怎么样，因为这场大雨导致的停电，还不知道何时来电。 嫂子边走着，有村民找了过来“建国媳妇，你可回来了，赶紧的，我买袋盐，我那锅上还炖着肉呢。” 一场大雨打乱了一切，因为唐老二小卖部的关系，老张头也无心在经营小卖部，现在卖的都是一些陈货，有很多东西已经过期了，村民们都已经不再愿意去老张头的小卖部里买东西了，而唐浩的小卖部自然而然的成了村里唯一的一个小卖部，最重要的一点，唐浩的小卖部不坑人，质量上都说得过去，在这件事上，有些村民给了解释，他好不屑于去坑那些三瓜俩枣的钱，唐浩的脑筋儿要放在赚大钱上。 老唐家的人都有了自己的营生，小卖部的活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老妈头上，发现他老妈又不在。 唯一不受到影响的也只有养猪场了，养猪场的地势高，李大旺要是个会看天气的人，在下雨的前一晚，他看着阴沉沉的天，他还和张宝树说过“看着天头，是要下大雨呀，这天气预报咋回事儿，还说明天是个大晴天？” 张宝树不信，天气预报还能有假，天气预报顶多预报有小雨，结果唐家湾阴天，不过这也不是天气预报不对，天气预报有没有预报他们唐家湾，可能这场雨在别的地方下了，反正这天气肯定是不离十的，连阴天都没有，怎么可能会下雨呢，更不可能下大雨了。 李大旺还和过来拉猪粪的曾林说过，没有人相信李大旺。 还好李大旺留了个心眼儿，有句谚语说的好，饱带干粮晴带伞，睡到半夜的李大旺琢磨着不大对劲，喊醒了李桂兰值班的小工，三个人吭吭哧哧的在养猪场的周围挖了一个水渠，以免山上的雨水流到养猪场里。 因此小工还不断的抱怨。 等到真正大雨来临的时候，养猪场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放在外面的东西都被李大旺能拿的都拿进了屋子。 吃的养猪场里，李大旺熬着白米粥，李桂兰拿一把椅子当做课桌，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靠着大锅的灶火在写作业。 李大旺在养猪场里喂猪，远远的看见饲料厂关了灯。 “桂兰，作业写完了没有呢？”李大旺问道。 李桂兰放下笔，甩了甩手腕“写好了，我在检查呢。” “等明个再检查吧，明个也不上课，你把蒸好的大米饭还有煮好的血豆腐夹出一盘儿了，给建国媳妇送过去，唐老板的爹还不知道出啥事儿了，家里都靠着他一个女人家，唐老板肯定在城里头被啥事儿牵绊住了，不然他早回来了。” “唉。”李桂兰脆生生的答应一声，小心翼翼的收起书本发现了书包里。 李大旺继续嘱咐着“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女人在家不安全，还有个孩子要照看着，你过去晚上做个伴儿，有伴了就不害怕了，给烧烧炕啥的。” “我知道了，爷。” 李桂兰放好书包，找了一个她认为最干净的盆，那是唐老板吃饭的饭盆，是唐老板专用的，没有其他人用过，李桂兰盛了大半盆的米饭，又装了大半盘的血豆腐和酸菜，然后用另一个盆扣住，就这样双手端着饭盆儿出了养猪场。 等到李桂兰到老唐头家门口的时候，老唐头的家门上还扣着锁，说明家里人还没回来，又或许唐建国的媳妇儿自己一个人住着，害怕回了娘家。 李桂兰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有离开，而是想着站在门口等一等，等饭菜凉了，人还没回来她就回去。 嫂子被买东西的人牵绊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回了家，在家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第一个想法是不是坏人，想着家里没人，过来坑害他们家的。 嫂子没敢靠近，只是大声喊了句“建国。” 这声音引起了周围邻居的注意，如果真是唐建国回来了，他们于情于理也要问候两句。 门口那小小的身影回了句“大嫂子，是我，我是李桂兰。” 听到对方自报姓名，嫂子无声了，松了一口气。 周围邻居跑出来查看“建国回来了吗？” 嫂子赶忙解释“我看错人了，我看我们家门口有个影子，我还以为建国回来了，是李桂兰，吵到大伙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作老头 周围的村民悻悻的走回了家。 嫂子走向李桂兰，怀里的孩子，哇哇哭个不停。 李桂兰干脆利落的说道“大嫂子，钥匙在哪，我帮你开门。” 上次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李桂兰“这都已经大晚上的了，你明天还得上学呢吧。” “大嫂子忘了今天是周六。”李桂兰边开门边说道。 “都已经周六了，看我这脑子不记事儿了。” “哪里是你的脑子不记事儿，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哪里顾得过来啊，大嫂子没吃饭了吧。” “我才从饲料厂回来，还没顾上呢。” 李桂兰嘿嘿的笑“就知道你顾不过来，我们今天煮血豆腐，想着你还没吃呢，就给你端过来了。” “不用不用，我还有中午的剩饭呢。” 李桂兰打开门，把钥匙还给了嫂子“剩饭哪有荤腥好吃。” 李桂兰按照嫂子的指挥，找到了蜡烛点燃，西屋燃起一抹光亮，李桂兰将饭菜放到炕上，用手在炕头上摸了摸。 “你这炕都有一天没烧了吧？睡凉炕是要冻坏身子的，大嫂子你赶紧吃饭，我去外头孢捆柴火来，可不能睡凉炕，再说孩子还小，容易落下病来。” 不当嫂子言语，李桂兰已经出了门，不多时抱了一捆柴火进道堂屋，独自生起了火，到时让嫂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堂屋的火苗燃了起来，李桂兰放了两个木头疙瘩进去，等到两个木头疙瘩彻底烧着了之后，她才起身。 “大嫂子，够吃不，不够吃，我再给你拿点过来。” “够了够了，这么多我都吃不完的。” 李桂兰拍拍手上的灰尘“那就好，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这还没吃饭就过来了，就怕你晚上做饭，我再把这饭送晚了，大嫂子，晚上你要是害怕就跟我言语一声，我过来陪你。” 农家户里，虽然说左右都是邻居，有电的情况下还好，灯一开啥都能看得见，但是在这没电的情况下，闹耗子都得吓一跳，再加上农村人信邪，尤其是神呀鬼的，哪有不害怕的。 看着李桂兰大大咧咧的样子，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娃，她怎么一点不害怕呢？ 李桂兰怎会不害怕，自从爹妈走了之后，每晚都是他一个人度过，害怕久了，她就把这种害怕当成了习惯，人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吓死，李桂兰总会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皮糙肉厚，连黄鼠狼都瞧不上自己。 李桂兰是觉得晚上没什么好怕的，所以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就是多此一问。 李桂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问问，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桂兰转身出门，嫂子在内心中纠结了两秒钟“唉，桂兰，要不你就留下吧，不对，你先去吃完饭，吃完了饭你再过来，这大晚上的闹耗子，这娃娃半夜折腾人，我过不过来。” 大新房子，哪里会闹耗子，不过是嫂子说的借口罢了。 在医院里，老唐头拿着自己的各种报告，脸上挂着一抹愁容，完全没了之前的红火气。 老唐头盘腿坐在病床上，嘴里不住的感叹“这是咋回事儿呢，心脏也有毛病，肾也有毛病，胃里也有毛病，我这哪哪都有毛病啊，我这是不是要死了？唉，看这结果，我估摸着也没两天了。” 老妈坐在病床旁边“我们都问过医生了，你这又不是大毛病，你得听医生的话，少喝点儿酒，少吃点肥肉，别把自己累着，精心保管好自己身子，就没啥大事儿了，人到岁数了，咱不能和年轻人比。” 老唐头看了一眼老板，收回视线“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你是觉得自己没啥毛病，宽慰起我来一句一句的，这些病要是落在你身上，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乐呵，看这个样子，我估摸着没有几年活头了，你还不让我喝酒，还不让我吃肉，你这是让我馋死呢。” 老唐头又一次掉进了牛角尖里，看着自己的病历，怎么都觉得自己活不久了，很是感伤。 唐建国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爹，医生说你有点毛病，但都不是大毛病。” “我这还不是大毛病，那你说啥是大毛病，你爹我是身子骨里头生病了，身子骨里头的病，是治不好的，算了，跟你说你也不知道，明天给浩子打个电话，就说他爹，我没两天了，让他赶紧回来看我吧。” 老唐头说完这些话，老妈坐不住了“你这都说的啥呀？哪有自个诅咒自个的，医生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调养调养，没啥事儿，浩子在城里头多忙，孩子们说的你不信，你自己也亲眼去看过，你又没出啥大事儿，把浩子喊回来干啥，听你天天念叨，跟你大眼瞪小眼儿？” 别看老唐头主意正着呢，一家人的大事小情都是他拿主意，到了关键的时候，老唐头要是泛起了癔症，老妈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他训得服服帖帖的。 老唐头不再纠着唐浩的话题继续说，只是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老伴，回头对唐建国说道“明个你也检查检查，我就不信了，是个人就有病，我看就是医院想坑钱。” 唐建国都无语了，家里头的一堆事儿，都是媳妇一个人操持着，这医院又离不开人，就等着拿完了结果之后，回去赶紧忙活饲料厂的事儿。 唐建国这个人说好听的是老实，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肉，没主意“爹，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我检查个啥，别白瞎这些钱了，再说了，下了一场雨，在家里头还不知道啥情况呢，要是没啥大事，咱得赶紧回去了。” 老唐头住了一回医院，可是对身体状况看了很要紧“你可别仗着你年轻，这身子骨里头的病，都是年轻时候落下的，让你检查就检查，哪那么多废话，医生不是说了，提早检查提早预防，免得出了大事，连哭都来不及。” 老唐头说完这番话之后，又可怜巴巴的研究他的病例，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几天活头了，想要给唐浩打电话，让唐浩回来，可是老伴在，他又不敢。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本就不是好人 在南成市，唐家服装玻部里陆陆续续恢复了上班。 唐浩联系了装修公司，去给步行街的装修恢复一下，并且派了一名工作人员去盯着，唐浩自己则坐在服装部里挨个给送货延迟的货主拨打电话，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大多数货主还是很卖唐浩面子的，毕竟他们还要仰仗着唐浩做生意，衣服不是紧俏物品，晚个一两天也是不打紧的，更何况这是遇上了天灾，能体谅的都体谅。 临近中午，小区门口送餐的小馆儿伙计和张文龙一同走进服装部里。 张文龙开玩笑“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一来就开饭了。” 张文龙打好两份饭菜走进唐浩的办公室，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这一上午见不到你人，上哪儿去了？你都不回来，我们都要报警了。”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里，这人要是人间蒸发了都不知道去哪了。 张文龙吹了吹杯子中的热气“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唐浩收起桌子上的文件。 “小康庄，小康庄被水淹了。”张文龙抿了一口热水。 “小康庄？他们那边的地势比咱这边还高呢吧。”唐浩反问。 “他们那边地势是不低，但盖不住小康庄是高地里的坑啊，小康庄是个村子，小康庄附近的小区都把地基抬高了，周围能开发的都开发了，正好把小康庄凹在里面了，下这么大的雨，我看到就是个蓄水池。”张文龙端起饭菜，狼吞虎咽的吃着。 唐浩无奈的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的同时，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可不是的，咱步行街被淹了，谁成想着小康庄也被淹了，我都不知道这些是好事，是坏事了。”张文龙边说边吃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筷子“唐老板，步行街这事儿，咱还得仔细掂量着，现在还只是装修，屋子里都没放货，这要是开了业，再来一场大雨，店主的损失怎么算？” 唐浩端过自己的饭菜，抬眼看了一眼张文龙“在南成市几年了？” “年了吧，我都快忘了。” “这年里，下过几次这么大的雨？”唐浩继续问。 张文龙仔细回想着，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年里，下过几次这么大的雨，在他的印象里，这还是头一遭吧，还记得上学的时候，下过最大的一场雨，雨水冲过了脚脖子。 “好像就是这一次。”张文龙实话实说。 唐浩安静的吃起了饭“你也知道，就这一次，我们签了多久的合同，还能等到下一个年？” 张文龙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脑子不灵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永远赶不上唐老板。 唐浩看张文龙不说话了，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些店铺是自己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即便是成不了自己的，那也得想办法找一个自己的窝才行，毕竟自己的东西自己用着才顺手。” 唐浩的这些话就有点深意了，他现在的步行街哪怕日后做大做强，也只是赚了个名头，如果日后房东见到自己的房子处于闹市区，也会根据人流的密集量来敲定房租，这个地方的房租本身就一年比一年高，尤其在未来的几年内，国内经济发展迅速，房价能看到显著的提升，人均的消费水平也会逐步上升，在闹市区，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门店，就相当于拥有了一间会吃钱的房子。 现在的现状是，唐浩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房子开始慢慢值吃钱，吃的还是自己的钱，但未来，唐浩还会经过自己的努力扩张这些房子的胃口，唐浩怎么能容忍得了。 唐浩是以未来人的角度看待问题，张文龙是以现代人的步伐追随城市发展的脚步，在同代人中，张文龙已经跑在了最前端。 “唐老板的意思是说，想办法把这些门店变成自己的？”张文龙小心翼翼的说着，好像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儿。 这世界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可以受到保护，但是他们永远不会威胁到强者的地位，步行街的这些门店零零散散，等待他们发展起来，一定会被社会上某些猎食者看中，就比如刘怀远，虽然唐浩看不上刘怀远的做事态度，但是唐浩不得不承认，刘怀远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在和刘怀远对比，唐浩是善良的，在小康庄这件事上，唐浩稍微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唐浩并没有趁人之危，如果是刘怀远，真想不到他会用什么手段赶走这些人，或者擒贼先擒王，以刘怀远的财力人力，对付一个小小的村长绝对不成问题，毕竟刘怀远火烧唐浩仓库的事情是个先例。 “以德服人，不愿意卖的我们不强求，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想跟着我们发财的，就让他断了念想吧。”唐浩说道，他本来的人设就是如此。 张文龙有点害怕唐浩了，以前的张文龙对唐浩的认知是一个小绵羊，哪怕是针锋相对，也是等到别人露出刀子，服装城的事情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和外面的流言完全不一样。可是如今，唐浩看上去没有那么和气了，虽然不至于说不择手段吧，但到底也会用点手段了。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清清白白，一条路走到头的事情，最难读懂的是人心，走不完的是套路，收购小康庄，无论唐浩花多大的价钱，在日后升值了都会有人说，唐浩低价收购的，转手就赚了多少多少钱，无论唐浩怎么做，都不会有人去感谢他，都会说他是为了利益，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奸诈小人，与其是这样，唐浩又何必多此一举做些好人的样子来。 很多商人都是这样，明知道自己做不了对方口中的好人，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劳累自己做做样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临近开业 步行街的装修已经差不多了，眼下说要筹备的是开夜事宜，经过了服装部里多次开会，选出了一批比较杰出的货主，准备试营业一段时间。 5月的天气，唐浩等人已经换上了短袖，在某个街角巷子的烧烤摊位前，二十来个人把小烤摊子包圆了，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细看他们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做生意的人，哪怕是再愚钝，也会被生意场上的这些大事小情给磨练出一丝的灵光。 这些人中，并非全是佼佼者，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在市区的热闹地区，有一个自己的小小铺子，要说这次的，那就多了去了，这里面的人有赶集市的摊主，也有没有固定摊位的，若是换到任何一个公司里，都不会把这些人看在眼里，毕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是那些大货主，而唐浩这边，说不好听了就是小鱼也是鱼，大鱼他捞不着，把小鱼养成大鱼，从而发挥出最大的利益。 吃饭的巷子还算安静，买个桌子边都放了一打啤酒，唐浩属于身处什么环境，就是什么姿态，此时的他虽然穿着还算体面，可手里拿着一瓶啤酒。 “兄弟们，姐妹们，我讲两句。”唐浩站在桌子前，像极了一个传销的头头，这个时候还没有传销的概念，要是放在以后，恐怕都有人打电话报警了吧。 下面一种人鼓掌。 “我也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这两天相处下来，虽然不是太熟，这也算熟了，我就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步行街马上开业了，我，作为唐家的老板，希望在各位的努力下，我们合作共赢。” “唐老板，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工作的。”和唐浩坐在一桌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这哪里是给我工作，这店里不是你自己的？只有你创造了利益，我才能创造利益，最先创造的还是你自己的利益。” “唐老板再说绕口令呢，我听的都迷糊了。” 唐浩拜拜手“话不多说，咱吃好喝好就完了。” 一众人热热闹闹，抢着给唐浩敬酒。 在唐浩等人的隔壁的，那是一家人所开的小饭馆，客人寥寥无几，一家人闲得无聊坐在一张桌子上闲扯淡聊天。 一名中年妇女剥着瓜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唐浩众人，又看了看烧烤摊子里烧烤的年轻女人“这个可是让她赚足了。” 一个年纪小的小男孩边写作业边说道“那他们家的烧烤好吃呗，我前两天吃了两串，是挺好吃的，要不咱们家也整点烧烤来卖。” 中间男人围着一个脏的发黑的围裙，看了一眼孩子，没说话，买了一口啤酒。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吃着花生说道“他们家那么多人，谁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咱干的是正经买卖，跟她皮肉生意可比不了。” 小男孩睁着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姐，皮肉生意是啥？是不是卖肉的，咱家也卖肉啊，那咱家也是皮肉生意。” 坐在桌子前的中年男人开了口“爬屋里写作业去，外头风大，一会儿把你作业本吹飞了。” 小男孩扁了扁嘴，收起自己的书本，进了里屋。 小女孩看了看父母，拿起一块抹布擦桌子去了。 剩下一对中年夫妇，中年妇女很不服气“碰上个不做正经生意的邻居，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咱家客人全被他拐跑了，可真厉害啊。”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妇女，冷不丁的说了句“别人起哄点没影的事儿，你就别当真了，咱家闺女也是随了你了。” 那妇女不情愿了“咋了？我说她你不乐意了，我看你的魂也被他勾走了，还没影的事儿，这些谁不知道，瞅见没，今晚上他们家上了二十几个人，谁家能有她家红火，那就正常了？” “人家是一个公司的，人家公司老板请客。” “开公司的能上咱这吃饭来？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瞅瞅那个打头的，看这岁数也不过20出头，他能干啥生意，就是有钱人出来耍的，还有那些人，一个个瞅着像个正经人，要不是他有钱，谁愿意哄着他？我看，就是这女的勾搭了有钱人家的工资，人家才愿意来他这消费呢。” 男人忍不住抱怨“啥人在你嘴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总统来了你也会说人家，跟你这天儿没法聊。” 男人起身去了后厨。 女人斜了一眼隔壁，自言自语“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小妖精，这才没两天呢，魂儿都让小妖怪给勾走了。” 这家烧烤店的女人在烧烤摊子前忙里忙外，怎的也见不着一个给他帮忙的人，女人累的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 唐浩选这家烧烤店，也不过是觉得在家烧烤店比较干净，而且还在巷子的角落里，这烧烤的人也比较利落，不像隔壁的饭店，厨师都穿的脏兮兮的，严重怀疑他们的饭菜卫生。 烧烤店的女人考好一排腰子，忙着给唐浩等人端上桌。 唐浩好奇“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女人愣了愣，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有着一份成熟感，这种成熟又显得青涩，到肩膀的短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耳朵两侧的头发散在脸颊处，被汗水打湿了，脸上未经过任何粉饰，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没错，就是干净利落的感觉，在这个年纪说清纯，有点假了。 可能女人对唐浩的话想歪了，唐浩赶紧转移话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这店虽然不大吧，但忙里忙外的一天下来也是分体力活，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忙得过来？” 女人的表情有些舒缓了，因为长相还入得了眼，怕对方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宁可生意赔了，也要把这些人轰走，她的心底里已经盘算好了今天晚上要赔多少钱了。 女人勾了勾嘴唇，听了唐浩的这些话，面容上有些无奈“我这个摊子也就晚上营业，白天偶尔营业。”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苦命的女人 唐浩在脑子里迅速转换着女人话后的意思，看女人的穿着，是一些过了时的地摊货，而且还是促销的那种，现在的年轻女人多多少少会追求一些时髦，就比如隔壁摊子上的中年妇女，头上还带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蝴蝶结，而这个女人，全身上下规规矩矩，没有任何装饰，耳朵上有耳洞，却没带食品，手上虽然有些粗糙，但中指最上面那些手指的关节处有茧，小拇指的一侧有些黑色的踪迹。 由此推断，这个女人应该常年用笔的，多少有些文化，女人的工作应该还算体面，不过仅限于女人有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体面。 “你白天是不是有其他工作？”唐浩问道。 女人点点头“老板怎么知道？” “因为你白天偶尔营业啊，按照大多数人的时间来说，白天才是主要的工作时间段，虽然做餐饮业，白天不如晚上赚钱，但也是有钱赚的，放着能赚钱的时间不赚，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而且你这个工作还算轻松，每天拿拿笔，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 所有人都看向唐浩这一边，他们都很好奇唐浩说的对不对，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来了兴趣“这你都知道，你是算命的吧？” 摊子上的众人唏嘘“唐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他也看不出上面的了呀，你应该不会跟踪人家了吧。” 唐浩笑了笑“我还真是算命的，你就说我算的准不准吧。” 女人也被众人逗笑了“准，我是油漆厂的记录员，算你说的都准了。” 有人也注意到了摊子里里外外都只有女人一个，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自己的摊子基本上都会有人轮流着照看，尤其是餐饮行业，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需要有个人搭把手。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今天晚上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看来女人还是了解女人。 女摊主撩起头发解释“家里那位出了点事儿，瘫了，你们的孩子多，顾不过来我这边。” 男人听了个理由也就不再问了，而女人却是一个八卦的心理“那你婆家人呢？” “公婆俩人没读过书，也帮不上什么忙。”女人随口编了个借口。 “没读过书就不管帮忙了？这说完也只有读书人会干？”不得不说，女人的八卦心理是天生的，不管他在哪个年龄段，不管他在什么职业。 “我婆家人以前都是在国营厂上班的，后来国营厂倒闭了，他们也就失业了，他们瞧不上我烤串，家里头里里外外一大笔的开销，我上班根本就支撑不住，没办法了，跟娘家借了点钱，盘了这个小门脸。” “你丈夫还在吃药呢吧，家里有个吃药的就是熬人，我看你年纪不大，有三十了没呢？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了，可真够你熬的。” “二十八了，我丈夫不用吃药，在家里有个孩子在上小学，还有个小叔子在上中学，全家就指望我一个人的工资。” “你才二十八呀，你男人年纪应该也不大，那你公公婆婆岁数应该也不大呀，这好胳膊好腿儿的，干点啥不行，腰杆子正硬的时候，指望媳妇出来挣钱，这都是啥人呐。” 由此推断，这个女人应该常年用笔的，多少有些文化，女人的工作应该还算体面，不过仅限于女人有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体面。 “你白天是不是有其他工作？”唐浩问道。 女人点点头“老板怎么知道？” “因为你白天偶尔营业啊，按照大多数人的时间来说，白天才是主要的工作时间段，虽然做餐饮业，白天不如晚上赚钱，但也是有钱赚的，放着能赚钱的时间不赚，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而且你这个工作还算轻松，每天拿拿笔，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 所有人都看向唐浩这一边，他们都很好奇唐浩说的对不对，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来了兴趣“这你都知道，你是算命的吧？” 摊子上的众人唏嘘“唐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看他也看不出上面的了呀，你应该不会跟踪人家了吧。” 唐浩笑了笑“我还真是算命的，你就说我算的准不准吧。” 女人也被众人逗笑了“准，我是油漆厂的记录员，算你说的都准了。” 有人也注意到了摊子里里外外都只有女人一个，这些人都是做生意的，自己的摊子基本上都会有人轮流着照看，尤其是餐饮行业，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需要有个人搭把手。 “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今天晚上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看来女人还是了解女人。 女摊主撩起头发解释“家里那位出了点事儿，瘫了，你们的孩子多，顾不过来我这边。” 男人听了个理由也就不再问了，而女人却是一个八卦的心理“那你婆家人呢？” “公婆俩人没读过书，也帮不上什么忙。”女人随口编了个借口。 “没读过书就不管帮忙了？这说完也只有读书人会干？”不得不说，女人的八卦心理是天生的，不管他在哪个年龄段，不管他在什么职业。 “我婆家人以前都是在国营厂上班的，后来国营厂倒闭了，他们也就失业了，他们瞧不上我烤串，家里头里里外外一大笔的开销，我上班根本就支撑不住，没办法了，跟娘家借了点钱，盘了这个小门脸。” “你丈夫还在吃药呢吧，家里有个吃药的就是熬人，我看你年纪不大，有三十了没呢？往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了，可真够你熬的。” “二十八了，我丈夫不用吃药，在家里有个孩子在上小学，还有个小叔子在上中学，全家就指望我一个人的工资。” “你才二十八呀，你男人年纪应该也不大，那你公公婆婆岁数应该也不大呀，这好胳膊好腿儿的，干点啥不行，腰杆子正硬的时候，指望媳妇出来挣钱，这都是啥人呐。” 第三百一十七章 唐浩的事业经 时间总有一个规律，小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总是盼望着长大，当长大了，开始忙碌起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仿佛稍微一停歇，你就会被时间锁抛弃。 挂掉电话的唐浩，屋子中的灯光投射到屋子的每个角落，隔着门上的窗户能看得到屋外闲散值班的工作人员，这世界是公平的，当你工作的时候，带着一颗下班的心，上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坐，那你注定一辈子原地踏步，优秀的人在努力，而你，只配得上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拉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的唐浩总是有诸多的感慨，或许是忙碌的人突然闲下来，看不得那些闲散的人员虚度光阴，又或者唐浩比这些人都活了一辈子，20多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中年人，眼光以过来人的心态看待问题。 唐浩熄了灯，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在路过值夜班的工作人员的时候，唐浩停顿了一下脚步。 张了张嘴，准备说上两句，劝人努力的话，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还是算了吧，就像老师与学生，无论老师说多少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话，努力的人是那几个，不努力的人还是那几个，把学习差当成一种荣耀的，依旧是那几个。 张文龙这类人，不用说他自然懂得向老贺学习。 “唐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工作人员问道。 唐浩摇了摇头“5月的天，天气还有些凉爽，晚上别冻着。” 工作人员愣了愣，唐浩已经出了门向隔壁走去。在外人眼里，唐浩是个黑煞神，谁挡着他发财，他就把谁一脚把对方踢出局，在这些工作人员眼里，唐老板是笑面虎，说话办事都在水准之上，表面上笑盈盈的，实际上背地里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唐老板永远都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所做的事儿，一切都是以利益为前提。 回家的日子一推再推，从电话里唐建国的语气便能听得出这是老唐头着急了，这就是我这么累的情况下还给唐浩打了个电话，这说明老唐头下了命令式的语气，当天给我说话还算客气的。 唐浩回去呼呼睡了一夜，第2天醒来是早上六点，这些天来的忙碌让他习惯性的在这个时间点醒来。 唐浩果断性的把步行街的店主们分成小组，形成一个互帮互助的模式，再者，也形成一个彼此互相竞争的模式，这种模式除了能激起店主们的斗志，还能让小团体们更加团结，彼此之间有竞争意识，还有一点，能让老板们省心。 管理一个公司或者一个企业，不能让底下的人太团结，底下的人太团结，对的不是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要小团体互相竞争，没有太多的心思去针对自己的上司，顶头上司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将小组分配好，店铺分配给个人，内部研究小组内所要经营的服装款式，小组内的经营目标等等自行完成，唐浩选择了放养式，一来唐浩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管理经营，二来又能激发店主们的销售潜能，有没有本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一个公司想要走得更远，优胜劣汰是一切准则。 分组好小组之后，唐浩的办公室里，张文龙摸着一脑门子的汗，随手抓了一把纸巾，擦在头上，汗水将纸巾浸湿，在额头上留下了一小片纸。 “唐老板，步行街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任由他们瞎折腾，你花了这么多的钱，这要是瞎折腾，折腾败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唐浩翘着二郎腿儿，落地上对着自己猛吹。 “折腾去呗，吃奶的娃娃还想独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再说了，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败了？过两天我得回趟老家。”唐浩用闲散的语气说道。 “过两天就回去，步行街正在节骨眼上，你不能说走就走了呀，这个时候，我不愿意你回去，你现在回去了，咱们的主心骨都没了，这底下的人能不散吗？” 张文龙其实是不想独自面对问题，他作为一个领导者，面对各种事情，不能做出错误的判断，一个的错误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公司来说，那是货真价实的损失呀，服装部的现状摆在那里，资金短缺，急切的需要一笔新的资金注入，而这笔资金的来源，就在步行街上面。按照老贺的判断，南成市的步行街，每个月的营销额一定是北成市的一倍。 “不是有你在呢吗，老贺都能独自面对事情，你怎么不能？北成市这是老贺的市场，南成市是你的主打市场，你连自己的地盘都镇不住，我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个人来做唐家南成市经理？”唐浩的表情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一个人如果不逼他一把，永远都激发不了他最大的潜能，张文龙不比老贺，老贺年过半百，考虑的事情多了，为人也就心思沉稳了，张文龙年纪轻轻就拿独当一面，还是个可造之材，唐浩不想他止步于此。 不愿意努力的人，别人想拉他，都找不到手在哪里，张文龙是个值得努力的人，只要唐浩轻轻一拉，张文龙就能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 张文龙不在纠结于步行街的事，老贺是个过来人，他经历过步行街的初始，有老贺帮他，即便没有唐老板这个主心骨，步行街也差不到哪儿去。 “还有一个事儿，我今天早上又碰见小康庄的人了，他们在打听我们什么时候收地，我看他们有点坐不住了，怕就怕在他们把地卖给别人，咱如果建仓库的话，地皮就不完整了。” “地皮不完整，你觉得还有人要小康庄的宅基地吗？你这两天办件事，你把我们收购的房屋门口都贴上唐家的标识，谁的胆子大，不怕被唐家围在里面，那他就买吧，毕竟咱是人道的。”唐浩的这些话说的很正经，仿佛将一颗定心丸塞到了张文龙的嘴里。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回村 张文龙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单纯善良的他仿佛在慢慢接受这个社会，没有书本上所说的正邪不两力，有些时候，无法用非常明确的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需要借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技巧。 看着张文龙还在沉思，唐浩没有去打扰，成长需要一些感悟，需要面对一些现实的残酷。这里不是学堂，唐浩也不是老师，唐浩只是在培养一个可以信任的员工。 生活再继续，人生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在忙碌中度过，经过了好一阵子的忙碌，唐浩勉勉强强的挤出了4天时间，因为现在的交通不发达，这4天时间，有两天在来回的路上。 周五的清晨，唐浩做了最后的嘱咐，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因为私家车用的比较方便，从南成市到县里面，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为了迎接唐浩的归来，唐建国特意安排货车提前送货，回来正好把唐浩接上。 唐家湾还是印象中的唐家湾，短暂的几个月，大自然赋予了他新的容貌，蜿蜒的小路从大路衔接到村里，道路两旁的青草不知道是被牛还是羊啃掉了草尖儿，但依然不能阻止他们肆意的生长。 唐家湾里，农村人不喜欢关着门，在家的农户都敞着大门，欢迎着到访的街坊四邻。 还有村口的一棵大树，唐浩叫不出这棵树的名字，树干上圆圆的小叶，阳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尤其是乘凉的人们，有的已经换上了三大眼儿的褂子，有些上了岁数的，穿着透亮的长衣，短暂的农耕忙碌，又让他们回到了悠闲的时光。 唐浩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两点多钟，午睡的猴崽子们已经起来了，顶着大太阳在街道上奔跑，挥洒着自由的汗水，这是留在这一代人脑海中最童真的年代。 眼前的一幕幕，在唐浩的眼睛里像过电影一样，这个年代的人不会有太多的感悟，他们对生活有着最认真的态度，质朴，纯净，真诚，可以用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们。 树荫下乘凉的人们，一眼就看到了从小路中走来的年轻人，就是这年轻人的面貌，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步入了社会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改变，尤其是唐浩这种，接触的人多了，他要不断的转换自己的身份，货主们在一起，他要拿出合作伙伴的态度，和员工们在一起，他要拿出老板的威严，作为销售人员，他又要做出平易近人的和蔼姿态，一层层的面具之下，才是唐浩的本身。 “这人有点眼熟啊，你们能看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距离太远，有着老花眼的婶婶们眯着眼睛打量着进村的年轻人。 “这人，这人不是老唐家二小子吗？咱村最有出息的那个。” “浩子，浩子回来了，有日子没看见他了。” 聊天中，唐浩已经走进了人群，在众多人中，他好像是小辈，客客气气的朝村里人问好“叔婶，聊天呢？” “唉，刚种完地，也没啥事儿，就聚在一块聊聊天呗，浩子，看你这怪忙的，有日子没见你了。”为大叔说道。 村里其他人跟着附和“这人进了城就是不一样了，你看这人白白净净的，跟城里人没两样。” 确实，唐浩穿着白短袖，一条灰色的裤子，趁的整个人干净利落，尤其是唐浩的面貌，早就不是那个黑黑瘦瘦贼眉鼠眼的小瘦猴了，面颊也有肉了，因为不晒太阳的缘故，皮肤也变白了，尤其是刚剪完的头发，显得小伙子精神极了，在这个年代里，这样的穿着打扮，就是朝气蓬勃的上好青年的典范。 这边正说着话，从村口又来了一个牛车，赶牛车的这人是唐家湾人，唐石岩的老爹，老实人的老爹轻轻松松的，从眸子里透着一股精灵劲儿，穿着一个白短袖，一条黑裤子，就这穿着，要么是出门赶集，要么就是去谁家吃酒去了，夏季干活肯定不会穿这一身。 “老唐，你这是干啥去了，我去你家找你没人，你媳妇说你出门办事儿去了。”有村民打招呼。 唐石岩的老爹停下了牛车，牛车上坐着两个妇女，一个小姑娘，两个妇女就是普普通通农村人的形象，这小姑娘头发期间，两侧头发别到耳后，留着薄薄的一层刘海，小小的一个人儿，文文静静的，见到众人时，也不敢抬头去看众人，和地地道道的农村丫头有所不同，至少得读过几年书。 要么怎么说唐石岩的老爹是个精明人，咧着一张嘴，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我们家唐石岩岁数也差不多了，该找个媳妇成家了，这不，我把万家峪的万静静接过来，让俩人互相看看，我们家唐石岩工作忙，这个月都是白班，大晚上的去人家姑娘家里相亲，不合适，这不，我好说歹说的，把姑娘跟他妈接过来，跟我们家石岩见见面。” “这也是大白天的，就不怕你们家石岩翘班被扣工资？再说了，人家老板还在这儿呢。”有村民看热闹的说道。 相亲这种事儿，就能给姑娘看优秀的人，看多了优秀的人，就觉得自己的相亲对象不怎么样了。 唐石岩的老爹一眼就看到了唐浩，他不是不想主动打招呼，是不想让唐浩入了这姑娘的眼缘，破坏了姑娘对他家石岩的好印象。 “婚姻大事儿，浩子肯定可以原谅我们家石岩的，要不然我们家石岩要是打光棍了，可要赖上浩子一辈子，开玩笑，浩子，你别当真，城里头的事儿忙完了，回来看看爹妈？”唐石岩的老爹说道。 “嗯，回来看看。”唐浩回答。 唐石岩的老爹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准备走了“我这还有大事呢，我就先走了，晚上再去你家唠嗑。” 唐石岩的老爹就这么赶着牛车走了。 他这一走，村民们开始议论起他家的事儿来。 “这老唐，猴精猴精的，生怕别人把他的儿媳妇给撬了，把这姑娘哪个村名字叫啥都说出来了，就怕咱村里的其他小伙子相中，他那么一说，谁还好意思下手。” 村民们开始玩笑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回家 唐浩在村口逗留了一会，聊了聊今年的气候，聊了聊地里头的庄稼。 与人聊天就要朝着对方的话题开口，不然会适得其反，引起对方的厌烦。 唐浩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给小外甥女的玩具，两个老人的营养补品，和一些从服装部里拿回来的布料等等，至于白酒，唐浩还真拿了一小瓶，不过不是给老唐头喝的，因为老唐头爱喝酒，唐浩与唐建国小小的年纪就学着大人的样子喝酒，十几岁的年纪就能与老唐头碰杯了，至于烟草这些，老唐头不愿意让儿子们碰，说是坏嗓子。 唐浩来到家门口，家里和其他农户家里一样，大敞着铁门，从门口一眼就能望得见堂屋，堂屋里，老妈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东屋的窗口上扒着两只小手，小眼睛陌生的望着看着门外拿东西的人。 唐浩刚想喊一声妈，身后传来“浩子回来了，够快的，我们想着你还要晚上才回来呢，你说你，搭饲料厂的货车直接让他送你到门口多好，自己还走这么几步道。” 声音是唐建国的，语气中充满着欣喜。 唐建国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大概是饲料厂赶工，他干的活计比小工们干的还要多。 “看他们也挺忙的，我又没有旁的事，多走两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唐浩笑道。 唐建国接过唐浩手中的东西“回来就行了，还买啥东西，家里日子好了，过的不比你在城里头过的差。”唐建国说着，看到一个包装袋上写着九曲，这是酒“浩子，我跟你说啥来着，别给咱爹买酒了，他脑门子磕了大包你不是不知道。” “这酒是给你喝的，往后饲料厂开大了，有小老板过来实地考察，你不得有瓶好酒招待着，这酒拿出去是个体面。”唐浩解释，如果单单是给唐建国喝的，唐建国会舍不得，到最后还是进了老唐头的肚子。 “那倒是。” 唐浩提提补品“这是给咱爹妈的，咱爹没那么不懂事，连招待人的酒都喝，放心吧。” 唐家两兄弟聊天，在家里的老唐头抱着孙女出来，本来高高兴兴的脸蛋上，瞬间由挂了起来，内心高兴不能当着儿子的面，他要昨个严父，如此才能教育好儿子。 “黄鼠狼回来了。”老唐头抱着孙女冷不丁的在那说道。 唐建国不满“爹，娃娃现在还小不会说话，等她会说话了，是要学你的。” 老唐头吹胡子瞪眼“学我咋了，学我给她抹黑了？你小子不是我教出来的，还有这个混小子，不是我教育出来的，现在你爹上了岁数了，开始看不惯了。” 老妈在堂屋里，伸着脖子骂道“你个死老头子，儿子不回来的时候一天念叨七八遍，儿子回来了，连家门都没进，你就又开始作妖了，晚上那一小杯酒也给你免了，让你在这整天胡说八道。” 能制得住老唐头的还是要老妈，老唐头现在不比以前，在老唐头出院后的当天，饭桌上已经制定了家规，生意场的事情晚辈长辈商量着来，家里的大事老唐头说了算，比如那块地该种什么种子，去大队开会都是老唐头的事，但是家里的小事都要听老妈的，这样一来，老唐头算是被拿捏住了，家里的能有什么大事，一辈子最多的就是小打小闹，老唐头现在吃饭喝水都被老妈规定着，用老妈的话来说，听了医生的命令，关系着老唐头的生命安全的。 老妈都开口说话了，老唐头也不再逞口舌之快“进屋吧。” 唐浩笑着走进院子里。 老妈看着老唐头继续说道“把井里的西瓜吊上来，浩子回来走了一路该热了。” “干啥啥不中，吃的倒挺好，那小子可得记住你老子给你买的这个西瓜，咱集上都没卖的，还是你老子我托人在县里买的，这玩意现在比肉都贵。”老唐头边嘀咕着边走去井边。 不知道为什么，唐浩看着老唐头，好像不一样了，好似彻底睡醒了一样，以前一见到老唐头，一定是佝偻着腰，躲在房檐下门槛上瞅着他的旱烟，周围随时伴着烟雾缭绕。 唐浩没有问，可能是生病吓的不敢再乱抽烟了吧。 堂屋里，老妈正摆弄着猪肉，这些猪肉还是过年时候老妈冻在冰柜里的，算算日子这都五个月了吧，如果放在以后，这些猪肉一定会当成变质猪肉被处理掉，放到现在，能沾上荤腥就是好猪肉。 进了东屋，东屋被老妈收拾的利利索索，炕被被卷到一头，炕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木头疙瘩，还有唐浩去年送给小侄女的音乐盒，音乐已经没有了，音乐盒上的天鹅也剩下了一只，仅有的一只还掉了头。 “这热的天，爹也不知道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唐建国拖鞋上炕去开窗户。” 老唐头抱着孙女走进来“我孙女还小，不能受了风，你们这些没养过孩子的人，啥也不懂。” 老唐头把孩子递给唐建国，唐建国将孩子交给老妈，自己身上脏兮兮，换衣服洗脸去了。老唐头出了门，没了踪影。 唐浩坐在炕头上，老妈问道“听建国他们回来说，你在城里老忙了，忙的都顾不上吃饭，妈也不知道你们做生意是咋回事，但是浩子，认识铁饭是钢，你得一顿不拉的吃饭啊。” “我们都有工作餐，早中午都吃着呢，我哥去城里，正赶上我们忙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带着我哥嫂他们好好玩玩。” 说起唐建国在城里头的事，老妈深深的叹了口气“玩啥玩啊，小鑫这小子也是个不成气候的，两大家子的人都替他操心，娶的那媳妇，见了我们连人都不会叫，一天天的垂头丧气的。” “都结婚了，还有啥好说的。” “妈原先还想着小鑫能娶这么漂亮的女人当媳妇也算值了，可那孩子……唉，要不是这女娃肚子里的孩子，咋可能看得上歪瓜裂枣的小鑫，往后他们家的日子有的折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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