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第一散官》 第1章 带着系统重生 丛鸿飞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狭小的木箱里,箱盖还在,只是却半掩着,耳边听到的,竟然是一个少妇大声啼哭的声音。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便醒悟了过来——他竟然是躺在一副棺材里,眼前那个箱盖,不就是棺盖吗? 丛鸿飞二话不说,马上的,就推开棺盖,自己坐了起来。 没有想到,他才这么一坐,周围瞬间就是一阵激烈的惊叫声。 “啊,尸变,尸变啊!” “大家快跑啊,尸变啦!” 接着丁铃当啷,叮叮当当的,就是一阵激烈的跑步声,还有人推人,人撞人,人撞东西的声音。 丛鸿飞放眼往周围看出去,立即就看到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灵堂。 只是这个灵堂也太简单了一些,除了他身下的这副棺木,棺木边的几碗祭品,就只有地上一个跪着的少妇正眼巴巴的望着他,其他的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时,那个少妇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丛鸿飞,脸上是一副惊愕的神情,而丛鸿飞望着少妇,也是眼睛直勾勾的,脸上是相同的惊愕神情。 因为,丛鸿飞看着这个少妇,马上知道,自己重生了,而且显然是重生到古代社会里面来了。 这么一想,丛鸿飞脑子里顿时就有一些破碎的片段的记忆涌动了出来。 快速体味着这些记忆,丛鸿飞马上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现在是大唐武德年间,他重生的这个身体原名也叫丛鸿飞,家住岭南道潮州府海阳县彭泽乡。 父亲丛要本来是贬谪到这里的京城官员。母亲在随父亲南迁的过程之中,不堪路途颠簸,直接就病死在路中。 父亲丛要吸取这一路奔波的教训,加之北方动乱,为了给一家人有一个安定的家,索性在彭泽乡置下良田二十亩,小兴土木修盖了一座不算豪奢的宅子,并将大女儿丛飞燕嫁给了当地县衙史主簿的儿子为妻,算是在当地衙门里有了后台。 没有想到,丛要安排好这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安享岁月,就得重症,去世了。 丛要这么一死,家里只留下只有十六岁的丛鸿飞和十二岁的小女儿丛飞雀,整个丛家顿时陷入一片困顿之中。 丛鸿飞自小便体弱多病,大夫诊断为肺痨,本来便命不久矣,所幸父亲精通医术,生生愣是把丛鸿飞从死亡的边缘给留了下来。 没有想到,到了潮州以后,丛鸿飞还保着生命,丛要却先一步而走。 丛要这么一走,丛家马上家道中落,陷入低谷之中。丛鸿飞和丛飞雀兄妹俩只能靠着大姐丛飞燕接济生活。 加上之前兴建屋舍,一些欠款还没有还清,债主马上就上门收债。 一时之间,丛家就家徒四壁起来了。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十六岁的丛鸿飞眼看只能担起全家的重担,但是他却抵挡不住生活的压力,最终重病缠身,没钱看病,一命呜呼哀哉。 没有想到,就在丛鸿飞即将盖棺之际,在现代因车祸身亡的同名同姓名牌医科大学生丛鸿飞,却离奇地重生到他的身上。 丛鸿飞细细体味着脑海里的这些断断续续的记忆,心中倒是真的有无限唏嘘。 这时,对面那个少妇已经叫了起来。 “鸿飞,是你,真的是你吗?” 丛鸿飞看着少妇,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正是自己的姐姐丛飞燕,于是马上就朝着丛飞燕点了点头,假装不知情地说:“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着,丛鸿飞一用力,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丛飞燕见着弟弟说话并不含糊,而且还能自己从棺木里走出来,登时便泪如泉涌,一把扶住丛鸿飞,说:“弟弟,真的是你,你真的没事,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丛鸿飞在丛飞燕的哭喊声中,双腿着地,抬头看着家徒四壁的情形,心中暗自说道:“丛鸿飞,既然让我重生到你的身上,那么我就一定不会再对不住你这一副身体了。” 没想到,丛鸿飞的双脚才刚一着地,整个人就直接一个瘫痪,跌倒在地上。 “唉,丛飞,你没事吧,你……” 丛飞燕见状,一阵慌乱,赶紧把丛鸿飞扶住,是在担心丛鸿飞回光返照,马上又要死去的样子。 丛鸿飞却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有气无力地说道:“姐,我饿了!” 丛飞燕恍然大悟,连忙说:“姐已经让飞雀在准备饭菜,我们马上就能吃,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这时,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说:“姐,外面好多人都在抓鸟,好多鸟。” 这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丛鸿飞的妹妹,丛飞雀。 事实上,丛飞雀并不是丛鸿飞的亲生妹妹,而是他们的父亲丛要在来往岭南道的路上捡到的,后来就她收养了下来,变成了丛家的第三个孩子。 丛飞雀见着丛鸿飞站在棺材旁边,突然就愣了一下,说:“长兄,你醒啦!姐姐说你以后就和爹爹一样,睡在箱子里不醒了。怎么你醒了,爹爹呢?” 丛鸿飞听到这里,顿时无语,知道这肯定是丛飞燕哄骗丛飞雀的话语。 眼看正午已到,一家三口,就这样围到饭桌前。只是,白文成看着饭做上的那些东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饭桌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锅稀粥,稀粥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飘着三片野菜。 丛鸿飞看着自己的姐姐,心里突然有些纳闷。姐姐不是已经嫁进史主簿家了吗?史主簿不是当地望族吗?怎么会让他们吃这点东西呢?更加重要的是,姐夫哪去了呢? 见着丛鸿飞在发愣,丛飞燕却说道:“鸿飞和飞雀,赶紧吃了,吃完,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丛飞雀还不明白丛飞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管稀里哗啦地喝起碗里的稀粥来,可是丛鸿飞却马上觉察到事情的不妥。 “离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丛鸿飞疑惑地说道。 丛飞燕却没有说话,反而悄悄地抽泣起来。 “父亲为了修盖这座宅子,之前在仇老板的木材店里赊了一批木材,现在父亲走了,家里实在没有钱物还债,仇老板早上叫人送话来了,扬言要以宅抵债,明天就要过来收我们的宅子。” 丛鸿飞听到这里,真是晴天霹雳,心中有无限的委屈。 “如果宅子被收了,那我们住哪里呢?”丛鸿飞忍不住就没有好声气起来。 丛飞燕从来没有见过弟弟这么强硬的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理亏起来,说:“只能,只能暂时寄居在你姐夫家里了。” 丛鸿飞看着丛飞燕那个眼神,还有那个说话的口气,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肯定是史家反对这种做法,丛飞燕却一意坚持,这才会在他的丧礼上,姐夫连露面的意思都没有,才会中午他们在这里喝粥就野菜。 显然,姐姐在史家也是不好过啊! 丛鸿飞心里正汹涌澎湃的时候,丛飞雀却一碗稀粥喝光以后,对着丛飞燕大声说道:“姐,我还要,我饿啊!” 可是锅里的稀饭,已经早就被丛飞雀喝光了。 十二三岁的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永远都吃不饱的。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景,真的有些心酸。 他脑子里不停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特别简单又快捷的方法,可以让丛飞雀吃上肉,就好了;刚刚飞雀不是说外面有人在抓鸟吗?嗯,其实抓鸟,也不错! 没有想到他才这么一想,脑子里马上响起了一个声音。 “百科全书搜寻系统为您服务!” 丛鸿飞听到这个声音,登时愣住了。真没想到,他这重生,还是带着系统过来的啊! 第2章 我们抓鸟去 丛鸿飞顿时就高兴了起来,在脑海里搜寻道:“我想知道,抓鸟到底有多少种方法!”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时之间,好几条关于抓鸟方法的消息立即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这一下,丛鸿飞真的就激动了。 他马上拉着丛飞雀的手,说:“走,兄长和你一起出去找吃的。” 丛飞燕见状,马上有些紧张起来。 “丛鸿飞,你要把飞雀带到哪里去?” 然而丛飞燕的话语还没有落下,丛鸿飞和丛飞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外面了。 丛鸿飞出来以后,才发现外面真的有好多人在捕鸟。 只是有些人是躲在隐蔽处,用弹弓小心翼翼的,在投射;有些人是用一个锅盖或一个竹篮,支着一根树枝,拉着一根绳,远远地拉着;有的人则是好像用烈酒浸泡了米粒,撒在田间,想要把野鸟吃醉的意思。 无奈,那些人打弹弓的准度实在是有限,标准了老半天,几乎没一个着;而那些拉绳子的,守了老半天,终于来一只野鸟,可是绳子还没有动,野鸟早就把竹篮下面的东西吃光,飞走了。 更可笑的是那些经过烈酒浸泡的米粒,撒在田地间,好不容易等到有小鸟过来啄食,可是鸟吃过以后,居然没有半点晕眩的感觉,就那样好端端地飞走了。 毕竟唐朝时的米酒度数真的不高,想要把鸟吃醉,不知道要吃多少米粒。 丛鸿飞见着这么一些五花八门的抓鸟方法,只好摇摇头,独自一个人在田地之间将渔网支起来。 这个时候,不远的田地上,竟然有一个老者在哂笑丛鸿飞了。 “那个家伙是谁?是不是想鸟想疯了,竟然用一张渔网到田里来抓鸟?” 此话一出,他旁边的人马上接嘴了。 “哦,那个啊,那个不是北方过来的丛家肺痨爷吗?早上还听说他要入葬了,没有想到,生生就从棺材里爬了起来。”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农夫。 老者听到这里,先是倒吸了一口气,随后马上说道:“生猛,这真的是生猛啊!早上才从棺材里爬出来,下午就到这里抓鸟了,而且还用这么一张大网,真是奇才啊!” 中年农夫也是打趣地说道:“听说他之前好像还用弹弓打过鱼,生生的一池鱼,就让他给吓跑了。” “扑鱼用弓,抓鸟用网,这家伙也算是一个奇葩了。” 两人说到这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丛鸿飞在田间,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灵机一动,说道:“小妹,你这么爱跑,要不我们用脚追鸟,用手抓鸟吧!” 丛飞雀听到这里,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长兄,你是不是傻了,用腿跑,用手抓,这像……” 没有想到,丛飞雀的话还没有说完,丛鸿飞已经奔跑了起来,而且一边跑着,一边还高声地吆喝道:“抓鸟了,抓鸟了!” 这一下,整片田地可热闹了。 所有野鸟本来还安好无恙地落在天地之间,甚至有些已经在啄食,有些马上就要落入农人设下的圈套里,有些吃完浸泡过烈酒的米粒以后,已经昏昏欲睡,可是被丛鸿飞这么一叫喊,这么一追赶,顿时全飞走了。 特别是那老者和中年农夫所在的地方,丛鸿飞简直就是故意往他们那边跑的。 这么一叫,一跑,那些野鸟顿时好像屁股着火了一边,“噗嗤噗嗤”的,统统都朝着半空飞走了。 这可恼火了那老者和中年农夫,他们齐齐朝丛鸿飞看去,异口同声说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丛鸿飞闻言,朝他们冷冷地看了一眼,说:“抓鸟啊!” 老者马上就不高兴了。 “天底下,有你这样子抓鸟的吗?” 丛鸿飞又是冷冷地说道:“你抓鸟,我也抓鸟,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老者听到这里,真是抓腮挠帮,好想动手揍死丛鸿飞。 中年农夫马上嚷嚷道:“你这是捣乱,捣乱你知道吗?如果你这样子就可以抓到鸟,我们还用得着在这里……” 可是中年农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却马上愣住了,一句话卡在喉咙间,怎么都讲不出来。 老者本来也想冲着丛鸿飞高声嚷嚷,可是看到不远处的情形,他也是当场就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只听见丛飞雀说道:“长兄,好多鸟,我们的渔网抓到好多鸟啊!” 丛鸿飞听见丛飞雀在不远处的叫喊,顿时脸上挂出笑容,对老者和中年农夫说道:“怎么样,你们看到了没有,这才是正确的捕鸟方法。比你们蹲在这里等上老半天才抓到一只,不知要轻松上几千万倍了。” 说着,丛鸿飞故意朝着他们两人做了一个鬼脸,表示出少年人天真灿烂的一面,不想和他们两人把关系闹得太僵,转身走了。 老者和中年农夫当场就愣在那里,彻底忘记了对丛鸿飞的辩驳。 良久之后,老者才说道:“你看到了吗?我这是不是在做梦?渔网居然可以抓鸟,而且还真的可以抓得这么轻松!人在田间赶一赶,所有野鸟就都往渔网上投,而且还粘在渔网上,就飞不走了?” 中年农夫也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你确实没有看错,确实是这样,因为我已经看到丛家那张渔网上,已经满满的,有好多野鸟了。” 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活了这么久,还真的是头一遭见过这种事情,这次算是长见识了,真的是长见识了。” 老者和中年农夫不知道,丛鸿飞这种捕鸟的方式叫粘网捕鸟,是后世特别流行的捕鸟手段。而他这张捕鸟的网,也不是一般的网,而有一种叫挂网的渔网。 在古代,只有这种叫挂网的渔网,才能够像后世的粘网一样,实现飞鸟落在网上,爪子就被网眼粘住,再也飞不走的效果。 丛鸿飞这也是读取了脑海之中的百科全书搜索系统,又碰巧发现了收藏在他们家角落里的这张扑鱼的挂网,才有了这种捕鸟的大胆做法。 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一个举动,顿时就在整片田间轰动起来了。 不止旁边的老者和中年农夫,许多躲在隐蔽处的人,因为刚刚丛鸿飞那大吵大跑的情形,也统统都看到他抓鸟的过程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了。 “原来,抓鸟还可以这么抓的!”有人马上恍然大悟。 “渔网,我家里也有!”有人马上就丢下手里的工具,直接往家里跑。 “一边拉网,一边赶鸟,我也会!”有人这一瞧,好像上西天取得真经一般。 而有的人则对丛鸿飞大加赞许起来。 “大家望族走出来的子弟,就是不一样,连抓个鸟,都这么潇洒,真是不得不佩服,不得不佩服啊!” 丛鸿飞却没有去理睬这些人,而是直接跑到自家田地里面去,对着丛飞雀说道:“飞雀,快,生火,我们烤肉吃!” 第3章 统统吃掉 丛飞雀闻言,一把就跑到田垄边,开始生火来。 丛鸿飞这会儿也真的是饿了。他刚刚在家里就快饿得昏倒,中午又没怎么吃东西,刚刚还在田地里拼命飞跑了一阵,现在整个人真的是饿得肚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看着满渔网的野鸟,丛鸿飞二话不说,直接抓了,开始放血,拔毛,扒皮…… 这满渔网的野鸟,大大小小的,有褐色的,有白色的,有灰色的,有金色的,有各种颜色混在的,都是丛鸿飞叫不出名字的。 里面有一种金色的野鸟,看起来肥肥胖胖的,体积也显得十分大只,倒是丛鸿飞特别喜欢的,心里想,这种野鸟吃起来,肯定肉特别多。 没有办法,都饿慌了,见着鸟大,肯定是要抢着先吃的。 丛鸿飞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些金毛的大鸟从渔网上挑下来,统统宰了,打算吃掉。 这个时候,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地聚集到丛家的田地里,开始围观丛鸿飞的渔网和捕鸟奇术了。 只是这时,马上就有人惊叫了起来。 “那个丛鸿飞,他要做什么,他竟然在吃鸟,他要把那些金毛斑鸠统统都吃掉!”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又再次轰动了。 一句“丛鸿飞要吃金毛斑鸠”的话,就这么七嘴八舌地传了出去,传遍了整片田地。 丛鸿飞也听见了这些人的议论,只是他不明白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倒是十分郁闷,心想:我吃鸟,又关你们鸟事啊!我在自家田地里,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还管得着吗? 起初嘲笑丛鸿飞那个中年农夫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到丛鸿飞面前,对着丛鸿飞说道:“丛鸿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竟然把金毛斑鸠烤了吃!” 丛鸿飞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将一块斑鸠肉放在丛飞雀的嘴里,又自己叼了一块,使劲地嚼啊嚼,说:“难道,这鸟还有什么说法吗?” 中年农夫看着丛鸿飞那个吃相,简直就是饿鬼转世的样子,显然是被深深地雷到了。 他说:“难道你不知道,县城林员外前些日子得了一种怪病,专爱吃金毛斑鸠,其他东西什么都不要,而且一天就要吃好几十只。 现在整个菜市场的金毛斑鸠都被林员外吃得差不多了。林家没有办法,开始对外收购金毛斑鸠,一只出价一百文铜钱。” “一百文钱?” 丛鸿飞听到这里,嘴里的一口斑鸠肉差一点点没有吐出来。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一口肉,竟然要值好几十文铜钱。 中年农夫看出丛鸿飞果然半点都不知道,只好摇着头,走开了。 丛鸿飞将中年农夫走开,心里灵机一动,马上想起刚刚姐姐说家里有人要催债的事情,他立刻意识到,这金毛斑鸠不就是钱吗?只要他抓到金毛斑鸠,不就什么钱都有了? 当其时,丛鸿飞马上在脑海里搜索那种可以大量捕鸟的办法。 于是,他带着丛飞燕回到家里,让飞燕在家里找出一些芝麻,炒香,并按照百科全书引擎里面的介绍,在旁边的树林里找到大量的乌草,带到家里,洗赶紧,碾成粉末,直接和丛飞雀炒好的芝麻混在一起。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丛鸿飞起了个大早,带着昨天准备好的芝麻,朝自家的田地跑。 丛飞雀知道丛鸿飞今早一定会去田地里抓鸟的,老早就在外面等着,见着丛鸿飞出来,马上就跟了上去。 “长兄,等等我,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丛鸿飞见着丛飞雀,没有办法,只好让她跟着去了。 一到田间,丛鸿飞和丛飞雀几乎大跌眼镜了。 只见各家的田地上,密密麻麻的,到处都立满了支架,张满了渔网。这些大网有白色的、绿色的、黄色的、黑色的、红色的,网眼有大的、有中的、有小的,各种类型,有丛鸿飞叫得出名字的,有丛鸿飞叫不出名字的,真的是千奇百怪,不尽相同。 偌大的一个田地上,就再也没有人在用弹弓,也不再有人往地上撒米粒或支竹筐了。 这情形,显然是这些人昨天张好渔网,痴心地想着,或许第二天,就可以和丛鸿飞一样,看到渔网上面,满满的,都是飞不动的野鸟。 丛飞雀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就沮丧了。 “长兄,我早就跟你说,继续用渔网,可是你却不信,现在整片田里,还有谁用其他方法呢?都是在挂渔网,今天我们可还怎么抓鸟啊!” 丛鸿飞看着丛飞雀嘟起小嘴的样子,却有些得意地说道:“小妹,呆会你就知道了,呆会可别再像昨天那天,搂着我的胳膊就不放了。” 丛飞雀朝丛鸿飞狠狠地做了一个鬼脸,说:“没有烤肉吃,我今晚让你粥也喝不成。” 说着,丛飞雀自己就跑到田垄上生火了,那意思,就是没有鸟肉,她就要吃丛鸿飞的人肉。 丛鸿飞摇了摇头,只好打开袋子,取出芝麻,开始在自家田地上抛洒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田地上的人渐渐多了。 昨天那个中年农夫也来到自家的田地里,显然,他的田地和丛鸿飞是相邻着的。 中年农夫一来,马上就看到丛鸿飞在地里撒芝麻,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瞬间愣住了。 “丛鸿飞,你这是什么意思,昨天你的渔网捕鸟,那可是惊动了所有人,今天大伙都有模有样地学起你来了,可是你,你竟然在这里撒芝麻,难道你不想用渔网抓鸟了吗?”中年农夫越看越诧异,忍不住对着丛鸿飞高声叫喊起来。 丛鸿飞却不理睬他,只顾自己在自家田地上撒芝麻。 中年农夫有些好奇,忍不住从地上挑了丛鸿飞撒下的几颗芝麻,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突然就郁闷了。 “你这个丛鸿飞,是不是又犯傻了?芝麻一点都没有酒味,你这些芝麻可根本没有泡过水酒,就凭它们,你今天也想抓金毛斑鸠?” 中年农夫马上对丛鸿飞嘲笑起来了。 “小孩子,还真就是小孩子,做事情没有半点耐心,就只是随性而已。” 中年农夫马上把丛鸿飞今天的举措转头告诉给了隔壁那个昨天的老者。老者闻言,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丛鸿飞,肯定是昨天烤肉吃太饱,撑着了,竟然还这种事情都做得出,真是太好笑了。我们别管他,去看看我们的渔网,看看今天我们到底会丰收多少只金毛斑鸠?” 两人说着,兴致勃勃的,往自家的田地走去了。 第4章 东施效颦 然而,老者和中年农夫一到自家田垄,却傻眼了。 一大早,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满渔网的飞鸟,而是空荡荡的网眼。 所有渔网上面,竟然一只野鸟都没有。 其他田地里,许多人和中年农夫一样,渔网里也是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一下,所有人都恼火了。 为什么昨天丛鸿飞可以抓到那么多野鸟,可是他们张了一整夜的网,却什么都抓不到呢? 这时,中年农夫突然的,就想起什么,激动地道:“我记起来了,昨天,那个丛鸿飞还要满地里跑,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中年农夫摸着自己的头,呵呵地笑,开始拨动脚跟,在田地里跑动起来,一边跑着,一边还幻想着呆会自家的渔网上,会和昨天的丛鸿飞一样,满满的,都沾满了金色斑鸠。 中年农夫这么一跑,许多人突然也回忆起来了,统统想到昨天的丛鸿飞确实也有这样的行为。 于是,所有人也都有样学样,统统都在田地里跑动起来。 一时之间,整片田地里出现了一个壮观的场面。所有人都在跑着,所有人都在吼着,跑着,吼着,好像一群被狗咬着的人正在发疯狗病一般。 可是,跑了老半天,跑得腿脚发麻,汗流浃背,他们却发现,自家的渔网上半只野鸟都没有。 甚至有些野鸟被他们这么一惊动,是真的落入渔网上面,可是它们在渔网上面一个扑哧,飞走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昨天,他们明明看到丛鸿飞就是这么做的,而且成功地抓到大量金毛斑鸠,可是今天,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抓到,甚至连半只其他野鸟都没有获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 无数人扼腕,捶胸,拍打大腿,心中真的恼火到了极点。 丛鸿飞见着这些人的情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用这种办法抓鸟,渔网是要特别讲究的,并不是随随便便任何渔网都可以抓到飞鸟。只有那种网眼小,可以把鸟爪套在里面的粘网,才可以把所有野鸟都粘住。 可是田里的这些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在丛鸿飞身上学到一点点皮毛,就想和丛鸿飞一样,用渔网抓到大量野鸟,这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今天这情形,丛鸿飞早就预料到。他知道昨天经过他那么一闹腾,今天肯定有很多人想模仿他。 而他们的渔网又不是可以真正粘住飞鸟的材料,那些飞鸟被他们那么一赶,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不停地在各种渔网上来回溜达,疲于奔命。 如此一来,所有野鸟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累和饿。 如果那些飞鸟又累又饿,它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肯定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寻些东西吃。 想明白这一点,丛鸿飞马上放弃昨天用渔网捕鸟的方法,转而采用撒芝麻的方式。 芝麻经过爆炒以后,散发出浓浓的郁香,加上丛家这二十亩地上安静祥宁的氛围,相比其他各家的田地里不但支满各种好像屏障一样的渔网,而且还出现一位好像疯子一样,来回奔走的怪物,那些飞鸟马上就被丛鸿飞这边吸引过来了。 就连那些不可多见的金毛斑鸠,这个时候也是拍着翅膀,噗嗤噗嗤的,纷纷落入丛家的田地里。 一时之间,整个丛家田地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飞鸟,到处都是野禽。 丛鸿飞见着这么多野鸟落入自家的田地,连忙退到田垄上,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就在这时,丛飞雀激动起来了,指着地里道:“长兄,鸟,好多鸟!” 丛鸿飞一阵慌乱,赶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巴,轻声说道:“你还想不想吃烤肉,如果想,就别说话。” 丛飞雀被丛鸿飞这么一捂嘴,只好连忙收声,只是目光之中却带着些许疑惑,似乎是在说:“就凭那几颗芝麻,长兄就想抓大鸟,会不会比我还天真了。” 这时,那些飞鸟一旦落入这里,便开始弯腰,点头,用鸟喙在地里猛啄着,到处寻找食物。 这一觅食,很快的,就有那些落在土壤里的芝麻粒被它们挑了出来,一一落入黄色的鸟喙之中,被吞进娇小的鸟腹之中。 芝麻一旦落入飞鸟的肚子里,那些被丛鸿飞碾成粉末,搅和在芝麻粒之中的草乌开始发挥作用了。 中医记载,草乌有祛风除湿,温经止痛的奇效,可是生草乌却是有剧毒,有“断肠草”之称。对于鸟禽来说,只要一点点,便足以致命。这,丛鸿飞在脑海里的百科全书搜索引擎里查阅得清清楚楚。 那些野鸟才刚刚把芝麻吞入肚中,还没有来的及飞走,便已经站立不稳,扑通扑通的,纷纷跌倒在地上,不动了。 丛飞雀见着这样的情景,登时就激动了。 “长兄,那些鸟,那些大鸟……” 丛飞雀忍不住,又要想高声大叫起来,可是她的声音才刚刚一出现,丛鸿飞又连忙把她的嘴巴给捂住了。 丛飞雀这才意识到,她如果大声喧哗,确实是会惊动那些飞鸟的,于是只好朝丛鸿飞挤了挤眼色,用眼神好像是在对丛鸿飞说:“长兄,你真的是好厉害啊,飞雀真的是佩服你,真的是太佩服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只见整个丛家的田地里,已经有大量的野鸟跌倒在泥土里面。 更加惊人的是,虽然有大量的飞鸟跌倒了,可是还有大量的飞鸟被芝麻的香味吸引而来,它们也没有去理睬跌倒在地上的同伴,只是一个味的,就寻找东西吃,结果一大片一大片的鸟禽就这样接连不断地倒落在丛家田地里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丛鸿飞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一只手放开丛飞雀,马上朝田地里飞奔而去。 这一去,丛鸿飞见到金毛斑鸠就抓,见着金毛斑鸠就抓,一只、两只、三只……脸上真的是堆满了丰收的喜悦。 抓得丛鸿飞发现都有些抓不过来了,只好把所有金毛斑鸠都集中到一处。这一集中,一眨眼之间,在丛家的田地里,就出现了一座又一座金毛斑鸠小山。 那个数量之大,简直可以让所有人感到窒息。 这一幕,马上就被周围其他捕鸟的人发现了。 这一下,所有人全都傻眼了。特别是中年农夫,心里简直被针刺了似的,对于自己多年以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三观,感觉似乎就要被当场毁灭了。 而老者听说丛鸿飞只是在田地里撒了一些芝麻,就抓了那么多金毛斑鸠,那个神情,简直跟听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5章 卖金毛斑鸠 一时之间,和昨天一样,几乎所有人又都聚集到丛鸿飞的田地里,无数人的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充满了嫉妒,也充满了佩服。 他们不得不承认,丛鸿飞真的是抓鸟的高手,而且事实证明,丛鸿飞抓鸟的手段,他们是学不来的。 昨天那渔网,他们今天已经证明学不来了,而今天这芝麻,他们看得更加是云里雾里的,就算想学起,都还半点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个时候,丛飞雀已经学着丛鸿飞昨天的模样,自己在田垄边自顾杀鸟,拔毛,扒皮,放在火堆上烧烤起来了。 而丛鸿飞见着那么多人围了过来,立即开始实施他昨晚已经打算好的计划。 “各位乡亲父老,”丛鸿飞扯开嗓门,立即就高声叫喊起来,“我丛鸿飞没有什么志向,就想做点小买卖,听说这金毛斑鸠,林家以一只一百文铜钱的价格,在向大家收购。我丛鸿飞也不贪心,一只八十文铜钱卖给你们,怎么样?” 众人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感觉这好像是天上掉馅饼,直接砸中他们的事情。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以丛鸿飞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吃亏的买卖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犹豫不决,竟然没有人敢和丛鸿飞交易。 大概五息过后,站在丛鸿飞对面的中年农夫,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渴望,急不可耐地说道:“八十文铜钱?真的是八十文铜钱吗?丛鸿飞,你不要骗我们这些老实人!”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我怎么会骗你呢?不信,你可以先把斑鸠拿到林家卖去,等拿到钱,再来还我。” 中年农夫疑惑着,说:“真的可以这样?”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十只,你现在就拿走,我在这里等你,不过,卖完,你马上就得回来!” 中年农夫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从金毛斑鸠里挑了十个就往田地外面跑。 其他人见状,几乎都傻眼了,真不知道丛鸿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丛鸿飞也不理睬其他人,就坐到丛飞雀旁边,和她一起烤起肉来。 香喷喷的肉味,顿是在空气之中更加浓郁起来,惹得好多人都有些眼馋。可是人们更想知道的是,中年农夫到底能不能把钱送过来,丛鸿飞真的这么老实,把这么好的利益让给他们? 终于,不多久,中年农夫回来了。 他人还没到,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高声大喊道:“丛鸿飞,丛鸿飞,八百文铜钱,还你,还给你!” 声音才刚刚落下,中年农夫已经出现在丛家的田地里,将沉沉的一串文钱丢到丛鸿飞的面前。一边丢着,中年农夫还一边高声大喊道:“瞧这钱赚的,真是舒坦,太舒坦了,丛鸿飞,我还要,我还再要十只……” 众人见着这样的情形,顿时就沸腾了。 “丛鸿飞,我也要,我也要,你给我十只,我也去卖,卖完钱再还你。” “丛少爷,丛少爷,我要,我也要……” “丛兄弟,丛兄弟……” 许多人一下子就朝丛鸿飞涌了上来,大有一种争先恐后的架势。 丛鸿飞嘴里嚼着飞雀送过来的烤肉,吃得唾沫横飞,一边吃着,一边高声大喊道:“行行行,都有,都有,不过现在,我只认钱,现钱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鸟!”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是这种安静也只是持续了半息的时间,马上的,就有人说道:“好,给我来五只,我要五只,这是四百文铜钱,给你!” 中年农夫也在人群之中高声大喊道:“丛鸿飞,我要十只,再给我十只,我这里有八百文铜钱,统统都给你了。” “我要!” “我也要!” 有些人甚至怕抢不到金毛斑鸠,就直接自己动手抢,抢到以后,才跑到丛鸿飞这里来还钱。 丛飞雀见着这样的场面,顿时乐了,俨然是一个老板娘的模样,跑在自己田地的斑鸠堆面前,自觉地开始给那些人分配斑鸠。 “都不要抢了,排队,排队,你们不排队,我不给你们发!” “先到先得,慢来就没有,你们不抢,不准抢!” “都听到没有,不准抢!” “把队站好,都站好了!” 一时之间,整个丛家田地里就只有丛飞雀的声音,而那些粗狂的大汉,竟然一个个都屈服在这十二岁的小女孩面前,老老实实地排起了队伍,整整齐齐地在丛飞雀那里领取金毛斑鸠来。 而丛鸿飞就在一边,专注收钱。 一眨眼的工夫,整个丛家田地里的金毛斑鸠就让丛鸿飞给卖光了。总共三百七十多只,卖了快三十贯铜钱。 这一下,丛飞雀可真的是乐了。因为自从父亲丛要去世以后,丛飞雀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钱了,现在,她终于可以不愁吃不愁穿好长一段时间了。 其实,丛飞雀现在最关心的,也就只是吃和穿而已。 丛鸿飞看着这些钱,却微微一笑。用金毛斑鸠换钱,这只是他昨晚在家里计划的第一步而已,有了这些钱,丛鸿飞知道,是时候他去林家了。 丛飞雀虽然见着这么多钱,但是她也不傻,搂着丛鸿飞的手,说:“长兄,我觉得你好奇怪,为什么不我们自己把金毛斑鸠都送到林府去,却要低价卖给那些人,让他们不劳而获就赚取了那么多铜钱,我们不是吃亏了吗?” 丛鸿飞故作神秘地说道:“我那不是为了给你买衣服吗?你看你这身衣服都穿旧了!” 丛飞雀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暖烘烘的。身上这衣服,她早就想换新的了,可是家里没钱,这件事她想了好久,都没有跟姐姐说,没有想到,长兄却一下子就帮她想好了。 丛飞雀忍不住眼泪婆娑,说道:“长兄,你对我真好!” 丛鸿飞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飞雀的鼻子,说:“我是你长兄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赶紧拿钱,去市上置办几身衣服吧!” 丛飞雀听到这里,高兴得几乎要跳上天了。 第6章 我要给林员外看病 与此同时,在林府,这个时候已经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好多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金毛斑鸠,统统都聚集到林府后门来,吵着闹着,要林家收购金毛斑鸠。 林府的管家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奇怪了。 往日收购金毛斑鸠,那可都是人丁稀少,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送上门来,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这么多人把斑鸠送上门来,而且数量之多,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管家马上逮着一个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斑鸠!” 那个人还算地道,马上说道:“哦,是丛家的那个丛鸿飞,他抓金毛斑鸠的手段了得,在田里一下子就抓了好多,而且还低价转让给我们……” “丛鸿飞,”管家顿时就有些疑惑起来,“就是丛家那个肺痨鬼?” 旁边有人马上说道:“是啊,就是那个肺痨鬼,不过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肺痨鬼竟然也不咳了,而且抓鸟还真有一手。” 管家眨巴眨巴着眼睛,突然站了起来,高声大喊道:“今天我们林家收购金毛斑鸠,七十文钱一只!” 众人听到这里,突然的,就愣住了。 “之前不是一百文铜钱一只的吗?为什么今天就突然把价格压低了!”有人马上就高声大叫起来。 “是啊,为什么要压低价格,我们八十文和丛鸿飞转手下来的,你们林家不讲信用,我们这样可就亏大了。”有人口快,马上把实情给叫喊了出来。 管家闻言,却振振有辞地说:“那是以前,以前金毛斑鸠少,你们每天卖的,还不够我们林家吃的,所以才用这高价钱和你们收购。 现在金毛斑鸠数量这么大,天气又这么热,我们收了这么多斑鸠,吃不完,也不好保存,简直就是浪费了,还用一百文铜钱收这些金毛斑鸠,我们不是也亏了吗? 那那那,你们想卖就把斑鸠放下,领钱走人,不想卖,就赶紧走,不要在我们这里把后门给挡住了。”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恼怒了。 真没有想到,林家竟然是这样的人,昨天一个价,今天一个价,而且还随时准备翻脸不认人,这真的是十足的无赖啊! 可是,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钱就掌握在林家的手里,他们爱怎么收购,就怎么收购,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家一家人临时的生意,谁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不爱吃金毛斑鸠了,如果不爱吃,这买卖也结束了。 想到这里,许多人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里的金毛斑鸠出售给林府的管家。 而对于这件事,其实丛鸿飞早就预料到。 这是现代的市场规律,当货物供不应求的时候,价格肯定好卖;而当供大于求的时候,东西肯定得贱卖。 丛鸿飞从看到自家田地里药倒了那么多金毛斑鸠,他马上就知道,这么多数量过去,林家肯定是要降价收购的。 在他心中预计,林家这个时候估计要把价格降低到八十文铜钱左右,所以他才以八十文铜钱的价格,卖给了周围这些人,也省得他费那么大劲把东西搬到林家府上。 只是丛鸿飞根本没有想到,林府的管家出手也太重了些,一下子就把价格压低到七十文铜钱了。 这一下,那些和丛鸿飞转手的人,可真的亏大了。 他们虽然知道这不是丛鸿飞的诡计,但是对丛鸿飞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好感,好像也同样被丛鸿飞欺骗了一样。 有人甚至马上过来找丛鸿飞理论了。 那个中年农夫,就找到丛鸿飞,说:“丛鸿飞,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林家要降价,所以才这么坑我们。” 丛鸿飞早预料到这些人肯定会找他理论,只是没有预料到他们会亏这么大。 他当下心里一喜,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更好办了。这事,还真的要谢谢林家把价格压到七十文钱的人。 他立即按照昨晚自己想好的,摆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说:“怎么会这样,这事我可事先不知道的,既然是这样,走,我带你们去跟林家理论理论。” 丛鸿飞说得斩钉截铁,义不容辞的样子,中年农夫听到这里,登时就信了。 “对,找林家理论去,他们这样太坑人了,半点信用都没有。”旁边有人听说丛鸿飞要替他们出头,要帮他们找林家理论去,一时之间,也热血澎湃起来。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许多人,包括那些从丛鸿飞这里转手金毛斑鸠的,也包括那些喜欢看热闹的吃瓜观众,马上就聚集到林府周围,群情涌动,想要知道丛鸿飞到底怎么和他们讨要说法。 林府的下人见着外面突然的,又热闹了起来,而且还有人在高声大喊着要林家的人出来给个说法,一时之间,也都手忙脚乱起来。 林府的管家,这个时候马上把脸一横,带着几个家丁,手持七尺棍,冲出了大门外,高声大吼道:“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我们林员外府外面无礼,难道不知道,我们林员外是曾经的朝中四品大员,县太爷见着我们,都要避让三分吗?” 丛鸿飞闻言,马上在人群之中挺身而出,道:“就是因为是曾经的朝廷要员,回到乡里之中,更应该和睦邻里,为乡亲们树立榜样,而不是横行霸道,鱼肉乡民。” 丛鸿飞这几句话一出,人群之中马上就有人叫好起来。 管家愣了一下,高声大吼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什么时候横行霸道,鱼肉乡民了?” 丛鸿飞把头微微一抬,说:“还说没有?昨天说好的,一百文铜钱一只金毛斑鸠的收购价格,可是你们今天竟然只用七十文铜钱的价格收购,这不是鱼肉乡民,又是什么?这不是横行霸道,又是什么?” 丛鸿飞自信自己的语文功底不错,接连用了两个反问句,一下子把反诘的力度给加强了。 没有想到,管家把脸一沉,说:“今天七十文铜钱收购一只金毛斑鸠,我们林府可没有强买强卖,谁爱谁收钱走人,这事可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哪里横行霸道,鱼肉乡民了? 再说,这么多金毛斑鸠,我们家老爷也根本就吃不完,我们用七十文铜钱买下,那可也都是良心价格了。” 丛鸿飞见已经提到林老爷,马上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林老爷身上了。 “既然是你们林老爷想吃,你们问过你们家林老爷了吗?说不定,你们老爷可是有多少,就吃多少的!” 管家听着丛鸿飞这么一说,脸顿时就红了。 “谁说我们老爷有多少就吃多少的,谁说的,谁说的!”管家马上激动了起来。 丛鸿飞见着管家那脸色和神情,马上知道他昨天打听到的消息是不假的,林员外确实得了一种病,一种在古代看来是无药可医的怪病。 而对于这种病,丛鸿飞经过脑海之中的搜索,早就了然于胸,保证能够手到病除。 “好了,林员外的病,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林员外治病。”丛鸿飞终于把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原来,丛鸿飞早就想过,他要来给林员外看病。 可是他也知道,就凭他乡民之中“肺痨鬼”的名声,恐怕还没有走近林府大门,就让人给轰走了。 于是,他想了这个办法。 第7章 消渴病 丛鸿飞这个办法很简单,就是把事情闹大。 只有把事情闹大,林家才会重视起来;也只有把事情闹大,许多人才会关注;更只有把事情闹大,林府才会受困于舆论的压力,被丛鸿飞牵着鼻子走。 果然,管家听说丛鸿飞要替林员外看病,登时就不乐意了。 “就凭你,你是郎中吗?你是大夫吗?你只不过是我们村里的肺痨鬼而已,就凭你,也配替我们老爷看病!” 周围众人见着丛鸿飞说要替林员外看病,那也是统统都向丛鸿飞抛来了疑惑的目光。 有人甚至说道:“那个肺痨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要替我们向林家讨要说法吗?怎么变成要替林员外看病了呢?” “那个丛鸿飞,他是不是疯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肺痨鬼吗?他爹好不容易把他的病给治好了,他还说要替别人看病。” 一时之间,就连那些和丛鸿飞一起来的路人,也是风言风语起来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却是微微一笑,对着管家高声大喊道:“对,我就是要替林员外看病,而且,如果我能把病看好的话,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林家要把每只三十文铜钱的差价补还给乡亲们!” 众人本来还对丛鸿飞的说法嗤之以鼻,可是当听说丛鸿飞真的要帮他们讨要说法,而且还说只要林员外的病好了,林家就要把每支三十文铜钱的差价还给他们,这一下,所有人可都来了精神。 有人马上说道:“让丛鸿风给林员外看病!” 此话一出,众人的呼声马上就越来越高了。 “让丛鸿风给林员外看病!” “对,给林员外看病。” “给林员外看病。”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在给丛鸿风齐声呐喊,叫声就好像从天而降,把整座林府都给振得不停颤抖起来了。 管家看着这样的情形,整个人顿时有些不好了。 这样的情形,哪里是他可以把持的了的呢?一不小心,如果引起民怨,让乡民把整个林府给砸了,那可就不好了。 当下,管家就没有主意,只好赶紧跑到里面,找林家大少爷出来。 林家大少爷听说了外面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对着管家说道:“让那个丛鸿风进来给我爹看病吧!” 管家一时就纳闷了。 “大少爷,这,这不行吧,他可不是郎中,那个丛鸿风,就只是一个肺痨鬼而已。” 林大少爷却把脸一沉,说:“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可能把他拦在外面吗?那些刁民会愿意吗?谁叫你随随便便就把收购斑鸠的价格给改了?我们林家有的是钱,还会在意这几十个铜板!” 林大少爷一声诘问,马上就把管家给问呆了。 管家只好在一边唯唯诺诺,说:“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林大少爷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说:“你跟那个丛鸿飞说,如果他不能把我爹的病给治好,那就别回去了,留着在我们林府喂狗吧!” 管家本来沮丧着心情,听到林家大少爷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又精神了。 就这样,丛鸿飞被管家领进了林府,朝着他预设的目标又踏进一步。 只是,当走近林员外的时候,丛鸿飞猛然就愣住了。虽然,事情与他预想的,并没有什么出入,但是见着这样的情景,丛鸿飞还是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只见林员外一个人坐在饭桌边,捧着一个大碗,在吃东西,而碗子里正是从外面收购来的金毛斑鸠。 管家在一旁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突然之间,饭量就大了,每天总是吃个不完,而且还特别喜欢吃肉,甚至就只吃他平常最喜欢吃的金毛斑鸠肉。” 丛鸿飞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 原来,林家大量收购金毛斑鸠,就只是林员外平常一个嗜好而已,并不是有特别讲究的。 他又问道:“每天如厕的次数多吗?” 管家听丛鸿飞这么问,倒是有些尴尬,就一时没有答上来了。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林员外每天如厕还很频繁吧!有时如完厕以后,旁边还有大量蚂蚁围着,是吧!” 管家被丛鸿飞这么一说,登时就感觉有些神了,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丛鸿飞闻言,轻轻舒了一口气,感觉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最后问道:“林员外这样子吃,身体变胖吗?” 管家被丛鸿飞这么一问,登时就想起来了,惊叫道:“对啊,老爷天天这么吃,没完没了地吃,而且还喝,喝个不停,可是身体竟然也不变胖,真的是奇怪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感觉这事已经有谱了。 很显然,林员外得的病,就是后世的糖尿病,古人叫消渴病。三多一少,多吃多尿多水,永远吃不胖,这就是后世糖尿病的典型症状。而且对于古人来说,患上消渴病,几乎就已经是绝症了,简直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种病,在古代,也就只有林员外这种富贵人家才会患上。贫穷人家,东西都不够吃,哪里有机会患上这种疾病? 这时,林员外被管家这一声惊叫惊扰到了,他马上就转过了头来,冲着管家叫吼道:“管家,你还在愣着做什么,我饿,赶紧给我准备更多的斑鸠肉,我要更多的斑鸠肉。” 管家被林员外这么一说,只好无奈地说道:“老爷,这位是郎中,是大少爷特意请过来为你看病的。” 林员外看着丛鸿飞一副稚嫩的样子,马上就大吼道:“什么郎中,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也会给我看病吗?走开,都给我走开,我要吃东西!” 丛鸿飞见状,对着林员外深深一拜,说:“林员外,难道你整天都躲在家里吃东西,这样不辛苦吗?不才有一个方法,马上就可以让你恢复正常人的生活,难道你不想试一试?” 林员外听到这里,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强忍着肚子里的饥饿,说:“你真的可以医治我这怪病?” 丛鸿飞微微一笑,自从昨天他听说林员外得了一种总是吃不饱的怪病,他就已经猜出应该是糖尿病,而且昨晚就在脑海里做足了工夫,早就找到了在这个年代医治糖尿病的最简单办法了。 “保证你吃完以后,药到病除!”丛鸿飞心有成竹地说道。 第8章 为民请命 林员外其实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得的就是医书上面所说的消渴病。 消渴病,历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病死。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结果,林员外才放纵自己的食欲,拼命地吃东西,用这种方式,极力降低自己对死亡的恐怖。 没有想到,丛鸿飞却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他可以医治消渴病。 林员外真的有些将信将疑。 丛鸿飞却对着林员外一本正经地说道:“想治好员外您这种多食症,也不是没有办法。管家,你马上去杀一头猪,活生生地把猪胰子取出来,切片,配香菜,给林员外吃,保管药到病除。” 林员外听到这里,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说:“小孩,你是不是想抓弄我,吃猪胰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我生吃猪胰子,而且还是刚刚从猪身上取下来的猪胰子!” 林员外自信自己也懂一些医术,医治消渴病,吃猪胰子这根本就不靠谱,从来就没听过。 管家听到这里,也是登时就睁大了眼睛,摆出一副盛怒的样子,说:“丛鸿飞,你可要想清楚,我们家大少爷已经说了,你如果乱来,治不好我们老爷的病,那就不用回去了,留在我们这里喂狗。” 丛鸿飞听到这里,依然微微一笑,说:“林员外,鱼生,你吃过吗?” 林员外听到这里,顿时就是一副特别自豪的样子,说:“作为南方的富贵人家,怎么可以没吃过鱼生呢?” 丛鸿飞马上说道:“既然鱼生你都吃过,那几片生猪胰子,又有什么呢?” 林员外听到这里,竟然被丛鸿飞说服了。 管家真的没有想到丛鸿飞才一句话,就让林员外回心转意,只能又狠狠地朝丛鸿飞瞪了一样,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是林员外却马上对管家说道:“去,管家,给我杀一头猪来,取生猪胰子,洗干净,切薄片,给我送上来。” 几句话说得,显然林员外就是一个美食家。 管家闻言,登时半点都不敢怠慢,马上帮林员外准备去了。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管家就托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正是薄薄披开的一片片猪胰子。 林员外看着那血淋淋的猪胰子,有些迟疑地看着丛鸿飞,说:“真的让我吃这些?”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保证药到病除!” 林员外还是皱起眉头,说:“你可要知道,如果我吃下去,半点症状都没有缓解,那你就只有一条去路,留在我们林家喂狗。” 丛鸿飞又是点点头,说:“你吃吧!” 林员外登时捡起盘子里的猪胰子片,直接放到了嘴里。 他这一吃,现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开始替丛鸿飞捏一把汗了。 特别是管家,心里那个,真是非常得瑟。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东西可以医治林员外的怪病,只想着马上就要喊人过来,把丛鸿飞丢到狗笼子里喂狗。 就在这个时候,林员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管家认定这是林员外在给他暗示,马上高声大道:“来啊,把这个丛鸿飞给我拉出去,喂狗。” 话音刚刚落下,几个下人马上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是真的要把丛鸿飞抓走的样子。 林员外见着这样的情形,却登时就板起脸来,对着进来的下人吆喝一声,道:“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都给我下去!” 管家听着这样的话语,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对着林员外说道:“怎么样,林员外,有效果了?” 林员外脸色一转,是一阵激动,对着丛鸿飞说道:“怎么想到,这消渴病,原来是这么治的,老夫这次真的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了啊!” 丛鸿飞听着林员外这样的话语,知道有效果了。于是,他继续说道:“员外,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要告诉你。” “哦!”林员外有些吃惊,感觉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这消渴病,其实是没有办法根治的,你每天必须定时服食这些生猪胰子片,才能保证长期不受困扰。” 林员外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还是呵呵笑了起来。 “吃几片猪胰子就可以减去病痛之苦,那又有什么呢?老夫觉得这不碍事,真的不碍事。” 丛鸿飞只好赔笑,说:“林员外能遮掩只想,那就好。” 林员外说:“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明的医术,你说,要我怎么赏你呢?” 林员外口气非常大地说着,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家业还足以让他在当地呼风唤雨。 丛鸿飞却没有想过要提其他要求,只是说道:“我没有其他想法,就只是想员外把外面众多乡亲每只金毛斑鸠三十文铜钱的差价给补上!” 林员外听到这里,突然明白了什么,马上朝管家那里狠狠地瞪了过去。 “管家,我让你每只金毛斑鸠以铜钱一百文的价格,你是不是没有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管家听到这里,腿登时就软了,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老爷,老爷,我,我一直都是用一百文钱的价格收的,只是今天,今天他们送来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我怕您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才,才把价格给稍稍……” 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员外就暴怒了。 “管家,你以为我们林家是什么人,我们可以这么没有信誉吗?我林某人,说一百文铜钱收一只金毛斑鸠,那就是一百文钱收,我们林家什么时候会缺这么一点小钱了?我看,分明就是你想从中牟利,故意把价钱压低的吧!” 林员外这么一说,管家立刻就慌张起来了,他连连在地上给林员外磕头,慌不择词地解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我这,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林员外却不想听管家解释,随声怒吼道:“还不赶紧给我把那三十文铜钱的差价给我补还被乡亲们,你的事,过完今天,我在跟你算账。” 管家听到这里,只有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连声说道:“我这就去办,马上就去办!” 林府外面,那些乡民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中年农夫暴躁地说道:“那个丛鸿飞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治不好林员外的病,自己跑路了!” 和中年农夫站在一起的老者,这个时候也是没有好声气地说道:“我看,他就是骗我们在外面傻等而已,而他自己,肯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人马上就说道:“该不会那个丛鸿飞治不好林员外的病,让林家给丢去喂狗了吧!我听说,林家特别喜欢把人丢出去喂狗。”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出来了。 第9章 依然家贫如洗 管家一出来,众人马上就朝着他围了过来,是想要知道,事情到底有了什么结果。 “众人听好了,”管家马上就说道,“林员外已经答应将今天每只金毛斑鸠三十文铜钱的差价补还给你们了。”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惊呼了起来。 “有钱了,真的有钱了!” “这么说,那个丛鸿飞,真的把林员外的病治好了?”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肺痨鬼啊,他怎么可能把林员外的怪病给治好了呢?” “太不可思议了,这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太不可貌相了。” 现场所有人在一时之间,就对丛鸿飞产生了十二分的敬佩之情了。 有人突然说道:“丛鸿飞,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 此话一出,众人心目中那种对丛鸿飞的敬佩之情,一下子就被勾引了起来,所有人顿时也是纷纷说道:“嗯,这个丛鸿飞,确实是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 与此同时,在林府之中,丛鸿飞已经起身,打算离开了。 林员外好奇地看着丛鸿飞,说:“你真的要走?难道真的不要我赏你点什么吗?” 丛鸿飞摆了摆手,说:“我真的是为了乡亲们而来的,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完成了,那我也就应该告辞了。” 说着,丛鸿飞朝林员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林府。 林员外见着丛鸿飞真的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林府,心里一阵激动,感慨地说道:“真的是为民请命来的,太难得了,真的是太难得了,现在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说话间,林员外竟然用一种特别敬佩的目光看着丛鸿飞的背影,神情好像特别赞叹的样子。 而丛鸿飞就这样,从后门,离开了林府,回到自家宅里。 就在这个时候,丛飞燕已经焦急地等再家门口,看着丛鸿飞回来,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对着丛鸿飞叫骂道: “你这个傻小子,竟然跑去给林员外看病,你知道姐姐在家里,有多担心你吗?” 这时,丛飞雀嘴里嚼着烤肉,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叫喊道:“阿姐,阿姐,你知道吗?长兄真的把林员外的病给治好了,真的治好了。外面的人都传开了,说长兄是神医,真正的神医。” 丛飞燕听着这话,傻傻地看着丛鸿飞,说:“你真的把林员外的怪病给治好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那你说呢?” 丛飞雀嘴快,马上就说道:“是真的,外面的人都传疯了。” 丛飞燕长这么大,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自家兄弟会看病的,而且还会看像林员外那种怪病,哪怕丛飞雀这么说,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可是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在高声大喊:“这里是丛大夫家吗?请问丛大夫在家吗?” 丛飞燕听着这样的声音,倒是真的十分意外。她小的时候也听说过“丛大夫”这个称谓,可那是称呼他们死去的父亲的。可是现在,父亲都死去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有人到这里寻找丛大夫呢? 丛飞燕也不理睬丛鸿飞,把门打开,走了出去,看到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便说:“请问你这找的是谁?” 家丁立即说道:“这是丛鸿飞,丛大夫家吗?” 丛飞燕听到这里,整个人登时愣住了。这家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就是找她弟弟丛鸿飞来的。 家丁接着说道:“我们老爷让丛大夫明天还到府上一趟,府上还有病人需要丛大夫医治。” 丛飞燕听到这里,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丛鸿飞把林员外的病给治好了。 这时,丛鸿飞从里面走了出来,说:“我就是丛鸿飞,跟你们员外说,如果还想找我,就明天早上亲自上门来吧!” 家丁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地说道:“让我们员外亲自上门找你,你不觉得……” 家丁还没有把话说完,丛鸿飞却说道:“现在不是我求你们,而是你们求我,既然是你们求我,难道让你们上门来,还委屈了你们吗?” 家丁听着丛鸿飞这话,直接无言以对了,只好老实巴交地走了。 丛飞燕见着丛鸿飞的样子,登时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丛鸿飞的肩膀上,说:“傻小子,你行啊!姐姐都看走眼了。” 丛飞雀也说道:“长兄好威风啊,竟然还不上林员外那里去,要林员外亲自到我们这里来。” 丛飞燕眨了眨眼睛,说:“不可能的,他堂堂员外,是不可能到我们这里来的,而且,他的病都让鸿飞给治好了。” 丛鸿飞听着丛飞燕的话语,却说道:“那可未必,我估计他明天准会来。” 丛飞燕白了丛鸿飞一样,说:“你就做梦吧!” 说到这里,丛飞燕突然想到什么,说:“你帮林员外看病,是不是有跟他要诊金,你是不是就是为了我们那八十贯铜钱去的?” 丛飞燕说到这里,整个人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一只手马上就在丛鸿飞的身上来回婆娑着,是想要从丛鸿飞的身上找出八十贯铜钱来。 丛鸿飞被丛飞燕这么摩挲着,虽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可是作为男人,该有的反应却还是突然之间就如期而至了。 只是还不及丛鸿飞说话,丛飞雀却马上就把事情给挑明了。 “外面的人说,长兄这次去给林员外看病,完全就是为了乡亲们的事情而已,半个铜板都没有要林员外的诊金。这事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丛飞燕听到这里,突然恼怒地一手又拍在丛鸿飞的身上,说:“你傻啊,竟然为了那些无相干的人,去替那个林员外看病,看完之后还不受诊金,那我们的八十贯铜钱怎么办呢?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我们明天被那个仇万千赶走吗?” 丛飞燕说着,突然就哭了起来。 丛鸿飞看着丛飞燕突然就哭了起来,只好说道,“阿姐,你真的想多了,没有那么严重,再说,你不是让我们去姐夫那里住吗?” 丛飞燕听到丛鸿飞提起她丈夫,眼泪哗啦啦的,来的更加澎湃了。 丛鸿飞看着丛飞燕的表情,感觉他姐在史家真的受委屈了,心里想,有机会他一定要去史家好好显显威,让史家对他姐刮目相待。 想到这里,丛鸿飞只好说道:“姐,没事的,明天你就知道,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丛飞燕看着丛鸿飞,说道:“你还真的以为那个林员外明天会到我们家来吗?你也太天真了!而且,就算他到我们家里来,又有什么用呢?他会帮我们把仇万千的八十贯铜钱给还清了吗?” 丛鸿飞知道姐姐的意思,只是不好跟姐姐说什么,只好一个转身,走开了。 丛飞燕知道丛鸿飞这只是在安慰她,可是没有办法,自家小弟都傻到这样子了,有能力治好林员外的怪病,却不懂跟林员外要诊金。 现在他们家可真的什么都不缺,就只缺钱。 丛飞燕心里想着,只好明天硬着头皮,把他们兄妹俩带到史家去,暂时住上一阵子,再说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才刚刚亮的时候,丛飞雀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对着丛飞燕和丛鸿飞说道:“阿姐、长兄,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第10章 我仇万千来了 丛飞燕见着丛飞雀那个激动的样子,以为是仇万千来了,心里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一阵失落,说道:“鸿飞、飞雀,我们走吧,这个宅子,从此以后就不是我们的了。” 丛鸿飞看着姐姐的样子,却对飞雀说道:“真的是仇万千来了?不会吧!” 丛飞雀挠了挠脑袋,说:“不是,当然不是,是林员外,林员外来了!” 丛飞燕听说是林员外来了,那个表情,真的是又惊又喜。她惊的是,林员外还真的到他们家里来了,喜的是,丛鸿飞竟然这么有威望,昨天才轻轻一说,林员外就真的来了。 “丛大夫,丛大夫啊!”林员外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已经到了。 丛鸿飞其实早就知道今天林员外是肯定要来的,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马上朝着大门口迎了出去,就看到林员外枯瘦的身影从门槛上闪了进来。 “林员外,您这是,怎么亲自到府上来了,真是折煞我了。” 林员外却苦瓜着脸,说:“丛大夫,你昨天叫我吃猪胰子的疗法,真的很奏效,特别地奏效,我现在也不多食了,水也少喝了,如厕的次数也没有以前多了,这真的要多谢了你啊!” 丛鸿飞听着林员外的话,脸上微微一笑,知道他肯定不是为了感谢他而来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林员外又说道:“可是,自从昨天吃了猪胰子之后,其他症状是没了,可是我却有些心慌、手抖,甚至还满身虚汗,昨晚甚至还头疼了一整晚。今早我不得不赶紧过来找你,让你再帮我看看,再帮我看看啊!” 丛鸿飞听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笑,知道这才是林员外今天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其实,早在昨天丛鸿飞让林员外吃猪胰子的时候,他便知道,林员外肯定是会再找他一次的,而且来的时间,最迟肯定会是在今天。 果不其然,一切就都掌握在他的手掌心之中。 丛鸿飞立即把所有笑容都堆积到脸上,对林员外说道:“员外啊,这事没啥,就是小事,小事而已,你先到舍内坐坐,我帮你把把脉,把把脉再说。” 林员外听到这里,感觉十分有理,连忙说道:“对对,先把把脉,先要好好把脉。” 说着,林员外竟然牵着丛鸿飞的手,就好像牵着自己亲儿子的手似的,颤颤悠悠的,颤颤悠悠的,就进入丛家宅子里了。 丛飞燕见着这样的情景,真的感觉有些意外,心里真纳闷着:什么时候,自家弟弟和林员外变得这么亲密了。 丛鸿飞和林员外坐下以后,一只手轻轻放在林员外的脉搏上,立即眯缝着眼睛,摆出一副用心聆听脉跳的样子。 这一听,丛鸿飞顿时就好像入定了一般,两根手指头搭在林员外的手上,一动也不动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一刻钟,两刻钟……半炷香,一炷香……很快的,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可是丛鸿飞却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半点都没有想要将手指头从林员外的手上收回来的意思。 这一下,连林员外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轻轻地说道:“丛大夫,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丛鸿飞被林员外这么一叫,却睁开了眼睛,将一根手指头放到自己的嘴巴上,作出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又眯缝着眼睛,入定了。 这一下,林员外突然就有些意识到什么。 这丛鸿飞显然就不是在帮他把脉,而是在拖延时间,好像是在等,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丛家的大门咣当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丛鸿飞,我仇万千来了!” 大门一旦被踢开,仇万千粗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林员外听到这声音,明显地愣了一下。而丛鸿飞却神情冷淡,半点变化的神色都没有。唯独丛飞燕站在一旁,却是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赶忙跑了出去,对着仇万千说道:“仇老板,你等会,你先等会再说!” 仇万千见着丛飞燕出来了,而且一出来,还叫他先等等,顿时就不乐意了。 “等,你让我等?这事情还有什么好等的呢?八十贯铜钱,有的话,你们就好好在这里住着,没有的话,我可就要收房子了。” “不是,仇老板,林员外,林员外他……” 仇万千却不及丛飞燕把话说完,马上就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外面都传疯了,都说你家丛鸿飞把林员外的怪病给治好了。可是,治好了,又怎样呢? 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那个丛鸿飞,昨天当了一回圣人,虽然治好了林员外的怪病,却分文都没有收取林员外的诊金,反而为所有村民们讨取了三十文铜钱的差价。既然他这么圣贤,那我可没有办法,你们就活该没房子住了。” 丛飞燕听着仇万千的话语,真是一句句好像金针一样,就刺痛在她的心上。可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痛苦,想要继续提前仇万千,林员外现在正在宅子里面找丛鸿飞看病,希望他不要影响到他们。 “不不,仇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跟你说,林员外,林员外他……” 然而,丛飞燕的话还没有说完,依然被仇万千打断了。 “你就不用提醒了,我知道,你们现在和林员外攀上关系了,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就算林员外在这里,也没有,收不到八十贯铜钱,我是不会罢手的。” 仇万千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个声音铮铮落地,掷地有声,那个样子,就是根本没有把林员外放在眼里的模样。 此时此刻,在宅子里面,丛飞燕和仇万千的对话就好像长腿了一般,叫林员外你听得清清楚楚。 林员外看着丛鸿飞,微微一笑,心中已经知道今天早上丛鸿飞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了,显然,就是为了让他出手,替丛家把仇万千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丛鸿飞这时也是微微笑着地看着林员外,显然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林员外马上站起身来,背着手,轻轻挪步,走出了丛鸿飞所在的房间。 林员外出来的时候,正是仇万千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的时候,而他就这样背着手,出现在了仇万千的面前,轻轻说道:“仇万千,你这是在说什么呢?” 第11章 鸿飞,你长大了 仇万千根本没有想过,林员外竟然会在丛鸿飞家里,如其不然,他也不会在外面和丛飞燕这么肆无忌惮地谈论起林员外来,而且还表现得对林员外好像无所畏惧似的。 当听到林员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仇万千的身体顿时就像皮鼓被鼓槌击中了一样,整个嗡嗡地颤抖起来了。 “哦呵,员外,原来是你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仇万千的语气一下子就怂了,只好内心祈祷他刚刚所说的话,林员外半句都没有听到。 林员外看着仇万千那好像做了亏心事,瑟瑟发抖的样子,冷冷地说:“怎么,你刚刚不是大放厥词地说,哪怕我在这里,你都不怕吗?现在怎么是这幅表情呢?” 仇万千看着林员外那冷若冰霜,高深莫测的样子,已经冷汗直冒,汗流浃背了。 “不不,员外,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我刚刚只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我只是想在丛家姐弟面前显显威风而已,真的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没有。” 仇万千连连解释,那个样子,简直就是从骨子里对林员外惊怕着。 林员外却不放松对仇万千的压制,继续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就冲着你刚刚那话,我在考虑,是不是从今天起,对你从我们山上砍伐的木材加收一点点价钱,还是要为我们的木材另觅一位买卖人!” 仇万千听到这里,登时腿软了,整个人几乎都站立不稳起来。 别人不知道,但是仇万千内心却清清楚楚的,现在潮州府最好的木材,几乎都在林员外掌控的山头上,他店里的木材,有百分之九十就来自林员外的山头,如果林员外真的要加价,或根本就不跟他做生意了的话,那他的木材店估计就开不成了。 更加重要的是,林员外虽然解甲归田,但是他的二儿子还在朝廷里,还在为皇上效劳。仇万千知道,这样的大富之家,他是真的得罪不起的。 “员外,您别,我嘴贱,我乱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真的别跟我一把见识。” 林员外微微一正色,说:“好,这事我先不跟你计较,你倒是回答我,这么大清早的,你到丛家来做什么?一来就大吵大闹的,没有给人半点清闲。” 仇万千见着林员外话锋急转,连忙回答道:“丛家欠着我八十贯的数目,我到这里来,是收账来的。” “哦,丛家欠了你八十贯铜钱,是什么时候欠的呢?” 仇万千立即说:“是丛要欠我的,大概是在一年多前了,这,这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啊,所以我才到丛家来继续要债。” 林员外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八十贯铜钱,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我看,丛家这八十贯的欠数,就记在我林某人的头上吧!明天早上,你到我府上去支出。” 仇万千听到这里,全身又是一阵激烈地颤抖,说:“员外,林员外,这,这,小的我……” 林员外听到这里,脸色一沉,说:“都说数目记在我林某人头上了,你还想怎么样呢?” 仇万千连忙说道:“不不,员外,我是想说,这账目,这账目我不要的,我真的不要了。” 仇万千心里是真的不敢要林员外的钱,特别是还让他去林府支钱。要知道,像林员外这种地方的重要乡绅,仇万千是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到林府去要钱呢? 林员外听着仇万千的话,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仇万千却连忙转过身去,拔腿就走,一边走着,一边还说道:“员外,您客气了,您真的客气了,这事,我们就到这里为止了,我先走了,您老悠着点,悠着点。” 说着,仇万千头也不回的,已经跑得比小偷还要快了。 一边跑着,仇万千心里还一边在想着:“这个丛鸿飞,还真的就这样搭上林员外了,我还以为流言是假的,竟然就成真了。早知道这样,我打死都不会再来了,现在惹上了林员外,这可怎么办啊!” 仇万千心里那个,真的是有一千一万个后悔。 此时此刻,林员外却笑眯眯地看着丛鸿飞,说:“丛大夫,现在怎么样,你可以安心给我看病了吗?”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当然,我早就说过,你这病,现在已经是小事。” 林员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说到他自己的病,整个人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就萎靡起来了。 “丛大夫,我的病,可不是小事啊,你可要用心着点啊!” 丛鸿飞却早已经成足于胸,他知道,林员外那症状,就是低血糖,而且他早就预料到林员外迟早是要低血糖的。 因为,昨天他让林员外生吃猪胰子,林员外为了让自己的病快点好起来,肯定会在他离开后,私自增加吃食猪胰子的数量,造成了体内胰岛素迅速增多。 胰岛素太多,人体的第一个反应只有低血糖,这是丛鸿飞脑海里的系统给他的第一个提示,也是最先的提示。 可是,丛鸿飞就是没有把这个提示及早跟林员外说,为的就是林员外今天可以找上门来,为他解决了仇万千这个麻烦。 现在,仇万千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丛鸿飞觉得,也应该让林员外步入正轨了。 于是,他对林员外说道:“你那是猪胰子吃太多了!” “猪胰子吃太多了?”林员外马上震惊了过来。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是的,猪胰子虽然是药,可是药三分毒,它本身还有副作用。吃猪胰子这种疗法,最应该注意的,就是猪胰子的量,每天最好不要超过三两……” 丛鸿飞这些话,其实也是从脑海里搜索而来的。 林员外听到丛鸿飞说“是药三分毒”,登时就被丛鸿飞折服了。 “神医就是神医,真不亏是丛家的后裔!”林员外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有精神起来了,“每天三两,这个好办。” 说着,林员外告别丛鸿飞,离开了丛家。 丛飞燕看着丛鸿飞,突然一个肩膀就朝着他搂了过来,说:“鸿飞,你真的是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丛鸿飞真的没有想到姐姐会把他搂在怀里,感觉那胸口软绵绵的,生理反应一下子就出了来。 他只好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这是他亲姐姐,真的是他亲姐姐。 丛飞燕却什么都没有多想,对着丛鸿飞说:“既然事情已经顺利结束了,那姐姐明天就回家了,看着你长大了,姐姐也放心,以后丛家就靠你了,飞雀也靠你了。 老蔡回老家,应该也要让他回来,现在我们的宅子已经不用抵债,是应该让老蔡回来的。” 丛鸿飞知道姐姐嘴里说的老蔡是谁,他就是丛家之前的老奴,专门负责打理家里的琐事的。 丛鸿飞心里暗暗地想,从明天起,他一定要好好大干一场,让丛家重新振兴起来,才不会妄对了他重生到这里的一番苦心。 第12章 肉丸子 就在林员外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林家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 这个人是乔装打扮而来的,一进来,连林林员外都震惊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朝廷要员,申国公高士廉长子高履行。 高士廉曾经贬官岭南,在岭南地区深耕细作,可以说,这里就是高士廉起家发迹的地方,没有岭南,就没有高士廉后来的丰功伟业。 高履行此次来,是听说林员外病得不轻,特意赶来看望他,却没有想到,林员外的病好了。 “高公子,老夫的病,已经不碍事,请禀告高国公,就说他吩咐的事情,老夫的一定勤勤恳恳,妥妥帖帖地把它给办完了,让他放心。”林员外对着高履行说道。 高履行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林员外,你这病,可是消渴,不是一般的小病,是什么人医术这么高明,就把你的病给治好了?” 林员外微微一笑,说:“乡间草野多有异人,我这病是让一个叫丛鸿飞的野郎中给治好的。我估计,这丛鸿飞也就只会看消渴这病而已,不过,也可以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有机会我倒要认识认识这个人。”高履行说。 林员外听说高履行要认识丛鸿飞,便说道:“怎么,高公子对这人有兴趣,用不用我为公子引荐引荐。” 高履行却微微一笑,说:“不急,不急,缓缓再说,当下,我父亲还有事情要我交代于你……” 与此同时,就在丛飞燕回去的第二天晚上,丛飞雀咚咚咚地就跑了进来,说:“长兄,我们肉,还有好多,好多,可是日子已经不少了,我怕是吃不完了,要坏掉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愣了一下,问道:“就要坏掉了?” 丛飞雀沮丧地点了点头,说:“是啊,再不能吃,就只能坏掉了。” 丛鸿飞想了想,说:“有办法!” 说着,丛鸿飞在脑海里找出做肉丸子的方式,照着里面的指引,直接就做了起来。 只见丛鸿飞将所有的野鸟都拿了出来,用刀将野鸟上的肉统统都切好,放在砧板上,不多时,就是满满的好像小山一样的一堆肉,然后,他拿出了捣衣服的槌子。 丛飞雀见着丛鸿飞手里的锤子,又看着好像小山一样的一堆肉,登时就愣住了。 “长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挥动槌子,马上就朝着砧板上的肉奋力砸去。一槌子不够,又是第二槌、第三槌……“噗嗤噗嗤”,接连无数槌就朝肉堆上砸去。 丛飞雀见着丛鸿飞那么砸,顿时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长兄,你这是和那些肉有仇吗?为什么要这么打它们呢?” 丛飞雀真的疑心肉被丛鸿飞这么打着,待会还好不好吃,特别是用平时捣衣服的槌子这么打着。 丛鸿飞却说道:“你不懂,这么打着,把肉里面的纤维打断了,呆会吃起来,才有嚼劲。” 转眼之间,砧板上的肉就被丛鸿飞给打成肉酱了。丛鸿飞小心翼翼地将一把肉酱抓在手中,一捏,从手缝里捏出一个丸子状的小肉团,用勺子一拨,就把丸子拨弄到旁边盆子里的温水里。 丛飞雀看着那嫩肉色的一小团东西,心里突然的,就有些疑惑,更加不知道,这东西还可以吃的了。 可是丛鸿飞将那小团肉酱放在水里一煮,整个小丸子却马上就变了颜色,好像一颗大号的鸽子蛋一样,在水里不断晃动,晃动,仿佛巴不得别人快点把它吃掉了。 丛鸿飞二话不说,掏出一支竹签,插了一颗在上面,递给了丛飞雀。 丛飞雀看着竹签上的肉丸子,想起刚刚丛鸿飞手里那根她天天用来捣衣服的锤子,顿时就食欲全无,肚子里有些反胃了。 丛鸿飞却趁丛飞雀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把肉丸子塞进丛飞雀的嘴巴了。 丛飞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只好应付式地动了一下,将整个肉丸子在嘴中轻轻地咬了一口。 然而,就是这一口,一股从来没有过的肉香,马上就触碰着丛飞雀的舌尖,顺着她的舌头席卷全身。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的小手在她的全身轻轻地揉捏着,让她整个人如坠梦幻的仙境之中。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丛飞雀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的,加快了嘴里啃咬的速度,一眨眼之间,整颗小丸子已经被她吃光了。 “长兄,我还要,我还要!” 丛飞雀说着,急不可遏地就从锅里再捞出一颗肉丸子来,也不管这个时候肉丸子正冒着腾腾的热气,直接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登时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慢点,别烫着了!” 丛鸿飞还没有说完,丛飞雀已经第三颗肉丸子下肚了。 吃完之后,丛飞雀马上去捞第四颗,只是这一次,肉丸子被她的牙齿那么一挤,无数汤汁像飞箭一样,登时四处飞溅,把丛鸿飞的手和脸都给粘得到处都是。 丛飞雀虽然经受不住美味的诱惑,可是对于这些油腻的汤汁,还是立刻忧心起来。 “好油腻啊,长兄,现在我可怎么办呢?要洗多久才能把这些东西洗干净!” 丛鸿飞看着丛飞雀那满身油腻的样子,却已经笑得前仰后翻,几乎站立不稳了。 “长兄,你还笑,快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我应该怎么办?”丛飞雀登时就吹胡子瞪眼,对丛鸿飞的表现十分恼火。 丛鸿飞极力止住自己的笑声,说:“谁叫你像个饿鬼一样,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六亲不认的,也不想想你长兄我辛苦了好长一阵,连半滴水都没有喝过。” 丛飞雀却不干,张开满手的油腻,说:“我不,你如果不帮我想办法,我就把这所有的油腻统统都擦在你的身上,让你也知道这些油腻有多厌恶。” 丛飞雀说着,就朝丛鸿飞扑了过来。 丛鸿飞见状,只好拔腿便跑,一边跑着,一边说道:“如果你想要这样子对我,我可就不帮你想办法了!” 丛飞雀登时把脸一横,说:“那好,我且饶了你这一次,你还不现在赶紧替我想办法。” 第13章 肥皂 丛鸿飞只好在脑海里的系统搜索关于洗涤的方法,很快的,便找到了关于肥皂、洗洁精、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的制作方法。 只是,洗洁精、洗衣服、洗发水、沐浴露的制作方法似乎有些复杂,只有肥皂,丛鸿飞看起来,感觉有些简单。 “好吧,那就肥宅吧!” 丛鸿飞自言自语之中,脑海之中已经有一条最为简单的肥皂制作方法浮现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马上将刚刚剔除下来的许多小鸟的皮层、内脏、残渣之类的东西放到锅里面,加小火,用油炸,不多时,就炸出了一锅动物油。 丛飞雀见丛鸿飞炸出这么一锅油,便有些不高兴了,说:“长兄,我让你想办法帮我把身上的油腻去掉,你却炸出了这么一锅油,这算什么呢?你是故意要恶心我吗?” 丛鸿飞看着丛飞雀,微微一笑,说:“呆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走到家里的炉灶里,出去一小盆草木灰来,直接倒入盛着动物油脂的大锅里,然后用长勺子不断地搅拌,不停地搅拌,渐渐的,便将一整锅油脂搅成乳白色的一团粘稠的液体了。 丛飞雀见着这样的液体,顿时有些奇怪起来,说:“长兄,这是什么?”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这是肥皂!” 丛飞雀却有些怪异,说:“肥皂,那又是什么东西呢?皂荚子我倒是听说过,肥皂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丛鸿飞却说道:“那呆会你可要用这肥皂好好洗洗。” 丛飞雀听到这里,顿时又惊愕起来了。 “这些油,还可以用来洗手?长兄,你真的是要逗我吗?我可要不高兴了。” 可是丛鸿飞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没有骗你,真的可以洗手,而且效果还不错呢?” 丛飞雀听着,将信将疑,伸出一只手,想要粘一些在自己手上,可是丛鸿飞却制止她了。 “等一下,等这些液体凝结以后。” 丛鸿飞说着,马上把整个锅子放到冷水上面去冷却。 很快的,整个大锅里面的乳白色液体就凝结了,变成了黄褐色的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丛鸿飞这才取出一块,递给了丛飞雀,说:“你洗洗看哩!” 丛飞雀有些疑惑地把肥皂握在手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水湿润了自己的手掌和手里的肥皂。 手和肥皂才刚刚遇到清水,丛飞雀马上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一丝光滑的感觉,显然十分舒服。她的两只手马上情不自禁地便揉搓了起来,这一揉搓,手掌之中立即起了白色的小泡泡,在小泡泡之中,手上的油腻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一股清爽干涩的舒服。 丛飞雀马上惊叫了起来,“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长兄,这肥皂清洗起来,真的比皂荚子舒服多了,也清爽多了。” 丛鸿飞微微皱起了眉头,说:“我们现在洗澡、洗头,用的都是皂荚子吗?” 丛飞雀轻轻点了点头,说:“是啊,都是皂荚子捏碎以后,做成皂团,洗起来,可真的没有你这种肥皂舒服呢!长兄,你怎么这么聪明呢?竟然可以想到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以后这肥皂,可统统都是我的了!” 丛飞雀说着,已经将丛鸿飞手里一整锅肥皂抢走了。 丛鸿飞也不理睬丛飞雀,只是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着,说:“不知道老蔡明天会不会来?” 丛飞雀得到丛鸿飞的一整锅肥皂,已经不再去想那么多了,而是直接往自己的房间里躲,是准备将这么好的东西都收藏起来,不能让丛鸿飞抢了去。 丛鸿飞看着飞雀那一人独占的样子,微微一笑,说:“过几天,这肥皂的款式,可能要多得你目不接暇哩!” 第二天,老蔡真的回来了。 丛鸿飞马上让老蔡去购买肥膘肉,猪的、狗的、鸡鸭鹅的,统统都行,只要能榨油的,什么都没问题。 老蔡不知道丛鸿飞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才一回来就让他做这种事情,可是忠实的老蔡,还是按照丛鸿飞的吩咐,兢兢业业地去完成了。 这一整天,丛鸿飞便在自家宅子里熬油,加草木灰,搅拌,冷却,制作出了一大批肥皂。 第三天天一早,丛鸿飞便带着老蔡,两个人挑着两篓子肥皂,往府城进去了。去的时候,丛鸿飞手里还提着一提壶油。 岭南道潮州府辖下虽然统领着好几个县,但是潮州府的州治便在海阳县城中。所以,县城既是府城,府城也就是县城。这更加早就了这里繁华昌盛的景象。 早晨的府城,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各种各样的小贩穿街过巷,四处吆喝着,人们看货,买货,呈现出一片繁华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带着老蔡,手里一提壶油,背上各自一篓筐肥皂,来到府城里了。 一进入府城,丛鸿飞便挑最热闹的地方走。走到一处人声鼎沸,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丛鸿飞瞅着一位小姐装扮的人,身后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他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提壶往地面上一泼,一大波油渍便飞溅到小姐的腿脚上面去了。 小姐哎呀一声,急剧尖叫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腿脚上已经沾满了油渍。 繁华的大街上突然发生了这么剧烈的事故,许多人马上围了过来,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两名丫鬟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名赶紧用衣服将小姐的容颜挡住,是不想让人看到小姐出丑的样子,另外一名连忙帮小姐擦拭油渍,一边擦着,一边还和丛鸿飞理论起来。 “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用油在大街上随意泼洒,难道你不知道这会泼到人吗?” 丛鸿飞见着丫鬟咄咄逼人的样子,却毫不示弱地说道:“不错,小生就是要泼人来的,而且还相中了你们家小姐。”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被丛鸿飞这超级无礼的话语给雷到了。 丫鬟更是睁大了眼睛,无比恼火地说道:“呀呀,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你可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看我们不把你送到官府里去,让你挨板子!” 丛鸿飞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会的,你们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第14章 一次推广 丫鬟愣了一下,不知道丛鸿飞这是什么逻辑。围观的人也朝丛鸿飞齐刷刷的看来,发现丛鸿飞下面的话,肯定十分重要。 果不其然,丛鸿飞说道:“我新近做了一种东西,叫肥皂,我想你们家小姐会喜欢它!” 丛鸿飞说着,就从自己身后的篓子里取出了一块黄褐色的肥皂来。 丫鬟愣了一下,这才彻底明白了过来,知道丛鸿飞原来是为了推销他的肥皂而来的。 “岂有此理,你这人可真的是十足的流氓,亏你想出这种办法,竟然想要我们小姐试用你的东西。” 这个时候,许多人的目光已经落到小姐的身上,有人甚至悄悄议论起来了。 “那小姐是谁,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对呀,那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面熟呢?” 有些猥琐一点的人,马上起哄道:“小姐,那个丫鬟帮你擦得不干净啦,要不要我帮你擦擦,我帮你擦肯定干净。” 说着,好几个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 小姐坐在大街一片的石凳上,极力躲避着众人的目光,甚至已经躲到丫鬟的身后,将自己的头都埋了起来,心里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偏偏整个脚都是油腥,完全没有了走开的心思。 这时,丫鬟已经为小姐打来了一盆子水,可是就着这些水,她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把脚盘上的油渍清洗干净。 太腻了,这些油;而且油里面似乎还散发着一股特别的味道,一闻到这股味道,小姐便有些恶心。 丛鸿飞见丫鬟咄咄逼人,却不和她继续争锋相对,而是朝着小姐高声大喊道:“小姐,你看,要不要试试我的肥皂呢?洗完之后,保管你干爽清新,甚至还比之前更加干净舒服。” 小姐对丛鸿飞这个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无缘无故地泼洒了她满脚的油污,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最后还说他就是故意的。 只是看着眼前那盆飘着一层油腻的洗脚水,又想着自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心情,小姐心里还是被丛鸿飞的话语给暂时折服了。 “小桃,把他的肥皂拿过来。” 那个和丛鸿飞争论的丫鬟,就是小桃。 小桃二话不说,直接夺过丛鸿飞手里的肥皂,递到了小姐面前。 这时,那些围观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 “那么油腻的油渍,用这东西,可以洗干净吗?” “我看,还不如用皂荚子!” “这么油腻,就算用皂荚子,也要洗上老半天,用这个什么肥皂的东西,就可以把油腻清洗干净,这不是做梦吗?”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效果怎么可能好过皂荚子呢?” “这个怎么看,都像猪油,就是猪油嘛!猪油也可以洗手吗?开什么玩笑呢?” 这时,小姐看着小桃递过来的香皂,也犹豫了。可是现场真的什么洗涤的东西都没有,如果不用这东西洗,那么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小桃也看出了小姐心中的犹豫,说:“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回家洗个澡,香香的,多好,比在大街上让人看着,好多了。” 小姐却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说着,小姐二话不说,拿起丛鸿飞的肥皂,就搓洗了过来。 唐朝女子豪放,也不顾及现在大街上还有许多人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搓洗着。 这一搓洗,奇迹真的发生了。 白白的泡沫,瞬间从小姐光滑的脚丫上呈现了出来,给小姐的脚丫蒙上一层更加诱人的朦胧美。 许多人看得,那可是垂涎三尺,真的就要有些把持不住了。 而小姐这个时候却惊叫了起来,道:“好干爽,好清醇啊,这肥皂,真的比皂荚子好多了。” 说着,小姐又抹了一些肥皂,重新洗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丛鸿飞这个肥皂,真的不简单。 丛鸿飞见状,马上吆喝道:“我这可是货真价值的洗涮好用品,轻轻一抹,油渍没有,油脂也没有,只有清爽和干涩,是大家清洗的绝对佳品。” 有人不信,又忍不住好奇,从丛鸿飞手里接过肥皂,就试了一下。 没有想到那么一试,整个人感觉除了舒爽,真的没有第二种想法了。 “嗯,真的不错,十分不错啊!” 那个人马上就对丛鸿飞的肥皂做了肯定。 这一肯定,旁边围观的人,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 “真的有那么好吗?” “比普通的皂荚子都要好吗?” “以前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那要不要试试呢?” 丛鸿飞见状,立即趁热打铁,说道:“一个肥皂只要五文铜钱,就只要五文铜钱。” 随着丛鸿飞这么一吆喝,周围的人顿时就炸开锅了。 “什么,才五文铜钱,这也太便宜了,普通的皂荚子都要十文铜钱的,这东西是不是有些便宜了。” “是啊,太便宜了,看他们俩洗手的样子,那是多舒爽啊,可是这价格,也太亲民了。” “我要,我得买一块回家试试!” “对,我也买一块回家试试!” 一时之间,大街上开始有人争着抢着要买丛鸿飞的肥皂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赶紧指导老蔡开始向众人兜售这些肥皂。 要知道,昨天老蔡采用十文铜钱的价格,收了那些肥膘肉,而现在,这里总共就有一百多个肥皂,一个五个铜板,足足五百多个,除去成本,丛鸿飞就这样活活赚了五百铜板,这生意真的好做,太好做了。 坐在一旁的那位小姐看着丛鸿飞的生意这么火热,顿时就愣住了。她突然感觉,这件事情好像有什么不对,可是到底不对在什么地方,她自己却全然没有办法说出来。 其实,很显然,她这是被丛鸿飞利用了去,不但自己活活遭了罪,还生生为丛鸿飞的香皂做了一次广告。 应该说,丛鸿飞这次广告还真的很成功。不但利用油泼的事故,把许多人都聚集了过来,而且利用小姐洗脚的过程,把他的肥皂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活生生的,就是一次现代的炒作和运作原理啊! 只是在唐代,人们还没有半点炒作和运作的概念,所以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傻里傻气地被丛鸿飞牵着鼻子走了。 第15章 危机骤起 丛鸿飞看着旁边那位小姐一脸懵逼的样子,也挺不好意思的,只好趁着老蔡在出售肥皂的空档,手里拿着肥皂悄悄来到那位小姐的面前,深深做了一揖,说:“小姐,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了,小生这里有五块肥皂,算是向小姐赔礼道歉。” 小姐看着丛鸿飞那商人的嘴脸,心中早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也不理睬丛鸿飞,而是对着身板的丫鬟说道:“小桃,我们走!”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丛鸿飞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把这位小姐给彻底得罪了。 可是,就算得罪了,那又怎样呢?丛鸿飞不怕! 不就是一个在路上陌路相逢的路人罢了,以后有没有机会遇到,还很难说呢! 而且,丛鸿飞这次是真的打算要得罪人来的。无缘无故泼人家一身油,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会生气,更何况是陌生人呢? 正因为这样,所以丛鸿飞才专找这种大家闺秀的小姐下手。 一来这些小姐柔弱好欺负,二来她们往往胆小怕事,极少当街大吵大闹,极力维护她们大家闺秀的形象。 于是,丛鸿飞这才相中了这位小姐。 就在小姐离开的那一阵,马上的,有人认出她来了。 “那不是我们潮州府第一大美人儿何湘语何小姐吗?” “对呀,是何小姐,真的是何小姐!” “何小姐怎么会在街上,还被人泼了油啧!” “哎呀,早知道刚刚多看几眼,那可是我们所有男人心目之中的女神啊!” “对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啊!” “何湘语!”丛鸿飞默念着何湘语的名字,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直到老蔡叫唤了丛鸿飞五声以后,丛鸿飞才在第六声之中惊醒过来。 “怎么了,老蔡,怎么了?”丛鸿飞被老蔡这么一叫,才顿时惊醒了过来。 老蔡有些怪异地看着丛鸿飞,说:“少爷,我们的肥皂卖光了!” 丛鸿飞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脸上还是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说:“这么快就卖光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肥皂竟然会这么紧俏,才一转眼的工夫,一百多块就卖完了。 老蔡却继续说道:“少爷,好多人还在询问什么时候有,他们说还想要!” 丛鸿飞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知道他的肥皂生意确实得扩张了。 与此同时,在府城的一个家庭里,此时此刻正上演着一幕十分有趣的画面。 在一个小厨房里,一位妇人油腻的双手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这是他的男人递过来一块肥皂,说:“娘子,你试试这个!” 妇人一开始有些犹豫,可是洗完之后,脸上却是十分欣喜的表情,说:“夫君,这是什么,怎么洗起来这么舒服?” 他的男人马上得意地说道:“这叫肥皂!怎么样,很好洗吧?一个才五文铜钱,比我们常用的皂荚子足足便宜了两倍。” 听他的男人这么一说,妇人马上更加欣喜起来了。 “这么好洗又便宜的东西,你是在哪里买到的,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他的男人说:“我也是今天在南市经过的时候,见着有人在买这东西,这才顺便买了一块回来。” 妇人听到这里,顿时就不高兴了,叉着腰高声说道:“这么好用的东西,你才买了一块,你是不是傻了啊!赶紧再买多几块去,明天我还要送一块给我妹妹,送一块给我姐姐,一块给我娘……” 相同的一幕幕,还在不同的家庭里上演着,一时之间,肥皂这个名字好像一只长了翅膀的小鸟,不停地在整个府城的大街小巷里萦绕着,不停萦绕着,一夜之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么一种东西。 回到家里以后,丛鸿飞决定大量制作肥皂,并由老蔡带到府城里摆地摊兜售。 要大量制作肥皂,首先就要大量收购肥膘肉。关于肥膘肉的事情,丛鸿飞想到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办法,那就是到各个猪肉档上收购。 唐人爱吃肉,但是却不喜欢猪肉,认为这是一种十分肮脏的畜生。 所以,猪肉在唐代显得十分低贱,具体到肥膘肉,就更加地廉价了。丛鸿飞说要收购肥膘肉,而且还是每天定时定点地收,许多卖猪肉的店主顿时就无限欢迎之至了。 这一来,丛鸿飞每天就在家里熬油,搅拌草木灰,冷却油和草木灰的混合物,一时之间,大量的肥皂开始从丛家的后院迅速流传出来。 丛鸿飞负责制作,老蔡就负责兜售。 每天往往是老蔡早上挑着满满的两篓筐五百多块肥皂到府城里去,中午还没有过,就挑着满满的两箩筐铜钱回来了。 这一来一往,丛鸿飞就有了两千多文铜钱的收入。 而在唐朝,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正常开销也就二十贯铜钱左右,丛鸿飞一天就是两贯铜钱的收入,一个月六十多贯收入,已经是普通人家三年的正常开销了。 这肥皂生意,一下子就让丛家从贫穷步入了小康的家庭之中。 然而,非常快的,丛鸿飞的生意,就受到了一些人的妒忌。 严罗万,是府城里买皂荚子数一数二的大老板,他们家的皂荚子,简直就是垄断生意,整个府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于是,皂荚子的价钱是多是少,都是由他们说了算。 正是这个原因,皂荚子的价钱才会居高不下,每块长年都稳居在十万铜钱左右,因为严罗万知道,整个府城都是他们一家子的生意,如果他们不把持价格,谁还可以随意操纵价格呢? 不过,自从有了丛鸿飞的肥皂以后,严家的皂荚子生意,可就一落千丈了。 “肥皂,竟然是因为那个小小的肥皂,生生抢了我们的生意。”严罗万对着他店里的王掌柜恼怒地说道。 王掌柜脸上也是一脸愁云,说:“东家,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皂荚子生意,肯定会让他丛鸿飞给抢光了。” “抢光?他还不配!”严罗万几乎是恼羞成怒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丛家打探了,一定要知道那个肥皂的制作方法,既然那个肥皂这么受欢迎,我们也必须参一脚,不能让那个丛鸿飞一家独大。” 第16章 何湘语 夜色渐渐暗淡,就在丛鸿飞打算关门的时候,一只穿着绣花鞋的小脚突然伸了进来,直接便卡在丛家大门的门缝之中。 丛鸿飞见状,一个紧张,生怕一用力,就把小脚给夹坏了。 没想到他才这么一迟疑,一个人顿时顺着门缝转了进来。随着这个人的进入,一股浓郁的胭脂气味便朝着丛鸿飞扑面而来。 丛鸿飞愣了一下,发现这个人,正是何湘语。 “怎么是你?”丛鸿飞心里一阵荡漾,没有想到潮州府第一美人儿之称的何湘语竟然找上门来了,他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不过,丛鸿飞马上冷静下来,猜想何湘语该不会是要上门跟他讨说法的吧?毕竟今天早上他还当街泼了她一身油渍,让她当街出丑。 没有想到,何湘语看见丛鸿飞,也是惊异地说道:“怎么是你?难道,你就是丛鸿飞?”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并没有告诉何湘语他的名字,可是何湘语却直接呼出他的名字,这事有些怪异。 没有想到,何湘语却又说道:“你怎么会是丛鸿飞呢?丛鸿飞不是一个肺痨鬼吗?你,你可怎么看,都不像肺痨啊!” 丛鸿飞听到这里,只要摇头。谁叫那天在府城里,是他先得罪何湘语的,现在何湘语这么损他,也是合理。 他只好站稳了脚跟,说:“不错,小姐,我就是丛鸿飞,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呢?”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丛鸿飞尽量压低声音,以免激怒何湘语。 没有想到,何湘语听完丛鸿飞的话,却拉开大门,转身就走了。 丛鸿飞见状,感觉怪怪的,这样子,似乎是何湘语想到这里找丛鸿飞,可是发现丛鸿飞就是当日在府城对她泼油的人,她简直心灰意冷,转身便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一阵激烈的脚步声。 何湘语听到声音,突然又紧张兮兮地抢身钻进了大门里,甚至抢过了丛鸿飞手里的门栓,直接把门封闭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丛鸿飞话还没有说完,何湘语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警告他不准说话。 丛鸿飞看着何湘语那个眼神,只好老实巴交地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外面顿时一阵吵闹,是一个声音在高声大喊道:“小姐往那边走了,那边!”接着就是许多人跑步的声音,很显然,是有一帮人在追赶一个人。 何湘语用耳朵趴在丛家大门的门缝上听着,直到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去越远,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现出稍稍缓和的神情。 丛鸿飞见状,马上知道,外面的人显然是在追她的。 “外面是什么人,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丛鸿飞有些关心地问道。 何湘语却又狠狠地瞪了丛鸿飞一眼,说:“不关你的事!” 说着,何湘语抢过了丛鸿飞面前的门栓,打开门就想离开。 没有想到,就在她的脚猛力迈出门槛的时候,何湘语哎呀的一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很明显,她的脚受伤了。 丛鸿飞眼神一紧,看得出,那是扭伤的。 他连忙一把扶住何湘语,说道:“你这是扭伤了,都伤成这样,外面又是昏天地暗的,你还能去哪呢?” 没有想到,这一扶,丛鸿飞的手便碰到了何湘语前面一团软绵绵的温柔。 何湘语脸色顿时铁青,大喊道:“无耻流氓!” 说着,一巴掌已经落在丛鸿飞的脸上。 丛鸿飞被何湘语这么一打,整个脸蛋顿时滚烫滚烫的,情不自禁便撒手了。 这么一脱手,何湘语便更加地站立不稳,差点直接跌落在地上,幸好她拉住了门栓,才站稳了。 丛鸿飞看着何湘语的样子,知道那天在府城里,他算是把何湘语给得罪彻底了。本以为他和何湘语这辈子再也不会相遇,却没有想到,何湘语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而且这情形,显然,何湘语本来是要投靠丛鸿飞而来的,可是发现丛鸿飞就是当日在府城里对她泼油的那个人,心里便彻底失望了,连半点想要留在这里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时,丛飞雀大概是听到门口的争吵声了,马上从家里跑了出来,一出来便看见丛鸿飞和何湘语在拉拉扯扯,她惊叫道:“何姐姐,怎么是你?你到我们家里来啦!” 丛鸿飞听着丛飞雀在叫何湘语的名字,顿时愣住了。 “飞雀,你认识她?” 丛飞雀却一把便扑到何湘语的怀里,说:“何姐姐是要到我们家里住吗?好呀,飞雀一个人在家里闷死了,姐姐到我们家里住,刚好陪飞雀玩,真是太好了。” 说着,丛飞雀一把便将何湘语拉住,不让何湘语走了。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便有些莫名其妙。 丛飞雀却转头对丛鸿飞说:“长兄,这是何湘语姐姐,我和姐姐去过何姐姐家好多次了,每次去她那里,何姐姐都好热情地款待我们,现在她到我们家里来,你可不能怠慢她哦!” 丛鸿飞听着丛飞雀的话,真的没有想到,丛飞雀和丛飞燕还去过何湘语的家,而且几个人显然还是好朋友。 难怪何湘语会三更半夜地往他们丛家跑,原来何湘语和丛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可是,这些丛鸿飞却从来都没有听丛飞燕提起过,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何湘语见着丛飞雀一腔热情的样子,摸了摸丛飞雀的小脑袋,说:“小家伙,不了,姐姐走了,你们家,姐姐可不敢呆。” 何湘语说着,朝丛鸿飞狠狠地瞪了一眼。 丛鸿飞没有办法,只好望天,假装没有看见何湘语的眼神。 然而,丛飞雀却马上便发现了何湘语扭伤的脚。 “呀,姐姐,你受伤了,你的脚好肿啊!” 这一下,丛飞雀可就不由分说了,立即朝里面喊道:“老蔡,老蔡,赶紧来,帮我把何姐姐扶到家里去。” “哎,别,我的脚不碍事,我……” 何湘语听着丛飞雀还让家奴过来,顿时有些慌乱了。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呆着,最重要的是,不想跟这么一个丛鸿飞住在一起。 可是何湘语心里也矛盾,如果她不住在这里,那还能去哪呢?她本来便是打算投奔这里而来的。 就在丛飞雀的盛情难却之中,还有自己内心的复杂矛盾之中,何湘语住进了丛家大宅里面。 第17章 离家出走的 当天晚上,何湘语才刚刚进了房间,心情便千头万绪起来。 丛飞雀睡得早,安顿好她以后,早早便回房睡去了。 可是何湘语却怎么都睡不着,特别是她的脚,这个时候竟然滚烫滚烫的,简直已经快红肿成一个肥萝卜了,这让何湘语更加长吁短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何湘语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门竟然还没有反锁,连忙便要扑身去锁门,可是门已经被人推开,是丛鸿飞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何湘语见着丛鸿飞手里的水,立即想到刚刚在大门口丛鸿飞的手还碰了他不该碰的地方,心里一震,连忙抓紧自己的领口,严厉地说道:“丛鸿飞,你,你要做什么?”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脸上堆满了笑容,说:“何小姐,我来给你泡脚!” “给我泡脚?”何湘语愣了一下,感觉丛鸿飞三更半夜到她房间里,肯定不会是为了给她泡脚那么简单。 脚一泡,后面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就该发生了呢? “不用,我不泡脚,我从来都没有泡脚的习惯。” 何湘语只恨自己刚刚竟然忘记把房门给反锁了,现在就让丛鸿飞钻了空隙,直接进入她最私密的地方。 丛鸿飞却说道:“我看,你的脚是刚刚扭伤的吧!刚刚扭伤的脚,必须好好泡一下!” 丛鸿飞说着,也不由何湘语分说,直接把水盆放在地面上,便将何湘语的脚丫挪到水盆里了。 何湘语坐在椅子上,腿被丛鸿飞的手那么一抓,顿时有一股被侵犯了的感觉,人正准备发作,然而丛鸿飞的力气实在大了些,何湘语的脚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便已经落水了。 当她的脚落入水盆之中以后,一股清凉却从她的脚跟传了上来,让她刚刚持续的那股滚烫有了一些缓解的现象,让她的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冰爽起来。 在这冰爽之中,何湘语竟然忘记了责难丛鸿飞。 丛鸿飞马上说道:“这是井水,冰凉得很,这个时候用来给你泡脚,刚刚好,如果是在冬天,有冰的话,你这个时候应该要用冰敷着。现在没有冰,只能用冰凉的井水代替了。” 何湘语虽然长期住在深闺之中,但是也不傻,她自幼便喜欢读书,读遍所有杂书,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脚扭伤还要用冰敷的,顿时便不高兴起来,说:“丛鸿飞,你放屁吧!什么时候腿扭伤还要用冰敷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丛鸿飞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腿扭伤了,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出血,可其实血都出在皮肤下面了,所以必须赶紧采用冷冻的方式,抑制血从皮肤下面出来。” 何湘语心里虽然十分不认同,可是见着丛鸿飞十分认真的样子,又感觉自己的脚真的没有之前那么不舒服了,突然便没有了反驳丛鸿飞的心思。 丛鸿飞见何湘语顺从了,连忙说:“你先泡着,我再去帮你打水,我看你这脚,最好要泡上一个时辰。” 说着,丛鸿飞很快地便从外面再打来一盆水了。 这次,何湘语也不反抗,而是顺从地把脚伸入水盆之中。 丛鸿飞见着何湘语这次这么配合,知道时机到了,于是轻轻开口说道:“何小姐,我看,你今天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吧!” 何湘语本来正沉浸在一阵冰凉之中,听着丛鸿飞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又警惕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何湘语说道。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一进门,你竟然就喊出了我的名字,这说明你知道我,可是我们以前却没有见过面。而门外又有一大帮人在追赶你,两者一结合,很显然,你就是为了躲避他们,想要到我这里来避难的。” 何湘语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丛鸿飞的思维这么清晰。 其实,关于何湘语的身份,丛鸿飞刚刚已经向丛飞雀确认过了。 提起这件事情,丛鸿飞心里还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因为他和何湘语小时候订过娃娃亲。 那是在京城长安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还不是武德年间,而是大业,天下大乱,来自岭南道的何御史与自己的父亲相约隐居岭南,那个时候何家确实有一个小女娃,两家人真的为他和小女娃定了娃娃亲。 但是这件事后来因为丛要受到当今圣上的恩宠,而何御史差点被视为乱党,两家人从此形同陌路而作罢。 事情的结局是何御史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岭南,而丛家却留在京城,丛要准备为李唐朝廷大展抱负。 没有想到,几年之后,丛要因为一些事情触怒了当今圣上,直接贬谪岭南道。 那个时候,丛要知道何御史就在岭南道,可是因为之前的分道扬镳,加上贬谪的身份,丛要已经没有了和何御史再次相逢的心思了。 正是因为这样,自从小时候见过面之后,丛鸿飞和何湘语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是丛鸿飞和何湘语没有见过面,丛飞雀和丛飞燕却去见过何湘语了。 丛飞燕来到岭南以后,听说何家也在岭南,便带着曾经的情谊,私下去见过何湘语,甚至好几次还带着丛飞雀偷偷去。 丛飞燕去何家的目的很简单,除了重续丛、何两家的情谊之外,还试探着想要知道丛鸿飞和何湘语两人的事情还到底有没有可能。 不过,从丛飞燕从来没有跟丛鸿飞提起过这件事的情况看来,丛飞燕应该是碰壁了的。 得知这些知道,丛鸿飞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何湘语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地跑到他家里来,何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是丛鸿飞还没有问,何湘语却自己说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三更半夜跑到你这里来,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外面那些人是我们家的家丁,他们是想把我抓回去。” “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丛鸿飞听到这里,简直想要把自己的眼睛给睁成一只灯笼了。 一个大家小姐离家出走,却逃到他这里来,这如果传出去,他不是成了拐卖少女的罪犯了吗? 丛鸿飞瞬间觉得,这事情有些复杂。 何湘语却继续说道:“那天在府城里遇到你的时候,就是我和两个丫鬟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本打算到小桃家里避上一段时间,可是没有想到却遇到了你……” 何湘语说到这里,马上想到什么,说:“你那天往我脚上泼油,是不是为了引起所有路人的注意,以便推销你的那些香皂?” 丛鸿飞见着被何湘语识破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何湘语的声音却猛然提高了,“原来真的是这样,你就是故意的,为了推销你的那些东西,当街找个人随便泼油!” 丛鸿飞见何湘语的语气有些起伏,连忙想要岔开话题,说道:“那小桃呢?小桃怎么没有跟你来?” 第18章 这是引狼入室 可是一提到小桃,何湘语突然又没有好声气了。 “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府城泼了油,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家里的人盯上了,这一切都怨你!”何湘语越说越激动,“就是因为你,小桃他们俩让家丁抓回去了,而我,好不容易才在小桃的保护下,又逃了出来。” 丛鸿飞愣了一下,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何湘语顿时便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丛鸿飞,别以为你为我泡了这么一次脚,我就会原谅你,我这次是真的被你害惨了。” 丛鸿飞知道自己掏马蜂窝了,只好在一边赔笑,说:“湘语妹子,这个,我不是无心的嘛!如果知道是你,我也不会……” 没有想到,何湘语忍不住就说道:“无心的,你都把我整成这样了,如果有意的,那还得了。” 丛鸿飞发现自己好像越解释越乱了,只好打趣地说道:“不过,你看,其实这样也不错,不然我们俩也不会在这里重逢。” 丛鸿飞这话一出,何湘语却更加恼怒起来了。 “重逢,我才不要跟你这种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生意,当街就可以泼人油汤的人重逢呢?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不不,妹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要从家里逃出来,你……”丛鸿飞觉得,这个时候他还不能走。 可是何湘语却高声大吼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出去,给我出去!” 丛鸿飞没有想到,自己好心过来给何湘语泡脚,最终却触了一身霉气,不但半句好话都没有听到,反而还被何湘语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实在没有办法,丛鸿飞只好从何湘语的房间退了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老蔡便挑着两个箩筐卖肥皂去了。 这段时间,丛鸿飞已经成立了一个肥皂制作作坊,请了不少人负责肥皂制作,而他自己,也可以从这些繁杂的体力劳动之中解放出来,思索一些其他的事情。 现在,丛鸿飞最想做的,就是在提升肥皂生产的基础上,再开发一种全新的产品,然后分销到各个地方去,而不是靠老蔡一个人,每天挑着两个篓筐到府城去贩卖。 只是,丛鸿飞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将产品扩散出去的机会。 见着今天家里来了何湘语这位客人,丛鸿飞一大早特意起来做肉丸子。 之前的鸟肉已经吃光了,丛鸿飞本来是打算用牛肉的,可是后来他才知道,牛在这个时候是耕种的主要工具,居然是禁止宰杀的,没有办法,丛鸿飞只能用猪肉。 天才灰蒙蒙的时候,丛鸿飞已经挥动他那根捣衣锤在砧板上扑哧扑哧地捶打着了。等到天亮的时候,锅里已经是热气腾腾的一锅肉丸子了。 做完肉丸子,丛鸿飞便到肥皂作坊里去。去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丛飞雀今天一定要用热水帮何湘语敷脚。 何湘语昨夜睡得晚,起来的时候,丛鸿飞已经走了。 一起床,何湘语发现她的脚经过丛鸿飞昨晚那么一泡,已经舒服了不少。 这时,丛飞雀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何湘语以为丛飞雀这水是给她洗涮用的,却被丛飞雀告知,这是要给她的腿热敷。 “热敷?”何湘语不解地问道,“昨晚不是已经冷敷了吗?今天就转为热敷了?” 丛飞雀说道:“这是长兄交代的,长兄说,何姐姐的脚今天还要热敷几次,这样才能好得快。” 何湘语被丛飞雀这么一说,突然心里一阵暖流,感觉那个丛鸿飞,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丛飞雀为何湘语冷敷以后,便端来了一晚肉丸子汤。 何湘语见着碗子里的肉丸子,心里一阵纳闷,并且还将这种纳闷写在脸上。 丛飞雀马上说道:“姐姐,这你就没见过了吧!这是我家长兄做的,叫肉丸子!” “肉丸子?”何湘语愣了一下,表示自己确实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丛飞雀却说道:“这是长兄用捣衣锤把肉在砧板上捶打出来的,可好吃了,你快尝一颗。” 何湘语听到这是用捣衣锤做的,心里顿时一阵恶心。 要知道,那捣衣锤可是在衣服上千锤百炼,什么脏衣服、烂衣服,统统都击打过的。丛鸿飞竟然用那捣衣锤来捶打鲜肉,这该是多么不讲究卫生的事情啊! 丛飞雀却不知道何湘语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已经夹了两个放在嘴里嚼动起来了,而且还为何湘语也夹了一颗,就放在何湘语的碗里。 何湘语表示对这个所谓的肉丸子不敏感,可是丛飞雀却不高兴了,一颗肉丸子直接就塞到了何湘语的嘴里。 何湘语不得不轻轻咬动起来。 这一咬,简直不得了。何湘语只感觉一股肉味的香甜,一下子就从她的舌尖之上涌动而来,迅猛地袭击了她的口腔,她的喉咙,让她有一种马上便要陶醉的感觉。 何湘语忍不住马上又多吃了一颗,而且很快就是第三颗,第四颗,直到最后,连丛飞雀都觉得有些不高兴起来。 “姐姐,你留一点给我,我还要,我还要。” 何湘语听着丛飞雀的话语,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嗯,好吃,这肉丸子实在太好吃了。” “可你是姐姐,就算好吃,你也不能把所有肉丸子都吃光吧!”丛飞雀嘟着小嘴,表示不满。 何湘语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所有肉丸子确实已经被她吃光了。她只好吐了吐舌头,说:“我真不是有心的,就是这肉丸子实在太好吃了,我一时保持不住。” 说着,何湘语从身上掏出一小包东西出来,说:“姐姐这里有一包东西,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丛飞雀眼珠儿一动,骨碌骨碌的,伸手便接过了何湘语手里的东西,一边接着一边还说道:“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呢?” 声音还没有落下,丛飞雀已经把东西打开了。 “石蜜,这是石蜜呀!”丛飞雀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石蜜,其实就是一些类似现代糖果的小点心。只是这石蜜比起现代的糖果,口味就要逊色许多,它只是在蜂蜜之中加入了一些蔗汁,在用面粉之类的东西凝结成颗粒状,吃起来虽然也甜,可是口感确实有限。 可是,这么粗糙的石蜜,在唐代还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奢侈甜点,普通人家别说买,就是见,都没有什么可能见过。如果不是因为丛要还有些身份,丛家以前也算是大富之家,丛飞雀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呢! 还没有把纸包打开完整,丛飞雀已经将一颗石蜜放进嘴里,滋滋滋的吃得津津有味了。 何湘语却是微微一笑,对着丛飞雀说道:“石蜜好吃吗,飞雀?” 丛飞雀止不住连连点头,吃得满嘴都是飞沫,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回来了。 第19章 曲辕犁 丛鸿飞一回来,就见着丛飞雀手里的石蜜,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石蜜几乎就是现代的糖果,可是它的食用却根本就比不了现代的口感,丛鸿飞突然觉得,他可以把石蜜做得更像糖果一些。 那时,肯定可以风靡整个大唐。 何湘语见着丛鸿飞回来了,马上便收起脸色,转身回房了。 丛鸿飞看着何湘语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的样子,心里一阵纳闷:“来了我家,却对我的态度这么恶劣,难道就不怕我把你赶出去吗?” 没有想到,丛鸿飞心里才想着,何湘语便一个转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现在你休想把我赶走,本小姐可以在你这里住下,你应该赶到荣幸才对,我可不是轻易就会在别人家里住的。” 说着,何湘语带着丛飞雀便玩去了。 丛鸿飞听着何湘语的话语,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唐朝的女子真的有些豪放,和他以前理解的古代女子真的有些天壤之别。这么看,他昨晚好心把何湘语留下,倒更像是引狼入室,自己找了一个麻烦给自己背。回到房间里,丛鸿飞马上把老蔡找回来了。 “老蔡,眼看就要开春了,我们地里打算种什么呢?” 老蔡听着丛鸿飞的话语,脸上一脸凝重,说:“少爷,这都是种水稻。” 丛鸿飞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说:“水稻?我们这春别种水稻,我们种甘蔗!” 老蔡有些意外,说:“少爷,甘蔗其实我们也种,可是开垦太难了。种水稻,田里先灌溉,再开垦,田里一片泥泞,十分省力,如果种中甘蔗的话,田里不能灌溉,开垦的话,可费力气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不得不又皱起了眉头。 “我们去田里看看,老蔡。” 当天下午,老蔡和丛鸿飞便直接去了田里。 这次来的和丛鸿飞第一次到这里抓鸟的场景简直不一样。所有田地都已经在开始灌溉,田里到处都是水,仿佛一片汪洋的浅滩。 老蔡说道:“少爷,你看,都准备开垦了,如果我们要种水稻的话,也得赶紧灌溉,然后就要准备开垦了。你看,有些田地,都已经在开始翻地了。” 丛鸿飞看着远处真的有人已经在翻地,只是他眼睛一紧,便看到那把翻地的犁,那是长直犁。 丛鸿飞突然想到,唐朝不是有曲辕犁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用长直犁呢?难怪老蔡说这地开垦起来费劲。 于是,他对老蔡说道:“这犁太费力了,我回家做一把,明天让下人过来,我们种甘蔗。” 老蔡见丛鸿飞执意要种甘蔗,只好摇摇头,嘴里欲言又止,最终随着丛鸿飞回去了。 丛鸿飞回到家里,开始在脑海之中搜索曲辕犁的图纸,开始画,画完之后,还找了家里一个会木工的下人,在一旁指导他制作。 本来打算当天晚上便完工的,没有想到那个懂木工的下人理解能力实在太差,一件曲辕犁费了好大的工夫,愣是没有做出来。估计是现在的工艺真不是古人可以理解的。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下人才在丛鸿飞的指导下,勉强完成了这一件曲辕犁。 丛鸿飞马上带着三个下人,到田里干活了。 当丛鸿飞把曲辕犁拿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马上就围了过来。 “呀,这是什么呢?”有人马上就围了过来。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是犁吗?” “是啊,这可以翻地吗?都弯弯曲曲的。丛大夫,你这真的要用它翻地?” 没有想到,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仇万千竟然也来了。 仇万千也有田地在这附近,今天他是特意过来监工的,没有想到一来,他便听到有人在议论丛鸿飞的事情。仇万千一个激动,便过来凑热闹了。 一过来,仇万千便看到丛鸿飞的犁。 自从上次在丛家发现丛鸿飞竟然真的傍上林员外以后,仇万千已经对丛鸿飞收敛了许多,但是心里那股气,却还总是收敛不住,就是想找个机会发泄一下。 今天,仇万千发现这个机会似乎来了。 “丛鸿飞,你这是什么犁,你这还叫犁吗?”仇万千像铜锣一样的声音便嚷嚷开了。 丛鸿飞没有想到,仇万千竟然也在这里。 “仇老板,你也觉得我这不像犁吗?” 仇万千马上便笑了起来,说:“都弯成这样了,还算犁?”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不管直犁,曲犁,能翻地,才是好犁,仇老板。” 仇万千却马上便不屑起来,说:“你这犁都弯曲成这样,还说要翻地,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如果这犁也能翻地,而且比以往的直犁快,我仇某人今晚请现场所有人喝酒,可是如果你翻得比不过我们原先的工具,今晚这饭,就你请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微微一笑,说:“好啊!” 众人听说仇万千和丛鸿飞要比试耕田,而且输了还要请吃饭,顿时便都来了精神,统统都围到两家的田地周围来了。 仇万千当仁不让,立刻说道:“同样是半亩的田地,我家两个帮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可以完成了。” 说着,仇家的帮工拉着直长犁,兴致勃勃地便开始了耕作。 众人马上便看到他们两人,一人赶牛,一人扶着长犁,在田里开始不断推进。那个感觉,实在是对长犁的使用太熟悉了,一人赶牛,一人扶犁,配合得简直就是天衣无缝。有一种人离不开犁,犁离不开牛,已经到了人、牛、犁三者合二为一的地步。 众人看着这样的场景,无不连声喝彩。 “好手法,真的是好手法!” “这真的是耕作的好手。” “这手势,没有十多年的磨练,是做不来的。” 仇万千听着众人的叹服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说:“丛鸿飞,这长犁的使用,并不是一般人,轻而易举便可以使唤得来的。没有三两年工夫,想要在田地里驰骋,那可真是没门。” 丛鸿飞听着这话,也不打紧,只是镇定自若地看着,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屑的表情。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可是仇万千那一亩田地里,还没有彻底耕完,就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便可以圆满完成了。 仇万千微微皱起眉头,说:“无妨,这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丛鸿飞,轮到你们了,我想,就凭你那弯弯曲曲的东西,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一亩地耕完,真是异想天开。” 周围有人也为仇万千帮腔起来,毕竟那两位帮工在这一亩地里耕得也算是有声有色了,就算没有在一炷香的时间了完成,也算是大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一亩田地,一炷香,还要两个人,实在太费事了些。用我这个犁子,只要一个人,半炷香便可以把一亩田地耕完。” 仇万千听到这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而便大笑起来了。 第20章 让我来耕 “丛鸿飞,你就吹吧!我们都为你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一亩田地的耕种而担忧,你竟然说只要半炷香,而且还一个人便可以完成,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丛鸿飞却没有翻脸,而是非常认真地说道:“不仅可以在半炷香的时间里完成,我这犁子还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是壮年,有一点点驱使牛犊的能力,便可以在田地里顺利耕作。” 丛鸿飞此话一出,连周围的人都不信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犁?驾犁可是一门技术活,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可以下田的。” “是啊,这不是逆天了吗?” “丛大夫,你这可有些口出妄言了吧!” 在众人的疑问声中,丛鸿飞却随随便便地指着旁边一个猴腮农人,说:“你来,我这犁,就让你驱使了,半炷香里如果把我的那一亩田地给耕完了,我给你三十文铜钱。” 猴腮农人本来想推辞,可是一听说耕完之后还有铜钱可以拿,便欣然应承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猴腮农人的身上,都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在半炷香的时间里,把丛鸿飞的半亩田地耕作完毕。 猴腮农人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曲辕犁,更加不知道这种犁应该怎么操作。 一开始,猴腮农人也十分担心,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胜任这把大犁,可是当他把犁按在地上的时候,却发现这把犁在地上稳稳当当,根本没有半点要滑落的现象,一个人驱使竟然是完成可以把持的。 这一下,猴腮农人便有些自在了。 当其时,猴腮农人马上便驱动耕牛,向前推进。 没有想到,犁在地面上却根本不用耗费他半点力气,只要把控好方向,犁在牛的拉动下,自然而然的,便往前飞奔而去。 “太有意思了,真的太有意思了!”猴腮农人忍不住便激动地惊叫起来。 在这一声惊叫之中,他情不自禁地便往耕牛上面抽动了鞭子。耕牛被鞭子这么一抽动,顿时拼命地跑动起来,带着丛鸿飞的曲辕犁,飞快前进。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到了田垄的时候,猴腮农人以为,这一下他可能要停止下来了,没有想到,曲辕犁下面居然有一个轮子,他只是轻轻一扭转方向,便可以重新开始了。 这也太省事了,真的太省事了,几乎整个耕作的过程都被这把犁设计好了。 众人看着猴腮农人推着这把弯弯曲曲的木犁在田地间来回驰骋着,一下子便傻了眼。他们觉得,这哪里是在耕田,简直就是赛跑嘛!是牛在前面跑,人在后面追的赛跑。 仇万千更是愣住了。 他本来是要看丛鸿飞笑话的,根本没想到,丛鸿飞这只弯弯曲曲的木犁却竟然这么彪悍,不但什么人都能驱使,而且还这么灵活,简直就是传说之中的木牛流马。 这一下,仇万千可就有些站不住了。 眼看一炷香还没有烧到一半,可是猴腮农人却已经快要把半亩地给耕完了,仇万千的流氓习性立刻便出来了。 “那个谁,你给我慢点,不准你这么快,我叫你不准这么快,听到没有,给我慢下来。”仇万千马上对着猴腮农人高声大喊起来,全然不顾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你再不慢下来,待会我会给你好看的!” 许多人听着仇万千的喊话,顿时便看向了丛鸿飞。 却见丛鸿飞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对仇万千的喊话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完全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众人知道,猴腮农人肯定是经不住丛鸿飞的叫骂了。 果不其然,猴腮农人听见仇万千在叫喊他,立即知道仇万千不高兴了。 他知道,仇万千可真的不是好惹的,并不是他这种普通人可以得罪的。于是立即便试图勒紧牛绳,放慢脚步。 没有想到,前面那头牛一旦开始冲刺,却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好像不是他牵着牛的鼻子走,而是牛牵着他的鼻子走,如果他不朝着牛的前进把好方向的话,肯定会在这里摔一个狗吃屎,甚至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这一下,猴腮农人便心急了。 要继续把地耕下去,是肯定要得罪仇万千的。要停止下来,却只能摔伤了自己。这一下,猴腮农人可真的陷入彻底的矛盾之中了。这一矛盾,他的手便抖了起来。手一抖,缰绳便被他勒得更紧,这个时候,牛竟然跑得更快起来。 仇万千见着猴腮农人在田里不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还飞快地奔走起来,心里真的恼怒到了极点。 他高声大喊道:“妈的,那个谁,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不马上给我停止下来,我呆会一定要找到你家里去,把你打得连妈都认不出来。” 众人听到这里,简直便为丛鸿飞捏了一把汗。 这哪里是比试啊,简直便是仇万千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猴腮农人听到这里,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一边跑着,一边对仇万千说道:“不是我不想停啊,而是这牛和犁根本就停不下来,真的停不下来啊!” 众人闻言,登时便目瞪口呆了。 这田耕得,竟然还有停不下来的事情,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仇万千立刻便暴怒了。 “说你个呀呀呸,不就是牛拉木犁而已吗?你竟然说停不下来,是不是要存心糊弄我!难道你不怕我把你给痛揍一顿吗?还是不信我一定会把你打疼了?” 猴腮农人听到这里,真的是欲哭无泪。 他高声大喊道:“要不,你自己下来试试,你自己下来试试!” 仇万千一听,便恼羞成怒,说:“试试就试试哩!” 说着,仇万千真的跳下田里,极力追赶着猴腮农人,高声大喊道:“停下来,让我试试,马上让我试试。” 这一下,众人便都轰动了。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比试的,这显然,便是仇万千要仗势欺人了。谁不知道,只要仇万千拿住缰绳,握住木犁,是肯定能拖便拖,能赖便赖,绝对不会卖力为丛鸿飞耕田的。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仇万千却根本没有办法追上猴腮农人,仿佛那一头牛有着灵性,坚决不让仇万千追上他似的。 这一下,仇万千自己都心急了。 他突然转过身,对着丛鸿飞理直气壮地高声大叫道:“丛鸿飞,让你的牛和犁停止下来,我要耕田,让我耕。” 众人以为丛鸿飞一定会断然拒绝仇万千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没有想到,丛鸿飞却点了点头,答应了。 “你想试试,我便让你试试。” 说着,丛鸿飞站到另一边的田垄上,眼明手快,趁着猴腮农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用手按住了那把木犁。木犁顿时便停住了,而那根系在牛上面的缰绳,也猛然便松懈了下来,猴腮农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消停了。 第21章 这木犁太神奇了 这一下,众人可便傻眼了。 就连猴腮农人都没有想到,丛鸿飞竟然会主动让仇万千驱使木犁,这简直便是要把这场比试的胜利权让给仇万千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丛鸿飞是怕了仇万千,都认定丛鸿飞是最近买卖做得好,想要借机宴请一下众人而已。 仇万千见着丛鸿飞为他制住了猴腮农人,心里登时一阵窃喜,大大咧咧便走了上来,对着猴腮农人道:“来来来,我来,你让开!” 丛鸿飞见状,却还上前为仇万千扶好木犁,绑好缰绳,甚至对着仇万千说道:“仇老板,那你可就要悠着点了!” 仇万千以为丛鸿飞是在和他开玩笑,道:“丛鸿飞,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耕,让你赢我。” 仇万千说着,立即挥动短鞭,轻轻拍打着耕牛,作出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但是,他内心却计划得跟做生意似的,已经想好了,先表现出十分勤快拼命的样子,然后马上开始气喘吁吁,假装很吃力,最后就可以磨蹭了。 然而,一切都不是仇万千可以盘算的。 就在他挥动牛鞭的时候,牛便动了起来,牛一动,木犁也动了。 牛扯着木犁,木犁扯着仇万千,仇万千扯着自己的脚,飞也似的,便一直向前飞动。 仇万千先是愣了一下,想挣扎,可是却发现自己完全挣扎不来。 他是想停止下来的,可是脚如果不跑动的话,人便会被扯倒。人如果要跑的话,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本意。 “哎,哎,那头牛,你给我停下里,给我停下里!”仇万千一下子便躁动了,拿出了他习以为常的流氓品行来。 然而,他以为牛是人,只要他愿意,喊一声,便可以随随便便让他停止下来,却没有想到,这头牛毫不在意仇万千的吆喝,只感觉背后的木犁竟然比平时轻松了许多,反而跑得更快更欢愉了,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下,可就苦了仇万千了。 他本来以为,在田地里装模作样一番,便可以给丛鸿飞使套,让丛鸿飞屈服在他的面前。却没有想到,这牛和犁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操控的,人一旦下了田,只能被犁牵着鼻子走,而不是牵着牛的鼻子走。 一眨眼的工夫,在仇万千的奔驰之下,半亩田地便被仇万千耕完了。 耕完了之后,仇万千竟然还没有停止下来,而是继续在牛的带动下,朝着其他的田地继续跑动而去。 这一下,周围的人可都傻眼了。 所有人都知道,仇万千就只是下去演戏而已。只要仇万千下田,他肯定是要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让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让半亩田根本完成不到一半。 却没有想到,仇万千下田之后,比刚刚那个猴腮农人还要来得夸张。不但半点都没有慢下来,反而跑动的,还要更快。简直就跟在自家田地里干活似的,简直便是拼了老命了。 甚至,就算半亩田地已经完成了,还没有想要停止下来的意思。 难怪在仇万千提出下田耕种的时候,丛鸿飞会那么淡定,原来,丛鸿飞早便对自己的木犁充满了信心,甚至半点都没有把仇万千放在眼里,就算仇万千自己下田,一切还是掌控在仇万千的手中。 这看得现场所有人都不得不惊讶不已了。 “难道,是丛鸿飞那把木犁?”有人马上便惊叫了起来。 有人听到这里,便也十分惊讶地说道:“这木犁,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如果没有这么神奇,仇万千会这样子!” “太神奇了,这木犁也太神奇了。” “丛鸿飞说,这木料叫什么来着?” 有人马上说道:“曲辕犁,叫曲辕犁!” “太神奇了,这曲辕犁,真的太神奇了!如果我们也能有一把这曲辕犁,那该有多好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对丛鸿飞投来了崇拜的目光,好像丛鸿飞便是这个世界的最高主宰,他们除了膜拜,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表达他们现在心中的敬畏。 而这时,仇万千已经在高声大叫了。 “丛鸿飞,让这犁停止下来,让那牛停止下来,快让他们停止下来……” 仇万千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叫起来,那种感觉,便好像死神已经抽走了他半条神魂,只剩下半条,现在还在他的躯体里不停挣扎着。 丛鸿飞见着,对着仇万千说道:“仇老板,那现在你服气了没有,我这曲辕犁,怎么样呢?” 仇万千被牛和犁牵扯着,根本没有办法停止下来,如果想要停止,他知道,自己非摔一个四脚朝天不可,于是,他只好对着丛鸿飞说道:“很赞,这东西真的很赞,我认输,我真的认输了,你赶紧让这牛和木犁停止下来吧!赶紧让他们停止下来。” 丛鸿飞微微一下,说:“既然你知道我这曲辕犁厉害,那今天这里所有人的饭,可就你管了。” “管,我管,我绝对管!” 仇万千一阵激动,真的想要哭出来了。 他终于再一次感受到,眼前这个丛鸿飞真的不是好惹的,上一次已经吃了亏,可是却还没有长记性,这一次他可是打死都要记住了,以后见着丛鸿飞,一定要远远便绕着走。 丛鸿飞见仇万千已经屈服了,站在田垄边,眼睛一紧,趁着木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手朝把手上那么一按,整个木犁便停了,而牛也从缰绳上松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木犁上面应该是有机关的,想要停,只要在机关上面按一下,便可以结束了。 “丛大夫,真的是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有人突然便叫喊了起来。 这一叫喊,马上便有人随着叫喊声起哄了。 “丛大夫,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 “这木犁,太神奇了,真的太神奇了!” …… 只有仇万千累的几乎要跌倒在地上,看着众人对丛鸿飞那个崇拜的样子,又想想自己还要请这么多人吃饭,心里便十分不平衡。 这天晚上,众人吃得,那个真叫舒坦,不少人还连连过来给丛鸿飞敬酒,对丛鸿飞表达了不知多少的敬佩之情。只有仇万千吃得闷闷不乐,到了最后,根本没有心情吃下去,干脆到掌柜那里结账,便准备走人了。 没有想到,仇万千才刚刚对着掌柜没有好生气地大喊着要结账的时候,掌柜却对着仇万千说:“仇老板,真是不好意思,这账丛大夫已经结过了。” 仇万千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说:“你说什么,账被丛鸿飞结了?” 酒店的掌柜点了点头,说:“难道我还能骗你吗?” 仇万千听到这里,整个人脸色一红,顿时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便朝丛鸿飞走了过去。 所有人都觉得,仇万千这个时候应该过来给丛鸿飞敬酒,就算不敬酒,也应该说几句寒酸的话,却没有想到,仇万千走到丛鸿飞的面前,二话不说,举起酒杯便往丛鸿飞的脸上泼。 这一下,现场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喧哗的酒店里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仇万千的身上,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2章 变故 就在这个时候,仇万千对着丛鸿飞高声大吼了起来。 “丛鸿飞,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叫你把酒钱给还了,难道你认为我付不起这酒钱吗?你这是在侮辱我,在贬低我,你知道吗?” 众人听到这里,齐刷刷地都看向了丛鸿飞。 丛鸿飞闻言,用手轻轻抹去脸上的酒水。他此举,本意只是想化解他和仇万千之间的敌意而已。 在丛鸿飞想来,都是几个自己人,邻里乡亲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和好,就和好了。 没有想到,仇万千身上的流氓习性却这么浓厚,不断半点都不给丛鸿飞面子,反而在得知情况之后,还直接和丛鸿飞翻脸了。 丛鸿飞没有办法,只好说:“钱我都给了,你想怎么样,悉听尊便吧!” 仇万千听到这里,也不再多说话,而是转身便走了。 看着仇万千远去的身影,丛鸿飞摇了摇头,知道这事怕是还会有下文的。 第二天,关于丛鸿飞设计了一把神奇的曲辕犁的事情,马上便传遍了整个潮州府。 许多人都在谈论丛鸿飞,许多人都在说丛鸿飞这把曲辕犁太神奇了,简直便是可以当木牛流马使用的,如果不是还要人在后面把持方向,那可真的是木牛流马了。 这把曲辕犁就这样被传得神乎其神,几乎变成一把惊天的神器。 整个消息便传到了林员外的耳中。 林员外半信半疑,心中却对丛鸿飞这把曲辕犁充满了兴趣。于是,他开始将当天在现场的一些人找了过来,将信将疑地听闻着他们对当时所见所闻的讲述,甚至还命工匠开始按照现场之人的复述,开始仿制丛鸿飞这把所谓的曲辕犁。 在这静悄悄的时光之中,丛鸿飞却躲在家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湘语的脚已经经过一天的冷敷和一天的热敷,根据现代的医疗知识,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需要作的另外一件事情,便是要给何湘语的脚进行上药了。 应该上什么药好呢? 昨天在田地里的时候,其实丛鸿飞便一直在悄悄地琢磨着,最后他还是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个遍,搜出了正骨水的配方来。 昨天晚上,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丛鸿飞特意让老蔡按照他的配方,把所有中草药都配齐了,又在家里磕磕碰碰,配制了一整个晚上,才把现代这种医治跌打损伤有奇效的正骨水配制完成。 天一亮的时候,丛鸿飞便守在何湘语的房间前,等着何湘语起床,第一时间把药水交给她。 没有想到,丛鸿飞真的太困了。在门口等着等着,一不小心,便瞌睡了。 这一睡,他整个人便趴到何湘语的门上,门栓竟然承受不住丛鸿飞整个人的重量,咿呀的一声,折了。 只听见咣当的一声,何湘语房间的大门便被丛鸿飞的身体给摊开了。 丛鸿飞噗嗤一声,直接便摔倒在地上,哎呀的一声,便大叫了起来。 没有想到,丛鸿飞的叫声还没有何湘语来的激烈。 这个时候的何湘语刚刚好已经起床了,正准备换上一身整洁的衣服,打扮漂漂亮亮的,出去找丛飞雀玩耍。 没有想到,衣服才刚刚落下,一身雪白的肌肤才刚刚暴露在空气之中,门咣当的一声便人轰开了,而丛鸿飞的身体直接倒落在地上,头正刚刚好地对着她身体的正面。 “该死的丛鸿飞,你做什么,你,我……”何湘语马上便用衣服捂住了自己的身体,对着丛鸿飞高声大喊道,“流氓,流氓。” 丛鸿飞的脸蛋顿时一阵炽热,整个人完全没有来得及出现生理反应,便逃走了。 幸好这个时候天还尚早,很多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丛鸿飞逃入自己的房间以后,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整个人直接往床上扑了上去,蒙头便睡。 老实说,长这么大,丛鸿飞可从来便没有见过这么一身酮体出现在他的面前,心里那个害臊已经到了极点。 直到这时,丛鸿飞才发现,他昨晚辛辛苦苦做好的正骨水,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刚刚落在何湘语那里了。一想到这里,丛鸿飞完全便没有了回去的勇气。 与此同时,何湘语却穿好了衣服,并发现了丛鸿飞落在地上的那瓶正骨水。 看着那瓶正骨水,何湘语马上便回过了神来,知道这不就是常见的跌打酒吗?很显然,丛鸿飞早早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她送跌打酒来的。 一想到这里,何湘语反而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起来,甚至脑海里满着丛鸿飞刚刚跌落在地上那个傻里傻气的模样。 一边想着,何湘语一边打开了丛鸿飞制作的正骨水,轻轻嗅了一下,发现这正骨水和普通的跌打酒好像还十分不一样。 她想了想,用手指轻轻沾了点,摸在自己受伤的脚踝上,又轻轻地揉着,一边揉着,一边在脑海里又浮现了丛鸿飞刚刚跌落在地面上的样子,忍不住又偷笑了。 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后,何湘语突然出现在丛鸿飞的房间里。 丛鸿飞见着何湘语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何湘语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丛鸿飞,说:“你觉得我这个时候应该要做什么呢?” 丛鸿飞神色一紧,心里马上以为何湘语这是要找他理论来了,连声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 何湘语去突然微微一笑,说:“大清早送这个东西给我,也是无意的吗?” 说着,何湘语把丛鸿飞落在她那里的正骨水从身后拿了出来。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愣住了,不知道何湘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湘语却非常认真地说道:“用一瓶跌打酒,便想我改变对你的看法,你休想!” 说着,何湘语转身便走了,也不把正骨水还给丛鸿飞,而是直接便拿走了。 这一下,丛鸿飞真的有些摸不着后脑了。 何湘语这是什么意思呢?丛鸿飞以为她一定会哭哭啼啼过来找他理论,却没有想到,刚刚的事情在她眼中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丛家的二十亩田地已经种上了甘蔗。 甘蔗苗在春天的催促下,开始生根,抽出新的笋子,垂下弯弯的甘蔗叶子。 就在这天中午,饭点的时候,老蔡却迟迟没有回来。 放在以前,老蔡可是中午还没有到,便挑着两篓筐铜钱回来的,可是今天,到了日上三竿,丛鸿飞都还没有见着老蔡的半个影子。 丛鸿飞疑心,老蔡是不是遇到什么变故了。 第23章 潲水肥皂 这一等,丛鸿飞一直等到当天下午才见着老蔡的身影从巷口的拐弯处转了出来。 “老蔡,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丛鸿飞忍不住问道。 老蔡摇了摇头,说:“少爷,情况有些不好!” 丛鸿飞心里眉心微微一皱,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蔡说:“城里的皂品居也开始卖香皂了,不但买的东西跟我们一模一样,而且价格还要比我们便宜。” 丛鸿飞听到这里,却微微一笑,说:“老蔡,瞧你说的,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啊!” 老蔡却拉低了脸,说:“这还不是大事,我们的买卖都让别人给抢了去。” 丛鸿飞微微低下头,说:“我等的,就是他们开始卖香皂。” 说着,丛鸿飞一个转身,走了。 丛鸿飞说他等的就是皂品居开始卖肥皂,这一点,老蔡还真的有些听不明白。 “别人都要跟我们抢生意了,少爷却还竟然说巴不得别人卖,这真的是,唉……”老蔡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神经叨叨的,这样不好。” 说着,老蔡一个转身,也走了。 就在这一天过后,丛家的肥皂生意渐渐地冷清了下来。老蔡也已经不是之前的中午还没有到,便挑着两篓筐钱回来了。甚至出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篓筐里的肥皂也半块都卖不出去的情况。 而丛鸿飞也不是整天呆在肥皂作坊里监工,而是躲在自家厨房里,每天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美食。可是忙活了大半天,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拿出什么美味给大家品尝。 这件事,最焦急的,便只有老蔡了。 老蔡好几次的,走到厨房里面,对丛鸿飞说:“少爷,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眼看,我们的买卖真的要做不下去了。” 然而,每次老蔡去找丛鸿飞想办法的时候,丛鸿飞就只交代老蔡继续卖肥皂,不管生意怎么样,都要继续坚持下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老蔡真的不知道丛鸿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每次的,都摇着头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林府,林员外已经防止了好几把曲辕犁,甚至还让家丁在自家的田地里实验过了好几次。 经过试验,林员外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所谓的曲辕犁,真的有着非常惊人的速度,并不是之前的长直犁可以比拟的。 于是,林员外马上便把消息上报给了高履行。 高履行得知这个消息,再次亲临林府,甚至还亲眼目睹了林家的下人对这把曲辕犁的演示。 “太神奇了,这曲辕犁,真的太神奇了,有了这把曲辕犁,还不能让我们的物资和人力彻底得到解放。” 原来,高履行到这里来,身负着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 虽然,大唐王朝已经建立,但是内部的战事还没有彻底结束,为了可以从后方抽调人力,又可以保证后方的给养可以稳定,高履行这次到岭南道来,便是为了找林员外想想办法,看看可以从什么地方解决这个问题。 在林员外看来,解决两者之间的矛盾,无外乎两个办法。 要不就是改进劳动工具,提高劳动效率,要不就是发现更好的粮食品种,便于高速种植。 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林员外派出了大量的人员外出搜索,结果第一个发现的,便是丛鸿飞的曲辕犁。 曲辕犁真的是一个好东西啊! 它不但耕田的速度快,而且还可以将两个人的劳动力变成了一个人的劳动里,生生便把一个人从田地里解放了出来。 这不就是高履行所要达到的目的吗? 所以,当高履行看到这曲辕犁的演示时,已经激动不已起来了。 可是,就在高履行和林员外激动无比的时候,这只仿制的曲辕犁却突然当着他们的面散架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履行立刻不高兴了。 林员外只能冷汗直冒,说:“估计,是仿制的还不够全面,还有瑕疵。” 高履行显然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好的东西,难道还需要仿制吗?马上把那个设计这东西的人找来,一定要让他献出图纸,我们要设计最好的这种木犁。” 林员外只好说道:“高公子,你看现在天都黑了,明天,明天我一定把丛鸿飞找来,让他献出图纸。”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清晨,皂品居的一堵墙倒了。 一堵墙倒了,本来没什么,可是偏偏,皂品居倒的那堵墙,是他们肥皂制作现场的一堵围墙。 这堵墙一倒,皂品居制作肥皂的流程,马上便被许多人看得清清楚楚了。 就是这么一看,所有路人都砸开了锅,整个潮州府城也都砸开了锅。 “什么,你们说什么?” “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真的是千真万确,几乎所有路过皂品居后院的人都看见了。” “真的是丧尽天良啊,那些做买卖的人,他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是啊,绝对是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啊!” “哎,你们在讲什么,什么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 “怎么,你还不知道吗?这么重大的消息,你还不知道?” “怎么了!” “皂品居的肥皂啊!” “皂品居的肥皂怎么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这可是轰动全城的大事啊!那个皂品居制作的那些肥皂,居然是用潲水做的!” “潲水?” “对,就是潲水!就是那些我们平时吃剩的,酒店里隔夜的,连猪都不想吃的潲水!他们竟然用这种东西做肥皂卖给我们,你说这是不是丧尽天良,断子绝孙!” “竟然还有这么一种事情,呀,想想还真的是恶心啊!难怪上次我用肥皂洗过手以后,不久手就有些红痒,肯定是因为它们不干净的缘故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咦,我昨天才跟他们买了两块肥皂,这,我得赶紧让我娘子把它们丢了啊!不能洗了,千万不能洗了。” 刹那之间,关于皂品居采用潲水制作肥皂的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在整个府城里面不翼而飞,不胫而走,将整个府城都搅沸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突然便出现在府城的大街上,还是当初他对何湘语泼油,众人第一次看到肥皂的地方。 第24章 现场制作 在那里,丛鸿飞带着肥皂作坊的两个帮工,起了一个炉,周围还放了大量的艾草。 众人见着丛鸿飞出现在那里,顿时便认出了当初正是丛鸿飞在这里推销肥皂,而且他们第一次见着肥皂,也是经由丛鸿飞介绍的。 这么一来,众人便都要把对皂品居的愤怒迁怒到丛鸿飞的身上,却没有想到,丛鸿飞对着众人高声大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肥皂,是我们丛家首创的,最近不幸被一些外人模仿了去,这,我们丛家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说。 今天,我丛鸿飞在这里,主要是想给大家演示一下我们丛家的肥皂的制作过程,让大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肥皂。” 说着,丛鸿飞手里的锅炉突然哗啦啦地响,一阵大火顿时冒了出来。 站在丛鸿飞身边的帮手,立即将切好的肥膘肉放到了锅里,丛鸿飞搅动勺子,便开始在锅里面翻炒着。 众人看着丛鸿飞大勺大勺地翻炒着锅里飞肥膘肉,突然觉得,丛鸿飞这根本就不像一个制作肥皂的工匠,而更像是酒店里的大厨。 丛鸿飞却说道:“做肥皂的第一步,就是要选上等的肥膘肉,在锅里不断翻炒,将肥膘肉彻底炒成猪油!” “猪油?” “肥皂竟然是用猪油做的!”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有些不可思议起来了。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我们丛家的肥皂,绝对是采用上等的猪肥膘肉,经过精心的翻炒制作而成的。” 丛鸿飞说着,持续翻炒锅里面的肥膘肉。 不多时,满满的一锅猪油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了。 丛鸿飞又说道:“这个时候,便是往猪油里加草木灰。” 此话一出,现场许多人也不得不躁动起来,因为猪油他们已经觉得特别新奇,丛鸿飞却还说,要在猪油里加草木灰。 “但是,我们丛家的草木灰,也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采用艾草焚烧之中的草灰,加入猪油之中,搅拌而成的。” 说着,丛鸿飞的帮手当场便将大量的干艾草焚烧殆尽,取出艾草灰,倒入猪油之中。 帮手一边倒着,丛鸿飞一边认真地搅拌着,不多时,偌大的一锅猪油,便变成了乳白色,而且开始出现凝结的状态了。 丛鸿飞又令人开始冷却,不多时,锅里的肥皂已经凝结成型,有了所有人熟悉的形状。 与此同时,在严罗万的家里,王掌柜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严老板,严老板,大事不好了,大事真的不好了!” 严罗万这个时候正在喝茶、听曲,被王掌柜这么一喊叫,一口老茶差点没把自己呛伤。 “什么事情这么大吼大叫的,难道天塌下来了吗?”严罗万十分淡定地说道。 王掌柜却大汗淋淋,几乎有些口齿不清了,说:“严老板,丛家那个小二,他给我们那个制作肥皂的配方肯定是假,这肯定是丛鸿飞设的一个局。” 严罗万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掌柜马上说道:“你知道,我们用重金,让那个在丛家肥皂作坊里干活的小二偷偷把丛家制作肥皂的配方交给我们,那个配方写得清清楚楚,肥皂就是用潲水做的,而且我们按照他的那个配方,也成功了。” 严罗万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说:“不错啊,这事情不是很顺当吗?” 王掌柜却急躁地说道:“可是,今天早上,我们皂品居后院的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倒了。墙那么一倒,我们做肥皂的整个过程,让路过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肥皂就是用一些十分肮脏的潲水做成的。” 严罗万听到这里,可就不同意了。 他说:“丛鸿飞的肥皂难道不是用潲水做的吗?他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王掌柜马上说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啊!也就是在今天一大早的时候,丛鸿飞突然出现在府城的大街上,现场为所有人演示了一番肥皂的制作过程,他用的,不是发酸的潲水,而是活生生的肥膘肉,是猪油!” 严罗万听到这里,手里的茶杯不由自主地“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他知道,这很明显,他们这是中丛鸿飞的圈套了。 那个在丛家肥皂作坊干活的小二,肯定是受了丛鸿飞的指使,把一张假的配方送给他们,而皂品居的墙肯定是丛鸿飞叫人给弄倒的。 墙那么一倒,皂品居的潲水肥皂马上便曝光在众人的面前,而且立刻被丛鸿飞的猪油肥皂给比下去了。 “岂有此理,真的是岂有此理!”严罗万盛怒之下,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了。 而在大街上,就在肥皂成型的时候,丛鸿飞适时地头上便出现了一个横幅,上面八个字“精挑细选,用心制作!” 丛鸿飞站在横幅下面,对着众人高声喊道:“今天,我丛鸿飞就将整个肥皂的制作流程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将普通肥皂的制作配方也无私地告诉给大家,大家如果想动手制作的话,也可以自己在家里完成。”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轰动。 有人还傻傻愣在那里,沉浸在刚刚丛鸿飞制作肥皂的过程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有人已经惊叫起来了,“这才是良心啊,不但连配方,就连制作流程都演示一遍给我们看了,这还不是良心,又是什么呢?” 有人立即说道:“这哪里是洗涮的用品啊,这简直便是可以吃的东西嘛!还有什么东西,比吃的东西干净呢?” 有人马上说道:“这比他们皂品居的东西好多了,两相一比较,皂品居那东西,可真的是没法说呀!” “是啊,皂品居的东西是太没谱了,肥皂居然是用潲水做的,以后我们大伙都别去他们那里买了,我们都光顾丛家的肥皂。” “是啊,我听说这个丛鸿飞,人品很不错,上次在乡下,因为收购斑鸠的事情,还亲自代表众人到林员外家理论去了,为了大家的事情,他帮林员外看病,分文不收,反而还帮大家要回了差价,那个人品,真的是没得讲的。” “是啊,是啊,这个丛鸿飞,他卖的东西,肯定货真价实,不会有差错的。” “对,光顾丛家的肥皂!” “我们以后都买丛家的肥皂,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个时候,老蔡恰如其分的,便出现在现场了,还是两只篓筐,篓筐都是满满的肥皂,而且这次,每一只肥皂上面都刻着一个“丛”。 众人见着老蔡来了,一拥而上,便开始争着抢着购买丛家的肥皂了。一时之间,老蔡两篓筐的肥皂便这样子被众人一抢而空了。 第25章 押入大牢 有人买不到肥皂,马上便不高兴了,对着丛鸿飞大声嚷嚷道:“为什么肥皂这么快便卖完了,我们还要!”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丛家肥皂,当下每天只卖两百块,大家先到先得!” 此话一出,现场更加轰动了。 有人马上对丛鸿飞说道:“这不是说,我们想多买,都没有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明天便有了。” 一时之间,丛家肥皂变得更加抢手起来。 众人还没有说完,这个时候,几个公差却过来了。 “什么人在这里喧哗,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府城要地,不能随意喧哗吗?”公差马上就嚷嚷了起来。 丛鸿飞没有想到,竟然有公差来了。 “公差大人,我们马上就收摊了,您放心,您放心。”一个帮手见着公差来了,连忙上前应话。 可是公差看着丛鸿飞,却说道:“你就是丛鸿飞?” 丛鸿飞听着那个公差在叫喊他的名字,心里一沉,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不错,我就是丛鸿飞。”丛鸿飞挺直身子,是一副半夜鬼敲门都不怕的样子。 没有想到,两名公差二话不说,直接便把丛鸿飞押了起来。 丛鸿飞一阵纳闷,慌忙喊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这是犯法了吗?” 一名公差立即说道:“你在这里私自设摊,扰乱秩序,同时,还有人告发你私自将皂品居的配方公诸于众,小子,你吃官司了,知道吗?” 另外一名公差也说:“别以为会做几个肥皂就有什么了不起,挡了别人的财路,有你好受的。” 丛鸿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便知道,估计是有人眼红,跑到衙门里状告他了。 只是他十分好奇,到底是谁告的他,而告的又是什么罪证呢? 不多时,丛鸿飞便在两名公差的押解下,来到了公堂之上。 只见海阳县县令童怀安正端坐在公堂最高处,底下两排衙役整整齐齐地排开,手里的水火棍甚是吓人。 “台下可是丛鸿飞?”童县令一声吆喝。 丛鸿飞也不惊慌,马上应了一声“是”。 童怀安闻言,立即便不高兴了,说:“既然是,便给我拿下,重大二十大板,押入大牢。” 丛鸿飞听到这里,感觉有些意外。 “慢着,大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马上便要对我打板,关押?” 童县令闻言,冷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丛鸿飞呀?你是不是当街在府城里摆摊啊?你是不是卖的就是皂品居的肥皂啊!” 童怀安接连三个问题,简直便是咄咄逼人的架势。 丛鸿飞没有办法狡辩,只能一一作了承认。 童怀安闻言,一声令喝,道:“这便对了,既然如此,你恶意仿造皂品居肥皂的行径便是铁证如山,不容狡辩——来人啊,给我把丛鸿飞打了,押入大牢!” 丛鸿飞见状,又高声大吼道:“慢着,肥皂明明是我们丛家精心制作的,什么时候变成仿制皂品居的了?” 丛鸿飞一句话,终于问到问题的最关键处。 童县令冷冷一笑,说:“好吧,丛鸿飞,我让你死得瞑目一点,也好!” 说着,通淮安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把严罗万叫上来。” 很快的,严罗万便被两个公差带了上来。 丛鸿飞这是第一次见到严罗万,从来没有想到,皂品居的大老板,竟然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老书生。 童怀安见着严罗万,说:“严罗万,你说说,你状告丛鸿飞,所为何事?” 童怀安对着童县令拱了拱手,说道:“县尊大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皂品居以出售皂荚子而闻名整个潮州府。最近,我们店里制作了一只全新的洗涮用品,名之为肥皂。 没有想到,这个丛鸿飞不但盗走了我们的配方,而且还自己生产,低价抛售,令我们的肥皂买卖受到严重的挫折。 我在这里状告丛鸿飞仿制我们的产品,而且还恶意打击我们的生意。” 童怀安听到这里,马上宣判道:“查彭泽乡人丛鸿飞,仿制皂品居肥皂一案,证据确凿,现对丛鸿飞重大二十大板,收入牢房,等待发落。” 严罗万听到这里,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童怀安偷偷地摆出了一个大拇指表示感谢。 丛鸿飞听到这里,登时便高声大吼起来,道:“我不服,我不服!” 童怀安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丛鸿飞,本官今天心情好,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尽管说来听听。” 丛鸿飞马上振振有词地说道:“凭什么说是我仿制皂品居的肥皂,而不是皂品居仿制我的呢?” 严罗万听完哈哈大笑,说:“好,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严罗万说着,清了清自己的嗓门,高声陈述道:“皂品居,可是我们当地最大的皂荚子店,他们能制作出全新的产品,并没有什么稀奇,反而是你,区区一个乡间野夫,竟然自己也生产肥皂,这可就不正常了。 肯定是你,盗走了皂品居的肥皂配方,还大张旗鼓地生产肥皂,故意和皂品居抢生意,这事情就算不用脑子,都可以想得到。 这一下,你应该心服口服了吧!” 丛鸿飞听到这里,却满脑子浆糊,真的不明白那个高高坐在上面的人,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逻辑。 “我不服,我不服……”丛鸿飞马上便咆哮起来。 可是这一次,童怀安却不高兴了。 “由不得你不服,在这海阳县之中,我最大,我说了算,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我说你没罪,你就是没罪!” 童怀安瞬间便强势起来了。 “来啊,给我把丛鸿飞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严罗万听到这里,已经把自己的脸笑成一颗枣了。 与此同时,林员外却让人到处寻找丛鸿飞。 一开始,家丁打听到丛鸿飞现在正在府城大街上,于是立刻到大街上找寻丛鸿飞,却没有想到去的时候,丛鸿飞已经被两名公差带走了。 家丁以为,丛鸿飞被公差带走,或许也没有什么事情,立即赶到县衙里,准备把丛鸿飞接走,却没有想到,守门的衙役竟然不让林府的家丁进入,也不让外人旁听里面的审判,就连家丁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都不行。 这一下,家丁知道事情可能十分复杂,连忙赶回林府,向林员外禀告整个事情的经过。 林员外听说了这件事情,脸色一变,整个人顿时变得十分不好起来。 “走,必须马上到县衙里面去!”林员外说道。 “可是高公子马上就要来了,他如果到了这里却找不到你,怎么办呢?”家丁对林员外说道。 林员外却斩钉截铁地说:“你让高公子在家里等我,就说我一定会把丛鸿飞带回来。” 说着,林员外飞快地便赶赴了海阳县的县衙门。 第26章 折冲府巡兵 等到林员外到达海阳县县衙的时候,关于丛鸿飞的审判已经结束了。 童怀安见是林员外来了,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说:“哎呀,林员外,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林员外却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怀安老弟,我别无目的,只是过来把丛鸿飞带走而已。” 童怀安听到这里,脸色铁青,半点感觉都没有,说:“林员外,这个丛鸿飞犯的可是偷窃罪,不但偷窃了皂品居的肥皂制作配方,而且还自己私自生产,依照我们大唐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应该送往一千里外的地方加以劳教两个月。” 林员外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说:“怀安老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丛鸿飞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有他,老夫我现在可就躺在棺材里面了……” 童怀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趣地说道:“林员外,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谁不知道你老德高望重,一身正气,难道你要为了这个丛鸿飞,打破你以往铁面无私的形象吗?” 童怀安的话就好像匕首一样,一下子便把林员外的心脏给刺出血来了。 “童怀安!”林员外把脸一横,只能撕破脸了,“你就只是一个区区的七品县令而已,难道我这个曾经的堂堂朝廷四品大员,还不足以让你放人吗?” 童怀安显然预料到林员外会向他要人,也早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说:“林员外,你也知道,你已经是曾经的四品大员,我朝早有规定,一定离职,便不能干预朝廷事务,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你,你……”林员外被童怀安这么说,真的是一口老血差一点点没吐出来。 现在的林员外,就好像心头被无数匕首刺穿了,不但鲜血淋漓,而且还很疼,疼得不得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童怀安是死了心要和他作对。 “童怀安,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给我放不放人?” 童怀安顿时挺直了身子,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那我也最后一次告诉你,恕难从命!” 说着,童怀安一个转身,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给我送林员外回去!” 旁边的人听到这里,立即对着林员外说:“林员外,您请回吧!” 林员外见着这样的情景,真的是恼羞成怒,想要死,却舍不得,想要跟童怀安拼命,却估计还打不过童怀安,只好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在两个手下的陪同下,转了进来,说:“怎么,林员外,这样子就想走了!” 林员外愣了一下,看见来人正是高履行高公子,连忙说道:“高公子,你怎么来了!” 高履行微微一笑,说:“我在府上等不及了,想亲自过来看看,想知道这个丛鸿飞到底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林员外没有办法,只好说:“可是公子,现在那个丛鸿飞让海阳县县令童怀安给关起来了。” 高履行听到这里,“哦”了一声,转头看向童怀安。 童怀安却不认识高履行,见着一个年轻一点的进来了,而林员外一把老骨头竟然对着这个年轻人毕恭毕敬的,心里马上便有些不高兴了。 “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了,菜市场啊,想聊天,赶紧回家聊个够去。” 童怀安说着,把手一挥,身边的衙役马上便要把林员外和高履行轰走了。 高履行见状,冷哼一声,说:“好大的口气!” “什么,你哼哼什么?” 童怀安马上看向了高履行,心里暗自揣摩道,“林员外我或许还多多少少有些忌讳,可是你这个臭小子,既不是官,也不是有钱人,我还怕你什么呢?” 于是,童怀安立刻对着身边的衙役说道:“来啊,把这个人给我拿下,治他一个目无尊长,目无王法之罪。” 林员外闻言,立即便着急了,对着童怀安大声叫喊道:“童怀安,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童怀安却说道:“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而已!” 两名衙役听完,马上手执入鞘的钢刀,朝着高履行一步步走来。 高履行见状,半点动静都没有,而只是冷冷一个眼神,站在他身后的两名随从马上便动了起来。 这一动,好像有两股风,从高履行的身后飞窜而出,朝着海阳县这两名衙役蜂拥而来。两名衙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手中的钢刀已经不在他们的手上,而是落在别人的手里,架在他们自己的脖子上了。 童怀安见着这样的情况,整个人顿时便恼怒起来了。 “竟然敢到我这里来撒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府城,而且还是海阳县的县衙门!” 说着,童怀安朝衙里高声大喊道:“来人啊,把这三个人给我拿下!” 话才刚刚落下,衙门里一下子便出来十几个衙役,朝着高履行真的是蜂拥而来。 没有想到,高履行身边这两个随从手起脚落,一眨眼的功夫,便把十几个衙役都制服在地上了。 要知道,高履行这两名随从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不是这些杂烩的衙役可以比拟的。像这种素质的衙役,来五十个,都不是高履行这两名随从的对手。 童怀安见着这样的情形,马上有些站不稳了,不过他还半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折冲府巡兵差不多要巡逻到他这里来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拖延时间而已。 于是,童怀安稳了稳身子,对高履行说道:“在此之前,你至多便只是被我滚棍赶走而已,可是现在,情况可就不同了,你打倒了这么多人,扰乱我的衙门,这是要坐牢的。” 高履行见状,有些意外,马上知道童怀安应该还有后招。 他冷冷一笑,说:“你还在等人吧!实话说了,你在等谁?” 童怀安没有想到,高履行竟然一言道破了他的天机,马上说道:“哼,你知道就好,等我的人来了,你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高履行微微一笑,说:“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 说着,高履行身后的随从竟然为他搬来了一张椅子,高履行便这样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半点都没有想要把童怀安给怎么样了。 就在高履行才坐下的时候,衙门外面已经一阵喧闹的声音,在当地驻防的折冲府巡兵来了。 童怀安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顿时便活了起来,高声大喊道:“折冲府的巡兵来了,折冲府的巡兵来了,看你这次还能怎么办?” 第27章 我不出去 高履行看着童怀安激动不已的样子,反而淡定了下来,说:“你这么肯定,这些人是过来找你的,而不是来找我的!” 声音还没有落下,折冲府巡兵之中马上有人高声大喊道:“高大人,卑职保护来迟,还请恕罪!” 说话的人正是折冲府校尉陈国安。 虽然地方官员和军队没有交集,但是潮州府作为大唐最南边的州府之一,也可以称之为边疆,驻军进行日常巡防,也是正常的。 只是,陈国安今天才出城,便有手下来报说,发现类似高履行的行踪。 作为长年在战场厮杀的老将,陈国安当年可是在高士廉麾下冲锋陷阵过,一听说高履行在潮州府出现,马上便循迹而来了。 而陈国安要进城,那当然是得和童怀安通报的,所以童怀安对于陈国安的到来,心里是知道得妥妥的。 童怀安听到陈国安的话语,当场愣在那里,愣了很久,才说道:“陈校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安国十分认真地说道:“童县令,你说什么呢?这位是高士廉高国公的公子高履行大人,难道你不知道高公子已经到我们潮州府了吗?” 童怀安听到高士廉的名字,又听到眼前之人竟然是高士廉的儿子高履行,整个人当场便跌坐在现场。 要知道,高士廉那可是大唐的开国大功臣啊,更是贵为国公之位,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这么一种人物,童怀安区区一个海阳县县令,怎么得罪得起呢? “高,高大人?” 童怀安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高履行连连磕头,一边磕着,一边说道:“小的真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高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高大人恕罪,恕罪啊!” 童怀安把话磕得,那已经是咚咚咚直响,根本便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了。 高履行看着童怀安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却无心欣赏,而是把脸一横,说:“童怀安,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应该把丛鸿飞给我放出来了?” 童怀安听到这里,整个人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连爬带滚的,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亲自向着衙门深处便跑了过去。 高履行见状,和林员外相视而笑。 此时此刻,丛鸿飞正在大牢里呆着,见着高履行突然火急火燎地跑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很明显,应该是有人让童怀安过来放他走,而且丛鸿飞猜测,应该是林员外。 因为丛鸿飞早就收到消息,说林员外在家里仿制他的曲辕犁。 丛鸿飞知道,林员外想要仿制他的曲辕犁,根本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迟早会回来找他的。 也因为这样,丛鸿飞才无所畏惧地让童怀安把自己关了起来,甚至还心安理得地呆在大牢里。 按照丛鸿飞的想法,这一呆,他最少也要呆上一天,却没有想到,这屁股还没有坐热,童怀安便火急火燎地来了。 “丛鸿飞,你可以走了!”童怀安一边亲自打开牢门,一边对着丛鸿飞说道。 丛鸿飞见着童怀安那煞有其事的样子,却微微睁开了眼睛,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我不走,这大牢里,我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童怀安听到这里,登时便愣住了。 他本来以为只要轻轻一说,丛鸿飞马上便可以飞也似的,从大牢里出来了,没有想到,丛鸿飞居然赖在这里不走了。 “丛鸿飞,你说什么?赶紧走,你给我赶紧走!”童怀安登时便怒吼起来。 丛鸿飞却把脸一横,说:“我就是不出去,我已经决定了,你宣判要关我多少天,我就在这里呆多少天,一天都不能少!” 童怀安听着丛鸿飞的话语,心里那个真的好像被野火燎原了。他知道,丛鸿飞这样子做肯定是故意的,可是他竟然就是拿丛鸿飞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把丛鸿飞给杀了,可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变温柔起来。 “那个,丛大夫,你,你出来吧!林员外和高大人正在外面等你呢?他们都在等你,如果你不快点出去,他们会等急了的!” 丛鸿飞果然听到了林员外的名字,而且还有一个高大人,这一下他便更加地有恃无恐了。 “我不出去,如果你不让严罗万的皂品居从此不卖肥皂的话,我不会出去的。”丛鸿飞态度坚决地说道。 童怀安听着丛鸿飞的话,真的有些进退两难。 要知道,他可是收了严罗万的礼金了。这件事,他在严罗万面前已经一口应承下来,一定要让丛鸿飞的丛家肥皂从府城里消失。 现在可好,不但没有办法完成对严逻湾的应承,他还要封锁严逻湾的皂品居,这等于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把人给杀了啊!这种事情,以后绝对要遭天谴的。 然而,童怀安现在已经忌惮不了那么多了。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出去,我马上让皂品居从此不准卖肥皂!” 丛鸿飞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出去以后,而是现在,你现在马上下布告,就说皂品居所卖肥皂为伪劣产品,为了百姓的安全,不准皂品居在出售肥皂,不得有误。” 童怀安听到这里,脸色顿时铁青起来。 “去还是不去?” 丛鸿飞见着童怀安那犹豫不决的神情,马上往大牢深处钻,摆出一副要把牢底坐穿的样子。 这一下子,童怀安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丛鸿飞真的不出去的话,恐怕他连乌纱帽都不保了,还顾什么严罗万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童怀安立即把主簿叫来,当着丛鸿飞的面向他吩咐皂品居的事情。 吩咐完之后,童怀安对着丛鸿飞笑嘻嘻地说道:“丛大夫,这下你满意了吗?” 可是丛鸿飞把脸一别,说:“等你把布告发出去了,我马上便出去。” 这一下,童怀安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他真的想找几个人把丛鸿飞给架出去,可是偏偏,所有衙役都让刚刚高履行的随从给打伤了。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对丛鸿飞动粗,不知道丛鸿飞待会还会不会在高履行那里对他告状。 想到这里,童怀安没有办法,只好老实巴交地对主簿吩咐道:“还不赶紧的,把事情给我办了。” 事情就这样过了半炷香。 在这半炷香之中,高履行让人过来看了好几次,每次童怀安都只能对高履行的随从说,他和丛鸿飞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谈妥。 高履行听闻这样的事实,也是心领神会,和林员外互相对笑了好几次。 “这个丛鸿飞,估计是在敲那个童怀安的竹竿!”林员外只好对高履行说道。 高履行点了点头,说:“这个丛鸿飞看来还挺机灵的,就知道这个时候可以好好地敲童怀安一下。” 高履行不但没有否定丛鸿飞的行为,而且还对丛鸿飞大家赞赏起来了。 就在半炷香以后,丛鸿飞终于从大牢里出来了。 第28章 分红 林员外见着丛鸿飞,马上向高履行引见。 “高公子,这就是丛鸿飞,是朝廷已逝忠臣丛要的后代。” 高履行听着林员外的介绍,微微点了点头,说:“不愧是忠良之后,果然一表人才。” 说着,林员外马上便把此次来意向丛鸿飞道明。 丛鸿飞听完,微微一笑,说:“为朝廷效力,是我辈的义务,林员外,高公子,你们不必多说,我这就把曲辕犁的图纸给你们找来。” 高履行原想以丛鸿飞的性子,估计还要敲一下他的竹竿,没有想到丛鸿飞却这么爽快便答应了。对于丛鸿飞这种识大体的性格,高履行又十分赞赏起来。 一切进行地十分顺利。 在夜晚还没有来临的时候,丛鸿飞已经回到了家里。 可是到家以后,丛鸿飞却发现家里灯火辉煌,好像在举行什么庆典似的。他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来错了地方,连忙退了出去,看了看门楣上的牌匾,确定那里真的是自己的家门牌以后,才大胆地走了进去。 这时,看着丛鸿飞回来了,严罗万的身影却急不可耐地迎了上来,说:“丛大夫,丛大夫,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严罗万简直就是一副要把丛鸿飞给抱起来的样子。 丛鸿飞愣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严罗万竟然会在他家里。 而且,家里那个场面,简直是被各种各样的礼物给堆满了。丛飞雀对着那些礼品,正是东挑西选,简直已经合不拢嘴巴了。 “严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丛鸿飞一把便躲过了严罗万好像要拥抱他的动作,整个人立即跑到了另外一边。 严罗万见状,连忙说道:“丛大夫啊,对不住啊,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真的要原谅我啊!” 说着,严罗万还接连不断地对丛鸿飞躬身作揖起来。 老蔡是认识严罗万的,从来都是看着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今晚却没有想到,严罗万在丛鸿飞面前这么卑躬屈膝起来,简直快要大跌眼镜了。 而丛飞雀见着丛鸿飞回来了,却连忙说道:“长兄,听说你被衙役抓走了,后来又放了回来,真是吓死小妹我了,还好你没事,不过你坐一次牢真好,坐一次便可以收到这里多礼物,下次我也去坐坐哩!” 老蔡听到丛飞雀这没长脑袋的话语,一把便把她拉住了。 “飞雀,你说什么呢?” 丛飞雀却朝老蔡做了一个鬼脸。 丛鸿飞见着这么多礼物,只好转身看向严罗万,说:“这么一些东西,都是你送的?” 严罗万又连连躬身,说:“是,只要丛大夫喜欢,下次我还可以再送一些来。” 丛鸿飞闻言,大摇大摆地找了一只椅子坐下,说道:“说吧,你想求我什么事,赶紧说来听听。” 严罗万愣了一下,才发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丛鸿飞。 “丛大夫,我想,我想你入股我的皂品居。”严罗万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想让我上你的贼船吗?”丛鸿飞十分不乐意地说道。 严罗万不知道,丛鸿飞最近做了这么多事,为的不过就是今晚严罗万到丛家来赔罪,和他商讨售卖肥皂的事情。 可是,丛鸿飞知道,他现在不能表现得太多激动,他要平静,十分平静。 严罗万见着丛鸿飞竟然不高兴了,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了,现在县衙门已经禁止我们再出售肥皂了。这几乎就是要我们皂品居关门啊! 我思来想去,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邀请你入股我们皂品居,然后我们共同经营你的肥皂。” 严罗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丛鸿飞,是巴不得丛鸿飞赶紧答应下来。 却没有想到,丛鸿飞微微一笑,说:“严老板,你想多了,对于皂品居,我倒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入股。” 严罗万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便萎靡了下来。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可是你的店,我却十分感兴趣!” 严罗万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便愣住了。 “你是要把我的店盘下来?”严罗万诧异地问道。 丛鸿飞却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要把它盘下来的意思,我是想你把店的经营权给我,以后每年你按整个店收入的十分之一分红。” 严罗万又是一愣,不知道丛鸿飞这是什么意思。 丛鸿飞见严罗万没有办法理解这种现代的经营模式,只好继续说道:“简单说来,就是店归我,但是以后你们严家可以得到这店每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这样你懂了吗?” 严罗万琢磨了老半天,才说道:“可是这,这和盘我的店,又有什么区别呢?”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大,肯定很大,你的店如果一次性盘给我的话,也就是那么点钱,领完以后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如果分红的话,以后每年的收入可是有盼头的,我如果经营地好的话,你的收入可能比现在还多。” 严罗万听到这里,迟疑了很久,始终没有办法应承。 丛鸿飞又说道:“严老板,你可要想好了,我估计你这店,是铁定要关门的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只是盘店而已,你又何不用另外一种方式试一试呢?” 严罗万听着丛鸿飞的话语,摇了摇嘴唇,终于定下了决心,说:“好,我答应你。”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很好,严老板,够明智,那我们现在就把契约给签了吧……” 就在当天夜里,丛鸿飞把严罗万的皂品居得到手里了。 对于严罗万的皂品居,丛鸿飞真的是那个琢磨了很久。从严罗万让肥皂作坊的小二来偷配方开始,丛鸿飞便精心布置着这一切。 他先是让小二弄了一个假的配方给严罗万,又把皂品居的围墙给弄崩了,让所有人都看到皂品居制作肥皂的过程,从而引起了公愤。 接着,他又亲自到大街上演示丛家肥皂的制作过程,让所有人对皂品居的肥皂彻底失去信心。 丛鸿飞知道,他这么做,严罗万肯定会和县令童怀安勾结起来对付他的。 可是他也知道,最近林员外在仿制他的曲辕犁,而且还不成功了。如果他进牢房了,林员外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只要他进牢房,林员外出面保释他,那么事情便好办了。 丛鸿飞这也是用一种赌徒的心理在做这件事情,却没有想到他赌来的,不是林员外,而是高履行,那位高士廉的大公子。 这一下,丛鸿飞算是彻底赌赢了。 高履行一出面,丛鸿飞就算不想让皂品居垮台,童怀安自己都得想办法让皂品居垮台,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撇清官商勾结的嫌疑。 要知道,在大唐,官商勾结可是有明文规定不行的。虽然在暗地里遍地都是,但是一旦摆上明面,可就必惨无疑。 童怀安迅速撇开严罗万,这是必然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突然跑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你们是谁丛公子,我家小姐有一封信要给丛公子。” 第29章 我家小姐找你 丛鸿飞看着那个丫鬟,不禁有些迟疑,说:“你家小姐是谁呢?” 丫鬟却已经急出眼泪来了,道:“我家小姐便是何家的何湘语!” 丛鸿飞愣了一下,连忙转身看向老蔡和丛飞雀,说:“难道何湘语没有在我们家吗?” 丛飞雀这个时候才机灵起来,说:“湘语姐她,中午便出去了。” “中午就出去了!”丛鸿飞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老蔡连忙来到丛鸿飞的身边,说:“少爷,都怪我,这事应该怪我!” 丛鸿飞只好止住老蔡,说:“老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说说。” 老蔡道:“少爷,今天早上,你被衙门抓了去,我真的那个着急啊!我马上便去史家找大小姐,可是史家的人却死活都不让我见大小姐,我没有办法,只好回来了。” 老蔡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丛鸿飞,继续说道:“等到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何小姐看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她听。 她听完以后,整个人真的好紧张,便对我说,她要回一趟家里,如果顺利的话,让我今晚等她的消息。” “什么”丛鸿飞仰起头,睁大了眼睛,人有些恍惚起来,“何湘语回家了,她怎么可以回家呢!她一回家,她爹肯定会把她打死的。” 老蔡连忙解释道:“可是,我们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家里就只有我们俩,我们听说你被关进大牢的消息,都急死了。 少爷,你知道吗?我下午在家里真是等得心急如焚,真的不知道何小姐她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办法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 我相信何小姐她为了你,也是心如刀割的。” 丛飞雀听到这里,连忙凑了过来,说:“老蔡,原来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事啊!如果不是那个严老板今晚跟我说,我还不知道长兄坐牢了呢!” 丛飞雀却没心没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老蔡又说道:“后来,少爷你就回来了,我想这肯定是何小姐帮忙把你从大牢里揪出来的,所以也就没敢向你多问什么。” 丛鸿飞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为了他坐牢的事情,何湘语竟然主动回家找她爹帮忙。但是现在看来,何湘语这一次回去,肯定没有结果了。 因为,丛鸿飞一整天都没有见着何家的人,这说明何家根本便没有想过他的事情。 老蔡见状,迟疑地问道:“少爷,难道你没有见到何小姐吗?” 丛鸿飞还没有说话,丫鬟却等得不耐烦了。 她说:“当然没有见着我家小姐了,因为我家小姐一回家,就让老爷给关起来了。老爷对小姐离家出走的事情很是恼火,今天已经放出话了,明天就要给小姐举办招亲大会,一定要把小姐给许配出去了。 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书信,请丛公子一定要过目。” 丛鸿飞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想到以何湘语那样子的性子,也会求他了。 丛鸿飞一边接过书信,一边说道:“你家小姐上次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 丫鬟嘟囔着嘴,说:“丛公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小姐命苦啊!上次老爷给小姐说了一门亲事,可是小姐坚决不从,说要自己选婿,老爷不同意,小姐就自己逃出来了。 这一次,老爷没有办法,只好听从小姐的意思,决定明天就给小姐举办招亲大会。” 丛鸿飞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说:“还要自己选亲,这个何湘语,真是……” 可是丛鸿飞知道,何湘语这次是被他给害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被童怀安关进了大牢,如果不是因为她急着回家想办法救他,也不会发生后面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何湘语这次真的是为了他。 丛鸿飞只好把丫鬟送来的书信打开。 只见里面只有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丛鸿飞,明天来娶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丛鸿飞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突然便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看情况,何湘语已经知道他出狱了,这说明何湘语那边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很有可能是她和她爹谈好条件的时候,他已经从牢房里出来了。 另一方面就是,这次何湘语可真的是非嫁出去不可了,只是她的心,明显在他丛鸿飞这里。丛鸿飞自从上次不小心看过何湘语的身体以后,心里对于何湘语其实也是在不知不觉间,有些难以忘怀的。 只是这个女人,真的可以当他丛鸿飞的妻子吗? 打发走何湘语的丫鬟以后,丛鸿飞看着严罗万送来的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对老蔡说道:“老蔡,这些东西都不要动,明天帮我都送何府去吧!” 老蔡听到这里,激动地说道:“少爷,你明天要去何府提亲吗?” 丛鸿飞却没有回答老蔡的话语,而是直接回房休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天便亮了。 此时此刻,何府真的是门庭若市,喧闹非凡。 这可是有号称潮州第一美人儿之称的何家千金在招亲,无数富家公子,管家子弟纷纷都慕名而来了。 就算不能成为何家的乘龙快婿,现场一睹一下何小姐的芳容,也是甚好的。 天一亮,何湘语便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满脑子都是当天自己一丝不挂出现在丛鸿飞面前的情景。 她咬了咬牙,自言自语地说道:“死丛鸿飞,臭丛鸿飞,如果今天你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肯定会后悔的。” 昨天夜里,何湘语已经问过丫鬟。 丫鬟说她已经见过了丛鸿飞,而且把书信都交给他了,可是对于要不要来,丛鸿飞却没有亲口应承。 何湘语不知道丛鸿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都已经被丛鸿飞看过了,难道丛鸿飞还想不负责任不成? 这一整晚,何湘语都没有睡着,心里是一直在咒骂丛鸿飞。 亏她为了丛鸿飞,还心急火燎地回来求他爹爹帮忙,没有想到,这个丛鸿飞却这么忘恩负义,竟然连表个态,都这么费劲。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家丁提高嗓门,开始不断地叫喊着一些人的名字。 “潮阳陈家丁公子到!” “海阳王家,王公子到!” “程乡林家,林公子到!” …… 今天何家这场招亲大会,来的几乎都是大族望门之家的弟子,何湘语听了很久,唯独没有听到家丁禀报丛鸿飞的名字。 第30章 招亲大会 不多时,何湘语便被家里的两名丫鬟簇拥着,走上了楼阁里的花窗后,低头看着楼下一干人等,却发现那里正有一双双渴望眼睛也在大量着她。 何御史亲自站在大厅上,对着众人高声说道:“很高兴大家今天能来参加小女的招亲大会,我们何府今天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何御史在下面说着,何湘语一双眼睛却是在上面骨碌骨碌地转动着。 她真的很想知道,丛鸿飞到底来了没有,可惜找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看到丛鸿飞的身影。 那么,丛鸿飞到底来了没有呢? 答案是肯定的。 只是,丛鸿飞来了以后,却被何府的家丁直接挡在外面,没准他进来。 许多人听到他的名字,甚至对他好像避瘟神一样地避之而唯恐不及。 何府的管家甚至给每一个家丁都发了一张画像,里面便是丛鸿飞的模样。管家说了,今天看到丛鸿飞,一律把他挡在外面。 丛鸿飞心里正郁闷,感觉他好像人在外,而声名已经在外的样子。而且这个声名,还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啊! “你就是丛鸿飞?那个肺痨鬼?”一个来自程乡县的公子哥儿马上对着丛鸿飞冷嘲热讽起来了,“我知道你,你爹丛要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听说那天,你也差点死了,后来还是在棺材里爬了出来的。” 这个公子哥儿正是程乡县令汪大东的儿子,汪晓菲。 汪大东手下的主簿,也就是史主簿,正是丛鸿飞姐姐的家公。 汪晓菲其实很早便知道丛鸿飞了,而且知道丛鸿飞的病其实也只是以讹传讹而已,不过他还是十分乐意拿丛鸿飞这病说事。 “肺痨鬼也想娶妻,而且还想曲何御史家的小姐,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汪晓菲一下子便把话说到了界点。 丛鸿飞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一口唾沫飞也似的,好像子弹一样,便朝着汪晓菲的脸门飞驰而去。 汪晓菲以为丛要已经死了,他老爸汪大东又是丛飞燕家公的上司,丛鸿飞见着他肯定要夹着尾巴致敬,没有想到,丛鸿飞却二话不说,一口飞沫便朝着他飞射而来。 他真的是躲避不及,马上便被丛鸿飞的飞沫给击中了。 这一击中,汪晓菲登时便哇哇大叫起来。 “丛鸿飞,你想死啊,你竟然吐我口水!” 汪晓菲的下人见状,连忙朝着汪晓菲聚拢过来,有些是准备对丛鸿飞大打出手,有些是连忙要替汪晓菲把脸上的唾沫差掉。 不想这个时候,丛鸿飞第二口飞沫又来了。 这一次飞沫不偏不倚,就在汪晓菲哇哇大叫之际,直接落入汪晓菲的口中。 汪晓菲的脸上本来便是一团冷冷、粘稠的东西,整个人已经恼怒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暴跳如雷起来。 没有想到,嘴巴才刚刚张开,又是另外一团冷冷的粘稠的东西落入他的口中。这一下,他可真的有想要死的念头了。 “啊,呸,呸,呸……” 但其时,汪晓菲已经什么都不顾,一个劲地将自己口中的东西吐出来,甚至伸出一只手去扣,想要把嘴里所有的东西都抠出来。 “口水,是那个肺痨鬼的口水,”汪晓菲一边抠着,吐着,一边已经哇哇大叫了,“他可是肺痨鬼啊,我竟然吃了那个肺痨鬼的口水,我是不是,我会不会也要得肺痨了……” 汪晓菲嘴里说着,眼里的眼泪已经就快要溢出来了。 “给我把那个肺痨鬼给我揍死,我要看着他倒毙在这里,一定要倒毙在这里!”汪晓菲几乎是跳着把话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丛鸿飞马上便被汪晓菲的随从给包围起来了。 老蔡见着这样的情形,当场便吓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丛鸿飞竟然连程乡县县令家的公子都敢招惹,而且还用这种方式去招惹,一时之间,真的手足无措起来了。 而丛鸿飞却视若无事,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对着汪晓菲说道:“难道你不看看,有大人物来了吗?” 丛鸿飞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两名大汉走了上来,对着人群粗声粗气地吆喝道,“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汪晓菲这个时候正喝下随从递过来的一杯水,在嘴里咯咯地漱着口,听着丛鸿飞说有大人物来了,又听到两名大汉的吆喝声,连忙朝着不远处看去,立即看到一台轿子落在街路边,一个人正从里面下来。 “哈哈,童叔叔!”汪晓菲突然之间便更加高兴起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海阳县县令童怀安。 和童怀安一起来的,还有两名衣着便服的公差。虽然都是衣着便服,但是见着有人要聚众斗殴,公差不得不还是过来看个究竟。 汪晓菲见着童怀安,心里那个欢喜。他知道,童怀安和他老爹也算是老朋友,彼此之间互有来往,而且同为一府之县令,肯定是要互相庇护的。 于是,他马上便朝着童怀安跑了过去,对着童怀安说道:“童伯伯,别来无恙啊!” 童怀安见是汪晓菲,朝着他微微一笑,说:“哦,是小菲啊,这是要过来讨何家的小姐吗?以你一表人才的样子,肯定可以一举夺下何家小姐的芳心的。” 童怀安急着进何府,今天他是被何御史邀请来给何家这场招亲大会当见证人的,所以轻装便服而来,而且自从经过昨天丛鸿飞那件事以后,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好好避避风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什么事都可以别管。 不过,童怀安说着,忍不住还是朝人群那边看了过去,一边看着一边说:“小菲啊,都是可以娶妻的人了,就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啦,别总是让你爹难做。” 童怀安早就知道,汪晓菲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是仗着他爹的官威,在外面不安不分。 汪晓菲对着童怀安微微一笑,说:“童伯伯,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而已,竟然朝我吐口水,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他。” 童怀安愣了一下,心里想,连县令的公子都敢吐口水,这人也是狂到没边了,确实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于是他头也不抬的朝何府的大门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对汪晓菲说:“小小教训一下便是了,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最近风声紧,有大人物在我们潮州府,你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汪晓菲听着童怀安已经不打算理睬这事的口气,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一边给他的手下示意,一边对着童怀安说道:“童伯伯您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汪晓菲说着,心里已经在暗暗哂笑,想道:“丛鸿飞,你看到了没有,现在就算是海阳县的县令来了,都救不了你的。” 汪晓菲的手下受到汪晓菲的示意,马上便撸起袖子,脸上凶神恶煞,摆出一副即刻便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来。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的声音却在汪晓菲那些手下的包围圈中飘飞了出来。 “童大人,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童怀安听到这个声音,正在大步迈进的身体瞬间便震动了一下,接着便微微颤抖起来。 第31章 肺痨鬼也敢来 “这,这难道不是丛鸿飞的声音吗?难道,难道那个丛鸿飞也来参加招亲大会了?” 童怀安连忙四处张望,并且特意朝着汪晓菲的手下之中看了过来。 这一看,童怀安全身好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顿时便慌乱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汪晓菲那些手下想要围击的那个人,正是丛鸿飞。 “哎呀,丛,丛大夫,不,丛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呢?”童怀安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朝着丛鸿飞走了过去。 汪晓菲见状,愣了一下,连忙想要拦住童怀安,说:“童伯伯,童伯伯,不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嘛!由着他去就是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府吧!” 可是童怀安却朝汪晓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说:“汪晓菲,你,你差点就惹出了大事!你竟然连丛鸿飞都敢惹,你难道不知道,他现在是我们海阳县的红人吗?” 说完这些,童怀安理都不理睬汪晓菲,径直朝着丛鸿飞飞奔而去了。而且那个架势,真的是两腿快速飞跑的样子。 汪晓菲见着这样的情景,当时便愣住了。 然而,令汪晓菲更加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 只见童怀安来到丛鸿飞的身边,马上便笑呵呵地说道:“哎呦,丛公子,您也是来参加招亲大会的吧?以你这一表人才,何家的小姐是定然要许以芳心的。” 汪晓菲马上发现,童怀安这嘴脸,简直便是见刺史大人的口气啊!每次他老爹见到刺史大人,那说话的样子,便是和童怀安现在的口气,一模一样。 这一下,汪晓菲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他真的不知道,丛鸿飞何德何能,竟然会让童怀安如此惧怕。然而,令他更加意外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时,丛鸿飞板起了脸,对童怀安说:“童大人,我看是恐怕未必吧!这些人便说要好好教训我,而且还说要让我倒在地上起不来。” 童怀安听到这话,也不看汪晓菲,直接朝着汪晓菲那些手下便大声叫喊起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我海阳县管辖内想要当街打人,你们可知道王法,可知道律法!” 童怀安一句说得慷慨激昂,完全忘记了他刚刚才对汪晓菲说“小小教训一下,不要惹出大事”的言语,更加忘记了他刚刚准备袖手旁观,视若罔闻的打算。 “来啊,”童怀安振臂一呼,摆出一副严明执法的样子,“把这些人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两名公差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高履行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马上便态度坚决了。 “遵命!” 汪晓菲见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变化实在太快,也太大了,整个心脏似乎都有些承受不来。 不过,汪晓菲也不是傻子,以他混迹官二代这么多年的经历看来,他马上便知道,这个丛鸿飞肯定还大有来头,并不是眼前他所知道的这些履历,其背景肯定还深不可测。 这一下,汪晓菲算是聪明了,连忙什么话都不说,任由海阳县的公差把他的手下带走。只要童怀安不下令把他带走便好了。 丛鸿飞见着汪晓菲的手下被公差带走,朝着汪晓菲冷冷一笑,说:“汪公子,我的口水好喝吗?” 汪晓菲闻言,心里对着丛鸿飞一阵狂骂,可是脸上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口水,哪有,没有啊,没有!” 丛鸿飞见汪晓菲对刚才的事情连提都不敢提了,心里觉得非常好笑。 本来,丛鸿飞还想借机好好修理一下汪晓菲,可是他既然已经知道夹起尾巴了,丛鸿飞觉得,那就先放过汪晓菲一马。 这时,童怀安对着丛鸿飞说道:“丛公子,要不,我们里面请吧!” 丛鸿飞想了一下,朝何府看门的家丁看了看,说:“可是还有人不让我进去呢!” 童怀安听到这里,把脸一横,说:“谁,还有谁想要跟丛公子你过不去,你跟我说,我也连他一块关大牢里了。” 何府看门的家丁听到这里,顿时便萎靡了,连忙低头,哈腰,异口同声对着丛鸿飞和童怀安说道:“童大人里面请,丛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丛鸿飞见着他们摇头摆尾的样子,故意说道:“我真的可以进去了?” 两名家丁那个真的是畏惧到了极点,几乎是激动着声音说道: “丛公子,您就别逗我们了,进,您赶紧进。” “是啊,您赶紧进,快进,您不进,我们都不敢活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跟着童怀安便进去了。 这时,丛鸿飞和童怀安是走在一起的,可是许多老人家都认识童怀安,却不认得丛鸿飞,一见到童怀安这个县尊大人,便连连跟他打招呼起来,甚至还要寒暄几句,结果,丛鸿飞不由自主地便走到童怀安的前面了。 两人来到大厅的时候,管家一眼便认出了走在前面的丛鸿飞,却没有注意到童怀安的到来。一时之间,何府的林管家动怒了。 “谁,到底是谁把这个丛鸿飞给放进来的!”林管家双手叉着腰,眼睛好像铜铃一样鼓圆鼓圆的,手指头一下子便指向了丛鸿飞,“把这个肺痨鬼给我轰出去,还不赶紧给我轰出去。” 林管家的话还没有落下,几个家丁已经怒气汹汹地上来了。 “丛鸿飞,你也敢来,你想娶我们家小姐,真是别做梦了。” “就你这个肺痨鬼,也想娶我们家小姐,真是可笑!” “就你也配娶我们家小姐……” 家丁一边把丛鸿飞围了上来,一边冷风热嘲地说着。 管家更是肆无忌惮地撸起袖子,对着外面大声嚷嚷道:“到底是谁把丛鸿飞给放进来的,难道不知道,我早上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丛鸿飞进来吗?”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阵仗,正想说点什么,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童怀安的头从他身后冒了出来,说:“瞎嚷嚷什么呢?丛公子是我带他进来的,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带他进来吗?” 管家听着这声音,顿时愣住了。 “这,这是县尊大人吗?”林管家的声音瞬间便变温和了,“县尊大人,您老来了,我们家老爷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这时,童怀安从丛鸿飞身后转了出来,老神在在地说:“我是今天这里的见证人,难道,我还没有资格把丛鸿飞带进来吗?” 林管家听到这里,连声说道:“您老当然,当然有这个资格,当然有这个资格!” 说着,林管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了。 童怀安马上说道:“既然知道我有资格,那还在这里瞎嚷嚷着什么,还不把路给丛公子让开。” 林管家真的不知道丛鸿飞为什么会攀上县尊大人这根高枝的,心里真是连连叫苦,可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唯唯诺诺地把路给丛鸿飞和童怀安让了出来。 林管家以为童怀安会先走,却没想到,童怀安却转身对丛鸿飞说道:“丛公子,你请吧!” 丛鸿飞见着童怀安这样的表现,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可是童怀安却继续说道:“今天,你是迎亲来的,理应你才是主角,老夫只是陪衬而已,你先请,你先请!” 这一下,林管家真的是傻眼了,两颗眼珠子真的要掉地上了。 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县尊大人对什么人这么客气过,连和他们家老爷说话,县尊大人可都是有板有眼,不卑不亢的,可是今天对这个丛鸿飞却竟然这么客气起来,这真的是让林管家心脏好像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第32章 奇葩的试题 与此同时,何御史正在大厅上焦急地等着童怀安。整个大厅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就只差童怀安没有来了。 何御史知道,像童县令这种一县的父母官,让现场这么多人等着他,也算是正常的。父母官嘛,总是要显显官威的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童怀安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丛鸿飞。 何御史为什么知道丛鸿飞呢? 因为关于何湘语这几天的去向,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何湘语从家里出走以后,在外面东躲西藏了两天,最后的落脚点,是在丛家。 可是,丛要已经死了,丛家只剩下这个不成才的丛鸿飞,据说还是一个肺痨鬼。当何御史得知何湘语的去处以后,他马上便派人过去要把何湘语立刻接回来。 没想到,何湘语却自己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便是丛鸿飞不知道犯了什么王法,被海阳县的捕快给抓了起来。 自己的女儿在丛家才呆了几天,便为了丛鸿飞的事情,重新回到家里,哀求他为丛鸿飞帮忙。 这一下,何御史真的有些受不了。 先不说他和丛要的恩怨,单单是现在丛家的状况,他便不答应自己的女儿嫁到丛家去,更何况丛鸿飞还是一个肺痨鬼,说不定哪天便病发,死了,那到时自己的女儿不就成寡妇了吗? 为人父,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一点,甚至可以嫁到一个有助于双方稳固地位的家族,那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当何湘语回来以后,何御史当机立断,立即将何湘语关了起来,并迫不及待地邀请四方身世显赫的少年郎,第二天便为她举行了这场招亲大会。 甚至,何御史还忖度丛鸿飞今天也一定会到招亲现场来,昨天夜里他便吩咐管家,一定不能让丛鸿飞进来。 没有想到,最终,丛鸿飞还是进来了,而且还是海阳县的县令童怀安把他带进来的,这便让何御史十分为难了。 如果是别人带进来的,他还可以把丛鸿飞直接命人轰走,可是童大人,这可是他今天请来的见证人,难道也要把童大人带进来的人轰走吗? 轰走童大人带进来的人,不就等于要轰走童大人吗? 这一下,何御史真的没有主意了。 童怀安却不知道何御史心里这么汹涌澎湃,见着何御史愣住那里,童怀安还以为他来晚了,何御史不高兴,只好说道:“哎呀,何老哥啊,为弟真的是公务缠身,忙,太忙了啊!” 说着,童怀安一把便将何御史抱住,给了何御史一个热情的拥抱。 何御史被童怀安这么一抱,整个人顿时回过了神来,连声说道:“哪里的话,真是哪里的话,童老弟你言重了,你能来,真是我何某人的荣幸,实在太荣幸了啊!” 说着,何御史马上把童怀安迎了上去,却半点都没有要理睬丛鸿飞的意思。 没有想到,童怀安却一把让开了何御史,反而把丛鸿飞推了出来,说:“丛公子,我看这里也没什么位置了,要不你就坐到老夫身边吧!” 此话一出,何御史真的是愣住了。 本来,他还想彻底冷落丛鸿飞,让丛鸿飞在这里坐一坐冷板凳,却没有想到,县尊大人童怀安竟然对丛鸿飞这么热情起来。 敢情,童怀安这是要当红娘,还想要撮合丛鸿飞和他女儿的婚事? 想到这里,何御史真的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而何湘语在阁楼上见着丛鸿飞来了,心里那个真的是什么滋味都有了。特别是当看到丛鸿飞坐到了童大人的身边,何湘语总算是心安了不少。 而那些前来招亲的公子儿们见着丛鸿飞受到县尊大人如此重大的礼遇,统统都不服气起来了。 潮阳陈家丁公子率先便冷哼了一声,说:“肺痨鬼,也敢前来招亲。” 海阳王家的王公子更是说道:“和这种人同坐,真的有失了我们的身份。” 程乡林家的林公子也说道:“这种人也想跟我们抢何小姐,是不是把何小姐的身价一下子就拉低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统统都落入了何御史的耳朵了,何御史老人家只能字字句句都吞到肚子里,半晌都没有吭声。 童怀安却当做没有听到似的,对着何御史说道:“何老哥,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何御史本来是想装一下笑脸的,可惜到了最后却半个笑容都没有办法露出来,只能硬邦邦地说道:“这次招亲大会,是为小女选婿,所以出题的权利,还在小女,下面便请小女出题吧!” 说着,何御史抬起头,对着阁楼上说道:“湘语,你说吧!众位公子到底要比试什么?” 何湘语本来是坐着的,这时直接便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看向了丛鸿飞。 这个时候,丛鸿飞也望向了何湘语,两人四眼相对,之间似乎有无限的情愫在奔流。丛鸿飞知道,何湘语这次是因为他,才被何御史逼着出嫁,心中对于何湘语真的是多了许多愧疚。 这时,何湘语说道:“各位公子,小女子平日子也没有什么爱好,就只特别爱吃各种美食。最近,小女子迷上了一种小玩意,叫肉丸,大家不妨现场为我做上一碗。 做完之后,我也不品尝了,就请县尊童大人为我试吃。 那位公子的肉丸可以征服童大人,那就是我的乘龙快婿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一个笑声差点没从嘴巴里直接飞了出来,还好,他忍住了。 显然,何湘语这题目便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现在这天底下,谁知道肉丸呢?这还不是他丛鸿飞首创的吗? 果不其然,很多公子哥儿听说到这样的题目,顿时便迷惘了。 他们本来以为,何府招亲,大概也不会超过琴棋书画之类的,却没有想到,何湘语竟然要他们做饭。 在家里,做饭这件事情,他们可都是有厨子的,什么时候需要他们自己亲自动手了。 更加可怖的是,何湘语竟然还要他们做什么肉丸,单单是这个名字,他们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别提还要自己动手把他做出来了。 潮阳陈家丁公子马上说道:“这,什么是肉丸呢?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呢?” 海阳王家的王公子更是说道:“我从来就不用做饭的,让我做这个,是不是有失我的身份?” 程乡林家的林公子也是十分不乐意,说:“开玩笑,这算是什么比试,竟然要我们做法?” 何御史也是皱起了眉头,对着何湘语高声大喊道:“湘语,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胡闹,真的是胡闹,几位公子怎么可能现场为你做东西吃呢?马上给我换题目,必须换题目!” 第33章 做肉丸子 何湘语听说她爹居然责令她换题目,整个人登时便不乐意起来了。 “爹,是你说的,选婿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题目可以由我自己出,难道你想反悔?”何湘语的嘴巴也是不会饶人的。 何御史说:“虽然我允许你出题,但是从来就没有允许你乱出题。你自己看看,看看你都出了什么一道什么题目,真是成何体统,这叫各位公子要怎么对答呢?” 何湘语马上便恼怒了,说:“我不换,我就是不换,反正如果不按照我自己出题的意愿,那这场招亲大会,就算了,我就一辈子都不嫁,不嫁……” 父女俩竟然当场互相怄气起来了。 童怀安听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自古女子入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便是世间最好的佳偶。如果夫妻能够在家里夫唱妇随,两人其乐融融,也不枉是一番美事。” 众人听到这里,有些不知道童怀安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何御史更是朝童怀安狠狠地瞪了过去,心里不断咒骂道:“你这厮,能不能说人话!” 童怀安马上说道:“我的意思是,各位公子如果也会厨艺,到时候在闺房里与何小姐互相切磋,也不亏是一番美谈。” 此话一出,众人算是听明白了。 显然,童怀安是赞同何湘语做法的。 何湘语听到这里,也不等何御史答应,马上抬起手往空中一拍,一个清脆的掌声便出来了。 在掌声之下,几个丫鬟马上抬进来了好多东西,是一个个火炉,还有砧板,有肉,最重要的还有捣衣槌。 几个参加招亲的公子马上愣住了。 “这,这真的要动手吗?”丁公子有些无可适从。 王公子只能说到:“就算动手,也得有人教啊,我这可是第一次。” 林公子更是说道:“就算有人教,我恐怕都没有动手的念想啊!打出生开始,我可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而在丛鸿飞之前进来的王晓菲,早就打了退堂鼓,退到参观席那边去了。 其他几人也正想要起身离开,可在他们身边的老奴却纷纷将他们一把拦住了。 “公子,你忘记了吗?来的时候老爷是怎么吩咐你的,一定要把何小姐娶回家啊!” “公子,难道你不知道,京城里的当今太子已经有召回何御史的想法了,如果何御史回到京城,你成为他的乘龙快婿,那肯定是前途无量的啊!” “公子,我们林家需要这场联姻啊,只有你和何小姐结婚,林家才能得到何家的庇护,老爷在京城的生意才能得救啊!” 三位老奴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分别在三位公子耳边劝说着。 三位公子没有办法,只好哭丧着脸,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何湘语立即说道:“我也不是要为难诸位,这肉丸子做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用捣衣槌把肉块拍成肉酱,然后捏成汤圆的模样,放在锅里煮,就可以了。” 末了,何湘语还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诸位基本都没做过肉丸子,可是如果我的夫君连哄我开心的心思都没有,那我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突然愣了一下,彻底安静了。就连何御史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概是安静了有好几息的时间,一个掌声突然凭空而起,为何湘语轻轻鼓了起来。 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童怀安。 “别人都以为如意郎君便是高官,是厚禄,却忽略了婚姻生活最重要的是情感,有情感,才有幸福。何小姐选婿的目光真是独地,有见解,老夫佩服,佩服!” 何湘语闻言,在阁楼上连忙朝着童怀安轻轻作揖,算是对童怀安赏识之意的感谢。 可是台下几个公子却不是这么想的。 丁公子此时此刻内心想道:“还要我哄你,小爷我一向都是女人哄我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爹答应娶你过门之后,马上给我五千贯铜钱,我才懒得理你。” 王公子也是想着,如果不是他老爹答应娶何湘语过门后,马上让他纳妾,他才不干呢?向来都是他玩女人,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玩他了? 没有办法,既然何湘语好这口,他们只好屈从了,谁叫她老爹是何御史呢? 然而,几个人来到炉边,却发现那里已经早就站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坐在童怀安旁边的丛鸿飞。 这个时候,丛鸿飞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两只手在切肉,而另外一只眼睛还在看锅,那种感觉,俨然是一个大厨的模样。 “丛鸿飞,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丁公子忍不住说道。 王公子也是愣住了,说:“丛鸿飞,就算你抢在我们前面把东西做好,那又怎样?你这个肺痨鬼,你做的东西,难道何小姐敢吃?就算何小姐敢吃,童大人敢吃吗?” 林公子更是笑了起来,说道:“对啊,肺痨鬼做的东西,谁敢吃啊,难道不怕被他的病传染了吗?”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把丛鸿飞放在眼里。 丛鸿飞却朝着他们微微一笑,说:“各位可能还有所不知,这肉丸子,其实是我首创的,何小姐当日就是机缘巧合地吃了我的肉丸子,这才对它一直念念不忘。” 丛鸿飞也不好说何湘语在他家里住过一段日子,只能含糊其辞地把借宿的事情略过了,重点只说着东西是他首创,何湘语还吃过。 丛鸿飞这一说,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这肉丸子是丛鸿飞首创,而且何湘语还曾经吃过,那这场招亲大会的比试,还比个毛线啊! 何湘语这很显然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为丛鸿飞作弊啊! 这不更就是说明,何湘语已经相中了丛鸿飞,而且还表现地这么赤,裸,裸,的了。 突然之间,其他三位公子才刚刚燃烧起来的斗志,就这样被丛鸿飞一句话给浇灭了。 何御史听见这话,也是如遭雷劈,才发现,他其实中了自己女儿的圈套。何湘语其实早就知道丛鸿飞会做肉丸子,这道题目根本就是为丛鸿飞量身打造的。 这一下,何御史可是真的气得哇哇大叫了。 真没想到,女儿还没有嫁出去,胳膊已经往外拐了。 第34章 太好吃了 其他三位公子虽然恼怒,但是输人不能输阵,既然来了,肯定要大显一番身手,总不能让丛鸿飞给比下去。 于是,三人马上变动手了。 只是才刚刚开始,各人之间便惨象寰生。丁公子才拿起刀子,手便割伤了;而王公子一只大拇指顷刻便被捣衣槌给砸肿了;更加惊险的是林公子,他直接把一锅热汤洒落在地上,差一点点便将自己的脚浇成了熟肉。 看得丛鸿飞差点没笑出声音来,看得何湘语连连皱起眉头,看得那些自动放弃的人,比如王晓菲,都有些自叹不如,是真的感叹这个世界娶老婆还真的不容易啊! 终于,四个人把肉丸子都完成了。 一端上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丁公子那哪里是肉丸子,简直是肉饼,而林公子的却更像肉酱,王公子的肉还好好的没有成形,只有丛鸿飞一颗颗滚圆滚圆的,确实是汤圆的形状。 童怀安看着其他三种肉丸子的卖相,顿时便没有了食欲,但是丛鸿飞的肉丸子,通体滚圆,和汤圆没有什么区别,在热汤之中一晃一晃的,好像一个个美人在勾引着童怀安的味蕾。 童怀安看着丛鸿飞的这些肉丸子,顿时便有了先要吃下去的冲动。他马上便举起了筷子,朝着丛鸿飞碗里夹了过去。 其他几个公子见着童怀安竟然没有吃它们的肉丸子,而是先吃了丛鸿飞的,统统都不乐意了。 王公子马上高声喊道:“童大人,那个丛鸿飞可是有肺痨的啊,难道您就不怕被他传染了吗?” 丁公子也马上说道:“是啊,童大人,您就先尝尝我们的吧,先尝尝我们的再说,那个丛鸿飞的,可不能吃啊!” 童怀安听到这里,当场便真的犹豫了。 他确实听说过丛鸿飞有肺痨,甚至曾经从棺材里爬出来过。肺痨可是会传染的啊!一般接触,那还好。可是如果他真的吃了丛鸿飞做的东西,那还了得,是不是马上就会被传染了啊! 一时之间童怀安便迟疑了,半点都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起来。 何御史见状,知道机会来了。 他连忙说道:“童老弟,这试吃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劳驾您县尊大人呢?让我的下人来,便好了嘛!” 何御史早就看出来,童怀安是偏私丛鸿飞的。如果让童怀安试吃,那还了得,童怀安肯定要偏袒丛鸿飞,就算丛鸿飞的东西不好吃,童怀安也要说好吃的。 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刚好把童怀安试吃的权利给转移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童怀安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对着丛鸿飞瞻前顾后,不过就是因为高履行而已。现在何御史给了他这个一个台阶,他当然义无反顾的顺溜下来了。 他可真的不能为了丛鸿飞,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何湘语见着她老爹竟然要换人,顿时便不高兴了。 她之所以专门指明童怀安作为试吃者,正是看中了童怀安对丛鸿飞的毕恭毕敬,却没有想到,何御史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便要把童怀安给换了,而且童怀安还就答应了。 何湘语顿时便尖声叫喊道:“爹,这里除了童大人德高望重以外,谁还能胜任试吃这件事情呢?你把童大人换了,谁还能担得起试吃这件事情,又谁能够秉公评判呢?” 何湘语几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 却没有想到,何御史把头一扬,说:“女儿,你说什么呢?不是还有你爹嘛?爹就只是想让童大人做一个见证人而已,试吃这种粗活,爹来!” 何御史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 几乎没有人会想到,何御史竟然要亲自出马。这是因为何御史对丛鸿飞的肺痨半点都不怕呢?还是因为何御史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彻底豁出去了? 童怀安见着何御史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自己竟然这么拼,只好拍了拍何御史的肩膀,说:“老哥,为了令千金的事情,你真是用心良苦了啊!” 所有人也都知道,何御史一直对丛鸿飞存有偏见,这次他亲自试吃,是肯定不会让丛鸿飞胜出的,这一下,其他公子立即又燃起了希望。 何湘语听说她老爹要亲自出马,已经紧张地从阁楼上下来了。 现场的公子儿们见着何湘语一身绿色罗裙,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所有目光都好像让何湘语给粘住了,再也没有办法撤离开。 “美,真的好美!”王公子目光顿时便猥琐起来,竟然自言自语道,“如果能娶得这样的美人儿,就算不纳妾,我也愿意啊!” 而丁公子和林公子,包括在外场的王晓菲,也是那个呆住了,几乎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只顾眼睛目不暇接地往何湘语身上注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自动退出的公子,特别是王晓菲,心里是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何家小姐长得这么漂亮,他就是拼死拼活,也要参加招亲比试啊! 何御史看到何湘语,马上严厉地说道:“你怎么可以下来,马上给我回去!” 可是何湘语却根本没有把何御史的话当一回事,执拗地说道:“爹,你可要慎重啊,要不试吃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何湘语知道,她绝对不能让何御史试吃,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把丛鸿飞剔除在外的。 何御史却恼怒地说道:“这成何体统,你给我回楼去,马上回去!” 何湘语被何御史这么吆喝着,只好含泪看向丛鸿飞,有些依依不舍地走回了阁楼。 丛鸿飞看着何湘语梨花带雨的脸庞,没有说出任何言语,而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似乎用神色在跟何湘语说,“你放心,没事的,我会把你带走的。” 这时,何御史拿起筷子,准备试吃了。 他首先看向了丛鸿飞的肉丸,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口吃下去,随意咀嚼几下,然后马上吐出来,作出一副十分难吃的样子,最后便可以宣布丛鸿飞落选了。 没有想到,何御史在一颗肉丸子入口,咬破了以后,登时感觉一股醇香、甘甜的肉味朝着他两边的味蕾袭击而来。 随后,是弹嘴的肉块,还有充满嚼劲的肉碎,千军万马的,在他的嘴巴里来回驰骋着,让他舒服到了极点,陶醉到了极点。 何御史想叫,真的想叫! 他这辈子完全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刚刚他已经下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口肉丸子吐出来,但是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吞吐。就算神志还在,他也舍不得把这口肉碎放开,是恨不得马上吞到肚子里的心思。 众人看着何御史在吃肉丸子的表情,顿时便愣住了。 特别是其他那几名公子,他们都以为何御史肯定才把肉丸子放嘴里,便会宣布丛鸿飞落选,却没有想到,何御史吃下肉丸子以后,好半晌没有说话,而且那个神情,还好像十分陶醉,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可就真的叫人看了完全想不透了。 童怀安在一旁看得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只好拍了拍何御史的肩膀,说:“何老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何御史被童怀安这么一拍,猛地便回过了神来,一句“好吃,非常好吃”的赞美之词,马上就要冲口而出。 可是话到嘴边,他生生便给停住了。 第35章 我居然要赞美 “我居然要赞美,我不能赞美,千万不能赞美!”何御史心里努力地痛苦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公平,而是让自己的女儿嫁得好一点,既能起到巩固自己的地位,又能让女儿得到幸福。这两点,眼前这个丛鸿飞显然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想到这里,何御史咬紧牙关,违心地说道:“难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了。” 其他公子听到何御史给出了这个令他们满意的答案,顿时便欢愉了。 丛鸿飞闻言,只好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起来。而何湘语在阁楼上已经气得不断跺脚,是恨不得把所有肉丸子都倒到何御史嘴里,一定要她爹再好好尝尝。 接着何御史便走到丁公子的身边,潮阳陈家不得了,在朝廷里出了两个进士,其父丁又加现在在朝中更是受到太子李建成的青睐,太子如果登基的话,丁又加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新皇的心腹。 这个丁公子,正是何御史最为心仪的对象。 何御史来到丁公子的面前,丁公子马上兴奋地把自己的碗子推到前面,说:“何伯伯,你尝尝我做的肉丸子。” 何御史毫不犹豫立刻夹起一颗,放到嘴里。 可是,他才刚刚把肉丸子咬开,便突然忍不住一阵恶心,直接吐了出来。 “哎哎,何伯伯,何伯伯!” 看着何御史把肉丸子直接吐了出来,丁公子紧张了。他想娶何湘语,真的好想娶何湘语,这个时候就算是驷马拖车,都没有办法动摇他的心思了。可是何御史这一吐,直接把他的心给吐出来了。 何御史看着丁公子那慌乱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懊恼,“这是什么味,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他平生吃到的最不可口的东西,简直像极了人体的粪便。就这种东西也可以给人吃吗? 然而,为了何家,为了女儿未来的幸福,何御史只好昧着自己的良心,装出一副特别别扭的样子,说:“哎呀,呵呵,我咬到自己舌头了,真的不好意思——好吃,这好吃,我还想吃!” 只不过何御史嘴里说着好吃,脚却移到别的地方去了。那样子,就是半刻都不想再在这碗肉丸子面前待下去了。 丁公子看着何御史那表情,心中突然有些尴尬起来。这好吃是不是就说明他可以取何家小姐了,还是,还要继续等呢?丁公子真的快受不了,他真的不想何家小姐被别人抢走了。 王公子见着何御史过来了,却马上抓起碗里的肉丸子,直接塞着一颗在嘴里,说:“何伯伯,好吃,我做的这肉丸子,好吃,绝对好吃!” 他这是想要自卖自夸,逼何御史在吃下他的肉丸子以后,顺着他的话语给个好评。 没有想到,王公子一颗肉丸子才入口,话才说了一半,猛然一口便吐了出来。 “恶心啊,这肉丸子,做得实在太恶心了,怎么就跟吃潲水似的啊?” 可是王公子这句话没敢说出来,而是直接停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现在内心的感觉。 何御史见着王公子的模样,有些诧异地问他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王公子一个机灵,只好说道:“好吃,我这肉丸子好吃,我吃都吃得太急,咬自己舌头了!” 何御史见着这样的情形,摇了摇头,心知肚明地走开了,连吃一下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丛鸿飞做的肉丸子实在太好吃了,两相比较,一下子就把其他所有人的肉丸子给比了下去。 何御史见着其他人的肉丸子,竟然连半点试吃的欲望都没有,更别提还要出口赞美他们了。 直到这个时候,何御史才在后悔,早知道他便不应该那么早吃丛鸿飞的肉丸子,要放到最后吃,才能好好把持住自己的情绪。 想着,何御史已经来到最后一位林公子的面前。 看着林公子那好像一坨样子的东西,何御史直接便走开了,只留下林公子焦急的声音在叫喊道:“何伯伯,何伯伯,我的你还没试吃呢?我的怎么你不试吃!” 这时,何御史回到座位上,挺起身子,朗声说道:“现在我宣布结果,这肉丸子做得最令我满意的,就是陈家的……” 丁公子在一旁听见何御史已经喊出陈家的名字,心里一阵窃喜,而且马上便堆积到脸上来了。 可是何湘语听到何御史喊出了“陈家”的名字,马上就不高兴了。在他还没有喊出“丁公子”时,何湘语立即说道:“爹爹,你不公平,你作弊,我不服!” 何御史的话被何湘语这么一喊,直接打断了。 何御史马上转身看向何湘语,说:“我怎么不公平了,怎么作弊了?” 何湘语在阁楼上立即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吃丛鸿飞的肉丸子时表情就是最陶醉的,其他人你不是把东西吐了出来,就是连吃一口的心思都没有,可是你却不宣布丛鸿飞胜出,你这就是作弊,就是不公平。” 何御史听着何湘语的话语,说道:“女儿啊,你说我作弊,我还没说你,所有人都知道,肉丸子是丛鸿飞首创的,你在招亲比试上却还故意出这道题目,这难道不是你在作弊吗? 再说了,我有说这些肉丸子谁是做好吃的吗? 我评判的标准是谁做得让我最满意! 无可否认,丛鸿飞做的或许很好吃,可是在他们四人之中,却只有丁公子做的是令我最满意的。难道我这都不行吗?” 何湘语听到这里,几乎要呕血。 原来,何御史在这里耍了一个小聪明,他不说谁做得最好吃,而是说做得令他最满意的是谁,这就直接绕过了整个评判的难题。 丁公子听着何御史的解释,也不得不佩服起何御史来了。 这是要欺负丛鸿飞啊,而且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欺负着。 何湘语听到这里,也是直接语塞了。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站了起来,说:“原来何伯伯评判的标准,是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既然是这样,那又何须要有这场招亲比试呢?” 丛鸿飞一下子便把何御史的痛点给戳了出来。 何御史之所以举行这场招亲比试,只不过就是要自编自导自演,用一场形式让何湘语屈从,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嫁给丁公子而已,其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丛鸿飞,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不用再在这里搅乱了,”何御史几乎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不让小女嫁给你,而且就是故意不让的,你又能怎么样呢?” 丛鸿飞听到这里,微微一笑,也不生气,也不争执,而是轻轻说道:“我看,也未必,恐怕到时候会由不得你的。” 何御史却根本没有把丛鸿飞这话放在心上,只当他放了一个屁。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对丛鸿飞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几乎都认为丛鸿飞这是死不认账,誓死不屈的表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36章 刺史配婚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大喊道:“老爷,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到!” 何御史愣了一下,今天的招亲大会,他真的没有邀请刺史大人,也不敢劳驾刺史大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刺史大人竟然来了。 童大人听说自己的顶头上司竟然也来了,连忙迎了出去,对着刺史大人高声说道:“哎呀,府尊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何御史也不敢落后,连连追在童怀安的身后,说道:“府尊大人莅临寒舍,草民真是荣幸之至,不胜荣耀啊!” 刺史大人连忙握住了何御史的手,说:“何御史,您过谦了,虽然你已经不在朝中为官,但是以你的身份,怎么可以称草民呢?官职不在,可是你的功名还在,这是抹不去的,抹不去的啊!” 童怀安也连声奉承道:“府尊大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没有想到,刺史大人说完这些,却对着何御史微微一笑,说:“何御史啊,老夫今天到贵府来,是要上门为你道喜的啊!” 何御史听到这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说:“喜从何来,喜从何来啊!” 刺史大人马上说:“我这是要恭喜你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何御史听到这里,连连摆手,说:“大人真是言重了,言重了!”说着,何御史马上转身看向陈家的丁公子,说:“丁公子,还不快快见过刺史大人,刺史大人这是亲自上门为你贺喜来了。” 陈家的丁公子闻言,连忙起身,正准备向刺史大人行礼。 可是这时,刺史大人却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陈家的丁公子?不是不是,何小姐怎么可以嫁给丁公子呢?不对不对,这非常不对!”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安静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刺史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丁公子配不上何小姐,还是说何小姐根本不应该嫁给丁公子? 这是说刺史大人对何家的乘龙快婿不满意了吗? 何御史脸色一阵阴沉,马上感觉到刺史大人这是要干预他家事的架势。 果不其然,刺史大人继续说道:“何御史,我今天亲临贵府,只为一件事。” 何御史连忙客客气气地应答道:“哦,到底是什么事?” 刺史大人优哉游哉地说,“那就是受人之托,为贵府的何小姐配婚!” 何御史听到这里,心里一沉,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刺史大人却不管何御史心里是怎么想的,继续说道:“只不过,所配之人,并不是你所说的丁公子,而是丛鸿飞。”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再次安静了。 没有人敢说话,因为眼前之人是潮州府的刺史大人,是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可是在各人的内心深处,却刹那之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我有没有听错,难道我真的没有听错吗?刺史大人大费周章而来,为的竟然是给丛鸿飞和何小姐配婚,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丁公子的内心已经不断叫嚣起来了。 而王公子和林公子两个人也是心里不断地翻涌着,是被刺史大人这种少有的举措给震惊到了,更为丛鸿飞何德何能,竟然也能得到刺史大人亲自为他配婚而感到极度的妒忌。 就连童怀安这个时候也直接被震惊到了。 童怀安知道,刺史大人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对于配婚这种事情,他是轻易不会随便出面的。可是今天,刺史大人却破格了,而且还为丛鸿飞破格了。这真的是没有道理,没道理啊! 何御史听完刺史大人的话,脸色直接便煞白了起来。他沉默了老半天,心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想反对刺史大人的配婚,可是刺史大人配婚,他哪里会有反对的权利,这等于是和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直接翻脸。而且刺杀配婚,这在一般人看来,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可是如果他顺从了刺史大人,何御史又觉得十分不甘,真的非常不甘,他心目之中的最佳女婿是陈家的丁公子,是丁公子。 “刺史大人,您这,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何御史假装镇定地说道。 刺史大人却微微一笑,说:“你看我这哪里像是在开玩笑呢?谁是丛鸿飞,出来,赶紧给我出来!” 听着刺史大人这么叫喊,丛鸿飞连忙站了出来,说道:“草民正是丛鸿飞!” 刺史大人马上问道:“你可愿意娶何家小姐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丛鸿飞马上说道:“我愿意!” 刺史大人有抬起头,看着阁楼说:“何小姐,你可愿意嫁给这个男人(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何湘语听着刺史大人的话,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直至丛鸿飞在小面小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说:“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起来了。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堂堂潮州府的刺史大人竟然会当起配婚人,而且还会跑到何家为丛鸿飞和何湘语配婚。 刺史大人却走到何御史的面前,说:“这不就完事了吗?男女双方两情相悦,我们又何必把他们拆开呢?” 何御史听到这里,脑子一阵机灵,马上便反应了过来,说:“大人,你,你这是受了何人所托,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预我的家事?” 何御史这是一下子便反应敏感起来。 要知道,他这次想把何湘语嫁给陈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联婚。这肯定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他和陈家联婚,这才拼命想要撮合丛鸿飞和何湘语。 显然,这是阳谋,真正的阳谋啊! 没有想到,刺史大人却说道:“受何人所托,我这里就不便透漏了,反正是一个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如果你一意孤行,恐怕只能惹祸上身。” 何御史听到这里,当真愣住了。 他突然明白,能够请动刺史大人出面的,肯定不是一般泛泛之辈,恐怕没有岭南道以上的官阶,都不会有这个能耐了。 更加重要的是,何御史发现,刺史大人竟然是不认识丛鸿飞,那就是说,他真的是受人所托,而不是刻意而为之。 这一下,何御史的心情真的是复杂了,特别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刺史大人却继续说道:“而丛鸿飞,本官已经为他奏请了官职,所请之官为正七品‘朝请郎’,相信不日便会有刺蝶昭告天下。” 众人听到这里,突然之间就全都安静了。 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有心思说话,因为这个消息是在太震撼了。现场的所有公子,虽然都是官二代和富二代,但是却没有一个是有功名在身的。 可是丛鸿飞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功名上身了。 刺史配婚,功名加身,现场还有谁能够比得过现在的丛鸿飞?没有,完完全全没有。 丁公子的心在滴血,眼看马上便能牵到何小姐的手,可是一眨眼之间,熟手的鸭子便飞了。 其他公子的内心也是跟坐过山车似的,真有些不适应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37章 史家 何御史听到这里,先是睁大了嘴巴,然后便想到,这不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纵,更像是丛鸿飞凭借自己的力量,博取了朝廷某股力量的重视,这股力量想要极力拉拢他了。 以何御史为官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不会连这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 而童怀安马上便想到了高履行。 是的,这件事情真的还与高履行有关。 虽然昨天在献出曲辕犁的图纸的时候,丛鸿飞对高履行一副半点所求的意愿都没有的样子,但是在得知第二天就要参加何湘语的招亲大会后,丛鸿飞天才刚亮便找上了林员外,将自己的诉求告诉给了林员外听。 林员外几乎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当听说丛鸿飞和何湘语自幼的婚约,又听到丛鸿飞和何湘语在府城大街上相遇,最后还听到何湘语为了逃婚住进丛家的时候,林员外也为两人的事情所感动了。 丛鸿飞最后甚至拿出了何湘语写给他的书信,在林员外面前说:“员外,你说这样的女子,晚生可以不娶吗?可以不闻不问吗?” 林员外当即感慨地说道:“真是良缘天成,良缘天成啊!” 随后,林员外便让丛鸿飞自己去参加何府的招亲大会,而他开始在背后为丛鸿飞谋划了。这一谋划,便有了刺史大人为丛鸿飞出面配婚,也有了高履行为丛鸿飞请官的事情。 林员外知道,在这双管齐下之中,何御史是肯定不会视之不见,不会不将何小姐许配给丛鸿飞的。 果不其然,当刺史大人宣布朝廷任命丛鸿飞为正七品朝请郎的时候,何御史的心便彻底软了下来,连半句拒绝的话都没有说,因为以他为官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他隐隐已经知道,丛鸿飞傍上朝廷一股重要的力量了。 不要以为朝请郎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但这往往就是某些力量在蓄力之时所留下的种子。这是蓄势待发,等到需要用上的时候,便可以彻底爆发。 刺史大人见何御史已经没有异议,便哈哈大笑地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何御史,那在下就回去复命了,希望丛鸿飞这位好女婿不会令你失望!” 说着,刺史大人转身便走了。而其他各家的公子见着刺史大人离开,也都纷纷离开了。只剩下丛鸿飞和何御史站在大厅之中,还有阁楼上的何湘语。 何御史看着丛鸿飞,说道:“当今朝廷,纷纷扰扰,其实就只有两股力量而已,一股是以秦王李世民为代表的亲王势力,而另外一股便是以太子李建成为代表的王党势力,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傍上了哪股势力?” 何御史这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思。 丛鸿飞觉得对何御史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说道:“泰山大人,你说得小婿我有些诚惶诚恐,我只是将自己制作的一件木犁的木图送给了高履行高公子而已,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傍势力?” 何御史听到高履行的名字,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高士廉当初蛰居岭南,确实也在这方土地上深耕过,你在这里结识了高履行,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着,何御史非常认真地看着丛鸿飞,说:“鸿飞啊,我和你爹曾经同朝为官,彼此惺惺相惜,可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丛鸿飞躬身说道:“愿闻其详。” 何御史说:“因为我们站队不同,他站到了秦王那边,而我站到了太子这边。 丛鸿飞,我看,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只想提醒你,站队很重要,千万不要站错队,成为这些权贵倾轧的牺牲品。” 丛鸿飞听到这里,知道何御史已经心悦诚服地成全了他和何湘语的婚事了,当即躬身朝何御史拜了一拜,说:“小婿一定谨记老泰山教诲!” 何御史随即说道:“好吧,让你们家的长辈近日过来提亲吧!” 丛鸿飞再拜,又朝着阁楼上看了一眼,看见这个时候,何湘语也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两人忍不住便相对无语了。 回到家里,丛鸿飞便让老蔡去史家找姐姐丛飞燕。 可是老蔡去了好几次史家,却始终都没有见到丛飞燕。 到了最后一次,丛鸿飞看着老蔡,说:“老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连我姐的面都没有见到吗?” 老蔡摇了摇头,说:“我这已经是第七次去了,上次史家还有人出来给我回话,可是这次,是连门都不给我开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恼怒起来,心里不知道丛飞燕在史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史家一直不让她露面? 如果丛鸿飞一直不来,那他的婚事找谁去何家提亲呢? 想到这里,丛鸿飞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他就只有亲自上门了。 想到这里,丛鸿飞算了算日子,在某天的早晨,他带着老蔡和肥皂作坊里的小二,三个人便出现在史家的大门口。 史家看门的家丁见着是丛鸿飞来了,二话不说,直接便把大门给关上了。 丛鸿飞愣了一下,感觉这是活鲜鲜的闭门羹啊! “小二,给我敲门!”丛鸿飞对着小二说道。 小二自从上次给严罗万出卖假配方之后,已经取得了丛鸿飞的信任。他二话不说,马上便将史家大门的门环撞得叮当响。 可是拍了老半天,史家的人就是不愿意开门,好像把丛鸿飞当成过街的老鼠了。 老蔡见状,对丛鸿飞说:“少爷,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可怎么办呢?” 丛鸿飞眼睛咕噜噜地想了想,对小二说道:“小二,撞门!” 小二听到丛鸿飞的指令,脸色顿时有些铁青,说:“丛爷,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啊,随随便便就撞别人的门,是不是不好!”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哪里有这么多事情,给我撞了,有事我负责,又不是你!” 小二得到丛鸿飞这样的保证,二话不说,便要用身体去撞门,却没有想到,丛鸿飞一下子便把他给叫住了。 “用什么?用什么?就你那破瘦身子,才几斤几两,给我用木桩,找个木桩来!” 小二和老蔡听到这里,额头禁不住都有冷汗了。 第38章 撞门 听丛鸿飞这口气,那可是认真的啊!只要木桩一撞,那从此以后丛家和史家肯定是要翻脸的了。 老蔡忍不住还是劝说丛鸿飞道:“少爷,你看这事情是不是应该缓一缓,木桩的事情……” 丛鸿飞却斩钉截铁地说:“撞,给我撞,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现在理亏的是史家,我们怕什么!” 老蔡见丛鸿飞真的要动真格了,知道现在就算想拦也拦不住他,只好悄悄对着小二说道:“小兄弟,咱们悠着点,可别真的把史家的大门给撞飞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二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根粗大的木桩了。 丛鸿飞立刻对着小二指挥道:“一二三,撞!” 小二听着丛鸿飞的口号,“咣”的一声,便撞在史家朱漆的大门上。 第一下才刚刚撞上,丛鸿飞马上叫喊着第二声:“一二三,撞!” 小二马不停蹄,往后退了几步后,手里的木桩又开始撞了上去。 这两声巨响,马上便引来大街上路人的驻足围观,更引来了史家大宅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史家的家丁真没想到丛鸿飞会这么粗野,半声不吭就直接撞门了。 那可是史家的正门啊,是朱漆大门,是整个史家威严的象征,虽说也不是那么轻易便可以被撞倒的,可是万一如果真的被撞倒了,那还了得? 就算没有被撞倒,史家的大门也不允许别人这么亵渎,这撞门便等于是活生生地打在史家的脸上,打在史主簿的脸上。 史家的小少爷听到这两声撞击以后,立刻带着几名家丁便出来了。 “住手!”随着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一个俊秀的小少爷冲了出来,“谁,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在撞我们家的门!” 声音才刚刚落下,一帮人跟着史少爷便冲了出来。 丛鸿飞也不躲闪,马上迎了上去,冷冷地说道:“是我!” 史少爷定神一看,脸上没有特别意外的表情,说:“丛鸿飞,你找死是不是?竟然敢跑到我们家门口撞我们家的大门!” 丛鸿飞却懒得和史少爷纠缠,直接冲了上去,猛然抬起脚,一脚便踹在史少爷的肚子上。 史少爷根本便没有想到,丛鸿飞竟然会搞突然袭击,而且是二话不说,直接一脚便踹了下来。 这一脚,史少爷实在是猝不及防,当其时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而且脸色煞白,好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打人了,打人了!” 史家的家丁见状,有的马上冲向丛鸿飞,而有的立刻朝史少爷围了过来。 “少爷,你没事吧,你……” “揍他,揍死那个丛鸿飞!” 现场顿时七嘴八舌,一片混乱。 老蔡和小二见状,也真不知道丛鸿飞今天竟然这么生猛,居然连话都不说,便直接动手打人了。 大街上围观的观众也是惊呆了,都没有想到,丛鸿飞今天到史家,不但撞门,而且还动手打人,这是想把史家给掀翻天了。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人群之中突然冒了出来,高声呵斥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了!”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位老爷打扮模样的人健步走了出来,正是史主簿。 史少爷见着史主簿的身影,马上眉开眼笑了,从大门后直接扑了出来,一把冲到史主簿的面前,说:“爹,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那个丛鸿飞他,他不但撞我们的门,而且还打我!” 说着,史少爷的脸上竟然也挤出了两行泪水来。 围观的路人见着史主簿回来,心里统统都料定史家和丛家这场绝交之战是肯定要彻底打响的了。 老蔡心里也是顿时便颤抖起来,他自从丛老爷在的时候便认识史主簿,也见识过史主簿的厉害,知道丛少爷肯定不是史主簿的对手,这次绝对要遭殃了。 就连那些史家的家丁,这个时候也一个个是摩拳擦掌的,就等着史主簿一声令下,要把丛鸿飞拿去浸猪笼,还是送县衙大牢里关着。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令所有人都看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史主簿来到儿子的面前,二话不说,瞪大了眼睛,一巴掌便朝着他的脸门挥洒而来。 只听见“啪”的一声,史少爷登时惊呆了,就傻傻地站着,甚至还没有意识要捂住自己正火辣辣的半边脸,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史主簿,心里彻底陷入了无限的委屈之中。 史主簿的这一巴掌,也让现场所有人都陷入安静之中。 根本没有人想到,史主簿这个时候会一巴掌打在自己儿子脸上。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时候史家应该是和丛家撕破脸才对,史主簿这一巴掌再怎么怂,也应该打在丛鸿飞脸上才是! 却根本没有想到,现实和理想的距离竟然这么大,大到所有人都没有那个脑容量去接受事实了。 这时,只听见史主簿高声大吼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难道你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吗?是当今的朝廷正七品官员,堂堂的朝请郎丛大人!” 史少爷听到这里,直接愣住了,两只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大到几乎眼眶就要爆裂了。 要知道在大唐,官和民,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区别。 官员虽然不可以随随便便打百姓,但是只要他愿意亲自动手,百姓是没有理由可以反抗的。而百姓如果动手打了官员,那可是有辱斯文,要坐牢的。 史少爷听说丛鸿飞现在的身份竟然是官员里,内心确实真的比被五雷轰顶还要来得惨烈。 其他路人听到这里,才想起了什么,底下马上便议论了开来。 “难道说,不久之前的消息是真的?” “哦,我好像也听说了,说是刺史大人亲自为丛鸿飞请了官!” “这平白无故的,刺史大人竟然为丛鸿飞请官,而且请的还是正七品这种和县太爷一般大小的官阶,正是稀罕,太稀罕了啊!” “就是,正是因为这事太诡异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相信是真的,却竟然没有想到,这事居然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了,现在连史主簿都怕丛鸿飞了,难道还有假吗?” “是啊,他区区一个主簿,官阶估计也是从八品而已,肯定是要畏惧丛鸿飞这个正七品官员的,这下,可真的有好戏看了。” 就在众人正议论纷纷的时候,史主簿却转身笑嘻嘻地看向丛鸿飞,说:“丛大人,我这些日子外出公干去了,刚刚才回来,家里的事情,是我教子无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先原谅他们吧!” 史主簿说话的那个客气,简直比平常他见着他的顶头上司,潮阳县的县尊大人,都要来得虔诚。 丛鸿飞见着史主簿那个一腔热情的样子,也不表示什么,而是冷冷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见我姐的,我希望史大人能让我姐和我见见面。” 第39章 丛丫头,你走吧 史主簿闻言,立即说道:“亲家想要见人,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您里面请,快快里面请!” 丛鸿飞说:“真的可以进去了?你们史家的人不拦我了?” “不拦,不拦,丛大人能到我们家里,真是我们三生有幸的事情,我们是求之不得的,怎么还会拦着呢?” 说着,史主簿连连把大门给丛鸿飞让开,引丛鸿飞进入了史家大宅。 丛鸿飞朝着史少爷冷哼一声,带着老蔡和小二,大摇大摆地便踏入了史家的宅院之中。 史少爷见着眼前这大起大落的情形,整个人真的有些没适应过来,冷不防史主簿却退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厉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几天,家里怎么弄成这样?” 史少爷只好有些沮丧地说道:“大哥在外面偷人了!” 史主簿听到这里,真的犹豫晴天霹雳,一记电光直接便劈中他的脑门。 这些日子,史主簿真的外出公干去了,当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丛鸿飞的事情,他那个是多么的激动。 丛家的丛鸿飞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上朝请郎了,这可是一个可以与县令比肩的官职啊! 虽然,丛鸿飞现在还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史主簿也十分清楚,类似朝请郎这种官职,都是当朝的一些势力在培植自己的后备力量啊! 只要时机一到,丛鸿飞便肯定会被重要的。 一路上,史主簿正庆幸着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能和丛家联姻真的是他这辈子作出的最正确决定。 没有想到,才刚刚靠近自家门口,他便看到自己那个小儿子正在和人大打出手,而正要挨揍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令他有些得意的丛鸿飞了。 这一下,史主簿可真的有些恼火了,从人群之中冲出来以后,二话不说便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却没有想到,得罪丛鸿飞的竟然还不是他的这个小儿子,而是那个一直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大儿子。 史主簿内心汹涌澎湃着,对着小儿子说道:“胡闹,这不是胡闹吗?你娘在哪里?她为什么不阻止你哥!” 史少爷听到这里,有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娘他,是支持我哥的!” 史主簿听到这里,整个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并没有顺着史府家丁的带领进入客厅里,而是径直朝着他姐姐所在的地方飞走而去。 史家丛鸿飞之前是来过的,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但是现在辨认起路来,还是那么明晰。就连史府那些家丁想要围堵他,都全然没有半点办法。 非常快的,丛鸿飞便看到自家姐姐的身影,看到丛飞燕自己一个人竟然在小院子里面洗马桶,而在她的身后,还堆积着一座好像小山一样的马桶山。 “姐姐!” 丛鸿飞一把便朝着丛飞燕扑了过去,将她手里的马桶躲了过来,直接丢地上,说:“姐姐,你这是,你可是史家少奶奶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竟然在帮他们洗马桶!” 丛飞燕见着自家弟弟突然出现在面前,坚强的性子猛然便崩溃了,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鸿飞,你怎么来了?” 丛鸿飞却没有心思和丛飞燕叙家常,而是连声问道:“姐,你这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史家的家丁见着丛鸿飞找到了丛飞燕,而且还看到丛飞燕在做苦工的场景,连忙统统都往后退,跑开去禀告史夫人了。 这时,史夫人正在后院剪花,冷不防史主簿便过来了。 “夫人,丛家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史主簿一句话,直接把史夫人吓了一个大跳。 史夫人马上朝着史主簿没有好声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啊!安儿很争气,他和陈司马的女儿好上了!” 史主簿听到这里,直接愣住了。 史夫人去继续说道:“我已经和司马夫人说好这件事情了,只要我们把丛家那个丫头给休了,安儿和陈家的丫头便可以顺顺当当地拜堂成亲,以后我们和府城的陈司马可就是亲家了。” 史主簿听着自己老婆子的话语,似乎感觉总有些不对,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哪里不对,竟然不知道怎么应答了。 史夫人见史主簿还是呆愣着,便继续说道:“你不是常常惦记着府城里要有一个靠山吗?不也总想给安儿在府城衙门里找个靠山吗?你看,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还犹豫什么呢?” 史夫人几句话说得,俨然她便是整个史家的贤内助似的。 “可是,可是……”史主簿到嘴的话语却突然烟消云散了。 史夫人立即说道:“可是什么啊?当初我们答应安儿和丛家的亲事,不就是觉得丛要那个老家伙或许还有被朝廷重用的一天吗? 没想到,他不争气,早早便死了。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他自己好了! 我们安儿总不能吊死在丛家上面,跟着他们丛家活受罪啊!” 史夫人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无懈可击似的。 史主簿努力地想着,终于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说:“可是现在,丛鸿飞上来了,你不知道吗?” 史夫人愣了一下,说:“不就是一个区区的朝请郎吗?有什么呢?正七品的官阶而已,而且他还是一个卖肥皂的商人而已。我们大唐以农为本,堂堂一个正七品官员,怎么可以是商人出身?这迟早是会坏事的!” 史主簿听到这里,感觉整件事好像牢牢地掌握在自家夫人的手里。 他不禁感慨,想当初自己的这位夫人,那也是出自名门望族,如果不是因为老丈人的家道中落得太快,或许他今天便不会只是一个区区的县主簿而已。 不过,主簿管钱粮,真正是一个大肥缺。 史主簿现在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偌大一个县区的经济收入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还是十分满足当下的这种状态的。 至少现在这个家可以过得这么宽裕,便都是他在主簿这个位置上一路打拼出来的。 与此同时,在小院子里,丛鸿飞也从丛飞燕的嘴里得知史家的事情了。 丛鸿飞没有激动,而是冷冷地说道:“史家这也太没窝囊了,婚姻大事,在他们看来,竟然变成了一桩交易。” 丛飞燕说道:“是,他们想休了我,可是我就是坚决不从。只要我不答应,不在婚约上签字,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所以,他们就把我当苦力驱使。每天让我在家里干最苦最累的活,甚至还不让我外面的人见面,就是想要逼我就范。” 丛鸿飞听到这里,眼中已经泪眼婆娑。 “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们史家不要你,你就回家吧!我们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再说……” 丛鸿飞的话还没有说完,丛飞燕“唉”的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还小,我们家虽然有宅子,可是积蓄并不多,如果我不继续留在这里,以后家里要靠谁接济呢?” 丛飞燕几句话,登时击中丛鸿飞心中的软肋。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办法让家里的女人过得安心,那他真的还可以算是一个男人吗? 丛鸿飞立即说道:“姐,我们现在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丛鸿飞这句话丛飞燕还没有来得及接住,另外一个人便把它给接了下来。 “既然你们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了,那丛家的丫头,你就赶紧回去了,不要在我们家继续这么耽搁下去了。”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家的当家史夫人。 第40章 公差来了 “婆婆!”丛飞燕连头都不敢抬起,低声说道。 丛鸿飞闻言,却抬起头,朝着刚刚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了过去,马上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这位中年妇人的夫君虽然只是县衙里面的主簿,可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有一股惊人的气势,好像她一个人便可以凌驾一切,她一个人便可以主宰一切,似的。 看着史夫人样子,丛鸿飞才明白自家姐姐在史夫人面前为什么会如此畏怯,显然史家的这位当家的妇人气场实在太强了,强得自家姐姐都有些兜不住。 这时,史夫人已经来到丛鸿飞的面前。 她看着丛鸿飞,说:“你就是丛大人吧!” 显然,这一句话便透露出了她对丛鸿飞的了解。 丛飞燕听说自家婆婆称呼丛鸿飞为丛大人,微微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丛鸿飞却彬彬有礼地对史夫人鞠了一躬,说:“不才正是在下!” 史夫人看着丛鸿飞淡定从容的样子,反而倒有些意外,但最终还是把她早便准备好了的话语说了出来。 “丛大人,你姐姐在我们家里,实在是不堪驱使,不但家务活做得不好,而且还偷偷地存了好多私房钱。我听说,她是打算把这些私房钱给你,而且已经给过不止一次了。 丛大人,你可知道,你姐姐可是我们史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娶过来的。休书之中写得可清楚,过门之后生死我们史家的人,死是我们史家的鬼,一切所有,都是我们史家的。 可是她现在却拿着我们史家的财物,在接济你们丛家的生活,这恐怕说出去有失你们丛家的门面吧!丛大人!” 丛鸿飞虽然重生之前没怎么读过文科的知识,但是也听得出,史夫人这一番话可算咄咄逼人,话里藏针,把他们丛家贬得一文不值了。 一时之间,丛鸿飞也来气了,说:“那夫人的意思呢?” 史夫人见丛鸿飞落入她说话的逻辑里,马上说道:“就算你们丛家丢得起这个面子,我们史家可丢不起这个面子,丛大人,让你姐姐在休书上签字,你把她带走吧! 既然她那么想接济你们丛家,那么整个人都回去,不是更好吗?” 丛飞燕听到这里,马上从丛鸿飞身后窜了出来,说:“我不走,我已经嫁入史家,生就是史家的人,死就是史家的鬼,我是有名有份的人,谁都别想把我赶走!” 史夫人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说:“丫头,你可给我想好了,如果你不把签字,我可要报官,让县老爷审判去。到时候你不仅要挨板子,而且还不得不离开我们史家,这受苦又受罪的事情,难道你还想要吗?” 史夫人这次可算是软硬兼施了,是一定要把丛飞燕赶出史家的架势。 丛飞燕听说要报官,整个人登时就愣住了。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史夫人,难道报官,你们史家也不会跟着丢脸吗?” 史夫人抬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丛鸿飞,表现出一股十分坚毅的态度,说:“这点脸,我们史家还算是丢得起的,就怕你们丛家丢不起了!” 丛飞燕见着这样的情形,眼泪忍不住已经流了出来。她知道大势已去,这次史家是铁定了心思要赶走她的了。 丛鸿飞看自己的姐姐哭得那么伤心,心疼地拍了拍丛飞燕的肩膀,悠悠地说道:“姐,不用伤心,他们史家会后悔的,我敢保证。” 史夫人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丛鸿飞说:“后悔?我们怎么会后悔呢?你丛大人不就是成了朝请郎吗?我知道,朝廷正七品的官员。 可这又怎么样呢? 老实说,你这朝请郎,我们史家都不放在眼里。 我们安儿,将来一定比你更有作为,一定比你更出息,只要你姐姐不在后面拖他后腿,我敢保证,他一定胜过于你。” 史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不可坚定的目光强势看着丛鸿飞,好像史国安的道路,已经被她一手安排好了似的。 丛鸿飞听到这里,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说:“史夫人,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什么吗?” 史夫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丛鸿飞还有心思讲笑话。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这个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设计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世事难料,这是天理,岂容你这种凡夫俗子窥视!” 说着,丛鸿飞替她姐姐在休书上直接签了字,然后牵起丛飞燕的手便要走。 史夫人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跟丛飞燕熬了这么多日子,心中不知计算了多少种办法,可是今天跟丛鸿飞才几句话,就轻而易举解决了。 这真的令她心中连连耻笑起丛鸿飞的幼稚和肤浅起来。 就连丛飞燕见状,也是心里一阵着急,真的恨不得把休书从史夫人那里抢过来,正想转头指责丛鸿飞为什么这么冲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史家的家丁突然脸色苍白,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高声大喊道:“丛大人,丛大人,外面有公差找你!” 家丁并没有直呼丛鸿飞的名字,而是尊称了丛大人。 只是这一点,史夫人却没有觉察到,反而以为这是史主簿准备把丛飞燕送到县衙里去。于是,她得意地说:“丛鸿飞,算你们识趣,如果不是你走得快,恐怕就要吃官司了。” 丛飞燕也没有想到,史家竟然会这么绝情,这是恨不得赶紧把她赶走的意思。 没有想到,家丁却在史夫人的耳边低声说道:“夫人,公差不是老爷叫来的。倒是老爷让我赶紧让丛大人过去的,而且还嘱咐我,一定要尊称丛大人。” 史夫人闻言,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极力地压低声音说。 家丁马上说道:“我也不知道!” 史夫人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禁不住怪异地看向了丛鸿飞。 丛鸿飞知道史夫人和丛飞燕这个时候都在看着他,他微微一笑,却不理睬史夫人,而是看向家丁,说:“公差在哪里?” 家丁连忙说道:“回丛大人,公差正在大厅上等您呢?” 家丁发现自己虽然心里对丛鸿飞有些不屑,但是嘴上却情不自禁地恭敬起来。 丛鸿飞马上拉着丛飞燕的手,说:“姐,走,带你去见识见识我的威风!” 其实,丛鸿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早便预料到公差今天会来找他,所以他才选择了今天到史家来,甚至还铁定了胆在大门口大闹史家。 因为,他早就告诉了家里的人,如果有公差找他,就让他们都到史家里来。换一句话说,这些公差其实是丛鸿飞让他们来的。 丛飞燕这个时候却内心纳闷,她真的不知道那名家丁为什么口口声声称呼丛鸿飞为丛大人,甚至还好像有些毕恭毕敬的样子。 第41章 圣旨到 这个时候,史家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 史主簿有些诚惶诚恐地站在门槛边,来回踱着小碎步,而四名公差则坐在大厅正堂的椅子上,饶有兴趣地吃着茶。 只是,这些公差的衣着打扮确实和县衙、府衙的完全不一样,不但款式不一样,而且从样貌上看来,隐隐还显出许多威武和霸气。 他们,正是从岭南道班衙门上直接下来的道班公差,是直接受命于监察御史的差役。 史主簿作为唐代最为基层的官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公差。现在他们一下子便来到他的家里,而且一次还来了四个,史主簿的内心还真的有些忐忑! 不过,幸好他们还不是找他来的,而是找丛鸿飞的,这让史主簿内心的压力减少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丛鸿飞进来了。 丛鸿飞一进来,坐在正堂上的公差马上便把他认了出来。四人全部起身,为首一人立即说道:“圣旨到!”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突然愣住了,原来这人竟然不是公差,而是太监。 史主簿更是心里一颤,难怪他觉得这些人器宇不凡,原来都是皇上身边的人。 为首的太监见众人愣住了,马上高声吆喝道:“还不统统给我跪下!” 这一声吆喝,让所有人猛然醒悟了过来,扑通扑通声的,全部都跪下了。 只有丛飞燕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傻不拉几地站在原地,正在发呆。 丛鸿飞连忙拉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姐,赶紧跪下!” 这一下,丛飞燕才反应过来,顺着丛鸿飞的手连忙跪了下来。 而史主簿早就跪得五体投地,连整个头都埋在地上了。这绝对是他平生第一次陪同接旨,而且史主簿觉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很难说了。 这时,公差开始依依呀呀地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潮州府人丛鸿飞,献犁有功,朕心甚慰,特赐丛鸿飞正七品官阶,领朝请郎官职,并通告天下,予以表彰,希望天下子民以丛鸿飞为榜样,心系国事,不吝其力,其我大唐国运昌盛,可以绵延子孙千千万万代,钦此!” 直到这时,众人才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圣旨是对丛鸿飞进行嘉奖表彰来的。 丛鸿飞听着圣旨已经念完了,马上学着重生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面,连声说道:“谢主隆恩,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丛鸿飞说着,又学起电视剧里的样子,低头,拱手,小碎步,一下子便来到大太监的面前,把圣旨给接下了。 史主簿见着丛鸿飞这样的举措,内心大大地震撼起来。这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啊!真没想到,老丛要连这些官场的礼仪都教好了,这是随时准备出来当官的意思啊! 而宣旨的太监已经对丛鸿飞连连点头起来,是对丛鸿飞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想,丛鸿飞接过圣旨以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来,对宣旨的太监客客气气地说:“公公真是辛苦了,这点茶水,小小意思,不失敬意,请公公笑纳。” 大太监看了丛鸿飞的赏钱,顿时来了精神。 却没有想到,丛鸿飞又说:“在下已经在府城最好的酒楼万红楼给公公定了几间房子,公公初次到我们岭南道,一定要好好包揽我们这里的风光,再走。” 大太监领了这趟差事,本来已经困乏到了极致,跋山涉水便只为给丛鸿飞颁这道圣旨而来。没有想到,到了这里,丛鸿飞竟然如此热情招待,他的内心顿时便心花怒放了。 “真是恭喜丛大人,贺喜丛大人了。”大太监看着丛鸿飞的热情,连连拱手道,“丛大人真是客气了,在下曹静云,丛大人如果有天到了京城,进了皇宫,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话,曹某一定不吝鼎力相助。” 史主簿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已经脑洞嗡嗡作响。 在他看来,这丛鸿飞真的是一位勾结权贵的能手啊!皇宫里的太监,只是到这里宣旨一回,便就这样被他收买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勾结了的。 这小子,真的是为官的一块料子啊! 哪日真正进入官场,还不是要翻江倒海,为所欲为。 想到这里,史主簿隐隐有些后悔起来。真的不知道他默许那老婆子的做法,把丛飞燕赶出史家,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比史主簿更加感到震撼的,还有一旁的丛飞燕。 丛飞燕看着自家弟弟又是加官进爵,又是花钱如土的样子,真的有些疑心自己是在做梦。自家的境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绰了,她怎么半点都不知道呢? 就在这个时候,史家的大门外突然热闹了起来,潮阳县的县令温同和听说朝廷的宣旨太监进入了潮阳县境内,甚至还来到了史主簿的家里,登时便紧张了,连忙带人来到史家大宅。 一进来,温县令便朝着丛鸿飞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高声呼喊道:“真是恭喜丛大人,贺喜丛大人了。” 史夫人见着自家这么热闹,连忙带着两个丫鬟从内庭里走了出来。 一来,她便看见了这位往日自己的夫君一直毕恭毕敬的温大人竟然满脸笑容地朝丛鸿飞迎了上去。 这一见,她登时真的好像被天上的闷雷击中了一样,整个脑洞嗡嗡嗡地作响。 这温大人可是自家夫君的顶头上司啊,可是他竟然对丛鸿飞这么客客气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这难道说,丛鸿飞那小子的朝请郎,真的有那么大的官威吗?如果连县令大人对丛鸿飞都这么客气,那以后史家岂不是也要对丛鸿飞客客气气起来了。 这不可能啊,这真的不可能啊! 是个人都知道,朝请郎就只是一个散官而已,是没有实职的,对于朝廷来说,便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而且就算朝请郎是大官,也只是和县令大人平级而已,县令大人也没有必要对这样的人这么客气啊! 史夫人隐隐之间,对今天她直接赶走丛飞燕的做法,感到有些后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她更加揪心的一幕发生了。 第42章 史家好儿媳 就在这个时候,街路上一阵剧烈的喧嚣声,一行人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的,便来到了史家大门口。 街路上所有人都让到了一边,所有人都在看着,因为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潮州府的刺史大人。 “呀,曹公公啊,真是别来无恙啊!怎么到了潮州府也不知晓我一声呢?”刺史大人下轿以后,马上便朝着史家大厅奔走而来。 曹公公和刺史大人显然已经是旧相识了,马上亢奋着说:“咱家这不是有王命在身,不好耽搁嘛!” 说着,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了。 曹公公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刺史大人,前方大胜仗了,你知道吗?” 刺史大人马上止住了笑声,说:“怎么,大获全胜了吗?” “是啊,大获全胜了啊!这件事……”曹公公马上看向了丛鸿飞,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这件事还要多亏了丛大人啊!” 史主簿和史夫人听到这里,登时睁大了眼睛看向丛鸿飞。他们真的不知道,前方的战事大获全胜和丛鸿飞还有什么关系的。 丛飞燕也是惊讶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不知道自家弟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曹公公却说道:“这件事,你知道皇上盯着多大的压力吗? 起初,皇上想要发动这场战事,几乎受到朝廷所有官员的反对。因为春耕已至,关内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备好粮食,哪里有人力对外征战呢? 可是皇上执意想要完成这件事情,完不成啊,他就是睡不着,吃不好。 后来,这真的是多亏了丛大人献出的那架曲辕犁啊!这犁真的是神物啊,它不仅解决了关内的耕种人手,还提高了速度,一下子便把许多人从田地里解放出来,让我们有更多的人力和物力投入到这场战事之中。 毫不夸张地说,丛大人真的是神人啊!是再世的张良和萧何,是我们大唐的智库啊!” 曹公公的几句夸赞之词,听得史主簿和史夫人真的是全身一阵不舒服,好像有一根绳子把他们的身子死死地给勒住了,让他们不仅一时透不过气来,而且还感觉有一万分的不自在,特别不自在。 而丛飞燕听到这里,却猛地直接惊叫了起来,道:“小弟,这是真的吗?这难道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众人的思绪被丛飞燕这么一叫喊,统统都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丛鸿飞连忙拉住丛飞燕的手,说:“姐姐,别这么激动,你吓到刺史大人和曹公公了。” 丛鸿飞的话还没有说完,刺史大人已经朝丛飞燕看了过来,说:“丛大人,怎么,这位是?” 丛鸿飞连忙转身看向刺史大人,说:“大人,这位是家姐丛飞燕!” 丛飞燕知道自己真的惊动了刺史大人,只好安安分分地站在丛鸿飞的身后。 没有想到,刺史大人看着丛飞燕,却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姐姐真的非常有意思,昨天我家夫人还在对老夫说,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少一个女儿,我今天看着姐姐,不禁有些心血来潮,真想把她收为干女儿。不知道你们姐弟来愿不愿意啊!” 丛鸿飞听到这里,脑子一阵机灵,连忙拉住丛飞燕的手,提醒道:“姐姐,你还不赶紧跪下,叫干爹!” 丛飞燕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地上,对着刺史大人连连磕头,嘴里叫喊道:“干爹,干爹!” 刺史大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很好,等我今晚回家跟我家夫人说了,改日让你见见我那夫人,之后我们再行正式的跪拜之礼吧!” 曹公公见着这样的情景,立刻过来祝贺刺史大人了。 “恭喜刺史大人,收了这么一位可人的干女儿,真是可喜可贺啊!” 潮阳县的温县令见状,也连忙过来祝贺刺史大人,说:“府尊真的是慧眼识珠啊,收了这么一位温婉的干女儿,尊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们都知道,刺史大人收丛飞燕为干女儿,这是为了拉拢丛鸿飞罢了。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刺史大人为什么要收丛飞燕为干女儿,而不直接收丛鸿飞为干儿子。只有刺史大人自己知道,他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成人之美,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授命他这么做的,其实另有其人。只是现在,他还不能把这人的名字给说出来。 现场所有人都在恭喜刺史大人和丛飞燕,却只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好像石像一样,全身已经僵硬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史主簿和史夫人。 史主簿觉得,这里是他家,他作为地主之谊,是应该要过去恭喜刺史大人和丛飞燕的,可是现在他的脚步却变得那么沉重,仿佛粘合在地面之上,半点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就在刚刚,他已经从史夫人得知消息,丛鸿飞已经替他姐姐在休书上签字了。从此以后,史家和丛家便半点瓜葛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他是多么希望史家和丛家有瓜葛啊,哪怕一点点瓜葛,也好。 要知道,现在丛飞燕可是成为刺史大人的干女儿了。刺史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整个潮州府权利最大的人啊! 和刺史大人比起来,什么司马啊,长史啊,连个屁都不如。 只要刺史大人肯点个头,他的儿子,那个史国安,前途绝对无量。而他作为陈安国的父亲,再怎么说,也可以父凭子贵,绝对有机会跟着一路绿灯啊! 而且,眼前,这个机会就摆在史家的面前,史国安可是丛飞燕的夫婿啊,只要丛飞燕几句话,刺史大人没有理由不那么做。 可是就在刚刚,他的那个老婆子竟然把丛飞燕给赶出史家了,甚至丛鸿飞已经替他姐在休书上签字了。 这是什么啊! 这不就是煮熟的鸭子突然之间飞走了吗? 史主簿的心在滴血,真的在滴血,而且是那种滴了以后便没有办法愈合的境况。 史夫人想的却比史主簿更加直接,她二话不说,马上来到丛飞燕的身边,说:“儿媳,我们史家的好儿媳啊!” 一边说着,史夫人还一边牵起丛飞燕的手,继续说道:“婆婆真的是恭喜你了,真的要恭喜你了啊!” 第43章 夫人请自重 然而,丛飞燕却直接把史夫人的手甩开,说:“史夫人请自重,我已经不是史家的媳妇了,请史夫人不要随随便便就叫别人儿媳!”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曹公公和温县令则看向了史主簿,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丛飞燕马上说道:“当初,您儿子在外面有了别人的时候,您是怎么对我的,我至今还历历在目。” 丛飞燕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知道原来史家是有大事发生了。温县令作为史主簿的顶头上司,更是对史主簿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丛飞燕则继续说道:“谁家当娘的,当发现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偷了人,不是对自己的儿子轮番教育,劝解他回心转意的。 可是您呢?您却不是。 您老人家不但不劝解,反而还纵容,甚至还想要把我撵走,巴不得快点把在外面的那位迎进来。 您这样子做合适吗? 我们都是女人,您将心比心,女人为难女人,这有何苦呢?”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统统都“哦”了一声,特别是曹公公,因为无法亲身体会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所以对这种东西看得也最重,“哦”的声音也最绵长。 史主簿见丛飞燕把他的家丑都抖了出来,一把老脸真的是不知道往那个地方搁,真的恨不得这个时候地上有个洞,可以让他一头钻进去。 可是丛飞燕的控诉却还没有结束,她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真的不想走的,我是真的还想继续留在史家的,可是您老人家为了赶我走,这些日子不知想过了多少法子。 您让我做饭,责骂我饭做得不好吃;您让我洗衣服,责骂我衣服洗得不干净;您让我拖地,又责骂我地没有拖好;您让我洗马桶,又责骂我马桶还有味道…… 而我的坚持,却被你当成要为接济丛家的生活而故意死乞白赖地要留下来。 不错,我确实是为了想要接济丛家才留下来,可是我和史国安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接济丛家而已吗?我当初嫁到你们史家,难道就只是为了接济丛家而已吗? 就在刚刚,您老人家逼着我把休书给签了,而且我弟弟也已经帮我在休书上签了名。那么现在,我和你们史家也就两清了,什么瓜葛都没有了。 可是您老人家见着刺史大人要收我为干女儿,竟然又想跟我套近乎,甚至心底还想着要把我留下来吧! 史夫人,您老人家这也未免太善变了些吧!您这是在为您的宝贝儿子选媳妇,还是在为他选丈人呢?当初您选上我的时候,是不是选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那老爹呢?” 史夫人被丛飞燕这么一说,直接便语塞了。而史主簿一把老脸早就滚烫滚烫的,好像被放在烈火之中炙烤得焦胡了。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直接阴沉着脸,对着温县令说:“温大人,你下边的人,还真的是有心机,特别有心机啊!” 温县令被刺史大人说得也是脸上一热,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刺史大人马上转身对丛飞燕说道:“闺女,这样的人家,我们不要也罢,过些日子,让你那个干娘重新帮你找一户好人家,我就不信了,以我潮州刺史的身份,还没有办法帮你找一个比主簿还要好的人家。” 说着,刺史大人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 温县令见状,也没有好脾气,直接转身,尾随刺史大人而去。 曹公公见众人离开,也不想在这里多留,在老蔡的带领下,径直想万红楼而去了。 而丛鸿飞带着丛飞燕,也果断地踏出了史家的大门。丛飞燕更是打定主意,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现场便只有史主簿和史夫人站在那里,两夫妇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就好像现在这大厅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从此以后,潮阳史家想要在潮州府崛起,恐怕是很难,很难了。 回到家里,丛鸿飞马上将他和何湘语的婚事告诉了丛飞燕。 丛飞燕没想到,她好几次想要撮合丛鸿飞内和何湘语,却始终都没有成功。现在她没有再提起这事,丛鸿飞和何湘语却反而走到一起了。 这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而令丛飞燕感到更加高兴的,却还不是丛鸿飞和何湘语的婚事,而是丛鸿飞成为了皂品居的老板,甚至还有了自己制作肥皂的作坊。 丛飞燕现在才知道丛鸿飞为什么能那么视钱财如粪土,原来她眼前的这位弟弟真的是长大了,真的可以一个人独力撑起整个家了。 这一下,丛飞燕真的是高兴,特别高兴。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需要在史家苦苦支撑那么久,赶紧回来也就是了。 就在丛飞燕回来的第二天,她作为丛家现在的长辈,带着聘礼,到何府提亲去了。 婚事约谈得十分顺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丛鸿飞也开始接手皂品居的买卖了。 自从丛鸿飞在大街上亲手炼制了肥皂以后,一时之间,由丛鸿飞亲制的肥皂,便成为了整个潮州城炙手可热的物品。 潮州府城虽然地处大唐的边远地区,但是这里什么都不多,最多贬谪的官员。 这些遭贬谪的官员往往都是朝廷之中的重臣要员,该有的赏赐,基本上都有了,该捞到的资本,几乎也都捞够了。 于是一来,便是拖家带口,将全部身家都转移到这里来。有些甚至决定在这里落地生根,开枝散叶,远离朝廷的喧嚣和纷扰。 可以这么说,潮州府城俨然已经成为大唐一个最为著名的谪居地了。 这些被贬谪的官员从京城带来了他们的家眷,带来了他们的毕生积蓄,也带来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更加带来了他们的奢侈和繁缛,一下子便把潮州府城这座边远的州府变成了一个不是京城却胜似京城的繁华地带。 而对于肥皂这种新鲜物品,这些来自北方的官老爷家眷们一下子便热衷了起来。 虽然,丛鸿飞把肥皂的配方直接公诸于世,甚至还亲自跑到大街上为所有街坊演示了一遍做肥皂的过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人无论怎么精心炼制,都没有办法做出像丛鸿飞那样成色纯正的肥皂。 于是,在得知丛鸿飞成为皂品居的新老板以后,皂品居肥皂这个品牌一下子便打响了。 一时之间,皂品居门庭如市,顾客购买几乎是供不应求,出现了天天大摆长龙的景象。 更加有好口碑的是,面对这么紧俏的买卖,丛鸿飞竟然没有趁机加价,而是依然保持着原先的价格。 这一下,整个潮州府城的人对丛鸿飞便更加赞不绝口起来了。 这质量有保障,价格又不高,除了丛大人可以做到,还有什么人可以做到呢? 一时之间,皂品居的肥皂在整个潮州城便更加声名远扬了。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啊! 大家,我看到创世历史类的推荐票榜里,第100名才12张推荐票,哇,才12张推荐票而已啊,这一辈子还从来没上过推荐榜,大家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心愿,也给12张推荐票,让我们上前100名,让我们上去,让我们上去,拜谢大家了。 第44章 把他给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又打起了肥皂的主意,在皂品居的对面新开张了一家肥皂店,名为“新皂品居”。 新皂品居一切买卖都向皂品居看齐,皂品居卖肥皂,他们就也卖肥皂;皂品居将整个制作肥皂的过程呈现在店里面,他们也将肥皂制作的过程呈现在店里面;皂品居推出现场教做肥皂的服务,他们也将所有想要亲自制作肥皂的客人迎进店里。 更加重要的是,新皂品居作出来的肥皂,竟然也和丛鸿飞亲手制作的肥皂一般无二。 这么一来,皂品居和新皂品居,就好像是现代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一样,简直成了一对孪生兄弟。 而在另外一边,经过一番准备以后,丛鸿飞和何湘语的婚期如约而至了。 大婚那天,整个丛家大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可是这个时候,丛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仇万千。 仇万千这次真的是不请自来,而且还带来了丰厚的礼品。 当老蔡看到仇万千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像刺猬一样,恨不得马上蜷缩起来。 可是,仇万千却笑嘻嘻都对着老蔡说:“老蔡啊,我这不是给你们家丛大人祝贺来了吗?你又有什么好敌视的呢?” 老蔡激动地说道:“仇万千,就是因为你,我们家老爷活活气死了,而且还是因为你,我们家的大宅差一点点就被你收走了,我们丛家和你势不两立,今天你还敢过来喝我们少爷的喜酒,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仇万千听到这里,却更加地哈哈大笑起来,说:“老蔡啊,我是真心真意过来感谢你们家少爷的,如果不是他把肥皂的配方公布了出来,而且还亲自跑上大街去示范做肥皂,我今天也不会赚得这么好呀!” 老蔡听到这里,全身一阵寒颤,说:“怎么,难道你也做肥皂生意了?” 仇万千又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难道你们丛家做得,我就做不得吗?” 老蔡听着仇万千的话,恍然大悟,惊叫道:“哦,我知道了,对面的新皂品居是你开的!” 仇万千听到这里,已经不是哈哈大笑,而是非常狂妄自得地笑了起来。 “不错,正是我开的,我想,你知道的会不会太迟了些!” 自从上次被丛鸿飞羞辱了以后,仇万千对丛鸿飞真是充满了怨恨,是千方百计想要整垮丛鸿飞。 看着丛鸿飞当上了皂品居的老板,而且还把肥皂生意做得这么好,仇万千当下便打起了这肥皂买卖的主意。 他先是到皂品居购买了大量丛鸿飞亲手炼制的肥皂,又派专人到丛鸿飞的皂品居学习肥皂制作,最后还大量招揽医药人才,多方研究为什么只有丛鸿飞才能做出那么纯正的肥皂。 经过多方的努力,这肥皂的制作竟然叫他给攻克了。 这就是新皂品居出售的肥皂和皂品居出品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更加重要的是,仇万千还千方百计地琢磨着怎么弄垮丛鸿飞,而且经过多方努力,他已经渐渐有了眉目。 就在前些日子,他已经联系到了岭南道监察衙门的市令使,学着当初丛鸿飞整垮严罗万的办法,向市令使递交了皂品居贩卖伪劣物品的罪证。 市令史是仇万千的发小,听说潮州府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当地的官员竟然对这种事情不闻不问,登时便暴怒了。 于是,他对仇万千扬言,如果情况属实,他一定要把丛鸿飞这个扰乱市场秩序的奸商给抓起来,从严治罪。 市令使甚至同意,就在今天亲自巡察潮州府,一定要当场把丛鸿飞的事情给办了。 得知这个消息,仇万千一大早便登门造访,表面上是想要给丛鸿飞祝贺婚礼,实际上却是为了看戏,看丛鸿飞怎么被一步步送入大牢里面。 而这,才是仇万千自认为的,给丛鸿飞送的最大一件结婚贺礼。 果不其然,市令使很快便来到潮州府,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皂品居给查封了。 可是等到要抓人收监的时候,他却发现整个潮州府的大小官员,都不见了。他没有办法,只好亲自前往丛鸿飞的家中,想要亲手把丛鸿飞拿下。 来了以后,市令使却发现,这里竟然在办喜事,而且还是皂品居的老板大婚。 丛家的下人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有县衙门和州衙门,并不知道监察衙门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不知道市令使到底是什么官员,见着有一帮官员浩浩荡荡来了,并客客气气地把他们当成嘉宾给请了进去。 市令使本来是想发作的,可是暴脾气才到嘴边,便感觉有些不对了。 只见整个丛家大宅门口陆陆续续来的,都是一些衣着官服,头戴官帽的大唐官员。 这些官员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数量却不少,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一个个,络绎不绝。 这一下,市令史真的嫉恶如仇起来了。 区区一个皂品居的老板,竟然官商勾结到这个地步,作为监察官的他,怎么可以轻饶这些人。 可是,就在市令使想要发作的时候,他却打听到,原来皂品居的老板早就不是当初的严罗万,而是刚刚上任的朝请郎丛鸿飞。 这一下,市令史到时有些懵了。 显然,仇万千事先是没有告诉他这些的。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市令史只好决定等等,并在丛家下人半推半就的情况下,进入了丛家大宅,抱着先看一看的心理,参加了丛鸿飞的婚宴酒席。 而在误打误撞之中,市令使和仇万千竟然分到同一桌酒席上。 仇万千看到市令使,整个人顿时愣住了。市令使看到仇万千,也是愣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仇万千,怎么会在这里?” “市令使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这句,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 “仇万千,你怎么会来参加丛鸿飞的婚礼?” “市令使大人,你怎么会来参加丛鸿飞的婚礼?” 说完以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心虚。 市令使马上说道:“仇万千,你没有跟我说,皂品居的老板是丛鸿飞,更加没有跟说我,丛鸿飞今天大婚!” 仇万千睁大了眼睛,立刻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丛鸿飞就是皂品居的老板。” 市令使大人摇了摇头,说:“我一直以为是严罗万,登记在册的,就是严罗万。” 仇万千摇了摇头,说:“名义上确实是严罗万,但实际运营,就是丛鸿飞。现在怎么办?您可是答应我,一定要把丛鸿飞给办了的啊!” 市令使瞪了仇万千一眼,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说:“办,我现在肯定把他给办了!不就是一个七品的朝请郎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的朝请郎!” 市令使说道这里,猛然就是一副要拍案而起的架势。 仇万千见着市令使的举措,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心里正等着一场好戏上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丛家门外一阵鸣锣开道,有人上门参加丛鸿飞的婚礼宴席了。 第45章 你还怕县令? 本来,市令使是想要拍案而起的,可是看到那个人,却直接愣住了,失声说道:“怎么他也来了!” 只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马走了进来,为首一人一身工工整整的官服,头上乌纱帽匀称稳当,走起路来四平八稳,正是潮阳县县令温同和。 仇万千看着市令使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怎么了?难道你还怕了他区区一个县令不成?” 市令使和仇万千说话的时候,温同和已经见到了丛鸿飞,并且和丛鸿飞两个人亲密地交谈起来了。 市令使看着温同和与丛鸿飞亲密的程度,朝仇万千努了努嘴,说:“怕,我倒是还不怕他,只是潮阳县好歹也是一个中下县,他温同和作为一个中下县的县令,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如果他呆会从中作梗,我确实要多费很多功夫。” 仇万千马上说道:“不就是多费些功夫而已,你是监察官,他们怕你还来不及呢!” 市令使点点头,说:“那也是,平日里他都是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怕我。” 说着,市令使已经蠢蠢欲动,跃跃欲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可不一般。 只见前面是四个公差开路,后面是八个公差排成两行,紧紧护送着。现在坐在酒席上的客人见着这个人,不少都纷纷起立,表示敬意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海阳县县令童怀安。 童怀安自从上次被丛鸿飞整过以后,真的是怕了,特别是丛鸿飞还当上朝请郎以后,他真的对丛鸿飞更加谨慎对待起来。 这次丛鸿飞大婚,童怀安作为当地的父母官,是一定要过来祝贺的,而且就算丛鸿飞不邀请他,他都不得不来。 一进门,童怀安便高声大喊道:“丛老弟,丛老弟,真是恭喜,恭喜了啊!” 丛鸿飞见着童怀安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说:“童大人,真是柴门有庆,柴门有庆啊!” 童怀安和丛鸿飞这几句话,直接便把市令使想要发作的心给狠狠地痛击了一下。 “童怀安,童怀安怎么也来了!”市令使的心有些慌乱,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登时又坐了回去。 仇万千马上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个童怀安,你就怕了吗?” 市令使摇了摇头,说:“怕,倒还是不怕的,只是,你知道童怀安是什么身份吗?” 仇万千马上说道:“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县令罢了,在你眼中,可肯定没有什么!” 市令使冷冷一下,说:“海阳县是大中上县,童怀安这个县令,可真的不简单啊!如果他和温同和联手保丛鸿飞,我要抓他,可就真的有些困难了。” 仇万千听到这里,心里一沉,感觉今天这局面似乎是他自己算计错了,千不该,万不该,真的不该让市令使这个时候来抓人的。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进来了。 这一次的排场,那可是更加奢华了。 前后有带刀侍卫开路,中间还有公差簇拥,中间才是一个人悠悠走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潮州府的刺史大人。 见着刺史大人走来,现场顿时一片安静,全场肃然起敬,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到刺史大人的身上。 而刺史大人则快步来到丛鸿飞的身边,握住了丛鸿飞的手,说:“丛大人,恭喜,真是恭喜啊!” 丛鸿飞也是满怀欢喜地对刺史大人说道:“刺史大人,您有心了,真的有心了!” 说话之间,丛鸿飞便把刺史大人迎入正厅的酒桌上。 市令使见着眼前的情景,登时坐不住了。 “仇万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告诉我,这丛鸿飞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结个婚,几乎整个潮州府的官员都过来给他祝贺,甚至就连潮州府的刺史大人也亲自到来了。” 市令使见着刺史大人,明显已经有些慌张了。 仇万千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丛鸿飞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连刺史大人都让他给请来了。 难道区区一个七品的朝请郎,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市令使见仇万千没有说话,马上对着仇万千冷哼一声,说:“仇万千,你坑我啊!亏我还是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留在我家里的东西,明早马上让人给我搬走。” 说着,市令使真的没有想要继续逗留下去的意思,站起身,就要走。 仇万千连忙把市令使的手给拉住了,说:“哥,你不能走啊,我这一次可真的靠你了,如果今天你不便下手,那我们改天,改天行不?” 仇万千的话才刚刚说完,门口另外一个人进来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却没有什么排场,只是一身员外打扮,独自一人信步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没有随从,也没有侍卫,劲直朝着正厅的酒席上走了过去。 只是,现场所有人见着这个人进来,却全体起立,朝着来人深深一鞠躬,高声大喊道:“何御史!” 就连市令使见着这样的情景,也是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着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喊道:“何御史!” 何御史也没有过多的官威,只是一边走着,一边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说:“诸位,诸位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仇万千看着这样的情形,登时便愣住了。 他拉了拉市令使的袖子,诧异地说道:“市令使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市令使狠狠地瞪了仇万千一眼,说:“为什么会有何御史,为什么连何御史都来了?” 仇万千满脸迷惘,说:“他,他不是丛鸿飞的老丈人吗?他来,很正常啊!” 可是仇万千的话却好像晴天霹雳一样,让市令使一下子便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丛鸿飞的老丈人居然是何御史?”市令使几乎就要站不稳脚跟了。 仇万千见状,只好连忙将市令使扶住,说:“哥,难道我有做错了什么事情了吗?” 市令使一口老血几乎就要喷射而出,说:“你知道何御史是什么身份吗?” 仇万千眨巴眨巴着眼睛,说:“不就是一个过气了的御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市令使听着仇万千这么说,心中几乎想把仇万千当场揣死了。 “仇万千,你是不是想死!如果你自己想死,请不要拉我叠背!”市令使几乎在仇万千的耳边咆哮起来,“你真的以为,何御史堂堂一京官,会莫名其妙地选择这个地方终老?” 仇万千听到这里,突然有了那么一点头绪了。 他说道:“对啊,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市令使几乎是喷着唾沫说道:“因为何御史是岭南道的第一任监察御史,不然,你以为所有人为什么都要尊称他为何御史啊!” 仇万千听到这里,整个人差点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个过气的御史,竟然可以收到当地这么多官员的拥戴和尊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重新启用的可能性很大,真的很大啊! 看来,丛鸿飞这次真的傍上一个更加巨大的关系了,比林员外还要更加坚挺的背景关系了。 想到这里,仇万千突然想哭,真的想哭。 为什么都是人,可是他和丛鸿飞的区别却总是那么大呢? 第46章 市令使请上坐 就在这个时候,何御史发现了坐在酒席上的市令使——或许说,何御史是特意用目光是扫视全场,然后在角落里的酒席上发现市令使的。 “哦,曹市令使,你也来了啊!”何御史说着,径直朝曹市令使走了过来。 曹市令使见着何御史居然朝着他走了过来,神情真的有些慌乱,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何御史,您眼色真的明亮,这也都把小可给认了出来,真是惭愧,惭愧啊!” 何御史却马上说道:“曹市令使大驾光临,怎么可以坐在那个角落里,来,快,大厅正位上坐,正位上坐!” 曹市令使听到这里,连连拱手,说:“不不不,今天是丛大人的喜事,您是老丈人,正位应该您坐,您坐!” 何御史却说道:“可是大家也都是长辈,就算你不走正位,也要陪坐在我身边,一定要陪坐在我身边。” 说着,何御史一把拉起曹市令使的手,直接朝正厅走去了,只留下仇万千一个人在座位之上发呆。 仇万千甚至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曹市令使就这么被何御史给带走了,但是他知道,这次他对丛鸿飞的算计,算是又彻底失败了。 曹市令使是不可能再回过头来,为他仇万千助威的了。 这个时候,丛鸿飞正在酒席上和几位大人喝得酣畅淋漓。丛鸿飞只感觉这大唐的酒水,真他妈的,半点都不算酒水。满满的一杯子下去,根本没有十足的酒味,那个劲头,比他之前在大学时候喝的二锅头,简直就是没法比。 “各位大人,小生这里有个建议,请各位大人一定要成全了我的好意。” 温同和说丛鸿飞对他们有好意,似笑非笑地看着丛鸿飞,说:“丛大人,你是不是已经醉了?” 童怀安也说道:“今天最大的好意,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啊!”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丛鸿飞却非常严肃地说道:“三位大人,我这真的不是要开玩笑的,也不是喝醉了,这件事,我已经酝酿了很久,只是今天,想借这个美好的机会,跟诸位大人说说而已。” 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丛鸿飞继续说道:“我那个皂品居,最近生意真的很红火,收入也非常可观。 这皂品居之所以生意这么红火,我知道,这离不开三位大人的鼎力相助。丛某我是一个感恩的人,知道知恩图报的事情。今天,我想把以后皂品居一成的收入分别送给温大人和童大人,两成的收入送给刺史大人!” 三人听到这里,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满的是惊讶的神情。 对于童怀安来说,他早就盯上了丛鸿飞的肥皂生意,只是碍于丛鸿飞现在是何御史的女婿,所以他根本不敢有所轻举妄动。 而温同和对丛鸿飞的肥皂生意早也已经垂涎三尺了。 就算是清廉如刺史大人,这个时候心中也对丛鸿飞的皂品居充满了念想。 这个时候,丛鸿飞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捧出了这样的好意,他们三人真的是求之不得,感到无比欣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丛鸿飞的耳边低声说道:“丛大人,大事不好了,我们的皂品居,今天被一伙来自监察衙门的公差给封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下人打发走了。 正是这个时候,何御史领着曹市令使来了。 刺史大人见着何御史身边的这个人,也马上便认出了他是曹市令使,便打趣地说道:“曹市令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难道你也是参加我们丛大人的婚宴而来的?” 童怀安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知道,曹市令使出现在这里,准没有好事,便说道:“曹市令使该不会是到我们这里查封店铺而来的吧!” 曹市令使被童怀安这么一说,禁不住竟然身体有些颤抖起来。 丛鸿飞听着童怀安的话语,顺势说道:“不错,他确实是查封店铺而来的,并不是真的特地来参加我的酒席。” 丛鸿飞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曹市令使身上,甚至有些人的喉咙里已经有一个问题要飞射而出了。 可是这个问题,丛鸿飞却马上给了答案:“曹市令使来查封的,就是我的皂品居吧!” 丛鸿飞冷冷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一种十分冷峻的语气。 而丛鸿飞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一样,酒席上掀起了一阵剧烈的反响,甚至要把刺史大人、温同和和童怀安的心给炸裂了。 就在刚刚,丛鸿飞才亲口许诺要将皂品居每个月一成和两成的收入分别赠送与他们,可是话才刚刚说过,店就被眼前这个曹市令使给查封了。 这还了得! 这曹市令使简直就是搞事情来的啊! 一时之间,温同和便第一个站了出来,说:“曹市令使,请你说说,皂品居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要把它查封了?” 童怀安也非常不乐意,说:“曹市令使,就算你想要查封皂品居,至少也要知会我一声吧?再怎么说,这皂品居也在我海阳县的管辖范围内!” 刺史大人却不说活,就只是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市令使,显然是对他的表现极端不满意。 曹市令使见着这样的场景,发现自己好像落入狼群之中了,支支吾吾了好久一会儿,突然说道:“我封了皂品居了吗?我真的封了皂品居了吗?我封错了,真的而是封错了,我想要查封的是新皂品居,是新皂品居。” “新皂品居?”丛鸿飞冷哼一声,“可是你查封的是我的店!” 曹市令使被丛鸿飞这么一冷哼,心里一颤,竟然有些惊颤起来。 “新皂品居,我要查封的,真是新皂品居!”曹市令使再次连声辩解。 只是这次,刺史大人毒辣的眼神已经朝着他如期而至了。 “曹大人,你可知道,查错店是一件很大的事情,我随时随地可以到御史大人那里弹劾你!” 曹市令使被刺史大人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懵了。 第47章 查错店了 “不,不,我查错店了,真的是查错店了!” 曹市令使几乎是哭丧着脸说的,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一次他真的是被仇万千彻底给坑了。 这个丛鸿飞,哪里只是一个朝请郎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御史是他的老丈人,刺史大人也替他说话,这背景真的深了去了。 仇万千在一阵喧闹声中,猛然听见曹市令使说要查封他的新皂品居,突然便懵了。 “这不对啊,我让我发小来,是为了查封丛鸿飞的皂品居啊,什么时候,变成查封我的新皂品居了!” 仇万千想到这里,忍不住便喊了出来,道:“市令使大人,您是不是,您是不是弄错了……” 没想到曹市令使听到仇万千的声音,恶狠狠地朝仇万千这边看了过来,对他的手下吆喝道:“将仇万千给我拿下,我们要查封的,就是新皂品居,却竟然被他误导了,查封了丛大人的皂品居,先把他给拿下,再说。” 仇万千闻言,整个人呆住了,真的好像木鸡一样,彻底呆住了。 丛鸿飞见状,冷冷地说道:“他,就是新皂品居的老板!” 曹市令使闻言,假装非常震撼地“哦”了一声,说道:“这就难怪了,这就难怪了!” 说着,他转身看向刺史大人,说:“刺史大人啊,你也看到了,我这是被仇万千这个家伙给蒙骗了啊,真的被他给蒙骗了啊!” 仇万千见着市令使在刺史大人面前不断哭诉的样子,心里一沉,彻底绝望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丛鸿飞的力量竟然这么巨大,连他的发小曹市令使到了这里都没有了半点锐气,甚至还必须低三下四起来了。 这一次,他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查封不了丛鸿飞的皂品居,连自己的新皂品居也搭上了,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节奏啊! 把仇万千抓了起来以后,曹市令使又吩咐手下解封了皂品居,改封了仇万千的新皂品居,而他自己却留在酒席上,和潮州府的众多官员吃起酒来了。 这一次婚礼,丛鸿飞真的是开心敞怀,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解决了仇万千。 酒吃到一半的时候,丛鸿飞突然起身,非常神秘地对现场所有人说:“各位大人,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们。”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都侧目,抬头,对丛鸿飞接下来的举措表现出了十分好奇的神情。 就连何御史,对他眼前这位女婿也渐渐的有些满意起来。在何御史看来,虽然丛鸿飞并不是什么栋梁之才,但每次总能给他一些小意外,这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女婿了。 更别提这个时候坐在酒席间的曹市令使,曹市令使本来是不预备能受到丛鸿飞招待的,却没有想到丛鸿飞执意把他留下来,不但有酒吃,末了还说有礼物送,这可把他给乐坏了。 这才知道,其实丛鸿飞这个人蛮不赖的,是一个可以深交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老蔡亲自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了,盘子上面是一块红布,遮盖着一座小小的小山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山丘上面,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时,老蔡的手轻轻一掀,把红布条从盘子上面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将所有人的目光打斗给吸引住了。 “这,这是什么?”温同和有些意外的惊叹起来,因为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东西。 童怀安也是微微喘气,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 何御史却已经认出这种东西来,只是故作镇定,表现出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只有刺史大人也算是见多识广,而且沉不住气,马上说了出来,道:“这是天竺那边的红糖!” 丛鸿飞微微一笑,对着刺史大人不住地点头。 这些红糖,正是他在自家田地上耕种甘蔗以后,收成的。前些天,丛鸿飞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对外美其名曰制作美食,其实制作的就是这些红糖,而且他成功了。 通过脑海里那个百科全书搜索系统的查阅,现在丛鸿飞不仅熟悉了手工制作红糖的方法,甚至还精准掌握了批量生产的方式,可以说,他的生意又要再次壮大了。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都“哦”的一声,惊叫起来。 “难怪我觉得特别眼熟,我记得第一次进京的时候,在秦王的府邸了见过这种东西,当时秦王还赏赐过一些给我,我都不舍得吃,一直留到后来,在南迁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心疼得我。”童怀安终于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温同和也说道,“对,是红糖,是红糖,这种红糖可特别珍贵啊,只有皇宫才有,普通百姓是吃不上的。” 刺史大人却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说:“丛大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红糖呢?” 何御史也是等着这个问题,想着它的答案。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诸位大人,如果在下说已经懂得了这种红糖的制作,你们信吗?”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顿时涨红了脸,而温同和与童怀安几乎便要站起来了,就连何御史,这个时候也有些坐不住,忍不住轻轻挪了一下屁股。 所有人都知道,红糖在大唐几乎是一种奢侈品,就算是大富之家,也没有办法天天吃上这种东西,哪怕是在皇宫里面,那些得宠的娘娘和公主,也只有隔三差五的,才可以尝到它的甜头。 问题的关键所在,便是大唐没有制糖的技术。 所有红糖,几乎都要靠天竺的进贡。而天竺每年到大唐的商队特别有限,带来的红糖就更加地少了,这直接导致了红糖在大唐变成了一种稀有物品。 如果丛鸿飞已经掌握了制糖的技术,那还了得,那等于是可以名垂青史的事情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冷冷地说道:“我想在皂品居里尝试买卖这种红糖。” 此话一出,无异于一颗炸弹,直接在整个酒桌上炸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红糖的分量,更加知道,如果皂品居开始出售红糖的话,那将是一笔多么巨大的买卖。 更加重要的是,丛鸿飞刚刚已经答应了他们,以后每个月皂品居的收入,刺史大人分两成,温同和和童怀安各得一成。这等于说,丛鸿飞开了一个钱仓,然后平白无故地往他们各自的家里送钱啊!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猛地突然站了起来,高高举起了酒杯,说:“吃酒,大家吃酒,今晚不醉不归!” 温同和和童怀安也是连连举起酒杯,站立起来,异口同声说道:“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只有曹市令使像一个外人,在感到意外吃惊以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何御史虽然没有得到皂品居的任何好处,但是却见证了丛鸿飞这场生意的历史性一刻。直到现在,他终于深深地感知到,或许他把何湘语嫁给丛鸿飞,是对的。 这个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国之栋梁,但是绝对有能力翻江倒海,成就一番霸业。 第48章 流氓啊 当其时,酒席结束了。 即位大人几乎都喝得酩酊大醉,只有丛鸿飞,却像没有什么喝过一样。 大概,酒力也是可以随着重生的罢。丛鸿飞以前在大学里,可是有过千杯不醉的名头,大碗大碗的二锅头,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重生到大唐来,面对这种浑浊的酒水,喝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种情况只能说,他是练过的,小孩子千万不能模仿。 酒席散了以后,丛鸿飞带着一颗激动不已的心去寻找他的洞房了。 要知道,长这么大,他可是单纯得连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过,现在居然结婚了,房间里面就有一个女孩在等着他,而且还是一个令无数男人向往过的貌美女子。 这个时候,丛鸿飞能不激动吗? 推开了房门,却没有想到,何湘语把丛鸿飞给喝住了。 “在外面给我站着!”何湘语厉声叫喊道。 丛鸿飞被何湘语这么一喊,登时有些郁闷。今晚可是他的大婚之夜,而他却被自己的老婆给挡在外面了。 “娘子,难道你对相公我还不满意吗?你可要知道,当初可是你传书,让我去娶你的!”丛鸿飞马上打趣着说道。 何湘语却自己把盖头掀开,说:“你还知道是我叫你娶我的,我现在就是想要问清楚,到底当初是你真心真意想娶我的,还是因为我让你娶的,你才迫于无奈,勉为其难?” 丛鸿飞听到这里,直接愣住了。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没有办法回答啊! 如果说是自己去的,那么没有人提醒,丛鸿飞怎么知道何家在举办招亲大会呢?可是如果说是得知书信以后才去的,那关于真心真意的话,可真的便要大打折扣了。 想到这里,丛鸿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说出任何话语来。 没有想到丛鸿飞来不及说话,何湘语也不高兴了。 “丛鸿飞,这个问题你需要想这么久吗?你想这么久,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心里有猫腻了!”说着,何湘语已经是一副恼怒不堪的样子。 丛鸿飞没有办法,只好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来,说:“娘子,语言这种东西,都是苍白无力的,不如具体物品来得实际。” 说着,丛鸿飞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来,直接递到了何湘语面前。 何湘语本来是想要喝止丛鸿飞,可是看着丛鸿飞手里的东西,何湘语还是饶有兴趣起来了。 毕竟,丛鸿飞上次给他的正骨水,真的不错,她的脚没有几天便彻底恢复了。何湘语想在对丛鸿飞的东西,真的特别感兴趣。 “这是什么东西?”何湘语看着丛鸿飞手里硬邦邦的白色一块,感觉这不应该是肥皂。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肥皂你已经见过了,可是这香皂,我保证你从来都不曾见过。” “香皂?”何湘语愣了一下,确信自己隐隐真的闻道一阵茉莉花的气味。 丛鸿飞马上解释道:“肥皂是用来洗手的,可是香皂就不一样了,它可是用来洗身体的,特别是,如果你的月事来了,用香皂清洗,绝对更舒服。” 何湘语听到丛鸿飞居然说出这么龌龊的话语来,当时便要伸出一只手去打,然而丛鸿飞眼明手快,当即便将何湘语的手给抓住了。 “谋杀亲夫啦,这是要谋杀亲夫啦!” 丛鸿飞一边说着,一边顺势一拉扯,马上便将何湘语拖到身边,一把将她搂住了。 何湘语也是半推半就,便也顺势落入了丛鸿飞的怀抱,满脸笑容地看向丛鸿飞手里的香皂,说:“这东西,真的可以清洗我的月事?”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真的没有骗你,你现在要不要试试,现在想洗也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帮你……” 丛鸿飞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湘语的手已经朝着他的脑门呼啸而来了。 丛鸿飞早便有了准备,一个机灵,躲过了何湘语的攻击,一把抱住她,两个人就这样跌落在眠床上。 至于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可是丛鸿飞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不见身边的何湘语,只看见昨晚被他们俩弄得一片狼藉的睡床。 “娘子,娘子……”丛鸿飞回味着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的场景,忍不住呼唤着何湘语的名字。 这一叫,何湘语婀娜多姿的身姿马上出现在丛鸿飞的面前了,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的清香,是茉莉花的味道。 “夫君,你那香皂,真的太好用了,洗起身子来,真的太舒服了。”何湘语对香皂赞不绝口地说道。 丛鸿飞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说道:“娘子,大清早的,你怎么就洗澡了!” 何湘语却白了他一眼,说:“能不洗吗?昨晚浑身都黏糊糊的……” 丛鸿飞听到这里,整个人忍不住又活了起来,说:“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着……” 丛鸿飞的“洗”字还没有说出来,头已经被何湘语重重地敲了一下。 “讲正经,你别老贫嘴,”何湘语脸上露出了一丝迫不及待想要分享的喜悦。 “我跟你说,以前洗澡,我都要用晒干的鲜花泡上好长的时间,才能够把洗澡水给泡出花香来,可是这么一泡,水又很快就凉了。有时候为了水热点,我还会让小桃把花干放在水里煮,可是这么一煮,花的香味却不见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像是十分恍然大悟的样子。 何湘语继续说道:“现在你这香皂,可真好了,我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是用它在手上那么一抹,往身上那么一洗,好舒服啊,而且还有一股香喷喷的气息,好畅快啊!” 何湘语几乎是感叹着把话给说了出来,简直有一种想要再洗一次的冲动。 丛鸿飞笑呵呵地说道:“娘子,只要你喜欢,以后这东西,我有空就帮你做。” “可是,夫君……”何湘语却皱起了眉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不知道吗?我最喜欢的香味不是茉莉花呢?” “哦,还不是茉莉花?那是什么呢?” “是玉兰香!还有七里香,还有,还有,我还特别喜欢荷花香!” “哦,这么多啊,这个好办,好办,过几天,我统统都把这些给你做出来,以后我还要把这些香皂拿到我们皂品居那里去出售。” 何湘语听到这里,高兴地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说:“这么说,以后我还可以拿一些去送别人了!” “可以,可以……你想拿多少都没问题。”丛鸿飞微微笑了起来。 “啊,那我要送一些给我娘亲,送一些给小桃,还要送一些给……哎呀,夫君,夫君,你真的是太好了。” 何湘语说着,一把朝着丛鸿飞扑了过来,是想给丛鸿飞一个深情的拥抱。 丛鸿飞见机,却顺势又倒到眠床上面。 这一下,何湘语可就挣扎了。 “走开,走开,我才刚刚洗过……不要又把我弄得浑身黏糊糊的……” “现在不是有香皂了吗?大不了待会我帮你洗洗……” “咦,流氓,流氓啊……” 第49章 归宁 温馨甜蜜的蜜月生活,让丛鸿飞和何湘语两人的感想几乎突飞猛进,到了一种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地步。 很快的,归宁的日子到了。 丛鸿飞和何湘语带着丰盛的礼品,一路欢歌,去往何府。 一回到家里,何湘语便开始派东西,每人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块沉甸甸的东西。 何夫人领到了十盒,小桃领到了五盒,甚至每一个家丁都有,每人各领到一小盒。 小桃心急,马上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块白色的,好像肥皂一样的东西,可是却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小桃用她的殷桃小嘴,在何湘语面前轻轻嘟囔着。 何湘语微微一笑,说:“这叫香皂,和肥皂不一样,是可以用来洗身子的。” 小桃长长地“哦”了一声,说:“是啊,闻起来真的好香啊!” 何湘语马上得意说道:“是啊,用这香皂洗澡,比什么东西都舒服,而且洗完以后身体还会沾上香味,香喷喷的,比胭脂水粉还要来得舒心呢!更加重要的是……” 何湘语看了看左右没人,在小桃的耳朵边轻轻说道:“用它来洗月事,除异味特别好呢!” 小桃还是比较娇羞的,听到何湘语提起这种事,耳根顿时赤红了。 “小姐,这么好的东西,谁做的呢?” 何湘语见小桃问到这个问题,神情显得更加得意了,道:“你姑爷呀!小桃,你姑爷真是太聪明能干了,总是有好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创造,和他在一起,真是让人感到无比地舒心啊!” 丛鸿飞在旁,听着何湘语当着他的面在向小桃夸耀他,心情真是特别舒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出席在何府大厅里。 “表妹,表妹!” 何湘语听到这个声音,禁不住全身一阵颤抖。而小桃听到这个声音,也是脸色有些惨白,失声说道:“小姐,是,是吴孟答!” 丛鸿飞听着小桃喊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便问道,“小桃,谁是吴孟答?” 小桃看了何湘语一眼,说:“他是小姐的大表哥,当日,就是老爷让小姐和吴孟答成亲,小姐誓死不从,并且从家里逃了出去,后来才遇到了姑爷你,而且还住到姑爷你的家中。” 丛鸿飞听到这里,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架势,原来是他的情敌来了。 何夫人听到吴孟答的叫喊,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大厅门口。也就在这个时候,吴孟答来到了何家的大厅前。 “表妹,我就知道,今天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可是专程过来看你的。” 声音刚刚落下,吴孟答拉着臃肿的身体,顶着肥头大耳的脑袋,已经进入大厅了。 丛鸿飞见着吴孟答的身材,登时便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了。 胖,这仁兄真的是太胖了,简直像极了一只啤酒桶。像他这么胖的身材,湘语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呢? 丛鸿飞马上便知道何湘语为什么要逃婚了,如果换成是他,也会忍不住逃走的。 吴孟答听到丛鸿飞的笑声,马上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来,说:“你是谁?竟然敢笑我!” 何夫人也没有想到丛鸿飞会在这个时候笑出声音来,连忙为丛鸿飞解围,道:“孟答,你怎么来了,我听你娘说,你不是去洛阳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呢?” 吴孟答却没有心思理睬何夫人的话语,两只眼睛好像灯笼一样,明晃晃的,死死盯着丛鸿飞,说:“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抢了我表妹的丛鸿飞!” 丛鸿飞朝着吴孟答礼节性地微微鞠了一躬,说:“正是在下!” 吴孟答马上撇开何夫人,对着丛鸿飞没有好声气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丛鸿飞只好摇了摇头,说:“我们才初次见面,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 何湘语见状,有些替丛鸿飞着急起来了,正想替他说话,可是吴孟答的声音早就已经盖过了一切,道:“我爹是大理少卿,大唐从四品上官员,我是千牛备身,大唐正六品下官员,你区区一个朝请郎,区区正七品上的官员,也敢哂笑我。” 吴孟答马上把他的官衔给撂了出来,大有要用他的官衔把丛鸿飞给压垮的意思。 丛鸿飞听到这里,忍不住“哦”了一声,这次终于明白何御史为什么要一开始要把何湘语许配给吴孟答,原来这家伙还真的是家世显赫啊! 吴孟答见丛鸿飞听完他的官衔,不但没有战战兢兢的样子,反而还不屑地“哦”了一声,马上便来气了,高声大吼道:“丛鸿飞,你区区一个正七品下的朝请郎,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说着,吴孟答两只眼睛好像狮子眼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丛鸿飞。 何夫人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了,连连拉住吴孟答的手,说:“孟答啊,你这是怎么了,现在这不是在你表姨妈家里吗?这些官场的套俗就都免了吧!” 何夫人说着,连忙想要去把丛鸿飞拉到一边,说:“鸿飞,还不带着湘语到屋里去,我跟你大表哥有一些私话想要说说。” 何湘语见状,也是机灵地来到丛鸿飞的身边,一把想要将丛鸿飞拽走。 没有想到,吴孟答却脸色一沉,一把扯开了何夫人的手,说:“表姨妈,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妇道人家,先到一边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说着,吴孟答一个手势,两个随从竟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将何夫人给拖开了。而何湘语也是登时便被吴孟答的随从给拉到一边去了。 大厅正中央,就只剩下丛鸿飞和吴孟答,两个人四眼发光地对视着。 这一下,何湘语真的紧张了。 她知道,吴孟答这个人向来都是十分强势,而且还是武官,传言武功十分了得。丛鸿飞区区一个文弱小生,曾经还传言有肺痨,怎么能是吴孟答的对手呢? 当其时,何湘语真的为丛鸿飞担心地快要哭了。 而何夫人却连忙对身边的小桃道:“小桃,还不赶紧去把你老爷请来,迟了肯定就要出人命了。” 小桃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迫不及待地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是恨不得登时便把何御史给叫来。 第50章 男人的战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抬起头,说:“如果我不跪呢?” 吴孟答真的没有想到,丛鸿飞会这么直接。他沉声说道:“如果不跪,我会大到你跪为止!” 丛鸿飞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已经快速搜索着唐代的律法了。 这一搜,丛鸿飞马上振振有词起来,道:“按照我们大唐律法,官员下级见到上级是不用行跪拜礼的,除非你是皇上,或代天巡牧的钦差。” 丛鸿飞说道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吴孟答,义正辞严地说:“大表哥,此时此刻,我怎么看,你都不像皇上,也不像代皇上到此巡牧的钦差大人!” 丛鸿飞此话一出,吴孟答真的有些懵了。 他本来就是想借着丛鸿飞不是正规的科举出身,什么都不懂,好好地坑丛鸿飞一把,却没有想到,对于大唐律法,丛鸿飞竟然比他还熟悉。 这一下,吴孟答真的十分恼怒了。 “呀,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吴孟答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把七尺棍,朝着丛鸿飞就要飞身而来。 何湘语见吴孟答真的要动手,心里一沉,马上冲到吴孟答的面前,呵斥道:“大表哥,这是我家里,不准你在我家里动粗!” 可是吴孟答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胸口的怒火已经像烈日一样,熊熊在燃烧。 “表妹,你不要阻拦我,让我收拾了这个家伙再说,你不用怕,如果我把他打残打废了,你下半辈子我负责,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吴孟答一个眼色,他的两个随从马上把何湘语给拉开了。 这时,丛鸿飞见着吴孟答真的要动手,心里早就有了计谋。他二话不说,直接从桌子上抡起一块香皂,猛力朝吴孟答砸了去过。 吴孟答见有东西朝着他飞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抡起七尺棍,当空一挥,朝着他飞驰而来的香皂登时化作了粉末,飘洒在空气之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想伤到我?”吴孟答举着手中的七尺棍,好不威风地说道。 话还没有说完,丛鸿飞手中另外一块香皂马上朝着他的脸面飞驰而来了。 吴孟答当时把七尺棍当胸一挥,表现出一副上阵杀敌的惊人气魄,一棍,直接就把朝着他飞奔而来的香皂给击碎了。 而且为了表示英勇和威风,他还一只手夹住七尺棍,对着丛鸿飞说道:“来呀,有多少砸多少,我看不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击碎不可。” 他的话才刚刚落下,丛鸿飞手中的香皂已经像蜜蜂一样,朝着他蜂拥而来了。 吴孟答也不含糊,手中七尺棍挥动起来也是呼呼作响,虎虎生威,真的将所有飞砸向他的香皂都一一当空击碎了。 刹那之间,整个大厅里面登时铺上了一层淡淡的肥皂粉末。 吴孟答两个随从见状,竟然还为他喝彩起来了。 “好!” “好!” “吴爷真是越来越威风了。” 吴孟答登时便看向了丛鸿飞,说:“东西,怎么砸光了吧!接下来,便该轮到你了!” 说着,吴孟答马上朝着丛鸿飞快速冲了过来,沉声喝道:“看我这次不把你给打残了!” 何湘语见吴孟答朝丛鸿飞冲了过去,马上惊叫道:“夫君,跑,快跑!” 何夫人也紧张得不停跺脚,道:“他爹那个老不死的,到现在怎么还不来呢?” 可是丛鸿飞却朝何湘语微微一笑,说:“娘子,你不用紧张,你大表哥他,要倒霉了。” 说着,丛鸿飞突然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将慢慢的一壶水直接泼在地上。 吴孟答见状,还以为丛鸿飞傻了,竟然往地上泼水,可是等到他发现脚底有些不对的时候,才知道大事不妙,一声“哎呀”的惨叫,马上失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吴孟答已经在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手中的七尺棍当场便跌落在地上了。 原来,那些香皂的粉末飘落在地上以后,被丛鸿飞用水那么一泼,整个地面顿时变湿滑了。 吴孟答从来不知道香皂是怎么回事,更加不知道那么粉末遇水,是会使地面变湿滑的,大摇大摆的,就在大厅里奔跑起来,结果只能落得一个四脚朝天的结局。 丛鸿飞却早有准备,一把将自己的鞋给脱了,靠着脚底的作用减少了地面的湿滑,然后朝着吴孟答身边走了过来,一把捡起吴孟答的七尺棍,说道:“现在看看,我能不能把你给打残了!” 说着,丛鸿飞已经一棍朝着吴孟答的身体给砸了下来了。 吴孟答见状,真的想躲闪。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脚趾头才一用力,脚底下便又是一阵光滑,人还没有站起起来,便又马上重新跌倒了。 这一跌倒,丛鸿飞手中的七尺棍已经朝着他的身体落下。 只听见“噗嗤”的一声,七尺棍重重地打在吴孟答的身体上,紧随其后的,便是吴孟答“哎呀”的一声惨叫。 可是“噗嗤”声却没有从此停住,而是接二连三地随着丛鸿飞手中七尺棍的挥动而从吴孟答的身上传了出来。 这一下,吴孟答的惨叫声可就显得更加密集,更加凄厉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场面竟然会这么急转直下。之前还是吴孟答威风凛凛,势不可挡地想要把丛鸿飞给打残了。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吴孟答已经被丛鸿飞撂倒在地上,而且被丛鸿飞打得哀声遍地了。 吴孟答的两名随从见状,连忙朝着丛鸿飞冲了过来,想要赶紧提吴孟答解围。 没有想到,他们也不知道地面竟然这么湿滑,这才刚刚靠近吴孟答,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脚底一滑,直接跌倒在地上。 丛鸿飞看着这情形,二话不说,挥动七尺棍顺势也是一阵痛打。 这么一来,大厅里顿时从刚刚的一声哀嚎,变成三声惨叫了。三把声音,此起彼伏,真的像极了夜里的猫叫,凄厉,而且豪迈。 何湘语看着这样的情形,已经目瞪口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刚刚还为丛鸿飞捏了一把冷汗,却没有想到,现在反而担心丛鸿飞把吴孟答给打死了。 她知道,再怎么说,吴孟答也是正六品的官员,而且还有一个大理少卿的爹,如果丛鸿飞真的把他给打死了,那绝对是要偿命的。 到时候她如果变成了孤家寡人,那可真的是悲惨的命运了。 想到这里,何湘语连忙止住了丛鸿飞,说道:“夫君住手,赶紧住手。” 丛鸿飞不是吴孟答,听到何湘语在喊住手,他便停住了手中的七尺棍,而且直接把棍棒丢到地上,说:“大表哥,今天看在湘语的面子上,我就教训你到这里,如果你还敢对我们家湘语不敬,对我不敬,看我下次会不会饶了你。” 第51章 神药 这个时候的吴孟答,早就被丛鸿飞打得鼻青脸肿,身体青一块,红一块的,简直比上场杀敌挂彩了,还要来的狼狈。 “丛鸿飞,我记住你了!” 吴孟答撑着浑身的淤肿,好不容易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没有想到刚刚才要迈开步伐,便脚底又是一阵光滑,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了。 而且这一次跌倒,吴孟答真的毫无防备,身体好像纸片一样便摔倒了下来。 这一来,不得了,吴孟答直接晕倒了过去。 两名随从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便紧张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高声大叫道:“大人,大人!” 何湘语也心里一紧,真的好担心丛鸿飞就把吴孟答给打死了。 丛鸿飞却摇了摇头,说:“还是千牛备身呢?就这战斗力,皇上可怎么靠你保护啊!” 吴孟答的两名随从见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极力朝着丛鸿飞飞身而来,是一定要把丛鸿飞给打倒,以报吴孟答跌落之仇的意思。 却没有想到,地上实在太光滑了,他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靠近丛鸿飞,便跌倒地七零八落,简直没有办法和丛鸿飞比肩站好。 丛鸿飞趁机七尺棍朝着他们的后脑落下,两人一个晃动,顿时也随着晕倒在地上了。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景,登时便傻眼了。 顷刻之间,丛鸿飞便把吴孟答连同他的两个随从打晕在地上了,这事可怎么和别人交代呢?再怎么说,吴孟答也是朝廷命官,当场将朝廷命官打晕,就算别人不追究,等吴孟答自己醒来,他可是也要追究的啊! “夫君,你把他们都打倒在地上,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呢?”何湘语焦急地问道。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没事,这有什么呢?” 而直到这个时候,何御史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来,他看着眼前的情形,立刻便目瞪口呆了。 大厅已经被砸得一团糟,更加重要的是,地上还横七竖八地斜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吴孟答。 “贤婿,你这,他们……”何御史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丛鸿飞却半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对何御史说道:“老泰山,您放心,没事的,真的……” 说着,丛鸿飞转身,对何夫人说道:“岳母大人,把你的肥皂都打散了,真的太不好意思了,等明日我再让老蔡送来一些。” 何夫人真没想到,丛鸿飞竟然还记着这事情,连连摆手道:“这真没啥,眼前这事,我们……” 何夫人还没有说完,丛鸿飞便说道:“我们赶紧让人把大厅收拾一下,把他们三人抬客房里,我给他们看看,等他们醒来,保准没事的!” “什么,等他们醒来就会没事?”何湘语看着丛鸿飞,脸色真的有些铁青,“夫君,你可不能大意啊!” 何御史也是阴沉之脸,说:“还是让我知会一下孟答他爹吧!就说着孩子在我们这里不小心摔坏了……” 何夫人也是连连点头,对何御史的话表示同意。 可是丛鸿飞却摇了摇头,说:“你们放心,我敢保证,明天等他们都醒过来,绝对不会再为难我们,而且他还要感谢我!” 何御史和何夫人听到这里,两人面面相觑,都以为丛鸿飞被刚刚的时候吓傻了,神经已经错乱。 只有何湘语突然想到什么,心里虽然始终为丛鸿飞感到担忧,但是却对丛鸿飞的话坚信不疑。 “爹,娘,我们听鸿飞的,再怎么说,也等明天以后再作决定。” 何御史心里想说,这绝对是在胡闹!以他这么多年的见闻,怎么可能人被打成这样,醒过来之后不但不追究责任,还会感谢打人的人的! 可是何御史到嘴的话语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对丛鸿飞那种坚定的信任。 确实是女大不由爹啊!何御史心里有无限的感慨,摇了摇头,走开了。 经过吴孟答这件事以后,本来热热闹闹,特别愉快的归宁,变成了一件十分惆怅的事情。 下人将吴孟答和两名随从分别抬进两间客房以后,丛鸿飞便躲在客房里,在里面进进出出,窸窸窣窣的,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 而何湘语本来是想进去看看的,却被丛鸿飞以男人睡觉为由,阻挡在外面。 这让何湘语心里更加的沉闷。 她虽然相信丛鸿飞,相信他总能不断带来惊喜,但是这种信任如果没有具体细节作支撑,总是会显得十分空洞,好像整颗心都悬空而起般。 现在,何湘语就是这种感觉。 就这样,何湘语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而丛鸿飞则一直守在客房里,等着吴孟答醒过来。 第二天,天亮了。 东方才刚刚吐白的时候,何湘语便带着小桃,赶忙来到客房,想要一看事情的进展。 刚到客房门口的时候,何湘语便听到一声惊讶的叫喊,“啊,啊,丛鸿飞,你到底把我怎么样了?” 何湘语认出,这正是吴孟答的声音,心里一沉,连忙把头伸了客房门边,小心翼翼地倾听着房门后面的动静。 只听丛鸿飞轻轻说道:“怎么,大表哥,你醒了,你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些!” 吴孟答说:“我身上这些,到底是什么?” 丛鸿飞说:“绑带呀,难道你没上过战场,杀过敌吗?受伤的战士,身上不就是用绑带包扎着的吗?” “我受伤了?”吴孟答惊讶地说道,似乎忘记了什么。 丛鸿飞却老神在在地说:“对呀,你受伤了呀!还是我打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何湘语听到这里,真的想要冲进去,好好地给丛鸿飞一巴掌。 既然吴孟答经过那么一摔,已经忘记昨天的事情了,那么丛鸿飞还提它做什么呢?而且居然还特别强调,那是他打的。这不是傻蛋吗? 何湘语气得,在外面真是直跺脚。 果然,吴孟答好像是已经忘记这事了,可是经由丛鸿飞这么一提醒,登时便回忆起来了。 “对啊,昨天,我本来是想要好好教训你来的,可是后来,你却用了那么一些奇怪的东西,飘散地遍地都是,我不但跌倒在地上,而且还,还被你抢过了七尺棍,被你的七尺棍打得遍体鳞伤!” 吴孟答登时便回忆起来了。 “丛鸿飞,我跟你没完,我要教训你,我还要好好教训你!”吴孟答真的还想要动手,就在此时此刻的客房里。 可是丛鸿飞却冷冷一笑,说:“大表哥,现在已经不是打架时候了,难道你不想看看昨天那被我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吗?” 吴孟答愣了一下,才似乎发现,昨天他几乎被丛鸿飞打得身体到处都是淤青,而且手脚行动起来,似乎还有些不方便,可是今天早上醒过来,却一点伤痛的感觉都没有。 丛鸿飞见吴孟答愣住了,继续说道:“你把绑带解开看看,看看你身上的伤痕都成什么样了!” 吴孟答本来对丛鸿飞是十分抵触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忍不住听从了丛鸿飞的指挥,真的就情不自禁地拆开身上的绑带了。 这不拆不知道,一拆,吴孟答几乎傻眼了。 第52章 再试药 只见他雪白的皮肤上,昨天的那些淤青啊,肿痛啊,统统都不见了,停留在身体上面的,就是以往的肥肉和细嫩的肌肤。 就在这个时候,何湘语发现客房里面一片安静,忍不住偷偷将门一推,门竟然开了。她情不自禁伸出头进入,往客房里面探头探脑地看着。 这一看,她便看到吴孟答一丝不挂,坦荡荡地映入她的眼帘之中。什么重点部位,什么不重点部位,统统都一览无遗。 “啊!” 何湘语一阵娇羞的叫喊,眼睛连忙闭上,头像闪电一般从门缝里收了回来,噗通一声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吴孟答听到何湘语的叫喊声,这才感到有些羞涩,连忙抓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丛鸿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伤痕呢?我的伤痕竟然全都不见了!”吴孟答有些惊讶地看着丛鸿飞。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大表哥,这是因为我帮你涂上了这种东西!” 说着,丛鸿飞从桌子上拿出了一瓶药水,递到吴孟答的面前。 吴孟答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结果了丛鸿飞手里的药水,放鼻子边嗅了一下,一股辛辣的味道顿时窜进了他的鼻孔里。 “跌打酒?这不是一般的跌打酒吗?”吴孟答一只手抓紧了身上的被单,另一只手将丛鸿飞给他的药水死死地抓在手里,“你就是用这些跌打酒把我身上的淤青和肿痛给治好的?” 丛鸿飞轻轻点了点头,说:“大表哥,这可不是普通的跌打酒,这叫‘正骨水’。用了我这正骨水,普通淤青、肿痛隔天便可以消除,严重的脱臼、骨折、骨裂,七天便可以恢复,十五天便可以彻底愈合。” 何湘语虽然刚刚见到了吴孟答的酮体,但还是忍不住趴在客房的木门上,安静地偷听着里面的对话。 当听到丛鸿飞用正骨水给吴孟答疗伤的时候,何湘语一下子便偷笑了起来。 想想当日在丛家,她不小心扭伤小脚的时候,丛鸿飞便是用这东西给他治疗的。才三天的时候,她便整个小脚运动自如,完全和扭伤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现在,丛鸿飞用它来治疗吴孟答的身上的淤青和肿痛,确实是大材小用,吴孟答的身体不彻底恢复,那才奇怪呢? 客房里面,吴孟答再次看着手里的正骨水,惊讶地说道:“才一天的时候,我身上的淤青就没了,这东西还真的这么神奇?” 显然,吴孟答是半点都不相信丛鸿飞的话语,可是自己的身体又明显摆在这里,这一下,他真的矛盾了。 谁都知道,军中战士最容易得到的就是受伤和挂彩,特别是淤青和红肿这种类型的病痛,那可真的是常见得不能在常见。 可是大唐什么都有,就是这医药手段,真的有些不尽人意。 军中这种跌打伤痛,一般都是包扎敷药处理,可是想要彻底痊愈,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有些甚至还要在两个月左右。 现在,丛鸿飞竟然宣传他的正骨水治淤青和红肿,只要一天,而治疗严重的跌打损伤,居然也只要半个月。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这正骨术真有这样的疗效,那还了得。 看着手里的药水,吴孟答真的动心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要不,我再把你打残了,你再敷点试试?” 吴孟答听说这样的话语,声音顿时便粗矿了。 “去去去,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打残了,让你敷点试试。” 丛鸿飞哈哈大笑,说:“就凭你现在一丝不挂的样子,你还想把我打残?” 吴孟答一愣,看了看他身上的被单,只好苦笑一声,说:“我的两个随从呢?我记得昨天他们也是被你打得遍体鳞伤。” 丛鸿飞对吴孟答点点头,说:“我把他们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等着你醒过来,给他们试药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用他们试药的!” 吴孟答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昨天之所以和丛鸿飞动手,无非是因为丛鸿飞抢走了他的表妹,他气不过来,才会那么冲动。 然而,今天,吴孟答发现自己的遍体鳞伤竟然被丛鸿飞一夜之间治好了,马上意识到这里面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对丛鸿飞的醋意早就云消雾散,所有心思全在正骨水上了。 于是,吴孟答马上换好衣服,在丛鸿飞的带领下,走出了客房。 门一打开,何湘语的身影便出现在过道里面。 吴孟答朝何湘语轻轻点了点头,说:“表妹,你还在这里,还不给我们准备早餐去!” 丛鸿飞也是对着何湘语微微一笑,说:“娘子,让岳母大人给大表哥多准备几个馒头!” “馒头?我才不吃馒头,我要吃鸡蛋,水煮的!”吴孟答没有好声气地说道。 何湘语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在做梦。 就在刚刚,这两个男人还好像要动手打起来的样子,可是现在,他们却和好地好像好友一般了,而且还要一起吃早饭。 何湘语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地说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吴孟答一个转身,说道:“表妹,你就不要多问了,我们去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丛鸿飞也说道:“是啊,娘子,你赶紧给我们准备早饭去。”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形,真的有些不习惯,不知道眼前这两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连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一样的。 这个时候,丛鸿飞和吴孟答已经来到另外一个客房里。在那里,吴孟答的两个随从还躺在床上,浑身淤青,红肿,半点都没有要消褪的症状。两个人在床上不停地吟叫着,可见昨晚一定痛叫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样子,足见昨天丛鸿飞下手到底有多重。 吴孟答见着他们,冷声冷气地对丛鸿飞说道:“丛大人,就请动手吧!” 丛鸿飞闻言,微微一笑,从身上掏出绑带来,沾了正骨水,将吴孟答两名随从的身体一一包扎了起来。 包扎完以后,吴孟答问道:“多久便可以痊愈呢,丛大人?” 丛鸿飞眯着眼睛说道:“和你一样,明天一大早,便可以痊愈!” 吴孟答眼睛一睁,说:“如果不能痊愈呢?”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如果不能痊愈,我愿意像昨天一样,也被大表哥打得遍体鳞伤,绝不有半句怨言。” 吴孟答耷拉着脸,说:“让表姨妈帮我把早饭拿过来,我要在这里吃。” 丛鸿飞愣了一下,说:“你不到外面用膳?” 吴孟答冷冷地说道:“我要守在这里,直到明天,他们俩的伤势愈合为止。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正骨水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 丛鸿飞摇了摇头,说:“既然大表哥执意这么为之,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丛鸿飞背着手,离开了。 这一天,依然过得十分沉闷。 何湘语以为吴孟答和丛鸿飞已经和好了,等到后来才知道,吴孟答还闷在客房里不出来,他还在等他们的两个随从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而且,吴孟答给丛鸿飞的时间,就只有一天而已。 这一下,何湘语又为丛鸿飞紧张起来了。 可是丛鸿飞却跟没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一整天始终呆在花园里晒太阳,和何湘语吃糕点,开玩笑,还教何夫人做肉丸子,俨然已经把吴孟答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就这样,第二天,天亮了。 太阳升上半空的时候,何湘语擦着朦朦胧胧的眼睛,打开房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是这一出来,她却突然吓了一跳。 第53章 千牛卫专供 只见在房门外面,此时此刻,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孟答。 只是这个时候的吴孟答却是眼睛布满血丝,眼袋有些泛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大表哥,你怎么在这里?”何湘语几乎是疑惑着问道。 吴孟答的目光却全都没有在何湘语身上,而是朝房间里窥探着,说:“丛鸿飞呢?” 何湘语只好说道:“夫君他,还没有起床!要不,我帮你叫叫他?” 说着,何湘语就要转入房间里去,可是吴孟答却一把将她叫住了。 “表妹,别,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就好,你别去打扰丛鸿飞!”吴孟答说得十分诚恳。 何湘语见着吴孟答的样子,真的有些不习惯。 “大表哥,没事的,我把他叫醒,就好了,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何湘语觉得让吴孟答这样等着,挺没有礼数的。 可是吴孟答却真的客气起来了。 “表妹,你千万别把他叫醒,如果让他知道是我让你叫醒他的,呆会他怪罪起来,我怕我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何湘语这一次真的是彻底愣住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吴孟答不但没有再和丛鸿飞作对的意思,反而还好像真的怕起丛鸿飞来了。 这真的让何湘语感到意外,太意外了。 何湘语熬不过吴孟答,只好让他在外面继续等着。 等到日上三竿,何湘语还没有看到丛鸿飞的身影,以为丛鸿飞肯定是和吴孟答两人跑另外地方去了,正打算回房收拾的时候,却发现吴孟答居然还站在门口等着。 “大表哥!”何湘语看着吴孟答,惊讶地叫了起来,“难道夫君还没有起床吗?” 吴孟答点了点头,说:“丛鸿飞还没有出来!” 何湘语愣了一下,随口说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去呢?你就一直在外面这么站着?” 吴孟答微微一笑,说:“我站习惯了,在皇宫里,我们都是这么站着的。” 何湘语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说道:“这里可不是皇宫,而夫君他,他可也不是皇上啊,怎么受得起你在外面这么为他站岗呢?” 何湘语刚刚把话说完,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吴孟答却微微一笑,说:“像丛鸿飞这样的人,我愿意为他站岗!” 何湘语心里一阵惊诧,真的没有想到,她眼前的这个大表哥,竟然让丛鸿飞给制服了,而且竟然是服服帖帖的那种,不但全然没有了昨天的傲慢,而且还在门口有板有眼地等着丛鸿飞,俨然已经是替丛鸿飞站岗的样子了。 这一下,何湘语真的懵了。 她真的不知道丛鸿飞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可以让吴孟答对他如此折服起来。 没有办法,何湘语只好自己推门进去。 一进去,她便看到丛鸿飞靠在床上,人其实早就已经起床了,只是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还不赶紧出去,大表哥在外面等你呢?”何湘语认真地提醒道。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他在外面等着。” 何湘语愣了一下,说:“你知道还不赶紧出去,难道你还嫌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不够紧张吗?” 丛鸿飞却勾住了何湘语的胳膊,说:“你觉得,现在他还敢跟我翻脸吗?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连个屁都不敢吭一声,那就说明,他已经彻底被我折服了。” 何湘语疑惑地看着丛鸿飞,说:“你说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丛鸿飞用手指头轻轻点了一下何湘语的鼻子,说:“因为他有求于我呀!” 说着,丛鸿飞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出了房间。 他一走出房间,吴孟答顿时便凑了过来,说:“丛鸿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丛鸿飞说道:“怎么样,大表哥,昨天晚上还睡得好吗?” 吴孟答老实不客气,说:“不好,丛鸿飞,睡得真不好!” 丛鸿飞愣了一下,说:“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给激动的。”吴孟答几乎是激动着说道,“你知道吗,我的那两个随从,才上半夜的时候,身上的淤肿便好了不少,等到今天天一亮的时候,全身上下,所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红肿,统统都不见了,居然痊愈了。” 吴孟答一边说着,一边身体竟然都在颤抖着。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大表哥,昨天我跟你说的时候,你还不信,现在总算可以相信了吧!” “信,信,我现在真的信了,不信不行啊!”吴孟答几乎是一口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丛鸿飞说:“信,就好了!现在我们之间的恩怨,总算可以了了吧!” 说着,丛鸿飞转身,就要离开。 何湘语见丛鸿飞要离开,心里正纳闷,不知道丛鸿飞刚刚所说的吴孟答会有求于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吴孟答见丛鸿飞要走,整个人顿时非常不好起来,连声说道:“丛鸿飞,您等下,先等一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吴孟答在丛鸿飞面前,第一次竟然有些畏缩起来。 丛鸿飞转头看向吴孟答,说:“怎么,你还想再和我打一场吗?” 吴孟答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那正骨水真的太神奇了,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丛鸿飞微微一笑,早就知道吴孟答肯定会有这样的心思,便说道:“你想怎么合作?” 吴孟答见丛鸿飞没有拒绝,连忙说道:“你知道,我在千牛卫里面是负责军备采购的,不然,我也不能来来往往,到处游走。你这正骨水,真的太神奇了,我想把他们引入我们千牛卫的常规装备里,每人身边必备一瓶。” 丛鸿飞听到这里,轻轻地“哦”了一声。 吴孟答却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让整个禁军都配备这样一瓶药水——你这药水实在太神奇了,真的,这是我见过疗效最好的跌打药水。” 丛鸿飞等吴孟答说完以后,非常认真地说道:“那你想怎么合作呢?” “我想你把配方卖给我,由我们千牛卫的太医全力配备。”吴孟答说。 丛鸿飞却轻轻地摇了摇,说:“大表哥,你觉得这样子我们会双赢吗?” 吴孟答被丛鸿飞这么一问,脸上顿时是满满的不解的表情。 丛鸿飞继续说道:“这件事,必须由我这里配制药水,由你批量采购进入军中,然后你从中适当加价,我这里成立作坊,批量生产,我们双方才可能达到双赢的结果。” 吴孟答听到这里,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对呀,这东西我可以不把它当药品,而是商品进行采购的,我怎么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 吴孟答顿时满脸喜色起来,连声说道:“丛鸿飞,真是谢谢你提醒了,真的谢谢你,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合作愉快。” 要知道,大唐的千牛卫,那该是一支多么庞大的军队。如果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配备了这正骨水,那这笔生意该有多庞大啊! 更加重要的是,如果这正骨水成为军中的标配的话,那等于有了一支免费的广告。把这些正骨水拿到外面出售,只要打出千牛卫专用的旗号,谁还不争着抢购呢? 丛鸿飞想到这里,自己忍不住也是偷偷笑了起来。 第54章 男人的肥皂 何湘语见着丛鸿飞和吴孟答这次真的相谈甚欢,而且吴孟答还连声对丛鸿飞感谢起来,这才想起,昨天丛鸿飞说,吴孟答醒过来之后,还要感谢他。 当时何湘语还以为丛鸿飞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却没有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 今天,吴孟答不但对丛鸿飞感谢万分,甚至还俯首帖耳,几乎以丛鸿飞马首是瞻。 看着这样的情形,何湘语真的对丛鸿飞彻底折服了。 午饭的时候,何家一家人和吴孟答终于吃到一桌子上面。 吴孟答一个劲的,总是给丛鸿飞敬酒,简直把旁边的何御史和何夫人当成空气。 这几乎让何御史和何夫人也看傻眼了。何御史真的没有想到,才两天的时间,丛鸿飞就把吴孟答这个大老粗给驯服了。 要知道,吴孟答这个人可真是蛮横惯了的,从来就没有他讲理的地方,就只有他给别人讲理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吃过他的亏,可是今天,他在丛鸿飞面前却这么俯首帖耳,这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联想当初丛鸿飞在婚礼之上的表现,何御史对自己的这个女婿,真的越来越满意了。 愉快的归宁,终于在这一次午饭达到了极致。 吃过饭以后,吴孟答决定回去。 他跟丛鸿飞说,只要他派人来,便可以马上送货。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价格可以定在每瓶两百钱。” 何湘语听到丛鸿飞说出这个价钱,忍不住拉长了脖子。而何夫人也是眨巴眨巴了眼睛,连连吸气。虽然他们不知道丛鸿飞和吴孟答到底定下了什么买卖,但是从这价钱看来,肯定是大买卖。 吴孟答却说道:“这药效,绝对值这个价钱。” 说着,吴孟答离开了。 何夫人见吴孟答走了,用胳膊定了定丛鸿飞,说:“你小子,我听说你是不是制作了一些天竺红糖,也竟然没有给岳母送点,弄了那些香皂就想糊弄我。” 丛鸿飞愣了一下,才知道岳母大人老了,不喜欢像香皂这种花俏的东西,反而是红糖这种有些养生性质的东西来得更加有心得。 他连忙说道:“岳母大人请放心,红糖有,绝对有,我这就让老蔡给你送来一些。” 何夫人觉得,她应该亲丛鸿飞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何湘语在这里的话,她真的想亲一下。 这个小伙子,实在太机灵了,做事又处变不惊,对各种突发事情应对自如,这样的人放谁面前,谁都喜欢啊! 何夫人直到这是才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儿,和丛鸿飞这么一比较,那个吴孟答、王晓菲、陈公子、林公子的,简直都没法比较了。女儿真的是好眼力,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夫君啊! 就这样,丛鸿飞和何湘语在何府呆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丛鸿飞觉得真的得回去了。如果不回去的话,不管是皂品居还是肥皂作坊里,丛鸿飞都放心不下。 而此时此刻,在皂品居里,丛鸿飞的香皂已经上市了。 香皂的这一次上市,马上迎来了一波极大的热销。 特别是府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们,一听说皂品居竟然推出了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不但可以代替花浴,而且还方便、耐用,顿时疯狂了。 所有人都在往皂品居挤,所有人都想拥有一些香皂,甚至许多人还把它作为送礼佳品,成为了倍有面子的一种礼品。 如此一来,香皂的生意更加火爆了。 在皂品居外面,几乎每天都大排长龙,甚至出现了香皂供不应求,千金难求的局面。 那些买不到香皂的人,几乎都怨声载道,特别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家丁,在买不到香皂的时候便骂骂咧咧,在皂品居外面大吵大闹,弄得丛鸿飞都觉得不得安宁。 到了后来,丛鸿飞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采用限购的方式,像重生之前的港岛限购奶粉一样,每人每天最多只限购三块香皂,这才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许多人心中的怨气。 不过尽管这样,每天还是有一些人要跑到皂品居闹事,将买不到香皂的怨恨宣泄在店小二或皂品居店铺上面。 为了这事,丛鸿飞确实已经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 这天一大早,丛鸿飞早早地便来到皂品居巡查生意。 来的时候,整个店面外面几乎已经人山人海,长龙是排了里三圈,外三圈,在店门口绕了又绕,绕了又绕,绕得丛鸿飞都有些头晕目眩。 大概是在这个时候,童怀安突然出现在皂品居外面。 “丛大人,”童怀安见着丛鸿飞,劈头便投诉起来,“你弄了这么一些香皂,还让这么多人排起长龙,可是本县却怎么看都欢喜不上来!” 丛鸿飞听着童怀安这话,心里有些犯怵,说道:“童大人,您老可是有这皂品居收入一成的分成啊,难道这样你还不满足!”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童怀安连连摆手道。 丛鸿飞微微一笑,知道童怀安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童怀安说道:“我家夫人特别喜欢你这香皂,她让家丁排了四天的时间,才买到一块回去,你知道吗,她现在恼火到了极点,昨天晚上已经让本县睡了一夜冷板凳,她说,如果再弄不到更多的香皂给她,从此以后再也不用进房睡了。” 童怀安说着,竟然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俨然在家里已经让他夫人给折磨得不行了。 丛鸿飞偷偷笑了笑,说:“童大人,这又有何难呢?您老不早说,我晚上让老蔡给你送一箱去!” “一箱?真的是一箱!”童怀安顿时便眉开眼笑起来了。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童大人,您放心,一箱,绝对是一箱。” 童怀安知道,这一箱的数量,放在现在这个时期,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啊!丛鸿飞对他一出手就是一箱,那绝对说明,他丛鸿飞心中的地位无比崇高。 想到这里,童怀安脸上堆出了笑容,正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突然灵机一动,说:“丛大人,不过,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发寒,以为童怀安贪得无厌,一箱还嫌不够,内心忍不住暗暗对童怀安一顿臭骂。 没有想到童怀安却说道:“丛大人,我觉得,这香皂嘛,都是女人的玩意,你什么时候也制作一些我们大男人能用的东西,估计到那个时候,我就会高兴起来。” 说着,童怀安一顿哈哈大笑,显然是对他的这个玩笑十分满意。 丛鸿飞没有想到,童怀安竟然这么雅致,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便陪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以后,丛鸿飞非常严肃都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适合我们男人用的肥皂!” 童怀安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他只是随随便便开了一句玩笑而已,根本没有想到,丛鸿飞却当真了。 第55章 药皂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 这件东西也是块状的,呈长方形,只有后世的手机那么大,深褐色,怎么看都像一块凝结的药汤。 “这是什么?”童怀安有些疑惑地问道。 丛鸿飞将东西托在掌心之中,得意地说道:“这就是药皂!” “药皂?”童怀安变得更加疑惑起来,“什么是药皂呢?” 丛鸿飞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说:“这是中草药药皂,选用了上等的中草药,包括蜂胶、芦荟、薄荷、枸杞、菊花、无患子(肥仔果)、茶枯、猪苓等,长期使用,可以达到身体的阴阳平衡、脏腑安定、经络通畅、气血流通等功效。” 童怀安也是略懂医术的人,听到丛鸿飞竟然将小小的一块肥皂融入这么多中草药,浓缩在这一小方块之中,不禁也觉得十分震撼起来。 他马上联想到,普通人洗澡的时候总喜欢泡药澡,可是泡药澡真的太麻烦了,又要选配中药,又要煮水、倒水,现在有了丛鸿飞这块药皂,那可就不一样了,天天都可以在家里搓澡,天天搓的都是药澡。 这可是太方便了啊! 童怀安突然真的不知道丛鸿飞那颗脑袋里面到底装着一些什么,为什么总是能够有这么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出现,而且每次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总是能够变成一些惊天的成品。 这如果不是鲁班再世,又能够是什么呢?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这药皂,现在还没有批量生产,只是内部供应而已,我手中这一块,现在就送给童大人你吧!” 童怀安本来还想跟丛鸿飞多要几块,可是被丛鸿飞这么一说,显然有些失望地说道:“就只有一块而已吗?”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现在数量真的不多,内部供应,你可是第一个接触到这药皂而已,其他人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存在呢!” “刺史大人也没有?”童怀安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丛鸿飞点了点头,说:“没有,刺史大人也没有,你就是这药皂的第一个用户!” 听到这里,童怀安马上就激动了。 “真的是?” “真的,没有骗你!” 童怀安听到这里,真的就高兴了,接过丛鸿飞手里的药皂以后,咚咚咚便跑开了,那个样子,肯定是向他夫人炫耀去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个童怀安,真的有些滑稽。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叫喊道:“我要买五十块,今天如果我买不到五十块,我就非把你们店给砸了不可!” 店小二听到这话,有些惊颤地解释道:“客官,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你看,我们店真的没有这么多货源,如果你一次买了五十块,那后面就有很多人买不到了。” 这时,男子粗犷着声音说道:“我不干,今天如果买不到五十块,我就非把你店给拆了不可。” 丛鸿飞听着这个男子的吆喝,马上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正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随从,也跟着撸起袖子,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丛鸿飞非常客气地说道:“敢问,尊下是哪家的仆人?” 男子仰起头,非常傲气地说道:“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我是程乡王家的家仆,你是这里主事的吧!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把五十块香皂卖给我,我绝对会把你们的店给拆了。” 丛鸿飞听着男子如此霸道的话语,不仅有些纳闷,这程乡王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到他这里来撒野。 这时,店小二悄悄跑了过来,在丛鸿飞的耳边说:“这程乡王家,可来头不小,听说他姐姐可是程乡县令的夫人。” “哦,程乡县尊大人的小舅子?”丛鸿飞有些惊讶地说道。 店小二点了点头,说:“正是,这种人,我们可真的得罪不起啊!” 丛鸿飞却脸色一沉,对着家丁说:“我不管你家主子是什么人的小舅子,只要是想到我的店里买东西,就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则。” 男子听到这里,顿时急红了眼,说:“你!” 丛鸿飞正了正自己的身体,说:“怎么,有种你再说一遍你要拆了我的店试试?” 男子登时气得哇哇大叫,高声大吼道:“我就是要拆了你的店,就是要拆了你的店,你随时给我等着!” 说着,男子一个转身,便想走。 而他身后两个随从却还虎视眈眈地看着丛鸿飞,似乎就要把丛鸿飞给吃了。 没有想到,丛鸿飞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都听到了,这个人说要拆了我们的店,而且还让我随时等着。” 几个人听到这里,连连点头,说: “听到了,我们听到了!” “听到了,我也听到了!” 丛鸿飞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说:“既然都听到了,那你们就给我作证,事成之后,我每人给你们香皂一块。” 几个人听到这里,异口同声地说道:“愿意,我愿意!” 那个男子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说:“你,你要做什么?”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我要正当自卫呀,你都要拆了我的店了,难道我还能放你逍遥法外吗?” 说着,丛鸿飞转身,对着店里高声大吼道:“还不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扭送县衙大牢,他说要拆了我们的店,如果我们不赶紧把他抓起来,难道还等着他真的把我们的店给拆了吗?” 店里的几个帮工顿时冲了出来,齐声大吼道:“大家护店,赶紧护店啊!” 说着,他们有的拿着绳索,有的拿着木棒,直接朝着男子追赶而来。 男子见着这样的情景,登时愣住了。虽然他真的很想把丛鸿飞的皂品居给拆了,但那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丛鸿飞却动真格了,就要把他捆绑起来,扭送有司衙门。 “还真的把我们程乡王家给当孬种了,是不是!”男子立即撸起袖子,高声大喊道,“整个潮州府,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是我们王家怕过的……” 男子还没有说完,皂品居的帮工已经冲了过来,朝着男子一拳挥了过去。男子躲闪不及,脸上稳稳当当的,便留下一个拳头印记。 男子身后的两个随从也毫不示弱,马上挥拳、舞动腿脚,顿时便和皂品居的帮工扭打在了一起。 可是,男子和随从总共才只有三人,而皂品居店里却一下子便冲出来了十几个人,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身形魁梧的汉子。 不到半刻之间,皂品居的帮工明显就占了上风。 “我是程乡王家的家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那个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已经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而另外两个人抓手,抓脚,七手八脚的就把他的捆绑了起来。 而其他两个随从也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就被皂品居的帮工按在地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程乡王家,到了我的店里,只要不遵循我的规矩,还敢喊打喊杀,扰乱我们的秩序的,一律扭送有司衙门。” 丛鸿飞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异常响亮,是故意说给现场所有人听的。 男子被皂品居的帮工按在地上,却连声说道:“公差,谁家的公差敢管我们家的事情,再说,我拆你们店了吗?我动手了吗?就算把我送到衙门里,县老爷也拿我们没办法。” 众人听着男子的话,觉得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公差却真的来了。 第56章 程乡王家 就在店里的帮工冲了出来的时候,丛鸿飞已经让店小二追赶童怀安去了。 那个时候,童怀安手里拿着丛鸿飞给的药皂,心里想着今晚一箱香皂的事情,整个人真的是神清气爽,一阵轻飘飘的感觉。 这时,店小二终于赶上了童怀安,高声大吼道:“县尊大人,县尊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童怀安见是皂品居的小二追了上来,不禁有些惊讶地说道:“小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二马上说道:“有人扬言要拆了我们的店铺,丛大人已经让人把那人给制服了,请求童大人让公差把那人关入县衙大牢里。” 童怀安听到这里,顿时一阵激动,说:“什么,竟然有人说要拆了皂品居?” 小二说道:“是啊,那人想要多买几块香皂,丛大人不给,结果他便扬言要拆店,现场有好多人都听到了,大家都可以作证……” 童怀安听到这里,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这皂品居,他可是有股份的,每个月可是可以领走那里收入的一成。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打皂品居的主意,那可就等同于想要砸了他童怀安的钱袋子啊!这种事,他童怀安怎么可以答应呢? 童怀安登时对身边同行的捕快说道:“来啊,赶紧把那扬言想要拆了皂品居的家伙送入大牢里面,先关个十天半月的,再说!” 捕快只知道童怀安刚刚才从丛鸿飞那里得到好处,却不知道他还可以分得皂品居一成的收入,见童怀安这么上心,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有什么来头,是不是应该仔细盘查清楚再说。” 童怀安却急了,他可是有皂品居一成股份的,那人居然扬言要拆皂品居,那就是要拆他的店啊! “什么来头,能有什么来头?再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那人竟然敢扬言拆店,就算是有什么来头,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不管是谁,都给我关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待!” 童怀安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走,心里对这个不知深浅的想要扬言拆店的人,真是恨之入骨。 捕快从来没有见县尊大人像今天这么激动过,当时领了命,心急火燎地朝皂品居赶来了。 捕快来的时候,就是现场众人对丛鸿飞的话将信将疑的时候。 这一来,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有想到,捕快会亲自来,很多人都以为,丛鸿飞至少要差人把那男子送到县衙里面去,怎么可能这就把捕快给叫来了。 甚至也有人以为,捕快只是不经意经过这里而已,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却没有想到,捕快来到那个男子身边,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人给抓了起来,并对丛鸿飞拱了拱手,说:“丛大人,真是让你受惊了!”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有劳公差大人了。” 男子在公差手中,却高声大吼道:“你们不能抓我,我家主子是程乡王家,王炳恫,你们不能把我给抓了。” 其他两人也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就算公差抓了他们,也要好酒好菜伺候着的样子。 “王炳恫?”捕快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三个家丁模样的人,可真是来头不小。 捕快也知道,王炳恫可是程乡县令的小舅子,在三阳地区也可以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丛鸿飞见捕快犹豫了,便说道:“怎么,捕快大哥,童大人没有吩咐过你什么吗?” 丛鸿飞知道,童怀安已经有了这皂品居一成的股份,听到有人要拆店,肯定是会暴跳如雷的。 果然,捕快马上就想到童怀安对他的交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那人竟然敢扬言拆店,就算是有什么来头,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不管是谁,都给我关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担待!” 想到这里,捕快马上朝丛鸿飞一拜,说:“童大人说了,不管是谁,都给他关了,有什么事情,他一力承担!” 丛鸿飞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那你还迟疑着作什么呢?” 三个家丁见状,顿时愣住了,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特别是那个为首的男子,马上便高声大吼起来,说:“误会,肯定是误会,我要将你们县尊大人,我是程乡王家的人……” 捕快却板起脸来,说:“我们大人说了,先关个十天半个月再说,你如果有什么话要说,就等半个月以后再跟我们大人说吧!” 说着,捕快把手一挥,身后几名差役已经围了过来。 “什么程乡王家,既然是程乡县的人,那就不要到我们海阳县来蛮横。” “对,既然是程乡县的人,那就更应该知道,这里是海阳县,不是程乡县,并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差役一边一把把他们揪了起来,一边说着,将他们三人直接送衙门大牢了。 现场众人见到这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县衙门连这种事情都管?” “这管得也太宽一些了!” “这皂品居也太有能耐了,连捕快现在都替他做事了。” “现在看来,这个丛鸿飞,可真的不好惹啊!” “这皂品居的规矩,还真是铁规,真是铁规啊!” 一时之间,那些本来还对皂品居的规矩心存侥幸的人,彻底没有了想法。 这时,人群之中有一个人见着现场的情景,登时撒腿就跑。他是这三个人的同伙,只是他没有过来买香皂,而是跑到别的地方买别的东西了。 见着同来的三人被人抓走了,他马上飞也似的往一个地方跑去,看样子,很显然,是要去搬救兵了。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丛鸿飞看在眼里。 不过,丛鸿飞觉得,让他出去通风报信也好,只要这件事越轰动,以后便越不会有人在他这里扰乱规矩了。 此时此刻,在海阳县主簿的家里,王炳恫正在和主簿大人吃茶。 “王公子,关于我在程乡的那二十多亩田地,我看交给你打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欧阳主簿端起茶杯,对王炳恫非常认真地说道。 没有想到,王炳恫“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落在旁边一个女子身上,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丛飞燕。 第57章 你给我住口 自从丛飞燕离开了史家,又被主簿大人收为干女儿以后,现在她便成为了丛家对外的代言人。 丛鸿飞对丛飞燕交代得特别详尽,她现在每天的主要事情便是找找那些大富人家或官家夫人,一起打打马吊,买买衣服,吃吃饭,替丛家把这些显贵之家的感情给联络好了。 丛飞燕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办法胜任这件事,却没有想到,她刺史大人干女儿的身份摆在那里,马上就有许多富太太、官太太、官小姐自动找上她来。 这些日子,丛飞燕也是享尽了这种万人瞩目,众人围拢的生活了。 这个时候,她也是刚好到欧阳主簿这里串门来的,并且还为主簿夫人送来了丛鸿飞新作的玉兰花香皂,没有想到一进来便遇到了主簿大人和王炳恫在吃茶。 王炳恫见着丛飞燕,整个人便痴醉了,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丛飞燕,半刻都没有办法转神。 “王公子,王公子……”主簿大人见状,有些正色地把王炳恫给叫住了。 王炳恫被主簿大人这么一叫,才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神情恍惚地问道:“这位,这位是?” 主簿大人正襟危坐,说:“哦,来来,我替王公子介绍一下。” 说着,欧阳主簿转身看向丛飞燕,对王炳恫说道:“这位是刺史大人的干女儿,已故朝廷重臣丛要丛大人的女儿。” 王炳恫闻言,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想到,丛飞燕还是刺史大人的干女儿。他连忙起身,向丛飞燕拱了拱手,也不等主簿大人介绍,便自己说道:“在下程乡县王炳恫,我姐夫正是程乡县令汪大东。” 丛飞燕一进门便看到王炳恫那色眯眯的样子,本来对他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听说王炳恫竟然是汪大东的小舅子,只好还礼道:“飞燕见过王公子。” 王炳恫本来便被丛飞燕给吸引了去,听到丛飞燕这一声问好,顿时销魂入骨,浑身骨头都变得酥麻起来了。 欧阳主簿连忙说道:“王公子,丛小姐现在可不得了啊,她可是有个弟弟叫丛鸿飞,正是何御史的乘龙快婿啊!你可知道何御史,现在外面都盛传皇上要把何御史召回京中任职了!” 王炳恫听到欧阳主簿称丛飞燕为小姐,而不是夫人,顿时来了精神,心知丛飞燕竟然还待字闺中,这可是在给他留足机会啊! 不过,他心中对丛飞燕的身份还是隐隐有些忌惮,心想这丛飞燕可是来头不小啊,自己就是刺史大人的干女儿,而弟弟又是何御史的乘龙快婿,这样的家族,在潮州府可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 “丛小姐,”王炳恫马上说道,“在下今天非常荣幸,在府城最好的宴阳酒楼宴请欧阳大人和欧阳夫人,不知丛小姐可否赏脸,一同前往赴宴。” 欧阳主簿马上看出王炳恫的心意,在一旁有心撮合,便说道:“嗯,丛小姐,这只是老朋友小聚而已,有我家夫人陪同,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去,无妨。” 丛飞燕知道自己现在也是自由之身,不像以前,参加这么一个宴会,也无妨,正想一口答应下来,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高声大叫道:“公子,不好,不好了!” 王炳恫对丛飞燕的爱慕正在难解难分之中,却猛然听到家丁朝他这么叫喊着,顿时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就要把冲进来的家丁给吃了。 家丁根本不知道王炳恫这个时候正在做什么,只顾自己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高声说道:“公子,管家,管家给人关起来了,你快,快救救他。” 王炳恫听到这里,确实很是意外,眼睛看着丛飞燕,心里猛然一想,这个时候不就是表现自己能量的时候吗?如果能彻底展现出他程乡王家的势力,说不定就能够借此机会获得丛小姐的芳心,岂不是更好? 于是,他马上对他的家丁说道:“什么,我的管家被人抓起来了?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还敢把我的人给抓了起来。” 说着,王炳恫马上转身看向主簿大人,对家丁说:“这位就是我们海阳县的主簿大人,你尽管说,一定要让主簿大人为我们做主。” 主簿大人听到这里,也是有些意外,连声说道:“什么,还有人敢把王公子家的管家给抓起来,这真的是不想活了,难道他不知道王公子的姐夫是程乡县的县尊大人吗?汪县尊的脸色,就是我们童怀安童大人都要小心谨慎,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的确,童怀安虽然贵为潮州治所所在的县令,但是面对程乡县令确实还要忍让一些,毕竟程乡管辖范围开阔,是整个潮州税收的主要来源之一。 在大唐这个年代,还是谁交的税多,谁的腰板最硬啊! 丛飞燕见着这样的场景,也是心里好生好奇,是真的很想知道,这王炳恫气焰这么嚣张,还有谁敢招惹他。 家丁听着王炳恫这么说,又看着主簿大人在这里,声调立刻变得高昂而坚定有力起来。 “就是那个皂品居的丛鸿飞,我们今天要去那里买五十块香皂,可是他竟然只愿意卖给我们三块,我们说我们是程乡王家的家丁,他还不买我们的账,非不肯把五十块香皂卖给我们,我们当然不干……” “什么,你说是谁,是谁?”王炳恫听到这里,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而主簿大人的脸,已经阴沉起来了,连丛飞燕的脸色都不敢正视了。 家丁的声音却十分嘹亮地说道:“丛鸿飞,就是皂品居的那个老板,丛鸿飞!那个该死的丛鸿飞,挨千刀的丛鸿飞,那就是那个丛鸿飞……” 家丁说得十分起劲,几乎要把对丛鸿飞的咒骂唱成了一首歌。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主簿却冷哼一声,怒斥道:“够了!” 丛飞燕也是“哼”了一声,说道:“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炳恫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猛然便想了起来,这丛鸿飞不正是刚刚欧阳主簿所提到的丛飞燕的弟弟吗?那个何御史的乘龙快婿,官居正七品下的丛鸿飞! 想到这里,王炳恫突然愣了一下,是真没想到,他的家丁竟然在外面冲撞了丛鸿飞,而他现在还在这里,当着丛鸿飞姐姐的面展现力量,想要让欧阳主簿把丛鸿飞抓起来,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王家的家丁却还不知道事情的凶险,被欧阳主簿这么一吆喝,竟然还继续说道:“是,我在大人面前骂人,真是不优雅,可是那个丛鸿飞真的太可恶了,不就是卖几个香皂吗?竟然也可以这么蛮横……” 家丁还没有说完,脸上突然“啪”的一声,已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 第58章 绑架 家丁根本没有想到,在欧阳主簿的家里,当着他家主子的面,竟然还有人敢抽他的脸,顿时便嚎啕大叫起来,道:“谁,是谁敢打我,不知道我是程乡王家的家奴……” 家丁习惯性地叫吼起来,却定眼看到,打他的不是不别人,正是他的主子王炳恫。 “王公子,你,你打我?”家丁十分委屈地说道。 王炳恫却还没有打够,猛地又是一挥手,“啪啪啪”,好几巴掌直接落在家丁的脸上。一只手打得不爽,另外一只手又加入,顿时左右开弓,把家丁的脸当成枕头,“噼里啪啦”打个不停。 一边打着,王炳恫还一边说道:“我打你个不识好歹的奴才,在外面净给我惹祸,什么人不好得罪,丛公子你也敢得罪,真是不想活了。” 王炳恫越骂越凶狠,越打越使劲,几乎要把家丁的脸给打爆了,打到他自己都觉得手酸,没有力气再打下去了,这才消停下来,转身对丛飞燕说:“丛小姐,真是对不住了,自家的下人,没有见过世面,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欧阳主簿见着王炳恫这么做,也连忙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呀,丛小姐,都是下人给闹的,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什么混账东西,丛大人把他们抓起来,真是抓得好,好好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以后也安分些。” 家丁捂着自己滚烫滚烫的脸颊,听着王炳恫和欧阳主簿的话,内心真的比被王炳恫抽打的脸都要来得疼痛。 就在刚才,欧阳主簿不是说要为他们撑腰吗?王公子不是说要好好教训一番丛鸿飞吗?怎么这说话都跟放屁一样,最后倒变成他自己的不是了! 家丁的心真的是在滴血,比被王炳恫抽打还要来得更难受。 丛飞燕见着王炳恫连忙道歉的样子,冷冷说道:“王公子,中午的宴会,就免了,我们大概真的吃不到一块的。” 说着,丛飞燕起身,不再说话,便走了。 欧阳主簿见着这样的情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王公子,看来,我们中午的宴席,只能作罢了。” 说着,欧阳主簿高声对站在远处的家奴说道:“老奴,送客!” 王炳恫见状,连声说道:“主簿大人,您别,别啊!” 可是欧阳主簿已经转过身去,没有要理睬王炳恫的意思。确实是丛鸿飞的势力现在在府城太大了,就是得罪汪大东,欧阳主簿也不敢得罪丛鸿飞。 王炳恫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家丁,离开了欧阳府。 走到宅子外面,家丁还好像在做梦一样,心有不甘地说道:“公子,管家呢?管家怎么办呢?” 王炳恫被家丁这么一问,顿时又来火了。 本来,今天的事情进展得好好的,他既可以得到欧阳主簿在程乡的二十多亩田地,又可以有丛飞燕这样的美人儿作伴,多好的事情啊!可是却没有想到,事情便被他的这几个家丁给毁了。 王炳恫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要打人,手忍不住一挥,“啪”的一声,便又落在家丁的脸上。 “叫你们给我惹事,让你们惹事,都给我关大牢里去,关个十天半月的,如果太早出来的话,我还要把你们关起来。” 家丁真的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在外面呼风唤雨的,自有自家主子撑腰,可是今天自家主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半句话都不敢吭,只会拿他出气。他只好哭丧着脸,自认自己倒霉了。 而这时,王炳恫却咬牙切齿地说道:“丛鸿飞,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把你弄死。” 就在王炳恫这一声叫骂声中,丛鸿飞站在大街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他觉得,应该是有人在骂他,可是具体是谁,却无从知道。 不过,丛鸿飞心理素质好,就算被人骂,他也撑得起。因为在丛鸿飞看来,被人骂,总比不被人骂好。毕竟被人骂,便说明他的知名度高,有人惦记他,这总比默默无闻,没有人知道来得强。 自从刚刚的整顿以后,现在皂品居外面的秩序算是越来越井然了,也没有人插队,也不会有人怨声载道,更加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不过,丛鸿飞知道这并不是长远之计,想要让买卖井然有序,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供需的问题。 现在他确实人手不够,产量有限,这是他自己的责任,也不能怨买东西的人没有耐性排队。 想到这里,丛鸿飞确实觉得,他应该仔细解决好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老蔡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丛鸿飞愣了一下,看着老蔡那表情,俨然是家里出事了。 他连忙说道:“少夫人她,她被人绑架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里好像被彗星撞了一下,慌张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人给绑架了?” 老蔡心急如焚地说道:“少夫人她今天本来是想到城里来看望你的,而且还带了点心过来,我不放心,还一路陪着她过来,路上我们只挑大路走,其他什么人少,僻静的地方,半点都不敢涉足,可是最终还是遇到歹人了。” 老蔡说得有些自责,好像何湘语被人绑架,是因为他失责。 丛鸿飞连忙问道:“到底是谁把湘语被绑了去,问清楚了没有?” 老蔡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摇头,显然还不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脚,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丛鸿飞就有些奇怪了,说:“绑匪没有让你给我带话?” 老蔡摇头。 丛鸿飞又问道:“那你怎么回来了?” 老蔡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我放回来?” “那小桃呢?小桃有没有被他们一起带走了呢?” 老蔡点头。 丛鸿飞这下可真的是奇怪了,一般说道,绑匪总是要留下一个人过来通风报信的,可是他们放过了老蔡,却没有交代任何口讯,这是什么意思呢? 丛鸿飞不知道,这件事其实是王炳恫的手笔。 王炳恫从欧阳主簿家里出来以后,实在忍无可忍,一路嗷嗷大叫,真的很想找个地方宣泄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要去府城的何湘语。 那真的是冤家路窄,王炳恫是见过何湘语的,曾经甚至还打过何湘语的主意,可是现在,他可不是想要打何湘语的主意了,他是想杀人。 不过杀人这种事情,王炳恫觉得,自己亲自动手,可不好。 于是,他马上便想到距离这里不远的风里岗,那岗里便有一窝子土匪。那土匪的头目叫白旋风,号称被他洗劫过的地方一尘不染。 王炳恫虽然没有跟这些土匪打过交道,可是和这白旋风却有过几面之缘。 他立即将身上所有钱财都取了出来,让家丁带着他的书信,进入了风里岗。 白旋风在收到王炳恫的书信以后,哈哈大笑,说:“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有人竟然出钱请我们绑架人,绑完以后,他也不要分绑金,只要我们把那人给杀了,就好。这么好的事情,去哪里寻找呢?” 说着,白旋风马上按照王炳恫在书信里的吩咐,让手下留意现在在山里赶路的两女一男,女的是一个妇人和丫鬟,男的是一个老奴。 这一找,何湘语马上便被他们发现了。 白旋风二话不说,直接便让人把何湘语给绑进岗,还特别告诫手下把那个老奴给放了,让那个老奴回去索要钱财。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下却没有让老蔡带话回去,而是莫名其妙的直接把他给放回来,只带走何湘语和小桃。 第59章 热气球 丛鸿飞越琢磨越担心何湘语的安全,绑匪放走老蔡,却不捎口讯,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根本没有打算要赎金,而是想要直接杀人,这哪里是绑架,这简直就是仇杀啊! 丛鸿飞越想越觉得紧张,最近他的买卖做得顺风顺水,肯定又得罪什么人,有人想要借机泄愤。 于是,丛鸿飞马上让老蔡报官,然后自己带着皂品居的帮工,立刻上山找寻何湘语。 可是这周围的山也太多,太大了,如果靠着皂品居这几个人找寻,显然无异于海底捞针。丛鸿飞觉得,如果有现代的gps,或是无人侦察机,那可就方便不少。 一想到这里,丛鸿飞马上便想到热气球。 是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坐着热气球升上半空,那种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啊! 丛鸿飞马上便在脑海里搜索热气球的做法,一下子便出来了好几十种。他立即找了那种最简单,最安全的,开始在皂品居的后院里制作起来。 自己的夫人被绑匪绑架了,可是丛鸿飞却不赶紧进山找人,反而躲在后院弄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袋子。 没有人知道丛鸿飞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反而很多人都疑心丛鸿飞这是心里完全没有何湘语的表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的气球已经出来了。 当火盆里熊熊里烈火被点燃的时候,一个硕大无比的气囊顿时不断地膨胀起来。 气囊是用口袋布编制而成的,被丛鸿飞做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正方形,烈火在中间燃烧着,一下子便把这个正方形的气囊给撑开了。 正方形的气囊一撑开,马上带动着火盆,还有火盆下面一个细小的篮子,徐徐飘上天空。 丛鸿飞二话不说,直接跳上这个热气球上面,脑子里不断搜寻着驾驶热气球的方法。 原来,驾驶热气球的方法是要借助气流,而气流的流动,则在不同的高度。 丛鸿飞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马上控制着火盆之中火焰的大小,借助火焰的大小调控着气球的高度,终于找到令气球向山上飘飞而去的方向。 他站在高空之上,马上对着下面的皂品居众帮工们高声大喊道:“带着柏油和麻布,马上跟在我下面!” 帮工们见着这个庞然大物竟然飞上天空,而且还带着丛鸿飞一起飘飞而去,统统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也太神奇了!” “飞天了,丛大人竟然飞天了!” “这是神仙啊,只有神仙才可以飞天的啊!” “丛大人真的是神了啊!”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丛鸿飞根本不是没有把何湘语放在心上,而是为了找寻一个更有效的寻人办法。 古人云,站得高,看得远。 丛鸿飞现在飞上了天空,确实可以看得更多,也可以更加清晰地找寻到绑匪的动向。 一时之间,皂品居里的人纷纷对丛鸿飞叹服起来了。 而府城里面的老百姓,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热气球这样的东西,突然之间听见天上是呼呼的烈火燃烧声,然后抬起头便看见一个像帽子一样的庞然大物竟然在空中漂移着,瞬间便轰动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妖物吗?” “还是神兽呢?” 大街上,走路的人停止了迈步,卖菜的手里拿着果蔬都忘记收钱,斟酒的连杯子里的酒满了都不知道…… 无数人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纷纷抬起头,对着天上的热气球指指点点起来。 就连呆在屋子里头的人,也都纷纷被声音吸引出来,统统站到大街上,趴在窗台上,爬上天台,惊诧地注视着天上的热气球。 一开始,没有人知道上面还要一个人,都以为那是一件神物。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阿婆突然腿一软,噗通一声,当街便跪拜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 她们这么一跪拜,许多妇人也跟着跪拜下来,接着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大汉,而后是一些不懂事的小孩儿,最后就连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和中年的壮汉,也抵挡不住所有人都跪拜在地上的虔诚,纷纷跟着跪拜下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府城的大街上,人头躜动,密密麻麻的,到处跪满了人。 几乎所有人都虔诚地趴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正是“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显然已经把天上的热气球当成了神奇的仙物。 正是这个时候,一行人抬着柏油瓶,手里提着麻布,飞快地从大街上奔跑而过。 有人马上意识到,这些人竟然是在追天上那个神物的。 而有人已经认出了这些人来,不正是皂品居的帮工吗? “你们不是皂品居的工人吗?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有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们叫喊起来。 皂品居的工人之中,马上有人说道:“追随我们丛大人!” “你们丛大人?丛鸿飞?”有人惊讶地高呼道,“你们丛大人在哪里,你们在这里瞎跑做什么呢?我们都没有见着你们丛大人的身影,反而是天上的神物,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皂品居的工人立刻说道:“我们丛大人便在天上那飘飞的东西里面!” 大街上众人听到这里,登时便喧哗起来了。 “什么,丛鸿飞在那东西上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说,丛鸿飞已经得道,要升天成仙了吗?” “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时,丛鸿飞从热气球里面探出头来,对着下面的工人高声大吼道:“快,加油!” 说着,丛鸿飞从上面放下一根绳子来,工人马上将油瓶绑在绳子上。丛鸿飞在上面见状,连忙把绳子拉了上去。 “丛鸿飞,真的是丛鸿飞!”下面的人看到真的是丛鸿飞,登时尖叫起来。 “丛鸿飞没有升仙,他是在往那东西里面加油,那火,你们看到没有,那火是他燃烧起来的。” “他这是利用火焰的燃烧把他自己带上天空的。” “不可思议,真的是不可思议啊!这丛鸿飞,简直是再世的鲁班啊!这是神了,太神了。” 那些老阿婆听到这里,竟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更加虔诚地跪拜在地上,只是嘴里念叨的,已经不是“菩萨保佑”这样的话语,而变成了“鲁班保佑”、“班神保佑”这样的本土神仙了。 而无数妇人早就已经对丛鸿飞欢呼雀跃起来了,是对丛鸿飞表现出无限的崇敬和崇拜。 在众人的惊呼、赞叹和敬佩之中,丛鸿飞驱使着他的热气球已经离开了府城上空,迅速朝着彭泽乡坐在的方向飘飞而去。 那个方向,就是何湘语被绑架的方向。 第60章 神仙 站在高空之上,丛鸿飞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的,他便瞥见了下方有两个地方显得十分诡异。 第一个地方,是在一座高岗上,这个时候正有两个人已山而坐,俯视着山下的一切。 而丛鸿飞马上便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来。 那个人正是早上在皂品居外面,当王家的三个家丁被拿下时,他急匆匆地跑去通风报信的陌生人。 而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在他们所俯视的山下面。 那里居然是一个山寨,丛鸿飞隐隐记得,那是一个叫风里岗的地方。 从高处看过去,这个时候,风里岗里居然一片热闹,好像在举行一场什么庆祝。 丛鸿飞眼色一紧,立刻从人群里面看到何湘语和小桃的身影。 只是,这个时候的何湘语和小桃却被捆绑在木桩之上,几个人正围着他们不停地绕着,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丛鸿飞甚至似乎已经听到小桃的哭声,还有何湘语不断求救的声音了。 “在风里岗,她们是在风里岗!” 丛鸿飞激动地叫了起来,看到皂品居的帮工已经顺着热气球的方向飞奔而来,他马上调整方向,让热气球朝着风里岗的方向,飘飞而去。 很明显,风里岗里的那些土匪就要对何湘语和小桃动手了,丛鸿飞心里一阵紧张,感觉他如果去得太迟,见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何湘语,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而王炳恫在山岗上看着底下的情形,却吃吃地笑起来,对着下面高声大喊道:“杀,快点动手,把人给杀了,我会给你们更多铜钱!” 说着,王炳恫对天狂笑起来,继续高声大吼道:“痛快,真是痛快,丛鸿飞,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让你知道得知我王炳恫的下场……” 与此同时,在空气对流的作用下,热气球顺着猛烈的强风,朝着风里岗迅速飞窜而去,瞬间便到达风里岗的上空。 此时此刻,风里岗里的人们正在彼此忙碌着什么,突然听见上方呼呼的烈火声,脸上纷纷露出惊诧的表情,而且立即发现天上那庞然大物。 “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人立即惊叫了起来。 这一惊叫,立刻引来更多的人驻足察看,一时之间,更多的人跟着惊叫起来。 “那是屋子吗?怎么会有一座屋子在天上飞?” “那不可能是屋子,那是帐篷,一个奇特的帐篷,里面还有火焰在燃烧!” “不对,那是神仙,那是神仙驾着祥云从天上来。” 风里岗里的这些土匪,其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匪,他们只不过是一些与世隔绝的本地土著罢了。 由于长期住在山里,对山下那些从中原地区迁徙而来的士大夫格格不入,甚至对城里的人有着严重的排他情结,所以才有偶尔出来掠夺或绑架,成为了府城人眼中的土匪。 而且,由于他们生活闭塞,长期与世隔绝,比住在府城里的百姓还要来得更加愚昧和迷信。 当看见从天而降的热气球,他们马上以为是从天而降的神仙,纷纷没有任何理由地放下手头的任何事情,噗通噗通声的,跪拜在地上,甚至还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整个人都趴到地上,显示出他们对天神的虔诚。 特别是那些围绕在何湘语和小桃周围的,好像巫师一样的老者,更是扑到在地上,对着高空之上的热气球拜了又拜,拜了又拜,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念叨的是一些类似祭拜的咒语。 随着风里岗里所有人都跪拜下来,被绑在何湘语和小桃马上凸显了出来。 何湘语和小桃被这些土匪绑在木桩上,看着他们不断地绕着她围走,本来便十分害怕,这个时候突然看见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而天上居然出现一个会飞的帐篷,登时更加惊颤起来了。 小桃一边啼哭着,一边说道:“小姐,他们是不是要把我们送到天上去?” 何湘语本来便六神无主,被小桃这么说,登时把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些,神情慌张地说道:“难道说,他们不是要杀我们,而是直接把我们送到天上去?” 小桃听到这里,哭声却更加嘹亮,说:“小姐,小桃不要上天,小桃是凡人,不是神仙,到了天上肯定会被神仙变成木人的!” 何湘语心里一颤,似乎也听过凡人如果到了天上,身体马上会变成木人的说法。这一下,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了。 这时,丛鸿飞站在吊篮里,已经听到小桃不断啼哭的声音,看到何湘语泪流满面,整个人陷入彻底的绝望之中。 “娘子,不用怕,是我,我来救你了!”丛鸿飞马上从吊蓝里探出头来,对着下面的何湘语和小桃高声呼喊道。 丛鸿飞这么一叫喊,何湘语和小桃的眼睛顿时亮了。 “是姑爷,小姐,是姑爷!”小桃伶俐的目光马上看到天上的丛鸿飞,激动地说道。 何湘语看到丛鸿飞的头从天上的吊篮露了出来,也是激动地不断叫喊道:“夫君,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而风里岗的土匪发现天上的帐篷里竟然还站在一个人,顿时便轰动了。 “神仙,是神仙啊!” “有神仙驾着祥云降落我们风里岗了!” “这是我们风里岗的功德啊,是千百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啊!” 一时之间,所有风里岗的子民都从各自的住所里跑出来,对着空中的热气球和丛鸿飞跪拜不已。 就连山寨的首领白旋风,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跪拜在地上,对天上的神仙表现得俯首帖耳起来。 这时,热气球降落在风里岗的旷场上,丛鸿飞一个跃起,从吊蓝上跳了出来。 风里岗的人们见着丛鸿飞从吊篮里跳了出来,登时一阵敬畏,一个个都趴到在地上,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丛鸿飞见状,心里一阵好笑,赶忙来到何湘语和小桃的身边,迅速解开她们身上的绳子,把她们从木桩上放出来。 这急剧翻转的一幕,被山上的王炳恫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下,王炳恫真的懵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炳恫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家丁,“那是神仙?从天上来的神仙?” 可是家丁却一眼认出了丛鸿飞,结巴着说道:“那是,那是,丛,丛鸿飞!” 第61章 吃鸡 王炳恫听到丛鸿飞的名字,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人是丛鸿飞?”王炳恫的脸上只有无尽的惊讶。 家丁连连点头,说:“不错,那个人就是丛鸿飞,是皂品居的老板,我早上在大街上见过,可他哪里是神仙呢?他就是人,是凡人啊!” 王炳恫听到这里,心中一口老血差一点点就要吐出来。 他已经看清楚了,丛鸿飞那是乘坐着天上那件会飞的帐篷来到风里岗的。 而那会飞的帐篷哪里是什么神仙的玩意,王炳恫也不是不学无术的人,他马上便想到,那东西特别像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发明的“孔明灯”。 “这个丛鸿飞,真是岂有此理,这样就把风里岗里的人给糊弄过去了,风里岗的这帮土匪,真是土包子,土包子!” 家丁听着王炳恫这么说,却还非常不合时宜地凑到王炳恫的身边,低声问道:“公子,那个丛鸿飞,那个他到底是还不是神仙呢?” 家丁没有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炳恫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怒声大吼道:“神你个头,你个土包子,就跟风里岗那些土匪一样,都是土包子。” 家丁被王炳恫这么一打,真的是欲哭无泪。 今天,他已经不知道挨过王炳恫多少巴掌了,挨得现在他都有些麻木了。 而王炳恫站在高岗上,看着下面的情形,目光已经好像烈火一样。他说道:“丛鸿飞,我们等着瞧,看我王炳恫到时怎么收拾你!” 说着,王炳恫带着家丁,一个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风里岗里,丛鸿飞见着所有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也没有心思理睬他们,而是带着何湘语和小桃就要走。 可是白旋风作为这里的首领,在地上却按捺不住内心激动的心情了。 要知道,能够遇见神仙,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啊! 于是,白旋风壮起胆子,头虽然在地上依然不敢抬起,但是嘴上却高声叫喊道:“上仙请留步,请上仙留步!” 丛鸿飞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对他说话,便站直身子,煞有其事地说:“何事?” 白旋风见丛鸿飞竟然有回应他了,便说道:“上仙想要把这两个女子带走,我们风里岗全体子民完全没有异议,可是上仙到我们这里来一次不容易,请上仙允许我们好好款待您一番。” 丛鸿飞愣了一下,真没想到这里的人还这么热情。 何湘语却拉了拉丛鸿飞的衣襟,说:“夫君,此地不可久留啊,我怕留久了会生变。” 丛鸿飞对何湘语点了点头,说:“皂品居的那些伙计应该已经到山寨外面了,你和小桃先回去,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再说。” 何湘语见丛鸿飞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心里顿时替丛鸿飞担忧起来。 丛鸿飞轻轻拍了拍何湘语的手,说:“没事,我是神仙嘛,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两人说话间,皂品居的伙计真的来了。 丛鸿飞将何湘语和小桃送走以后,转身对白旋风说:“你就是这里的首领吧!” 白旋风立刻对丛鸿飞毕恭毕敬,道:“不错,我就是这里的首领,白旋风,上仙请上座。” 说着,白旋风马上将丛鸿飞迎上高台,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 一时之间,各种美食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丛鸿飞放眼一看,有香蕉、葡萄、桃子,还有地瓜,有玉米,唯独却没有肉。 丛鸿飞皱了皱眉头,作为现代的医科男,他可是无肉不成宴的啊! 白旋风看出丛鸿飞表情有些不对,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上仙这是不和胃口?” 丛鸿飞也老实不客气,便说道:“难道你们这里没有肉?” 白旋风脸上一阵慌乱,连忙说道:“有的,有的,怎么会没有肉,我们肯定把最好的肉孝敬给您。” 丛鸿飞听白旋风这么说,便耐心坐下等,可是等了老半天,却等来一只鸡。而且还是一只水煮的白切鸡,放在盘子里肥油油的,看起来叫人顿时便没有了食欲。 “你们就只是吃这些吗?”丛鸿飞无奈,指着桌子上的食物,问道。 白旋风没有想到,他本来是一番美意,却引来了丛鸿飞的不高兴,连忙跪倒在地上,说:“上仙请恕罪,上仙请恕罪,我们这里生活条件艰苦,怠慢了上仙,还请原谅。如果不是生活艰苦,我们也不会下山打劫。” 丛鸿飞被白旋风这话给说懵了。 “这漫山遍野的,都是野味啊,难道你们就没打过它们的主意,难道就不能抓一些来吃吃?”丛鸿飞几乎是纳闷着说道。 白旋风被丛鸿飞这么一问,顿时振振有词起来,道:“那些可是我们的山神啊,如果我们都把它们给吃了,上苍是会动怒的啊,山神是要惩罚我们的啊!” 丛鸿飞听到白旋风这样的回答,顿时感觉有些无语,心里想,难怪这些人会把他当神仙,原来是极度愚昧和无知到极点啊! “那你们就可以下山去打劫和绑架?就不怕也惊扰了上苍,被上苍惩罚?”丛鸿飞马上想到这个可以反驳他的话语。 却没有想到,白旋风说:“山下的那些人是侵略者,他们本来就不是住在这里的,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如果上苍要惩罚,也应该惩罚他们,而不是我们。我们这么做,只不过是替上苍惩罚他们而已。” 丛鸿飞被白旋风这么一说,却更加无语起来了。 不过他细细咀嚼白旋风的话语,却觉得又不无道理。他自己也是从中原地区迁徙过来的,他知道,他们这些从中原地区迁徙过来的人们,对当地的原始居民确实不怎么友好,不但霸占他们的领地,而且还把他们赶上山去。 这也难怪风里岗的人们会对城里的老百姓这么反感,个中道理,也是显而易见的。 丛鸿飞摇了摇头,只好说道:“还有鸡吗?” 白旋风闻言,连声说道:“有的,有的。” 说话间,白旋风马上叫人献上一只活鸡来。 第62章 你们给我当工人吧! 丛鸿飞也不多说话,而是在脑海里找到了做“叫花鸡”的步骤,遵照那个方法,一步步的,便制作了起来。 白旋风站在一旁,看着丛鸿飞竟然自己做起鸡来,不禁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神仙也要自己做食物。 而周围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却被丛鸿飞做鸡的手法给吸引住了。 “上仙这是要做什么呢?” “是要变仙法吗?” “上仙不是有法力的吗?他为什么不把这只活鸡变成美食呢?” “可能仙法都是假的吧,只有自己动手,才是最真的。” …… 丛鸿飞却不理睬周围这些人的议论,只顾自己将整只鸡包裹在泥巴里,然后开始放火堆里猛烤了。 不多久,香气已经从火堆里飘出来了。 “哇,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肉香!” “是从火堆里冒出来的!” “我可从来都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在众人的围观和翘首以盼之中,丛鸿飞的叫花鸡从火堆里出炉了。 丛鸿飞马上将土层砸开,扒开荷叶包,从里面显露出一只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鸡来。 现场所有人见着这只鸡,忍不住都咽下一口唾沫,连白旋风这个偶尔外出,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忍不住说道:“上仙,这到底是什么?” 丛鸿飞小心翼翼地从鸡身上面扭出一块鸡腿来,递给白旋风,说:“你吃吃看,尝尝好不好吃!” 白旋风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上仙做了鸡,却让他品尝,心里一阵激动,连忙接过丛鸿飞递过来的鸡腿,当场便咬了一口。 就是这一口,白旋风登时“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肉……” 说着,白旋风一口闷,马上将整只鸡腿塞到嘴巴来,这下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整个人已经沉浸在吃肉的享受之中。 其他人看着白旋风那享受的吃相,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眼光。 丛鸿飞见状,说道:“来,都来,尝尝好不好吃!” 丛鸿飞才一声落下,十来个人便一拥而上,二话不说将一整只叫花鸡分了个精光。 也是,这些人可都是十足的有神论者,对上仙的信仰可是杠杠的。既然上仙都让吃鸡了,这能不赶紧把这只鸡给吃个精光吗? 丛鸿飞真没想到,他才一语刚出,眼前的整只叫花鸡便不见了,那些人竟然给他留一口的意思都没有,还口口声声把他成为上仙,还一再表示对他十分敬畏。 “哦哈,上仙,这到底是什么鸡呢?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仙法,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吃了?”白旋风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站在丛鸿飞身边,轻轻问道。 丛鸿飞微微一下,猛然一跳,跳上桌子上,将整个人凸显了出来,说:“大家伙,你们吃的这个,叫富贵鸡,都觉得好不好吃啊!” 众人听说这鸡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响当当的名字,顿时齐声大喊道:“好吃!” 丛鸿飞又说道:“以后想不想吃啊!” 众人马上说道:“想!” “如果以后想吃,那就都跟着我干吧!我保准大家以后天天可以吃上这富贵鸡!”丛鸿飞已经说得飞沫四溅了。 众人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不明白丛鸿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丛鸿飞继续说道:“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也不是什么上仙,家就住在山下的彭泽村里。但是,如果大家以后都跟着我做事,我敢想向大家保证,以后都不用下山打劫,也不用餐餐吃地瓜,我保管大家有肉,而且还可以死富贵鸡。” 白旋风听到这里,心里一蹙,原来这上仙还是跟他抢位置来的。 可是这叫花鸡的诱惑实在太强了,更加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也实在穷怕了,一听说丛鸿飞可以带着他们天天吃上肉,这无异于是极大的诱惑。 人群之中马上便有人说道:“我听从上仙的吩咐!” “上仙原来是隐居在山下的人群里,真是高人,绝对的世外高人,我也听从上仙的。” “对,听上仙的,跟着上仙吃肉!” “对,吃肉,跟着上仙吃肉!” 一时之间,整个风里岗都咆哮起来了,统统都是要跟随丛鸿飞的呼唤声。 这个时候,白旋风突然站了出来,说:“不过,上仙这是要我们做什么事情呢?” 丛鸿飞微微一笑,说:“帮我制作香皂!” 打从在天上飞行的时候,丛鸿飞便一眼相中了这个地方。 这里占地辽阔,人烟稀少,可是却有路通往山下的平原地带,正是他建立作坊的好地方。以后在这里加工任何产品,都不怕泄露制作过程,完全没有被人模仿的后顾之忧。 而且进入这里以后,丛鸿飞发现这里的人一个个身强体壮,虽然一身土匪习性,却做事认真,听从指挥,不像城里那些伙计,还没上工,已经懂得如何偷懒。这些人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工人了。 更加重要的是,这风里岗是一座山寨。这里用来囤积货物,保存货品,真的是再好不过了。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到时候真的有什么战事,他也可以凭借这里保全货源,而不会像在城里一样,成为歹人掠夺的对象。 这才是丛鸿飞选择这里的根本原因。 就这样,丛鸿飞在风里岗和白旋风谈妥了一切,便离开了。 不多久,丛鸿飞便将府城里的皂品作坊彻底迁移到风里岗来。而他自己也在风里岗呆了好些天,将所有制作肥皂、香皂和药皂,统统都传授给了风里岗里的人。 风里岗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肥皂,更加不知道什么是香皂和药皂,见着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对于丛鸿飞上仙的身份,却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更加坚信不疑了。 与此同时,丛鸿飞还成立了运输队,将制作和运输彻底区分开来,这便奠定了他将所有产品销售到各地的基础。 而这一切,全部都拜王炳恫所赐。 如果没有王炳恫让风里岗的人绑架何湘语,丛鸿飞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而丛鸿飞不发现风里岗这个地方,也不会想到可以把这里开发成一个制作坊。 王炳恫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吐血三升,当场晕厥不可。 丛鸿飞也还记得他在热气球上看到的那两个在山岗上的人,可是等到他让人去找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丛鸿飞知道,这件事应该和山岗上那两个人有关,说不定山岗上的那个人以后就是他的对手。只是这次没有办法,他只好先放过这个隐藏在黑暗里的家伙了。 第63章 表姑妈 而风里岗的人们劳作起来,也真的十分卖力。 特别是在丛鸿飞那个神仙光环的照耀下,所有人都觉得,跟着丛鸿飞走,肯定没有错,于是他们干起活来,肯定比城里那些好吃懒做的人来得更加有效率。 如此一来,大量的肥皂、香皂和药皂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山上的风里岗里运往城里了。 从此以后,皂品居也不再有大排长龙的景象,所有人也不用再被限制购买的数量,大家想买多少就可以买多少,想什么时候买就可以什么时候买,使得皂品居的生意显得更加上轨些。 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药皂,丛鸿飞因为要对药皂装融入贵重礼品,养生药品的理念,所有非常谨慎地控制着它的数量,使得药皂在市场上显得十分矜贵起来。 而风里岗的人们因为帮丛鸿飞制作香皂,收入渐渐地丰裕起来。 他们渐渐走下山来,用他们手里的钱币和城里的人互相交易,慢慢的,开始融入到府城生活圈,实现了中原文化和当地原始居民的共同交融。 这一点虽然是后话,但却是丛鸿飞所始料不及的。 与此同时,自从丛鸿飞上次在婚宴上向几位大人展示了天竺红糖以后,关于丛鸿飞这里有好糖的消息已经悄然传开了。 许多达官贵人听说丛鸿飞这里有红糖,统统都蠢蠢欲动,想要从丛鸿飞这里得到一些,哪怕是付出高价,也在所不辞。 只是丛鸿飞却迟迟没有将红糖作为一个买卖公布出来,他觉得还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让红糖大卖的契机。 就在这个时候,何湘语收到家里传来的消息,说一位远嫁的表姑妈听说何湘语出嫁,特意从湖州府赶过来看望他。 对于这位表姑妈,何湘语有些印象,记得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在何御史还不是何御史的时候,表姑妈便已经出嫁到湖州府了。 既然有客从远方来,而且家里还说,表姑妈来了之后,会到丛家造访,何湘语便极尽所能,做好了准备,打算好好接待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亲人。 就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早晨,表姑妈来到丛家。 来的时候,丛家所有家奴在老蔡的带领下,一字排开,在大门口列队迎接。 自从皂品居的生意开始红火以后,丛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家徒四壁,丛家的生活也不再是之前的上餐不接下顿。 现在的丛家,早就已经是府城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了。 何湘语对于目前丛家这样的门户,还算十分满意,觉得在这里招待表姑妈,已经算是十分体面的了。 没有想到,表姑妈才刚刚从轿子里落下,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湘语啊,怎么搞的,你们家的家丁,怎么这么少人啊?” 何湘语愣了一下,连忙看了看老蔡,又看了看列队在外面的家奴,没感觉这人数有什么问题,只好连忙解释道:“表姑妈,今天家里有些忙,有些人还在外头忙着呢!” 表姑妈听完,脸上便有些不待见,说道:“在我们家,如果迎接贵宾,门口才排列这么一点人,是要被贵宾嫌弃的。不过,到了你这里,算了,表姑妈也只好入乡随俗了。” 陪着来的何夫人只好在一旁连忙解释道:“这丛家,之前确实破落了一些,所以还保留着一下小家子气的习惯,不过现在好了,鸿飞的生意也上手了,而且他还得了官,是正七品上的朝请郎呀!” “哦,还是朝请郎呀!”表姑妈脸上显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不过,这明显不是惊喜,而是不屑,“朝请郎不是散官嘛,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呢?说着这官职呀,我们家耀文胜这才有本事呀,虽然只是正七品下的官阶,可我们已经是县令啦,比你们丛鸿飞,可就有前途多啦!” 表姑妈说着,自己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 何湘语听到这里,真的有些无语,正想反驳她说,正七品下的官阶,是根本不可能当县令的,表姑妈肯定弄错了。 可是何湘语才动了动嘴,何夫人却把她的手给拉住了。 “哦哈,她表姑妈,我们赶紧进入吧,外面风大,说话也不方便。”何夫人打了一个圆场,连忙结束了这一场对话。 表姑妈听着好像也有道理,便在自家丫鬟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丛府。 何湘语努了努嘴,脸上有些不悦地跟在自家娘亲的后面,心有不甘的,也走了进去。 没有想到,才刚刚走进院子里,表姑妈猛然又说道:“哎呀,湘语啊,不是表姑妈说你,你这也嫁得太寒碜些了。你看这房子,还有这装饰,这家具……这哪里配得起我们何家的身份啊!” 表姑妈说到这里,还不想停下里,继续说道:“我听说,这夫婿可是你自己挑的。你这夫婿挑得也太没眼光了!你那个表妹,挑得就比你好多了,她嫁的可是一个礼部侍郎,是正四品上的官员。 那个时候我就跟她说,以我们家的家世,她如果不嫁个五品以上的官员,我可不敢认她。结果她还真的十分争气,就嫁了一个礼部侍郎了。” 说着,表姑妈自顾自又咯咯笑了起来。 这次,不但表姑妈自己笑,而且身边的丫鬟也跟着笑起来。 何夫人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在一旁陪笑。 只有何湘语,听完以后却跟家里死了人似的,脸上顿时已经是一阵恶臭了。 何夫人一撇眼,马上看到何湘语这臭屁脸的表情,立即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挤眉弄眼,那样子就是在要求何湘语赶紧跟着陪笑的意思。 可是何湘语却假装看不见,故意把头歪到一边,表示不满。 表姑妈却没有看到何湘语的表情,而是大大咧咧地便朝正厅主位上坐下了。 这时,老蔡恭恭敬敬地为大家端上点心来,正是丛家最拿手的肉丸子。 而且这次的肉丸子,已经不是以前的猪肉丸子,而是鱼丸子,是选了上等的新鲜海鱼,用刀把肉从鱼骨头和鱼刺里割出来,再用丛鸿飞自己独有的手法将这些鱼肉剁成肉酱,制成肉丸。 这鱼丸吃起来已经是各种肉类丸子之中的佼佼者,是不可多得的上上品。 第64章 汤圆? 可是表姑妈看着碗里的鱼丸,却皱起了眉头,连端起丸子的念想都没有。 “湘语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表姑妈远道而来,可是你却用这东西招待我,你这是瞧不起我了呀!” 表姑妈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中竟然是带着恼怒的。 何夫人见状,连忙替何湘语解围,道:“她表姑妈啊,这到底是怎么啦!这点心可是丛家特制的,别的地方可吃不到哦,你可要好好尝尝呀!” 表姑妈听着何夫人的解释,却更加不乐意了,说:“什么,这还是特制的呀,这分明就是汤圆嘛!而且,你用汤圆招待我,也就罢了。吃汤圆,总得放糖吧!可是你自己看看,这一碗汤圆,有糖吗?放糖了吗?” 何夫人听到这里,愣住了。 “汤圆?不不不,她表姑妈,这不是汤圆,这是肉丸子,而且是鱼肉丸子,不是汤圆。”何夫人连忙耐心地解释道,“而且你也知道,糖这种东西,是多门矜贵的啊,我们这里一般都是放蜂蜜,也不放糖的。” 表姑妈听到这里,马上说道:“哎哟,湘语呀,你这是吃不起糖了呀,不早跟表姑妈说,表姑妈有,而且还带来了。” 说着,表姑妈手一挥,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小包东西来,说:“这是年前皇上赏给我那女婿的,我那女婿有孝心,把它全部都孝敬给了我。” 表姑妈一边说着,一边仔仔细细地将包裹打开,显露出里面的红糖来,继续说道:“这红糖,可是好东西呀,只有天竺那边才有,现在这可是贡品,别人可还真的吃不起,来,表姑妈我今天心情好,请你们大家吃糖,吃糖。” 说着,表姑妈二话不说,用汤勺舀了红糖,直接便往鱼丸汤里面放,一边放着一边还说:“这汤圆,放蜂蜜怎么好吃呢?一定要下红糖,只有下红糖味道才地道!” 何湘语看着表姑妈真的把红糖放到鱼丸汤里面,实在受不了,只好闭上眼睛,头歪得几乎要成一条线。 她心疼的不是那些红糖,而是好好的一碗鱼丸子,就这样被糟蹋了。 何夫人见着这样的情景,其实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她知道丛鸿飞自己会制糖,可是让他弄点給她,结果丛鸿飞到现在都没有拿过半点红糖让她尝过,弄得何夫人都不知道丛鸿飞会制糖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更加不敢在表姑妈面前炫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回来了。 丛鸿飞今天本来还很忙的,可是听说家里还了客人,特意放下了很多事情,提前回到家里。 没有想到,他进来的时候,却看到表姑妈在往鱼丸汤里放红糖。 他心里正纳闷,昨天他明明做了一锅鱼丸子,怎么老蔡没有吩咐厨房用鱼丸子做点心,而是弄了这一碗什么乱七八糟的甜品。 可是等到他看仔细以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甜品,而正是他的鱼丸子。 这时,何湘语发现丛鸿飞回来了,何夫人和表姑妈也发现有人来了。 “啊哈,各位好!岳母大人好,娘子好!”丛鸿飞说完这些,看向表姑妈,“这位一定是表姑妈了,表姑妈好!” 丛鸿飞非常有礼貌地向表姑妈行了一礼。 何夫人连忙介绍道:“她表姑妈,这就会湘语的夫婿,丛鸿飞,是已故朝廷大员丛要大人的儿子。” 表姑妈听着何夫人的介绍,将手里的汤勺放在桌子上,非常严肃地说道:“哦,丛要呀,我认识,以前在京城,常到我们家来,跟我哥(何御史)还特别亲近哩!” 表姑妈说着,看向丛鸿飞,说:“可是,丛小子,你们家中落得也太快了些吧!你看看,请我吃汤圆,也不放糖,还要我亲自带糖来。” 说着说着,表姑妈又说到她的红糖上来了。 “我这红糖,那可是天竺才有的,是朝廷的贡品,只有皇上才能吃到。我们家那个女婿,哎呀,实在是太能干了,特别获得皇上的赏识,皇上这才赏了他些。他这人,实在是有孝心啊,全部都送给了我,你们说说,我这女婿多好啊!” 丛鸿飞听到这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 而何湘语早便已经把鼻子怒上了天,她现在才知道,表姑妈这次根本不是看她来的,而是千里迢迢,大老远跑到这里显摆,寒酸她来的。 何夫人听到这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那个别扭和脸上那个难堪的神情,好像也在对丛鸿飞表示不满。 丛鸿飞却哈哈大笑起来,说:“天竺红糖是吗?哎呀,表姑妈,您怎么不早说呢?我们家有!” 表姑妈皱起了眉头,以为丛鸿飞在开玩笑,说:“丛小子,你不要吹牛皮,这可是贡品,皇上才有的东西,你们家怎么可能有。而且就算有,那也是老丛要的东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赏赐给他的,到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坏掉了。” 丛鸿飞却摇了摇头,非常认真地说道,“不不不,表姑妈,新鲜的,都是非常新鲜的。” 说着,丛鸿飞让所有人在大厅等着,他去把红糖拿出来。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形,顿时紧张起来了。 她真的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有过红糖,更加没有见过丛鸿飞把红糖拿出来,见丛鸿飞真的要去拿红糖,以为他这是想去跟刺史大人借——她好像有听说,刺史大人家里就有红糖,连忙追了出去,说: “夫君,你不用去找刺史大人,不用为了我,特意去求别人,我们没有就没有,我们也不用跟那个令人厌恶的表姑妈争这口气,这不值!” 丛鸿飞听到这里,却微微一笑,说:“娘子,你想多了,我不用去找刺史大人,红糖,我们家里真的有,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我忘记跟你说了。而且,刺史大人家的红糖,其实是我送给他的。” 何湘语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说:“夫君,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还是,你已经傻了!那可是红糖啊,是贡品,只有皇上才可以吃到的贡品,可是你却说我们家里有,而且还说刺史大人家里的红糖,还是你送给他的?” 丛鸿飞依然是微微一笑,说:“不信呀?你去大厅等着,我马上就给你们带来。” 第65章 真的是红糖 说着,丛鸿飞飞速奔往储物房里,将一大包好像一块块肥皂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又马上回到了大厅。 这时,表姑妈在大厅里摆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只等着丛鸿飞把东西拿过来出丑。 她看见丛鸿飞回来了,马上说道:“怎么,丛小子,红糖在哪里呢?” 丛鸿飞想微笑,可是由于跑得急,却变成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吁吁了。 “在,在这里!” 丛鸿飞说着,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放在桌子上,将包裹打开,从里面显露出一块块长方形的红色块状物来。 “这是什么?这是红糖?”表姑妈看着这些红色的块状物,马上说道,“丛小子,你不要唬我不懂,这些明明就是你店里的肥皂!” 丛鸿飞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表姑妈还知道他皂品居的肥皂。 何湘语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也有些失望。 这些东西,她其实知道,就一直放在储物房里,她一直都认为那是一些新品种的肥皂,而且现在心里还是这么想的。 何夫人的脸上也露出十分扫兴的神情,她本来还相信丛鸿飞能够拿出红糖来,毕竟外面有风声说,丛鸿飞自己会制作红糖,可是现在看着桌子上这些红色的东西,她真的失望了。 和何湘语一样,何夫人也认为,这些应该是新品种的肥皂,而不可能是红糖。因为,何夫人见过真正的红糖,那是像沙子一样,一堆堆,一撮撮的,哪里是这种方块状的。 丛鸿飞只好拿出一块红糖来,放在桌子上,直接敲碎,说:“不信,你尝尝。” 表姑妈见状,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这不是肥皂?这是红糖?” 何湘语和何夫人见丛鸿飞竟然把“肥皂”敲碎了,也是愣住了,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种肥皂,竟然一敲,就碎了的。 丛鸿飞看着表姑妈,说:“我有必要骗你吗?不信,你尝尝。” 丛鸿飞说着,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力将桌子上的红糖一捏,那些红糖碎片顿时便消失了,变成一些细小的沙粒状,堆积在桌子上,变成了小沙堆。 这一下,何夫人马上便惊叫了起来。 “红糖,真的是红糖!” 何湘语也没有想到,家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红糖,而且还摆在她眼皮底下,可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然而,表姑妈却还是不信。 在她的心目中,红糖来自天竺,是贡品,就只有皇宫里才有,怎么可能区区潮州府这么一个小地方,而且在丛家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府邸里,有这么一种矜贵的东西呢? 他随即将信将疑地看着丛鸿飞,对身边的丫鬟道:“小红,你给尝尝看那是不是这个丛小子拿出来吓唬我们的。” 表姑妈的丫鬟小红见状,马上从她身后走出来,内心钉钉子一样的想着:“呆会就算是甜的,我也要摇头,坚决不能承认那是红糖!” 想到这里,小红轻轻捡起桌子上一点红糖,直接放在嘴上。 没想到,这红糖才轻轻落入嘴中,小红马上便脖子拉长,眼睛瞪大,全身颤抖,惊叫道:“甜,真的好甜啊!甜得我都快受不了的……” 小红说到这里,自知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这嘴中的甜味,真的让她没有办法忍受,就好像海浪一样,从舌头出发,一下子便袭击她的全身,让她根本没有办法不惊叫。 表姑妈听着小红的惊叫,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说:“我看,你这红糖就是以前皇上赐给丛要的吧!你看,收藏了这么长时间,都变块状了,半点都不新鲜。像你这种东西,都没人敢吃了。” 何湘语听到这里,真是气坏了。 那些红糖,之前可没有,都是这些天才放在家里的,怎么可能不新鲜呢?如果丛鸿飞不说它们是红糖,她还以为是新做的肥皂呢! 丛鸿飞却没有生气,而是微微一笑,说:“表姑妈,你见过皇上一次赏赐这么多红糖的吗?就算你手里的那些红糖,也不说只有我这里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表姑妈脸上顿时也没了笑脸,说:“你这是在跟我炫耀吗?你这些过期的红糖,搁我这里,我都不要,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形,真的是气坏了。 如果要发怒,那也是她先发怒,哪里轮到表姑妈在这里说这种话。 何湘语真的已经忍她很久了,真的忍无可忍,就要爆发了。 可是,何夫人却好像觉察到何湘语的异样,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哎呀,她表姑妈,你这是,不要这样嘛,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我们都要珍惜,不然,就是对皇上他老人家大不敬啦,这是要砍头的啊!” 表姑妈听到这里,这才翻着翻白眼,对丛鸿飞没有好声气地说道:“看在皇上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丛鸿飞对着何湘语这么一个表姑妈,那也是气不打一处出,真的要闷死了。 正是这个时候,老蔡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说:“少爷,王老板上门求见!” “王老板?”丛鸿飞觉得有些意外和陌生,“哪个王老板?” “是府城一品居的王海崖王老板!” “是他?”丛鸿飞确实感到意外。 他和王海崖真的半点交集都没有,唯一的一次见面还是在某次酒席上,两人就只说过一句话而已。 就这点交情,怎么值得王海崖亲自登门造访呢?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表姑妈听到王海崖的名字,却激动起来,说:“是城东老字号一品居的王海崖吗?” 老蔡赶紧回话,“是的,正是老字号一品居……” 老蔡的话还没有说完,表姑妈已经亢奋起来了。 “他肯定是来找我的,那么多年没见,都是老朋友了,肯定是他听说我到这里来了,特意过来看我的——快,你那个老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王老板给我请进来。” 老蔡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因为表姑妈那口气,俨然好像她就是丛家的主人了。 老蔡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看向丛鸿飞。 第66章 阿奴,帮我 可是老蔡这么一迟疑,表姑妈便不乐意了,连声呵斥道:“老奴,你还在愣住做什么,难道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赶紧把王老板给我请进来,听到没有!” 何湘语听着这话,真快忍不住了。 然而丛鸿飞却摇了摇头,对老蔡说道:“老蔡,你去把王老板给请来吧!” 这听得让何湘语真的恨不得直跺脚,就想把老蔡给拦住了。 这是她家,凭什么要听这个表姑妈的,而且丛鸿飞是他夫君,竟然也向表姑妈屈服了。 就在何湘语恼怒之间,王老板已经进来了。 一进来,他便高声说道:“哎呀,丛大人,不才真是万幸,万幸啊,今天能登堂入室,与丛大人会面,那真是三生有幸,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王老板的话才刚刚说完,表姑妈已经眼含泪水,颤抖着声音,说:“海崖,是你,真的是你,你是来看我的吧?这么多年不见,都老了,真的是老了!” 王老板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便看到表姑妈那含情脉脉的样子,他禁不住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姐是?” 何夫人正想介绍,可是表姑妈却自己抢着说道:“我是阿奴啊,小时候在荷花池夏,你在钓鱼,我总是在你身边抓蜻蜓的阿奴呀!” 何湘语根本没有听说过,表姑妈的小名竟然叫阿奴,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王老板听着表姑妈这么说,登时激动起来。 “阿奴,你真的是阿奴,你后来不是嫁到湖州府去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能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 王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已经露出兴奋的神情。 表姑妈看着王老板那激动和兴奋的神情,心中正一阵荡漾,却没有想到,王老板却说道:“阿奴啊,你是,嗯,你是何小姐的亲戚吧,也就是丛大人的亲戚,你帮我跟丛大人说说,让他弄点天竺的红糖给我。” 表姑妈听到这里,仿佛一颗热腾腾的心瞬间掉落冰河里一般,迅速冻僵了。 “什么,你说什么?”表姑妈几乎是尖叫着说道。 王老板却不知道表姑妈心中的尴尬,继续说道:“阿奴,你是不知道啊!这个丛大人,他手里可是有大量的天竺红糖啊,现在好多人都想从他这里买得一些,可是他就是不想卖,真是愁死人了。” 表姑妈听着,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睛给瞪裂了。 可是王老板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有什么不妥,继续说道:“你知道,这天竺红糖可是贡品啊,我家那个夫人,对这种东西可是垂涎已久了,可是就算有铜钱,也没有办法买得啊!现在,丛大人手里有这么多,应该拿出来和大家分享才对啊! 阿奴,你就帮我给丛大人说说情,让他把手里的红糖买一点给我吧!” 表姑妈听着王老板的话,真是一字一句像针一样,插刺在她的心口上啊!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王海崖,不但不是过来找她的,而且还要她帮忙向丛鸿飞说情,这真是可恶了。 表姑妈气得,几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愣在那里,如坐针毡,一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形,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内心不住地叫好,对自己的夫君真是一万分佩服,恨不得立刻冲到丛鸿飞身边,对丛鸿飞狠狠地亲上一口。 何夫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急转突变。 丛鸿飞在一旁哈哈大笑,说:“王老板,你真的是爱说笑,怎么可以让我们表姑妈替你向我说情呢?这不是让丛某我为难嘛!既然你是我们表姑妈的发小,那好,今天我就看在表姑妈的份上,卖点红糖给你。” 王老板听到这里,脸上顿时鲜花怒放,好像在路上踢到宝一样。 本来,王老板对今天这一趟丛府之行是真的不抱任何希望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家里的老婆子死活逼着他来,他才不想到丛家来触霉气。 没有想到,来了之后,他却发现丛鸿飞竟然这么好说话,两三下子便答应了。 早知道这样,他应该早点来,不应该等到这个时候。 王老板想到这里,心里便老实不客气,说道:“丛大人,要不,你给我来十斤吧!” 表姑妈听到王海崖一开口便要“十斤”,立刻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说,每次天竺使者来访的时候,给当今皇上的红糖斤两,也不过是五十斤而已。而王海崖一下子就要了皇宫的五分之一,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这么多红糖,丛鸿飞会有吗? 表姑妈登时将目光落在丛鸿飞的身上,脸上充满了狐疑的神情。 丛鸿飞却哈哈大笑,说:“王老板口气还真大呀,一下子就要十斤。” 丛鸿飞说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也罢,今天看在表姑妈的脸上,我就满足你,十斤,我让老蔡马上给你。” 王海崖听到这里,真的是喜出望外,完全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丛鸿飞怎么会变得这么爽快起来。 “丛大人,真是谢谢你了,谢谢你了,你都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呆会我把钱给老蔡,价钱一定让你满意。”王老板越说越开心,知道这东西,真不是钱财可以换来的。 “不不不,王老板,按照我们定的价格给就好,你如果要谢,就谢我们表姑妈好了,如果今天不是她在这里,估计你还真的没有办法买到这么多红糖。”丛鸿飞振振有词地说道。 王老板立即对着表姑妈再三拱手,说:“阿奴啊,我这真的是要谢谢你了,真的……” 表姑妈脸上已经一阵炽热,连连对着王海崖说道:“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只是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内心已经快要奔溃了。 这事情实在太尴尬了,真的太尴尬。 王海崖却也不理睬表姑妈,赶紧跟着老蔡拿红糖去了。 何湘语见着这样的情景,脸上已经堆满开心的笑容,心想这一次,看表姑妈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67章 你是故意的 没有想到,看着王海崖走远了,表姑妈却说道:“丛小子,你这是故意让王海崖来羞辱我的,是不是?我看,你就是和王海崖约好了,一起做这出戏来让我难堪!” 何湘语真没想到,表姑妈说翻脸就翻脸,完全没有顾忌她还是长辈,需要维持点长辈的风范。 何夫人却赶忙打圆场,说:“哎呀,她表姑妈,这是什么话呢?鸿飞他有必要这么做吗?这肯定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表姑妈却允许自己显摆,就看不惯别人在她面前显摆,立即对身边的丫鬟说:“小红,我们走,这丛家的待客之道真的不敢恭维,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 表姑妈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老蔡又突然冲了进来,说:“少爷,少爷,周司马求见!” “周司马?” 丛鸿飞这次真的皱起眉头了,因为周司马他昨天才见过,不知道这老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老蔡还没有说完,周司马已经进来了。 一进来,周司马便说道:“丛鸿飞,你不地道啊!我刚刚在大街上遇到王海崖了,他跟我说,你给了他十斤红糖。你怎么可以给他十斤红糖,可是却给我只有一斤呢?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不行,今天你如果也不给我来十斤,我可是不走了!” 周司马说着,也不管这个时候家里还有何夫人,还有表姑妈这个他不认识的妇人。 何夫人见着周司马坐下,连连给表姑妈介绍说,“表姑妈,这位是我们潮州府的司马大人,司马大人跟我们鸿飞可是好朋友了,所以到我们家才会这么随意。” 听何夫人这么一说,周司马才注意到,原来在场还有表姑妈这么一个陌生人。 他连忙起身,说:“哎呀,何夫人,真是不好意思了,刚刚没有注意,原来这里还有陌生人在!” 表姑妈本来是想走的,可是看到周司马,却突然愣住了。 “您,您不是我们大唐知名的诗人周知若吗?”表姑妈一下子便认出了周司马的身份。 周司马根本没有想到,座上还有一个是他的粉丝,便微微一笑,说:“正是在下。”说着,又重新坐到椅子上,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一下,表姑妈可就真的激动了。 她连忙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帕来,说道:“周诗人,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诗,你给我在手帕上题几句吧,就写你那著名的‘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 周司马听着表姑妈真的念出了他的诗句,不禁眨了眨眼睛,说:“看来,你还真是我的诗迷呀!” 表姑妈立刻说道:“那是,那是,周诗人几乎所有的诗歌,我都拜读过,不但我喜欢,我身边的好多姐妹都喜欢,我们都说,周诗人真是旷世的奇才,周诗人的诗句真的写出了我们无数人内心无法表达的心声。” 周司马却好像早便听惯了别人对他的赞美之词,对表姑妈这些话已经十分免疫了。 他皱了皱眉头,非常突兀地说道:“你是丛鸿飞的亲戚?” 表姑妈被周司马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周司马继续说道:“要让我给你题诗,也不是太难,你帮我跟丛鸿飞要二十斤红糖,我立即就在你是手帕上写字,哪怕题上我名字,都没有问题。” 表姑妈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几乎要从喉咙里涌出来。 今天她到丛府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显摆她的威风。 要知道,以前,在何御史还没有卸任的时候,何家那个威风的,让她几乎都没有办法在何家的人面前抬起头。 这种窝囊气她自己真的受够了。 现在,何家终于落魄了,何御史终于被赶出京城,赶到潮州府这个破地方来了。 更重要的是,新近她的老公还升官了,距离权利中心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她如果不趁机好好显摆一场,还能对得住她这官夫人的身份? 没有想到,自从这个丛鸿飞出现以后,她的显摆却变成连连出丑,这真的让她极度恼怒,而且就要到极点。 可是,这个时候的表姑妈就像刚刚的何湘语一样,必须忍,而且是竭尽全力地忍。 谁叫她喜欢周知若呢?如果这次能拿到周知若的题诗和题名,回去以后,她肯定可以在那帮姐妹面前显摆,这可比在丛家这里显摆舒畅多了。 没有办法,表姑妈只好对何湘语说道:“湘语好表侄女,你听到了没有,周诗人想要你们家二十斤红糖呢?” 何湘语却假装听不见,自顾自地在老蔡耳朵边说着话,就是不想理睬她这个表姑妈。 表姑妈实在忍无可忍,马上就要发作。 可是,一想到周知若的题诗和签名,她瞬间便柔弱下来了。 “湘语好表侄女,你到底听到表姑妈的话了没有?”表姑妈这次真的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对何湘语轻声细语地说道。 何湘语这次真的没有办法假装听不见,只好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可是,二十斤啊,表姑妈,我们家现在估计也没有这么多!” 何湘语觉得这话说得,心里超爽,真的无比爽快。 现在在何湘语心中,真的没有什么比戏弄表姑妈来得更加解恨的了。 然而,丛鸿飞却连忙说道:“周司马,你这是什么话呢?能用二十斤红糖,买你在我们表姑妈的手帕上题诗和签名,我觉得,这值,真的特别值得。” 表姑妈根本没有想到,丛鸿飞这个时候竟然站出来替她解围。 其实,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何湘语真的不让丛鸿飞拿红糖出来,她立即和何湘语翻脸,以后这一门亲戚,她是不可能再认的了。 没有想到,何湘语不识趣,丛鸿飞却十分懂事,自己直接站出来应承这件事了。 直到这个时候,表姑妈内心涌动的怒火才稍稍得到平息。 周司马听说丛鸿飞真的愿意用二十斤红糖换他的题诗,当下乐坏了。 “丛大人,你说话可要算数啊!我的诗,可不是随随便便,白题的!”周司马似乎还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丛鸿飞马上拍着胸脯,给周司马打包票。 第68章 你是刺史大人? 周司马见状,立刻提笔,在表姑妈的手帕上题写诗句,并将自己的大名也签上去。 表姑妈看着这手帕,真是爱得不得了,连忙将它藏在自己的胸口,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分开了。 写完以后,周司马却理都不理丛家里的这些人,自个找老蔡去拿红糖了。 何湘语以为,表姑妈这次一定会心服口服,对她客客气气起来。 没想到,周司马才刚一离开,表姑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那脸色变得,真的比翻书还快。 “表侄女,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们家明明还有红糖,你自己居然说没有!是不愿意为了表姑妈我,拿一点送人,是不是?” 何湘语听着这话,直接愣住了,而何夫人也愣住了。 表姑妈却不管大家的神情,继续说道:“我是谁?我可是你表姑妈,是你的长辈!可是你,为了几斤红糖,竟然不顾我这个长辈的尊严,想要让我当众出丑,这样的心理是多么地肮脏。有你这样做晚辈的吗?那个,表嫂——” 表姑妈说着,转身看向何夫人,“表嫂,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管教你这个女儿,真是狂到没边了。这幸好是已经出嫁了,不然,让别人知道,还都不敢上门提亲呢!” 表姑妈字字句句,说得落地有声,好像她就是天王,她就是公理,别人除了屈服和膜拜,没有半点可以睥睨的资格。 何湘语被表姑妈这么说着,心中的怒火早被撩了起来。 要知道,如果刚刚不是因为丛鸿飞直接答应给周司马二十斤红糖,表姑妈会这么顺利得到题诗和签名?可是这家伙不但不思感恩,反而还更加不可理喻起来,这哪里是贵为尊长的亲戚,简直就是外面的市井无赖啊! 何湘语真是恨不得把眼前这位表姑妈拉出去斩了。 何夫人也是已经忍无可忍,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表姑妈却突然起身,衣袖朝着何湘语愤愤然一甩,对身边的小红说:“小红,我们走,这丛家,从今往后我们都不来了,这门子亲戚,我们不认也罢!” 说着,表姑妈带着小红怒气冲冲的,直接往大门口飞身而去。 何湘语没有想到,她没有先和表姑妈翻脸,表姑妈倒率先和她翻起脸来了,这真的让她气得快要爆炸。 然后,也是在这个时候,大门口也有人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到丛家来,而且还这么高兴呢? 那是因为他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皇上派人由京城给他送来了一些东西。而在这些东西里面,就有四两今年天竺使者进贡的红糖。 皇上对刺史大人赏赐红糖,正是为了表彰他在潮州府勤勤恳恳,治理有方,让皇上连红糖都不用吃,心里便甜滋滋的意思。 刺史大人得到红糖以后,想起丛鸿飞这里也有红糖,而且还会制糖,便拿着红糖,想要亲自到丛鸿飞这里来炫耀一番。 没有想到,刺史大人刚一进门,脚才迈进丛家,一个妇人便怒气匆匆地朝着外面走出来,而且走路也不带眼睛的,直接将他给撞上了。 刺史大人来不及反应,人虽然极力站稳,但是手中的红糖罐子却没有拿稳,直接掉落在地上,摔得一个粉身碎骨,几乎所有的御赐红糖都散落满地了。 这一下,刺史大人当场恼怒起来,高声对着表姑妈呵斥道:“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走路不带眼睛的?” 表姑妈虽然撞到了刺史大人,但是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幸好她一把扶住墙根,这才稳住了。 因为之前对何湘语的恼怒,再加上这次的冲撞,表姑妈瞬间也没有好声气起来,对刺史大人怒声说道:“你问我是谁?我怕说了出来吓死你,我的夫君就是当今秘书少监卢少伟,我的儿子现任通州司农,你敢问我是什么人?” 丛鸿飞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这秘书少监,不等于现代的中央图书馆馆长吗? 而通州司农,又是一个什么官呢?丛鸿飞只好在脑海的系统不断地搜寻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关于对通州司农的解释,一看,原来是一个管理农事的下级官员而已。 原来表姑妈就是这样的身份而已,可是她竟然可以这么得瑟,面对刺史大人,也还这么咄咄逼人,简直是一幅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样子。 丛鸿飞知道的,刺史大人也马上知道。 他见眼前这妇人气焰如此嚣张,立刻冷哼一声,说:“原来是秘书少监的贱内,我还道是谁呢?” 表姑妈听到刺史大人对她这样的称谓,顿时火冒三丈,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叉起腰,伸长了脖子,说:“你到底是谁,竟然敢对我如此放肆?难道不知道,我的夫君是从四品上的官员吗?” 表姑妈以为刺史大人不懂,还特意把“从四品上”四个字的声调给抬高了。 没想到,刺史大人冷冷地说道:“我当然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因为我是朝廷正四品下官员!” 表姑妈听到这里,当场愣住了。 她作为官夫人,当然知道这官场的规则。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对方比自己的丈夫官高一级,哪怕是一级,都是不得了的。 “你,你是正四品官员,这潮州府城了,除了刺史大人,哪还有那么多正四品下的官员?”表姑妈结结巴巴地说道,有些不信刺史大人的话语。 刺史大人冷冷一笑,说:“不才,正是这潮州府城里唯一的一位正四品下官员。” 表姑妈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你,你是刺史大人?”表姑妈几乎瞬间便瑟瑟发抖起来。 她向来蛮横,可是那也只是对官职比她丈夫低的人才敢这么蛮横,对于那些官职比她丈夫高的,她从来便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刺史大人看着表姑妈瑟瑟发抖的样子,沉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不像吗?” 表姑妈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堂堂刺史大人,竟然便服来到丛家,这,这怎么可能?” 第69章 女大不由娘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和丛鸿飞是老朋友了,而且他的姐姐还是我的干女儿,我到自己的女儿家里来,难道还要看黄历的吗?” 刺史大人这么一说,身后两名公差已经显露了出来。 原来,他们一直站在门口,时时刻刻为刺史大人把守着丛家的大门。 表姑妈见着这两名公差,马上认出他们身上穿着的,正是州府衙门的制服,又听到刺史大人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已经不好了。 她一直只知道丛鸿飞是正七品上的散官,却不知道丛鸿飞还有一个姐姐是刺史大人的干女儿,更加不知道刺史大人还是丛家的常客。 这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刺史大人见他已经把眼前这妇人的气焰给压制下去了,立刻又说道:“现在,你把我的瓶子给撞飞了,该当何罪?你知道这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是皇上御赐的天竺红糖!现在这御赐的天竺红糖已经洒落满地,你当如何处置?” 表姑妈听到这话,脚跟已经发软,整个人瞬间瘫坐在地上。 “你那瓶子里装的,是皇上御赐的红糖?”表姑妈几乎六神无主地说道。 刺史大人冷哼一声,说:“不错,今天早上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表姑妈听到这里,更加慌乱起来了。 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声说道:“刺史大人饶命啊,刺史大人饶命……” 这一声啼哭,将表姑妈整个市井无赖的形象彻彻底底地显露了出来。 刺史大人却高声说道:“哭也没用,这冲撞皇上钦赐之物,你是难逃其罪的了!” 何湘语一直在旁边静悄悄地看着,直到见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真的是畅爽啊,简直比吃了丛鸿飞的红糖都要来得甜蜜。 而何夫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想刚刚表姑妈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她也真的没有办法散发出同情心来。 这时,表姑妈一边哭着,一边爬到刺史大人跟前,不住地磕头,说:“大人,我知道红糖,我的那个表侄女婿有,要不这样好不好,我让他拿一些给你,皇上不是赐给你四两吗?我让他给你四十斤,四十斤,怎么样?” 说着,表姑妈也不管刺史大人答不答应,马上从地上站起来,扑到丛鸿飞身边,说:“表侄女婿,你快把你家里的红糖给刺史大人,要四十斤,四十斤!” 丛鸿飞见着表姑妈这恬不知耻的样子,突然心中也有些厌恶。 特别是前一秒她还在刺史大人那里低三下四,可是后一秒到了他这里,又显得有些趾高气扬起来了。这真的让丛鸿飞见着都觉得想呕吐。 要知道,丛鸿飞刚刚可是一直在给表姑妈台阶下。不管是王海崖还是周司马,他都极力给足表姑妈的面子,让王海崖知道,他得到红糖是因为表姑妈的缘故,让周司马知道,只要表姑妈喜欢,丛鸿飞多少红糖都愿意给。 可是,这表姑妈却十分不识趣,不但没有感恩,反而还想和何湘语翻脸,甚至就要拂袖而去。 想着这些,丛鸿飞冷冷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表姑妈,我们家,在外面是我说了算,可是在家里面,却是我家娘子说了算。你想要红糖,还是找我家娘子吧!” 表姑妈听着丛鸿飞这样的话语,二话不说,马上转身扑向何湘语了。 “表侄女,”表姑妈的口气还是那么理直气壮,“这次你将功赎过的机会到了,给刺史大人四十斤红糖,我和你这亲戚关系,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表姑妈一直觉得,他家的秘书少监和通州司农非常了不得,何家只有巴结的人,半点都不敢和她闹翻。 没有想到,何湘语这次却冷哼一声,把脑袋一昂,说:“表姑妈,你这是什么话呢?所有不对,可都是我们这些小辈不对啊!既然你都不想认我们这门亲戚了,那我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你继续说话呢?” 表姑妈听着何湘语这样的话语,却当场愣住了。 她真的没想到,她给何湘语台阶下,可是何湘语竟然还不懂得顺势下来,还想要逞强。 于是表姑妈又转头看向何夫人,说:“表嫂,你这女儿,你还是劝劝她吧!我让她用四十斤红糖换回我们彼此之间的和睦关系,她竟然还不懂珍惜。” 表姑妈以为,她这么说,何夫人一定会和颜悦色地过去劝告何湘语。 可是,何夫人这次却没有,反而轻轻说道:“她表姑妈,女大不由娘,我看,她是不会听我的了。” 表姑妈见着这样的情形,这次真的是愣住了。 “何湘语,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给你台阶下,你还不顺势赶紧下来吗?我嫁的可是秘书少监,我儿子可是通州司农,难道你们真的想要放弃我们这一门亲戚?” 表姑妈越说越得瑟,俨然已经看穿了何家没有胆量和她断交似的。 这情形,就连刺史大人见了,都感觉有些不可理喻起来。 就在这时,何湘语睁大了眼睛,说:“表姑妈,难道你以为,我们何家对你这么客气,只是因为你们家有个秘书少监和通州司农?难道你觉得,我们真的稀罕你们那个秘书少监和通州司农吗? 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我和我娘亲,还有我爹爹,之所以一直对你这么客气,甚至几乎容忍了你所有的飞扬跋扈,那根本不是为着他们家的秘书少监和通州司农,而是因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亲戚关系,因为我们血浓于水的关系。” 表姑妈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对何湘语的话语感到十分意外。 何湘语继续说道:“表姑妈,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只是建立在你们家那秘书少监和通州司农之上,那我们这关系不继续维持下去也罢。我请你现在就离开我们丛家,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说着,何湘语一个转身,作出一个送客的姿态。 何夫人见状,也没有半点要打圆场的意思。 这一下,表姑妈反而急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能走啊,她真的还不能走啊! 刺史大人还等在那里,他那四两御赐的红糖还撒在地上,他还等着她用四十斤红糖去恕罪啊! 第70章 表姑妈求你了 一想到这些,表姑妈整个人几乎气馁了。 她想发火,可是却没有勇气发火;她想转身便走,可是门口还有刺史大人的公差在;她现在真的欲哭无泪了,就算真的想哭,可是所有的眼泪几乎都在刚刚刺史大人面前哭干了。 “表侄女,那个,你有能耐,”表姑妈的语气终于温和了下来,“表姑妈错了,真的错了!” 何湘语见表姑妈的语气终于缓和许多,可是依然没有半点诚恳的态度,心里那股愤愤不平的心情还是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你没有错,表姑妈,错的都是我们晚辈,竟然我们这些晚辈屡错不改,都是朽木之才不可雕,也真的不配和你做亲戚,你走吧!” 何湘语这一次,真的是像赶乞丐一样,就要把表姑妈给赶走。 表姑妈听到这话,才知道何湘语这次是铁了心要跟她断绝关系了。这一下,她整个人真的慌乱了,彻底慌乱了。 “不不不,表侄女,表姑妈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是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能和我断绝关系,我们是亲戚,我们,我们,对!我们身体还留着相同的血液,我们的根是相同的,我们的祖宗是一样的,我们,我们……” 表姑妈说得几乎都词穷了,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何湘语却冷冷地说道:“你知道这些,已经太晚了。” 这一次,何湘语是真的铁了心,不想给表姑妈任何机会。 表姑妈见状,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表侄女啊,你真的不能见死不救啊!如果你不把四十斤红糖给我,刺史大人待会还不知道要把我怎么样了啊!表姑妈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刚刚那个什么,都是表姑妈我的错啊! 我千不该,万不该,真的不该狗眼看人低,真的不该把你们对我的亲情看成是你们对我的巴结,我错了,真的是错了。 表侄女啊,求求你原谅我吧,救救我吧!” 表姑妈这次,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何湘语面前哭诉起来,就好像她刚刚在刺史大人面前哭诉一样。 何湘语见状,知道让长辈对晚辈下跪,也是真的不好,连忙将表姑妈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嘴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已经听到表姑妈高声说道: “表侄女,你原谅我了,是不是?你要救姑母了,是不是?” 说着,她也不等何湘语说话,马上将脸上的泪痕拭去,对丛鸿飞说道:“丛小子,你看见没有,表侄女已经原谅我了,我们又是亲戚了,你还不快赶紧的,吧四十斤红糖拿给刺史大人。”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形,心里真的是一阵卧槽,好像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被表姑妈这恬不知耻的样子给彻底雷倒了。 何湘语也没有想到,她这才轻轻扶了一下表姑妈,整个事情便直接变成她的宽恕和原谅了。 不过,刚刚看着表姑妈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何湘语也确实被触碰到心灵的软肋了。 她心软了。 看着表姑妈那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红糖的样子,又看着刺史大人一脸严肃站在那里的样子,何湘语再也没有强硬起来的心情,只好对丛鸿飞说道:“夫君,要不,你就帮帮表姑妈吧!” 表姑妈听着何湘语真的答应了,整个人顿时破涕为笑,兴高采烈都对丛鸿飞说道:“丛小子,快快快,你家做主的人发话了,你还不赶紧的!” 丛鸿飞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知道何湘语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刺史大人,我们……”丛鸿飞转身对刺史大人拱了拱手,想要向刺史大人赔礼道歉。 没有想到,他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刺史大人的脸便阴沉下来去。 “慢着,丛鸿飞!”刺史大人一声吆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所在他的身上,刺史大人悠悠地说道:“我想你们都弄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四十斤红糖呢?” 表姑妈听到这里,真的有如晴天霹雳,整个人脑海里瞬间嗡嗡作响,好像整个世界都颤抖起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你不要四十斤红糖?”表姑妈最终还是惊诧地说道。 刺史大人冷冷一笑,说:“自始而终,四十斤红糖都是你在自作主张,现在这么多人在,难道你们有听说过我要四十斤红糖?” 丛鸿飞听到这里,几乎就要笑出声音来。 确实,自始而终,一直都是表姑妈自己在叫喊着要用四十斤红糖给刺史大人赎罪,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刺史大人允准了。 这件事,根本便是表姑妈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刹那之间,表姑妈整个人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刚刚在何湘语面前千跪万求,结果都是多余的,刺史大人压根就不要红糖。 那她还在何湘语面前那么低三下四! 这一记,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刺史大人却冷冷说道:“对于你这种人,我觉得,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治理你,那就是罚你在我们潮州府城扫大街一天,一定要让你知道,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人格重要。” 刺史大人说完这话,一个转身,直接拂袖而去。 而他身后的一名公差,马上便来到表姑妈的面前,说道:“夫人,我们走吧!” 表姑妈见着这样的情形,整个人真的沮丧了。她堂堂秘书少监的夫人,通州司农的老妈,竟然要去外面扫大街。 可是如果不去的话,她撞落了皇上赐给刺史大人的红糖,这件事真的是可大可小,如果让皇上知道,那没准是要砍头的啊! 表姑妈没有办法,只好满脸委屈都跟着公差走了。 何湘语看着表姑妈离开,摇了摇头,心里想,其实让她好好接受一次教训,也是好对的。 被表姑妈这么一闹,丛鸿飞觉得,也该是他的红糖上市的时候了。 于是,在几天之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丛鸿飞开始在皂品居正是出售红糖。 一时之间,整个皂品居的门前又再一次人山人海了。 人们听说天竺的红糖,平日里只有皇上才吃到的贡品,现在居然在皂品居里有出售,特别是,价格还不是特别昂贵,刹那之间,整个府城都沸腾起来了。 许多人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纷纷来到皂品居排队购买。 就算不能大量囤积,也要尝一口鲜,要知道皇上他老人家平日里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71章 贡品丢失 就这样,丛鸿飞的红糖大卖了一个月,卖得丛鸿飞数钱数到有些手抽筋。 而无数的潮州老百姓,也纷纷从这件事里面看到了商机。 如果丛鸿飞真的可以制作红糖的话,如果这些天竺红糖真的可以卖得这么红火,那他们的地里还种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呢?直接种甘蔗,不就得了吗? 只要在收成以后,把甘蔗卖给皂品居,那可也是沉甸甸的铜钱啊! 这个时候,丛鸿飞也发现,原来在制作红糖这件事情上,他还可以带领周围的老百姓共同走上富裕。 只要他的红糖卖得红火,他肯定就需要大量的甘蔗。老百姓种甘蔗,他收甘蔗,这样大家可就双赢了! 原来,赚钱,也可以这么有社会成就感的。 丛鸿飞这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然后,就在周围的老百姓摩拳擦掌,准备跟着丛鸿飞大干一场的时候,这天早上,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大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丛鸿飞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现在皂品居的生意这么红火,居然还有人在喊“不好”,便不耐烦都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时,老蔡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少爷,突然来了一伙人,把我们家的皂品居给围了起来,还不让人做买卖。” 丛鸿飞听着这话,一口口水在嘴里,差点没呛到喉咙。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还敢包围我们的皂品居?” 老蔡马上非常仔细地说:“是一帮官兵,大概有二三十人。” “官兵?”丛鸿飞迟疑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府城之中,还有不知道我们皂品居的官兵吗?” 老蔡听着丛鸿飞的话语,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丛鸿飞心里顿时有些忐忑不安,只好连忙赶到皂品居。 还没靠近皂品居,丛鸿飞便看到一帮官兵真的把皂品居给围住了。 这些官兵衣着统一的制服,腰间别着标准的唐刀,大概有二十多个人,站在皂品居外面甚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甚至威风。 丛鸿飞定了定神,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官兵,显然他们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顿时连靠近皂品居的心思都没有了,心想这个时候,应该赶紧到刺史大人那一趟,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皂品居门口传来过来,道:“丛大人,你倒是终于来了,我可都等你好久了。” 丛鸿飞听着这样的话语,忍不住停住脚步,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丛鸿飞马上便认出那个说话的人。那人不正是当日在热气球上,他看到站在山岗之上的两个人之一吗? “你是?”丛鸿飞迟疑着说道。 “哈哈,丛大人估计还不认识我,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番。我的名字叫王炳恫,千牛卫备身,程乡县令汪大东正是我舅父。”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中终于豁然开朗,难怪他觉得这些人的服饰与一般的士兵完全不同,原来他们竟然是千牛卫。 丛鸿飞想到这里,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千牛卫可是皇上的亲军,这么多千牛卫出现在这里,可不寻常啊! 他忍不住问道:“不知王兄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把我的店给封了,到底是什么用意。” 丛鸿飞的话还没有说完,王炳恫却一声吆喝,道:“来啊,给我把丛大人抓起来,收监关押,待钦差大人驾到,再行发落。” 丛鸿飞万万没有想到,王炳恫的话还没有说几句,便下令抓人了。 “我这是犯什么法了?”丛鸿飞连声大叫起来,“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想抓我,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王炳恫却冷哼一声,说:“轮不到我动手?那你就错了!在下身为千牛备身,这些年一直羁留在岭南之中,为的就是暗地里观察这里所有官员的一举一动,定期向圣上汇报这里的官场动态。”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浮出了“锦衣卫”三个大字来。 王炳恫知道他的话没有办法吓倒丛鸿飞,可还是继续说道:“包括你这七品散官的一举一动,也都在我的观察之内。 上个月,我就已经将你的异动禀告给京城,京城方面那是相当重视啊,立即就派钦差大臣来了,是一定要对你的事情彻查清楚啊! 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把你拿下呢?” 丛鸿飞被王炳恫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便道:“我的情况?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了?我可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而已啊!” 丛鸿飞立即就是一副十分无辜和委屈的神情。 王炳恫却当头喝道:“丛鸿飞,别装糊涂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 “不清楚,我是真的不清楚!”丛鸿飞决定把糊涂坚持到底。 王炳恫顿时煞有其事地说道:“你卖红糖,这就是天大的罪责。” 丛鸿飞听到这里,脸上更是非常不解的神情了。 “为什么,难道我卖红糖也有罪?” 王炳恫冷冷一笑,说:“谁都知道,这红糖是贡品,只有天竺国才有,可是你在府城里却可以这么大肆贩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有大量现货。你的这些现货是哪里来的,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到!” 丛鸿飞愣了一下,说:“这么严峻的问题,难道你就只是靠猜,猜出我身上的罪行?” 王炳恫被丛鸿飞这么一问,当下恼怒了,说:“丛鸿飞,你不嘴硬。你的红糖来历肯定有问题,不然,也不会我一把你的问题上报给京城,京城那边马上便派钦差大臣下来了,而且还命我即刻查封你的店铺,将你收押入监。” 与此同时,在京城长安,皇宫之中,此时此刻唐高祖李渊却无比恼怒。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李渊在御书房里几乎对着大臣高士廉咆哮起来。 高士廉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陛下,发生这种事情,也真的是我们万万没有料到的,谁想天竺红糖都有人要,而且还有人敢抢劫。” “这帮盗抢之徒,真的太目无王法了,难道不知道,现在我大唐疆域之中四海太平,根本就没有他们这些强盗容身之处吗?给我派兵去剿灭他们,一定要把我一千多斤红糖给我抢回来。” 高士廉听到这里,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说完之后,高士廉的语调变得轻柔了一些,说:“不过,陛下,我们现在连这帮盗贼的底细,都没有办法查清楚,至于红糖的去向,更是无从查起。” 李渊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大变。 “高士廉,你是干什么吃的,都一个多月了,你还半点下落都没有,如果你不赶紧把这件事情彻查清楚,我唯你是问。” 高士廉没有办法,只好再次斩钉截铁地说道:“是!” 第72章 千牛牌 说完,高士廉一个转身,便想离开。 可是李渊语调一转,却说道:“高爱卿啊,平日里,我赏赐你的红糖,也不少了,要不,你赶紧弄点还我吧!我真的等着急用。” 高士廉愣了一下,心想,这伴君真的有如伴虎啊!上一刻李渊还怒气滔天,可是这一刻,他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了。 再说,这君无戏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要回来呢?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道家里的红糖都已经吃光了。 李渊闻言,立刻不乐意。 “你骗谁呢?昨晚才有人送了二十斤给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渊一言就把高士廉的事情给道破了。 高士廉听到这里,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陛下,这,这可是下属们对我的一番心意啊……” 高士廉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渊立刻说道:“别废话了,把你那二十斤红糖马上给我送宫里来,宫里再也不能没有红糖了,不然,朕没有糖水喝,唯你是问。” 高士廉知道李渊喜欢喝糖水,而且这习惯还是他养成的。 高士廉在岭南呆过几年,什么习惯都没有养成,就只学会岭南这边爱喝糖水的习惯。 岭南的糖水,诸多都用蜂蜜。 可是高士廉回到京城以后,却发现糖水下天竺红糖,味道来得更加抢嘴。 在一次宴席之中,高士廉便把这种吃法介绍给了高祖李渊。没有想到,李渊自从吃上第一口以后,从此根本没有办法间断,好像吃糖,吃得上瘾了。 眼看今年从天竺进贡上来的一千多斤红糖在运送的过程之中被强盗夺走了,李渊这刻真的是失魂落魄啊!这意味着,一整年他都没有机会吃上糖水了。这种事情,叫他怎么可以忍耐呢? 高士廉只好露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说:“好吧!” 如果李渊知道,他现在宫里正因为天竺红糖而犯愁,可是远在岭南的潮州府,却几乎开着一场红糖的盛宴,那么他肯定会龙颜大怒,把丛鸿飞的皂品居给查封了。 不过,李渊没有这么做,他的手下已经替他做了。 就在收到王炳恫的报告以后,千牛卫统领马上下发钦差大臣密令,由李渊亲自签发,命钦差大臣便宜行事,将天竺红糖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李渊自己也是恼火,他让高士廉着手彻查这件事情,可是查了这么久,却半点眉目都没有。这说明,高士廉显然没有用尽全力啊! 高士廉不听话,李渊只好找个听话点的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当听到远在岭南道的潮州府竟然有天竺红糖的消息,李渊马上密令自己的亲兵千牛卫,一定要把潮州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命令由李渊和高士廉见面之后的当天发出,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被截留了好些日子,等到送到潮州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这个时候,正是王炳恫按捺不住,带人将皂品居封锁起来,将丛鸿飞抓起来的时候。 王炳恫真的没有办法忍受丛鸿飞这么红火的红糖生意了,如果让丛鸿飞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那丛鸿飞肯定要成为整个潮州府的首富啊! 于是,他在得知京城派出钦差大臣的情况下,没有得到任何授意,便自己擅作主张,带人亮明身份,将皂品居给封了,又把丛鸿飞给抓起来。 王炳恫这么擅作主张,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不知道京城到底派出谁担负钦差大臣的重命。如果这个人到时候偏袒丛鸿飞,那又怎么办? 于是,他就是想先下手为强,给丛鸿飞造成一个人赃俱获的事实。到时候,就算上任的钦差大臣想要偏袒丛鸿飞,那也是不可能的。这样,他毁灭丛鸿飞的计谋,就可以达到了。 然而,王炳恫不知道,他这么做,其实非常愚蠢。 就在他将丛鸿飞一举拿下,还没有来得及搜查皂品居的时候,童怀安已经来了。 童怀安听说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竟然发现一些来历不明的官兵,甚至还不皂品居给查封了。这一下,童怀安可全身都感到疼啊! 要知道,皂品居他可是有一成的股份。 更加重要的是,最近皂品居的生意实在太红火了,红火得他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下子可以有这么多钱收入。 而且,至关重要的是,这些可是干干净净的钱,跟贪污受贿,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每天夜里,童怀安连老婆都不要了,就只想抱着皂品居的这些收入睡觉。因为这些钱真的可以让他睡得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想要动皂品居的主意。这简直就等于要动他童怀安的主意啊! 童怀安得知消息,马上便赶了过来,一到皂品居,他便大声吆喝道:“来呀,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海阳县境内随随便便抓人封店?” 童怀安说着,身后十多位公差立即朝着王炳恫等人蜂拥而上,摆出一副马上便要抢人的姿态。 丛鸿飞被王炳恫的手下押在后面,见童怀安来了,心里微微一笑,感觉童怀来得都有些慢了。 而王炳恫却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童怀安竟然来得这么神速。 放在以前,而且按照王炳恫的理解,就是他把人给抓了,把店给查了,童怀安还应该在被窝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今天,他才刚刚动手,县衙的人便已经到了。 “童大人,小侄有礼了!”王炳恫竟然给童怀安行了一个私人礼。 欧阳主簿跟在童怀安的身边,见状连忙介绍道:“这位是程乡县令汪大东大人的外甥,王炳恫。” 童怀安听着欧阳主簿的介绍,用眼睛睥睨着他,说:“既然是汪大人的外甥,为什么还扮成官兵的模样呢?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吗?” 童怀安一下子便把后面这句话的语调给提高了。 王炳恫却有恃无恐地说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千牛卫备身。” 欧阳主簿听到这里,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之前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情况。 童怀安也是睁大了眼睛,只是没有震惊,而是镇定。 “难道你自己说自己是千牛卫,你就是千牛卫?”童怀安站稳了身子,神情已经是老神在在了,“千牛卫那可是皇上的亲军,应该远在京城之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童怀安马上便质疑起王炳恫的身份来。 “如果,你不能拿出身份凭证,我可是要抓人的!” 这句话,童怀安说得不温不火,可是却充满力量。 王炳恫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马上将手中的千牛牌拿出来,得意地说道:“童大人,那你就要看仔细了,这可就是我的身份凭证,当今皇上钦赐的千牛牌,一人一块,绝无仅有,如假包换。” 童怀安看着王炳恫手中的千牛牌,端详了很久,发现竟然没有办法找到王炳恫的破绽。 王炳恫微微一笑,说:“童大人,现在我可以抓人搜店了吗?” “这个……”童怀安迟疑了。 第73章 一损俱损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出来。 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马上顺着来源找寻而去,立刻看到一个人从角落里走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潮阳县县令温同和。 温同和已经在旁边站了很久,只是碍于这个地方是童怀安的地盘,所以没有打算出面。 却没有想到,童怀安堂堂海阳县的县令,居然拿王炳恫这个千牛备身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让温同和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挺身走了出来。 丛鸿飞看见温同和来了,心里会心一笑,知道如果温同和不来,那可真的枉费了平日里他对这些人的供养。 王炳恫并不认识温同和,可是童怀安见着温同和却激动起来,说道:“温兄,你来了!” 王炳恫听到童怀安称呼对方为温兄,马上便想到是温同和。只是他真的非常意外,没有想到,温同和堂堂潮阳县的县令,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来得还这么快。 而王炳恫更加不知道的是,温同和其实在王炳恫封店的时候,已经马上赶过来了。他来得甚至比童怀安还早。 温同和没有童怀安那么好命,他所在的潮阳县可是下县,名副其实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靠着每个月的俸禄,收入真的是少得可怜。 可是自从收下皂品居这一成的股份以后,那生活可便真的不一样了。 现在收入多了,在老婆面前的底气也足了,说起话来,那可真的是咣咣响,连睡觉的感觉都不一样。 于是,温同和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手下留意皂品居的情况,嘱咐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这种感觉,就好像后世买股票的人一样。每天睡醒第一眼,总是要打开手机看一下股市行情。每天有事没事,走路睡觉,总爱看着那些红线听自己的心跳。 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皂品居的情况真的异军突起,不复往日。 温同和得知消息以后,什么都不顾,立刻带着随从,便服出行,第一时间就赶到府城里来了。 这一来,温同和马上便发现了王炳恫的异样。他虽然躲在一旁,但是内心也是在仔细找寻对策。直到看见童怀安来了,又看到童怀安在王炳恫面前没有几句话便招架不住,忍不住便现身了。 “王大人,我想你自己不会不明白,你这样子做,其实是不合规矩的!”温同和一下子便点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你不是钦差,也没有证据,在这种情况下草率抓捕一位朝廷七品官员,就凭你千牛备身的身份,你担当得起吗?” 王炳恫听着温同和的话,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心里禁不住臭骂温同和这老家伙,眼睛还真的是毒辣。 其实,王炳恫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以为只要他亮出千牛卫的身份,肯定没有人敢和他吭声,却没有想到,他才把丛鸿飞拿下,童怀安来了,温同和也来了。 王炳恫刚刚想说话,可是旁边又有一个人冒了出来,道:“没错,温大人说得非常有道理,就算丛鸿飞真的触犯了大唐律法,那也不是由你来抓捕,而是要等钦差大人到了以后,由他下命并且知会我们,到那时,你才可以抓人!” 童怀安和温同和听到这个声音,全身微微一抖,心中马上知道这是谁来了。因为他们对这个声音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刹那之间,他们两人头也不抬,连忙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深深一拜,异口同声道:“刺史大人,你来了!” 丛鸿飞听说是刺史大人来了,脸上禁不住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刺史大人得知消息以后,是肯定会来替他解围的。 这时,刺史大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十分凝重的神情。 “王炳恫,就算你是千牛卫,是皇上安插在我们这里的眼线,也只能有观察的权限,而没有抓人的权力,不然,我们还需要钦差大人何用呢?”刺史大人不想给王炳恫喘息的机会,一出来,便盛气凌人地说道。 王炳恫真的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惊动了刺史大人,而且还劳驾到老人家亲自到来。 要知道,刺史可是朝廷的四品大员,除了六部的那些大人以后,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更别提王炳恫这么一个小小的千牛卫备身了。 “不不,刺史大人,我这……”王炳恫几乎慌张得都忘词了。 他真的不知道,刺史大人为什么也会和丛鸿飞绑在一起,而且还亲自出面为丛鸿飞解围。 而童怀安和温同和内心却十分清楚,刺史大人在皂品居的股份可是有两成之多。 这些天,他们俩光只有一成的收入,便都已经数钱数得有些心慌。而刺史大人却是两成,那数目之大,简直便可以惊破天了。 那么巨大的数目,怎么能不让刺史大人动心呢?怎么能不让他亲自出面为丛鸿飞解围呢?怎么能不让刺史大人为了维护眼前的利益而替丛鸿飞拼命呢? 刺史大人见王炳恫已经词穷,顿时把脸一横,恶狠狠地说道:“还不赶紧把丛鸿飞给我放了,如果你有半点犹豫,我即刻让驻扎在城外的折冲府战士进来,再参你们一个私下谋反之罪,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童怀安闻言,马上说道:“对,这就是谋反之罪!” “在没有得到任何命令之前,带刀窜入府城,这便是形同谋反!”温同和也是句句诛心地叫吼起来。 这一下,王炳恫登时愣住了。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只是想抓捕丛鸿飞而已,可却好像是掏马蜂窝了一样,先是童怀安,接着是温同和,最后连刺史大人都来了,整个潮州府的官场好像起了连锁反应,几根硕大的支柱都被他撼动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觉察到,原来丛鸿飞和潮州府的大半个官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们简直已经到了官官相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他想要和丛鸿飞作对,便等于是与大半个潮州府的官场作对。 这一场角斗,可真不是他这么一个小角色可以掌控的啊! 想到这里,王炳恫真的有些气馁,已经决定偃旗息鼓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突然越过城墙,座上的驿兵高声大喊道:“敕书,敕书到!” 第74章 敕书 王炳恫听到有敕书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里是那个更加沮丧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不应该是敕书,而应该是钦差大人。 如果钦差大人还不来,或真的不来,那他王炳恫接下来肯定会被这几个老家伙撕成几块,丢到韩江里喂鳄鱼了。 就在王炳恫心里一片心灰意冷的时候,驿卒从马上跳了下来,高声叫喊道:“几位大人都在,那可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刺史大人的心思比较缜密,马上便联系到了钦差上面去了,连忙问道:“驿卒,到底是什么王命?” 驿卒立刻宣念道:“千牛备身王炳恫,观察有功,特命为钦差副使,仔细勘察天竺红糖一事,仔细再三,便宜行事。” 王炳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他众人也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驿卒又对王炳恫说道:“副使大人,接上级通报,钦差正使司徒静康大人正全速赶往潮州府。司徒大人让我告诉大人,在他赶来之前,为了不错失先机,由王大人全权负责此事,要求王大人不要错过任何可疑之人,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刹那之间,整个皂品居门口一片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僵住了,就连丛鸿飞也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的。 驿卒念完敕书以后,发现现场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对刺史大人道:“刺史大人,最近的折冲府卫队,由校尉亲带一队人马共计一百五十人,已经全速进城,归钦差副使大人麾下,全力侦办天竺红糖丢失事物。”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整个人差点没站稳,幸好童怀安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扶住了。 王炳恫听到这里,却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刺史大人,你说,我现在有没有权利查封皂品居,有没有权限抓捕丛鸿飞?”王炳恫几乎是极力抬高声音地说道。 温同和见着这样的情形,顿时也是没有了主意,只急得额头之上已经被汗水铺满了。 “来啊,把丛鸿飞给我押上囚车,等折冲府的官兵来了,一定要给我好好搜索丛鸿飞的皂品居,将皇上丢失的一千斤天竺红糖从里面给我搜出来,给皇上一个交代!” 王炳恫说到这里,冷眼冷峻地环视了四周一圈,说:“谁要是敢阻挡,我就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王炳恫“先斩后奏”四个字,好像利箭一样,马上便刺入了现场所有大人们的心窝,连丛鸿飞都感觉到,这次真的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便从大街的拐弯处出现,朝着皂品居这边火速而来。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校尉陈国安。 陈国安接到敕书以后,虽然内心十分震惊,但还是马上领着一队人马,朝着府城内赶了进来。 王炳恫看着陈国安带着官兵来了,心里一阵激动,也没有顾得上和王炳恫见面行礼,马上对着王炳恫高声叫喊道:“陈校尉,我命令你,即刻搜查皂品居,一定要把皇上的一千斤天竺红糖从里面给我搜出来。” 陈国安愣了一下,猛然勒住马缰,人从马上跳了下来,道:“是!” 说着,陈国安却转身对身后的三个伙长说道:“都给我听清楚了,走个过场就好,谁给我认真,回去我就揍谁!” 三个伙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其中一人便说道:“陈校尉,你这不是要我们阳奉阴违嘛?” 陈国安瞪大了眼睛,说:“难道你们真的想以后洗澡不用香皂吗?大家现在洗澡用的香皂,可都是丛大人的皂品居无偿提供的。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这种道理难道你们都不懂!” 三个伙长听到这里,彼此吐了吐舌头,瞬间便都心知肚明起来了。 这件事,陈国安其实在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 既然圣旨不能违,而丛鸿飞他又舍不得为难,那就只能有一个办法——两面三刀,在王炳恫面前说一套,在背后里做,是一套。 刹那之间,一行人马上鱼贯冲进皂品居之中,在里面弄了很久,很久,弄得王炳恫都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他们才缓缓撤了出来。 王炳恫看着他们出来,心里一阵高兴,以为一定可以看到大量的天竺红糖被他们抬出来,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却暗淡了。 “怎么回事?天竺红糖呢?天竺红糖在哪里呢?”王炳恫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国安却摆了摆手,说:“回禀钦差大人,没有发现,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王炳恫听到这里,直接愣住了。 偌大的一个皂品居,里面怎么可能半点红糖都没有呢? 刚刚他明明进去过皂品居,而且还发现大门里就有大量的天竺红糖,都用麻袋装着的,怎么可能都没有了呢? 王炳恫顿时便咆哮起来了,道:“你们是不是瞎了狗眼,就皂品居那屁点地方,竟然都没有办法把天竺红糖给我搜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搜,给我再搜,一定要把天竺红糖从里面搜出来。” 可是陈国安听着王炳恫的话语,马上回禀道:“回钦差大人的话,我们确实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可疑东西,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亲自进去搜查。” 王炳恫被陈国安这么一说,心里那个真的是忍无可忍。 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亲自带队去查,可是那样子他还是钦差吗?他还要这些折冲府的官兵做什么呢? “到底我是钦差,还是你是钦差!”王炳恫立刻便对陈国安训斥起来,试图用他的钦差威严把陈国安驯服,“我让你们进去搜查,你们就得进去搜查,敕书上说得清清楚楚,你们是划入我的管辖之中,协助我办案。” 陈国安闻言,声音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说:“回大人,我们已经搜查过了,里面没有!” “没有就再搜!”王炳恫义正辞严起来。 陈国安也不是吃素的,立马高声说道:“都已经搜过了,就算再搜,也是没有!” 其实,陈国安已经想清楚了,心里的账目也清算得明明白白。 王炳恫至多就只是一个临时演员而已,等他的钦差使命完成以后,摇身一变,还不只是当初那个千牛备身而已。 更加重要的是,王炳恫威风凛凛,在这里六亲不认,将潮州府大半个官场都给得罪了以后,大可以拍拍屁股回京城复命去了。可是他陈国安却还依然只是折冲府的一个小小校尉而已,还仍然得留在潮州府城外面驻扎。 如果他真的跟着王炳恫把整个潮州府的官场都给得罪了,那以后他在这里,还怎么行走呢? 再说,他陈国安的俸禄又不是王炳恫发的,官也不是由他给升的,他还怕王炳恫什么事情呢? 陈国安想清楚这些,现在是铁定了心思不跟王炳恫站在同一战壕。 第75章 哪里去了 王炳恫被陈国安这么一吆喝,终于回过神来,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这个陈国安表面上恭敬,可实际上是不想听从他的指挥啊! 他恼羞成怒,可是却无可奈何,只好对着身边那些他仅有的手下道:“你们去,把皂品居那一千斤天竺红糖给我搜出来。” 那些站在王炳恫身后的千牛主仗,顿时应承了一声,朝着皂品居之中冲了进去。 这些千牛主仗的俸禄和晋升都要经过王炳恫的手,他们才是王炳恫真正的亲信,没有之一。 众人知道,这些千牛主仗进去,整个皂品居肯定会被他们翻一个底朝天,就算没有天竺红糖,也会被他们找出天竺红糖来了。 而且,皂品居本来就是卖天竺红糖的,怎么可能没有东西在里面呢? 就连王炳恫见着他们进去,心中也是一扫刚刚陈国安和他顶撞的雾霾,心想只要天竺红糖出来,这次人赃俱获,一定可以把丛鸿飞给弄死。 没有想到,几个人进去了不到一会儿,也和陈国安的手下一样,灰溜溜退了回来,众口一词,道:“回禀钦差大人,里面,里面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王炳恫听着这话,登时目瞪口呆起来。 “难道你们都在梦游了吗?那么多红糖,就摆在大门口里面,你们就没有发现?” 王炳恫确信皂品居里面有天竺红糖,因为刚刚他进去的时候,明明看见大门口就摆放着许多,用麻袋严严实实地装着。 “没有,大人,真的没有。” “我们真的都找遍了,真的没有!” “确实都没有。” 那些千牛主仗纷纷辩解起来,那样子,真是像极了陈国安他们一伙。 这一下,王炳恫真的恼怒了。 难道这些千牛主仗,他的亲信,也都想要跟他抬杠,不想服从他的指挥吗? 王炳恫火冒三丈,什么话都不说,朝着他们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一甩手,立即带着他们亲自冲进了皂品居。 “怎么会没有,在这里,就在这里,你们这些兔崽子,是不是眼睛都长眼屎,给粘住了……”王炳恫一边冲进皂品居,一边大声地嚷嚷道。 可是,等到他进入皂品居以后,自己也蒙了。 “天竺红糖呢?天竺红糖哪里去!” 他明明记得,刚刚已经把那些天竺红糖放在门口的,可是现在却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刺史大人和童怀安见着王炳恫那信心满满冲进去的样子,都以为他会捧着一千多斤天竺红糖出来,却没有想到,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连丛鸿飞在囚车上见着这样的情形,情不自禁的,也愣住了。 只有陈国安却在一边捂着嘴巴,暗自偷笑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刚刚带着队伍是进去搜天竺红糖,其实这只是猜对了一半。 天竺红糖,陈国安当然是搜到了,可是,搜到了又怎样,就算搜到了,他也装作没搜到,甚至还对那些红糖动起了手脚。 王炳恫不是要搜出这些红糖吗? 陈国安就偏偏不帮他搜,而且还不让他搜。 当进入皂品居以后,陈国安一眼便看到了里面到处堆积的红糖,一包包,一袋袋,可是陈国安马上下令,将所有天竺红糖都销毁了。 那些手下听到陈国安这样的命令,纷纷都愣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确实,这么多红糖,想要不留痕迹地销毁起来,还真的是有难度啊! 时间紧迫之间,陈国安马上看到皂品居后院一口老井,他灵机一动,马上对着手下说道:“把所有红糖都撒井里,让井水把红糖融化了。” 手下听到这里,也都纷纷觉得有道理,一时之间,即刻动起手来。 那个场面,可真的是何其壮观。 所有的红糖,好像沙子一样,一包包,一袋袋,统统洒落老井之中。 一开始,红糖落入井水以后,迅速地便融化了起来,可是随着落下的红糖越来越多,井水的饱和度越来越大,下去的红糖竟然好端端地沉淀下去,几乎就要把整个井口给填满了。 见着这样的情景,陈国安真的紧张起来,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井口,用一支大竹竿伸入井水之中,人站在井口上面使劲搅动,不停搅动,这才终于将水里的红糖都搅熔了。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王炳恫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始终都没有等到陈国安出来的缘故。 可以说,现在整个皂品居的天竺红糖,都彻底让陈国安给融到井水里面去了。 如果现在还有谁可以从皂品居里搜到天竺红糖来,那他肯定是神仙。 此时此刻,王炳恫看着整个皂品居里空荡荡的,几乎一点红糖都没有,整个人真的是气得在原地乱蹦乱跳的。 很明显,这里面已经让人动了手脚,将所有红糖都弄走了。而且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应该就是在他查封皂品居以后。 竟然在他查封皂品居以后,还有人把所有红糖都弄走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丛鸿飞的势力太强大了啊,不但有刺史大人一伙在为他撑腰,而且还有好多看不见的势力,也在暗中辅助他啊! 王炳恫想到这里,整个人真的心火旺盛,心里一万次问自己,难道他真的没有办法把丛鸿飞弄死吗? 而刺史大人看着王炳恫空着手从皂品居里出来,马上便来劲了。 “钦差大人,天竺红糖呢?”刺史大人立刻上前诘问王炳恫。 王炳恫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红通通地盯着刺史大人看,好像要喷射出火花来。 刺史大人却不理睬王炳恫脸上的神情,继续说道:“既然找不到天竺红糖,那就说明,丛大人是无辜的了,你是不是应该把丛大人给放了?” 温同和听到这里,也连忙说道:“对,既然没有天竺红糖,那就应该放人!” “对,放人!”童怀安也不甘落后,连忙补上。 王炳恫用他不满血丝的眼睛环视了周围一边,一口牙齿被他咬得嘎嘎作响,身体好像一只即将被撑爆的气球,马上就要爆裂了。 “还没有这么简单,我说丛鸿飞有天竺红糖,就一定有天竺红糖,不然,这些天他卖的,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王炳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第76章 后院地里 刺史大人闻言,冷冷地说道:“没有证据,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们潮州府所有官员可以担保,丛鸿飞卖的,不是天竺红糖,而只是一个类似天竺红糖的甜品而已。” 刺史大人灵机一动,马上想要混淆视听。 童怀安闻言,立刻说道:“对,就是甜品,不是红糖,怎么可能是红糖呢?” 温同和也连忙附和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天竺红糖!” 王炳恫再一次感受到他们抱团袒护丛鸿飞的强势,心里真的好像吞下一块铅块,沉甸甸的,就算不要命,想把铅块呕吐出来,都难。 “要天竺红糖吗?你们就是想要天竺红糖吗?只要找到天竺红糖,我就可以治丛鸿飞的罪是吗?好,我现在就搜给你们看,让你们知道,丛鸿飞的天竺红糖,到底多到何种程度。” 王炳恫整个人好像一颗子弹,瞬间发射了。 他的内心不断地叫骂道,“这是你们逼我的,这是你们逼我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刺史大人看着王炳恫这样的神情,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而温同和和童怀安早就感觉到什么,两个人竟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丛鸿飞在囚车之中也马上能感觉到,王炳恫这次肯定还有后招,而且这后招绝对还是大招。 果不其然,王炳恫对着身边的千牛主仗大喊一声,道:“来啊,给我把皂品居后院的地面给我刨开!”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站在王炳恫身后的千牛主仗都愣住了。 “王大人,这……”一个主仗登时便想要劝说王炳恫。 而且话还没讲完,站在旁边也有一个主仗叫了起来,道:“万万不可啊,王大人……” 可是王炳恫已经气昏过了头,高声大吼道:“无妨,大家给我动手,有事我兜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王炳恫真的已经狂热了。 而且朝廷之所以让他担负钦差的王命,不就是想要他查出一点什么东西出来吗?如果真的查出一些什么,估计他就可以升官发达了。可是如果什么都查不出,王炳恫估计,他可能会连千牛卫都回不去。 站在他身后的千牛主仗也似乎感知到这一点,他们没有办法,谁叫他们上了王炳恫这条贼船,只好跟着王炳恫随波逐流,一切后果听天由命了。 于是,一伙人马上拿出刨地的工具,朝着皂品居的地面蜂拥而来,而且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地面给刨开了。 刺史大人见着这样的情形,已经皱起了眉头。而丛鸿飞站在囚车里,也不知道王炳恫到底想要从皂品居后院的地面下刨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随着二十多名千牛主仗的动手,偌大的皂品居地面下终于渐渐地显露出一些东西来。 那些东西是用灰色的麻袋装着,上面似乎还有封印,看那些封印,似乎还是皇家的东西。 刺史大人看着那些东西,全身顿时一阵颤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这是,这些东西上面是有皇家的封印。”刺史大人一句话马上脱口而出。 这一句,立刻让现场所有人都联想到了什么。温同和伸长了脖子,童怀安已经坐立不安,而陈国安更是在周围不断地踱步,整个人显得十分急躁。 就连丛鸿飞也感觉十分意外,不知道自己的皂品居后院里还藏着这么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和丛鸿飞的天竺红糖有关系? 不多久,二十多个千牛主仗便把地里二十多个麻袋统统发掘出来,将每一个麻袋完完整整地放在皂品居后院的过道上,二十多个一字排开。 王炳恫见着这些麻袋,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说:“这些,就是丛鸿飞从天竺使团之中盗抢的天竺红糖,足足有二十五个至多,每个四十斤,正好是一千斤。” 刺史大人听到王炳恫这么说,整个人顿时站立不稳。就连温同和也认出这些东西来,简直没有了说话的勇气。 只有童怀安,却还有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著,对着王炳恫说道:“这,不就是二十几个藏在地里的麻袋嘛!这能说明什么事情呢?” 王炳恫听着童怀安的话语,冷冷一笑,说:“这能说明什么事情?那就让我告诉你,它们能说明什么事情!” 说着,王炳恫从地上拣出一个麻袋来,说:“这麻袋,是宫廷特用的,一般民间是没有办法找到这种麻袋。这麻袋上面的封印,是由鸿胪寺亲制的邦交典符印;而这里面装的,就是来自天竺的红糖。” 王炳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麻袋松开,一些深褐色的沙子已经从麻袋之中倾倒而出,正是名副其实的天竺红糖。 “这?” 童怀安直接惊愕在那里,他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真的有天竺红糖,而且还真的是那些传说之中被强盗偷走了的天竺红糖。 “这怎么可能呢?丛鸿飞的红糖,可都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这,这……” 刹那之间,几乎现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了,就连刺史大人也不得不反思他对丛鸿飞的庇护。 如果丛鸿飞这里真的发现了被盗抢的那些贡品——天竺红糖,那么他之前出售的那些,到底是他自己制作的,还就是这些贡品,可就无可辨认了。 如果是他自己制作的,那还好。 如果就是这些贡品,那他们刚刚对丛鸿飞的庇护,不就等于为虎作伥,成为丛鸿飞这盗贼的同伙了吗? 王炳恫这一次真的是太狠了,一下子便让现场所有对丛鸿飞的信任动摇了。 要知道,比起皂品居一两成的收入,头上这顶乌纱帽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更加重要啊! 王炳恫见着现场所有人几乎都沉默了,立刻趁热打铁,说:“怎么样?现在都没有意见了吧?如果都没有意见,我可要把人带走了!” 一时之间,现场几乎没有人再开口。 丛鸿飞见状,真的没有想到,在皂品居后院的地里,竟然还藏着这么多天竺红糖,而且这些天竺红糖还不是他自己知道的。 更加重要的是,这些天竺红糖还真就是那些贡品。 这怎么可能呢? 这除了有人在搞鬼,还怎么有可能发生? 丛鸿飞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王炳恫的身上。 第77章 司徒康 原来,整件事根本就是王炳恫一手操纵的。 他先是命人在西边劫持了皇上的天竺红糖,然后将一千多斤红糖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输到潮州府来,最后再偷偷摆在丛鸿飞的皂品居之中,想要给丛鸿飞来一个人赃俱获,让丛鸿飞就算有一万张嘴,都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王炳恫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在钦差大人到来前,对皂品居进行查封。 可是就在王炳恫带人进入皂品居以后,他突然便懵了。 这哪里用得着他栽赃啊?整个皂品居里到处都是天竺红糖,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都能给丛鸿飞一个人赃俱获。 这一下,反而是他带人抢来的那些真正的贡品,成为累赘。 王炳恫马上想到,留着这些东西,反而是有风险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地掩埋,将所有抢来的天竺红糖都埋在皂品居的地底下了。 本来以为,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看到这批红糖,却没有想到,陈国安进来以后,竟然给皂品居来了一个清场,将皂品居里所有的红糖都销毁了。 没有办法,王炳恫才想到这些贡品,并且立刻将它们从地里重新发掘出来。 王炳恫知道他这样子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只要拿出这些东西,便暴露了他盗抢贡品的事实。就算刺史大人他们想不到,但是丛鸿飞一看,肯定心里就清清楚楚的。 可是,为了将丛鸿飞弄死,王炳恫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丛鸿飞在囚车里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王炳恫,我要见钦差正使大人,你只是副使,只有抓捕我的权利,没有给我定罪的权利,我有没有罪,只有正使大人才有权定夺。” 丛鸿飞心里特别清楚,这种情况,他现在在王炳恫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钦差大人来了,将审判的权利回到钦差大人的手里,或许他才有一下生机。 王炳恫听到这话,冷冷一笑,说:“我想,你已经没有见正使大人的必要了,这一次人赃并获,就算眼睛瞎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你这次必死无疑,又哪里用得着让正使大人过来给你定罪呢!” 王炳恫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大街上,为首两个旗号,正是“钦差”、“司徒”! 众人见着这个队伍,统统都知道,钦差正使司徒大人来了。 王炳恫二话不说,连忙迎了上去,率先禀告道:“卑职钦差副使王炳恫,见过钦差大人!” 刺史大人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场间所有潮州府的官员迎了上去,高声说道:“潮州刺史携本府相关同僚,恭迎钦差大人。” 这时,一架八人抬的大轿落到地上,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型魁梧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一身赞新的官服,头定官帽,正是正四品上官员司徒静康。 司徒静康从轿子里走下来以后,对着周围众人轻轻一拱手,说:“诸位,都免礼了。我刚刚一进城,便听说王大人已经将罪犯人赃俱获了,所以也来不及落塌,迫不及待地便想到现场看看到底怎样了!” 王炳恫听着司徒静康这么说,马上沿着话线,直接把马屁给拍上了。 “钦差大人可真的是勤勉政务,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是我们的楷模啊!” 刺史大人见王炳恫的马屁拍得叮当响,也不能落俗,连忙对司徒静康说道:“司徒大人恪尽职责,勤勉务实,真可谓是皇上的得力助手啊!” 司徒静康听着众人的马屁,连忙早便竟笑容可掬起来,说:“都是为着皇上,也别无办法,只能笨鸟先飞了。” 说着,司徒静康劲直来到囚车旁边,说:“我听说,你要见我?” “是的,”丛鸿飞看着司徒静康,脸上波澜不惊,“我想承认,那些从地里开挖出来的天竺红糖,确实是我的。” 丛鸿飞此话一出,刺史大人顿时睁大了眼睛,而童怀安和温同和早就扶在墙根边,就连陈国安也觉得自己耳洞嗡嗡作响,好像被鞭竹声给震伤了。 只有王炳恫却哈哈大笑起来,说:“丛鸿飞,你终于认了,我就知道,你必须承认的。” 可是王炳恫的笑声才刚刚发出,丛鸿飞便说道:“但是,司徒大人,我想说的是,这些天竺红糖都是我自己做的。 正是因为我想假冒天竺进贡的红糖,才会把他们包装成这个样子,可是后来一想,这样子做是犯法的,所以我把它们统统都埋在后院的地里,为的就是不想被人发现。 没有想到,今天却统统都让王大人给开挖出来了。” 王炳恫闻言,马上说道:“狡辩,你这是在狡辩!” 可是司徒静康却已经听出了丛鸿飞话里的重点所在。 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天竺红糖都是你制作的?” 丛鸿飞在囚车里轻轻点着头,说:“不错,现在整个潮州府城之中的所有红糖,都是我制作的。” 司徒静康听到这里,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放你的狗屁!”司徒静康一下子便从斯文变成粗鲁,“谁都知道,天竺红糖是由天竺特制的,在我们大唐根本没有人可以制作。如果不是这样,皇上他老人家也不用每年都派人到天竺搬运这些东西。” 刺史大人本来还坚信丛鸿飞可以制作天竺红糖,可是被司徒静康这么一说,也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心里止不住地想:对啊,当初丛鸿飞说他能制糖,我就信了,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制糖!而他到底能不能制糖,真的还没有人知道啊! 温同和和通话安心里也大有这种感觉,他们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丛鸿飞制糖,只知道丛鸿飞手里有糖,而且在卖糖而已。 王炳恫的脑子也已经狂热到了极点,居然忘记了那些天竺红糖是他派人盗抢过来的,一根筋地认定,它们就是丛鸿飞自己抢的。 于是,他也跟着司徒静康高声大吼道:“对,丛鸿飞,你就是放狗屁,亏你这种话都讲得出,简直是想活命想疯了,都出现幻觉了吧!” 丛鸿飞见状,非常认真地说道:“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现场为大家演绎一下我制作天竺红糖的整个过程。” 王炳恫听到这里,心里一愣,整个人一下子便苏醒过来。 关于那些贡品天竺红糖是不是丛鸿飞偷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而关于丛鸿飞制糖的事情,他的心里也是再清楚不过。 这,可不能让丛鸿飞现场展示啊! 一旦展示,他近来的所有努力,包括今天的所有表演,可就要付诸流水啊! 可是司徒静康却冷冷一笑,说:“好,我倒还真的想看看,你丛鸿飞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制作天竺红糖。” 第78章 制红糖 “不行啊,大人,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可千万不能给他自由啊,如果让他跑了,可怎么办啊!”王炳恫听到司徒静康的话语,瞬间便紧张起来了。 司徒静康一脸自信的神情,说:“无妨,让陈国安的人马将整个皂品居围起来,保管这个丛鸿飞就算插上翅膀,也难以飞走。” 陈国安听到这话,也不管司徒静康是不是正式下令,立刻躬身回道:“是,大人!” 说着,他把手一挥,一百五十多个官兵就把皂品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其实,陈国安也很想知道,丛鸿飞到底能不能自己制作天竺红糖。 而王炳恫见着陈国安这么积极,心里已经冰凉了一半。 “不不,大人,这事还是不妥,万一那个丛鸿飞趁机行凶,那怎么办呢?制作红糖,是肯定要火的,如果他趁机想要跟我们来一个鱼死网破,那我么可就,可就麻烦了!” 王炳恫真的太紧张了,他知道,只要将丛鸿飞放出来,他肯定可以顺利制出天竺红糖来的,不然,这些天整个潮州府城里狂卖的东西,还能是妖物吗? 然而,这个时候,刺史大人却站了出来,说:“司徒大人,我愿意用我的官职担保,如果丛大人敢在制作红糖的过程之中造次,我愿意和他一起受罚。” “刺史大人,你!” 王炳恫几乎要呕血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刺史大人竟然会站出来,而且还丢出这么大一块筹码。 可是令王炳恫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刺史大人身后的童怀安和温同和也突然站了出来。 “还有我,我温同和也愿意用我的乌纱帽担保!” “我童怀安也愿意用我的乌纱帽担保!” 童怀安和温同和两人一点都不含糊,脸上竟然是一种决绝的神情。 王炳恫见状,已经失态了。 “你们,你们一个是一州的刺史,两个是一县之中的县令,你们,你们有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丛鸿飞冒险吗?你们,你们这样子做,值吗?值吗?”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冷眼看向了王炳恫,冷冷地说道:“王大人,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信任!” 说着,刺史大人走到丛鸿飞的面前,说:“丛鸿飞,虽然我现在内心也很怀疑你能不能制作出天竺红糖来,但是我和你相识这么长时间,你从来都没有令我失望过。我突然觉得,应该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 童怀安和温同和站在刺史大人的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之中表达出来的,也是这么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们虽然都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但是却相信丛鸿飞的能力,所以最终都选择了站到丛鸿飞一边,继续支持丛鸿飞。 然而,他们支持丛鸿飞,还有另外一点,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那就是丛鸿飞的制糖技术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于整个潮州府来说,必将是一笔巨大的瑰宝。 在此之前,刺史大人已经知道,周围许多老百姓已经跃跃欲试,打算在明年开春尝试种植甘蔗了。 如果丛鸿飞真的被抓走的话,那潮州府的红糖买卖,可就要彻底夸了,到时候老百姓刚刚燃起来的一线希望,也就都没了。 刺史大人虽然也是一个贬官,但是也想造福一方,想为民谋利,而且最好是自己获利,所有老百姓也获利,大家双赢。 所以,他这次决定豁出去,支持丛鸿飞了。 司徒静康见着这样的场面,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神情来。 他不是傻子,一看便知道,几乎大半个潮州官场都在支持丛鸿飞。这说明什么?说明丛鸿飞小小年纪,便把潮州府这么多官员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不是一种好现象,可也不是他区区一个钦差大臣可以撼动的现象。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尽管他的内心确实是十分想要答应的。 “丛鸿飞,那你就出来吧!”司徒静康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你不能在两个时辰内制作出天竺红糖来,我会马上给定罪,会将你盗抢天竺红糖的事实上报朝廷,绝对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丛鸿飞站在囚车里轻轻点着头,说:“在下知道。” 王炳恫看着丛鸿飞从囚车里走出来,目中既充满怨恨,又充满紧张。他似乎想到什么,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把皂品居里所有的甘蔗都给我毁掉,我不准丛鸿飞还能用到甘蔗。” 手下听到这里,现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便回过神来,道:“是!” 这时,丛鸿飞已经从囚车了出来了。 出来以后,他二话不说,马上把皂品居的伙计给叫来,让他们拉磨,压榨蔗汁,而他自己则生火,开始准备炉灶。 可是等到丛鸿飞的火炉已经准备好了,皂品居的伙计们却迟迟都没有拿来蔗汁。 丛鸿飞见状,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一个伙计马上走了过来,说:“丛大人,我们店里的甘蔗,统统都不见了。” “什么,都不见了!”丛鸿飞顿时脑海一片嗡鸣,好像人正在迪厅之中,耳边到处都是噪音。 他忍不住看向了王炳恫,看到王炳恫正朝着他吃吃地笑,那样子好像是在说:“没有甘蔗,我看你还怎么做出天竺红糖。” 丛鸿飞没有想到,王炳恫竟然还是这么卑鄙的人,居然趁人不注意,把所有甘蔗都销毁了。 没有甘蔗,这天竺红糖可怎么制作啊! 更加重要的是,现在可不是甘蔗的旺季,就算这时想要到外面收购,也是赶不来的。 这一下,丛鸿飞真的没辙了。 司徒静康看着丛鸿飞似乎束手无策的样子,说:“丛大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就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可要好好把握。” 刺史大人看着丛鸿飞居然愣在当场,心里顿时一沉,担心自己这次真的押错宝了。而童怀安和温同和也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丛鸿飞,隐隐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就在这个时候,皂品居外面突然一阵躁动,陈国安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说:“禀告司徒大人,外面来了很多人,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说想要见丛大人!” 司徒静康听到陈国安的话语,马上说道:“胡闹,丛鸿飞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哪里是他们想见,就可以见的!” 王炳恫听到这里,在一旁已经吃吃地偷笑起来。 第79章 甘蔗苗 然而,陈国安出去以后,很快又回来了。 “启禀司徒大人,外面的百姓说,如果大人不让他们见丛大人,那么请让我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他。” 说着,陈国安从身后抽出一根东西出来,正是一节甘蔗苗。 “甘蔗苗?”丛鸿飞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马上转身看向司徒静康,说:“大人,这东西,我必须收,不然,这红糖可就做不下去了。” 司徒静康定眼看着陈国安手里的东西,也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便说道:“好吧,就让他们把东西递进来吧!注意,东西可以进来,可是人,就万万不能!” 可是陈国安还没有回应,王炳恫便反对了。 “大人,这东西可是从外面进来的,我们根本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什么,如果它藏着刀,那我们可怎么办呢……” 王炳恫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国安便恼怒了。 “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好不好,如果有利器夹杂在这里甘蔗苗里进来,我甘愿和丛大人一起受罚!” 王炳恫听到这里,白了陈国安一样,心里想道:你能这样,那是最好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把你们潮州府这些官员一锅端。 不多时,陈国安便带着手下从外面捧来大量的甘蔗苗。数目之大,几乎超过了丛鸿飞的想象。 “这么多甘蔗苗?”丛鸿飞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陈国安脸上也是带着惊愕的神情,说:“这是一个叫严罗万的人带头拿过来的。” “严罗万?”丛鸿飞不仅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这皂品居丛鸿飞可是从严罗万的手里抢过来的,虽然后来他答应给严罗万一成的股份,但是丛鸿飞知道,严罗万这个时候肯定心里一片愤愤不平,是恨不得他能垮台,皂品居能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可是,这个时候,严罗万竟然来了,而且还带来这么多甘蔗苗。 这时,皂品居外面忽然有一个声音高声呼喊道:“丛大人,我们知道你这个时候肯定需要甘蔗,可是我们都没有啊!老夫想了很久,只有把各家里贮存的甘蔗苗都给你送来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阵热泪盈眶。 “严老板,谢谢你了,真的!”丛鸿飞隔着围墙,与严罗万隔空喊话。 严罗万闻言,说道:“丛大人,你一定要把天竺红糖给炼出来,让钦差大人知道,我们大唐有自己的红糖,不用去天竺那么远的地方取,我们潮州府就是红糖的发源地。” 丛鸿飞听到这里,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已经落下来了。 却没想到,外面突然一阵齐声呐喊:“丛大人,你一定要把红糖炼出来,我们都还等着来年卖甘蔗给你,你可不能让我们失望。” 这个声音好像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一般,忽然冲进皂品居里面,把所有人的耳朵都震动地叮当响。 丛鸿飞听着这声音,真心没有想到,外面竟然有那么多人在。 这些父老乡亲,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都希望他带领着他们走向富裕。 这是所有人对他的殷切希望啊! 丛鸿飞想到这里,一个转身,对皂品居的伙计道:“压榨蔗汁,我们熬制红糖。” 一时之间,整个皂品居的院子里面,一帮人瞬间忙碌起来。 在丛鸿飞的带领下,皂品居的伙计们开始将蔗汁倒入大锅里,然后开始加火,而丛鸿飞则用一把巨大的铁瓢开始在锅里不停地搅拌。 众人看着丛鸿飞这架势,突然有些傻眼了。 特别是刺史大人,马上便联想到,丛鸿飞这制糖的过程,怎么和当初他在大街上做肥皂那么相似啊! 他该不会就想把蔗汁当成肥皂一样制作吧! 刺史大人才想到这里,突然便看到丛鸿飞开始往不断沸腾的蔗汁里面加东西了。 可那东西,那东西竟然不是别的,正是制作肥皂用的石灰。 这一下,刺史大人呆了,童怀安和温同和也呆了。 很明显啊,这丛鸿飞那里是在制糖啊,这不就是把蔗汁当猪油,把天竺红糖当肥皂制作嘛! 看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一半,只有王炳恫却乐了起来。 本来,王炳恫还在想丛鸿飞制糖的过程中,他要怎么动一下手脚,弄一些意外的事故,可是现在他看来,已经完全不用了。 在他看来,这个丛鸿飞哪里会制糖啊?就只会做肥皂,而且居然还用做肥皂的方法炼制红糖,这不是装模作样,想要糊弄所有人吗? 害得他刚刚还在为丛鸿飞得到那么多甘蔗苗而紧张,现在看来,他的紧张可真的是多余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又往蔗汁里面加东西,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丛鸿飞到底往里面加什么东西了。 因为所有人都认定,丛鸿飞这熬制蔗汁的过程,就是制作肥皂的过程。呆会他制作出来的,肯定是好像肥皂一样的东西。 果不其然,到了最后,渐渐的,锅里面的蔗汁开始变成黏糊的膏状,丛鸿飞立刻起锅,将这些膏状的东西倒在大桌上面后,碾平,切成块状,俨然便是一块块长方的肥皂了。 王炳恫见着这样的情景,首先便对丛鸿飞发难。 “丛鸿飞,你这哪里是什么红糖,你这就是肥皂,只不顾颜色显得赤褐色一点而已!”王炳恫那可是一脸义正辞严,比拷问犯人还要来得严肃。 而刺史大人看着这些块状的红糖,已经气馁了,感觉他好像被丛鸿飞骗了。就连一旁的温同和也是一言不发,早就没有了辩驳的念头。更别提童怀安,童怀安这个时候已经闭上眼睛,内心绝望了。 丛鸿飞看着众人那低迷的眼神,还有王炳恫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对旁边的伙计说道:“拿碗来,成开水!” 伙计好像习惯了这种场面,二话不说便成皂品居的后厨里搬来好几只大碗,而且在大碗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开水。 丛鸿飞也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拿起一块红糖,敲碎,然后挑出一块块大块的,往大碗里放,最后便用筷子将碗子里面的红糖搅拌成红糖水。 “诸位大人,大家尝尝看,我这碗里的水到底是什么味道!”丛鸿飞的目光朝着众人环视了一圈,好像十分随意地说着。 第80章 鸟屎 王炳恫听到这里,恼火地说道:“你竟然用肥皂泡成水给人喝?我不喝!” 司徒静康好几次听到王炳恫提到“肥皂”这两个字眼,可是他真的没有见过肥皂,便问王炳恫道:“王大人,到底什么是肥皂呢?” 王炳恫一愣,连忙说道:“司徒大人,那是一种洗涮的用品,是丛鸿飞自己创制的,可以代替皂荚子进行洗涤。” 说着,王炳恫在司徒静康面前恶狠狠地看向丛鸿飞,说:“这个丛鸿飞,他竟然用蔗汁做成肥皂,而且这样子就想蒙混过关,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司徒静康听说肥皂这东西竟然是用来洗涮的用品,而丛鸿飞居然要他喝洗涮水,顿时也恼怒了,说:“丛鸿飞,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做不出天竺红糖,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喝你的洗涮水,你该是何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刺史大人却忍不住走到了桌子面前,毫不犹豫地拎起一只碗子,仰起头,将碗子里面的红糖水一口喝下。 刺史大人和王炳恫一样,也觉得这红糖看起来像极肥皂,而且还是特别像药皂。可是丛鸿飞却说这是红糖,而且还煞有其事地用碗子把红糖冲成红糖水。 这让他在一旁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然而,光靠在一旁看着,想着,也不能把那些肥皂和红糖辨认出来啊! 就算死,也要死个瞑目! 更别提,喝点肥皂水,那也算不了什么。 于是,刺史大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丛鸿飞冲开的那些红糖水给喝下去了。 就在刺史大人喝下那些被丛鸿飞称之为红糖水,可是其他人都认为是肥皂水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到了他的身上。许多人都想知道,刺史大人接下来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把肥皂水给吐出来。 可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刺史大人在喝完一大碗红糖水以后,却没有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更没有大吵大闹,而是猛然又再拎起一只大碗,头一扬,又喝了一碗红糖水。 喝了第二碗不够,刺史大人又喝了第三碗,第四碗……连续喝了六碗以后,才饱饱地打了一个嗝,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片满足的神情。 刺史大人这一幕,真是看得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直到刺史大人停止下来,温同和才忍不住对刺史大人轻声说道:“府尊大人,你,你这是?” 刺史大人看了温同和一眼,又情不自禁地环视周围一圈,说:“好喝,真的好甜,你试试!” 说话间,刺史大人抬起头,目光凝然,似乎已经看到了老百姓在他的管辖之中,耕种甘蔗,丰收,致富的情形了。 温同和听着刺史大人这样的话语,二话不说,马上端起桌子上的大碗,也是抬起头,一饮而尽。 神奇的是,温同和也和刺史大人一样,一碗不够,还是两碗,三碗,接连好几碗,这才停止下来。 童怀安在旁边见着这样情形,丝毫不甘落后,也是端起大碗往自己的嘴巴旁边凑。 可是,童怀安却没有刺史大人和温同和那么斯文,他一口红糖水入口,便大叫起来了。 “好甜,真的好甜啊!这哪里是肥皂水,这是红糖水,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红糖水,嗯,嗯,比那些从天竺来的,还好喝多了,真的好喝多了!” 司徒静康看着他们三人的反应,忍不住也走到丛鸿飞旁边,将桌子上的大碗端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碗子放在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 可就是这么一口,司徒静康的眼睛登时亮了。 “嗯,是红糖水,而且,好喝,真的好喝!” 司徒静康一边赞不绝口,一边狼吞虎咽的,便把一大碗红糖水给喝光了。 喝完以后,司徒静康还忍不住点评道:“甜而不腻,浓而能化,真的是人间至品啊!这红糖水,真的别具风味,独具特色啊!” 刺史大人听着司徒静康这么说,忍不住哈哈大笑,又从桌子上拎起一个碗子,对司徒静康说道:“司徒大人,来来来,我以糖代酒,敬你一碗!” 司徒静康见状,也是从桌子上端起一个大碗,说:“来,喝,这么好的红糖,不喝太浪费了,喝!” 两人说着,手中大碗一碰,直接一饮而尽。 王炳恫看着刺史大人和司徒静康两人竟然把红糖当酒,就对饮了起来,心里咣当一沉,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他心里郁闷,真的郁闷啊! 那明明就是肥皂,怎么可能是红糖呢? 丛鸿飞怎么可能把肥皂做成红糖了呢? 王炳恫越想越不服气,情不自禁来到桌子面前,也是端起一碗红糖水,心不甘情不愿地喝将起来。 这一口入嘴,王炳恫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甜,真的太甜了! 这哪里是肥皂水?真的就是红糖啊! 王炳恫登时哭丧着脸,心里恼怒到了极点。 他知道,这次真的让丛鸿飞死里逃生了,而他之前做的一切事情,统统都白费了。 这时,刺史大人对司徒静康说道:“怎么样,司徒大人,既然这些真的是红糖,而且饿都是丛鸿飞做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放人了!” 司徒静康闻言,微微一笑,说:“刺史大人,在你的管辖之下,有丛大人这样的奇才,真的是潮州府之福,也是你的福啊!” 刺史大人听到司徒静康这样的话语,连声大笑,笑声几乎将现场所有人的心声都荡漾开来,除了王炳恫。 “司徒大人,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歇歇,而我也可以略表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大人一番。”刺史大人马上跟司徒静康客套起来了。 司徒静康感觉刺史大人这提议真的非常不错,马上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笑声,真的比刚刚刺史大人的还要来得更加夸张,几乎是仰起头,张大嘴巴,整个人笑得前仰后翻,几乎跌倒在地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上一只飞鸽经过,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一点鸟屎居然滴落下来,恰到好处的,落到司徒静康的嘴巴里。 司徒静康发现喉咙之中突然有东西落下,先是愣了一下,想要止住笑声,可是马上便感觉有些不对了。 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的呼吸竟然有些困难,他忍不想要咳嗽,可是却居然没有声音,也没有力气从喉咙里咳嗽出来。 司徒静康登时慌乱了,两只手不断地抓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帮助自己把喉咙里那点慌乱的感觉咳出来。可是他越是用力,便发现自己越是窒息,整个人简直没有了呼吸的机会。 “司徒大人,你怎么了,司徒大人……”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你怎么了……” 第81章 我是钦差副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现场所有人顿时慌乱了手脚。 刺史大人马上叫喊道:“叫郎中,赶紧叫郎中!” 而略懂医术的温同和连声说道:“呛到了,这肯定是呛到了,快,拍,帮忙拍司徒大人的后背,把他喉咙里的东西拍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司徒静康已经跌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整个脸色都铁青了,那个样子,十足就是窒息的症状。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忙在脑海里搜索着应对这种急症的办法。 可这里是唐代,并不是医疗设备先进的现代社会。丛鸿飞从脑海里搜索到的,都是需要借助现代仪器的方法。这对于丛鸿飞来说,简直就是垃圾信息,不但没有办法让他豁然开朗,反而更加手忙脚乱了。 这时,一帮人在温同和的指挥下,已经一拥而上,一下子就把司徒静康围了起来,七手八脚的,对着司徒静康的后背一阵乱拍…… 在现场一阵混乱之中,郎中来了。 大家见到郎中来了,又登时散开,将司徒静康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地上。 郎中见状,愣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对,连忙扑了上去,可是这个时候,司徒静康脸色苍白,身体已经一动不动,似乎失去生命体征了。 郎中二话不说,赶忙扣住司徒静康的脉搏。 这不扣不要紧,一扣,郎中的脸色登时也苍白了。 “这位大人,他,他已经没有脉搏了!”郎中几乎是颤抖着声音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已经没有脉搏了?”刺史大人的脸色一下子便铁青了。 温同和自恃自己也懂点医术,立即扑到地上,抓起司徒静康的手,可是这一抓,他的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因为他已经感知到,司徒静康的手一阵冰凉,显然已经没有半点活着的热度了。 “死了,就这样死了?”温同和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现场所有人见着这样的情景,真的是一片呆愣,谁都没有想到,也没法想到,司徒静康就这样死了。 如果司徒静康死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刺史大人脑海里一片混乱,王炳恫脑海里也是一片混乱。 “来啊,把司徒大人的尸体抬走,送入衙门,命仵作验尸!”刺史大人顿时一声高喊,先要赶紧结束今天发生在这里的这场闹剧。 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声音把所有人都给叫住了。 “慢着!” 这个声音叫得是那么斩钉截铁,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顺着他的源头看了过去,而说话的那个人,正是王炳恫。 王炳恫立刻说道:“刺史大人,事情这样子,可还没有完!” 刺史大人听着王炳恫这样的话语,登时皱起眉头,说:“王大人,难道你还不愿司徒大人入土为安吗?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只是意外而已!” 童怀安和温同和也目光炯然地看向王炳恫,似乎都在用目光表达他们对刺史大人的助威。 王炳恫立即说道:“不,刺史大人,我说的,不是司徒大人,而是丛鸿飞!” “丛鸿飞?难道丛鸿飞的事情,还不清楚吗?”刺史大人马上反驳道。 王炳恫毫不示弱,立刻反问道:“难道清楚了吗?你们刚刚谁听到司徒大人宣判了?” 刺史大人被王炳恫这么一反问,反而被他问住了。 众人听着王炳恫的话,也连忙急速地回忆着刚刚的情景,似乎发现,司徒静康根本没有对丛鸿飞的事情做出宣判,他就是称赞了丛鸿飞的才能,然后准备离开。 童怀安嘴急,马上便惊叫起来,道:“对呀,这个司徒静康,他刚刚,刚刚真的没有对丛鸿飞的事情做出半句宣判啊!” 童怀安说到这里,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一下子便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了起来。 可是他捂得已经太慢了。 王炳恫已经顺着他的话说道:“现在司徒大人死了,可我还是钦差副使,这里的事情,应该由我说了算,丛鸿飞到底有没有罪,也是应该由我来判定!”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拴到一起了。这种感觉,就是憋得慌。 丛鸿飞看着王炳恫那神情决然的样子,也知道这次王炳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果不其然,王炳恫立刻吆喝道:“来啊,把丛鸿飞拿下!” 站在他身后的千牛主仗,马上应和一声:“是!”马上又来到丛鸿飞的身边,一把将丛鸿飞给抓起来了。 “王炳恫,你,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把我这个刺史大人都当成空气了吗?”刺史大人忍不住还是想要护住丛鸿飞。 王炳恫却说道:“对不住了,刺史大人,现在,我就来宣布对丛鸿飞的初步裁决。” 说着,王炳恫清了清嗓子,走到丛鸿飞的跟前,说: “这次天竺使团丢失了一千多斤天竺红糖,经过我深入的追寻,缜密的求证,终于在皂品居的后院之中,发现了这批红糖,从麻袋、封印、斤两等方面看来,全部符合天竺使团丢失的东西,初步裁决,这件事就是丛鸿飞由所为。 现命千牛卫将人押入囚车,由折冲府官兵护送,将丛鸿飞押入京城,听候三司审判。” 童怀安听到这里,首先暴怒起来。 “你个王炳恫,放你个狗屁,难道你没看到,丛鸿飞真的可以做出红糖来了吗?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里所有的红糖,都是他自己制作的,跟丢失的那些,半点关系都没有?” 王炳恫听着童怀安的话语,却慢条斯理地说道:“童大人,你也是判案的熟手了,你觉得,这会制作红糖和盗抢红糖两件事,能有直接联系吗?” 童怀安“额”的一声,似乎被王炳恫问住了。 王炳恫继续说道:“就算丛鸿飞可以自己制作天竺红糖,也不能保证,或直接证明,他就不是那个拦截天竺使团的人吧!或者,他就是故意想要盗取这批红糖,然后用他自己会制作红糖的假象掩人耳目呢?” “你,你……”童怀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王炳恫却继续侃侃而谈,说:“我只事实,不论口舌。现在,这一批丢失的天竺红糖就是在皂品居发现的,也可以这么说,丛鸿飞是被我人赃俱获的。难道这样子,还不能定他的罪吗?” 第82章 表态 童怀安被王炳恫说得,真的毫无招架之力。 这个时候,刺史大人终于下定决心,坚定自己的态度了。 他立刻说道:“王炳恫,我是不会让你把丛鸿飞带走的。” 说着,刺史大人缓缓走到丛鸿飞的身边,用他的身体挡到了囚车面前。 “就算我答应你把丛鸿飞带走,我信心,整个潮州府的老百姓,也不会答应。”刺史大人一边站稳自己的脚跟,一边说道。 “对,我们是不会答应你将丛鸿飞带走的。”温同和尾随刺史大人,也站到囚车的旁边。 “还有我!”童怀安也站了出来。 接着是欧阳主簿,还有陈国安,还有现场的所有潮州府的官员,他们纷纷都站到丛鸿飞身边,将囚车一把围起来,摆出一副不让囚车离开的架势。 这一下,王炳恫真的快要疯了! “你们这些人,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是不是都疯了,竟然敢阻挠我钦差副使办案,难道你们不怕,我一道奏疏上报到皇上那里,状告你们阻挠钦差办案,扰乱钦差程序吗?” “我不怕!” “我也不怕!” “我也不怕!” 场间所有官员纷纷都表态了,要用这种态度对抗王炳恫的蛮不讲理和自以为是。 就在这个时候,驿站的官兵快马加鞭的,来了。 “敕书,敕书!”驿卒来到皂品居门前,看到这里的情形,顿时愣了一下,“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折冲府的官兵看到高喊“敕书”的驿卒,也不敢阻拦他,直接便放他进去。 驿卒马上跑进皂品居的后院,高声大喊道:“敕书到,刺史大人、司徒静康大人、王炳恫大人、丛鸿飞大人,请接书!” 众人见着这样的情况,顿时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敕书来,而且还是直接给刺史大人、司徒静康、王炳恫和丛鸿飞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敕书里到底写着什么。 可是驿卒却不当众宣布,而是将四封敕书分别给了他们四人,让他们自己看去了。 这下,童怀安可急了。 他立即拿过司徒静康的敕书,当众念了起来。 “命司徒静康、王炳恫即刻停止对天竺红糖丢失事件的侦查……” 这一念,整个现场安静了。 王炳恫拿着敕书,恼怒地叫喊道:“怎么是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而刺史大人已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何其开朗舒畅。 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发展成这样子,但事实的真相,却只有远在京城的皇上才知道。 这件事要回到半个月以前。 半个月以前,在皇宫里,皇上突然急招高士廉进殿拜见。 高士廉接到召见以后,脑子里一片雾水。 他想了很久,感觉最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可是皇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召见他。 霎时间,高士廉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了。这一忐忑,高士廉动作便有些迟缓了。没想到,皇上却等得不耐烦,又派太监催促高士廉。 高士廉吓了一大跳,疑心这一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立刻连滚带爬的,冲进皇宫。 没想到,他一到宫里,高祖李渊却对他微微一笑,说:“高爱卿呀,朕这里有一碗甜汤,想让你赶紧过来尝尝。” 高士廉心里一阵卧槽,狐疑地看着宫女递过来的一碗红豆汤,发现那确实只是红豆汤,而是就是平日里常喝的普普通通的红豆汤。他手里捧着玉碗,神情顿时有些迟疑了。 难道,皇上这么急召见他,就只是为了让他喝一碗红豆汤而已? 李渊见高士廉一脸懵逼的样子,却催促道:“高爱卿,把它给喝了!” 这一次用的口气竟然不是奉劝,而是命令。 高士廉闻言,应激性地立刻从玉碗里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只是这一口,高士廉突然愣住了。 再怎么说,高士廉也可以算是吃糖水的行家。这天底下,什么品种的糖水他没有喝过,什么地方的糖水他没有喝过,可是这一口红豆汤的味道,太不一样,真的太不一样了。 高士廉顿时瞪大眼睛,再舀一勺放入嘴中,再舀,再放,一眨眼的工夫便将一整碗的红豆汤给吃光了。 “皇上,这是红豆汤?”高士廉发现李渊整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禁不住问道。 李渊没有回答高士廉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说呢?” 高士廉犹豫了一下,说:“我感觉,这确实是红豆汤,只是,这味道,也太清纯了些,太甘甜了些,太爽口了些,比以往的红豆汤真的有天壤之别啊!” 高士廉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道:“皇上,你这红豆汤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呢?怎么比一般的红豆汤好喝得那么多呢?” 李渊眯缝着眼睛,说道:“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特别,就只是用了那天你给我的那二十斤天竺红糖!” “什么,那二十斤天竺红糖?”高士廉倒是非常剧烈地惊诧起来。 李渊歪着头,说:“高爱卿,你老实说,那二十斤天竺红糖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口感这么不一般!和我们以往吃的天竺红糖实在太不相同了。” 高士廉听到这里,只好说道:“皇上,这件事情,我还是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 李渊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怎么,这红糖它还有内情?” 高士廉突然变得有些腼腆,说:“皇上,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在岭南呆过,所有那里也还有一些故人在。前些日子,也就是我在岭南的一位故人,托人给我送来二十斤红糖,让我呈献给皇上您。”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李渊听到这里,隐隐觉得,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高士廉继续说道:“可是就在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呈送给你的时候,你却自己找上门来,向我要了这二十斤红糖。所以我就顺水推船,把这二十斤红糖送了过来。” 李渊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道:“在我正缺红糖的时候,你这二十斤红糖也就送到了?这么说,这二十斤红糖,并不来自天竺?” 高士廉点了点头,说:“不错,它并不是来自天竺,也不是由天竺人所制。送糖的人说,这是由潮州府一位叫丛鸿飞的官员自己制作的。” “你说什么?”李渊一下子便激动起来,“我们大唐已经有人会制作天竺红糖了?” 高士廉点了点头,也是有些激动地说:“皇上,难道您不是已经吃到了吗?而且味道还真的不一般!” 李渊忍不住又看了那碗红豆汤一样,激动地说道:“是啊,真的不一般,真真不一般啊!” 第83章 那个会制糖的人 李渊抬头望向天空,“我们大唐自己可以制糖了,而且还做得口感这么好,简直比天竺红糖胜出不知多少倍。这实在太振奋人心了,真的太振奋人心了。高爱卿——” 李渊说着,低头看向高士廉。 “你说这个人会制糖的人叫什么名字?” 高士廉连忙重复了一次。 “丛鸿飞,就是以前那个丛要的儿子,上次敬呈曲辕犁的,也是他。” “哦!”李渊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丛要这个儿子很了不得啊,又会做曲辕犁,又会做天竺红糖。” 高士廉继续说道:“皇上,我听说丛鸿飞已经在潮州府大卖天竺红糖,而且生意还相当不错,买卖的场面真的是人山人海,接踵摩肩。” “什么,他还卖起红糖来了?”李渊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说道,“前些日子,千牛卫备身王炳恫来报说,有人在潮州大量出售天竺红糖,疑似盗取了天竺使团的红糖贡品到潮州出售,我还下令司徒静康和王炳恫彻查此事……” “这个……”高士廉顿时额头冒汗。 本来,这件事皇上是让他彻查的,结果竟然找了司徒静康和王炳恫,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李渊却继续说道:“现在还查个屁呢?那一千斤天竺红糖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自己人做的这些红糖好。” “那是,那是!”高士廉在一旁谨慎应答着。 “高爱卿,你替我拟一道敕书,让司徒静康和王炳恫停止侦办此事,还有,让丛鸿飞从今年开始,以后每年给我送一千斤红糖到宫里来,朕要吃自己人做的红糖,天竺的,从今往后,都不要了。” 高士廉听到这里,马上说道:“是!” 李渊说到这里,借着心中的兴奋头,继续说道:“嗯,既然现在我们大唐也可以制糖了,那这大唐的红糖就不可以叫天竺红糖,朕要赐名,对,得赐名。” 李渊说着,兴致勃勃地提起桌台上的毛笔,挥毫如指,立刻在纸张上面写上了。 “嗯,就叫‘潮州红糖’!” 李渊刚刚写完,两名宫女立即将宣纸在高士廉面前撑开了。 高士廉忍不住连连说道:“皇上高明,区区天竺,也就可以比拟我们一个潮州府而已,皇上真是高明。” 李渊听到高士廉已经看出他的用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从王宫出来以后,高士廉立即按照李渊的意思,起草敕书。 中书省的人看到高士廉的敕书后,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高大人,又是去潮州的敕书,昨天刚刚才发了。” 高士廉有些纳闷,问道:“发的是什么?” “发的好像是让司徒静康和王炳恫一起侦办天竺红糖的事情,司徒静康在岭南道,听说王炳恫也在岭南道。”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高士廉微微一笑,也不说其他的,只是让中书省的人赶紧把敕书给发下去。 这封敕书,就这样尾随第一封敕书,在第一封敕书发出的第二天发了出来。 而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大概就在王炳恫开始查封皂品居,司徒静康来到潮州府的半个月之前。 谁都没有想到,半个月后,在潮州府,司徒静康就这样死了,而王炳恫却拼死拼活,一定要将丛鸿飞抓拿归案。 就在大半个潮州官场誓死护住丛鸿飞的时候,就在王炳恫拼死拼活一定要将丛鸿飞拿下的时候,就在双方陷入僵局的时候,驿站的官兵快马加鞭的,来了。 当驿卒将敕书送到众人的手里时,王炳恫当场站立不稳,往后不知走出多少步伐,才勉强止住脚步。 而童怀安拿着司徒静康的敕书,读完以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居然给丛鸿飞的红糖赐名了,叫‘潮州红糖’,这个名字好啊!真的太好了!” 可是王炳恫的心思却全然都没有在这个上面,他恼怒地咆哮起来:“谁,到底是谁,是谁把红糖送进宫里的?” 丛鸿飞听到王炳恫的叫喊,一边从囚车里出来,一边说道:“当然是我!” “是你?”王炳恫真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为什么要把红糖送到宫里?” 刺史大人也没有想到,送红糖的人竟然是丛鸿飞。 丛鸿飞脸色一变,非常冷峻地说道:“王炳恫,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王炳恫闻言,隐隐感到,丛鸿飞知道的,好像已经很多了。 “大家,”丛鸿飞转身看向所有人,“你们不觉得我的天竺红糖刚刚一出售,整个皂品居便门庭若市,人们争先恐后购买,这很不正常吗?要知道,天竺红糖可不是肥皂,它的价格并不低廉,也不属于日常用品!” 听着丛鸿飞这么一说,许多人都恍然大悟起来。 “对啊,这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呢?”童怀安说道。 温同和也是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丛鸿飞看着大家的表情,继续说道:“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有大量的外地人从江南东道、江南西道涌到这里来。这引起了我的怀疑,为什么这么多外地人到岭南道来呢?后来,我经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天竺使团的天竺红糖丢失了。” 王炳恫听到这里,非常强烈都愣了一下。 “这么说,你老早便知道皇上的红糖丢了!” 丛鸿飞冷冷一笑。 “都这样子了,我能不知道吗? 所以,我就让人帮我把红糖送进宫里了。我知道,皇上既然没有天竺贡品,那么肯定会用我的红糖的。只要他吃到我的红糖,肯定从此以后不会喜欢来自天竺的红糖! 而你对天竺红糖丢失案件的侦查,肯定会没有任何意义的。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干脆,直接就下了敕书,让你们干脆停止侦办了!” 王炳恫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忍不住,竟然从喉咙里喷射而出,直接喷洒在地面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情,居然比不上丛鸿飞将红糖送入宫中的小小一个举动。 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他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继续说道:“王大人,这件事,我觉得最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你啊!” 王炳恫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丛鸿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见丛鸿飞还要感谢王炳恫,也是莫名其妙。 第84章 真是神人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王大人,虽然皇上现在对天竺红糖丢失这件事情,已经不再作追究了,可是我们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你命人把天竺使团的红糖都抢走了,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可以把我制作的红糖献给皇上,当然也就没有办法得到皇上的赞赏了。” 王炳恫听到这里,明显地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我这是帮了你?我帮了你!”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设计了这么久的一个计策,竟然会成为丛鸿飞的一个机会。 “难道不是吗?王大人!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什么机会可以把我的红糖献给皇上。而且,就算我献上去,皇上未必就会对我的红糖多看一眼,因为他根本都不需要这些红糖!” 王炳恫听着丛鸿飞的话语,自己站在那里,整个人突然不停地颤抖,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萎靡,突然“呜”的一声,一口老血猛然喷射而出。 这一次吐血,王炳恫可不像刚刚只是点到为止,而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好像后世的莲蓬一样,直接往外面喷射而出。 众人看到这里,脸上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从来就没有见过别人吐血是这么吐法的,这简直是要把全身的血液统统都喷射出来啊! 刺史大人实在看不过去了,连忙对旁边的郎中说道:“郎中,快,帮王大人止血,不能再让他这么吐下去了。” 郎中闻言,立刻朝着王炳恫冲过去。 可是还没有靠近王炳恫,他便被那些鲜血给喷洒地浑浊了视线,一时之间,什么都没有办法看清。 “快点按住他,不能让他在这么吐下去了,会死的!”郎中一边捂住自己的脸,一边高声大喊道。 和王炳恫同来的那些千牛卫主仗听到这样的话语,连忙扑身而上,合力将王炳恫按到在地上。 可是这么一按,王炳恫的身体已经好像一根失水的葱花,萎靡下去了。 “大夫,大夫!”那些千牛卫主仗又慌忙地惊叫起来。 郎中见状,连忙擦干眼睛,冲到王炳恫身边。可是这个时候,郎中已经发现,王炳恫早就气绝身亡了。 这种死法,分明是活活被气死的。 这一场闹剧,便随着王炳恫的死亡,而迅速收场了。 此时此刻,在程乡的县衙门里,汪大东正在品一壶好茶。 汪大东今早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的亲外甥,也就是王炳恫,竟然是千牛卫的备身,而且还是皇上派到潮州府来观察所有官员的暗子。这可真的不一般啊! 更加重要的,汪大东还听说,早上有敕书下来,任命王炳恫为钦差副使,专门负责侦办天竺使团丢失天竺红糖一案。 这对于王炳恫来说,可是极大的机会啊! 钦差这种事情,只要侦办得好,得到皇上的赏识,想要升迁,分分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想到这些,汪大东不禁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外甥而得意起来。 没有想到,汪大东才得意不到两个时辰,外面便传来消息说,王炳恫在皂品居气绝身亡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汪大东感觉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王炳恫堂堂钦差副使,不知道有多少人保护着他,怎么可能会在皂品居气绝身亡呢?这也太荒诞了。 可是传话的人却非常认真地说道:“老爷,千真万确,据说,不仅王公子死了,就连钦差大人司徒静康,也当场死在那里,回天乏术。” 汪大东听到这里,手中的茶盏顿时失手掉落到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钦差死了,副使也死了,这绝对是阴谋啊!”汪大东几乎张大了嘴巴,连连吸气,“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都死了呢?” 传话人却说道:“老爷,听说当时潮州府好多官员在场,刺史大人,还有你的那个老对手温同和,海阳县的县令童怀安也都在,最终断定,司徒大人是意外死亡,而王公子是突发急症,去世的。” “放屁,放他妈的臭屁,”汪大东立刻咆哮起来,“炳恫的身体一直都那么健壮,身上能有什么隐疾,怎么可能突发急症?就算要死,也是丛鸿飞那个肺痨鬼现死,什么时候轮到我们炳恫了?” 汪大东几乎歇斯底里地叫喊着,继续说道:“炳恫肯定是查到他们的什么了,牵动到背后太多的官员,引起了整个官场的震动,这才让他们给杀人灭口了。这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传话的人立刻说道:“听说,王公子查出天竺使团丢失天竺红糖的事情,和那个丛鸿飞有关,可是他要逮捕丛鸿飞的时候,却受到刺史大人和其他一干官员的阻挠,后来,王公子就死了。” “一定是那个丛鸿飞,肯定是他!”汪大东咬牙切齿地说道,“丛鸿飞,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与此同时,随着潮州红糖的声名鹊起,整个海阳县和潮阳县的老百姓,在丛鸿飞的带领下,开始大面积种植甘蔗了。 老百姓都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心里想着,只要有丛鸿飞在,他们准可以想刺史大人、童怀安和温同和一样,坐在家里,也可以收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随着潮州红糖的销路越来越好,丛鸿飞对甘蔗的需求,真是越来越大,海阳县的甘蔗种植量还真的不够他制作红糖的需求,于是丛鸿飞便不断地向潮阳县,甚至向程乡县收购新鲜甘蔗。 一时之间,就连程乡县也兴起甘蔗耕种热了。 当地许多老百姓都把丛鸿飞尊为神人,好像那个摆在神坛上供奉的,不应该是财神爷,而应该是丛鸿飞一般。 不过,这段时间,丛鸿飞虽然在事业上风风火火,可是在家庭上一蹶不振。 何湘语看着丛家的家业一天一天地壮大起来,可是家里却连一个继承家业的人都没有,心里便慌了。 于是,她每天晚上都争着吵着一定要丛鸿飞回家做一些“造人”的事情。 一开始,丛鸿飞那个精神兴奋劲,可真的是比当神仙还逍遥。 然而,慢慢的,慢慢的,丛鸿飞却发现,事情根本不对。 这一天天的,何湘语的肚子并没有见鼓起来,可是他却被何湘语这么一直操劳着,一个月除了那么几天,几乎没有一天停止过。 这,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变成流水的庄。 太疲劳,真的太疲劳了啊! 可是,何湘语却不管这些。只要丛鸿飞你没有办法把我的肚子捣腾地鼓起来了,那就是你还不够努力,所以,你必须继续努力,甚至还要比别人更加努力。 这一下,丛鸿飞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造人本来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啊,可是到了他丛鸿飞这里,怎么就变成一种负担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开始带着翅膀,传遍整个岭南道。 第85章 岭南道的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开始带着翅膀,传遍整个岭南道。 据传言,岭南道安抚大使、检校桂州总管李靖大将军率领所部兵马从桂州出发南巡,即将来到潮州府。 “李靖?”丛鸿飞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愣了一下。 李靖可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为唐王朝的建立及发展立下赫赫战功,南平萧铣、辅公祏,北灭东突厥,西破吐谷浑,历任检校中书令、兵部尚书、尚书右仆射等职,后来还被封为卫国公,世称李卫公。 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居然要到潮州府来了! 丛鸿飞马上在脑海之中找寻有关李靖的记载,发现根本没有关于李靖到达潮州府的记录。这不是说明,李靖这次根本没有来到潮州府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丛鸿飞感觉有些蹊跷。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消息传来了。 传说,李靖到了岭南道治所所在广州府后,病了。而且这病还不轻,根本不是随军的郎中所能够解决的。 刹那之间,整个岭南道的官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要知道,李靖可是大唐的重要人物,想当初他安抚岭南诸州,手中掌握的可是“承制拜授”的权利。 也就是说,整个岭南道的大小官员,几乎都是由他一手任命的。岭南道几乎所有官员都受着他的恩惠,俨然就是他的门生。 他,才是真正的岭南王。 这么一个人,现在竟然病倒在岭南道的治所之中。 这能不叫岭南道所有的官员都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吗? 于是,各地开始举荐各种各样的郎中,不住地往广州府送,一方面是表示对李靖的忠心,另一方面是显示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李靖的病给治好的态度。 到了潮州府这里,到底要推荐谁去广州府给李靖大将军看病呢? 这个时候的刺史大人也着实伤透脑筋。 潮州府这里也是名医不少,远有号称“无病不知,无病不治”的再世华佗李朗李郎中,近的还有名满整个潮州府的杏林常青树陈雷陈郎中。 本来,刺史大人是想让他们两人去的,可是就在昨天,广府那里却来话了,要求每个地方只准推荐一名郎中过去。 原来,各地为了表达忠心,也不分青红皂白,只要是个医生,便往广府那边送。造成现在那里遍地都是郎中,可是能够真正派上用场的,却寥寥无几。 监察御史大人一怒之下,便下令限制每个地方只能推荐一位郎中过来,多余的,统统都给撤回去。 这样子,潮州府这边到底要由谁去,便叫刺史大人伤透脑筋了。 而对于陈雷和李朗来说,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如果真的可以到广府,而且一不小心还把李将军的病给治好了,那可是可以名垂青史的事情。 于是,陈雷和李朗也是争着抢着,几乎互相磕破了头,都想要自荐自己去。 这天,刺史大人没有办法,只好将陈雷和李朗叫到府中,决定这次必须把事情给定了,不能再拖了。 陈雷一进来,便说:“刺史大人,这件事必须我去,从我手中经过的病人不知道有多少,至今,我仍然保持着逢病必看,逢看必愈的名号,这个名号,可从来没有人能撼动。” 李朗听到陈雷的话,去微微一笑。 “陈郎中,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名号,可是自己自封的,可我就不一样,我的名号可是病人给的。” 说着,李朗马上转向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我‘无病不知,无病不治’再世华佗的名号,那可不是吹的,这可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看过的病人对我的信任,自主给我送的外号……” 两人说到这里,不想刺史府外面有人求见了。 来人,正是海阳县的欧阳主簿。 欧阳主簿一进来,却开门见山,道:“刺史大人,李靖将军可算是我们的恩师啊!我觉得,我们潮州府得有人去给李靖将军看病,我今天来,有个不情之请,想毛遂自荐,恳请刺史大人让属下去往治所地一趟,聊表我等对李大将军的忠心!”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几乎要呕血。 “欧阳主簿,你到这里凑什么热闹,你是郎中吗?你会医术吗?你给别人看过病吗?”刺史大人一下子便把声调抬高了。 欧阳主簿闻言,马上拍着胸脯,道:“属下略懂医术,略懂。” 刺史大人却把脸一沉,大骂道:“你懂个屁!那天在皂品居那里,司徒静康死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你说懂医术,还要那个王炳恫被丛鸿飞活活气死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你站出来过。” 陈雷和李朗听到这里,忍不住在一旁竟然笑出声音来了。 欧阳主簿听到笑声,这才发现,原来陈雷和李朗也在刺史府,而且还在隔壁。 陈雷马上说道:“欧阳大人,医书你看过多少呢?” 李朗也马上说道:“欧阳大人,病人你看过多少呢?” 欧阳主簿听到这里,脸色一沉。 “你们两个也想去?” 陈雷道:“如果我们两个不去,还你去吗?” 李朗也道:“你去,恐怕要抹黑了我们潮州府医界的荣誉吧!现在我们两个谁去,刺史大人都拿捏不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李朗说话真的刺骨,一下子便把欧阳主簿给伤到了,也不怕欧阳主簿是堂堂的大人,而他自己只不过是小小的医生而已。 欧阳主簿也不甘示弱,马上说:“你们不过是村外野夫罢了,让你们去,我不放心,如果你们对李将军胡乱下药,那怎么行呢?要给李将军看病,必须要有功名在身的人去,我才放心。” 欧阳主簿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真正的用意,就是想借着这次去广州府的机会,多接触一些官员,广结人缘,为自己的升迁多找寻一些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来了。 丛鸿飞来,也是要向刺史大人推荐自己的。 这段时间,丛鸿飞真的是被何湘语折腾得不堪重负了,再这么下去,丛鸿飞破何湘语的肚子没有鼓起来,他自己的身子骨却要先散了。 所以,听说李靖的事情,丛鸿飞便想推荐自己去给李靖看病,顺便可以逃避一下何湘语。 没有想到,来了以后,刺史府这里却竟然这么热闹。 第86章 你们跟我抢 欧阳主簿看到丛鸿飞来了,心里一沉,知道他肯定争不过丛鸿飞,只好识趣地顺手推着,对刺史大人高声说道:“丛大人去,我举双手赞成,这件事如果丛大人去,我一句异议都没有。” 刺史大人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欧阳主簿竟然全力举荐丛鸿飞。 “丛鸿飞!”刺史大人有些疑惑地说道,“你想去?难道你比得过陈郎中和李郎中吗?” 丛鸿飞张了张口,正想说话,却没有想到,陈雷马上说道:“丛大人如果想去,陈某我愿意给丛大人当药童!” 说着,陈雷一脸正色,显然不像是开玩笑的。 李朗也是说道:“这个丛大人如果要去,我也不敢跟丛大人争,只愿提着行李,跟在丛大人后面开开眼界。”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现场愣住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陈雷和李朗刚刚那个对欧阳主簿的劲,简直就和吃了炮仗一样的,可是到了丛鸿飞这里,却跟小孩遇到大人似的,一下子便孬种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丛鸿飞,你是郎中吗?你又读过多少医书,看过多少病人啊!” 丛鸿飞还没有说话,陈雷又马上说道:“刺史大人啊,你是真不知道啊!想当初,林员外得了消渴之病,如果不是丛大人及时出手,恐怕林员外现在都已经不行了!” 李朗闻言,也马上说道:“是啊,刺史大人,丛大人治疗消渴之病,可真的有一手,区区一味猪胰子,便把林员外的病给治疗得服服帖帖了。晚生佩服,真的不得不佩服啊!” “是啊,如果丛大人想去,我没有话说!”陈雷继续说道。 “我也没有话说!”李朗也说道。 刺史大人知道丛鸿飞和林员外关系不错,没有想到,他和林员外之间,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丛鸿飞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俩不断地夸耀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朝着他们摆手,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真的是过去的事情了。” 陈雷却似乎感觉说得不够,继续说道:“丛大人这哪里是过去的事情啊,这已经是开了我们医药界的先河了,是你让我们见识,原来猪胰子竟然这么神奇。” 李朗也说道:“我们对丛大人的敬仰,真的有如江里滔滔的江水,连绵不断啊!”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 “这么说,你们都不如丛鸿飞?”他说道。 陈雷和李朗竟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是!” “你们都不想和丛鸿飞争了?”他又说道。 他们两人又异口同声说道:“是!”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把脸一横,转身看向了丛鸿飞。 “丛大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该当何罪!” 丛鸿飞被陈雷和李朗这么当面夸着,本来心情跟像吃了蜂蜜一样,心里正甜滋滋的。没有想到,被刺史大人这么一吆喝,他整个人顿时懵了。 “刺史大人,我这是,你,你这是什么,说的是什么呢?”丛鸿飞一头雾水,竟然都有些不知所云起来了。 刺史大人却满脸怒气,道:“丛鸿飞,你如果想去广州府给李将军看病,大可以私底下跟我说就是了,为什么要串通陈雷和李朗两个人到我这里来演戏? 你这样子做,符合你朝请郎的身份吗? 你说,你到底给了陈雷和李朗两个人多少钱了?竟然可以让你们两个人在我们面前这么吹嘘你!” 丛鸿飞听到这里,整个人真的是懵了。 “不,刺史大人,我没有,这事,怎么变成这样了?”丛鸿飞突然感觉有些有口难辩的意味。 刺史大人见着丛鸿飞竟然还在狡辩,更加恼怒起来,又转身看向陈雷和李朗,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好歹也是我们潮州府医术顶尖的名医了,用得着为了丛鸿飞几个铜钱,跑到我这里来演出这么一场戏?你们的医德何在?人格何在?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陈雷和李朗见着这样的情形,两个人也真的是什么都乱了。 “不,刺史大人,我们没,我们真没!” “那个,我们俩真的是佩服丛大人,打心里佩服的!不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只是陈雷和李朗这次是越描越黑,越说越让刺史大人恼火。 “你们,你们竟然还不加悔改,竟然还想狡辩,你们,你们真是气死我了。”刺史大人的眼睛里好像要喷火,唾沫星子全都来了,“广州府你们都别想去了,就算是丛鸿飞,我也不会让他去的。” 陈雷和李朗被刺史大人这么指骂着,真是欲哭无泪,有口难辨,就算想要再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只好灰溜溜地退到一边去。 欧阳主簿见着丛鸿飞竟然被刺史大人破口大骂,而陈雷和李朗甚至被刺史大人赶走,心中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光明一片直接照射出来。 那也是,这次陈雷和李朗都走了,丛鸿飞又被刺史大人大骂一通,能够代表潮州府去的,就只有他了。 霎时间,欧阳主簿马上抬头挺胸,显得无比地意气奋发。 “既然这样,刺史大人,去广州府的事情,卑职只能勉为其难了。” 刺史大人看着欧阳主簿,点了点头,对丛鸿飞说道:“丛鸿飞,你看欧阳主簿,虽然他的医术比不过陈雷和李朗,但是他敢于表达自己,他想去,就跑来我这里说,而且态度诚恳。只要他态度诚恳,我就一定会给他机会的。” 欧阳主簿听到这里,刹那之间高兴起来,知道他这次准成了。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形,心中真的是那个郁闷啊! 他真没想到,到了刺史府里,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表达自己想要去广州府的意愿,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医术高明也是一种错吗? 难道,因为医术高明而受人推崇,被人当面拍马屁,也是一种错吗? 就在这个时候,驿卒带着一位公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驿卒来到刺史大人身边,马上说道,“广州府监督衙门公差求见!” 刺史大人闻言,连忙对驿卒身后的公差道:“怎么?李将军那边发生异变了吗?” 公差朝刺史大人深深一揖。 “刺史大人,我此次来,不是为传讯,而是想找一个人?” 刺史大人感觉有些意外,急促地说道:“谁?” 公差非常认真地说道:“丛鸿飞丛大人!” 第87章 你们找谁? “谁?”刺史大人听到这里,目光之中有些疑惑,“你要找丛鸿飞做什么?” 丛鸿飞和欧阳主簿闻言,脸上也都是十分吃惊的神色。 公差立即说道:“李将军的病迟迟都不见好转,现在广府之中已经聚集了好多名医,可是许多人都束手无策,听说我们潮州府这里有一位丛鸿飞丛大人,对消渴病非常有见地,监督御史大人特让我过来招募丛大人。” 刺史大人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是十分震撼和惊讶的神情。 “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说的是丛鸿飞?” 公差被刺史大人这么一说,倒有些疑惑起来。 “不会有错的,刺史大人,这是监督御史大人钦点的。丛大人年少有为,一出手便将林员外的消渴之症给治愈了。这件事,已经有人上报给了我们监督御史大人。” 公差说着,看了看刺史大人,又看了看周围的人。 “刺史大人,你要知道,我们监督御史大人在这里就是监督诸位大人的日常生活,如果丛大人的这点事情他都不知道,也枉为监督御史了。” 陈雷和李朗听到这里,马上便乐了起来。 陈雷马上说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你看看,我们刚刚说的没错吧!我们真的没有做作,刚刚那些话,句句都出自内心,丛大人的医术这可真的是有目共睹的。” 李朗也马上精神起来,仿佛沉冤得雪,连声说道:“那是,那是,刺史大人,你看,丛大人的声名都传到监督御史大人那里了。这可真的不是我们在随便吹嘘啊!” 刺史大人看着陈雷和李朗,又看着从广州府来的公差,脸上已经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要知道,看上丛鸿飞的,可不是陈雷和李朗之类的一般角色,而是监督御史大人。 监督御史大人是谁?他是前期李将军在岭南道大量授官之后,朝廷派到派到岭南道“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的官员。虽然官阶不高,但是权限不小,可以直接向皇帝弹劾违法乱纪和不称职的官员。 听说,朝廷已经决定在广州府成立广州都督府,设广州都督,为岭南最高长官,而当下的监督御史大人便很有可能成为广州都督府的第一任都督。 如果真的是监督御史看上了丛鸿飞,那可就不是丛鸿飞的铜钱可以发挥作用的。 刺史大人忍不住转身对着丛鸿飞说道:“丛鸿飞,你的医术真的有这么厉害?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呢?难道你真的是深藏不露?” 丛鸿飞微微一笑。 “刺史大人,这可真的不是我的本愿,我一直想做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 公差听到刺史大人在叫喊丛鸿飞的名字,又听到站在刺史大人身边的那个人答应了,马上回过神来,对着丛鸿飞深深一揖。 “这位就是丛鸿飞丛大人吧!丛大人,监督御史大人可在衙门里等着你呢!李将军的病也在等着你呢!我们还是赶紧启程,赶紧启程啊!” 丛鸿飞没有想到公差竟然催得那么急,说道:“这个,至少也得让我回家跟娘子告个别吧!” 公差的语气却十分坚决起来,道:“丛大人啊,救人如救火,这可真的是十万火急啊,半点都耽误不得,其他的事情,刺史大人会帮你安排好的,我们赶紧走吧!” 丛鸿飞见状,没有办法,只好就这样匆匆跟着公差走了。 临走的时候,公差突然想到什么,对刺史大人说:“大人,丛大人这一去,就算是我们潮州府的名额了,您就不用再推荐医生过去了。” 说着,公差带着丛鸿飞便走了。 欧阳主簿看着丛鸿飞走了,本来还想着自己应该有机会去广州府,毕竟丛鸿飞这可是监督御史大人清点,不会占去潮州府的名额。 没想到公差临走时这么一说,欧阳主簿当场懵了。 这显然是要跟他过不去啊!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眼看陈雷去不了,李朗去不了,丛鸿飞又被人钦点而去,现在潮州府便只剩下他有资格了。。 没有想到,公差这么一句话,便把他的所有的希望都给毁灭了。 这难道就是老天要跟他过不去吗? 欧阳主簿一时之间,真的是欲哭无泪啊! 广州府,在大唐时期,已经是一个百万人的大城市。 在中原很多人心目中,特别是京城长安官员们的心目中,这里远离中原地区,是没有开化的荆蛮之地,却不知道,因为地处五岭之外,这里避免了中原地区许多战事的纷扰,人民安居乐业,百业昌盛,整个社会反而沉浸在一片迷人的繁华之中。 当到达广州府以后,丛鸿飞真的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这里人来人往,大街小巷之中物品丰盛,简直就不是潮州府那个偏僻的地方可以比拟的。 更加重要的是,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发祥地,这里一直是外商进入大唐的门户,平均每天都有十一只外舶来访,一年之中有八十多万外商登陆。 丛鸿飞看着大街小巷上的人们,除了汉人以外,竟然还有大量的大食人(阿拉伯)、波斯人、天竺人、狮子国人(斯里兰卡)、真腊人(柬埔寨)、珂陵人(爪哇人)、昆仑人(非洲人)、犹太人。 他看得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来的不是广州府,而是外国了。 公差却向丛鸿飞介绍道:“丛大人,这没有什么可以惊奇的,你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在我们蕃坊居住的外国人,就有十多个人种,数量甚至达到十万多余。” 丛鸿飞瞪大了眼睛,吐了吐舌头,不但没有平复内心的惊讶,反而更加震惊起来。 公差继续说道:“他们从海外登上我们这里以后,带来了海外丰富的物质,也给我们带来了好多不一样的生活风俗,甚至从这里出发,将他们的物品沿路送入大唐的其他地区,乃至集中到京城长安。这里每天商品如流,各种物品琳琅满目,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公差得意地说着,又不断催促着丛鸿飞。 “丛大人,你就别迟疑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监察衙门吧!监察御史大人还在等你呢!李将军的病还在等你呢!” 说着,公差便把丛鸿飞带到监察衙门了。 此时此刻,监察衙门里已经聚集了大量郎中,只是这些人今天的脸上都带着非常阴沉的神色,因为他们已经听说了,监察御史大人竟然特意派人去潮州府请了一个叫丛鸿飞的过来。 第88章 你是一个商人? “这个丛鸿飞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要监察御史大人亲自去请!”有一个郎中十分恼火地说道。 “我听说,这个人还不是郎中,也从来没有给人看过病!”一个消息灵通的郎中马上便丛鸿飞的身份介绍出来了,“他就只是一个商人,在潮州府做点小买卖,倒是真的。” “什么?就只是一个商人?监察御史大人竟然让一个商人来给李将军看病,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一个商人,怎么可以跟我们相提并论,我们可都是各地的名医,从我们手中经过的病人,何止千千万万,他一个商人,也想跟我们抢病人?” “就是,这也太儿戏了!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我就不信,一个从来没有给人看过病的商人,还可以把李将军的病给治好了!” 就在众人对丛鸿飞议论纷纷的时候,丛鸿飞在公差的带领下,进入监察衙门。 这一路,丛鸿飞因为赶路,坐在马上一路风尘仆仆,烟尘滚滚的,所以他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个口罩。 本来,他是不打算在广州城里继续带着口罩着,可是进城以后,丛鸿飞却发现自己的两个脸颊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过敏了。 这一下,他整个脸都是一点点的红色丘疹,如果不继续戴着口罩,反而更加吓人。 特别是,他作为医生,是要来给人看病的,可是自己反而却病了,而且还是皮肤病,这肯定会吓着病人,没有办法给病人带来安全感的。 于是,进入监督衙门以后,丛鸿飞脸上那个口罩就一直戴着。 只是他这么进来,现场顿时轰动了。 “什么,他就是丛鸿飞?” “瞧他这么一身打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要蒙着脸,难道他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吗?” 有人马上对丛鸿飞的装扮十分反感起来,而有的人则对丛鸿飞的年龄大加不满了。 “怎么回事,怎么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这么小的小屁孩,也懂看病吗?” “就是!这才从娘胎里出来多久啊,这种人,也可以称是郎中?也会给人看病!” 一时之间,各种对丛鸿飞的质疑之声真是络绎不绝,此起彼落。 而那些站在过道和走廊的人,却越站越多,越站越夸张,完全没有想要给丛鸿飞让路的意思,反而把进入衙门内院的道路给堵住了。 公差见状,连声说道:“各位大夫,请让一让,让一让,好让我们丛大人进去!” 可是现场却没有人想理睬他。 甚至有人还说道:“然给你进去,可以,但是让那个丛鸿飞进去,门都没有。像他这种人,还不配从我们这么多名医的面前进过。” 丛鸿飞见着这样的情形,心中的无名之火真是噌的一声便冒了上来。 他马上眼睛一睁,隔着口罩,对那出言不逊的人说道:“你是名医?敢问阁下贵姓大名,是哪门子的名医!” 那人被丛鸿飞这么一问,竟然得意地说道:“在下孙思邈,著有《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人称药王。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给你让路?” 丛鸿飞听到这里,真想摘下脸上的口罩,好好端详一下眼前这个人。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见丛鸿飞一言不发,以为丛鸿飞被他的名头给吓住了,便继续说道:“丛鸿飞,你算是哪门子郎中?你又读过多少医书,看过多少病人,监察御史大人让你来给李将军看病,你还真的来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你这幅模样,还蒙着脸,像哪门子郎中?” 丛鸿飞本来还真的被孙思邈的名号给吓住了,心里想着,如果连孙思邈都没有办法把李将军的病治愈,那么他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 没有想到,这个孙思邈竟然这么猖狂,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丛鸿飞顿时气不打一处出,说道:“孙郎中问我看过什么书,我倒想念一些我看过的医书给你听听,也给现场的诸位听听,看看大家都听说过我这些医书的名字没有。” 现场众人听着丛鸿飞的话语,顿时脸上露出十分不屑的神色。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来自各地的名医,什么医书他们是没有听过的,又什么医书是他们没有读过的,丛鸿飞区区一个小孩童,竟然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这不是找死吗? 孙思邈更是昂起头,对丛鸿飞冷冷一笑。 “村野孩童,也敢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弄刀,就不怕伤了自己!” 丛鸿飞却微微一笑,笑声透过口罩,显得特别怪。 “只怕耍刀的是你自己!” 说着,丛鸿飞马上在脑海里搜索关于唐代以前的医书著作来。 “你们给我听好了!”丛鸿飞一边说着,一边照着脑海里的信息一一念出来,“我看过的医书有《神农本草经》和《皇帝内经》、《黄帝内经素问》、《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 场间许多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孙思邈甚至对丛鸿飞说道:“这些医书,哪个郎中不应该看呢?不过,对于你这么一个孩童来说,这么小便可以读到这么多医书,确实是天大的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没有想到,孙思邈的话才刚刚说完,丛鸿飞接下来念出的名字,却让现场许多人立刻感到汗颜了。 丛鸿飞低沉的声音又从口罩里传了出来。 “还有南朝的《本草经集注》、西汉的《五十二病方》、东晋的《肘后备急方》、南朝的《刘涓子鬼遗方》……” 现场都是一些对医书和医术十分痴迷的人,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马上惊讶和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些可都是古方啊,有些可都是失传的,难道你都看过?” 孙思邈也说道:“就是,这些名字我倒是听过,只是好些都是已经失传了的!” 丛鸿飞却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继续念道:“还有东汉的《颅囟经》和《华氏中藏经》,南朝《褚氏遗书》、隋朝的《诸病源候论》,还有西晋《脉经》、《黄帝甲乙经》、《名医别录》、《难经》……” 丛鸿飞越念越多,越念越快,渐渐的,已经听得现场许多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起来。 其实,丛鸿飞念出来的这些名字,是有章法的。 他先是念出一些唐代之前的经典医学典籍,让他们知道,他丛鸿飞确实是懂医术的。 然后,他又开始念出一些比较生僻的甚至好些都已经失传的医学著作,让现场这些人开始感到深奥起来。 最后,丛鸿飞可就要发力了。 第89章 我是郎中 看着他们已经有些被他唬住了,丛鸿飞心中一喜,脑海之中马上搜寻出许多唐代以后的医学著述,朗声诵念起来。 “《饮膳正要》、《御药院方》、《素问玄机原病式》、《儒门事亲》、《格致余论》、《脾胃论》、《本草纲目》、《本草品汇精要》、《温疫论》、《古今医统大全》、《临证指南医案》、《温病条辨》、《温热经纬》、《湿热条辨》、《医林改错》、《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圣济总录》……” 所有人听到丛鸿飞这些医书的名字,顿时都睁大眼睛,好像听天书一样。很显然,丛鸿飞后面念的这些名字,几乎是他们俩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这一下,现场有人真的懵了。 “难道,世间还要这些医书?”有人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服气。 孙思邈更是说道:“丛大人,这些名字,该不会就是你杜撰的吧!” “我杜撰的?”丛鸿飞朝着现场所有人,特别是孙思邈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些书我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不信,你们想听那一本的内容,我都可以把它的内容背给你们听。” “什么,还要背给我们听呀?那真是特别好的嘛?”孙思邈有些不屑,用余光睥睨着丛鸿飞。 显然,他是不相信丛鸿飞的。 丛鸿飞透过脸上的口罩,微微一笑。 “那你想听什么呀?在我刚刚念的这些书名之中,你点,我马上就能背!” 丛鸿飞是肯定可以背的,他脑海之中随便一搜,原文马上便来了。 可是孙思邈却不以为然,对丛鸿飞后面这些书目还真的十分怀疑,认定丛鸿飞肯定是杜撰的,吓唬他们罢了。 于是,孙思邈把头一仰,表示十分随意的样子。 “那你就背背那《温疫论》给大伙听听哩!”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有“温疫”这样的说法,也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温疫。 丛鸿飞把头一低,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温疫论》的原文来了。 他立即张开嘴巴,朗声诵念道:“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其传有九,此治疫紧要关节。奈何自古迄今,从未有发明者。” 众人看着丛鸿飞那挡住嘴巴的口罩,听着丛鸿飞煞有其事地念了起来。 有人马上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杜撰的。” “难道还真有《温疫论》这么一本书?以前怎么真的听过呢?” “这温疫,论的是什么呢?也是伤寒?好像讲得还不是伤寒!” 一时之间,现场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丛鸿飞背书了。 而孙思邈也听到丛鸿飞这《温疫论》的内容,他先是和其他人一样,惊诧于世间原来还有这么一本书,随后仔细琢磨着丛鸿飞的话语,却非常不屑地说道:“标新立异,好高骛远罢了!” 丛鸿飞却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说道:“仲景虽有《伤寒论》,然其法始自太阳,或传阳明,或传少阳,或三阳竟自传胃。盖为外感风寒而设,故其传法与温疫自是迥别。”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为之侧目,好像陷入沉思之中。 孙思邈听到这里,也好像想到什么,竟然不自觉地被丛鸿飞的话吸引而去,低声说道:“难道,还真的有温疫这么一说?” 丛鸿飞继续说道:“温疫初起,先憎寒而后发热,日后但热而无憎寒也。初得之二三日,其脉不浮不沉而数,昼夜发热,日晡益甚,头疼身痛。……” 孙思邈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他以前遇到的一些病人的症状,好像也是这样子,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这不是伤寒?而是温疫? 孙思邈忍不住居然想要从身上掏出笔来,把他听到的记录下来。 而好多人听到这里,似乎大有所感,已经把目光聚集到丛鸿飞的身上,焦急地等待着丛鸿飞继续说下去。 丛鸿飞看着众人真的被他的讲述给吸引过来,内心微微一笑,发现这些人果真如他所料,一个个都是医痴,听到一点点崭新的医学知识,马上便彻底陷入进去了。 于是,他故意将自己的声调降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作出好像似乎在思索的样子。 可是他才这么一停顿,现场所有人都不乐意了。 “丛鸿飞,你这算是什么?你不是说你可以倒背如流吗?” “对呀,背,必须赶紧给我背!” “你不背,我们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刹那之间,整个监察衙门之中,所有郎中竟然都对丛鸿飞大吵大闹起来,坚决要求丛鸿飞必须继续将《温疫论》给背下去。 就连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好像陷入难以自拔的思维之中,与所有人一起,高声大喊道:“丛鸿飞,背,你给我背……” 那个样子,简直已经忘了刚刚他对丛鸿飞的不屑和藐视了。 丛鸿飞也真没有想到,这些人对医学知识的痴迷,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他只好抓了抓脸上的口罩,继续说道:“其时邪在伏脊之前,肠胃之后,虽有头疼身痛,此邪热浮越于经,不可认为伤寒表证,辄用麻黄桂枝之类强发其汗。此邪不在经,汗之徒伤表气,热亦不减。又不可下,此邪不在里,下之徒伤胃气,其渴愈甚。宜达原饮。” 此话一出,现场竟然真的已经有人拿出笔和纸来,一句句将丛鸿飞的话记录下来。 那些没有带纸的,竟然狠心用力将自己的衣襟一撕,从上面撕下一条布条来,如痴似醉地便在上面书写起来了。 有人写着写着,还忍不住对丛鸿飞发问道:“丛鸿飞,这‘达原饮’到底是什么?” 孙思邈听闻,也是伸长脖子,向着丛鸿飞凝望而去,急切地想要知道丛鸿飞的答案。 丛鸿飞眯缝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槟榔(二钱)、浓朴(一钱)、草果仁(五分)、知母(一钱)、芍药(一钱)、黄芩(一钱)、甘草(五分),上用水二钟,煎八分,午后温服。这就是达原饮的方子!” 此话一出,现场几乎所有人都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 就连孙思邈,这个时候也是急速地在纸张上书写的,唯恐写得慢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记下来似的。 这些人一边记着,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每一味草药的名字,好像思索着,又不断地点头,俨然已经被丛鸿飞这方子给折服了。 带着丛鸿飞进来的公差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这哪里还是监督衙门呢? 分明就是一个讲学的会场啊! 场间那么多郎中,已经变成了一些对知识无限渴望的莘莘学子,而丛鸿飞站在那里,就是知识界的权威,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一字千金,场间无数人都恨不得将它们拾起,成为自己毕生的财富。 公差真的没有想到,那些郎中一开始对丛鸿飞那么不屑和排斥,可是丛鸿飞才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把他们统统都给收伏了。 一时之间,就连公差都不得不丛鸿飞佩服起来,而且是打自内心的佩服。 就在这个时候,监察御史大人出来了。 第90章 开药方 监察御史大人并不是瞎子,他在房里也已经看了很久,就是想看看,这个丛鸿飞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其实,让丛鸿飞到监察衙门来,根本不是监察御史大人的主意,而是有人向他推荐的。 推荐丛鸿飞的,不是别人,正是汪大东。 汪大东这次是亲自来到广州府,在监督御史大人面前极力推荐丛鸿飞。 可是,这么多来自各州各府的名医汇聚这里,对李将军的病还是一筹莫展,更别提区区一个丛鸿飞了。 所以,监察御史大人对丛鸿飞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只见,鉴于汪大东的特殊身份,监察御史大人只好屈从于他的举荐,命人将丛鸿飞从潮州府请到这里来。 没有想到,丛鸿飞一来,便技压群雄,把停留在监察衙门里这帮目空一切、自视甚高的家伙给征服了。 直到这时,监察御史大人才意识到,或许这个丛鸿飞真的可以解决问题的。 于是,他终于走出来,亲自迎接丛鸿飞。 监察御史大人一出来,便对着场间高深大喊道:“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是让你们到这里来给李将军看病的,还是让你们到这里听丛鸿飞讲课的!” 众人被监察御史大人这么一吆喝,顿时一阵惊愕,连忙收起手中的记录。 有人连忙对监察御史大人说道:“我们这不是共同切磋一下医术,讨论一下给李将军医治的办法嘛!” 孙思邈也是赶忙把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对着监察御史大人说道:“大人,合我们众人的智慧,我相信一定可以把李将军的病给治好的。” 监察御史大人狠狠地瞪了孙思邈一眼。 “你们都来多少天了,等你们,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监察御史大人走到丛鸿飞的面前,看到他脸上的口罩,不禁皱起眉头。 “丛大人,李将军的病还在等你呢!” 丛鸿飞看着眼前这位监察御史大人,感觉岭南道的最高行政长官确实有魄力,说话比刺史大人威严不少,连瞪眼都要比刺史大人大许多。 他随声说道:“那就请吧!” 监察御史大人看着丛鸿飞如此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在意。 别的人见到他,一般都是战战兢兢,至少也是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的。可是眼前的丛鸿飞看起来,却是不卑不亢,不慌不乱。这种风范,确实有些不同,至少比在场的这些所谓的名医强了不少。 “丛鸿飞,你跟我来!”监察御史大人不动声色地说道。 孙思邈见丛鸿飞要随监察御史大人进去,连忙悄悄地跟在后面,好像小偷一样地跟了进去。 其他许多人也想跟着进去,但是都被衙役拦在门外了。 “那个孙思邈,他怎么可以进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有人马上不满了。 衙役没有好声气地说道:“人家是监察御史大人的亲戚,你们是吗?” 现场众人长长地“哦”了一声,都气馁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地方,已经有下人把丛鸿飞进去监察衙门,甚至进入李将军房间的消息适时向汪大东禀告了。 汪大东坐在一间雅室里,这个时候正在品一壶好茶,听到下人的禀告,微微一笑。 “让他进去,呆会你们手脚利索点,一定要让丛鸿飞死得不明不白。” 手下立即肃立,说道:“是!”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已经随着监察御史大人进入房间,见到传说之中的战神李靖。 进来之前,丛鸿飞特意查阅了一下李靖的资料。发现这位李将军是历史上公认最为完美的战神,不仅战功赫赫,保持着屡战屡胜的记录,而且晚景美满,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到了唐玄宗时还配享武成王庙,位列十哲 所以,丛鸿飞一直满怀激动的心情,想要一睹战神的风采。 不想,进来以后,他却看到一位中年农夫坐在马桶上,一脸愁苦的表情,而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 丛鸿飞愣了一下,几乎看傻了眼,才发现自己带着口罩来,是多么地正确啊! 而孙思邈已经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只有监察御史大人碍于对李将军威严,强忍着呼吸,没敢有太多过激的表现。 “李将军,”监察御史大人马上说道,“我今天为您带来了潮州府的名医丛鸿飞丛大人为你诊脉……” 监察御史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靖便不耐烦了。 “不看不看,这么多天,看了这么多郎中,一个屁用都没有,每一个进来就只会看我拉屎,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监察御史大人听到这里,脸上一阵慌乱的神情。 “卑职万死,没能举荐好的郎中医治将军的病痛,这是卑职的失职。” 李靖头也不抬,用他十分疲弱的声音说道:“好吧,你们都走!” “啊……”监察御史大人有些失望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却突然开口了。 “李将军最近是不是只有腹泻和呕吐两种症状,腹泻是突然开始,呕吐是继而发生。泻吐以后,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肌肉伴有痉挛或抽搐……” 李靖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发现丛鸿飞好像这些天一直跟在他身边暗中监视着,句句都说到他的痛点上,忍不住说道:“你在监视我?” 丛鸿飞连连摆手。 “不不不,李将军,你这病虽然十分罕见,但是我保准一剂药下去,便可以药到病除,不用等到明天。” 李靖睁大眼睛看着丛鸿飞,因为这么多天,进来的郎中没有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从来没有人像今天这位这么自信。 孙思邈也是忍不住多看了丛鸿飞一眼。 要知道,这种急性的呕泻,如果这么多天都止不住的话,那就是根本没有办法止住了。想想当年,三国时候,刘备就是因为拉肚子,活活给拉死的。 孙思邈也算是当世名医了,还有外面那帮郎中,他们合在一起,也可以算是大唐时期岭南医疗界的最高水平。 这么多天以来,这帮人便对李靖的病进行过会诊。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止不住,便是没法止了。 李靖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和三国的刘皇叔一样,在不断的拉肚子之中,最终走向生命的终结。 没有想到,丛鸿飞却竟然说,只要一剂药下去,不用等到明天便可以药到病除,这真的不得不叫孙思邈感到汗颜。 到底是什么药这么厉害? 真的可以让李将军药到病除? 孙思邈不禁拉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想要知道丛鸿飞到底给李靖开出什么药方。 第91章 一剂猛药 “真的一剂药,就可以把我的病给治好了?”李靖坐在马桶上,真的有些不相信丛鸿飞的话语,倒是更愿意相信他是在夸下海口。 丛鸿飞发现口罩真的有些密不透风,用手指抖了抖其中的边缘。 “李将军,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只要你吃了我的药,明天就可以离开……” 丛鸿飞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就可以离开这只马桶了!” 李靖听到丛鸿飞提到马桶的事情,愣了一下,马上叫喊道:“那你还犹豫什么,赶紧让我离开这只马桶!” 丛鸿飞二话不说,马上在脑海里搜索“藿香正气水”的配方。 其实,丛鸿飞早就查过资料。 李靖确实在这个时候来过广州府,而且真的出现“下痢”之症。但经过后世历史学家的研究,李靖的病根本和刘备不一样。 刘备那病,可是一种难以控制的慢性腹泻,即癌症腹泻。而能引起腹泻的癌症,多半是在下消化道,因此,最大的嫌疑是“大肠癌”。 可李靖就不一样了。 大唐时候的岭南地区多瘴气,李靖带着大军从柳州出发,浩浩荡荡,自西而东,巡视整个岭南道。 这一路走来,穿山越岭,风餐露宿,不知道受了多少瘴气之毒。他出现的症状,其实是瘴气之毒,现代医学也叫霍乱。 丛鸿飞在脑海之中的搜索系统一查,《中医急诊学》中便推荐用藿香正气水治霍乱泄泻,常服除山岚瘴气。 于是,他马上在脑海之中找出“藿香正气水”的配方,从身上掏出一支自制的钢笔,沙沙声地在一页纸张上书写起来。 写过一行字,丛鸿飞的钢笔显得有些干涩,又在墨砚之中沾了沾墨汁,继续书写起来。 毕竟,这钢笔还是丛鸿飞自己自制的,效果当然没有比现代的自来水钢笔好。 可是现场几个人看着丛鸿飞手中这书写的工具,已经傻眼了。 监督御史大人吃惊地问道:“丛鸿飞,你这是什么东西?” 李靖倒是见多识广些,忍不住用他沙哑的声音说:“这像是海外的鹅毛笔,可是却不是鹅毛笔!” 丛鸿飞听着他们两人的话语,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叫钢笔,是我自己制作的。” “钢笔!”三个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叫起来。 丛鸿飞却继续说道:“用这种钢笔书写,字写起来比较方便,墨迹细小,清晰,不占太多纸张,方便携带。” 说话之间,丛鸿飞已经把药方写好了。 孙思邈迫不及待地便拿过丛鸿飞手里的药方,想要仔细拜读一下,却没有想到,他一看到上面书写的字迹,便露出无比诡异的神情。 “丛大人,您这写的是什么来着?” 丛鸿飞看着孙思邈那比死人还难看的嘴脸,心里一阵睥睨,心想,你都药王了,还不着调我这药方里写的是什么? 这时,监察御史大人也连忙凑了过去,看着丛鸿飞的药方,疑惑地说道:“这是,番文啊!丛鸿飞,难道,你是番人?” 丛鸿飞愣了一下,他明明写的是汉字,监察御史大人怎么说是番文呢?而且还说他是番人! 孙思邈也是叨叨地说道:“丛大人,原来你是海外的番人啊!难怪你的医术见地跟我们中原地区不同,而且你看过的医书,我们也从来都没有听过,原来你是从海外来的呀!只是,你的汉语也说得太流利了吧!” 丛鸿飞听着孙思邈这么一说,才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书写的是汉字简体字,而监察御史大人和孙思邈是唐代人,根本不懂看汉字简体字,结果便把他的这些字认为是番文。 这种说法也是十分正常的啊! 丛鸿飞只好摇了摇头。 “要不这样吧,孙郎中,我念,你帮我记,然后这药,也有你去抓和煎吧!” 孙思邈闻言,连声说道:“丛大人如果真的愿意这样,在下真的求之不得啊!” 说着,孙思邈马上拿出笔墨,摆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就准备为丛鸿飞当文书了。 丛鸿飞真的没有想到,堂堂的药王孙思邈,这个时候竟然成为他的药童,正毕恭毕敬地准备听从他的差遣。这事如果传到现代去,谁信啊! 于是,丛鸿飞也不迟疑,马上把“藿香正气水”的配方念出来。 这时,孙思邈一边听着,一边记着,脸上露出非常疑惑的神情。 “不对啊,丛大人,你这方子我也太熟悉了!之前我就想过一个类似的方子,可是效果一般般,也没敢给李将军用上。” 丛鸿飞朝孙思邈眨了眨眼睛,心里暗自说道,“你当然熟悉了,这个方子本来就是你创造的,我只不过是从你的医书里抄下来而已。” 更加重要的是,孙思邈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他创立的藿香正气水后世竟然会成为国民良药,几乎每一个国民一生之中都要喝上一两瓶,多的,几乎每年都在喝。 如果让孙思邈知道,他一定会激动得连药房都忘记开了。 丛鸿飞心里想着,嘴上却说道:“那是你想的那个方子还却一味东西。” 孙思邈顿时睁大眼睛,惊讶地说道:“缺什么东西呢?” “酒,而且是烈酒!”丛鸿飞十分神秘地说道。 确实,后世的藿香正气水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功效,与后世创造性地在里面加入食用酒精,不无关系。 孙思邈疑惑地看着丛鸿飞。 “酒?为什么要加入酒呢?” 谁都知道,大唐的酒水度数不高,根本不算烈酒,所以这个时候的中医还没有用酒入药的习惯。这也难怪孙思邈听到草药之中加入烈酒,整个人顿时十分费解起来。 丛鸿飞也懒得跟他解释。 “你照我做的,就行。把酒放在锅里煮,然后取锅盖上的蒸汽,入药。再将药方里的药煮成一分,加入酒蒸汽,让李将军喝下,保管明天李将军便可以药到病除。” 孙思邈听到这里,用十分疑惑的眼神看着丛鸿飞,心中充满了矛盾。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信,还是不信丛鸿飞的说法。 行医这么多年,孙思邈从来没有听说过用酒入药的,更加没有听说过,还要用酒蒸汽入药的。现在,丛鸿飞竟然这么吩咐,他的思维顿时有些混乱了。 不过,孙思邈转念一想,反正现在又不是他开方,是好是坏,他也一概不用负责,怕什么呢? 于是,他把头一点,照着丛鸿飞的吩咐做了。 第92章 牵机药 这时,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的观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已经准备动手了。他,正是汪大东安排在监察衙门的暗子。 此时此刻可,孙思邈正全神贯注地照着丛鸿飞药方抓药,一边吩咐自己的药童按照一分的比例,将药煎好,另一边自己动手蒸酒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公差模样的人来到孙思邈那药童的身边,趁趁着药童不注意,往药罐子里丢了一点东西进去。 没有人知道他往药罐子里丢了什么东西,可是那人见投毒成功,脸上却露出一抹阴险的微笑,心中大概是在想,丛鸿飞,这次你还不死。 确实,如果李靖喝下这药水以后气绝身亡的话,那丛鸿飞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不但丛鸿飞死无葬身之地,估计整个丛家,包括何御史一家,都要跟着陪葬。 汪大东这毒计也算是真的歹毒了,不但不放过丛鸿飞,就连丛、何两家都不想放过。 不多时,孙思邈便将一晚酒气十足的药水端到李靖的房间,放在丛鸿飞和监察御史大人的面前。 所有人看着眼前的药水,统统都屏住了呼吸。 特别是李靖,他坐在马桶上,闻着面前这药水传出来的浓烈的酒味,有些疑惑地说:“丛郎中,真的是一碗下肚,就可以解决我身上的问题?” 丛鸿飞点了点头。 “不错,李将军,你不要犹豫,鼓起勇气,勇敢地喝下去吧!如果想要离开这只马桶的话!” 李靖听到丛鸿飞又提起他屁股下的马桶,二话不说,直接拿起药碗,往自己的嘴巴上一放,顿时一饮而尽了。 孙思邈看着李靖将药一口气喝光,忍不住咽下一抹口水。监察御史大人看着,脸上也是若有所待的神情。只有丛鸿飞一如既往地平淡,对于眼前的事情好像视若罔闻。 而那个汪大东派来的暗子站在房门外,已经偷偷在笑了。 他闭上眼睛,心中开始默数,预测只要在五息过后,李靖肯定会气绝身亡,而汪大东交代他的任务,也就可以完成了。 然而,就在他数到五息的时候,李靖已经从马桶上站起来了。 而等到他数到十息,李靖已经穿好裤子,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庞似乎恢复了不少。 到了十五息以外,李靖坐在床沿,已经开始遵照丛鸿飞的吩咐,在喝水。丛鸿飞要求李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喝水,每半个时辰要喝一大碗,而且那些水还是要加过盐以后的。 这时,李靖已经咕噜咕噜地喝起来,而那名投毒的公差的心也随着李靖喝水的声音咕噜咕噜地跳动起来。 因为他看到,李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半点想要倒下的征兆,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名投毒的公差站在门口,真的是懵了。 就在这个时候,孙思邈对丛鸿飞抱怨道:“丛大人,你这药也太难煎了。你知道我足足煎了多少次吗?那酒蒸汽,我足足蒸了快半个时辰,才给蒸好。” 丛鸿飞愣了一下,连忙问道:“那你给李将军吃的药到底对不对呢?” 孙思邈闻言,马上挺起胸脯。 “我出手的,你可以放心!什么药有什么味道,什么药合在一起是什么味道,我轻轻嗅一下,便知道了。” 说着,孙思邈便亢奋起来,口若悬河地说道:“那个药童,第一次煎药的时候,还真的把药给抓错了,煮好以后,我一闻,便知道里面不对,你要的那几味草药,怎么可能有那个味道,我一闻便知道,肯定是抓错了。” 丛鸿飞听到这里,急忙问道:“那你让童子重新煎了没有啊!” 孙思邈不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连声说道:“当然,这是当然的事情了,怎么可以马虎呢!” 丛鸿飞和孙思邈的这对话,一下子便传到门口的公差耳中。 公差听到这话,当时便胸口沉闷,好像中了瘴气。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辛辛苦苦在童子的药罐里下毒,却被孙思邈的鼻子轻轻一闻,便闻出来了。这该死的孙思邈,那鼻子到底是什么鼻子啊!狗鼻子吗?怎么可以这么灵敏? 公差根本不知道,孙思邈可是药王,他那鼻子,可是药王鼻子,什么草药他不了然于胸,怎么可能不将那药里的怪异给闻出来呢? 这时,丛鸿飞心中若有所思,便打趣地说道:“别把自己夸得像神仙似的,你的鼻子这么灵敏,不是也没闻出那药里抓错的是什么药!” 孙思邈脸色一沉,不服气地说道:“我怎么没有闻出来呢?我只是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抓错那味药而已。要知道,药可是我亲手抓的,怎么可能会抓错!所以后来我才又仔仔细细地抓了一次。” 丛鸿飞听到这里,心中便是愈加警觉起来,就连李靖自己,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以后,也好像想到什么,问道:“孙郎中,那你到底闻出那药是什么了吗?” 孙思邈见着李靖也这么关注起来,便有些迟疑地说:“马钱子。” “马钱子?”丛鸿飞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而李靖已经脸色有些不好,好像听到什么重大的坏消息。 丛鸿飞见状,马上在脑海里搜索马钱子的资料。 这不搜不知道到,一搜,丛鸿飞真的是大大吓了一跳。 马钱子,是一味中药,有通络散结,消肿止痛之效。 但是这味药又叫牵机药,能够引起脊髓反射性兴奋的显著亢进和特殊的强直性痉挛,中毒者会全身痉挛,痛苦很长时间死去。 “牵机”的意思,就是人全身痉挛,失去自我控制能力,像提线木偶一样痉挛着,直至死去。 “这是有人投毒啊!”丛鸿飞看完这些资料,马上对孙思邈说道。 李靖也是突然站了起来,厉声说道:“立即封锁现场,什么人都不能离开。” 孙思邈看着丛鸿飞和李靖的反应,还以为他们过滤了,连声说道:“不会,不会吧,怎么可能是有人投毒呢?” 丛鸿飞狠狠地瞪了他一样。 “你个傻坯,难道不知道,马钱子就是牵机药吗?” 孙思邈被丛鸿飞这么一说,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他当然知道牵机药,那可是当世一等一的毒药,可是他光想着马钱子,却真的忘记了马钱子就是牵机药了。 “这么说,真的有人要毒害李将军?” “你说呢?”丛鸿飞摇了摇头,发现这个孙思邈还真的只是一个医痴而已。 两人说话之间,一个全副武装,一身黄金铠甲的李靖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丛鸿飞看着李靖穿上铠甲,头戴战帽,忍不住内心“哇”了一声,叫起来。 帅,眼前的李靖真的是太帅了,跟刚刚坐在马桶上的中年农夫,简直是判若两人啊!就一身黄金铠甲,顿时便把李靖战神的威严给打造出来了。 “搜,都给我搜仔细了,每个人身上都要搜,看看谁的身上有牵机药。” 李靖一声令下,他的战士马上蜂拥冲进监察衙门,准备动手。 第93章 这是要动手了 这时,监察御史大人却把脸一沉。 “李将军,这是我的衙门,就算要动手,也是应该由我的人动手,怎么可以劳驾你的军队。” 监察御史大人几句话说得不温不火,其实却充满了韵味。 李靖一听,便知道监察御史大人的意思,可是他微微一笑。 “大人,我怕你家贼难以下手,所以才想要帮你清理门户。” “不不不,李将军这话,可有些言过其实了。如果是我的人下手的,我怎么可能包庇呢?我怕的是有外人,毕竟最近为了你的病,我的衙门已经变成一个人多手杂的地方。” 说着,监察御史大人一个转身,说道:“李将军,我想,既然你的病已经无碍,是不是应该离开我这里了!这些天,我一直建议你回到军中,可是你却以我这里便于看病为由,始终逗留在我这里,我看,现在也该是你离开的时候吧!” 李靖听到这里,哈哈一笑。 “好,那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李靖也不带人搜索,而是一个转身,走了。 外面那一大帮郎中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着一大堆官兵进来,又看到李将军突然全副武装,从房间里出来,许多人突然便傻眼了。 特别是监察衙门那些公差看到这里,更加惊诧起来。 “怎么回事?李将军的病好了!” “哪有好得这么快?他那可是真病,那么多郎中给他会诊,都束手无策的。” “我听说,是丛鸿飞一剂药给药到病除,治好的。” “那个丛鸿飞真有这么厉害?” “是啊,听说孙思邈孙郎中还过去给他当药童了,亲手为他抄写药方,亲自照方抓药和煎药!” “什么,孙郎中可是当世名医啊,竟然给那个丛鸿飞当药童!” “何止孙郎中,刚刚你又是没有看到,衙门里这么多郎中,都把丛鸿飞围在中间,傻傻地听着他讲学呢?” “我看,那个丛鸿飞才是当世的名医啊!” 一时之间,关于丛鸿飞在监察衙门里技压群雄,把李将军的病给治好的消息,瞬间便传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靖回到了自己在城外的军帐之中。 副将见李靖回来,马上问道:“将军,城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靖脸色一沉。 “太子的人确实是抢地盘来了,我们从柳州出发,这一路走来,看也看到了,虽然好多官员都是当初我们委任的,可是我们毕竟是官兵,来了就走,现在太子要成立都督府,许多官员马上就投到太子的怀里了。” 副将闻言,说道:“李将军这次真的是以身犯险了,竟然借着身染重病的机会,深入监察衙门,一探他们的虚实,下将真的是佩服。” 李靖摇了摇头。 “替我草拟书信,禀告秦王,就说太子那边真的已经蠢蠢欲动,末将这里建议他一定要及早做好准备,以免错失先机。” 而在另外一边,监察御史大人正板着脸,和汪大东对面而坐,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桌面上那只细小的紫砂茶壶。 终于,监察御史大人忍不住,开口说道:“汪大人,我让你一定要沉住气,可是你今天,却差点坏事了。” 汪大东微微一笑。 “大人,你是不是多虑了?今天真的是一个好机会,既可以除掉李靖,又可以全身而退,可惜啊,真的太可惜了,你却就这样给丢失了。” 监察御史大人愣了一下。 “汪大东,你!你不要在这里给我摆谱,你要知道,我才是当下岭南道的最高行政官,而你,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程乡县县令而已。就算太子将来成立都督府,广州都督的位子,也还轮不到你来坐。” 汪大东闻言,一脸微笑。 “大人,你想到哪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你抢位子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监察御史大人突然被汪大东这么能沉住气,给镇住了。 汪大东却继续说道:“大人啊,你可知道,丛鸿飞的背后人是谁啊?” “谁,不就是那个潮州府的刺史吗?”监察御史大人一脸不服地说道。 汪大东非常认真地说道:“大人,你未免也太小看这个丛鸿飞了,他可是老丛要的儿子,你真的觉得,皇上让丛要留在岭南,是为了贬谪他?” 监察御史大人愣了一下,问道:“不然,这其中还有深意?” 汪大东点了点头。 “老丛要可是秦王的人啊!皇上当初就是担心秦王羽翼众多,威胁到太子的威望,所以才极力削弱秦王周围那些要员,这老丛要,便是皇上特意安排下来的。” 监察御史大人听到这里,长长地“哦”了一声。 汪大东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丛鸿飞却成长了起来,一手在暗中偷偷栽培他的,可不是潮州刺史,而是和我一样隐匿在潮州的林员外,还有林员外背后的高履行。” “什么,是高履行!”监察御史大人当场失声起来。 汪大东又点了点头。 “是啊,所以,丛鸿飞其实就是秦王的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端起面前的紫砂茶壶,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今天真的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李靖死在丛鸿飞开的方之下,那么就是秦王的人杀死秦王的人,是他们自己窝里斗,就算要查起来,也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监察御史大人听着汪大东的话,顿时若有所思起来,感觉还好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汪大东又抿了一下口茶水。 “真是可惜了,半路却杀出一个孙思邈,竟然识破了我的那味马钱子。” “那个孙思邈啊,哎!”监察御史大人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识破了那味马钱子,却根本不知道是毒药,反而是丛鸿飞,一听到马钱子,立即便想到牵机药。其实,真正识破你的,不是孙思邈,应该是丛鸿飞才对啊!” 汪大东闻言,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这个丛鸿飞,真的不可小觑啊!” 两人说到这里,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好像已经确认了一点什么。 与此同时,在广府的大街上,丛鸿飞这个时候却迷路了。 他是随着所有郎中一起被赶出监察衙门的,出来以后,丛鸿飞便找不着北,不知道哪里和哪里,结果就迷失在路上。 最关键的是,他走的那条街上,竟然没有一个讲官话的,讲的都是当地的方言。 刹那之间,丛鸿飞好像落入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整个人都被孤立起来了。 此时此刻,他走在路上真的是又渴又饿,恨不得马上回到监察衙门,赖在那里不走了。就算他们不管饭管住,也应该管把他送回潮州府去。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七品朝请郎啊! 可是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够给他指路。 最重要的是,他治好李靖的病以后,监察衙门竟然什么赏赐都没有。而几天前因为赶路赶得及,他身上半点盘缠都没有带着,这个时候身上已经半毛钱都没有了。 这一下,丛鸿飞真的像离群的大雁,注定成为惊弓之鸟。 第94章 太史府 丛鸿飞越走越远,越走越饥渴,心里不断咒骂监察御史大人,不断咒骂李靖,不断咒骂整个监察衙门,恨不得快点遇到一个讲官话的人,能够为他指路,能够让他重新回到监察衙门里。 就这样走着走着,丛鸿飞竟然扑哧一声跌倒在地上,饿晕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丛鸿飞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小姐,那里有一个人,好像昏迷了。” “哦,看样子,好像是饿晕的,桃红,给他一碗面吧,这年头,能倒在这里的人也真不多了,一定是遇到真困难,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是,小姐!” 丛鸿飞听到这里,感觉好像真的有人在向他靠近。 而且,那个丫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呀,小姐,你看这个人,满脸都是红斑,好像生病了。” “原来是生病了,没事,你把面放在旁边,再给他十文钱,让他呆会醒来后看病去吧!” 他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欢喜,发现他们讲的居然是官话,于是极力想要站起来,想要向他们问路。 可是,他感觉自己好像睁开了眼睛,好像真的已经站起来了,可是又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好像身体半点都不听从他的使唤。 丛鸿飞心里一阵卧槽,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鬼压床”的状态,学名“睡眠瘫痪”。 “关键时刻,怎么掉链子啊!” 丛鸿飞心里一阵着急,想要奋力叫喊,想要极力挣扎,甚至想要动起身来,可是花出去的力气就好像打入深渊里的石头,都沉沉地落入无底深渊之中了。 这个时候,丛鸿飞听到一只碗落在地上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丛鸿飞的眼皮给撬开了。 丛鸿飞感知到周围微弱的亮光,立即侧目,朝不远处看去,马上看到两个妙龄少女正渐行渐远,正要溢出他的视线。 其中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说:“小姐,我们太史府今天好像有客人来了。” 而那个小姐模样的人说道:“太史府天天都有客人来,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太史府?”丛鸿飞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没有想到,按个小姐打扮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一个转头,朝着他这里笑了一下。 这一笑,丛鸿飞登时懵了。 这脸庞,这笑容,丛鸿飞真的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他的娘子何湘语吗? “娘子,娘子,”丛鸿飞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不远处那两个妙龄女子连连招手,“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你也到道城来了。” 然而,那两个女子听到丛鸿飞这样的叫喊,登时被惊吓到了。 丫鬟慌乱地说道:“小姐快走,那个人好像脑子有毛病。” 小姐也是连忙加快脚步,对着丫鬟说:“早知道他是疯子,我们就不招惹他了。” 两人说着,急匆匆地转入路口之中。 丛鸿飞见她们两人对自己的叫喊无动于衷,反而还加快脚步转入路口之中,登时感觉有些意外。 “娘子,等等我,等等我!”说着,丛鸿飞马上随着她们两人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 没有想到,等他到路口的时候,她们两人已经不见了。 “娘子,娘子!” 丛鸿飞极力地叫喊着,可是已经没有人从路口里出来了。 “奇怪,娘子怎么会到道城来了呢?”丛鸿飞自言自语地说着,感觉有些不对,“如果她是娘子的话,怎么可能没有认出我来呢?而且,娘子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不是小桃呢?” 丛鸿飞这么一自言自语,马上知道问题的关键了。 难道是他看错了? 怎么可能呢? 可世间怎么可能有长相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呢? 丛鸿飞想到这里,回头来到原地,把地上那十文钱收好,又把那碗面给吃光了。 吃完这碗面,丛鸿飞顿时感觉浑身来劲,思绪也马上活跃了。他顺着刚刚的道路走了过去,马上便看到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外形十分威严的大门,上面的牌匾正是“太史府”。 这一下,丛鸿飞马上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两个女子为什么突然之间不见了,原来她们是进太史府里去了。 这太史府,估计就是她们的家。 想到这里,丛鸿飞忍不住朝着太史府走了过去。 没有想到,才刚刚走近太史府,丛鸿飞便发现这里人头躜动,竟然有无数人守在门口,而且这些人的口音,好多都是官话。 有人看到丛鸿飞在向太史府靠近,便对着他高声大喊道:“哎,那个慢来的,后面排队去,可别想着要插队。” 丛鸿飞被人这么一喊,才发现门口这些人确实弯弯曲曲的,排了一条很漫长的队伍。 他忍不住向那人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那人朝着丛鸿飞看了一眼,没有好声气地说道:“你这小兄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难道你到太史府来,不是为了应聘这里的家丁?” 丛鸿飞一脸呆萌,说道:“应聘家丁?” 就在这个时候,太史府的大门猛然打开,一个人趾高气扬地走了出来,高声大喊道:“我是太史府的管家,所有人,统统都给我进来,今天的家丁招聘,你们都可以被试用了!而且只要呆会表现出色,便可以顺利留下来。”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一阵欢呼,所有人立刻在管家的指引下,鱼贯进入太史府。 丛鸿飞无心成为太史府的家丁,看着所有人都朝太史府走了进去,他反而一个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没有想到,太史府的管家看到丛鸿飞在往回走,却不乐意了。 “那个谁,谁,你给我站住,马上回来!”管家用一股不可辩驳的口气,对着丛鸿飞高声嚷嚷道。 丛鸿飞根本没有想到管家竟然会把他叫住,便转过身来,对管家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并没有想要应聘你们的家丁。” 管家却高声大喊道:“就算你不想应聘家丁,现在也不能走,你今天一天的时间被我们征用了,做完今天的事情,你才可以回去。” 说着,管家手一挥,两个下人马上走了过来,一个人一只手,把丛鸿飞整个身体抬起,直接便往太史府里面松了。 丛鸿飞见状,心里倒是十分好奇太史府的管家找这么多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于是也不挣扎,随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第95章 斗茶大会 一行人就这样被管家带进太史府里,与太史府的家丁汇合以后,连同太史府的家丁一起,又被带到一家酒楼里。 丛鸿飞一眼看去,现场好像是一个会场,下面摆满了座位,可是上边却是一个高台,高台上摆满了炉灶、茶杯、茶碗和各式茶具。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茶话会的场所。 管家让所有人站到一边,交代道:“今天让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让你们来参加一个斗茶大会。” “斗茶大会?”丛鸿飞以前好像确实听说过“斗茶源于唐代,盛于宋代”的说法,没想到今天终于可以亲眼目睹一回。 而其他人听说要参加“斗茶大会”,统统都激动起来。 特别是那些刚刚和丛鸿飞一起进入太史府的人,听说要参加斗茶大会,都显得特别亢奋。 要知道,这些人几乎都是平头百姓。在大唐,喝茶那可是有钱人的生活习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没有这种待遇。今天,管家竟然让他们参加斗茶大会,还让他们品尝有钱人常喝的茶水,这不是一下子就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吗? 刹那之间,这些人便欢呼雀跃起来。 太史府的管家见状,继续说道:“不过,今天让你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呆会,我们太史府的史公子呢,会和来自波斯的阿拉贡王子进行煮茶比试。 阿拉贡王子亲民,不想让其他人当评判官,要求当地的百姓到这里来试吃,通过这种方式完成比试。 我今天让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在试吃的时候,只要是史公子煮的茶,一律都说好吃,而那个阿拉贡王子煮的茶,一律都说不好吃。 这样子,你们清楚了没有?” 众人听说又有茶吃,又可以成为太史府的家丁,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便都答应下来了。 只有丛鸿飞内心一阵卧槽,心想这根本就是在作弊啊! 很显然,人家波斯王子就是怕史公子作弊,才想到要安排一些百姓过来试吃。却没有想到,太史府这边更加离奇,连老百姓都可以找人假扮。 这一波暗箱操作,做得也太出格了。 这时,史公子带着一位明显是阿拉伯人血种的番人进入酒楼了。 走过管家身边的时候,史公子给了管家一个很明显的眼色,管家心领神会,马上高声说道: “各位街坊,你们有福了,今天史公子和来自波斯的阿拉贡王子在这里进行斗茶,只要大家坐下来观看我们的比赛,就可以品尝到我们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亲手煎煮的好茶,而且现场还有糕点可以吃,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找个位置坐下吧!” 所有人听到这里,也是心领神会,马上在会场里找到一张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坐下了。 丛鸿飞没有办法,只好混杂在众人之中,也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毕竟一直站着,确实太显眼。 史公子看着这场面,满脸欢颜地对阿拉贡王子道:“王子,你看,我们的街坊多热情啊,呆会他们一定会秉公评判的。” 阿拉贡王子用他生硬的官话,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那是,老百姓是最朴实的了,他们一定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那我们的比试就开始吧!”史公子一脸信心十足的表情,“我们可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你那两只波斯猫,可就一定要留在我们大唐,不能再带走了。” 阿拉贡王子点点头。 “那是一定的,可是我赢了,你送我进长安太学府的承诺,也不能食言。” 两人顿时击掌为约,各自分头煮茶去了。 丛鸿飞坐在底下,看着他们两人煞有其事的样子,突然真感觉有些口渴,又发现刚刚那一碗面似乎还没把他吃饱。 于是,他也不管那么多,拿起桌子上的糕点便先吃起来。反正也不怕糕点吃多了口更渴,马上就有茶水可以喝了。 果然,不多时,一碗碗乌黑浓郁的茶水便被端到各人的面前。 管家高声说道:“现在端上来的是波斯阿拉贡王子亲手煮的茶水,请各位街坊品尝。” 众人马上端起茶碗,有些人是小口小口地抿着,像是小姑娘吃饭一样,仔细仔细地品尝;有些人是大口大口地喝着,好像口渴一般,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而有的人则是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摆出一副豪爽的架势。 管家看着这些人的表现,脸蛋顿时拉长了,显然是对众人这种喝茶的样貌非常不满意。 “要作出不好喝的样子,不好喝。” 管家实在忍不住,不断地对所有人做手势,不断地想要提示他们。可是波斯的阿拉贡王子就在管家的身边,管家也不敢过分地表现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丛鸿飞一口茶水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他口渴,真的是口渴了。刚刚在进来的时候,便感觉有些口渴,现在又吃了那么多糕点,喉咙能舒服吗? 然而,这一口茶下去,丛鸿飞便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不但是咸的,而且还有老姜的味道,一口入嘴,全是火辣火辣的。这还是茶吗?这怎么可以算是茶呢! 丛鸿飞没忍住,扑哧一声,满口的茶水统统都吐了出来,一边喷吐着,一边还忍不住说道:“哇,这是什么茶啊,这是什么茶啊!” 现场那些和丛鸿飞一起来的人,看到丛鸿飞喷茶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全都明白了。 有人心里马上想道,“刚刚管家不是交代过吗?只要是阿拉贡王子煮的茶,一律都要装作不好吃的样子,我怎么给忘了!” 有人登时狠狠地拍住自己的大腿,心里猛然想起,他们这可是到太史府应聘家丁来的,如果表现地不好,那是要被淘汰的。 于是乎,所有人都向丛鸿飞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妒忌,有的是既羡慕又妒忌还夹杂着恨,心里大概是在说,“老兄啊,你也太拼了,这么好的茶,就这么给喷出来,你这么爱演,怎么不去当戏子呢?” 就连管家这个时候也向丛鸿飞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心里是在想,“嗯,这个小伙子,真是可塑之才,呆会招聘家丁,这个就是重点关注对象了。” 然而,所有人却都不知道,丛鸿飞心里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他就是觉得这茶真的不好喝,太辣太咸,喝惯了后世工夫茶的味道,他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么浓重的口味。 而且,丛鸿飞也不是过来应聘家丁的,这一次他就只是路过,到这里来蹭吃蹭喝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盏茶被端了过来。 管家马上说道:“这是太史府史公子亲手煎煮的茗茶,请大家品尝。” 第96章 令人反胃的茶 众人看着面前的茶碗,马上想起刚刚丛鸿飞的表现,心里一下子便警惕起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便高声大叫道:“好茶,真的是好茶。” 有的人甚至还没有喝茶,便已经高声大叫起来了,“好茶,真的是好茶,这是我这一辈子喝过最好的茶了。” 更夸张的是,有的人喝完茶以后,还高声叫喊道:“请问,这是哪位公子煮的茶,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他,谢谢他为我们煮出了这么好吃的茶!” 史公子看着场间的反响,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连连对众人点头示好,那个样子,心里真的比吃了蜂蜜都要来得甜蜜。 管家见状,立即趁机说道:“现在开始投票,觉得阿拉贡王子煮的茶好喝的,请左边站,觉得史公子煮的好吃的,请右边站。” 一时之间,所有太史府的家丁噗嗤一声,跑得比逃兵还快,统统都站到右边了。 史公子见着这样的情形,登时便乐坏了。管家也是眯缝着眼,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有想到,他们往左边瞥了一眼,却当场愣住了。 只见左边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清一色都是番人打扮,有大食人、波斯人、天竺人,还有狮子国人(斯里兰卡)、真腊人(柬埔寨)、珂陵人(爪哇人)、昆仑人(非洲人)、犹太人,几乎在广州府所有番人都来了。 那情形,俨然已经是一个国际联盟大聚合。 阿拉贡王子看着这样的情形,登时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仿佛是在对史公子说,“难道你会找人作弊,我就不会?跟我比人多?我们番人在广州府的数量可有数万之众,难道我还没有办法把你比下去?” 管家见情形不对,马上对身边的人说道:“清点,快,赶紧清点,千万不能让那些番人再来了。” 下人马上动手,不到一刻钟便将两边的人清点完毕。 “报告管家,左边是七十五人,右边也是七十五人。” 管家听到这数字,忍不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平手?” 史公子闻言,却十分不高兴地说道:“怎么可以平手,我们的比试是要分出高低的。” 阿拉贡王子也是非常不耐烦地说:“还有没有人,谁还没喝茶,赶紧给我出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把目光落到场间的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丛鸿飞。 这一站,立刻就把场间一个人给孤立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丛鸿飞。 自从第二盏茶放到面前以后,丛鸿飞便开始止不住地犹豫起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茶和第一碗茶的成色是一样的,那个口感肯定还是辛辣,咸味,而且还苦涩。 这么难喝的茶,他还要喝吗?他还能继续喝吗?如果喝了以后,呆会再喷出来,那可怎么办呢? 没有想到,丛鸿飞心中才犹豫着,场间其他人的动作却实在太快了,两三下子便已经站队结束,而且清点完毕,把他彻底给暴露出来。 高台上,史公子看着场间还有人坐着,没有喝茶,而且看那打扮,还是他的人,立即便叫嚣起来。 “那个谁,赶紧把茶给喝了,到右边去。” 管家更是一眼认出丛鸿飞来,高声说道:“那个人,赶紧把茶给喝了,站到右边去,你就是我们太史府的家丁了。” 可是,丛鸿飞真的不想喝茶啊! 他忍不住傻里傻气地说道:“那个,我不喝,现在就站到右边去,可以吗?” 史公子听到这话,一口老血差点吐出去。 管家也是在那里急得直跺脚,心里不住叫骂道:“你他个娘的,想不喝,就不喝,还干嘛说出来啊!你那个,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阿拉贡王子看着丛鸿飞,马上便认出这就是刚刚吐他茶的人。 他先是心里一沉,感觉这次肯定输定了,眼前这人刚刚就吐了他的茶,这次肯定是要偏向史公子的。 没有想到,丛鸿飞却说出那么一句话。 阿拉贡王子心里一沉,马上看出丛鸿飞是真的喝不惯这茶,不管是史公子的茶,还是他的茶,都没有喝下去的胃口。 这一下,阿拉贡王子欢喜了。 “不行,就算你刚刚已经喝过了,现在也要把茶给喝完,再做选择。”阿拉贡王子立即把话给撂了出来。 史公子见状,似乎也意识到,丛鸿飞应该是喝不惯这茶,所以才迟迟没有下口便作出选择。 这一下,就连他也跟着开始忐忑起来,心里不住地念叨道:“王八蛋,赶紧给我把茶喝了,到我的右边来,别再犹豫了。” 丛鸿飞见着两家人对着他虎视眈眈的样子,心中真的一阵反胃,对还要继续喝下那么一种浓茶,真的半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觉得一闻到那个味道,就有想要吐的感觉。 可是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却还在不断地催促他,坚决要求他一定要在他们两人之间做出选择,而且还是要在喝过茶以后。 丛鸿飞到了这里,真的忍无可忍了。 他猛然伸出一只手,将面前的茶碗直接掀翻,把所有茶水统统都洒落在地上,然后冷冷地说道:“茶,并不是这样子喝的。” 现场那些跟随丛鸿飞一起来的家丁见着这样的情形,当场便为丛鸿飞捏了一把冷汗。而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听到丛鸿飞的话语,却愣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敢当着我们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的面翻东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管家马上便厉声大叫起来,“来啊,把这个家伙给我拖出去,从今晚后,我不想在道城内看到他!” 管家口气海量,说出了一句连监察御史大人都没有胆量说出来的话语。 丛鸿飞闻言,冷冷一笑。 “想把我轰走,倒不难,但是你们这些人,恐怕便失去一次见识真正的茶道的机会了。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们一生之中,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而已。” 阿拉贡王子听着丛鸿飞的话,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是感觉丛鸿飞的口气竟然比管家还要海量,心中真是诧异到了极点。 要知道,这道城之中,到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能说出这么大口气的人,肯定不会是普普通通的人。 管家却没有想那么多,感觉丛鸿飞的口气竟然比他还要大,登时便恼火了,怒声大喊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敢在这里逞能,赶紧给我把他拉出去,给我拉出去。” 两个下人闻言,立刻来到丛鸿飞的身边,准备动手。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阿拉贡王子却朗声说道:“慢着!” 第97章 你懂茶? 史公子见着阿拉贡王子突然开口,只能对管家说道:“先等等。” 阿拉贡王子马上来到丛鸿飞的面前。 “难道你懂真正的茶道?” 丛鸿飞看着阿拉贡王子那与汉人不一样的脸庞,脑海里显示着一篇名叫《茶道》的论文。 “真正的茶道,冲泡是上品,煎煮只是其次。而冲泡在于工夫。工夫二字,要在水、火、冲工三者中求之。水要活,火要活,而冲工更要活,三活齐备,是为工夫,也是茶道的核心。” 阿拉贡王子听得如痴如醉,好像走进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之中,眼前豁然开朗。 史公子虽然只是十足的纨绔子弟,但是对于吃喝玩乐却十分讲究,特别在茶道方面也是颇有心得。 听到丛鸿飞的话语,他也觉得十分新奇,忍不住说道:“那你还在等什么,赶紧给我们演示一下所谓的工夫茶道。” 阿拉贡王子也是用一种十分渴望的目光看向丛鸿飞,同样希望丛鸿飞的出演。 丛鸿飞微微一笑。 “演示工夫茶道,这水,要选山泉之水;这火,要用乌榄核作炭;这茶,要选上等的茶叶烘烤而成。现在,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吗?” 丛鸿飞说着这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陆羽的《茶经》。 阿拉贡王子听到这里,长长地“哦”了一声,目光之中流露出无限的向往。 史公子对丛鸿飞的态度更是客气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先不管水和火的问题,你说茶道的要领在冲泡之法,那么现在就请你为我们演示一下冲泡的要领哩!” 阿拉贡王子闻言,也十分诚恳地说道:“这位小哥,你别听别人胡说,我们非常有诚意地恳请你,为我们演示一下冲泡的工夫茶道,让我们可以见识见识一下大唐文化的博大精深。” 管家见状,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对丛鸿飞居然这么客气起来,就好像是学生见着老师似的。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眼前这人,不过就是到太史府应聘家丁的小贱民而已,用得着对他这么客气吗? 而丛鸿飞本来确实懒得理睬他们,却没有想到阿拉贡王子竟然把冲茶升华到这么高大的层次,只好微微点头。 “好吧,那我就勉强为你们演示一下。” 说着,丛鸿飞转身,对史公子身后的管家吆喝道:“管家,给我让人去珠江边打些水来,然后准备一个小炭炉,再然后,准备三个酒杯,一个茶碗,外加一个碗盖。” 管家听到丛鸿飞区区一个试用家丁,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马上不乐意了,连正面回应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可是阿拉贡却一个转身,马上让身边的人准备去。 不多时,丛鸿飞要的东西,已经都放到他的面前。 丛鸿飞看了管家一眼,对着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说道:“二位,和我一起,坐下来吧!” 史公子头一次看到喝茶,竟然用酒杯的,心中大感好奇,立即坐了下来,而阿拉贡王子也是对丛鸿飞的茶道充满向往,二话不说,也就坐下了。 丛鸿飞见三人已成,便对着管家说:“管家,你过来帮我们生火烧水吧!” 管家这次真是忍无可忍,心想他堂堂太史府的管家,竟然被一个下人呼来喝去的,这传出去脸面何存? 可就在他正想要翻脸的时候,史公子却把他给叫住了。 “管家,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生火烧水吧,我们还等着喝茶呢!” 管家闻言,到了喉咙口的怒火只能生生吞回肚子里,满脸委屈地说道,“是!” 丛鸿飞见状,对着管家微微一笑,用一种长辈一般慈祥的目光看向管家,看得管家的内心隐隐有些发憷,一时之间,竟然连和丛鸿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时,丛鸿飞从身上摸出一包东西来,正是他在潮州府时,命人为他找来的一些茶叶。 这些茶叶经过他多次的尝试制作,已经和现代茶叶并无太多的区别。 丛鸿飞把纸包打开,一股清新的茶香顿时扑鼻而来。 史公子和阿拉贡王子立刻便闻到这股茶香。 史公子惊讶地说道:“这就是经过加工制作过的茶叶?” 阿拉贡王子也是吃惊地看着丛鸿飞手中的茶叶。 “普天之下,茶叶还有这种品相的?这种茶叶做出来的茶,好喝吗?” 两人在丛鸿飞面前,就好像幼童看着大人们的世界一样。 丛鸿飞微微一笑,伴着笑声说:“呆会你们喝一口,便知道了。” 他说着,把茶叶放入茶碗之中。 这时,管家的水开了。 丛鸿飞将沸腾的开水匀称地倒入茶碗之中,然后用碗盖将茶碗盖住,最后将茶汤从碗里淋出,淋在三只酒杯上面。 阿拉贡王子见状,疑惑地说道:“这就可以喝了?” 史公子也是眨巴眨巴着眼睛,想要发出同样的问题。 丛鸿飞却说道:“第一杯茶,不能喝,要洗杯子。” 说着,丛鸿飞用这些茶汤将三只酒杯烫了一个遍,然后才冲出第二轮三杯茶汤来。 “史公子请,阿拉贡王子请!” 史公子见状,率先拿起酒杯,将一口茶汤抿在嘴中。 一时之间,一股清香涌入他的嘴中,让他忍不住想要将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 可是这温度也太高了,史公子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 一口口茶汤落入嘴中,他只感觉一股苦涩流淌在他的舌尖之上。可苦涩过后,却是甘甜,滋润。入喉以后,口中还留着淡淡的甘香,令他有一股回味无穷的享受。 “好茶,真的是好茶!”史公子情不自禁地赞赏起来。 这时,阿拉贡王子也是一口酒杯喝完了。 喝完以后,他的嘴巴吱吱作响,好像想说话,可是却舍不得说话,担心一开口,口中的茶香便溜走了。 “还有一杯?”史公子马上发现了桌子上的酒杯。 丛鸿飞闻言。 “第一杯,冲茶人不喝,我看,就请管家品尝品尝吧!” 管家在旁边早就看得眼馋,特别是听到史公子连声称赞“好茶”,又看到阿拉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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