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大哥 - xp1024.com
《唐朝好大哥》


第一章 被拐卖了?

今年关中的风似乎比往年还要干裂几分,吹在脸上感觉都带着沙子,这让本就炎热的酷暑变得如同地狱一样,池塘浅了几分,莲叶软了几分,叶上的青蛙就连捕食的兴致也不怎么高,任凭蜻蜓来回来去不停地点着水花。

时值贞观二年,关中大旱,能活着就已经是百姓们唯一的奢求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对许多人来说却真的成了奢求,关中的粮价现在是一天一涨,即使是受灾较轻的地方,人们也不得不拼尽全力才能有一口填饱肚子的救命之粮。

而那些受灾严重甚至颗粒无收的,则只能无助地踏上就食之路,一路上卖儿卖女者不在少数,含苞待放的十一二岁小姑娘,只值十几张大饼。

离长安七十里一个小镇,小镇东北角有一个黑墙,黑门,黑瓦片的小院子。

这里四处没什么人烟,比较幽静,院子里有池水,有垂柳,也有鸟鸣和芍药花,院子里的人们安安静静地生活着,一个个面色丰润,穿着也还算体面,在这大灾的年头,怕是真有不少人要羡慕。

两个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少女不断地将一些乱七八糟地东西往一个巨大的水缸里面加,有蛇虫鼠蚁甚至还有屎尿污秽之物,让这珍贵无比的两缸水彻底的废了,却是败家。

“听说了么,新买来的那个小孩,刚吃饱饭,得知是要卖做龟奴,死活都不肯答应,被活活打死了。”

“听说了,六爷亲自动的手,那小子还挺烈,打死不说个服字,差一点就咽气了,不过他命大没死成,已经醒了,现在小蝶正在照顾。”

“没死成?我的个乖乖,昏迷两天一夜居然还能自己活过来?这小子还真是命大啊,有什么可闹的呢,再怎么着,也比没了命强啊,这年月,除了这哪去找大饼管够的地方?”

“这个不一样,听说啊,是个读书识字的,六爷和妈妈也是为了这个才买下他的。”

两女说着话,居然自然而然地纷纷爬到了大水缸上,腿一分,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而不远处监管的一个肥大娘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寻常人认不出这是在干什么,懂行的人却能一眼看出,这是一项欢场的绝技,叫做坐大缸,一旦双腿无力立时就要掉入缸中,女子需从小练习,坚持个三年五载后,屁股会变得又大又圆,双腿结实有力,青楼三十六绝招,大半都需要此基本功。

原来这院子居然是个‘养马’的所在!

所谓养马,当然不是养上战场的那种马了,虽然都是可以骑的,乃是大名鼎鼎的封建糟粕:瘦马。讲究的是肤白,娇小,屁股大,这也是评价瘦马好坏的三项硬指标。

就在两个坐大缸的姐妹不远处的一间草房之中,一个年轻人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边上坐着个模样颇为俊俏,穿着颇为诱人的美少女,只是那少年的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对外面传进来各种或高亢或痛苦的呻吟哀嚎之声充耳不闻。

老子。。。。穿越了?

他叫秦浩,本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一个相当令人羡慕的单位工作:广电总局。

有车有房,妻贤子孝,虽不是什么人生赢家但生活的还算幸福,那天单位号召大家学雷锋做好事,扶老太太过个马路的功夫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酒驾的二百五给撞死了,结果一睁眼,跑唐朝来了。

一个电话摇来三五个小明星喝酒吹牛的幸福生活没有了。

好在穿越么,就当重新活一次,作为文化部门小领导的秦浩当然知道啥叫穿越,从他手里审过不少这种不靠谱的穿越小说,前两天还跟同事琢磨着是不是把这些历史虚无主义作品统统禁掉呢,怎么就轮到自己身上了?莫非是报应?

可能真是报应,因为凭他多年看书的经验,发现穿越者一般情况下都会穿到个秀才之类的前身身上,怎么到自己居然落在了人贩子手里?

这是个规模颇为不小的人口贩卖集团,封建社会的婴儿很难养活,因此像他前身这种十三四岁的半大岁数反而更加抢手。

女孩培养成瘦马,转手就可以高价卖给青楼,男孩也有其用处,培养不好的可以卖了做苦力,培养好了的则可以成为他们训练瘦马的工具和教材,最后一同卖到青楼多少也是个进项。

反正大灾之年人命比草贱,花不了几个铜板,哪怕碰到不听话的打死解解气也不亏。

巧了,前身就属于被打死解解气的那种。

其实前身的事挺简单的,一个逃荒的家庭,眼看就要饿死了,碰到个人贩子就把自己卖了,结果发现这竟然是个‘养马’院,前身当场就不干了,因为他是个读过书的,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于是乎结结实实的被人贩子痛打一顿,估计是脑袋撞寸了,直接就一命呜呼,被他这来自一千年以后的灵魂鸠占鹊巢。

怎么办?难道老子要接受这个事实抓紧时间跪舔么?

当然不行,如果卖给个漂亮妹子当童养夫啥的他也许还能考虑考虑,养马院还是算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听话,顶多也就是个青楼龟公的命,若运气不好,怕是转眼就把自己扔小黑矿当苦力去了。

以他桀骜不驯的性格和前身留下的糟糕印象,后者的可能性似乎很大。

更何况,唐朝尤其是唐初对户籍和路引的管理是极其严格的,一朝是奴籍,终身是贱命,像穿越小说中那种当个小厮也能风光无限,最后和皇帝拍肩膀甚至干脆取而代之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若就这么认了,还不如现在就死掉来的干脆呢。

正想着事情,边上的美少女说话了,道:“小哥哥,这是小翠姐姐做的汤饼,可好吃了,你伤的那么重,肯定很饿很饿,你就吃一口吧,不吃的话你会死的。”

回过头,那个美少女妹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手中端着个破烂的陶瓷小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两只眼睛弯弯地像个月牙,一颦一笑隐隐地已经有了些勾人的味道。

这样的笑容几乎不可能出在一个农家女身上,想不到这小姑娘刚被调教一个月左右,居然就已经初见成效了。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浑身上下疼的厉害,使不上劲,能麻烦你喂我么。”

“你同意吃饭了?太好了,我这就喂你。”

说着,少女小心翼翼地将汤饼捣成碎呼呼的面泥,又吹了吹,将秦浩的脑袋扶在自己的臂弯,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的喂到秦浩的嘴里。

这位置很舒服,似乎轻轻一动弹还能触碰到少女胸前的一点柔软。

她叫小蝶,也是刚被卖进来没几天的少女,却是个心肠极好的女子,只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前身对人家小姑娘笑了笑,便在重伤后一直照料自己,如果不是她,自己怕是醒了也没人注意的到,最后反而因伤重不能动弹活活饿死在柴房里吧。

或许,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可怖的地方,那阳光一样的微笑已经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温暖了吧。

第二章 孙猴子

一晃眼,秦浩已经躺床上三天了。

三天里每天那个叫小蝶的美少女都会来给他送饭,并一口口地喂他吃下去,都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大部分是汤饼,有时候干脆就是黏糊糊有些恶心的面糊糊。

并不是他一点都不能动,虽说现在的他下床还是有些困难,但自己吃饭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之所以如此只是希望可以尽量麻痹那些人贩子,看看能不能给他逃跑创造有利条件。

而作为悉心照料自己的酬劳,秦浩每天在陪小蝶说话的时候都会给她讲上一小段的西游记,听的小姑娘极为入迷,只要训练一结束就往他这跑。

这天中午,小蝶似乎来的比前几天更晚一些,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双眼红红的应该是哭过。

“秦哥哥,今天没有汤饼吃了,只有两张大饼,我掰开来喂你啊。”

秦浩摇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接过大饼小口的咬了一下,饼很干,嚼起来不但没有什么味道,而且颗粒很糙,顺着喉咙往下咽,感觉从胃里面都能反出这饼划出来的血腥味。

“怎么了小蝶,有人欺负你?”

小蝶摇摇头,只是一不小心又甩出来几颗泪珠,假装坚强还真不是她这般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可以掌握的技能。

“你今天。。。。坐大缸了?”

小蝶没说话,依旧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秦浩也只能沉默,想不出安慰的话来,像小蝶这种初学者一天只需要坐一个时辰就可以,但即使如此,两条腿也感觉跟断了差不多,所遭受的痛苦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的到。

更重要的是,一旦开始练习坐大缸,就要逐渐告别女人这两个字了。

趁着骨头还没发育完全的时候坐缸,可以把屁股变得奇大无比,两条腿有力但又特别细,对床上功夫的练习固然会事半功倍,可是那模样却活脱一个畸形,而且下了床之后连走路也不怎么方便,更别说做事了,除了卖身,怕是也没有了别的去处了。

多好的姑娘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这样废掉了么。

小蝶不一会的功夫就把头抬了起来,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甜甜的,向上扬的嘴角上沾着晶莹的泪花,看上去让人觉得颇有些心酸,却反过来安慰秦浩道:“没事的秦哥哥,小蝶感觉已经好多了,没那么疼了,你继续给我讲那个猴子的故事吧,你昨天说到他被天兵天将抓走了,他要死了么?是不是有人来救他了?”

秦浩心中五味杂陈,却突然问道:“小蝶,如果有机会,你会逃么?”

小蝶一愣,没想到秦浩莫名其妙的突然说这种话,好半天才道:“不可能的,院子里有六爷领着八个大汉守着,又有恶犬看在门口,逃跑的话不但不会成功而且还会被活活打死,再说咱们是奴籍,又能跑到哪去?就算妈妈和六爷抓不到,怕是要先被官府抓走,更何况,外面这年景。。。就算没有人抓,恐怕咱也要饿死的。”

秦浩:“……”

心里很堵,好像刚刚吃下一肚子不消化的鹅卵石一样难受。

不是说贞观盛世么?

不是说李世民是千古一帝么?

人活的不如狗啊!

“秦哥哥,你还是给我讲猴子的故事吧。”

苦笑一声,道:“好,我继续给你讲,这孙猴子被抓以后啊,被绑在了斩妖台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剐,莫伤其身,又命火部众神放火烧他,雷部众神用雷电砸他,却始终不能伤其分毫。”

小蝶的眼睛锃亮,惊呼道:“哎呀,这孙猴子竟然这般厉害,无人能伤的了他?”

“是啊,玉帝拿孙猴子没办法,只能求救于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命童子将猴子扔进八卦炉中,锻炼足足七七四十九天,太上老君道,泼猴必已成灰矣。”

小蝶看上去十分紧张,眼睛里雾气蒙蒙,似乎又要掉金豆子出来一样,却听秦浩继续往下讲道:“哪成想,猴子不但没事,反而练出一双火眼金睛,见得他将身一纵,跳出丹炉,呼啦一声将丹炉踢倒掉头就走,耳中擎出如意棒,迎风一晃便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

小蝶听的过瘾,不由得拍手叫好,兴奋不已,脸上坨红一片,好像那孙猴子就是她自己一般,激动的都跳起来了。

却见秦浩突然将身子倾了过来,一把将她搂住,仅仅的贴着她,弄的小蝶一愣,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僵硬的如同一块木头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哪知秦浩却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信不信,我就是那个打不死,锤不烂,火烧水侵不坏的孙猴子?相信我,只要我还没死,必救你出去,至于户籍路引粮食,统统由我来解决。”

“啊!”

小蝶轻轻地惊呼一声,眼珠中泪水又一次滚滚而下。

……………………

那天之后,一切如常,小蝶还是每天都来,就好像秦浩从来没说过什么似的,但实际上已经并不需要小蝶每天抽时间来照顾了,却依然期盼每天给小蝶讲西游记的一点时光。

哦,也并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小蝶之外,秦浩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汉子,嗯,没毛病。

这汉子叫大牛,跟秦浩差不多前后脚被卖来的,也是因为不服管被六爷打了一顿,正好扔过来给他做个伴。

作为同病相怜的战友,秦浩对这大牛还是颇为友好的:“兄弟,你没事吧。”

“妈的,没事,妈的,妈的,狗蛋篮子的六爷,老子就不信你个瓜怂没有尿尿解手的时候,就不信你娘的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早晚弄死他丫的,你呢,干不干。”

嚯,居然是个狠角色,看他那眼神,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莫名就有一种感觉,这货不是吹吹而已,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干的。

“兄弟,什么出身,杀过人?”

大牛扭过脖子,看了秦浩一眼,道:“杀过,八岁的时候天下大乱就杀过一个欺负我娘的逃兵,我老子是龙武卫的府兵,本来明年我十四,也是打算去接我老子班的,哪成想他么的居然被卖到了这鬼地方,哼,看谁先弄死谁。”

秦浩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乖乖,这小子居然是府兵之子!

要知道府兵是有永业田的啊,况且这关中府兵实乃支撑大唐立国的根基中的根基,这些人要是活不下去,老李家根本就连觉也别想睡好,大灾居然严重到了这等地步?

以上,就是秦浩和大牛的第一次谈话。

平日里小蝶一天也就能抽出半个时辰过来听书,其他时间只有两个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只能彼此说话来解闷,因此很快两人就熟了,秦浩也将西游记又从头到尾的给他讲了一遍,直到赶上小蝶的进度,每天三个人都会一起聊聊孙悟空。

而秦浩是比较鸡贼的,西游记讲了三遍,每次都只讲到大闹天宫的部分,后面就不讲了,让孙悟空永远保持着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嘴脸。

后世广电总局出身的秦浩,当然比谁都更明白文艺作品的影响力。

果然,随着小蝶偶尔在外面照葫芦画瓢讲的西游记小听众越来越大,孙猴子的影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小孩子成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这让几个养马的人越来越难管了。

这一日,小蝶来听了秦浩的故事,正细心地喂那双手还不能动弹的大牛喝面糊糊,冷不丁的,小屋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开襟大汉缓缓走了进来。

小蝶回头看见大汗,惊慌的连碗都没拿稳落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羊癫疯一样的就震动了起来,口中嘚嘚瑟瑟地道:“六。。。。六爷。”

第三章 你死我活

这货就是所谓的六爷?

秦浩不由的打量这位害的自己重伤,哦不,是打死前身的罪魁祸首。

但看他两撇八字胡,尖嘴小眼睛,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大老鼠,身材却异常的壮实,肌肉块在薄衫下看着很明显,应该是练过的。

两个小眼睛本来就不大,还不怎么愿意睁开似的,看山去像是一直眯着眼,却总有点点寒芒从那条缝里射出来。

这六爷瞅着小蝶冷冷一笑,嗓子里似乎有金铁交击一般的声音,开口道:“你不去温习上午妈妈讲过的课,却跑这里来干甚?莫不是不知道考校不通过要受的惩罚?”

小蝶被吓的魂不附体,不住地颤抖想解释什么,却因为过分紧张,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六爷阴测测地对着小蝶笑道:“最近两天,院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叫做孙猴子的故事,大家都不怎么乖啊,听说源头是你,是不是啊小蝶,谁让你在姐妹中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嗯?”

西游记?坏了。

秦浩自然不会让小蝶给自己背锅,挣扎着起身就要承认拦下,却不想刚刚还吓得魂不附体的小蝶突然间说话利索了起来,一口承认道:“是的,孙猴子是我家乡流传的小故事,小时候家里阿爹阿娘都是用这个故事哄我的。”

什么情况?

秦浩震撼莫名,正不知咋回事,就见六爷开口道:“嗯,承认了就好,以后不要讲了。”

说着,出其不意快若闪电的,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就踢在了小蝶的胯骨下边一点,咔嚓一响声传来,小蝶就趴在地上捂着腿痛哭失声了。

“啊~~”

“只是脱臼了而已,一会自己接上,爷这也是为你好,屁股习惯脱臼,可以帮着你练不少的绝活,知道么?不过明天坐大缸依然不变,可别掉下去哦,知道么?”

小蝶的脸上已经都汗透了,脸色惨白,却依然咬着牙道:“是,多谢六爷赏赐,奴婢知道了。”

秦浩躺在床上睚眦欲裂,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就将眼睛四处寻觅,想看看有没有大小合适些的石块,恨不得现在就跟这狗屁六爷同归于尽。

反倒是火爆性子的大牛比他还冷静,虽然躺床上还几乎不能动,但却一把抓住秦浩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秦浩感受的到,大牛抓着他的手握的很近,而且还在不断颤抖,显然也是在克制自己。

六爷看了两人却饶有兴致,知道二人心中不服,却哈哈大笑,一脚踏在他们的身上道:“不服?哈哈哈,我不管你们是不是读过书,还是有个当府兵的爹,在这,老子就是天,再敢顶撞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卖了做**!”

作为一个重伤员,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打不过一个壮汉是佷正常的事,按理说没什么可羞耻的。

不过秦浩明显不这么想,双手已经因为拳头握得太紧,被指甲划出了血。

看着这位六爷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除了忍,他什么也做不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刀刀见血往心里流。

“小蝶,为什么要替我扛这个锅,西游记是我讲的。”

小蝶因为太痛,脸上已经湿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但却依然抬起头,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道“因为,你是我的孙猴子啊。”

短短的,或许还有些单纯的一句话,却好像有什么刺入他心脏一般,一时间心里好像开了调料铺子,酸甜苦辣咸。

下床,伸手捏住小蝶的大腿,滑腻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手掌,却没心思想入非非,只是道:“忍着点,会很疼。”

小蝶只是貌似坚强地点了点头,秦浩突然使劲,咔嚓一声就将腿骨给安了上去,痛的小蝶娇呼一声,一头就埋在了秦浩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不一会就将他的前襟给打湿了。

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脊背,便听小蝶低声在耳边道:“救我。”

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胸口。

“一切有我,我负责给你带来光明,三天,我保证他活不过三天。”

转过头,与躺在床上的大牛对视道:“我想杀人,你要加入么。”

大牛双目赤红,歪过脑袋居然愣是吐出一颗牙来,是刚刚六爷来的时候咬掉的,也不知是不是要换的乳牙,道“大不了一死,信你一次,命借你用几天。”

秦浩点头,伸出手摸着大牛的手,又将小蝶的手放到上面来,三只手摞在一起。

“我需要两样东西,木头,钉子,三天时间,收集的越多越好。”

大牛道:“钉子交给我,我爹回田的时候经常帮邻里做木匠活,我也会一些,等我伤势稍微好一点,就去拔钉子。”

小蝶道:“木头的话,厨房里柴火备的最足,而厨房一向是小翠在管,她是已经卖来两年多的老人了,想让她帮忙不太容易。”

两年,恐怕洗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所谓调教,当然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多其实是心里上的,一般来说两年多已经离出师卖掉不远了,这个阶段的女人,很难再有什么反抗的念头,而且内心中甚至已经开始对自己奴隶的身份有了认同感,为了获得更好的待遇有时候还会帮着养马人进行一些管理,成为养马人的小助手,将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再施展在学弟学妹身上。

秦浩道:“这个小翠平日里为人怎么样。”

小蝶道“小翠姐姐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因为她和小屏训练的时间最长,有时候会帮助妈妈看着我们训练,小屏每天都非常严格,像妈妈一样,而小翠姐比较好说话,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总让我们休息,也喜欢我讲孙猴子的故事。”

秦浩道:“那就好,带我去见见她吧,我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看看能不能让她答应我做她的助手。”

“好,我这就带你去求她。”

说着,小蝶朗朗跄跄地站起来,只是刚走两步就是一个跷列,毕竟腿刚刚脱臼,秦浩连忙扶住,道:“不急,你再休息一会。”

小蝶微笑,摇头,坚定道:“没事,也让我做一些什么。”

…………

来找小翠,正好她就在厨房,小蝶领着秦浩过去道:“小翠姐姐,这是新买来的秦浩哥哥,因为跟六爷顶嘴好悬没被打死,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怕是六爷还要欺负他,您看能不能先让他在你这帮帮忙,他说他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很好的。”

秦浩也趁机打量着这位小翠姐,弯月眉,樱桃嘴,大眼睛里勾魂夺魄,已经有了欢场头牌的架势,很难想象这还是个****的处女。

更夸张的是她的身材,屁股很大很大,腰部很细佷细,脚却不大,走起路来仿佛随时都会摔倒,胸脯却不自主的晃荡,一张嘴吓了秦浩一跳,隐约居然能看到嘴里是两条舌头。

这是传说中的蛇舌啊!

自舌头的中间部位劈叉,弄的像是蛇的舌头一样,用处不言自明,至于改造过程中如何痛苦,日后吃东西是否还有味道,这些对养马来说都不重要,现代社会不可能有女人为了讨好男人去做这种改造的,秦浩前世也只是在古壁画里看过一点,想不到居然真的有。

很少有养马人会这么干,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古时候没有麻醉技术,就连止血也没什么特效药,这特么已经不是草菅人命了,说他们是禽兽都侮辱小鸡小鸭小动物。

小翠道:“唉,放在我这里又有什么用?六爷要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拦的住不成?”

秦浩连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道:“小翠姐给我个机会吧,我做饭真的很好吃,不如让我试试,做一点甜点给妈妈尝尝,如果妈妈喜欢,或许六爷也能顾虑一些。”

这个养马院子是个夫妻店,武力上的事归六爷管,调教训练专业技能方面归妈妈管,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因此明知道他们两口子都是一丘之貉,倒是大部分的姑娘对妈妈还有几分真感情。

小翠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让秦浩在厨房试试,但人却将小蝶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小蝶妹妹,你。。。。该不会是对他动了春心吧,听姐姐一句劝,千万别想用不着的,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的。”

小蝶脸色腾的一下就羞红了,连忙摇头道:“哪有啊,小翠姐姐你不要乱说。”

小翠叹气一声,道:“你们好自为之吧,姐姐在这待了两年多了,就认清一件事,这人啊,得认命。”

其实小翠如果想背着秦浩的话大可以把小蝶领出去说,这厨房就这么不大点的地方,转个身的距离,就算声音再怎么小,秦浩也能听得见,这话分明也是说给他听的。

秦浩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嘴角却微微往上一扬,暗道:“认命么,呵呵,老子的命,老子自己做主,别说几个养马的,就算是李世民也休想摆弄老子。”

第四章 筹划

不大一会的功夫,秦浩手上已经忙活开了,将绿豆捣碎制作了些简易的绿豆粉,和水调匀,小火炖煮,待煮的差不多粘稠了就盛出来放在个盒子里,盖上盖子放入井水中冰冻,不大一会的功夫一盒新鲜的凉粉就做好了。

这东西因为没有真正的绿豆淀粉和冰箱的原因,根后世真正的凉粉相比其实挺难以下咽的,不过对大唐人来说却绝对是超级好的解暑佳品了。

这东西需要小火炖煮,对烧火要求挺高的,秦浩一边忙活着,一边默默的将刚刚烧剩下的木材收集好,规规整整地放在一堆。

他之所以烧这么个东西当然不完全是为了讨好所谓的妈妈,更多的其实是这个小火炖煮。

在炎热而又干燥的夏天里吃上一碗冰冰凉的凉粉,即使是放到一千年以后也是不错的享受,再往里面加上一些蜂蜜果汁之类的,估计就是皇上也会吃的龙颜大悦,更何况是这卖人的老鸨子。

一切不出所料,老鸨子尝过凉粉之后就彻底离不开这东西了,十分干脆地批准了秦浩在厨房给小翠帮厨的想法。

一切都按部就班,两天的时间里,秦浩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小火慢炖的木柴,大牛也已经可以勉强下床,偷偷地找来了越来越多的钉子。

几天以后。

这天晚上做完了凉粉,秦浩把小火烧过的木材和大牛偷偷地搬回了自己的小屋,又偷偷地从厨房拿了把菜刀揣在怀里,生死成败,就在今晚。

小院的防守还算是比较严密,一个门口巡夜的小厮,一条耳聪目明的大狼狗,六爷和妈妈睡在里屋,六个壮汉分别每人一个房间都挨着门口的位置,只要有人半夜出来溜达狼狗就会惊醒并乱叫,他们就会拎着家伙出来打人,而巡夜的小厮把着门口足以确保任何人都没办法从门走出去,至于翻墙,这一丈高的围墙和上面的碎瓷片足以让这些十几岁的少年绝望。

但可惜,这些玩意对秦浩来说都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难题。

夜半三更,和大牛两个人偷偷的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衣服都穿好,秦浩拿出十万分的虔诚对着月亮祈祷了起来。

老天保佑,老子前世看的那些杂书都不是胡编乱造的。

拿出几根木炭,在痰盂里面烧开水,煮了两个从厨房顺出来的糯米团子,等糯米团子煮熟以后捞出来过一下凉水,出门顺着地上就轱辘到狼狗的跟前,便匆匆地躲回屋里。

他们住柴房反而离门房最近,也算是运气。

秦浩只觉得心脏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前世工作的原因所以他有大量的阅读量,记得一个毒狗的土办法。

这办法其实很简单,狗的嗅觉灵敏,糯米的香气一定会吸引到狗,而古时候的狗远没有现代的狗幸福,说白了就是更馋,闻到糯米香一定会把这东西给吃掉。

狗吃东西的时候其实是很少咀嚼的,整个囫囵吞下去以后,因为这糯米团是刚刚煮出来的,沾上凉水以后外皮凉了,里面却烫的吓人,加上这东西不好消化,到了胃里之后那温度足以将狗的肚子烫穿。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看的那本书不是胡编乱造的基础上。

不过他的人品似乎不错,这方法挺靠谱的,只听不大一会的功夫,外边就传来了那大狗的呜呜之声。

用这种方法毒狗,狗不会马上死,还可以挣扎一段时间,其实特别的残忍,不过想高亢的叫出来却是不可能了。

巡夜的人贩听到狗的悲鸣,以为是害了什么病,连忙跑过来看看,口中不住道:“大黑?你怎么了大黑,大黑?”

而这时候,秦浩和大牛两个人已经倒提着菜刀,弓着腰,悄悄的出门了。

夜,很静。

垂柳在风中轻轻的摇,荷花在池塘里安静的呼吸,只有大黑低低地呜咽声和小厮颇为焦急的关怀声还算清晰,这声音不大,不足以吵醒睡觉的人,但却可以刚刚好掩饰住大牛和秦浩轻轻的脚步。

两颗心脏跳动的是那么的有力,感觉好像有个小人在胸膛里狠狠打鼓一样,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额头上和脖子上的汗豆大的砸在地上,握着刀的手也因为紧张而有了些许摇晃,但他们两人和那背对着他们的小厮已经越来越近了,近到连后脖子上的毛孔都可以隐约的看见了。

大黑看见了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逼进,他想叫出声来,可是肚子里的剧痛让他只能发出低低的几声呻吟,它想告诉他的主人回头,可惜他的主人听不懂它的这门外语。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把雪亮的菜刀,颤抖着出现在它主人的脖子附近,只一抹,血就喷出来足有三尺来高,喷了它满身的猩红,躺在地上抽出了两下就不动了。

映入他狗眼的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杀人的手法显然不怎么专业,背后抹脖居然也会弄的自己半身的鲜血,帅气的脸庞配着半边身子滴滴答滴血的姿势,看上去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是的,这里就是地狱,不过地狱又如何?照样越狱给你看。

这是秦浩的第一次杀人,因为是割破动脉而死,四周围全是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这让他有些恶心,可是却并没有像他看过的大多数小说中一样,在第一次杀人之后不可抑止的呕吐出来。

为什么吐不出来呢?难道他天生就是个杀手?

不,应该是恨,应该是,他杀的就不是人。

大牛道:“接下来怎么办,接上小蝶走么?”

秦浩道:“当然不,咱们没有盘缠,没有路引,就这么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六爷打咱们的仇老子还没报呢,这要是这么跑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痛快。”

大牛点头:“好,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好,不过打你的话一挑俩。”

“哈,瞅给你能的,你先把这狗杀了吧,让它少一点痛苦,我去准备木炭。”

说着,秦浩大摇大摆的走回屋,不理会外面大狗的最后一声悲鸣,将木炭一根一根燃烧了起来。

这些木炭都是他在煮凉粉的时候精心煅烧过的,保证没有一根可以充分燃烧,即使秦浩是个文科生也知道,碳在充分燃烧之后会释放二氧化碳,而不充分燃烧的碳,则会释放一种致命的魔鬼:一氧化碳。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常识。

第五章 杀!

秦浩当然也可以选择偷偷翻窗进去将熟睡中的汉子们一个个杀死,不过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杀手,只要七个大汉中有一个惊醒死的就是他们俩,因此想来想去,还是用一氧化碳最保险。

将木炭挨个扔进这些畜生的房间,偷偷把窗户放下来,又在门口撒上几颗钉子,秦浩一手一把菜刀,大牛则拿着从门房尸体旁边捡的一根大铁棒子,安安静静的守在门口。

虽说一氧化碳无色无味且杀人于无形,但毕竟秦浩不是学化学的,木炭再怎么处理还是多少会冒一些烟出来,保不齐谁就会被烟熏醒。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大汉果然还是被熏醒了。

“我擦,哪来的烟,着火了?哎呀,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这大汉踉踉跄跄地走出来,一出门就被地上的钉子扎了脚,还不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见两个少年人猛虎一般地扑了上来,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大汉反应特别迟钝根本就没躲开。

“啊!!!!”

一声惨叫,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嘹亮。

它惊醒了树梢上的虫鸟,惊了莲蓬山休息的青蛙,也惊醒了不少的梦中人。

浑身是血的秦浩嘀咕道:“还有六个。”

对大牛说道:“这五个房间很小,半刻钟中毒已经很深了,就算醒来也不碍事,你在这里守着,有人出门就打死,我去里屋看着咱们这位六爷。”

六爷和妈妈的房子比较高级,是上面铺了瓦片的瓦房,瓦片这东西透气,所以六爷房里的一氧化碳浓度很可能不够。

果然,赶到的时候六爷已经醒了过来,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头晕让他反而比平时更加冷静。

这位六爷其实也是府兵出身,年轻时还曾参加过杨广征高丽,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身手远非其余几个喽啰能比,顾不得穿衣裳,赤身裸-体就爬了起来,没敢走门反而从窗户上一个翻身就逃了出来,恰好躲过门口布置的钉子,也让守株待兔的秦浩扑了个空,失去了最佳攻击时间。

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头晕目眩和呕吐感立时就消减了不少,抬头,正好看到手里两把大菜刀的秦浩浑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

“小混蛋,是你?”

跳起来想一个飞腿把人踹死,可是手脚无力却让他一个跷列就跪在了地上。

秦浩哪敢跟他废话,这厮中毒不深,在新鲜空气下力量每分每秒都在恢复,看他一身的腱子肉,如果是完好状态怕是十个自己也不够人家热身的。

“受死吧”

秦浩一个虎扑上前,右手拿着菜刀轮圆了往他脖子上就是一刀,那六爷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抓住秦浩的脉门,却使不出力气,憋足了全身的力量狠狠一拳打在秦浩的脸上,却也只是把鼻子打出一点血来。

秦浩感觉鼻子处剧痛,一酸,眼泪忍不住就留了出来糊住眼睛,慌乱中两个手握着菜刀抡起了王八拳,听得刀子入肉,入骨的声音不绝,却也不知到底砍中了多少刀。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六爷身上已经鲜血淋漓了。

不过六爷也确实不简单,刚刚秦浩一连砍中了他八刀,却被他巧妙的避过了要害,因此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却并没有致命伤。

“小混蛋,凭你也想杀老子,做梦!”

他现在使不出力气,不过使不出力气也有使不出力气的打法,只见他猛的一蹿,两只手精准无误的抓住了秦浩的手腕,膝盖一曲,正好顶在他的胸膛,一下子就将他压在了自己的身子底下。

毕竟是将近两百斤的壮汉,就算没什么力气,这个姿势,光体重就让秦浩挣扎不已却无可奈何。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已经越来越轻了,六爷感觉自己的力气不但没有因为失血而流失,反而逐渐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来,不由开怀大笑道:“嘎嘎嘎嘎嘎,小子,你很好,非常好,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浩大急,挣扎着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一鼓一鼓的,却毫无办法,只得放声大呼:“大牛!大牛!你特么的完事了没有。”

很可惜,大牛没来。

六爷的力量越来越大了,开始的时候还能将他几乎掀下来,现在人家却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不能晃动一下了。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我要死了?

六爷也好像是胜券在握了一样,笑的越发狰狞,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如何折磨眼前这个该死的小兔崽子。

嘭。

想的正美呢,六爷突然感到下体一阵剧痛,那痛是他出生入死几十年从来没感受过的,从下面一直连着脑子,整个人一下子就疼懵了,情不自禁的就放开了手,捂着要害一歪就躺边上了。

秦浩一抬头,正看见小翠姑娘衣衫不整的站在眼前,还保持着个伸脚的姿势。

这院子越往里,就越是老人,也因此秦浩他们会住在离门房不远的地方,而主屋两侧,住的就是像小翠他们这种两年以上的老人了。

外边这么大动静,就算是猪也得醒啊,来不及穿好衣服,半遮半露的就跑了出来,便看到秦浩和六爷厮打的一幕。

一开始,小翠吓傻了,她现在一看六爷就忍不住哆嗦,毕竟活活剪开舌头这种事,这辈子也忘不了。

不过有多大的恐惧,就有多大的恨,她对六爷的恐惧固然深似海,可是恨,却比海还要深。

正好,六爷跳出来时没穿衣服,又骑在秦浩身上,背对着小翠,那一大坨东西正好在她眼前晃悠,高度又不高不低正好。

小腿微微抬起,蓄力,猛的一脚,隐约中好像还听到了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特爽。

秦浩趁机一骨碌的翻身反骑在六爷的身上,手中两把大菜刀,以迅雷之势猛的朝下一抡。

血,模糊了整张脸,整个世界都跟着清静了。

抬起头,此时的秦浩已经浑身鲜红鲜红的了,一走路一地的血脚印。

来到小翠身边,递给她一把菜刀,轻声说道:“应该还没死透,你想不想来。”

小翠一愣,却很快就镇定下来,走过去一看六爷果然还有一口进气,虽然死只是一时半刻的事了,但理论上说,他现在还是个活物。

嘭!一刀。

嘭!又一刀。

砰砰砰!小翠是厨艺高手,沉默着,不发一言的,小翠在早已死透的六爷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那手法就跟剁饺子馅差不多,鲜血喷出来涂满了一身。

皎洁的月色下,一个身材有些畸形,容颜却极美的女子,浑身的血污满头满脸全是脑浆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像鬼,让人不寒而栗的赶到可怕。

但秦浩却只感到可怜。

走上前,抓住小翠还在不停挥舞的手,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好了,他已经死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直安静没有声音的小翠突然爆发出了特别大的哭声,那声音佷尖,有些像啼血的鸟儿,更像是刺到天上黑云去的箭。

秦浩不停地拍着小翠安抚,却忘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

妈妈桑还活着。

事实上秦浩对妈妈桑几乎没什么记忆,满腔的仇恨都是集中在六爷身上的,再加上刚才那么紧张,肾上腺素把脑子全都占领了,就算现在激素褪下来他也忘了。

其余看热闹的人当然看到了妈妈桑,妈妈桑浑身无力几乎是爬着从门里出来,可是都被眼前一幕给吓傻了,都跟个木头人差不多。

这妈妈桑眼睁睁地看着老公被乱刀剁成饺子馅,吓得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不过这一会的功夫,新鲜的空气让她的力量逐渐恢复,骨碌碌一滚起身,掉头就跑,边跑还边喊:“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不好!”

秦浩暗悔,想不到居然把她给漏下了。

“肥婆休走,留下命来。”

想着就要去追,却冷不丁的腿上一紧,低头一看,却是个标志如狐媚的美人,同样是酥胸半露的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嘴里呼喊道:“妈妈快走!”

小翠惊呼:“小屏,你干什么。”

秦浩抡起菜刀要砍,却对着这美人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只得对小翠道:“追上她,她中了毒,杀了她。”

小翠点头去追,可是她因为常年坐大缸,屁股已经严重变形,就算妈妈桑中毒了她也追不上,一着急反而噗通一声摔了,眼看着妈妈桑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外了。

秦浩大急,狠狠地踢着腿上的小屏,要知道,官府是不保护他们这些奴籍的,要是让这娘们跑出去报了官,他和大牛两个人都将秋后咔嚓一刀。

第六章 大包袱

眼看着妈妈桑就要逃之夭夭,自己将变成大唐的通缉犯,秦浩的心里一片绝望,低头看着脚下的美人,手里的刀扬了又扬,还是砍不下去。

都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

嘭!

一个倩影突兀的窜了上去挡在前面,手里一块大石,狠狠砸在了妈妈桑的脸上,那肥硕的身躯扑腾一下就倒下了。

啊咧?

出手的是一个长相秀美的。。。。男子。

如果他还算是男子的话。

住在里边他们两口子附近的,都是久经训练的老人,属于半管理阶层,这个男子其实跟他和大牛的经历差不多,只是可惜没有秦浩和大牛这样的胆略和见识,居然愣是给培养成了个**!

只见他柳叶弯眉,身段窈窕,虽穿着一身男装却有一种女扮男装的感觉,白皙的脸庞在月光下似乎还带着点吹弹可破的味道。

但见他捡起巨石,照着满地打滚的肥婆又是狠狠砸下,没死,捡起来再砸,还没死,再砸,几下之后妈妈桑的脑袋已经变成一滩了。

抱着秦浩大腿的美人惊呼一声:“妈妈~”随即居然晕了过去,好像死的是她亲妈一样。

小翠却大喜道:“称心,好样的。”

男子的声音佷尖,一点也不像男生,却怒喝道:“别叫我称心,我有名字,我叫。。。。。我特么叫啥来着?”

众人:“……”

这时候,住在外院子的小伙伴们包括小蝶在内也纷纷赶到了,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两人一时间满脸懵逼,再一看浑身是血提溜着两把大菜刀的秦浩,胆子小一些的已经开始漏尿了。

更吓人的还在后面,不大一会的功夫,大牛也赶到了,因为伤还没好,因此他走起路来有些一瘸一拐,不过身后背着的那一串脑袋却让他显得比魔神还要可怕。

这厮真不愧是有个当府兵的爹,杀完了人后居然把人头都给割下来了,将头发绑上系成一串,八个人头血肉模糊的就甩在了秦浩的面前道:“幸不辱命。”

秦浩:“……”

尼玛要不要这么残忍啊,是打算跟老子换军功还是咋地啊。

不过好在,除了脑袋以外还有其他收获。

大唐是不禁止民间百姓拥有兵器的,除了弩箭在民间比较少见以外,就连弓箭也不是没有,因此这大牛杀完了人之后居然还顺手把他们的兵器也给摸了过来,跟着八个人头一起往地上一扔,道:“你厉害,真不愧是读过书的,接下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秦浩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把横刀,又扔了一根棍子给小翠,一杆长戈给那个不想叫称心又忘了自己叫啥的哥们,坐下来等人都差不多齐了,便开口对众人道:

“人,我已经杀了,今晚老子就要离开这里了,圣人有令,允许灾民自行觅食,因此户籍管理肯定跟不上,咱们就是普普通通失了田产的灾民,只要咱们自己不说,没人知道咱们是奴籍,等这场大灾过去以后官府必然会对我们妥善安置,一切就跟没来过这里一样,该过什么日子还过什么日子,一会大家将他们的财务搜一搜,一人分上一些,咱们特么的自由了!!”

本以为会听到类似于自由万岁的欢呼声,可结果。。。。。三十来个小伙伴们一个也没动,跟刚才他杀人的时候一样安静,这让他不由有些挠头,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目光都落在跟秦浩最熟的小蝶身上,小蝶也款款走了出来,面带恳求之色道:“秦哥哥,我们都是没读过书的庄稼人出身,要不是这次大灾,怕是连村都不会离开,现在又没了爹娘,离开你我们能去哪?谁又能在这大灾之中活得下去?你既然救了我们,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哥了,这些弟弟妹妹们身无一技之长,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我们保证,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以后这日子可就全靠你了,你可千万别不要我们啊。”

啊咧?跟着我?三十多个半大孩子跟着我?

秦浩一愣,刚从一千年以后过来的他脑子里一时没转过这个弯来。

他也不想想,一千年后那是什么社会,他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公务员,但也是走过南闯过北,长江边上洗过澡,黄河岸上摸过水,杂七杂八的阅读量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足有上亿的字数,自然不会对外面陌生的世界有什么恐惧。

可这些人不是,会出现在这地方的,十个里有九个半跟他前身一毛一样的遭遇,不是日子实在没法过了,谁会卖儿卖女?封建社会的人口流动小,大唐没有路引一步也别想乱晃悠,他们知道个屁,这辈子见过最了不起的人估计就是村里的里正。

带这些人一起走?

开什么玩笑,老子现在好不容易自由了,难道还要带着你们这些拖油瓶?顶多把大牛和小蝶带着,小翠算是救命恩人也可以带着,其他人老子认识你们谁啊?

因此,秦浩很自然的道:“也好,你们信得过我,就跟着我吧,只要我秦浩还有一口粥喝,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嗯。。。不是他圣母心,实在是拒绝两个字,真说不出来。

更何况,他将院子里的大人统统杀光,美其名曰救大家脱离苦海,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结果没几天这些孩子都死在外面,到底算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

众人见秦浩答应,立刻就欢呼了起来,前路漫漫,有了指路的明灯,就不会感觉彷徨。

莫名的,秦浩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好几分。

“来两个人,先把他们屋子里的门窗开开,放一放碳毒再进去,找一找钱财和细软,另外他们公母俩既然能做人口的生意,肯定是有一堆真真假假的路引,找出来,兴许以后用得上,小心点,门口有钉子。”

众人中几个机灵的连忙按照秦浩的吩咐做了起来,秦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大牛,带个人去把那只狗抬过来,剥皮烧水,咱们把它炖了,吃饱了好有力气赶路,其余人等各自收拾东西,天亮之前必须出城,否则邻居一报官咱们全得玩完。”

那个不想叫称心又忘了自己叫啥的秀气男人道:“大哥,她。。。怎么办啊。”

秦浩一看,却是刚刚死死抱着他大腿的那个美人,应该是叫小屏,这时候已经醒了,一个人瑟瑟发抖的坐在一边我见犹怜。

小翠道:“大哥,小屏是跟我一块卖进来的,本性不坏,这么多年跟我也是情同姐妹,刚刚只是一时糊涂,求求您饶了她吧。”

秦浩知道这小屏是怎么回事,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么。

公母俩黑白脸唱的不错,恶事都是六爷做的,妈妈桑却一直在装好人,虽说本质上都是一丘之貉,但也确实容易跟这些老人建立感情。

所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说的是一起绑架案,劫匪对女人质比较温柔,虽然伤害了她们,强女干了她们,可是女人们却牢牢记住了绑匪的好,绑匪落网之后居然还主动给绑匪做无罪辩护。

这小屏明显是中毒已深的症状啊,带在身边,谁知道是不是个定时炸弹?他们可全是奴籍啊,他可是货真价实的杀人犯啊。

第七章 出发

秦浩自问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前世在广电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三流小明星投怀送抱过,毕竟手松一松紧一紧就卡人家脖子的要害部门,但违反原则的事情一样也没做过,不给过就是不给过。

因此,面对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小屏,秦浩十分狠心道:“行了,别哭了,一起走吧,不差你一口粮食。”

清点一下人数,院子里一共三十四个人,其中六名男孩,二十八个女孩,趁着大灾买来的新人二十个,训练一年左右的有十一个,两年以上几乎熟了的只有小翠,小屏,还有。。。。。那个不想叫称心的三人。

“你到底叫啥名字啊,想好没有。”

“真忘了,我就记得我姓孙,家中排行老二,爹娘管我叫小二,名字不常叫。”

“那以后管你叫孙二吧。”

“不要,总得有个大名吧。”

“那你自己起一个。”

“嗯。。。。也好,那我叫孙悟空吧。”

噗!

很好,很强大,完全没有毛病。

闲聊着天,一大锅狗肉已经炖好了,又找来干饼掰碎了扔进狗肉汤里,一人一碗,小翠给秦浩盛了满满的一碗肉,温柔地递了过来。

“谢谢,你也快别忙活了,赶紧坐下来歇一会。”

小翠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却坚定的摇头道:“我不累,让我再干一会,我年龄最大,应该照顾大家。”

其实秦浩知道,她就是想多走两步而已,无意中秦浩跟她说过,多走动有助于体型恢复,女人的骨头要二十二岁才会完全长死,她今年才十六,还有机会。

有些耻辱当没得选的时候,人总会找到各种理由自我宽慰,逆来顺受,但一旦找到机会摆脱或者有的选的时候,却又突然感觉跟活不下去了似的,小翠现在就是如此,说真的,秦浩都害怕她会不会自杀。

这也是这些拖油瓶非常麻烦的地方。

他们这些奴籍想上路,必须混迹在难民的队伍里,否则光是查路引就能把他们送进大牢,可除了二十个今年灾年新买的孩子以外,十四个老人的身材全都变形了,年头短一些的变化并不夸张,稍微穿上宽松一点的衣服就能盖住,可是小翠和小屏那夸张的屁股,即使披上厚厚的披风也能看出轮廓。

这就很尴尬了,首先肯定吸引目光,容易暴露他们逃奴的身份,其次,活不下去的灾民里肯定会有流氓,此去洛-阳一路想太平恐怕也不太容易。

这就是造孽!

还有孙悟空,嗯,还是叫孙二吧。

孙二是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爷们,很纯很纯的爷们,只是这外观上。。。。

即使穿着男装,看上去也总觉得特别别扭,窈窕的身材,大屁股细腰,皮肤白的跟牛奶似的还没什么体毛,估计他要是孤身一个人上路的话,不出二百里就得被饥渴的灾民撕碎。

这么说吧,感觉上像是倭国著名的女装子大岛熏坐在自己面前一样。

这人怕是废了,一辈子都废了,小翠他们屁股大一点好歹还是女人,而他。。。。秦浩已经不太能判断性别了。

这不,草草喝了几口汤就一个人躲到一边练习发声去了,这边就听角落里不断的有尖细混杂着粗豪的声音传来:“日!草!逼!尼玛!老子……”

他可能觉得练习脏话会让声音恢复的快一点。

伪娘说话用的是胸腔音,而男人说话用的一般是丹田音,千万别以为所有的胸腔音都是装的,其实人妖表演时男声部才是装的,需要十分刻意和练习才能找到自己的原声,而且更可悲的是坚持不住,一个习惯发伪声的伪娘,用丹田音说话超过半小时就会累个半死。

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的回来了。

想到以后就要背这么多这么大的包袱,秦浩只觉得太阳穴疼的可厉害了,更不知道这包袱得背到什么时候,他已经问过了,绝大多数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来自哪个道哪个州,顶多就知道哪个县都已经很了不起了,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张家村李家村之类的,这种名字全大唐少说也能找出几千个,更何况很难讲他们的父母还活着不。

让这些女人嫁人?呵呵,真实的大唐,没有户籍能嫁给谁去?除非是以奴籍的身份嫁给贵人们,那特么还救他们干啥。

大唐的小妾和奴籍,地位是极其低贱的,有多低?大唐律法里,杀耕牛是要坐牢的,而大妇杀小妾罚款是宋朝才有的人道主义制度。

这包袱总不会要背一辈子吧。

唉!

在大唐风流无双的日子啊!还没开始恐怕就要结束了。

等喝完了狗肉汤,身体暖和一点有了力气之后,打包的行李和细软也收拾好了,公母俩还算是有钱,最终找到了金饼子三十来块,铜钱四百多贯,可惜铜钱带不走,就带了二十多贯做零钱,其他的只能挖个坑埋起来,因为太沉了,目标也太显眼,带在路上那不是花的,而是招惹是非的。

除此之外,马找到一匹,驴找到三头,牛两头,丝绢二十多匹,至于其他的珍宝小玩意之类的只找到一盒老鸨的首饰,剩下的大件都搬不走,只能和铜钱一起在土里埋着,也不知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两只牛身后绑上大车,可以拉行李,谁走累了还可以坐在上面休息休息,尤其是小翠和小屏两个超级大屁股,没有车靠脚走的话怕是不等到洛-阳就先死路上了。

至于马,虽不是什么千里的名驹,但居然也是西域的高头大马,乃是六爷的坐骑,也值几两金子那种。

秦浩早就想骑上这样的大马拉风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这是何等的潇洒(装)惬意(逼)。

可惜。。。。他特么发现自己居然不会。

最终,只得由府兵之子的大牛来骑马,自己只能郁闷的骑个驴,在六爷的房间里居然还找到了弓箭和皮甲,给大牛都美的不行,骑在上面威风凛凛,老帅老帅了。

出发前,秦浩给众小弟演讲,和颜悦色的打士气,以增加他们对光明未来的信心:

“都特娘的给我听好了啊,我丑化说在前面,一路上不许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经历,千万不能透露咱们是奴籍的事情,一个人嘴不严,所有人都得跟着去死,所有人必须无条件听我的话,谁有意见立马滚蛋,有不服的没有。”

“没有?很好,向着美好的新生活,出发!”

第八章 冲突

“大哥,给您烧了点热水,您泡泡脚,解解乏吧。”

“大哥,给您捶捶背吧,我手艺可好了。”

“大哥,快尝尝我刚刚找到的野果。”

“……”

自从那天晚上连夜逃出来以后,秦浩他们就踏上了往洛-阳而去的逃荒之路,背着三十多个拖油瓶,确实是累,不过好在这些孩子都挺有良心,对自己颇为尊敬,也是真心拿自己在当大哥,倒是让他感觉上舒服了不少。

跟自己想的一样,杀那公母俩满门十口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波澜,自己没遇到丁点麻烦,也不见官府有捉人的迹象,如今他们已经走出去两百余里,应该安全了。

这要是放在太平年月怕是要通天的大案,放在此时却丁点浪花都翻不起来,如今的大唐王朝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老天爷不下雨,又刚经过渭水之耻和梁师都的征讨,根本无力赈灾,这要不是李世民换个人搞不好江山都要易主了,法纪纲常一片混乱,哪天不饿死千八百人,区区十个人地方官随便勾勒一笔也就过去了。

弟弟妹妹们全都用炭灰涂了脸,否则光这一大帮小美女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他们只有十来个半大小子,武器也只有区区几把,一路上这难民队伍简直是浩浩荡荡,跟行军似的,而且很明显离洛-阳越近人就越多,这种命运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秦浩非常的难受。

“行了,大家歇差不多就继续赶路吧,早一天到洛-阳,也就早一天踏实。”

众人神情都有些懊恼,毕竟一路急赶还是挺累的,不过绝大多数都没说什么,也知道这是为了大家好,咬着牙纷纷站起来继续走。

不过却有人不干了,只听小屏道:“大哥,大哥,能。。。能不能再歇一会?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再走下去我就要死了。”

大牛撇嘴道:“歇歇歇,就你事多,一路上你才走了几步啊,这牛车大半时间都被你霸占着,看看人家小翠,人家跟你是同样的情况,人家咋一个累字也没说过?”

小屏大怒,眼中还有泪水闪烁,急道:“死牛,你骑着马当然不累,你看看弟弟妹妹谁不是累的不行,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又不是赶时间,身上要粮有粮要金子有金子,干嘛非得这么急的往洛-阳走?

这话一出,秦浩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怒吼道:“住口!你不想听我的可以滚!”

可惜,为时已晚。

小屏刚刚的声音并不小,除了自己人以外,已经有不少外人听见了。

因为是旱灾,所以水非常珍贵,灾民大多都会选择沿着河边走,这样起码不用担心因讨不到水而渴死,而长安到洛-阳一线总共就一条河,因此灾民之间的密度其实挺高的。

边上的一群汉子听了小屏的话,一个个眼睛都放绿光了,听听这女人刚刚说的什么?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金子?

乖乖,这可是三十多人啊!

这年月,粮食就是命,有的是愿意抢夺别人性命续给自己的人。

看着那边几人都站了起来,缓缓朝着他们走来,甚至隐隐有包夹的架势,手里也没什么太正经的家伙,都是些锄头,鱼叉之类的,可是秦浩的手心里却不由得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大牛”秦浩低声道。

大牛心领神会,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言不发,却将弓箭摘下,搭上一支箭,默默地对准其中一大汉,随时准备将箭射出去。

其他少年也有样学样,纷纷将手里的武器备好,挺胸抬头的站在前边,将女孩子们挡在身后,怒视着这些来意不善之人,准备搏命。

对面见这些半大小子手里居然连弓箭都有,不由得也大吃一惊,一时间都有些震住了。

秦浩紧张的观察了一圈,稍稍松了一口气,对面共有六个汉子,全是精壮之年,看样子应该全是农户,没有猎户更没有府兵,面对十几个带着弓箭横刀的少年也未必就占便宜多少,拼起来很难说谁输谁赢。

两拨人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看上去有些像以前打群架,却又截然不同,因为后世打架争的是气,这争的是命。

对面不敢轻举妄动,秦浩他们也不敢,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有一点至少和后世打架还是很像的,那就是:不管多么惨烈的厮杀,都是以互相瞪眼作为前奏的。

身后,那些被男人保护起来的女孩们纷纷用刀子一样的目光投向了小屏,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的话怕是小姑娘就该碎尸万段了,小翠本想张口替好姐妹辩白两句,可惜张了张口却啥也说不出来。

谁都不缺心眼,小孩子也看得出现在的局势有多险,搞不好大家就要因为她一句话而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秦浩却没心思搭理身后的事,紧紧地握着驴缰,不停的思索着对策,依他的意思,能不打肯定还是不打的,自己这边毕竟年小力亏,何况对面明显就是饿极了的,自己这边却是带着足够食物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不怕穿鞋的,这话倒过来理解也说得过去,穿鞋的害怕光脚的。

等了一会,见对面似乎依旧没有放弃退缩的意思,秦浩终于坐不住了,骑着小毛驴越众而出,道:“几位,我是我们这些人的头,正所谓先礼后兵,不知可不可以先谈谈?”

说着,秦浩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看得对面一愣,读书人?

唐朝时期的读书人还是很少的,能识字的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种大人物在灾民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一时间他们对秦浩更敬畏了几分。

几个汉子互相瞅了瞅,最后由一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汉子站出来,赤-裸着精壮的上身,双手抱拳站于秦浩的驴头面前,行了一礼道:“小郎君,我等也是土里抛食的良善人家,从来都没有作过恶,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是绝不会对你们起贪念的,只是我们也是全村逃难,连财主也不能幸免,老人已经留在家中自行了断,一路走来,就我们几个爷们还活着了,手里的粮食再怎么省,也就是三两天的事,再弄不到粮食,老婆孩子就要饿死了,所以小郎君,得罪了,来生俺给您做牛做马了。”

说着,汉子噗通一声给秦浩跪了下来,砰砰的磕起头来了,不出意外的话,怕是起来就要动手了。

第九章 李鬼遇李逵

看对面的所作所为,倒不是什么坏人,应该都是老老实实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户。

在生存面前,道德的底线总是很低。

秦浩趁着动手之前抢着说道:“几位,大灾之年都是为了活着,大家都不容易,咱们打个商量,和平解决如何?”

“和平解决?”

秦浩道:“兄弟,我这里有十几个人,武器也比你们精良一些,又有弓,真的打起来就算你们能赢肯定也会损失惨重,何必两败俱伤呢?我看几位也都不是坏人,不如这样如何,你我两家干脆合兵一处,一同去洛-阳就食,你们负责保护我们,而我们用食物来当做报酬,如何?”

对面的汉子一愣,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低头思索了一会,发现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们也是被逼的急了才会出此下策,道德什么的放在一边不说,光对面那把明晃晃的大弓就让他们有些心惊胆战,真的拼杀起来也没什么把握,莫不如这样的好。

这个刚刚站起来的汉子一寻思,道:“我们村不是只有我们六个人,还有二十来个女眷和三十多个孩子,你能保证我们一路到洛-阳的粮食?”

秦浩想都不想就道:“可以,吃没了我们还能买,钱不够我也有办法赚,如何?非要打的话我们也不怕你们。”

不成想,汉子居然又给秦浩跪下来了,“小郎君高义,刘某代刘家村全体老小谢过郎君了,以后我刘小三的命就是郎君的,此去洛-阳若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六个爷们必死在你们前面。”

这倒给秦浩震惊够呛。

要知道这可是大唐,是封建社会,言而有信是基本的社会法则之一,尤其关中的汉子更是吐口吐沫是个钉,说出去的话就绝对会做到。

其余五个汉子居然也有样学样,全部跪倒在地道:“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

秦浩假装威严的点点头,实则早就乐开了花,吩咐道:“既然还有老婆孩子,便过来取粮食吧,将家人都叫来一块吃一点,一块走。”

大牛偷偷把秦浩叫到一边,耳语道:“大哥,咱们的粮食也不多了,也就够咱们这些人勉强吃到洛-阳,这再跟他们一分,怕是连一半的路都坚持不住了。”

秦浩安慰道:“没事,总比动手打起来好,否则就算胜了也是惨胜,更何况咱们一队小孩子,一个大人没有,走在路上也确实扎眼了些,跟他们一块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至于粮食么,一会走到前面如果有小镇的话你就去买一点,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多买几件武器防身。”

“好,我听你的。”

说话的功夫,刘家村的大部队就到了。

全村的逃荒队伍足有五六十,可精壮男子却只有六个,这就是隋末大乱之后的关中现状啊,男人都死光了,大半的人家都是女人当家,估计这也是唐初女子地位急剧提高的根本原因吧,听说河-北被祸害的更惨,一个村一百个女人也不见得有一个壮年男子。

煮汤饼,吃饭,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在大锅里搅一搅马勺,居然很快就混的熟悉了起来,只是秦浩却紧皱着眉头。

压力更大了啊。

有件事没跟大牛说,这灾荒之年,金子未必能有多高的购买力,他们那几个金饼子,就算全都买了粮食也不见得就够用,何况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朝廷也只是允许了灾民自谋生路而已,没什么真的力量,国库的金箔都送给突厥了,攒下的点家底也都用来打梁师都了。

看来……必须得想一个来钱的道了。

几口吃完了汤饼,小孩子们也就有了精神,刘家村的大人们暂时还不熟,可是那三十几个小孩子却很快打成一片了,这些小孩子七八岁到十七八岁都有,又冷不丁认识了那么多新朋友,很快就变身成了叽叽喳喳的小猴子。

秦浩正一边吃着汤饼一边想着赚钱的方法,脑海中各种穿越小说一篇一篇的过,可是想了半天,特娘的愣是一条能用的也没有。

制盐?这东西在封建社会管的比后世的枪还严格。

制糖?甘蔗要等贞观末年才从天竺引进。

制酒精及香水?

如果他肯研究的话倒是不愁实验不出来,高度酒也就是几蒸几酿而已,可是大唐对酿酒的管理未必就比盐松了多少,何况越高度酒越废粮,这大灾之年他要是敢耗费粮食酿酒,那不是发财,而是找死。

估计现在就算是李世民也不敢大规模酿酒了。

还有什么可用的了?

至于玻璃制作,肥皂香皂甚至黑黄火药,文科生出身的秦浩表示,懵的一逼。

就在他苦苦思索发家之路的时候,一群小弟小妹们已经把他围了起来,有带来的也有刘家村的,一大圈蹦蹦跳跳地道:“大哥大哥,我们要听孙猴子的故事。”

秦浩被他们从沉思中打断,微微的笑了一下道:“好啊,那大哥就继续给你们讲孙猴子。”

西游记的故事自从杀了那公母俩之后就继续往下讲了,只是那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后便尽是那唐三藏的故事,到叫这些毛孩子急的抓耳挠腮好不急躁。

这一段讲的很慢,因为西游记的作者也不知是谁,哪朝哪代人,(吴承恩写西游挺牵强的),竟然愣是生生把这么个神话故事里扔进去一大堆的历史名人,唐太宗啊,魏征啊,萧瑀啊,尉迟敬德啊等等,这些人可是都活着呢,这就很尴尬了,他不得不胡乱编了个王朝架空了一下,这就严重耽误了速度,因此这么长的时间,刚讲到观音显像化金蝉。

至于玄奘,则统统用唐三藏代替,所谓三藏,是指精通律藏,经藏,论藏,只要是大德的高僧都可以叫三藏法师,并不独属于玄奘。

“话说这三藏法师被观世音菩萨点化了之后啊,三藏回到了洪福寺里,对众僧说道:我已发了弘誓大愿,不取真经,永堕沉沦地狱。大抵是受王恩宠,不得不尽忠以报国耳。我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徒弟们,我去之后,或三两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不然,断不回矣。”

众小孩一个个听的津津有味,但毕竟没有孙猴子,兴致并没有特别的高,却听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洪钟一般的响亮之声道:“好!”

“这位三藏法师真不愧是我佛门楷模,小僧必效法古人,不取真经誓不回朝。”

秦浩一愣,转过头,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只是这僧人虽然穿的破烂,面相却盈盈如玉,隐隐有宝相庄严之感,看上去很难说年龄,二十多岁也像,三十多岁也可,四五十岁也不是不行,一举一动仿佛都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秦浩不敢怠慢,行了个佛礼,道“不知大师法号?”

“贫僧,玄奘。”

第十章 缘

“贫僧,玄奘。”

秦浩:“………”

真是日了哈士奇了,天下那么大,为什么这么巧居然会碰到他?

好吧,碰到玄奘的前提条件还是具备的,这位高僧其实早就有去天竺旅游的心思,只是朝廷对他出国深造的行为并不认可,始终没给他批路引,他这是打算趁着这个大灾之年朝廷不管路引的时候偷渡国境线,碰到也并不算太奇怪。

玄奘道:“施主听说过小僧名号?”

何止听说过,这不是正讲你的故事呢吗。

连忙道“早听说佛门中出了个肉身菩萨,游走我大唐全境的名山古刹,辩法论道从无对手,堪称佛门第一人,法号玄奘,可就是法师么?”

玄奘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第一人支称,万万不敢当的,看来居士也是我佛门之人,刚才听居士的故事,贫僧大为感动,贫僧也打算去天竺求取大乘佛法,教化我佛门弟子,也愿发下宏冤,可惜,不能听完居士的整个故事了。”

秦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

可怜的孩子,秦浩都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

玄奘在华夏佛教史上确实是做出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被称为四大圣僧之首,只是他千辛万苦求取,翻译,倾注心血历时三十多年创作的唯实论,嗯。。。。。好像也没人拿那东西当回事。

没办法,国情不同,天竺来的东西难免在中原水土不服,况且这东西太过高深,高深到只能被供起来的地步,千年来研读的人几乎没有,反倒是顺手写旅游日记:大唐西域记却成为了重宝,李世民直接拿这东西当经营西域的攻略来看,甚至于因为印-度没有历史记录,这东西成了一千年后研读印-度历史最权威的史书著作。

这特么玄奘要是真在西天当了圣人,看着这一切得多郁闷啊。

有心想告诉玄奘,哥们走的路是错的,一路往西其实是绕了个特别大的远,一路向南才是最近的,可是最后想了想还是装了这个糊涂。

要知道历史上玄奘法师九死一生可是成功了,万一走了近道挂了怎么办,唯实论虽然没用,西域记还是很有价值的么。

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唯有送上自己的祝福了,秦浩双手合十,对这位佛门圣僧送上了一堆类似于马到功成的吉利话,玄奘也欣然接受。

李世民上台以后因为是政变继位,深恐民间对他传出不好的声音,因此对佛道两门格外的宽容,将李渊对佛道两门的种种限制一律废除,大力扶持和发展佛道二教,希望佛道二门可以投桃报李给他多说说好话,这也是千古一帝为数不多的污点之一。

因此百姓对和尚还是十分尊敬的,尤其是玄奘法师的名号,佛家的信徒几乎都听过这位高僧的大名,一听是玄奘法师在此,众人纷纷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虔诚参拜。

玄奘似乎对秦浩等人也颇有好感,十分认真的给每个人都摸了顶赐了福,又在刘家村众人的恳求下完完整整地念了一段经文来超度他们村子里那些留在村子自愿等死的老人。

小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紧张兮兮地问道:“法师,您说,我还能见到我的父母了么?”

秦浩本以为,玄奘八成会说只要你诚心祈祷之类的,哪知玄奘却一顿,微笑地看了秦浩一眼,居然道:“能不能再见到父母亲人,贫僧不知,佛祖也不知,怕是要问过你们的大哥才是啊。”

啊咧?问我?我又不是如来佛祖。

众小孩看小蝶问了,纷纷也上前询问,其实他们都已经忍不住了:“法师法师,那我呢那我呢,我还能再见到我的父母亲人么?”

而玄奘也还是那句话:“再见之日,贫僧也不知,靠你们的大哥。”

只见玄奘目光柔和的望着秦浩道:“居士非常人也,我观居士面相不似人间凡俗之人,隐隐有佛光流动,必是菩萨转世,渡己渡人,全在居士一念之间。”

什么鬼?老子是菩萨转世?狗屁,老子是公务员转世。

秦浩后退一步,警惕道:“法师,我和佛门可没有缘,您就不用费心渡我了。”

他才不想当和尚呢,更何况除了玄奘以外,他对大多数的和尚都没什么好感,这还是看他尽灭阿三扬我国威的份上。

玄奘却笑道:“贫僧可没有本事能渡居士,怕是有朝一日还要居士渡我,至于有缘无缘,日后自有分晓。”

秦浩被玄奘看的满头雾水,渡你?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二十年后以一人之力把整个天竺的所有和尚都给忽悠瘸了的大圣僧。

秦浩穿越之后对神佛之类的存在虽然说依然算不上信,不过却也多了几分敬畏,如果说假如这天底下只剩一个有真本事的和尚,那这个人非他玄奘莫属。

如今这玄奘神神秘秘的,莫非老子真的和佛门有缘?想到此,秦浩连忙打了个颤栗,心中狠狠摇了摇头。

娘的,以后看到和尚离远点,这帮人太邪门了。

“法师为何让他们问我?我可没有那本事。”

“居士有的,以居士之能,只要肯帮,还是有很大机会找的到的。”

秦浩苦笑:“我之能?我现在连吃饭都费劲,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大灾还不一定呢。”

“居士乃菩萨降世,乘风破浪之时不远了。”

“我可不是什么菩萨,您太抬举我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众生皆可成佛,居士何必执着呢。”

得,一叶一如来都出来了。

众小孩又一次将秦浩团团围住,道:“大哥,你会帮我们找亲人的,对么?”

秦浩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你们都是被父母卖掉的,不恨么?”

众人面面相觑,道:“为什么要恨呢?”

秦浩只有继续沉默,最后道:“你们都想找父母亲人么?”

所有人一齐点头,跟一圈脑袋上装了震动似的。

又问大牛,道:“连你也想?”

大牛低头待了一会,感觉好像是偷偷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道:“想啊,怎么不想,如果不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谁会把自己的孩子卖掉?大哥,难道你不想么。”

我。。。。不想。

最好,永远别见。

秦浩道:“行了,到洛-阳再说吧,找父母什么的,总得先保证自己活得下去。”

转过头对玄奘道:“法师,一起么?”

玄奘道:“不了,你们向东,贫僧却是要向西。”

“如此,那就别过了。”

“好,不过居士,前边有个四平县,县里有乡绅正在开粥棚,几位可以绕一下,喝上几碗热粥再走。”

秦浩大喜道“多些法师相告。”

第十一章 逗你玩

“大哥大哥,听说前边又有官府组织的赈灾粥棚了,凭人头每人一碗面汤。”

“好,大牛,你领着大伙排队。”说着又对刘二狗道:“你们也去吧。”

自从刘家村众人加入进来一块走以后,粮食的消耗速度陡然变得快了起来,如今,从那公母二人处得来的粮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不过好在离洛-阳越近,义赈和官赈也就越多,再怎么说庙堂上坐着的也是李世民,面对这样规模浩大的大灾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不过每人一碗面汤,根本就填不饱肚子,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何况他有这么多的半大小子要管,指着一路上这些赈灾的,顶多也就是让他们饿不死而已。

重重地叹了口气,秦浩也觉得颇为无力,再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话,手里的粮食就吃光了。

低头苦思了半天,终于等到长队轮到了自己,秦浩抬头一瞧给自己发粮食的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长了个鹅蛋脸,盘了个颇为复杂的发髻,上面插了个流苏的步摇,耳朵上也带着金耳环,居然是有钱人家小姐亲自赈粮。

实话实说,这女子长相也就是中等偏上,跟小蝶等人相比也要略逊一头,不过那阳光一样的微笑却颇有温暖人心的力量,加上她正在做的这个事情,感觉整个人都快放光了。

“慢点喝,烫。”说着,女子就给秦浩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面汤。

秦浩这是第一次在赈灾里发现大小姐亲自赈灾的,一般来说就算大唐的女子地位较高,不介意女流之辈抛头露面,可是娇贵的贵人与泥腿子之间的距离也远高于明清,贵女扔进难民堆,难免弄脏人家娇贵的身子。

此处是义赈而不是官赈,在秦浩的意识里,官府在大灾之年是应该的,他敞开肚皮吃也觉得理所应当,可是吃义赈的时候却怀着满满一颗感恩的心。

又见这赈灾的女子如此温柔,不由得好感大升,由衷的赞美了起来,心情大好之下说话有些俏皮,道:“仙子您长得这么漂亮,心肠又这么好,以后还是别出门了,否则其他女子该没自信了,今晚肯定不会有月亮出来了,因为月亮的光辉都被你给遮挡了。”

那女子一愣,随即噗的一下就笑喷了,她赈灾以来感谢的话听了不少,可这么有意思的还是第一次,一般灾民们受了赈,大多都是一句谢谢,或者哭着谢谢,跪地上给她磕头的也不是没有,她一开始的时候不适应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冷不丁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夸赞她肚子都笑的痛了。

这就是古时候的娱乐和文化匮乏,后世顶多换个大白眼的俏皮话,放到这居然也是个很好的笑话。

边上有家丁听了皱眉,毕竟这话有些轻浮了,难免有调戏贵人的嫌疑,只是看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也就算了。

小姐道:“你这孩子嘴真甜,家里是唱滑稽戏的吧,来,多给你一碗,你再讲个笑话给我听。”

赈灾这种事太严肃了,气氛难免有些压抑,这小姐有心想让这个有意思的少年活跃活跃气氛。

秦浩一听笑话居然可以换面汤喝,心思马上就活泛起来了,站在边上让开道,嘴上却说道:“还真是,我们全家都是表演滑稽戏的,我多少也得到一些真传,小姐要是不嫌弃,我就在这给您表演上一段,您要是笑了,就赏我们一点粮食,行么?”

那小姐道:“你们?你们有很多人?”

排在秦浩后边的正好是孙二,一听这话解释道:“他是我们的大哥。”说着用手一指队伍,一划道:“这些都是我们一起的,大哥救了我们所有人。”

那小姐更是诧异,想不到这孩子年纪不大居然有了这么重的担当,当真是长了一副好肩膀,长大以后必是个铁肩担道义的好汉,便笑道:“好啊,这样吧,我笑一下就给你们半斤的粗粮路上吃,笑两下就给一斤,如何?”

秦浩大喜,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当真?那一言为定”

一个俏皮话都能笑肚子疼的古代人,以秦浩那一肚子相声段子,非把她肚皮给笑破不可。

轻轻咳嗽两声,秦浩就在一旁讲了起来,道:“我小的时候啊,因为淘气成天挨揍,可是有一次挨揍,我是记忆犹新啊,那次我娘在里屋做饭,我坐在门口看着衣服,可结果来个贼,把我们家的衣服都给偷走了。”

那小姐一边给后面的人盛面汤,一边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坐在门口看着么?怎么会让贼把衣服偷走呢?”

“那贼子太坏了,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就说,小虎。”

“你认识我么?”

“不认识。”

“咱们俩一起玩吧,我姓逗,叫逗你玩,你叫我,叫我”

“逗你玩。”

“好,太好了。”

刚说到这,那小姐就忍不住笑了,开口道:“你真是胡说八道,哪有人会叫这么怪的名字,你居然真信啊。”

秦浩道:“我那会不是小么。”

小姐问:“后来呢?”

秦浩继续一本正经的用一点天津口音道:“后来啊,这小偷就把我们家衣服给偷走了,我记得我娘跟我说有事叫她,就大喊‘妈妈,他拿咱们家褂子了’”

“我妈问,谁啊?”

“逗你玩。”

讲到这,那小姐已经笑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段逗你玩是马三立先生的经典单口段子,秦浩虽不能学的惟妙惟肖,可就算得只学三分行似,也足以让这些娱乐匮乏的人们大呼过瘾了。

“妈妈,他拿咱家裤子啦。”

“谁啊?”

“逗你玩。”

“这孩子。一会我揍你,好好看着别叫啦。”

“妈妈,他拿咱家被单子啦。”

母亲:“谁啊?”

宝宝:“逗你玩。”

母亲:“这孩子。再不老实,我揍你。”

“等小偷都走了,我娘问我,‘咱们的衣服呢’?”

“拿走啦。”

“谁啊?”

“逗你玩”。

这下不仅小姐,就连粥棚里帮忙的家丁,闲汉,排队领面汤的灾民,都受不了了,几千个人一块捂着肚子笑的肚子疼。

那小姐捂着肚子都跪地上了,道:“太有意思了,你这孩子可真是太逗了,哈哈哈哈,逗你玩,哈哈哈哈,这贼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这小姐居然以为这真是秦浩小时候的事情,代入感一进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其他人也很开心,这人啊,越是苦闷的时候就越需要能逗大家乐的东西,如果说那小姐赈灾的笑容是穿透乌云的阳光,那秦浩的段子就是那帮着将乌云吹开的风。

阳光一照,微风再轻轻一吹,阴霾的大地很快就欢笑了起来。

第十二章 事端

秦浩也不知自己说了多久,反正他已经把他能记得住的单口相声都给说了,最后说的口干舌燥,那大小姐还给他吃了好几颗青梅。

最后这大小姐也仗义,一挥手,他的牛车就装满了,全是面袋子,一路去洛-阳要吃的几乎都够了。

秦浩问:“不知小姐是谁家的闺秀?”

那小姐甜兮兮地开口道:“我叫薛晴,河东汾阴人。”

秦浩点点头,拿出个小本,取一支小笔刷刷刷记录了起来,薛晴好奇,问道:“你居然还会写字?是干什么呢?”

秦浩道:“我这是在记录,一路走来只要是义赈,我都会把姓名家族记下,这算是我秦浩欠下的恩惠,他日必然相报。”

那薛晴又是噗呲一笑,道:“你?报答我?哈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安顿这么多弟弟妹妹吧。”

秦浩笑道:“我知道,河东薛氏,乃是蜀汉灭亡后北迁的名门望族,如今已经是关中三姓之一,比不上五姓七望也差不了多少了,而圣人对关陇一系的扶持有目共睹,未来超过五姓七望也不是没可能,对了,你是哪一支哪一房?

虽然我也知道我一个小子大言不惭说要回报你们这庞然大物有些滑稽,不过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心里念不念这个恩情却是另外一回事,再说,谁又能说我以后就肯定帮不上你们薛家呢?”

薛晴大惊,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这小孩就是个家里说滑稽戏的,后来看他居然有这么多的小弟,以为是某个受灾大豪家的孩子,再后来发现这孩子居然是个读书识字的不由暗暗心惊,可如今,这孩子居然将他们薛氏的来历底细一一道来,甚至还说出圣人有意栽培关陇贵族的话来,这如何不让她感到心惊。

不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滑稽戏演员啊,再见了薛家姐姐,他日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呵呵,你这小孩可真有意思,不如这样如何?我小弟身边正缺一个伴读,你有没有兴趣?”

“你小弟?”

不得不说,秦浩动心了。

给薛家的少爷当伴读,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一步登天,可以说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了,更何况这灾年一时半刻的还真过不去,可是再怎么灾荒,怕是也饿不到河东薛家的头上,只要点头答应,这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就算是结束了。

只是薛晴此话一出,秦浩明显感觉到边上的大牛浑身一紧,回过头看了小蝶,小翠等众多孩子一眼,颇为洒脱的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这辈子啊,算是砸在他们这些小弟的手里了,薛府的高门,我还是不攀了,薛姑娘,就此别过。”

说着,秦浩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十分果决的将头一扭,转身搂着大牛的肩膀就走了。

只留下薛晴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出神,那阳光一样温柔的笑容烙印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真是个有意思的少年啊。

“小姐,要查这少年的底细么?”

“算了,大家萍水相逢,所谓的后会有期终究也不过是个说辞罢了,走吧,两万石的粮食都赈了,咱们薛家在圣人那也算是交代得过去了,再这么赈下去咱自己都没吃的了。”

说着,薛晴也转身离去,与秦浩背对着背,越走距离越远。

秦浩也嘴角微微上扬,嘀咕道:“有意思的千金小姐,可惜老子现在的年龄太小,要不然非把你泡了不可。”

大牛道:“大哥,那可是贵人啊,你。。。。你真的不去他们家当伴读?”

秦浩撇嘴道:“我要是去当狗腿子,你们以后咋办?这点粮食就算到的了洛-阳,可你们在洛阳又能怎么生活?再说了,老子生下来顶天立地的堂堂一条好汉,凭什么点头哈腰的去给别人当狗腿子?”

大牛的眼眶泛红,哽咽道:“大哥,你。。。。”

“停停停,打住打住,千万别流猫尿,小蝶她们哭起来看着舒服,你这小牛犊子一样的体格哭起来我一身一身的掉鸡皮疙瘩,知道大哥我为你们付出多少了吧,知道了以后就乖乖听话,知道不?”

“是,大哥,以后谁要是敢不听你的话,我就揍他。”

等回到了营地,众人听说秦浩为了大家伙放弃了贵人伴读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一个个反应都可夸张了,像是小翠啊,小蝶啊,恨不得都快以身相许了。

秦浩却道:“别忙着哭,这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不过现在却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这车里有了粮食,却也有了惹祸的根,刘家村的人虽然跟咱们一道,不过却并不能完全信任,咱们几个终究还是弱了些,就怕守不住粮食。”

众人纷纷点头,经过上一次跟刘二狗他们的冲突,他们现在深深的明白了怀璧其罪的道理。

虽说现在看来,他们和刘家村的众人尤其是孩子们想处的都不错,不过这伙计搭的终究还是有一些憋气,也很难真的对人家全心全意的信任。

“那怎么办啊,可惜,我们还太小,就算拿着武器也不见得打得过那些大人。”

孙二到粗着嗓子道:“大哥你放心,有歹人来了我老孙定将他一棒子打成肉泥。”说着还舞了两下手里那根细铁棒,好像自己真的是孙悟空一样。

小翠没好气的使劲踩了他一脚,孙二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因为毫无准备,那尖细的女人音又出来了,逗的大家大笑不已。

秦浩道:“好了,不要闹了,大牛,你趁现在大家都聚在这,看看有没有精壮又家口比较少的汉子,可以邀请他们加入我们,用粮食做酬劳,要那种老实本分的,要农户不要商户和工户,如果随身带着武器的就再好不过了。”

小屏却噘嘴道:“啊?还加人啊,好不容易这粮食够吃了,再加人,又吃不到洛-阳了,我可不想过蹭粥棚的日子了。”

大牛大怒,指着小屏的鼻子骂道:“妈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就特么你的事多,你也好意思说这话?老刘他们是谁引来的?爱待待,不爱待给我滚,反正你大屁股,随便找个高门大户把自己卖了,保证一辈子有吃有喝。”

小屏被说的满脸通红,气的那已经发育的颇为可观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抖动,断断续续道“你。。。你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大哥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啊。”

秦浩不由皱眉,打断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大牛,你刚才那话说的确实过分了。”转过脸又对小屏说:“小屏,认我做大哥,就不要有那么多意见,不认,我也不强求,少一个人老子也能稍微松快一口气。”

秦浩这威严多少已经算是出来了,他二人见秦浩发火,一时间都老实了,乖乖的闭嘴。

小翠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做事吧,大牛去找人去,小屏你也是,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质疑大哥。”

小翠因为平日里待人和气,愿意伸手帮助弟弟妹妹,俨然已经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大管家了,只是因为她跟小屏的关系较好,这才出来和稀泥,她也知道小屏不招大家伙待见,可谁让这是好姐妹呢?

大牛见大哥和小翠姐都说话了,也不太好再跟小屏一般见识,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只是走了不大一会,大牛居然就掉头返了回来,“大哥,不好了大哥,外面一大群人,已经把咱们给围住了。”

“什么?”

秦浩不由得大吃一惊,难道说是因为那一大车薛家给的粮食?

第十三章 说书

慌慌张张地穿上鞋,连衣服都来不及修整,秦浩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陪在身边的大牛手里还拿着那张大弓。

一出来,好家伙,自己等人所休息的地方四周居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无数的人,粗略一看怕是最少也有二三百之多。

这真是吓死人了。

秦浩当场就怂了,不怂也不行,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拳朗声道:“众位好汉,我怂了,薛家留下的粮食就在我的身后,我现在就将粮食发给各位,只求各位好汉给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们留上一些余粮,我在这里谢谢各位了。”

却听对面有人喊道:“啥?有人要抢小郎君的粮食?姥姥!谁啊?谁这么臭不要脸,跟这些孩子们抢粮。”

“白痴啊你,小郎君说的是咱们,小郎君误会了。”

“小郎君你不要误会,今天有薛家赈灾,大家肚子里都有食,谁要是敢做这么臭不要脸的事,我们帮你打掉他的牙。”

“是啊是啊,小郎君,咱们关中的汉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可干不出这种生儿子没**的事情来。”

也不知这是谁开的地图炮,倒是把身后听风跟出来的刘家村众人给臊的不轻。

秦浩一脸的懵逼,不是抢粮食的?那你们整这么大的章程是要干啥?听相声么?

就听里边有声音道:“我们是来听小郎君说故事的。”

“………………”

“各位,小子今天白天说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实在不适合说了,要不各位容我缓缓,明天有机会再给大家说如何?”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开口道:“小郎君,我们不会白听的,这是我们大家凑出来的,您给大伙说上一段,如何?”

说着,老者递上来一个硕大的包裹,秦浩打开一看,大半都是铜钱,也有各种其他乱七八糟的细软,红绳啊,针头啊,巴掌大小的绢布啊,要啥有啥,虽然粮食一粒也无,不过钱物倒是也算不少,都是你一文我一点交上来的。

其实灾民里也不乏有财主在的,大灾之年任你再怎么有钱也得跟着逃荒,否则饿急眼的当地百姓能把你活活给撕了,这些人粮食肯定是没有的,有也不富裕,但是财物却未必缺,秦浩在里面居然还发现一粒小小的金豆子。

越是这悲惨的年代,欢乐就越值钱。

既然有了收入,那自然就不一样了,瞬间秦浩感觉自己腰不疼了,腿不软了,舌头也不抽筋了。

他正在为以后到洛-阳怎么生活而犯愁,今晚这一出,倒是给了他不小的启发,既然自己的相声这么受欢迎,那其他的艺术形式呢?

要知道秦浩前世可是在广电上班的,虽然主要是以影视剧为主,但接触的类似于小品相声,评书戏剧,真要是抖落出来简直可以讲一辈子,随便扔出来一个在这一千年前都是大师级别的创作。

想到此,未来的路不由的也清晰了起来,正好在今晚做个试验。

“既然大家如此抬爱,小子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兴,今天不讲相声,我给大家讲上一段三国如何?”

说着,也不理会众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做开场词,顿时就把众人给镇住了。

这词乃是明朝的大才子杨慎毕生最顶峰的作品,放在诗词还未成体系的初唐,说一句绝世佳作也不过分,豪不夸张的说,若是有士子用这首词去投门,只要不投给程咬金那种杀才,几乎百分之百会被贵人给请进门去好生款待。

人群中也有读过书的财主人家,只听这首镇场词,当即就对秦浩惊为天人,有那身边带着纸笔的连忙奋笔记录了起来。即使连大字不识一个的乡农,也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若要是有那懂史的文人在此,联想到秦浩要说的三国事,想必必然要嗟叹连连了,这首咏史词意境之厚重天下文章几乎无有可比。

众人还在回味,可是秦浩却已经开始了,只见他小脸紧绷,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用低沉的嗓音缓缓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三国的人物不知为何,一直都被神话之后广为流传,即使在初唐,也是知名度最高的一段历史,只不过传说和演义并存,真假难辨而且完全不成体系,二十年后薛仁贵白袍白马在高句丽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就是故意模仿赵云赵子龙。

这也是秦浩选择三国而不是西游的原因,西游毕竟孩子气了一点,而三国大家的认知程度却很高,至于水浒?那书有些太反动了,又赶上这大灾之年,万一忽悠某个二货头脑发热一拍脑子也来个梁山聚义,那罪过可就大了。

只听三国演义的故事缓缓从秦浩的口中道来,众人听的全都热血澎湃激昂慷慨,听得那第一话之中董卓对三兄弟的轻蔑,各个都是怒从心头而起。

直到第一话的最后一点讲完,开口道:“人情势利古犹今,谁识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尽诛世上负心人!欲知董卓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说完,秦浩高高的抱了个拳,道:“多些各位捧场,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小子的嗓子也快冒烟着火了,还是容小子休息休息吧,若还有想听的,明日再说。”

说完,秦浩转身就走。

众人哪里肯依,纷纷叫嚷着让秦浩再讲一点,大有‘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的意思,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明天一早就要踏上去洛-阳就食的路了,虽说大家的目的地相同,不过脚程有快慢,谁也不知道明天再讲的时候还能不能碰上了,纷纷闹腾了起来。

而孙二则比较机灵,看这架势怕是根本没可能就这么让他大哥从容的断章,更重要的是他也好想听啊,于是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块大布,居然四处要起赏钱来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又是满满一大包裹的零碎铜钱摆在了秦浩的面前。

还是小蝶知道心疼人,连忙找了些野果子煮了一点甜水来给秦浩喝,居然还弄了点凉粉出来给他润喉。

得,既然如此,秦浩也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第十四章 传艺

秦浩的评书模仿的是单田芳,单田芳老师的评书最大的特点除了那沙哑的声音以外,就是音拉的很长,好处是可以将听众的代入感增加,而坏处自然就是…………口渴。

唐朝时期,评书这种艺术形式还没有开始,或者说所有的民间艺术都没有开始,这时候的艺术大多都还是给贵人们看的,这些平头百姓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表演形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牛人,一时间如痴如醉,打赏根本停不下来。

这可就苦了秦浩那可怜的小肉嗓子了,一直讲到太阳彻底下去天黑的连人都分不出公母这才作罢,这还是秦浩苦苦哀求的结果,否则这帮人能点起火把来听一通宵。

不过收获似乎还是不错的,足足收获了四大包的财物,粗略统计一下足有七八贯。

七八贯钱,足以买两头老黄牛了,普通的农户之家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虽然跟其他的穿越者同行们动不动就几万贯的大生意没法比,不过秦浩却已经很满足了。

看来这确实是一条生财之路,起码养活这些弟弟妹妹们已经足够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本想着趁天凉快赶紧赶路,结果一出门又是一百多人堵门,吓的秦浩好悬没一个跟头从他的小毛驴上掉下去。

“各位,各位,咱们大家都是去洛-阳就食的吧,总不能为了听评书耽搁了正事,是不?我这弟弟妹妹太多,不早日赶到洛-阳会饿死的,容我们先行上路,黄昏走累了的时候再讲评书吧。”

只听人群里有人站出来道:“小郎君,咱们可不敢耽搁了您去洛-阳,只是小郎君咱们昨天听了不过瘾还想听,也不知今晚还能否碰上您了,因此大家商量着,跟着小郎君一块走,您走到哪我们跟到哪,这样咱们晚上就能听到小郎君的评书了。”

啊咧?

秦浩大为诧异,他可真没想到,三国居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秦浩他们的速度并不快,毕竟主要是由小孩子组成的,女孩子们的屁股又有好多是畸形的,正常的队伍一天走一百里,他们却只能走八十里。

可千万别小瞧这区区二十里,进了洛-阳城代表着起码不会被饿死,而速度平白放慢五分之一,对很多家庭来说那是要饿死人的。

当然,这时候围上来的,大多都是家里相对富裕一些的,真正那种拼着没了性命也要听评书的只有几个人而已,而且前路离洛-阳越来越近,不管是官赈还是义赈都越来越多,最容易饿死的那段路基本上已经算过去了。

这也是秦浩现在考虑洛-阳以后生活多过路上讨食的主要原因。

得,这也算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安全就有了很大的保障,轻易也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抢他们的粮食了。

就这样,秦浩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的上路了,今天的路,感觉上比以往的格外好走,粮食问题基本解决了,又有了生财之道,身边跟着上百个粉丝也不用担心安全,心情一下子就舒畅起来了。

心情一好,不自主的就唱了起来:“那庄公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那他人骑马我就骑着驴。扭回头看见一个推小车的汉,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打墙的板儿翻上下,谁又是那十个穷九个富的。说是要饱还是您的家常饭。要暖还是粗布衣。那烟花柳巷君莫去,有知疼着热是结发妻。”

“大哥,您唱的是啥啊,真好听。”

文化的是小蝶,秦浩的饮食起居一直都是由小蝶一个人来照顾,某种程度上未必就没有宣示主动权的意思。

秦浩道:“这个啊,叫太平歌词,不用任何的乐器伴奏,全凭一双肉嗓子就能唱,走街卖艺的话,敲上一阵铜锣,再唱上一曲太平歌词,保管这来看热闹的闲汉乌央乌央的就聚过来了。”

小蝶听了特别激动,连忙问道:“那,我能学吗,大哥愿意教我么?”

“行啊,以后我在讲评书之前,你就负责用这太平歌词来给我拉客。”

边上的其他人一听也坐不住了:“那我呢那我呢,大哥,也将你那本事教一教我们呗,总不能让大哥您一个人什么事都做了,我们晃着膀子啥也不干吧,等我们也有了大哥的本事以后,大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秦浩十分欣慰,挨个摸了摸众人的头,总算是没白操你们这些小屁孩的心啊。

他自己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凭他那一肚子存货,将这些小弟全都培养成大师一点难度都没有,他已经想好了,等到了洛-阳就开一个戏班子,文的武的俗的雅的就没有一样是他拿不出来的,正好这时候在灾民的队伍中打响自己的知名度。

众小孩学习的热情很高,古时候讲究灾年饿不死手艺人,一技傍身不是说说而已的。

其中,孙二和大牛两人凑成了一对搭档说相声,孙二机灵,眼力劲活泛,更重要的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可以在极其阳刚与娘炮之间各种转换,创造不少的笑料,而大牛那憨憨傻傻的气质也可以在旁边垫话,当一个非常棒的捧哏。

小蝶的声音很甜,唱太平歌词很好听,以后可以考虑教授京韵大鼓或者苏州评弹,其余人等也各有分工,大多都在练嘴皮子,这是想要接过秦浩评书的大业,甚至还有几个已经可以惟妙惟肖的讲西游记了。

众小孩终于有了事情学,想到以后可以凭此一技之长赚钱,分担大哥的压力,不由的全都鼓足了力气,学习热情极其高涨,技艺的进步也堪称神速,估计一千年后的小孩要是能拿出这么大的主观能动性各个都是清华北大的苗子。

只有小翠不开心,而且是很不开心。

她因为舌头被剪过,所有嘴皮子上的功夫她一律练不了,说话快了还会不自主的从嘴里往外喷口水,而偏偏现在秦浩能玩的全是嘴皮子的功夫。

因此,小翠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学不了,为此她已经足足哭了一天了,黄昏时分再见到她的时候感觉两个眼睛足足有核桃那么大,脸色白的吓人,一看就病的不轻。

秦浩也劝了,不听,非得坚持着把大伙的饭给烧完了才休息,而且明显没什么精神,听小蝶说她现在连小憩一会都能边睡边哭。

不过同样是没法学习的小屏心态可就好多了,她们俩都是改造到了舌头的老人,小翠是蛇舌,而小屏却是长舌,舌头比正常人的舌头足足长了将近一倍,这么长的舌头要是能说绕口令才是见鬼,不过人家就很开心,看样子好像还因为不用学习而美滋滋的。

第十五章 又一个六爷

随着秦浩的三国演义越讲越是精彩,尾随他们的人和听众也就越多,赚到的钱财也就越多。

这日子,也是越来越好过了。

只是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大家的大管家兼大厨小翠,这两天做饭把其他人都给养胖了,可是她自己却越来越瘦,秦浩甚至都害怕她一口气上不来随时死在锅边上。

这样不行啊,这小翠一向要强,如今别人都能学手艺而只有她什么都学不了,以后慢慢的将轮为团队里吃白饭的,心中的焦躁可想而知,而也正是因为她学不了艺,反而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她,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你是个大屁股大胸两条舌头的怪物,也是个除了卖到床上去以外毫无用处的废物。

秦浩把小屏故意和她安排到一块,希望她这乐观的好姐妹可以好好的劝一下她,同时也有让她们两个改造人互相鼓励加油的意思,可结果……小翠更郁闷了。

那天秦浩让小蝶去偷听小翠和小屏的谈话,听到小蝶转述之后简直气的肝都快爆炸开了。

小屏说:“小翠姐姐,你不要不开心了,咱们虽然舌头有问题不能练习口技,可是咱们可以练习口活啊,咱们这腰,这屁股,这脚这胸,是吃了多少的苦头才练成今天的地步的?付出了这么多,眼看就要摘果子了,难道你就不可惜?我跟你说我试了,咱这身材啊,对男人老有诱惑力了,等什么时候咱看到个有钱的,一个媚眼飞过去,保证以后吃喝不愁。”

“小翠姐姐,你怎么还没想开呢?你我啊,这辈子就这样了,做不了正经的事了,只有到了床上,妈妈的训练和调教才有价值,咱啊,就安安心心的做咱们的瘦马呗,多好,我记得妈妈可说过,你我都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在天下瘦马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等到了洛-阳啊,那些贵人们看到咱俩肯定会抢破头的,大哥肯定拦不住,搞不好还会被贵人们抓起来抽一顿鞭子呢,嘻嘻。”

听小蝶说,那天小翠差点让小屏给刺激出精神病来。

秦浩气的差一点就把小屏给扔出去了,自己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群小弟小妹?老子要是孤身一人的话还来毛洛-阳啊,直接去长安随便找凌烟阁二十四臣中的任何一个扔一封投名信,马上就是座上宾的待遇啊,不敢说出将入相,最次也能混个李白当当吧。

妈个鸡,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好在小屏终究只有一个,这属于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

就连一向温柔善良的小蝶也看不惯了,怒道:“大哥啊,那个小屏总是这样,大家都烦她,好像你不是救了她而是坑了她似的,要不咱们把她踢出去吧,让她自生自灭去。”

她这话一说,周围所有人都跟着点头,可见这小屏的人缘差到了何种的程度。

秦浩却道:“唉!就她那个身材模样,扔出去就算给她再多的粮食钱财她又能走多远?今天扔她出去,今天晚上就得死在外面,这不是在驱逐她而是杀了她啊,况且小翠现在这个状态你们也知道,真要是扔了小屏,我还真怕她多想,万一再受刺激出点事可怎么办,还是到了洛-阳再说吧。”

对这位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秦浩的耐心也几乎快要见底了,这人到现在,已经发自内心的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匹瘦马,人家不愿意做人,难道还能拿鞭子把人家抽的站起来不成?他没那么伟大,上赶着做好人这种事他还干不出来。

大牛道:“哼,那就送她到洛-阳,她不是想当瘦马么,洛-阳城里的达官贵人多了,咱就把她当成瘦马卖了得了,也能换些金饼子大家花花。”

秦浩怒道:“住口!这样做咱们和那公母俩还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秦浩还是没想出妥善处置这女人的方法来,只能叹口气,道:“先这么着吧,到了洛-阳再说。”

小蝶开口道:“那小翠姐姐怎么办?不能让小屏再刺激她了,大哥您给她找个事情做吧,再这么下去她人会垮的。”

大牛道:“她现在不是给大家伙做饭呢么?大伙都喜欢小翠姐姐做的饭,怎么能说是无用呢,大哥您厨艺精湛,不如您多教她一些新鲜的菜式吧。”

秦浩摇头道:“现在大家每天吃的除了面汤就是汤饼,这东西谁不会做?只是没人好意思跟她争罢了,而且。。。小翠她没有味觉,什么都学不了,等到以后咱们日子过的好了,厨房这一摊,她是一定要让出来的。”

大牛一窒,闷闷道:“那你还不如杀了小翠姐干脆,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秦浩只能无奈地又叹息一声,他发现只要涉及到小屏小翠这两个熟马,他叹气就特别多,这小翠虽不像小屏那么讨厌,却远比小屏更加麻烦。

小屏是那种不想当人,只想当马的,而小翠则完全相反,哪怕谁在她屁股上稍微瞄一眼都会刺激到她那种,一想起那段时光整个人就在发疯的边缘,偏偏又让人觉得无比可怜,因此总是小心呵护,还不能让她感觉到你呵护她那种。

这也是最难办的地方,玻璃心比不要脸麻烦一万倍都不止。

其实并不是没有项目适合她们练习,杂技就很适合,杂技中的柔术,把脑袋放在屁股上用脚转盘子那种,他们俩的胯骨因为练习某个不让写的姿势,已经可以做到自由脱臼并自由安装了,练习起来肯定是事半功倍,可是这样难免又会刺激到小翠,这不是要一辈子提醒人家是个怪物么?

“我去看看她吧,跟她聊聊。”

实在不行,恐怕只能让她练杂技了。

说着,秦浩出了帐篷来到了厨房,这个点小翠一定在厨房忙活。

到了厨房,小翠一边忙活着一边还在嘀咕,看她那苍白的脸色,就跟随时可能支撑不住躺地上一样,秦浩赶紧上手一摸,好家伙这温度烫的吓人啊。

“小翠,你发烧了,不能再干了,快,快休息去吧。”

小翠呆呆的抬起头瞅了秦浩一眼,眼眶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你不让我做饭了?呵...呵呵。。。。”说着,小翠的身子就跟不倒翁似的开始摇晃。

不好,这是要犯病啊,秦浩被吓了够呛,连忙道:“你做你做你做,厨房永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是来给你打下手的,小翠姐做的饭可好吃了。”

第十六章 包袱x2

“二狗!二狗!”

秦浩大惊,这刘二狗与他之间的关系挺怪的,之所以相识是因为他想劫道,让刘家村众人加入进来更多的也是因为形势所迫,虽然当时这些人跪地下话说的很漂亮,但秦浩心中始终还是防着一层,没当自己人的。

想不到,替自己去死的居然是他。

刘家村众人大怒,纷纷猛虎一般的扑去,小李也一个骨碌又挺枪来刺,连那卖女儿的老汉也捡起了石块拼命,那人贩见这边人多势众不敢硬拼,转身就跑。

大牛却睚眦欲裂,怒喝道:“哪里跑,看箭!”

嘭的一声弓弦炸裂之声,箭借风势,风借箭威,只见一道白光一晃,那箭头就狠狠地扎进了那大汉的肉里。

“啊!!”

可惜大牛射的不算太准,这一箭只是射到肩膀,并不致命。

“这帮小兔崽子,兄弟们给我打。”

秦浩也怒骂道:“麻辣隔壁的人贩子,给我下死手。”

当下,两拨人撞在一起很快就打成了一团,大家人数上基本相当,又都是下的死手,一个碰面就打出了真火,只见秦浩就地一滚,借着个子矮小的优势直接一个地躺刀,一招就划开面前一大汉的脚筋,。

大牛也不含糊,大弓拉开羽箭连发的射出,箭箭都是奔着要害的地方招呼,吓得这些人贩抱头鼠窜,而领头之人因为受了箭伤一身武艺大打折扣,竟也被两个刘家村的汉子死死缠住,不一会的功夫挨了好几下重手。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如今秦浩所在的地方灾民的密度都挺高,却有一小半都是他的忠实粉丝,一看在打架的是秦浩,纷纷撸胳膊挽袖子的杀了过来。

为首大汉心知不好,再纠缠下去非被打成肉泥不可,一个后仰翻身,脚下连蹬了两下踢中两个刘家村汉子,翻身就跑。

大牛举着大弓紧追不舍,对着这首领的身后连开了足足七八箭,直到双手撕裂一般疼痛,再也张不开了才停下,虽然这大汉连连躲避,却毕竟不是什么沙场名将,还是有三支羽箭射中他的后心,又跑了两步,脚下一个翘咧,嘭的一下就倒在地上了。

秦浩却没心思理他,此时他正拖着刘二狗的脑袋使劲摇,“二狗叔,你醒醒啊,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要对你的乡亲们说,对你的老婆孩子说么?”

二狗肯定是活不成了,别说是缺医少药,就算在一千年后,直接送急诊也未必治疗的了这后心的贯通伤。

不过一般人临死前不是都得坚持说完遗言么,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结果这刘二狗睁着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瞅着秦浩看上去十分努力的想说什么,声音特小根本听不清,秦浩右手紧紧扣着他的指头,俯身贴着耳朵凑过去想听清他的交代,可结果这刘二狗什么嘴一张,足足一大斗的血从嘴里喷出来,正好浇了秦浩一脸,声音却半点没发出来。

刘二狗确实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现在就连控制舌头都做不到了,除了呕血还是呕血,只能用一个万般不舍的眼神扭过头饱含深情地看了刘家村众妇孺的方向,留恋地想要看到些什么。

秦浩叹息一声,知道遗言是听不到了,不过就算不听,他大概也能猜得出他要说什么,再一次俯身对着他的耳朵道:“二狗叔安心的去吧,刘家村众人由我照顾,从此与以后,刘家村的孩子也是我秦浩的兄弟,灾年过了我送他们回家,家没了的以后跟着我,我会教他们读书,识字。”

刘二狗感激地看了秦浩一眼,嘴角开始上扬,等变成一个笑容的弧度之后便停下了,他的眼睛也是闭着的。

“唉!你付出了一条命,就让我又背上二三十个大包袱,真是,你你放心吧,我会把你们村那些小孩子全都培养成才的,这可是你用命换的,怎么也不能让你亏了不是,你在下边别急着投胎啊,你得眼睁睁看着你这笔买卖是多么的赚啊。”

一边嘀咕,秦浩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

刘二狗的后事很草率,用草席草草的一裹,随便往没人的地方一扔,挖开个也就三尺来深的坑就算是葬了,其实谁都知道,最多三五天尸体就要进野狗野狼的肚子。

这就是灾年啊。

刘二狗的老婆孩子都站在秦浩的身边,看着秦浩找来个破木板子,在上面刻上一句刘二狗之墓,插在坟包上又捡了几块石头摆在坟头,鞠两个躬,就算是祭拜了。

整个过程刘二狗的两个孩子都愣愣地看着秦浩一个人忙活,两个小孩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掉了几滴眼泪以外就再也没哭过,听说刘家村本来三百多人现在就剩这么点了,估计俩孩子已经看得习惯了吧。

秦浩走到两个孩子的面前,一手捏着一个孩子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二狗叔真是好福气,居然生了一对双胞胎,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刘大。”

“我叫刘二。”

刘二狗起名的本事果然遗传的是自己的亲爹,没加个蛋字做后缀真的是好大的进步啊。

孩他娘叹息道:“福气什么,也没能看到两个娃长大,这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咋办啊。”

秦浩苦笑,知道这女人是把话说给他听的,连忙道:“婶子放心,以后大刘小刘就是我亲弟弟,我一定会把他们培养成才的。”

说着秦浩微笑地蹲了下来,开口道:“大刘小刘,你们以后是想当进士还是想当将军?”

这话说的,好像朝廷是他们家开的,将军和进士都信手拈来一样。

最后两个孩子一个选择了文,一个选择了武,可惜秦浩一转脸就分不清谁是谁了,最后愣是把这一对双胞胎都培养成了文武全才,倒是后话。

刘家村一共有三十多个孩子,大一些的已经十七八岁了,不过却非常懂事的都管秦浩叫大哥,秦浩将大家聚拢起来训话,道:“从今以后,我会拿你们当大牛他们一样的亲弟弟,愿意跟我学的,可以学读书识字,想学评书相声的我也一视同仁,不想学的,我也可以保证你们饿不着。”

结果跟秦浩事先想的差不多,在大唐,识字毕竟是一个非常高端的技能,没人会拒绝的,而且这些刘家村的孩子里没了爹妈的其实也有好几个,本质上跟大牛他们未必就有什么区别。

第十七章 又见麻烦

几天之后,当秦浩用炭笔在木板上教众小弟识字的时候不由得一阵阵的头疼,粗略一查,他居然已经有将近一百个弟弟妹妹了。

自从小李那天无意中救了一个少女,他莫名其妙地买了一个孩子之后,就特么的开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先河。

那就是他现在几乎每天都得买上三五个孩子,在这几乎就快要到了洛-阳的路段上,一般人贩子还真没他这效率。

灾荒之年总会有卖儿卖女的,而秦浩手下这帮孩子们又都挺善良,尤其是最开始救出来的小蝶等人,只要看到卖孩子的就一定会出来管管,而之前活活打死一整个贩卖人口团伙的事迹传开以后也没有哪个人贩子敢跟他们争,居然让他们一个一个的往回领,有样学样的跟秦浩那天干的一样,秦浩也不好撵回去啊,况且他对这些孩子也有些心软,以至于他背上的包袱现在是越来越大。

现在,他们根本就不用去外面捡孩子,他们的所作所为传开之后有那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的,全都直接找过来,非卖给他不可。

人人都知道秦浩对买来的孩子极好,不但方便的时候让看,以后还可以买回去,甚至还有了三年学徒两年效力的说法,与其说是卖了,不如说是寄养两天更恰当,这当爹当娘的谁不是人肉做的心肝,非卖不可的情况下自然要卖给秦浩才是。

秦浩现在已经认命了,自由?那是什么,我穿越大唐就是开托儿所的命,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他本来就已经背上六十多个小孩的大包袱了,再多上三五十个的对他没差别。

风流倜傥的唐朝逍遥公子哥是没戏了,那就努力做个唐朝好大哥吧。

好在随着他们离洛-阳越来越近,粮食已经不那么的稀缺了,用钱买虽然依然挺贵的,不过好歹能买的到,生意变得越来越好,也不用担心会因为穷而饿死,反而因为他们四处买孩子的善举,秦浩在灾民中受到了一种尊重。

这尊重不同于之前,之前的尊重是泥腿子对读书人的尊重,是没文化对有文化的尊重,而现在的尊重更多的是对他的人品,无形之中,秦浩渐渐的已经拥有了封建社会里想要出人头地最基础的先决条件:德。

千万别小瞧这个德字,古人不管干什么,几乎都要跟这个字扯上关系,甚至有‘天下有德者居之’这样的话,连当皇帝都得靠这德字托着,不管是做官还是赚钱,哪怕是出门买一斤白面,都跟这个字有关,这是个跟你一辈子的字。

因为讲三国,讲相声,他的知名度在灾民中已经很高了,而以赤贫之资却救苦救难的善举又着实让人敬佩,当两者相叠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加法,甚至连乘法都不是,那是直接平方啊。

说书人秦浩,他的名字已经在灾民之中传开了,提起他的大名无人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字,都说这是圣贤的苗子,虽还远谈不上什么德望,但终究也是有了,寻常人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混的来的德名倒让他莫名其妙的就赚来了,倒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至于具体的好处么,现在来看,最少他说书的时候打赏明显增加了许多,对他也更尊敬了,不再是像对待小孩子倒像是对待个老艺术家一样,他想讲多少就讲多少,也没人强留了,一伸手底下也自动安静了,倒是让他暗暗爽了好几天。

…………

又到一天的黄昏时分,小蝶坐在牛车上,秦浩懒洋洋地躺在小蝶的怀里,笑吟吟地看着孙二和大牛两个人的相声。

效果看上去不错,虽说两人因为紧张好多的包袱都没响,不过大唐的老少爷们们没见过这种艺术形式,倒也大感兴趣,尤其是孙二被秦浩所调教的,朝着岳云鹏的那个模样狂奔突进越发不可收拾,贱样逗比起来根本不用抖包袱大伙都乐。

“差不多了,孙二果然有天赋,虽说瑕疵还很多,不过出师问题已经不大,以后可以演出了。”

小蝶道:“那我呢?我啥时候也能上去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唱啊。”

“你啊,还是差点,主要是你没乐理,等有机会你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根笛子之类的,先学学曲,否则你永远都找不着调。”

小蝶听了娇哼一声,使劲晃悠了两下腿,弄得躺在她腿上的秦浩头晕脑胀的,却也知道这是事实,心中有些急躁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小蝶的声音条件真的很好,可惜农家女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听过音乐,压根就不知道歌曲是什么东西,这底子,学一首太平歌词唱六遍能出五个调来,没办法,音乐是个系统的工程,很难一蹴而就。

剥了个葡萄喂到了秦浩的手里,秦浩心里还是挺美的。

除了孙二以外,那些说评书的大部分都已经开始上台了,尤其是秦浩早就讲过的西游记,现在非常受小孩子们的欢迎。

同时,秦浩现在三国也讲的很少了,因为好多人没听过开头,现在手底下讲三国的小孩也已经分出三拨了,分别从不同的顺序往下讲。

当然了,最新的进度还是要靠秦浩自己亲自讲的,这样做也保证了秦浩再讲的时候众人早就将前面部分都听过不止一遍了,心中对后面剧情的期待让他们感觉有小猫挠他们心似的,每次秦浩讲完总会收到特别多的钱。

如今,灾民中光是跟着他们走的就已经超过了一千多人,听过他们节目的更是足有上万人之多,每天他们的收益也都超过了三十贯。

一天三十贯,几天就是一张金饼子,别说灾年了,就是丰年这收益都足以让人眼红了。

而且可以预料的,随着手下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的学成,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比如一千年后的郭师傅,自己几乎很少出来,却单靠学徒成为了行业里的擎天一柱,钞票一卡车一卡车的往家里运。

这么看来,好像也挺好。

当然,这世上几乎没有谁的崛起是不是建立在损害他人利益的基础上的,秦浩也不例外。

一伙足有七八十人的大汉,各个手里提着棍棒,刀枪,甚至弓箭也有七八把之多,猛地推开了人群,昂首阔步的朝秦浩等人走来,吓得正在报菜名的孙二登时就不会了。

第十八章 面子

这伙人身上的模样很是有些嚣张,歪着脖子,抱着膀子,有几个嘴里还叼着麦秆之类的东西,走起路来东歪西晃的,往那一站一抖一抖的也没个正形,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

秦浩一愣,这是啥情况?黑涩会?来收保护费的?可老子还没到洛-阳呢啊。

这场面明显不是孙二能应付的来的,秦浩赶紧站起来过去道:“几位,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为首大汉鼻孔朝天,嚣张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秦浩?”

秦浩自然道:“不错,正是秦某,可是秦某有什么得罪几位的地方么?”

大汉道:“得罪我么,倒是没有,只是听说你最近很不讲规矩啊,荒年买人,自古如此,大家都是跑江湖的,你吃肉,也得让别人喝口汤不是?听说这几天你已经买了三十多个人了?朋友,独食不肥啊。”

秦浩恍然大悟,这群混混原来是给人贩子出头的,放眼望去,人群中还真发现了好几个眼熟的,都是之前抢孩子打过交道的人贩子。

正所谓先礼后兵,秦浩道:“这位大哥,实在不是兄弟吃独食,事实上兄弟我的孩子已经够多的了,说真的,我是一个也不想要了,只是小弟小妹们心善,能帮一把的总是不忍心,咱也不是买卖人口的,事先跟孩子的父母也都讲清楚了,一旦手上有了富裕欢迎再来把人领走,或是三年学徒两年效力,五年后这些孩子们去留随意,还能学一身本事,再有个什么灾什么难的也能帮家里顶一顶,实在没有跟各位抢生意的意思,咱们大家也不是一路人。”

秦浩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这混混说的,倒不如是说给大伙听的,这下许多不明白咋回事的也知道了秦浩的良善之处了,三年学徒两年效力?五年后不但还你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还附带一身的手艺,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去?这就是积德行善啊。

甚至有那心思活泛的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就装的惨一点,把自家孩子也这么‘卖’一下?

所谓戏子都是下九流的说法,那是明朝以后的事,这时候的艺术家还是很受尊敬的,真要是能学到一身本事,其实比种地要强。

旁边有小弟道:“大胆,给你脸不接是吧,知道我大哥是谁么,也不打听打听,南山刘老虎的面子,你敢不给?”

话音一落,身后的小弟们齐齐将手中的家伙往地上一磕,发出整齐的一声铿锵之音,倒是颇有气势,明显是在跟秦浩叫板。

秦浩不由双眼微眯,这帮人贩子不简单,据他所知,几乎每一个人贩团伙都有一个类似六爷那样的狠角色,这些人拧成一股绳绝不容小觑,更何况这所谓的刘老虎既然能在这一片闯出凶名,就绝不会是简单人物。

近百人的持械大汉啊,自己那些粉丝要是没人组织起来,没个出头的,未必就有人敢管这个事啊。

至于自己这边,虽然也有百十来人,但都是半大的孩子,而且大半还是女孩,没人帮忙的话恐怕都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说实话,秦浩心里也有些发虚。

这刘老虎能混出名号来其实也不是傻子,一千年来做混混从来都不是光靠一股狠劲,软硬兼施是基本功,更何况他知道秦浩虽然本身没什么可顾虑的,不过却是有了名望的人,保不齐谁带个头,这些听书的人里会不会有多管闲事的。

因此道:“秦兄弟,你是个善人,又是个读书人,我老刘也尊敬你几分,之前的事,大伙一笑泯恩仇,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之后么,能不能也松一松手,给我几个兄弟留一条活路,谁还不过日子呢?我这些小兄弟,各个都有小弟要养,不容易啊。”

秦浩道:“刘大哥的兄弟有小弟需要照料,可是秦某也有秦某的原则,其他的事我懒得去管,但既然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人贩子的事发生在眼前就做不到不管,我们读书人讲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秦某肯定算不上达,不过这肩膀上倒还有二两硬骨,能担上一担。”

秦浩几句话说的也算是有礼有节,众听众不由得纷纷叫好,只觉得秦浩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看看人家说的多好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真不愧是读书人,这风骨,硬!

刘老虎双眼微眯,道:“秦兄弟不肯给老哥这个面子么?我听闻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啊。”

意思很明显,老子肯定是地头蛇,可是你丫的是强龙么?

秦浩道:“刘大哥要是不嫌弃,秦某倒是十分愿意与刘大哥把酒言欢,交一交朋友,只是您要替人贩子出头,这。。。。。呵呵,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实说,瞅一眼都怕脏了我的眼珠子呢。”

刘老虎心中暗惊,他其实压根就不是奔着动手来的,之前以为这秦浩只是个半大小子,自己只要把阵势摆的足一些,不愁他不尿裤子,到时候软硬兼攻之下不怕他不就范,哪成想这小子比老江湖还要老江湖,说话办事简直滴水不漏,到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只见这刘老虎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却有寒光不断射来,沉声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额,这台词实在是太经典了,经典到都条件反射了,秦浩不自然的就把下一句给接了:“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

刘老虎大怒:“小兔崽子真是给你脸不要,动手!”

秦浩也抽出横刀,怒视道:“来啊!我就不信这大唐天下还没王法了么?”

眼看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刘老虎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今天也得动这个手了,秦浩不由得心里更是发虚,这特么怎么还没有路见不平的好汉站出来?

砰砰砰砰!

唰的一连七八声的巨响,就在刘老虎要冲上来的刹那,突然间在秦浩和刘老虎对视的中间出现了足足二十多支羽箭,几乎是排成了整齐的一条线,整整齐齐的将两拨人分割开来,吓得刘老虎裤子差点没湿了。

“谁?什么人?”

秦浩也回头,这才发现,其实观众中早已有人站出来了,只是他因为太过紧张居然没有注意到而已,能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放嘴炮而不站出来个人帮腔也是他们的手笔,人家一直伸手示意众人安静来着。

这些站出来的人根本就不用说什么,往那一站,所有人就自然而然的给他们让了路,为首一大汉晃晃脑袋懒洋洋的走了上来,冲着刘老虎就是一个嘴巴:“你特娘的也有面子?”

第十九章 救星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刘老虎,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巴掌给打懵了,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刚刚打过来的手又用手背反手抽了回来,把他抽成了陀螺一样原地转了好几圈。

“你面子在哪呢,拿出来给老子看看呗。”

“你……”

“呦呵?敢指我?”

“不。。。不敢,我错了。”

可惜认错已晚,其实他刚刚也就是因为身后小弟看着所以死撑一下,也类似于条件反射,这会肠子都悔青了。

那大汉却不惯着,蒲扇大的巴掌左右的甩开了使劲抽,看的秦浩都有些傻了,打到最后这刘老虎整张脸已经连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了,嘴里的牙也是一会一颗一会一颗的往外吐,不大一会的功夫居然愣是吐光了。

啪!

最后一下打的格外响,那刘老虎将近两百斤的大体格居然直接被抽的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张嘴,又是血糊糊的一团东西吐了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舌头。

两眼一翻,整个人就不动弹了,也不知是打晕了还是干脆就打死了,而那大汉身后的兄弟们则一个个笑嘻嘻地好像在看耍猴一样,甚至秦浩还听他们十分轻松的谈论这老虎的哪颗牙齿更白,完全没拿对面这些混混和人贩子当回事。

秦浩也认出他们的身份了,之所以如此嚣张,那是因为他们乃是大唐真正的基石:府兵。

一两个府兵或许不算什么,但一两百个府兵,那就是来自地狱的猛兽,所到之处一方县令也得肝颤。

这一帮府兵百八十人,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弓,弩,骑兵,甚至连特么陌刀都有,初唐府兵制的武器归府兵私人所有,所以带着武器逃荒的府兵实际上跟上战场的将士没有任何区别,尤其是这一伙,明显是以那大汉为首的一个完整的小队。

完整的府兵百人队啊!还是初唐的,关中的府兵。关中府兵什么战斗力?做不到以一当百都算是丢人,一个百人不夸张的说,灭一个西域小国都足够了,按照关中府兵在几年后一千打十万的习惯,这一百多个府兵相当于……一万突厥骑兵?我擦,这么一算感觉好特么吓人啊,与这些混混们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大汉玩味地道:“怎么着啊爷们们?你们咋还都傻站着啊,等我动手啊。”说着用嘴一努那边生死不知的刘老虎,道:“这不是你们大哥么,学着点啊。”

众人不明所以,有那机灵的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伸出手啪的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脸上。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爷是嫌亲自打费力气?那还说啥,赶紧自己打吧,好歹自己打不至于把舌头打出来啊。

一时间,七八十个混子,人贩子,排成排噼噼啪啪的就开始对自己扇了起来,唯恐打的不够狠,居然各个见血,那噼里啪啦抽在自己脸上的声音连绵不绝,居然还挺好听。

这边扇着,有点像配乐,大汉连看一眼的兴趣也欠奉,直接转身来到了秦浩跟前,居然还抱拳行了个礼,“见过郎君。”

秦浩连忙道:“多谢大哥救命之恩,不知大哥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

大汉哈哈大笑,道:“我叫许杰,报答就不用了,我们都很喜欢你讲的三国,跟着你们也已经好几天了,尤其是小郎君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更是让许某钦佩不已,能让我老许钦佩的人不多,小郎君算一个。”

说着,这许杰居然转过身,大声的说道:“从今以后,小郎君的事就是我许某的事情,老子前朝时就当过鹰杨卫,后来又做过太上皇的太原义从,征讨梁师都的时候做过李尚书的亲兵,现左骁卫团练校尉,哪个毛贼想要试试大爷的钢刀还锋利否?”

好家伙,这大汉居然是个校尉,倒着实让秦浩吃惊不小,难怪有号召力聚拢了这么多的府兵。

要知道府兵本就在灾民中的比例很小,饿什么也不能饿军队啊,更何况他们还有永业田,又不用交税,生活一般都还过得去。

而团练校尉,乃是兵的极致了,统领二百人操练,再上一步,那就是折冲校尉了,而这一步也就是兵和官的区别,估计这逃荒队伍之中这许杰的军衔肯定最大,这才一点点的收拢来了越来越多的府兵,这些府兵也愿意服他。

有这么一根大粗腿抱着,秦浩还有什么可怕的了?可以说有了许杰这句话,这一路上的牛鬼蛇神有多远就得躲多远,这如何不让秦浩大喜过望。

说真的虽说是逃荒,但秦浩对粮食啊,财货啊,基本上都没怎么担心过,贞观初年的灾荒是大,但远没有到赤地千里的地步,以自己的本事弄来粮食并不难,可一群半大孩子如何守住粮食和财货可就难了,他这些日子殚精竭虑的,操的心全在怎么防卫上了。

如今有了一整个百人队的府兵给他撑腰,安全上的事,以后几乎可以不用考虑了。

秦浩乐的后槽牙都看见了,居然罕见的露出些小孩的动作来,围着许杰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感觉好像是一块心头上悬着的硕大巨石突然就没了似的。

“许大哥,那您和您的弟兄们以后就跟我们一块去洛-阳吧,我这粮食钱财都够。”

许杰哈哈大笑,“你是想雇佣我们给你当镖师?哈哈,好,这买卖做得,我们也不要你的工钱,以后讲书的时候我们可要坐前排。”

秦浩也笑道:“必须的,你们想上台上听都行啊。”

两人又一起大笑。倒是那一排正在配音的混混们心中叫苦不已,暗道;“这两位爷不会是聊的高兴把俺们忘了吧,这得扇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却见大牛一个健步蹿了上来:“你们是府兵?那许大哥见没见过我爹?我爹叫赵大脑袋。是右武卫的火长。”

许杰大惊:“你爹也是府兵?还是火长?那。。。。那你怎么说书了?还跟你爹分开?走散了?”

大牛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道:“家里人多,粮食不够吃,路上我爷爷又生了重病,为了看病我们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赏赐卖了,武器也卖了,到最后爷爷没救活家里也给卖空了,路上实在是没有东西吃,又没什么能卖的了,就只能卖。。。只能卖。。。”

“咳嗯嗯。。。。”

这是秦浩的声音,这大牛差点没把他们最大的秘密给秃噜出去,要知道他其实不但不是什么圣贤预备役,反而还是逃奴,杀人犯啊。

第二十章 搞事情

许杰明显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事实上能做到统领两百人的小团练校尉,不可能是个蠢人,秦浩的那声咳嗽那么刻意,再结合他们的所作所为,略一寻思,真相也就七七八八了。

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可能去问,更不可能去给人家传出去甚至缉拿归案,他是兵又不是捕快,因此也就哈哈一乐装了个糊涂。

“这些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许杰说的是那个什么老虎和他的一众小弟,所谓世事无常说的就是如此了,刚刚还天老大他老二的这些混混和人贩子们已经变成了猪头营,还都是自己扇的,看得秦浩都觉得好可怜。

尤其是那个老虎,平日里在这一片肯定是称王称霸的,估计今天之后就只能当王八了,混混没了威名就是屎,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都没有什么区别。

“总不能就这么放了吧,这大灾之年的本来日子就不好过,还有这种搅屎祸害百姓,等咱们走了怕是他们还要继续作恶。”

这回答却是出乎了许杰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秦浩一定会把人放了的,想不到居然没打算完,看来这小子虽然做的是善事,却也不是什么善茬。

“嗯?我可提醒你啊,你可不是低调的无名之辈,如果搞出人命还是很麻烦的。”

“放心吧许大哥,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要他们是有用。”

许杰倒是挺诧异,这些人有用?

端茶倒水,还是洗衣做饭?这些秦浩并不缺人干,而除了这些之外许杰实在想不出这些人哪里有价值。

秦浩却微微一笑,转过身就上了高台。

高台上,孙二的相声自然早就不说了,不过四周看热闹的人却也不少,一帮人渣自己抽自己嘴巴子其实也挺好看的,这时候见秦浩站了上去,心想这肯定是有话要说,登时安静了不少。

“各位乡亲,老天爷不下雨,大家的日子不好过,站在这里的,恐怕大部分家里都有人饿死。”

“我恨,但没办法,除了认命还是只能认命,谁特娘的也没有和老天爷讲理的本事。”

“天灾如此,人力徒之奈何,可是,在这样的大灾大难面前,咱们关中人的腰没被压垮,咱们顽强的站了起来,老天爷要收咱的命,咱特么偏偏就是不给它,但是,就是有这样的臭虫,在这样的大灾面前居然还干那欺压良善的勾当!”

“乡亲们,认识他们么?人群中有没有谁受过他们的欺负,站出来,有许大哥给你做主。”

许杰正在一旁看戏,想知道这小兄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结果登时就被秦浩给搞懵了。

啥?几个意思啊?

人群中瞬间就炸裂开了,这刘老虎和这些人贩子平日里没少作恶,自然有受过他们欺负的,如今有人给做主自然跟着哭诉起来,哪怕图一痛快也是好的啊。

许杰一头雾水地听着,有些人说激动了甚至会捡起地上的石头啥的砸他们两下,可是很快的,事情就变味了。

一开始是三五个人过来拳打脚踢,后来变成一群人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的居然全都在哭诉,最后这哭诉的队伍足有百多人,这还哪里是受过他们欺负的,分明是只要受过欺负的都上来了,这些混子们分别是被当成了出气筒一样的存在。

许杰心中震惊的同时,多少也有些慌了,有心想让众人停手,却也知道这时候他啥都不能说,否则犯众怒的就是他了,只能一脸惊恐的望着秦浩。

秦浩却面色轻松,十分悠闲自得,就好像这是个半大孩子在玩一个类似于躲猫猫的游戏一样,脸上的神色既不狰狞也不狂喜,甚至连嘴角的位置也很平。

而等到这些愤怒的灾民们让开的时候,这些小混混们自然是不出意外的被打死了。

就在许杰还震惊的时候,秦浩却豁然地一个转身,高喊道:“谢许大哥为我等做主。”

声音很大,足以让很远很远的灾民都听到。

众出完了气的灾民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学着秦浩的样子,同时高呼许杰的名字,用各种发自内心的激动之词来赞美他。

“嘶~~”

许杰暗思,这小子是打算用群愤杀人?

所谓法不责众,这个理念在一千年后其实也是说得通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个时候,一个人杀了这些人就是罪大恶极的屠夫,民贼,可几百个人一拥而上就是伸张正义,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

不对!这小子有深意!如果只是想杀人的话犯不着这么复杂,而且根本没必要把我也带上。

许杰并不是笨人,事实上笨人也混不到校尉这个层次,虽然不识字,更不知兵法啥的,但脑子还是很灵活的,脑瓜子一转,隐隐的他已经猜到秦浩想干啥了,一时间惊诧不已。

这……不会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接下来秦浩做的,验证了许杰的判断。

只见众人还在激动亢奋之时,秦浩拉来一向机灵的孙二,在他耳边偷偷耳语了几句,转个身的功夫,这位相声演员就不见了。

不一会的功夫,人群中传来一声有些稚嫩的嗓音道:“许大哥,咱们这里边还有恶人,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还不等许杰说话,两个半大小子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出来,指着一个大汉就道:“就是他,他抢了我们家救命的粮食,害的我娘活活饿死了。”

被指的大汗一脸羊驼踩了的表情。

这两个半大小子自然是秦浩的人,不过他们也不是瞎指认,走了这么久了,谁是什么人他们早就门清了,这大汉和他的几个弟兄确实也没少干那种霸道的事情,许多孤儿寡们的灾民都被他们欺负过。

而两个孩子一指,人群中跟风的也多了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他们也抢过我的。”

“就是他们,他们。。。。他们玷污了我女儿的身子。”

“他们不是人啊,我家男人就因为瞪了他们一眼,被活活打成重伤,死了啊~~”

两个小孩子不失时机的又跪下来大喊道:“请许大哥为我们做主啊!”

这时候,又有两个小孩子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小手一指,又一伙人渣团伙被拎了出来,接下来又是一样的套路,墙倒众人推。

再接下来,就没有小孩子站出来了,不过连续两次,惯性已经出来了。

明明大家都是来听相声和评书的,可是不知怎的,居然变成了吐槽大会,一个又一个的出头鸟跳出来,揪出来无数个在灾年还欺压良善的邪恶团伙,不大一会的功夫,居然在许杰面前又揪出来一百多人。

几乎所有的灾民都在异口同声喊着同一句话:“请许大哥给我们做主。”

许杰这时候要是还看不出来怎么回事,他二十多年就算是活到狗身上了,也终于明白为啥那小子说这些人有用了。

这小子分明是用几个小混混们做引子,于顷刻之间导演了好大的一场大戏啊!几千个灾民,不知不觉居然全都顺着他的剧本演了下去。

而目的,似乎也呼之欲出了:让许杰当这些灾民的头。

凭什么让许杰给众人做主?你们现在团结一心,大可以继续一拥而上,将人弄死啊。

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谁领导,谁做主。

这几千个灾民居然全都进了这一个黄口孺子的套了,说出去谁特么的会信?。

第二十一章 玩大了

许杰来到秦浩身边,贴着耳朵低声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干啥?”

秦浩微笑道:“许大哥,灾年过去不想升官么?这算是小弟送你的见面礼,也让小弟跟着大哥屁股后边喝一口汤么。”

许杰愣住了,脑海中不由得天人交战,良久后手一挥,命令身后部曲道:“这些人罪大恶极,杀!”

随着许杰的这一声令下,这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混蛋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只是因为这样一个杀字,他许杰也默认了自己的领导位置。

就像秦浩所说,这对许杰是有大好处的,起码等灾年过去以后,升职加薪是最基本的,要知道如今许杰卡在兵与官的门槛上,平民出身又不识字,除非是踩了逆天的狗屎运,否则是不可能再进一步了的,而只要进了这一步,又何异于鱼跃龙门。

其实这很好理解,这场旱灾对大唐王朝来说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考验,对刚刚通过极端手段上台的李世民来说更是如此,因此他对这些灾民一定会倾注百分之百的心力去关注。

若是在这灾民队伍中有一队被府兵管理的有条不紊,那么这个府兵一定会进入他老人家的视线当中。

当然,这其中风险也同样不小,不说别的,光是刚刚杀人,一个私设公堂之罪就是妥妥的,无非是仗着非常时行非常法,估摸着朝廷十之八九会网开一面罢了,而且这几千灾民的领导又哪是这么好当的,领导当不好那可是要拉仇恨的,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他这个领导也将成为最好的黑锅。

所谓富贵险中求,从来都是如此。

但府兵么,想升官又哪有不冒风险的,因此许杰其实也是心甘情愿的跳进秦浩给他挖的这个大坑里面的,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居然也在这小子的算计之中。

老实说秦浩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过多的筹划,否则应该可以做的细致的多,在他看来这活干的还是糙了些。

毕竟前世干的就是这个,怎么引导舆论,怎么扇动群众,这些都已经浸透到他骨子里了,这些封建社会的百姓,引导起来比一千年后的网民简直简单太多太多了。

折腾这事,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而已:名望。

就像他说的,许杰吃肉,他跟着喝口汤就行,如果领导灾民是个游戏任务,那么这任务的奖励就是一大波的威望值,大头落到许杰的身上可以让他升级混个折冲校尉之类的,而自己混到这一领导小组的二当家则是理所当然,小头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了。

他又不打算当官,要那么多威望没用,一点点零头就足以自保了,而且当老二既可以赚好处又不用担风险,万一出了点啥事朝廷砍的也是许杰,这一点许杰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他到了洛-阳可是打算开大戏班的,换句话说就是娱乐场所,而不管啥时候,娱乐场所永远都是鱼龙混杂的,这里边的水深着呢,他区区一个逃奴,又不像其他的穿越者前辈一样有大粗腿可以抱,只能靠仁义之名来给自己渡一层金身自保了。

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黑白两道看在他今日在灾民中的这尺寸声望,应该也能给那么几分薄面。

………………

许杰和秦浩合力,效果真是不错,灾民队伍很快就有了秩序,秦浩的脑子加上许杰的武力威慑,管理起来并不如何的难。

渐渐地,许杰和秦浩两个人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颇在预料之外的,秦浩在绿林道上也已经有了名气,这倒是意外之喜。

有了许杰的保驾护航,这一路去洛-阳变得就跟游山玩水差不多了,悠闲地不要不要的,甚至又买了几头牛车,几匹马,众人也将脸上的碳灰都洗去,恢复了本来青春靓丽的美貌,各个都是小美女,也不再怕哪里有什么歹人了。

秦浩对这些灾民的管理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再咋说以前也是当领导的不是,管理学的东西多少也涉猎过一点。

他讲的三国,在这绝望的大灾之中对这些灾民来说无异于劈裂漆黑夜空的绚丽闪电,又像是穿破层层乌云照射下来的温暖曙光。

而许杰的武力保障又确实做到了给大家做主的目的,众人在这之后再也没饿死过人,沿途领官府赈灾的时候也有了秩序,甚至他的府兵队伍在不知不觉中也扩大了不少。

他们俩的班子也越来越大了,许多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开始跟着秦浩开工,除了说书唱戏以外,他现在手里居然还有专门给灾民们缝衣补袜的裁缝,看病的郎中,剃头理发的和看相算卦的。

许杰也不再局限于收拢府兵了,凡是他眼里算好汉的他都收,没事休息的时候还会让那些所谓的好汉跟他们府兵一起操练阵型。规模不知不觉的已经超过了五百人。

这就是组合的力量,他和许杰一起之后,简直是一加一等于一百了。

就这样,许杰的府兵和秦浩的孩子军,居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正所谓福兮祸所依,有些时候好事好过了头,未必就不能变成极坏的坏事。

天塌的那种灭顶之灾。

有秦浩的孩子军负责娱乐大家的精神,许杰负责对付那些不规矩的坏人恶人,打杀一些强盗劫匪,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这一文一武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黄金搭档,做灾民的,谁不想跟着他们一块走啊,既有生命安全保障又有段子可以听,谁还在乎每天多走或是少走那么十里八里的,反正离洛-阳已经不远了。

渐渐的,跟着他们走的队伍规模越来越大,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又特么有了从众效应,后来者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这大部队走了,就跟滚雪球一样。

现在,就算是站到高处上眺望,秦浩也没法看到这支队伍的边了,每天他的这些小弟小妹们都是散开了说书的,居然分出五十多组都不显拥挤了。

秦浩估算了一下,这支难民的数量不低于两万。

两万!秦浩许杰两个名字已经成为这两万多人的主心骨,成为了。。。。两万多灾民的头!

荒年,灾民,头,再有个东突厥配合。你猜李世民会想到谁?

反正秦浩想到的是刘邦,陈胜,窦建德。

每当想到这几个名字,秦浩总会蹭的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吓得浑身上下全是冷汗。

别说秦浩,就连许杰也有些坐不住了。

不就是打算趁着灾年混点名声么?怎么稀里糊涂玩这么大了?

这特么要是早三十年,也许真的可以干脆扯旗造反了,他和许杰一个当大当家一个当二当家,等天下打的差不多的时候再互相捅一捅刀子,活下来的那个走向人生巅峰。

当然,前提是早三十年。

秦浩知道,这场大灾是盛世前最后的黑暗,很快就将迎来一个亘古未有,让华夏子女千年为之向往的时代:贞观。

在千古一帝面前,谁来这套谁死。

这特么的玩大了啊!

第二十二章 李世民与魏徵

长安。

不等晨鼓敲响,太极宫中就响起了轰雷一般的万马奔腾之声。

弓满弦,数百支羽箭齐齐刺破黎明的夜空,带着呜呜的破风之声,迎着朝阳的方向射在箭靶上,发出整整齐齐,哆的一声,居然一丝杂音也没有,再一看,这数百人高速在马背上的一轮齐射,居然一根脱靶的都没有。

“好!”

一声大喝,人群之中冲出一个黄袍的青年人,胯下一匹卷毛汗血良马,手拿一把足有一人多高的大弓,迎着众人刚刚射箭的一排箭靶,右手如幻影一般,嗖嗖嗖不停连发九箭,箭箭如霹雳闪电,便只听哆哆数声,九箭居然分别射中那一排九个靶子的正中红心。

太阳,升起来了。

“圣人神箭!”“圣人神箭!”

青年人显然心情不错,开口道:“今日尔等不错,每人赏绫罗一匹。”

这青年人正是当朝的圣人,史学家称之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

每天天不亮,李世民就会起床离开后宫的温柔乡,来到显德殿操练士卒,这是个有野心的皇帝,似乎几千年来在皇宫大内之中亲自训练士卒的皇帝只有他一个,仅此一条,足见千古一帝的胸襟气魄。

这也是他从来不担心李靖等人有什么不轨之心的原因,大唐的第一名将其实一直都是他本人,这些被他亲自训练的兵,一旦有大战摇身一变最次也是个团练校尉,对他的忠心那是杠杠的高,也因此即使李靖李勣等人数次灭国之大功,也从来没功高震主的时候。

射完箭一身汗,李世民的心情大好,一旁的太监连忙伺候着给披了件袍子,道:“大家,该上朝了。”

李世民走到一个端着铜盆的宫女面前伸手进去洗了把脸,去了去酷暑的火气,又拽来一条丝巾囫囵的在脸上一抹,随手就扔在了那太监的怀里,龙行虎步的伴着早上叫醒长安百姓的晨鼓之声缓缓朝太极殿走去。

身后,初升的朝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那刚毅的脸上似乎也染上了些许金光。

说真的,这两年李世民这个皇帝当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生不如死。

早上天没亮就起床跟众将士操练,天亮了就上朝,因为大灾的关系中枢的工作量十分的大,大会开到中午能散就不错了,中午又要一边吃饭一边和宰相们开小会,等小会开完了还得批阅奏折,等一切都完事了,他甚至连根皇后XXOO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明天还得早起练兵。

这特么实在也是没办法,这皇帝当了一年多,就没一天消停过的,先是突厥来欺负,后来老天爷不下雨,老百姓日子过的比隋朝时还特么的差,以至于每天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清醒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杨广第二。

某种程度上,贞观盛世就是这么逼出来的。

大殿上,文武百官又一次的吵闹起来,明明都是国家重臣,骂街的辞藻有时候比市场里买菜的大妈还要粗俗许多,这也让李世民太阳穴一阵阵痛,却也习惯了。

一来,开国打天下大家都是大老粗出身,二来这些都是李世民同生共死的袍泽,他也不好摆架子。

不过最关键的原因,还是穷。

本就是刚建国,没什么家底,国库里的金箔也都给了颉利可汗,再赶上这么个大灾,这特么的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因为穷,所以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极为尖锐,尤其是灭了梁师都之后终于有了点缴获,武将们主张用来练兵,文臣们主张赈灾,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武将一般情况下又说不过文官,最后要么是程咬金要么是尉迟,总有一个忍不住先一步骂娘,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李世民不站起来拍着桌子跟着一块骂娘下面根本就停不下来,有时候他都怀疑他费这么大劲抢这个皇位干啥。

老天爷其实是给大唐留了一线生机的,这边天灾,可人家东突厥那边的灾情其实更严重,如此一来反倒是大唐积极备战的大好机会了,君臣上下都憋着一股劲,李世民更是把渭水之耻视为奇耻大辱,他又是个马上皇帝,所以他心中这天平其实已经颇为倾向于给军方了,梁师都的缴获其实并不算太多,不过也能再建个马场。

大家都这么熟了,谁还不了解谁啊,房玄龄趁着李世民没开口,连忙站出来道:“臣有事要奏。”

“讲。”

“臣听说,洛-阳灾民之中,如今已经抱团,有一大一小两个首领,大的叫许杰,乃是左骁卫的一个团练使,小的叫秦浩,却是一个说书的,身份还在查。”

李世民一愣,登时就坐不住了,忙问道:“多大规模,二人威望到了什么程度?”

“回圣人,直到三天之前,跟随此二人的灾民已达到五万人之多,其中青壮两万左右,那首领许杰吸纳了差不多一千多个府兵,帮着维持秩序,有时候倒是也惩恶扬善,在灾民之中颇受敬重。”

李世民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绿了,两万多青壮,一千多府兵,这股力量怕是打洛-阳都够了,这不由得让他一下子就慎重了起来。

“朕若是以百骑刺杀之,爱卿以为如何?”

还不等房玄龄说话,魏徵蹭的一下就蹿了出来,大声道:“臣不知此二人所犯何罪,因何无故而诛,若是有罪,为何不抓起来交给大理寺审问。”

说着,魏徵双目圆瞪,脸色潮红一片,脖子上青筋鼓动,居然还踏前一步,对着李世民就开喷:“圣人,臣也听说过此二人,那许杰本是征讨梁师都的有功之臣,只是因国库空虚未曾得到封赏,这才带着老娘幼弟逃往洛-阳就食,因看不惯路上的恶霸流氓,收拢了些府兵教训了他们一顿,因一身任狭之气这才被灾民尊之如主,壮士报国却逃荒,本就是朝廷之耻,难道还要因行狭义而诛么?此等黑白不明,纵桀纣亦不曾闻也。”

“那秦浩,年方十二三岁,领着些半大孩子一同逃荒,一路上靠说书赚些银钱,却都用来救助了同样大的孤儿,故虽年少,也得到了灾民的真心敬重,灾民皆称其有大德,不知圣人又因何要不教而诛这身具德行之人?”

李世民嘎的一下被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魏徵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莫名还有些小羞愧呢。

此时,正滔滔不绝讲着三国的秦浩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要不是魏徵,搞不好他就进去了。

第二十三章 终于到了

又一次被这喷子给喷成了桀纣在世,李世民不免有些尴尬,不过好歹被喷了一年多,有些习惯了。

文官都是一条心,见魏徵中场休息,房玄龄自然而然的结果了话头,倒是这用词温柔了些许,道:“臣也以为,大可不必,此二人虽深得民心,但都是那忠君爱国之人,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也是因为一颗仁义之心,况且如今灾民抱团之势已成,没有了此二人,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反倒说不准会是什么人了。”

李靖居然也站出来,破天荒的跟房玄龄同一个战线道:“臣也以为,许杰不用杀,此人做过臣的亲随,以臣对此人的了解,绝不是野心勃勃之辈,哪怕是有朝一日灾民弹压不住,臣自信也可手书一封收服此人,只是。。。。。那货是个直肠子,要说多管闲事臣是信的,成为数万灾民的首领,这。。。。。有些匪夷所思啊。”

李勣突然冷不丁的接话道:“这么说来,这许杰倒是个翟让般的人物。”

恩?

李世民刚刚摁下的杀机不由的又冒出来些许,许杰若是翟让,谁是灭亡大隋的李密?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哪知魏徵却又一次站出来道:“臣以为,秦浩或有李密之才,可是圣人却无杨广之恶,隋之亡,亡于杨广倒行逆施不得天下人心,就算没有李密,也会有其他人颠覆大隋江山,圣人只需好好安抚百姓,妥善赈济灾民,灾民有饭吃,谁会造反呢?”

李世民又羞耻了,其实他并不是残暴弑杀之人,刚刚说派百骑刺杀只是作为一个帝王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而已,相反,一旦冷静下来,惜才之心反而萌发了,开口道:“魏爱卿居然说此人有李密之能?”

由不得李世民有此一问,隋末群雄中除了他李家父子以外,单以能力而论怕是无人能出李密其右,只是因瓦岗寨内部先天就有问题,这才落得个凄惨下场,否则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一个区区十二三岁的少年,凭什么和李密这等英雄豪杰相提并论?

房玄龄插话道:“类比蒲山公或许有些言过其词了,不过至少这才学二字,此子倒是当的,此人在灾民之中说过一部三国演义,如今已经有些许记录在纸面上流传了出来,臣曾因好奇而看过一点,却是震惊莫名,其中的文韬武略居然甚为详尽实用,更难得的是惶惶忠君爱国之言,以此观之,此子通史,通诗,通谋,知兵,而且还深受儒家忠君之思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灾民中盛传此人日后必成圣贤,或许,未必就是胡乱夸赞之言。”

一部三国演义,本就是以三国志为基础,历经千余年不断修缮,最终在罗贯中的手上整理完成,况且罗贯中本人也是张士诚身边的高级参谋,自然也通晓权谋兵法。

而此时只是初唐,就连后汉书都没编写呢,众人都以为这三国演义出自秦浩一个人之手,一个大才的名声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不说别的,光是通史一项就很了不得了,通史,这在唐朝是可以参加科考的,几十年后,章怀太子李贤仅仅是组织一群学士编写了一本后汉书就几乎能与武媚娘掰手腕子,可见朝廷对史学之看中,说真的,一本后汉书编写的难度,还真就不见得超过这三国演义。

如此,李世民对秦浩不由得大感兴趣,两位肱骨宰相全都对这少年如此推崇,这少年必是有过人之处了,李世民爱惜人才的毛病已经到他骨子里了,被这两位宰相撩拨的心痒痒,这下还真挺想见见此人的,却说道:“那什么三国演义很好看?回头给朕也送上一本来,朕也看看此子搞出的是什么东西。”

想了想,又问房玄龄道:“那依你之见,此二人如何处置?不如封官?”

房玄龄笑道“臣以为,封官不急,灾民既已抱团,由此二人暂且领头反而是件好事,至少这二人一文一武,有抚慰灾民,正朔民心之用,只要朝廷的赈济及时到位,不让百姓饿死或者少饿死,别让洛-阳乱起来,想来定然无事,至于此二人如何处置,不如等这大灾过了以后再说。”

李世民笑骂道:“说来说去还是惦记梁师都的那点缴获,药师以为如何?”

李靖还能说什么?合着这帮文官饶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是为了梁师都那点金箔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他还能反对不成,一个是上阵杀敌于国有功又侠肝义胆的府兵,还是他亲卫,另一个干脆都快给捧成李密第二了,现在人家整了好几万灾民抱团奔着洛-阳去了,万一特娘的粮食不到位搞出了乱子岂不成了他的罪过?

再说,真要是内部乱了,这出兵东突厥的大好机会搞不好就这么没了。

“臣以为,攘外必先安内。”

得,其他武将一看李靖都怂了,也只得认了,拆东墙补西墙,哪边重要哪边先来呗。

李世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些金箔赈灾吧,玄成,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顺便也看看那两个首领是否堪用。”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赈灾这种事,如果不打算贪污受贿的话根本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初唐时期的这些忠臣还是挺有节操的,谁也没在这上面动什么歪心思,都觉得这活交给这大喷子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魏徵自己也不会推辞。

只是李世民等人都走了之后,却叫来了李君羡,道:“派两个机灵的百骑,想办法混到那两人中间去,将两人言行每日秘报,若是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就地格杀。”

“是”

而另一边,秦浩和许杰经过了漫长而艰苦的长征之后,也终于看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目的地:洛-阳。

看着那巍峨的洛-阳城,灾民队伍集体呜呜的哭了起来,秦浩和许杰俩人也是互相搂着抱头痛哭,不过他们俩哭的原因还真跟其他灾民不太一样。

谢天谢地,终于是到了,这灾民滚雪球的数量真是特娘的太快了,房玄龄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是六万人,现在都特娘的是八万了,要知道人越多,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而且就算他有信心管理好这一支八万人的难民队伍,谁知道李世民咋想的?

这下到了洛-阳城,这帮人应该就能散了吧。

就在秦浩和许杰二人都松口气的时候,很快后面却传来了一个特别让人火大的声音:“许当家,秦当家,咱到了洛-阳以后咋办,您二位有啥指示没有?”

第二十四章 灾民领袖

记得以前看过一句经典台词,说咱们国人从来就没有什么皿煮精神,所谓的皿煮,其实是希望能有人替我做主。

这话对不对的说不好,不过至少放在一千年前是一点毛病没有的。

百姓们习惯于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让他们信得过的人替自己做主,一旦有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就会像生物本能一样的将大腿抱的死死的。

而现在,秦浩和许杰两个人就是这两条大腿,被抱住就不太容易甩掉了。

时值天下大旱,水位变得特浅,漕船航行困难就特别需要纤夫,正好这些灾民涌进来,这活自然就交给灾民来干了,官府的赈灾顶多能保证人不饿死,可想要吃饱还是得做事情的,做纤夫虽然苦了点,可是粮食管够吃,每天每人还有三斤的粗粮和十八文钱可以带回家,因此这活也是打破了头的。

自然的,这活就被许杰领着壮汉们承包了。

而秦浩则是领着孩子军和一大堆老弱病残组织起来在码头边上搭建了贫民窟,又开了一溜溜的茶棚等第三产业给纤夫们做一些服务,这样一来,工作都被他们俩垄断了,以至于现在全洛-阳的灾民几乎都在以他二人马首是瞻。

两人本打算进了洛-阳城就低调起来,可结果事与愿违,威望越来越高,这让秦浩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知道自己的大名百分百进了长安,自己这条小命索性就听天由命吧。

………………

码头上,震天的号子声响起,这是纤夫们苦中作乐的哀歌,一条条粗糙的麻绳,勒在肩膀上全是血淋淋的口子,又有汗珠不断在烈日下流进伤口,在这几乎要累死的重体力劳动下再给伤口撒一把盐。

满头大汗的许杰随手拧了条毛巾搭在肩膀上,走到一个凉茶棚子面前坐下,便有那懂事的小姑娘端上一碗清热去火的凉茶,被许杰一仰脖灌了进去。

“你们大哥呢?”

“大哥进城找县令大人了,听他说他想把南城墙的修缮工作给承包下来。”

“嚯?心不小啊。”

“没办法啊,大哥说这人一闲下来又吃不饱就容易生事,纤夫虽缺人却只要身体最好的棒小伙子,力气稍小一些的爷们总不能一直空着手等着要饭啊,找点事情做,也能给家里赚口饱饭吃。”

许杰点头,道:“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么有福,摊上这么好个大哥的,戏班子筹划的怎么样了?弟兄们嚷嚷着要听评书呢。”

那女孩笑道:“快了快了,县太爷给批了老大一块地,一应建材也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借来的,这县太爷真是个好人呢。”

许杰微笑不语,小女娃娃单纯他可不傻,这事跟县太爷人品就没什么关系,秦浩作为这所有灾民的头头,这县太爷无论如何也得小心供奉着,有了他们两个人不知给这县老爷省掉多少心,批两块地也就是投桃报李的事。

另一边,秦浩处。

此时秦浩的模样要是被许杰看到估计又得一肚子酸水了,他在这为了树立优良的领导形象带头拉纤,搞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无一块没伤,而秦浩却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素面儒袍,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跪坐在檀香缭绕窗明几净的大房子里,喝着上好的清酒,边上还有那贴心懂事的丫鬟伺候,这形象,说是特娘的来逃荒的谁相信啊!

没办法,谁让咱是商务代表呢,这是来找县太爷聊天,总不能跟个乞丐一样的就过来吧。

县太爷都忙疯了,这时候又没有电话不能预约时间,所以秦浩这次来正好赶上人家开会,他一个小屁民总不能挑人家官老爷的不是,因此只能在县衙的客厅里喝口淡酒干等,忽觉得两个小丫头不错,一个没忍住就口花花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公子,奴婢叫雀儿”

“哦,那你呢?”

“回公子,奴婢叫杜鹃。”

“哦,杜大人很喜欢鸟啊。”

“是啊,杜大人很喜欢鸟。”

“那你们见过杜大人的鸟没有?”

“…………”

这洛-阳县乃是京县,又是前隋旧都,因此这县衙的客厅之中倒也富丽堂皇,其中名人字画不少,秦浩甚至还看到了一副疑似王羲之的真迹,可惜他不懂,只能看个热闹,喝着小酒偶尔口花花逗一逗边上的侍女,倒也不觉得等人无聊。

这县太爷也算是前隋旧人,当地方官十几年,头一次收拢这么多的流民,可却比以往都要轻松的多,而且到现在为止几乎就没出过什么乱子,这都是眼前这个小娃娃的功劳,基本上只要和秦浩一个人打交道,灾民的事就不用他管了,因此他对秦浩格外的客气,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虽说他是官而秦浩是民,可两个人还真说不好是谁求谁,这十几万的灾民稍微出点什么乱子他这个官老爷就得下课,要是秦浩敢闹的大一点,怕是他还要死在秦浩前面呢。

正因此,一向清廉从不贪墨的杜大人也难免以权谋私一把,大手一挥在码头上批了几百亩一长条的地皮白送给了秦浩,还以县衙的名义赊来建筑材料,就差白送秦浩现成的戏班子了。

也因此秦浩也算比较懂事,等一会就等一会吧。

好半天,县太爷才到,人未到声先至,显得格外热情,老远就听道他沙哑的声音:“哎呀呀,公务繁忙,实在是公务繁忙,让秦贤侄久候了,勿怪勿怪啊。”

按照套路,秦浩这个时候自然要说岂敢岂敢,一大一小两个人虚头巴脑的客气一通,县太爷也跪坐下来不慌不忙的把酒给满上。

秦浩和他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都挺熟悉的,简单几句客套话说完,就说正事了。

“不知贤侄百忙中来我县衙,所为何事?可是建戏班子缺了什么物料么?”

“杜大人说笑了,这等小事怎么敢来叨扰呢。是这样,灾民中有力气在码头拉纤的毕竟只是小部分,这几万人没有活计,全指着朝廷这点赈灾粮实在是有些太闲了一点,总有人来找我说情,实在是没办法,这不是来找杜大人帮帮忙么,正所谓闲则生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杜大人管理起来也能轻松些。”

杜大人苦笑道:“贤侄啊,你莫不是在跟叔父说笑吧,洛-阳城全城的官吏现在都连轴转了,实不相瞒叔父我昨天一共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这还是人,物力上一天给朝廷打十几张条子,粮仓钱仓全都在全力赈灾,哪还有闲工夫和闲钱搞什么建设?”

秦浩微笑道“这个叔父尽管放心,小侄既然跟您接这差事,自然是由小侄来管了,哪敢劳叔父再费心呢。”

第二十五章 同舟共济

县太爷知道,这小子虽说年纪不大,但做事却十分老辣,自己这个侵淫官场二十几年的老油条都有些自愧不如的感觉。

既然这小子会拿此事来找自己,应该不是因为不懂事或者没见识,因此沉吟了半响后开口道:“贤侄可是有什么想法?不乏说出来听听么。”

秦浩笑道:“南城的城墙多有破损,朝廷早晚是要修的,小子想能不能趁着这次大灾,让灾民们出力把城给修了,大人多给一些粮食也就是了,也让大家伙都吃个饱饭。”

“贤侄说笑了,现在这粮食就是命啊,这城墙么,虽说该修可不急于一时,叔父我大可明年这大灾过去了之后征徭役修么。”

秦浩却笑道:“叔父可能是身在山中不知这山的真面目了,今年这灾这么大,我猜圣人最少也得免两京三年的税赋,您想征徭役,怕是最少也得三年以后了。”

唐初的赋税是租庸调制,三者相辅相成,既然免的话那肯定是三者全免,他区区一个六品县令自然是没处征徭役了。

县太爷一愣,朝廷要免三年税赋?我这个县太爷都不知道你咋会知道的?

不过越想吧,越觉得应该会如此,他这县令官虽然不大,但背景却是不小,否则这洛-阳令也轮不到他,因此他其实是见过李世民的,也清楚的知道这位年轻圣人的雄心壮志。

“唔,贤侄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官府发粮全靠漕运,这些都是赈灾的粮,一粒都动不得,至于银钱,老实说我现在都不见得有你有钱,总不能强征吧。”

秦浩不由得笑了,道:“这不是有我呢么,草民愿意为大人分忧,不如您把这事包给我,我组织灾民兄弟们干活,您也甭管我怎么做了,反正墙肯定给您修利索就是了。”

县太爷不由又是一愣,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浩一眼,道:“贤侄,十万人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啊。”

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你丫要是玩火自焚可别烧到我啊。

秦浩苦笑道“大人放心,小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瞒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粮食不够吃,老爷们闲着没事干,这怨气都冲上天去了,一股脑所有压力都顶在了小子的头上,现在许大哥还能勉强压得住,可要万一出点什么乱子,您,我,许大哥,这不都在一条船上?这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堵不如疏啊。”

县太爷点头,这话虽然有些许威胁的成分但他也没心思在意这些细节,心知这小子应该不是那冒失的人,便问道:“你不要粮,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秦浩笑道:“简单,把码头暂时交给许大哥管吧。”

“嗯?”

“现在码头上都是灾民,也都是运粮食的粮船,而码头的纤夫又都是许大哥的人,你们官府管理起来也不方便,大人您的精力那么宝贵,还是放到关键的地方吧,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

两句话给杜大人都说懵了,连忙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秦浩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解释起来比较费劲,您也不见得能听得明白,您时间宝贵,还是别听了吧,总之,您索性把码头交给许大哥来管,我保您南城的修缮,而且在这一过程中不会有灾民闹事,您的衙门也能抽出些人手和精力,对您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况且这南墙修缮没征徭役,朝廷知道了对您也是一政绩不是?”

杜县令都懵了,按他的说法,这是白帮忙啊,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

这换了别人他早就乱棍打出去了,明显是失心疯啊。

可是眼前这人,年不过十三就成了足足十万灾民的首领,连他一个堂堂六品地方官也忌惮不已,接触了一段时间基本上说话做事都算是谋定而后动,这反倒是让他有几分动心了。

秦浩见他犹豫,适时的又加了一把火道:“杜大人,十万人想压着不乱,谈何容易啊!唯有咱们齐心协力,才能同舟共济,还望大人多多信任啊。”

县太爷心中有些慌,端起酒来轻轻饮了一口,压了压心神道:“贤侄既然有办法那就试一试,我这就给你写条子,不过还希望贤侄答应,切莫意气用事,一旦有任何的情况希望你都能来找我商议,该停的时候停,不丢人,我把话还给你,大灾之年,同舟共济啊。”

秦浩美美的笑了,“明白,明白,我做事大人放心就是。”

又简单扯了两句,秦浩心满意足的就告辞了,其实他来之前就知道,这县令不可能不同意。

还是那话,秦浩捏着十万灾民那就等于是捏着这县令的身家性命,这就是一堆干柴,扔个火星就能变成燎原之火,他要是敢不同意只要拎出几万人在他们县衙门口搞个静坐啥的他就得吐血。

只是秦浩不知道,他前脚从县衙出来,后脚就在县衙客厅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这杜县令堂堂六品的大员,在这人面前乖的跟孙子似的,连忙行礼道:“魏相,您看这事。。。。。”

原来屏风后面居然是当朝宰相之一,被派来赈灾的魏徵。

“你没做错什么,换个位置,我是你的话也会同意,只是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心里还真不怎么踏实啊。”

“魏相说的是,这小子毕竟嘴上没毛,要不您还是出面管管吧,老实说,下官还真不敢拿官威压他。”

魏徵嘴一撇道:“你压不住,我就能一定压得住?十万灾民,这锅别说你背不了,我都不见得扛得住,再说这小子一肚子歪才,万一做成了呢?就算真的出了什么纰漏也没什么,本相此次可不是空着手来的,梁师都的缴获粗略估计大概价值五十万贯,万一出了什么事本相也把窟窿补上。”

杜县令诧异道:“魏相居然如此看重这小子?”

“呵呵,非常人行非常事,我对他还真就有那么点信心,不过有句话这小子说的倒是挺好。”

“哪句?”

“同舟共济!不是你们三个同舟共济,是咱们四个人,都在一条船上了。”

第二十六章 秦浩的计划

此时的秦浩,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千古人镜魏徵的眼,从县衙出来之后,将手中的折扇随手往腰间一插,一派公子哥一样的作风,骑着心爱的小毛驴晃晃悠悠的就回家了,路上看到有小贩卖的头花不错,还买了些打算分给妹妹们。

回到贫民区,听人说许杰正在茶棚里等他,便走了几步来到茶棚,自己动手沏了碗凉茶,坐在许杰对面慢慢的喝着。

“什么事啊,等我多长时间了?”

“有一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要是不忙的话陪我聊聊天。”

得,这下秦浩弄明白了,闹了半天是偷懒来了。

许杰不比秦浩,他是军人的作风,军队里讲究的是同甘苦共患难,越是领导就越要身先士卒,这不,带头拉纤的就是这许杰,比谁都卖力气。

这种重苦力,干一天恨不得就是半条命搭进去了,他自然也是受不了的,因此总是借着找秦浩聊天的机会偷懒啥的,毕竟大当家找二当家聊天,商量的那都是大事,这时候不干活谁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对许杰这行为秦浩就两个字评价:矫情。

“正好,我还真找你有点事,县老爷那边答应了,漕运码头暂归你来管理,城南的城墙也包下来了。”

许杰诧异道:“兄弟,这码头上现在来来往往运的全是咱的救命粮食,包不包的又能有多大用?南城墙想要修,怎么不得用个三五千人,搞的定么?”

秦浩傲娇道:“把那个么字去了,要不是特娘的大灾之年不方便赚钱,我都能盈利你信不信。”

“信,信,兄弟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么?我这大老粗脑袋不会转弯,这些事也不懂,就全都交给你了。”

看许杰那憨样,虽说秦浩明知道这表情至少有八分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显摆道:“知道我为啥接下南城墙的活不?”

“不是说是为了让大家多吃上口饭,顺便也给大伙找个事做,别让大家闹起来么?”

“不错,不过这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个目的。”

“还能有什么目的?”

秦浩却突然表情严肃了起来道:“许哥啊,兄弟有些对不住你,现如今咱们越玩越大,这真不是兄弟我的本意。”

许杰爽朗一笑道:“嗨,你突然说这个干啥,又不是你骗我逼我当这个老大的,哥哥我没文化,脑子也没你灵,要是没有你的帮衬我还没这命呢,再说能帮大家伙做事,这也是好事啊,自从咱们当了这老大以后,少死了多少人啊,这可是咱的功德,至于说风险,当兵的还特娘的怕什么危险?玩大了也有玩大的好处,原想着等这破年景过了当个折冲校尉的,兄弟你说,现在咱玩这么大了,能不能让老哥混个将军当当?”

秦浩笑道:“呵呵,如果我们能挺住今年别死,一个将军是板上钉钉的,估计朝廷会把你打造成府兵英雄,树立成一个典型,只要你抽个空把字给认了,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许杰一听更是哈哈大笑,说道:“这不就得了,兄弟你不用多想,你知道我这样的府兵想混到将军的位置得走多大的狗屎运,砍多少颗脑袋么?我倒是觉得我应该谢谢你呢,就算咱真的压不住这些人真闹腾起来了,黄泉路上大哥依然感谢你。”

秦浩闻言心里真是暖了不少,连忙端起碗来,跟许杰干了碗凉茶。

许杰道:“你还没说呢,你整这事还有啥目的啊?”

秦浩道:“许大哥,既然咱们已经玩这么大了,你就没想过善后么?”

“善后?善啥后?”

秦浩叹息道:“十万人啊许大哥,以后甚至有可能是二十万,三十万人啊,等这灾年过去,这几十万人都回得去家么?不一定吧,丢了路引的,死了爹娘的,家中无亲的,卖了田产的,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有多少?”

许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听这话脸都绿了,不禁开口道:“那……那咋整啊,总不会这些人以后都归咱哥俩管吧。”

“唉!这些人吃不上饭,不找咱俩找谁?这些人如果留在洛-阳能做什么?无非是纤夫,脚夫,甚至是流氓混混之类的,到时候失去了灾民这层身份,官府可不会继续这么客气了,怕是这包袱还要背在咱们的身上。”

许杰立马蹦起来道:“那可不行,俺是要去长安当将军滴,反正那时候大部分的灾民也回家了,咱不管不就得了。”

秦浩苦笑道:“大哥,升米恩,斗米仇啊,到时候咱们若是拍拍屁股走人或是干脆不管,恐怕要被怨恨的,被几千上万人怨恨,恐怕咱这命,还是得丢啊,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个道理大哥不会不懂吧。”

许杰一听脸上冷汗哗哗的流,连忙问道:“兄弟,可不能这样啊,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有办法了?”

秦浩点了点头,道:“这包袱恐怕一时半会甩不掉了,既然甩是甩不掉了,何不让这包袱变成咱们的助力?你看,兄弟我养了一百多个孩子,现在这些孩子都能说个书唱个曲了,有的还能去有钱人家当个账房了,半大孩子都能成为助力,何况是一身力气的壮汉呢?”

“啊?助力?日,你不会真想管吧!”

“大哥,不是我想管,而是咱必须得管,既然一定要管,为何不给大伙找一条活路呢?我就想啊,如果咱们把漕运给包下来,再将人手组织组织,规定一个森严的等级制度,或许这坏事就变成好事了呢?”

许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你。。。你说啥?兄弟,你莫不是发癔症了吧,承包漕运?咱?”

秦浩笑道:“有什么不可么,朝廷为了管这一条漕运,要疏通河道,要管理粮船,光是转运使就有十几个之多,而官方办事难免效率低下空耗国帑,若是咱们把漕运给包下来,朝廷要粮管咱两个人要就行,又省钱又省事,只要能让他们看到其中甜头,为啥就包不下来呢?咱俩现在可是有贤明在身的名望之人啊。”

“你。。。。你。。。。朝廷会同意?”

秦浩笑道“总可以试一试吧,这不么,洛-阳的码头已经攥在咱们的手里了。”

一句话把许杰说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弄了半天包个码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目的?

秦浩微笑,其实有些事就看敢不敢想敢不敢做,私人承包漕运看起来简直是狂妄至极,无稽之谈,可是几百年后就是有三兄弟这么做了啊,他们当时的客观条件远远差于秦浩,那个团队叫做:青帮。

第二十七章 有客自远方来(上)

秦浩其实想这个问题已经很长时间了,每一次大灾对百姓来说都是一次资产重组,有钱的变得更有钱,没钱的变得更穷,而本来就穷的则只能是一贫如洗了。

既然这么大的包袱粘在了身上甩不掉,那就必须将他们整合起来,就算帮不上自己什么忙最少也别给自己惹祸。

秦浩不知道贞观初年这场大灾有没有造反的,虽说历史书上没有,可万一是因为规模小懒得记呢?更何况谁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篡改起居注,万一真的有什么乱子在大灾结束之后从这些无产者之中爆发了,自己怕还是免不了咔嚓一刀的命。

而无疑,青帮是对这些无产者最好的组织形式,必要的势还是要存的么。

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成立青帮现在还只是个计划,离进入到实质阶段还早着呢,暂时犯不着跟许杰说的太细,反正说细了他也听不懂,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毕竟人家才是大当家么,自己这个老二也得对人家尊重一点。

事实上,许杰确实啥都没听懂,不过没关系,只要知道秦浩心里有数他就放心了,因为不想回去干活,索性继续跟秦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戏班的事挺顺利?”

“嗯,顺利,有县太爷帮衬想不顺利都不行,跟他说了,正式开业那天亲自邀请全城的富商去给我捧场,老子以后啊,就踏踏实实的在洛-阳当老子的大富翁。”

“这杜县令还真是个聪明人。”

“切,洛-阳这地方又不比别处,给个刺史也不换啊,屁股能坐这位置的怎么可能是蠢蛋。”

两人扯了会闲篇,你一句我一句的扯淡,好半天许杰歇够了,站起身找了条毛巾擦了把脸,却冷不丁突然冒出来一句道:“兄弟,哥哥有今天全靠你,不但不怪你还要谢谢你,不过哥哥我要是能当个将军真的够了,至于你,我要是能当将军你最差也能当个大富翁吧?这人啊,要知足,要是比将军再富贵的话,那就成了害我了,你说是这个理不?”

说完,许杰竟然也不回头,更不等秦浩回话,大声嚎了一嗓子就唱起了号子,大踏步的走回到了纤夫的队伍里面继续拉船,留秦浩一个人愣在那半天才回过味来。

后半句许杰没说,不过意思很明显了,帮我的我兄弟,害我的。。。。

这许杰还真有些小可爱呢,看来今天扯半天活动嗓子的废话这句才是关键,只是这种重话不太好意思说,因此来这么一手,倒显得这人淳朴。

再进一步么?秦浩自然是没想过的,他还怕许杰有想法呢,面对千古一帝唐太宗,谁特么能不怂。

看着许杰的背影,秦浩苦笑了一声,心里却觉得一阵轻松。

将碗中的残茶喝干,问卖茶的小妹道:“大牛呢?”

“练兵呢。”

秦浩点点头,走到大牛他们的地方,果然就看见大牛领着刘大刘二和李克等人一丝不苟的练习着刀法,如今他们也算是鸟枪换炮,人人都有一把横刀了。

这厮一点也不觉得他大哥运筹帷幄算什么本事,反而被许杰那丘八崇拜的不得了,整天也不干啥正事成天拉着弟弟们操练,真拿自己当府兵了。

“大牛,别练了,你们几个,给我去送信,洛-阳城里有钱的大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叫上,申时我请醉仙楼吃饭。”

大牛闻言忙咽了口口水道:“乖乖,醉仙楼吃饭,大哥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张员外昨天捐给咱买药材的钱吧。”

秦浩一个飞脚就踹了过去,“滚你娘的蛋,大哥我是这种贪污受贿假公肥私的人么,贪污赈灾的钱,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那您哪来的钱啊,别管小翠姐要啊,咱们说书赚的钱都用来请人帮着修戏班了。”

“你小子丫的就是个猪脑子,你大哥我,一个灾民,饭都吃不上的穷屌丝,请全城的有钱人吃饭,他们好意思让我结账么?再说你不会给杜县令一张请帖啊,实在不行走衙门的账呗,笨!”

“嘿嘿,大哥您可真有本事,洛-阳令啊,那么老大的官,咋感觉你想见就见似的呢,那些富商也是,见了你咋也都那么客气。”

秦浩打了个哈哈,摸了摸大牛的头,道:“想像大哥这么有本事你就多看点书,别总跟许大哥学,成天舞刀弄枪的能有啥出息。”

大牛撇嘴道“切~,那还不是许大哥当大当家,你只能跟着屁股后边干个老二。”

秦浩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呢。

在大牛的屁股后面一连踹了七八脚,“滚滚滚,赶紧滚蛋,给老子送请柬去。”

大牛嬉皮笑脸的也不觉得疼,叫上刘大刘二三人就跑了。

………………

踹走了大牛,秦浩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搬了张胡床在阴凉地方,双手抱着头翘起二郎腿悠闲的躺着,顺便脑子里想想晚上醉仙楼要点什么菜,啊呸,是想想怎么发言。

南城能不能建,能养多少家人,就靠今晚这顿饭了,咱这可不是大吃大喝,更不是脱离人民群众,要知道大鱼大肉啥的吃起来一点也不利于健康,什么熊掌啊,猩唇啊,那玩意都吃腻了,唉,真羡慕许杰他们晚上有小米粥就着窝窝头吃啊。

正留着口水,眼看着就要迷迷糊糊的午休一下,却突然有人打扰,站在棚户院外头扯着大嗓门喊:“请问秦二当家的是在这里么?”

秦浩被叫醒,十分不爽,没好气的回到“不在,滚犊子,有事找许老大去。”

却听外面笑道:“在下插翅虎,是来捐钱的。”

秦浩蹭的一下就蹿起来,三两步就迎到了外面,热情的伸出双手,满脸堆着笑容道:“欢迎欢迎,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大大的善良人,正所谓好人终有好报,您的每一文捐助都有可能挽救一个濒临破碎的受灾家庭,要是社会上的有钱人都能像您一样仗义该多好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我们保证您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都落实在灾民的头上,绝没有半分的苛扣和过手,感谢您的信任,回头我让我妹妹们绣一面锦旗给您,您回家往客厅一挂,保证特有面子,您看绣点啥好?一千贯,良善大好人,两千贯,仁义无双,三千贯,德厚流光,四千贯的话您想要啥我们绣啥,克己奉公两袖清风都行。”

来人:“………………”

第二十八章 有客自远方来(下)

秦浩这套开场白,那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虽然非常的雷人,不过效果着实不错,大部分本打算捐五百的,最后都扔下了两千,换了个仁义无双的锦旗回家。

来人确实是被秦浩这套说辞给雷的不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却哈哈大笑,直夸秦浩这词用的有意思,有文采。

秦浩不由心中腹诽,“我特么都没看出文采在哪,你丫咋看出来的。”

只是今天这来人还真是挺给力,笑过之后随手就甩个小袋子,扔秦浩身上砸的他胸口都疼,落手后一沉,秦浩大惊失色下赶紧拆开一看。

好家伙,足足三十颗马蹄金!

所谓马蹄金,指的是马蹄形状的金子,这东西一颗能抵得上好几块甚至十几块金饼,主要用于国与国之间的大宗贸易,一颗相当于两千贯,三十颗,六万啊!!

秦浩愣住了,六万贯,够在京师长安朱雀大街两侧最繁华的地段上买一个几十亩的大院子了。

初唐,所谓的富豪绝大多数家产也就这个数吧,再说这么老多钱干嘛不捐给官府?单纯的因为老子长得帅?这马蹄金又是哪来的?要知道大唐的除了铜以外最常用的货币是金饼,马蹄金几乎很少在市面上流通。

再抬头一看,来人四四方方的大脸,浓密的胡须,铜铃一般的眼睛,跟张飞似的,胸前鼓鼓胀胀的看上去很结实,膀大腰圆浑身的肌肉块一看就是个武夫,却也不像是哪个顶级豪门的武夫。

“阁下这钱是。。。。。”

那大汉哈哈大笑,道:“在下插翅虎,绿林中也算有点名声,这次大灾家中也多有损失,索性卖了在长安的产业,来洛-阳就食,听闻秦当家高义之后深感敬佩,愿将全部家当捐于二当家,也能给这十几万灾民出上一点力,这以后,还要二当家收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秦浩吓了一大跳,好像这钱烫手一样的飞快就甩回给了大汉,惊恐道:“拿走!!拿走!!老子就是个臭要饭的,顶多算是个丐帮帮主,别特么投奔我,你想投上河-北投去,那还有你的去处,别特么找我!”

不怪秦浩的反应大,实在是这举动太吓人了,绿林大豪,变卖全部家产之后投奔于你,这。。。。反正秦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勣和单雄信那哥俩。

特么的真拿老子这当瓦岗寨啊!

其实秦浩这还真是误会了,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身边的百骑。

李世民派了两个百骑来洛-阳在他和许杰身边卧底,他俩便一人一个分别卧在了两人身边。

许杰身边好卧,那货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直肠子,而且对府兵有着极其强烈的好感,有一个收一个,只要混进去陪他拉纤就行。

所谓百骑其实就是李世民的私人护卫,全是玄甲骑出身,精兵中的精兵,论身手能打许杰十个,这种人混在许杰身边不要太容易,搞不好还能混个三当家啥的当当。

而秦浩身边则比较难卧了,因为秦浩身边收的都是半大小子,如果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倒是有可能打入敌人内部,可大老爷们就基本没戏了。

来洛-阳摸了几天,哥俩早就明白过来,这灾民团名义上是许杰当老大,但当家做主全是秦浩,这小娃娃除了兵权不碰其他全都碰,因此卧在许杰身边没啥太大意义,关键还得是秦浩。

正好,身上有钱,这是长孙皇后的一点心意,人家为了存这点钱连裙子都不舍得穿长的了,因为不想落的个作秀的怀疑这才让他们偷偷捐给秦浩,俩丘八一拍脑袋就想出来这么个烂理由,直接以投奔的名义就来了。

结果。。。。。秦浩直接拿他当想要搞事的野心家了,此时的他,心肝脾肺肾全都蹦蹦的跳,肾上腺素嗷嗷的就往脑门子上冲,要不是估摸着自己打不过,恐怕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百骑不明所以,满脑子雾水的走上来一步,“秦二当家,您。。。”

秦浩再崩,蹭的一下一个后跳,低着头,伸着手,五指朝天对着他就做了个丑拒的动作。

“你别过来!停!”

这百骑这个郁闷啊,心中的mmp已经都快要突破天际了,本来想的好好的,结果刚一个开场白,对手怎么就不按照剧本演了呢?

他们百骑一向的宗旨是:要么完成任务要么就死。他现在要真是转头就走,那任务就算是彻底失败了,因此他现在只能尴尬的死皮赖脸的待在秦浩的这个小院子里,冲着秦浩努力地保持着那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咋还不走?还想我留你吃饭啊。”

这百骑更郁闷了,关键是他苦思冥想,也没想到自己为啥会被丑拒,莫非这少年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想在身边留一个探子?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差不多可以考虑直接暴起杀人了。

他哪知道,这是背了李勣和单雄信的锅,李勣虽然贵为凌烟阁二十四臣之一,但毕竟这些大头兵还很少知道他年轻时的英雄事迹的,毕竟这种少年人闲的蛋疼跟着山匪头子打家劫舍的过往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没人拿出来宣传。

秦浩见来人好生奇怪,居然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的杵在那,也不走也不说话,这是要干啥?只得试探性地问道:“这位。。。。大哥啊,您莫不是。。。。。真的想留下吃饭?”

那百骑憋的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好半天,还是没想到下一步怎么走,一看这种演员就是剧本型的,一旦自由发挥起来就成了锤锤,最后只得破罐破摔道:“嗯。”

“嗯?”

“嗯。”

秦浩气的当场就差点掀桌子了,喂喂喂,你特娘的嗯是毛的意思啊!真吃饭啊!

“让二当家见笑了,我一路风餐露宿,连口热水都没喝过,此时腹中实在是饥饿难耐了,您看这天色也不算早了,能不能让我跟您一块蹭个晚饭?”

“………………”

秦浩回过头,看看那硕大如火球一般毒辣的太阳,又用一种极度蛋疼的眼神看了来人一会,意思很明显:你们家管这太阳叫天色不早了?

这让这百骑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圣人啊!这敌后工作开展起来难度太特么的高了,您让我回战场杀敌去吧~~

第二十九章 脾气不好

说实在的,真不能怪人家百骑兄弟不专业,实在是因缘巧合,秦浩他想多了。

这些百骑,虽然后期越来越多的开始做一些情报传输之类的工作,但本质上其实还只是李世民的私人护卫,跟明朝锦衣卫那种职业的间谍机构是没有可比性的,更何况这才唐初,百骑无非是优秀一些的士兵罢了,识字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还指望他们能有啥间谍素养不成?

反正最后,这嘶实在是没招了,又无论如何不能转手扭头就走,索性耍起了无赖,愤怒的把金子往秦浩的怀里一摔,一屁股地坐到地上道:“我不管,老子连家产都变卖了,就为了投奔你,你不能把老子赶走,再说这么多灾民等着你赈济,你把这么多钱往外面扔,你简直是枉为当家!!”

说着往地上一躺,看来是打算死活赖着不走了。

“行行行,你不管,你最帅,你是大家的小可爱行了吧,你不走我走。”

说着,秦浩抬脚就出了院子,这百骑也不搭理他,依然躺尸,看来是打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主意。

秦浩对这种滚刀肉最讨厌了,出了门,直奔码头找到正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许杰,招了招手,示意有事要聊。

许杰见秦浩来找,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了,连忙跑了过来,身后居然还带着个尾巴,却是个比许杰还高出些许的魁梧大汉,许杰介绍道:“兄弟你来的正好,正要给你介绍一位今天才认识的好兄弟,这是老张,身手相当的厉害,我都打不过他,跟我一样也是府兵中的团练校尉哩,我琢磨着,能不能让他当个三当家啥的,正要跟你商量呢。”

那老张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许大哥您太客气了,我哪里是您的对手啊。”

“兄弟你这叫什么话,武功这东西又不像是舞文弄墨,弄不来假,你厉害就是你厉害么,咱们团练校尉想升职不容易,你当个三当家,等咱们这一波扛过去,没准能升个折冲校尉啥的,到时候可就是官啦。”

这汉子憨厚的笑笑,算是默认。

这汉子自然就是两个来卧底的百骑中的另一个了,他这边倒是顺利的很,往许杰身边一凑,许杰自然而然的就主动攀上交情了,而百骑么,身手也远不是许杰能比的,许杰也算是识英雄重英雄,聊几句之后非得让人家当个三当家。

正因此,这百骑对许杰的印象贼好,打算今晚就写信回京把这许杰好好夸一顿,要知道他这个大当家跟二当家比也就是掌握着刀把子这一点点优势而已,再树一个武夫做三当家,二当家毛损失没有却平白分了他的权,仅凭这一点就证明这是个没野心的人。

通过一下午的沟通,他也大概摸清了许杰想要的是啥,到时候朝廷能封他个将军当当他都能美死,至于自己封折冲校尉么。。。呵呵,作为李世民的贴身侍卫他还真没把折冲校尉当个官。

秦浩对什么三当家四当家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事实上他连这二当家都没什么兴趣,巴不得有人接盘才好呢,因此也就没说什么,拱手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坐下说正事,道:“许大哥,找你有事,我屋子里来了个煞星,叫什么插翅虎,死赖着不走,拿了三十块马蹄金非得投奔咱们,我看他那身材应该也是个练家子,你叫几个人,帮我把他给扔出去,实在不行打折一条腿也行。”

话音刚落,就见那刚刚入伙的三当家当时就喷了,这让秦浩和许杰颇为诧异:“咋了?认识?”

老张心里苦笑,能特么不认识么。

“这个。。。。。认识谈不上,却听过他的大名,插翅虎,绿林上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一边解释着,心中却暗暗琢磨上了,手上不动声色的朝着后腰的短刀摸去。

难道说这小子识破了老王的身份?莫非。。。他真有反心?

小眼睛已经四下开始乱看了,他偷袭的话有信心可以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果许杰的性命,至于秦浩,也就捎带手的事,关键是杀完人之后怎么跑。

就在他规划逃跑路线的时候,许杰和秦浩却毫无察觉,还聊着呢,许杰问:“为啥啊?三十块马蹄金,这个。。。。。好多好多贯钱吧,咋还不要呢?”

那百骑听了不由暗暗为许杰惋惜,啧啧,多好个人啊,可惜就要跟着这小王八蛋一块殉葬了,谁叫你交友不慎呢,这种事可没有杀一个留一个的道理。

却听秦浩道:“大哥你是不是傻啊,你想想,咱俩算是老几啊,凭什么有人会破家来支持你我?三十块马蹄金,你信不信朝中大员能一口气拿出来的也没几个,这里头不是有问题么。”

蹭的一声,百骑的小刀子已经摸出来了,声音很小,许杰和秦浩两个人都没有听到,闻言不屑的在心中冷笑,有什么问题,还不是你心里有鬼么。

许杰果然也问道:“这不好说就是有问题吧,万一是心系灾民的善人呢,破家赈灾,多让人钦佩啊,兄弟你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秦浩道:“扯蛋,我要是有三十颗马蹄金,我肯定捐给朝廷,送给咱们俩算怎么回事?”

嗯?

这回轮到百骑发愣了,那马蹄金是长孙皇后省吃俭用存下捐给灾民的,这来路简直正的不能再正了,因此他们还真没想过拒收这一问题,问题是他们知道,可秦浩不知道啊,看来他们俩这计划做的果然有问题。

想到此,他手中的刀子不由得悄悄的又想插回去。

却见秦浩低下头,也不避讳他,对着许杰神神秘秘的道:“最关键的是啊,我怀疑他是刘黑闼的残党。”

噗呲!

这是那百骑拿刀扎自己大腿上了,他那刀正往回走呢,结果特么的冷不丁听这么一句,手一抖,直接就插上了。

许杰回头,关切地问道:“兄弟,咋了?你脸咋这么白呢?哎呀,咋出了这么多汗呀,是不是病了?”

这特么能不白么,扎你你也得白啊。

只是这腿上的伤是万万不能暴露的,否则根本解释不清啊,因此这百骑只能拿出他的硬汉本色,强露出个笑容道:“没。。。没事,只是冷不丁一听刘黑闼这名字,有些激动罢了。”

秦浩一听明白了,刘黑闼之乱是开唐以来影响和规模最大的一次叛乱,给新生的大唐撕开了一道最惨烈的伤口,这老张既然是府兵,那肯定也是跟他干过的啊,估计当时定是打的特惨,这才闻其名而变色。

也过来安慰道:“没事的老张兄弟,都过去了,以后咱大唐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秦浩还顺便伸出手在他大腿上拍了拍,正好拍在他捂着刀子的大手上,这一拍,本来只是进去个头的小刀子噗呲一下全特么扎进去了,疼的这百骑当场嘴就歪了。

“兄弟,你。。。。真不是病了?”

“没。。。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你们的,不用管我。”说这话的时候那声音都走音了。

“真没啥事?这还聊啥了,先送你看医吧。”

却见这百骑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地对着二人吼了句:“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俩赶紧聊!”

秦浩和许杰面面相觑,秦浩扭过头偷偷对许杰道:“大哥,你新收这个老三,是不是脾气不太好啊。”

偏偏这话声音其实也不小,全让人家听见了,这府兵趴桌子上眼泪哗哗的,你才脾气不好呢,你全家脾气都不好,扎你一刀你脾气好的了?

第三十章 什么情况

知道啥叫精锐不?精锐就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那啥叫精锐中的精锐?意思是对敌人狠,对自己嘎嘎狠。

百骑作为六十万大军里优中选优选出来的最最精锐的两百多人,每一个都是毫无疑问的精锐中的精锐,对自己狠起来都吓人。

刀子插进自己的大腿,被秦浩一拍更是整个进去了,这样的伤都特么已经算是重伤了,可偏偏他还得瞒着,拔出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血一喷,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解释。

幸好这小刀是用来暗杀的,平日里就偷偷插在后腰上,因此又轻又薄,换句话说就是刀柄短小而且不厚,暗暗地咬了咬牙,心想,为了圣人的任务,为了社稷的安康,为了大唐的天下,为了自己加官进爵,拼了!

噗呲一声,这狠人发起狠来连他自己都怕,居然手上一使劲,直接把刀柄也给捅到大腿里了,这样一来虽然伤势会加重,而且一会还得忍着把刀子整个掏出来,不过好在流血少多了,而且相对隐秘只要注意一点应该不会发现,当然了,又是疼的一阵龇牙咧嘴。

话题继续,许杰问:“为啥你说这是刘黑闼余孽啊。”

秦浩回答道:“这不明摆着的么,这是要学李勣啊,拿咱这当瓦岗寨了,这是个野心家,咱可都是老老实实的大唐顺民,咋能跟这种人混到一块?当今圣人是个好圣人,老百姓虽然吃不饱饭但也都是老天爷闹腾的,正常人谁会动这心思,肯定是刘黑闼的余党啊。”

许杰还是有些听不太明白,“英国公?这怎么又跟英国公扯上关系了?”

秦浩鄙视道:“英国公咋发迹的,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啧,这都不知道,还府兵呢,李勣年少的时候家里贼有钱,有个好基友叫单雄信,是绿林的大豪,俩人脑瓜子一抽把家产全卖了,投奔了瓦岗寨做了反贼,这才有了今日的英国公。”

“哦。。。这货是想效仿英国公?”

秦浩怒道:“他特么爱效仿谁效仿谁,老子管不着,可是他想当李勣,老子可不想当李密啊!你想当翟让?”

许杰闻言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怪他俩敏感,实在是这段时日以来,他俩满脑子都是害怕的情绪,生怕朝廷将他俩类比做什么英雄豪杰一样的人物,因此装起怂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这时候见到了个疑似要造反的前来投奔,吓都吓死了啊,哪还管这么多呀。

外人都拿他们当翟让和李密了,特么的谁知道李世民会怎么想?

这对话让旁边听着的百骑兄弟哭笑不得,这特么的,当朝的并州大都督,大将军,英国公李勣,老子这个百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段往事,你咋知道的?

这计划是他俩做的,谁知道居然会被联想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结果这百骑悲哀的发现,这俩货一点野心都没有,别说扯旗造反了,就连来个人投靠都能先把自己吓个半死,如此一来圣人应该可以放心了。

这特么的,老子大腿都扎透了,回家居然还要给这两个货写表扬信。

许杰被这强大的理由也吓得不轻,连忙就要叫人,而且这货比秦浩狠,秦浩也就是打算把人撵出去,而许杰则直接就打算杀人灭口了。

“还是得做的干净一点,弄死吧,况且那毕竟是三十马蹄金啊。”

看秦浩居然低头沉思,明显也有些心动,这下边上那百骑哥们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这个。。。。两位当家,咱们啥都没弄清楚,就这么把人弄死。。。。不太好吧,要不咱再慎重慎重?”

秦浩叹息一声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不懂,长安那帮大佬啊,下手肯定老黑了,咱们现在这是坐在火山口上,不得不小心啊,万一他还有其他余党可咋办,就算当今圣人英明神武,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肯定也不介意顺手弄死俩好人的。”

那百骑苦笑,我特么有啥不懂的,我就是那个随时准备弄死你俩的人。

不过那毕竟是好战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让他这么稀里糊涂的死掉吧,于是他还是挣扎道:“可是无论如何咱不能冤杀好人吧。”

“万一他真是刘黑闼的余党,肯定老厉害了,万一再有点同伙啥的,如果弄不死他的话,被他反咬一口咋整?咱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平民,肯定没人家这种争霸天下的豪杰有本事,稳妥点,还是先弄死吧,杀错就杀错,总比被他连累要好。”

百骑哭笑不得,知道硬劝肯定是没戏了,好在他脑子好使,灵机一动道:“还是不行,你们想啊,如果他真是刘黑闼的余党,咱们现在把他给弄死,万一这事以后让朝廷知道,咱解释不清啊,要是朝廷以为咱杀人灭口呢?”

他这一说秦浩和许杰也有点慌,“啊?那咋整啊。”

“我看不如这样,一会我上,把他控制起来,派人押送到长安交给朝廷,这样的话,假如他是刘黑闼残党咱好歹算小功一件,要是好人的话咱也不沾因果,让朝廷自己审去呗,你们说呢?”

秦浩和许杰对视一眼,都觉得此计不错。

当下,许杰叫上了几十个人,拿着家伙,领着新任三当家,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正躺在秦浩家里放赖的百骑给捆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

啪的一声,一个人影利箭一样的飞了出来,正是新上任的三当家,二话不说手臂轮圆了就是一个嘴巴子,使劲的抽在了他的脸上,好悬没把牙给打掉了。

刚刚起来办事的时候,这三当家趁着没人注意赶忙拿厚布把大腿上的伤给包扎了一下,愣是把刀子给包在里面了,勒的死死的才没让血渗出来,这会已经疼的有点受不了了,因此这一巴掌也没留力。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那百骑明显愣了,挨了一巴掌不说脸多疼,心里也迷糊啊!

三当家威风堂堂,叉着腰,怒喝道:“呔!你这个刘黑闼的余孽!”

那百骑都傻了,这。。。这特么什么情况!!

第三十一章 赴宴

被打的那个百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小伙伴冲着他挤眉弄眼,虽不明白情况,却也十分懂事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没暴露他们俩人的身份。

他们都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话这身份还是不暴露的好,如果许杰和秦浩两人是野心家或者灾民有什么变数,他们可以暴起伤人,同时一个三当家的身份也有利于善后。

如果证明了俩人确实忠君爱国而且仁义无双,那就更不能暴露了,这特么以后肯定是要升官的,要是知道圣人派了杀手过来,多寒心啊,也不利于圣人那英明神武胸襟宽广的形象。

因此,这百骑十分委屈的被五花大绑,拿着长孙皇后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马蹄金,哪来的哪去,又特么回长安了,以至于当李世民看到自己这护卫以刘黑闼余孽的身份被押回来的时候,一阵阵的蛋疼。

等好不容易忙活完,一抬头,发现这太阳真的快要落下去了。

秦浩一拍大腿道“哎呀,我这要迟到了,今天约了全洛-阳的老板们请个客的。”

三当家不由问道:“请客?请什么客?”

“哎呀,一句两句跟你也解释不清,回来再说吧。”又转过头问许杰:“你去不去?”

许杰摇头,这种动脑子的事他向来不参与,怕喧宾夺主扰乱了秦浩下套的节奏,这小子下套的本事自己可是领教过的。

“你把三当家带着吧,张兄弟的本事高,可以保护你,也能给你撑个门面啥的,你现在接触的都是那些显贵,总带着大牛这么个半大孩子到处乱跑也不太像话。”

说这话的时候,许杰完全下意识的忽略了秦浩本身年龄也不大的事实。

秦浩觉得也挺好,这新来的老三光看块头和身材就是个猛人,领着挺增加安全感的,而这三当家作为地下工作者自然更不会错过这种重要会议了。

也因此,虽然刀子扎在肉里面很疼,走起路来更疼,他却只能强忍着。

另一边,县衙。

“魏相,您。。。您真打算一块去?”

“是啊,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您表露身份,直接问不就完了么,他还敢跟您搞什么神秘不成。”

“不,本相暂时不表露身份了,这趟来洛-阳,本就是打算先安抚好洛-阳的百姓,再下江南买粮,可如今看来这小子做的十分不错,也许有他的话暂时还真的能安抚的住,如果这样的话我暂时还真不能暴露身份了,要不然过两天我离开会让灾民们的心里不踏实,反而会给这小子添乱,你让本相再观察两天,如果这小子真的可以的话,我就直接下江南了,等从江南回来再说。”

这次魏徵带来的可不是粮食而是金子,乃是梁师都的缴获,金子这东西再好,可也不能直接当饭吃不是,因此还是得从江南粮食丰收之地购买然后经大运河北上运过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安抚灾民的重中之重,朝廷派一位太子或宰相过来,就算是空着手也能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此时太子年幼,这活魏徵干起来特别的合适。

但魏徵来了之后却大为吃惊,他发现,灾民在秦浩的管理下居然情绪上还都挺不错的,而这小子居然又要搞以工代赈,提议修南城墙了,这特么要是真的能搞成,他完全可以先下江南啊!

要知道,买粮,哪怕是官府买粮,不同的人买完全能买出不同的价格来,倒不是贪污受贿,只是那些地方大豪们谁会惯着紫袍以下的小官,没有宰相压阵,怕是非得狠狠赚上一笔不可。

而魏徵走不走得开,关键就看秦浩靠不靠得住,这才有了微服出巡,近距离观察秦浩的想法。

“一会就说我是你家亲戚,懂么?”

“魏相放心,下官明白。”

………………

秦浩确实是迟到了,都是刘黑闼余孽给闹的,关键是他还不会骑马,那小毛驴倔脾气上来怎么抽都不走,一生气还好悬没把秦浩给摔下来,看得三当家不由一阵牙花子疼。

大唐和两宋可不同,青年才俊们哪个不是文采风流的同时骑射棍棒样样精通,似这般偏科如此严重,连个驴都骑不好的半残,他还真是从没见过。

楼上,有些人能气定神闲的等,可有些人却已经很不耐烦了。

“这臭要饭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凭他也配让老子等他?走菜走菜,老子特么的饿了。”

说话的是个看上去脸圆圆的小胖子,一身绫罗绸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眉宇间隐隐有着几分狂妄傲气之色,一看就是哪个大族扔洛-阳的膏腴子弟,而这一桌上好多人听了他这话,居然还都挺赞同。

事实上也却是如此,此人姓韦,叫什么不重要,光这个姓就很了不起了,关中三大姓之一,比当初给秦浩粮食的薛晴薛家还要厉害上几分,京兆韦杜去天五尺,这话不是说说的。

巧了,杜县令就是这韦杜中的杜,杜姓一向都是韦家的小跟班,两家的关系极好,平日里杜县令也对这韦家公子颇为照顾,这话平时说说也就罢了,可今天却不太合适,毕竟边上坐着魏徵这尊大神呢。

“咳咳,贤侄,这秦浩可不能轻视,此人在十万灾民中享有巨大的威望,有时候他说的话对灾民来说比朝廷还要好使,这次叫咱们来也是为了安置灾民的大事,切莫无礼,些许迟到,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小胖子讪笑道:“那是,那是,我也没说不等啊,咱们边吃边等么,他再怎么说也是个草民贱民,叔父对他的礼遇是不是太高了?咱们这些人每天要处理多少大事,总不能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吧。”

不少人都觉得这胖子说的有道理,居然纷纷出声附和起来。

秦浩的身份吧,怎么说呢,聪明的,看得清楚的,都知道此人目前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不说朝堂上那些大佬的心思,就凭你家有钱,万一哪天让乱哄哄的灾民给抢了,你特么上哪说理去?说极端点,秦浩就是一时任性弄死这桌上两个人,朝廷也得姑且忍着,等大灾过了再说。

一千年来谁当家都是这样,一切维稳第一。

可是看不透的人可不这么想啊!什么灾民中享有声望,说到底不还是一个要饭的么,要不是因为杜县令来了,他们才懒得给这叫花子什么狗屁面子呢。

“哼!”

出声的却是魏徵,从鼻子眼里一声冷哼,对这些膏腴子弟十分厌烦。

大唐建国才几天啊,下一代居然腐败成这个样子了?老魏同志不由对大唐的未来忧心忡忡。

胖子皱眉,心想,这人谁啊。

正在这时,楼梯口却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人未到声先至,“有劳各位久候,实在是抱歉,太抱歉了,秦某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啊。”

众人这才知道,是正主到了。

其他人都纷纷站起来迎接,虽说不上都讨好他吧,最少还是存着别得罪的心,唯独那小胖子却依然坐着没动,冷哼一声道:“这可是上好的清酒,要饭的喝过么?喝三杯偷着乐去吧。”

第三十二章 饭局二三事

秦浩刚一露头,就接了这么大的嘲讽光波,一时间难免有些心窄。

尼玛,老子一共也就迟到了两刻钟左右吧,是哪家裤裆没系好把这货放出来了?

不过这一屋子人都等着呢,他今天叫大家来也是有大事要说,总不能让这一只老鼠坏了一锅好烫,因此也只得压下不满,就当没听见了。

“杜大人,劳您久候了。”

“没事,贤侄必是有事耽搁了么。”

“嗨,还真是有事,刚刚抓了个刘黑闼余孽,已经绑了送京了。”

杜县令大惊,“刘黑闼余孽?嘶~贤侄你没受伤吧。”

“哈哈,有劳大人费心,我好的很。”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贤侄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来,叔父敬你一杯。”

其实大家也就是客套客套,秦浩也没把这夸奖当一回事,可是那韦家胖子又作死了,冷哼一声道:“逗谁呢,要饭的也能抓刘黑闼的余孽?”

嘎?

秦浩这回可是真怒了,这特么谁家孩子,咋这么给脸不要脸呢?

秦浩回过头,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三当家,三当家会意,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了韦胖子的身后,也没看清是怎么动手的,一下子就将他的脸给摁桌子上了。

毕竟是百骑,别说腿里有把刀,就算是腿没了也不是这小胖子能反抗了的啊。

“你。。。。你敢打我?你给我松开!松开!你知道我是谁么?知道我爹是谁么?”

三当家冷冷地说道:“我要是你我就不说出来,免得坑爹。”

这一桌,除了杜县令以外唯一一个认识魏徵的也就是他了,虽然魏徵不一定认识自己,不过这位能随时气圣人半死的宰相他们这些护卫化成灰也认得。

其实魏徵把他也认出来了,只是互相没拆台罢了,百骑出现在秦浩身边代表着什么魏徵不会不知道,这事做的确实不咋讲究,不是圣君所为,不过魏徵毕竟不是真的一根筋,这老小子聪明着呢,知道李世民这样的做法其实才是对的。

韦胖子倔强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秦浩,秦浩却端起酒杯稳稳地自罚三杯,竟是完全无视了这货。

事实上秦浩大概也猜得出来,这种肯定是膏腴子弟,或许家里真的很有势力,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弄死弄残了他,没人能找自己麻烦,你或许有个好爹护着你,可老子身后可是十万灾民啊。

“臭要饭的,你给我等着,咱们俩没完!”

“砰”!

却是魏徵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好了!都住手!你,松手!你,滚蛋!别给你老子惹事!”

毕竟是堂堂宰相,魏徵这一发火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那可真是稳稳的上位者气势,一时间把大家都给镇住了,三当家自然不敢不松手,就连韦胖子也不由得噎的不轻。

官威到了这种地步,不用介绍也知道是来了大人物,秦浩不由望着杜县令问道:“这位是…………”

“咳咳,这位是我家中的一位长辈。”

长辈?秦浩不由得将目光在俩人脸上左右的看,恍然道:“哦。。。原来是令尊大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噗!

正喝酒的魏徵直接就喷了,这特么不是说长辈就一定是爹的好吧。

其实秦浩这么想也正常,毕竟这老头一看就是大人物,秦浩记得这杜大人是京兆杜氏的嫡系,那这长辈很自然就是杜氏的家主了吧?有毛病么?总不能是杜如晦亲自来了吧。

“咳咳,老夫是谁你不用管,还是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魏徵没急着否认,为啥?因为论亲戚杜县令是杜如晦的堂弟,莫名其妙的。。。。貌似占了杜如晦的便宜呢,要知道他和杜如晦的关系可不算太好。

呵呵,正人君子也有腹黑的时候呢。

秦浩点点头,却先吩咐小二上菜,“边吃边聊么。”

不一会店老板上来了,凑到杜县令身边道:“杜大人,还是吃熊掌么?还是要听雪姑娘陪侍?”

杜县令脸都绿了,我尼玛的你眼里还能不能有点大小王啊!老子旁边坐的是魏徵啊!魏徵啊!圣人想吃口好的都得看他脸色,你特么这是坑我呀!

“滚!!天灾如此严重,本官每天都和灾民同吃同睡,纵使是山珍海味也如同嚼蜡,你这酒楼里居然还藏有风月?滚滚滚,本官哪还有心情。”

魏徵心里笑笑没说话,大唐规定地方官一个月最多吃四次肉,不过说实在的那是普通的县,洛-阳这地方岂能一概而论,他为人虽然清廉但也不至于连这点人情都不通融,毕竟人家姓杜,花的都是自己家里的钱,只是他的形象有些太深入人心了,这些地方官见了自己忍不住的就肝疼,他也很无奈啊。

倒是秦浩挺感兴趣的,他来大唐也有几个月了,还真没见过这年代原生的歌舞是啥样的,他现在这身份就算有钱了也不方便腐败,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感受一下,就当是同行之间学习么,毕竟他是要开大戏院的人。

“杜大人没关系的,女子也有爱国情,风月场里也出豪杰么,大家忧国忧民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表现形式不同么,老板你说是不?”

这回轮到老板蛋疼了,几个意思啊?听这口气,想白玩啊。

老杜这个尴尬啊,一边是秦浩,一边是魏徵,他特么发现在酒楼里吃饭就是个错误,在县衙多好?不过如果选择的话似乎还是魏徵可怕一些。

倒是韦胖子有意思,开口道:“哼,臭要饭的没见识过,杜叔父您也不用给他留面子,平时啥样还啥样。”

嘎?

老杜一个没忍住差点站起来揍他,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魏徵闻言不由得对秦浩微微有些失望,这少年的心性似乎。。。。浮躁了些啊,或许真是因为出身问题想见识见识,再加上少年心性吧,虽说是可以谅解,但这样一来与他所期望的可就相差甚远了。

却见秦浩突然对杜县令说道:“大人,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天灾之年我等若纵情声色,确实是不应该,可如果咱们办一次慈善义演呢?”

“啥?什么鬼?”

“哦,刚刚灵机一动想到的,你看我是干嘛的,我是说书的啊,咱们把洛-阳城里吃风月饭的,怜人什么的都组织起来,搞一场赈灾义演,让洛-阳富商踊跃捐款怎么样,您交给我办,肯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今天咱们就边吃饭边看歌舞,也算检验一下这店的成色,就算是所得善款不多,咱也可以给灾民们图个乐呵,有利于他们对大人对朝廷感恩戴德啊。”

杜县令明显愣了,这。。。。。还有这种操作?喝花酒,还能喝出理所当然来?

魏徵也愣了,这少年。。。。想的好长远啊,脑筋怎么长的,不过。。。。他真是为了什么慈善义演?为何本相总觉得他就是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喝花酒呢。

第三十三章 峥嵘初展

过了一会,陪酒的侍女来了,跳了几支舞蹈助助兴也就撤了,并没有同桌而食,更没发生什么不堪入目的荒唐事,虽然韦胖子有些想法,但却被杜县令无情的拒绝了。

秦浩也有些奇怪,难道说这杜县令真的有道德洁癖,因为大灾的缘故没心情玩耍?

秦浩简单的跟老板提了一下赈灾演出的事情,这老板看样子也是颇有几分兴趣,不过今天说这个有些不太合适,只是记下了这个事情,回头再找个机会详谈。

今天,秦浩可是打算谈南城墙修建工作的事。

“贤侄,承包码头的事,县里商量之后基本上同意了,当然,你和许杰两个人也要保证南城墙的修建,你看看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的?只要是为了灾民,县衙里必将竭尽所能。”

这话说的漂亮,同时也是说给那些富商们听的,县衙都竭尽所能了,你们自然也得出一点血了。

同时秦浩心里也不由暗暗心惊,承包洛-阳码头这种事,竟然不需要上报长安?县衙就能决定了?

他哪知道,魏徵就坐在一桌上,又是代天赈灾,权利大的厉害,先斩后奏也并无什么不可。

其他富商彼此也都心照不宣,历来有了灾荒之后他们都是要破财免灾的,像现在这种灾民有主的时候其实反而比往年更好办一些。

当然了,不和谐的声音还是有的,比如韦胖子。

“啥?叔父您不是开玩笑吧,就这臭要饭的,修南城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哈哈哈哈,修南城墙。”

笑了半天,才发现一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不由得也觉得挺尴尬的,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啥大家都这么给这个灾民面子?

却听秦浩笑呵呵地问道:“不知韦公子在洛-阳可有生意?”

“哼!告诉你你别吓着,听好了,每年从本公子手中过的白瓷都有四千多斤,就连宫中用的白瓷也是我们韦家特供,知道这是多少钱么?六万贯!”

韦胖子正洋洋得意,满心期待着秦浩目瞪口呆之后跪地抱大腿的样子,可谁知秦浩居然完全不鸟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

六万贯啊,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却听秦浩淡淡地说道:“嗯,挺好的,不过从今天起,你一片白瓷也拿不到了。”

“啥?”

韦胖子一懵,条件反射地道:“切,凭什么,你特么算是老几啊。”

秦浩却好像没看他,抱拳拱了拱手,冲着这一大屋子的富商致意了一下道“运河漕运,还是太挤了些,尤其是灾年一切以粮食为主,其余东西么,恐怕难免要减一减,还望各位以后能够配合,一切照规矩来,该排队还是要排队的,装货卸货这种苦力活,就让给我们这些臭要饭的吧,如何?”

众人都是人精,闻琴音而知雅意,自然纷纷站起来拱手回敬,口中连连说着好听的话回敬,同时心中暗暗盘算了起来。

韦胖子愣了半天,这才一脚踢飞自己的食桌,愤怒的站了起来,却又毫无悬念的被三当家随手放倒。

此时却顾不得许多,破口大骂道:“你。。。你不能这么做,漕运乃国之重事,杜大人只是将码头交给你管理而已,只要我交了商船的商税,你没权利停我的船。”

秦浩连连道:“哎呀呀,韦公子你这是说什么呢,天地良心啊,商船从来都有河道衙门管理,能不能靠岸,上多少商税都是朝廷的事,秦某可不敢越俎代庖,我们这些灾民,也就是帮着你们卸卸货,装装船,赚点苦力钱。”

韦胖子双眼喷火,要不是被三当家制着,都恨不得冲上来将秦浩给撕了,他虽然是个膏腴子弟,可并不是傻子啊,秦浩的话点的这么明白了,他没有可能听不懂。

南北通渠,洛-阳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点,大运河到了洛-阳就停了,这也是为什么关中百姓受灾之后要到洛-阳来要饭的原因,而洛-阳到长安要走的禁水,看似与大运河相连,但其实是两条河,运力也远不能和大运河相比,因此任何货物到了洛-阳之后一定要上岸溜达一圈,然后才能发往长安。

秦浩只是管码头而已,确实没权利决定哪条船能上岸哪条船不能上岸,唐朝的制度特么的是按船的大小来交过路费的,只要交了税人家就能上,这税费之利总不能落到秦浩这个私人手里,可问题是,秦浩可以决定排队啊!

即使是一千年后,货船进港过了海关之后还得排队卸货呢,何况是一千年前?一艘船等着卸货等上一月俩月的太正常了,而码头上如果全都由秦浩说了算,光是这谁先卸谁后卸,就能玩出无数的花样来。

如果船到了之后没人卸货。。。。。

秦浩笑眯眯道:“往常,这洛-阳漕运的粮船与货船都是五五开的,如今大灾,变成了粮八货二,这往常需要等三天的船,可能得等十天才到,众位掌柜可不能怪在小子头上啊。”

众人道:“哪里哪里,天灾如此,我们明白,明白的。”

有聪明的眼珠子一转就大概明白了秦浩在打什么主意,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如果有人插队。。。。”

秦浩当即正色道:“说什么呢,我管的码头,怎么能出现插队这样恶劣的事情?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灾民么,这底下人有时候给那些捐过粮食的好人先卸个货啥的,我也不好管不是?”

嘿,头一次看到以权谋私这么光明正大的,牛逼!

“我,城南绸缎庄黄三,捐给灾民兄弟小米两万石,天灾无情人有情,些许小事,灾民兄弟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好,我们这些臭要饭的也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以后黄掌柜的商船到了,我们灾民兄弟们一定早早的给你卸。。。。两船。”

得,这下成明码标价了,一万石粮食一船粮。

魏徵听着胡子差点没被自己给揪掉了,这特么还能有这种操作?当着我这个御使大夫的面聊这个,好么?

第三十四章 魏徵收徒

魏徵想了半天,终于无奈的发现,自己就算是表明了身份,貌似拿人家也没啥办法,人家一没贪污二没受贿,黄老板名义上是捐赠粮食给灾民,这特么是黄老板的仁义,而灾民兄弟是投桃报李帮着提前卸个货,这是灾民们知恩图报,也没有一个铜板进了某个个人的腰包。

而且最关键的,这特么秦浩还不是官啊!自己貌似还管不着他。

想着想着,魏徵不由得冷汗就下来了,这事办的自然没什么问题,既解决了灾民的粮食问题又能把南城给修了,而且对这一特殊时期的国都也是有利的,可真正让魏徵感到震惊的,是这手段。

假如他要的不是粮食,而是钱财呢?自己这个御史大夫又能去找谁的麻烦?小杜?人家把码头包出去换来了南城墙的修建,有错?那么秦浩有错么?人家不是官员,而且就算他是,这里面没有一文钱是见不得光的,没有任何贪污受贿的行为。

如果官场上有其他人这么做事,自己要怎么才能抓到此人的证据?

隐隐的,魏徵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却又说不上来,始终没法参透。

如果让秦浩知道魏徵此时的想法一定会笑的,他这已经是最原始的雅贿手段了,当然了,跟大唐比还是很先进的。大唐的宰相以权谋私,竟然都还停留在买官卖官和强买土地上,这在一千年后就是个笑话。

一千年后的经济社会中,权钱交易比秦浩这一手高难一百倍的手段有的是,所谓雅贿,就是老子明明就是以权谋私了,但凭一千年后的法律就愣是一丁点毛病都抓不到,秦浩好歹以前也是广电的小领导,多少也会一点点,更何况没见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像这种最基本的白手套三转包还是信手拈来的吧。

而秦浩,眯着眼睛看了一圈,确定今天来吃饭的人都明白了,也就继续道:“这个粮食么,大家捐出来当然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让灾民们吃白食么,毕竟朝廷也是有赈灾,足以保证他们饿不死的么,我看这样吧,索性也让我们这些要饭的对洛-阳做一点贡献,把南城墙修了么,用这些粮食来支付工钱么。”

嗯,修城墙这种事,除了石头以外也没啥别的东西,也就人工和口粮是钱,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如此一来,用城墙包码头,又用码头上的垄断优势卡富商的脖子要‘插队费’,再用这插队费来修城墙,一个完美的闭环,就这样形成了。

而这样的手段,连魏徵这样的国之重臣,世之人杰也不由佩服不已。

魏徵暗道,此子确实不是池中之物,若走正路则江山社稷之福,若走邪路谁能制之?虽说现在看来,秦浩此人仁义正派未来应该是我辈同道中人,可是现在这年纪,正是人格养成的最关键阶段,十三十四,人嫌狗厌,天潢贵胄与村头二狗子在这一点上都差不了多少。

这人又是没了父母的孤儿,整天和难民,府兵混在一起,万一以后守不住本心,或是经不住诱惑,不小心走上了歧路,岂不是社稷的损失?

想到此,魏徵不由得暗暗动了几分心思。

直到众人谈完了事都走了,秦浩亲自送杜县令和魏徵回县衙,无人的时候,魏徵越看秦浩这小子越觉得喜欢,一想到以后没人管教很可能会误入歧途,就觉得替大唐江山可惜。

终于道:“小子,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一句话,秦浩愣了,杜县令也愣了。

杜县令此时简直羡慕嫉妒的几乎要发狂了,这特么的什么样的小子,居然会如此好运啊!灾年这事本就已经入了朝廷的眼,再攀上魏徵这么个当朝宰相做靠山,那仕途还不得平步青云啊!

最关键的是,他才十三啊!!只要不短命的话,这妥妥是个宰相的预备役啊!

秦浩听了却挠挠头,道:“我知道伯伯您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赐教您的姓名?”

这也是应有之意,你要收人家为徒,总得告诉人家你是谁,总不能随便来个老头人家就磕头不是。

“本相魏徵。”

“………………”

魏徵安安静静地坐着,发现自己报完名字之后秦浩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回话,变成木头人似的,好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伸手推了他一下。

“啊,不好意思啊伯伯,刚刚我应该是出现幻觉了,没听清您说的是什么,您说您叫啥来着?”

“额。。。。。本相魏徵。”

“…………”

卧槽!魏徵!千古人镜子魏徵!对着李世民嘴巴子反正抽的魏徵!当朝宰相魏徵!活的!

等一下,他刚才说啥来着?要收我为徒?魏徵要收我为徒?

秦浩清楚,想在大唐混,尤其是以一个文人的身份混,他是必须要有一个老师的,别的不说,他现在可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弱冠的时候总得有人给他束发吧,总得有人给他取表字吧。

更何况,唐朝的社会是一个典型的贵族社会,贵族门阀几乎垄断了一切,不加入这个圈子,终究不可能有这草根的出头之日。

也因此,秦浩早就有要拜师的想法,他也并没有妄自菲薄,等这大灾之年过去,以他的名气,应该没有哪个大儒会不收自己,想找一条大腿抱应该不难。

可是谁成想,不等自己抱,一条闪闪发光的金象腿就自己伸过来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条金象腿太粗了,秦浩一时反而有些不敢抱了,只要他点一下头,那他以后可就跟魏徵脱不开关系了。

“多谢魏相抬爱,小子不敢高攀。”

“嗯,既然拜我为师,以后要。。。。。。你拒绝?”

秦浩点头。

“…………”

“为何?”

“我不想当官走入朝堂。”

“不想当官?那你想做什么?”

“我本是个散漫的人,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赚了钱就花,赚不到钱就挨饿,不希望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想去欺负别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魏徵愣了好久,秦浩明显能感到他的愤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年少轻狂。

是啊,轻狂,却不是年少。

谁又能想到,在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的皮囊里,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一个对官场厌倦的灵魂,前世勾心斗角的事经历的实在太多了,记得年少时也是意气风发,可二十年来在体制内终究还是磨平了棱角,那个曾经的自己再也找不到了。

如今既然重生于一个少年的皮囊之中,难道还要走老路么?就算抱了魏徵的大腿,但初唐对官员的任免极其严苛,终究还是只能从九品小官干起,慢慢的熬,有这尊大腿抱着可能二十年后也能混一身紫袍,可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秦浩也知道这是一千年前的阶级社会,不入公门啥都干不了,但凡事总得尝试尝试不是。反正秦浩现在觉得,当戏班老板和青帮老大都比当官有意思多了。

第三十五章 黎明前的黑暗

秦浩也想过,未来有一天会不会因为拒绝了魏徵而后悔,嗯,八成还是会的。

不过如果时间倒流回到那一天,秦浩一定还会拒绝的,人总得做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他上辈子一毕业就进了体制,今生怎么也得恣意妄为一把。

当然了,准确的说秦浩只是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心情,总不可能真的变成中二,真正让他有底气拒绝的原因是。。。。。。啥时候后悔了就再去求魏徵不就得了。

嗯,就是这么无耻,他估计不管啥时候拜师,魏徵都不会拒绝。

一晃眼,魏徵已经走了八天了,八天前,魏徵被拒绝之后并没有什么恼羞成怒的情绪,只是觉得惜才而已,在他眼里秦浩是一粒举世无双的种子,而且还已经发芽了,没有自己看着,万一长歪了怎么办。

只是这种事终究不好强求,况且他那么忙,确定了秦浩确实有暂时稳住灾民的本事之后就下江南了,这时候的粮食就是命,片刻耽搁不得。

临走前,魏徵再三叮嘱秦浩,让他无论如何再考虑考虑,等回来了再问他。

看,就说随时可以后悔吧。

南城墙的修建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关中的爷们骨头贼硬,什么苦没吃过,但就是这面子不能丢,已经有本地人骂他们是臭要饭的了,关中爷们哪受得了这个,一听二当家要修南城墙,出力的可以多分粮食,一个个都抢着上,为此还打起来好几次,在他们的观念里,娘们才应该去领救济粮。

事实上也是如此,杜县令发现每天领救济粮的人好像少了很多,尤其是壮劳力都不来了,这让他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更觉得把码头包给秦浩是如此明智的举动。

而洛-阳是这次大灾的重中之重,一举一动都牵动长安的神经,秦浩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李世民的耳朵中。

紫宸殿中,看着跪在下面鼻青脸肿的百骑,李世民简直是哭笑不得,“你是刘黑闼余孽?”

那百骑也只得苦笑,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裤裆里,压根就不敢抬头,实在是这任务干的太特么丢脸了啊!

“滚吧,自领八十军棍,下回办事之前长点脑子。”

“是,谢圣人开恩。”

等人走了,李世民才叹息道:“朕这些百骑啊,论武艺都是顶了尖的好手,若是战场厮杀,真敢说就算数万大军他们也敢争雄一战,可一到了要用脑子的事,总能办成这个德行,人家还没疑心呢都把自己送回来了,这要是起了疑心还不把他给玩死。”

长孙皇后道:“术业有专攻,大家就莫要苛责了,他们本就是跟你常年征战的玄甲骑,又没人教过他们怎么用间,以后可以让他们慢慢学么。”

李世民苦笑,他也知道让这些玄甲骑下了马去做敌后工作确实是有点专业不对口,可偏偏有些事还是只能交给他们办,毕竟他也刚当皇上没多久,李渊的百骑他又不敢用,只能慢慢培养了。

“观音婢,你看,你攒的金子又被退回来了,不如捐给朕吧。”说着,李世民一把将长孙皇后搂在怀里,脸上又挂起了坏笑的神色。

“你疯了吧你,大白天的,好好说话,看你哪还有个皇帝的样子。”

“大白天怎么了,朕在自己的紫宸殿里跟老婆亲热亲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哎呀别闹,你。。。你把金子还我,这东西落你手里你准又琢磨打仗的事了,我这可是给灾民攒的,那小子既然不收,一会我交给姑父。”

“好啊你,私房钱不交给朕,却要交给萧老匹夫,看朕不把你就地正法。”

“哎呀,你讨厌。”

李世民这时候其实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正是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的年纪,长孙皇后更是在女人最好的年华,两个人又一向恩爱,因此这种事其实也不是第一回了,大太监打个手势,服侍的众人便纷纷退去了。

结果。。。。刚转个身的功夫,这大太监便苦笑着回头了。

“大家,房大人和杜大人求见。”

这俩货来的确实不是时候,早一点还没开始自然最好,就算是晚一点等人家开始了自己也好堂而皇之的挡驾啊,可偏偏这么个时候,明知道皇上要干啥却偏偏还没开始干呢,整的他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

最后想了想,还是报了吧,两位大宰相一齐联袂而至,万一有什么特重要的事呢,这年月内外都不太平,耽误了皇帝的好事顶多挨骂,可耽误了社稷的大事可就要挨揍了。

李世民整理好衣服,用凉水使劲抹把脸,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装作无事的走出去,将两位宰相领到南衙谈事,临走前还狠狠瞪了这太监一眼。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有些奇怪,往常他俩要是临时有事都是直接进紫宸殿谈事的,紫宸殿虽是皇帝卧室但毕竟李世民没那么多规矩,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早就是半臣半友,咋今天还见外了呢。

却不知长孙皇后在紫宸殿整理好衣服之后,狠狠呸了一句:“来的真不是时候。”

另一边,李世民将两位肱骨带到了南衙,问道:“两位爱卿这么急的找朕,可是有什么大事了么?”

却见两人面色沉重,你瞅我我瞅你,似乎都等着对方先说,这让李世民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怕是要发生天大的事了。

良久,还是房玄龄叹气一声道:“弘农县令的折子来报,弘农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蝗虫。”

轰的一下,李世民就跟被大锤砸了一样,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站稳。

“是。。。。是一县之灾,还是。。。。。”

“还不好说,但愿是一县之灾吧。”

还是杜如晦摇头开口道:“不能侥幸,大旱之后起大蝗,规模小不了,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怎么应对?能怎么应对?本来粮食就不够,灾民已经十万人聚在洛-阳了,这要是再起了蝗。。。。怕是这数要突破百万了吧。

房玄龄道:“圣人,征讨突厥的事,还是缓缓吧,好在魏大人如今就在洛-阳,有他坐镇,应该还压的住。”

李世民苦笑一声道:“玄成不在洛-阳,他下江南买粮去了。”

啥?买粮去了?放着十万灾民不管,买粮去了?

李世民掏出一封信来,“这是玄成的折子,你们看看吧。”

两人连忙接过扫了一眼,杜如晦诧异道:“秦浩?魏老匹夫居然将洛-阳安危寄托于这十二岁的少年?圣人,臣参魏徵懈怠之罪!”

第三十六章 死马当活马医

古时候最可怕的自然灾难是什么?是洪水,是干旱?

都不是,是蝗。

现代人很难理解,区区蚂蚱而已么,还能吃人咋地?甚至有些城市里长大的小孩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七年,山-东半岛也起了一场规模不算小的蝗灾,省里特别紧张,什么无人机撒农药啊,消防员紧急待命啊啥的一天之内全部整装待发,结果第二天大部队出门的时候发现。。。。。蝗虫没了。

十五块钱一斤有人收,比特么种地赚钱多了好么,山-东农民抓的可开心了。

但问题是这是一千年前啊,谁能有这经济头脑,只要最开始这口子没控制住,这帮玩意生的比你杀的快多了,除非冬天的严寒来了,否则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吃光你的存粮,吃掉你的命。

更何况,古人对蝗灾认识很有意思,他们认为这是天神派下来惩罚他们的,为什么要派蝗虫呢?因为君王失德。

怎么能看出君王失德呢?这不明摆着的么,这厮杀兄囚父,坏了人伦的纲常啊。

不夸张的说,贞观初年是大唐国祚最不稳的时候,李世民手里这个烂摊子甚至不比任何一个亡国之君强多少,先是渭水之耻,紧接着关中大旱,连口气都不让喘就来了蝗虫,换了手段稍微差一点的皇帝江山恐怕都要丢了,更别说什么盛世了。

这一大串的连锁反应,足以亡国的天灾人祸,也不怪让这世上最厉害的三个人中龙凤都有了束手无策之感,杜如晦这样的人物都骂出了魏老匹夫四个字。

房玄龄道:“唉,魏兄既然下了江南,那也别什么买不买了,跟南方大族们借吧,至于洛-阳,我去吧。”

所谓借,当然只是好听的说辞,说白了就是抢,顶多给你开张条子,以后交税的时候少缴一点,直到还清欠款为止,一般这么干的皇帝那就是在自己的龙椅下面埋雷啊,江南本就新定不久,这样一来恐怕更要和长安离心离德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剜肉补疮,疼也只能忍着了。

李世民却摇头道:“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朕又怎么离得开你呢,你还是留在长安,帮朕参赞政务吧。”

“可是,洛-阳那边如何是好?魏大人既然下了江南,如果要强征粮食的话恐怕一两个月之内就回不来了,万一出了差错,社稷怕是有颠覆之危啊。”

李世民叹息一声,低头正好瞅见魏徵上的折子,上面秦浩两个字出现的次数特别多,甚至表达了魏徵要收其为徒的想法,“臣今日之前以为此子或可比蒲山公,今日才知蒲山公恐不及也。”

这评语就很厉害了,竟然真的开始将这秦浩与李密相提并论了,要知道魏徵可是跟过李密的,要说满朝文武中最了解李密的就是这魏徵了。

李世民不由心想,假如无视年龄,现在在洛-阳管着灾民的人是李密,那李密管得住么?

李世民不知道李密管不管的住,但他却知道如果李密都管不住的话恐怕房玄龄去了也不会有多大的用。

或许,为今之计,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朕,相信玄成的眼光。”

杜如晦大急,“圣人,兹事体大啊!那什么秦浩再怎么说毕竟是个小孩子,而且全无跟脚可查啊,社稷安危岂能尽托他手?”

李世民苦笑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况且这小子本就是灾民之主,总是绕不过的,姑且先相信玄成试试吧,若真的出了什么变故,咱们再进行补救吧。”

杜如晦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退下了,没有再坚持,天灾如此,确实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世民却叫住了他,拉着他的手,又和房玄龄的手握了握,道:“这么多风雨都挺过来了,朕相信这次一定也可以,两位爱卿,咱们同舟共济吧。”

房玄龄和杜如晦坚定的点了下头,李世民双眼炯炯有神,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血肉横飞的战场,他又变成了那勇往直前,自信斩碎一切强敌的不败战神。

等房杜二人都走了,留李世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眼神却越发的凶狠,自言自语道:“上苍对朕的惩罚么?呵呵,去你娘的老天爷,老子怕你不成。”

等李世民回到紫宸殿的时候,长孙皇后一看李世民眉宇之间的神色,就知道今天这好事肯定是泡汤了,心知果然是出了大事,连忙上前伺候。

李世民却突然道:“观音婢,玄龄前几日拿来的那什么三国演义你放哪了?你给朕找出来,朕看看。”

长孙诧异道:“国事繁杂至此,陛下还有闲心看闲书?”

李世民苦笑道:“怕不是闲书了,以书观人,朕也来看看这小子的成色。”

……………………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浩,自然不知道他的大名又一次进了李世民的耳朵,而且还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成了帝国希望之类的角色,事实上他现在还真没什么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他都快忙死了。

除了南城墙的修建以外,他的戏班也终于建的差不多了,当然不是建好了,而是他的一个简易架子已经搭起来了。

趁着目前手里有势,杜县令地皮都是白送,秦浩自然是能占多少占多少,在离着码头不远的地方足足搭了个几十亩地的架子,算是个简易版的露天大舞台,外加几根大木头柱子,一些竹竿什么的算是戏班的轮廓。

跑马圈地么,就算到时候用不了这么多咱还可以搞房地产开发不是。

这地段离码头很近,换句话说就算离富人区很远,不过秦浩不在乎这个,本来他也是面相劳苦大众的,何况一般情况下贵人想看演出都会把戏子接到家里边来,事实上孙二已经被这帮贵人们请去演了好几场了,顿顿都在贵人家里大鱼大肉,那生活比秦浩都好。

不过戏院的戏楼虽然没建好,但戏台差不多却已经建好了,这太子是空心的,上面铺着上好的梨花木地板,下面则放着一个个硕大的水缸,这样的话人在台上说话会有一定的扩音效果,不比麦克风差,这是明清时期普及到贵人家里的方法,在唐朝他还是头一个。

秦浩打算,先在这草班子上搞一场赈灾晚会,试试看这舞台的效果,就算没戏楼,但简单的席地而坐,勉强也能听戏了,正好把这洛-阳城的同行都聚一聚,最近一直就忙着这事了。

“醉仙楼那边怎么说?”

“大哥,醉仙楼认为您的想法很好,他们无条件配合。”

嗯,秦浩点头,顺手又在眼前的一张大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勾,原来这纸上面一行一行的全是同行的名字。

“春香阁呢?”

“春香阁回复说,他们没兴趣,还说他们的姑娘是为了贵人老爷们练的手艺,咱们这些臭要饭的也听不懂。”

“哦,听不懂么?”说着,秦浩在大纸上,春风阁的名字上面画了个×。

忙了好几天,这张纸终于画满了,“去,找许大哥,告诉他纸上面画了勾的都是朋友,画了×的那些,可以去要饭了,提醒他一点,千万千万别出人命,也别出现强女干的事。”

“额。。。也就是说除了杀人和强女干以外啥都能干呗,这会不会。。。。”

“你。。。。。算了,还是让我领队吧,让许大哥借点人给我,我来做,你们学着点。”

秦浩发现,大唐的百姓一个个都是一根筋,特么的脑子都不会转弯的么?唉,看来青帮想建成果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啊,当一个合格的黑色会也是很需要专业技能的。

第三十七章 三国重新连载了

领着一干小弟,秦浩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许杰非常默契的没有领队,只是派了三当家跟在秦浩的后面,又派了两百来个府兵,一切全凭秦浩自己做主。

和许杰合作最开心的就是这点了,许杰作为大当家却很少和秦浩一同出现见外人,尤其是需要做事的时候,以免到时候出现大小王分不清的状况,不利于秦浩发挥,这才在外人眼中弄出这些灾民秦浩说了算的印象,但实际上这俩人是焦不离孟,秤不离砣,离了谁剩下的那个都玩不转。

秦浩拿出那张大纸,路过风月楼,一看是画了勾的,便亲切地跟门外的姐儿打招呼,又走两步看见碧涛阁,低头一瞧,唉呀妈呀是个×。

“走,二爷领你们长见识去。”

众人也知道这趟出来就是找麻烦的,纷纷笑嘻嘻地跟着往里走。

并不是秦浩喜欢暴力,恰恰相反他最讨厌欺负人,可没办法啊,灾民哪有不闹事的,想安安稳稳的渡过这场大灾不可能不从洛-阳本地刮血,李世民还多少抱着一点侥幸,他对接下来的蝗灾那可是清清楚楚的,想安安稳稳的在洛-阳挺过这一年根本就不可能。

再说,这些灾民心中都有压抑的情绪总得给找个地方释放,一直憋着的话总有许杰压制不住的时候,他毕竟也就一两千的府兵队伍帮着维持秩序,万一到时候炸了怎么办,堵不如疏么。

这些娱乐场所日进斗金,却连个赈灾演出都拒绝,必须得治理一下啊,否则以后秦浩的面子还往哪搁,以后这青帮也甭建了。

大摇大摆的走进去,那门口迎客的龟公一下子就傻了,两条腿软的不行,好半天那掌柜的才下来,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知道我们东家是谁么?”

秦浩懒洋洋地道:“老子管你东家是谁,你开饭馆的还怕大肚汉不成,我们是来打尖的。”

打尖?你特么糊弄鬼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要酒,先给小爷我上一壶最好的酒,放心,少不了你钱。”

“你……”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得上了一壶酒,瓮声瓮气地道:“两贯,还要什么,要姑娘陪酒么。”

“不要了不要了,就喝酒,掌柜的忙你的去吧。”

那掌柜一开始还不明就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双目圆瞪,颤颤巍巍地道:“你。。。你们。。。。这么多人,就喝一壶酒?”

“是啊,不行么?我们饭量小,要饭的么,可不就是有口吃的就饱么,不让啊。”

“你们。。。。你们这是找麻烦!”

“噗,这位掌柜的真逗,你以为我们是来干啥来的?”

这回轮到掌柜的愣住了,是啊,这帮人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啊,只不过这找麻烦的方式比较。。。。。文明?

两百来个全副武装的大汉,颇有气势的齐齐一坐,只要不是傻子谁还不有多远躲多远,一时间楼里本就不多的客人走了个精光,甚至好多连钱都没结,把那掌柜气了个半死。

秦浩却不理会那掌柜的猪肝一般的脸色,道:“众位,多久没听我亲自说书了?”

轰的一下,两百多汉子全都乱糟糟的交头接耳起来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秦浩自从当上二当家之后好像就没亲自说过书,都是他那些弟弟妹妹们在说,这一晃眼已经小两个月了啊。

“二当家要亲自说书?”

“哈哈哈,对!咱们这三国我讲过的地方你们怕是都听了好几遍了吧,是时候继续连载了,不然你们还以为我太监了呢。”

“上回说道…………”

那掌柜脸都绿了,你特么的还真说啊!

他当然知道,秦浩之所以能在这十万灾民之中当二当家的,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有一百多个到处说书的小孩子,换句话说就是掌握了灾民的舆论和娱乐,而且听说他那个戏班子里所有的评书唱词和相声都是他教的,最新的三国也只有秦浩这能说,这特么一说起来啥时候是个头啊!

太过分了,来到我这金碧辉煌的碧波搂,点一碗两贯钱的茶,就拿这当你主场了?付我场地费了么?

秦浩倒是不在乎,古有俞敏洪在肯德基点两个鸡腿就给学生补课一下午,凭什么今天就不能有秦浩一壶浊酒说三国?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怎的,秦浩续讲三国的消息不胫而走,甭管是灾民还是本地人,急于知道后面剧情的吃瓜群众纷纷涌进了碧波搂,座位坐不下了就坐地上,后来坐地上空间都不足了,索性纷纷站着。

掌柜的肺都气炸了,这特么的还怎么做生意?你们反正也是站着听故事,干嘛还跑我这来?

全场只有一个人还坐着了,那就是秦浩,说道口渴处还不忘轻喝口清酒,有人打赏还不忘拱一下手表示谢意。

随手将桌子上别人打赏的几文钱拿出来,秦浩吩咐道:“掌柜的,麻烦您给我来盘茴香豆,谢谢,可别说我一下午光喝一壶酒啊。”

噗,这掌柜血都喷出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回过头,居然发现他们家厨子听三国听的津津有味,一看秦浩吩咐忙不迭的就转身回厨房弄茴香豆去了,不大一会端上来一大盆。

大哥他刚刚就扔了几文钱好么,几文钱不就能买一小碟子么!

只听秦浩严肃地道:“这位大哥你这就错了,我们可不是欺行霸市之人,两文钱怎么能买这么多茴香豆呢?借你们地方说书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可不能再占你们便宜,来,这是一贯钱,想着找零哈。”

噗!掌柜的一口老血喷出来,谁特么过意不去啊,你丫要是真过意不去你倒是滚啊!大哥老子一天几千贯上下的流水,全特么被你耽搁了,这时候就别在几个茴香豆上较真了好吧!

再抬头看看,发现二楼的姑娘们全都出来了,纷纷拄着脑袋,全神贯注地听着故事,两只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真是叔能忍,婶忍不了,掌柜的两眼一翻,扑腾一下就躺地上了。

“掌柜的,掌柜的,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报官。。。。快报官,把这些刁民都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第三十八章 架火上烤

报官有用么?当然有用了。

当正义的捕快们百忙之中抽身赶到的时候,秦浩正滔滔不绝的讲着,碧涛楼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听书的队伍把门口都堵死了,甚至有些性子比较急的,干脆把窗户都给拆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窗户外面再围上一大圈子人了。

甚至如果不是这些勇敢而正直的捕快将他们抓走的话,这些人怕是能把墙都给拆了。

看,这就是报官的作用,至于其他。。。。。对不起,人家表示真管不了。

人家一没打砸抢,二没吃霸王餐,说书怎么了,你这店里吃饭不让说话么?

这事虽然恶心,但还真就是秦浩他们占理,事实上当杜县令听说秦浩的处理方式之后都要忍不住为他点赞了。

他还真怕秦浩一怒之下把人家的店给砸了或是打伤了人之类的,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他也不好交代不是。

至于处理秦浩,他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真的杀了人搞出了事情他也得暂时压着。

说了一下午的三国,秦浩也累了,看今天这碧涛楼实在是被祸害的不轻,索性也就撤了,就不信他们家都这样了,晚上还能接客。

一边走还一边跟三当家的说:“看到没?解决问题有很多种办法,何必打打杀杀的呢?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黄掌柜不就被我给说服了么?是吧黄掌柜。”

掌柜的简直哭笑不得,神特么的晓之以理,鬼特么的动之以情啊!大哥你莫不如打我一顿的好吧。

秦浩淡淡吩咐道:“学会了没?明天开始,让大牛孙二他们也学着做,这天气现在已经有点凉了,说书还是说相声,都容易感冒,咱自己的戏楼又没建好,就在这些画×的店家说么,也照顾照顾人家的生意,免得让人家说我们是臭要饭的,你们也跟许大哥说说,多叫几个兄弟保护保护他们。”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表示没问题。

就这样,秦浩的这些小弟们在今天之后又说了三天,要知道秦浩可是有一百多个小弟,现如今各个都能说上几句段子了,虽然水平没秦浩高,可架不住人家换班啊,十几个人包一个娱乐场所,轮番的说,这回索性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用了,从开门到关门完全可以实现无缝衔接。

秦浩现在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一心等着这些老板们来找自己和解了,可结果三天了,一个主动过来认怂的都没有。

不应该啊!

眼看着戏台差不多准备好了,再拖下去入了深秋天气转凉这露天演出的效果可就不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说这些风月场所的幕后东家们拿秦浩应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当然了,他们应该都有些背景,但这些背景在太平年月或许有用,可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惹得起自己才是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大哥,孙二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秦浩正想着这事呢,忙问道:“怎么样,打听出什么了么?那些掌柜的在搞什么鬼,真就愿意跟我耗下去?”

“大哥,我打听到他们在串联,说是要给咱们一个教训,具体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了。”

秦浩的眼睛微微眯起,道:“看来是想跟我拼一下?打听出是谁牵头了么?”

“应该是。。。。韦家公子。”

“韦胖子?”

秦浩恍然大悟,这下可就通了,凭那些开风月场的,凭什么跟自己斗,原来是抱上了京兆韦家的大粗腿,正好韦胖子被秦浩扣了货,始终怀恨在心又苦于没有力量,平日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官府,而官府如今却不帮他了,这让他很是郁闷。

其实秦浩压根就没有将韦家得罪到死的意思,毕竟人家是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等这灾年过去之后自己在人家眼里跟小蚂蚁也差不多,就因为这韦胖子两句狂话,跟这样的庞然大物往死里磕,那不是龙傲天就是神经病。

按套路,这韦胖子应该赶紧滚过来给自己道歉啊,只要找来杜县令从中打打圆场,再随便扔下点小礼物,说两句软化,这不大一点屁事不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这特么的是打算跟老子不死不休?

事实上秦浩还是没有理解这些封建社会的阶级观念有多可怕,他所打交道的贵人都是人杰,就连杜县令,能混到洛-阳令的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自然可以做到英雄不问出处,可韦胖子不是啊。

自九品中正制以来,门阀的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秦浩再怎么有势,再怎么厉害,终究不过是临时乍起的灾民,是臭要饭的,这在那些千年世家眼中,这样的人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若秦浩面对的是个有智慧的,或许会看在他现在势大惹不起的份上忍了,可偏偏这韦胖子是个膏腴子弟,让他主动给臭要饭的道歉?想什么美事呢。

是的,在这样一个科举未兴的时代,生的不好就是原罪,天生人家就是应该骑在你脖子上的,平民出身就算做到魏徵这个份上,不爽了依然有人骂他田舍奴。

这就是封建社会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没点胸襟气魄的人根本就转不过这个弯来。

而事实上这二货这么一搞,还真把秦浩给架火上了。

韦家的来头,加上这些风月场的势力,真要组合起来确实也挺难办的,历来风月场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本地的混混几乎都跟他们有牵连,如果在有人撑腰的情况下整合起来势力其实并不算弱。

秦浩敏锐地意识到,如果两方真的闹起来的话,这一场火并将很有可能成为洛-阳本地人与关中灾民积蓄已久的矛盾的一个爆发点。

到时候,李世民会不会干脆一刀咔嚓了自己就很难说了。

秦浩和许杰名义上虽然是这些灾民的老大,但实际上也就是靠个威望吃饭而已,许杰手上的嫡系力量也就是那千八百的府兵,靠不断的在灾民中仲裁,惩善扬恶而受到尊重,而秦浩就更惨了,只有一百多的半大小子。

这万一要是闹的大了,秦浩不见得管得住啊!

想到此,秦浩不由得太阳穴一阵疼痛。

“去将许大哥请来。”

“好嘞。”

“不,还是让他去县衙吧,大牛你跟我走,咱们去杜大人那聊,这孙子把事给搞的复杂了。”

特么的秦浩忍不住都怀疑,这厮真的是京兆韦家的人?一个毅立千年不倒的家族,怎么会出这么个二货!而且更让他闹心的是,似乎真的要因为这个二货,而跟韦家结下死仇,他得多特么冤枉啊!

这时候要是魏徵在该多好啊,只要身份亮出来,除非那二货脑子里真的进了狗屎,否则应该都不会迎难而上了。

第三十九章 秦浩的手段

杜县令的表情很凝重,他太清楚本地混混和码头灾民是什么后果了。

首先,本地的混混们是肯定打不过的,如果规模控制得住还好说,混混们碰到许杰的府兵应该会碰个头破血流,就算弄死十个八个的也罩得住,事实上大灾之年起个小乱子只死十个八个的人已经很好了,这对杜大人的考评来说,就好像是得满分容易骄傲靠个九十九一样。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脑子有炮的洛-阳百姓参与进来怎么办?其实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混混们和韦胖子都不是傻子,以卵击石的事不会做的,想拉本地人进来很简单,只要大喊几句什么关中人欺负人之类的差不多就可以同仇敌忾了。

这种事,只要开个头,后边就很难收的住。

灾民这边也很难控制的住,论打架,关中人难道还会怕了中原人不成?这边就算许杰和秦浩再怎么管,被人打上门来的话,以关中汉子的脾气来说也是压不住的吧。

结果其实也好猜,关中人胜,中原人败,双方加一块死个万八千人,监狱里抓满,但不管关中人还是中原人从此接下死仇,以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火并,自己这个洛-阳令被押送长安,运气好的话估计会流放到崖州之类的,秦浩和许杰两人被咔嚓两刀以震慑灾民,而韦胖子则会在火并中被撕的粉碎,韦家也会因为这件事得罪死圣人,未来的日子里被整的生不如死。

可以说,没有人会成为赢家。

“本官去阻止这个孽畜!本官不但是洛-阳令,还是他的世叔。”

哪知,秦浩却一把将他拦住,道“抱歉了杜大人,不能让您去。”

“你。。。。这是为何?”

“他若听你的还好,可万一他不听呢?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白痴的对手会突然智商在线,若是打草惊蛇,惹得他仓促行事,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你。。。。这,这不会的,我是他世叔,我了解他,这小子其实是个色厉内荏之辈,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一时犯了糊涂罢了,他不敢忤逆我的。”

秦浩也知道八成如此,这种门阀子弟对寒门一向不屑一顾,对秦浩这种纯草根更是如此,但杜县令出身杜氏,不论官职论辈分他也得挨打立正,这是规矩。

但问题是,秦浩不敢赌啊,人疯狂起来是没有理智的,万一这姓韦的脑抽了呢?这是关乎自己和许大哥身家性命的大事,秦浩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因此,秦浩第一次没有给杜县令这个面子,摇头道:“杜大人,成年人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事关社稷安危,咱们还是稳妥些吧,此事杜大人配合便是,交给我们办吧,杜大人借我们几个捕快就好。”

杜县令闻言,颓废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终于道:“好吧,本官授权于你们便宜行事,不过贤侄啊,千万别伤他性命,你乃非凡之人,有着大好的前途,为了此人而彻底得罪韦家不值得啊。”

秦浩微笑道“多谢大人提点,小子行的。”

转身出了县衙,对许杰道:“大哥你去,还是我去?”

许杰想了想道:“毕竟事涉韦家,大哥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还是兄弟你去吧,让老三跟着你。”

秦浩点了点头,道:“也好,那许大哥您回去一定要对灾民好好安抚,同时注意一点,决不允许这个时候有咱们掌握之外的小团体出现,若有人挑事重重责罚,必要时杀一儆百。”

“放心吧兄弟,哥哥好歹做过卫国公的亲兵,晓得怎么做。”

“好,那兄弟我就去了。”

说着秦浩一挥手,就将三当家带走了,来到约定的地方,取了许杰留下的两百余名府兵,浩浩荡荡的就向着韦府走去。

“包围起来,莫要放走一个。”

说着,秦浩一马当先,一个助跑气势汹汹的就踹在了韦府的大门上。

没踹开,还给秦浩的脚震的挺疼,一屁股摔地上了,惹得身后一阵哄笑。

秦浩怒回头,众人纷纷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都假装没看见他出丑。

“老三,你来踹门。”

三当家点头,原地跳起来做了个有些类似跆拳道里旋风腿的动作,空中转了一圈蓄力,闪电般的一脚踹上,便听得砰的一声,那木门经此一击直接飞了出去,这大门竟是直接被拆了。

“什么人?竟敢来韦府撒野?”

一群家丁手持棍棒蜂拥而出,秦浩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一个眼神示意之下,三当家居然随便领着两个人三拳两脚的全都给放倒了,那效率看的秦浩都眼直,暗暗嘀咕道:“这身手怎么才当了个团练校尉,看来初唐政治也不是那么清明么。”

躺地上的家丁自然是纷纷破口大骂,韦家一向是横惯了,就连官府轻易也不敢惹他们,哪里受过这等欺负?

秦浩吩咐道:“守好四门,别让人跑了,所有人全部抓走,交给捕快关进县衙大牢。”想了想又叮嘱道:“对女眷客气一点。”

不一会,便听里面大骂之声响起一片,随即又低了下去,又一会,韦胖子就被两个府兵一左一右的给夹着拎了过来,一把扔在了地上。

“臭要饭的,你。。。。你区区一个灾民,居然敢如此对我,你这是打家劫舍,眼里还有我大唐王法了么?”

秦浩淡定道:“别扣那么大的帽子,戴不起,今天我也不是来打家劫舍的,屋子里的东西我一针一线也不会动,喏,看看这是谁。”说着指了一下跟过来的几个捕头,“我们是杜大人请来相助,抓捕你这个重犯的助拳义士。”

韦胖子气的怒目圆瞪:“一派胡言!我。。。。我犯了何事?”

“你犯了何事?这个我还真得想想,嗯。。。。不如找点紫绸,画个麒麟啥的就说是从你家里搜出来的?”

韦胖子怒极,大骂道:“你放屁!你。。。你无耻!!你以为朝廷会相信么?”

秦浩撇嘴,朝廷当然不会相信,不过朝廷知道你煽动洛-阳居民和灾民间的矛盾就够了啊。

秦浩眼中凶光一闪,找来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子道“夹起来”

“你。。。。你干什么?干什么?我爹是吏部侍郎韦挺!你。。。”

啪的一声,秦浩轮圆了棍子使劲打到他的两个膝盖上,只一棍,就将他两条腿都废了。

秦浩撇嘴道:“原来是韦挺的儿子,也罢,本想废你三条腿的,既如此便留下一条吧,带走,关进县衙大牢,灾年过去之前不许放出来。”

第四十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等韦府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之后,秦浩吩咐老三道:“除了韦胖子之外,其他人以礼相待,尤其是女眷,他老婆指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不能再树敌了,另外码头上咱们扣他们家的白瓷,明天赶紧放了。”

“是。”

秦浩从不觉得自己是那种龙傲天的主角,打了小的就一定连老的一起打,最后弄死反派全家那种,这种二货如果没有主角光环的话一般电视剧里活不过三集。

跟他有仇的是韦胖子,不是京兆韦家,这一点不管韦家怎么想,自己却一定要将这个姿态做出来的,更何况只是两条腿骨折而已,接上之后还能走,又不影响传宗接代,自认这根韦家不是死仇,若以后有机会见到他爹再给人家赔礼道歉也就是了,看在魏徵的面子上十之八九也就是哈哈一笑就翻篇了。

这或许是一种怂,但人生在世哪有一点怂都不认的。

后世许多人,提起初唐总是动不动就五姓七望,其实五姓七望的势力到了初唐已经削弱很多了,未必就比这韦家厉害,有唐一朝,他们家足足出了二十个宰相,与皇室联姻者三十多个,各中小官吏和旁系官吏更是多如牛毛,再算上他们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姻亲关系网,傻逼才会跟这样的家族硬怼。

“老三,你一会审一下,主要联系的是哪些混混,最积极的都是哪些人,这货不是个硬骨头,抓紧时间,一定要快。”

“放心吧,别说是这怂包,就算是铁打的硬汉我也有把握榨出油来。”

说着,老三转身就走了,秦浩一个人在韦府溜达了起来,跟土包子进城一样,看啥啥稀罕。

最后,秦浩找出了一瓶葡萄酿,又找了个夜光杯,命人从冰窖里凿了两块冰,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唉,多久没喝这一口了?

唐朝的酒,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实在是喝不惯,也就葡萄酿好些,味道跟后世的葡萄酒相差不大,可惜葡萄酿是顶级贵族才能喝得起的玩意,秦浩一直都没机会喝呢。

正一边喝着一边欣赏这韦家珍藏的宝物,冷不丁的一个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拍,绿乎乎的很是恶心,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蚂蚱,顿时秦浩的心就是一沉,最终化作深深地一声叹息。

终究,还是要来了么。

不一会,老三回来了,还带着一份长长的名单,秦浩粗粗扫了一眼,便让手下府兵们按人名和地址去抓人去了,“请各位老大来韦府吃饭,先礼后兵。”

秦浩可不认为弄了韦胖子这事就解决了,他还没那么天真,洛-阳本地百姓和关中灾民的矛盾是必须直视的。

老三点头,转身正要走,秦浩却道:“让手下人去做吧,你过来喝口酒,歇一会。”

说着,秦浩又拿出来一个夜光杯,亲自给他倒上酒。

老三只得坐在了边上,两人轻轻碰了下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老三啊,你是百骑吧。”

噌的一下老三就蹦了起来,条件反射一样的就去摸后腰的刀子。

秦浩挥手道:“坐,别激动,咱俩开诚布公的聊一聊,你堂堂百骑还怕我不成,弟兄们都出去办事了,这就咱们两个人,你弄死我还不就是抬抬手的事。”

老三警惕地坐下,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为何又要点破?”

秦浩道:“早就有怀疑,不过确定却是刚刚的事,那天你是跟我一块去见魏徵的吧,堂堂宰相当面,我都吓了一跳,你却一点都不奇怪,不激动,他也没问我你是谁,让我介绍一下,那时候我就怀疑了。”

老三面露惭愧之色,看来自己的潜伏功底还很弱啊。

“真正确定真的是刚刚,我是第一次见你动手,之前的小打小闹不算,我不会武功,看不出你有多高,可是刚刚你一个人打了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吧,韦家的家丁,怎么也不会太弱,再加上。。。。”

秦浩把手里老三刚刚给他的名单扬了扬,道:“军中的汉子会刑讯并不奇怪,可是会写字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军队这地方又不像文官系统,这么多年仗打下来不可能有什么怀才不遇的事,一个身手好到离谱,又会写字的军汉,不可能只是一个团练校尉吧,而如果不是校尉,那我估计你十之八九应该就是百骑了,这才诈你一下,果然被我猜中了。”

“你。。。。你刚才是在诈我?”

“是啊。”

“…………”

秦浩好奇道:“灾民中我和许大哥互为依靠,没道理只派你一个人过来吧,是不是还有一个?”

老三低头,好半天才承认道:“是那个刘黑闼余孽,已经被送回长安了。”

噗,秦浩一口酒登时就喷出来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们百骑的谍战。。。。是谁教的?这水平也是在是太。。。”

没等秦浩说完,老三赶紧道:“圣人亲自教的。”

“噗!额。。。教的也太好了吧,我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真的。”

两人尴尬的笑了笑,心照不宣,良久老三才问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不会装糊涂吧,这个时候点破,什么意思?”

秦浩眉头紧锁,道“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咱们这场灾,控制不住了,刚刚我打死了一只蚂蚱,仔细看了看,发现院子里还有不少。”

老三疑惑,正巧跟前有只蚂蚱跳过,随手演示了一下空手夹蚂蚱,问道:“这东西跟灾情有啥关系?”

这回轮到秦浩诧异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就是蝗虫啊。”

噗通一声,老三直接就一个后仰就摔地上了:“你。。。你说什么?这东西就是蝗虫?你是说马上就要起蝗灾了?”

秦浩点头:“你不知道这就是蝗虫?为啥大旱之年容易起蝗,不就是因为池塘浅了,青蛙少了,家家户户养的鸡也都死了,没东西吃这小东西了么?”

“你。。。。你莫开玩笑,蝗虫是天上来的,这东西只会蹦,不会飞。”

“你傻啊,这东西不成群的话才蹦,可一旦成群,他们就飞了,飞起来反而更喜欢抱团,而且还贼能吃,一天到晚不停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以我才跟你摊牌啊,蝗虫过境之后灾民肯定会几倍的增加,我想能不能索性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再让圣人派些你这样的人来,不敢求百骑,飞骑就好,这样我和许大哥到时候也好管一些,你们也不用防着我们搞事,贴身保护着我们,有啥异动直接咔嚓一刀,你这个三当家来接管,如何?大家都省事,人和人之间还是要多一点信任的么。”

哪知这老三一直就呆呆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猛的站起来一把揪住秦浩的脖领子使劲摇,怒道:“你早就知道这玩意就是蝗虫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啊!!”。

“啊咧?蚂蚱是蝗虫不是常识么?”

第四十一章 开个会

秦浩一直有个误区,他认为唐朝人虽然科学水平肯定不行,见识肯定不行,但并不比一千年以后的人更笨,蝗虫和蚂蚱是一样东西这特么是常识啊,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小时候谁没抓过两只烧烤以改善伙食?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大唐人真的比现代人蠢。

这帮人居然傻呵呵地认为蝗虫是上天降下来的责罚,甚至还有人管蝗虫叫蝗神,对蝗虫除了起飞之后拿火烧以外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秦浩也是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他就说么,怎么也没见官府组织灭个虫啥的,按说蝗虫飞起来之前是最好收拾的。

他却不知,等他这条‘高论’传回长安,又是一番多大级别的地震。

好半天,老三松手道:“抱歉,我有些激动了,前隋蝗灾,我爹娘都是死在那场大灾中的,有些激动。”

秦浩苦笑,他特么还能说什么。

“抱歉,我以为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既然如此,你连夜写一封折子回京,告知此事吧,顺便再要一点人,有利于我和许大哥掌控局势,我和许大哥问心无愧,不怕身边有探子。”

老三点头,写折子去了。

秦浩又喝了会想了会事情,迷迷糊糊的还靠在椅子上假寐了一觉,蝗灾这种大事,还是交给长安的大人物去操心吧,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因缘际会有了些影响力,但也远没到左右天下的地步,一旦朝廷发现他有失控迹象的话第一时间就会杀人的。

小人物,就操心些小事情就好了,比如在灾年好好的活着,洛-阳这帮地头蛇既然不想让他好好活着,他就决定找他们聊一聊。

一个时辰后,跟韦胖子搞了联合的六个老大全都被‘请’了过来,这些老大都是从底层混上去的,没有傻子,一看到被请到了韦府,而坐在主位上的是笑容可掬的秦浩,顿时就明白是自己栽了。

“秦当家好灵通的消息,好霹雳的手段,我等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浩笑道:“别弄的苦大仇深似的,咱们之间或许有些利益冲突,但要说梁子应该还没有结吧,我这个人不喜欢暴力,既然是利益冲突,那完全可以谈么,来来来,都坐都坐,这姓韦的家中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看看,上好的葡萄酿,好大的一捅啊,这玩意在长安得卖一千多贯,都没喝过吧,来来来,满上满上,咱们边喝边聊,哎呦,这怎么还有绑上的呢,快给松开快松开。”

众人一头雾水,但出来混的人讲究虎死不倒架,命能丢但面子名声不能损,各个摆出一副强装淡定的样子,正襟危坐的坐在了小食桌下面,全都腰板挺的特直,标准的跪坐之姿。

秦浩就不行了,跪坐还把腰挺直,这让他总觉得像是前世跪搓衣板,而且他是真的不习惯跪坐,索性找了个胡蹲一屁股坐在屁股底下,歪歪斜斜地坐没个坐相。

“来来来,六位老大,秦某人年纪小,洛-阳城又是初来乍到,按说早就应该登门一一拜访,只是平日里实在是太忙了些,直到今日才抽出来些许时间,还望各位老大不要怪罪,秦某先干为敬。”

说着,秦浩将手中的葡萄酿一饮而尽。

六个老大一看今天这明显是先礼后兵的架势啊,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学着将杯中酒饮下。

最靠北,离秦浩的主坐最近的左手边的老大放下酒杯之后,抱了个拳,开口道:“秦当家的,都知道您是个读书人,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弯弯绕绕的听不懂,喜欢直来直去,今日兄弟们确实是都栽了,您想怎么办,还请画下道来。”

秦浩端起酒杯,用手拄在小桌上,斜歪着身子珉了口酒,淡淡道:“先说一句今晚的事吧,我知道各位背后都有人托了人情,或者那人就是你们的幕后老板,有人上蹿下跳地蹦跶,想拉拢各位和秦某打一仗,对吧。”

众人没答话,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秦浩笑道:“这第一件事么,是希望秦某人以后可以和各位化干戈为玉帛,否则的话我倒是也不会杀人,但将几位送去县衙大牢还是易如反掌的,谁赞成,谁反对。”

右边坐着的一个黑胡子大汉一拍桌子怒而起身,“你说不打就不打啊!自从你们来了以后老子的生意损失了足有八成的份额,我们当老大的,也要給小弟吃饭啊!我看咱们也别去县衙大牢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老子一千多个弟兄,会给老子报仇的。”

秦浩双眼微微眯起,有一抹凶芒闪过,开口问道:“这位老大是?”

知道秦浩不认识,还是下首左边第一个位置的老大开口道:“这位是城南脚帮老大铁牛,为人很是仗义,就是这脾气直了些,不过秦当家的也别见怪,脚帮都是些苦命人,这几个月来断了生意,怕是许多弟兄们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牛老大压力很大呀。”

秦浩点头,算是了解了,所谓脚帮,就是一些用脚赚钱的苦力,比如帮着贵人们搬个货物啥的装车,卸车,甚至是哪家小姐出门做个轿子什么的都是他们抬,毕竟坐得起轿子和养的起轿夫是两码事。

说白了,就是一些穷苦人,赤贫人,这些人的主要来源其实就是上一届灾民。

想到此,不由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这铁牛老大有点本事啊,这光景居然还能剩两成。

脚帮最主要的业务还是装卸和运输货物,可是自从秦浩他们把码头给承包下来之后,码头卸货自然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既然码头的货是许杰他们装卸的,城里或者附近的短途运输难道还会再找别人家么?当然不会啊,如此一来脚帮自然就没什么生意了,估计也就是有些贵人家小姐出门的时候嫌弃难民们太脏,这才会在脚帮中选一些看上去干净些的抬一抬轿子。

这种市场竞争环境之下能剩下两成,估计很大程度上是以前的老主顾看他可怜了,当然,并不排除有些没什么根底的小商小贩被他们恐吓之类的,毕竟大家得养家糊口啊,谈不上高尚道德什么的。

秦浩喝着酒,脑子里飞速地转动,良久才道:“不知铁牛当家,有什么想法么?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看看,非要打的话,铁牛当家应该很清楚,你这是以卵击石啊。”

铁牛愣住了,他刚才发言,就是奔着死了干脆的想法,本以为秦浩一定会宰了自己立威的,这样一来他这个老大也算死的有些胆色,能给家人留下几分余威,实在是因为他这个老大当的太特么不容易了啊,今天这六个老大中,他是混的最惨的,脚帮看上去一千多号壮汉好像挺牛逼,但那特么就是一千多张嘴啊!他要是再不想个办法弄死自己,他那些现在混得比灾民还惨的小弟估计能把这老大先给撕了。

这也就是他的心态,破罐子破摔了。

可万万没想到,秦浩反而问他想怎么办,真的打?别逗了,人家许杰手里边那是训练有素的府兵,而且十万号灾民啊,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了。

一时间,这铁牛反而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一张黑脸黑里透红,莫名的还让秦浩觉得有点萌。

第四十二章 恩威并施

铁牛是打算站起来破罐子破摔的,结果没想到秦浩压根没打算怎么滴他,这一下还反而让铁牛为难了,因为他也就是放个嘴炮,不敢真的打。

秦浩见此笑了笑,也没有为难他,示意他坐下,开口说道:“是兄弟我思虑不周了,没有想到铁牛大哥的难处,您看这样如何?

如今码头上虽不缺人,但这码头我们刚刚承包,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尤其是那些仓库还没有整理好,有些生意不是熟人也拉不来,铁牛大哥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们一块干吧,有些生意,还是你们地头蛇做起来方便些,等这灾年过去之后,兄弟我倒是另有一些打算,想来朝廷也不好再把这码头收回去,您忍上一时,等明年好日子来了咱们一同共谋大事,如何?”

铁牛一听彻底懵了,听这意思,秦浩这是打算拉他入伙,把本来就不够吃的蛋糕再拿出来分一块给他啊!

这铁牛也不是什么恶人,本身也是前隋时候从关中来洛-阳就食的灾民,这出身跟秦浩他们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因为力气大,人仗义,这才成了一方老大,骨子里还是关中汉子的精气神,闻言连忙跪下磕头:

“铁牛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秦当家此举无疑是救了我脚帮一千多口子的性命,我脚帮兄弟也知有恩报恩,从此以后任凭秦当家吩咐。”

“严重了铁牛当家,都不容易,最好大家都能有口饭吃。”

说着,秦浩又端起夜光杯喝了一口酒问道:“现在,我提议化干戈为玉帛,谁赞成,谁反对。”

低头的功夫,左手边最后一个人又砰的一下拍了桌子:“我反对。”

秦浩笑问道:“这又是哪位好汉。”

还是左手边首座那人答道:“这是皮条张,是个拉皮条的,有时候负责帮一些风月场处理烂屁股的破事,同时也做一些人口买卖,是洛-阳城几大青楼中最大的货源,这趟天灾可是赚了不少,虽然手底下人不太多,但却是如今我们几个人中过的最滋润的一个。”

秦浩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问道:“张大哥又是为何反对?”

皮条张却是笑道:“秦爷怕是明知故问了,您要开的那个大戏班子本来就搶了生意,不过那是您的本事,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您要搞什么赈灾义演,不参加的还不行,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这几天哥哥我看的场子可没少被你们的人扫啊,这生意一下子跌落了七八成之多,您说我大小也是个老大,能不能请您给我个面子,放过那些个店啊,秦爷您放心,只要您给哥哥这个面子,我保证我的人绝不会跟您的人起一丁点的冲突,最后,秦爷,知道您现在势力大,可哥哥我可是长安黑爷的人。”

说着,这皮条张居然自顾自地又要坐下。

秦浩真是气乐了,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却突然暴起,甩手就将夜光杯砸在了他的脸上,“老三!”

那皮条张还想起来,却不妨三当家鬼魅一般的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毛熊一般粗细的手臂伸出来正勒在脖子上,只一使劲就将人给拽了起来。

“你个臭拉皮条的,你特么也配自称一声哥哥?还特么长安黑爷,你把那狗屁黑爷叫来,看我不打的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这厮还是人贩子和拉皮条再加看场子一条龙服务,你特么服务理念挺先进啊。

秦浩本来是特别不喜欢动手的,按说这种小事让老三他们做就是了,可他一看这种人贩子就来气,让老三夹好了,又找来一块上好的砚台,对着这厮使劲的砸了好半天,砸的自己都累了才停下。

“拉下去,再打,老子特么的不会打架,告诉兄弟们,打到他这辈子没法自己上厕所,不过不能给打死,咱们可不是杀人犯,打差不多就扔给杜县令吧。”

其余众人闻言齐齐的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那铁牛,更是浑身一激灵,这特么存心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这货确实是有些二,本来他其实挺怂的,却是看了铁牛拍了桌子而无事,反而还得了好处,因此认定这秦浩是个软性子,索性也有样学样。

可他也不想想,人家是谁,你特么是谁。

脚帮,本就全是赤贫,被秦浩他们抢了生意之后那是真的没什么活路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不给人家活路人家自然就要跟你拼命,一千多人拼起来他当然是稳赢,但乱子怕也是不小。

再说,秦浩对这铁牛其实挺有好感的,自己又确实是需要一些熟悉虫鼠之道的地头蛇,这样才能把生意做好,也算是真的需要人家。

最最最关键的是,灾年早晚是要过去的,秦浩想建青帮,那就一定会跟脚帮有冲突,等灾民散了之后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强势么?当然不能了,这时候将他们拉上船,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人家要的就是一口饭吃,自己十万人都管了难道还差这一千来张嘴不成?

可那皮条张就不一样了,一般来说越是底层挣扎的劳苦人民就越抱团,秦浩要真的弄死铁牛的话脚帮十之八九真的会给老大报仇,因为人贱,命就不值钱,相反兄弟情义就价比千金,可皮条客就不同了。

那就是一些二流子,对皮条张有个蛋的忠心,再说秦浩又没砸他们饭碗,等把领头的骨干力量一锅端了去,鬼特么给老大报仇。

秦浩转过头,问那个总是答话坐在左首的那个老大道:“你知道他几个骨干小弟都住哪叫什么么?”

“额。。。。。知道一点。”

秦浩点头道:“那好,一会你指路,老三你去把他的骨干小弟统统拎出来,同样待遇,至于地下的喽啰和生意,你自己一个人吃得下么?”

左首那人连连点头道:“吃得下吃得下,我一会将您要的写下来,让三爷挨个抓人就是。”

秦浩诧异道:“呦,还会写字,不知您是吃哪碗饭的啊。”

古时候座次都是有讲究的,以北为尊以南为贱,其中左又比右尊贵些许,秦浩坐在主位正好是坐北朝南,而这汉子却坐在了自己左手第一。

当时放了他们之后,这六个人是自由坐的,因此这座次很大程度上能反应得出来这些人的实力地位,也因此秦浩才很自然地问他能不能吃得下,此时却有些好奇,这位长的贼眉鼠眼,穿着一袭儒袍青衫布鞋,还拿着把扇子装的跟谁家文化人似的中年人,到底是做哪一门生意的。

左手那汉子连忙鞠躬行礼,起来后还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胡子,开口道:“好说,好说,在下窜天鼠,是这洛-阳城的捉钱人。”

第四十三章 雷霆雨露

想不到,这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居然会是洛-阳城的捉钱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秦浩也免不得要对他稍微客气一点。

“哎呀呀,原来老哥居然是捉钱人,真是怠慢了怠慢了,既然是捉钱人,怎么和姓韦的混到了一块,老弟莫非也挡了大哥的路不成?”

窜天鼠连忙摆手道:“秦当家这话严重了,老哥在洛-阳混了几十年,赶上了三次天灾,都是关中百姓来洛-阳就食,就属这次的矛盾最小,街面上也没什么显眼的矛盾,老哥怎么会跟你过不去呢,只是我毕竟是洛-阳的地头蛇,有什么事我得清楚才是,本想着居中调停调停,不想秦老弟如此果决干练,还不等我等出手,就先解决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所谓捉钱人,可不是一般大混混什么能比的了,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都是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

这类人是隋唐独有特产,隋唐的公务员上班期间要管一顿午饭,逢年过节要给公务员拎几斤羊肉,扯几匹绸缎,这笔钱会有一笔独立的经费。

但官场上人来送往的,多少钱都不显得多啊,而偏偏这笔钱又是一年一发的,索性就把这些钱借出去放高利贷或是投资,到时候公务员拿利息吃喝,本金则年年累积,越攒越多。

可这些钱总不能由官府去经营,因此就催生出了捉钱人这么个特殊行业,官府每年将这笔福利费交给捉钱人,捉钱人用这笔钱干啥官府不管,但该有的利息保证一个子都不少,算是封建社会的一种特殊投资经理人。

要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个衙门里官毕竟就那么几个,吏才是地方衙门的主体,这些福利钱当官的也不是那么看重,对这些吏来说可却是半条命,所以这捉钱人谁来干,一般当官的反而是说了不算的,毕竟官员也就干几年就换人了,吏却几乎都是一干一辈子的,所以知县不管捉钱人的事,是整个唐朝几乎挑明了的潜规则。

什么人能当捉钱人?首先你得得到全县所有官吏的信任,最起码是大多数的信任,做到白道上人人给你面子才行。其次,古时候投资环境可不怎么好,收益高风险小的也就是高利贷了,因此你黑道上必须也得玩的贼棒才行。

能成为捉钱人的,都是黑白通吃的主,而成为捉钱人之后就等于是有了整个地方衙门撑腰,让他们黑道上的势力发展的更加畅通无阻,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杜县令拿他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好办法。

这样的身份,秦浩必须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否则今晚窜天鼠出了什么好歹,明天整个洛-阳都能乱成一锅粥。

要说这样的人物真的脑瓜子一热跟着姓韦的胡来,秦浩是绝对不会信的,秦浩估计,一方面他可能真的是要探听消息,毕竟作为地头蛇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要了解清楚才是,而另一方面,怕是存了暗地里伸手的主意,希望这样的大事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顺便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秦浩眼神一转,便道:“来洛-阳这么久了居然才跟大哥见面,真是不应该了,小弟若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洛-阳是块宝地,东到登州,西到长安,南下扬州,都要从咱们的码头上过,这条水说它流的是黄金也不为过,大家和气生财,有钱一块赚,以后有什么事情商量着办,能不动刀兵还是尽量不动刀兵的好,咱们大家以和为贵,如何。”

窜天鼠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好兄弟,以和为贵,共同发财,我没意见,我这个人最讨厌就是打打杀杀了。”

看着笑容满面的模样,活像是一个乡下与人为善的土财主,哪看得出是个黑白通吃的捉钱人。

秦浩笑道:“那鼠爷咱们就说定了,洛-阳这边麻烦您压一压,我知道弟兄们都受了委屈,但和谐么,为了大局,还是希望都能稍微忍一忍,我们也不会过分,等这破年景过去了,大家还要齐心协力,我秦浩保证,绝不会亏待咱们洛-阳的各位老哥哥们。”

说着,秦浩抱拳拱手,对着下边的这些人挨个示意,众人也纷纷笑着站起来回礼。

众人都不是傻子,如今既然韦胖子已经把自己给玩进去了,这架再打的话白道上可就没了靠山,最关键的是,一旦朝廷降下雷霆之怒,他们的替罪羊可就没了,因此这仗其实已经打不起来了。

秦浩先礼后兵,收到的效果还算是不错,除了那拉皮条的以外没有人出事,否则这些人加一块也上万的小弟,够他喝一壶的了。

最关键的是,以后建立青帮,这些人尤其是窜天鼠,将是这青帮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端起酒杯,秦浩又道:“众位当家,为了日后的和平共处,咱们满饮!”

众人:“秦当家豪气!”

众人大笑,这一杯酒喝完,由韦胖子挑起的这事,起码表面上就算是互相揭过去了。

嘭的一声放下了空的夜光杯,秦浩又开口道:“我知道,我对各位的生意多多少少都会有影响,洛-阳百姓与灾民的矛盾终究是心腹大患,我有一个提议,难得各位老大都在,不如我们搓个汤圆如何?你一只手,我一只手,大家将汤圆搓的又大又圆,再一起分着吃,如何?”

窜天鼠笑道“秦当家这是有生意要介绍啊,不妨说来听听,也别说什么分食不分食的,江湖上的兄弟不就讲究个互相帮忙么,有用到老哥的地方老哥一定义不容辞。”

秦浩哈哈大笑,道:“还真有个汤圆要搓,众位都知道,小弟要办一个慈善义演,这是安抚灾民的大事,到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洛-阳人与关中人之间发生矛盾的事情,这一点,小子人生地不熟,还得靠各位当家多多帮忙啊,放心,绝不会让你们白忙,事后有大礼送上。”

众人一听,纷纷拍着胸脯答应,倒是铁牛这憨货,或许真的是脑子太直,又或者实在是穷的尿血了,竟然直接就问了出来:“啥大礼啊。”

秦浩笑道:“这洛-阳城,总有为富不仁之辈吧,这为富不仁之辈里面,有囤积居奇的吧,事成之后,由鼠爷您领路,咱们抢他个三家五家,所得七成分给灾民,两成分给洛-阳百姓,剩下一成,由各位当家瓜分,事后官府怪罪,则全是我一人之错,天塌下来我一个人扛着,且保证我能扛得住,如何?”

好家伙,秦浩此言一出,包括鼠爷在内,全都双目赤红了起来。别看他们才分一成,可他们人少啊,洛-阳将近百万人,灾民也有十几万人,可他们才多少人啊,这要是挑那几个大的抢,这是要发啊!

第四十四章 微微一突

秦浩自问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上辈子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公务员,一边拉一边打这种手段玩的还算是不错的,不敢说春风化雨,但起码可以达到自己的基本目的。

一晚上的时间,一场大祸成功的被秦浩消弭于无形,而且极大的缓解了洛-阳本地百姓和灾民的矛盾,雖說只是安抚住了些混混,但有些事情让他们去做可比官府做要有效的多。

捎带手的,今天这场会也算是对青帮的一场试探,若干年后,大名鼎鼎的青帮被认为就是在今天这场会议中诞生的。

处理完这些破事之后,都已经四更天了,众位大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同时表示对赈灾义演无条件支持。

唐朝实行极其严格的宵禁制,出了门大道上已经连个老鼠都看不见了,这也是今夜秦浩可以顺利将众位大哥一网打尽的重要原因,毕竟众人心中都潜意识的认为一到了夜晚就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

秦浩身份特殊自然不鸟什么宵禁不宵禁的,可这些老大们还是有些怕走在路上被武侯抓,没办法只能派人将他们挨个送回家中,等自己回家的时候公鸡都快要打鸣了。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秦浩这么用功的好孩子自然是打算一头扎进被窝的,却发现隔壁的贫民棚子里隐隐有微弱的火光传来。

敲门进去,却是小翠,正用算筹研究秦浩所教授的数学习题,见到秦浩敲门进来,不由得诧异万分。

“大哥?”

“小翠?你这是醒了还是没睡?”

小翠摇头,“醒了,也无事可做,便研习一番算数。”

小翠因为身体问题吃不了嘴上的饭,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算学的天分却是很高,如今是这些孩子里面进步最快的,基本的加减法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最近一直在帮着秦浩管账,弟弟妹妹们赚的说书钱都交给小翠统一分配。

本以为是天赋高,没想到却是背后的辛苦功夫。

小翠道:“大哥一向是太阳升的老高才醒,怎么今日这般的早?”

“哦,我这是还没睡呢,昨天处理了一点事情,忙活了一晚上,还真是困得不行。”说着秦浩还打了个哈欠,一张嘴浓浓的葡萄酒味就喷薄而出。

“你忙吧,我回屋睡觉去了。”说着秦浩转身欲走,却被小翠给叫住。

“等一下。”

“有事?”

小翠面色微微有些潮红,开口道:“大哥辛劳了一宿,想来极是疲了,正好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烧了一点热水,还没有用,大哥便在我这洗一把脸,烫一烫脚再回屋歇息吧。”

秦浩一想,觉得如此也好,洗漱之后睡觉还是更舒服一些,正好有现成的热水也省事,便点头同意了。

小翠明显很是开心,细心的将水温兑好,用干净的帕斤沾湿了先敷在秦浩的脸上,秦浩抓过来胡乱的一抹便觉得舒服许多,隐隐的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女儿香。

接着,小翠服侍秦浩脱去鞋袜,泡在温度刚好的水盆中,蹲下身子细细的帮秦浩洗起脚来,顺带还做了些足底按摩,那柔软的玉手触摸在脚上好像一个热乎乎的小肉团,解了秦浩一身的疲惫。

从上往下看,小翠蹲在地上,两个肉白兔子正好尽收眼底,这让秦浩不由得也有些心猿意马,咽了口口水之后双腿中间竟然微微的一突,倒是吓了他自己一跳。

自己的灵魂虽说是个老帮菜,可这身体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小鲜肉,鲜到青春期还没来的程度,这突起,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秦浩还真有些没适应过来。

老子这就。。。。算长开了?

古时候,没有一种叫内裤的东西,虽说天气转凉已经入秋,但作为难民的他们穿着依然比较单薄,这微微的一突还是十分明显的,小翠抬头,正看了个正着,腾的一下俩人的脸都红了。

小翠几乎是被养熟了的瘦马,自不可能不懂这一突的意思,眼帘一挑,更是无限风情,草草两下就将脚擦干站了起来。

秦浩低头无声的笑笑,站起身来便要回屋去睡,小翠却突然道:“大哥,不如今日在我这里歇息吧,”说着还低头有意地看了秦浩那突起之处一眼,道:“若是大哥想的话,我也是可以的。”

秦浩浑身一僵,绕是他几十年练就的厚脸也不由的如火再烧,胸中小鹿不停的乱撞,只是想了想,却还是摇头道:“不了。”

看小翠微微失望的样子,秦浩也怕这丫头莫名再自卑,便解释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过了这灾年再说吧。”

说罢,秦浩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留下小翠一个人在屋里低着头,不停摆弄着衣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回屋以后,因为这微微的一突,秦浩一时三刻的也有些睡不着了。

要知道秦浩的生理上虽然只是一个少年,可心里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叔啊,前世那个工作性质,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三流小明星了,可以说虽然不是什么人渣淫棍,但终究还是个肉食动物,而来到这唐朝之后一晃眼也三四个月了,要说心里上没有一点如饥似渴的想法,那就纯属扯淡了。

再说这生理上,青春期从来都是猛兽一般的年纪,这玩意来的时候忍都忍不住,因此可以说秦浩此时就跟一根干柴差不了多少,还是那种泡了汽油的,随便一点火星都能熊熊燃烧。

可是即便如此他刚刚还是拒绝了,天知道这废了他多大的毅立,甚至回屋后还很是懊悔的偷偷扇了自己一下。

这可是一千年前的封建社会,小翠虽说被养成了瘦马但依然还是黄花闺女,跟后世那种寂寞了拿手机摇出来的是不同的,秦浩作为这帮孩子的大哥,总不能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来,这种事上了就是一辈子的包,必须得考虑清楚再说。

事实上,他也确实该考虑这事了,按照古人的计岁方法,他应该已经十三虚岁了,古时候结婚早,差不多可以定亲了,而刚刚那微微的一突也给了他生理上的条件。

眼前,小翠对自己肯定是有这个意思了,这就相当于是送到嘴边的符肥肉罐头,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什么时候饿的急了就会囫囵一口吞到肚子里,而且说句人渣一些的话,前世什么样的都玩过了,但这种从小训练的瘦马还是听说过没见过的。

另外,小蝶对自己应该也是有这意思的,每天照顾自己起居的几乎都是她,只是不知道来过初潮了没有,生理上是熟了还是涩的。

秦浩辗转反侧,不知该要如何是好,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有些分不清,自己对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是爱情?那没说的,收了就是了,以自己的能耐娶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她们俩都是没爹没妈,直接往被窝里一钻九成,还省了不少的事。

可万一那不是爱情呢?当生理上那炽热的欲望退却之后,自己还会对这两个小萝莉动心思么?自己到底是拿她们当了妹妹,还是情人?

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但反正有一点秦浩很确定,那就是自己在想清楚之前,不能莽撞,不能一时冲动干了狗事。

第四十五章 赈灾晚会

秦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反正醒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连忙低头瞅了一瞅,好在裤子还是干的,这让他不由得放心许多。

昨晚梦里总有两个倩影一晃一晃的,再加上刚刚开始发育,他还真怕一不小心遗出来,他的衣服一向都是小蝶给洗,这要是湿了的话得多尴尬啊。

抬头一看,小蝶居然已经在屋中了,竟然颇有些脸红,暗想,昨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梦话吧,要是说了的话可别让这丫头听见。

“小蝶有事么?”

“大哥您醒了啊,门外来了好多人,都是这洛-阳城中青楼酒肆的掌柜,等您一上午了,我看您睡得香甜,也就没舍得叫您。”

秦浩点点头,“哦,没事,这些人都活该,等了也就等了。”

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明白,这肯定是昨晚搞定韦胖子和六位老大之后他们有些慌神了,这是上门投降来的,秦浩自然也不介意让他们多等一会。

“他们带礼物了么?”

“嘻嘻,带了带了,都是些酒啊肉啊的好东西,还有人带了些时令果品,还有一种叫柑子的东西,听说这东西可贵了,还从来没见过哩。”

秦浩笑道:“没见过的话就掰开了跟姐妹们分了吧,尝尝味道。”

“真的?”想了想小蝶坚定的摇了摇头,“这是给大哥的,还是大哥吃吧。”

秦浩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吃吧,这柑子有些酸,我不大喜欢。”

不过是橘子罢了,在这封建社会中因为运力限制在北方算是价比千金的稀罕物,可他却并不如何在意,这东西以前一筐一筐的吃也没觉得有多美味。

不过这些个掌柜的居然连柑子都拿出来了,倒也挺有诚意的,看在这份诚意的份上,秦浩也没太为难他们,简单收拾收拾,就把人请进来了。

其实跟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义演的流程已经都定好了,也没什么排练,到时候他们出人出力出节目就好,将礼物收下后实在是没有跟他们扯皮的性质,挥挥手也就送客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小蝶双眼冒光地问道:“大哥,咱们真的要办什么赈灾演出么?您刚才跟他们说,半个洛-阳城的人都会看到,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自然是真的了,我费这么大的劲把全城的戏子怜人都聚在一起,到时候我自己也会亲自上场,自然要搞的大一些,又没收门票,只要是有空的应该都會来吧。”

小蝶的眼睛锃亮,连道:“那我呢那我呢,我能上么?您教我的京东大鼓我还一直没什么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唱过呢。”

看着小蝶那希冀的神色,好像只要秦浩拒绝她就会当场哭出来似的。

这让秦浩不由得苦笑,只得道:“除了我之外,你们其实还稍微嫩了点,目前我打算在咱们之中选三组节目,其中孙二应该是没问题的,其余两组还没决定好。”

小蝶连忙抱着秦浩的膀子摇晃了起来,噘起嘴来道:“我嘛我嘛,我现在的大鼓唱的可好听了,你就让我上嘛,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来一段?”

秦浩苦笑,一时间还真有些小感伤,记得前世自己安排各种晚会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那时摇晃胳膊的是各路小明星,如今却变成了小蝶。

看来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后门都无处不在啊。

“好吧,那你这段时间要好好练习,四天后就开始演出了,到时候可千万不能丢人,知道不。”

小蝶开心的几乎都蹦起来了,興奮的捧着柑子一跳一跳的就拿去分了。

秦浩笑着抻了个懒腰,他也该忙碌起来了。

四天后演出,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虽说秦浩组织起这种晚会可以说是得心应手,但毕竟除了自己其余人都是外行,难免还是要认真一些。

四天里,秦浩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而四天后举办晚会的这个消息也已经在各位老大的帮助下传到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不过这四天里也有一件事极其让秦浩心烦:灾民增长的速度似乎变得快了些。

有消息传来,关中已经开始发生小规模的蝗灾了。

虽说朝廷得到秦浩的消息后抱着姑且一试的态度组织关中百姓灭了些飞起之前的蚂蚱,但毕竟动手的晚了些,因此虽然有一些效果但蝗灾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

这消息,让欢欢喜喜的演出筹备多了一层阴霾,灾民中也隐隐的有一些不怎么友好的声音传出来了,比如李世民失德之类的,吓了许杰个半死,连忙组织人手将传播谣言的愚民吊起来抽。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草草的组织起来的赈灾演出,虽说放到一千年后就是屎,但起码放在大唐还是非常新鲜的,因此演出当天台下的关中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也不为过,粗粗一看十几万人是有。

演出的姐儿怜人们也很卖力气,这得益于秦浩所设计的这个能扩音的大戏台子,他们平日里都是给一些达官贵人们私下表演,哪有这般万众瞩目的时候,一天的时间洛-阳城里冒出来十几个女神,都是百姓评选的,很有宋朝花魁的意思。

台下,由许杰和窜天鼠两人共同组织,几大帮会老大同心协力的维持秩序,也没什么乱子发生,除了拼命往台上扔钱打赏,坐在前排的各路土豪,一切都很安静,很完美。

这些打赏在今天之后自然会用来买粮食赈济灾民,这些上台的戏子怜人也增加了知名度,秦浩这个只有戏台连楼都没建起来的大戏班子也算很是火了一把,算是三方共赢的一个结果。

最主要的,灾民与洛-阳百姓同乐,有助于他们消弭彼此间的矛盾,而且搞这么一个事对那些灾民来说看得也很开心,有助于社会的和谐稳定,这些都是秦浩举办这场晚会的初衷,这对他来说就是老本行,干起来顺风顺水,一点差错都没出。

最后,秦浩作为压轴的大角,在热烈的掌声中隆重的登场了,三尺惊堂木一拍,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都以为秦浩还是会继续讲三国,哪知秦浩一张口,所有人都凌乱了。

“繁华消歇似轻云,不朽还须建大勋。

壮略欲扶天日坠,雄心岂入弩骀群。

时危俊杰姑埋迹,运启英雄早致君。

怪是史书收不尽,故将彩笔谱奇文。

今天咱们不讲三国,咱们讲一讲《隋唐英雄传》!”

轰的一下,整个洛-阳城都炸了。

第四十六章 隋唐英雄传

半个洛-阳城的百姓,随着秦浩这惊堂木的拍下,隋唐英雄传五个大字一说,霎时间全都沸腾了。

论水平,隋唐演义当然远不能跟三国演义相提并论,但代入感上强一万倍啊!随着秦浩口中娓娓道来从杨坚时代开始讲述,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还能清晰的记住杨坚的音容笑貌,各个都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

而士子们则完全是另外一番想法了,比如杜县令,秦浩的每一个字听在耳朵里都仿佛是炸裂一般,冷汗哗哗地往地下掉,不大会的功夫竟然都开始打摆子了。

别的不说,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怕是免不了的了。

虽说贞观年间的言路比较开明,很有几分言论自由的意思,比如后世著名的绿帽子案,高阳公主通奸辩机和尚,李世民拼命去捂盖子也没盖住,结果不到一天的时间街头巷尾的就全都知道了,也没看他恼羞成怒砍了谁,但特么秦浩现在讲的可是国之根本啊!

历朝历代,都讲究个正朔,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都记录过降生时不弱于耶稣基督的天地异象,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所开创的这个朝代是顺天应民的,此时大唐开国满打满算也就十年而已,官修正史都还没有盖棺定论,又岂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妄加评论的么?

当然,以杜县令对秦浩的了解,这小子并不是什么妄人,十之八九是要拍马屁的,可是这种国本大事上你有资格拍马屁么?修前朝史,这是宰相的任务啊!

焦躁着听了半天,终于确定,秦浩的屁股起码坐的很正,开篇首先就对杨广不遗余力的抹黑,短短几章的描写就把这人描写的跟狗屎一样了。

老百姓不明就里,但天下人谁没受过杨广的荼毒,况且毕竟亡国之君么,居然毫不怀疑秦浩说的这些的真实性,而且感同身受是如此的强烈,纷纷对这已经故去的末代帝王咬牙切齿。

“看来这小子是想拍圣人的马屁了。”

杜大人的师爷笑道:“如今关中起了蝗灾,灾民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百姓对圣人颇有不恭言辞,这小子在这个时候讲这个,恐怕是早就设计好了的,杜大人不必过于忧虑,这小子年纪虽小却比猴子还精,绝不会去触碰圣人的逆鳞的,若能重闻圣人当年争雄天下的无敌英姿,我还真是挺期待的,听到现在,感觉又是一不弱于三国演义的鸿篇巨著啊。”

杜县令苦笑道:“是,这小子这点分寸应该还是有的,只是我担心,这隋唐真要是像三国一样精彩,就算圣人不会降罪,也确实可以安抚住这些灾民,但这满朝文武,怕是再也容不下他了。”

杜大人这么一说,师爷也立刻反应过来了,暗道了一声不好。

秦浩想靠说书来给圣人拍马屁,这个想法虽然危险,但只要掌握的好应该还是会成功的,尤其是有利于在灾民中减少那些作死的流言蜚语,往大了说甚至是大利于社稷安危的,蝗虫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这动摇的天下人心,往小了说,若能减少灾民对朝廷尤其是圣人本人的怨念,对他们二人稳定日益庞大的灾民也是有利的。

可是这样一来,怕是满朝文武他全都要一股脑的给坑了,一本三国演义,老百姓最喜欢的是谁?义薄云天的关云长啊!论战绩他不如赵云,论智慧他不如诸葛,论武力也不如吕布,可为啥他的人气最高?忠义啊!

吕布被人骂做三姓家奴,无非是因为他先投丁原后投董卓,最后投了王允之后又自立,反复无常认贼作父,十足十的真小人。

可要是把吕布的事放在隋唐。。。。。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换过的主子都比吕布多啊。

比如秦琼,先跟隋,后跟李密,再跟王世充,最后才投了李唐,其他人当朝重臣基本上跟他也是半斤八两,彼此之间大哥莫笑二哥,就连魏徵也是如此,先后跟过元宝藏,李密,王世充,中间还有段时间在窦建德手底下做过事,嗯。。。。要是按照三国演义中关于忠义的尺度去要求的话,满朝文武就是一屋子人渣啊!这不是作死么。

杜县令也是个爱才之人,实在不忍心秦浩就此惹下滔天的杀身之祸,一时间心焦不已。

而此时滔滔不绝的秦浩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口若悬河的说着,等到杨广的仇恨拉的差不多了,画风一變,主角就出现了。

“却说此英雄人物,孝母似专诸,交友似孟尝,手中一对熟铜锏,打遍山-东六府半边天,名唤秦琼!秦叔宝!”

噗!!

杜县令登时就喷了,这特么什么鬼?你不是要拍马屁么?为啥主角是秦琼啊!以秦琼的视角展开故事,这到底是要说啥啊!

越听,杜县令脸上的神色就越古怪,跟便秘了似的。

秦琼是什么狗屁历城县的班头?使用两根熟铜锏?和老娘相依为命吃不起饭跟着亡父的养子学习武艺?侠肝义胆人称小孟尝?这特么都是什么鬼,就算杜县令跟秦琼不熟也知道是特么扯淡的啊!

单从故事性来说,杜县令已经快要听不进去了,如果说三国演义是七分真三分假,这特么隋唐英雄传就可以说是本故事纯属虚构了,可偏偏,回头一看所有的灾民全都听的有滋有味,讲到这秦琼耍帅的时候还傻呵呵的跟着起哄叫好。隐隐的,杜县令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尼玛,刚刚还在为他捏一把汗呢,以为是他年纪小,不懂轻重,会因为胡说八道得罪满朝文武?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担心这小子,这为了拍起马屁已经臭不要脸了好吧!

套路太特么深了。

秦浩说的并不是正宗的隋唐演义,而是以单田芳讲过的那版为主(没听过的参考黄海冰版的电视剧),和原本版本结合了一下,一来前世像秦浩这个年纪的人小时候都是听着单田芳老师的评书长大的,儿时听了无数遍,更熟一些,二来也是单田芳这版没那么作死,比如说原版出场最早的李靖,居然有过一阵当天子的想法,这特么要是讲出来,李靖得跟他不死不休了吧,虽说现在这一版扯是扯了一点,稍微知道点朝廷体系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但拍马屁不犯法吧。

嗯,确实很扯,三国本质上还是个历史评书,单田芳这一版的隋唐,几乎可以当武侠听了,等到三板斧的程咬金出场以后,杜县令已经完全当段子在听了。

第四十七章 余波

一部改编之后的隋唐英雄传,自从那天的赈灾义演之后,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姿态顽强地向着大唐的每一个角落传播着,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长安城里已经有许多艺人可以绘声绘色地讲上一段了。

秦浩是经过精心修剪的,将所有可能避讳的地方都做了处理,尽量保证了朝堂上每一个大佬的形象都是正面的,最少做到不黑,而且因为里边的内容太夸张,太扯淡了,这书实际上一点的历史指向性都没有,二货也不会拿这评书去往大唐的开国史上靠,所以这书实际上只有李渊和李世民两个人名犯了忌讳,毕竟古时候皇帝的人名是不能随便叫的。

不过这一点,秦浩自信李世民应该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指不定他乐成什么样了呢。

事实上也是如此,如今长安城之内虽然还没有人能够讲的了全本,但纸制书已经可以在市面上看得到了,李世民每天下朝回宫之后都会津津有味地看半天,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整本隋唐英雄传,表面上看来主角是秦琼,但谁都明白,这书里面的隐形主角就是李世民,最终所有被正面描写过的英雄豪杰都汇聚到了他的麾下效力,而且全书中几乎是无处不显示着这位当今圣人的仁德,为此,将所有李世民的对手都给抹的比黑猩猩还黑。

有时候秦浩甚至都在怀疑,单田芳这一版的隋唐英雄传是不是就是为了给李世民拍马屁的,这马屁拍的也实在是太巧妙了点,就说那些被美化过的开国英雄,无一不是李世民在秦王府的嫡系,虽然还没连载完,但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猜得出来,这最后的大结局肯定是要放在玄武门战场的。

李世民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怕别人说他这皇位得来不正么,尤其是在天上飞满蝗虫的情况下。

如今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全国的灾民都在盛赞圣人的仁德,估计等完本的时候李建成肯定也是要黑出一身屎的,这让李世民不由把那颗已经跳出胸口的心,又往回塞了塞。

李世民身为帝王毕竟还是要矜持一些的,而如果李世民看隋唐英雄传是偷着乐的话,手下的另一批满朝文武则完全是放浪形骸了,为首就是程咬金。

本来这程咬金就挺混的,结果这一个月来更是人憎鬼厌的,此时,这货正拿了两把硕大的宣花大斧头,交叉着扛在肩膀上,上身赤膊着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二话不说一脚就踹开了尉迟敬德家的大门。

“哇哈哈哈哈哈,尉迟大傻,出来领教一下俺老程新研究的天罡三十六斧。”

“滚!尼玛你一个月来天天找老子试你那什么狗屁天罡三十六斧,挨揍没够是不是,看我大铁鞭的厉害。”

说着,两人便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下人们仿佛都已经习惯了这两个货的打打闹闹,除了收走一些贵重物免得被打碎以外,纷纷躲得远远的,尉迟恭的老婆苏氏笑眯眯地看着甚至还不停地加油叫好。

程咬金自从听了隋唐之后,马上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两柄萱花大斧子,还按照演义中的招式有模有样的练习起来,毕竟所有英雄人物里只有他的武功描述的最清楚:劈脑袋,掏耳朵,鬼剔牙么。

这还不过瘾,一个月来程咬金除了练兵以外就做了一件事:完善他那所谓的天罡三十六斧,为此不惜打遍满朝的文武。

但事实上板斧这种武器,也就是涂一乐呵,真打起来死沉死沉的,还特么的短,碰到谁都是噼里啪啦两棍子撂倒,也只有尉迟恭,这货居然也真的打造了一把铁鞭,每次都要废半天劲才能把程咬金打发走,甚至于程咬金这货在这一个月的交手中,真的将所谓的三十六斧给研究出来了,倒是让李世民哭笑不得。

至于秦琼,李世民看程咬金和尉迟恭既然玩的这么欢乐,索性真的找了把铜锏,镀上一层黄金,给秦琼打了一柄黄金锏,也是存着开个玩笑的心思。

比较惨是李勣,好端端的一个大将军,给人家说成道士了,有时候李靖开玩笑还总缠着他给自己算上一卦,弄的他哭笑不得,这也未尝不是李靖心中的怨念:老子好歹是兵部尚书,武人第一大佬,隋唐演义里我居然就只是个打酱油的?

没办法,谁让这货不是李世民的秦王府嫡系呢。

总之,结果就是本来搞得人心惶惶的一场蝗灾,因为秦浩和这本横空出世的隋唐英雄传,莫名的仿佛还多了几分欢乐的气氛来了。

只要人心稳得住,这灾就先过去一半了。

此时,李世民手中拿着一本精编过的连载版的隋唐演义,看得是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自说自话:“这臭小子,一天天也不学点好,明明能写出三国演义这等惶惶惊世之著作,却偏偏把心思都放在了这种拍马屁的小道上,当真是该打。”

长孙皇后窃笑不已:“是是是,大家您说的太对了,要我说啊,就应该把这书给禁了,谁在敢传这东西杀无赦,这里面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提起您和太上皇的名讳,我看啊,应该治这臭小子一个大不敬之罪。”

李世民脸色一正,随即道:“嗯。。。。现在这该死的蝗虫搞得关中百姓人心惶惶,有这么个话本类的东西给他们调侃一下也好,朕即为天子,在这大灾之年也要做一些牺牲么,就让他们传去吧。”

长孙皇后白了李世民一眼,“呸!也不害臊,听说魏徵还曾经差一点收此人为徒?我倒是真想看看,魏徵那样死性子的人,要是真的收了个这么会拍马屁的弟子,能调教得什么样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要是真做了玄成的徒弟,那以后这乐子可就大了。”

…………

另一边,洛-阳。

秦浩讲完一天的隋唐英雄传,口干舌燥地灌了一大桶水,感觉嗓子都冒了烟了,这一个月里他说隋唐是一刻也不敢停,好容易不说的时候就以最快的速度教弟弟妹妹们去说,才让这评书以如此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此书不同于三国,这评书的目的性太强,传播速度越快越好,而且秦浩很清楚,这书等灾年过去以后肯定是要禁上一段时间的,毕竟涉及到了天子名讳么,而且李渊还活着呢,不管李世民和他父子俩实际关系撕成了什么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书对老头稍稍还是有一点不太尊敬的,因此,这就显得更加急迫了。

捏了捏肿胀的嗓子,秦浩问道:“灾民现在有多少人了?”

“大哥,灾民已经快要三十万了。”

秦浩点了点头,意料之中。

“大哥,杜县令让我跟您说,拨发给灾民的赈灾粮眼看着就要不够了。”

第四十八章 天塌下来砸高个子

赈灾的粮食还是告急了,魏徵一去,古时候又没啥通讯手段,鬼知道他啥时候才会回来。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这粮食一旦没了,怕是马上洛-阳的粮价就会猛涨,到时候别说灾民没有吃的,洛-阳城的百姓恐怕也要有不少一块沦为灾民。

不过秦浩却没有慌,他还不至于跟在杜县令屁股后边走,事实上自从秦浩来了洛-阳以后,倒是他一直牵着杜县令在走,今日的粮食危机早就在他的预料之内,也早已有了应对的方案。

“去请鼠爷过来。”

“是。”

鼠爷,就是洛-阳的捉钱人窜天鼠,这是个十足十的地头蛇,黑白通吃,手下小弟两千多人,非常的厉害,秦浩也要给面子叫一声爷,当然,同样的窜天鼠也得叫许杰一声许爷,至于秦浩则只能叫老弟,那是因为秦浩年纪太小的缘故,要是也叫一声爷的话窜天鼠或许不会膈应,但秦浩听着就不得劲。

不大一会的功夫,窜天鼠便来了,秦浩连忙拱手,热情地招呼,还让人赶忙烫了一壶浊酒招待。

“哈哈哈,秦老弟可是大忙人啊,终于想到哥哥我了。”

秦浩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忙的都成陀螺了,对鼠爷难免有些怠慢了。”

“哪有的事,老弟这么说话可就折煞哥哥了。”

秦浩也没客气,单刀直入道:“哥哥,兄弟之前脱您帮忙查的事,可有眉目了么?”

窜天鼠笑道:“查明了,如今洛-阳城确实有人在控制粮价,主要是李,杨,柳,王四家,都是通天的背景,老弟真的要对这四家开刀?”

洛-阳地处漕运要地,整个北方,想屯粮的话都得在洛-阳想办法,因此这洛-阳的漕粮就是一块大肥肉,各路的牛鬼蛇神,只要是想发天灾财的必然要在洛-阳动作。

秦浩了然,这结果跟他想的也差不多,道:“这是自然,早前不是也答应过各位当家么,这些人本就是门阀贵胄,国之干城,如此大灾之中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囤积居奇,视黎民百姓如无物,只图自己的暴利,不思朝廷之艰难,不抢他们的抢谁?鼠爷您尽管放心,这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真要有什么干系我秦某人一肩承担,绝对不会连累旁人。”

窜天鼠也是个胆大的,自然不会怂,况且能在洛-阳这地方做捉钱人,身后其实也是有背景的,点了点头便道:“那不知依秦老弟之见,咱们应该先从谁开始下手?”

“这个。。。我对洛-阳不熟,鼠爷以为呢?”

窜天鼠道:“杨家,是弘农杨氏在洛-阳的分支,虽说前隋灭亡之后杨家的势力大减,在这些门阀之中最弱,但洛-阳这地方是前隋国都,杨家经营最久,囤积的最为隐秘,而且势力极大,尤其是我的手下恐怕早就被他们渗透成筛子了,我觉得不宜动手。”

秦浩点头,问道:“你说的这个李家,莫非是陇右李家的分支?”。

窜天鼠苦笑道:“不是,但却更不能惹,如今洛-阳主事的是淮安郡王李神通之子李孝慈,当今圣人的堂弟。”

秦浩苦笑:“呵呵,原来却是个王爷。这柳家自然是河东柳氏,王家自然是太原王氏了?”

“不错,没一个好惹的。”

“韦家参与进来没有?”

“没有,不过我收到消息,韦家家主韦匡伯亲自来了,不知会不会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一些。”

“嚯,韦家家主亲自来洛-阳,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他那败家侄子?”

秦浩叹息一声,“但愿吧,希望这尊大神别再搅和进来了,哪怕这老货骂我一顿也好,我现在头已经够大的了。”

窜天鼠道:“你还没说,四家中要从谁开始开刀呢。弘农杨氏是地头蛇,不好打,太原王氏是五姓七望之一,淮安王他们家更不用说了,柿子挑软的捏,我建议咱们捏柳氏吧。”

秦浩苦笑,河东柳氏好歹也是关中第四大家,又能好捏到哪去?开口道:“不了,咱们捏淮安王家。”

窜天鼠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说谁?”

“淮安王,李神通。”

“你疯了吧!那是朝廷的开国亲王,你动他们家儿子,魏徵也保不住你。”

想不到这窜天鼠居然连魏徵来过洛-阳并见过自己都知道,这倒是不由让秦浩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我好端端的对付他儿子干嘛,人家是未来的郡王,我就是个臭要饭的,这不就是上他们家讨一点饭吃么,这破年月天灾人祸的,别人囤积居奇也就罢了,这他们老李家怎么还挖自己家的墙角啊,再说像柳家,杨家这种,他们老家肯定也遭了灾荒,想从洛-阳运粮食回去好歹还算是情有可原,这李家是因为什么?”

“兄弟,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人家是圣人的堂弟,淮阳王在朝中不可一视连圣人都管不了,你去碰,这不是螳臂当车么?不说别的,就说李府的亲卫,都是跟着淮阳王上过战场的精锐,你是要杀个血流成河不成?”

秦浩却神秘一笑,道:“淮阳王亲兵,很了不起么?还不是被窦建德打的抱头鼠窜,你放心吧,到时候你们的人控制外围,等我这完事了你们再上,将秩序维持好,别让普通百姓跟着起哄就好,若我控制不住局面,你大可以随时撤走么。”

窜天鼠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底牌?”

秦浩哈哈大笑:“这个么,不能说。”

淮安王李神通牛逼么?当然牛逼了,毕竟开国郡王不是说笑的,就像窜天鼠说的,真得罪这么一尊神,连魏徵都保不住他。

可是秦浩从来没打算亲自动手啊。

等到窜天鼠走了,秦浩笑眯眯地对着在他身后紧忙活着擦桌子的一个大汉,道:“窜天鼠这么厉害的角色,都没能发现我身后藏着你这样的一尊大神,李大人,恭喜您这伪装功夫又进一步。”

“哼。小子,这耗子说你有的底牌,不会就是我吧。”

“李大人真是英明神武,什么都瞒不过您,李家毕竟是皇亲国戚,我一介草民怎么敢跟他们过意不去呢,再说淮阳君王家的亲卫那么厉害,除了大唐飞骑,谁是他们的对手?”

“混账小子,凭你也想调动我的飞骑?”

秦浩连连道:“哎呀,李大人您可莫要胡乱说话啊,飞骑乃圣人私军,我哪有资格过问飞骑的事啊,不过您李大人心系灾民看不惯小李郡王在洛-阳的所作所为,为了不让小李郡王给淮阳君王抹黑,这才为了公愤而出手,是不?”

“哼!我要是没有这公愤呢?”

哪知秦浩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随便,大不了饿死几个灾民呗,顶多乱一阵子,动摇不了国本,本来这灾民里我算是个头,一直尽心竭力的维持这破烂摊子就是怕灾民乱起来圣人砍我脑袋,可现在您来了啊,堂堂飞骑的左卫府中郎将,当今圣人的贴身保镖,玄武门守将李君羡李大人您来了啊,您个子大啊,有句话说的好,天塌下来有个子大的人顶着啊。”

“你。。。。”

原来此人正是三当家的顶头上司,那一日挑破之后被李世民派来帮忙的百骑老大:李君羡。

第四十九章 贵客上门

李君羡这个名字,似乎在史书上唯一名气比较大的事情是阴差阳错地替武则天挡了一刀,应了所谓王者不死的梗,除此之外确实也没见过他干了什么事。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初唐的将星实在是太特么闪耀了,不说李靖李勣这种军神,就连程咬金和秦叔宝这种猛将也猛的照耀千古,相比之下李君羡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在武人中也实在是不算什么。

但一个人的地位从来也不是通过官职和功绩来决定的不是,李君羡这样一个在真正大佬眼里算不上什么的小人物,却有着一张比天还大的面子,谁让他是李世民的侍卫头子呢。

李神通固然厉害,正如窜天鼠所说,哪怕是魏徵也得给人家几分薄面,但如果出手的人是李君羡,不服也得忍着了。

说来也是巧合,自从秦浩将愿意深入合作的信号传递到长安之后,李世民极为重视,蝗灾在即,这灾民的数量每天都在增长,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再加上秦浩的那本隋唐英雄传很是刷了不低的好感度,居然把身边的看门狗都给派来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监视了,某种程度上,这是李世民和秦浩两个人的一次合作。

李君羡的脸色却很不好,铁青铁青的好像青铜器一样,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将军,几句话就被秦浩这么一个小屁孩给挤兑的哑口无言,甚至还要像人家牵的狗一样指哪咬哪,这实在是太让他憋气了。

更何况,现在要得罪的还是一个开国郡王。

秦浩笑了笑道:“李将军,稳定灾民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淮阳王家里的事,确实是没有比您更合适的人了,这个时候蝗灾刚起,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如果这囤积居奇之风不能趁着现在止住,怕是以后天下的门阀贵族有样学样,这灾民可就真活不下去了,万一动摇国本,那可如何是好,也只有淮阳王他们家,最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李君羡沉着脸,看来是对秦浩极为不爽,硬邦邦地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做”。

秦浩笑道:“简单,明天会让流言蜚语满天飞,就说淮阳王草菅人命之类的,到时候窜天鼠他们负责外围,飞骑的各位领导负责把里面控制住,直接把他们囤的粮食分了就是了。”

李君羡不明所以道:“这种事,为何要让窜天鼠他们参与进来?”

秦浩道:“为了缓和矛盾啊,咱这是行侠仗义,总得让洛-阳本地人参与进来,否则就成了灾民闹事了,万一引起洛-阳本地富户的恐慌,恐怕到时候就更麻烦了,只有窜天鼠这样的地头蛇挑头,反弹才不会那么大。”

李君羡阴沉着脸,重重地深呼吸了几次,开口道:“好,这次我帮你,下不为例。”

秦浩连忙赔笑道“一定一定,哪敢总是麻烦您呢。”

李君羡冷哼一声人就走了,只留下秦浩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颇为得意地笑。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不一会的功夫,小蝶进来了,嘟囔道:“这个大个子真是的,干活也没个干活的样子,擦个桌子能擦一个时辰,偏偏还擦不干净,这种货色要是给人家当小厮,肯定是两条腿都打折的货。”

秦浩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谁能有咱们家小蝶这般心灵手巧,我这屋子啊,还真就只有小蝶能打扫的干净呢。”

说着,秦浩就势一搂,就把小丫头抱在了怀里,双手环着蜂腰,摸上去软软暖暖的,还真挺舒服。自从他那日微微一突之后,青春期的身体特征一日重似一日了,这也直接导致他从一个谦谦君子变成了个臭流氓,总是忍不住动手动脚地轻薄人家,却又不肯进一步做什么实质动作。

小蝶对此应该是已经有些习惯了,也不躲闪,只是娇嗔道:“哼,大哥你啊,就是这张嘴会说,哎呀别闹,还有正事呢。”

“正事?什么正事能比你重要?”

“真有事,门外有个老头,拿着礼物来拜见你,他说他叫韦匡伯。”

嘎?

得,这还真的是正事,刚刚还和窜天鼠说起这位韦家家主呢,结果居然人就来了。

“哦,那就快请进来吧。不,还是我亲自迎接吧。”

说着,秦浩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帽,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满面的神色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门外两个小厮簇拥着的一个半百小老头。

这小老头看上去也就四五十岁的年纪,一千年后这个岁数算中年人,但一千年前确要自称老夫了,只是看他的样子虽然沧桑,但皮肤并无明显褶皱,面色红润有光泽,头上也没有几根白发,感觉上还挺精神的。

秦浩连忙上前,笑容满面的拱手道:“哎呀呀,这真是让小子汗颜啊,怎么能让伯父您亲自来呢?您一封帖子,我还敢不去见您不成?”

韦匡伯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一递,道:“小郎君不是俗人,寻常的金银之物就不拿出来了,这是一方砚台,算是老夫的见面礼,读书人留着传家,也是极好。”

秦浩连忙接过来扫了一眼,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材质,事实上他对文房四宝一窍不通,能写一手毛笔字在一千年后已经是一件相当有逼格的事了,谁没事研究这东西。

不过韦家家主亲自送的礼物,想来分量不会轻了,口中连连道:“哎呀呀,伯父您太客气了,这。。。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子怎么能收呢。”

韦匡伯笑着道:“宝剑赠英雄么,这一方曹子建的墨宝,也只有到了你的手里,才不会蒙尘啊。”

“伯父言重了,实在是抬爱,抬爱小子了,里边请里边请,寒舍简陋,喝一杯水酒吧。”

同时秦浩心中也是不由一惊,看这意思这方砚台居然还是曹植用过的东西,如此一来不管是历史意义还是材质恐怕都算得上是贵重之极的宝物了,即使对京兆韦家来说也也不是大白菜。

只是这老头为啥要如此讨好于我?为了感谢自己将他侄子的腿打折?别开玩笑了,这又不是YY小说。

第五十章 鼠首,两端

一老一少进了屋,跟着韦匡伯的跟班却只能留在屋外,没办法,秦浩毕竟是个难民,屋子里简陋的很,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寒舍实在简陋,让韦家主见笑了。”

韦匡伯却笑道:“虽是陋室,但秦小兄弟住在这里,却隐隐觉得里面还有些书卷气呢,男儿大丈夫出生差一点并没有什么,是虎终究啸山林。”

秦浩连忙客气道:“伯父您实在是太抬举了,我来烹一壶茶给伯父尝尝。”

说着,秦浩亲自动手,找来些木炭,拿了个大茶水壶放在上面烧了起来。

秦浩这烹茶之法是抄袭的陆羽的茶经,不像现在主流喝的茶汤,里边还有羊油肉桂等物,秦浩这个从一千年后过来的肠胃喝了会拉肚子的,除了将茶叶磨碎之后烹煮以外没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像后世倭国的茶道,那地方一千年前的东西都不带变个样的。

韦匡伯笑眯眯地喝了一碗茶水,本以为秦浩是因为灾民的身份太穷所以才没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这么一喝还真感觉挺清爽,别有一番风味。

“少年人像你这么有心的不多了,简简单单的茶水,还真让你烹出几分味道来,颇有魏晋名士的清雅之风。”

“叔父谬赞了,不过是嘴馋而已,穷苦人家赚口饭吃,真谈不上什么风雅不风雅。”

韦匡伯笑笑道:“以大郎的才学,家中应不是无名之辈才是,却从未听说过大郎家事,不知大郎是何方人士,哪家之人啊?”

秦浩微笑道:“不过是寒门庶子,不提也罢。”

“哦?大郎这才学可不像是寒门能培养出来的。”

秦浩当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岔开话题道:“哪有什么学识,不过是胡说八道,稚童戏言罢了,另外前些天贵府公子和我可能有一些误会,这个。。。小子一时失手,不小心打的重了些,在这里给伯父赔不是了。”

韦匡伯心知正事来了,自然也就暂熄了探问秦浩根底的心思,道:“大郎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逆子不识大体,鼠目寸光,竟然敢煽动洛-阳人与灾民之间的矛盾,实在是罪有应得,要不是大郎你及时制止,怕是我整个韦家都要被这孽障给拖下水去,大郎只是打断他的两条腿,实在是已经非常宅心仁厚了,他老子我四弟本来是想亲自到洛-阳感谢大郎替他训子的,只是朝中事物繁忙,实在难以抽身。”

秦浩连忙道:“哪里哪里,您不怪罪就好。”

心中却暗暗思量,这老头这么明事理?莫非韦家千年传承,诗书礼仪之家,真的能做到帮里不帮亲?

韦匡伯道:“对了,大郎帮着卸下来的白瓷,我们韦家已经收到了,这大灾之年的,凡是都得特事特办,我知道大郎的规矩,特意从江南买了几船的粮食捐给码头上的灾民。”

嚯?这下秦浩真的有些震惊了,那一船白瓷是早前秦浩扣押的,不过打折韦胖子的腿之后就麻溜还给人家了,为的就是表明秦浩的一个态度,不愿意把事做绝而已,只是希望韦家看在自己还算懂事的份上以后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想不到,这韦家家主居然要付钱?他们韦家的人这是要成圣不成?

韦匡伯低下头,露出一个很羞愧的表情,继续道:“说来还有件事要跟大郎商量,我那个侄子,虽说是罪有应得,但却是我弟妹的一块心头肉,这个。。。。能不能让老夫将他从县衙大牢里放出来,好好养一养伤,老夫保证,他绝对没机会再做糊涂事了。”

秦浩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种事人家问自己也就是给个面子,那韦胖子的亲爹韦挺如今官居吏部侍郎,这韦匡伯乃是李世民最宠爱的昭容韦妮子的生父,说实在的,腿上拔根毛都比秦浩的胳膊粗。

只是这韦匡伯却好像真的是为了这事来的一样,一见秦浩点头答应了,居然笑眯眯地扯了几句闲篇就告辞了,只留下秦浩一个人陷在椅子上深思。

小蝶凑过来道:“大哥,这老头人还挺不错的么,比他那个侄子可好太多太多了。”

秦浩却突然问道:“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小蝶一愣,道:“他不是为了他宝贝侄子来服软的?”

秦浩苦笑,知道这种事问小蝶等于是对牛弹琴,自己算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别看他现在看上去挺牛逼的,甚至连淮阳王家的主意都敢打,但那是借了灾民的势,很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单说自己这个人的话,在这些真正大佬眼里估计也就是一盘开胃都勉强的菜。

一个堂堂关中门阀的家主,不远千里从长安跑到洛-阳来见自己,就为了跟自己说两句废话,满怀愧疚的把他犯了事的侄子救出来,这理由爱特么谁信谁信,反正他是不信。

有心想让李君羡他们帮着查查这韦匡伯来洛-阳的原因吧,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以目前百骑的谍战水平,真不敢对他们寄予什么期望。

想了想,干脆就听天由命了,没准韦家真是因为诗书传家传出精气神了呢,现在他正要全力跟淮阳王一大家子撕逼,这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实在是不能胡思乱想了。

而另一边,韦匡伯满面笑容地出了秦浩的陋室,只是等人走出灾民的视线之后,韦匡伯脸色却瞬间阴沉了下来。

“查一查,这小子的身份绝对有问题,或许以后用得上,重点在最早跟他在一块的那些孩子们身上下手。”

“是,家主。”

…………

另一边,闹市区深处一个清幽的小院,厅堂里金杯玉盏好不奢华,一群歌姬欢快地跳着胡璇,他们的裙子很短,裙摆上金闪闪的金属链子随着小翘臀蹦跶着,隐隐还能在抬腿的时候看到短裙里面诱人的**,这些人明显是受过严格的训练,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是百媚恒生,只是这厅堂上吃饭的人却没心思看这些舞女一眼

只见这人筷子早已经停了,只是皱着眉,时不时的端起酒杯来喝一口酒,再由身后服侍的丫鬟赶忙倒满,眼神中也没什么聚焦的焦点,左手无意识地捋着山羊胡,明显是思索着什么想的入神了。

边上服侍的姬妾撒娇道:“哎呀鼠爷,您这回来都半天了,也不说吃酒,也不说吃菜,也不说吃了人家,有什么事想这么久啊,让奴婢服侍服侍您,说不定您一开心就想通了呢?”

席上之人正是洛-阳黑白两道通吃的捉钱人窜天鼠,只是此时看来哪里还有在秦浩面前那颇为猥琐的中年穷酸模样,反手一巴掌抽在那侍妾的脸上:“滚!没眼力见的东西。”

那侍妾大为惶恐,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要退去,窜天鼠却突然道:“等一下。”

“鼠爷您还有何事?”

窜天鼠面露犹豫之色,但很快就坚定了下来道:“你说李孝慈那个纨绔以前摸过你屁股?”

这侍妾脸都白了,连忙跪下来道:“鼠爷,不关我事啊鼠爷,我那天连话都没跟他说一句,哦不,我压根就没有看他,那纨绔子弟上来就摸我,我。。。我哪敢反抗小王爷?还请鼠爷慈悲啊。”

窜天鼠笑道:“慈悲,我这人一向都是很慈悲的,跟我走吧,拜访拜访这位小王爷,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的侍妾了。”

第五十一章 找茬

这两天,秦浩还是比较忙碌的。

灾民的安置工作已经完全成了他的事,那些早一步来洛-阳城的灾民全都信服于他,这样的盲从让后来的灾民除了秦浩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当这个数字超过二十万甚至三十万的时候,这对秦浩不由得感到非常的压力山大。

好在有李君羡的飞骑帮忙,这些飞骑武力值逆天,远不是许杰开始那些杂牌的府军能比的,至少在武力上秦浩和许杰两人依然是唯我独尊,灾民中再有本事的也只能选择投靠,而没有人敢另立山头。

李君羡很清楚,圣人派他下来绝不仅仅是当保镖那么简单的,秦浩现在干的事,几乎等于一个钦差的任务,必要时自然也得干一点钦差才能干的事,而李世民的保镖某种程度上,能干的事比钦差还要多许多,比如:怼皇亲国戚。

秦浩按部就班的计划着散布谣言,他们这帮人主要是负责说书唱戏的,含沙射影的喷个小王爷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原本计划着,等火拱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让李君羡他们行侠仗义了。

这一天秦浩正在给众灾民尤其是弟弟妹妹们讲隋唐,这些小子现在越来越聪明了,听一遍差不多就可以出师去讲了,如今正好讲到玄武门之变,乃是高潮中的高潮,李建成在之前已经被抹黑的跟非酋差不多了,众百姓虽然都知道下边要讲的是什么,可依然充满着期待感。

这一段讲完,这专门负责拍马屁的隋唐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民间还是有质疑李世民的声音,自己一个臭说书的也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这时,冷不丁的外面推推嚷嚷的进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重甲兵,甲胄鲜明队列整齐,毫不客气的往里面挤了过来。

却见这对甲兵中间一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手拿一把象牙的折扇,目光十分放肆的扫视着秦浩,嘴角处还微微上扬,斜斜的笑着感觉十分邪魅。

“你就是秦浩?”

“嗯,阁下是。。。”

旁边有狗腿子道:“大胆!你敢对小王爷不敬!”

秦浩心中咯噔一声,唐朝初立,王爷并不多,眼前之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李神通的第四子,未来的广平郡王李孝慈。”

深吸了一口气,秦浩微微拱手道:“见过小王爷,不知小王爷过来是有何事指教,莫非是来听书的吗?”

李孝慈不屑地瞥了秦浩一眼,道:“呸!谁有那闲工夫听你胡说八道,我父王为大唐征战一生,你那狗屁英雄传里却只字不提,莫非我父王不算英雄么?”

秦浩苦笑,你丫要是没听,你咋知道书里面没有你父亲?这不是前后矛盾么,这评书讲的终究还是草莽英雄的故事,你们家堂堂皇亲国戚还争抢这个?

不过这厮带着这么多大兵过来总不会是真的来给他爹找存在感的吧,又正好是在自己就要对付他的关键时候。

秦浩眼一咪,就在人群中寻了起来,果然不远处就见几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在偷看。

知道自己要对付李孝慈的人不多,看来这消息十之八九是窜天鼠泄露出去的了。

果然,这李孝慈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我不管,书里没有我父王,老子就不爽,弟兄们给我上,把这小子的屎给我打出来。”

许杰恰到好处的站出来,怒吼一声道:“谁敢!!”

说着,身后一排排的卫兵齐齐上前一步,气势惊天,这些听书的灾民也默默的围了一个圈,将他们一行人死死包夹在里边。

李孝慈冷哼一声道:“行,你们厉害,你们人多,我们走。”

说着,李孝慈转身,就往外边挤出去,倒是让剑拔弩张本来冷汗都留下来的许杰愣住了,这。。。。。什么情况啊。

小蝶笑道:“嘻嘻,就这还王爷呢,真是怂包。”

秦浩却严肃道:“李神通是沙场上的王爷,他的儿子没有一个不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要说没脑子我信,可你觉得他可能这么没胆子?”

许杰也听到了,疑惑问:“那。。。兄弟你是说,他这是有阴谋?”

秦浩点了点头,是啊,这初唐的江山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又哪有真正的纨绔?自己要真把这李孝慈当猪,怕自己就算是真虎也也得被他把骨头渣子都吞进去。

“今晚保护我,必有刺客来杀我。”

秦浩此时已经想明白了,这李孝慈今天出现分明就是来带节奏的,今天被他这么一搞,生生把他囤积居奇和数十万灾民的矛盾,混乱视听成了他李孝慈和秦浩两个人的私人矛盾,一个纨绔子弟给老爹抱打不平根一个说书人起冲突,这性质立刻就变了。

秦浩甚至想的到,等今天之后自己要是再造舆论,难度无形之中扩大了一倍不止,因为谁知道这是不是你在报死仇?再说万一今晚之后秦浩就被宰了呢?

就算全大唐都知道自己是李孝慈杀的,可是那又如何?真以为这是法治社会不成?只要灾民没炸锅,谁会为了一个死了的臭要饭的去找一个小王爷的晦气?

就算灾民出了问题,只要他囤积居奇这事不暴露,无非也就是一个皇亲国戚纨绔性子发作杀人惹祸呗,只要最终罪证定在了意气之争上,他李孝慈就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许杰闻言大惊失色:“兄弟,这。。。何至于此啊。”

秦浩笑道:“放心吧许大哥,不用担心我,正好今天把他的爪子先剁了。”

说着,秦浩似笑非笑地瞥了不远处鼠爷那边的人两眼,惊的他们连连闪开。

“兄弟,要去找那只耗子的晦气么。”

秦浩摇头道“不用,那耗子不能动,否则会出大问题,估计咱们这位鼠爷也是成竹在胸,知道我就算猜到是他搞的鬼也会惯着他。”

“可恶,这窜天鼠好没义气。”

秦浩却笑道“很正常的做法,人家跟咱们总共才认识多长时间,无非是一块吃过几顿饭罢了,哪谈得上什么义气不义气,咱们现在要对付的是堂堂王爷,他就算知道我有底牌也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给李孝慈透个风,也好摸摸我的底,万一我要是真能压得住这位小王爷,他无非也就是赔礼道歉罢了,这种人能屈能伸,这算不了什么,可要是我被李孝慈灭了,洛-阳城彻底乱了起来,呵呵,他恐怕未必就没有取我而代之的心思。”

小蝶惊叫道:“呀!原来那鼠爷,哦不,是那大耗子,居然这么坏,真是太阴险了。”

秦浩却摇头道:“窜天鼠这么做,基本还算在我预料之内,没什么可慌的,这人终究不过是一只狐狸,一只老鼠,明哲保身没问题,想咬我还差的远,我是怕,除了这蛟龙和狐狸之外,还有毒蛇啊。”

第五十二章 刺客

散场之后回到家,要说一点也不紧张肯定是自欺欺人的,毕竟这次的对手来历有点大,好端端的去怼人家一个王爷,确实有点螳臂当车的意思。

但要说有多害怕也不存在,这一切秦浩早就有心理准备,蝗灾一起,这灾荒的性质就变了,这一天迟早要来,否则真的让这么多灾民开始饿肚子闹起来,自己这个领头羊绝对是十死无生。

就好像是打一个游戏副本,碰到boss总要兴奋一点,但并不会多意外,基本的淡定还是有的。

深更半夜,简陋而又寒酸的小屋里,秦浩慢条斯理的煮着眼前的茶,陪着他在屋子里的是许杰,李君羡。

明知道今晚很有可能有杀手来杀自己,这要是还睡的着觉,除非是神经病。

“小子可以啊,挺镇定么。”

“我有什么不镇定的,你的飞骑都撒出去了,这要是我还能死在今夜,三天之内你们就都得陪我。”

说着,正好茶也煮好了,秦浩拿出硕大的木头勺子,稳稳的给三人一人盛了一碗。

李君羡笑笑不说话,正如秦浩所说,飞骑毕竟是负责保卫李世民的,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今夜刺杀秦浩并不比刺杀李世民的难度低上多少。

但理是这么个理,真的能想通的又有几人?毕竟这是有人来杀自己啊,秦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慌乱,但手不抖气不喘,这心理素质已经堪称可怕了,没看见府兵出身的许杰手心都已经微微见汗了么。

许杰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丢人,但特么的等待被刺杀和战场拼杀起来真的是两回事啊,只得没话找话道“少喝点吧,喝多了尿多。”

秦浩笑道“尿多也不会尿裤子。”

只是话音刚落,耳中便听到嘭的一下炸裂之声,还没等秦浩反应过来,就被李君羡一把扑在了身子下面,手中端着的粗瓷大碗打飞落在不远处的墙角碎了七八片,秦浩居然还呆呆的看那黄褐色的茶水飞溅到墙上之后缓缓流淌的轨迹。

砰的一声,几乎就在茶碗被打碎的同时,身后平日里睡觉的二手小破木头床被一支小臂粗细的铁枪轰成了两半,飞溅的木头渣子还有一点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李君羡大惊道:“日!是攻城弩!趴好,别起来。”

不用李君羡说,秦浩自己早就蜷缩成了一团,做抱头蹲防的怂逼状了,也没傻呵呵的去钻什么桌子底下,这种攻城弩连大铁盾都能射穿,这屋子里压根就没有能挡一下的东西,又没法判断人家的攻击轨迹,只能这么躲着,祈祷最好射不到自己,下一秒是生是死全特么看命。

膀胱有些炸,秦浩只感觉滚滚洪水一股脑的冲向闸门,眼瞅着就要忍不住了,估计这屋子里要是没有其他人,自己肯定就要湿一裤裆了。

在这些大铁枪不断叮叮咣咣的射进来的伴奏下,秦浩居然神奇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尿。

李君羡咒骂道“马勒巴的,淮阳王家里居然有攻城弩,回京老子一定要参他,一定!”

刚才还吹嘘,说什么有飞骑保护万无一失呢,这一会功夫攻城弩就射进来了,他自己也只能像个鹌鹑一样的缩成一团,这脸打的,啪啪响。

此时的李君羡,恐怕活撕了李孝慈的心都有了,这是在飞骑的保护之下啊!今天这攻城弩可以射到秦浩头上,是不是也就代表着指不定哪天也能射到李世民头上?自己这个中郎将是怎么当的?等这事圣人知道以后会怎么想?

当然,李世民平时都在太极宫老老实实待着,就不信刺客能把攻城弩运进太极宫里边去,这种事就看李世民怎么想了,也可能是杀头掉脑袋的大罪,但也有可能是哈哈一笑拍拍肩膀的事,但也足以让李君羡这个保镖头子胆寒了。

不一会的功夫,攻城弩终于停了,估计是飞骑的好汉们摸上去已经把人都抓了,这是攻城弩不是狙击枪,要想保证准头的话其实也离不了多远,三人也缓缓站了起来,一时间都有一种鬼门关前溜达一圈的感觉,尤其是秦浩,要不是李君羡反应快,第一波弩箭之中自己很有可能就要挂掉了。

回过头,秦浩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二手破木头床,此时已经变成一堆柴伙了,不由得心疼够呛,要知道大多数灾民甚至包括许杰在内都是睡草席的,就这破床还是用弟弟妹妹们靠说书攒的钱买来孝敬自己的。

许杰居然哈哈一笑,大巴掌一下拍在秦浩的屁股上,“怎么样兄弟,没尿裤子吧。”

秦浩恶狠狠地瞪了许杰一眼,刚才停了之后秦浩一时都没想起来,小腹处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提醒尿意马上就回来了,而且被他这么一拍几乎有止不住的架势。

这厮肯定是故意的,平日里被小爷的智商碾压的太彻底,想在这种事上看小爷出丑。

李君羡却没这心情开玩笑了,一把推开门出去,怒吼道:“人呢?人呢?娘了蛋的,敢在东都用攻城弩,不想活了是吧。”

众飞骑将士羞愧地低下了头,严格来说这也是他们的失误,正常来说要真是圣人出巡,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让攻城弩这种东西贴近五百步之内的。

可谁特么能想到刺杀区区秦浩,这货居然动这么大的章程啊。

不一会的功夫,那些刺客自然都被五花大绑的给抓住了,一个也没跑了,只是压过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有些比较惨的都已经给打成了猪头,估计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可见这些飞骑的恨意有多浓烈。

这些刺客此时也是一肚子mmp,知道这姓秦的是灾民领袖有几分道行他们才用的攻城弩,可没成想压根就没射几轮,居然全都被擒了,这特么是许杰的府兵?别开玩笑了,他们这些人都当过李神通的亲军,好歹也算是精锐,可到了这些大汉手上连点反抗余地都没有,隐隐的他们已经猜出这些人的身份了,只是心中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那支大唐的无敌劲旅和区区一个灾民联系在一起。

李君羡居高临下地瞪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俘虏,双眼中的杀气如同实质:“说!谁派你们来的。”

这话一出,被秦浩硕大的一个白眼扔了过去。

第五十三章 反水

审讯什么的,也就走了一过场,一来傻子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有没有口供并不重要,二来这些刺客隐隐的也能猜得出来绑架自己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秉持着忠义的精神将牙关都咬的死死的,毕竟都是在大唐开国时流过血的好汉,百骑也不好过分折辱。

“哼!敢对我们百骑动手,本将军非得跟圣人讨个说法不可。”

这李君羡真是丢了大人了,同样的事情换个角度去说马上就是天壤之别,乖乖,对百骑动手,这得是特么多大的罪过,别说区区李孝慈,就算是把李神通砍了都不是没可能。

当然了,秦浩估计李君羡也就是痛快痛快嘴,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真跟李神通搞这么大。

第二天。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没精打采的垂柳摇摇摆摆的迎着风儿衬着鸟,码头的哨子声照常的响起,本地的百姓照常早早的起来直奔米铺想看看今天的漕粮又涨了多少。

闹市中的豪宅,窜天鼠懒洋洋的睡醒,简单在丫鬟下人的服侍之下洗了把脸,来到了院子里慢悠悠地打着五禽戏,他现在越来越注重养生了,对自己的性命也越来越爱惜,乱糟糟的乱世好不容易结束,自己不但保住了一条性命还过上了这样的好日子,对这样的生活自然过的格外珍惜。

一个下人溜溜地跑过来,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一会,随即这洛-阳城里跺跺脚街面上都要颤一颤的鼠爷居然跟木偶一样的定住不会动了。

不一会,昨晚陪侍一宿的侍妾也醒了,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在院子里根木头人一样的老爷,十分知情知趣地拿了件外衣过去给他披上,道:“老爷,外边凉,别染上风寒。”

“九娘啊,我记得你父母,是住在城南吧。”

小妾笑道:“多谢老爷还惦念,我父母如今都住上了有院子的瓦房,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也多亏了老爷帮衬,开了个小店做了一点木器生意,我那小弟还读了书呢,这都是拖了老爷的福。”

窜天鼠笑道:“城南就别住了,城北三娘以前住过的外宅不是还空着么,就让你父母搬过去吧,至于你哥哥,赌场那边还缺个二当家,回头再给你弟弟找个好一点的先生。”

小妾大喜,还以为是昨天晚上伺候的老爷爽了,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老爷对九娘真是恩同再造啊。”说着,这小妾连忙跪下来不停地亲吻窜天鼠的鞋尖。

窜天鼠却狞笑道:“既然老爷对你这般的好,那你为什么背着老爷跟小王爷勾三搭四呢?”



这小妾不明所以,一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前天不是你把十二娘送给小王爷了么?什么时候变成我跟他勾三搭四了?我特么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小王爷好不。

正待出声询问,哪知窜天鼠猛地一脚踢在她的下巴上,这小妾只觉得脑袋一晕,躺在地上好半天都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只听窜天鼠恶狠狠道:“你这贱婢!枉老爷我这般疼爱于你,你居然套了老爷我的秘密去讨好小王爷,来人啊,给我绑了,押着她随我去秦当家那里请罪!”

…………

另一边,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杨家,王家,柳家,以及韦匡伯。

“小王爷的人,一个也没跑了?”

边上惨兮兮歪躺在椅子上的韦胖子道:“那什么狗屁许杰搞起来的那帮府兵有这么厉害?”

韦匡伯沉吟半响,声音有些阴测测地道:“不可能是普通的府兵,这小子敢找上淮阳王的儿子果然有底气。”

“大伯,那臭要饭的什么底气啊。”

韦匡伯回手就是一个巴掌扇在了韦胖子脸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待对手起码要先尊敬,你要是不生在韦家,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如果你想对付他,就千万千万记住,绝不能小看他。”

韦胖子蔫的跟瘟鸡一样,连忙低头认错。

韦匡伯低头嘀咕道:“李神通那些亲兵,多强谈不上,但也绝对不弱,什么人,能让他们全军覆没,连个响都来不及出就全陷了呢。。。。恐怕,也只有那一支了,玄甲黑骑。”

四字一出,韦胖子也愣了,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玄甲骑?那不是圣人的嫡系,当今的。。。飞骑?”

韦匡伯闭眼沉思,是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烦人的哒哒声,良久,双目睁开仿佛有精光射出,沉声道:“这小子不能留了,会坏大事的。”

韦胖子闻言大喜,他巴不得将秦浩挫骨扬灰才好呢,开口道:“可是大伯,那小子身边要是真的有飞骑保护,天底下谁还能杀的了他?”

“不学无术的东西,杀人一定要用刺客么?你上次说,那小子身边有侍女愿意跟我们合作?”

“是,大伯,那女人说他有可以让那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哦?这到奇了,这小子莫非是哪个反贼之后?叫上来聊聊吧。”

“是。”

不一会,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一普通木簪的少女迈着小碎步款款地走来,虽无什么脂粉胭脂装饰,一张素颜却颇有狐媚动心之神,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和硕大的屁股,倒是极强的视觉冲击。

“民女小屏,见过贵人。”

“你说,你知道秦浩的弱点?”

“是。”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

“民女没什么想要的,只求能取他狗命,为我妈妈报仇!”

“哦?秦浩杀了你母亲?”

“不是。”说着,小屏一五一十的将秦浩的事全都说给了韦匡伯听。

韦匡伯胡子都被自己揪掉下来了,他本以为这秦浩会不会是哪个十年前的枭雄之后,毕竟天底下能教出这般人物的掰着指头数应该也没几个,问他又不说,也难怪他这么寻思,可万万没想到,这人前身居然是个龟奴?

“你说他,以奴弑住,杀了你妈妈一家八口?呵呵,滑天下之大稽,你哪怕说他是李密的亲儿子老夫还能信你三分。”

“民女口中没有半句虚言,与我同行的三十余个姐妹兄弟人人皆知,一审便知,民女愿与他当面对质,不成,愿受诬告之罪。”

说着,小屏一个头死死地磕了下去,额头见血,惊的韦家伯侄二人面面相觑。

第五十四章 赔罪

时值正午十分,外边的日头高高的炙烤着大地,给这深秋平添了几分暖意,走到太阳底下活动活动肩膀,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大锅里滚着油,油锅里炸着密密麻麻的一大团蝗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过了几分钟捞出来,一大盘子这东西狰狞的看着你跟死不瞑目似的,还挺吓人。

李君羡和许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见鬼了一样的问秦浩:“这。。。这东西真的能吃?”

秦浩老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夹了几个,咬上去嘎嘣脆,那香气直冲鼻梁。

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要是有精盐撒上去一点的话,味道就更完美了,李大人您俸禄多,要不赞助点?”

许杰忍不住开口劝道:“兄弟,咱虽说粮食紧张,但起码一人一天三两粗粮还是不成问题的,咱又是这么个身份,不说中饱私囊吧,好歹吃上一口饱饭问题还是不大吧?犯不着吃这鬼东西啊。”

秦浩白了他一眼道:“呸!你懂个屁,这玩意蛋白质含量特别高,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东西不但味道好,而且对人体有大好处,别看个头小,两个能抵得上一两肉呢。”

说着,秦浩运筷如飞,不停地将蝗虫扔到嘴里吃,还忍不住继续吐槽这好好一道油炸蚂蚱没有盐的万恶之处。

盐当然是不可能的了,这年头盐比肉贵,而且都是个头比蝗虫还大的粗盐,雪花精盐那东西只有太极宫里才能吃得到。

许杰看秦浩吃的那表情好像真的是很好吃,而且这东西炸过之后那香味真是使劲的往鼻子里蹿,一时间肚子里的馋虫飞快的活跃了起来,忍不住也夹了一个放进自己嘴里。

李君羡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好吃么?”

许杰闭着眼死死皱着眉头嚼碎咽进肚子,眉毛一挑,道:“还真挺好吃,俺老许跟着国公爷也吃过一点好东西,这蝗虫的味道丝毫不差。”

李君羡大奇,也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嗯,果然好吃。”

秦浩笑道:“好吃就赶快写折子把这事告诉圣上吧,说不定圣上一高兴,你在洛阳丢人的事就这么算了呢。”

李君羡反问道:“切,圣人还能吃这等肮脏之物?不懂了吧,这圣人吃的东西都是有规矩的,可不是什么东西味道好就都吃的。”

秦浩坏笑道:“就你这脑袋,还是老老实实当保镖吧,确实不咋好使,我跟你打赌,不但圣人会吃,满朝文武和皇亲国戚们都得吃,你这封折子要是不上,日后圣人如果知道你早就吃过这么香的油炸蝗虫,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君羡一脸便秘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秦浩也没搭理他,不过有鉴于秦浩这小娃娃脑袋一向好使,反正也得给圣人上折子,索性也就一并提了一下。

事实上这封折子还真是帮了李世民大忙了,让李世民无形中对秦浩的好感度又上了一层楼。

咱们国家没有食物史,什么东西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吃的根本就查不出来,但唯独蝗虫这东西是可以确定的,这东西就是贞观三年走进人们餐桌的,第一个吃它的人便是李世民。

史书上说,这事搞的还挺悲壮的,因为蝗灾实在是太严重,流言蜚语比蝗虫还猛,甚至都有人鼓动舆论要李渊复位了,为了江山稳定,李世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活吞了一个,而且是抱着死志吞的。

吞之前还有一句特豪迈的话:‘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

这flag立的,满满的,历朝历代的帝王里喜欢作秀装逼的很多,但能将秀做的如此清新脱俗逼格满满的也就李世民一人,至于史书上说的那句‘自是蝗不复成灾’,也就只能回一句呵呵了。

这东西,如果李二早就知道能吃,而且甚至是好吃的话,估计这个秀一定可以做的更加圆满。

正想东想西的时候,手下有人来报:“鼠爷求见。”

许杰大怒:“这等首尾两端之辈还有脸来求见么?直接把两条腿给老子打折!”

却被秦浩拦住道:“见一见吧,脚踏两条船是这种人的本能,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人家凭什么对你忠贞不渝,一边是王爷一边是臭要饭的,换了谁都得试探一下咱们的虚实不是,好在这耗子够机警,他要是赶到小王爷后面,那才叫站错队呢,请进来吧,听听他怎么说。”

那小弟闻言应了一声,转身回去通报了,不一会,窜天鼠那弓着腰,低着头,猥琐的小胡子一翘一翘,撅着屁股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帘,离着老远就哭喊上了。

“哎呀我的贤弟啊,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这全是老哥的过错啊。”

说着,窜天鼠噔的一声就跪下了,身子整个一滑,居然滑出十几步的距离直接抱住了秦浩的大腿,也不知这高难度是怎么操作的。

“都怪老哥啊,那天回家喝醉了酒,被我那新纳的小妾把话给套去了,谁知这贱婢贪图富贵,想攀附淮安王府的高枝,把咱们给卖了,洞悉之后老哥哥我这张老脸啊,真是没法要了。”

说着,窜天鼠抬手照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就是两巴掌,道:“千错万错,都是哥哥这张嘴不严,哥哥给贤弟赔罪了。”

说着,窜天鼠噌的一声从后腰拔出一柄刀子,没等秦浩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在自己的腿上捅去。

秦浩一愣,知道窜天鼠是来赔礼的,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狠,自己连句话都来不及说,人家腿上就扎上刀子了。

“江湖规矩,三刀六洞。”

说着,窜天鼠一咬牙,还是在秦浩反应过来之前,手起刀落又是两柄刀子扎了下去。

这尼玛,秦浩还真是没想过,窜天鼠居然有这么狠的一面。

“兄弟,我那贱婢是我新买的,原来是南城一木匠家的良家女儿,哥哥我也把人带来了,要杀要剐,任凭兄弟处置。”

这时候,秦浩才看见,原来跟着这窜天鼠身后的居然还有一位女子,这女子浑身上下被绑成了个麻花一样,勒得紧紧的,倒是颇有几分旖旎的味道,脸上的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还留着一个通红通红的巴掌印,双目含泪,真叫我见犹怜。

“贱婢张氏,见过秦当家的,千错万错都是张氏的错,求秦当家责罚,放过我家老爷吧。”

第五十五章 文青是种病

江湖上的事,有时候跟朝廷上还是挺像的,那就是不管多恶心的事,一定都能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一定得编造个你不信我不信的表面文章,然后装作果然如此的样子,几千年来从未变过。

这也许虚假,但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没人会相信窜天鼠那所谓的小妾告密的话,但这就是人家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你接了,人家就坡下驴,你不接,大家就撕破脸皮。

到了这个时候,秦浩不得不佩服这只老鼠,虽然无官无职,但却是个人物。

该软的时候能软,该狠的时候能狠,他可以将自尊沉浸在腐烂的臭泥里,又能敏锐的看清波谲云诡之下隐藏的脉络。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窜天鼠,就像个老鼠,这种人永远都成不了猛虎,但老虎死了他却依然可以在角落里活的很好。

我是出卖了你,但我捅自己三刀让你出气,再把我最喜欢的小妾送给你赔罪,翻篇还是翻脸,就看你怎么选了。

想想自己昨天晚上佝偻着身子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在攻城弩的狂轰滥炸下憋着尿瑟瑟发抖,秦浩真希望自己是个十二三岁的中二少年,去尼玛捉钱人,滚卵子的地头蛇,不弄死你不解我心头之气啊!

但很可惜秦浩不是,他是一个在体制内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同时也是个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成年人。

秦浩连忙伸手将窜天鼠搀扶了起来,并在一瞬间在脸上做出了一个集惊慌,郁闷,心痛,惋惜,自责多种情绪融合到一起的表情,口中大声呼道:“哎呀哥哥,你。。。你这是何必,这是何必啊!哥哥您的为人兄弟我还能不清楚么,怎么能为这种事责怪哥哥?英雄难过美人关,您也是不得已么,这这这,这真是太折煞弟弟了。”

没办法,窜天鼠是地头蛇,号召力太强大,真的跟他翻脸,就等于是亲手在灾民和洛阳本地人之间埋下一颗核弹,窜天鼠固然会被炸死,但自己恐怕也得被炸个半残。

“郎中!郎中在哪!快来给鼠爷治伤,要是落下一丁点的病根老子扒了你的皮。”

“用不着兄弟,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就让哥哥我瘸了吧,看到兄弟对哥哥如此信任,哥哥我这心里也就暖了。”

两人又虚情假意的聊了几句,秦浩也就懒得说了,这种话上辈子说的太多,因此他说起来不会有什么不适,而且行云流水极其自然。但同样是因为上辈子说的太多,这辈子他一点都不愿意多说,因为说多了他会觉得很恶心。

不一会窜天鼠被人抬走了,秦浩也没有亲自送一送,他突然觉得挺累的,随后就开始反思了起来。

自己这辈子本来是想舒舒服服地混过去的,魏徵收徒那天他还二了吧唧的以不想当官为理由给拒绝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事想的越来越多,方方面面的都开始进入考虑的范围,慢慢地活的比上辈子还要累的呢?

想啊想啊,始终想不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杀了六爷那公母俩自己就自由了,结果背上了几十个弟弟妹妹,后来收编了刘家村的小孩,又救了更多可怜的孩子,自己就已经感觉身上的包袱有点重了,再后来稀里糊涂的,居然几十万灾民的大包袱都背在自己身上了。

想一想,一路走来跟做梦似的,一开始兢兢业业,是为了灾民别出了乱子自己这个所谓的领袖别做了那李世民的眼中钉,可是现在隋唐也讲了,魏徵也来过了,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如此的如履薄冰,让自己活得这么难受呢?

最开始的初衷不存在了啊!就像他那天激李君羡时说的,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的人顶住,近有堂堂飞骑将军,远有当朝宰执魏徵,这两人哪一个手腕都比他腰要粗,自己还在前边蹦跶什么?

想啊,想。想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秦浩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突然又一种预感,如果他一直思考下去,将这个问题想明白的话他也许可以成为像尼采那样伟大的哲学家。

可惜,成为一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净瞎琢磨的哲学家,没那么容易,至少秦浩没人家尼采那么闲。

还没等秦浩想出点什么所以然,忙碌的生活就侵袭了过来,阻碍了他成为伟大哲学家的道路。

李孝慈来了。

今天的李孝慈,阵仗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差不多,但感觉上气势却比那天要凶蛮许多,不知是不是秦浩的心理作用,似乎风都比刚刚要凉上一些。

秦浩今天好像心也有点大,看到李孝慈的第一反应不是紧张也不是得意,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着那个窜天鼠的小妾:“嘿,你不是说这是你姘头么,去抱抱大腿啊,这样才符合你的人物背景啊。”

说着,秦浩冲着李孝慈扬了扬头,“嘿,你是来找你女人的么?给你啊。”说着,秦浩还用腿轻轻踢了那女人一脚。

这女人可能是这时候将自己的人设想起来了,居然真的扑向李孝慈的大腿,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脑子一片空白有些懵。

而李孝慈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粗粗一瞅这女人自己应该是不认识,直接一抬腿把这女人给踹了个滚地圆。

秦浩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没什么报复的快感,反倒是有几分欺负人家女流之辈的感觉,虽然他明知道这女人一定早就在窜天鼠那里将自己卖了一个合理的价钱,如果刚刚被踹的是窜天鼠,或许秦浩会觉得挺爽,甚至比看着窜天鼠扎自己三刀六洞还爽。

而李孝慈显然是不会理会秦浩这突然冒出来的文青情怀的,此时的他一身煞气,笔直地走向秦浩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反而一边走一边抽出了自己的宝剑。

许杰等人自然不敢让这厮真的走到前边来,纷纷站在前面挡住他和他身后的一帮侍卫。

“姓秦的,将我那些兄弟还我,否则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说着,这李孝慈双目通红,直接将剑放在许杰的脖子上,道:“我知道你,我数三个数你给我让开,要么你就砍了我,否则我直接砍了你,我是圣人的堂侄,就算真砍了你俩顶多也就是流放,你敢碰我一根汗毛,就当欺辱李唐皇室。”

第五十六章 说好的套路呢?

风有些凉,三三两两的枯黄叶子被卷起来之后懒洋洋的在空中游荡,两排精锐的战士手中拿着杀人的兵器大眼瞪小眼的站着,却谁都没动。

李孝慈寒光闪闪的剑就这么架在许杰的脖子上,许杰的冷汗都流下来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也没动,整张画面就跟时间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像颇具讽刺色彩的油画。

这是秦浩第二次见这位小王爷,第一次的时候这货看上去很没脑子,十足的一副纨绔嘴脸,但秦浩知道人家那是故意装出的样子,实际上人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的。

而这一次,这位小王爷看上去更没脑子,就差把嚣张两个字写到脸上了,不过秦浩却知道这回可能脑子真是落在家里了。

还别说,这种人一旦歇斯底里起来,还真挺让人害怕的,秦浩倒没什么感觉,可许杰心里早就郁闷的几乎要吐血了,因为人家那话虽然没过脑子,但貌似。。。。没毛病啊。

秦浩反唇相讥道:“好威风的小王爷啊,按你的说法,你要杀的人就得乖乖洗好脖子等着了?”

李孝慈冷笑道:“姓秦的,我承认你有几分本事,居然能无声无息地把老子的人给扣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确实厉害,你比我厉害多了,可是老子要是不讲理了你能拿老子怎么样?老子姓李!”

秦浩笑道“仗着是圣人的侄子,就可以胡作非为?”

“呵呵,天下都是我们家的,老子想杀谁就杀谁,识相的把我的人交出来,否则,鱼死网不破。”

聊到这,秦浩觉得自己的任务差不多就算是完成了,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许杰也识趣的退到一边,李孝慈只愣了一瞬间,就看到了缓缓站出来的那个人影,一时间心里天雷滚滚。

“小王爷想杀谁就杀谁,不知道想不想杀李某啊。”

这自然是李君羡了,李孝慈作为皇亲国戚自然是见过李二的,见过李二就自然是见过李君羡的。

啪嗒一声李孝慈的剑就掉了,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了,“大。。。。大。。。。大家来洛阳了?”

李君羡低吼道:“昨晚淮安王府的亲兵居然主动用攻城弩来攻击我飞骑将士,小王爷,小将想确定一下,这是您的意思啊,还是淮安王的意思啊。”

“你。。。。你。。。你血口喷人!!”

这话听起来太吓人了,用攻城弩攻杀飞骑,这罪名别说他担当不起,就是他老子也不行。

冷不丁的看见李君羡,老实说确实给他吓的不轻,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什么小王爷的架子顷刻间荡然无存,反而浑身上下不停的发抖。

不过很快的,李孝慈就镇定了下来,因为他很清楚,如今这么紧张的局势之下,李世民根本就不敢也不可能离开长安半步,要知道太上皇李渊还活着呢。

想到此,李孝慈轻轻地吐了口气,既然圣人没来,而百骑却到了,李孝慈眼珠一转就把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嘴里暗暗发苦,自己这个李唐的小王爷,居然被人家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了么。

“李将军,我认栽了,只求您将我的手下还给我,家中屯下的三十万石粮食您尽数拿走。”

在李孝慈看来,粮食可以不要,钱财可以不赚,但这兵他是一定要领回去的,这不是下人,这是他们家的家将,战场上退下来的英雄,他们父子兄弟虽是皇亲却也是战功起家,丢弃袍泽这种事那是万万不敢做的。

这年头,带兵其实没什么秘诀,爱兵如子而已,哪个将军要是敢把自己人扔下不管,以后基本就可以告别战场了。

秦浩却没打算给李孝慈这个面子,冷哼一声道:“昨晚老子差点死他们手上,今天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人带走,你当我这是你老婆裤裆,你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孝慈握剑的手止不住的抖了抖,估计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如此恶俗的言语羞辱过他,看脸色真怕他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来。

咬牙切齿道:“田舍奴,汝等欺某太甚!”

眼看着手中的剑又要举起来,李君羡面无表情地脚一迈,又踏前了一步,维护的意思十分明显。

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珠子里血丝通红,强忍着怒气开口道:“你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给你,这些老兵都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好汉子,跟着我父王南征北战的亲人,还希望你念在他们为大唐开国流过血的份上,放过他们一马。”

秦浩抱着肩膀嗤笑道:“他们于国有功,跟我有什么关系,天下是你李家的天下,我白衣一个,又不拿朝廷俸禄,我管得着么?再说为大唐开国流过血的多了,难道有功之人就可以随便刺杀别人不成?犯法了不能管了?”

李孝慈双眼中杀机隐隐,饿狼一般盯着秦浩,张开嘴重重地吐了口气,身上那股歇斯底里的气却突然仿佛泄气一样全部消失不见,整个气质完全大变了样,从奔腾的几乎要溃堤的长江一下子变成了静如处子的西湖,这让秦浩很是戒备。

慢慢的抬起长剑,道:“李将军,麻烦您今天让一让,我淮阳王府从今以后欠您一个人情。”

李君羡面似寒霜一点表情都没有变化,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这个身份,注定不用去巴结任何圣人以外的人。

李孝慈一声轻轻似叹气似无奈的苦笑,却突然手上长剑猛的举起,吓了秦浩一跳,虽说隔着李君羡可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李君羡也紧张起来,死死盯着他的手中剑。

而李孝慈,看到秦浩退后嘴角一咧,白眼一翻,传递了个极为不屑的表情,明目张胆地嘲笑了一下秦浩的懦弱,却手一转,把剑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君羡,田舍奴,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你们扣下的不是我的手下,而是老子的兄弟,老子的袍泽,我今天就算是欺君罔上,也一定要把人给救出来,我数三声,你不放人我马上自刎,拉着你们一块死!!”

噌的一声,这回是这一直跟在李孝慈后面的那个侍卫长,拔出了刀子怒视秦浩,脸红脖子粗地吼道:“弟兄们听着,小王爷今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跟着我把他们全撕了,咱们大伙全都下去陪小王爷,淮安王府没有孬种。”

这动作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不管是秦浩还是李君羡,此时都有些懵,他们想过这小王爷会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就是没想过这一招,不由得都有些慌,尤其是秦浩。

这。。。不应该是纨绔子弟么,怎么这么硬气?上来就鱼死网破互相伤害?这跟我的剧本不一样啊,还能不能按套路出牌了,说好的让我装逼打脸呢?

第五十七章 小妾

秦浩穿越前好歹也是看过无数小说的人,本以为,今天的流程是这样的:李孝慈来装逼开嘲讽,得意洋洋的时候李君羡出现,登时吓尿,然后老子上去啪啪的打一顿脸。

嗯,开始的节奏跟剧本还差不多,可特么怎么到最后这厮这么硬气,甚至于硬气的他像个主角,自己反而是那仗势欺人的大反派。

这叫什么事啊!

如果给秦浩时间想的话,秦浩未必就想不出办法解决眼前这破事,可偏偏李孝慈一点时间都不给。

“一!”

吭!咔!身后的淮安王府亲兵整齐地迈着步伐逼了上来,刀出鞘箭上弦,吓得许杰等人如临大敌。

“二~!!”

李孝慈怒吼,双目圆瞪,脖子上青筋绷起,呲的一下脖子上的血就流下来了,砍的还挺深,这时候只要那剑稍微一转他这性命就没了,这让跃跃欲试打算空手夺白刃的李君羡吓得肝胆俱裂。

可以说,这时候的李孝慈,如果身后配上背景音乐十足十一个铁汉的形象。

李君羡看了秦浩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咋办?

靠,还特么能怎么办,真让李孝慈死这不成么?光天化日之下逼死当今圣人亲侄子,为大唐开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李神通嫡子?有理恐怕也变没理了,别说秦浩一个区区草民,就算李君羡这位堂堂天子保镖,你就当李神通不敢怒而杀你全家么?

虽说秦浩估计这李孝慈十之八九也就是吓唬吓唬,真让他自尽他未必敢,但啥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好,你厉害,真不愧是将门虎子,皇亲贵胄,现在就可以把你的人带走了,但攻城弩你得给我留下,另外你囤积的所有粮食一粒也不许藏私。”

闻言,李孝慈也是神色一松,还剑入鞘,李君羡命人将昨晚活捉的刺客尽数放还。

秦浩深吸一口气,道“还望小王爷信守承诺,这件事,就不往长安闹了。”

李孝慈也知道自己理亏,能要回来亲卫已经是拼尽全力,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道:“可以。”

转身离去之时,一边走一边道:“洛阳城囤积居奇者并不只我淮安王府一家,还希望你们可以一视同仁,若我得知哪家大户还藏有一粒粮食,别怪老子不服!”

那壮硕的背影和一身甲胄,看上去还挺帅。

秦浩和李君羡对视一眼,只能互相报以一个苦笑,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撇过眼,瞅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窜天鼠小妾,道:“你回去吧,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小爷还不至于拿你一介女流之辈撒气,做什么表面文章。”

那女人却道:“谢秦当家怜惜,只是老爷那里,妾身肯定是回不去了,妾虽是妇道人家,但并不是一点不晓事理,公子若是怜惜,求公子留妾身在身边服侍,任凭公子处置,不要赶我走,我若是回去,老爷一定会打死我的。”

秦浩也知道确实如此,便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闻言,那女人伸手匆匆两下将颇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抬起头露出一张俏脸,口含丹朱,眉如远黛,倒也是风姿绰约之人,一身玲珑身段,尽是透骨的风流。

却是个尤物。

要说秦浩也并不是迂腐之人,也没有那种非处女不上的道德洁癖,目前还在青春期的躁动中,那女人一个小眼神飘过来还真电的他挺酥,不过自己终究不是种马,家中毕竟还家徒四壁,连小床都被昨晚上一顿攻城弩给报废了,再加上身边已有了小蝶服侍,实在没必要再添一房侍妾,至于玩玩丢掉,他倒是没想过,毕竟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青年,这点节操还是要有的。

转过头,对李君羡道:“李大人,添一房小妾不?”

李君羡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眼白,他这趟出来某种程度上是代表圣人的钦差,国事如此艰难,要真带个小妾回长安,就算李二不管那些御史也能喷死他,他好歹也是飞骑中郎将,什么姿色的女人没见过。

得,自己养不起,李君羡不要,那就只有。。。。

“许大哥,弟弟我这么长时间多受你照顾,一直没什么可以报答,且好那窜天鼠送了这么大一份礼,这女人就交给你了,不用谢我,咱们俩谁跟谁啊。”

许杰面色一变,连忙道:“兄弟,你家嫂子那人什么样你不是不知,你莫要害我啊!”

秦浩却一挥手,开始忽悠道:“大哥啊,你想想,你以后是要被封将军的,哪有将军没一房小妾的,多丢人啊?这以后您入了职,同僚们宴饮之时,别人都有小妾,就您没有,您也不能总玩人家的啊?您说您连个小妾都带不出去,丢不丢人,你个当将军的要是丢了人,哪还有威信,威信要是没了,您这将军还带个屁的兵。”

“嘎?”许杰一愣,居然还有这种说道?

“所以啊许大哥,您回家好好跟嫂子说说,娶一房小妾,那是你身为将军的必须,嫂子那么识大体的人,会理解的,您说这等姿色的,要是买的话怎不得两千多贯,就当是提前买省钱了。”

“额。。。。”有道理啊。

秦浩给那女人递了个眼神,那女人马上就心领神会,她知道能收自己的也就这三人,李君羡和秦浩都明显的不要了,这许杰要是也不收,她可能真就要回去被活活打死了。

再说她也不傻,窜天鼠家里她是九娘,许杰家却只有一个发妻,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许杰明年肯定是要升官发财的,哪根腿更粗还看不出来么。

当下,这女人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许杰的脚下,一把抱着他的小腿,极是谦卑地亲吻许杰的脚面,口中道:“妾已是风中残柳,无枝可依,求大人您收留。”

许杰以前虽说是校尉,但也就管两百人的日常操练,说到底还是个平民,纳妾这种事,想都没想过,如今这么标致的一个大美人抱着他的小腿,一时间也心猿意马了起来。

再说家中那发妻因为许杰总是出征打战不在家,常年操持庄稼,生得手脚粗大,腰肩壮硕,跟这小美人一比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倒也没什么嫌弃的情绪,但以后自己当了将军之后,终究是领不出手的。

嗯,二弟说的对啊,这样的女子,撑撑面子也是好的么。

第五十八章 谣言起

洛阳的局势很乱,因为这地方是东都,所以靠杜县令区区一个县官是根本没法镇住那些真正的贵人们,反倒是难民出身的秦浩,颇有挽狂澜于既倒的意思。

大名鼎鼎的淮安王府,在他一介灾民面前栽了,这结果着实是让人难以置信,一时间杨家,柳家,王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他们不是不知道新天子对灾情的重视,贴身保镖李君羡都能心甘情愿地跟在一个灾民头子后边做事,这态度其实已经挺明显了。

只是门阀这东西,几百年下来这一切都成了惯性,一时半刻的还真有些收不住,这时候大唐毕竟刚刚立国十年而已,自西晋八王之乱开始,天下已经乱了足足四百年了!四百年,多少惊艳之辈称帝建国,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世间枭雄,可最终还不是都化作了尘土,而世家长存。

也正是因为这四百年的王朝更替,给了他们底气,谁知道你们李唐王朝,是否也是昙花一现呢。

为了应对来自朝堂上的责难,这些人在囤积居奇之前先后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有一系列的腹案,自问就算这粮食保不住也能全身而退,若有机会甚至可以赚他个钵满盆满,可是谁也没想到,朝廷的问罪没到,倒是先被一个区区流民给逼到了墙角。

这些大户囤粮加一块足有百万石,如果都拿出来的话足以应付魏徵征粮运来之前的这个空档期,如果这时候识趣一点将粮食统统卖掉,虽说大钱赚不到,但略有盈余还是可以的,只是多少有些不甘心,这些门阀千年来已经习惯了在大灾之年发财壮大,冷不丁的让他们放弃这个机会,他们还真不适应。

但淮安王府前车之鉴在前,他们还真不敢说自己的实力就比淮安王府强多少。

卖?还是不卖?这些人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韦府。

“大伯,爹爹的信到了。”

韦匡伯连忙一把抢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很快就看完了,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爹爹他怎么说?”

“你爹的意思是,让咱们收拾东西回长安,洛阳的事从此与我韦家无关,朝廷下了真功夫,咱们这位圣人发了狠,怕是要砍几个人头了。”

“啊?这。。。这洛阳这么好的机会,爹居然劝咱们放弃?”

“唉,孩子啊,韦家与别人不同,咱们的根就在长安,就在这圣人的眼皮子底下啊,有些事别人好做,咱们却做不了,你爹离中枢近,看得比咱们透彻,既然他建议撤,我这个做家主的,也不好独断专行。”

韦胖子有些丧气,却也只得道:“家中的事,您和我爹做主,侄儿随时听您吩咐就是了。”

韦匡伯笑笑道:“知道你不甘心,我也有点,这样吧,走之前先把洛阳这锅水给搅混,也许还能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搅浑水?还请大伯指点。”

韦匡伯阴测测地笑了笑“洛阳这盘棋,本来是平衡的,但却因为来了个流民而破坏,咱们要搅浑水,自然也得从他来入手,你手上不是有那人的把柄么?放出去吧。”

韦胖子一听大喜,那臭要饭的打断过他的双腿,这如何不让他这个堂堂公子哥对其恨之入骨,尤其是小屏投靠以后,自以为掌握了仇敌把柄的他早就忍不住了,要不是大伯一直压着,他还能等到今天才动手么?

得到允许的韦胖子兴高采烈,拄着拐杖就要去布置,却被韦匡伯叫住。

“回来,知道怎么动手么?”

“怎么动手?直接把他那事传开也就是了,杀主家一家八口灭门的大罪,谁也保不住他。”

“糊涂!!如此一来我们韦家岂不是又深陷泥潭里了?这事要做,就要做的跟我韦家毫无关系才行。”

“毫无关系?这事怎么做的毫无关系?”

韦匡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侄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解释道:“那小子如今从淮安王府逼出来三十万石粮食,更是已经今非昔比了,这是实打实的威望,实打实的活命之恩,但也因此惹下了仇敌,将那女人送到淮安王府,同时将这谣言散播开,剩下的事,自会有人帮咱们做的,咱们家不去沾惹这个因果,懂了么?”

“是,侄儿明白了。”

转身离去,韦胖子眼中尽是歇斯底里的光芒。

…………

“大哥,真的要这么做么?这。。。这等于是同时得罪这些门阀啊,我听说最近越来越多的门阀之主齐聚洛阳,会不会树敌太多啊。”

“没事,有了李孝慈的这次杀鸡儆猴,这些门阀总会顾及一些,就这么办,先起舆论战,三天之内,让洛阳城里的每一个百姓都知道这些人在囤积居奇,不过分寸一定要掌握好,不能发生无组织无纪律的暴动事件,把窜天鼠给我叫来,这事还是得靠他。”

李孝慈这只鸡杀完了之后,秦浩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集中在那些猴子的身上了,没什么缜密的计划,四个字:简单粗暴。

首先,将哪家屯了粮的消息散播出去,挑拨百姓对他们的不满,之后,他们只要将这些暴怒的百姓组织起来就可以了。

秦浩的歪招很多,比如太原王家,虽说是五姓七望之一,但每次家里人出门就看到洛阳本地一千多的混混和灾民联手,拖家带口的男女老少齐上阵,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直看的你心里发毛,有的人再拿出横幅,横幅上写着草菅人命等醒目的标语。

这场面,谁看了不会跪?

有人找杜县令,杜县令说自己做不了主,再往上找,发现这事除了找秦浩以外找谁都没用,而他又根本不在朝廷的体系之内,摆明了不想跟你讲道理,这让他们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其实秦浩和窜天鼠他们也很紧张,倒不是怕几大门阀反扑,这里毕竟是洛阳,他们总不能调来大兵大开杀戒,他们真正怕的是那些情绪被撩拨起来的灾民会忍不住,暴乱一旦开头的时候没掌控在自己手里,很可能会酿成大祸,急了眼的难民还会去辨别哪家能抢,哪家不能抢么?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恐怕真的要出兵镇压了。

这也是秦浩一定要先杀鸡儆猴的原因,一来是为了让这帮门阀们心里有点逼数,别扛的太死,更重要的也是他要用这只鸡的三十万石粮给灾民们抒发抒发情绪,同时增加对自己的信任感便于控制。

而就在秦浩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洛阳城仿佛突然之间,一条看起来滑天下之大稽的谣言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将他本来十拿九稳的计划给打了个稀碎:

秦浩,乃奴仆之身,曾亲手杀害过主人一家八口。

第五十九章 困局

柳府。

深宅大院,垂柳成林,雕廊画栋窗台几净,好一个富贵繁华。

传承了千年的河东柳氏,虽说比不得五姓七望,但在关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豪门了,洛阳虽不是大本营,但这城市中也有他们的大宅,其奢华宏伟,远超一般人家。

只是今天这柳府之中却格外的安静,下人们干活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免得惹恼了愁眉苦脸的主家,更怕惹了外面包围的流民。

柳家家主已经在书房里背着手来回来去地踱步好几圈了,好歹也是一方大佬,碰上过的大灾三五次总是有的,可头一次碰到这么诡异的。

灾民已经将柳府团团给围了,听说其余几家也差不多,这本没有什么,历年闹灾荒灾民暴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偏偏这帮灾民不暴乱,这就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这些灾民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招,明明手里还有饭吃,却天天没事的时候来他们家大门口晒太阳,也不吵也不闹,出入都没有人阻拦,更没发生过打砸抢事件,只是手里拿着的横幅实在讨厌,什么衣冠禽兽啊,不得好死啊,虽没有指名道姓,可谁不知这骂的是谁。

这可就愁死他了,往年一旦发现灾民有暴乱的苗头,自然第一时间寻找军队的庇护,他们家自己的亲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可今年不行,因为人家老老实实地坐着,难道在你们家门口坐着也犯法么?

往年处置灾民问题很简单,只要加一把火,这灾民问题就会变成外地人与洛阳本地人的问题,他们只要稍加挑拨,就可以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可今年那只死耗子也不知怎的了,居然跑去跟这帮灾民穿了一条裤子。

窜天鼠不点头,这洛阳百姓与灾民的矛盾,靠他们这些无根的外地人根本就煽动不起来啊。

虽说目前看起来这些灾民除了恶心人以外没干任何伤害到他们的事,可换了谁会真的安心啊,每次出门的时候肝都在颤,万一人家冲杀进来,凭家里这百八十个护卫如何可以抵挡的住?

他清楚,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一个人:秦浩。

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半大孩子,居然将这些灾民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想出来的招都是听也没听过的怪招,可偏偏人家身边有百骑护着,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现在人家扯着圣人的大旗做虎皮,一些极端的手段根本就没人敢用,连淮安王府都在他身上吃了大亏,囤积的三十万石粮食一个字都没卖,全都给‘捐’了。

本以为这次囤积居奇要面对的是圣人的怒火,哪成想圣人压根就没搭理他们,随便一个孩子就把他们给祸害成这样,说出去谁特么能相信啊。

“老爷,外边的谣言。。。”

“滚蛋,谁特么爱信谁信,这般惊才绝艳的少年英豪出身于奴,编这谣言的人肯定是没长脑子。”

“可是老爷,家里已经派人确认过了,清河县的案子,案宗被抄了一遍带了回来,您过下目。”

柳家家主将信将疑地翻开案宗,却是吓了一跳“真有这样一个案子?逃奴幼女和幼童这么多?”

“老爷,家里人通报,这秦浩他们最开始确实是在清河附近出现的,而且都是小孩子,数量也对的上,您在看看管他叫大哥的那些小女娃娃,身上确实都能看出几分瘦马的影子来,这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小的以为,越是听起来离谱的谣言,也许反而就越接近真相,这种事这么多人,经不起查的,要不小的查查看?”

柳家家主闭目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不,爱谁查谁查,咱们不能查,如果这是无稽之谈,那毫无疑问有人想阴咱们,若是果然如此,查出来的人却没有动手,这分明就是要借刀杀人,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看看事态发展吧。”

“是,那外面那些要饭的。。。。”

柳家主想了想道:“今天赈粮一石,卖。。。。十万吧,剩下的留好了。”

………………

整个洛阳城,现如今已经被两条消息给捅的翻了天,一件就是几大家族囤积居奇的消息,组织者当然是秦浩,将各种静坐示威和游行等手段使用的淋漓尽致,让人叹为观止,除了柳府,其余几家处境其实大同小异。

巧了,另一件也和他有关,乃是一则关乎他身份的谣言,绝大多数百姓都是拿这当笑话听的,其实大家对秦浩的出身来历隐隐都有过自己的猜测,要么就是哪个世外高人的弟子,要么就是破落的贵族之后,甚至于是哪一路反贼的余孽之子,说什么逃奴,这明显是很扯淡的一件事。

可偏偏,那些大能量者,稍微派人去清河县查一查,就知道这件事很大可能是真的,立刻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成为这盘大棋的胜负手。

只是这样的一件大事,却没人来负责牵头,这谣言就好像真的谣言一样,只当做了茶余饭后说来一乐呵的谈资,起码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捡起这把锋锐的宝剑朝秦浩砍去。

贫民棚户区,秦浩和最开始救出来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很久没坐在一起聊聊天了,今天没人去说书,没人去讨生计,全都跪坐在一起,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牛手持钢刀,看上去好不煞气,低吼道:“是谁!是特娘的谁嘴上没个把门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谁!站出来老子饶你不死!”

没人回答,孙二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咦?小屏呢?”

众人四下张望,果然不见小屏的身影,平日里跟小屏关系最好的小翠哗哗地流着眼泪,罪魁祸首已经不言而喻了。

大牛怒发冲冠,站起身一把划破自己的手掌骂道:“我大牛今日血誓,不管那贱婢躲到天涯海角,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叫她不得好死!!”

说罢,大牛的一双牛眼凶巴巴地瞅着众人,分明是叫众人有样学样,只是一时半刻找不着那么多刀,众人有的学大牛起誓,有的对小屏破口大骂,乱哄哄一片。

还是秦浩挥手制止住,叹息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吧,大牛,这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人全是我杀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抗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冲动。”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大牛是那样的人么,我杀了六个呢,你才杀了俩,不对,八个都是我杀的,要是有官府里抓人,只管他们抓我就是。”

秦浩苦笑道:“这是冲着我来的,你抗不了,再说就算没有杀人之罪,逃奴总是赖不掉的,你消停躲起来,他们弄了我之后应该不会难为你们,我若是无事,恐怕你们全都得跟着倒霉。”

“大哥!”

“好了,就这样吧,都散了都散了,这事上你们帮不上什么忙。”

随即嘀咕道:“怎么感觉这事上透着邪性呢。”

第六十章 并不蠢的刀

都是青春期的少年,这批人对自己忠诚度那是不用提的,除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小屏以外这些小弟小妹都是拿自己当亲大哥一样的,但这躁动的年纪如果不安抚好了,天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尤其是这些人还是说书的主力。

说书的主力,换言之就是舆论传播的主力,秦浩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实最大的依仗就是对舆论的控制,这是他的根,这要是出了岔子,自己离咔嚓一刀也就不远了。

因此,秦浩尽管心里已经焦头烂额,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先安抚他们。

要说心里不委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所谓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莫过如此了吧,自己为了这些小弟小妹,放着大好的逍遥日子不过,在身上缠了这么多的锁链背负了这么沉重的压力,到头来换来这么个结局,是个人心里就要不舒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幕后黑手,这事透着邪门,让秦浩有些摸不准对方到底想怎么样,小屏也就是起一个消息来源的作用,如今这事既然捅出来了,她的作用也就有限了,接下来的接招和还招才是重头戏。

就在秦浩思索的时候,刘大来报:“大哥,那个小王爷来了,要见你,还带着。。。。。小屏。”

大牛听了狂怒,就要抽刀子,被秦浩一把拉了下来,问道:“许大哥和李将军呢。”

“许大哥和李将军已经带人拦住他了,可那小王爷非要见你,你看。。。”

秦浩笑道:“既然非要见我,那就见见吧。”

说着,领着大牛和刘大从棚户区里挤了出去,同时心里也在打鼓,毕竟这次被人摸着七寸,他也有些虚啊。

挤到前边,好像跟上次的对峙差不多,李孝慈还是一身的甲胄,身后跟着几十亲卫,李君羡和许杰的人挡在前边,四周有无数的府兵刀出鞘围在李孝慈身边。

秦浩一边走一边喊道:“小王爷这次摸到秦某的脉门,是来报仇的么?什么时候淮安王府有了拿人的权利了。”

李孝慈冷哼一声道:“不用紧张,我这次是给你送礼来的。”

“送礼?”

秦浩走到跟前才注意到,原来这李孝慈身后居然还绑着个女人,正是小屏。

只见李孝慈一把将人拽了过来,毫无怜香惜玉的一脚,将小屏踹了个滚地葫芦,骨碌碌就滚到秦浩的脚下了。

“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秦某不太明白。”

李孝慈冷声道:“姓秦的,我很讨厌你,非常非常的讨厌,如果有机会你落到我手上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但我淮安王府不做别人手里的刀,这女人是别人送来给我的,干什么用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李唐江山的便宜我李家自己都没沾着,自然更不会让他们沾到,今天把这女人还你,你要怎么做,他们要怎么做,一切与我淮安王府无关,言尽于此,告辞。”

秦浩一愣,随即便恍然了,双手抱拳鞠躬一礼道:“多谢小王爷,今日这个人情,秦某记下了。”

李孝慈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转身背影将手伸出来一摆,“免了,用不着记我人情,老子是你仇人。”

说完,淮安王府的人撤了个干干净净,许杰的人自然也没有拦他们。

秦浩还真得谢谢这李孝慈,他就觉得这事邪门,原来是这样,有人想搞自己却想借刀杀人,将小屏送到了李孝慈的府上,坊间的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也是那幕后之人的手笔了,只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出手,而他借来的这个刀又不蠢,这才弄成现在这样。

想个事的功夫,身边已经乱起来了。

回头一瞅,大牛一马当先,一脚踩在了小屏的脸上,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抽出刀子倒转,噗的一下捅在地上,那森寒的刀锋离小屏的耳朵只有寸许的距离。

“没良心的东西,说!你为什么背叛大哥。”

“大哥?呵呵,大哥是你们叫的,跟我可没关系,我只想给妈妈报仇,妈妈平日里对你们这般的好,你们却如此忘恩负义,对得起妈妈么。”

“好个蛋!”

大牛都快被气疯了,蹦起来使足了力气朝小屏踹去,而除了大牛之外,孙二等人也纷纷加入战斗序列,一时间七八只脚没头没脸的朝着小屏踹去,小屏双手被绑住,连抱头都做不到,只得将头埋在胸口,任凭他们发泄。

这场面,很像是校园霸凌事件,一群不良少年欺辱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让秦浩看得心里不是很爽。

这帮少年一边打还一边骂,好多人甚至是边哭边骂,尤其是以孙二为甚,他那尖细的嗓音一激动根本就克制不住,如同杜鹃啼血。

“老子好好一个大老爷们,落到今天这幅田地是谁干的,是谁?你看看你自己,你身上还有像人的地方么,又是谁一路护着咱们到洛阳,给咱们饭吃,又教咱们这些可怜人一技之长,你特娘的良心是让狗吃了么!”

这时候,大牛感觉到身后有人拉自己,回过头居然是小翠,大牛不乐意道:“小翠姐,平日里大家都很敬重你,但如果你是想给这个贱婢求情,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开口了吧,免得坏了大伙跟你的交情。”

小翠摇了摇头,却还是将大牛拉开,挤到前去,从腰间掏出一个被红绳系好的小木剑,道:“你我姐妹一场,这是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送我的护身符,我现在把这东西还你,从此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再认识你了。”

说着,小翠将那小木剑一扔,转身回过头时,刚刚还冷若冰霜的面颊已经是泪如雨下。

秦浩叹息了一声,连忙上前将众人都拉开,他有些怕这些小崽子们下手没有轻重直接将人打死在这。

“将她绳子解开吧。”

“大哥,不能放过她啊。”

“解开吧,老子不过是一个臭要饭的,难道还能私设刑堂不成么,当初杀那公母俩是为了活命,真弄死了她,咱不就真成了杀人犯了么,从王法的角度上说,人家告发我这个杀人犯,也没什么错不是。”

见大牛他们都赌气不想动手,秦浩索性蹲下来自己解,只是一边解一边道:“你走吧,想去哪去哪,反正我这把柄你也已经透出去了,我既不想杀了你,也不想养着你,当初投奔的是谁,找他们去吧。”

小屏被松了绑,活动活动手脚,鼻青脸肿的却依然噘着嘴,很是倔强的一副样子。

“韦家,是韦家把我送给李孝慈的。”

秦浩点头:“嗯,差不多,我也想到了,杨,柳,王三家虽然厉害也有搞我的动机,但你都不认识,以你的见识也想不到他们,跟我有直接仇恨的也就是李孝慈和韦胖子,去找他去吧,如果他心情好的话或许会收你做一房小妾。”

“你不杀我,是因为你不屑于杀我?”

“随你怎么想,快点滚,我只知道我现在特别不想看见你。”

第六十一章 仇迷心,恨遮眼

小屏就这么放了,这并不是秦浩妇人之仁,只是欺负一个弱女子的感觉让他很罪恶,小屏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错,他杀人是事实,逃奴的身份也是事实,换个角度来说,这小屏为了那个老鸨子还真特娘的算是忠心耿耿啊。

谈不上什么放虎归山,用这个成语来形容小屏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看得起她了,这女人除了知晓自己身份之外并没有任何威胁,现如今既然这事已经曝光了,这女人对自己也就没威胁了。

最后,小屏跌跌撞撞的走了,那背影有几分萧索,可却没有人同情,反倒是大牛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寒芒,估摸着秦浩放人这个举动他有些不能理解,秦浩也懒得管他。

现在,幕后黑手是谁终于清楚了,虽说依旧是一招险棋,但好歹可以见招猜招了。

秦浩想了想,对孙二说道:“隋唐演义的结局部分,你们都会讲了么?”

“回大哥,会了,莫不是要。。。”

“嗯,讲了吧。”

隋唐演义的这个结局,在秦浩的手里已经压了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没敢去讲,倒不是因为抹黑李建成,只是毕竟李渊还活着呢,虽说是个已经只能寄情于造小孩的老流氓,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唐的太上皇,李世民起码的表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这么黑人家搞不好会黑出问题。

但现在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自己这个逃奴的身份只要有心人想查,根本就瞒不住,毕竟他们的破绽太多太多了,不说别的,光一个路引就能钉死他们,也因此,秦浩觉得拍李世民马屁这件事可以把脸皮在加厚一下。

如果以后有一天东窗事发,秦浩除了靠法外开恩之外别无他法,而玄武门事变又是李二一生的坎,甚至不惜修改起居注来掩盖这段是非,秦浩认为自己帮他先把民间舆论这部分敲成大义凌然的圣君,估计这马屁他一定会很舒服。

至于韦家对自己出手的原因,其实也并不难猜,当然也不会是为了给韦胖子报仇之类的,十之八九就是搅混水罢了,虽说目前来看,囤积居奇的家族里并没有韦家,但这些门阀要做这事必然要离不开韦家,因为韦家的主要势力在京师长安,这些门阀与朝廷的博弈,韦家可以做其中的一座桥,只要水浑了,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机会摸鱼,这也是秦浩想了好几天才想明白的道理。

而如今因为自己的出现,朝廷甚至都没有直接出手,就已经让那些门阀们难受的不轻了,甚至于许多门阀都顶不住开始卖粮了,如此一来,这韦家的桥自然也就没必要架起来了,这才对自己恨之入骨。

而这韦家不愿意自己亲自出面跟秦浩撕破脸,应该还是顾及朝廷的,现在就等着哪家门阀坐不住,捡起这把他们磨好的利剑来砍人了。

等啊等,秦浩每天就这么傻等着,不知道啥时候头顶上那把律法之剑就会掉到他头顶上,但好在秦浩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洛阳城日复一日,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码头边的号子依旧整齐,静坐示威的活动都那么严谨而有序,各大门阀也都陆陆续续地卖了一些本打算囤积的粮食,一切都是这么有条不紊,好像那则谣言真的成了一则笑话一样。

有些事情秦浩得想半天才能想明白,但那些千年门阀世家的家主只需要脑子一过就能想明白个七七八八。

一连等了两个月,洛阳城的灾民越来越多,但他们的粮食却没有出现什么紧张,那些门阀时不时的放出来一些流入市场,基本上还是能保证物价稳定的,如果没什么大的乱子出现,这个状态应该可以一直维系到魏徵从江南征粮归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手里这些粮食卖与不卖差别也就不大了。

没有人做这个出头鸟,那把剑就堂而皇之的放在那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却没有一个人捡起来。

这些世家都不傻,砍一个小小秦浩容易,但人家身后明显站着圣人的支持,虽说他们抱成团也不怕朝廷,但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当然了,每家都留着一部分囤着,毕竟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冒出个傻子把鞭炮给点了,让他们也跟着听个响。

韦府。

韦匡伯看着最新的情报苦笑连连,其实从李孝慈将小屏换回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事黄了,那帮猴精猴精的家主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甘心去做这舍己为人的事,他的希望其实只是寄托在李孝慈一个人身上,毕竟一来他年轻气盛,二来跟秦浩也有旧仇。

“大伯,家里又说什么了。”

“你爹的信,催促我赶紧回家,魏徵的粮船就快到了,再留下也只能徒惹人厌,没什么意义了。”

“那。。。。可是,那臭要饭的还什么事也没有啊。”

“好了,不等了,不会有人出这个头的,朝廷的赈灾措施很及时啊,听说圣人前些日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自吃了蝗虫,文武百官见状也都吃了,关中能开的仓基本上都开了,砍下来的人头也有两百多个,这节骨眼上没人敢这么冒冒失失的触怒龙鳞,你好好养伤吧,等腿养好了也别在这洛阳待着了,去扬州接手家里的生意吧。”

“这。。。。是。”

韦胖子低头,眼中充满着怨毒之色,瞅了瞅自己的两条短腿,愤懑之情像野草一样在心里疯长。

回到卧房,韦胖子越想就越不甘心,自己堂堂千年世家的少爷,被一个臭要饭的把腿给打断了,可结果人家屁事没有,自己却要被打发到扬州去混吃等死。

不行,老子绝不甘心!趁着大伯还没走,要不然。。。。

一个颇为疯狂的想法在他心里萌芽,很快的,他就拿起了笔,刷刷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写完就吩咐下人道:

“以大伯的名义,将这封信火速传回家,魏徵回来之前,我要让他不得好死。”

“这。。。。少爷,这是家主的意思?”

韦胖子怒而拍桌道:“废话,当然是大伯的意思,还是我爹的意思,快去传信!”

“是。”

第六十二章 民心可用

岁月静好,秦浩也收到了魏徵要回来的消息,这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这老货回来之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这么重的担子终于可以放下来歇一歇了。

“大哥,不好了大哥。”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不好了大哥,大理寺。。。。大理寺来拿人来了。”

秦浩一愣,随即便苦笑道“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么,也罢,且出去看看吧。”

出了棚户区,许杰已经领着人在对峙了,人家对面就三五个差役,为首一个浅绯色官袍的大肚官,笑眯眯地瞅着许杰,也不恼也不走,看得许杰心里直毛,却也不敢动手撵人。

秦浩走上前,拱了拱手道:“大人可是来抓我的?”

为首那官员笑眯眯地道“敢问可是秦浩秦当家当面?”

“是。”

那官员还是笑眯眯的富态模样,却道:“不好意思,职责所在,想请秦当家进京,让本官调查一下清河县的一家八口灭门惨案。”

“敢问上官姓名?”

“好说好说,本官大理寺少卿郑觅,心中对秦当家的所作所为也是佩服的紧的,只是这国有国法,若有得罪之处,还希望秦当家不要怨恨。”

李君羡这时也从后面闪了出来,开口道:“如果我要是不让你把人带走呢?”

郑觅还是那副德行,依然笑眯眯的道“那就劳烦李将军打断下官和几位兄弟的腿,好叫上官知道,我等已经尽了力了。”

“你。。。。”

“李大人,你真的要干预我大理寺司法吗?”

“这。。。”

秦浩知道,李君羡保不住自己,他这个飞骑中郎将官职并不算多大,大理寺卿好歹也是从五品,有理有据之下不给你面子你也没什么招。

至于打折他们的腿,秦浩根本没想过,大理寺毕竟是最高司法机构,暴力抗法后果是很严重的,幕后黑手做到这一步其实就已经足够了,秦浩如果不配合的话转身就走也就是了,暴力抗法罪加一等,那就真的逼迫他朝李密那个方向去了。

秦浩只得抱拳拱手,道:“敢问大人,大理寺既然不惜千里拿人,不知是有证据,还是有苦主啊?”

那官员笑嘻嘻道:“哦,这个啊,是有人举报,而且也有一定的证据,秦当家如果问心无愧的话,等我们调查清楚之后,自然会放您回来。”

秦浩隐隐觉得这大理少卿有些地方不对,又说不太上来,是不是。。。太过配合了一点了。

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是何人举报于我?”

那大理少卿居然想都没想地就说道:“举报你之人乃是当朝吏部侍郎韦大人之子,这个。。。呵呵,人家管着大家伙的官帽子,咱也不敢徇私不是?”

秦浩这下了然,居然是还是韦家。

韦家将刀磨好扔大街上,本指望着李孝慈捡起来杀人,却不成想李孝慈不上套,其余人也不上来捡,终究还是这磨刀之人操刀。

眼看着许杰他们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了,秦浩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飞骑的纪律严明,李君羡不发话他们就是一群木头人,可许杰的手下不是啊,尤其是近日来秦浩的威望与日俱增,这些人对他都极是尊敬,万一有那二愣子抽刀杀人,自己可就真成李密了。

“别冲动,兄弟们别冲动。”深吸了一口气,秦浩道:“我跟你走。”

“大哥~”

“二当家!”

眼看着就要群情激奋,秦浩连忙伸手按压道:“谁也不许动!莫要害我。”

说着,秦浩推开人群,主动将手伸出去道:“带枷吧。”

身后有小吏上前带枷,却被那少卿一脚踹到一边去,道:“带什么带,秦当家义薄云天,既然答应跟着走就万万没有逃跑的道理,你这是要折辱英豪么?”

秦浩双眼微微眯起,越发觉得这少卿有问题,不过此时已成人为刀俎之局,自己是生是死能否过的了这一关,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当事人能影响的了的了。

只是他们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不说别的,光这洛阳城就出不去。

秦浩现如今在洛阳可不是阿猫阿狗的小角色了,就算许杰和李君羡的人都退开,但大片大片的灾民却不乐意了。

这些天他们在秦浩的指点下,对示威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一排老头排成三层挡在最前面,身后站着大小伙子,手里也没什么兵刃,就那么抱着膀子站着瞅着你。

转身,又是一群小孩子,手里拿着石块愤怒地瞅着你,身后是乌泱泱一片壮硕的关中娘们,就是不给你让路,你能怎么办?

有个小吏试图推搡了一下,结果那老头十分利落干脆的就倒地不起,身后一群壮汉异口同声:“你敢打我爹?削他!”

结果那小吏差点被活活打死,那大理寺少卿吓得面无人色就差跪地上磕头了。

“秦当家,您看这。。。”

秦浩还真有几分感动,没白给这帮人操了这么大的心。

“各位乡亲,咱们让一让吧,秦某在此谢过各位的厚爱了,只是国有国法,秦某确实是戴罪之人,该遭何种罪过,自有圣人发落,只希望我走之后各位不要乱,用不了多久魏相便会从江南之地征粮而归,自有他来为各位做主,这粮食啊,不会再涨价了。”

众人还是不说话,却隐隐约约听到壮妇的队伍中有了哭声传来,秦浩只得扯着嗓子打头喊道:“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保守估计也就走了百八十步。

秦浩扯着嗓子也走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特娘的老子这是要去过堂的,又不是啥好事,怎么搞的自己这么积极。

小吏问少卿,“大人,这。。。咱们现在怎么办?”

少卿也很头疼,这特么的,秦浩不给开路的话别说走了,不被活活打死都算是幸运的了。

“没办法,去请县里的武侯吧。”

大理寺到地方办差,县里的武侯自然是要配合的,这属于正规流程。

结果堵在前面最卖力气的那个大汉道:“不用叫了,我就是洛阳府的班头,洛阳的同僚全部在此,今天洛阳武侯全体休假,不办公差。”

“你。。。”

那大汉一耸肩,笑道:“别白费力气了,实话告诉你,这是人少的,你去四个城门看看,几十万灾民全都给堵死了,要不是听说秦当家是自愿跟你们走,你们早就被撕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跟着来的小吏一听都快哭了,“大人,这。。。。那咱现在怎么办啊。”

第六十三章 又见魏徵

秦浩不知道,洛阳城今天是全体动员的。

这场大灾,先旱后蝗,加一块灾民已经将近百万大关,大半都集中在洛阳靠着漕粮过活,而因为秦浩管理得当,起码到现在为止这些灾民所说吃不饱,但好歹没饿死过人,以至于秦浩不知,他明明才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可却已经是有生祠的人了,估计等这场大灾过后这洛阳城落上一座他秦浩的牌坊都不是不可能。

老百姓的是非观都是比较淳朴的,谁对他们好,谁就是好人,尤其关中的汉子,天生一副硬腰板,什么朝廷法度,直娘贼的皇帝他们也照骂不误。

近百万人动员起来是什么阵势?别说这区区几个小吏,恐怕就算是大军开路,也未必冲的出去。

这架势不仅吓坏了大理寺的人,就连洛阳的几个家主也吓坏了,没想到这秦浩明明还是一个少年,居然能有这么强的威望,这场面这架势,分明是这百万灾民在替他逼宫啊!

“他死不了了。”

这是洛阳城所有达官贵人的共识,除非圣人疯了才会给这样威望的人定罪,不过是杀了八个草民而已,这大唐又特娘的不是法治社会。

大理寺少卿也很无奈,从正午折腾到黄昏,实在是筋疲力尽了,灾民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换八班倒都轮的过来,因此这太阳都快落下了,可他们还是神采奕奕的。

就在这大理寺少卿生无可恋的时候,救星终于到了。

“让一让,让一让,让本官进去,让本官进去。”

秦浩听出是杜县令的声音,那大理少卿也听出来了,这杜县令以前也是长安城的纨绔,与他算是旧相识,连忙高呼道“老杜!是你么老杜,快救救我啊。”

杜县令挤进来的时候帽子都歪了,衣衫不整且满头的大汗,可想而知挤进来废了多大劲,听了这少卿的话却面色一板道:“我跟你很熟么?套什么近乎,本官问你,你要强行将秦公子带走是什么居心!”

杜县令又不傻,这些灾民都是关中人,明年开春就各回各家了,因此并不怎么给他面子,他要是不表明立场,闹不好他也得交代在这里。

大理少卿都哭了:“老杜,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秦公子我不抓了,他留下,我们走行不?”

杜县令冷声道:“这怎么可以,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公子暴力抗法呢,秦公子不走你也不能走。”

“这。。。。这叫什么话,那你说,现在咋办。”

杜县令道“这样吧,今天你想出城是没可能了,不如先随我到洛阳县衙住上几天吧。”

“住你县衙?那住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快了,用不了几天了,魏相的粮船旬日就到,到时候是走是留,自有魏相做主,就算你空着手回去,也不会有渎职之罪。”

那少卿眼珠子明显一动,他知道,要是魏徵来了,这事情可就完全失控了,在魏徵面前李世民有时候都得装孙子,他一个从五品的小官算个屁啊。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因此他马上露出了一个这样最好不过的表情。

秦浩也不得不再次起身,拱手对这些灾民解释了起来,这些灾民听他说不走了而是住在县衙,当即也做了退步,给他们一行人让开了一条小路。

这小路可不太好走,秦浩走了一路,发现自己两侧一直都有人,原来这些灾民竟然将一路到县衙都给堵上了。

秦浩长鞠一躬,道“多谢各位乡亲厚爱。”

这场面还真不是谁彩排的,秦浩发现这些一千年前的灾民,真特娘的可爱。

…………

进了县衙,杜县令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睡的是雕花檀木的阁床,喝的是西域顶级葡萄酿,吃的是秋来膏肥肉厚的河中蟹,这日子过的,哪里是什么戴罪之身,分明是他穿越到现在为止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日子。

几天之后,魏徵终于到了。

几月不见,魏徵的两鬓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神情上也憔悴了不少,想来在江南‘借’粮也不是那么顺利。

大理少卿热情洋溢地上去套近乎,魏徵却没搭理他,反而把其余人都撵走,只留下秦浩一个人在书房说话。

秦浩懂事地亲自动手烧水,碾茶,煮茶烹茶,过程中屋子里除了咕嘟咕嘟的水泡声,没有半点声响,两人都没有说话。明明才第二次见面,俩人间的气氛却好像挺熟了似的。

半天泡好了茶,秦浩用海碗给魏徵倒上,魏徵笑眯眯地品了一口,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不错,你做的这种饮茶法有点意思。”

秦浩臭不要脸地就接话道:“老师喜欢就好。”

魏徵眉毛一挑道:“你不是不同意么。”

“啊?我不同意?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呢,老师可不能一见弟子落难就不管了啊。”

魏徵笑了,却道:“还没拜师礼呢。”

秦浩二话不说,跪地上咚咚就是三个响头,“师父用茶。”

魏徵实在憋不住,放声笑了两声,摇头道:“你小子,天生就是混迹官场的料。”

这是在讽刺自己脸皮厚节操低么?秦浩讪讪地笑笑也没说话。

这几个月,秦浩在洛阳得罪的人实在是有点多,哪个都不好惹,虽说现在那些门阀家主一个个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但这是有大势护体,等灾民各回各家,李君羡也回长安当他的保镖,自己在人家眼里也就是盘到嘴就吃的菜。

更何况,韦家这么一搞,如果自己大难不死的话这就是死仇了,还有那淮安王府,没有个金大腿抱抱他还想开个蛋的戏楼青帮。

退一万步说,此去长安生死不知,有魏徵这么个师父罩着,不也算多一层护身符不是。

魏徵走的时候就放过话,只要秦浩反悔随时可以入他门下,此时秦浩磕头他没拦,也就算了是认下这个徒弟了。

起身,接着喝茶,刚刚还只能算是勉强认识的两个人,现在算是最亲的亲人了,古时候这师徒父子,可不是说笑的,一个头磕地上,起来的时候就跟亲儿子差不多了,只等寻着个合适的机会摆一桌酒,请个见证人,这关系就赖不掉了。

魏徵微笑着将碗里的茶水喝干,再瞅秦浩的眼神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开口道:“我没料到会起蝗灾,但你做的真的是很好,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第六十四章 政治啊政治

“我没料到会起蝗灾,但你做的真的是很好,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得罪的人有些多,难免有点后怕。”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优秀的多,能收你为徒,是我的幸运。至于得罪的人多也没什么,自有我来帮你挡风遮雨。”

“多谢老师了。”

“这么说,就显得有些客套了。”

过了一会,魏徵问道:“你真是奴仆出身?”

秦浩笑了笑,也不避讳:“是。”

魏徵宽慰道:“嗯,这也没什么,古之上将如卫霍介是奴仆出身,朝中出身低微者也不在少数,你老师我也常常被人骂做田舍奴,自古英雄本无种,功业莫问出身低,你不用介怀。”

秦浩点头,他对自己当然没什么妄自菲薄的意思,他那脑子里本来也没什么阶级思想。

魏徵好奇道:“本以为你是哪个枭雄之后,想不到居然出身于奴,这可真是不可思议,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处而来?”

秦浩道:“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看过些书,认得几个字罢了,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

魏徵看他的眼睛都放光:“古有甘罗十二拜相,我还不大信,见了你才知,这世上真有秀才神受之人,明年科举,你必中一秀才。”

唐朝的秀才可不是明清,每一届只取一人,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一个人也取不上,没几年的功夫就因为这秀才实在没人考得上所以给废了,这秀才两字亲自出于魏徵这样的宰相之口,这就跟内定没什么太大区别了,几乎是保了他的前程。

秦浩苦笑:“弟子哪还有什么以后,先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吧。”

魏徵知道这宝贝徒弟在点自己,笑道:“你杀人这事犯了国法,就算你是我徒弟,我也一定要让大理寺的人将你押进京师,不过我会将你的情况向圣人陈述,以为师对圣人的了解,你绝不会有什么事情,因祸得福也未必不能。”

秦浩点头,不说他那本隋唐英雄传给李世民拍了多么大的一个马屁,光说这百万灾民表现出来的架势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帝王对他的处置慎之又慎,只要不是昏君,绝不可能为了区区八个奴隶贩子而冒着灾民暴动的风险杀人,只是得到魏徵的这么一句准话,心里倒是有底了许多,这货在李世民面前变着花样的作死却作到了寿终正寝,要说对李世民的了解,恐怕长孙皇后都比不上他。

想了想,秦浩开口问道:“这次的事,我总觉得有点怪,却想不通透到底怎么回事,不知老师能否给我解惑。”

魏徵笑眯眯瞟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聪明的学生请教自己而感到很是满意。

“你的感觉不错,是有一点不符常理,如果说这事是韦挺或韦匡伯做的,万不可能如此低劣。”

秦浩接话道“而如果是韦胖子自己做的,他又似乎没这么大能量,堂堂大理寺少卿,也不是什么小官。”

魏徵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臭小子拉了他们家大旗做虎皮,最起码韦挺并不知情,而大理寺却又动了。”

秦浩皱眉道:“若这么说的话,这大理寺动手之前难道都不先跟韦挺确认一下么?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事一个区区纨绔就给做了。”

魏徵撇嘴道:“你看那个少卿大人,他哪一点像是来帮韦家的,分明是坑韦家的,论官职他比杜县令还要大上半品,你觉得他会是个蠢蛋?”

秦浩恍然大悟,道:“您是说,这件事表面上看是韦家对付我,实际上是有人通过我来对付韦家?”

“不错,正是如此,而且这事情最开始确实是韦胖子以韦家的名义狐假虎威,人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到时候韦家怎么摘也别想摘的干净,万一灾民因此暴动,圣人一怒,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这幕后黑手是谁,我大体也能猜得到,你想知道么。”

秦浩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对这所谓的幕后黑手是谁一丁点兴趣也没有,既然不是自己的仇人自己操那个心干啥。

这人的目的无非是两种,要么就是后宫争斗,韦匡伯的女儿正是大名鼎鼎的韦妮子,本是王世充的贵妃,在李二破城之日直接收为禁脔,更是给了昭容的地位,可想这容貌之美。

韦昭容如今万千宠爱于一身,虽说长孙皇后跟李二是一对恩爱夫妻,但男人么,家中老婆贤惠归贤惠,恩爱归恩爱,嗯。。。这个大家都懂。

要么,就是冲着韦挺去的,韦挺如今身为吏部侍郎,又是房玄龄的心腹,历史上几年之后他就该升黄门侍郎了,这很有可能牵扯到宰相层面的政治斗争。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秦浩这小胳膊小腿能跟着掺和的。

嗯。。。。这么看来不管哪一种目的,长孙无忌的嫌疑都很大啊,正好一箭双雕,啊呸!罪过罪过,我啥都不知道。

而魏徵,对秦浩的表现很是满意,事实上就算秦浩真的问了他也不打算告诉他,就跟秦浩自己想的一样,这幕后黑手并不是他的仇人,而且层次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高了些,知道了毫无益处。

别看魏徵成天把儒家那一套挂在嘴上,但他其实并不是个迂腐之人,好歹也是跟着李密造过反的,他深知,就算圣人如今英明神武其才惊艳绝代,但再怎么优秀的政治班子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内斗。

比如他和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表面上大家关系都挺好的,但实际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不和的。

至于后宫之险,那绝对不是人臣所能掺和的地方。

少年早慧并不算太过稀奇,但做得到这知进退明得失六个字的,少年人中绝对是凤毛麟角,少年锋芒太盛终究难逃折戟沉沙的下场,而自己这徒弟却似乎深噫君子藏器之道。

魏徵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为师商量。”

秦浩回道:“朝堂之局非徒儿可以揣度,一切但凭师傅做主,徒儿绝无半点异议。”

“很好,徒儿你大可放心,为师一生宁从直中取,不在曲中求,可谁要是以为为师不会政治倾轧,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既然欺负到了我徒弟身上,师父总得替你把这气给出了才是。”

第六十五章 教子无方

魏徵回来的第二天,当着洛阳百万灾民的面,就把那一船一船的粮食给装进了本来都快空了的长平仓,那堆的比山还高的粮食,确实是挺给人安全感的,灾民的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一时间魏徵的贤达之名传的很广。

而与此同时,秦浩也上路了,魏徵当着满城灾民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已收了秦浩为徒的事情,这无疑给这些灾民们吃了很大的定心丸,老百姓的脑子相对比较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想,这秦当家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官作师父,应该不会出事了。

更让秦浩刮目相看的是,魏徵居然当着大家伙的面,命人把韦胖子给抓了。

“这案子既然是由你举报,免不了要跟我徒儿当堂对质,还是请你也跟着走一趟吧,若你举报属实,相信朝廷自会给你奖赏,但要是你胡言乱语,朝廷必治你一个诬告之罪,要你受一受那反坐之刑!”

魏徵瞪起眼睛老有气势了,震得韦胖子当时就麻了,哭着喊着说自己不告了,可没用,木已成舟,这事情已经闹大了,根本不是他说一句喝醉了胡说八道就能结束的。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韦胖子双腿有伤还没好,平日里拄着拐杖慢腾腾的倒是也能走,但这远去长安,总不能让他让他拖累了行程,正好他们大理寺带来了一辆囚车,所以。。。。。

嗯,这可真不是魏徵滥用职权挟私报复,这不是我徒弟在洛阳的影响力太大了么,不将这幕后的坏蛋抓出来,你让灾民怎么顺的过这口气去?不让灾民把心里的这口恶气给出了,万一啥时候再炸一下可咋整?

韦胖子只感觉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这么憋屈的时候,尤其是从县衙出城的一路,感觉是把这辈子的苦都放到一天给吃了。

一路上,因为有了魏徵的保证,灾民们并没有像几天前那样拦着路不让走,但夹道相送总是免不了的。

“秦当家,你要保重啊。”

“秦当家,天气转凉了,这是老妇我自己做的衣服,您带上,冷的时候穿。”

“秦当家看,此去路远,这是小女子亲手纳的一双鞋子,您换着穿。”

“秦当家,喝口热水再走吧。”

“秦当家。。。。”

一路上,这些百姓都可热情了,东家送一口肉,西家一口酒,短短十几里的路走了一上午才出了城,还有那送东西的,秦浩是连穿带拿,两只手都拎满了也装不下,最后只得让大理寺的差役帮着拿,李君羡还派了俩百骑随行保护,也没逃得了一人一个大包袱背在身上的命运,这些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灾民,自己还发愁下顿饭呢,却坚持着要让秦浩喝一口他们熬的粥再走,这让秦浩的心里暖洋洋的。

至于为啥不放囚车上?囚车上哪还放得下东西啊!

热情的灾民当然不能厚此薄彼,韦胖子收到的东西一点也不比秦浩少,像是什么臭鸡蛋啊,烂菜叶子啊,石头块啊,甚至还有那猛的朝他砸了屎,还是秦浩帮忙说情,这才让那些拎着屎的人手下留情,毕竟俩人是一路进京,后面跟着个茅厕实在是有点太影响心情了不是。

秦浩这条路走的那叫一个慢,以至于等快出城的时候鼻青脸肿的韦胖子已经瑟瑟发抖的哇哇大哭了。

城门口,秦浩倒是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许大哥,李将军,劳烦你们送我了,呦,鼠爷,您也来了啊。”

许杰和李君羡来送一送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窜天鼠居然也在门口等着他,这还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上次他首鼠两端的事秦浩虽没有追究,但心里总归是有些烦他的。

窜天鼠却没有觉悟,走过来跟秦浩互相抱了抱拳,道:“兄弟,此去长安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哥哥我心里真是舍不得啊,对了,我这有一礼物相送。”

说着,窜天鼠命人抬上来一物,看得秦浩眼睛都直了,“这是。。。。万民伞!”

所谓万民伞,实际上就相当于是万民联名请愿表,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只见那硕大的青萝大伞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而比名字更多的是浩如繁星的一片一片的手印。

“知道兄弟你出了事,特意命人连夜赶制,又调集了全洛阳所有会写名字的人来响应支援,今日,几乎每个看见这伞的灾民都在上面摁了手印,希望这东西能助你一臂之力。”

窜天鼠虽不在朝堂,但人家看的很明白,秦浩能不能平安无事全靠能否法外开恩,这东西对秦浩来说,或许真的有用。

“鼠爷有心了,这人情兄弟记下了。”

窜天鼠笑的开了花一样,他知道俩人之间有心结,秦浩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人家真的没记恨。

秦浩回过头,看见出城相送的黑压压的难民,神情地鞠躬到底道:“各位乡亲父老保重!有我师父在洛阳稳定局势,一定不会让大家饿肚子的,也请各位对家师多多配合,不要闹不要乱,咱们来日再见了。”

这画面太美,让跟着押送的大理寺少卿看得不禁感慨万分:娘的,这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人家年不过十二三岁,这特么上有魏相照拂,下有百万灾民爱戴,这娃娃咋生的呢,自己都快四十的人了,可却万万跟人家没啥可比性,只要这次这小子平安无事,怕是自己早晚有一天还得管他叫一声大人。

…………

洛阳这边的局势,算是画了一个勉强还算完整的省略号,而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此时却已经是一派肃杀之气了。

自从蝗灾起来之后,李世民已经不穿龙袍,改穿铠甲了。

那一双锋锐的眼睛扫过朝堂,让满朝文武的每一个人,都不由得胆战心惊,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来,这个每天坐在龙椅上跟他们笑嘻嘻,和颜悦色,甚至谁顶撞了他都能虚心接受意见的帝王,并不是一个养在深宫妇人之手的老实蛋子,而是一个征伐天下平定乱世建了不世之奇功的马上天子,是一个亲手杀敌成千上万的血海人屠。

“韦爱卿,朕听说你儿子很是有为朝廷分忧之心,帮着大理寺破了一个一家八口灭门惨案?有这回事没有啊。”

韦挺噗通一下就跪了,脸色煞白,冷汗蹭的一下就打透了衣衫。

“臣教子无方,死罪,死罪啊!!”

李世民怒吼一声:“你当然有罪!来人啊,将韦挺押入大理寺大牢,交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第六十六章 这尴尬的气氛

秦浩本以为会慢悠悠走回长安去,毕竟上辈子看电视的时候押解犯人都是腿着的,可没成想他比较特殊,居然有马,而又因为他不会骑马,那大理寺少卿嫌弃骑驴速度太慢,于是他的交通工具又升级了:马车。

这特么说是去长安受死谁相信啊!

秦浩就这么一路上坐着马车,优哉游哉的踏上了进京之路,这马车里居然还有个小铜炉,炉子里能烧一点炭,不但不会被这深秋的寒意所侵扰,来兴致的时候还能借着炭火烧烹一壶清茶,闲来无事还总是邀那少卿大人一同下两盘小棋图个乐呵,更可以捧着青烟淼淼淡雅扑鼻的大碗茶,看马车外并行坐在四处漏风的囚车里面的韦胖子,只觉得生活原来是这样的美好。

老实说,这样的生活对秦浩来说比待在洛阳要好的多,洛阳城有他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罪,却连一张二手的破木头床都被李孝慈那厮给射碎了。

就这样走了九天,终于到了长安。

秦浩还想好好参观参观这座华夏子女心中最璀璨的圣地,欣赏一下传说中的长安八景什么的,可惜一路上都还算比较好说话的少卿大人无情地拒绝了他。

毕竟大理寺也是要脸的,路上没人看得见的时候自然可以得过且过,但到了家门口人家还是得按规矩来。

马车不给坐了,还象征性地给他带了枷,虽说只是意思一下给套上并没有锁,但要说以这么个姿势去逛街多少还是有些吓人的,秦浩自问还没将脸皮修炼到那个地步,大理寺也不能丢这个人。

于是乎秦浩毛都没看着,沿着豁宽豁宽的朱雀大街一路走到头,直接就进了大理寺的小黑屋。

到了大理寺,秦浩的待遇也还算不错,虽说不可能给他弄个床位什么的,但一层厚厚的稻草却很干净,明显是新找来的,躺上去也还算软,一张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的小桌,看起来也像是新买的,除了没有窗户以外跟他在洛阳住的贫民窟差别并不算大,甚至因为墙比较厚的原因,还比在洛阳暖和不少。

“秦公子,条件简陋,实在没有办法,您要是在刑部那边或许条件还能安排的更好一些,只好委屈您了,卿堂大人交代,只要您不出这个门,有任何条件尽管开口,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小的一定给您办到,不敢花您一文的银子,全由卿堂垫付,要是您想写个什么东西,小的也可以给您磨墨,有传信递话跑腿的活您也尽管吩咐。”

这是秦浩进了大牢那牢头的第一句开场白,给秦浩自己都诧异够呛,这特么到底是坐牢来了还是度假来了?

连忙拱手道:“有劳牢头大哥了,也替我转谢卿堂大人,他日若是能出的去,必不敢忘今日之恩。”

卿堂大人指的是这大理寺的老大,大理寺卿戴胄,也是个大佬,而且跟魏徵关系莫逆,算是自己人,对自己好一些也是应该,并不如何意外。

只是往深想一层,这大理寺卿是特娘的自己人,自己这案子居然还能被大理寺点了炮仗,这幕后黑手似乎越发显得能量非小,虽说少卿与卿只有一字之差,但那可是从三品和从五品的差距,隔着戴胄拘了自己,这手段,满朝文武能做到的似乎也就那么几个,越琢磨越像是长孙无忌的手笔了。

罪过罪过,老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浩此时可没有吃喝的兴趣,心没那么大,再怎么说也是蹲大牢,心里总是有些紧张的,看隔壁房间也关着个人,也是个单间,就琢磨着说说话。

“嘿,兄弟,聊聊呗,你是犯了啥事进来的啊。”

隔壁那哥们闻言捋了捋头发,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只见这人虽蓬头垢面,但面色上却是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却掩不住的有一抹风流俊雅之色,嗯。。。总之就是特儒雅的一个中年帅大叔,跟陈道明似的。

那人笑笑,似乎也不愿跌面,捡起一根稻草先将自己的邋里邋遢的头发扎起来,将脸露出来起了个范,才道“我?我是一个等着三司会审的罪人。”

秦浩八卦问道“嚯,三司会审,大阵仗啊,您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呵呵,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审出来啥事就算啥事吧,圣人要治我,罪名难道还找不到吗?”

“呦,听您的意思合着还是不教而诛啊,快快说与我听听,我让牢头掉两斤酒来,咱边喝边聊吧,反正这牢里就咱们两人,你不跟我说也没地方吐你的苦水,就当是聊天解闷了。”

秦浩登时就兴奋了,根据他的了解,李二是个很有法治精神的皇帝,也从不因自己的喜好而随意赏罚,尤其是贞观前期,整个一封建帝王标杆,一丝的错误都挑不出来,据说曾经下过一个不符合法令的杀人命令,结果戴胄却依法判处了流放,最后俩人大吵一架被传为美谈,心想这李二也有带头枉法的时候?

感觉到自己挖掘到了史笔遮掩掉了的肮脏之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挡都挡不住,当场就要跟隔壁这邻居聊个痛快。

隔壁那人呵呵笑道:“你就是秦浩?”

“对啊是我啊,大叔您也知道我的薄名?”

那人笑的更开心了,捂着肚子喘了半天气,“我怎会不知道你的大名,你这名字怕是我们全家人都要记一辈子了,我明面上会审出来什么罪不知道,但我真正的罪过只有一个:教子无方啊!”

秦浩这时候也反映出点不对味来了,“额。。。。敢问这位大叔您是。。。。”

那人凄凉一叹道:“我就是韦挺,秦当家,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额。。。。”秦浩也挺尴尬的,憋了半天也只能道“呵呵。。。好巧,好巧。”

沉默良久,俩人都挺尴尬的,还是韦挺率先叹息道:“秦小兄弟,犬子的事。。。对不住了,都怪拙荆平时对他太过娇惯了些,我这个做父亲的,代他像你道歉了。”

秦浩连忙回道:“哪里哪里,我也相信这绝不是韦大人的意思,连累您受这无妄之灾,这个。。。。。”

组织了半天语言,秦浩还是想不出来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可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感觉自己都口不择言了。

想想还真挺同情这韦挺的,摊上这么个坑爹的玩意,也真是苦了他了。

第六十七章 厚颜无耻之人

秦浩和韦挺的牢房都挺干净的,住起来就算谈不上舒服,起码也能算是不错,只可惜潮了点,身上不干爽,一动弹感觉黏糊糊地。

秦浩让牢头给他弄了点酒来驱驱寒,没好意思要那死贵死鬼的清酒,只要了点绿蚁酒慢慢地喝,虽说口感差了些,但也能勉强祛一祛湿。

撇了一眼自己的好邻居,“韦大人,要喝一点么?”

韦挺稍微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自己这位邻居还挺大度,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这监牢两边是用木头隔起来的,伸头是不可能的,但伸手却没问题,因为是自己喝,也没让牢头准备杯子,秦浩只能将整壶酒都递去,让韦挺对着嘴喝几口,自己再接过来继续喝。

俩人就这么隔着木栅,你一口我一口的,这让秦浩感觉有点像前世学生时代住的宿舍,无形中两人的关系好像缓和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解释,韦挺居然主动开口道:“你这事,我其实不知情,甚至我大哥去洛阳搞事我都不赞成。”

秦浩道:“知道,当朝圣人是史上少有的好皇帝,你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蠢蛋,不过子不教父之过,几千年来坑爹的儿子都是惯出来的,也不值得可怜。”

韦挺喃喃道:“子不教父之过?呵呵,这话说的好,我啊,就是太忙了,平日里没空管那个逆子,想不到居然会栽在这。”

秦浩将酒接过来,往嘴里一倒发现基本上都喝空了,再倒就都是酒渣子了,索性随手一扔,双臂放在后脑躺在稻草堆上,开口道:“韦大人,你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这事我能怎么做啊。”

韦挺眉毛一皱:“这事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你老师不是魏徵么?再说现在瞎子都看得出圣人对你的器重,估计你连根毛都掉不下来,虽说给你开脱的理由不是那么好找,但终究还是能找得到的,不管是存心冤枉还是存心洗脱,在朝廷的集体意识面前都不算什么难事。”

秦浩歪过脑袋,道:“这我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在想,对你的这件事上,我能不能做什么事情,以你的意见,我假如能见到卿堂,房相,甚至圣人的时候,我应该说什么?”

韦挺更是愣了,“你的意思是。。。。给我开脱?”

秦浩道:“是啊,你这破事我不想介入过深,你要真的因此而死我怕我沾惹的因果太大,虽说不是我害了你,但毕竟也是因我而起。”

韦挺笑道:“我或许还有活路,但我儿子却一定是没有的,你就不怕我若不死而因此报复你?”

秦浩点头道:“怕啊,但我更怕韦家因此迁怒于我,所以说你们这些门阀不讲理啊,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弄死一个身后还站着一窝,这特么实在是太烦人了,谁让我没个好爹呢。”

韦挺捋了一下胡子,叹息道:“想的不错,犬子若能有你百分之一,我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了,犬子自己找死,我还不至于迁怒于你这么个小娃娃。”

“呵呵,你就这么一说,我就这么一听,信不信的以后再说,你也别拿我当傻子。”

“呵,你这小子,真不像个少年,倒像是官场侵淫许久之辈。”

“谢了,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韦挺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我若还是吏部侍郎,若跟你没有这般渊源,我一定会提你一把,送你个锦绣前程。”

秦浩道:“唉!你还是拿我当二百五忽悠了,这种没什么实质意义的屁话还是别说了吧,虽说显得你挺胸襟宽广的,挺有人格魅力的,忽悠那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蠢蛋还是挺好使的,但我却不太信的。”

韦挺不笑了,或者说是改成苦笑了。

秦浩继续道:“我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帮里不帮亲之人,除非是读圣贤书读傻了,你能做这么大的官肯定不是傻子吧,咱们俩只能是仇人,杀子之仇,我现在要帮我的仇人开脱罪责,因为我特么的怕我仇人身后的七大姑八大姨太牛逼,这是很憋屈的一件事情,你说是不?我特么的都这么憋屈了,求求你就别再演什么礼贤下士恩怨分明的那一套名士嘴脸了,真没心情陪你演戏。”

韦挺一瞪眼,呵呵苦笑,“真是妖孽啊!也好,老夫刚才说的话,确实是有些小瞧你了,我答应你,如果你能救我出去,韦家只有我一人对你出手,而且我记你这个人情,情归情,仇归仇,这样可以吧。”

秦浩道:“你就这么一说,我就这么一听。”

韦挺:“。。。。。。。”

良久,韦挺问道:“有没有可能。。。。。救救犬子?只要能保住犬子性命,哪怕是三千里流放,我韦家也必定将您视为恩人,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以后有用到韦家的地方在所不辞。”

秦浩撇嘴道:“韦大人或许搞错了,我是忌惮韦家,并不是怕了韦家,这两者是有那么一丁点区别的,懂?说白了我就是怕麻烦,可你儿子都蹬鼻子上脸了,我要是再替他求情,是不是显得老子脾气太好了?”

韦挺沉默,他似乎有点看不懂秦浩这个小子了。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秦浩道:“哦。。。。。这么说韦大人有信心出去了,那我得想想办法,让韦家多放放血,本来看你在这,还挺不好意思的,现在好了,既然你不会有什么事,那我就可以没有负担地坑你们了。”

韦挺一愣。

什么情况?

“你。。。。。你是在套我的话?”

秦浩点头,“是啊。”

韦挺:“。。。。。”

秦浩诧异道:“韦大人您不至于这么幼稚吧,我就跟你喝了口酒,大家这么大的仇,又不是江湖上一笑泯恩仇的豪杰。”

韦挺:“。。。。。。”

终日打鹰,居然被燕给啄了眼,好歹也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居然被一个小子给耍的团团转。

秦浩又拿出来一瓶绿蚁酒来问道:“嘿,还喝不?”

韦挺怒哼一声:“喝!拿来。”

秦浩:“你傻啊,我要套的都套出来了,干嘛还给你酒喝?你怎么当上这官的。”

“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六十八章 面圣

秦浩在这大理寺的监牢里,因为没有窗户也看不到日升日落,所以时间其实挺不好计算的,大约是待了两天左右。

这两天里,因为实在是没意思,免不了还是经常跟韦挺扯扯蛋,有时候也故意气一气他,两天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很难微妙,说是朋友吧,肯定谈不上,说是仇人吧,又能在一块聊天。

秦浩百无聊赖的时候会**韦挺,韦挺通常会非常高冷地不搭理他,秦浩也不恼,只当是在逗猫了。

这天,来了个紫袍的大官,迈着威风的八字步就下来了,两腮处留着钢针一样的胡须,脸色坨红一片有点像关公,虽说没生一双丹凤眼,但两个眼睛有棱有角的看起来特别的有神采,颇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架势。

先走到韦挺处,简单抱拳拱了一下手:“韦大人。”

韦挺颇有些苦笑地也拱了一下手,“戴大人。”

那人点了点头,算是跟这位旧日同僚打了个招呼,便来到秦浩的门前,道:“你就是秦浩?”

秦浩十分狗腿,点头哈腰地道:“正是小的,大人您可是戴卿堂?这几日颇受您的照顾,小子在此谢过了。”

戴胄笑道:“区区小事而已,不必言谢,你师父特意来信要我关照于你,本官虽不敢徇私枉法,但些许小事还是要照顾一下的,况且你秦朗的所作所为,也当得起本官的礼遇,倒是可惜让玄成兄先下了手,否则我也要上赶着收你做徒弟了。”

秦浩弯腰拱手,嘻嘻笑道:“卿堂大人抬爱了。”

戴胄一拍秦浩肩膀道:“走吧,圣人要见见你。”

秦浩连忙佯装惶恐道:“哎呀,这真是,小子何德何能,竟要劳烦圣人百忙之中还要费心,真是罪过啊,罪过,劳烦卿堂大人稍待,小子简单梳洗一番仪容,便随卿堂大人面圣。”

戴胄不耐烦道:“整什么,平白浪费了时间,你这刚从大牢里出来,干干净净的像什么样子?反倒是邋遢一些,还能博两分同情。”

秦浩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卿堂大人说的是。”

说着,秦浩故意把鞋给脱了,又散下来自己的头发,伸手使劲挠了挠,甩了甩,搞的跟神经病一样,看炉子里有正在燃烧的炭火,又一把摔出来,捡了地上还热乎的碳灰抹在脸上,脱了外套只穿着一身单衣。

戴胄连忙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再搞的话圣人还以为我大理寺是滥用私刑的地方。”

秦浩羞愧地道:“不好意思,有些紧张。”

“走吧,你小子走运,圣人要在紫薇殿召见你。”

秦浩暗惊,紫薇殿乃皇帝寝宫,严格说起来属于北衙,并非办公的地方而是皇帝的私人空间,虽说唐朝的等级远没有明清时森严,召外臣入紫宸殿谈事也算家常便饭,但那也顶多是针对一些新人的宰相或者大将军,是皇帝信任的表现,寻常官员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紫宸殿召见,代表着一个信号,李二似乎并没拿自己见外,而是当自己是一个。。。。。小辈?

真别说,虽还没见面,但就这随手的一个安排,倒是让秦浩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出了大理寺,用手遮住额头挡了一档阳光,适应过后便见戴胄已经骑在了一匹高头大马上,旁边还有一雪白卷毛的空马,一看便绝非凡品。

“上马。”

秦浩不好意思道:“这个。。。。有驴么?骑马我不太会。”

戴胄闻言哈哈大笑,“你还不会骑马?那可要抓紧练练才是,我大唐的少年郎,不会骑马可没什么出息,尽管上来吧,这马都是熟了的,不会摔你,咱们慢悠悠地走,难道咱还敢在这太极宫中纵马不成。”

唐朝时期,官员上朝下朝都是要骑马的,有宫中侍卫牵马引路,算是显示对百官的一种尊重吧,毕竟太极宫挺大的,靠两条腿走起来多少有点不方便,这也是唐朝和明清时不同的地方,百官和皇室之间更多是伙伴,而不是奴才。

既然骑马是规矩,秦浩自然也不会坚持要头驴,好歹也是要面子的不是,当下便战战兢兢地踩着上去,没有想象中的奴才蹲下来当个上马石之类的,上去后只觉得坐在了浪尖一般,两条腿还感受得到这骏马的体温和强有力的肌肉。

轻轻一抖缰绳,那马就慢悠悠地走了起来,感觉还不错,挺威风的,这马明显是养在宫中的,回宫就像回家一样,完全不用秦浩怎么操作,只是秦浩却坚定了以后要学马的念头。

在唐朝,不会骑马的公子哥就是废物,这时候所谓的少年俊杰远非后来那些只知道吟两首破烂酸诗的文弱书生可比,讲究的是上马横朔争雄,下马提笔安邦,甚至武勇还要排在学识的前面去。

胡思乱想间已经进了朱雀门,太极宫硬入眼帘,高耸而又威严的阶梯,富丽堂皇的殿宇,大气而又磅礴,秦浩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十分的紧张。

毕竟这可是是李世民啊,活的。

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争议的千古一帝,震古烁今无人能出其右,文治武功皆可傲视千年的大众偶像,谁特娘的见了能不紧张啊。

到了门口,戴胄下马之后反而停下了,示意秦浩自己进去,此时的戴胄还没有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不算宰相,也没有进紫宸殿的资格。

便见里面出来个太监,跟秦浩简单见了个礼,就将秦浩给领了进去,七拐八拐的,过玄关之后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圆的紫色纱帐就在正中心,只能模糊地看见里面有个人影。

秦浩扑通就跪下了,这方面他没有其他穿越者的矫情,“草民参见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你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错,也不知玄成一生正直,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油滑鬼做徒弟,不过以后这阿谀奉承之词你还是少说为妙,朕不爱听,反倒是玄成的直谏忠君之言虽刺耳但朕喜欢,以后跟着他要多学习玄成那宁折不弯的性子。”

秦浩这才想起,万岁万万岁好像是明清以后的流程,当下不由脸色上有些羞愧。

只听撕啦一声,那圆床中拉开了厚厚的纱帘,便听李世民道:“你跪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近些,让朕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第六十九章 问对

李世民的声音很浑厚,但却带着几分随意,秦浩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弯着腰走上几步来到跟前,却没敢抬头。

“嗯。。。。你比我想象中长得俊些,只是稍有点黑。”

秦浩不知道该说啥,就听道:“怎么不抬头,难道你不好奇李世民长什么样子么?”

李二平易近人的口气倒是消除了秦浩不小的紧张感,微微放松了一点,抬起头,发现李世民一身便服,也没有带冕旒,颇有几分玩味地看着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如你那书中所说,气宇轩昂,龙凤之姿,天人之表?看了朕的样貌有没有觉得很失望?”

秦浩讪笑道:“嘿嘿,这个。。。。草民也是为了调控舆论,胡言乱语,难免有对圣人不敬之处,认罚,认罚。”

李二倒笑道:“你还知道这是胡言乱语啊,随意冒犯朕与太上皇,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不过念在你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朕便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多研究像三国演义这样的惊世之作,少将心思用在这等小道上,知道么?”

秦浩腹诽不已,这李世民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却又没法怼他,还得连连点头,说他说得对。

李世民也是玩笑居多,目的是缓解气氛,营造聊天的环境,见秦浩不那么紧张了,便吩咐太监搬了个小木墩过来,道:“坐下吧,早就盼着见你,本以为最快也得等到这大灾结束,却不成想因为这等狗屁倒灶的事提前见了面。”

唐朝时开小会一般坐着奏事还是比较常见的,不像满清时,七八十站不住了才赐个小马扎,还得感动的不行不行了的。

秦浩小心翼翼地坐了个屁股根,发现这木墩还挺热乎,低头一看这玩意居然还是空芯的,里面有一点炭火,秦浩自然又是一顿谢主隆恩。

李世民笑问道:“你真的杀了那人贩子一家八口?朕看你一介孩童,也不像是习过武艺的样子,怎么做到的?”

秦浩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说我没杀之类的,当下就一五一十的将过程说了一遍,只是间或穿插着他们这些奴隶是何等的没有人权,何等的可怜,那六爷如何如何残忍没有人性等,算是打感情牌博同情。

李世民安安静静地听,听的还挺认真的,良久才叹息一声道:“朕本打算等天下太平之后再施行律法,不允许良人为奴,只是因御极以来事情实在太多,给耽搁了,这是朕之罪。”

秦浩自然又是一顿马屁奉上。

李世民对马屁似乎天然有着很强的免疫力,或者干脆就是个受虐待狂,天生就喜欢魏徵那种二话不说大嘴巴子左右抽的那种,对秦浩的马屁丝毫兴趣也没有,反而较有兴致地探讨道:“这炭火经过特殊手段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按照你的说法,哪怕只吸进去一点也会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此等神物不知可否用于战场之上?”

真特么不愧是马上皇帝。

秦浩自然又是一番解释,“若是交给工匠们研制,或许真的可以研究出专门烧一氧化碳的加工炭,不过这东西给百骑偶尔搞搞暗杀或许还凑合,战阵之中恐怕就毫无用处了,这东西只能在不通风的房里用,而且不分敌我,无药可解。”

李世民了然地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暗中记下。

秦浩见李二聊了半天都没谈一句正事,便鼓起勇气问道:“这个。。。。圣人啊,您看我这案子。。。。会怎么判才好啊。”

李世民道:“替罪羊已经找好了,有个叫孙三的泼皮,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疯杀的人,现如今已经认罪,足以证明你的清白,韦挺那子诬告于你,当受反坐之刑,韦挺教子无方,流千里。”

李世民连替罪羊的招都使了,可见这朝廷存心判冤假错案的决心,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问那什么孙三的情况,十分狗腿地谢了皇恩浩荡。

这可是圣人金口玉言,三司会审判下的案子,就算全天下都知道判决不公,但谁也别想再拿这事做文章,从此,秦浩身上那逃奴的身份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李世民道:“这案子,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若不是捅的大了,随手就能压得下来,只是你如今既然来了,便跟朕商讨一下这灾民之事吧,论及对洛阳灾民的了解,应该没有比你更熟悉的了,你既然能讲出三国演义这等韬略的巨著,想来应该也是个有见识的。”

秦浩知道,这算是偏正式的君臣问对了,也是存了考校自己斤两的心思,当下微微慎重了一点,沉吟半响后道:

“回圣人,朝廷这次赈灾筹措的很及时,百姓都还算比较满意,别的地方不知,但洛阳到草民上京之前,还没有饿死的,都在赞颂圣人的仁德。”

李世民笑道:“呵呵,还能听到百姓叫声好,也算是拖了你那隋唐演义的福,要不然,你那书早就禁了,若是太平年月,怕是朕都应该砍你的头。”

秦浩笑笑不语。

李世民又道:“有玄成在洛阳坐镇,朕是放心的,粮食么,应该也够了,站在你的角度上,朝廷可还有什么遗策么?”

秦浩连忙道:“哪还有什么遗策,朝廷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草民哪敢在这般大事上指手画脚。”

李世民冷哼一声:“哼,果然如玄成信中所言,你小子虽胸有韬略,却是个十足的滑头,既然你草包一个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就没什么用了,你的那个案子,朕看还是重新审一下吧。”

秦浩哭笑不得,这特么又不是过家家,咱不是为了显得咱低调谦逊一点么,要是上来给你咔咔一顿上课,显得我多年少轻狂啊。

既然这李二喜欢简单粗暴,喜欢被啪啪打脸,秦浩索性也不掖着藏着了,抱拳问道:“不知圣人对赈灾的目标期望是什么,是仅仅希望不出乱子,还是尽量抹平天灾之祸,甚至变坏事为好事呢?”

李世民奇道:“还能变好事?有什么想法快快讲来,莫要吞吞吐吐像个娘们。”

秦浩道:“草民以为,若仅仅要求百姓不要饿死,不要暴乱,朝廷已经做得非常好了,甚至历朝历代超过本朝者凤毛麟角,什么都不用做,等明年开春百姓自然会纷纷回家,但要是想做到抹平祸害甚至变坏事为好事么。。。。草民以为,差的还远了些。”

李世民目露精光问道:“不知你以为,是差了哪些呢?”

秦浩郑重开口,抑扬顿挫道:“草民,有平灾三策,献于圣人。”

第七十章 平灾三策

“草民,有平灾三策,献于圣人。”

李世民稍稍坐的直了一些,眉眼中也有些许慎重,示意秘书官记录,颔首道:“讲来。”

秦浩郑重一拜,开口道:“草民的第一策,叫做以工代赈,将粮食以工钱代替赈济,不但可以省去来年百姓的劳役,而且还给灾民找了事做,蝗灾起来之前,灾民数量还不算多的时候,草民曾经跟杜令谈过承包洛阳南城墙的事,也算是牛刀小试,只可惜后来蝗灾一起,区区南墙的修缮也养不起这百万灾民。”

李世民点头赞叹道:“这事杜爱卿已经原原本本地写了折子送上,你做的不错,房卿对此事也极其认可,认为以后再有灾荒时可以依此法做事。”

秦浩道:“好处不仅如此,以工代赈形成规模后还有着经济调控的意义在里面,同时我们也可以将要发给灾民的粮食换成粮票,这些粮票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甚至可以行使一部分货币的作用,促进局部的经济发展。”

李二听的有点懵,很多概念是穿越千年的,就算秦浩尽量用唐朝人可以理解的话来表述,也还是深了些,即使以千古一帝的智商也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一般情况下,李二是个不耻下问的皇帝,可偏偏秦浩说这些话的表情特别自然,仿佛在说理所应当之事,再加上他那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年纪,李世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请教什么叫局部经济发展。

暗道:没事,大不了让玄龄与他详细商议的时候由玄龄去请教,朕再请教于玄龄也就是了。

秦浩继续道:“臣以为,天灾之祸,首在人心,灾民的心里踏实,这灾也就过的差不多了,而朝廷再怎么做,对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出去忙一大天,满身大汗地带着一家老小的口粮回家,更能让他们心里踏实的了。”

李二道:“只是。。。。什么样的工程,能容得下百万灾民?这样浩大的工程,又要花费多少国帑?朝廷光是赈粮就已经颇有些捉襟见肘了,若再大兴土木,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啊。”

有句话李二没好意思说,国库本来是有点家底的,可惜去年被突厥溜达一趟给带走了。

秦浩笑道:“大兴土木,未必就要花钱,况且有些工程现在不做回头还要分摊到徭役中去,徒增百姓之难。”

李世民这时神色更郑重了,腰板也已经挺得笔直,一个标准的跪坐之姿,道:“具体说来。”

随着李世民坐姿的转换,秦浩也不得不跟着变,人家君王问策都坐这么标准了,总不能这献策之人还坐的松松垮垮的,这可苦了秦浩了。

唐朝时确实是坐着聊天的,可这标准的跪坐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屁股要坐在脚跟上,上身却需要垂直,可以参考倭国,这感觉跟跪搓衣板也差不了多少了,对于秦浩这种从没受过这种训练的人来说,简直是受活罪了。

忍着膝盖的剧痛,秦浩浑身难受地说道:“还是有不少的,圣人一生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去岁却被迫和颉利可汗签订城下之盟,我大唐想来和突厥必有一战,这整军备战,军械乃重中之重,洛阳到长安水利便利,何不将将作监迁往洛阳,以灾民为工,若交给草民来做,只需三万户,便可保每天十万箭矢,也能解了这三万户人家的衣食之难。除箭矢之外,扎甲也可以交给洛阳去做,当然,朝廷得给皮子。”

李二一边听就在一边琢磨,他想对突厥用兵雪耻,这在满朝文武之中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只是一直以来这备战都是在关中,尤其是匠作之事更是从不出长安,以至于他还真没想过,事还可以这么玩。那些技术含量高的兵器如铠甲,陌刀等自然还是要放在长安,但弓箭啊,扎甲啊,这些完全可以放到洛阳去弄么。

古时候打仗箭矢可是消耗大户,秦浩记得前世看一篇文章说,宋太宗在攻晋阳的时候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射出去三百万支箭,秦浩虽不知大唐用箭多少,但想来与突厥的国战,近百万人的厮杀,怎么也得准备几千万吧。

李世民听到这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双手紧紧地握拳,双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

“另外,草民以为,灾民中也可以适当建设一些民用作坊,几十上百万的劳动力啊,做什么不能赚钱?难道就非得指着朝廷的拨款么?单以丝织为例,朝廷提供生丝,灾民环以丝绸,将本打算赈灾的粮食当工钱发下去,怎么看都是赚钱的买卖,此事可以与门阀进行一些合作,此便是草民要献的策之二也。”

李二揉了揉太阳穴,这一会的功夫,信息量有点大啊,他还真有点换不过来,秦浩因为坐着太累的缘故,着急赶紧说完,言语已经越来越强势,难免失了几分敬意了,偏偏他却一点也没有怪罪的心思,反而有如沐春风之感。

秘书官已经满头是汗了,秦浩说的这些东西李世民也就能理解个八成,他却连五CD理解不了,但也知道这是字字珠玑之言,因为听得不甚了解,因此一个字都不敢改,随着秦浩语速加快,他记的手都快废了,字迹也潦草了许多,可秦浩却没有丝毫顾及他的意思,继续道:

“臣的第二策,在于这世间门阀,这些门阀几百年来已经被惯坏了,每逢天灾之年苦的都是百姓,而赚的都是他们,即使以圣人之英明神武,也不可能突然之间矫枉过正,否则很容易伤了我朝之根基,既然如此,何不变堵为疏,由朝廷引导这些门阀去赚钱,难道除了囤积居奇,贱买土地,逼良为奴,就没有其他赚钱的方法了么?当然不是,这就需要朝廷引导了。”

“怎么能让门阀世家在灾年赚到钱,灾民也跟着得到实惠,甚至朝廷也从中得到好处呢?草民以为,可以从以工代赈开始,这些民生物资,民用作坊,大部分都在这些世家门阀的手里,平日里一到农忙时节家家户户用工荒,如今洛阳城里一百多万的劳动力啊,只不过他们的作坊不在洛阳而已,咱给他们搬过来不就得了么。”

“洛阳城经过隋末之乱,荒废的地方不少,甚至前隋皇宫被您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么好的地方现在都长草了,多可惜啊,您一支御笔在手,想批给谁就批给谁,将门阀世家们的作坊通通建在那,朝廷好管理,他们也可以形成一个小型的工业集群区,促进经济产出的同时朝廷也好征收加工税,洛阳的水利之便四通八达,傻子才不乐意呢,如此一来这些门阀等于是变相的帮着赈灾,减少朝廷压力,但他们也在洛阳得到了土地建了新作坊,朝廷增加了税收,甚至于那些地皮怎么分,分给谁,是否收钱等等,也大有文章可做,这种批地皮的事如果好好操作一下有的是花头可以玩,多好的机会啊。”

第七十一章 恩宠

其实要说秦浩多出来的这一千多年见识,最大的用处可能就是想问题的思路与古人的不同。

古人想事情的思路几乎都是匡死的,在他们眼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两全之法,发展自己最直接有效的就是去掠夺别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了。

而秦浩则不然,在他想来,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就没有什么是解不开的,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心平气和的搓搓汤圆?你好我好大家好,利益均沾,这才是市场经济的王道,靠抢东西混的人在后世的市场上终究是要被淘汰的。

一场天灾,在唐朝土著眼里是负担,可在秦浩眼里却未必不是一个破而后立的契机。

秦浩一口气说完了以工代赈和联合门阀两策,虽是高屋建瓴,但也难免有纸上谈兵的意思在,毕竟他上辈子只是个很普通的小干部,一千年前的国情又天差地别,这就好像是一个得了孙子兵法的人给百战名将讲课,理论上固然厉害,给人一种不明觉厉之感,但真要到了战场上估计也就是当个狗头军师的料。

秦浩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论治国他和房玄龄与长孙无忌没有丝毫的可比性,但偏偏他说出来的东西能把这两位给震惊的拔凉拔凉的,甚至有怀疑自己几十年活到狗身上的感觉,但要具体施行,还是得靠人家研究制定出可靠可用的方案出来。

李世民被他这两策给洗脑了之后也有了豁然开朗之感,但这第三策却不敢听了,他要找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去好好消化消化这两策,再听下去怕贪多嚼不烂,更何况那秘书官都已经快晕阙过去了,便道:

“很好,只是这般国之善策,你却全无文字,实在是过于轻浮孟浪了些,你刚刚从大理寺出来倒也怪不得你,至于这第三策,你还是写下来,流于文字给朕看看,一边看一边商讨吧。”

李二这理由也算是无可挑剔,毕竟就算是一千年后,给领导提意见不也得做个ppt啥的么。

最主要的,秦浩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么坐着实在太累,一听李二要放过自己,登时便喜不自胜了。

“是是是,是草民莽撞了,草民这就回去,将三策都流于文字,给圣人端详。”

说罢,秦浩也不等李二发话,站起来行了个礼就往后退去,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等走了好几步才尴尬地又转身回来,颇为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个。。。。圣人啊,草民。。。回哪去啊。”

这特么是长安,可不是洛阳,秦浩连个四处漏风的贫民屋都没有,总不能还回大理寺的监狱里吧。

李二笑了笑,此时他才方觉得这小子还颇有几分少年的样子,却摸着小胡子沉吟了起来。

本来,李二是打算把秦浩安排到魏徵家里去住的,毕竟这师生名分堪比父子,就算魏徵没在家,跟师母大人也是素未谋面,但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但现在李二却改主意了,这小子第三策还没说呢,光前两策就让他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这特么就是个宝啊!

这政策想落到实处的话,肯定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地方要处理,要商议,要斟酌要研究,更何况他其实只听懂了个大概,好多地方还一知半解呢。

“你不要出宫了,暂且住在中书省吧,留在那地方跑个腿打打杂,玄龄有空时朕会让他与你商议这赈灾之策。”

“是。”

秦浩腹诽不已,这不给工钱就先让老子白干活,还特么打杂,老子现在应该是顾问吧,谁家公司顾问就这待遇?

这心里话要是让满朝文武听到,不得拿吐沫星子把他喷死。中书省啊,这特么都已经不算是恩宠了,这分明就是个未来宰相的政治信号。

直到秦浩一瘸一拐的走的远了些,李二却看着他那颇有些弱不禁风的背影特别不爽,突然又开口道:“明日起,每日清晨随朕在显德殿训练,作为我大唐的少年俊杰,瞅瞅你像个什么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听说连马也不会骑,岂不让人笑话?”

秦浩听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意思就是每天早上你领着我锻炼身体呗,李二在贞观初年亲自在显德殿练兵这事秦浩是知道的,心想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也就并没有多么受宠若惊,只是身前带路的笑话却艳羡不已。

暗暗寻思道:这显德殿练兵,基本上每三五天就要换一批,其实一年的时间里,那些团练使以上的中低级军官也就能见李二三五次,否则这关中几十万雄兵他得练到什么时候去,可听大家的意思,竟然是每天都要带着这小子?

想到此,那太监的心更是提溜了几分,对秦浩越发恭敬了,一路上的宦官宫女看这大总管居然对这个好生面嫩的少年颇有笑脸,不由纷纷猜测这又是哪家的凤子龙孙。

秦浩却没想这么多,拖后世电视剧的福,他还以为太监都是这样的呢。

出了紫宸殿,碰到等在外面的戴胄,戴胄也挺诧异的,因为之前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跟圣人聊这么久,否则他恐怕也不会等,毕竟作为大理寺卿他也是很忙的。

戴胄双手抱拳给那太监行了个礼:“大内官。”

那太监居然也也正儿八经地换了个外臣礼,“戴大人,秦公子就交给您了,大家吩咐,秦公子在长安无处可去,便现在中书省凑合几天先住着,还劳烦戴大人带路。”

说着,那太监便掏出一个模样一点也不好看的鱼符,递给秦浩道:“这东西公子可收好了,有它在,您可以自由出入中书省,可如果这牌子丢了,按大唐律法,可是要流放的。”

秦浩听了连忙将鱼符收好,对这对付几天的安排更不满了。

戴胄却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又不像秦浩那么愣,当然明白中书省是什么地方,虽说也有一张床,但那特么是给人家中书令午休的,有时候加班晚了也可以留下休息,让这么个少年人住进去算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连他贵为九卿之一,进中书省那地方的次数也有限啊。

秦浩的关注点却似乎不在这,他压根就没品出一千年前等级森严的壁垒之下这是个什么味的动作,倒是对明天的晨练格外上心,问道:“对了大内官,这个。。。。圣人操练军阵,一般是什么时辰?”

太监笑道:“什么时辰?宫里的晨钟是由当天表现最优异的人敲的。”

秦浩一听当场就傻了,所谓晨钟,就是长安城里的闹钟,这玩意一敲,全城都得醒,而敲之前却宵禁,谁都不能出门,要求准确地卡在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有点像后世天安门广场的升旗。

这意思很清楚了,每天太阳升起之前,圣人的亲训就结束了,也就是说秦浩每天最少都得比太阳早起一个时辰以上,这特么。。。。。你丫管这叫晨练么?这特么是夜跑吧!

第七十二章 门下省政事堂

中书省作为三省之一,整个大唐最主要的一个办公室,装修还算是挺气派的,里面也很宽敞,给自己准备的那张床也挺舒服,比自己在洛阳住的棚户区还是要强得多的。

这让秦浩对此很是满意,之前还以为是多艰苦的地方呢,毕竟上辈子去过故宫,那军机处啊,寒酸的让人想哭,感觉那不像是宰相办公的地方,倒像是皇家存了心的埋汰人似的。

看来这大唐的官还是很舒服的么。

这里是房玄龄的地盘,不过现在他不在,只有两个打扫房间的太监,毕竟人家房玄龄除了是中书省的中书令以外也是尚书省的尚书左仆射,一人身兼两宰相,当之无愧的贞观第一权臣。

这满桌子的纸,秦浩也不敢动,鬼知道哪一张是朝廷机密,更不敢出门溜达,毕竟这太极宫里规矩多,万一溜达到后宫去多尴尬,况且他也不会骑马。

因此,秦浩只能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不一会的功夫,进来一个老头子,站在门口也没进来,问道:“请问秦浩秦公子在么?”

“在在在。”

终于有活人进来了,秦浩连忙从里屋出去,只见这老者鹤发童颜,背驼的也有些厉害,还拄着一根拐杖,笑道:“老夫虞世南,你的事,宰相们都知道了,现在也到了快吃饭的点,中书省没有专门吃饭的食堂,房相说让你跟他一块去门下省吃饭,宰相们也想见见你。”

嚯,虞世南,又一个大佬。

虞世南不说秦浩还没觉得,这一说,秦浩也觉得有些饿了。

门下省政事堂,是宰相们开会的地方,唐朝每个重大决策都是开会讨论的结果,因此这地方也可以说是权利的中心,索性三省大佬就都不开伙了,统统到门下省吃饭,还能借吃饭的时间开个小会,提升工作效率,这也是中书省没有食堂的原因。

秦浩那刚刚见完李世民的小心脏又扑通噗通的乱跳了,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跟那些宰相们碰面了,全是耳熟能详的名字,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按说,秦浩是没资格进政事堂吃饭的,那地方跟其他官员的午饭不同,乃是御厨单独开的小灶,吃的是啥史书上没说,反正中唐后有两个宰相对于是否降低这小灶的伙食标准在朝堂上大吵一架,这特么区区几个人的午饭都对一国财政有影响了,多特么吓人。

也因为这高标准的伙食,这地方只有宰相能进,副宰相都不行,也就是三省的四个领导和所有的同中书门下三品。

但凡事总有特殊么,秦浩人都住在中书省了,难道还差这一顿饭么,再加上秦浩这个年龄,注定了跟这帮大佬不属于一个时期,彼此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因此众大佬对这个明显以储才培养的未来宰相十分好奇,心想是何德何能,居然直接让圣人把人安排在中书省,就为了让房玄龄和他商讨政策的时候方便,也就没人挑他不合规矩了。

因此,当秦浩来到政事堂,一抬头便看到一大圈的或中年或老年人,纷纷用一种看大熊猫一样的眼神瞅着他,怪不舒服的。

左首一中年人笑问道:“你便是在洛阳以平民之身做出好大的事情,连玄成也不惜死皮赖脸收你为徒的秦浩?”

秦浩也不知道这都是谁,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草民正是秦浩,至于些许薄面,实在不敢在诸位宰执面前班门弄斧。”

那中年人似乎是知道秦浩在想什么,笑着自我介绍道:“老夫乃是门下省侍中高士廉,”接着又从左到右依次按照官职资历的大小介绍道:“这是裴寂,萧瑀,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

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秦浩自然要一一拜见,不一会功夫,鞠躬鞠的腰都酸了。

高士廉笑笑,拿起手中一折子说道:“你这平灾二策,当真是好生了得,我们刚刚已经讨论了半个时辰,却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弄懂,仅凭此物,这里早晚有你一席之地,正好是午饭十分,便给你小子也加一双筷子,你也给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原来刚刚秦浩从紫宸殿一出来,他今日跟李二的问对就被一字不少的送到这政事堂来了,众大佬看过之后无不击节赞叹,讨论了个热火朝天,只是许多地方大家理解有歧义,竟有脸红脖子粗的感觉,开唐十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高士廉这才提议索性让秦浩也过来加双筷子。

说话间,已有太监搬来一个小桌,放在最后边几乎靠近门口的拐角处位置,秦浩只得憋了巴屈的跪坐下来,那感觉颇有点像受了气的小媳妇。

“各位大人有什么不解之处尽管提来,草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士廉微微颔首,示意大伙‘调-教秦浩小朋友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说话的自然是资历最老官职最大的裴寂,这厮虽然不招李世民待见,心里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但如今天下刚定,该有的礼遇还是要有的,表面功夫么,人家现在是司空,满屋子里唯一一个一品大员,就是没有实权。

往常,裴寂也是非常识趣的,知道自己已是昨日黄花,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可今天却不知怎的了,火力格外的猛啊。

“秦小子,你说将箭矢,扎甲等物转移到洛阳制作,如此灾民固然有了口饭吃,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本不是匠户,手艺自然无法苛求,而这东西都是战场上用的,半点差错也不能有,这个要如何解决?”

秦浩早就想过,道:“灾民人多,可以流水作业,砍树的专门砍树,打磨的专门打磨,如此一来不但效率大大提高,而且对专业度也大大降低了,再设置一些专门做质检的,恐怕效率比匠做监还高些。”

裴寂冷哼一声道:“好,既然你成竹在胸,我也就不问这什么流水作业了,我只问你,你说联合这天下门阀,来洛阳开作坊,那些门阀放着老家的作坊不要却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是做甚,况且现如今一斗米足可以换半亩的上好良田,你让他们拿粮食出来开作坊给工人,哪个能干,更何况洛阳之地近两年已经逐渐恢复了繁华,你如今居然要把这显仁宫原址批出去做那商贾之事?你这是何居心!”

秦浩听了后整个人就是一懵,这。。。。。什么情况?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裴寂根本就不是找他商量问题的,这就是在找他的茬啊!我特么啥时候得罪你了?

第七十三章 交锋

贞观初年,其实还是处于一个从武德向贞观过度的时期,旧人依旧霸占高位,但新人已经掌握实权,如陈叔达,萧瑀等人虽依旧还在权利中心,但风雨飘摇,已经在那些秦王嫡系手里逐渐变凉,而其中最惨的就是这裴寂。

事实上,裴寂能活到现在还没死,满朝文武都挺诧异的,李世民这是真的能忍。

不同于魏徵,王珪等人,他们虽是李建成的旧人,但各为其主没什么好指责的,作为对手的李二对他们还颇为钦佩,彼此之间有旧怨而无旧仇,可这裴寂与他确是货真价实的仇敌。

裴寂不同于魏徵等李建成手下,这厮不但不是李建成的手下,相反是李建成的靠山,没裴寂的支持李建成不可能处处压他一头,最主要是他还害死了刘文静,李二和他绝无冰释前嫌的可能,也不知老刘同志有没有托梦给李二让裴寂下去陪他。

也正是因为裴寂的特殊处境,都知道这位已是秋后的蚂蚱,可今个这秋后的蚂蚱咋还蹦跶上了?

秦浩被这裴寂一怼,是一脸懵逼的,再怎么过气的大佬毕竟还是大佬,曾经的大唐第一权臣,就算是虎落平阳,顶多也就是被狗欺负欺负,秦浩此时连只小鸡仔都算不上,若是被这病虎咬上一口,搞不好就成了人家的断头饭了。

秦浩向其他人投以求助的目光,可其他大佬却都没接他的秋波,显然也是不愿意为了他这么个小人物去得罪老领导,或者也是想看看秦浩如何反应,重压之下往往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压力测试么。

面对裴寂的咄咄逼人,秦浩也有一些恼火,却还是按着性子解释道:“司空大人,洛阳虽是西京,但至多也就再建一座行宫,总不可能将显仁宫那么大的旧址都占了,圣人体恤百姓爱惜国力,万不会穷奢极欲再搞出那么大的工程了。

况且草民以为那位置除了朝廷的行宫之外主要还是做中央办公区的,说白了就是以房地产为导向,赚地皮钱,作坊还是要沿河而建的,不会影响行宫附近的景致,至于门阀之引导,草民倒也确实有些想法,还需与诸位大人多多研讨。”

裴寂听了个不明觉厉,却依然冷哼道:“此乃国之大事,岂容你这黄口小儿信口开河,岂不知洛阳城乃是按照周天星宿所规划,你如此一搞,若是断了我大唐龙脉,坏了我大唐风水,该当何罪?”

这话就很厉害了,秦浩一听头发都炸起来了,心中对裴寂是破口大骂,我特么是抱着你们家孩子跳井了还是挖你们家祖坟了?堂堂一品大员这么欺负我一个普通百姓?

裴寂刚才那话实在是太诛心了一些,唐朝时期还比较蒙昧,是一个还在靠鬼神杀人的时代,这东西在政治斗争中特别好用,刘文静作为开国第一功臣,请了个道士,在家里胡言乱语几句就给砍了,类似这种死于鬼神的大佬成千上万,虽不是真实原因却是个几乎完美的借口。

这特么裴寂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搞啊!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秦浩作为穿越者,骨子里还是有那么几分桀骜的,当下蹭的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一礼道:“裴大人,洛阳乃是前朝的旧都,所有的风水布局皆是托衬前隋,就算有龙脉想来也是前隋的龙脉,断了也就断了,又有何不妥之处?如今我朝已换了人间,况且定都于长安,你口口声声说洛阳的龙脉是何意思,莫非是心系前隋不成?”

嘭的一下,裴寂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脚就把矮桌踹翻,指着秦浩怒目圆睁,什么时候,他裴寂连这种黄毛小儿都敢顶撞了?

“小子无礼,安敢欺我!”

秦浩有些胆颤,看裴寂那怒发冲冠的样子,不会是打算在这就跟自己动手吧,人家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还真打不过他。

啊呸!打得过也不能还手啊,人家毕竟名义上还是司空。

不过好在裴寂这一发火,拉架的也就出现了,萧瑀站起来把着裴寂的肩膀道:“哎呀老裴,咱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什么,走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去,马场有人打马球,陪我看看去,看看去。”

说完萧瑀拉着裴寂就走,连午饭都不吃了,裴寂还想继续发飙,就觉萧瑀的一双铁爪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往外面推自己。

他裴寂敢冲着秦浩耍威风,但萧瑀他还是要顾虑几分的,况且论资历论辈分萧瑀也都不比他差,居然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架了出去。

走到门口,裴寂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秦浩一眼,分明是在告诫他。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没完。

秦浩的心脏也跳动的很厉害,却也不甘示弱地强撑着回瞪了过去,等裴寂走远看不见了,自己只觉得浑身一软,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后背处已阴湿一片。

裴寂看自己不爽的原因,秦浩多少也能猜到一二,说白了也是有些急了,他裴寂之所以还能活着甚至占据司空高位,无非是新旧交替之际李二对外释放的一个政治信号罢了,朝局越乱,他就越是安全,等混到退休回家养老之后,李二就算再恨自己,总不能拿一个在家养鸟的老头子开刀了吧。

而李二自上台以来,确实是天下不怎么太平,先是各地零零星星的反叛,再是渭水之耻,现在又是旱灾蝗灾二连发,裴寂晚上做梦都要笑醒,这要是突厥趁着这时候再来一波多好,整不好把李渊请出来复辟都不是没有希望啊。

可这一切都因为秦浩这么一个区区草民的出现变得不一样了,之前蝗灾起谣言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吓得肝胆俱裂却只有他心里暗爽,可就这么一个黄毛小子一本隋唐英雄传,就把李二从一个失德天子给吹成了特么的天神下凡英明神武仁者无敌,好悬没把他气个半死。

如今这小子又献了个什么平灾三策,这要是真让朝廷把灾给平了,自己不就离死不远了么?

另外,裴寂也是门阀么,韦,裴,薛,柳,杨,杜,关中六家之间经过几百年的联姻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秦浩又得罪了韦家,无形之中又让裴寂对他神烦一层,这才不顾身份给他难堪,只是没想到秦浩这么大脾气,面对堂堂司空的怨愤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反抗!

房玄龄却对着秦浩开口道:“不必多虑,圣人既然让你住在中书省,本相自然要对你多加照拂,保你平安无事,裴老匹夫时日无多,张狂不了多久了。”

萧瑀和裴寂走后,屋子里的就都是秦王府旧人了,因此说话也直接了些,秦王一脉恨裴寂也不是啥秘密。

秦浩连忙做礼拜谢,杜如晦高士廉和长孙无忌也捎带着,只是三人却十分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四章 御膳

几乎就在萧瑀将裴寂拉走的同时,政事堂里发生的事也一五一十地传到了李二的耳朵里。

“那小子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哈哈,裴老匹夫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吧,可惜,朕没看见。”

“是,这小子确实机敏伶俐,只是裴司空毕竟是一品大员,就这么被一个黄毛小子落了面子,这个。。。”

李二冷哼道:“一品个屁,若不是江山还不稳定,朕现在就活活剐了老匹夫,祭奠肇仁的在天之灵。”

刘文静之死,是李世民心中永远的痛,刘文静和他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师友,后世大多数人都听过房谋杜断,对刘文静听过的却不多,但若是刘文静还活着,恐怕房玄龄也就是个打下手的命。

那太监道:“大家,以此事观之,这小子颇有傲骨啊,虽是锋芒不露,却是锐气十足,恐怕不好驾驭啊,谁若是做了他的上官,怕是有的头疼了。”

李二却笑笑道:“无妨,哪个少年不轻狂,此子才学俊秀无双,懂得将锋芒藏一藏,已经不易了,待朕将他好好打磨打磨,必是一根留给承乾的栋梁。”

那太监笑着称是,顺手又拍了拍马屁,弓着腰也就告辞了。

李世民心中却还颇有些感慨,今天裴寂这么一闹,他还真有些想刘文静了,自言自语道:“肇仁啊,你看这小子,跟你年轻时多像啊,是你在天有灵,将他又派在朕的身边的吗。”

………………

另一边,政事堂上。

秦浩虽说还对自己无缘无故惹了裴寂这件事有些不踏实,不过毕竟也知道裴寂是昨日黄花,加上有房玄龄的大腿给他抱,居然这一会的功夫就放开了,却是心大。

为了活跃气氛,最主要是为了不让秦浩心里太压抑,不利于一会跟他探讨平灾之策,高士廉说了几句玩笑话,就让太监上菜,先把午饭吃了。

却见从外面进来个手拿金鱼符的太监,笑着道:“大家有旨意,今日政事堂赐御膳。”

众宰相纷纷拱手谢恩,对此也算是熟悉并不陌生,没太多的花招子,倒是给秦浩兴奋坏了。

政事堂赐御膳,意思就是皇帝吃啥他们就跟着吃啥,可不像是满清时吃剩的,都是御厨多做出来的,秦浩对接下来要吃的皇家料理可以说是兴奋不已。

唐朝时期,虽已有了大饭桌,许多人家里面吃饭已经开始合餐了,但一般正式场合还是要分餐的,政事堂这地方自然也是如此,由宫女轮番把一道道菜品送到小桌子上直接开吃,连个食堂都没有,闹了半天这桌子是特么饭桌,他还以为是办公桌呢。

秦浩自问也是个资深吃货,来到大唐还一顿可口的东西都没吃过呢,即使在洛阳县衙里的时候也是如此,天灾之下,地方上也不敢大吃大喝。

却见首先上的是开胃的甜品,很有一点法国大餐的感觉,居然是个圆圆的橙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放着一口羹汤。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蟹酿橙了,唐朝时候橙子死贵死贵,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东西。

小心翼翼挖了一勺吃下,只觉得酸不拉几的,还有些甜,连点螃蟹肉都没嚼到,感觉还没有直接把螃蟹扔米锅里煮黄金粥来的美味,纯属糟践东西。

房玄龄却将秦浩的平灾之策拿了出来,显然是打算借着吃饭的一会功夫,将这事给说明白,唐朝还真不怎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秦小兄弟,你这第一策以工代赈,本相大体还是看得明白的,只是不知为何要以粮票代替粮食,直接发粮食不好么?如此还能省一道工序。”

秦浩解释道:“粮票其实远比粮食好管理,他的本质其实是特殊货币,灾民也是要有点自尊的不是,除了糊口的粮食总得有点其他追求,那些作工好的自然要多发一些粮票,除了糊口之用,他剩余出来的粮票会购买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一来二去就会形成一个小型的经济群,朝廷狠一点的话还可以进行一定的抽成,算是商税,如此一来粮票不也能收回来点么。”

说着话,蟹酿橙吃完了,秦浩居然用勺柄,在橙子外皮刻下两个简体字:差评。

等宫女将蟹酿橙收走的时候非常高兴的发现除了秦浩以外那些宰执们都没吃几口,实在是听秦浩讲课太过聚精会神,发问的虽然是房玄龄,但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这些剩菜剩饭通常都会进这些奴婢的肚子,当下,这些宫女太监们对秦浩的好感度一下子蹿了一大截。

秦浩继续道:“另外,粮票最大的作用在于稳定人心,灾荒之年,家里不存上月余的口粮心里就不踏实,灾民如此,洛阳本地的居民也是如此,可如果换成囤积粮票就不一样了,只要朝廷稍加兑换的限制,再通过各种手段引导洛阳百姓认可了粮票的价值,完全可以做到让百姓不囤粮食而改囤粮票啊。”

说着话,第二道菜也上来了,算是前菜,上好的青瓷小罐装着一碗汤,一开盖香气扑鼻而来,这菜他在现代也见过却没吃过,九天翅!不由食指大动,低头趁着热乎赶紧将鱼翅吃进肚子里。

长孙无忌问道:“囤粮食,和囤粮票,区别很大么?”

秦浩将汤碗放下,舒舒服服地吐了口气,这才对众人继续白话道:“当然很大了,比如说咱们常平仓里囤了十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若同时分给洛阳百姓和关中灾民,每家每户不过几升米而已,而如果换成了粮票,这些灾民瞅着常平仓里小山一样高的十万石粮食心里却会踏实得多,甚至于许多粮食富裕些的也就不急着兑出来了,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本来这些人的粮食暂且兑换给那些急需糊口的人,这可以让粮食的需求不那么急切,减少朝廷的压力。”

这粮票既然可以短暂的替代货币,自然也就拥有着一点点的货币属性,常平仓里的粮食就相当于储备金,只要别瞎印瞎发,总会有点杠杆的作用,无非是力度小一点呗。

说着话主菜也到了,黄金的托盘一打开香气扑鼻,居然一块香气喷喷地烤驼峰,连忙吃了一口后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驼峰这东西特别肥,这帮御厨又撒上了一大层的胡椒粉,将驼峰原本细腻有层次的味道死死地盖住,吃起来就好像在吃一块被胡椒粉泡过的肥油。

这尼玛知道胡椒在唐朝是死贵死贵的好东西,可也不用这么放吧,真是糟蹋东西,秦浩毫不客气地又用勺子柄在肥油上刻了两个简体字:难吃。

第七十五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

本来,这帮宰相们打算借着吃饭的功夫跟秦浩好好的将这平灾之策梳理一番,要知道政事堂这帮大佬们一顿午饭一点也不比一顿法餐省时间,一个时辰是少说。

可谁成想,一个时辰过去了,宫女们献上最后一道甜品,秦浩却依然滔滔不绝,不是秦浩的话多不知轻重,实在是他们问的太特么多了,每弄懂一个问题,必然随之而出现好几个新的问题,一个时辰过去了,这些大佬们都有醍醐灌顶之感,可偏偏问题却更多了。

这甜品一开盅居然是上好的一品官燕,秦浩连忙一仰脖囫囵吞了下去,还好还好,御厨没做太多画蛇添足的处理。

这一品官燕对身体可是大补,后世虽然花几千块钱也能买到,但都是扯淡的假货,事实上能分辨出一品血燕和普通燕窝的人也不多,这东西产量并不比母树大红袍多出多少,即使秦浩作为广电干部,也属于听说过没见过,更别说尝一尝了。

因为是最后一道菜了,房玄龄看秦浩那意犹未尽的样子,想到这货是个难民出身,不,干脆是逃奴出身,那肯定是草根阶级了,平时一定属于吃不饱饭的那种,看看自己还没动过的血燕,便吩咐宫女给秦浩送去了。

“大郎小时候想必这吃食没跟上,身体虚了些,如今正是发育的时候,这血燕便由大郎吃了补一补亏空吧,我大唐好男儿当挽强弓骑烈马才行。”

众人也都以为秦浩没吃饱,虽然因为听秦浩讲课他们其实总共也都没吃几口,不过都是宰相,少吃一顿又不会怎么样,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么,秦浩这岁数正是能吃的时候,于是便纷纷学着房玄龄,将最后这盅血燕给了秦浩。

秦浩那叫一个感动啊,虽然他其实已经饱了,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身体虚,但弱是肯定的了,血燕在前就算撑破肚皮又有何妨,便一仰脖将所有的血燕都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长孙无忌笑道:“我部里还有些事,这赈灾之策恐怕是没有时间听了。”

高士廉却笑道:“终究是需要大家伙讨论的,而且不光是无忌,下午咱们谁不是一堆的公务,我看不如这样,玄龄你先将大郎带回中书省,与他一起将策论写出来,好生整理一下,明日正午你再将他领来,再与我等详细分说便是。”

众人也觉得如此最好,秦浩自己当然也无所谓,这样他就可以一直一直混御膳了,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秦浩就被房玄龄给领回去了。

“我在尚书省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便先去史馆吧,一会我会来接你。”

“是。”

中书省这机构比较特殊,离李二贼近,整个中书省就相当于李二的秘书班子,中书令相当于大秘书,中书侍郎相当于二秘书,起居舍人相当于生活秘书,其余如补遗大夫谏义大夫等多为荣誉头衔加给别的部门官员了,除了房玄龄这个长官的办公室以外,也就史馆能待一待了。

史馆算是中书省的下属机构,秦浩又是可以写出三国演义的才子,这个安排也还算合适。

秦浩倒是无所谓,史馆里的官员一般都是新科的嫩瓜蛋子,属于年龄不算很大的士子,在史馆修史的同时顺便可以观政学政,算是个中央党校吧,他一个人在史馆里虽然还是白身,但起码自然一些,那些史官对他也尊敬,不会一口一个小子的乱叫。

与众史官一一见了礼,本以为也就打个招呼,他们就会继续埋头于浩瀚典籍之中,谁曾想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些潜力股大多年岁不大,否则也不会安排到中枢而是直接外放了,让这些年轻人皓首穷经在枯燥的史料中去辨真伪,归门类,做摘录,有几个人有那么大的瘾,因此一听说来人是秦浩,纷纷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起来。

秦浩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年轻士子中,已经是个传奇了。

这众星捧月的感觉太爽了,刚刚在政事堂吃午饭,菜品固然是不错,但一屋子大佬也着实让他觉得头皮发麻,就好像是一只小鸡仔落到了鸵鸟群里,就算人家肯带你玩,恐怕自己也得玩的战战兢兢的。

在史馆就不同了,大家虽说年龄上有差距,但大体都是平辈的,算是给下一任天子的储才,而秦浩这个现在就住在中书省的未来宰相自然也就成老大了。

旁边有倒水的,有点香的,就差按摩捶腿了,马屁拍的自己是相当的舒服。

其中一青年一边将茶叶磨碎给煮了,一边道:“听说秦兄喜欢这种清茶,您尝尝看我的手艺,是否还合胃口。”

秦浩听了不免诧异了一下,他在洛阳倒是泡过几次茶,来到长安后也就在大理寺大牢里喝过一次,自己的情况就算是人尽皆知也绝不可能细致到这个地步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知道秦浩心中所想,那人道:“哦,这是我听大理寺狱卒谈论此事,觉得有趣便记下了,回到家中学着你的方法烹了两壶,味道确实是清爽淡雅。”

说着,那人已经将茶叶洗好,撇去了茶沫,放在炭火上煮了起来,道:“在下幼年丧父,自小被叔父养大,我叔父便是大理寺卿戴胄。”

哦,秦浩恍然,原来是戴胄的侄子,那他知道自己这习惯就很正常了。

嗯?戴胄的侄子?为什么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脑子里闪过。

“不知戴兄的全名是?”

“哦,我叫戴至德,字行之。”

戴至德。。。。耳熟啊,靠!老子想起来了。

说起这戴至德,其实也并不算是什么有名的人物,秦浩之所以记得,是因为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凌烟阁二十四臣的儿子们,大多不得善终。

而这一批二十四臣的后辈中,唯一混的有出息的就是这个戴至德了,戴胄没有亲儿子,因此这个侄子是当亲儿子养的,这厮最后官至高宗朝的尚书左仆射,比戴胄都高。

要知道武则天最恨这帮关陇贵族子弟了,这戴至德不抱武媚的大腿,不但不死却反而混到宰相,这毫无疑问是个人才啊,最关键是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谁人还比得了?秦浩现在还年轻的不要不要的,保守估计肯定得活到那个时候,鬼知道自己那些前瞻的知识还能剩下多少,万一卷进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斗争里,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此,哪有不赶紧抱大腿的道理。

秦浩连忙一把抓住戴至德的手道:“哎呀行之兄,弟弟我跟你真是一见如故啊,好像早就跟你认识了似的,不如我们结拜吧。”

秦浩心中准备,等李二一死自己就紧跟着戴至德走,绝不胡乱站队,这时候先把关系处好。

戴至德:“………………”

第七十六章 马球

结拜什么的,也就当笑话了,其余人也没想太多,毕竟人家叔父是大佬么,区别对待一点都能理解,再说秦浩是魏徵的徒弟,和他也勉强可以算作是世家之好。

戴至德知道戴胄对秦浩极为看中,对秦浩抛的橄榄枝自然也欣然笑纳,两人不一会的功夫就混的极熟。

“秦兄,叔父曾说你身体有些瘦弱,还需多多锻炼才是,不如我们去马球场活动一番如何?”

太极宫内是有专门的马球场的,只是秦浩不认路,而且说实在的他对马球的兴趣并不大,因为这项运动太危险了,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就算穿着齐全的护具也不是没可能摔个终身残疾。

不过现在戴至德真诚相邀,自己倒是不能拒绝,实在是这大唐的民风太过彪悍,自从他进了长安以来已经有无数人说过自己体弱了,男人被说弱还能勉强接受,被人说身体虚可就不能忍了,这时候他要是再不去,被人知道了的话他这辈子都撕不掉虚的标签了。

去就去,全当学习骑马了呗。

于是,戴至德就领着秦浩去了马场,秦浩本就不是史馆的人,自然不算翘班,戴至德也有一个好叔父,自然也不会有谁不开眼的说什么,俩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上班时间溜去打球了。

所谓马球,一千年后欧洲尤其是英国还有人打,被称之为是真正的贵族运动,参赛选手都是各国皇室王子,王妃们带着高高的帽子在观众席上争奇斗艳,其实已经变成了一种高贵的社交活动,自然也属于秦浩听说过没见过的范畴了。

大唐的马球跟欧洲的马球大同小异,只不过不像欧洲王子们那样一个个穿的帅帅的,一边悠闲地打球一边聊天,有时候还会跟自己的或者别人的老婆抛个媚眼,碰到记者采访还会顺带摆一个poss。

大唐的马球是一定要穿上厚厚的藤甲的,因为大唐马球的对抗性很高很高,除了不能直接用球杆打人以外荤素不忌,每年因为打马球摔断脖子的宿卫都有十几人,跟欧洲马球相比简直就是足球和橄榄球的区别,这也是秦浩小心肝突突的原因。

这特么该死的彪悍大唐,老子咋没穿越到成天吟诗作对的宋朝去,那才是属于自己的文明活动么。

可惜这个时候认怂已经晚了,看着球场上,套在一个个厚厚藤甲里面的汉子,骑在八尺高的高头大马上,手里挥舞的实心木棍每一下都要扬起一大片沙土,那急停,急转,甚至还有镫里藏身的,看得秦浩脸都绿了。

他特么连马都不会骑,下场那是打球还是被球打啊。

戴至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不会骑马,笑笑道:“秦兄不比多虑,这片大马场是给宿卫将士们玩耍的地方,通常都是成年的王爷们领队,秦兄你年龄尚小,要玩的话自然有另一处马场。”

秦浩这才放心一些,跟着戴至德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马场。

这就和谐多了么,马场上还长着草呢,摔下来也不会太疼不是,而且明显骑士都是小孩子,所骑的马也都是六尺高的小马,跑起来没那么快,也没什么碰撞,看上去颇为和谐友爱。

秦浩一转身,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马场,这马场更和谐,大家都是骑着驴在玩耍,大喜过望,道:“我要玩那个。”

戴至德颇为尴尬地道:“这个。。。。秦兄,那是女子马球。”

秦浩蹭的一下就脸红了,因为穿着厚藤甲,他一时没认出来,本来他就身体羸弱,这下乐子更大了,传出去非被人笑话死不可。

大唐女子地位极高,像这种马球,啊不对,是驴球,虽然激烈程度远不如男子马球,但换了宋明清,那肯定是想都不要想的,大家闺秀出门就已经不对了,还想打球?

秦浩狠狠瞪了戴至德一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第三个人知道,老子杀你灭口。”

戴至德自然表示绝对不会,只是脸上那明显强忍着的笑意却让秦浩有一种恼羞成怒的冲动。

被领到马房,马官让秦浩挑马,这些马都是都是小母马,比成人组那个马场上的马要温顺的多,但再怎么温顺这特么也是战马啊!大唐的马匹一等的进马场,二等的才送战场,他们可不会像秦浩在宫里骑的那匹因为受过训练只会慢悠悠地散步。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此时他格外地怀念自己那头心爱的小毛驴,将藤甲穿好之后脑袋在头盔里瓮声瓮气地问那马官:“劳驾,给我选最温柔的那匹,就是绝对不会把我摔下来的那种。”

秦浩的眼睛从甲缝里清楚地看到那个马官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毕竟来这马场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这个年纪正是傻大胆的时候,为啥后世十八岁才让考驾照?因为十八以下二啊!往常来选马的少年,哪个不是一张嘴便要最快最烈的,他还是头一次碰到秦浩这么怂的。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内心已经是个四十多的大叔了,怎么可能还那么中二,热血第二,安全才是第一么,驾照都没考下来的初学者疯了才会开一百八十迈,但偏偏这在马官眼里就成了怂,按他的套路,那些嚷嚷着要烈马的,他一定会给这些人选一匹最乖的,因为这些人胆子太大容易把自己栽了,而秦浩这种怂的么。。。。

呵呵,这种人胆子小,那就应该多摔几次,摔着摔着男儿的血性就摔出来了,这马官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在坑人,认为自己这是煞费苦心的给帝国培养未来栋梁。

嗯,毕竟能在太极宫里面打球的少年人,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平民百姓。

“喏,这匹马叫做霹雳火,可乖可乖了,你拿鞭子使劲抽它它都不跑,跟驴子差不多。”

只见这霹雳火浑身枣红色,一根杂毛没有,虽还只是一匹幼马但却神骏无比。

“这个。。。。你确定这马温顺?”

“那当然,论挑马,我可是专业的。”

也是,人家是职业干这个的,肯定比自己这个纯门外汉懂得多,自己哪会看马啊,这马一定是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嗯。

秦浩骑在上面一时也觉得意气风发,挥舞马鞭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抽:“霹雳火,我们走。”

第七十七章 疯马

霹雳火好像很少有机会上场打球,它好像又很喜欢这里,秦浩骑在上面明显感觉到它的兴奋,拿鞭子一抽,霹雳火好像受了信号一样。

“霹雳火,我们走。”

蹭的一下,秦浩还没反应过来,眼中的景色就飞速的倒退了起来,吓得他赶紧死死拽住缰绳。

“停车!停车!停!……”

尼玛啊,秦浩心中暗暗决定,等有朝一日自己当了大官一定要找到今天给他挑马那厮,把他绑豹子身上让他可劲的飙车。

秦浩哪里还不明白,这马要是跟温顺沾边自己四十多年就都活在狗身上了。

“救命啊~~救命啊!!”

这马确实是一头难得的好马,而且十分喜欢球,根本就不用秦浩指挥,奔着那马场就冲了过去,而且还奔着球跑,这让秦浩原本先在边上一边看球一边溜圈学习学习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他这一冲,球场上正玩着的少年们齐齐就是一愣,一时间都有些懵逼,这二货是谁?我们这打到一半你过来干啥,另外兄弟,你丫哪伙的啊。

霹雳火可不管什么红队绿队,它只知道平日里它的兄弟姐妹们都可以在那宽敞的草坪上驮着小主人玩球,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明明自己才是最棒的,却没有上场的机会。

要知道马也是要面子的啊,这好不容易上了场,那还了得了?霹雳火此时的眼睛里只有球,谁也不能阻止它扑向球球的热情,一路上对其他的马又咬又踹,谁的面子也不给,十足的一个泼妇样。

至于它主人死死抱着自己脖子的鬼哭狼嚎,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它已经自动理解成了兴奋和鼓励,蹦跶的耿欢乐了。

一个被藤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年感叹道:“啊,多好的马呀,那马官真是该死,有这么好的马却不给我。”

一会,那马又从他眼前风驰而过,只留下秦浩的呼喊:“救命啊~~”

“唉!多没用的人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马有些跑疯了,疯了的马就跟磕了药的人差不多,总是很危险的,他对着其他的马又踢又咬,其他的马自然也就不愿意搭理他,马上的骑士大多都挺金贵的,也都不怎么愿意跟他一般见识,纷纷勒住缰绳,离这疯马远一点。

唯有两个人例外。

这两个人一个是红队的,一个是绿队的,两个人看这马疯成这样,不惊反喜,纷纷冲过来,蓝队那个大喊:“哈哈哈,好马好马,咱们来比较一场,走你!”

本来都已经追到的小球被这厮一棍子给打出去老远,刚刚停下来的霹雳火又撒欢了。

“不~要~啊~~”这是秦浩。

霹雳火冲着目标全力的奔去,只是半路却杀出来了个程咬金,却是绿队的那个,两匹马一时间并驾齐驱,谁也不让谁,霹雳火对那匹半路杀出来的马也不含糊,又咬又踢的,一时间稍稍占了些优势。

可奈何霹雳火虽猛,背上的主人却不行啊,死死抱着马脖子的秦浩只觉得是天也旋了地也转了,五脏六腑一起造反,生怕一不小心把中午吃的一品官燕给吐出来。

“要死了要死了,救命啊,要摔下来了啊~~~”

而绿队那个骑手则不然,他比霹雳火可烈多了,也是哈哈大笑叫着好马,另一只手却扬起马鞭狠狠地在霹雳火的脖子上抽,还半站起来用脚踹它。

霹雳火吃痛,难免躲了一下,速度慢了一点,被绿队这人冲到了前面,到了那球的跟前,手中曲棍一抽,“走你!”这球又被抽飞了。

霹雳火的眼里除了球以外啥也没有,一看球又飞了,连忙撒着欢的去追,转身的时候还来了个漂移,差点就把秦浩给甩出去了。

“萨斯给得啊~~”

这回换红队的那哥们冲过来了,跟绿队那哥们差不多,虽然马不如霹雳火,但人却是勇猛,霹雳火只能无奈地又一次被拔了头筹。

“走你!”

球又一次飞了,然后那绿队的哥们又来了,抽飞,红队的哥们来了,抽飞,绿队,抽飞,红队,抽飞。

秦浩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哪里是在打球,分明就是在溜我的马啊!

溜我的马就是溜我,奶奶的,不是只有马才要面子的好吧!顶着风秦浩就想要喊,让这俩货心里有点数,可是一张嘴顶着风又变成了:“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溜了足有好几刻钟,秦浩的双手早就已经麻的不像是自己的了,双腿也软的跟面条一样,眼看着就要摔下来了。

球又一次被红队哥们打飞,绿队哥们来跟霹雳火赛跑,此时的霹雳火体力已经有些差不多了,也没了一开始的脾气不再撕咬,可是绿队那哥们却依然对它又抽又踹。

就在秦浩想要破口大骂之时,与他并驾齐驱的绿队少年,突然间蹿身而起,一条腿伸直搭到了秦浩的屁股后面,大喝一声,整个人如同位移一样的,直接就坐在了秦浩的身后,手一拿秦浩手里的缰绳,使劲就是一拽!

“给我停!”

这少年力大,霹雳火吃痛之下人立而起,秦浩只感觉身后那少年明显也撑不住,两人必然要一同摔下去,心想这样也挺好的,这个姿势掉下去自己身后还有这少年当肉垫。

却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红队的少年恰到好处地窜了上来,正对着霹雳火,手中缰绳一拉,胯下骏马也跟着人立而起,另一只手却突然拽住了霹雳火的嚼头,怒喝道:“下来!”

嘭的一声,霹雳火前蹄被对面这红队少年人借马力,生生的拽了下来,秦浩与身后的绿队少年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啥事没有。

哦,准确的说是绿队少年啥事没有,秦浩那副死样子已经明显只剩半条命了。

“多。。。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此时哪还看不出来,这两人刚刚是故意耗霹雳火的体力,救命之恩可能夸张了,但没这两个人的话自己却是一定要被摔个结结实实的。

那红队少年下了马来却没搭理秦浩,一把将头盔扔在一边,十分关切地去看霹雳火,霹雳火刚刚被他们两个人抽的挺狠,口中道:

“真是好马,就是骑马的人差了些,这马给你可惜了,送给孤如何?”

孤?

秦浩敏锐地抓到了重点,再看着少年,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生得仪表堂堂,贵不可言之相,隐隐跟李二还有几分相似,这是。。。。。太子李承乾?

却不想身后那个绿队少年也把头盔摘了下来,却吓了秦浩一跳,这居然是个唇红齿白美貌无比的一个女子!

“太子哥哥不要,你将这马让给我好不好。”

第七十八章 这就是女主(求推荐票)

“太子哥哥不要,你将这马让给我好不好。”

此时摘了厚重的藤甲面具,秦浩只觉得身后这声音如黄莺一般清脆悦耳,秦浩忍不住回头一看,却霎时呆了。

他本是四十多岁的老灵魂,前世时那个工作所接触的女人也不乏貌美如花的,也算是在红尘中打过滚的人物,就连小蝶小翠也算得上是上上之选的美人,按说早就该过了初哥的时候,只是回眸一眼,却登时让秦浩的小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张小脸肤白貌美唇红齿白,不添半点粉黛,头发高高挽了个发髻,骑着耳朵梳在上面,要说模样虽说也美,但比之小蝶小翠也就强出三分,而那剑眉星目一蹬,却自有一股气质。

秦浩见过的美女,要么是温雅秀美,要么是娇艳姿媚,可身后这女子,带三分英气,三分豪态,三分贵气,再添上一分灵动机巧,刚好是十分美丽,只觉得平生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气质,登时便被吸引了。

李承乾却不愿将马让于这女子,开口道:“欣妹,你一介女流与孤抢这良驹做甚。”

那女子樱桃小口一撅,似是委屈了一般,低道:“唉,就因为我是女子,才更想要这批马啊,这毕竟是匹母马,终究只能和我一样,在这小小的球场上偶尔逞一下威风,终身无缘上战场,你贵为天子,早晚会有一匹真正的汗血宝马,难道现在连我这一点点自娱自乐的小期许也要抢夺么?”

李承乾登时就软了,他这堂妹最善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占便宜,搞得你要不让着她就不配做个男人了似的,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连忙道:“好好好,给你给你,这马是你的了。”

话一出口,刚刚还委屈的跟受气小媳妇似的女子转瞬间就变脸,破涕为笑了,看着秦浩直勾勾瞅他的猪哥脸,娇嗔道:“看什么看,你下去,这马现在是我的了。”

许是嫌弃秦浩此时手软脚软的动作慢了些,竟然直接一把抓住秦浩的藤甲,直接给丢了下去。

秦浩刚刚还在看女神没反应过来呢,转眼间就被女神给扔了下来,心想这回人可丢大了,连忙将头上的面罩也摘了下来,双手抱拳给她和李承乾行了个礼。

那女子盯着秦浩看了一会,发现自己确实是不认识,不由道:“你是谁?以前没见过你,为何会出现在太极宫中。”

秦浩只得道“我叫秦浩,现在没地方去,所以暂时住在中书省。”

那少女闻言眉一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因为没地方住所以就住在中书省?你当那是流浪汉收容所不成,从没听说过除了中书令以外还有其他人可以住中书省的。

“你这男人好生没用,连个马都骑不好,我大唐的男儿生的如此柔弱,靠你们去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么?”

秦浩正要解释,就听李承乾突然道:“欣妹不得无礼!不许胡说八道。”

女子惊诧地回头,似乎没想到一向待他很好的太子哥哥居然会凶她,李承乾却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解释,反而热情地跑到秦浩面前,开口道:“可是洛阳秦兄?哎呀呀,孤对你神交已久,早就听闻秦兄大名,深恨无缘得见,不想今日却在此处偶遇,这还真是缘分,今日你无论如何也要与孤喝上几杯。”

秦浩的事那女子不知道,但作为太子的李承乾却是十分清楚的,他更清楚这秦浩住在中书省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父皇给他储的贤才啊,属于帝王之家的敏锐嗅觉告诉他,此人自己必须要交好。

毕竟,李泰此时也不算太小了,轰轰烈烈的夺嫡之争虽然此时还没有打响,但李承乾却已经敏感地嗅出了几分不安的味道来。

秦浩看李承乾小大人一样的动作和说话方式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这说话的腔调,举手投足所刻意表露出来的豪气,无疑都是在模仿李二,但所谓沐冠而猴,小孩子终究还是小孩子,想模仿大人总会显得很滑稽,何况还是李世民这样一生激烈昂扬的男人,秦浩不但感觉不到这太子的沉稳反而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秦浩不敢托大,更不敢真的笑出来,闻言连忙十分虔诚地鞠躬行礼,“原来救草民性命之人竟是太子殿下,太子千金之躯却为了草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甘冒奇险,真有圣人之姿,草民钦佩感激,真是胡言乱语,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秦浩这也不算是瞎说,刚刚李承乾确实是冒险救了自己,而且当时他可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以他的身份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有朝一日他登基成龙,这几乎是一件能往史书上写的少年奇事了,这马屁拍的算是恰当好处,顿时就让李承乾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不由有些飘飘然。

那女子不乐意了道:“太子哥哥,这软蛋到底是谁?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李承乾道:“欣妹,你不要胡说八道,这位秦兄弟可是大有本事的人,你最爱看的那个三国演义,就是此人所做,以一逃奴之身,却做了洛阳百万灾民的首领,今年洛阳太平无事多亏了秦兄之功,乃是真英雄,真豪杰也,至于不会骑马,秦兄出身寒微,不习武事有何奇怪,只要多加练习,要不了多久就是我大唐的秀才俊杰。”

那女子惊呼一声:“啊!原来是你!”说着,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没有摔疼你吧。”

李承乾也道:“秦兄,这是我堂妹李欣,河间王叔老来得女,有些骄纵了,从小就以秀宁姑姑为榜样,在王叔的军营里泡大,针织女红半点不会,倒是弓马剑朔样样精通,平日里跟个疯丫头似的,就连打球也只跟男生打,如今眼看就要到了出阁之年,可是愁怀王叔了。”

秦浩暗道:原来是李孝恭的女儿,倒真是虎父无犬女,话说人家旁人都是英雄救美,老子这回也算是一次美女救英雄了吧。

李欣对刚刚摔了秦浩还是颇为羞愧,连忙道:“我真的不知是你,一时没想起来,真是我的不对,这马既然是你的,那还是还给你吧。”

李欣这种深恨错生女儿身的人,自然也是三国的狂热粉丝,秦浩的事迹也是听说过的,想大家同样是差不多的年纪,自己虽贵为郡主,却只能在球场上瞎折腾,可人家却能凭草根之身搅动一方风云,甚至影响天下大势,受百万人所敬仰,在她眼里虽算不上偶像,但同龄人中也唯有此人算是看得上的英豪了。

可偏偏这位英豪被自己又打又骂,刚刚有多厌恶,此时愧疚起来就有多少倍,一时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真的有些委屈,眼珠子一酸几乎要流下泪水来,只是平日里装哭是她拿手绝技,此时却不愿意在刚认识的这人面前掉出豆子来,感觉哭出来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一样,强自忍住。

秦浩连忙道:“郡主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郡主刚刚仗义出手,秦某怕是就要被这霹雳火狠狠地摔个稀巴烂了,哪会像郡主这么温柔,至于这马么,郡主你千万别还给我,秦某此前确实是从未骑过马,这霹雳火对我来说段位实在是高了些,俗话说好马配英雄,我不是英雄,倒是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这马给了郡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话的功夫,戴至德也终于赶到,一看秦浩和太子李承乾都混在一起了,登时就吓了不轻,见他们彼此之间相谈甚欢,想了想,便提出史馆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这戴志德最后能混个善终不是没有原因的,起码这眼力见就不错,虽说他也算是贵胄之后,跟李承乾也不算陌生,但毕竟年龄上已经有些大了,秦浩少年老成在一块玩玩还没什么,可如今人家三个少年结伴,自己要是硬往里掺和就有些自找没趣了。

李承乾十分客气地跟戴至德道了别,一把拦住秦浩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李欣,大笑道:“今日见到秦兄孤十分高兴,走着走着,随孤去东宫饮酒,欣妹同去同去。”

第七十九章 心扉始为伊人开

从东宫出来,已经是未时将尽了,喝了东宫两壶上好的葡萄酿,出门腿已经有些打罗圈了。

总的来说,李承乾给他的观感还算是不错,此时他还没有断腿,李泰还只是个馋嘴的娃娃,总体上还是个努力绷着装老的阳光男孩,虽说极力想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有些可笑,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能对人家提什么过分要求不成,在他看来那些极力要求他摆出储君架子的人才是真的有病,什么年纪干什么年纪的事,就不信李世民小时没有撒尿和泥的时候。

当然,他自己是个例外。

这半天酒喝的还算是比较顺畅,其实秦浩跟他们没什么可聊的,大家心理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好在他们俩都是三国迷,三国演义讲到了现在,还差了一点没有收尾,正好给这两位凤子龙孙来个剧透,气氛还算是融洽,到最后看天色都有些发暗了这才不无遗憾地起身告辞。

李承乾还想留他宿在东宫,被秦浩婉拒了,他可没忘了自己为啥会住在中书省,虽没人跟他提过,但自己却知道,自己的首要使命是帮着房玄龄把平灾之策弄出来,看这日头房玄龄也该忙完了。

不过虽说李承乾给他留下的观感不错,但从东宫回中书省的路上,秦浩满心满脑子却都是那个刁蛮郡主李欣的影子。

李欣的个性在这封建社会还是有缺陷的,虽说大唐女子地位相较于宋明清远远高出,但一个以李秀宁为榜样的女子恐怕还真没几个人敢娶,毕竟不是谁都有柴绍那两下子的,这等烈马非真英雄真豪杰不能降服。

自己算是英雄豪杰么?

秦浩倒也不妄自菲薄,他要是决心从政,二十年后这政事堂里应该是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但要说对人家郡主起什么非分之想未免还是自不量力了些,古时候婚姻之事最讲究门当户对,自己如今毕竟只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少年,这具身体的爹娘是谁自己都不知道,要田无田要产无产,只有洛阳城里一座四面漏风的破棚户,还想着娶李孝恭的千金?

理智告诉他,自己没戏,就算自己是二十年后的宰相,可人家堂堂河间王府的君主还稀罕这个不成,再说古时候定亲早,这李欣眼瞅着就要到岁数了,疯了才会等你二十年。

以他四十年的阅历,以他对自己情绪情感的控制力,既然明知道没可能,按说那就应该果断挥智剑斩情丝,彼此保留一份好感,日后未必不能做以见面点头微笑的泛泛之交,或是在她出嫁那天穿的人五人六地去送上一份厚礼,心口不一的说上一些祝福话,大不了拉着那个幸运的新郎强灌他几壶烈酒。

如此,才是正确的,一个成年人应该知道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该想的,那段被荷尔蒙操控的日子他已经经历过了,应该对这种头脑发昏的情绪有所免疫。

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现在身体上重回青涩的原因,脑垂体下的多巴胺拼命的分泌,生理上的冲动竟然有要战胜心智的趋势,这刁蛮郡主的一颦一笑总是萦绕在他的心头,一路上好几次地忍不住左顾右盼,仿佛那张古灵精怪的笑脸会在某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似的。

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这是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

今天的秦浩确实有些魔怔,回到中书省的时候房玄龄已经在那里批阅奏章了,一般给李世民的折子都会在他手里先走一遍。

房玄龄抬起眼淡淡地看了他一下,道:“回来了?这又上哪疯玩去了,怎么还喝的满身酒气?”

秦浩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房相,您见多识广,您说以小子的身份,得做出什么样的功勋成绩出来,才有可能娶进家门一个郡主?”

房玄龄一愣,实在没想到这臭小子回来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说这个,弄得他简直是哭笑不得,实在是太不符合秦浩素来少年老成的形象。

想了想,知道这个答案对秦浩或许很重要,斟酌了一会才道:“以你的才学和这次的平灾之功,只要肯努力图强,要是运气好一些的话,三五年后,除了河间王和淮安王家的郡主,并不是没有一丝可能。”

这话反过来理解的话,意思就是如果想娶李孝恭或李神通的闺女的话,就算走了狗屎运三五年之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秦浩自嘲一笑,这答案自己就能想明白,何必多余这一问呢,自己今天真是鬼上身了,自取其辱。

房玄龄看秦浩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叹息了一声,却也没太当回事,谁在少年募艾之时还没几个高攀不起的梦中情人啊,这小子虽说老成了些,但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事恐怕也逃不脱这个俗套的轮回,不过没关系,过两年自然就好了,到时候他会娶一房恩爱的夫人,甚至还会纳几房小妾,那个曾经萦绕心怀的女子自然也就渐渐的淡忘了,顶多也就是再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偶尔在在梦中客串一下,醒来之后换来几分唏嘘罢了,自己跟老婆恩爱的全长安都看不下去了,不也不是那当初的伊人吗。

想到此,那个伊人倩影模模糊糊地浮现在了房玄龄的脑海之中,想到那家中悍妇,连忙将这些不该想的甩出脑子。

而秦浩这一会似乎也已经自我调节过来了,开口道:“哦,没事,房相我开玩笑的,还请您不要当真,不知房相你有没有空,看看这平灾之策,可还有什么需要小子详细解释的地方。”

房玄龄赞许地点了点头,将话题岔开,拿出自己整理好的平灾二策,跟秦浩就讨论了起来。

这一聊,就是两个时辰,这套策论里涉及到经济学和社会学的东西有点多,老房就算是人中龙凤也需要花些心思来弄懂,况且秦浩纸上谈兵也有许多异想天开的地方,需要结合房玄龄的实际经验来进行完善,这一聊,直接就聊到了天黑,暮鼓都敲响了。

“好,我将这东西拿回家中再斟酌一番,明日再与大郎细商,大郎今夜也早些休息,莫要想太多,听说明日圣人要亲自操练于你,还得早些起来做准备才是。”

“多谢房相关心,晚辈晓得的。”

第八十章 青骓

在中书省睡觉的第一个晚上,秦浩一直在做梦。

一开始,他梦到和李欣自由恋爱,追逐打闹在灿烂的花海,时不时有翩翩起舞的蝴蝶煽动烘托气氛,就像最烂俗的电视剧,女生笑嘻嘻地说,你来追我啊,也不知道有毛好追的,偏偏自己一直追不着还可劲的傻乐。

可没多大一会,李欣又变成了韦挺,这回轮到自己被追了,跑啊跑啊跑,冷不丁前面又出来个人把自己的路给堵了,仔细一看居然是裴寂。

裴寂和韦挺两个人前后夹击,自己无路可逃,两人将自己摔倒在地,大嘴巴子左右扇。

然后秦浩就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疼,猛的一睁眼,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正用手轻轻拍自己的脸颊。

“哎呦秦公子,您可算是醒了,大家都快要点兵了。”

秦浩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李世民可说了要带自己晨练的,回头瞅了眼窗,硕大的月亮挂在天边,也不知李世民到底是得有多睡眠不足啊。

不过谁让人家是老大呢,听说古时候军中点卯迟到是要打板子的,秦浩连忙穿上衣服,随便拿起一宫女手中的丝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就朝着显德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来到显德殿,只见李世民身穿甲胄,腰按配剑,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冷冽地看着面前的方阵,当真是帅出了水平。

“各队团练检查所队人数,有迟到者,斩!”

秦浩跑到人堆中的时候,就听道李世民雄厚的声音响起,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所谓点名,也就是一形式,除了飞骑之外,一般的官兵一年也见不着李世民几次,有这机会估计昨天一宿没几个睡得着觉的,也就秦浩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

看着这严整的骑兵方阵,秦浩一个后来者还真不知道该往哪站好,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关键他连马都没有。

“噗呲噗呲,秦兄,这里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压得很低朝他喊道,敢在军阵之中,李二讲话的时候说话的也没几个,一回头,果然就看见李承乾,藏在一身小号的甲胄之下,在偷偷地朝自己招手。

秦浩如同看见救星,连忙跑了过去,“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

“父皇说国之储君不可不知兵,便安排了我每天陪练,不过我的训练量要比这些成人小许多,你怎么才来啊,快穿上快穿上。”

说着,李承乾变魔术一样的不知从哪掏出一身黑颜色的扎甲,也是小一号的少年款,正适合秦浩。

秦浩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这扎甲绳结太多,秦浩从没摆弄过这东西,一时间真有些玩不转,李承乾便屈尊降贵地亲手帮他系上。

穿好了甲,却见李承乾偷偷地从衣袖里递了块鹿肉过来,偷偷道“没吃饭吧,一会练起来没力气的时候偷着吃一口,否则你坚持不住的。”

秦浩连忙收下也没客气,这感觉还真有点恰同学年少的意思,无形中他与李承乾之间的关系也拉进了不少。

就在俩人偷偷窃窃私语的时候,李世民已经讲完话了,讲的啥不知道,他们在最后面也听不清,就见所有的将士全都举起了长弓,齐声高呼:“圣人万岁!大唐万岁!圣人万岁!大唐万岁!”

秦浩自然也跟着喊了起来,只是间或的偷吃一口鹿肉,还不敢咬的太大口油了嘴。

李世民一声令下,这些人就开始了骑射,一排一排的井然有序,奔驰中射固定靶几乎都是百发百中,李世民不时地呼纠正姿势,手里拿着一面令旗,每一次挥舞都是在发指令,让这些骑兵跟着他在奔驰之中一会组成一字形,一会变成锥形。

秦浩看着李承乾,问道:“这么高难度啊,那咱做什么啊。”

李承乾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李世民这时候命太监爬上了显德殿屋顶,插了根长矛做旗杆,绑了个黑布条在上面迎风飘动,随后一磕胯下骏马,手中巨阙大弓张开,嘭的一声就射中了那布条。

“圣人神射,圣人神射。”

秦浩也看得惊呆不已,这特么弓上也没安瞄准器,是怎么射上去的呢?对李承乾由衷感叹道:“圣人这一手箭法,当真是天下无双。”

李承乾小胸脯挺的贼高,一副小谜弟的神情,听到秦浩如此说,简直比自己被拍了马屁还开心,“那是,父皇曾与尉迟叔叔说,'我持弓你持朔,天下何处不能来去自如’,曾以一己之力在军中杀了七进七出,一点不比你讲的那赵子龙要差。”

李二哈哈大笑:“分组骑射,射中此布者赏!”

“吼!”

重将士纷纷一组一组的轮番朝显德殿房顶上射去,一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人攻打皇宫呢。

李世民策马而来,到了秦浩和李承乾的面前,对着秦浩道:“没马?朕记得你昨日去了球场,没选一匹马学学么?”

李承乾抢着道:“父皇,秦兄弟选了一匹好马,被欣妹瞧上要了去,您就再给秦兄弟一匹吧。”

李二皱眉道:“飞骑营中所养马匹都是玄甲骑兵所乘,性烈难训,朕怕摔死他。”

秦浩识趣地低着头不敢说话,内心中暗暗窃喜,心想这样一来今天的这个晨练是不是就可以逃过去了?

李世民对这臭小子的想法心知肚明,低头沉思了一会后,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对身边将士吩咐道:“去,将青骓牵来,它已经好久没活动过了。”

那将士双眼瞬间就瞪圆了,罕见的居然对李世民的命令回了一句嘴:“圣。。。。圣人您刚才说。。。青骓?”说着又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指着秦浩:“给。。。给他?”

李世民不悦道:“不是给他,是借他骑一天,青骓也该遛一遛了,如今它旧伤顽疾,年岁又渐老,想跟着朕的玄甲训练已不可能,给这小子练练正合适,快去,别废话。”

那将士又忍不住看了秦浩一眼,这才低头称了句是,转身离去。

秦浩不明所以,不就是一匹马么,怎么搞的多了不起似的。

李承乾在一旁道:“还不快谢过父皇恩典,青骓是十年前父皇所乘之汗血宝马,曾骑着它直入窦建德军阵二十里,一举生擒窦建德,此马于此战之中身中六箭,此后便再不能作为玄甲黑骑之战马,但父皇感其忠义,一直养在宫中,如今虽已是年老体衰,但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给外人骑。”

秦浩听了李承乾的介绍,登时就傻了,哪里还听不出来,这匹什么青骓,分明就是昭陵六骏之一啊!一时之间秦浩真的不敢相信,李世民对自己居然恩宠到了如此地步?

第八十一章 危险

所谓昭陵六骏,是指在昭陵陪葬李世民的六匹马,能在薄薄青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就以不多,何况是六匹马了。

昭陵六骏分别为“拳毛騧”、“什伐赤”、“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皆是随李世民平定天下之马,玄甲黑骑对马的要求很高,而这些李世民的战马每一战基本都是中箭数发,基一场大仗打下来马也就废了,这才换的这么勤,世人总觉得李世民战功之大之奇未免言过其实,但这昭陵六骏便是记录他赫赫武功的铁证据。

青骓这匹马伤在虎牢关大战,而那一仗是李世民征战一生的最大高-潮,这意义对李世民来说非同小可,而战马又往往是骑手最亲的兄弟,平日里不用想也知道这马大爷过的是何等日子,这样的一匹马,谁人敢骑?

秦浩心中感动,惶恐,激昂,种种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竟不知如何表达。

虽不排除这其中有李世民因重视自己而使用帝王术的成分,可秦浩还是因此而被这位帝王所折服,难怪当年夺嫡之时不管处于怎样的劣势,都有那么多英雄豪杰心甘情愿地为这个男人效死不离不弃,这人笼络人心的本事确实是高。

当然,李世民现在再一次使出帝王御下之术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替他的下一代拉拢人才。

看秦浩那诚惶诚恐的模样,李世民哈哈大笑,“无需如此,马就是要骑的,只因此马伤重年老,这些年已经很少有恣意的时候了,之所以十年来没有让人骑过,无非是不想让庸人所乘而已,也只有大英雄真豪杰,才配拿朕的青骓练马。”

秦浩闻言连忙跪地,那沉寂了几十年的豪情壮志又一次随着肾上腺素飙升起来了,低吼道:“草民不敢称雄论枭,但愿以一腔热血,渡我大唐盛世,来日必尽心辅佐太子,死而后已。”

秦浩知道李世民就想听这个,自己刚刚吼出来的时候多少也动了几分真情。

李世民满意的一笑,这时候青骓马也被牵出来了,李世民笑眯眯的伸出手亲自给马抓了抓毛,青骓也亲昵的将头埋在李世民的胸口蹭了蹭,这一人一马相互依偎的画面还颇有几分感动。

蒲扇大手伸出来,李世民直接一把拎起了秦浩,放在了马上面,对着青骓温柔道:“老伙计,许久没跟朕一同操练了,今日将这小子放在你背上,你能跟,就尽量跟着我吧。”

说完便呼喝左右,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条长长的绳子,将秦浩牢牢绑在了青骓的背上,这让秦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头涌起了些不那么太好的预感。

李承乾过来,偷偷地递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而此时将士们也终于射完一轮了,那杆大旗上除了李世民的那一支箭有多了两支箭,李世民心中大喜,这又是两个神射手!

“谁射的,重赏!”

守赏两人连忙翻身下马,叩谢圣人。

做完了这一套动作之后,李二这才算是热身完毕,李二持弓在手,又重新回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大喝一声:“布阵,随朕出击!”

一声令下,黑压压一片骏马霎时间奔腾如飞,数千人一时间全都提上了速度,从朱雀门而出,笔直的就朝南而去。

因为晨钟还没敲,宵禁也就还没有结束,此时宽余四十米的朱雀大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任由这骑兵洪流呼啸丝毫没有减速。

秦浩的青骓被无情的落到了最后,这让青骓很不甘心,要知道曾经他可是马中之王,奔跑起来足以将弓箭甩在身后,李世民曾赞曰:足轻电影,神发天机,而如今,多年未曾与玄甲黑骑一起训练的它,却因为年老和伤重落在了最后面,难道马不要面子的么?

青骓这一发狠,可就苦了秦浩了,昨日那幼年母马霹雳火完全不能与之相比,昨日自己好歹还能搂着马脖子坚持一会,而这次要不是因为身体被牢牢绑在上面,自己肯定早就掉下去了。

昨天磨破的大腿刚刚有一点愈合的意思,这一下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就火辣辣的疼,估计又要鲜血淋漓了。

一路跑啊跑,一直跑到了东南角的芙蓉园,堂堂的皇家园林,此时已经被李世民给改造成了一个大练兵场,园内的景致已经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美感,每三无颗柳树之间必有一颗上面绑着个靶子,上面龙飞凤舞写下了突厥二字,而这里面地形复杂,高低交错,大部队很难摆的开,行进之中李世民手中的令旗不断挥舞,玄甲黑骑不断变换着各种各样的阵型。

将士们弯弓搭箭,在阵型变换的同时既要保证跟进大部队不要被落下,又要不停地四下寻找标靶射箭,每一支箭如果没有中靶,那骑兵便会露出沮丧无比的神色。

秦浩自然不用射箭,他也没那本事,倒是余光中瞥见了李承乾居然也像模像样的拿着一张一石弓不停地射着,虽说命中少脱靶多,但动作也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帅气,就跟一个小李二似的。

得,这下知道李承乾那么好的身手是哪来的了。

青骓的体力到了这里已经跟不上了,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被大部队远远地落在身后,这固然让秦浩的大腿好受了不少,可是心里却难免有了些慌乱。

这芙蓉园可不是一千年后长安政府为了旅游宰客重建的那个人文景观,而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园林,以李世民的尿性,这地方是一定有小动物用来打猎的,就算是被打光了恐怕也会有人抓来活物供圣人娱乐消遣。

以李二的能耐便是有只老虎恐怕也只当是猎了解个闷,但换了秦浩岂不就成了口粮了?

看着大队的骑兵将自己越甩越远,秦浩心里的不安感也就越来越强烈,而青骓确实是不行了,此时的它累的口中已经有些许白沫出现,身上一层一层的往外渗血,虽然秦浩知道这是汗血宝马的品种问题,可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嗯。。。应该没事吧,这好歹也是皇家园林,真要蹦出头老虎那就太夸张了。

青骓似乎也已经放弃任命了,慢悠悠低头吃着草。

猛的,青骓警惕的抬起了头,转过了身,秦浩万分蛋疼的便看见三匹眼睛放着绿光的狼。

嗯。。。。起码比老虎强。。。。个屁啊!

第八十二章 军棍

三匹狼,战战兢兢的踱步而来,秦浩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抖。

这三匹狼也是倒霉,生在哪不好偏偏生在这么个地方,隔三岔五的就有骑兵来扫荡,虽说芙蓉园作为皇家园林面积还可以,但那也经不住这帮虎狼之师的虐待啊。

一次又一次,每次玄甲骑来练习骑射的时候都会顺手射杀一切眼睛里看得见的活物,毕竟再好的靶子也不如活物对箭法的磨砺么,这一家三口平日里每天几乎都是在这生死之间挣扎,他们也很无奈啊!

今天对他们来说本也没什么不同,可偏偏那些可恨的骑兵队伍中却又一个人落单了。

一群骑兵就算是老虎也得避其锋芒,但一个骑兵可就好对付多了,此时新仇旧恨涌上狼心,三匹狼虽然不是很饿,可还是决定要将这个倒霉蛋永远的留在这里。

秦浩脸色惨白惨白的,这特么要是没死在灾荒之中而死在李世民的操练之中,恐怕说理都没地方去吧,总不会有人去找李世民要个说法。

三匹狼可不管秦浩咋想,围着他们不停地绕圈,等找到了一个他们认为合适角度的时候,蹭的一下就蹿了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青骓的屁股,下腹,脖颈三处地方。

生死存亡之际,青骓似乎也透支了潜能,顷刻间回到了自己的巅峰时刻,几乎就在三匹狼扑过来的瞬间猛然爆发而起,朝前方蹿出去一大截,顺手还抬起后腿在其中一匹狼的脑袋上狠狠踢了一脚,随即撒蹄狂奔。

那一匹狼被青骓这一脚踢了个七荤八素,一时有些站不起来了,可另外两只却更勇猛的追了上来,秦浩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救命啊~,你们不要跑的那么快啊,回来一个好不好啊~”

两头狼拼命的追,青骓马拼命的跑,秦浩也在扯着嗓子拼命的喊,此时的秦浩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在奔跑着的青骓身上也勉强可以坐直了。

嗯。。。对于秦浩来说现在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他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虽说马一般都比狼快,但青骓此时早就已经累得体力透支了,一刹那的回光返照并不能持久。

而好消息么。。。。自己的骑术进步许多不知道算不算。

眼看着青骓马老年迟暮,连几只狼都敢在他面前耍威风,后屁股甚至已经被那头公狼抓伤过一次,自己也要做了它一点也不帅的死亡方式的陪葬,小心脏一片冰凉,喉咙喊得都快出血了,却也依旧不见人来。

猛的,那匹大一点的公狼在后面窜起来,青骓愤怒的伸出后腿又一次蹬了个正着,可是与此同时另一匹母狼却也正好赶上,抢在这个青骓短暂停下的一瞬,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着秦浩咬去。

秦浩紧紧闭眼,头皮一阵发麻被吓的几乎都不会动弹了,猛地耳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弓弦之声响起:“孽畜,不许伤我兄弟。”

噗呲一声,秦浩再一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匹母狼已经死死地被钉在地上,在一回头,李承乾正在不算太远处还保持着一个弯弓搭箭的姿势,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嗯,以他骑射的命中率,刚刚一箭射中狼和射中自己的概率其实是差不多的,自己还特么真走运。

那公狼刚刚一脚被青骓踢了个头晕眼花,此时缓过劲来之后便看到自己老婆被射杀当场,而李承乾也已经缓缓走了过来,弓满弦明显是对着自己的方向,它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死去的妻子,随后果断地撤走了。

秦浩这时候才缓过劲来,微微松了一口气,道:“这回,真是要多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李承乾道:“没事,我这马其实也不行,渐渐的也落下了队伍走在最后,这才听到你的呼救,区区一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这情况应该是父皇考虑不周,不如便和孤一起回去吧,一路上孤也好保护你。”

虽说堂堂一国太子亲自保护自己这感觉有点怪,可再怪的感觉也很明显没有小命重要啊,万一一会再遇到个熊啥的可咋整,于是秦浩十分感激地握着李承乾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道:“真是太感谢太子殿下了。”

李承乾人小鬼大道:“谢啥,父皇说袍泽之间最应该讲义气,况且你还是孤的朋友。”

秦浩哈的笑了一声,道:“能有幸成为太子殿下的朋友,秦某人还真是好命啊。”

“走吧,青骓累坏了,跑不快,正好你可以试着操控一下,再练习练习马术。”

“好。”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回太极宫的路上,李承乾甚至还强烈要求秦浩给他继续剧透三国,一路上倒也没碰到什么危险,只有几只兔子不小心路过,李承乾弯弓搭箭射了好几次,却一次也没射着,看来救自己那一箭果然是自己的运气。

等回到太极宫的时候,晨钟都快响了,李世民他们的训练也基本上已经结束。

李世民似乎对他们俩回来的这么晚非常的不满意,沉着脸等在那里,质问道:“秦小子回来晚,还算是说得过去,可是承乾你因何此时方归?训练之时晚归,可知该当何罪?”

李承乾怯怯地说道:“军棍。。。。四十?”

秦浩连忙解释道:“冤枉啊圣人,这不怪太子殿下,都是草民无用,碰到了狼,太子殿下是为了保护我才一路陪着我回来的,请圣人明察啊。”

李二这才认真思索了一会道:“原来如此,是朕的安排疏忽了,只是军令如山,军中没有父子,没有太子,更没有理由,晚了就是晚了,不管什么理由都得打,军法官,何在?”

秦浩这下是真的急了,连忙高声喊道:“圣人明鉴啊,太子是因草民而晚归,草民愿替太子守责。”

一抹得意之色在李世民的眼中一闪而过,开口道:“嗯。。。不错,既然他是因你迟到,那你倒是确实可以替他挨揍,只是这板子却要翻倍,打他是四十,打你就要八十,如何?”

此时别说八十,就是八百秦浩也得受着啊,虽然感觉上自己好像又特么的进了李世民用帝王术驭人的套子,可这时候自己除了硬着头皮上以外哪还有别的招啊。

“草民愿领军棍。”

第八十三章 羞

“哎呀疼疼疼疼疼,太子殿下你倒是轻一点啊。”

“活该,忍着,孤就说让宫女上药吧,你还不乐意,结果太监上药你也不乐意,孤堂堂太子,亲自给你屁股上药你还敢挑三拣四。”

八十军棍打完,秦浩的屁股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这让秦浩在心中暗骂不已,这特么李世民也太狠了些吧,真打啊。

这里边有多少李世民作秀的成分不太好说,反正这效果确实是挺不错的,堂堂太子为义气折返涉险,忠臣主动站出替太子受刑,好一个君贤臣达的画面,若是以后俩人能做一对盛世君臣,怕是又一桩千古流芳的美谈。

不过好在行刑那军法官很有分寸,八十板子全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看似屁股蛋上鲜血淋漓,但也就是破点皮,擦上金疮药当天就能下床行走,甚至如果愿意的话明天接着骑马都行。

就在李承乾给鬼哭狼嚎的秦浩上药的时候,东宫外面突然传来了一清脆的声响,“太子哥哥,我来找你玩来了,一块打马球啊。”

秦浩刚刚还杀猪一般的叫声瞬间就停了,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这是。。。。李欣郡主?

秦浩顿时慌了,这特么梦中情人要来,自己还脱了裤子趴在床上,这。。。。太丢人了吧!

上一次的初遇就已经很让人不爽了,若是在什么风花雪月的诗会上,自己随便整两句‘云想衣裳花想容’,保证能将这些没经历过李白杜甫洗礼的初唐之人谜个五迷三道的,可偏偏却是在他最不擅长的马场。

这次,说啥也不能再这么丢人了。

想着,秦浩连忙伸手抓起自己的裤子就要往上提,但又因屁股被打的有点肿,一时居然穿不上,急的汗都流出来了。

耳听着李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再拐过一面屏风就要到了,秦浩索性干脆找来个被子,一把将自己蒙住钻到了被窝里边。

便听李欣的声音道“太子哥哥,今日怎的不出来迎一迎我,咦?被子?哦。。。原来是在金屋藏娇啊,哼,你今天若不哄的我开心,我告诉皇后婶娘去。”

李承乾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欣妹莫要误会,这是秦浩兄弟,早上被打了八十军棍,一时也走不了路,孤就命人给抬东宫来了,正上药呢,一听声音是你来了,就这样了。”

秦浩大怒,从来没见过卖队友卖的这么干脆利落的,伸出头来就想咬他,被李承乾笑嘻嘻地躲过。

李欣闻言却大急,惊呼道:“天啊,八十军棍,这八十军棍可不是开玩笑的,快让我看看。”

说着李欣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掀秦浩的被窝,秦浩惊的跟要被非礼的小姑娘似的,死死地抓着被子,死活不干让李欣掀开,可谁曾想李欣力大,自己一大老爷们居然完全不是对手,被人家一只手抓住两根腕子,跟摁小鸡一样的就给摁住了,另一只手随手就掀开了被子,羞的秦浩深深地将头埋在胳膊底下。

这特么画风不对啊!

“别动,我从小在军中长大,这种事比太子哥哥有经验。”

秦浩挣扎的蹬了两下腿,李欣居然捂着嘴咯咯乐了起来:“呦,还害羞啊,都说了我在军营长大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趴好,给你检查伤口。”

不知道为啥,这话从李欣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像是在说:“小郎君,你就从了本郡主吧。”

这特么好羞耻啊!

“嗯。。。。打的挺有水平的,没什么事,不过今天最好还是别穿裤子了,消消肿,否则明天容易出浓,另外这药是太子哥哥上的吧,笨手笨脚的,这药可不能这么上。”

李承乾一听李欣说他上药上的不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莫名其妙地道了一句:“那你来啊。”

话一出口,李承乾才意识到不妥,大唐风起彪悍,似李欣这般在军营之中长大的女子偶尔看看屁股确实算不上什么,可要是动手擦药,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李欣的脸不由得红了一红,秦浩也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承乾慌乱间就要道歉,却听李欣娇嗔一声,道:“我擦就我擦,比你擦的好多了。”

嘎?

李承乾当场就愣了,使劲挖了一下耳朵,似乎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秦浩也没好多少,就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从脚跟到头顶跟走了高速一样的冲了上来,又在颅骨内转了一圈飞快的退了下去。

李欣也害羞的低下了头,脸上红晕更重了几分,却已经在伸手拿药了。

李承乾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狠狠咽了下吐沫,开口道:“哦,那好,欣妹你给他上药吧,正好我还有事,我还。。。。对了,我还要温习功课,一会上学老师要考的,哎呀我可忙可忙了,先走了啊。”

说完,李承乾飞快地跑了出去,临走前还在大门口招了招手,将整个东宫服侍的太监宫女都给招走了。

秦浩只觉得耳跟处阵阵发烧,根据他多年老司机的经验来判断,这李欣之所以这么做,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她是个女流氓,要么就是。。。。对我有意思?

李欣此时已沾了药膏往他的屁股上擦了去,却好像有错觉一般似乎比李承乾擦的时候触感凉了许多,还软了许多。

虽是低着头趴着啥也看不见,但这似乎并不妨碍秦浩放飞自己的想象,就算努力压制自己也没用,大脑依旧是心猿意马,再加上他自打穿越以来还从未碰过女色,又是青春期,于是他可耻的。。。。。。石更了,因为是趴着还挺硌得慌。

羞啊!这是何等的羞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羞的事情了么?秦浩现在都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亦或者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这李欣好歹出生于天潢贵胄之家,就算那东西藏在大腿后面难道还不知道这是咋回事不成?

却见李欣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双纤纤玉手依旧毫不停歇,也不知是真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反正从耳朵到脖颈已经通红一片,隐隐似乎还有白烟从耳朵眼里钻出来。

秦浩有心想道歉吧,又不知从何道起,总不能对人家说,请郡主绕过草民微微一突之过吧。

第八十四章 又是裴寂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所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说的便是如此,成年人对待感情总是有理智,有分寸,而少年人的情感却总是糊里糊涂,阴差阳错,却又天雷勾地火一般来的猛烈又不可阻挡。

李欣此前对秦浩便有好感,因为在她看来大家都是十三四岁,身边的那些贵族少爷甚至她自己都还只能虚度光阴,了不起哪家的公子又吟了某一首好诗,或是谁家的少爷又挽了强弓。

可偏偏这个叫秦浩的少年,虽出身寒微,却是个货真价实被时势造出来的英雄,在洛阳已经有了生词牌位和小贤之名,做的好大的事情,这种英雄对她这般女子又怎能没有吸引力?

“今天我不想听三国,能跟我说说,你的事么?”

“我的事?好啊。”

秦浩就这样人在东宫,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之下讲起了他自己的事,从刚穿越过来悍勇杀人讲起,又如何与弟弟妹妹们逃出魔窟并顽强生活,什么时候开始说书,什么时候开始接纳被卖的可怜孩子,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了许杰,阴差阳错的成了灾民之主。

在洛阳,修南城门,斗韦胖子,打脸淮安王府,战四大门阀,最后又因为小屏的恩将仇报被人抓住了短,稀里糊涂的被押送到长安审判,一桩桩一件件的娓娓道来,秦浩这才发现,自己穿越过来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在外人的眼中,自己,也算是个传奇了吧。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欣越听便觉得这经历之精彩简直不再他所讲的那评书之下,对秦浩激昂的半年生活经历心驰神往,两只眼睛亮起了无数的小星星。

这一聊,大约聊到中午去了,秦浩的屁股也不再疼了,勉强把裤子穿上,两个人对视也都有些尴尬。

“午时了,秦哥哥便留在东宫吃饭吧。”

秦浩道:“不了,昨夜和房相将平灾二策整理了出来,今天还要拿到政事堂去讨论,可能有些地方房相也还不是特别明白,那些大佬要是发问,还需要我给他们讲解一下,我便去政事堂吃吧。”

这下李欣眼中小星星更是亮了几分,乖乖的,同龄人还在被两句论语都要被夸奖的时候,这厮居然都混到政事堂去吃午饭了,这要是让长安那些自以为是的纨绔们知道了,那还不羞死了?

政事堂啊,一国的军政大事尽在此裁决,她平日里来东宫都不用敲门,可是却还从未敢踏进去半步呢,别说她了,就连她爹李孝恭,如果不是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也绝不会踏进去半步。

李欣颇为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嗯嗯,还是国事为重,那你快去吧,万一去晚了,那些宰相叔叔们可不会等你,搞不好你还要饿肚子呢。”

这话说的,就跟催促老公赶紧上班不要迟到的妻子差不多。

。。。。。。。。

政事堂。

秦浩一瘸一拐赶到的时候,房玄龄正滔滔不绝的向各位宰相细说赈灾之策,而房玄龄毕竟是实操型选手,解释起问题来深入浅出,结合实际,让众位大佬听的频频点头,纷纷对房玄龄报以极高的赞扬和肯定,好像这策略是他出的似的。

特么的凭啥昨天我讲的时候就没这待遇,还有裴寂那厮给我穿小鞋。

见秦浩来了,高士廉示意他在角落里坐好,继续听房玄龄白话,时不时的倒也有人提出一些经济相关的问题,自己帮着敲敲边鼓,拾遗补缺一下,这平灾两策基本上就算是搞定了。

高士廉笑哈哈地说道:“哎呀,听房相今日之言,当真是胜过十年苦读啊,连饭时都过了,来来来,咱们把菜上了,边吃边聊。”

不一会,上菜的就到了,居然又是御膳,虽说政事堂吃御膳并不如何稀奇,可连着两天御膳的时候可还是不多,正诧异间,便听外面太监报名道:“圣人驾到~~”

哦,原来是李世民亲自来参加饭局了啊,众人连连见礼。

正好,政事堂最中间核心的主位一直都是空着的,按照面上的规矩是留给百官之首尚书令的,可整个初唐除了李世民自己实在因为功劳太大李渊赏无可赏封无可封才让他当了几年以外,再也没人坐过这位置,李世民十分自觉的一屁股就坐在了那。

“今日早朝,玄龄上的这个平灾之策,当真是好折子啊!此乃我大唐当务之急的第一大事也,大家议一议,赶快拿出个章程来,让尚书省赶紧把具体计划做出来。”

房玄龄和杜如晦急忙站起来行礼领命。

说着话御膳又上来了,好在今天的主菜不再是又肥有又腻的驼峰,而是秦浩期待已经好久好久的东西:熊掌。

这玩意在一千年以后,没有点非一般的能量连闻都闻不着,自从来了大唐之后就一直惦记着,今天终于可以犒劳自己可怜的舌头了,连忙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裴寂的眉头一皱,轻喝道:“没有教养,圣人还没有下箸,这屋子里岂轮得到你先动嘴。”

秦浩一愣,此时这熊掌架在筷子上刚刚咬了一口下来,嘴上还沾着黏黏糊糊特有的胶原蛋白,一时间是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只能保持着一个特尴尬的姿势定在那里。

心中已经架起了一百把蓝火加特林对着裴寂猛轰,又是你,又是你,又又又又特么的是你这老匹夫,小爷我到底哪得罪你了?

这尼玛不是看你们聊的正欢呢吗,小爷我坐在角落里靠门口的位置,你们聊你们的,我特么碍着你的事了咋得?这特么又不是圆桌餐,大家各吃各的,我先吃一口我自己盘子里的东西怎么了,司空也不能管这么宽吧。

可这些话秦浩作为小辈却不能说,不但不能怒怼裴寂出一口胸中恶气,还得笑眯眯的跟人家点头哈腰。

还是李世民替秦浩解围道:“司空,不必如此吧,这小子从小生于寻常百姓之家,家中不似司空这般千年贵胄,怕是也没那么多讲究规矩,尤其又是灾民出身,看到食物有些忍不住也算情有可原,朕记得朕当年追讨那宋金刚的时候,一连追了三天两夜,等打完了仗,饿的朕是头晕眼花,恨不得连地上爬的虫子都给咽肚子里去,从那以后也犯了这么个毛病,见到什么东西第一时间就要吃,好几年都没改过来,呵呵呵。”

说着,李世民自己先爽朗的笑了起来,圣人讲笑话,谁敢不笑?虽说大家确实没听出好笑的点在哪里,但还是都纷纷附和着笑了两声,将刚刚裴寂点的那点尴尬之气消弭于无形。

第八十五章 第三策:青帮!

挺好吃的熊掌,被裴寂这么一搅和,顿时便少了点味道,秦浩被气的不轻,可除了诅咒裴寂赶紧倒霉以外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连李世民暂时也还保留着这厮的高位,自己一介草民又能如何,谁让人家是大唐的开国功臣,李渊的好基友呢。

简单的又吃了些,大家在谈论平灾之策的时候秦浩也偶尔见缝插针的说上几句,等饭快吃完的时候基本上也就谈的差不多了。

李世民欣慰笑道:“好啊,如此,洛阳无忧矣。”

众人拍马屁道:“圣人英明。”

李世民却突然冲着秦浩道:“臭小子休跟着一起奉承,朕记得那日你说的是要献上平灾三策,如今一二两策朝廷皆已采纳,你的第三策呢?”

李世民这话倒是让众人一惊,除了李世民以外很少有人知道还有第三策的事,要知道仅凭这以工代赈和整顿门阀两策,几乎就已经将这次赈灾基本给解决了,居然还有第三策?还能在这个基础上做的更好么?

秦浩心想,你特么终于问到地方了。

“回圣人,诸位宰执,草民的这个第三策是对一二两策的完善和补充,若一二两策可以顺利执行,则灾民之心将大为缓解,朝廷之压力也将骤减,然此灾给予我帝国之伤痛却依旧疼痛无比,草民以为,这善后工作不可不认真对待,百万灾民在今年之后将如何安置?有多少灾民流离失所之后丢了路引或是土地,回不去家?

另外这第二策联络门阀,这么多的门阀世家联合起来,谁说的算?如何保证让这些门阀控制在朝廷手里?这其中千头万绪,如何平衡门阀与寒门?今年之后这些搬迁来的作坊又当如何运营?”

众人暗暗心惊,这厮一介区区草民,能站在朝廷的立场上分析局势,想出赈灾之策已是极为难得,如今却连善后之法也想出来了么?

李二道:“你一向才思敏捷天马行空,朕记得你跟朕说,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出来,有朕和众位宰相给你把关,说错了也不要紧。”

秦浩站起来双手抱拳一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道:“臣以为,一切要有规矩才能成方圆,草民这第三策,便是个规矩,”

“草民请圣人和诸位宰相允许草民,建立青帮!”

兜兜转转一大圈,秦浩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可以把青帮建出来么。

众人当然不知道青帮是什么,有啥用,秦浩详细解释道:“草民以为,洛阳之便在于运河,洛阳之命脉也同样在于运河,不管是联合门阀投资建厂还是以工代赈,都离不开洛阳四通八达的河道网络,因此掐住了运河,就等于是掐住了洛阳,草民斗胆,请朝廷给青帮运河营运之权!”

知道众位大佬还在震惊,也还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秦浩继续解释道:“草民打算,青帮主要字头将是所有参与进来的门阀和洛阳本地的地头势力,算是个松散联盟吧,帮内实行少数服从多数制度,凡是重大事项皆开会决议,主要管的就是这运河和漕运,如此,这些门阀尽在这青帮的掌控之中,而他们本身又是青帮的组成部分,这规则想来他们也可以接受,而青帮既然承包了运河,自然也要承担朝廷的漕运和运河的修缮工作,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也就有了去处,还能给朝廷剩下许多管理运河的人力和物力。”

还是裴寂第一个冷哼出声道:“荒谬,漕运乃国之根本大事,岂能操控于什么青帮之手?当朝廷的河道衙门是摆设不成?”

裴寂再次开炮,不过这次倒是没人怪罪他,因为这问题也是他们想问的。

秦浩回道:“河道衙门运送漕粮,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的国帑,再加上清理淤泥疏通河道的费用,每年都是个赔钱的衙门,若是由青帮接手,每年付出的不过是洛阳一地过运河的一点税赋,对朝廷财政而言应该是利大于弊,至于安全性方面,草民并不认为河道衙门就会比青帮安全多少,同样也是朝廷雇佣民间商船运粮食来,又有什么不同了?反倒是过手抽油,让成本平白提高了一截,退一万步说,真出了什么事,青帮的脑袋砍起来总比河道衙门里的容易些。”

众人一想似乎确实也是如此,倒是萧瑀人老成精,一针见血地问道:“青帮,漕运,呵呵,如此命脉之所在,是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朝廷手里的,万一失控,则不异于将天给捅了个窟窿,这一点你想过没有,另外如你所说,这青帮本就是将各方利益联合起来的松散联盟,可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再松散的联盟也终究是要一个话事人的,若老夫没猜错,这青帮暂时除了你之外没人能搞的起来,这权利太大,可是要咬手的。”

萧瑀这话虽说看起来像是在怼自己,但秦浩明白这是为了自己好,超出朝廷掌控的权利若是过大,那是祸患而不是福分,秦浩他当个灾民领袖之所以战战兢兢不就是因为如此么,这是善意的提醒。

秦浩却胸有成竹,道:“萧大人说的极是,这青帮自然是要在朝廷的全盘掌控之中的,草民以为,首先,青帮话事人应该由选举产生,各个字头都有参与选举的权利,由其他字头投票产生,两年一换不能连任,退下来的话事人也不能再回字头,而是加入元老会,元老会由退下来的话事人们担当,作为青帮的顾问团,同时元老会还有裁决下一任话事人选举的职责。”

“另外,草民也没有要取缔河道衙门的意思,洛阳河道衙门也作为一个字头加入青帮,任话事人的副手,副手并不需要选举而是由朝廷委派,对话事人选举不投票,但有一票否决权。”

众人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系列复杂的规矩和制度,对秦浩更是惊为天人。

话事人作为青帮最大的头,但又有朝廷派的副手去制衡掣肘,另外两年一选的制度也可以避免任何人因此做大,甚至于两年之后不能回字头这一招更绝,这特么就相当于强制退休啊,除了下一次选举时可以利用自身威望当一当裁判以外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此一来恐怕好多人还真不愿意当这个话事人呢,最大权利其实是在朝廷派的那个副手手里。

这么复杂的制度,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事实上这当然不是秦浩想出来的,这是青帮,洪帮,哥老会,经过百十多年的漫长发展自然选择总结出来的,秦浩的这一套青帮制度,几乎是全盘照搬了一千年后香江的三合会,一个吃盗版,属于非法社团,一个吃漕运,属于为国为民的英雄民间组织,就这么点差异。

第八十六章 尽在不言中

不出所料的,在献了第三策之后剩下的事情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这青帮的创新主要在这个制度上,倒是并不涉及什么经济学或是社会学,不需要自己跟他们讲解,安安静静等待最终结果就是,能不能成秦浩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翻身骑上马,秦浩还真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早上虽然被李二搞的很惨,但效果也确实是杠杠的,虽说现在想打马球还是痴人说梦,但简单的骑行问题已经不大了。

不知不觉,稀里糊涂的秦浩就骑到了马球场上,这回坐下马没有失控,让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看球,还随手从宫中的果树上摘了几个石榴,砸开了坐在观众席上面,一粒一粒的拿出来当瓜子一样的吃。

因为大家都穿着藤甲戴着面罩,秦浩也不知道李欣在不在这里边,但却觉得也挺有意思的,有种上辈子看世界杯的感觉。

他看不出来李欣,可李欣却看得出他,一个漂亮的急转之后手起杆落将球远远的打进门里,随即摘下头盔露出英姿飒爽的面容,口中道:“不玩了不玩了,我累了,换人。”

说着,也不管小伙伴们什么反应,双腿微微一夹马腹,那匹坐下的霹雳火便迈着小碎步驮着她来到了秦浩的面前。

“在政事堂里聊完了?”

“嗯,后面应该就没我事了,想继续在政事堂里混御膳,恐怕就费劲了。”

李欣嘻嘻笑道:“知足吧你,就连本郡主都还没在政事堂里吃过饭呢,下午什么安排?”

秦浩耸了耸肩,道:“不知道,过来看你打球也挺不错的啊。”

李欣抿嘴一笑道:“光看不打,又有什么意思,你帮我把这藤甲脱了,本郡主难得有空,带你在长安溜达一圈。”

“好啊,来长安四五天了,还哪都没去过呢,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万一别人问起来长安是什么模样,回答不上来可就尴尬了。”

李欣这时候背过了身去,示意秦浩给自己卸甲,闻言惊诧道:“啊,你要走了啊。”

“是啊,我本来就是洛阳的灾民,还是个领袖,这次来长安主要是因为我的杀人案,现在案子结了,我自然要回去的,况且今天这事政事堂商量之后同意还是不同意,洛阳恐怕短时间内还真有些离不开我。”

说着话,秦浩站起来帮李欣解藤甲后边的绳结,低下头正好看见李欣高高扎起的发髻下面有几捋凌乱的蓬松碎发,袖长的玉颈上还散落着几滴零零碎碎的香汗,让秦浩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

“真是羡慕你啊,小小年纪,外边就已经有了好大的天地任你闯荡遨游,不似我这般,就好比那笼中的小鸟,虽说是贵为郡主,锦衣玉食,却终究难得自由,每日里只有这笼中方寸之地由我辗转腾挪,始终没法出去看一眼这外面的青天。”

说着话的功夫,李欣身上的厚藤甲已经卸下来了,露出窈窕而又婀娜的身段,此时穿着一身紧身窄袖的骑射胡服,一个高腰的鹿皮小马靴,一件修身的软羊皮小夹克,后心隐隐有些汗湿,还有一短短的小皮裙穿在裤子外面,刚好盖过颇为挺翘的屁股,潇洒的一转身,荣光照人,更添她三分英姿,七分武媚。

见秦浩又呆呆的像木头一样瞅着自己,李欣的脸色一红,倒似有些许薄怒,更多腼腆,头一低,更添娇艳动人。

李欣羞道:“看什么看!”

秦浩笑道:“刚才在政事堂圣人也在,好好的一桌子菜也没能放开吃,没吃饱,这才忍不住看你。”

“你没吃饱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没听过一个词叫秀色可餐么?”

噗呲,李欣自然是从没听过这种笑话的,闻言顿时笑出了声,顿了顿笑道:“你这种出身的人,会不会觉得我这些想法很可笑啊,明明这世上大多数人能填饱肚子就已属不易,我却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用我父王的话说,我这就是欠饿,饿两顿就知道好歹了,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秦浩就算是也不能这么说啊,虽说他也觉得李孝恭的话很有道理,不过青春期么,谁规定只有男孩子青春期才叛逆的,可以理解,于是乎顺嘴忽悠道:“没有啊,我觉得你想的也不无道理,外面的天空很蓝,但风大雨大,总要拼搏过才能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是。”

这句话是他前世中二的时候看某个鸡汤杂志被深深影响的狗屁格言,忽悠青春期小孩确实跟鸡汤似的暖的人心里舒服,此时说来正合适。

李欣听后闷了好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笑了笑,叹息道:“其实父王对我已经算很好了,只要并不太出格的事情我想做什么他从来不阻拦我,等以后有一天我嫁了人,也许连现在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就像我父王那些王妃一样,每天除了不停在房间里梳妆打扮自己等父王偶尔想起来睡上一觉,其余时间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逐渐腐烂,不能随意出门玩耍,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打马球。”

秦浩情不自禁道:“那不一定啊,也许你未来的男人,会专门给你修个马球场打个够,会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会让你抛头露面做出一番事业也说不好啊。”

“噗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男人,你啊。”

话一出口,李欣就觉得不妥,可说出去的话想再咽进肚子却不可能了,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许尴尬。

秦浩心中干笑几声,心中一酸道:“我哪有这个福气,不过是个连爹妈都不要的逃奴,哪敢奢想河间王府的贵女。”

突然起了阵微风,卷起几片落叶从二人之间飘过,两个人都低着头,微微又是一阵沉默。

“走吧,领你去看看长安最著名的东西两市。”

“好。”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朱雀门而去,一路上两人的速度并不如何的快,也走了好一段时间,却都一句话也没有说,谁也不知道对方此时心中到底在想着啥。

又或者。。。。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第八十七章 安排

一晃眼,秦浩在太极宫里又住了三天。

三天里秦浩再也没进过政事堂,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人觉得他住在中书省有什么问题,他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做,要么就球场看球,要么就去史馆找戴至德聊天,这三天的午饭也都是在史馆吃的,伙食标准刷的一下降低了一大截,见到只鸡大家都得抢着下筷。

这天他吃完饭,戴至德在和他散步的时候偷偷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的。”

“坏消息是,韦挺就快要放出来了,他那流千里恐怕放不了了。”

秦浩一愣,随即便面色如常道:“怎么,三司会审的结果也能这么随意更改么?”

“叔父也没办法,是裴寂出手救了他,裴寂毕竟是十年的帝国宰相,如今又贵为司空,圣人有时候也不得不卖他三分薄面,况且韦挺的罪名是教子不严,这说法也就是照顾圣人金口,否则根本就判不实罪名,立不住脚啊。”

秦浩点头,“我明白的,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韦挺暂离京师,会作为钦差副使去洛阳赈灾。”

秦浩苦笑不得,“你管这叫好消息?”

“至少洛阳还是你的地盘,明争,总好过暗斗。”

秦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颇为烦躁,道“这个裴寂,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过不去,他特么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么?这个时候不好好夹着尾巴重新做人,还蹦跶个什么意思?真以为李渊能重新杀回太极殿不成?”

戴至德吓了一跳,赶紧一把捂住秦浩的嘴:“你自己想死别连累我,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谁也救不了你。”

秦浩拍打戴至德的手,示意自己知道,刚刚他也是一时气极,这才从嘴蹦出来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有些事虽然连田舍里的大妈都知道,可说出来就是十死无生,就好像李二明明是将李渊几乎形同软禁,满朝文武还得亏着心夸他孝顺一样。

“抱歉,口不择言。”

知道这个戴至德表面上看憨憨傻傻,但其实政治眼光比谁都敏锐,甚至于论自保之术房杜二人也要比他差上一丝,秦浩便虚心请教道:“戴兄,你觉得裴寂和韦挺这是要干什么,我又应该做什么,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

戴至德道:“应该是朝廷打算通过你那第三策了,韦挺就是裴寂的枪,派到洛阳一定是为了在青帮里面耍花样。”

秦浩冷哼一声,道:“跟我斗,那就来啊,不过我还是想不太明白,以裴寂的地位,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圣人的危险做这事,区区一个青帮那点权利利益,对堂堂司空来说凭什么入的进他的眼?”

戴至德分析道“裴寂毕竟是河东裴家的人,你那青帮虽不算大,却也是一个长远生意,若一切顺利的话怕是可以一直开到我大唐亡国灭种为止,这样世世代代的好处,河东裴家怎么可能不争上一争,而韦挺是京兆韦氏,他们裴,韦两家有没有达成什么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裴寂也未尝不是在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他这个司空能做多长时间明白人都心里有数,裴寂现在的处境也远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就算圣人再怎么恨他,可就凭他和太上皇的关系,只要圣人还想要这个‘孝’字,他最起码就死不了。”

秦浩恍然大悟,裴寂现在其实也未尝不是有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反正已经将李世民得罪死了,就算再得罪一下又能如何?万一李世民已经对李渊没有了顾虑,他现在就算乖成兔宝宝也得死,索性折腾这一把,借自己的计划给自己找个安度晚年的地方。

戴至德见秦浩似乎是明白了,便笑着问道:“怎么样,有信心么?”

秦浩道:“还好吧,若是裴寂自己亲自下场跟我斗,我还真没有什么信心,不过若是派了韦挺么,毕竟他不算大佬,洛阳又有我师父帮我撑腰,应该可以压的住他。”

“那就好,快回去准备准备吧,朝廷对你的安排这一两天就会下来。”

“嗯,多谢你了戴兄。”

“客气了。”

…………

回到中书省,房玄龄正在批阅奏折,见秦浩回来了便道:“你那个三策,经过我们的研究已经差不多了,圣人的意思是允许你先试一试。”

秦浩拱手,“多谢房相”。

“本打算给你封一个官当的,可既然你要建青帮,这第一任话事人自然只有你能担任,只能等你退下来再说了,到时候数功并赏,许你个平步青云。”

“多谢房相,圣人抬爱。”

“后天,你随着六道观察使走,一块去洛阳,你要是再不回去洛阳的灾民还以为你被朝廷给砍了呢。”

秦浩诧异地问道:“六道观察使?”

这官可太大了,丝毫不亚于行军大总管甚至尤有过之,按说如今这朝堂之上除了裴寂没有人有资格当这么大的临时官啊。

房玄龄解释道:“不用瞎猜了,是太子殿下。”

秦浩一愣,“太子要去赈灾?”

“是,这么大的名头除了太子殿下以外谁敢担在自己肩上,本来赈灾这种事,历朝历代一向都是太子收拢民心建立威望的好时机,只是我大唐储君年幼才暂且让魏徵代劳,不过圣人在见了你之后却改了主意,太子殿下自己的壮志也被你撩拨起来了,既然你的年龄和太子差不多,却能做出这般大的事情来,或许也是时候给太子加加担子了。”

秦浩捂脸,这特么真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么。

房玄龄道“不用太过担心,其实太子这次也就是挂个名头,真正做主的还是魏徵。”

秦浩点头,却问道“东宫属官呢,要配齐了么?”

房玄龄不想秦浩的嗅觉竟然敏锐如斯,笑道:“配齐了,这一两日,便会加封于志宁为散骑常侍,太子左庶子。”

看着房玄龄脸上的得意之色,秦浩几乎都有上前锤他两拳的冲动,这于志宁现在的官职是中书侍郎,自然是铁杆的房玄龄一派,这是老房逐渐一点一点的压制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成为大唐真正权相的胜利,可特么的老于同志不合适啊!

历史上,这位老于同志似乎是以魏徵作为榜样的,动不动就给李承乾谏了又谏的,可特么不是每个人都是李世民啊,况且李二正当壮年又是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李承乾可是青春期的孩子,你成天这个不许那个不准,换了谁都得炸啊。

这李承乾一炸,一系列连锁反应直接就让整个大唐都跟着炸了。

第八十八章 三人行

就算明知道让于志宁做这个太子左庶子恐有不妥,可他现在却人微言轻,这种级别的人事安排可不是他能干预的,况且这太子出面赈灾总的来说也是件好事。

如今李泰尚且年幼,夺嫡之事未显,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树立李承乾的个人威望,等李泰长大了以后没准会熄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

三天后,秦浩拜了一次李二,又找了机会拜见了一下戴胄,算是给京城为数不多的熟人告了个别,也就踏上了回洛阳之路。

他没有去找李欣,因为李欣如果不在宫中的话他总不可能去王府找人,他怕李孝恭拿弓箭射自己,也算是一个小遗憾吧,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两人不可能,这淡淡的小情绪还是藏着吧。

秦浩与李承乾并骑而行,秦浩稍稍落后半个马头,身后是于志宁和韦挺两个副使,再身后是飞骑的大队护卫,此时的李承乾太子六率还没有建,暂且还是跟李二共用飞骑。

“哈,秦兄,你来帮孤,此去共建一个不世的功勋,看谁还总把孤当小孩子。”

一般来说,越是小孩子就越是标榜自己是大人,相反越是大人有时候越会称自己为宝宝,李承乾其实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但这话不能这么说。

“好啊,殿下要是真能做出成绩,圣人和圣后都会很欣慰的。”

这话把李承乾哄的贼高兴,像他这个年纪,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父母的认可,夺嫡之势还未起,目的还算是比较单纯。

只是他们俩聊着,身后却有人不爽了。

身后两个副使中,韦挺就不用说了,两人杀子之仇,根本就没有化解的可能,于志宁也看秦浩不怎么顺眼。

在他看来,秦浩与太子并骑而行,这本就不合规矩,成何体统,礼法何在?再说,这次赈灾谁不知道李承乾也就挂个名,刚刚李承乾那话,应该劝谏他多听魏徵的话,时时纳谏才是,哪有这么顺着说的道理,本以为魏徵的徒弟一定是个铁骨铮铮的直臣,如此一看实在是让他大失所望,却是个只知溜须拍马的幸进之臣。

可能是为了找找自己的存在感,于志宁说道:“殿下,此次去洛阳赈灾,乃是太子第一次独当一面,当亲贤臣远小人,多听多看,少说少做,如此才是圣君之道。”

这厮在说亲贤臣远小人的时候居然拿眼睛瞟了眼自己,这让秦浩觉得颇为不爽,你丫是说我贤臣还是小人啊。

秦浩不惜搭理他,哪知这厮还没完了,继续说教道:“殿下既为国之储君,当事事以礼仪为重,养君王之威仪,由您骑马前行,本就于理不合,况与一白身并骑而行,臣请太子移步,乘马车而行。”

李承乾被这厮教训的一愣一愣的,秦浩在一边就不爽了,怎么这字字句句听着都像是奔着老子来的呢?

是嫉妒?嗯,一定是嫉妒,这厮身为刚刚走马上任的太子左庶子,堂堂中书侍郎,却没有受到李承乾特别的尊敬,反倒是自己被区别对待,估计这厮心里已经酸透了吧。

毕竟李承乾跟着李世民,什么级别的大佬没见过,你区区一个中书侍郎顶多面子上尊敬你一下,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反倒是秦浩这等同龄人中做了大事的,让李承乾亲近,欣赏,甚至生出羡慕和尊重的情绪,两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见李承乾被于志宁怼的不知如何是好,秦浩问于志宁道:“敢问于侍郎,圣人可算是一代明君么?”

于志宁瞥了秦浩一眼,道:“圣人虚心纳谏,自然算是明君。”

“哦,那请问圣人像太子这般大的时候在干什么?”

“你。。。。。强词夺理!”

李世民小时候据说是飞鹰走狗,调皮捣蛋,十足的混世小魔王,最喜欢的就是打猎,若要是跟少年时的李世民相比的话李承乾现在简直做的不要太好。

秦浩却振振有词道:“既然圣人少年时也常飞鹰走狗,可见君主贤明与否跟少年时期是否知礼并没有必然的关系,如今我大唐多事之秋,四夷狼顾,正是我辈发愤图强之时,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更应该以身为先,以武功撑起我大唐之脊梁,振奋三军士气,自古以来于大人何曾听过三军主帅坐马车随军的?”

“你。。。。。胡搅蛮缠!这分明。。”

“这分明什么?灾情如火,太子身背大任,就如同行军打仗无二,有什么错?”

于志宁大怒,这厮实实在在的就是在胡搅蛮缠么,正要发火,就见李承乾做起了和事老,道:“好了好了,都不要生气么,于侍郎,孤不喜欢做马车,父皇也从来没做过马车,您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您要是累了,您就自己去做马车吧。”

“这。。。。”

于志宁只得恨恨作罢,对眼前这个教坏太子不走正道的秦浩越发的厌恶,打算今晚就写折子,向圣人控诉这秦浩奸佞的嘴脸。韦挺在旁边看了,会心一笑。

李承乾和秦浩两人还是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道不尽的意气风发,却不想就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有人在目送着他们。

“太子哥哥和秦哥哥都要去洛阳做大事去了,凭什么我却依旧只能待在长安这鸟笼子里,太子哥哥这一走,我便是打球也找不到足以一战的对手了。”

身后的护卫道:“郡主,山涧风大,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的。”

说着,李欣和护卫一起调转马头,却趁着那护卫背对自己的时候从马上摸出一实心的木头短棒,照着护卫的后脑狠狠就是一下,这护卫没带头盔,登时两眼一番,就晕了过去。

“抱歉了,我不想回长安,我也想看看这外面的天。”

李欣骑上霹雳火潇洒一笑,没走两步却又折返回来,道:“就这么走了他跟父王说不明白,父王一定会砍了他的。”

想了想,李欣掏出纸笔,写道:“父王勿念,女儿去洛阳找太子哥哥玩两天,玩够了就回来。”

写罢,李欣将书信放在那护卫的手里,道:“不好意思啊,父王看到这封信应该不会杀你,顶多打抽你一顿鞭子,等我回来会补偿给你的。”

之后,李欣翻身上马,冲着东边的太阳明媚地笑了一笑,手中鞭子一抽,“霹雳火,我们走。”

第八十九章 啊嘞?

洛阳城。

秦浩回到洛阳城,看着那巍峨的城墙,还真有些思乡之情。

这里固然不是他的家乡,但家乡之所以值得眷恋不就是因为家乡里那些熟悉的故人么,这一走半个多月,也不知小蝶,小翠,还有许大哥他们还好不好。

秦浩这次是跟着李承乾一块回来的,毕竟是堂堂太子,国之储君,因此魏徵亲自出城二十里来接。

“臣魏徵,恭迎太子殿下。”

“魏相客气了,快快请起,魏相啊,快快领孤进城去吧,莫要耽误了百姓出入。”

魏徵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也很满意,就坡下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搞,直接就领着大部队往里进,看到人群中的秦浩,笑呵呵地招了招手,示意臭小子赶快过来。

秦浩见了魏徵也很高兴,毕竟两人乃是师徒关系,自己又没爹,这已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弟子拜见老师,这是些许礼物,还请老师莫要推辞。”

说着,秦浩笑嘻嘻地递上一些炒过的松子,魏徵见了特别开心,“有心了,居然知道我爱吃这东西,此物采集不易,洛阳确实是吃不着,就连长安城中也不是街市上能买得到的东西,虽不值钱,却是稀罕物,你从哪弄来的?”

“嘻嘻,是平阳郡主帮弟子找来的,老师您喜欢就好。”

魏徵眉一皱,道:“原来是那疯丫头,你什么时候又跟那疯丫头扯上关系了?此女生性顽劣,比寻常少年还要淘气几分,你以后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好。”

“是。”

秦浩也不解释,他知道在这时代绝大多数人眼里,李欣那性子绝对就是李孝恭惯坏了的结果,似魏徵这等人必然更是如此。

魏徵问道:“回洛阳打算住在哪里?看起来你跟太子殿下关系不浅,是要一块住在行宫里,还是跟着老师我住?又或者干脆还回你的棚户区去?”

秦浩想都没想便道:“还是回我那狗窝中去吧,我本就是一灾民,这才在灾民之中得到同理心和认可,要是我干脆搬去了行宫之中,那还要这身份有什么用,跟朝廷命官哪里还有什么两样,以后我每日辰时前去拜会老师。”

魏徵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不错,很好,少年人知道自律克己,如此才能走的长远,你既然依然自认是个灾民,那就快回家看看吧,为师要给太子殿下接风,也就与你无关了。”

得,本来还打算最后蹭一顿好饭呢,结果这魏徵还真是一点都不惯孩子,秦浩也无所谓,便找到李承乾告了个别,表示没事的时候会去行宫找他,李承乾这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分开,倒是让于志宁在后面更气的不轻。

秦浩策马扬鞭,奔着自己的狗窝而去,一路上看到熟人会亲切地打声招呼,众灾民一看是秦浩回来了,也纷纷奔走相告,热情地欢迎着他,到最后竟然又一次围成了人墙,秦浩只能骑在马背上不停地拱手致谢。

便见四周围有一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瞧却是许杰的婆娘,秦浩大喜,连忙问道:“嫂子,许大哥近来可还好啊?”

哪知这婆娘却一梗脖子,道:“哪个是你嫂子,那没了心肝的,还认我是他婆娘么?”说着,这婆娘还狠狠地瞪了秦浩一眼,道:“都是你,是你把那小狐狸精给我们家招来的,你必须得管。”

秦浩正觉得莫名其妙满头雾水,许家媳妇却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呜呜呜~,自从那小狐狸精进门以后,我们娘俩就越来越不受那没心肝的待见了,叔叔,你可得帮帮我啊,呜呜呜,你要是也不帮我,我可就不活了。”

这特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详细问过才知道,原来这狐狸精指的,居然是那天窜天鼠给自己赔罪的九娘,也就是窜天鼠的第九房小妾,那天秦浩实在没地方安置她,就将这女人硬给塞进许杰手里面了。

这样一来,似乎这许家媳妇来找自己也不算找错人,可问题是特么老子回洛阳那是要干大事的,一上来就整这等狗屁倒灶的破事是几个意思?

再说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了不起也就是在和许杰单独聊天的时候提一提,问一问,若真有宠妾灭妻之类事情自己倒是可以提醒提醒,可要是给这许家媳妇撑腰之类的倒是大可不必了。

于是秦浩自然是连连推辞,偏偏许家媳妇又有些撒泼打滚的意思,时而硬气彪悍时而楚楚可怜,似乎就认准了秦浩,谁让你把那狐狸精给送进家门的呢?弄得秦浩哭笑不得,一时也没有办法。

却见人群中许杰挤了出来,大喝一声道:“住手!”

从后边走出来,许杰一把揪住他老婆的脖领子,怒道:“我兄弟好不容易才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去看一下,就碰到你这婆娘胡搅蛮缠!你这婆娘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许杰老婆更怒,伸手就朝着许杰的脸上抓去,“什么?我又不可理喻了是吧,姓许的我嫁给你十一年了,十一年里伺候你们许家一家三口,你在外打仗,我就在家照看儿子婆婆,甚至还要收拾庄稼,早你怎么没嫌弃我啊,还不是因为现在家里进来了个小的,一身本事全都在那床上,看不上我这老东西了?”

许杰大怒:“泼妇你胡说什么!这可是大街上!你想撒泼回家再说。”

“我泼妇?老娘今天就泼给你看看。”

说着,许杰媳妇一套九阴白骨爪使的越发炉火纯青,将许杰挠了个惨不忍睹,秦浩却没心思看他们两口子打架,连忙策马挤了出去,奔着自己的小破狗窝而去。

一进了自己的地盘,弟弟妹妹们立刻就团团围了上来,纷纷嘘寒问暖起来,如小蝶等几个关系亲近的更是抱着他便痛哭起来,秦浩自然是连连安慰,心窝中暖了许多,看着这些临时搭建的破房子也觉得颇为温馨。

“好了好了,大哥回来了,这次回来大哥可是要做大事的,你们可都得帮我的忙啊。”

孙二笑道:“这是自然,有事大哥一吩咐,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只是大哥咱今日先别聊你的什么大事,却是有一件惊喜给你。”

“惊喜?你们能给我什么惊喜?”

回头一看,在自己的房屋之中,居然走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飞快地跑了过来扑到了秦浩的大腿上,哭道“呜呜呜,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啊。”

第九十章 又见故人

哥哥?

秦浩突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一个大锤凿了一下,一时间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脑子里莫名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和片段,弄的他头痛欲裂。

女孩缠着要吃蜜糖,自己就翻墙偷了隔壁王大妈家的鸡仔去卖,因此被老爹老妈抓住狠狠地痛打了一顿,小女孩要穿花衣服,自己就偷偷把新袍子给拆了,逃荒时自己饿晕在路上,小女孩便偷了别人家的果子挤出汁水来喂自己,当一家人山穷水尽时,父母本想卖这个女孩,自己却挺身而出。

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洪水一般的冲向了自己的脑子,秦浩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小女孩,十之八九,是这具身体本身,睹物思人了。

“小。。。小芸?”

这是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秦浩居然一下子就叫出来了,甚至隐隐的跟这少女还有些血脉之间的共鸣,感觉一下子就亲切了起来,这具原主人的灵魂虽然已经不在了,但记忆似乎并没有完全遗失。

这是自己的亲人!

“呜呜呜呜呜,哥,娘死了,爹也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浩一听这对便宜父母双亡,顿时放下了胸口的一块大石,这要是平添一对爹妈,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不过秦浩还是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

小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天秦浩自己被卖了以后,并没有吃上几口饱饭就引来了劫匪,其实也就是跟自己最开始遇到的刘家村那些人类似,而父亲自然不会任由自家卖人的救命粮被抢走,起身反抗,结果就悲剧了。

本来,小芸一个小姑娘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到洛阳的,万幸这丫头长得水灵,又读过一点诗书,识得几个字,很快就被一大户人家看中,收下作了个丫头,谁曾想没多久又起了蝗,那大户也变成了破落户,自然就用不上小丫头了,好在这家人还算有点良心,给了家中奴仆们分了些存粮,小丫头便跟着管家,厨子,马夫等人一道上了洛阳。

也是巧合,秦浩被大理寺抓走那天众多灾民一块示威,小芸也稀里糊涂的跟着上了街,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惜她被挤在人群中,就算拼命的叫喊可当时的环境太糟糕了,七嘴八舌的谁也听不清什么,兄妹俩就这么错过了。

事后小丫头找了大牛他们,众人看这小丫头模样上与秦浩也有着几分相似,而且同样是个识字的,便信了几分,暂且留了下来住在秦浩的屋子里。

这就是全部的事情经过了。

秦浩知道这个才刚刚七八岁的妹妹受了不少的苦,虽然今天之前自己对这人还完全不认识,但刚刚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却让秦浩对小丫头有了货真价实的兄妹之情。

“孙二,帮我谢谢那些送小芸回来的人,告诉他们我日后必有重谢。”

“是,大哥。”

“大牛,你去跟许大哥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帮着找到当初抢我们家粮食的那些人,如果许大哥也找不到就让窜天鼠一块也跟着找,只要他们人在洛阳就必须给我翻出来。”

“是,大哥。”

这一会的功夫小芸也不哭了,低头翻出来一个小钥匙,道:“这是爹死前交给我的,是咱们家地库的钥匙,里面有许多许多的书,爹爹说这是咱们家最宝贵的东西万万不能扔了,既然哥哥回来了,自然要交给哥哥了。”

秦浩怜爱地摸了摸小芸的头,也没当回事,以他现在的能耐区区几本书并不如何在意,至于为啥他们家堂堂一耕读世家却混的这么惨,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隋末大乱刚刚结束不久,只要没到了门阀的那种程度,什么样的家庭都有可能败落。

不过既然是自家的遗物么,秦浩也就收了起来,打算跟李承乾见面的时候让他派个人帮自己取出来。

小芸也是个活泼乐观的性子,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跟秦浩说话,秦浩也就一直笑眯眯的听,说了不大一会觉得说累了,秦浩就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弄了条小被子给盖上。

推门出去看看黄昏的火烧云,心中不由的感叹,有个亲人在,真好。

却见不远处许杰走了过来,脸上跟花猫一样被他老婆挠的一道又一道的,看上去特好笑。

秦浩打了个招呼,两人来到他们常去的那个码头上的茶棚,秦浩本想来两碗茶,可许杰却非得要他小弟给他拿酒去,说是跟秦浩久别重逢非要喝点酒意思意思算接风洗尘,可秦浩看他那样子怎么都像是要喝闷酒。

虽说不想掺和人家的家里事,但作为好兄弟适当的关心一下也是可以的,况且那狐狸精确实也是自己硬塞给他的。

“许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好歹也是一方大哥,以后要当将军的,这样可不太好啊,况且富不易妻,嫂子毕竟才是你的原配。”

许杰闻言面色一苦,絮絮叨叨地诉说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其实也简单,他那婆娘是一块苦出来的,性子也确实是泼辣了些,偏偏又受不得气,许杰自问并不曾亏待她,那小老婆更是恨不得当娘一样的伺候她,但那女人胸中却总有口恶气难出,经常没事找茬,动不动对那小老婆就是一顿毒打,那女子也不敢反抗。

许杰每次看到小老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难受,于是一有机会便会出手阻拦,而每次自己都会被挠的满脸是血,这次也是如此,因为嫌弃小妾接的洗脚水有些烫,拿了马鞭子抽丢了那小妾半条命,许杰一时情急骂了他老婆几句,事情就变成这样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秦浩闻言也只能无奈的送上了一个安慰的眼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那老婆虽占了个善妒,却曾亲手送走了许杰的父母并拉扯了小叔子长大,许杰也不可能真的就让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怪不得给愁成这样。

秦浩暗暗想到,这老婆多了真是麻烦,自己到时候还是乖乖娶一个吧,还是一夫一妻制好。

便听许杰又道:“对了,你那个戏楼已经建好了,就差了点内部的摆设,你不回来,也没人敢瞎出主意。”

“这么快?”

要知道他走之前那戏楼只搭了个框架而已啊。

“洛阳的这些灾民感念你的恩德,只要得了空就会来帮忙,一天到晚开工从不闲着,大家都使出了真力气来干,自然快一些。”

秦浩皱眉问道:“那钱呢?我原本设计中,有许多东西都算得上是价格不菲啊。”

“哦,是薛姑娘出的钱。”

“薛姑娘?哪个薛姑娘?”

这回轮到许杰诧异了,“你不认识?呦,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么。”说着,许杰伸出手高高地挥舞了起来“薛姑娘!薛姑娘!”

秦浩一回头,便见身后一女子,身穿一墨绿色的长裙,不见半件首饰,脸色晶莹,肤光如雪,鹅蛋脸上有一个小小酒窝,见是秦浩回来了,微微还有些腼腆,笑道:“秦当家,好久不见。”

“薛。。。。薛晴?”

第九十一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真没想到,那个为自己出钱建戏楼的家伙,居然就是薛晴,这是当初义赈时碰到的女子,秦浩也是在跟她排队领粮食的时候第一次说相声,随后又开始说评书,从而一点一点的走到了现在这一地步,自己那个好人一生平安的本本上还记着她,打算有机会就还她恩情呢。

“薛姑娘,确实好久不见了。”

薛晴优雅一笑道:“真是想不到,当初的那个说滑稽戏度日的小子,如今却变成了洛阳的几个大人物之一,秦当家果然不是凡俗之人,小女子前日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秦浩忙道:“哪里哪里,要不是薛姑娘的义赈,秦某也许早就饿死在路边了,能做到今日这地步,全是运气使然没有半分本事,实在不值一提,倒是这旧恩未换又添了新情,真让秦某无颜以报。”

薛晴微微一礼道:“区区一座戏楼,总共也不过用了百十来块金饼,对薛家来说九牛一毛,倒是秦当家的人情,如今可是值钱的很呢。”

说着,薛晴直接就坐在了秦浩身边,带起一阵香风。

秦浩笑笑,问道:“不知薛姑娘的意思,这人情我欠的是薛姑娘你个人的,还是整个薛家的?”

薛晴灿烂的一笑,道:“秦当家当日说的,可是必还我薛家一个人情,如今眼看就要卧虎下山,却又想算在我区区一女流之辈身上么?这可有些不够英雄呢。”

秦浩苦笑一声,耸耸肩没说话。

薛晴却自己取了两个空碗,拿过许杰那半坛酒给自己倒了半碗,又给秦浩倒了半碗,端起来开口道:“秦当家当日说要还我薛家之情,小女子还只当是玩笑的狂话,却想不到山水有相逢,居然这么快我薛家就有需要您帮衬的地方,说起来咱们那日还没有喝过酒呢,来,干。”

说着,薛晴端着酒碗跟秦浩微微一碰,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便笑颜如花地看着自己。

人家一介女流之辈都喝了,自己当然也不能怂,端着酒碗也学着一饮而尽,道:“河东薛家乃天下顶尖门阀,却不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这个臭要饭的还这人情?”

薛晴嗔了他一眼,面上略带微醺之色,却又娇艳动人了几分,怪道:“秦当家明知故问,可就不够朋友了,薛家自然是为了那青帮之事而来,还希望秦当家到时候转圜则个。”

秦浩笑了笑,算是默认,想不到他那青帮三天前才在长安出了政事堂,今天就有薛家的嫡女坐在洛阳城小茶棚里跟自己讨人情了,这些门阀的力量还真是无孔不入。

其实这也是薛家的运气,之前秦浩就给薛晴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起了蝗灾之后,薛家自然也是打算来看看哪里能分一杯羹的,这秦浩的事迹就传到了薛晴的耳朵里,许是认定了这是一份善缘,薛家就帮着建了戏楼,正好赶在秦浩提议建设青帮之前。

人情么,就是这么有意无意一点一点攒出来的,秦浩当时就已经具备了人情投资的资格,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只是这一次人情回报的实在快了些,前脚刚完事,后脚青帮的消息就传来了。

正巧,得知薛晴与秦浩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份渊源,自然也就派了她过来接触一下。

秦浩笑道:“既然薛姑娘开口了,秦某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显仁宫旧址上,除了最中心部分要流出一点地方需要翻修行宫之外其余地方,薛家看上了哪块尽管跟我说就是,我自会向我老师争取,只是我那老师一声刚正不阿,我也不确定他能否听我的,至于青帮漕运诸事,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秦某一定不会推辞。”

秦浩说着话的功夫,薛晴就已经又一次把两只酒碗倒满,端起来碰了一下,道:“那小女子,可就多谢秦当家给这个面子了。”说罢又是端起来一饮而尽,重重的将碗放在桌上,一时间酒红上脸,倒是显得更加妩媚许多。

秦浩也将碗中酒喝了,两人简单又说了几句话,薛晴便起身告辞,毕竟这里是茶棚,还靠近码头,岸边一群又一群光着膀子拉纤的汉子,她一个大家闺秀久在此处坐着也是不妥。

许杰看着薛晴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了一会,大手拍在秦浩的肩膀上,“兄弟,好福气啊,这可是河东薛氏嫡女,这要是娶回家门,嫁妆得多丰厚啊!”

秦浩撇了他一眼,道:“别乱说,我跟她没可能,她比我大。”

许杰道“大一点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的,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找个稍微大一点的,还知道疼人哩,我那婆娘就比我大,你看她对我。。。。。。额,薛府的贵女肯定不会像我那婆娘一样善妒。”

秦浩闻言不由得诧异道:“女未嫁?薛晴她应该有十六七了吧,难道还没有订下的亲事?”

许杰一拍大腿,道:“对啊!这么大的姑娘怎么会没许人家呢?兄弟你别冲动啊,容哥哥我调查一番,可别是八字克夫之类的。”

秦浩摇了摇头笑了笑,也不跟他掰扯,你以为门阀嫁女跟你们小老百姓一样啊。

许杰又道:“对了兄弟,薛姑娘刚刚说的那个什么青帮,是什么?可是你曾经跟我提过的那个?”

秦浩点头,道:“不错,就是那个,这其中还要许大哥帮忙。”说着,秦浩将青帮完完整整地跟许杰说了一遍,直接给许杰震傻了。

秦浩早就跟许杰说过安置灾后流民的问题,许杰也知道秦浩在打这条运河的主意,可许杰以为能包下个码头就了不得了,谁曾想这货这么大的胃口,居然是在打整个漕运的主意,而且居然把天下门阀和朝廷都算计到了,最最最关键的是朝廷居然还特么答应了。

许杰这下瞠目结舌,连喝酒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端到了嘴边一抖一抖的喝一半撒一半。

“兄弟,那咱要从哪开始做起?”

秦浩笑道“先发英雄帖吧,叫上窜天鼠,铁牛他们,先跟洛阳的这些地头蛇,摆摆阵”

第九十二章 开会

大戏楼。

这是秦浩给这座新戏楼起的名字,挺俗的,不过言简意赅,第一座戏楼么,自然要叫这种平凡中透着霸道的名字。

如今这里还差一点摆件没安放完毕,却已颇见不凡,第一层是散座,却没有桌子,除了坐下听戏以外什么都干不了,不能嗑瓜子更不能大声喧哗,您要是不习惯,大可以移步上二楼。

二楼除了板凳以外还有一个个的酒吧桌,不过却有最低消费。

三楼则不是一般寻常老百姓上来的地方了,这里有用手绘屏风隔绝出来的单间,消费自然也是吓人。

四楼则与下面的戏台隔绝,完全不是看戏的地方,与下面三层隔绝,乃是秦浩建造的宿舍,目前住房紧张,他日后打算和弟弟妹妹们暂且住在这里,好歹晚上还能吹吹风不是。

四楼除了一个个房间以外,还有一个大会议室,打算平日里大家开个会啊谈个事啊什么的,不过今天却不是跟弟弟妹妹们谈,而是邀请了洛阳各个有头有脸的老大。

“鼠爷。”

“秦当家,半月不见越发的神采飞扬了。”

“哪里哪里,倒是我看鼠爷略微胖了一点。”

窜天鼠和蔼地一笑,还颇有几分儒雅之风,介绍道:“我来给秦当家引荐,这些都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哥,这位,脚帮的铁牛,秦当家见过的。”

铁牛一拱手,开口道:“秦当家对我脚帮的恩惠铁牛一直铭记于心,若是秦当家有什么吩咐,只管拿脚帮当自己人使唤,脚帮上下八百余人绝没有一个人皱眉。”

秦浩笑着道:“铁牛当家的有心了。”

窜天鼠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花少,想来秦当家也见过了,洛阳城的青楼酒肆,有近一半都是花少的产业,手下姑娘近千,小弟数百。”

秦浩笑道:“花少,好久不见了,上次秦某办赈灾晚会,多亏了花少的鼎力支持,这个人情秦某一直记得。”

花少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略有些单薄瘦弱,面色有些苍白,却是神采奕奕,颇有几分魅力,年轻时想来也是一个大帅哥,闻言拱手道:“哪里哪里,秦当家太客气了,当时咱们也是互惠互利么。”

花少算是洛阳偏门里除了窜天鼠之外最有钱的,与人最多的铁牛号称洛阳双雄,两人地位仅次于窜天鼠,上一次赈灾晚会花少也很感兴趣,属于朋友那波,因此二人之间不但没有冲突反而还有几分情分。

窜天鼠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铁砣,洛阳城一小半的赌场都是他开的,几乎全部的赌场都是他的人在看场子,与我是很好的兄弟,还望秦当家以后多多提携。”

当然是好兄弟了,开赌场的和放高利贷的关系不好才见鬼。秦浩自然也是拱手抱拳道:“久仰久仰。”

这铁砣是个块头很大的壮汉,一身彪悍的腱子肉几乎要在衣服里爆炸一样,但说话却很客气:“以后怕是要靠秦当家赏饭,”

“哪里哪里,铁爷您捧我了。”

“这位是水蛇,手下有六十多条船,三百多弟兄,陆上的事不好管,但河里的事找蛇爷,没有他办不了的。”

水蛇人如其名,瘦高瘦高跟麻杆似的,皮肤也有些发青,闻言连忙拱手道:“鼠爷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了,我们水帮就是吃辛苦饭的,可跟各位比不得,秦当家,我跟铁牛是很好的弟兄,与许爷也算熟,咱们也不是外人。”

秦浩也抱拳道“惭愧惭愧,早知道蛇爷大名,却一直俗务缠身没来得及去拜会。”

“这位是猫爷,洛阳最大的酒商,甚至整个中原的酒曲,从他这出货的占了三成以上,城中也有七家酒楼,你应该没有见过,猫爷今年流年不利,生意折损八成以上,不过底蕴却惊人。”

这不废话么,大灾之年粮食都不够吃,他这酿酒的就算有客户他也不敢开工啊。

猫爷是个大胖子,那绫罗的长衫穿在身上就像裹着一条被单,笑眯眯地拱手道:“秦当家,久仰久仰了,哥哥我时运不济,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真是感谢秦当家还能看得起我。”

秦浩拱手道:“哪里哪里,出来混从来都是三更穷五更富,猫爷如今卧虎趴于石冢,一旦有朝一日时局变化,必是雷霆万钧,秦某到时候还要靠猫爷多多关照才是呢。”

猫爷笑了笑,他跟秦浩是真的毫无交集,这初步见面彼此的观感还算真不错,人年纪不大但说话倒是得体,一点也没有少年得志的嚣张之气。

秦浩笑眯眯地跟众位老大说着场面话,水帮,脚帮,这是洛阳城里最大的两个苦力集团,再加上搞私钱和放高利贷的窜天鼠,开青楼的花少,开赌坊的铁砣,酿私酒的猫脸,这些世面上混混主要集中的地方,偏偏这在大唐都属于合法。

可以说,坐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几乎相当于全洛阳全部的地头势力。

窜天鼠笑眯眯地对众人道:“诸位,这位是秦当家,秦当家可是连圣人都欣赏的少年俊杰,这次回来也是随着太子殿下的车马而归,他的事,应该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如今秦当家叫大家来,是有件大事想要跟咱们商量,秦当家,您请吧。”

秦浩笑眯眯地道:“好说,好说,以大家的本事,想来许多人应该已经收到风了,秦某打算建一个青帮,还希望诸位老大多多帮衬。”

说着,秦浩笑眯眯地将青帮的流程规矩和来历构成讲了一遍。

众人毕竟是洛阳的地头蛇而不是长安的,之前就算收到些风其实也不详尽,这一听秦浩连整个漕运都给谈下来了,顿时纷纷大吃一惊。

乖乖,漕运啊!这得赚多少钱!

更关键的还不是漕运的利润,而是漕运的权利,这洛阳不管什么货物,最终都要从河上走,可以说掐住运河就等于是掐住了几乎全城人的脖子,再加上这青帮上有天子撑腰,下有他们这些地头蛇相助,这洛阳城以后岂不是由这青帮说了算了?

能做到大哥这位置的没有一个傻子,纷纷道:“秦当家,您想怎么办尽管吩咐就是,我们保证没有一个人有二话。”

秦浩笑道:“多谢各位抬爱了,是这样的,这青帮的组成主要有两部分,一个是咱们,另一个就是各家门阀到时候派来的代表,和洛阳城里的产业了,人家是千年世家,虽然在洛阳本地不如咱们,但各个神通广大,能量不可小觑,我的意思是,咱们今天自己人关起门来先抱个团,日后不管哪家的门阀找来什么助力,咱们这些自己人,可不能乱。”

第九十三章 黑熊

封建社会中,皇权对百姓的影响虽然也一样是方方面面,但市井中人却又自有一套处世之道,虽说大唐民风剽悍,家家户户都有点兵刃不太可能收保护费,但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越到了底层往往就越是这些蛇虫鼠蚁说了算,每逢乱世,那些所谓的豪杰大多说的都是这些人物,刘邦入咸阳后所谓的约法三章,就是跟这些人定的。

但草莽始终都是草莽,是上不了正席的狗肉,不管多大的势力在拥有朝廷支持的秦浩面前全都表现的很听话,秦浩十分轻松的就掌握了话语权,最终说什么这些人就应什么,面对漕运的诱惑,去特娘的宁为鸡首,谁特么不想到凤凰尾巴上威风威风。

众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纷纷将秦浩捧上了天去,好不热闹,秦浩也始终微笑面对,酒来碗干,大家也都和谐一片。

正开心着,突然外边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秦浩微微皱眉,还没等说什么,便见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边一脚狠狠地踹开。

却见从外边摇头晃脑的走进来一人,赤膊着上身,胸前纹着纹身,大刺刺地道:“谁是秦浩啊!”

说着话,歪着脖子就往他们谈事的桌子上一爬,看上去还挺有气势,只是消瘦的身材让他缺了点威慑力,几乎同时,这人身后便鱼贯而入一群小弟,足有七八十人之多,各个神色不善,手中拿着乱七八糟各种家伙,虽不是制式兵刃,但想来抡到脑袋上也是要死人的。

秦浩知道是来找茬踢场子的,却稳如泰山地坐着根本就没动,甚至连眼神示意都没有,便听边上的铁牛一拍桌子,怒目而视道:“特么的,大黑熊,你特娘的也配点秦当家的名字,找死啊!给老子滚!”

那人却道:“铁爷您请了,咱们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我也不为难您,还请您让到一边。”

谁知铁牛直接就把杯子给摔了,丝毫不理会屋里屋外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对手,直接走到来人面前,从后腰处掏出一把斧头放在桌上,毫不客气地怒瞪过去,两个灯笼一般的大眼睛几乎都快贴到来人脸上了,语气带着点轻浮道:“大黑熊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秦当家的就是我铁牛的大哥,我大哥的事,就是我脚帮的事,你想跟我大哥谈,对不起你差着级呢!先跟我说说吧。”

铁牛这一手真吓了那黑熊一跳,面对那两双硕大的铜铃豹眼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气势不由得下去了几分,要知道论拳头,洛阳城里一向都是脚帮称王,这帮人多,不怕死,所谓穷横穷横就是如此了,而且帮内成员对铁牛极为忠心,真要是跟他们对上,他往后的日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毕竟都是在外面混的,总不可能在小弟面前真让铁牛两句话就给吓住,同样一拍桌子怒道:“铁牛!你别以为老子怕你,信不信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铁牛也不甘示弱,大喊道:“来啊!”

眼看气氛渐渐僵持,窜天鼠一边喝着酒一边笑道:“熊爷,出门也不翻一翻黄历,这秦当家的场子也是你能捣乱的地方?刚才是哪只脚踢门,识相的话,剁一根脚趾赔罪,秦当家或许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否则,不用秦当家出手,是不是我窜天鼠太久没搞大龙凤,镇不住场子了啊,这不是让秦当家笑话我这捉钱人没用么。”

其余几位当家都没有说话,但也纷纷抱着膀子靠在椅背上,颇为玩味的瞅着来人。

看样子所有人都明白,就自己不知道咋回事,秦浩便问道:“鼠爷,这是谁啊,给介绍介绍?”

窜天鼠连忙道:“好叫秦爷知道,这人叫大黑熊,乃是咱们洛阳最大的人贩子,河=南河=北这几道的人口生意熊爷都有几成份子,手下兄弟也有数百,倒也算个人物,咱们上次在韦府您做掉的那个瘪三,就是跟着他混出来的,您让我广邀洛阳豪杰,我却知道熊爷做的这一门生意一定不讨您喜欢,便没叫上他。”

秦浩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关东最大的人贩子啊!这就难怪了,秦浩平生最恨的就是拐卖人口,封建社会时没有毒-品,赌钱招妓又都合法,那些不合法的生意比如私钱私酒,都属于不合理制度下的潜规则,算是一种律法的补充,可唯独这人贩子,尤其是买卖自己人的人贩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缺德,再加上自己这么个出身,如今洛阳城里已经世人皆知,窜天鼠这么会办事的人真请了他反而奇怪。

秦浩闻言不由得心中暗暗生了一股怒火出来,我特么没去找你麻烦你就偷着乐去吧,现在居然敢找上门来踢场子,上来堵我?

大黑熊心里也是阵阵发慌,窜天鼠广发英雄帖,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全城够分量的人物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份,他虽然不知道具体要谈些什么,可他不是傻子啊,笨想也是天大的事情,多年的经验让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种大事若是他无缘参与,自己以后就休想在洛阳城立足了。

当得知这次大会窜天鼠是在帮秦浩发帖后,此事绕开自己也就好理解了,秦浩烦人贩子也不是啥秘密,可是又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乎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他的打算是,带人上来先跟这小子立个威,展示展示自己的肌肉,然后大家把话说开不就得了么,两个人又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怨,当初拐卖你的又特么不是老子,谅这区区十三四岁的一个黄毛小子在自己的软硬兼施之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哪成想,自己自打踢门以后,秦浩还一句话都没说呢,先是铁牛后是窜天鼠,竟然一个接一个的跟自己翻脸,要知道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可早就过了轻易翻脸的时候了,否则分分钟就是一场大龙凤,别说这洛阳县衙,就是惊动长安也正常。

这下他可有些慌了,一个铁牛就已经不好惹了,现在看这意思就连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窜天鼠也要死站边,这小子特么的到底有什么魅力,跟你们说了什么鬼话让你们这么挺他?

大黑熊冷汗都出下来了,只得将目光投向平日里跟他关系最好的花少道:“花少,您说句话。”眼中隐隐有乞求之色。

平日里他和花少吃喝玩乐全在一起,他相信,自己现在这么难的时候,花少会帮自己打个圆场,递个台阶下来的,毕竟他俩的关系么,并不比窜天鼠和铁砣的差多少,一个开青楼的一个人贩子,也算是对搭档。

可谁曾想花少却立马跟秦浩表态道:“秦当家,您相信我,我跟这黑熊只是泛泛的酒肉之交,虽说楼里有时候也会买一些他的姑娘,可是天地良心,我不买他也会卖给别人啊,我对我楼里姑娘一个个都好的不得了,真的,不信您问鼠爷。”

大黑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特么什么情况!说好的生死弟兄呢?友情呢?义气呢?大家十几年的老搭档,一顿饭的功夫你也要翻脸不认人了?这特么吃的是饭还是迷魂汤啊!

秦浩却笑眯眯地瞅着花少,看得花少极为紧张,最后秦浩还是决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道:“以后还是别买了吧。”

花少马上表态道:“您放心,我的楼里以后要是再买一个人,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把我剁了,以后我花少的生意只用自愿的姑娘,回去之后那些买来的只要想走我全都放了,还送盘缠。”

黑熊心中已经是天雷滚滚了,这尼玛,你们俩应该没这么熟吧,咋喝顿酒的功夫这小子就喝成你爹了?

第九十四章 真正的对手

冒冒失失踢门进来的大黑熊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止不住的从心里一个劲的往外冒凉气。

他不知秦浩到底给众人许下了什么锦绣前程,但看样子,这些在洛阳城里混了几十年,从隋炀帝混到王世充,又从王世充时期混到现在的地头蛇竟然会义无反顾地去支持这个刚来洛阳不到半年的黄毛小儿,为此而旗帜鲜明的跟自己作对,其中花少的做法更是让他胆寒不已。

他不是傻子,虽说他带了近一百号的小弟把人给堵了,但这几乎是整个洛阳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豪杰,再加上个神秘无比的秦浩,只要是个正常人这时都没有不认怂的道理。

“秦当家好手段,我黑熊这次栽了,改日我来摆酒向您赔罪。”

说罢,这人竟是转身欲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秦浩却终于开口和大黑熊说了第一句话:“慢着,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大戏楼是什么地方了?”

大黑熊豁然转身,逼视道:“秦当家还要如何?”

秦浩微微笑着,既不嚣张也不逼迫,只是淡淡道:“铁牛刚才说让你留下一只脚,这实在是太残忍了些,我是个读书人,这么残忍的事还真做不出来,我看不如这样,要留的话直接留下你的命吧。”

大黑熊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说法?况且老子将近一百人围上来,不趁机弄死你你都该偷笑了,你凭什么要弄死我?

可是他发愣,有人却没有,秦浩自己都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见寒芒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从他右肋下方刺入,顺势转了一圈在里面一搅,在他肺部留下了个豁大的洞,黑熊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想说些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一张嘴喷出来的全是血泡。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临死之前还指着那刺刀的方向:离着他最近的猫脸。

谁也没想到,反应最快第一个动手的居然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油腻腻而且几乎是半退隐状态,近两年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胖子。

“嘿嘿,秦当家既然要你三更死,安能留你到五更啊。”

眼看着这一方枭雄稀里糊涂地就要咽气了,身后跟着来的那些小弟都炸了,为首一人噌地抽出刀子,怒指秦浩道:“你。。。你敢杀我大哥?”

刷的一下,会议室里的老大几乎是排练过的一样,齐刷刷的纷纷在第一时间就拍了桌子,同时起立,纷纷对那人怒目而视。

这一屋子大佬一齐施压,登时就将这小弟刚刚挺起来的气势给压灭了一大截,那小弟狠狠咽了一口吐沫,就算他现在人多势众,可面对着一屋子的老大却依然觉得自己像是滚滚黄河之上的一条小独木舟。

一屋子人里面只有秦浩没站起来,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正对着大黑熊带来的这一杆小弟,两个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双手十指交叉,下巴放在手上撑着,好像在十分放松地看戏一般轻声道:“从今天起,洛阳城由我说了算,懂?”

以魏徵弟子,灾民领袖,太子挚友,再加上青帮第一任话事人的身份说这个话,秦浩的底气还是挺足的,真不是吹牛。

还不等那些小弟说话,秦浩便对众位老大拱手道:“从今以后,洛阳城的人贩子一律不许再贩我大唐良民,异族百姓不管,大黑熊麾下小弟,今夜自行另谋生路,大可以投奔在其他几位老大手下,冥顽不灵的,今夜宵禁之前,众位老大共同围剿,我会请杜大人配合大家,这算是我青帮的第一道命令,还请各位老大多多支持。”

众人连连也拱手示意,表示绝无问题,对秦浩这么快就下命令不但没有抵触反而十分高兴,要知道下的命令越早越难,他们表现的机会也就越大,在未来青帮中的话语权也就越大,甚至于想想两年后这话事人的位置就要换人,更是激动不已,谁知道两年后同样如此发号施令的是不是他们自己呢?

但大黑熊那帮小弟可就急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混混?先是当面弄死了自己老大,后是掐断他们财路,真当他们是温顺的兔子了?

领头的小弟大喝一声:“姓秦的,真当老子不敢动手杀人么?”身后的其他小弟也跟着跃跃欲试,纷纷抽出了兵刃,既然人家连条活路也不打算给,那就鱼死网破呗。

其余几位老大也是面无惧色,虽说他们这次来谈判也都没带小弟,但能混到这个份上哪个不是腥风血雨中闯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虽然也都觉得秦浩刚刚那话不妥,但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反而都坚定的站在秦浩这一边。

眼看着就要动手,秦浩却还是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离着秦浩最近的那个小弟受不得激,耐心差了些,实在见不得秦浩再这么装逼,挥刀就朝着他头上砍去。

铁牛大急,抄起板斧想扑过去眼看就来不及了,却十分突兀的一声长哨之声响起,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支鸣镝箭就插在了那个小弟的咽喉处,再往外看,却不知什么时候那房梁之上居然还藏着个人,手里那张一人多高的大弓异常显眼。

而这声鸣镝之声就好像个信号一样,呼啦啦的一下上来了一百多人,整座大戏楼就被围住了,门外赫然排着整齐的军阵,人人手拿弓箭对准着里面,仿佛只要一声令下,里边这些大黑熊的手下分分钟就要变成马蜂窝,而这些来人之首,赫然便是许杰。

秦浩以一个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黑熊的这些小弟们,道:“唉,以我和许大哥的关系,这么大的事,许大哥都没露面,你们居然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么?就这智商,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完整的活到现在的,现在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是降,还是打?”

结果是毫无悬念的,满城大哥全部站边秦浩,这本就丧了他们的胆气,之所以撑得住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人多而已,如今连他们都被许杰给围了,除了傻子谁会真的为了给黑熊报仇而把自己搭进去?

投降么,无非也就是换一个大哥,都是做小弟的,跟谁混不是混啊,想到此这些人纷纷将武器扔到地上,跪伏余地。

秦浩也没有为难他们,让他们纷纷跟了许杰,虽说许杰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但本地人却几乎没有,而一个字头连个本地人都没有无疑是不行的,收编大黑熊的人手正好可以补足他们在这方面的不足。

秦浩笑着对众老大道:“几位,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我许大哥,青帮之中我打算和许大哥各占一个字头,我以这大戏楼入股,许大哥以码头上的那些纤夫入股,没意见吧。”

众大哥对这神转折都没啥思想准备,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窜天鼠最先拍马屁道:“秦当家这说的是哪里话,当今这洛阳城,谁还能不认识许爷,以许爷的身份低位,哪能不坐一把交椅,倒是秦当家真是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秦浩耸耸肩道:“你说大黑熊?这还真不是,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窜天鼠诧异道:“那许爷他们这是。。。。”

秦浩撇嘴道“区区大黑熊,米粒之光罢了,也值得我去算计什么,他们是给别人准备的,刚刚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铁蹄铮铮之声响起,这是数十匹马齐齐狂奔的声音,这声音震人心魄,连秦浩听了也面色微微一变,轻声道:“这,才是我等的人啊。”

窜天鼠等人连忙探出脑袋朝窗户外面一看,却见外面街面上数十名骑兵在大戏楼的门口处立马横枪,为首一少年鲜衣怒马神态嚣张,正是淮安王府四公子:李孝慈!

第九十五章 变脸

李孝慈骑在马上,对着顶楼与秦浩在窗户上遥遥相望了一眼,那眼神看上去颇有些倨傲,文雅点说就是睥睨天下之姿,通俗点就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拽拽的样子。

秦浩转过身,对着众位老大道:“各位老大,没什么事的话各位就先回去吧,莫要忘了今夜将大黑熊的地盘扫一扫,财产地盘由各位瓜分,愿意投靠的,就暂时入许大哥麾下。”

众老大纷纷告辞,只有铁牛道:“秦当家,我留下来陪您吧。”

秦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你留下没用,说不准脚帮以后还要和淮安王府打交道,现在惹恼了他对你太不智了,心领了。”

铁牛这才颇有些不甘的退去,在楼梯上与李孝慈等人相遇,也没像其他老大那样恭恭敬敬的行礼,反而还瞪了李孝慈一眼。

李孝慈却也没搭理他,直接来到秦浩跟前,阴阳怪气道:“秦兄好大的面子啊,一张英雄帖,就让全城的豪杰拜了你的码头,当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却不知为何没给本王一张帖子,也来吃吃你这杯鸿酒啊。”

许杰手握单刀,一个横移拦在了前面,一众他的人手也纷纷有样学样组成了个人墙,怒道:“小王爷要是来吃酒,却不知带这么多的兵干什么啊?”

众王府亲卫也是有样学样,同样在李孝慈的面前组了一道人墙,李孝慈阴测测地问:“那不知许当家带着这么多的兵士请酒,又是何道理啊!”

说着那些王府护卫齐齐往上一踏,距离许杰的人变得更近了几分。

许杰道:“自然是为了防某些肖小之辈撒野,以为我刀不利么?”

说着许杰的人也踏前一步彼此之间的距离再近一步,手中握着刀柄微微往出一抽,露出一小片寒芒。

李孝慈和王府侍卫再近一步,彼此之间各自握着兵刃,脸却都几乎贴上了,怒喝道:“凭这些虾兵蟹将,能挡得住我淮安王府的百战精兵么?”

眼看许杰还要再说话,秦浩连忙挥手制止道:“好了好了,别再往前了,再往前你们就要亲上了。”

随即一派轻松的样子道:“差不多行了小王爷,你我都清楚,我不敢杀你而你也不敢杀我,大家带着兵装一装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进来谈事,让你的兵都下去,许大哥你们也下去吧。”

李孝慈斜眼晃了一下脖子道:“哼,我堂堂……”

秦浩打断道:“嘿,来劲是吧,行,那您接着装,我走了,咱们改天再聊,我现在就出门,要不你就让他们砍我吧。”说着,秦浩起身便整理衣冠,作势欲走。

“你。。。。哼,那就聊聊。”说着还傲娇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侍卫下去,许杰也憋着笑,跟秦浩换了一下眼色撤了,临走时便听秦浩道:“许大哥,在楼下把咱们戏楼里存的酒拿出来,跟王府的弟兄们好好喝上两杯。”

李孝慈背着手晃着官步,抻着长音道:“算你识……”

“王府请客啊哈,不给钱的话都扣下。”

李孝慈正使劲往后挺着腰装官威,一听这话好悬没把腰给闪着,“你……”

“你什么你,你是小王爷我是灾民,你好意思我请啊。”

“哼!田舍奴。”

“切,洛阳城谁不知道我秦浩是逃奴出身,这句田舍奴,就当您是在奉承我了,小王爷坐吧,别绷着了,我都替你累的慌。”

李孝慈被秦浩给噎的不轻,索性不与秦浩再逞口舌之力,坐下道:“本王没时间跟你废话,一句话,青帮我淮安王府要占一份。”

秦浩点头道:“可以,天下间任何生意,你淮安王府要是想占一份,哪有人敢拒绝,算你们家一个字头,小意思,却不知淮安王府在洛阳的生意是什么。”

李孝慈傲娇的把头一仰,道:“没有。”

噗,秦浩正往嘴里送的酒就喷出来了,马的,没有你说个蛋呢。

“小王爷,这青帮建设的本意,是咱们这些洛阳有生意的人和要来做生意的人,联合起来把着点漕运,别让某一家一姓占了便宜,彼此互相立个规矩,互相多多照应,您要是洛阳没有产业您掺和啥呢?想进青帮,还是把外地的产业搬过来吧,朝廷为解决灾民问题有许多优惠政策,这几天尚书台就会有旨,以淮安王府的地位白送您一块上好的地段也不无可能。”

那李孝慈眼珠子往上一翻,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也没有。”

噗!秦浩一口老酒喷出去,直接把碗摔桌子上怒道:“几个意思啊,逗我玩呢是吧。”

李孝慈还是那个四十五度角仰望苍穹的样子,道:“淮安王府,没有生意,没啥能往洛阳搬的东西。”

“…………”

“…………”

“那啥,硕大的淮安王府,没生意?我听说满朝文武中最嚣张的就是你爹,啊呸!不好意思,是最风光的就是淮安王,圣人也要礼让三分,怎么。。。。没生意?你们家不会光刮地皮吧。”

“嗯……”李孝慈这时终于面带羞愧之色。

秦浩疑惑道:“嗯?老大你嗯是什么意思啊,你不会真是啥都没有吧,你丫不是想空口白牙光凭一张嘴和淮安王府的一个招牌就打算在我青帮里分一杯羹吧,咱不带这么黑暗的。”

李孝慈道:“拿一百万贯出来,都给你,你帮我们建厂,做啥我们不管,你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我们按月分红,同时以生意入青帮的门。”

秦浩这回直接气乐了,笑道:“说梦话呢吧,小王爷,天下只是李家的,并不是你们家的,还是换你家大人来跟我谈吧。”

说着秦浩起身,使劲的把碗一把摔地上,“告辞!小王爷一会走之前别忘了给你的兵结账。”

李孝慈没想到秦浩居然这么大脾气,连忙道:“慢着。”

秦浩转身冷笑:“小王爷还有什么见教?”

“给你股,一成。”

秦浩又一次乐出了声:“我特么还稀罕你这点股?信不信同样的条件跟其他门阀去谈,最少给我四成。”

李孝慈颇有些慌,这次事要是谈不成他可没什么好果子,连忙托底道“大唐开国才十年,我父王就算是把地皮都刮漏了,又哪来的一百万贯。”

秦浩一愣,已经迈出门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刚才他没反应过来,这会才感觉出不对,特么的大唐如今的国库才多少钱啊,且不说李神通有没有可能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他长了几个胆子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

李孝慈也不敢再装了,怕真把事情给装岔了,急忙道:“这些钱,我父王只占四成,还有四成是河间王出的。”

谁?李孝恭?李欣她爹?

秦浩闻言蹭的就坐回来了,一把握着李孝慈的手道:“哎呀,原来河间王在里面也有份,你早说啊,来,咱们把酒满上,重新谈。”

“…………”这转折有点快啊,李孝慈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个河间王,一个淮安王,都是兵权在手,有平定天下之功的李氏亲族,还只占了八成,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得给一下,天下间有几个人敢同时拒绝这两位?

嗯,就是这个原因,在这两尊大神面前认怂不丢人,才不是因为他是李欣的父亲,提前讨好岳父什么的呢。

简单沟通一下才知道,这一百万来头确是不小,除了李孝恭和李神通以外,剩下的两成也都是李氏王爷们出资的,还都是那种带着兵的王爷,李孝慈就是来打个前站,算是简单敲定一下意向,说白了就是个探路的。

但是虽然秦浩原则上同意,可他看李孝慈还是很不爽啊,于是道:“嗯。。。你就这样回两位王爷吧,就说我基本上没什么意见,但我看你不爽,跟你没兴趣谈,让他们换个人来跟我谈。”

这回轮到李孝慈傻眼了,刚刚看秦浩笑颜如花,略有谄媚之色,以为这厮是怂了,没想到软钉子在这藏着呢。

“砰!”李孝慈怒而掀桌,“姓秦的,你特么不要得寸进尺,我特么给你点脸了是吧。”

秦浩也毫不客气地怒怼,脸红脖子粗地冲他喊道:“来啊!怕你么?小王爷是不是没记性,你特么杀过我啊!用不用我来提醒你啊!”

第九十六章 叫一声大哥

秦浩自问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或者说起码是一个足够理智的人,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其实心里门清,像李神通儿子这种身份,如无意外的话就算他做到了宰相,这个仇他都报不了。

这年头能带兵的将领浩如繁星,李氏的皇亲也没什么了不起,可特么当这两身份糅合到一块就比较麻烦了,李神通虽然军功上远不如李孝恭,可特么他辈分上却比他和李二大,以至于现在李神通几乎是李唐的第一王爷,就连李二,后来对李神通的嚣张忍无可忍,也顶多是骂一顿罢了,毛的实质惩戒也没有。

秦浩多理智的人啊,他疯了才会因为一些心里的不爽而去得罪这么一号人物,这点城府都没有的话他还混个屁了啊,这又不是三流的起点穿越小说,真以为自己有主角光环啊。

但是!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现在是一般情况么?明显不是啊,老子怕的是李神通,可特么不是你李孝慈啊,我这一点头就要成为两位王爷忠实的合作伙伴了,那就是两条金光灿灿的大腿啊,那特么我还给你什么面子。

你丫杀过我,我懒得跟你谈事,有毛病么?说破大天老子也占了理啊,李神通就是再霸道也得讲讲道理吧,反正你儿子那么多,换一个没毛病啊,对他,对自己,没什么差别,可对李孝慈却不一样了,真以为李氏内部没竞争压力啊,李神通那老婆跟猪一样能生,现在都已经生了八个了。

如今天下已定,已经没什么大的战功了,而且李二也不比李渊,不喜欢搞家人掌兵那一套,李孝慈作为一个淮安王府的老四,想在一堆姓李的人里脱颖而出可不是件容易事,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个天赐良机,绝不可能放弃。

见到秦浩这么强硬,李孝慈彻底傻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特么当初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去杀他了呢?还没杀死。

李孝慈愤愤道:“你不就是想出气么?你说,你要怎样!”

秦浩道:“不怎么样,当初我在你的攻城弩之下瑟瑟发抖,好没面子啊,好不容易抓两个人你还把人救走了,先把人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要顺顺气。”

“做梦!淮安王府绝不会出卖自己的袍泽将士!”

“呵呵,你还挺有原则,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告辞。”

“慢着!”

“怎么?想通了?”

李孝慈双眼中厉色一闪,恶狠狠道:“你不就是想出气么,好,我让你出这口气,窜天鼠捅了自己三刀是吧,看好了。”

说着这李孝慈蹭的一下就拔出匕首,猛的朝自己腿上就是一下,锋刃透腿而过却是一刀两洞。

李孝慈的汗霎时间就落下来了,大滴大滴的往地上砸,秦浩也傻了,这特么是货真价实的凤子龙孙,可不是窜天鼠那种从底层混上来的混混,平日里虽然人在军中,可谁还敢真的让他受伤?

李孝慈的声音几乎是从后槽牙的牙缝里崩出来的一样,“这是第一刀!”

唰的一下刀子拔出,秦浩连忙上前阻拦,可惜动作却慢了一分,李孝慈手起刀落刷刷刷,一口气又连着扎了自己三刀,随后脖子上青筋密布,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

楼梯间有动静传来,却是在下边喝酒的淮安王府侍卫们听到了这叫声后立马跑了上来,许杰等人自然也紧跟着,便听李孝慈冲着门外大吼道:“滚!!!谁特么允许你们上来了,都给我滚出去!!”

秦浩也连忙冲门外喊道:“许大哥,你先下去吧,我和小王爷没有事。”

随后,李孝慈刀子抽出来沾着浓厚的血污扔在桌子上道:“四刀,比窜天鼠那个混混还多一刀,他送了你一个他的小妾,我也曾给你送过那个叫小屏的,能压你被刺之惊了吗,你要是还不解气,刀子拿好。”

说着解开自己上衣,露出胸膛来,道:“往这捅。”

秦浩猛的咽了口吐沫,大冷天的他自己的冷汗也一层一层往外下,说实话他真的被吓着了。

窜天鼠能做出这事来,老实说他惊异却不诧异,佩服却没多少敬意,可同样的事由李孝慈来做,给人的震撼却是天差地别,李孝慈这股子狠劲真把他给震住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浩连忙蹲下撕开自己的衣服给李孝慈包扎伤口,手都是抖的,嘴里不住地咒骂道:“你么神经病啊!你就是神经病是不是!你是堂堂王爷啊!王爷啊!跟一混混比尼妹啊!你故意的是吧,你就是故意的,你特么这要是捅着动脉把自己捅死,你爹还不活撕了我?你。。。。。你就是有病!”

骂归骂,秦浩对这小王爷还真挺敬重,窜天鼠当初如果不这么做,秦浩就算不弄死他也能搞的他焦头烂额,去他半条性命,可李孝慈不同啊,自己顶多也就是折辱折辱他,让他丢丢面子罢了,还能真杀了他的亲卫不成?

李孝慈见震住了秦浩,却虚弱的笑了,说话断断续续地大喘气道:“我李孝慈,这辈子绝不会让我的兵给老子背锅。不知秦当家现在能坐下来谈谈了么。”

秦浩怒道:“还特么谈个屁啊!快去看医啊!”

可是李孝慈却一把抓住秦浩的手,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好好好,能谈了能谈了,你还真称得上是一条硬汉。”

端起两碗酒来,递给他一碗道:“这碗酒,咱们俩泯恩仇,从此互不相欠,干。”

说着两人碰了一下,秦浩一饮而尽,李孝慈也笑着给干了。

又拿出来两碗道:“珉了旧仇,我秦浩想交你这个朋友,不为了你的身份,为你的义气,这年月愿意为领导挡刀的见的多了,愿意替下属挨刀的你丫还真是独一份,瞧得起我你就干了。”

李孝慈虚弱地倚靠在桌子上,笑道:“你知道么,天底下能进我李孝慈眼里的人也不多,你算一个,我今年十四咱俩谁大。”

秦浩想都没想就道:“我大。”

李孝慈顺势拿两个碗一碰道:“大哥。”说着一仰头,干了。

秦浩闻言也是一笑,也将酒灌倒肚子里,其实秦浩见过她妹妹之后已经多少想起点身前事了,今年他其实才十三,也因为这个,未来他和李孝慈没少掰扯这事。

“行了行了,别特么喝了,咱现在既然已经化敌为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喝,先领你去看医,走着吧,谈事不差这一时半会。”

第九十七章 跟屁虫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天早上睁开眼,去魏徵那请个安,简单听两句教诲也就撤了,魏徵如今特别忙,可他也并没有闲到哪去。

出了魏徵的门,秦浩照惯例要先去一趟扎甲厂和弓箭厂,大唐的行政效率比秦浩想象中要高不少,他前脚回洛阳,后脚批文就到了,三天不到的功夫,那些熟练的大匠就到了,魏徵组织众灾民们扎了一圈篱笆,简单垒了几面挡风的墙,场子就算是建好了。

因为这些灾民都不是熟练工,所以两个工厂都只能流水化作业,因为这流水化作业除了秦浩以外谁都不懂,所以秦浩就成了两个大厂的临时厂长,这特么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么。

两个厂一共养活了三万左右的壮汉,秦浩挑选工人的时候故意选的都是拖家带口的那种,家中的老婆孩子愿意的话也都可以来厂里帮帮忙,同时也不耽误他们领救济粮,一口气解决了十几万灾民的安稳工作,很是开了个好头。

再加上许杰那帮着拉纤的壮汉数千人,这些灾民中壮劳力部分就稳住了个差不多,那些找到工的灾民无不发自内心地对朝廷和秦浩表示感激,那些在灾荒之中丢了土地的也不再那么惶惶不可终日,两个大厂算是给他们心里铺了底。

来到厂里,简单的巡视一圈,跟几个工头聊了聊天,问了些生产上的问题,没什么大事就打发他们去干活去了,秦浩自己则拿了个大瓷杯子灌了一大杯的茶水乱晃悠,颇有前世自己年轻时在厂子里那个猪头厂长的范。

背着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就找女同志嘘寒问暖一番,要知道这可是他前世年轻时最大的梦想,只可惜后来企业改制自己被调走了,想不到这梦想居然在一千年前实现了,真是人生如梦。

“当家,薛姑娘又来了,您看。。。”

秦浩不由一捂脑袋,拿这位姑奶奶也没什么办法,连忙吩咐道:“就说我已经走了。”

“明白”

秦浩还不放心,转身就往后门跑,饿虎扑食似的冲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薛晴那张白皙的鹅蛋脸,笑颜如花。

薛晴微微笑着,行了个女子礼,柔声道“秦当家何去啊。”

“这个。。。哈哈,哈,正打算去戏楼看看,那大戏楼明日就要开张,毕竟那才是自己的产业么,实在放心不下,哈哈,哈。”

薛晴道:“真是巧了,妾身也有些想去看看,听说你大戏院开业那天有非常精彩的节目,不知我这个股东,有没有荣幸先睹为快呢?”

秦浩尴尬道:“这个……哈哈,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厂子里还有事要处理,昨天从长安新送来的皮子,我一摸就知道是羊皮,这羊皮不同于牛皮,不但厚度不够,工人们操作也不熟练,熟的不好啊,会特别的软,包在木板上一扎就透,根本防不了箭,这万一生产出残次品,让将士们穿到了战场上,我岂不是大唐的罪人,男儿大丈夫自当先国后家,戏楼不过是我一人之小事,哪里比得上扎甲这一国之大事。”

薛晴捂嘴笑道:“也好,那就请秦当家带着小女子参观一下可好?这流水作业,当真是神来之笔,小女子钦佩不已,若秦当家不介意的话,小女子想偷一偷师。”

秦浩心中郁闷,你丫偷师偷的如此光明正大,全天下也就你一个了吧,大姐你都已经让我领着你偷第六次了!

秦浩不由的露出苦瓜一样的表情,这神态逗得薛晴噗呲一笑,蹲下身又行了个礼道:“秦当家如此英雄了得,想不到却对我一弱女子如此畏之如虎,却不知妾身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感到自哀呢。”

秦浩干笑道:“哪里哪里,薛姑娘这样的美人相伴,秦某不知有多沾沾自喜呢。”

其实秦浩也不是烦这薛晴,实在是这薛晴太过粘人了些。

自从秦浩回了洛阳以后,只要有机会,薛晴必然要跟在自己身边,引进流水线生产之后,这女人不但自己看自己学,还将家中打理生意的掌柜,把控技术的大匠,统统都带来一块学,什么小组责任制啊,师徒传帮带制度啊,秦浩这一肚子的存货几乎让这女人学了个干净。

这也罢了,这女人就算自己不在工厂的时候她也要待在自己身边死赖着,非得说跟在自己身边长见识,这不扯呢么,我一个大老爷们身边总跟着你算怎么回事啊,你又不是我丫鬟。

换了别人,秦浩早就动手打人了,可偏偏这薛晴是个女人,还是个美女,最重要的是还对自己有恩,这要是给乱棒打出去不成了恩将仇报了么?

“你薛家主要是做染料生意的,总在我这手工加工厂看的这么起劲干啥,再说这都是要上战场的东西,你也不怕招来晦气。”

“万变不离其宗,原理总是相通的,这几日偷师,妾倒是收获不浅。”

“呵呵,你开心就好。”

“其实秦当家若是不想我跟着,便早日将我薛家的人情还了也就是了,到时妾身自然没脸面再如此放肆。”

“哼,你这是携恩求报啊。”

“秦当家说笑了,这年月施恩不为求报的又有几人,薛家也不指望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举手之劳,您这么一再推三阻四,妾身也没别的法子。”

秦浩恼怒道:“知道知道,我比你还急呢,我都已经答应尽量帮你了,再说这平灾三策虽是我提的,可我算是哪根葱啊,我师父那人他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我也很无奈啊,韦挺,于志宁,跟我又都不对付,我要是真的做的太过明显,反倒是害了你们。”

薛晴笑道:“没事,我们不急,能跟着秦当家涨涨见识,也是极好的,看秦当家做生意,真是令人有茅塞顿开之感,再这么看上几个月,这当日小小的人情也算是值回来了。”

秦浩真被整的没脾气了,只得道:“这样吧,你索性先派信得过的掌柜来干一段时间吧,我会酌情安排的,保证一个月后出去能力提升刷刷的,就当先还你们帮我建戏楼的情分,赈灾之情先欠着。”

薛晴笑盈盈拜道:“如此,就多谢秦当家了。”

秦浩瞥了她一眼道“注意保密啊,这要是让其他门阀知道了,往后我这口子还收的住么?谁来找我我也不那么好拒绝不是。”

“秦公子放心,妾身晓得。”

第九十八章 暴利

领着薛晴出了两个大厂,直奔自家的大戏楼,如今这大戏楼已经布置的差不多,随时就可以开张了,秦浩很是费心的安排了许多新鲜节目,小蝶她们正在紧张的排练着。

过来的时候,李孝慈这厮已经在前排蹭吃蹭喝蹭表演了,薛晴坐过来微微一礼,李孝慈也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秦浩则十分自然地走过去道:“诚惠,您喝的是上好的黄芽,一百贯一杯,一会劳烦您把账结一下。”

噗~

李孝慈直接就把茶给喷出来了,怒道:“你特么怎么不去抢,黄毛啊黄,你当本王没喝过茶是怎么的,这不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么,随便碾碎了煮一煮就敢卖的比葡萄酿还贵。”

秦浩疑惑道:“我这不就是在抢么?你们家那么有钱,我们家这么穷,抢你的不就是劫富济贫了么。”

“我呸!你当淮安王府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哦,不是大风刮的,是你爹刮地皮刮来的,听说又有御史弹劾你爹了?好啊,这是哪位贤达不畏强权,为民除害啊,这就是我老师不在长安,否则的话非得朝你爹开几发重炮不可。”

一旁的薛晴闻言不由得震撼无比,早听坊间传闻说一向嚣张跋扈的淮安王府四小王爷被秦浩给治的服服帖帖,腿都给打断了小王爷也不敢放屁,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想不到看这说话的意思,竟然是真的不成?

全天下谁不知道淮安王府贪渎,可知道是一回事,敢管却是另一回事,了不起京城之中有御史动不动的参一本啥的,人家直当是狗放屁了,这当着面如此打脸还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事,要知道李神通杀人可不犯法啊。

这也就罢了,这世上从来都不缺那不知轻重的狂人和那二杆子脾气的自诩正义之士,可这李孝慈当着面被骂了全家,居然除了苦笑以外就。。。没了?或许有点恼羞成怒,但这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王爷反差也太大了吧!

李孝慈被说的极为不爽,怒火中烧,任谁被人当着面骂全家都不会善罢甘休,即使这货说的是真的,可是他苦笑一声之后,拍桌子归拍桌子,却没有要打人的意思,只是怒道:“那你特么的倒是快点给老子花钱啊!半个月前你就答应了的事,到今天你愣是一点动静都不让我们听到,姓秦的你不是玩我呢吧,我告诉你我父王连军中的军粮都给挪了才凑出来这么多,这事你要是搞出了差错谁也救不了你,父王不杀你个十天半拉月的都难消他老人家心头之恨!”

秦浩笑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么,这么大的一笔数字,若是不找准了时机,除了哄抬物价以外赚不了仨瓜俩枣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话说堂堂淮安王府,居然缺钱缺到这个地步,你要是不跟我说,我还真难以想象。”

李孝慈还是只能苦笑,无言以对。

秦浩之所以敢如此嘲讽淮安王府贪污之事,也是因为他了解其中内情,否则他如今和李孝慈也算是朋友了,开玩笑哪有这么过火的。

如果李孝慈不说,打死自己也不会想到,堂堂李唐第一王爷李神通,居然会缺钱。

秦浩之前就想不明白,以李神通的地位,年龄,何必还需要挂地皮,喝民脂民膏,搞得还一点都不高明,上到圣人下到普通百姓,没一个不知道他贪渎的,这特么得心里畸形到什么地步?几千亩封田一家人想过什么日子过不了,学学人家李孝恭,大门一关整天在自己王府里醉生梦死不好么?

李孝慈说过之后才明白,原来李神通不是心里变态,人家是真的穷啊!不刮地皮,王府的日子简直就没法过啊。

初唐时期的军制,其实是军队逐渐从将领部曲变成国家军队的过程,要到贞观十四年,府兵制制度才会彻底完成。

此时的军队,其实还是将领的多过国家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跟大唐建国的流程有关。

比如李神通,李渊起兵的时候也就三万太原义从,李神通在长安招募了一万多人的队伍主动与他合兵一处,其实实力上他比李渊也没弱上太多,这一万多人自然就成了李神通的部曲,而且在日后平定天下的统一战争中这些部曲也就越来越大。

既是自己的部曲,做主帅的自然要对部曲好一些,比如这战死的是不是得抚恤,留下孤儿寡母的是不是得管一管,立了军功的是不是得赏一点,隔三差五的是不是得领着也整一次大保健,这样你说话才算数啊!

可朝廷除了给发一点均田以外并没给多余的军饷,谁的兵吃肉谁的兵喝汤,全靠各自主帅的本事,为啥当年的秦王李世民那么牛?因为当兵的跟着他真特么吃肉啊!

李神通以前勉强也能让部曲们吃上肉,可自从玄武门之变以后他那些兵连喝汤都费劲了,因为李世民并不像李渊那样过于仰仗宗亲,李神通的部队实际上已经无限趋近于二线部队了,说白了就是帮着运输运输粮草,修桥铺路之类的活了,自然也就没有补助可以领,没有缴获可以抢。

可之前欠下的债得还,当年人家既然抛头颅洒热血的跟了你,你就得对人家负责到底,最起码这替死难将士养老婆孩子这种包袱总不可能甩出去,再说李神通也得要脸不是,总不希望自己的兵过的比别的兵差,因此总是拿自己的钱来补贴军费的开支。

这可就是个无底洞了,尽管他刮地皮刮的天高五尺,可这么大的窟窿他还是堵不住,这才有的这次合作。

相比之下李孝恭就好多了,这厮现在整个一甩手掌柜,谁让人家带出来个好副手呢,他那些老伙计老亲信部曲,现在统统都跟着李靖混了,过的比当年跟着他的时候还好,人家李靖现在军方第一大佬的地位基本已经奠定了,毛的心人家都不用操,估计陪着出了这四十万贯,也是看这位皇叔可怜,权当捧个场。(李靖是李孝恭的副手出身,李孝恭算他老上级。)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神通这才不得不孤注一掷,砸锅卖铁,甚至把军中两个多月的存粮都给挪用了,这才凑出来四十万贯,算上李孝恭的四十万,又找了几个跟他处境差不多的李家王爷,这才凑的这一百万,现在都到了秦浩的手里。

现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李孝慈急的嘴都起泡了,还是没见秦浩有啥动作,反而还说风凉话刺激他,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啊,恶狠狠地道:“你说的那事,到底啥时候能办,让我们听个响,给个痛,否则,否则。。。否则我跟你拼了。”

“安了安了,自有妙计,最近一直办着你的这个事呢,就这一两天,手续也就差不多了。”

薛晴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不由问道:“你们。。。。这是要做多大的买卖?居然动了一百万贯,这么大的一笔钱,听你这意思莫非打算一口气全砸下来?我的天啊,得是什么样的买卖,能吃得下这么多的钱?”

秦浩诧异道:“呦,懂行啊薛姑娘,还知道一百万贯一口气砸下来容易砸乱货币体系,小瞧你了啊。”

看着那薛晴震惊中透着崇拜的小脸,秦浩不无得意地道:“你看,现在朝廷为了拉动生产解决就业,那么大一片地方划出来做了开发区,要大搞,特搞基础建设,这种时候投资什么最赚钱?”

看薛晴茫然地摇头一副虚心讨教的样子,秦浩嘚瑟道:“当然是房地产啊!连地皮都不要钱,还背靠两位王爷,这是特么的货真价实的暴利啊!”

第九十九章 只要套路深

是的,秦浩拿到这一百万贯以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东西绝不是什么高度酒啊,制糖啊,香水啊之类的穿越必备工厂,一来他不是搞理工的没那个技术,想搞的话且得研究去呢,二来这种工厂实际在封建社会想操作起来也远没有起点小说里那么容易。

但最最最最最关键的是,他为啥要搞那些实业啊,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比房地产还要赚钱的生意不成?

房地产靠什么赚钱?政策啊!这生意是李神通和李孝恭牵头,又拉着好几个带兵的王爷,想要啥政策弄不出来,举个例子,这几乎就等于是房管总局的领导亲自开了个地产公司,还是没人能管的了他的那种,这无异于一边当裁判一边下场踢球啊!要多少倍的利润不就是动动嘴的事么。

为啥这半个月没见动静?跑政策去了呗,秦浩亲手写了一套关于商业用地,工业用地,民用用地的划分细则和具体处理方法,送给长安政事堂去审阅,详细的将这一片显仁宫旧址的规划条例和原则都给写了出来,可以说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又一次的将宰相们震惊了。

可是以房玄龄对秦浩的了解,这种事他早在长安的时候只是说这些土地大有操作空间,具体细则却连提都没提,现如今这么详细的一本游戏规则递过来,还和李神通扯到一起,怎么想都觉得这里似乎有阴谋,于是政事堂又一次开会研究好几天。

一直到前天,李神通终于等不下去了,仗着自己身份特殊,硬闯政事堂,撒泼打滚耍无赖,还说如果今天不签明天就领着李孝恭一起来耍赖,给房玄龄他们搞的哭笑不得,可谁让人家是皇叔呢,李二知道这事之后都没什么办法,别说他们了,再加上研究了这么多天也确实没研究出这陷阱在哪,索性也就签了。

而秦浩,之所以半个月不见动作,等的就是这么一份文件!

“大哥~大哥~,魏大人找你,好像是从长安下来了一个特重要的文件。”

啪!

秦浩兴奋地打了个响指,站起来道:“哈哈哈,说曹操曹操到,我正要火烧赤壁,转眼就是那东风来啊,小王爷,大哥我去看看这政策上照我建议的那些部分他们改动了多少,去去就回,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哈哈哈哈。”

说着,秦浩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的就走了,如果肩膀不摇晃的那么厉害,看上去还挺有官威呢。

来到行宫,走进去,便看到魏徵坐在左首第一的位置,而主坐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吉祥物李承乾,一张桌子上依次还坐着于志宁,韦挺,杜县令。

李承乾见是秦浩到了,连忙伸手招呼道“你来了啊,快,坐下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

秦浩往前一凑,正是自己半月前给他们画的“洛阳城开发区规划图”,改动虽然有但基本不大,不由得笑逐颜开。

于志宁一旁道:“太子真是胡闹,魏相您也是,这东西乃国之大事,让他一介流民来参合什么,再说这东西高深无比,我等都只能看个一知半解,他能看懂个什么?”

秦浩一听于志宁乱放炮,不由的乐了,装作不好意思地道:“于大人,不好意思啊,看这图还真得我在这,因为这图就是我画的,政事堂审批而已,您刚才说一知半解,不知是哪些地方看懂了,哪些地方没看懂?没看懂的地方我好好给您讲一讲,如果您不是太笨,应该能听得明白的。”

噗。

一听这话,魏徵人老持重还能忍得住,可李承乾定力不够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打脸啊,没看老于同志脸色已经跟猴屁股差不多了么,而且秦浩这话说的也是太损,如果随便乱说一通故意让于志宁听不懂,于志宁这个太笨岂不是就坐实了么?堂堂太子左庶子,当着太子的面要是坐实了太笨,估计这官他也就没脸再当了。

“你……”

秦浩正要再说两句噎他一下,却听魏徵在一旁故意咳嗽了一下,道:“徒儿,这位于大人与为师乃是好友,是你的长辈,不可不敬,还不快像于大人道歉?”

秦浩一听师父发话了,自然没有不听的道理,于是秦浩便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口中道“弟子年幼无知,冲撞了于大人,还请于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子的心直口快吧,以后我再也不说您太笨了。”

噗呲,这回连杜县令都忍不住乐出声来了,这小子实在是太损了。

于志宁脸憋得通红,一时间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弄的当真是好生尴尬。

还是李承乾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秦兄你不要闹了,快来说说正事吧,这图既然是你画的,你便给我们讲讲你的设计思路吧。”

秦浩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摆出了个颇为臭屁的poss,用稍有些拿腔作势的语调道:“好的,我将这片显仁宫旧址命名为:洛阳经济技术开发区,首先我来说一下我的设计思路。”

“我将开发区划分为三个模块:工业区,商业区,生活区,这片开发区是以各类作坊为主的,因此工业区便是整个开发区的核心,占地面积最广,生活区和商业区也都是为工业区服务的。”

“先来说工业区,这里,到这里,这么大的一片面积统统划分为工业区,这里离码头很近,不管是进货还是出货都比较方便,我的意思是将这些厂区统一规划,建设标准化厂房,喏,就是这样,密密麻麻的一排一排的,而且必须是上下两层式的,这样可以合理的节约空间,而且大家集中在一起可以提高各自的效率。”

李承乾疑惑地问道:“可是怎么才能让那些门阀他们按照你的设计去建作坊呢?要知道两层的建筑结构,建筑成本可是要远高于一层的,何况还要按照你的要求去建。”

秦浩道:“这个早就想过了,听话的享受招商引资政策,不听话的一切与没有政策相同,要知道朝廷为了缓解灾情可真是下了血本的,工业用地在符合资质后免费赠送五十亩,还免去了两年的税赋,缺心眼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拒绝。”

魏徵问的比较实际:“五十亩,嗯。。。。你小子是打算在这五十亩上做文章吧。”

秦浩笑道:“师父就是师父,真是高明,越是免费的东西手续啊条件啊什么的也就越多,可操作的空间也就越大,而且洛阳本来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用免费的噱头把人都吸引过来以后这土地自然也会升值,五十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要稍微动一点小花招相信大部分的门阀都不够,而到时候再想花钱买那剩下的地方可就贵了,简单点说就是,虽然我们送了一半的地,但剩下的一半我们要卖三倍的价格。”

李承乾心直口快,直接道:“孤明白了!其实朝廷根本没损失什么,这是在。。。。。坑他们的钱!”

秦浩捂脸,大哥你是太子啊!这么耿直真的好么。。。

第一百章 套路得民心

连李承乾都听明白了,这一屋子人精哪有听不明白的道理,只是不好意思说的这么直白罢了,按照秦浩的说法,这个开发区送出去一半土地以后,反而还会比直接全卖了更赚钱,一时间众人心里都在计算,发现这小子说的这些很有可能将会是真的,不由得心里涌出五味陈杂出来。

其实这些手段在后世都是初级的不能再初级的玩法,一千年后,基本上随便找个四线城市里面也会有个开发区,什么三通一平,土地优惠,税收优惠都是基本配置,但当年GDP就没有一个不涨的,靠的就是这些套路,只不过后来那些企业家都学聪明了,像这么跟忽悠傻子似的套住人家不现实,但大唐的门阀可没被这么多套路洗礼过啊。

众人都对秦浩那天马行空的思路给震惊了,李承乾那小眼神里就快要飞出一种名为崇拜的情绪了,却听于志宁冷哼一声:“旁门左道。”

秦浩自然也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丫不是有病啊,不是说你跟魏徵是好友么,这么瞧不上我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于志宁也不是真的看他不顺眼,他对秦浩这小子也是佩服的,可是偏偏这人身上的责任感太重,他身为太子左庶子,自然就有教导太子的义务,如果李承乾没坐在这里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李承乾坐在这他却是一定要开炮的。

在他看来,秦浩这种人能力固然是有,但所用手段不够堂堂正正,绝非儒家君子,年幼的太子与他过于亲近并不是什么好事,作为帝国储君还是要多接触一些类似于他这样的铮臣才是。

当下对李承乾道:“殿下,治国之道,当以仁德为首,些许手段只可为术,而不可为道,切勿舍本逐末,今日之事,乃是朝廷为渡过此灾不可以而为之,平常之时,治国还需要仁厚。”

又对魏徵道:“魏相,令徒天资聪颖,确是天下奇才,只是这心性还尚需雕琢,魏相以后还要多费心才是,当让令徒多行那君子之道,少走那旁门小术。”

嘿你个不知变通的老腐儒,秦浩本想反唇相讥,可发现魏徵居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开口道:“于兄所言甚是,一直想要好好教导劣徒,可无奈现在事务太过繁忙,劣徒也有些重务要做,始终没能抽出时间来,倒是让于兄笑话了。”

魏徵这话好悬没给秦浩憋出口血喷出来,不过现在再说什么的话就变成打了魏徵的脸了,自然也就没法再说什么。

秦浩其实跟于志宁就算是怒怼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嘴上撕两下而已,没什么实质冲突,以他和魏徵的关系,和李承乾的关系,他们注定不会成为真正的仇敌,况且秦浩对这种所谓的正人君子就算有些讨厌也不至于仇视,想想自然就算了,全当是狗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像于志宁这种动不动就冲自己旺旺的狗狗反而安全系数还挺高的,反倒是那种一声不吭的,才最危险。比如…………

“韦大人,不知您有什么意见?”

自打秦浩进屋以来,韦挺就几乎没说过话,这让秦浩觉得:这厮就是打算咬自己。

韦挺乐呵呵地笑道:“秦公子的手段,当真是妙笔生花,老朽能看懂就已经是极限了,哪里敢提什么意见?我这个副使,名为钦差实同流放,不过是裴大人念在些许私交的份上给我找了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养老罢了,秦公子不比考虑我。”

韦挺的意思就一句话:你们玩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事实上韦挺的地位确实也比较尴尬,他以前虽然是吏部侍郎,但现在却被撸下来了,新的任命迟迟不到,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再说他的地位,上有李承乾充当吉祥物,作为整个洛阳城最大的boss,下有宰相魏徵,副相于志宁,他的地位其实连杜县令都不如,好歹人家还是地头蛇沾了了解情况的光不是。

那么问题来了,裴寂把这货扔洛阳来到底是干啥来的?

秦浩试探性地问道:“韦大人,听说韦家这次迁来洛阳的产业也不少,这个。。。。”

还没等秦浩说完,韦挺便伸手打断道:“秦公子,虽然你我之间不太愉快,但你要是这么说话,未免就将我看得也太低了些吧,韦某既然还穿着这身官服,自然便是朝廷的命官,韦家自然也不应该,也不可能得到什么优待。”

顿了顿韦挺又道:“其实秦公子你或许对我有什么误会,犬子自己找死,差点牵连韦家,这并不怪你,韦某也做不出那因私废公的事,秦公子你都可以和淮安王府化敌为友,难道我韦挺就没点心胸不成?”

秦浩笑容满面地道:“那是,那是,韦大人的人品有目共睹,秦某自然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中却暗道,信你才有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这话要是魏徵说或许我还能信上三分,你的话还是算了吧。

李承乾见这帮人又扯这些空话,急不可耐道:“好了好了,今天不是闲聊的时候,秦兄,你继续说,那个商业区,为什么。。。。。要画的那么大?”

秦浩继续道:“好,那我继续。”

“刚才已经说了,送地皮的钱其实最终还是能赚的回来,说白了就是个集群效益,任何东西想买的人多了而市场上的存量却少了就必然涨价,这个诸位应该都能理解,而朝廷为了吸引这些门阀投资除了白送地皮之外,还承诺了税赋的减免,两年之内,我们是没法再从他们手里征税的,这一块的损失,就要靠商业区来找补回来,这么大一片商业区,将由朝廷出面开设一个自由交易市场,主要做大宗批发生意,这里背靠运河,卡在南北东西交汇之处,又临近洛阳开发区,这个未来大唐最大的手工业聚集区,每天的交易额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些数字都是要收费的。”

还是李承乾,想明白后脱口而出道:“孤明白了,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肯定要交易,市场越活跃,交易的次数就越多,除了第一次朝廷不收税以外剩下的都收税,这样一来朝廷的商税不但不会少,反而还会成倍增加!”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秦浩拍了一把马屁,夸了这个耿直boy两句,继续道:

“在我的设想里,商业区,工业区,住宅区,是有着严格的界定的,任何人也不得在跨界,这商业区么,呵呵,自然就不会送地皮了,这又是一大笔进项。”

杜县令听得眼睛直冒光,这特么要是真的按秦浩说的那样顺利,那。。。这明年洛阳的财政得到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啊!自己搞不好是要一飞冲天啊!

上架感言

亲爱的老少爷们们,小九要上架了。按照潜规则,在此特发上架感言一篇。

这本书。。。。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写的还算是比较用心吧,小九是个笨人,不会特意的去写爽点,只能更努力的去把故事讲好,在我的自我认知里,故事讲得还算是不错吧,您要是喜欢,我就万分开心了。

我就不卖惨了,简单说一下个人情况,我,正式工作是一个猎头,就是挖墙脚的,因为是要挖别人跳槽,所以总是难免有大量的工作要在下班时候进行,毕竟人家上班的时候你也不好跟人家聊这么多不是,嗯,说这个的目的是告诉大家,我这情况不适合爆更,每天两更不断更就已经比较接近我的极限了,特殊情况(比如明天上架或是有大额打赏)会穿肝爆稿,除非有朝一日我写书赚钱能养活我了改作全职。

写书到现在已经一年了,嗯,依然还是个扑街,扑的没边了的那种,也不知道会有几个人看我写的东西,自认为还是一直在进步的,可是上架之后稿费也就勉强够交个电费,嗯,都是辛酸泪啊,您要是觉得我写的东西还凑合,请您支持支持正版,让我顺便把水费啥的也给赚出来。

您要是看盗版的,嗯。。。。。算了,说不欢迎的话您毕竟赏脸看我的书了,占用了您的宝贵时间,说随便的话我自己心里不痛快,索性不说了。

嗯,就这样吧,随意的上架感言。

对了,再次留一下书友群:532037754

来此群,可以留龙套,讨论剧情,嗯。。。。我书友比较少,所以对书友意见挺重视的,最关键的是,如果有哪段您看着不爽,可以在书友群里告诉我,我会自己判断是否是毒,因为我这个人吧,有时候总是把爽点当毒点,毒点当爽点,没救了。

好,废话就说这么多了,明天上架,支持支持啊。谢谢。万一均订就三五十个,那我多没面子啊。

第一百零一章 忽悠

洛阳行宫里,秦浩用一些后世浅显的经济学常识,很是刷新了一下这一屋子人的三观,就连一向对他这些歪门邪道手段看不顺眼的于志宁,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魏徵问道:“那这个民用区,又有什么讲究?”

秦浩自然道:“哦,那个啊,没有任何讲究,我之所以让各家门阀将工厂都建到两层,是为了让第二层睡人,可总有些拖家带口的,就算全家都在厂子里打工,睡厂子里也不太方便不是?这些不在厂子里住的人,若是不好好规划规划,肯定会把开发区弄的又脏又乱又差,到时候影响也不好,所以规划了一个专门的住宅区。”

魏徵颇有些狐疑,总觉得这种有什么点自己没有想到,挑眉问道:“真的?这里面没有什么门道?”

秦浩赌咒发誓道:“能有什么门道?老百姓不用睡觉啊!不用过日子啊!总得让工人有个稍微好一点休息的地方吧,那些门阀里派下来管事的子弟,也得有个住的地方吧,你看看,这开发区是在显仁宫遗址上建的,这四周围哪还有空地了,而且住的不是高官就是显贵,不画出来个居民区岂不是要把工人逼死么?

师父啊,朝廷之所以是朝廷,就是要踏踏实实地为人民服务么,不能一切向钱看,要以老百姓的幸福作为终身奋斗目标啊,虽然这些民用区画的越小越赚钱,可这要将百姓置于何地?若是这民用区再小,要怎么挤才能挤得下那么多人,老百姓还能过得上人过的日子了么?尊严何在啊!”

这话说的,一身正气,抑扬顿挫仿佛背后都有亮瞎眼的金光在闪烁一样,李承乾不由鼓掌叫好,连于志宁也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罕见的夸了他两句,杜县令和韦挺更是如此,唯有魏徵,还是颇为狐疑。

以他对这个弟子的了解,仁爱之心肯定是有的,否则也不会背上这么多灾民的包袱,可要说他做一件专门为百姓着想的事,却也未必,那一肚子的鬼点子,不顺手赚点他都难受,如此中规中矩实在不像是这位爱徒的风格。

既然这个居民区里,朝廷一毛钱的利润也没赚,那么很有可能。。。。。这里的利润就要被这臭小子个人赚去了,如此也解释的通这小子对这些规划的事如此上心的原因,这小子现在事情多得很,之前怎么不见他对这些土地的事如此热衷,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没看出来的。

如果秦浩知道魏徵的想法,一定会为这位老师点赞的,宰相就是宰相,即使毛都没看出来也能凭直觉发现其中的问题。

杜县令道:“那么,贤侄你的意思是,这个居民区也是要好好规划的是吧,可是如何才能让这么大一片居民区做一个统一的规划呢?”

秦浩知道重头戏来了,连忙摆出一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样子道:“我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朝廷来建设此处。”

杜县令苦笑道:“贤侄说笑了,按照贤侄的计划,这开发区一旦建设起来,县衙确实会收入不少,但那少说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就算可以雇佣那些灾民来建,可哪来那么多钱来买材料?”

秦浩又看向魏徵,魏徵直截了当道:“朝廷能保证洛阳的赈灾粮已经是极限了,其余的,你想都不要想。”

秦浩似模似样地点头道:“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能从民间找钱了,我提议将这些土地转包出去,让他们来严格按照我们的要求来把东西建出来,作为廉租房分批分指标让给那些厂子里的工人,慢慢的也能回一些利。”

于志宁摇头道:“恐怕不妥,如你所说,这前期投入恐怕极大,后期盈利的速度却极慢,虽说也还算不错的一门生意,可是短期之内,所有的钱恐怕都会砸向工业区和商业区,谁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算这事利国利民,但这世上真正的圣洁君子一般都少有这么充足的财物,这个。。。”

于志宁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可是除了李承乾以外,就连韦挺都用眼神白了他一眼,大家虽然想的跟于志宁都差不多,可这事既然是秦浩提出来的,就不信他心里没有后手。

果然,秦浩笑道:“这个我也考虑过了,那些灾民们短期之内,必然是没有购买的能力了,只能租,可那些门阀们有啊,有些门阀在洛阳是没有府邸的,因此我建议,将居民区中这一部分再画出来,建一个富人区,到时候卖给那些来此开厂却在洛阳没有府邸的门阀大户,这地方寸土寸金,这些地皮如果免费送的话,这人应该也是能赚不少的。”

苍天作证,他刚才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得意洋洋的情绪流露出来啊!这帮人果然好忽悠啊!开发区里搞房地产,还是别墅与居民楼的混合开发,地皮白送,是什么让你们认为这赚不了几个钱的啊!

见没人反应过来其中猫腻,秦浩趁热打铁道:“我的意思,是搞一个招标会,让有兴趣的各家各族,拿出保证金来承包土地,只要保证按照我们的规划来搞就行,最好再加上规划书之类的,详细的表明会怎么做,到时候你们来选,谁家的计划做的好,给百姓们修的房子漂亮,就让谁中标呗,至于那些给门阀修的府邸,就算是给他们留的操作空间。”

说完,秦浩就闭目养神了,不是他装逼,实在是怕他再睁着眼睛的话这些老狐狸会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有些东西不是靠智慧就能弥补的,这屋子里的人就算各个都聪明绝顶,但对房产这门生意里的猫腻第一次接触,自然是陌生的很,讨论了好半天,啥也没讨论出来,索性就同意了秦浩的说法。

魏徵道:“嗯,可以,杜县令费心了,三个区域都着手做吧,商业区和工业区有利益驱动,应该好说,唯独那民用区利益上少了一点,这招标还需要杜大人放在前头,事关开发区百姓工人的切身利益,杜大人不可不重视,等此处有了着落之后再进一步的开放另外两区。”

魏徵还算有心眼,先把赚的少的放出来,估计是怕到时候钱都往赚的多的地方涌,却无意间瞥到秦浩那实在遏制不住高高扬起的嘴角,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一种名叫被忽悠的情绪越发的强烈了。

第一百零二章 逼问 (上架第一更)

面对魏徵交给自己的艰巨任务,杜县令可是狠狠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在他心里,早已经定下了排除万难,迎刃而上,破釜沉舟,百折不挠的基调,结果。。。。。

他发现自己的心理建设都白瞎了。

就在他消息刚刚放出去的第二天,一份意料之外的投标书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打开一看,杜县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上面居然是一份极其详细的投资计划书,而且看起来真舍得下血本,平民区清一色的三层小筒子楼,富人区清一色的是一种叫做别墅的设计,而且一口气居然想要吃下整个民用区的所有建设!

如果这个投标书的人真的能按照自己标书里承诺的一样不惜工本,就算土地免费,人工廉价,这么浩大的工程恐怕没有个六七十万贯也拿不下来,甚至更多,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一看标书的主人,居然是河间王与淮安王联手,这让杜县令不由郁闷的苦笑,人家冠冕堂皇的说法是为了李唐的百姓可以有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他们身为李唐王爷要为国为家出一份力。

这计划书实在是做得太好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什么狗屁招标根本就不用办了,都不用以势压人,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做得出来比这更棒的计划书,事实上他也是昨天才从秦浩的嘴里听到这居民区规划的,今天这计划书就到了,背后站着谁的影子还用想么?

他可是知道,最近半个月,秦浩那小子不知为啥,和李孝慈可是化敌为友了。

一个天天刮地皮的皇叔和一个天天醉生梦死的军功第一王爷突然转了性拿出这么多钱来要为国为民了,这特么说里面没猫腻谁相信啊,尤其是这里头还有秦浩那小子的参与,这要不是处心积虑,他敢打赌把这计划书给吃了。

他甚至怀疑,秦浩那小子之所以会搞出这么详细的所谓工业,商业,民用区,就是为了这看似最没油水的民用区。

可是。。。。问题在哪呢?

同样的问题,不光杜县令在想,几乎每一个跟此事相关的人都在想,当这个计划书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掉秦浩的坑里了,这小子是什么德行大家可能还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李孝恭和李神通的为人天底下谁不知道啊,就连长安,宰相们也在政事堂紧急加班开会讨论,想分析出来秦浩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结果。。。。一群宰相坐着胡侃乱聊一晚上,啥都没聊出来,秦浩的那套东西就是这样,他一点,就是醍醐灌顶,他不把关键点出来,你想破大天都没用。

魏徵研究不明白索性就不研究了,师道尊严么,直接把秦浩提溜到自己的书房里,道:“你小子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说!”

秦浩还想打哈哈:“没打算啊,我能有什么打算?这江山是他们李家的么,李家的王爷为了江山出点血不是应该的吗,况且这项目又不是不赚钱。”

魏徵怒道:“跟为师打马虎眼么?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么?这几件事要没有几倍的利润,你能费这么大的劲?说,这么多的利润,从哪出?”

秦浩连忙道:“哎呦老师,您可太看得起我了,几倍的利润?乖乖,这么大的一盘生意,要是真有几倍的利润那得多少钱啊,我是您学生,又不是财神童子,点石成金也没这么夸张吧。”

魏徵一看,这臭小子好像真的要死撑到底了,气的胡子都要起飞了,这宰相发火气势十足,秦浩的小心脏也忍不住噗通乱跳,却突然气势一收笑道“你不说,也行,昨日传你的六韬可曾习了?”

秦浩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当然。”

六韬可不像是四书五经那种大路货,没点传承底蕴的话别说读,见都没机会见,传说中当年黄石公传韩信的便是此书(还有说素书的),相当于高等贵族垄断教材,秦浩自然是如获至宝,这可是一千年后彻底失传的东西。

魏徵奸笑道:“不错,你若不说,便将六韬默写百遍,直到背诵如流为止。”

秦浩气苦,神特么的默写百遍啊!他要真是没啥正事整日治学的学子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不是啊,他都恨不得比魏徵还忙了,哪有功夫默写六韬?

谁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魏徵这么君子的人,他没方我倒是快要方了。

秦浩苦笑道:“老师,这个。。。。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过于复杂了,徒儿一时半刻的也解释不清楚,而且徒儿现在跟两位王爷合作,那两位什么性格您比我清楚,真要是泄露了风声,出了什么岔子,他们砸锅卖铁的这些钱赚的不多甚至赔了,我还能有命在么?说句惹您不高兴的话,李神通要真拿刀捅了我,您连给我报仇都做不到吧,恐怕圣人顶多也就是斥责一顿,何况这里面还有个李孝恭。”

魏徵一愣,这小子终于承认这里有鬼了,可是他这个做师父的却不太好继续问了,他不得不承认,臭小子说的有道理。

魏徵沉吟道:“你说的对,惹急了李神通,他恐怕连我都敢杀,我不问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是否会有损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你们最终能有多大利润就好。”

秦浩终于松了口气,道:“老师放心,绝不会有损朝廷利益,至于百姓利益么。。。。。应该也不会吧,至于利润,如果两位王爷不过于急功近利,完全按照我的指示去做的话,十年后,大概能有。。。。。。二三十倍的利润吧。”

“多少?”魏徵闻言双目圆瞪,胡子都拽下来了。

“二三十倍?他们拿出来一百万贯,二三十倍那就是。。。。。日!内库才多少钱啊!!不,户部才多少钱啊!这么多钱都可以打突厥了吧!”

秦浩呵呵笑了笑,没说话,这里面可还有他一成,想想就好鸡冻啊。

现在想来,跟两位王爷合作,真是一件不错的选择呢,要不是有这两位撑腰,这么大一盘地产生意,有命赚没命花啊!他敢保证,这么一大盘生意,如果不是有这两位挡在前面的话,朝廷翻脸不认人咬死不认账的可能性将高达百分之百。

而远在长安,政事堂的宰相们迟迟不能发现这份计划书到底猫腻在哪,本打算拖两天,可李神通和李孝恭的标书是那么好拖的么?我们规规矩矩的递标书,一点都没有滥用职权的地方吧?有一丁点的毛病么?没有吧!

这俩人绑一块,无理都能闹上三分,搅和的房玄龄等人头痛欲裂,如今人家占足了理,你还想拖?

呵呵,第二天,两人就带着一大票青楼姑娘进了政事堂,说是要等政事堂签字,闲着无聊就看歌舞,一天拿不到文件就看一天歌舞。

房玄龄他们这个气啊,可是没办法,人家是真的占理啊,就连李世民听了这事也躲得远远的,最后只能捏着鼻子集体签字了。

第一百零三章 怪公子 (上架第二更)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今天,全洛阳城的百姓都鸡冻了,因为今天是大戏楼开张的日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秦浩的那些小弟小妹们都在一刻不停地朝着说书人的方向发展,在三国,隋唐说完之后又陆续说了残唐五代史演义和西游记,当然,残唐五代史演义被秦浩用乾坤大挪移的手法给架空了。

除了评书以外,相声团队也有了很长足的发展,经过这半年的刻苦学习,在秦浩提供现成段子的基础上,大多数的小弟小妹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最主要的是,秦浩如今的名声已经大破天去了,就算对评书相声毫无兴趣的人,也得来看看这里有啥热闹不是?

秦浩并没有广撒请帖之类的,但如今的洛阳城里有几个人不需要给他面子?说来也凄凉,他虽然在洛阳城也算一号人物,可一来无官无职,二来无田无产,这座大戏楼,居然还是他的第一庄买卖,甚至他还得住在上面,这真是啼笑皆非。

越是如此,那就越要捧场了,辰时十分,也就是平日里刚刚吃完早饭的时候,大戏楼里已经座无虚席了,即使一楼大堂里,此时坐着的也都是小有资产的,平头老百姓进来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至于二楼,此时坐着的都是平日里外人见了要叫一声老爷的人物,三楼么,自然是魏徵,李孝慈,杜县令等人了,这帮大佬跟秦浩最熟,总接触,以至于秦浩索性不招呼他们了,把这批最尊贵的客人直接晾着,自己跑二楼招呼客人去了。

如今洛阳开发区计划早已不是什么秘密,青帮的组建也已经提上日程,只等着这帮门阀在开发区初步的意向敲定之后就可以开第一次青帮代表大会了,而这其中不管哪件事,秦浩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这些坐在二楼看戏的,反倒是各家门阀的代表人居多。

天底下一流门阀有五姓七望,关中六姓,二流门阀如元,刘,令狐,贺兰等三五十个,此时全都派了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弟齐聚洛阳,又因为今天这个日子而齐聚大戏楼,既然是为了讨好溜须而来的自然就要备上分量足足的贺礼,而秦浩看在这些礼品的面子上自然也要给足送礼的人面子,一早上他没干别的,光鞠躬行礼了。

“久仰久仰,”“多谢多谢,”“欢迎捧场”“多多交流”“哪里哪里”,反正这种车轱辘话一直说就是了,只是这腰有些受不了,古代人打招呼要弯腰行礼,这一会他对马杀鸡已经十万分的想念了,有时候前一分钟还跟人家久仰久仰,后一分钟就忘了人家姓啥了,没办法,人太多。

秦浩在二楼忙活,一楼自然就无暇他顾,只能索性交给了小翠,小翠因为舌头的原因口活很好但口条不行,因此无缘表演,但东边不亮西边亮,因为其心细如发的特制和出色的数学天赋,如今已经成了大戏楼的掌柜,以后会负责大戏楼的日常运营,毕竟秦浩这么忙,总不可能亲自管戏楼里的琐事。

女人行礼比男人行礼省力多了,只要笑容满面的微微蹲一下就好,因此虽然一楼来祝贺的人远比二楼要多,但小翠却依然还笑得出来,那笑容灿烂如花,一点都看不出敷衍的意思。

正跟一群不认识的人胡乱说着没用的废话,面前冷不丁的出现一个生面孔,呆愣愣地站在戏院门口,也不进去,也不说话,仰着头直勾勾地瞅着牌匾。

那来人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衫绸缎儒袍,手中一把白玉作骨的纸扇,脚踏一皂青金丝的青云靴,腰间还挎着一柄镶金戴玉的长马刀,光一身行头怕是就要不下百贯。

再看气质,此人白面无须,眉眼俊俏,双目中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一双手竟然与那手中白玉的扇子是一样颜色,暖如凝滞,晶莹剔透。

小翠心想,此人定是非富即贵,定要领到二楼由大哥亲自招呼的,我可不要造次了。

正想着,那来人便对小翠道:“请问,这大戏楼可是秦浩开的?”

小翠暗想,这人的声音怎的这般清脆,不似一般男子浑厚粗矿,居然敢直呼大哥名讳,难道竟是第三楼的客人不成?

当下小翠更加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我叫小翠,算是大哥的家里人,蒙大哥信任,暂当了这戏楼的掌柜,不知公子您怎么称呼?若是我家大哥的熟识之人,可随我到楼上去看看。”

那俊俏公子道:“楼上都是些什么人?”

小翠恭敬道:“二楼主要是各门阀之中来人,还有些本地的豪杰,可以说都是未来青帮中人,至于三楼,则是太子殿下,魏相公,于副相,还有淮安王府的小王爷等几人,您是看。。。。”

小翠的意思是摸不准这公子的来路,想要问问他是上二楼还是上三楼。

那公子低眉寻思了一会,嘀咕道:“我可不要见到他们,二楼去了也不太方便”

“公子?”小翠问道。

“哦,都不用都不用,我就在一楼好了。”

说着,那公子迈开步子就要往里进,却又被小翠给拦住了,见小翠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那已经堆成小山一样的礼品上瞟,那公子当即会意,笑问道:“哦,我差点忘了,对了,太子殿下送的是什么?”

小翠一愣,不明白这个看上去非富即贵却要坐在一楼的怪公子问太子殿下作甚,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太子殿下送了一柄宫中带来的玉如意,据说价值千金。”

不想这公子撇了下嘴,嘀咕道:“真是俗气,这礼送的一点水平都没有。”这话声音不算小,倒是把小翠给吓的半死,俗不俗的小翠并不知道,所谓价值连城到底是多少她也不懂,但那可是堂堂太子啊,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太子就是送一坨屎,你也得说人家送的有个性啊!

这怪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却见这公子一把拔出腰间佩刀,吓的小翠往后退了一步,正惊诧莫名地看着他,那公子笑道:“此刀名为破军,经铸刀大匠欧冶子耗费九年光阴,辛苦打造而成,不输圣人手里的赤胆,可比他那破玉如意强多了,秦浩他脑子虽然聪明,但身体还是太过柔弱,怕是连许多女人都打不过,这把刀送给他了,希望以后能用心习武,早日成为我大唐栋梁。”

小翠狠狠咽了咽口水,这怪公子说话是不经过大脑咋的?啥叫不输圣人手中的赤胆,你跟圣人对砍过咋的,这话能随便乱说么?还有,你这到底是在夸大哥还是在损大哥啊,大哥虽说不会武艺,但好像跟柔弱不沾边吧。

还不等小翠再说话,那怪公子便已经迈开步子走进去了,正在小翠一头雾水,重新挤出灿烂的微笑打算迎接下下一位贵客的时候,那怪公子却又突然回来了,瞪大了双眼问道:

“你。。。。。你说秦浩让你当了这个大戏楼的掌柜?这。。。为什么!你是女人啊!他手里不是有一个叫孙二的挺伶俐的么?为什么会让你一个女人管事啊!他。。。。他还让你迎宾?女人也能做掌柜?”

小翠被这去而复返的怪公子问的莫名其妙,他那脸都快贴上来了,好像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一样,自然是吓了一跳,而此时两人离的进了,小翠也将这公子看的更清楚了些,他发现这公子似乎。。。。。没有喉结!

第一百零四章 就是我啊(上架第三更求订阅啊)

不用说,这个古怪公子自然是河间王李孝恭的掌上明珠,长宁郡主李欣了。

李欣虽长得极美,但气质却很烈,加上腰间那把货真价实的军中战刀,他的这男扮女装一时半刻的还真识破不了,一般人只会认为这小子真帅,而不会冒出类似于‘这是个娘们吧’的感觉。

那日他打晕了自己的护卫以后,骑着霹雳火就往洛阳而去,可她毕竟是第一次出门,又没个向导,不迷路才是奇迹呢。

好在她第一次离开长安,看啥都觉得挺新鲜,索性走走停停,走错了路就权当是看风景,换了一身男装之后因为一看这雍容华贵的衣着就像有钱人,倒也不是没人来打劫,但大多都变成了李欣的刀下亡魂。

就这么走走停停,秦浩他们都来洛阳半个多月了她才姗姗来迟,一打听,今天居然是秦浩买卖开张的日子,自然是大感兴趣,索性便来看看,还十分大方的把从他老爹那里偷来的宝刀作为了贺礼。

要知道,这把刀当年李靖想要李孝恭都没给。

这大戏楼的各种布置,秦浩都是仿照晚晴时期的风格所造,虽说差了七百多年,但工业革命之前的技术手段其实并没有相差太多,可是这风格却是处处透着新鲜,此时正戏未开,人人都东张西望地看着这迥异甚至怪异的布局,只有李欣却坐在座位上,好似傻了一般,不断地嘀咕:他让女人当掌柜,他让女人当掌柜。。。。

铛的一声,铜锣敲响,四周顿时鸦雀无声,秦浩缓缓的从后台走了上来,双手抱拳,深深地鞠躬朝四面八方分别行礼。

“感谢今日各位朋友前来捧场,我这大戏楼里准备了些许新鲜的玩意,正好让诸位品鉴一番,诸位要是觉得好呢,还请日后多多宣传才是,我这戏楼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三班倒,您若是嫌麻烦不愿意来,也可以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到您府上去演,一般的堂口庙会,也会有我们的人在。”

接着,秦浩又说了些场面话,下面的观众纷纷鼓掌,他自己打了个哈哈也就下去了,时至今日,再想看秦浩的亲自表演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台下人多,秦浩自然没发现李欣,而李欣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半个多月不见,这人好像瘦了些,也长高了一点,看上去更精神了呢。

随着秦浩下去,便听得又是叮咚一声,舞台四周的高处翻开了几面铜镜,将阳光折射而去,让舞台比周围更亮了几分。

叮咚一声锣鼓,一段节奏分明的配乐便已响起,却是个众人从未听过的曲子,这曲子简单至极,却处处打在节拍上,让人听了忍不住的摇头晃脑起来。

这是什么曲?好怪异啊。。。。一点也不优美,乍一听与平日里听的舞曲可谓天壤之别,只感觉颇有些躁得慌,可是稍微听上一会,看大家全都跟着一起摇头晃脑,有感觉。。。。好热闹啊!

于志宁一听就愣了,他也是识货之人,不由叹道:“此曲。。。。好生怪异!全然不合乐理,却又别有一番风味,却是从没听过这般。。。。这般。。。。”

魏徵接话道:“荒诞!”

杜县令笑道:“这般怪异的曲子,似乎也只有那天马行空之人可以做得出来啊,呵呵。”

不用说,这所谓的天马行空之人,自然是秦浩无疑了。

唐朝时的怜人表演,其实挺简单的,无非是歌舞而已,可以参考倭国,倭国一千年后的那套艺伎类的东西跟唐朝歌舞其实是差不多,大多倭国所谓的民族舞乐都是唐朝传过去,而咱们自己又失传了的。

这一类的曲子,共性的特点是柔美,重旋律而不重节拍,秦浩现在弄出来的这个,确是重节奏甚于旋律,简单说,就是京剧。

唐时歌舞,适合在包厢里给少数几个知己好友表演,说白了就是贵族的游戏,而京剧这东西,适合给大众表演,看得人越多就越热闹,没什么高低之分,只是此时京剧沾了新鲜的光,竟然让三楼这些行家也忍不住惊叹了起来。

而京剧,背景的曲子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核心,还是在一个唱字上的。

随着一声尖锐的锣响,大牛从后台迈着四方步就晃了上来,开口唱道:

“嬴秦无道动兵机,吞并六国又分离。项刘鸿沟曾割地,孤霸东来汉占西~”

正是经典京剧桥段,霸王别姬。

将唱词用半唱半念的方式唱出来,再看这脸上涂的花花绿绿却穿了一身假的蟒袍,沾了一大挂的大胡子,众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模仿项羽,听得耳中那霸气外漏却并不如何晦涩的唱词,只觉得头皮发麻,精神一震,纷纷不由自主地大声叫喊道:“好!!”

三楼中,那些达官显贵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李承乾狠狠咽了口吐沫道:“还能。。。。还能这么演?”

这还没完,不一会的功夫各武行的配角纷纷扮演刘邦和韩信的部众,与大牛在台上像模像样的厮杀了起来,配合着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的背景音,直教人看得是酣畅淋漓,大呼过瘾。

李欣双目中都是小星星地喃喃道:“秦浩哥哥真是。。。。神人啊。”

可是随即,当虞姬上场的时候,李欣的心中又是狠狠的一抽。

只见虞姬的扮演者小蝶款款走了上来,用清脆地嗓音唱到:“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轰的一下,李欣脑子里好像断了跟弦一般,台上唱的什么已经一句都听不见了,脑海中仿佛又想起那一日他们彼此闲聊时说过的话来:

“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就要像我父王的那些王妃一样,每天除了不停在房间里着装打扮自己,等父王偶尔想起来睡上一觉,其余时间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逐渐腐烂。”

“那不一定啊,也许你未来的男人,会专门给你修一个马球场让你打个够,会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会让你抛头露面做出一番事业也说不定啊。”

“噗呲,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男人,你啊。”

记忆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可是内心深处,李欣仿佛又听见那个人说:“就是我啊。”

第一百零五章 李承乾也有野心

台上,霸王别姬已经唱完落幕了,今天当然不可能唱完大长篇,唱一个过场过过瘾就是了,他得每段都安排上来唱一下啊。

一会的功夫,台上的音乐就变得柔了一些,西厢记就唱了起来,众人发现原来这戏,不光有似刚刚霸王别姬一般的铁骨柔情,竟然还有这般卿卿我我的故事。

刚刚唱霸王别姬的时候,老少爷们无不激动万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在汉军中杀得七进七出的西楚霸王,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可此时再看这西厢记,怎么看那张生怎么没用,偏偏那个叫崔莺莺的却对他一片痴情,直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叫好的也没有了。

可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老爷们看这出戏没多大意思,但夫人们可就不同了。

大唐的女子地位高,因此今天来此的夫人小姐也不少,直把那崔莺莺想成了自己,各个哭的都跟泪人一般。

事实上这出戏本来也就是给这些女人准备的,秦浩的戏班子分堂演和外出两班四波来回捯饬,堂演那些学的主要还是帝王将相,而外出受邀请到府上的那些则大多练的都是这种才子佳人,风花雪月,这玩意就是大唐版的琼瑶,秦浩打算用这东西毒害这整整一代的闺房少女。

而台下的李欣却没有哭,他对这种卿卿我我的故事没有半点的兴趣,其他的女子都是憧憬如意郎君,这妹子却从小憧憬上阵杀敌,但却是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激动,到最后忍不住跳起来叫好!

因为这出戏,演员大多都是女子。

这不是废话么,这本就是个女人的故事,再说秦浩手下这些小弟小妹,小妹远比小弟多,甚至于他连张生都让男扮女装去演了,他的原则是,小弟都是珍惜资源,除了项羽那种实在不能用女人易服的以外,尽量都让小妹上。

而这对十几年来一直认为自己生错了性别的李欣来说,这就是新世纪的大门啊!既然这些女人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既然那个什么小翠都能当这么大产业的掌柜,凭什么我就不行?本郡主自问巾帼不让须眉,难道我还会比谁差不成?

(唐朝时的怜人可不是什么下九流,那是明朝以后的事了,在唐朝,艺术家的地位是很高的,李龟年就跟李隆基比赛过敲鼓)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此在李欣的心里生根,发芽。

秦浩可没想到,不过是区区一出戏而已,居然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而且还不止李欣一个,还有个牵一发动全身的人物:李承乾!

西厢记唱完,该上压轴的曲目了,因为三国的火热自然要从这里面选经典了,三国的故事在京剧里可选的也确实是最多的,经过再三思量,秦浩选择了单刀赴会这一出。

好吧,其实这也不是秦浩选的,而是李孝慈选的。

李孝慈自从跟秦浩化敌为友之后整天混在一起,没事就来看戏楼里众人排练,越看越有意思,就想自己也演,秦浩也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扫他的兴,自然就同意了。

毫无悬念的,李孝慈选择了关羽这个堪称人气王的角色,此时在台上正甩动着他的大胡子,手拿青龙偃月刀舞的是虎虎生风,众配角都不敢上前。

废话,大家可是知道这位小王爷那是真有真功夫在身,而且排练时日尚短,杀人还不用偿命,缺心眼才在这位爷耍大刀的时候往前凑合。

按说,这已经属于是演出事故了,不过好在他们是第一个演的么,他们演的啥样,啥就是正宗,一群吃瓜群众纷纷卖力的鼓掌叫好,为他们心中的偶像欢呼雀跃。

众人的欢呼自然是给关羽的,可是李孝慈却没皮没脸的就权当是给他的了,在台上一把青龙偃月刀舞动的越发来劲得意,那神态,看在三楼的李承乾眼里就三个字:羡慕!嫉妒!恨!

“秦兄,这大戏你也教教孤好不好?”

秦浩苦笑道“殿下啊,你就是会了唱戏,难道我还敢让你上台表演不成?总不能让这些平民百姓对我堂堂大唐储君品头论足吧,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一出群英会,回头你可以找几个乐手唱给圣人和圣后听,也算是一片孝心,圣人圣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承乾却是叹了口气,心道:“自家人自娱自乐,有的什么意思。”

看着在台上神气无比的李孝慈,不知怎的,李承乾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与李孝慈年岁上差不多大,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因为辈分原因他还得管这厮叫一声叔叔,这才一直躲着不乐意见他,此时看这位同龄人在台上独挑大梁,自然免不了要嫉妒三分。

当然了,他堂堂太子殿下不可能真的是嫉妒这厮可以在戏台上唱戏,他嫉妒的是别的东西。

“秦兄,孤听说你和两位王爷坑了朝廷的那个计划书,一直都是李孝慈跟你谈的?”

秦浩连忙把脸一板,正色道:“殿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叫两位王爷为国分忧,我一介草民深受感动,自愿为两位王爷牵马持鞭,何来坑朝廷之说法?”

李承乾伸手拦下道:“好了好了,算孤说错话了还不行么,孤问你,那件事。。。。。真的就是由孤的这个小叔独自代表两个王爷跟你谈的?”

秦浩点了点头,这没什么可否认的,又不是啥秘密。

李承乾羡慕地叹了口气,道:“明明跟孤差不多大,却是连他也能独当一面,做得如此大事了么。。。”

秦浩道:“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殿下您如今代天子东巡,节令关东六道巡察使,天底下哪还有什么事是比这还大的?”

李承乾撇了一眼秦浩道:“孤把你当兄弟,你用这等套话来敷衍我就没意思了。”

“额。。。。好吧,其实。。。。当吉祥物也挺好,毕竟是近距离观政,学政的好机会么,再说只要这灾平了,首功还是要记在你身上的,也有利于您巩固太子地位。”

李承乾道:“这些,孤自然都知道,可是如今一切事宜全是魏相做主,孤除了当个摆设之外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孤如今年纪尚浅,自然要事事多听魏相的,可是。。。。”

秦浩问道:“不太甘心?想自己做点啥?”

“嗯。”

秦浩叹息道:“唉!你啊,圣人早就给你铺好了路,哪怕你吃了睡睡了吃,到最后也能照单全收,全不费力,却偏要瞎折腾,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承乾却好像听出了点端倪,连忙问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是不是?”

秦浩点头,“嗯。。。。确实是有一件事,比较适合殿下亲自去做。”

第一百零六章 作秀之道(上架第五更 求订阅 求推荐)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的是什么,李承乾已经半点听不下去了,他现在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我能做啥?

秦浩用眼神撇了一下于志宁,李承乾马上会意,起身便上厕所去了。

秦浩跟李承乾两人来到了四楼,李承乾急不可耐,秦浩也就没卖关子,索性直道:“关于赈灾策略,粮食分配,人力物力调动的事,你最好一句话也别说,我师父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便是,我师父能文能武,才学能力不输于人,若不是当年站错了队,当了废太子的太子洗马,能力地位未必就在房相之下,你只管听话,就是最好不过了,而且还能增加你在我师父这的印象分。”

李承乾了然,他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

秦浩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师父不能做,也不敢做,而这世上只有你能做,他甚至不能干预你,指点你。”

李承乾立马来了精神道:“是什么?”

秦浩道:“收买人心,我习惯称之为:作秀。”

“作秀?”

秦浩道:“所谓作秀,就是做一些没用的事,却要让天下老百姓都知道,从而相信你是一个好太子,好储君,未来的好皇帝,这可以让你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哪怕你屁事没干,也得让老百姓觉得你成天都忙死了,懂?”

“这。。。。有违君子之道吧。。。”

秦浩摇头叹道:“你不是跟着于志宁学成了个傻子吧。。。。你要学的是为君之道,学哪门子君子道?为君之道,重在用人,重在赏罚分明,跟狗屁君子之道有毛的关系?好人是当不了皇帝的,说起作秀,当今圣人乃是此道高手中的高手。”

“啊?父皇什么时候作。。。”

秦浩打断道:“殿下,您问点我能答的东西吧,咱再怎么熟我也不能乱说话不是,你可以过后回去自己想。”

“哦哦,是是是。”

李世民是不是作秀高手?这当然是,不但他是,他老婆比他作秀还厉害(当然,并不影响他的英明神武)。

比如今年吃蝗虫这件事,你要吃蝗虫干嘛非当着文武百官?还什么是食我心肝,勿食百姓之粮,这已经太做作了。

还有那件著名的死囚纵放之事,他把两百多个死囚一口气全放了,让他们回家跟亲人团聚过年,结果到秋天的时候两百多人一个没少的全都回来领死,一高兴索性来了个特赦。

这种事,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假的啊!压根就不符合人性好不好,他敢保证,在一千年后干这种事两百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就不信古人的思想道德真能牛到那个地步。

长孙皇后比他老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裙子短的都盖不过脚面,李世民有一次重病的时候还当着百官的面说自己绝不独活,做那吕后之事,拿瓶毒药就打算自尽。

这种事。。。。呵呵。

问题是,这你爹和妈都是此道的行家,为啥李承乾作秀的功夫就会差到这个地步啊!

历史上李承乾断腿之后朝着变态的路越走越远了,可问题是你变态就变态吧,搞得连老百姓都知道你变态算是怎么回事啊!相比之下李泰做的就好多了,深得遗传,要说李承乾输给李泰哪儿,没别的,就是这条作秀!

如今因为自己的穿越,历史肯定是要变一变的,不知道那个现在还是小正太的李泰还会不会跳起来跟他大哥抢夺太子之位,但有备无患么,秦浩认为自己身为李承乾的朋友,基本上算是下不了船的同路人了,有义务教他掌握这门夺嫡的核心技能,现在正是好机会。

李承乾问:“那,孤要怎么做呢?”

秦浩道:“最简单的,你从今天起,每天中午吃完饭没什么事的话就去灾民的贫民窟里遛弯,看到谁家有老人就去和蔼的聊聊天,看到谁家有小孩就伸手抱一抱,说一些没营养的屁话,要是狠一点的话还可以让你的护卫帮着灾民们修修房顶啊,让你的御医给生病的人看看病啊什么的,只要你坚持住,不出一个月你李承乾就会万家生佛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版么,还能有多难?”

“那。。。。。复杂版呢?”

“复杂版么,你就得吃点苦头了,也别中午吃完饭去了,就去贫民窟吃午饭去,灾民吃啥你吃啥,吃完饭,没啥事的话还可以去找许大哥拉一会纤,把肩膀上拉出血口子就行,谁家要是死人,你又正好赶上了,一定要放声痛哭,大喊这是朝廷之过,你的毛病之类的,如此整上半个月,要是坚持不住的话就假装晕倒,明年估计你就能见到你的生祠牌位了。”

李承乾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明明挺高大上的事,咋从这厮嘴里说出来这么那个啥呢?

秦浩还没说完,继续道:“其实这都是比较简单,对你来说无非也就是演戏罢了,要是你胆子大的话,我来帮你真正策划策划,保证你做一个阵惊天下的大秀!”

“哦?秦兄快快道来。”

秦浩微微一笑,低声道:“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

大戏楼的戏,从早上一直唱到晚上,不少人为了不错过精彩,连午饭都没有吃,终于算是唱完了,也算一圆满落幕。

前来道贺的人群纷纷散去,秦浩作为东家也不得不出来相送,一楼的那些还是由小蝶代为招呼,二楼的那些则只能由他亲自来了,至于三楼,人家早就走了,难道真当贵人们这么闲么?

李欣就那么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点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这一下午他的脑子其实都处于天人交战之中,有心想往前迈一步,却又犹犹豫豫,着实是心乱如麻。

“李欣啊李欣,你毕竟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跟这些灾民去比较?那些灾荒中的女子,都是因为无依无靠才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岂是你这天潢贵胄能比?”

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他就这么躲在角落里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看着秦浩将一个他见过或没见过的所谓贵人送走,一直到。。。。

“薛姑娘,多谢捧场啊。”

“秦当家说笑了,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您先招呼其他人吧,我留下帮帮你们的忙。”说着,薛晴就指挥他们薛府的下人帮着秦浩忙活起来。

秦浩也确实没客气,微微一抱拳,就不管她了,薛晴也不介意,竟自顾自的跟小翠聊了起来,有时候还会跟着一起帮忙送下客人。

李欣不由眉头一皱。

这女人是谁?

第一百零七章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李欣见到薛晴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好像炸了一样,终于算是把她从那近乎走火入魔的状态下惊醒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秦浩也将二楼的贵客差不多都送走了,一楼的客人他也懒得搭理,索性就直奔礼品库,想看看自己都收到了什么好东西,一副十足的财迷模样。

“嗯。。。。金镶玉,不错,不错,这是韦挺那厮送的,还真舍得下本钱。”

“哦?好东西啊,居然是田黄石印章,嗯。。。师父送的。”

“咦?这是谁送了一把刀?这刀。。。。好眼熟啊。”

冷不丁的想起,秦浩噌的蹿到了小翠的面前问道:“小翠,人呢?人呢?”

“大哥,什么人呢?”

秦浩将刀子举在手中,道:“送刀的人呢?”

小翠还有点印象,道:“哦,你说那位怪公子啊,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送了这把刀之后就在一楼看戏了,好像还没见他出来。”

秦浩听了大喜,连忙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模样,恰好此时的一楼也已经散场散的差不多了,依旧坐着的人更少,很快的,秦浩就将女扮男装的李欣给找到了,两人神情对视。

一旁的薛晴见秦浩呆了一样的跟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大帅哥对视,彼此的目光中好像有电流一样的飘过来飘过去,不由得一身鸡皮疙瘩,暗暗的往后退了两步,暗道“这人不会是个。。。。。。咦咦咦,好恶心。”

李欣微微一笑,索性站了起来,她本就没打算躲着秦浩,她躲的是太子和魏徵他们而已,说白了就是怕他爹派人把她抓回去,此时既然他们都已经走了,自然也就不再躲着了,走过来居然行了个男人的礼节,道:“秦兄,好久不见。”

秦浩瞥了边上的薛晴一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笑道:“薛姑娘,这位是我大唐军功第一人河间王李孝恭的掌上明珠长宁郡主,郡主,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河东薛家的嫡女薛晴,也是个女中豪杰,薛家在洛阳的生意都是由她来打理。”

秦浩说完,两人都是一愣,还是薛晴反应快些,微微一行礼,十分恭敬地道:“哎呀,我倒是谁家的公子可以生的这般俊俏,原来确是郡主大人当面,真是太失礼了,妾身叫薛晴,勉强在洛阳做些盘根,郡主大人在洛阳要是有什么事大可找妾身吩咐,总比去找男人方便些。”

薛晴脑子转的极快,堂堂郡主之尊一个人女扮男装跑到洛阳来,她马上意识到这是离家出走,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结交的好机会。

若换了其他的普通郡主她也不至于如此,但她老子李孝恭,近年虽已不理朝事,一心关起门来听歌看舞玩女人,铁了心要将自己腐败到底,可是满朝文武又有谁敢小瞧了他?

殊不知李欣却震惊更甚,脱口而出道:“薛家,河东薛家?嫡系?你身为河东薛家的大小姐,为何会出来抛头露面,甚至还会独自管理一盘生意?洛阳投资,应该对你们来说也是天大的事了吧!”

薛晴闻言微微苦笑了一声,道:“却是一把难言的辛酸泪了,若是可以,谁不想在闺房之中绣绣花鸟,读一读诗词,等待一个如意的郎君将我娶入家门从此相夫教子,无奈,却落得这般地步,如今我已一十有六,却还没有订下亲事,怕是这双十之前,很难嫁出去,要变成老姑娘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薛晴的眼神中无限落寞。

可是李欣却放光啊,心里狂呼道:“这才是我要过的日子啊,你特么不想过咱俩换啊!!”

连忙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道:“薛姑娘,敢问这是为何?你是怎么做到的?可否赐教?”

薛晴道:“倒也没什么,家门不幸,嫡系一脉有些凋零,幼弟尚且年幼,所以我也就帮父亲打理我们这一脉的生意而已,唉,只盼着我那弟弟快些长大,等他可以独当一面了,我这做阿姐的,担子也就放下来了,也许到时候,还找得着人家。”

李欣呢喃道:“原来如此。”

说着,李欣一把挽过薛晴的手臂,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笑道:“薛姐姐这是何必,谁规定咱们女人就非得要嫁人了,双十又如何,姐姐您一人撑起家业,长得又如此之美,哪里轮得着人家对咱们说三道四的,就算想成亲也应该把这天底下适婚的好男子都叫来,排成一排给咱挑才是啊。”

薛晴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郡主说话好生癫狂,怕不是有病?另外,咱明明是第一次亲热吧,为啥你弄得人家跟你很熟的样子,还贴的那么近,这是几个意思啊?

等等,这郡主好生彪悍,人家女扮男装,了不起跨一把剑就算够严肃了,这位居然带着刀?而且她那长袍里明显带着护臂,手上带着护指,这是还带着弓箭在马上不成?这已经不是敬业的范畴了好么,男人中又有几个随身带着弓箭出门的?

再看她胸部平平,不像是勒出来的,穿上男装竟是英姿飒爽毫无违和之感,刚刚跟秦浩行礼行的也是男人的抱拳礼,这。。。。这厮不会是个那啥吧!这是要占我便宜?

一这么想,薛晴浑身就不自在起来了,更觉得李欣的手肘有意无意往自己胸口上碰,让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又不好得罪,甚至还得强行挤出个笑容来,那笑容,别提多难看了。

其实薛晴不知,她的出现正巧破了李欣的心魔障,刚才李欣还觉得,自己堂堂郡主要真的抛头露面的话不免有些丢人,可此时却正好看见了薛晴。

论身份地位,或许郡主确实比薛府嫡女要高贵那么一点点,但顶多也就是一点点,要知道李世民想跟五姓七望联姻有时候还会被拒绝呢,他们皇族子女的嫁娶对象也大多都是关中六姓,地位上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人家,如今已经是整个洛阳薛家这么大一盘生意的话事人,而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上阵杀敌,自诩聪慧却从没赚过一文钱,想想就可气,她已经决定了,从今天起薛晴就是她的榜样和目标。

秦浩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心中所想,便问道:“你是离家出走的吧,可有住的地方?如今的洛阳城你要是想找客栈可不太容易,要不住我这?就是我这地方小,人也多,你这金枝玉叶的怕你住不惯。”

李欣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道:“哼,谁要跟你们一块住,我要跟薛姐姐去住,薛姐姐,咱们姐妹俩今晚秉烛夜谈,同塌而眠,效仿刘关张三兄弟一般,好不好。”

薛晴心中已经天雷滚滚了,“我的个老天爷啊,这女人还想要晚上跟我同床?他想干什么?救命啊!我那清白的身子啊,就算我嫁不去,也不能交给一女人啊!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啊。”

第一百零八章 古灵精怪

夜深时分,大戏院的四楼上,大家都累的不轻,没多大会功夫就响起鼾声一片,因为古时建筑越到了高楼就只能建的越小,所以四楼的空间其实挺有限的,每个人住的地方都比较小,隔音也不是很好,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太累的话,这此起彼伏的鼾声还是挺折磨人的。

不过众人却对这个类似于宿舍一样的地方满意的不得了,因为在找到彼此父母之前,这里就是家。

秦浩也有一个属于他的小单间,也就二十平方米的大小左右,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子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东西,虽说比之前的棚户屋强上一些,但依如今秦浩的地位来看毫无疑问是有些简陋了。

当然了,他现在就是想睡在李承乾的行宫里也没人能管他,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么,他倒是觉得挺好,李承乾的雕花金丝檀木大龙凤床他也不是没躺下过,感觉还不如自己的破床睡的舒服,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不过此时他虽然很困,却不能睡,因为他还要给小萝莉讲故事。

小芸其实是有自己房间的,可她死活非要和秦浩一起睡,美其名曰怕黑,怕鬼,怕一切,也不知道这个从关中逃荒过来的娃子哪来那么大的矫情。

“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从此和王子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赶紧睡觉吧,你哥我都困毙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小芸道:“不好,这是什么破故事,一点也不好听。”

“咦?不好听么?我警告你不要无理取闹啊,这故事多棒啊。”开玩笑,世界经典好不好。

小芸撇嘴道:“大哥,我只是小孩子,不是没有智商好么,那个什么鬼王子,连自己看上的女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谁能穿上鞋就带谁回家,他这是看上脚了还是看上人了啊!这逻辑根本就不通的好吧,还有。。。。谁家的王子成亲这么草率啊!麻烦你编故事的时候顺便动动脑子好不啦。”

“额。。。。我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善良的姑娘终究会得到幸福的。”

小芸吐槽道:“哪里幸福了啊!哪里善良了啊!!灰姑娘攀上高枝,不应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为什么她的母亲和姐姐要这么惨啊,这是不孝吧!她继母哪里虐待她了,干点家务活为啥会苦大仇深成这样啊,好歹还养了她这么多年的是吧!再说嫁给王子怎么就幸福了啊!如果嫁给王子就算幸福的话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把我塞给太子殿下才对吧!”

秦浩正色道:“这种念头你想都不要想,哥以后肯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但绝不和他们李家扯关系。”

小芸道:“哎呀安了,这种事不用你教我,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想让那个郡主当我嫂子啊,所以说你这个故事根本就是一点都不走心的在胡说八道的吧!”

“这个。。。。话说,你都这么早熟了,干嘛还要听睡前故事啊!你今年应该也已经十一岁了吧!再过两年就可以许人了好吧!再再过两年你都要当妈了吧!”

“切,这不是想跟你说说话么,一天到晚那么忙,把你漂亮又可爱的妹妹扔在一边,不闻也不问的,也不问问我吃饱了没有,有没有冻着,有没有被欺负什么的。”说着,小芸小鼻子一皱,眼眶里居然又泪水滚动。

“喂,你戏精上身啊,妹妹不都应该是听话懂事的么?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哪知此言一出小芸真的哭了“哥,你变了,人家以前也是不听话不懂事的,可是你从来都没凶过我,是不是你有了这么多妹妹,就不要我这个亲的了。”

噗!秦浩当场就斯巴达了,这是要改偶像剧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凶你了。”

小芸马上变脸,刚刚还在眼珠里打转的泪花唰的一下就不见了,喜笑颜开的趴在秦浩的大腿上,两个小脚一晃一晃地道:“嘻嘻,我就要大哥陪着我,你不知道,我现在一天天多无聊啊。”

秦浩苦笑一声道“你不是我妹子,你是我祖宗还不行么,你是不知道,大哥现在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忙啊,你要是无聊,可以和你小蝶姐练练唱戏啊,也可以跟你小翠姐学学算账啊。”

“切,我才不要呢,算账啊唱戏啊什么的最没意思了。”

“那你要干啥,我真没时间。”

“要不大哥,你把你的一身本事传给我吧,这是咱的家学,总不能传给外人吧,等你结婚生了子,那还得好多年呢,传给我,让我也帮帮你的忙么。”

秦浩一个脑瓜崩弹上去道:“净扯淡,咱们家哪有什么家学,你哥我就是有点小聪明,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法教。”

“哥我发现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早知道我就不把那钥匙给你了。”

“哦,你说那个啊,我已经托太子帮我派人去取了,应该就这两天了吧,咱家那些宝贝就都给取回来了,到时候全都给你当嫁妆。”

“才不要,那可是咱们家的无价之宝,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你随便给我准备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啥的,让我能在夫家挥霍败家一辈子才行哦,”

好吧,女人都是一个德行,没成亲之前拼命帮家里坑男朋友,等结了婚以后就该帮老公坑娘家了。

“这你放心,你哥我现在跟俩王爷合伙做生意,可赚钱了,保证你以后燕窝都能吃一碗倒一碗。”

“嗯,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实在不想教我,我也懂,女人早晚要嫁出去么,没事我不怪你。”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好不好。

“唉,我想到了,今天那个郡主,你对他有意思吧,还有那个薛姑娘,你们俩关系也好近的感觉,我帮你去探听情报吧,明天起我没事就往薛家跑,也帮你制造机会啊。”

“噗!!你能不能不要闹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再说人家是郡主啊,哪是咱能娶的。”

“我懂我懂,保一争二么。”

“祖宗!保一争二是什么鬼啊!这不是一本种马文啊好么!”

“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勾引李承乾,你妹妹我长得这么漂亮,肯定能手到擒来,唔。。。虽然他已经订了太子妃了,不过没关系,路还长着呢么,早晚能把那女人弄死,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当个皇后什么的呢,好像也不错啊。”

。。。。

“你是我妹妹还是武则天啊喂!这种事想都不要想的好么!你真的只有十来岁么!爹和娘到底生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啊!”

第一百零九章 包办婚姻?

新的一天早晨,阳光明媚,秦浩早起练了一会拳之后感觉身心特别舒畅。

戏楼已经开了,礼物也收到了手软,从今天起,他自己的事就忙活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该忙活忙活公家的事了,比如那个开发区,在两位王爷对民用部分投标之后,商业部分和工业部分的投标也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而随着各家门阀入驻洛阳,青帮的建设又迫在眉睫。

总之,秦浩真的很忙很忙,哦对了,还得帮着李承乾去作秀。他已经忙的连泡妞的时间都没有了,大早上的,都没来得及去跟李欣打声招呼,就被魏徵给抓走了。

“来,看看我们画的规划图,有没有什么意见。”

说着魏徵展开规划图,只见这开发区中工业部分被四四方方的规划出了一百多个方格,每个方格一百亩,其中有五十亩是朝廷白送的,剩下五十亩是勾引别人去买的,条里分明,规划清晰。

估计这规划图是魏徵主导的,此时魏徵一脸得意洋洋。

秦浩却只看了一眼,干巴巴道:“不怎么样。”

“嗯?哪里不好?臭小子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师罚你钞孝经。”

秦浩瞥了这个老师一眼,也没给他留面子,直接道:“一看这就是仿照长安设计的,长安城用这个设计没有任何问题,但开发区如果也这么搞就不太合适了,因为两块地方的功能是不同的。”

“长安城,虽然已经有百万人口,最主要的功能其实还是生活和居住,北面是高官显贵,南面住的人主要也是为高官服务的,所以分成一块一块的,等级森严,这样便于管理。”

“而开发区不同,尤其是工业区,你这样分成一块一块的,靠近河流水源的部分合适,而不靠近水源的部分就太吃亏了,而且这样的道路也不好划分,像你这样画,进货和出货都麻烦死了,比如这里,这地方的货要想出,得绕着工业区走大半圈,交通太不便利了,这又没长安那么大,堵车咋办,都不好掉头。”

一席话,把魏徵批了个灰头土脸,不过秦浩知道,魏徵这种超级正人君子,只要是对事不对人,都不会算你不敬,反倒会觉得挺欣慰的,说白了就跟李世民一样,欠怼,只要怼的有道理,怼的越狠他越爽。

当然了,要怼这种人你得拿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才行,只见魏徵怒道:“那你说怎么办!”

秦浩早有准备,直接拿出图来道:“按我这个意思,你们重新再做一次呗。”

魏徵一愣,想不到秦浩都已经做好了,亏得他们忙活了好几天,合着全是无用功。

其实这图秦浩不到半小时就弄完了,毕竟只是粗略图么,像他这种体制内混过的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后世那么多开发区,不都是大同小异么。

“喏,沿着河流一线重点分布,每家只给一点,长条分布排列,沿河这条大道可以保证他们到码头都不会太不方便,当然了,这样一来离着码头越近,地理位置就越优越,这里头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

“怎么操作,说好了免费,难道还能竞价啊,还是说你打算让为师受贿?”

秦浩笑道:“当然不是让你受贿了,咱们搞这个开发区的初衷是为了那些灾民吧,谁家雇佣的灾民多,谁家就占好的地方呗,咱们不是要搞粮票制么,就从现在开始吧,那帮门阀的粮食都准备好了吧,传消息出去,谁换的粮票多,谁就有优先选择权,这些粮票可是要开工资的,若有人宁愿拿粮食砸地皮,那咱就依着呗。”

“嗯……说得有理,那你打算让薛家砸多少啊。”

“啊?什么薛家?河东薛家?河东薛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徵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怒骂道:“还跟我装!你跟薛家那丫头的事还用隐瞒么?全洛阳只要是稍微有头有脸的谁不知道!”

“这个……师父,我可没干假公济私的事情啊,我顶多也就是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稍微帮一把,真的,再说权利都在你那,我就是想徇私枉法也得有这个条件啊。”

哪知魏征撇了他一眼道:“在你心里,为师是个腐儒么?”

秦浩立马郑重答道:“当然不是,我一直以为师父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之一,你只是讲原则罢了。”

开玩笑,魏征以前可是李建成的首席谋臣,曾帮着李建成兵不血刃的收拾了刘黑闼,差点把李二逼到墙角。

再说魏徵虽然数次直言劝谏,照着老虎须子使劲拔,最终却好歹混了个平安老死,也算善始善终,这绝不是一个二愣子能做到的。

魏徵笑道:“只要是不损朝廷,不损百姓,上不愧君下不愧民,些许偏心,为师不会说什么的,这好地方给谁都是给,只要不违法违礼,偏私自己人一些也没什么,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为师还是懂的,那丫头既然对你有恩,涌泉相报才是君子之道,力所能及的时候,为师也会出手帮上一帮的。”

嘎?秦浩还真没想到,千古人镜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当下老感动了,连忙跪谢恩师。

却见魏徵叹道:“唉,是为师太忙了,有些疏忽于你,其实为师早该想到的,你如今父母双亡,你的事自然要由为师做主,想想你也该到了订亲的岁数了,到了岁数想姑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好丢人的。”

“嘎?”

几个意思啊?话题咋偏到这来了?不是来聊洛阳开发区之发展规划的么?咋聊到青春期之启蒙教育了?接下来你不是要跟我聊飞机对生理健康的危害吧!

却见魏徵郑重道:“你若是真喜欢薛家那丫头,不嫌弃她比你大,等为师得了空,亲自去给你提亲,我徒儿天资聪颖,少年俊杰,未必就配不上他们薛家的高门大户,至于聘礼么……为师我虽然一身清廉,但这么些年下来圣人和废太子的赏赐还有不少,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管老杜借一点。”

噗!

秦浩听了简直是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误会啊师父,我喜欢的不是他啊!”

“哦?那你喜欢的是谁?”

秦浩低头不说话了,这感觉,咋就跟小时候早恋被父母逼问似的呢。

却见魏徵面色一变,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来,怒道:“你说这东西是河间王府上弄来送我的?河间王前日写信给我说他女儿来了洛阳,为师还奇怪,莫非她不是来找太子殿下而是来找你……”

秦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哪知魏征一把将松子砸在地上大声呵斥道:“糊涂!河间王的嫡郡主也是你能非分之想的?再说那疯丫头的性子也是能当大妇的么?”

秦浩连忙道“师父您别动怒,容弟子解释……”

“解释个屁!你趁早给我熄了这份心!我看那薛家的丫头挺好,就这么办了,等为师有空,不,明日,明日我就去找老薛提亲!”

第一百一十章 我擦

秦浩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压制住了暴走的魏徵。

在秦浩的再三要求之下,魏徵暂时熄了明天就去找薛家提亲的冲动,注意,是暂时。为此,秦浩还特意做了一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脱稿即兴演讲。

古时候婚姻大事还真是挺麻烦的,没有恋爱自由啊,如今父母双亡,自己能娶谁好像真的变成魏徵说了算了。

在经过魏徵耳提面命的一番教导之后,秦浩终于在中午之前成功解脱了出来,并不是魏徵发慈悲之心,而是他有事要忙活,一些钱粮调动方面的事,秦浩就帮不上忙了,也就撤了。

唉,想想还真挺头疼的,目前这个人生活,真是一团糟啊!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他打算来弓箭厂和扎甲厂再视察一圈,顺便吃个午饭,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等工人们熟悉了流水线作业和小组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他就打算卸掉厂长的职位,好专心去忙些别的事情。

结果刚一进去,就听到里面特熟悉的声音在中气十足的骂人。

“这就是你给他们做的饭么?为什么每人每顿才一个饼子?你看看这酱,都长毛了!这些都是谁设计的?这些工人在为孤的将士劳苦,制作战场上的兵器,难道连饭不给吃饱么?嗯?你们上官呢?把他叫出来,孤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自称孤,当然就只有李承乾了,表面上的洛阳城第一人,甚至到了长安人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却在脸红脖子粗的训斥几个厨子,为首那个已经浑身上下筛糠一般,湿透了。

什么情况!

那厨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了指李承乾的身后,“他。。。他就是我领导。”

李承乾一回头,发现居然是秦浩,当下也有些羞愧,却依然指着鼻子怒骂道:“你就是领导么?为什么不让孤的工人们吃饱?还有那长了毛的酱,那是人吃的么?”

秦浩莫名其妙,刚要张嘴说点啥,就被李承乾大喝一声给打断了:“闭嘴,孤的面前还敢犟嘴不成?跟孤过来,孤要好好骂一骂你!”

说完,李承乾背着手,转身就把秦浩领到了厂长办公室,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唰的一下就变脸了,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秦兄,没想到这时候你会过来,本打算就骂那厨子一顿的。”

秦浩郁闷道:“得,合着还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呗,我说你这又抽啥风了。”

“作秀啊,你不是说让我多走走多看看,尤其往灾民中间扎堆凑合么,全洛阳现在哪的灾民最多?当然是这里了,孤下午还打算去码头转转呢。”

秦浩撇嘴道“呵呵,作秀做到我这来了啊,你知道,你嘴里那些猪食,现在有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么,你打算怎么收场?这厂子里几万人,中午饭如果每人了加半张饼的话,一天就是三百多石粮食,一个月就是九千多石!还有那酱菜,长毛怎么了,这年月什么人才能混一口酱吃?跟你唱红白脸我这倒是没什么,可你说出来的话得不到实现,多打脸?到时候你这秀做的还不如不做。”

李承乾笑嘻嘻地道:“没事,你这厂子现在吃的还是朝廷的救济粮,所以难免紧张,等回头各家门阀的粮食到了位,朝廷宽松一些,本来也是打算给这两个厂的工人加餐的,孤只不过想顺便卖个好而已。”

“哦~所以就把我卖了去招黑是吧。”

“嘿嘿,勿怪勿怪,之前不是不知道你要这时候来么。”

“切,你倒是挺会做顺水人情,正好我这厂长也差不多干到时候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肯定会越来越忙,你索性换一个厂长吧,回头我就说我太忙,实在管不过来,以至于出现了贪污腐败,幸亏太子明察秋毫什么的。”

李承乾眉头一挑:“你让孤学曹操?”

秦浩道:“又不让你杀人,管厨房的那个正好是个长安城周边人士,索性你就给带回东宫,反正也没多少人认识他,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平步青云,这样一来他得实惠,你得虚名,我趁机送送担子,一箭三雕,多好。”

李承乾闻言点头道:“呵呵,真是不管啥事,你一点拨马上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啥事都能找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方法啊。”

秦浩耸了下肩,转移话题道:“你下午要拉纤去么?”

“是啊,孤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你这身衣服可不行,太结实,一时半刻的都磨不破,”

“放心吧,特制过的,肩膀上垫了块兔子皮,昨天练了两次,随时可以来个鲜血淋漓,还保证没人能看出端倪,倒是孤费了这么大劲,你说的那什么炒。。。。”

“炒作,放心吧,这是我老本行,杰哥那里我已经说好了。”

“嗯,这孤就放心了,对了,你说这个许杰这次帮了这么大忙,孤是不是应该赏他点什么。”

“随你便吧,只要别赏女人就行,你要是再赏他个女人,他那婆娘非挠死他不可。”

许杰的那点家丑很明显就连李承乾都知道了,跟秦浩两个人颇为无良的笑了笑,突然正儿八经地说道:“你说他那老婆这么善妒,是不是应该管管了,要不孤帮个忙管管?”

秦浩连忙道:“快别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哥应该和他婆娘还有感情,你一出手事就大了,再说人家婆娘陪着许哥过了这么多年清汤寡水的日子,如今刚要见点亮,这位就领回家一个小老婆,换了谁一时半会的也接受不了啊。”

李承乾点头道:“也是,我孤大唐的子民,就是硬气,连女子都这么剽悍,也难得明白这个道理,孤可跟你说明啊,孤这堂妹,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许杰那婆娘顶多也就是挠一挠人,孤的堂妹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秦浩一愣,最近他聊天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转到这来?

连忙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我对郡主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李承乾笑着道“是没有,还是不敢?”

“这。。。。”

“行了,你们俩之间的事,孤在长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是觉得自己出身差了些,所以不敢高攀?”

“这个。。。。嗯。”

李承乾哈哈大笑:“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小子是个奇才,换了别人一点希望都没有,换了你没准还真能成,再说了,堂妹从小跟孤一块玩到大,孤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她若真看上了你,怎么都会有招下嫁的。”

秦浩一愣,心中稍稍活泛了几分,问道:“比如呢?”

“比如?先随便嫁一个高门大户,过门之前找刺客把夫君弄死,如果皇叔再找别人就再弄死,一直弄到她克夫的传言出现为止,到时候你就配得上她了,万一这一过程中你也婚配了,就把那女人也给弄死,到时候你要是敢嫌弃她,她就把你也给弄死,这不就得了?”

秦浩惊的目瞪口呆:“不。。。。不会吧!”

李承乾耸肩道:“你以为你喜欢上的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他父王可是李孝恭啊!以我对堂妹的了解,这事她干得出来。”

秦浩狠狠咽了口口水,好像听到了特别可怕的事情。

李承乾继续淡然地道:“所以啊,你把她放在薛姑娘那里一块住,真的没问题么?呵呵,河东薛氏,大得过河间王?”

秦浩大惊失色,转身就走,“我日啊,多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女人生意

薛府。

秦浩一脸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大美女。

“所以。。。。你们现在是义结金兰了?”

“是啊。”

李欣一把挎着薛晴的胳膊,道:“从今以后,薛姐姐就是我亲姐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旁的薛晴笑笑没说话,眼神中不经意间还透着些许无奈。

秦浩可没想到,不过是在一起睡了一觉而已,这之前还素未谋面的两个人怎么就结义了呢?当然了,用膝盖想也知道,干出这个事肯定是李欣挑的头。

原来,昨天晚上她们俩秉烛夜谈,基本上都是薛晴在说,李欣在听,即使是一千年后,每一个女企业家的背后都必然有一段艰辛的奋斗史,何况是封建社会呢,因此李欣很快就听得入迷了。

当然,李欣在崇拜之外还生出了一种羞愧之情,因为她的人生相比之下实在是太单调了些,除了打马球。。。。。就是打马球。

少女么,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崇拜一个同龄人,他老爹李孝恭做出了平定南方群雄这样的大功她都没崇拜,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去崇拜一个不过是做了点小生意,做的还不咋地的女人。

嗯。。。。这种特质秦浩习惯称之为熊孩子。

李欣突然问道:“对了,你不是特别忙么?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们。”

“这个。。。。”呵呵,总不能说是怕你把薛晴给弄死,赶紧过来看看吧。

“你刚来洛阳,怕你不习惯,想看看有啥是我能帮忙的。”

李欣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有啊有啊,薛姐姐说你是商业奇才,你帮我想一想,我来做什么生意吧。”

“噗!!你!做生意?别逗了,你哪来的本钱,哪来的店面?”

“我只做掌柜,薛姐姐才是东家。”

秦浩将疑惑的目光对准薛晴,薛晴微笑道:“薛家打算在开发区建一个作坊,还打算在商业区也租一个店面,作坊里主要做一些漂染生意,至于铺面,暂时还没有想好,只是我一心不能二用,家中也没有信得过的掌柜,正好郡主愿意帮忙,便让她帮我张罗张罗。”

神特么没想好,秦浩用脚趾盖想都知道,这铺面之前肯定是打算用来开布行和绸缎庄的啊,跟你们家作坊正好配套,再说堂堂河东薛家找不到一个信得过的掌柜,你确定这不是个笑话?

真尼玛有魄力啊!如今虽然地价还没炒起来,但商业区的地可是一亩都不送的,保守估计一块地皮加上盖店铺的价钱也要在五万贯以上,现如今为了拍李孝恭一个轻轻的马屁,不惜拿出来糟践给李欣当玩具,够下本的啊。

看李欣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秦浩也不好意思给她泼冷水,反正就算她一把火把店烧了,李孝恭也会给她擦屁股,谁让人家生的好呢,那就玩呗,有钱不就是败家的么,尤其是李孝恭给自己还投了四十万贯,可以预见,他们家很快就会有的是钱了。

开点啥呢。。。开布行?算了,别再把薛家的作坊也给祸害了,薛晴这么多年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嗯。。。。女人做买卖,能做啥呢?香水?秦浩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毕竟这东西是各大穿越的必备神器,可转念一想就觉得不靠谱,做那东西得有酒精,其他书里的主角非常轻易的就能把高度酒造出来,也不知为啥没被朝廷抓住咔嚓。

那。。。。。还能整点啥呢?

卫生巾?额。。。。真以为纸不用钱啊,古时候纸可贵可贵了,普通人家用不起这个,有钱人家么。。。。难道这东西比绸缎舒服?反正有下人给洗。

咦?有了。这东西可以试试。

“嗯。。。我倒是知道有一样东西你可以试着做做,不过事先说好,我可不敢保证赚钱啊。”

李欣一蹦三尺高,开心的不得了,薛晴也颇有兴趣的看着秦浩,想知道这人又能想出什么东西来。

“此处说不清楚,你们跟我到厨房来。”

厨房?两女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去厨房干嘛?莫非是要开饭馆不成?在开发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饭馆,那还不得赔死(那地方肯定得以批发为主。)

却见秦浩淡定的以商业机密为由,赶走了所有的厨子。

只见秦浩淡定的先弄了点牛奶倒入锅里去煮,等煮开了以后加一点蜂蜜,蛋清,面粉等物,又去后院乱七八糟的摘了好多花瓣扔里,关火,笑道:“这就差不多成了,你就卖这个就好了。”

李欣疑惑道“这是啥?你一没加糖二没加盐,能好吃么?”

秦浩笑道:“这叫面膜,只要再冻一下就好了,正好冬天快来了,这时候做它正合适,可不是给你吃的,而是往脸上抹的,女人常敷面膜,保证脸变得又白又嫩,这只是其中一种做法而已,回头给你列个单子,我知道最少有三十种面膜的做法。”

秦浩上辈子好歹也是有老婆的,他那个老婆没事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经常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冰箱里放,有时候自己半夜饿了的话还会吃一点,还别说,大部分的自制面膜味道还真不错呢。

看着两人明显不信的眼神,秦浩不由笑道:“不信的话等这东西凉了你们自己往脸上擦擦试试,还是挺不错的,保管远销长安扬州等地。”

薛晴皱眉道:“秦当家,恕我直言,这东西造价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到底是走量还是走价?走量的话,恐怕是很难,走价的话,恐怕也很难卖出几个钱去,而且这东西的配方很容易被偷了去,恐怕。。。。”

“呦,薛姑娘真不愧是行家,一眼就看出弊病来了。”

“过奖,哪敢在秦当家面前班门弄斧,相信秦当家既然提了出来,一定早已有了解决之道,是么?”

秦浩笑道:“其实很简单,这么一大坨的卖,当然卖不出去了,我给你们设计个模子,你们往上倒,到时候咱们一片一片卖,反正也不是吃的东西,你往里加各种果汁啊,花瓣啊啥的,多加一点,谁还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对外你就愣说这玩意是用东海大珍珠和天山雪莲做的,也不多卖,十片卖他个一贯钱,你再做一些批发胭脂水粉的生意,算是小补充,真要是卖不出去的话你就当图一乐呵呗,赔了算我的。”

心中暗想,赔了就从你爹的红利里扣。

薛晴听了目瞪口呆:“这。。。做生意讲究诚信经营,这。。。这不成了骗人了?”

秦浩撇嘴道:“不是我吹,这东西效果其实比真的珍珠还好,你要是良心上过不去,回头煮一大锅的时候随便往里扔两粒,不就不是骗人了么。”

切,我会告诉你老子年轻时上过班的那个破酒厂用一块膝盖骨卖了二十年的虎骨酒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帮主

青帮。

所谓鸠占鹊巢,不外如是,这突然冒出来的青帮,不但替代了原本河道衙门的事物,就连河道衙门的位置都给占了,好好的一个官府衙门,如今改造成了个江湖聚义堂,显得不伦不类的。

今天是青帮正式开张的日子,本地的地头蛇和各处门阀派来的过江龙汇聚一堂,毫不夸张的说,洛阳城以后就由这一屋子的人说了算了。

当然了,各家门阀也不可能派家主过来,但大多都派了直系子弟,这东西又不是终身制的,就算当上了帮主制度上也只允许干两年,大可以干一段时间之后接着去长安找官当。

为了今天,秦浩故意让人造了个大圆桌,三五十人的一口气全都能坐下也不显挤,大家围一圈坐也显不出谁高出多少来,暗示青帮中家家平等,自己这个帮主只是联盟代表,并没有专断之权。

哦不,现在他还不是帮主呢,因为今天才是选帮主的日子。

秦浩随意地穿了一件褂子,手里拿着一串蜜蜡,一点也没客气就坐在了最靠北边的位置,捧着眼前的茶轻轻地饮了一口,有几个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他也都笑着予以回应,伸出手虚压了两下示意大家都坐。

“人齐了吧,人齐了我说两句。”

秦浩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四周拱了拱手,拜上几拜,笑道:“各位,从今天起青帮就成立了,各位都是秦某的长辈,前辈,来洛阳这么长时间多亏了大家的关照,秦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窗外这条河,往东一直到登州,与高句丽隔海相望,往西一直到长安,往南则直达扬州,咱们大唐这么大的疆土,全靠这条河来维系,杨广为了修他,死了上百万的人,把江山都给丢了,如今,这条河落到了咱们的手里。”

“不过正所谓权利越大能力也就越大,每年光漕运一项,就是几千万贯的过手,通南北联西东,以后可就都扛在咱们的肩上了,事关朝廷安定,哪怕是出一丁点的差错,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人头落地。”

“为了不出错,咱们这个联合就不能是一盘散沙,正所谓蛇无头不行,正好今天选个帮主出来,因为各位的货都要从河里走,所以这帮主主要的职责就是分配在座各位的利益,自然要大家都认可才行,咱们实行选举制,少数服从多数,各位,有谁对这个职位感兴趣,不妨现在就出来选一选。”

说完秦浩就坐下了,神态自若地又喝起了茶。

原则上,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站起来选一选的,可是坐在秦浩身边的李孝慈刀子一样的目光划过每一个人的脸上,谁还敢站起来?

良久之后么,窜天鼠笑道:“呵呵,秦当家说的这是哪里话,这青帮的章程都是您定的,不瞒您说啊,我们这些人,连这帮里的规矩都还没弄明白呢,哪能担这么大的干系呢,这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自己的小命事小,耽误了大家的生意甚至因此惹得大家伤了和气就事大了,甚至于耽误了朝廷的漕运,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所以依我看,这第一届的帮主,只有您才能当。”

这基本就是明摆着的事,这要是真选出来个别人,大家不服气不说,朝廷也不会同意。

秦浩笑眯眯地看了旁边的韦挺一眼,道:“韦大人,青帮的帮主没选出来,但您这二当家却是定了的,此时此刻您最大,不知您有什么意见。”

是的,韦挺来洛阳呆了这么长时间,职务终于下来了,青帮的二当家是也。

当初跟李世民提青帮的时候就说到过,青帮的大当家由选举产生,但二当家却是由朝廷委派原河道衙门的官员来担任,无需选举且没有任期,对青帮包括选举帮主在内的一切大事都有一票否决权,以确保青帮始终在朝廷的掌控之内。

万万没想到,韦挺从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下来之后居然会到这地方来,某种意义上说着也算是流放了,这个官朝廷给定的品级才从五品,论实权更是远不如吏部侍郎,但偏偏却卡秦浩的脖子,这实在是让他火大,不用说肯定是裴寂老狗的意思。

偏偏这事秦浩还真不好反对,因为人家本来就是钳制你的,李世民甚至也会觉得这样不错,况且韦挺毕竟没什么真正的过错,教子不严这一条说破大天也不至于往死里打,扔洛阳养老已经是最重最重的处罚了,某种程度上说这位置对他还真合适。

韦挺挺着颇为圆硕的肚子,笑眯眯地摸着腰间的一块白玉腰带,道:“秦当家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帮主这个位置,舍你其谁啊,以后老夫也算在你手下做事了,还请秦当家多多关照啊。”

还不等秦浩说话,性子比较急的李孝慈却先拍了桌子道:“好了,现在韦大人已经开口了,那么就可以选了是吧,我同意秦大哥来当我青帮的帮主。”说着李孝慈高高的将手举了起来。

剩下的事就没悬念了,一桌子三四十人,没有一个没举手的,全票通过,这也成了青帮历史上唯一一次的全票通过。

秦浩自然又跟着说了一大堆的废话,无外乎大家以后精诚合作,自己年轻经验少,大家以后多多照顾,坐下后恭敬地问韦挺道:“韦大人,您看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却在这句话说完之后,韦挺马上就面色一变,刚刚笑嘻嘻好像很好说话的神态荡然无存,道:“有!”

只见韦挺站起来,颇为威严地道:“本官虽然也是青帮的二当家,但同时更是朝廷的命官,因此青帮的具体事务,本官不便插手,一般事情你们也不必问过我,只管秦帮主拿主意就好。”

“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秦当家平日里事物繁忙,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因此我认为,给秦帮主配上一个副手是很有必要的,也就是咱们的三当家,帮着帮主查漏补缺,从此后希望可以成为帮里的定例,不知秦帮主以为如何啊?”

秦浩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地道:“秦某一直在说自己年轻,自然需要人来帮秦某查漏补缺的,三当家的确是很有必要,这样吧,我提议由窜天鼠来当这个三当家,若论对洛阳城的熟悉,在座各位应该没有人能比得上他,而且他跟各家关系都还算不错,又并没有跟谁过于近,不存在偏心的问题,大家也能放心一些。”

平心而论,秦浩自然是最想选许杰来当这个三当家的,只是这样一来他秦浩在青帮的话语权难免就大了些,别说韦挺不会同意,就是别人心里恐怕也会有意见,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窜天鼠,事实上秦浩刚才那话没有私心,窜天鼠有能量又有人缘确实是最合适的。

哪知韦挺却猛地一拍桌子道:“对不起,本官反对。”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狠话

嘭的一拍桌子,李孝慈直接一把将韦挺给拎了起来,怒道:“姓韦的你什么意思啊!”

韦挺冷笑道:“小王爷,我身为朝廷派驻在青帮的二当家,自然一切都要为朝廷考虑,窜天鼠这种人,一向上不得台面,让他当这个三当家,那不是丢朝廷的脸么。”

“你。。。。我看你是欠打了!”

韦挺突然大声呵斥道:“给本官撒开!小王爷看在淮安王面子,今天不理会你,否则,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过你担待的起么?”

李孝慈冷笑:“好啊,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担当的起不!”

“好啊,小王爷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来,朝脑袋打,使点劲,争取一拳就把我给打死。”

秦浩端着茶杯依然在喝茶,努力装出一副起码表面淡定的意思出来,但其实那一碗茶早就几乎到底了,磨碎了的煮茶喝到根一嘴苦沫子味,却是顾不上了。

当然,他对李孝慈却并不担心,这位小王爷看似嚣张跋扈冲动无脑,但其实鬼精鬼精的,当嚣张不能作为武器的时候他会很快收起他那副纨绔的嘴脸。

果然,两人僵持了也没多大一会,李孝慈便笑嘻嘻地将韦挺给放开了,还非常温柔地帮韦挺整理刚刚被抓乱的衣襟,笑道:“哎呀,韦叔叔这是干什么,小侄刚刚是跟您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个做晚辈的一般见识,淮安王府,以后还得多多仰仗于您呢,您以后出门什么的一定要多多注意,可别一不小心碰上疯马把您撞出个好歹来。”

韦挺被威胁之后不但不怒反而面露笑容,笑嘻嘻道“多谢小王爷您关心了。”

说罢,韦挺大模大样地坐下,捧起茶喝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浩,似是在等他的下文。

“秦当家,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合适的人选啊。”

秦浩扯了一下嘴角,无奈道:“您手里有一票否决权,我跟您就算提再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这人选由您来提吧。”

秦浩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心中却在发苦,二当家由朝廷委派并拥有一票否决权的提议是自己要求的,为的就是让朝廷放心,表示青帮永远在朝廷的掌心里,如今看来却是真正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表面上看,确实是帮主老大,但人家老二有一票否决权你却没有,还没有什么招收拾他,若再让这个老二联合了老三,以后这帮主当吉祥物啊!

今天这韦挺摆明了是要突然发难,跌自己的面子,自己是两年的而人家却很有可能是终身的,若今天自己灰头土脸的输了,很难说这帮人以后听谁的。

所以现在的情形其实挺微妙的,不管韦挺提谁,秦浩自己都一定会反对,而不管秦浩提谁,韦挺一定会一票否决。

可是似乎。。。。。。反对没有人家的一票否决有力度啊。

韦挺现在表面笑嘻嘻,心里也是美滋滋,他早就发现了青帮制度之中的漏洞,在集体会议制中,其实一票否决权是可以约等于独揽大权的。

“嗯。。。。这个么,我提议由裴家的裴行止来当这个三当家,裴贤侄乃是当朝司空裴大人的堂侄,从小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与秦当家当可谓我大唐双碧,一时瑜亮,都是少有的年少俊杰啊,以后你们再一块互相进步么。”

秦浩冷笑,狗屁一时瑜亮,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个人物,还特么把我放在周瑜的位置上。

今天这个三当家要是真的让他当上了,那自己这个帮主也就不用当了,反正早晚会被这两货架空。

韦挺还是笑眯眯地瞅着秦浩,似乎是在等着他发飙,事实上秦浩也确实是在强忍着,今天被人家打了个措手不及,真要是发飙反倒隧了恩家心意。

只见他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韦挺的肩膀道:“今天是青帮的大喜日子,但也是头一天开张的日子,彼此都还缺乏一定的了解,我以为今天就选三当家有些不妥,不如让各位都各自回去准备准备,咱们七日之后重聚,再选,这样吧,琼花楼,我请客,哥几个走着。”

很明显秦浩是想把这事先往后拖七天,众人闻弦音而知雅意,这时候便看出谁是自己人了,只见花少大声吆喝道:“哎呀,能吃帮主您一顿请,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不过这琼花楼可是我的地盘,帮主您说您请客这不是埋汰我老花呢么,走着走着,琼华楼!!”

这帮地头蛇派系自然都是跟秦浩一条心的,刚刚韦挺拒绝窜天鼠的那理由同时未尝不是把他们也给卖进去了。

李孝慈笑道:“花少!上回去你那玩,你个老小子非得说那什么小雪姑娘不方便,今天是咱们青帮成立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不给本王面子!”说着,李孝慈一把搂着花少的脖子,吆五喝六地呼喊众人随他去玩耍。

“呸!一天天的嘴上也没个把门,我才不陪你们胡闹,回家去了。”说这话的是在场唯一一个女人薛晴,同为河东一脉,此时的薛晴极为坚定地站在了秦浩这一边。

而其他门阀方面,虽然裴家如今还有裴寂在朝堂上占据司空高位,但实际上是个什么状况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大家虽谁也不敢得罪,但却也不敢过分巴结,甚至对于老牌门阀五姓七望来说,似河东裴氏的这种后起之秀如今碾压到他们头上来,难免心里会不平衡,因此见众人纷纷起身,自然也就借坡下驴了。

好端端的一场青帮第一次代表大会,秦浩本打算开一大天的,各种娱乐节目都安排好了,哪成想会这么快就鸟作兽散。

韦挺的脸色也颇不好看,他想过秦浩的支持者会很多,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多。

目前桌上唯一没走的就四个人了,他,秦浩,韦家一傻小子,再有就是那所谓的裴家俊杰了。

“哼!秦当家真是好手段,可是,你小子七天后,还是要开这个会的,我还是有一票否决权,你能奈我。。。”

还没等韦挺嚣张的话说完,秦浩猛地一扬手里的杯子,将剩下的一口茶全数泼在了韦挺的脸上,直接把韦挺给泼愣了。

要知道韦挺和秦浩两人接触到现在也不短了,这少年人除了年纪小之外心智却是早熟的很,虽说不是个笑面虎,但绝对算是个老狐狸,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面子上互相还是留着余地的,这么直接暴烈鲁莽的举动。。。。。这画风不对啊!

见大家都走了,秦浩站起身来,又拍了拍韦挺的肩膀,低声道:“很好,非常好,裴寂给你撑腰是吧,你帮我给那老狗传个话,他想玩,我就跟他玩个够,至于你,主人家打仗,没你这笨狗狂吠的份。”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筹谋反击

敢骂韦挺堂堂五品大员,曾经的吏部侍郎是狗,这已经不是一句年少轻狂就能交代过去的了,至于骂堂堂司空裴寂是老狗,这特么某种程度上已经是疯了。

韦挺气鼓鼓地瞪着秦浩,没说话,剩下的那个韦家子弟和裴寂俊杰可不干了,齐齐一拍桌子怒骂道:“姓秦的你嘴巴放干净点,有种你再说一遍?”

秦浩冷冷地撇一眼过去扫了二人一下,低沉道:“这有你们俩说话的份么?”

要知道秦浩也是杀过人的,这段时间人在洛阳虽然无官无职但管的事却真不算小,这一眼撇过去还真挺有气势,两个公子哥一时间真被震住了,竟然就这么乖乖地坐了下去,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见两人这么认怂,秦浩不免有些失望,刚刚那一眼他真不是故意的,他现在巴不得两个二货赶紧把自己打一顿,只要这两人一动手,他马上就躺地上,碰瓷呗,谁不会啊,自己不方便打朝廷命官,他们打了自己这灾民领袖还想好不成,保证能讹的他们哭爹喊娘,可惜了,没上钩。

没上钩就没上钩吧,放两句狠话之后扬长而去,也挺嚣张的不是,拍了拍韦挺的背,秦浩见他没有还嘴对骂的意思,便摆摆手走人了,去琼华楼结账去。

当天晚上。

众人吃饱喝足,李孝慈结了账后,秦浩将自己人统统带到了自家戏楼的四楼,开一个小会。

会上,秦浩亲手给大家煮了茶,可是大家都挺沉默的,今天确实被韦挺这一手杀的不轻。

秦浩将茶递给窜天鼠,笑道:“鼠爷,您说说,什么想法。”

窜天鼠苦笑一声道:“帮主,谢谢您今天捧我,可惜我自己福浅命薄,其实当不当这个三当家我没太大的所谓,但今天那姓韦的不光是不给我窜天鼠面子,今后哥几个在青帮里谁还能抬得起头呢?”

“青帮运转起来,他们那帮门阀也就是做做生意,出力做事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地头蛇,今天如果被压下去了,以后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么?我可以不当这个三当家,但这个三当家,绝对不能让他们门阀把位子占了!”

“我窜天鼠今天说一句狂话,这洛阳城我混了这么多年,不敢说谁都给我面子,更不敢说自己有多大能量,但也特么不是随随便便从长安来个官就可以随意拿捏的,老子做糖不甜做醋酸,拼着两败俱伤,也特么能溅那姓韦的和姓裴的一身血。”

猫脸也道:“鼠爷说的有道理,他姓韦的分明是没将咱们放在眼里,仗着他自己是朝廷命官,而咱们是蛇虫鼠蚁,就这么欺负人,这可不是帮主您和鼠爷二位的事了,这是把咱们大家伙的脸都给打了啊,哥哥们,咱们得团结起来啊。”

“说句实在的,大伙加入青帮,谁没幻想过当帮主,那帮门阀终究还是以自家生意为主,站在整个青帮的层面上,他们争不过咱们,等两年后帮主必然要退下来去长安的,谁都知道帮主以后是要做大事的英杰,到时候这帮主两年一换,就是轮,也早晚轮到哥几个手里,可今天要是压不住他姓韦的,以后青帮可就是他一言堂了啊。”

铁牛道:“帮主,我铁牛脑子没你好使,你说吧,咋办,要不我今天找几个兄弟晚上就剁了那匹夫。”

李孝慈道:“去去去,别出馊主意,一点都不靠谱,要不大哥,我明天去找那个裴家小子,找找茬打一架,打折他一条腿什么的,父王那应该扛得住。”

秦浩白了他一眼道:“就像咱俩刚见面你对我那样?”

“嘿嘿,这陈年旧事,你还提他干啥,多伤感情。”

“行了行了,你这主意也够馊的了,这事根子其实是出在裴寂身上,他想趁着他还在司空的位置上坐着,把青帮抓他们裴家的手里,你打了裴行止,他们再派来个裴行俭,你就是把韦挺给宰了,难道他手里就没有人了么?有本事你去把裴寂给打一顿去?”

“啊?呵呵,大哥竟开玩笑,那谁敢啊。”

秦浩也没搭理他,反而笑着对窜天鼠道:“鼠爷,这回这事,还真得靠你出力了,可能会得罪死裴家。”

窜天鼠笑道:“呵呵,现在是他们已经得罪死我了。”

秦浩笑道:“诸位,秦某保证,明天开始,他们裴家的工地上,不会再出现一个工人,其他方面,还希望各位同舟共济,将裴家的买卖摁死在码头上,争取七天之后可以让那姓裴的主动放弃三当家的选举。”

如今,随着开发区的开发,二十几万壮劳力已经撒到工地上去了,甚至因为工程量太大,灾民中的壮劳力都有了一点短缺的意思,因为有工钱,灾民的生活条件已经大大地改善,以工代赈初见成效,秦浩在灾民中的地位愈发升高,他一旦放话,不管裴家出什么价,保证请不到一个人。

这也是秦浩敢跟裴寂在洛阳斗最大的底气。

花少问道:“那,那个姓裴的如果还是反对鼠爷当这个当家呢。”

秦浩道:“我来想办法,来,咱们先商量商量分工合作的事。”

众人都笑道:“放心吧帮主,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裴家接下来几天,要是有一个人能睡上安稳觉,我们提头来见。”

嗯,就像窜天鼠说的,这帮人做糖不甜做醋酸,要说有多大能量不一定,但当他们拧成一股绳,想在洛阳恶心一个人,保证他比泡粪坑里还糟心。

…………

第二天一早。洛阳县衙。

“呦,鼠爷,今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呵呵呵,王县尉,好久不见了啊,怎么样,县里还缺什么。”

王县尉笑嘻嘻地道:“托福托福,什么也不缺,弟兄们都念着您鼠爷的好呢。”

“呵呵,”窜天鼠将耳朵嘴巴偷偷放在王县尉的耳朵边上,嘀咕道:“眼看立秋了,弟兄们忙活大半年肚子里却没什么油水,我从猫脸那弄了点酒,这年月管得严,他那今年的新酒全剩下了,我讨了个人情,要来了两百坛,您费心,给发一发。”

呦!

王县尉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大灾之年谁见过酒啊!这一听肚子里的馋虫都冒出来了。

别说什么监守自盗,这是窜天鼠送的,窜天鼠是什么人?捉钱人啊!职责不就是为这些衙门里的小官小吏谋福利么?从捉钱人手里拿的东西,天经地义啊!

“多谢鼠爷!多谢鼠爷!”

“别别别,王县尉,我这还真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瞧您这话说的,鼠爷您这是骂我啊,有什么事您吩咐不就完了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我想…………”

那王县尉听后瞪大了眼睛,惊道“鼠爷,您这是要搞大龙凤啊,堂堂司空他们家您都敢惹,”随即竖起大拇指,道:“您还真是汉子。”

“怎么?怕了?没关系哥哥,不让您为难。”

“哎,鼠爷您怎么又骂人呢,司空怎么了,管不着爷们,您就瞧好吧,我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捉钱人的真正实力

在这个世上,权利,永远都是一副让人欲罢不能的毒药,一切争斗的根源。

这世上大部分的权利都来自于最高权利的给予,也就是说正式的朝廷命官,但在这体制之外,未尝就没有一些其他的小权利,看似不起眼,但实则如那青青蛇儿口,被咬到是很痛的。

比如秦浩在灾民中的影响,比如窜天鼠的这个捉钱人。

捉钱人,管着全洛阳官吏的午饭,管着全洛阳公门的福利,大家是吃肉还是吃糠全是靠他,乃是隋唐时期的特种职业,而偏偏封建社会中小吏属于役而不属于朝廷命官,三两个小吏自然成不了什么,但要是几百个上千个联合到一块呢?

深夜。

裴府此时就跟个公共厕所一样,冲天恶臭透洛阳,熏得大半条街都睡不着,因为刚刚最少有百多人拎着粪捅路过这里,又一不小心手滑,将大粪扔在了裴府的墙上。

裴府当然也有守夜的人,再说这气味冲天也不可能有人还睡得着,家丁们怒气冲天的抄着家伙冲了出来,谁知却被一队武侯给抓了。

“你们干什么!我们乃是河东裴家的人,凭什么抓我们。”

为首武侯冷冷的就两个字:“宵禁!”

噗!裴府的管家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大骂道:“你们瞎啊!那一百多个黑衣人往我们家泼大粪你们没看见啊!”

为首武侯理所当然地道:“是啊,没看见。”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要让杜县令将你革职查办。”

“哦,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管家一愣,大怒道:“我现在怀疑你们不是武侯,而是贼人冒充,快给老子让开!”

为首武侯淡定道:“是不是冒充,你很快就知道了。”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这些武侯蜂拥而上,抄起水火棍就是一顿打,直将人打的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带走,关进大牢。”

“你。。。你敢!!我们大老爷乃是当朝司空!你。。。。打狗也得看看主人。”

只见为首武侯义正言辞,浑身散发着正义的光芒道“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别说你们这些家奴,就算是裴大人的亲儿子,犯了法我们也照抓不误,我们洛阳的武侯一向都是这么秉公执法,不畏强权,这官司就算打到圣人面前我们也不怕。”

尼妹啊!要不是刚才眼睁睁地放走一百个恐怖分子,老子差点就信了!洛阳的武侯都这么不要脸是么!

“我们没犯法啊!”

那人一声冷笑:“宵禁!”

此时裴府众人真的要吐血而死了,但奈何形势比人强,裴家又不是什么将门,洛阳也不是大本营,因此家丁的武艺也就那么回事,而武侯则大多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虽然他们已经极力挣扎,但。。。。。真打不过!

不一会的功夫,一根绳子拴着几十个裴府家丁,拖死狗一样的就拖进了洛阳大牢。

“今天大牢里怎么一个狱卒都没有,全都去玩娘们去了吧。”

“嗯,我看是,弟兄们咱们辛苦辛苦,由咱们把他们关起来吧。”那武侯还对着鼻青脸肿的裴府众人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道:“没事,各位不用担心,明天裴家应该就能把你们保出来,今晚就克服克服便是。”

裴府众人汗毛都炸了,这话看上去半点毛病也没有,可为啥感觉上这么瘆得慌呢?

很快他们就觉察出哪里不对了,因为当他们被分别关进各自的牢房以后,监牢的狱友们纷纷对他们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不好意思,全洛阳所有的老大集体联合下令,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们,正好狱卒们都不在,咱们玩玩。”

裴府众人:“…………”

………………

第二天,洛阳县衙之内。

秦浩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戏,窜天鼠就像个小学生被老师训斥一样的,杜县令则疯了一般的对着他破口大骂,口水横飞。

杜县令骂累了,转过头狠狠瞪了秦浩一眼,怒道:“本官知道这是你指示他们做的,今天早上河东裴氏就差把本官的桌子给掀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要翻天啊!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赶紧给本官停了,从今以后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否则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谁知,窜天鼠依然像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看上去极为狗腿,可嘴里却道:“这个。。。。真不好意思,县尊,已经停不下来了。”

杜县令一愣,随即直接就把手里的砚台扔窜天鼠头上了,大怒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本官说一遍?洛阳是你说了算是吧。”

窜天鼠的脑门上被砸破,血混着砚台里的残墨流了大半张脸,可是人家却不为所动,依然狗腿地点头哈腰道:“这个。。。。洛阳当然是您说了算,明日晚上我们还有行动,您大可以试着管管,嘿嘿。”

杜县令大怒:“你小子真以为当个捉钱人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免了你,把你抓进大牢!。”

窜天鼠还是那副死样子,嘴里却道:“信,哪能不信呢,那杜大人信不信,今天下午洛阳街头就会出现两千人左右的请愿队伍,跪在太子行宫门口向朝廷控诉您鱼肉百姓,洛阳的官吏不但不会管,反而还会帮着,要是太子不撤了您职,后天洛阳就会发生大规模的火灾,打砸抢,街头冲突等,而您的手下则会集体请病假,虽说您是杜相的亲戚,却不知这位子您还能做几天。”

杜县令神态一窒,没想到一向见了他如同孙子一般的窜天鼠居然会这么说话,虽是勃然大怒,却心里冰凉冰凉的,窜天鼠刚刚说的话很明显有吹牛的成分,但哪怕他只能做到三成,自己今年废寝忘食的赈灾之功都会化为乌有。

却见秦浩猛地冲过来踹了窜天鼠一脚,骂道:“怎么跟杜县说话呢?你这是威胁上官知不知道?等回家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种事也是能说的么?难道我要跟杜县说,今晚百万灾民就要暴动么?滚滚滚,赶紧滚,我来替你给杜县赔礼。”

窜天鼠笑嘻嘻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弯着腰低着头,道:“真是不好意思,杜县,我昨晚上喝多了,还没醒酒呢,说的都是屁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您二位肯定有大事要聊,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窜天鼠弓着腰倒退着走到门口,这才转身开门出去。

而此时的杜县令已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浑身冷汗湿透,冷冷地瞪着秦浩道:“秦帮主,这大半年来,本官对你不薄啊!你如今如此逼迫于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浩的真实实力

秦浩笑着找出茶叶来碾碎,一边给杜县令泡茶,一边道:“杜县您这是骂我忘恩负义了,秦某可是一直都拿您当自家长辈的。”

杜县令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就是这么侍奉自家长辈的?”

秦浩笑着道:“杜县,要说这事的麻烦,无非就是裴家人找您来闹一闹罢了,此处没有外人,咱们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裴寂现如今是个什么处境,您一定比我还要清楚,此次乃是裴寂率先朝我青帮下手,我不得已才反击的,他既然敢朝着青帮伸手,自然要做好被剁了爪子的心理准备。”

杜县令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当朝司空,也是你小子敢惹的?”

“不是我惹他,而是他惹我,杜县,您乃房相的亲戚,这件事上,您没立场站在他们裴家的那边,裴寂如今自身难保,我不信他还敢堂而皇之的对您出手,就算是出手了,想来杜相也拦得下。”

“可本官既然是洛阳县令,就不能渎职,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盘出现这般无法无天的事,本官在洛阳这几年的清誉不能毁于一旦!”

秦浩笑道:“这一点,杜县您就更不用担心了,您忘了晚辈是靠什么起家的了么?正所谓众口铄金,在司法案件中,真相本身并不重要,民众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真相,而只要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真相,那真相本身就并不重要了。”

杜县一脸蛋疼地看着秦浩,怒道:“你小子就不能说句人话么?”

秦浩伸出两根手指,自信道:“两天,两天之内,全洛阳的百姓都会相信,裴家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家奴昨日宵禁之后堂而皇之出行,意图调戏民女,并打伤武侯,而洛阳武侯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将他们依法缉拿,至于那些大粪,则是有那看不过眼的义士所为,洛阳风气如此之正,全是杜县您教育有方,正所谓众口铄金,当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时候,那这,就是真相。”

杜县令目瞪口呆:“这。。。这不是颠倒是非黑白么?你当老百姓会信?你当老百姓傻子?”

秦浩耸了下肩道:“信息不对等的时候,老百姓和傻子其实是差不多的,关键在于舆论的引导,更何况,你觉得是司空门下走狗仗势欺人被正义的武侯教训这个故事的真实度高,还是一群没长脑子的武侯无缘无故去惹当朝司空?”

这种事,秦浩还真是专业的。

有一个词秦浩没有说:阶级矛盾。

即使是二十一世纪,阶级矛盾仍然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仇富乃是人的天性,比如某个大富豪如果倒霉被查,绝大多数百姓都会本能的骂一句活该,比如富二代和臭屌丝要是有了矛盾,甭管真相是啥样的,稍一引导就是仗势欺人。比如某个著名的扶不扶案,调查结果真的是那孙子撞了老人,可几亿网友没人相信。

百姓要的并不是真相,而是他们所臆测的真相。

这是一千年后媒体界的第一原则,用在大唐也一样,门阀与平民的阶级矛盾要远远超过一千年后穷屌丝和富二代的。

对秦浩的本事,杜县一点也不怀疑,其他方面或许还有点悬,可舆论这方面,如今的洛阳城几乎已经是他想让百姓传什么百姓就要传什么,有时候真庆幸这么个妖孽生在了太平年月,如果这厮早生二十年,天知道这妖孽能干出多大的事情出来。

杜县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终于道:“明白了,本官近日感到身体不适,心力憔悴,一会就卧病在床闭门谢客,县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县丞处置吧。”

秦浩似模似样地点头道:“嗯,杜县您一看就是染了重风寒,这病传染,县丞大人与您忙于公事日夜朝夕相处,想来也被传染了,还是要注意才行啊。”

杜县嘴角一抽,道:“嗯。。。。也好,那就由县尉来代理衙中诸事吧。”

秦浩一拍大腿道:“哎呀,我听说县尉大人昨日被家中爱狗不小心给咬了,咬的可重可重了。。。。。”

杜县怒道:“够了!你总不是打算让窜天鼠来管洛阳吧!你要是再敢出幺蛾子,老子现在病就好了。”

秦浩连忙道:“好好好,县尉,就县尉,您生病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安心养病,洛阳的事有晚辈帮您看着!”

杜县怒而摔杯,“滚!!赶紧给我滚!你再不滚看我不传染了你!”

…………

另一边,裴府。

裴行止都哭了,想他堂堂河东裴氏大少爷,什么时候被这么欺负过?

墙外的恶臭久久不散,老百姓路过都得绕着走,今天吃早饭的时候全府的老老小小都特么吐了。

什么?你说为啥不找人清理清理,你以为他没找么?他是真找不着啊!

按说这种事虽然脏,但只要钱给到了,总会有人愿意干,可谁知今日任凭裴府都开出两百贯的高价了,却依然没半个人愿意赚这笔巨款。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脚帮的铁爷放了话,今天谁要是敢接裴家的活,谁就是他的仇人。

在洛阳,想吃上一口辛苦饭力气饭,如果得罪脚帮,最好的结果也是全家饿死。

你说为啥不自己清理?

他们家哪还有人了啊!今天将家丁们从牢里放出来的时候,一个能站住的都没有了,要知道监狱里如果存心集体欺负人的话,花样可并不会比刑部的严刑逼供就少多少。

总不能让香喷喷的丫鬟们去外面清理粪便吧!

“不好了少爷,少爷不好了!”

裴行止大骂道:“什么不好了!少爷我现在好的很!又发生什么事了!”

“工。。。工地上,咱们家雇佣的那些灾民全都罢工了!全都去民用区帮两位王爷盖房子去了。”

裴行止感到心脏处一阵阵的绞痛,却强忍着说道:“没事,我早预料到了,那帮臭要饭的都听秦浩那小子的,这也没什么,挺过这几天就好了。”

“可是老爷,他们不但辞了工,临走前还把咱们已经建设了一半的厂房给拆了!而且,那些拆下来的废料,被码头附近的其他工人一拥而上,都给抢光了,咱们家已经花了八万贯建的作坊,现在就剩下挖地基时的那个大坑了。”

我日!

裴行止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咬牙切齿道:“秦浩!!你欺人太甚!!”

那人又道:“少爷您快去看看去啊,水帮那个什么水蛇,非得说咱家的地基空着也是空着,要往里灌水养鱼。”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气死你丫的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裴行止病倒了,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此时只觉得胸闷,气短,脑仁疼。

神特么的放水养鱼,听都没听过,有在洛阳城里包鱼塘的么?性价比多低啊,啊呸!那是我们裴家的地!

“韦。。。。。去找韦大人的人还没回来么?”

“回少爷,还没有,要不小的催催?”

“不用了,我亲自去,扶我起来。”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不到一天时间,自家居然就被整的如此之惨,虽说还没出人命,但他感觉自己都快活不起了。

来到青帮,裴行止终于知道为啥来找韦挺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了,此时这家丁被绑在了旗杆子上,还被扒了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上面迎风飘扬。

李孝慈优哉游哉地坐在大门口,躺在个大躺椅上,身后有一俊俏丫鬟把胸脯贴在他后脑上,伸出纤纤玉手在揉捏他的太阳穴,脚底下还有两个在捶腿,身侧有一美人捧着葡萄,让另一个美人剥皮去子,再亲手喂给他吃。

裴行止眼中喷火,怒道:“小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在此!”

李孝慈吊儿郎当地道:“本王也是这青帮成员,为何不能在此?”

“那你将我的人吊起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哦?这小子是你的人啊,抱歉抱歉,我看他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探子呢,一场误会,这就将他放下来,回头给你摆酒赔罪。”

说着,李孝慈一扬手,便有人一刀砍断绳子,那小厮啊的一声就从旗杆上摔了下来,门牙都磕掉两颗。

裴行止深深地吸气,克制着自己不要上去抽李孝慈俩耳光,不是因为怕他的身份,而是特么的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裴府的家丁大半昨晚都被收拾残了,如今他能使唤的也没几个人了。

“韦大人呢?”

“韦挺?不在,昨天他们韦家的白瓷出事了,好家伙,足足五船的上好白瓷啊,听说有一船还是送宫里的,结果这大河之上风急浪怒,全都翻了!”

裴行止伸手指着平静如镜面的河面,连喊得力气都没有了,只得有气无力地道:“你管这叫风急浪怒?你们还能要点脸不?”

李孝慈懒洋洋地道:“呵呵,既然你们不要了面皮,那我们就陪你们玩玩呗。”

“你。。。。”

裴行止此时真的觉得心好累啊,人家不要脸,不讲理,动手又打不过,报官又没人管,他能怎么办?

“走!咱们去找魏相,就不信他姓秦的在洛阳能只手遮天!”

“这。。。。。少爷啊,魏相是那小子的老师,他岂能向着咱们?”

“哼,不必担心,像魏相这种人,把节操看得比性命都重,别说是徒弟,就是亲儿子他也不会偏私。”

此时,秦浩早已经在魏徵处报道了,刚刚杜县怎么骂窜天鼠,此时魏徵就在怎么骂秦浩,秦浩也只能立正稍息手背后,装出一副好委屈的样子,坚决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好半天,魏徵也骂累了,这才让秦浩坐下,问道:“说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秦浩狗腿地讨好,一边给魏徵按摩捶背,一边笑道:“师父您放心,我估计最多三天,裴家那小子就会受不了了,这事也就结束了。”

魏徵一听胡子都起飞了,怒骂道:“什么?你还想三天!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都不行!你这是逼着为师大义灭亲不成?”

秦浩道:“师傅您听我解释啊,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那裴寂扶了韦挺上来,他打压窜天鼠,那不就等于是打压了全洛阳所有的地头蛇么?这事就算我不参与,他们自己也会拧成一股绳,这帮人可都是狠角色,若没我操控,指不定得搞出多大的事呢。”

魏徵冷哼一声:“这么说,裴家还得谢谢你了不成?”

“没事儿,我应该的。”

魏徵:“…………”

秦浩继续道:“另外师父,弟子认为这事您最好别参与,此事虽是韦挺做的,可如今满朝文武都知道他韦挺是裴寂安排下来的,裴寂的情况您也清楚,万一要是让圣人误以为您在帮着裴寂。。。。。这以后的日子师父您可就难过了。”

魏徵闻言也是心中一突,沉默。

魏徵心里十分清楚,他毕竟不是房杜长孙那等多年跟随的旧臣,相反他是李建成的人,李世民胸怀宽广固然可以不计前嫌,甚至于只要言之有物,就算是指着他鼻子骂他也会虚心接受,绝不会因此对他产生芥蒂,可要是此时他帮了裴寂,恐怕自己这以后也要悬了。

因为李世民对魏徵的一切容忍,都是建立在忠心两个字的基础之上的,失了这个,就算他乖得像个兔子,李世民依然会把他大卸八块。

此时,玄武门事变刚过去不到三年,魏徵与李世民二人远还没有到君臣相知的地步,而魏徵以前太子洗马的那个身份则是他们君臣二人面前永远难看的一道疤。

秦浩接着道:“这第三么,青帮的意义重大,这您也是知晓的,我虽然没心思搞什么一言堂,但却绝不想让这地方变成了权利争斗的战场。”

“至于名声问题您不用担心,弟子绝不会损您羽翼,不管裴家如何操作,他们鱼肉百姓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魏徵苦笑,这小子就是这样,就不能听他说话,否则啥事从他嘴里出来,都特么好有道理。

此时,下人来报:“老爷,门外裴家的裴公子求见。”

魏徵想了想道:“不见了,你就说,老爷我去常平仓看粮食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让他们三天后再来吧。”

“是。”

秦浩也大喜,连忙多谢魏徵。

魏徵一点头,这事就算是成了,别说区区裴行止,就算是裴寂亲自过来也翻不出浪来了。

另一边,得知魏徵不在,裴行止整颗心一下子就没了着落,直接从马上折了下来。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少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吃鱼?

当天晚上。

裴府门外的大粪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干净,结果从外面就扔进来数十包的蛇虫鼠蚁,命令下人出去追,谁也也不敢去,因此他们只能悲愤地抓了一晚上的蛇鼠,等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全府的丫鬟们已经都被吓得面无人色了。

如今,裴家人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动不动的就会有侠客义士跳出来将他们暴打一顿,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总之,秦浩的中心思想是: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尽量极尽恶心之能事,要让裴府在最短的时间内全体精神病。

家是不能再住了,想住客栈吧,结果没有一个客栈敢收或者愿意收他们。

堂堂河东裴氏,千年门阀,在老家的一亩三分地几乎如同土皇帝一般,何时受过这等气啊!

最后,这一大家子人实在实在没地方去了,不得不挤进了韦府。

“韦世叔,那姓秦的小子欺人太甚了!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韦挺苦笑,心想,我给你做主,谁特么给我做主啊!

到此时他方知,那些平日里他看不上眼的货色,一旦联合起来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世叔,要不咱们釜底抽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那小子吧。”

韦挺摇头道:“不行,那小子在灾民中的威望实在太高,那些灾民已经将他给捧成了再生父母一般,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闹得太大了,到时候愤怒的灾民能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便是活活撕了你我也不一定。”

“那,咱们也好歹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韦挺还是摇头,道:“如此更是不妥,那小子不但不会被你吓住,反而会顺势抓咱们的小辫子,以他和太子殿下的关系,若是胡乱攀咬,难保不把文章坐在太子身上,到时候就说你们意图对太子不利,牵扯一下就成了你们裴家蓄养死士,再往上牵扯就是谋反,裴司空如今的处境你也知道,这么大一个把柄扔过去,太上皇也保不了他了。”

“那。。。那就任凭这姓秦的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那,你有什么主意么?”

裴行止阴沉道:“那小子管得了洛阳衙役小吏,总管不着城防军吧,若是我家家主能手书一封。。。。”

还没等裴行止说完,韦挺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裴行止的脸上。

“您。。。。您打我作甚。”

韦挺不由得心里发苦,这特么就是所谓的裴家俊彦?开什么玩笑啊!裴家千年世家就培养出了这么个狗屁不如的东西,以为现在还是三年前呢?再说太子还在洛阳城里啊!那些大粪到底是甩在你们家墙上了还是甩在你脑子里了?

“去休息吧,我和裴相自有计较。”

“是。”

………………

当天晚上,韦挺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没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早,韦挺还没合眼休息,就见下人来报:“秦浩求见!还带着礼物。”

韦挺皱眉,心里也不由得一慌,这小子不会带着屎来了吧。

带着屎当然是不可能了,下人报道:“那小子带了两筐新鲜的河鱼,不知是要搞什么鬼。”

韦挺也脑子一晕,不明白给他送鱼是几个意思,不过既然人家肯来,那就是说明有的谈的意思,便道:“请进来吧。”

不一会,秦浩笑容满面地来到了客厅,规规矩矩地行礼拱手,开口道:“小侄见过世叔,听说昨日韦家折了五船的上好白瓷?”

韦挺冷哼一声道:“本官没心思再与你虚与委蛇了,小子,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秦浩笑的更开心了,大刺刺坐过来道:“哪能啊,世叔这是说的哪里话,区区五船白瓷又弄不沉韦家,是水帮的蛇爷听说此事以后感觉有些过意不去,这才拖我送了两筐鱼过来么。”

韦挺被气的肝疼,却笑道:“小子,你也不要太得意,须知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裴司空,裴司空十年宰相,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连当今圣人都对他忌惮几分,凭你,也配跟裴司空交手?”

秦浩这时候索性也不装了,敛了脸上的笑容十分自然地道:“有什么配不配的,这不已经惹了么,我是个无官无职的白身,他抓不着我什么鞭子。”

“哼,你以为白身就能为所欲为?”

秦浩一摊手,道:“从来只听说当官的可以为所欲为,啥时候白身能为所欲为了啊,我现在不过仗着百万灾民护身而已,等明年大灾过去之后自然不过是裴司空眼中的一个蝼蚁。”

韦挺冷笑道:“你知道便好。”

秦浩却道:“我估计,就算是现在,裴寂也忍不了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居然这么欺辱于他家,就算肉体上不能消灭我,精神上恐怕也会对我进行折磨。”

韦挺心里一荒,眯着眼看着秦浩,想看看秦浩是不是真的知道些啥。

秦浩却理所当然地道:“打仗么,哪有一方不还手的道理,你说是吧,我的招出完了,自然就该你们出招了,说实话,你们大概能出什么招,我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看韦挺明显不信,秦浩便自顾自地道:“裴寂今年不可能在肉体上对我怎么样,那就很明显,只能作用在精神上了,比如让他那边的御史搞个联名上书,就说我在洛阳团聚暴民,意图谋反之类的,我一个白身从未上过朝堂,自然也不会有人向着我说话,如此一来朝堂上只会出现对我的一片口诛笔伐之声,就算圣人不信,这破事也得跟我一辈子,以后走上朝堂,随时有人可以用这个借口来攻击我,不得不说,够恶心人的。”

韦挺冷笑道:“彼此彼此,论恶心,谁能比得上你啊。”

秦浩继续道:“哦,还可以在各大诗会之类的场合臭我的名声,如今我对舆论的掌控主要还是在洛阳,而且是平民层面上,士子之中认识我的不多,而且少年得志容易遭人妒,只要随意引导一下,那些士子应该会很乐意将我骂成一个人品道德败坏卑鄙小人,甚至恐怕我有龙阳之好之类的夸张留言都有可能传出来,而名声这东西都是要跟一辈子的,确实够能恶心我的了。”

韦挺心中大惊,这小子果然是妖孽,分析的丝毫不差,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他这边收集材料,连夜上第一封折子,明天差不多那些事就会成真。

“好!秦帮主果然厉害,如秦帮主这般人物,才当得起一声少年俊杰,那么。。。。秦帮主可有解决之道?”

“没有。”

这回轮到韦挺乐了,虽然他们在洛阳被整的很惨,但再惨也就是一时之难,而秦浩若是名声受损,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他们可没打算宣传秦浩龙阳之类的,而是打算造谣说这小子盗嫂,当年的汉初陈平都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盗嫂之谣而恶心了一辈子,何况是区区一个秦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浩在同龄人中太耀眼了,耀眼到这事不管真假,大家都会愿意相信的。

只是韦挺的刚笑了没多大一会儿,秦浩就道:“嗯。。。。你们既然还了招,我自然也不能干忍着,再出一招还回去就是了。”

韦挺一惊,道:“你还有什么招?”

秦浩笑笑道:“比如。。。。。我可以请你们吃鱼。”

“吃鱼?”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你吃鱼

“吃鱼?”

“是啊,吃鱼,如今秋高天寒鱼正肥,正是吃鱼刽的好时候,啊,正好刚刚给您送了一筐,都是最新鲜的,不如由我亲手烹饪,给您做一条?”

韦挺不明就里,不知道吃鱼为何也会变成一招,索性看看这姓秦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请。”

“客气。”

不一会的功夫,后厨就送了两条鱼过来。

秦浩像模像样地准备好锋利的小刀,十分认真地刮去鱼鳞,剔去内脏,又命人准备了酱油,十分认真地刮下了第一片生鱼片,看起来很像那么个意思。

他前世的时候偶尔也会自己做生鱼片吃,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吃三文鱼,吃草鱼片的时候并不多,因此这技艺虽不算娴熟倒是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唐朝吃鱼,最流行的方法就是生鱼片,嗯。。。。倭国现如今的国粹,几乎百分之百都是唐传,只是如今咱自己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是该自豪还是悲哀。

“韦大人,尝尝我的手艺。”

韦挺心里吐槽,生鱼片这东西,只要鱼的温度够凉,够新鲜,切下来的够薄,谁还能做出什么花花来不成,不过他还是顺着秦浩的意思夹起一片来吃了,口中赞叹道:“不错,靠这门手艺,你就算做个厨子也饿不死了。”

秦浩也没理会他的嘲讽,继续用小刀片着,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倒真像是两个老友在聚餐一般,倒也其乐融融。

韦挺不明所以,心中的疑虑更甚,而此时的一条鱼,已经吃了一半了。

“哎呀,原来这鱼肚子里藏着东西啊,韦大人您看看,这是个啥啊!”

韦挺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秦浩的招,连忙将鱼抓起来看看,却见鱼肚子里面正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小木条。

只看了一眼,韦挺便被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那上面赫然写着:“司空迎天子”

韦挺慌忙抢过秦浩手里的刀子,直接将另一条鱼开膛破肚,果然,只见另一条鱼肚子里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木条。

司空,当然是指裴寂了,那么这迎天子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当今天子好端端地坐在太极宫里,你要迎谁?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李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浩笑着用茶壶往下倒水,一边洗手一边道:“韦大人,今日给您送的这些鱼,每一条都是一样的,我只想告诉你,长安城的鱼市,蛇爷最少可以控制其中的四成,唐人喜欢鱼刽,那就一定要买每天早上新抓上来的,而一条鱼被塞入这样的一块木条,最少要两天的时间木条上的字才会模糊,换句话说,我可以让长安城四成左右的鱼肚子里都出现这样的木条,如果你们要扇我的耳光,那我只能狠狠地捅你一刀了。”

这一招秦浩是从历史课本上学的,周末宋初的时候,柴荣所持的鱼肚子里便出现了一根“点检作天子”的木条,于是劳苦功高的张永德就下课了,换上了赵匡胤做了新一任的点检,嗯。。。。这么说起来这木条说的也没错么。

秦浩是没本事将这样的鱼直接送到李世民的餐桌上,但没关系啊,让所有的鱼都如此不就得了。

“你。。。。你。。。。。你。。。。。当今圣人英明神武,他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秦浩理所当然地道:“当然不信啊!可是信不信重要么?”

韦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是啊,信不信重要么?裴寂在杀刘文静的那一年之后,他与李世民之间就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如今裴寂还坐在司空的位子上,不过是因为天下未稳,他还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而已。

“你想怎样。”

秦浩摊手,“不想怎么样,我说了,这是我的第二招,如果你们这次不搞我的话,我是不会使这样的招的。”

这倒是真的,秦浩可以肯定,他这一招用出来,裴寂肯定是废了,可他也彻彻底底地得罪了李渊。

李世民到底孝顺不孝顺历史自有公论,但起码他想要表现的极其孝顺,想让天下人以为他是孝顺的,李渊如今虽已被软禁,但起码表面上仍然是帝国身份最尊贵的人,被这样的人惦记上,秦浩也好不了。

这就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用,有些类似于核武器,威慑作用远大于实质作用,但既然威慑么,我就得让你知道我有。

这,就是今天秦浩来送鱼的目的。

韦挺叹息一声,道:“英雄出少年啊,我认栽了,一会我就给裴相写信。”

秦浩矜持地露出了个胜利者的微笑,行了个礼道:“如此,便先谢过韦大人了。”

说着,秦浩转身就要出门而去。

“等一下。”

“韦大人还有事?”

“我认输,三日后青帮开会,窜天鼠便是三当家,同时我会给朝廷上折子,希望可以贬出洛阳,听说扬州风景秀美人民富足,或许也是老夫不错的养老之地。”

秦浩想了想,问道:“有什么条件?”

“韦家与你结仇,起源于我那犬子,往大了说,也不过是我们一房与你的矛盾,与整个京兆韦氏无关,你这人太可怕了,还请你不要迁怒。”

“明白了,韦家的那五船沉了的白瓷,今天便会被水帮打捞上来,保证完好无损一件不少,只要日后没有韦家人对我出手,我便绝不与韦家为难。”

“慢走不送。”

出了韦府的大门,秦浩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裴寂那边还没有反馈,不过现在韦挺既然已经认怂,心口的这块大石也就算去了一大半了,说真的,如此大规模的捣蛋,秦浩自己的压力也很大,这两天窜天鼠光送出去的酒就不下一吨。

两天后。

“大哥,裴府有人找。”

“哦?什么人啊,是裴行止么?”

“不是,是一个少年人,从未在洛阳见过,好像是从他们河东老家来的。”

“哦。。。。请进来吧。”

不一会,只见一玉树临风的公子款款走了进来,这少年看上去身体修长,脸颊却白皙红润,穿着一身儒袍腰夸一柄长剑,标准的儒生打扮,一双眼却炯炯有神,似乎暗藏雷霆。

秦浩不由心里嘀咕道:“莫非又派来个绣花枕头?”

只见那来人走到秦浩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河东裴氏中眷房裴行俭,见过秦帮主。”

“噗~~~你说你叫啥?”

第一百二十章 再收一小弟

“额。。。。秦帮主认识我?”

呵呵,认识,当然认识,简直是如雷贯耳啊。

因得罪武则天被贬西域流放的文官,结果阴差阳错的成了大唐第一大将,灭了西突厥,兵峰直指碎叶城,打的比霍去病还远,劳苦功高比之李靖亦不遑多让,堪称一代战神,一代传奇的裴行俭裴大将军。

秦浩对这等人物自然是极其敬重的,虽然此时还只是个少年,但却半点也不敢轻视,这可不是裴行止那个二货能比的。

“裴兄,一看你就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我和你甚是投缘,不如咱们杀鸡头饮黄酒,效仿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异性兄弟如何?”

裴行俭:“…………”

裴行俭被秦浩神奇地脑回路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他来干什么的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当下行礼道:“秦帮主,我奉家中之命前来接替堂兄裴行止,司空已经从洛阳收手,并送来玉如意一双以表歉意,从此他老人家与洛阳之事再无瓜葛,裴司空乃是西眷房,我乃是裴家中眷房,家父裴仁基,家兄裴行俨,与司空并不是一房,还希望秦帮主以后可以一视同仁。”

裴家的意思很明确:认输。

得罪你的是裴寂,不是裴家,裴家五房,每一房其实也相当于一个小家了,大家虽然也沾亲带故,但并不算是一家人。

这一点秦浩自然也清楚,裴家是裴家,裴寂是裴寂,这一点他还是拎得清的,裴家是个老邪门的门阀了,牛逼起来让人都害怕,光在历史上有单独列传的就有六百多人,大名鼎鼎的宰相村便是他们家的一支。

只见秦浩万分亲切地挽着裴行俭的手,笑道:“哎呀呀,原来兄台居然是将门虎子,我听说过令尊与令兄的事迹,对他二人敬仰不已,来,今日我与裴兄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额。。。。秦帮主。”

秦浩不悦道“哎~,裴兄弟见外了,你我都这么熟了,还叫的这么客气干啥,你要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大哥吧。”

裴行俭心中咆哮:熟尼妹啊!咱们俩是初次见面的好不好啊!

秦浩却不管不顾,他这戏楼里其实主要还是以听戏为主,喝酒不太方便,就领着他直接到了花少的地盘。

“呦,帮主您今天好雅兴啊,怎么来我这快活来了。”

秦浩拍着裴行俭的肩膀道:“来来来,花爷,给您介绍介绍,这位乃是裴家的少年俊杰裴行俭,从今天起就是我秦浩的好兄弟了,他乃裴家中眷房,和裴寂不是一家人,以后对他要多加照顾,听到没有?”

花少笑道:“明白明白,认识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从您的嘴里听到少年俊杰四个字呢,想来这位裴公子一定有过人之处,要不要我将鼠爷他们也叫来?”

秦浩摆着手道:“叫来叫来,都给我叫来,咱们和裴家的战争结束了,大家敬个礼呀握个手,从此就是好朋友,对了,裴兄弟还是裴仁基之子,鼠爷他们应该熟悉。”

花少恍然,笑道:“原来裴兄弟还是将门虎子,失敬,失敬。”

裴行俭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连忙道:“这个。。。。秦帮主您误会了,我其实很愚笨,家中也不受重视,俊杰什么的我可当不得,光裴家同辈人中比我强的就数之不尽,今日也是承了先父的遗泽,才能落下这么个差事,而且我愧对先父,没什么习武的天分,如今只是个文人,只想着能中个明经,就已经很好了。”

秦浩知道裴行俭不是谦虚,事实上此时的他,真的看不出什么俊杰的样子。

裴行俭出身很好,他爹裴仁基和他哥裴行俨都是天下少有的名将猛将,在王世充麾下想造反投降李唐来个内外开花,结果消息泄露被王世充咔嚓一刀给办了。

虽然事后李唐给他父亲和哥哥都追封了,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友,因此李世民更多的也无非就是做做样子,通俗点说就是作秀。

从此,裴行俭就成了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在家中自然也不算太受重视,历史上,堂堂大将军裴行俭,居然是以明经科入室的。

在唐朝,一等出身乃是宿卫,次等进士,再次才会考虑明经,有道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一般稍微有点出身的都去宿卫了,而稍微有点才学的都去考进士了,只有出身和才能都不咋地的人才会去考明经。

秦浩笑着道:“裴兄想来深得令尊令兄用兵之精髓,之所以没有习武,是因为无缘宿卫吧。”

裴行俭闻言苦笑一声,算是默认。

宿卫的资格如此稀少,裴家就算有那么几个,又怎么会给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秦浩笑道:“裴兄你是有真本事的,别再读什么狗屁经书了,那简直是浪费你的才华,我大唐的好男儿就应该在沙场上争未来,这样如何,我与太子殿下交情还不错,如今他正要建太子六率,急缺人手,你若不嫌弃,我可以代为引荐。”

裴行俭大惊失色,问道:“你。。。。你就这么看好我?你我今日只是刚刚见面而已啊。”

秦浩神秘一笑道:“这个啊,我会望气之术,我看裴兄头顶之气有虎啸山林之相,他日定是我大唐一代名将,不信你问问他们,谁听过我管其他人叫一声俊杰?说句不谦虚的话,我秦浩如今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一佼佼者吧,同辈之中,值得我另眼相看的放眼天下之大恐怕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裴兄,你便是其中之一。”

裴行俭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信。

所谓望气之术,玄之又玄,谁也说不好这事准不准,反正秦汉时期是很流行的,比如汉初时有许多人都说过刘邦头上有五彩帝王之气,后来五胡乱华,这门手艺就失传了,虽然现在也有人号称自己掌握了这门稀有技术,但大多都是骗子而已。

不过秦浩这人说真的都有点传奇了,虽说岁数小了点,可要是他说他会望气之术,似乎还真有点可信度。最关键的是,除了这个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解释的通的说法了啊。

不管咋说,将自己引荐给太子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确实没有读书的天分,龙生龙凤生凤,天生他就应该是上战场的料,可他又不愿意从炮灰的大头兵干起,这才不得已拿起了四书五经,如果真能得到太子赏识,鬼才去考什么狗屁明经。

“裴行俭谢过秦帮主,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他日若有机会必然报答。”

秦浩淡淡地道:“你若是不嫌弃,就叫一声大哥吧。”

“大哥!”

秦浩大为得意,哈哈大笑道:“花少!花少!快特么过来,给老子斩鸡头烧黄纸,老子要和裴兄弟结拜为异性兄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密谋

青帮。

再次开会,青帮内部这一次就和谐多了,窜天鼠这个三当家全票当选,韦挺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看来真的如他所说,怂了。

当天晚上,韦挺就打了离职报告,快马加鞭地送去了长安,一时间百官同僚都唏嘘不已。

这人本应该有着大好的前途,结果就因为儿子没教育好,丢了吏部侍郎的美差,不得已之下只能抱了裴寂的大腿,现在裴寂抽手,他便是无根浮萍,甚至连以前所积攒下来的人脉也因为改换门庭而一朝散尽了。

当然,也还是有一点小转折的,韦挺本来想上一封折子调任到扬州养老,从此伴着琼花混过残生,结果可能是李二也对此人颇有些可惜,竟然调到了并州。

并州之地,虽不如扬州繁华,却是对敌前线,眼前大唐与突厥的大战在即,或许还真有立功的机会也说不定,当然,那就暂时与秦浩无关了。

在喝过了庆功酒,青帮众人热热闹闹疯了一夜之后,秦浩就领着裴行俭去见了李承乾,裴行俭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好了,这感觉就跟要去相亲似得,自己就是那红娘,也不知事成了之后找谁收这介绍费。

裴行俭接过了裴行止的烂摊子,裴家现在的建设进度跟不上,所以他只能一心扑在工地上,指挥调度都颇有能耐,倒是让除了秦浩以外的众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这也让秦浩更加确定了此人可用。

来到了行宫,于志宁正在给李承乾上课,讲的是左传,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秦浩也不见外,跟李承乾打了个招呼之后直接搬了两把椅子坐下蹭课听,倒是裴行俭一时间有些尴尬,只敢坐了三分之一的屁股,看那于志宁瞪过来杀人一样的眼神心中忐忑不安。

于志宁作为教书先生还是很不错的,讲课时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将这个故事讲得酣畅淋漓,就连秦浩都受益匪浅,结果没听两句,人家就翻篇了。

“殿下,这个故事咱们日后再讲,现在,让我给您讲讲易牙烹子的故事。”

秦浩一听就不乐意了,大兄弟你几个意思啊?

郑伯克段于鄢讲得是郑庄公与兄弟夺权的故事,这种故事给身为储君的李承乾讲讲还是很有必要的,于志宁就算是个腐儒,至少也是个有本事的腐儒,知道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可为啥老子来了你就换故事?

易牙烹子,简单讲就是齐桓公亲近马屁狗腿的小人,最后被活活饿死的故事,尤其是于志宁一边讲课还一边拿眼睛往秦浩这里瞪,气的秦浩好悬没撸胳膊挽袖子打他,要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打不过,没准他真就上了。

原来,却是秦浩教导李承乾作秀的事被于志宁知道了,这不是小人是什么?谁家的正人君子会想出这样的招数?在儒家的思想观念里,君王的第一品德就应该是仁厚,起码是表面仁厚,以赤城之心待臣子,以慈爱之心待百姓,以律己之心待自己,这才是好皇帝么。

可现在李承乾干的都是啥?你愿意走访困难群众,了解民间疾苦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你事先吃个半饱再去跟灾民吃饭是几个意思,你肩膀上绑着的那块肉皮又是怎么个情况,动不动就在灾区累的晕倒,回东宫就活蹦乱跳又又又是什么鬼!

这不是虚伪么?这不是厚黑么?这不是欺骗么?这种人如果是同僚,于志宁恨不得一天骂他八回,可偏偏却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这是一个储君应该有的样子么?

于志宁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秦浩的错,原来的那个太子多懂事,多听话,多淳朴啊,如果于志宁知道秦浩和李承乾合计着要做的事,估计生撕了秦浩的心都有了。

李承乾见于志宁一直都在指桑骂槐,秦浩胸中的怒气值也越攒越高,心知这不是个办法,忙借口自己莫名其妙地头疼,已经学不进去,明日再将课程补回来云云,连推带哄,这才把于志宁给请了回去。

转过头,李承乾对着秦浩报了一个歉意的微笑,道:“秦兄不要生气,孤这个老师古板了一点,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呵呵,是特么挺不错的,不错到过两年你就该暗杀他了。

“秦兄来找孤什么事?这位小兄弟是。。。。。”

秦浩也终于跟李承乾谈起了正事道:“哦,我来介绍,这位是前隋大将裴仁基之子,裴行俨之弟裴行俭,深得家学精髓,你不是正在筹建太子六率么,我觉得这是个人才,就给你推荐推荐。”

“哦?哈哈哈,原来是将门虎子,难怪难怪,既然秦兄的推荐,想来一定是有本事的,”随即转头对着裴行俭笑道:“秦兄可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同龄人中他能看上眼的可谓是凤毛麟角,既然秦兄大力推荐了,那便暂且留在孤的身边宿卫吧。”

裴行俭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行礼道:“谢殿下。”

宫中宿卫,也就是按照值班表到李承乾这里持刀站岗而已,算是预备役军官,每天上班时间也就那么一点,并不耽误他在洛阳操弄他们裴家的生意。

秦浩笑道:“殿下,咱们上次商量的事,差不多也该是时候了吧,我觉得这件事就可以交给裴兄来办。”

上次秦浩在戏楼时跟李承乾说过,作秀有三条路走,李承乾这么长时间了都在做前两条,如今,是时候走这第三步了。

李承乾低头想了一会道:“也好,于师傅太过正直古板,若是让他知道了,难免横生枝节,裴兄正好合适。”

裴行俭一听,自己刚投效就有差事要办,而且听这意思恐怕还不是什么小事,连忙来了精神,当下便表示了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的决心。

秦浩示意他附耳过来,爬在耳边道:“我们打算。。。。。”

裴行俭听了一愣,“这。。。这。。。。这样也可以啊!”

秦浩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可以啊,怎么,你不会是读几本儒家经书读傻了,跟那于老头一样了吧。”

裴行俭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只是有些诧异罢了,大哥您可真是鬼神之谋,更想不到,这样的大事,居然会交给我来操作。”

秦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啊,此事干系重大,万万不可泄密,如果除了咱们三人之外再有第四个人知晓了其中原委。。。”

“大哥放心,殿下放心,此事若是泄密,裴某提头来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身世与传承

秦浩就在这行宫之内,将裴行俭需要注意的事项对他一一进行了提点,裴行俭也非常认真的记录在了纸上,等着回去以后认真研究。

等到商量完了正事,李承乾留秦浩在宫里吃晚饭,裴行俭十分懂事的就先行告辞了。

吃着饭,李承乾突然说道:“你托孤帮你去取的东西,已经到了。”

秦浩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自己那便宜老爹留下来的遗产。

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家传之物,秦浩对此还是颇为重视的,好歹也算是一传承不是。

却听李承乾苦笑道:“哈,早就知道秦兄如此不凡,必有家学渊源,本以为令尊必是哪位枭雄手下的人物,却不想。。。。”

秦浩心中暗道,却不想只是个普通人是吧,正要谦逊几句糊弄过去,便听李承乾道:“却不想,令尊却是世外高人。”

嗯?什么鬼?

秦浩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这身世似乎颇有玄机啊,只是此时自己糊里糊涂的还真是啥都不知道,害怕说多错多,索性就什么都不说,来了个默认。

李承乾见秦浩似乎是不愿意多说,便十分知趣的没有再多问,只是说了一些作秀方面的事情,便放他回家了,只是一路上,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两护卫手里又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

两个护卫将箱子帮着秦浩给抬到了楼上便告辞了,秦浩瞅着这一个大箱子默然不语。

“呀!哥,你取回来了啊,这不就是咱的家学么?额。。。。你是让太子帮你拿回来的?他不会对你不利吧。”

秦浩一愣,为啥会对我不利?

以李世民的胸襟气度,就算自己是李密的亲儿子,十之八九也不会忌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有个贼牛逼的身世不成?可是不对啊,真要是有个牛逼的身世,怎么会混到全家饿死的呢。

秦浩假装平静,问道:“小芸,家中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芸笑道:“我是女娃么,本来也没资格继承家学,所以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爹爹年轻时是萧天师身边的小童子,后来天下战乱,这一箱子书便落到了爹爹手里,爹爹从此便隐姓埋名,一心苦读这些绝学,可奈何爹爹天赋有限,实在读不出什么名堂来,这才转而将希望放在你的身上,如今看来,哥哥你似乎被卖掉以后开窍了,真的让你学明白了呢。”

秦浩苦笑,他哪里是什么开窍,他直接都特么夺舍了,至于这什么家学,他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记得了。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摞的高高的全是书:《金海》,《相经》,《太一立成》,《帝王养生术》《五行大义》。

秦浩看着这些书名,联系到穿越以来所搜集过的一些奇闻趣事,对书的主人已经了然了:萧吉。

萧吉,乃是隋朝开国国师,生于梁武帝时期,身经四朝十五帝,乃是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精通算术,阴阳,风水,相术,道法,甚至特么的兵法也懂点,感觉上就是个特别有本事的神棍,不管是杨坚还是杨广,能当上皇帝居然都跟他有关系。

这样一个牛人的传承,自然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可以学会的,简单说,就是比较吃天赋,便宜老爹的天赋估计是不怎么样。

只是这箱子一开,秦浩却感觉脑仁一阵疼,因为如此一来,自己这一身古怪本事确实是有了来历,以后谁在问就说自己是萧吉的隔代传人便是了,反正那是一个半仙似的人物,秦浩就算突然吐出来个豪火球之术估计也不会有人再诧异了。

但麻烦恐怕也要接踵而至了啊!

一来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最被历代帝王所忌惮,二来这以后各路牛鬼蛇神必然轮着找自己切磋探讨,甚至还会有魑魅魍魉之徒来巧取豪夺,自己要是真会什么道法可以撒豆成兵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屁也不懂啊!跟道家有关的东西。。。。。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嗯,就会这两句,还特么不知道是啥意思。

啥?你说阴阳家?那是什么鬼!还相术,秦浩除了知道印堂发黑的人可能有血光之灾以外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玄奘那秃驴不是说老子跟佛有缘么?怎么闹了半天自己成了个方士了!

完了,要出大事了。

一恍惚,发现小芸看着这一箱子书眼睛亮的跟俩灯泡似的。

“咳咳,嗯。。。。你想看,就看吧。”

小芸大喜:“真的么?我。。。我真的可以看么?”

“看吧,不过如果你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不要来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你问我我特么问谁去。

小芸却觉得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骄纵了,连忙点头应下,捧着本《太一立成》苦读去了。

秦浩也赶紧临阵磨枪,抓紧时间啃了起来,结果十分钟之后。。。。

苍天啊!!这特么写的都是什么鬼啊!!

怪不得便宜老爹研究半辈子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凭他这么聪明的智商都看不懂里面云里雾里的说的是啥。

当然了,有些东西还是能看得懂个皮毛的,比如《金海》,这书本质上就是一本兵书,萧吉学究天人,对战阵之道也颇有涉猎,因此这其中居然也包括一本兵法。

但秦浩连战场都没上过,就连这兵书也是看的一知半解,不过好在这毕竟勉强能明白里面说的是什么东西,而且算是一门有用的学问,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温习一下,甚至交给师父让他帮着讲讲也未尝不可,魏徵可是懂兵的。

另一本秦浩大感兴趣的,却是《帝王养生术》。

这书因为是给皇帝写的,而皇帝又不是什么修道之人,因此里面的内容还算是浅白,秦浩也能看得懂,不过里面讲的自然也不是什么道术,而是一套延年益寿的健身操,外加几张各种珍贵药材的养生食谱。

这个是好东西啊,羽化升仙之类的秦浩还真没什么兴趣,但益寿延年有啊,谁不想自己能多活几年呢?况且历史有时候就这么逗,活得长往往是最大的政治资本。

君不见司马懿。。。。。。。

呸!呸!貌似是想到了不应该想的东西了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开心就好

清晨。

一大早,众弟弟妹妹们便看见秦浩一个人在小院里一会扭屁股一会晃脖子,竟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秦浩也觉得挺羞耻的,但前世广电当官二十年,面对网上一浪高过一浪的谩骂却依然能安之若素,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权当听不见了,这些动作都是《帝王养生术》里面的内容,为了多活两年,谁还在乎脸啊。

打完一圈,秦浩只觉得神清气爽,一回头,发现薛晴和李欣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咳咳,嗯。。。这是我家传秘书,多多练习可以益寿延年,你们要学么?我可以教你们。”

李欣撇嘴道:“丑死了,我才不要学。”

薛晴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唉,少年人不知命珍贵,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总觉得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等过了四十你们就知道身体的重要了。

“你们是来找我的?”

薛晴笑道“是啊,面膜的销路已经打开了,反响不错,只是有些问题还想来问问你。”

“哦?这么快?商铺建好了?”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不过咱们这产品毕竟新鲜,我们也没有底,便提前送了一些,结果反响还真挺不错的,许多人试用过后纷纷开出了订单。”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最近太忙,好久都没有关注过他们了。

随即,三个人一起又简单的探讨了一下面膜生意要注意的细节,其实秦浩也不太懂,一来他上辈子并不是做生意的,二来他也没关注过这种女人用品,不过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加上上辈子老婆也是个爱美容的,便将后世那些美容院化妆品的种种套路都讲了出来,也不管哪条适用,哪条不合时宜,探索么,反正也不指着这破玩意赚钱。

聊了没多大一会,小蝶她们便已经开始排练了,戏楼每天中午开张,一直到晚上都不停,这上午的一段时间他们也不得不紧张的进行着排练。

都是苦出来的孩子,也知道现在这戏楼便是给他们端的一碗饭,谁也不敢怠慢,更别提叫苦叫累了。

也是巧了,今天练的戏是秦浩新写出来的一场:《穆桂英挂帅》。

当然了,此时秦浩不可能把背景放在宋朝,不过放在南北朝也算合适,瞎编呗,谁还能真当回事是咋的,咱们国人再惨也没有真的让女人上战场的时候,无非也就是听个乐呵。

没多大一会,秦浩就明显感觉到李欣的思绪不在他这了,时不时的甚至还会扭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看小蝶她们唱词。

秦浩暗笑,开口道:“怎么,喜欢这出戏?这戏明天晚上会正式首映,到时候你可以来看,肯定给你留最好的座位。”

李欣却道:“秦浩哥哥,你这戏写的是极好的,那位穆桂英,若是历史上真有此人的话,想来一定也是一个像我姑母一样的奇女子,只是总感觉,由小蝶妹妹来扮演,少了几分英气。”

秦浩点头,道:“这倒是,小蝶其实还是更适合唱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柔柔弱弱的也惹人怜爱,只是眼前我手里实在是没更合适的人了啊。”

李欣眼珠一转,开口道:“我啊,你看我怎么样,我来演这个穆桂英,一定错不了,而且我身上有功夫,过场中的那些打戏,也能打的漂亮一点。”

噗!!

“郡主大人您饶命啊,你!谁敢让你来演戏啊,这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父王还不把我给活撕了?再说,这到时候观众难免要对戏子评头论足,郡主千金之躯,又不能明着告诉他们,万一要是有哪个缺心眼的说点啥不好听的,不该说的,你说咱是弄死他还是放了他?活祖宗,你就踏踏实实卖你的面膜,不要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李欣又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发了?

要知道,李欣在长安,人送外号混世女魔王,一是因为她能打,大部分同龄的男生都不是对手,这第二就是因为她能赖,赖起来连她爹脑仁都疼。

“我不管,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去告诉太子哥哥,就说你欺负我。”

我擦咧,大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在欺负我啊!

还没等秦浩回话,李欣一把蹿了过来,抱住秦浩的手臂,不停地摇,“求求你了秦哥哥,就一次,让我玩一次就行。”

我靠大姐你变脸太快了吧!

“姓秦的,你要是不答应,别怪姑奶奶揍你,你可打不过我。”

额。。。。这么暴力真的好么。

“秦哥哥,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我会吃不好,我会睡不香,我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差,我会死的,你怎么忍心拒绝我呢?”

这特么是闹哪样啊!软硬兼施玩的这么炉火纯青么?

最后,李欣终于还是如愿以偿,不过正式表演什么的肯定是不用想了,倒是可以让她现在趁着没人的时候过过瘾。

看着戏台上,李欣那英姿飒爽的扮相,别说还真是挺养眼的,你看那神态,那一举手一投足的范儿,就跟真的穆桂英活了似的,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只是没多大一会功夫,秦浩就瞅那扮演杨宗保的大牛不爽了,没多大一会,秦浩便站起来喊道:“停停停,大牛你演的这都是什么啊,到底有没有认真练习?”

大牛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我特么为了练这个戏,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了好么,刚才演的哪里有什么错误?

秦浩却不管,上去就先踹了大牛两脚解解气,随即道:“来,让大哥我来给你展示一下,正确的杨宗保应该是什么样的。”

众人闻言一愣,几个意思?大哥现在亲自讲戏都很少了,怎么看这意思,竟是要亲自表演?一时间,众弟弟妹妹们全都特精神振奋地搬了小马扎做吃瓜群众状。

而事实上,秦浩连词都背不全,这东西他也就是前世的时候看过几遍,凭着隐约的记忆写出来的而已,此时大体内容自然还记得,细节处的台词却早已忘光,对面再搭配一个只听过一遍的李欣,这特么还对个屁的词啊。

只见两人一会眉来眼去,一会打情骂俏,唱词唱调全非,而武戏的时候更像是两个小两口在追逐打闹,这下众人都不淡定了,而大牛的蛋部,更是隐隐的感到了疼痛。

好吧,谁让你是这出戏的原创呢,你开心就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太子的最后一秀

一转眼的功夫,秋天的尾巴便已经过去了,从盛夏到初冬,秦浩已经穿越半年了。

此时,行宫之中,李承乾正紧张地筹备着,他这次出来的时间其实已经有点长了,如今灾民们的赈灾效果极好,他这个吉祥物也已经算是当的差不多了。

对于李承乾这次出宫做巡查使,不管是百官,李二,还是李承乾自己,其实都是极其满意的,现在就差一个完美谢幕了,正好,裴行俭传来消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一天,太子李承乾下令要造一个高台,用来给大唐乞雪,结果魏徵不同意,这高台挺老贵的,有那钱干点啥不好。

结果,李承乾居然开始领着一大帮的和尚道士开始募捐了!

秦浩在青帮也开了会,希望青帮能慷慨解囊,这毕竟是个拍太子马屁的好机会,于是众人纷纷你一千我八百的,凑了几万贯,结果秦浩却大手一挥,豪爽地表示:不够。

神特么不够啊,再加就成了抢了啊好不,你要造的到底是高台还是铜雀台啊!

此时,开发区的建设如火如荼,各家被秦浩的开发区组合政策搞的恨不得都砸锅卖铁了,明明说好了免费送地免税的事,结果筹备到现在家底全都砸进来了,偏偏那些工厂现在都刚刚建完,还没开始盈利,他们有心也无力啊。

于是第二天,秦浩就在高台的位置上立了一个硕大的石碑,上书五个大字:慷慨赴国难,落款李承乾。

而石碑的另一面,看起来应该是一个名单,上面第一行堂而皇之的书写着:河东薛氏,捐三万贯。河东裴氏,捐两万贯。

众人一看,这是几个意思?

很快大家就明白了,太子这一手堪称釜底抽薪啊,那些自诩名门望族的门阀世家,如果这块大石碑上没有你的名字,那你就等着挨骂吧。

在古代,没有什么是比名声更重要的,世家大族为了一个好名声可以不惜一切,可往往千年积累的名声要散的话却不过是三两年的功夫。

这特么不是要钱,这是要命啊!捐多的长脸,捐少的没脸,看起来这石碑恐怕得立个百八十年的,这要是榜上无名,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了?

于是乎,本来就砸锅卖铁的各家门阀干脆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宁可尿尿出血,不能榜上无名。

最后,李承乾收到捐款足有八十万贯之多,当这笔钱放在魏徵眼前的时候魏徵都傻了。

立一座碑而已,就这么赚钱么?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古时候无数乡绅都会花钱给自己买个绿豆大的小爵位啥的,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个面子么,还有什么能比在这碑文上留名更有面子的事?花点钱就花点钱吧,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秦浩对这帮门阀们的心思猜的很透。

当然了,这些钱毕竟是捐来赈灾的,最后自然也全都变成了粮食进了灾民的腰包,而这一秀真正将名声赚到天上去的自然便是李承乾了,经过这两个月不停地作秀,他的名声本来就很好,这下更是如日中天了。

魏徵和于志宁他们当然也知道秦浩帮着李承乾作秀的事,不管是支持也好,不赞成也罢,储君做这种事他们是不方便插嘴插手的,这是最基本的人臣之道,甚至如果不是李承乾年纪太小连他也不太方便做的这么大张旗鼓。

本以为,搞了这么个立碑筹款,应该可以给这几个月的大秀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吧。

呵呵,他们俩还是太单纯了些,这才哪到哪啊,用秦浩的话说,现在才是表演真正技术的时候。

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高台便造好了,魏徵都几乎以为所谓的高台乞雪只是个噱头,结果这高台居然真的就这么造好了。

这高台用料并不如何考究,做的也并不如何精细,除了边角处和台阶两侧绑着丝绸以外并没有什么地方耗钱,而丝绸大可以完事之后收回来,因此建造的成本其实并不算太高,不过就是个木头架子罢了。

但关键是,这特么高台真高啊!

第二天,坊间便有流言传出,太子将于明日正午时分登上高台,为大唐乞雪,为敬拜苍天,已经斋戒了三日,最最最关键的是:太子将一直待在上面直到雪下来为止。

普通老百姓一听说这事,那叫一个感动啊,纷纷奔走相告,说这大唐出来了一个好太子,而魏徵和于志宁可没那么好糊弄,直接把秦浩给提溜到了跟前,措辞严厉地道:“说!这事怎么回事!”

魏徵语重心长地道:“储君,乃国之根本,容不得半点的闪失,你们俩平日里四处胡闹,我从没有问过,却叫你们越闹越过火了,为师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却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今天,你必须把实话说了。”

秦浩耸肩摊手道:“放心吧,殿下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然而两个老头依然死死盯着他,看来今天要是不说实话,自己是走不出这个屋了。

好在计划已经展开,这时候坦白顶多挨顿骂而已,秦浩想了想,索性就和盘托出了,开口道“其实很简单,一个认知错位而已。”

得,又是一个不理解的新名词。

和秦浩的交流总是在痛苦中豁然开朗,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吧,可在听的时候经常打从心底里冒出一种我是智障的感觉出来,这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事关国本呢,智障也得听着了。

秦浩道:“所谓的认知障碍,就是把两个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的事,强行联系在一起,给大众造成一种因为如此所以这样的错觉。”

俩老头对视一眼,魏徵直接就一巴掌拍在脑袋上:“说人话”

“哎呀跟你们解释这个实在太麻烦了,这么说吧,我举个例子,据我所知,在咱们大唐的南边,住着一群土鳖,他们坚持认为,人的身上如果不生虱子,就会生病,所以那里的人如果生了病,就会不停地往病人的身上抓虱子。”

“胡言乱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人。”

“是真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很少洗澡,又没有足够发达的纺织业,大多数人还在穿树叶过日子,以至于身上总有虱子,而人生病之后体温会上升,虱子被烫了自然就不见了,那些土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天真的认为,生病和虱子是有关系的。”

魏徵疑惑地问道:“那这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秦浩道:“认知错位啊!是不是很容易?老百姓其实忽悠起来真不难,只要稍稍使点手段,就很容易让老百姓认为,是太子殿下的祈祷,老天爷才下雪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立功?还是惹祸?

听着秦浩十分轻松随意地说了一句如此石破天惊的话,两个老头都有点傻了。

“什。。。。什么意思?”

秦浩也是无奈,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方了,可偏偏两人还是不明白,就这还精英呢?就这还千古人镜呢?

“咳咳,是这样的,今年旱灾了,没错吧,今年蝗灾了,也没错吧,老百姓最盼望着的是啥?当然是一场大雪了,一场大雪过后,蝗虫就都冻死了,干裂的土地也会得到滋润,明年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这个时候,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会将灾民们对雪的渴望给点燃在太子一个人的身上,太子就是希望,就是光,就是电,就是唯一的神话啊。”

“怎么引导?很简单啊,我已经命人去找了百十多个和尚道士,此时已经齐聚洛阳了,反正老百姓心里都在盼着下雪,那就登坛作法呗,殿下这一个多月以来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名号,灾民们都发自真心的敬仰殿下,只要我的人不断传播殿下和乞雪的消息,同时将殿下营销成一个铁肩担道义的大英雄,弄得要多惨有多惨,最好把全城百姓都感动的直哭,完美!到时候等雪一下,只要太子装两个月的病,那威望还不蹭蹭地往上涨?”

说完了,秦浩美滋滋地等着两老头的夸奖。

错觉引导,这是千年后搞传媒的基本功,尤其是他们广电,这都是基本功,比如领土争端啊,国际争端啊,内部矛盾啊,等等,为啥二十年里印象中国家一直被欺负,谁都跟咱不讲理?咱哪有这么怂啊,大多数时候都是咱们占了大便宜,却依然忽悠的国内老百姓对敌对势力咬牙切齿。

对秦浩来说,这种程度的项目,简直是小意思,随便在广电里拎出来个实习生都能做。

可是似乎,俩老头不这么想。

魏徵怒道:“糊涂!荒谬!愚不可及!万一不下雪怎么办?难道你要将殿下饿死在高台上?”

秦浩十分淡定地道:“这个您尽管放心,咱不是有钦天监么,我已经托人问过了,今年这灾过去了,雪不但会下,而且下的比往年都大,另外我打听过了,突厥那边已经开始下雪了,咱们这下雪主要受西伯利亚高原和蒙古高原的冷空气影响,嗯。。。。。说这个你们就听不懂了,总之,他们下雪了咱们就也快了,我有把握,十天之内一定下雪。”

魏徵一拍桌子怒道:“这种事,你说一句有把握就算了么?你知不知道,储君就算掉了跟毛,都要杀你全家。”

秦浩淡定地道:“所以啊,到时候在高台上风餐露宿还要饿肚子的并不是太子,而是我一个叫裴行俭的兄弟,反正高台这么高,下面的人也看不清不是,等下雪之后他在上面一晕,我就上去给背下来,谁也看不清脸,是不是很完美!”

秦浩感觉上还挺美,却不想于志宁默不作声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手臂粗细的大棍子,兜头盖脸就劈了下来,口中叫骂道:“玄成兄你今日莫要拦我,我打死这个祸害,你再收一个徒弟吧。”

秦浩吓了一跳,连忙一个后跳躲过,口中叫道:“姓于的,你丫有病吧你!真要打死人啊,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看你跟我师父同辈而且关系好才一直没发作,你再这样我可还手了。”

却见于志宁双眼通红,如同金刚怒目,大喝道:“黄口小儿,汝视社稷如儿戏乎?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也是你可以胡搞呢?”

秦浩溜着桌子边绕着跑,结果于志宁这厮却棍棍勇猛,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意思,秦浩被逼的急了,抄起板凳就朝他对抡,却手一麻被打飞了。

秦浩这才想起来,这帮子文臣都是天下大乱时过来的,武力值居然比他还高,就算他还手也特么打不过啊!!

“师父。。。。救命啊!!他这是真要杀我啊!!”

魏徵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早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胆大,却没想到胆大到这个地步,祭祀大事也敢胡搞瞎搞么?甚至还敢特么的弄虚作假!只得叹息一声,也不知是说给秦浩,还是自言自语道:“将欲欺天,则苍天不可欺;将欲愚民,则民众不可愚,将欲骗后世,则后世必不信啊。徒儿啊徒儿,你好糊涂啊!!”

秦浩傻傻的还分不清楚状况,却不知道,这次他惹的祸,真的很严重。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这句话可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祭祀,从来都是和战争摆在同一位置的两件大事之一,事实上人如果当了皇帝,除了苍天也没啥别的可值得敬畏的了,或许这是为了保持君主的一颗敬畏之心吧,五千年来历朝历代的皇帝不管多昏庸无道,在祭祀这件事上起码是不敢偷工减料的。

也是李承乾太小,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秦浩自己又是穿过来的,一千年后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信仰的是马列主义,自然不理解这千年前的人们对苍天的敬畏。

如果这事早跟魏徵他们商量商量,自然第一时间就给他拦下了,哪还会有这么多后续的计划,可偏偏魏徵他们多少有点避嫌没多问,又对秦浩的分寸有信心,便任凭他们哥俩胡搞,结果现在连高台都已经建了,高僧和道士都已经请了,全城百姓都和灾民已经知道了,这特么叫什么?箭在弦上啊!

于志宁追着秦浩打了半天,最后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可于志宁还是不解气,怒骂道:“庶子你等着,老夫必要在圣人面前参你一本,告你个欺君之罪,将你给斩了!”

秦浩一惊,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曹,过了啊老于。”

魏徵也稍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道:“仲谧啊,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补救吧。”

瞥了秦浩一眼,道:“上书的事,不如先放一放,臭小子一条烂命是杀是流不碍大事,储君却是关乎国本,此时还需从长计议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胆大包天

被于志宁这么一搅和,太子乞雪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是黄了。

魏徵还算是护犊子的,出手帮秦浩拦了一拦,否则当天于志宁就得上书收拾他。

眼看着一场大戏还没等开唱,就先被有关部门给搅和黄了,就好像明明都已经拍好的电影却不能上映一样闹心,吗的,是不是上辈子这种缺德事干的太多,遭报应了啊。

当然了,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为了表示对自己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惩戒,秦浩被关了起来,勒令闭门思过。因为家里楼下就是大戏院,结果他连家都不让回了,居然就这么给关在了行宫里。

睁开眼睛后打一遍养生操,吃早饭,然后被强逼着读一上午的儒家经典,看来魏徵是想树立自己正确的封建主义价值观。然后午饭,下午倒是允许看一些诸子百家的东西,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家学传承,然后晚饭,然后就特么睡觉了。

一天两天的还行,就当修身养性了,事实上他穿越过来这么久了,既有博学如魏徵这样的老师,家中汗牛充栋,又有萧吉这样的渊源,家学底蕴深厚,可偏偏他愣是没怎么抽出过大块时间学习过,如今正好安下心来丰富自己。

可这时间稍微一长点。。。。受不了啊!!

要知道秦浩前世都混成小领导了啊!你见过哪家领导还看得进去书的?你见过哪个领导还认真学习的?领导么,不就是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么?

咳咳,开玩笑,我党的干部还是很清廉的,都是像秦浩一样的好同志,上文中提到的腐败领导都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弊病。

不过着急是肯定的,外面一大堆的事等着自己去拿主意呢,另外一直看书也确实是无聊了点,找了魏徵好几次,可是魏徵说什么也不放人,明说了,安安稳稳在这看书,他都已经在于志宁那把老脸给刷烂了。

唉!

愁啊!

好无聊,咋整啊!

又一天早上起来,刚刚做完健身操,却觉得窗户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很像小时候住平房时淘气的熊孩子扔的石子。

秦浩马上就来了精神,要知道这可是行宫,哪来的熊孩子,或者说就算有也只有一个,连忙打开窗户一看,就见楼下李承乾对着自己张牙舞爪,同时还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随后,这厮鬼头鬼脑的居然又拿出来个布包,里头包着一块石头,简单的进行一下瞄准,嗖的一下就扔了过来。

秦浩捡起来一看,果然是一章写满了字的绢布,看来他也没法随便来看自己,只能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来给自己传纸条,可为啥秦浩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场景不是上课传条,而是特么的古时候狗男女偷情呢,可惜这楼上没有衣服架子,否则非扔下去打他的头不可。

嗯,很好,非常好,一张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没有一句话是安慰自己的,更没有一句是问自己现在咋样的,更更没有问自己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了,这个没良心的。

绢布大体意思很简单,按照行程,他眼看着就要走了,临走前不能把逼装完,心里贼不爽,问有没有办法装完逼再走,保证出了事他全担着不连累自己。

秦浩想了想,自己筹备了大半个月的好戏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他也挺不爽的,便索性也找了张绢布包上石头写了封回信给扔了回去,两人一来一往,居然愣是扔了一个下午,为了找绢布秦浩连窗帘都给卸下来了,一个惊天的计划就这么给做出来了。

…………

第二天早上,于志宁迎着鸟鸣背着手,手中拿着一本《中庸》迈着四方步就要去给李承乾讲学。

一推门,发现李承乾今天居然比他来得早,规规矩矩地在胡凳上坐的很直,这让他不由得大喜过望,心想着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敦敦教诲终于见了成效了,太子如今也知道勤劳用功和尊师重道了。

结果就见李承乾笑眯眯地道:“于庶子,孤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于志宁连忙恭敬地鞠躬道“太子殿下请讲。”

李承乾道:“孤想问问,所谓为上者隐,是什么意思?”

于志宁胸有成竹地回答道:“哦,意思就是说,当上位者做错了事,活着是有什么不堪的事情的时候,做臣子的可以当面提出,当面劝谏,但对大众要隐瞒下来,必要的时候还要将过错背在自己的身上。”

李承乾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道:“所以说真正忠诚的臣子,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让上位者的声誉受损,所谓恩出于上,是不是也跟这句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于志宁满意地点点头,道:“殿下聪慧。”

李承乾嘴角扬起,笑道:“那。。。。于庶子不知算不算忠臣呢?”

于志宁一愣,脱口而出道:“臣当然算,为圣人为殿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李承乾笑道:“很好,非常好,来啊,给孤绑了。”

???

于志宁明显懵逼了,整个人一愣,没成想这屋子里居然有埋伏,蹭的从角落里闪出两个护卫,一个捂嘴,一个拿绳子,居然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拿下了。

什么情况!!

李承乾笑着来到于志宁面前道:“孤,要去祭天去了,当然了,这件事孤肯定是做错了么,但正所谓为上者隐,还请左庶子可以帮孤隐瞒其中实情,这件事,是您撺掇孤干的。”

“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

“别激动别激动,等孤祭天回来,再来听您教诲,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您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来啊,按计划行事,把他的官服给孤扒了。”

“殿下,他绑着绳子呢。”

“……”

折腾了能有小半个时辰,于志宁这才被扒了个精光扔在一个大柜子里面,李承乾藏好了于志宁的官服,大摇大摆的就出了行宫。

裴行俭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嘀咕道:“殿下,咱们不等大哥了么?”

李承乾笑道“不等了,只要咱们不出幺蛾子,魏相就一定会放秦兄出来的。”

说着,李承乾昂首阔步地朝着高台走去,两侧仪仗一应俱全,和尚道士应有尽有,居然还有那配乐的也已经吹拉弹唱上了。

如果魏徵或于志宁在此一定会目瞪口呆,行宫里上上下下全是他们控制的啊,这帮人都是特么哪冒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与魏徵的第一次顶撞

“阿弥陀佛,贫僧玄慈见过太子殿下。”

“无量天尊,贫道出云子见过太子殿下。”

“两位,两位乃是这世间佛道二派的头面人物,这祈雪之事,就拜托两位了。”

不一会,又一个大腹便便穿着于志宁官服的胖子,毅然决然地走上了高台,口中操着一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嘛意思的青辞,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最后,此人以太子左庶子的身份,予以了此次祭天运动的高度肯定。

一时间,高台四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看热闹的老百姓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开!让开!”

外面的百姓都还在热闹着,就见一队人马不由分说推开人潮就往里挤,而那为首之人正是魏徵。

只见此时魏徵脸色比锅底还黑,当年玄武门之变他的脸都没这么黑过,可是挤进人堆一看,发现太子已经特么的在上面了,而那个疑似于志宁的背影居然在有条不紊的组织人手维持秩序。

魏徵大怒,冲上前去一扒拉,那个‘于志宁’回头与他一对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胆子太大了!你们。。。。你们的胆子太大了!!”

边上侍卫耳语道:“大人,要阻止么?”

魏徵叹息道:“晚了,这时候阻止太子乞雪,我便成了独夫民贼了,就算老夫不介意名声,可这祭天大事若真出了这么大的乌龙,殿下颜面何在,朝廷威仪何在?”

“那。。。。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特娘的怎么办?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真的办了,这不,于大人都亲自主持了。”

“那。。。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管?”

“哼,殿下虽然稍有顽劣,但并非如此胆大妄为之人,这事十之八九还是本相那宝贝徒弟的手笔,走,老夫今日就特么大义灭亲。”

……

Duang的一声,秦浩软禁的大门一脚就被魏征亲自踹开了,要知道魏征自从降唐以来还是第一次做了如此粗鲁的举动,可见此时心火之盛。

秦浩自然不会不知道魏征是干嘛来了,连忙点头哈腰的就要上去套近乎,却被魏徵一脚就踢了个滚地葫芦,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说!!但有半句假话,为师亲手斩了你!”

秦浩苦笑一声,用眼神瞅了瞅他身后的护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魏徵,魏徵也不墨迹,直接转身对吩咐侍卫道:“你们都出去。”

只剩下秦浩和魏徵两个人了,秦浩才道:“玄慈大师和出云道长都是从长安请来的,我被软禁之前他们就上路了,算上今天他们来洛阳都已经三天了,那些组织祭祀的人手是太子殿下从青帮里借的。”

魏徵一拍桌子怒骂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哦,于志宁被殿下抓起来了,抓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洛阳百姓也不认识他,这事便让他背个锅,有他主持,您的首肯,这便是正轨的祭天运动了,哦,还得麻烦您赶紧写一封加急的折子给圣人看看,等老于同志放出来之后,这就不是我和太子的瞎胡闹了。”

魏徵冷笑道:“呵呵,我和老于真是交出来一对好徒弟啊,好,好得很,你连我都算计了,如今老夫骑虎难下,是不是不写也得写了?”

秦浩坦然道:“差不多,知道您是直臣,但不是愚臣,您如果现在不配合,要么就是赶紧停了这次乞雪,从此太子失信天下,朝廷威严从此扫地,要么就是不管不问,将这次搞成个野祭,弄得不伦不类,倒时必然牵连太子,甚至动荡朝堂,到时候圣人想不责罚太子也不好庇护,最好的办法就是您赶紧写折子进京,赶紧让礼部备案,亡羊补牢,看看正规祭祀都还缺哪些流程,最好让圣人也在长安配合一下。”

魏徵双目几乎喷火,直言道:“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凭你小子也想将满朝文武玩弄于鼓掌之中么?还是真以为朝廷不敢杀你!!”

秦浩抬起头直视魏徵双眼,不闪不避坦坦荡荡地道:“师父您身为废太子旧臣,本不是圣人亲信,却依然敢屡屡犯言直谏,从不惜身怕事,是因为您的一身正气,是因为您问心无愧,是因为您对大唐对圣人的一颗赤胆忠心!我既然是您的弟子,自当以你为荣,我今日所作所为绝无半点私心,也全是对大唐的一腔热血,若有半句虚言愿当场身死!!”

秦浩这还是第一次跟魏徵说这样的话,弄得魏徵明显愣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秦浩绝对是个能臣,用聪明绝顶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但要说到气节二字确是半点也无,若摊上个暴虐昏君,他能把马屁拍的比谁都漂亮,虽有几根傲骨撑脊梁,却浑身上下滑不溜手,跟自己完全两码事,就算谏言肯定也是绕着圈的那种,指望他犯颜根本没戏。

却想不到,原来这孩子的性格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魏徵又冷哼一声,道:“所谓忠心,不是单纯的逢迎上官,太子殿下年幼喜欢出风头,做事不管不顾,你要做的应该是对其阻劝,而不是添油加醋,如此行径,和一般佞臣小人有何区别?”

秦浩寸步不让,顶撞道:“难道师父以为,我教太子做了两个月的秀,真的只是为了出风头这么简单不成?是,太子去见灾民之前是先吃了点饭,可是他坚持每日吃一顿和灾民同样的饭是真的吧!他每天帮着拉纤是作弊,有时候还会装晕倒,可是每天顶着太阳晒一个时辰以上也是真的吧!您真以为这只是少年人出风头这么简单?还有那捐款的功德碑呢?就说这乞雪,难道老百姓不是日以继日的盼着早日降雪么?”

魏徵一听,语气稍微缓和了两分,却还是冷冷地道:“不是为了出风头,还能是为了什么?”

秦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师父您学富五车,自然通晓史书,您以为,朝廷之最大动乱的根源是什么?是国本啊!!是立储啊!!!”

“如今诸皇子皆已逐渐长大,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夺嫡之争很有可能将成为我大唐朝堂分裂和斗争的最大根本!太子殿下凭什么来让其余皇子和百官绝了这心思?仅凭他年纪最大?还是凭圣人对他的宠爱?”

“父母爱幼子乃天性,万一其余诸皇子中再出个才高八斗的,深类圣人的,又当如何?我大唐开国十年,圣人与废太子就斗了十年,这其中朝廷上平添多少斗争,没有人比您更清楚。”

“我秦浩自问有几分本事,就算太子殿下终究无缘至尊,凭我的才学,向您看齐也不是难事,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大唐,为了咱们这个民族,可以多太平一些时日,可以不必在富国强兵的道路上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耽误。”

“这些话我说其实不太合适,可难道师父您真的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么?这次太子代天子巡狩四方,很有可能是十年之内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一次,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若太子能携大功,大望,加上嫡长子的身份,可能其他皇子连夺嫡的念头也产生不起来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黎明

这些都是前事,要知道秦浩可是清楚知道后事的。

整个贞观,最大的政治斗争就是李承乾和李泰这哥俩,比武德朝其实也不遑多让,最后的结果却是李承乾发疯造反被杀,李泰从此软禁,而那个英明神武的李世民,也一去不复返了。

史学家多评判,李世民后期越来越昏庸无道,幸亏死的早,否则一世明君的名声必然不保,这贤明仁德与暴虐昏聩的分水岭,就是李承乾造反。

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被心爱的儿子造反,结果一死一软禁,换了谁都得变态吧,甚至就连魏徵也因此而受到牵连,魏徵死后李世民亲手摔碑,就差没开棺鞭尸了,明面上的理由且不去谈他,这里面就没有因为对李承乾的恨?不可能吧,要知道魏徵可是做过李承乾的老师的,于志宁也是他魏徵一系,我特么把我儿子交给你,你就给我教成这样?

更更更不能让秦浩忍受的是,因为这场夺嫡,最终摘桃子的却是李治,李治做皇帝倒也是合格的,可他老婆叫武媚娘啊,杀光李氏子孙这种事秦浩倒是无所谓,你们自己家的事你们自己家闹腾呗,可是武媚娘掌权之后,大唐的赫赫军功也就没了。

高宗时,大唐军威东平高丽,西灭突厥,裴行俭饮马碎叶城,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豪迈,何等的不可一世,结果转眼间的功夫,区区契丹就灭了我大唐百万雄兵,从此大唐府兵一蹶不振,一直到安史之乱爆发,弱宋偏安,再之后,汉人便失去了尚武的脊梁。

这是秦浩绝对不能忍受的,因此,哪怕是要担系风险,秦浩也绝不会放过这般直接捧飞李承乾,将夺嫡之战掐死在萌芽中的机会。

当然了,舍生取义这种事不是秦浩的风格,他最少有八成的把握魏徵会答应,毕竟他只是刚直而已,不像于志宁那么腐,就算做最坏打算也顶多思过几年罢了,李二应该舍不得杀自己。

秦浩说的很激动,事实上魏徵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浩如此激动,就连他之前被小屏坑的深陷牢狱也没这么激动过。

而面对秦浩这激动的演说,魏徵却只能报之以沉默。

秦浩说的没错,论夺嫡之险,没有几个人比魏徵更有话语权了,如果不是圣天子大度神武,自己和王珪就算是不死,恐怕也绝没这么舒服,别说政事堂了,能留在京城不遭贬都已经是极限了,若易地而处,得胜的是李建成,他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会有今日他这般恩宠么?恐怕是不会的。

个人事小,国家事大,大唐因为这哥俩争家产,平白多了多少风雨?军事上,明明李世民手里握着全天下最精锐善战的部队却被死死压制,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敢让他再立新功,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区区一个刘黑闼怎么会闹得这般严重,区区一个梁师都怎么会一直逍遥这么多年?

至于政治上就更不用说了,大唐开国第一功臣刘文静都因此而挂了。

叹息了一声,魏徵道:“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局,为师也只有顺着你的思路走了,但愿此事你真的有把握,如果三日之内没有下雪,别说是你,怕是你三族也亦将难保,好自为之吧。”

说完,魏徵似乎是不愿意再看见秦浩,又或许是着急给秦浩擦屁股,连口茶也没喝,一句废话没有便拂袖而去。

倒是轮到秦浩苦笑了,三日,这特么不是让老子赌命么。

他倒是有把握很快就会下雪,但很快是多快,谁特么知道啊,他又不是天气预报。

出了门,迎面便看见裴行俭一脸愧疚之色的走了过来,看得秦浩一愣。

“怎么是你?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不应该代替太子在高台上乞雪么?难道移花接木之事出了什么变故?”

裴行俭跪地叩首哽咽道:“大哥,移花接木之事本来已经成功了,只是最后一刻,太子殿下反悔,让我下来了,太子殿下说,您既然已经因为此事把性命压上,他也不敢惜身,为国乞雪本就是他身为太子的责任,更不能让您一个人承担所有风险,这次不作秀,他要来真的,我实在拗他不过,这才。。。。”

秦浩听了冷汗直流,一脚揣过去骂道:“混账!!!太子若有个三长两短,难道我还活的了?他特么长脑子没有啊!这高台上风吹日晒的万一吹出点什么毛病来落下病根,又该如何是好?你不知道当皇帝第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好身体么?”

裴行俭道:“我之前藏在身上的水和干粮已经都转给殿下了,只要稍微省着点吃喝,三天不成问题。”

秦浩又怒骂裴行俭好半天,直到骂的累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好吧,三天之后,不管这雪下没下来,都将殿下背回来吧,只是到时候,怕是我却要死了。”

………………

三天后。

三天了,秦浩日日夜夜都在煎熬之中,从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玩过了。

三天了,眼看着与魏徵约定斩自己狗头的时辰越来越近了,秦浩却并不多担心自己,反倒是为高台上的李承乾捏了把汗。

三天里,出云道长和玄慈大师领着的徒子徒孙已经累晕过去好几个了,毕竟乞雪么,他们得一直念着,如今除了这两位世外高人依旧和三天前差不多以外其余的和尚道士全都嘴唇干裂,一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死过去的样子。

而此时,坐在高台之上的李承乾,已经一动不动整整三天了。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围坐在这里,眼中饱含泪水,一脸不忍地瞅着高台上那个似乎也是摇摇欲坠的身影。

秦浩感觉,这次自己似乎真的是玩脱了,李承乾啊李承乾,你丫逞什么英雄啊,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这要是知道上面是裴行俭,就算是七天七夜自己也能狠得下心。

“不行,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储君要是有失,我等便是千古的罪人,我这就上去将太子背下来,就是绑,也要将殿下绑下来,不过在此之前,来人啊,先将秦浩这乱臣贼子给我拿下!押解入京,听从圣人发落。”

说话的自然是已经被放出来的于志宁,魏徵妥协之后就将他给放了。

秦浩也没有挣扎反抗什么的,任由几个力士直接掏出绳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忍不住仰天一叹,却不想眼角处一凉。

怒睁双眼,却见细细的雪花迎风飘舞,跳着芭蕾一般旋转着落下,很快就将大地铺上了一层洁白。

“雪!是雪!太子殿下求来了雪!!”

灾民们霎时便欢腾了,他们哭诉着,嚎叫着,相互拥抱着,肆意地释放淤积在胸口已大半年了的闷气。

魏徵反应神速,立刻对爬上一半的于志宁吼道:“快!!快扶太子殿下下来。”

秦浩也笑了,他知道,这次算是涉险过关了。

事实上,秦浩比这里边所有人看得都更远一些,这场雪,不但是今年的分界,更是大唐的分水岭,甚至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分界线!艰苦的日子,过去了。

自汉末三国至今,已经四百年了!

四百年来,多少痴情的女子在家中苦苦等待他们远征的丈夫,最终却连一封家书都等不到啊!多少白发苍苍的老人,只能在临终之时伸出他们干瘪如柴的双手,无声地向这苍天控诉,却得不到半分回应。

更有多少我中华儿女流离在这不断的战争之中,苟延残喘在异族冷冽的弯刀和铁蹄之下,猪狗不如!多少孩童瞪着他们赤红的双眼抱着那满是观音土的肚子幽愤而死,又有多少的壮志未酬身先死,多少的将军白发征夫泪。

好在,这一切在今天都结束了,这漫长的黑暗终于结束了。

同一时间,太极宫之中的李世民也在仰望着上天,他的目光坚毅而明亮,似是穿过了层层的的云雾,跨过这四百二十八年的漫长岁月,向着昔日的大汉帝国遥遥挥手致敬!

他,即将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个五千年华夏子女为之自豪,永远也不会在历史的长河里褪色的时代:贞!观!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贵客登门

壁炉里的火苗蹭蹭的跳动着,现在外面雪花纷飞,好像不会停了似的,在这样的天气里靠着壁炉烫一壶清酒,佐一叠茴香豆,让身子暖洋洋的,也是说不出的享受。

李承乾已经走了,那一日祭天之后,李承乾踉踉跄跄地下来,脸色青的跟鬼差不多,坚持着跟围观的父老乡亲们挥了挥手,说了几句话才不干不脆地昏倒,整的老少爷们们嗷嗷感动,太子之威达到了顶点,而随着这一场大灾过去,大家各回各家,他李承乾的名声终究会传遍天下,这让事后醒过来的他兴奋不已。

托这场大雪的福,秦浩也被当场无罪释放了,虽然于志宁还是想咬着他不放,不过一切都被魏徵拦下来了,在秦浩笑嘻嘻地道歉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还算勉强不错的结局。

捧着冒着袅袅热气的温酒,身体裹在被单里,秦浩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啊,要是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平静下去该多好啊,真是个让人幸福的冬天。

“嘿,大哥,你这个壁炉还真是舒服,我敢说,就凭这壁炉,咱们的房子就一定会大卖,目前工地的进度很快,再有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完工。”

说话的是李孝慈,自从第一间别墅安装好了壁炉以后,这厮天天都来蹭暖气,还美其名曰讨论业务,毕竟人家代表着一百多万贯的本金呢,秦浩也不好意思把人赶走。

“冬天冷,尤其是现在冒雪开工,工人们也都不容易,我吩咐你的事都做到了么?要是冻坏了哪怕一个人,都是咱们的罪过”

“您放心,这事您不吩咐我也会做的,工地上每人都发了一件厚衣,姜汤免费,伙食加倍,工钱也翻了倍,工人们都挺高兴的,没什么闲话出现。”

秦浩点点头,继续喝着温酒,道:“别墅那边的建设进度可以适当放缓一点,集中先造出二十个样板房来先卖着,其他的有一搭无一搭的且干着就是了,集中精力先干筒子楼吧。”

李孝慈不解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说现在主要靠富人区的别墅赚钱么,筒子楼暂时撑死了也就是租,多少钱都不卖么,我父王还等着回笼资金呢,再不见到点钱回去,将士们就该缺粮了,真出了什么事我父王也受不住。”

秦浩撇嘴道:“放心吧,二十套别墅,操作好的话也许就足够你们收回成本了,这不是为了饥饿营销么,房产这东西,最忌讳的就是大批量房源无计划性的砸进来,要一点一点的放,懂不?”

李孝慈理所当然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才能懂,反正你说了算,既然你说先卖二十,那就先卖着吧,光凭这壁炉,这的房子就不愁卖。”

秦浩道:“呵呵,那我就多谢你的信任了,回头房子建好之后,先卖第一套,也不用别人买,咱自己买了就是,你找个信得过的人走一下手续。”

“啥?咱自己卖自己?这是啥意思,那不成了左手换右手了么?”

“你懂个屁啊,咱这房子没商税,倒手又没损失,自然是倒腾的次数越多越好,每次转手都涨一点价,等真正甩出去卖的时候能卖出天价去。”

李孝慈似懂非懂,却并不妨碍他拍马屁道:“嗯,你说了算,不过现在外面的灾民都管你叫圣贤,我看啊,应该管你叫奸商才对。”

秦浩白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呢,坑老百姓的才叫奸商,我坑这些门阀,那叫劫富济贫,咱们自己都穷成什么样了,不得救济啊。”

“哥,我发现你这股子不要脸劲跟我父王真是太像了。”

秦浩笑着抄起软垫就朝李孝慈甩去,被他笑着给接住,如今外面大雪纷飞不宜出门,就连戏楼的生意也受了特别恶劣的影响,闲着也是闲着,和李孝慈打打闹闹的也算是打发时间。

不一会,有小弟过来通报:“大哥,许大哥来了。”

“哦?许大哥不会是手痒痒找咱兄弟来打牌了吧。”

李孝慈笑道:“你可拉倒吧,跟你打牌简直就是给你送钱,许杰现在穷的兜里就俩铜板了,你也好意思坑。”

说笑着,许杰顶着满脑门子的雪就进来了,在门口处又跺了跺脚,进屋道:“就是就是,兄弟如今都是大富翁了,还赢我这臭拉纤的钱,也不嫌害臊,话说你这房子设计的真有意思,这不是卖的么?咋滴看你这意思还住上了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能乐意跟你买不?”

秦浩顺嘴胡咧咧道:“切,不懂了吧,我这叫用户体验设计师,提前帮着客户住进来切身感受这房子的优缺点,到时候是要提出合理化建议的。”

许杰笑道:“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哥哥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是有点事要求你。”

“嗨,咱哥俩还犯得上用一个求字么,什么事您吩咐不就是了。”

便看许杰颇为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听说你和薛姑娘还有郡主都挺熟?”

秦浩索性道“把那听说俩字去了,那俩中必然有一个是你未来弟媳妇啊,算是咱家自己人,咋地?想给嫂子买面膜?你直接去不就完了么,这种小事她们还能拒绝是咋滴,又不是不认识你。”

如今俩丫头的面膜生意做起来了,还有声有色的,每天做的那点面膜根本就不够出货的,买家都是天还没亮就要到门口排队,一开门就卖光,这还得是限量出售,秦浩也不让他们扩大生产,就这么保持着高端范赚取暴利就好,一般不找找人想买到面膜可不容易了。

“嗨,这种事当然不会找到你身上了啊,这不那啥么,你嫂子那个性子你也知道,我一眼看不住,他就要打小的那个,昨天我就出门办点事的功夫,又给吊起来了,再这么下去我都怕她死我家里面,都说等以后盖了大宅分了院子就好了,可谁知道这大宅什么时候我能住上啊,现在老子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钱了,虽说从我手里也过了不少吧,但大多都分给兄弟们了,否则弟兄们一个个的饭都吃不饱,我却堂而皇之地盖大房子,这队伍也就不用带了。”

秦浩歪头道:“所以呢?”

“所以,这不是想让小张白天的时候能去面膜店里帮帮手么,自己人信得过,那店里一天天接触的大多也都是女人,我也放心。”

秦浩一听都乐了,笑道“嘿,我发现你对你这个小老婆还真挺上心的哈,行啊没问题,正好前阵子郡主还跟我说缺人呢,你也知道她那身份特殊,也不真指着那店赚什么钱来,图一乐的事也不好瞎安排人在人家身边,别说,你那小老婆还真挺合适的。”

许杰见秦浩答应了,也不说个谢字,索性也凑了过来烤火喝酒,这挺大个大老爷们家里才两个女人就搞不定了,真让人鄙视,看看咱老丈人李孝恭,据说已经娶到第六十房小妾了,啧啧,真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这身体素质就是让人羡慕,人家这才是齐家有术呢。

突然又有小弟过来禀报:“大哥大哥,外面来了个人,来找许大哥,他还带着好多兵呢。”

“嘿,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这小窝还挺热闹,这又是谁啊,自报家门没有?”

那小弟刚要回答,却发现已经不用了,因为那来人已经自己进来了,他们几个弟兄有心想拦,可他的那几个随从却随意地往前一挡,人高马大地将人都震慑住了,那来人却好整以暇地先抖了一抖貂皮披肩上的雪,东张西望地似乎还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

秦浩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敢这么放肆的人可不多了啊,刚想玩味来人几句,便见许杰啪叽一声碗就掉地上摔碎了,目瞪口呆地望着来人。

“认识?”

许杰却没搭理秦浩,扑过去咚的一声就跪在了来人面前,口中重重道:“末将许杰,参见大总管。”

第一百三十章 许杰的路

大总管这个词,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形容宫里的太监的。

而来人剑眉星目四方大脸,一双虎目摄人心魄,下巴下面还留了茂密的胡子,挺着个颇大的肚子,腰夸宝刀,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明显不是个太监。

况且许杰之前的那背景也不太可能会认识太监。

那么,这个大总管的指向性就很明显了,既然不是宫里的大总管,那么答案自然就只有一个了:行军大总管。

大唐历史上当过行军大总管的人不多,李世民,李建成,李孝恭,裴寂,还有最后一位:李靖!

毫无疑问,来者自然便是有军神之称的,当今军方第一人的李靖了,这让秦浩刚刚升起的不满霎时间烟消云散,他算是个啥呀,要真敢让李靖在门外等候回禀才是真的不正常。

许杰之前是李靖的亲兵,虽然已经时移世易,但心中对领导的敬畏却是不曾减了分毫,此时单膝跪地的动作要多标准就有多标准。

李靖伸手拍了拍许杰的肩膀道:“起来吧,你做的很好,很给我长脸。”

“谢大总管夸奖。”

李靖笑着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这又没在打仗,哪来的大总管,听着跟叫太监似的,你就叫我侯爷好了。”

“是,侯爷。”

秦浩也赶忙弯着腰一路小跑的过来,十分狗腿道:“想不到竟然是卫国公亲自驾临寒舍,这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卫国公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怎么跑洛阳来了,可有什么需要晚辈的?但有吩咐,秦某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李靖看着秦浩,笑道:“你便是秦浩?早就听过你的名号,果然是少年英杰。”

秦浩连忙道:“不敢不敢,卑名竟然连卫国公都知晓了,这真是让晚辈荣幸无比,荣幸无比啊。”

李靖却愉噎道:“对了,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我,还希望秦帮主帮我这个忙啊。”

秦浩一听这语气心里就是一突突,连忙道:“国公爷您这是折煞我啊,有事您吩咐。”

李靖道:“哦,是这样的,河间王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次来洛阳办差,他老人家想托我帮他找找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听说是来洛阳找太子殿下玩来了,可是如今太子殿下都已经回宫了,郡主却迟迟不见影子,那丫头可是河间王的掌上明珠啊,这要是跟哪个臭小子勾搭上了,你说河间王还不得气疯过去?那臭小子还不得被河间王活活撕了?人家是老领导,人家吩咐下来的事我得用心办不是?不知秦帮主是否知道这郡主的去处啊?”

秦浩只觉得李靖越说口气越冷,他自然也就越听越浑身发抖,到最后他脸都绿了。

李靖这一身本事八成不是跟李孝恭学的,但李孝恭这知遇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李孝恭是不是真的拜托了李靖秦浩不得而知,但如今这李欣和秦浩俩人的那点破事在洛阳城又不算啥秘密,大部分达官显贵都知道那面膜店的掌柜是谁,否则这生意哪里会一点麻烦都没有,而知道了这个,想不知道秦浩恐怕都难了。

“那个。。。。。我和郡主。。。。。这个。。。。”

擦咧。

秦浩突然间觉得好尴尬,因为他发现他连解释都做不到,他和李欣啥关系?

想说是普通朋友吧,未免有些太自欺欺人了些,恐怕李靖也会因此勃然大怒,给人一敢做不敢当的印象,可问题是他俩至少到目前为止真的是很纯洁啊!连手都没拉过,比纯甄还纯啊,甚至俩人都没有谁主动的表个白啥的。

一时间,秦浩只能尴尬地笑笑,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李靖瞥了秦浩一眼,索性也坐在了火炉边上,看样子是打算先聊正事,对着许杰一伸手道:“过来!”

许杰连忙嗖的一下就跪到了李靖脚边:“末将在。”

李靖捡了桌子上剩的残酒饮了一口,笑道:“这次来洛阳,主要是为了你来的,如今这灾,虽说还没过去,可其实也差不太多了,朝廷对你的封赏已经下来了,本来是打算封你为洛阳守备将军的,折子都已经出了中书,却被我扣下了。”

许杰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李靖却自顾自地岔开话题道“不怕让你知道,就要打仗了,这天,就要变了。”

“今年这雪,太大,好像有些年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都快成雪灾了,呵呵,不过我们的雪大,殊不知突厥的雪更大,探子回报,东突厥如今雪厚平底数尺,牲畜多冻死,加上颉利和突利的矛盾,呵呵,如今的突厥,正是几十年来最弱的时候。”

“自隋末以来,始毕可汗和颉利可汗父子二人先后八次入寇我神州大地,我大唐天子登基不久,便兴兵与圣人签订了城下之盟,渭水之耻,杀我百姓,掠我珍宝,烧我家园,这等血海深仇,怎能不报!圣人要雪耻,我大唐要复仇,胜败存亡之争,在此一战也!”

“许杰,现在给你两条路,你可以接了中书的册封,从此窝在洛阳城里当你的太平将军,要么,便随本侯出征突厥,但将军是给不了你了,我只能给你个左折冲都尉,想当将军还得你自己去杀,但我会从此拿你当徒弟一样看待,毕生所学尽数传你绝不藏私,能学会多少,就看你悟性了。”

许杰也是个痛快人,二话不说便道:“末将愿追随国公,横扫草原,杀尽突厥,马革裹尸还!”

李靖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往上一扬,心中也对许杰的魄力感到惊异,这厮居然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选了第二条路,这着实让他倍感欣慰。

要知道折冲都尉和将军虽然只差一级,但却是天壤之别,说是鱼跃龙门的一步也不为过,就好像一千年后大校哪没十个八个,可少将全国才有几人?

秦浩也暗暗为许杰的选择鼓掌,眼前这人是谁?大唐军神!跟着他混难道还怕当不上个将军么?更别提从此之后俩人的师徒之实了,李靖的徒弟是啥概念?这厮老了以后培养了个徒弟叫苏定方,苏定方又培养了个徒弟叫裴行俭,初唐的大帅他们一门几乎都包圆了!

此时别说许杰了,就连秦浩都很激动,就差大喊老铁666了,却不妨李靖撇过来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很好,现在正事说完了,秦帮主,咱们聊聊私事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言退李靖

李靖笑眯眯地对着秦浩道:“咱们聊聊私事吧。”

秦浩登时就萎了,一张脸跟苦瓜似的。

“说说吧小子,你这是打算怎么办啊。”

秦浩擦了一把冷汗,道:“这个。。。。李尚书,我和郡主暂时还真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个。。。”

李靖乐了,笑道:“呵呵,你这个暂时两个字用的好啊。”

秦浩撇嘴道:“这个。。。发乎情止乎礼呗。”

李靖的眉头一皱,不怒自威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真有念想。”

秦浩见今儿个躲是躲不掉了,索性也破罐破摔了,直接道:“尚书大人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我和郡主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现如今只要稍微查一查就全都一清二楚,我呢,也确实对郡主有这个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想过,等洛阳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去河间王府上说个清楚,便是河间王要打死我,我也认了。”

李靖突然嘿嘿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点光棍气质,也好,起码也算是敢做敢当,可是你。。。。凭什么去向河间王提亲啊,就凭你这芝麻绿豆大的功劳?还是你帮河间王府赚的这些银子?”

这就是现在摆在秦浩面前的最大问题,他有的,李孝恭都不稀罕,而李孝恭可能会看得上的,他却没有。

如果他真的是个十四五岁的中二少年,也许会脱口而出,类似于我凭我一颗真心之类的,可惜他毕竟长了脑子。

“行了,我对你的解释没兴趣,不过郡主我是一定要带走的,等回头什么时候你自己见到河间王,跟他去解释。”说罢,李靖起身就欲走。

秦浩叫道:“不行,尚书大人不能把郡主带走。”

这一嗓子,直接让李靖一愣,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

“怎么,你连家都不让她回了?”

秦浩咽了口口水道:“郡主她。。。一直就想可以做出点事情来,她现在开的面膜店,之前筹备了好久,这才刚刚卖上,这两天看着可开心了,能不能让她再稍微多待几天再走啊,这时候把她带走,她会很难过的。”

李靖皱眉道:“简直笑话,如今大战在即,我来这一趟就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了,难道还要多耽误几天功夫看你们两个小孩子谈情说爱?”

秦浩渐渐挺起胸膛,直视李靖双眼道:“我请尚书大人,不要带走她。”

李靖这回都乐了,笑道“你以为,你在我这有这么大面子?年轻人,得志还是不要猖狂的好。”

秦浩也低声道“不敢,只是郡主乃河间王的掌上明珠,您今日若是抓她回去,她必然与河间王闹得不可开交,您本意是想还河间王对您的恩情,草民却以为,郡主将河间王气出点什么事来倒是更有可能,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父女二人的事,国公爷您实在不适合跟着掺和,若是他们这一架吵得时间长了点,怕是搞不好还会因此怨恨到您的头上来,您说您一片好心好意,到时候亏不亏啊!

您还是别抓她回去了吧,再说这种事,也用不着劳烦您啊,您想偿还河间王对您的恩情,那还不有的是机会,何必在这一件小事上呢,您就当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晚辈一定记住您今日之情。”

李靖还真被秦浩这一大段的分析给说的有些吃不准了,毕竟这臭小子说的有道理啊!那位刁蛮郡主是个什么脾气秉性他也大概了解,况且有时候当爹的跟姑娘还真没什么太好的招,万一搞得他们爷俩冷战,自己费心费力的好不好还得落下一身埋怨。

想了想,趴在秦浩耳边道:“我听说。。。。你跟韦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裴寂那个老狐狸就跟你这么个小娃娃握手言和了,有这事么。”

秦浩一听冷汗噌的就把后背给阴湿了,这事这么隐秘,难道连李靖这样的武将都知道了么?

秦浩干笑道:“哪能呢。。。。。司空乃是开国功臣,当朝一品,我这样的小鱼小虾,跟司空大人哪能说得上话啊,这都是误会,误会,谣言止于智者,卫国公您知道的,谣言这东西越说越邪门。”

李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恩。。。。看来你的人情应该是有点用啊,也罢,那我就答应你,只是我回去怎么跟河间王交代?”

“巧了,您来洛阳的时候她正在下面乡下进面膜需要的珍贵药材呢,给错过去了,如今战事将起,您这么忙,也就没再耽误工夫,河间王想来一定会理解您的。”

李靖闻言无奈地伸手掐了掐秦浩的脸,笑道:“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虽然我不太看好你们俩,可是我夫人却觉得你们俩般配,只是你要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河间王最近也是不方便亲自过来,但你们的好日子,恐怕也没多少天了,懂么。”

秦浩连忙鞠躬行礼道:“明白,明白,多谢卫国公成全。”

李靖笑了笑,又转脸对许杰道:“你也准备准备吧,就这一两天,兵部的文书就会到,你趁着这两天时间安排安排,准备一下,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

李靖最后笑了笑,临走前又对秦浩甩下一句话来道:“对了秦帮主,你盖的这房子我很喜欢,尤其是那个壁炉,你是不知道,长安今年的冬天可冷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夫人他体虚,有时候受不了。”

秦浩马上会意,懂事道:“明白了,晚辈马上安排匠人连夜去长安,帮您在家里也打造出一个这样的壁炉来。”

再一抬头,李靖人便已经走了。

却听啪的一声,身后的李孝慈一把拍在了他的后背上,调侃道:“可以啊大哥,不爱江山爱美人啊,连卫国公他老人家你都敢谈条件,这是要飞啊你。”

“别特么乱说话,我那是叫谈条件么?明明是卫国公看我可怜,让着点我罢了。”

“那倒是,可是不管怎么说吧,卫国公被你三言两语给说走了,这总是一件牛逼的事吧,来,干了这碗酒,以后大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滚滚滚滚滚,你丫一天生的王爷,说这话也真好意思。”

第一百三十二章 齐人之福,心猿意马

在这漫天大雪的日子里,洛阳的灾民领袖许杰,默默地背上了他的大弓,带着两千多依然愿意建功立业的府兵走了。

因为秦浩的以工代赈策略,在朝廷节省了开支的同时灾民们的生活反而更好了,现在只要家中还有个男人,愿意出一把子力气,起码就已经饿不死了。

秦浩甚至还在军工厂里特意招了许多家里没有老爷们的妇孺做工,再加上时不时的朝廷还会布施一番,从某种程度上说,其实这灾已经算是过去了。

虽然现如今,灾民中的第一领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许杰变成了秦浩,好像也没有人知道这哥俩是什么时候颠倒的,但反正现在大家都自然而然的这么认为,有啥事都听秦浩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这许杰毕竟曾经是百万灾民的老大,是给他们带来安定生活的大恩人。

因此许杰走的这一天,洛阳城万人空巷,十里长街。

许杰人在马上哈哈大笑:“乡亲们快回去吧,老子这趟是要跟国公爷去杀突厥去的,等明年老子回来,老子可就要堂而皇之的当大将军了,哈哈哈哈!”

说罢,许杰便扬鞭打马而去了,秦浩作为好兄弟,骑着马送的远了些,直到出城十余里他们才停下,秦浩抱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许大哥,祝你此去建功立业。”

“等一下兄弟。”

便见许杰在马上支支吾吾的,看样子竟然还打算散两步马,拉秦浩走两步偷偷地说。

秦浩白了他一眼,直接道:“你放心,你那个小老婆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住了,跟着我的那些妹妹们就睡在大戏楼上。”

许杰脸一红,嘀咕道:“拜托你了啊兄弟,小张她不容易,家中的悍妻实在是太恶,我这一走,搞不好回来的时候连尸首都剁了喂狗了,哼!等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当上了将军之后,这婆娘再敢如此看我不。。。。”

秦浩连忙道:“许大哥,别说了,这种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在军营之中,宠妾灭妻乃是大丑,兄弟劝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更何况李靖与其妻红拂女恩爱一世,不曾纳妾,你这想法若是让他知道了,怕是耽误了你跟他学习兵法的大事。”

作为兄弟,秦浩也只能劝这么多了,秦浩知道许杰现在对他原配的忍耐已经越来越有限了,这次临走之前甚至动了休妻的念头来保护小老婆,如果真要是这方面出了什么事,恐怕许杰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差不多那样了。

要知道唐朝时女子地位可是很高的,三妻四妾固然有,但妻的地位却也不是说笑的,且不说房玄龄和李靖这样坚持不纳小妾的好男人范本,就连一般权贵,除非是老妻亡故,否则至多三两个小妾罢了,而且地位都远远低于正妻,甚至这种事都已经上升到个人品德的高度了,那帮朝廷大佬要是一看许杰,刚一升官就忙着休老婆,这印象得差到什么地步去?

由此可见,想在唐朝享受齐人之福,难度是杠杠滴。

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浩在将许杰送走了之后便直接来到了面膜店,打算嘱咐一下薛晴和李欣,顺便跟他那小老婆聊几句,毕竟这大哥走了把老婆交给你照料,这在相声里应该叫托妻献子吧,怎么也得做到意思不是。

结果到了面膜店,发现店外面居然排起了长龙,一问才知道,竟然都是排队进货的。

见面膜店里竟然生意这么火爆,秦浩也替二女开心,远远地停了马,就要往里进,却被一人给拦住了。

“哎哎哎,哪来的啊,懂不懂规矩啊,排队。”

秦浩诧异道:“我?排队?你知道我是谁啊还排队。”

便见那人嘲笑道:“小子,你去打听打听,在这排队的哪家没点势力,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我乃堂堂崔氏嫡出,看见前面那个小胖子了么?人家是当朝宰相长孙无忌的亲侄子,不都老老实实排队呢么?”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那掌柜的乃是河间王的掌上明珠,长宁郡主殿下,谁要是敢不守规矩,管你是谁,照样一顿霹雳腿给踢出去,之前有那信邪的想硬闯,无一例外现在全都在医馆里躺着呢。”

秦浩在洛阳无疑知名度是很高的,但可惜现在在这排队的都是外地的商人,其中还有不少都是长安城来的达官显贵,都听说过秦浩这个人,可是谁也没见过。

秦浩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买面膜的,我是郡主的朋友,来找她说点事情。”

谁知那人依然拦着秦浩道:“得了得了,骗谁啊,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这一天得出来七八个,你其实是想插队的吧,告诉你,没门!想买面膜可以,排队要排在我后面。”

好说歹说,那人就是非得拦着不让过,整的秦浩哭笑不得。

可惜他这次是送许杰出城的,所以身边没带保镖,他哪怕是想将这二货推开都做不到。

最后,秦浩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冲着店里面大喊:“李欣薛晴何在,本少爷今儿个正好有空,来你们店里买点东西,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这一嗓子喊出去,霎时间大家都傻了,用一种震惊,崇拜,怜悯,以及傻逼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秦浩,心想这特么是哪家的二货啊,在小地方横行无忌惯了,出门把脑子忘家里了?

刚刚还死死拦着秦浩的那个二货,噌的一下就蹿了,不只是他,秦浩周围霎时间就清场了,生怕彪悍的郡主殿下出来飞脚溅他们一身的血。

“哎!来了~~”

李欣和薛晴自然是听出了秦浩的声音,见他要闹,索性陪着玩上了,嗲声嗲气地应了一声,二女便飞奔而来。

看着笑容满面的长宁郡主,众人都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吧,刚才那句台词怎么那么耳熟呢。

结果接下来一幕众人全都斯巴达了,便见一向以高冷范示人的李欣,和薛晴一起笑容满面地分左右两边缠上了秦浩的胳膊,继续嗲嗲地道:“哎呦,这不是秦爷么,我就听着外边的喜鹊从早上就一直在叫,就寻思着这是要有什么好事呢,原来却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啊,秦爷您这没良心的,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呀。”

卧槽什么鬼!

这下连秦浩都懵了,他本来想开个玩笑,结果这俩丫头玩的比他都花花,这套词明显是从平康坊抄来的吧,你们俩姑娘家家的从哪听来的?

还别说,这两只胳膊被两位美女一左一右地一挎,整的他这心里还真有点心猿意马。

而那些排队的人心中就大不同了,纷纷捡起刚刚因为张大嘴几乎脱臼的下巴,好半天也理不顺心中的天雷滚滚,纷纷暗暗思量,这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么?不对啊,不是说太子殿下早就回去了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蜻蜓点水

“你这的生意不错啊,还忙活的过来么?累不累。”

“还行,伙计够用,就是来买的人太多了,太忙了,搞得有时候连中午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钱倒是赚了不少,薛姐姐说,已经比薛家的染房还要赚钱了呢。”李欣一脸傲娇地抱怨道。

秦浩笑道“你们除了面膜以外,其他的东西卖的怎么样。”

薛晴接话道:“胭脂水粉之类的么?倒是也卖出去不少,不过咱自己没有生产,也是倒手的买卖,赚不了多少利润,也就算是面膜的一个搭头。”

秦浩笑道:“那我再给你俩出个主意,这面膜以后咱不卖了,改送,买一斤水粉,送一张面膜,以此类推,将这店里的胭脂水粉啥的都提一提价,你们做的也省心。”

薛晴听后眼睛大亮,大赞这是个好主意。

秦浩问李欣道:“怎么样,忙起来还开心么?”

其实这才是正题,赚钱什么的真不是开这家店的目的,这家店说白了无非就是李欣的大玩具而已,既然是大玩具么,要是又累又不觉得开心那还搞它干啥?赶紧还给人家薛晴才是正经,至于赚的这点钱,秦浩随手卖一个房子就够她们扑腾一年的了。

李欣想了想道:“挺开心的,至少比在长安时候好玩,只是。。。。”

“只是什么?嫌太累了?”

李欣摇头道“累点倒是不怕,只是我现在有一件更想做的事。”

秦浩笑道:“好啊,你又想干什么了,我来帮你。”在秦浩想来,八成就是郡主殿下卖了一个多月的面膜有点腻歪了,想玩点新鲜的东西。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接触过许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自己成长了许多,也懂了许多,那些来买面膜的男人,见到我都会很诧异,见到我的女人,都会感到很钦佩,有时候也会跟她们聊聊天,她们对我都很羡慕。”

秦浩心想,这特么不是说屁话呢么,她们也得有你这么牛逼的爹和我这样的好朋友才行啊。

李欣道:“在家听父母的话,从小练习针线女红,直到长大之后嫁给一个根本不熟甚至压根不认识的男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运么?”

秦浩心道:“你要是知道明清时候的妇女咋过日子你就觉得你现在是天堂了。”

却见李欣眼中光芒闪过,大声道:“谁规定女人就要这么过日子?去特么的吧,姑奶奶就对这个破规则说不,不但我不要这样,我还要让那些跟我有同样想法的女人联合起来,我们要斗争,我们要反抗,我们要过我们自己的人生!秦哥哥,我大唐还有无数的女人需要我,她们便是以前的我,你会帮我的,对么?”

秦浩此时心中却觉得有十万羊驼大军滚滚而过,老子特么的不是培养出一个超级女权主义者吧!

秦浩这回打死也不乱出主意了,便说道:“嗯。。。想法不错,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了么?你放心,只要你有想法,我必然全力帮你。”

心想,就凭这小丫头,估计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玩够了应该就算了。

便听李欣道:“我就知道秦哥哥最好了,我还真有点想法想让秦哥哥帮忙呢,我打算在大戏楼的旁边再开一个小戏楼,里面唱戏的全都换成女人,除了戏曲以外还有歌舞之类的,不欢迎男宾,只欢迎女眷,大家全都凭兴趣表演,互相鼓励,互相支持,也不为钱,只为兴趣,大家聊聊天,喝喝茶,唱唱戏,交交朋友。”

秦浩听了,只感觉蛋部隐隐有些疼痛,这特么不就是沙龙么,你丫想做大唐林徽因?

只得道:“好,想法真是不错,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听你的说法,这个小戏楼不以赚钱为目的,甚至你还得往里搭进去不少钱,你暂且先卖点面膜吧,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准备好了,需要什么配合你尽管说。”

李欣大喜过望,一激动居然搂着秦浩的脖子香了一口,随即就脸色腾红地站到了一边。

秦浩也一脸懵逼,虽说俩人之间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思,但那一层窗户纸却始终没人捅破,想不到今天却以这么突兀的方式迎来了表白。

嗯。。。话说这应该算是表白吧。

李欣此时脸色红的像着火了一样,白皙如暖玉一般的手指不停地摆弄来摆弄去,显然心里也是慌乱。

秦浩想了想,道“那个。。。。”

“哎呀,前台还有没来得及招呼的客人呢,我要去招呼去了,薛姐姐,秦哥哥,你们聊。”

说着,李欣也不待秦浩搭话,飞似地跑了出去,外间等待的客人都傻了,刚才秦浩的登场方式实在是太过震慑人心了一些,此时见李欣跑出来满面通红,仿佛是春心荡漾了一般,一时间都有些想入非非。

“卧槽,不是吧,这厮是谁啊,难不成长宁郡主真的给那厮服务了吧!”

却见李欣秀眉一皱,眼仁中怒气一闪,喝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拿鞭子抽你们!”

众人寒蝉若禁,赶紧乖乖地重新排成一排,低眉顺眼的,心想,这等烈马,虽然长得是真漂亮,但这性子恐怕一般人也真是消受不起。

却说秦浩这边,被李欣搞了一懵,一时间脑子也有些空,倒是薛晴心中莫名酸了一下,却很快压了下来,强挤出来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道:“你来,应该是想来看看小张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

说着,薛晴也转身走了,却是脸颊也跟着蹿起了一坨嫣红。

秦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干什么来的,连忙拍了拍胸脯,整理了一下思绪,话说特么的我原本是打算跟她说啥来着?

不一会功夫,张氏便款款走来,却是腰似水蛇,步似杨柳,十分谦卑地行礼道“奴家见过叔叔”。

秦浩点点头,示意张氏坐下,因为是小妾,秦浩也不能叫人家嫂子或者夫人,一时间居然不知称呼什么更合适一些,再加上这张氏本是窜天鼠送给他的,他不想要才甩给了许杰,也因此,一直到现在他看见许杰的老婆都要躲着走。

“那个。。。。你在这可还习惯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许杰的接班人

张氏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很酥。

“妾身是苦命之人,只求能有个遮风挡雨之处,果腹不饥之餐便已心满意足了,郡主殿下和薛姑娘待我极好,多谢叔叔费心了。”

秦浩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警惕,稍微不那么讲究的,秦浩曾经问过窜天鼠这女人的情况。

本以为这女人是窜天鼠从花少那弄来的,结果居然不是,他们全家居然是城南的一户普通的皮匠人家,虽说挺穷的,但要说卖儿卖女却是扯淡。

这种女人,按说只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是不可能去给大户人家做小妾的,窜天鼠无非就是一地头蛇罢了,又不是官宦之后。

而她嫁给许杰之后,许杰也不止一次表示过可以将她送还给窜天鼠,都被她拒绝了,当然了,那是刚开始,现在许杰已经对她颇为着迷,怕是即使窜天鼠往回要,他也不可能答应了,搞不好还会抽窜天鼠一大耳刮子。

综上所述,秦浩判断这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这句话翻译成现代话就是:心机绿茶girl。

关于这女人与许杰原配的种种矛盾,秦浩怀疑最少有九成都是这女人故意的,本来么,一个成天在乡下种地的关中女人,被别的女人抢了丈夫发飙是必然的,但上升到动不动就拿马鞭子抽,这女人还不还手的地步,却似乎有些不符合人设了。

当然,有些东西自己知道也就算了,秦浩并不打算去跟许杰说,就像他劝李靖时候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

秦浩想了想,道:“伺候好郡主,这是你的机会,等许大哥回来,你与他那婆娘离得远一点,能不碰面尽量不碰面,日子应该也是过得下去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官宦人家里,宠妾灭妻这种事远远少于民间,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张氏连忙道:“不敢不敢,叔叔误会我了,只要她不再虐打于我,妾身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浩点到为止,只是淡淡道:“如此便好。”

简单地说了两句,因为刚刚李欣的飞来一吻,秦浩的心思也有点跑偏,实在是没心情跟她扯,匆匆应付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本来想再找李欣说说话的,可结果小丫头害羞躲起来了,找半天居然都没找着,随便跟薛晴聊了几句,发现特么薛晴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的,索性就告辞了。

迎着门外一众吃瓜群众仿佛是在看着神明一般的眼神,秦浩不明所以地翻身上马,还抽出腰间的宝刀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也没长出花来啊。

不过秦浩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许杰这一走,他那悠闲的生活也就算是结束了,那么多的灾民,别看平时许杰好像是啥事都没管,可这人一走,他还真有些抓瞎,现在的关中灾民早就已经自成体系,秩序全靠许杰的人在维持,洛阳武侯根本就进不去。

这一块,秦浩也是不擅长的,他其实就是个搞策略的,冲一线这种事他并不合适,再说这事太费时间精力了,因此最棒的解决方案就是把这差事和纤夫队伍再一次的甩出去。

可是甩给谁呢?秦浩又一次犯难了,灾民治安队是很排外的,外来人很难震慑的住,容易节外生枝,而平日里在这些府兵之中最有威望的那些又都被许杰带走打仗去了,搞得秦浩现在手里一个人也没有。

找来众巡逻队的人开会,秦浩开门见山地道:“各位,咱们现在的情况大家也清楚,治安部队的主力被许大哥抽走大半,肯定是要补人进来的,只是这么大的一摊事咱得有人管起来才是,你们是知道的,我现在是真没有时间,我一向很少管队里的事,说实话,在座的大部分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们大家觉得,谁是比较好的人选?”

众人一听,原来老大居然是靠选的,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选了起来,这个提张三,那个说李四,一会又有人说王二麻子,而被提名的人又纷纷站起来连连摆手推辞,都说不堪胜任。

乱哄哄的好半天,也没个靠谱的人选出来,秦浩感觉头疼的不行。

突然有个人站起来提了一句:“我觉得。。。。让大牛来当老大好像也挺好的。”

此言一出,霎时间大堂里就变得安静不已。

秦浩也是一愣,大牛?

众人也纷纷道:“大牛那小子平日里挺机灵的,而且人也熟,大家好歹都认识他,为人讲究,够义气,又是秦帮主的兄弟,我觉得可以。”

这么一聊,大家居然都觉得大牛挺合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山中无老虎,猴子当霸王?

好吧,至少大牛没有人不认识,总不能选个没人认识的人吧。

秦浩心中自然也为大牛而感到高兴,却还是问道:“这个。。。。大牛的年龄太小了吧,各位都是他的叔叔伯伯辈,这。。。。我怕他不容易服众啊。”

众人道:“秦帮主说的哪里话,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大牛兄弟乃是秦帮主一手调教,肯定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强得多啊。”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十四岁的青帮帮主跟俺们说俺们都快十五岁的大牛岁数太小,瞧不起谁呢这是。

好吧,秦浩也知道,这些纪律队本就是许杰以府兵为主组建的,而现在要打仗了,稍微有点雄心壮志的都去打突厥了,留下的大多都是比较惜命,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这也是刚才选了半天也选不出来合适人选的原因。

秦浩见没什么人反对,索性也就就坡下驴了,大牛出头总比别人强,这毕竟知根知底不是。

而另一边的大牛,说实话他这回是陪着秦浩来当跟班的,谁曾想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从天而降,直接掉他嘴里了,已经震的他半天都不会说话了。

秦浩看他那傻样也替他高兴,好兄弟有机会出头,总是一件好事,作为秦浩最早一批小弟,他们那些逃奴中男人本来就不多,像大牛啊孙二啊,还有刘家村的那几个刘大刘二啊什么的,出头其实是早晚的事,只是这么快就起飞,却是连秦浩都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看房会

最终,大牛获得了超过一半的卫队投票,成功当选了继许杰之后的新一代卫队领导和纤夫队老大,虽然。。。。在许杰带走了大半府兵之后的卫队已经大不如前,等开春大家各回各家之后恐怕比起铁牛的脚帮都不如,可不管咋说也是老大啊是不。

晚上领着大牛回到大戏楼之后,别提众弟弟妹妹们多羡慕了,尤其是一直认为自己发展的比大牛好的孙二,更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大牛也不会说个话,就会咧个大嘴傻乐。

秦浩笑骂道:“行了,你也别太过得意忘形了,许大哥的纤夫帮乃是青帮的一大字号,既然换了人,总得跟青帮的众位叔伯们说一声,要保留青帮的字头,还需要经过众人的同意。”

众人道:“大哥是青帮帮主,难道还会有人不给大哥这个面子么?”

秦浩笑道:“在青帮里立旗,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实力如果弱了,谁的面子也不管用,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

大牛行礼道“是,我明日便备好礼品,挨个拜访青帮的叔伯们。”

“好,咱们戏院开张的时候收到好多礼品,太过珍贵的我已经收起来了,剩下的都在库里存着,你一会去随便挑几个吧。”

“多谢大哥。”

“不要高兴的太早,青帮不仅是权利,同时也是收益,靠拉纤本就赚不了几个钱,跟脚帮又有一定的竞争性,你如今实力大弱于许大哥,就算我这个帮主还有几分薄面,但也未必能让所有人都买账,而且明天你自己去拜码头,我不陪着你,若是大家不认你,就只能说明你还太弱,不够资格。”

大牛恭敬道:“大哥放心,您对大牛的恩情山高海深,粉身难报,这次绝不借您的名望。”

秦浩点点头,看大牛这么懂事,他也觉得挺欣慰。而且秦浩也不是匡他,他第二天是真的有事。

第二天,还没等自己睡醒,李孝慈就从外窗户三两步爬了上来,跟特么会轻功似的,把着秦浩的脑袋使劲摇,不一会就把秦浩给摇醒了。

“靠,小王爷这才什么时辰啊,你这也太急了吧。”

“什么时辰?这都敲晨钟了好么?你好歹也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还有懒床这臭毛病,合着这一百万贯不是你们家扔下来的你不心疼是吧。”

“看房会不是午时呢么?”

“这不得准备准备啊!”

“行行行,你赢了你赢了,这就跟你走还不行么。”

经过这么些天,在李孝慈集中赶工的条件下,别墅区终于有好几个样板间装修完毕了,不过他们搞房子可不是真的为了慈善,那是真的要赚钱的,还不能小赚,赚的少了都等于是赔。

而能不能赚到足够的钱,当然就要看这房子能卖上多少钱了,也难怪李孝慈紧张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关键是秦浩还不走寻常路的要搞什么看房会,卖个房都得搞出花来。

“对了,许大哥走了,你现在的安全怎么保证,他可是把那些好手都给带战场上去了,你如今在洛阳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况且也不是没有仇家,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我从王府里弄俩护卫你吧。”

秦浩想了想,道:“算了,大牛接了许大哥的班,我还是管大牛要人手吧。”毕竟自家兄弟,要是这个时候换了淮安王府的人护卫自己,那不成了带头扇大牛的脸了么,这点数心里还是得有。

李孝慈却皱眉道:“大牛?这。。。。行不行啊。”

秦浩咬咬牙道:“行,怎么不行,就大牛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过一会,秦浩道:“不过。。。你们家有没有死士啊,能不能借两个当我贴身保镖。”

李孝慈狠瞪了秦浩两眼道:“这话让你说的,我们家养死士干嘛?造反啊!信不信换个人说这话我早就大嘴巴子。。。。”

秦浩道:“行了行了,跟我还装什么劲啊,再说朝廷律法私藏甲兵五十人以上才咔嚓,你们这些将门谁家没养四十八九?借俩就行。”

“咳咳,嗯。。。死士没有,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个‘游侠’,明天给你介绍两个,他们对你高洁的品格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定会很愿意鞍前马后的。”

秦浩笑道:“也好,那就多谢了”

说话间,秦浩已经胡乱擦了一把脸,用杨柳枝沾了药膏,放在嘴里慢腾腾一截一截地咬着,见李孝慈实在是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这才开始梳头,到最后李孝慈实在忍不了了,几乎是硬拽着才把秦浩拎了出去,强放在马背上。

“哎哎哎,我这还没吃早饭呢。。。。”

…………

秦浩这看房会,自然不会像一千年以后的普通看房会似的,恨不得让售楼小姐满大街上发传单,他这可是富人区,全大唐第一家别墅群,在前隋的显仁宫遗址上建设的,毗邻洛阳开发区,那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么?因此秦浩可是特意准备了请柬的,全洛阳的达官贵人每人一份,不够级别的压根就没请。

甭管认不认识,这请柬毕竟是堂堂青帮帮主和淮安王府小王爷联名发的,全洛阳城里敢不给他们面子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因此秦浩倒也并不担心没人来的问题,甚至十之八九这次看房会的布置成本都可以从这帮人的贺礼中赚回来,搞不好还能有富裕。

当然了,既然人家准备了贺礼,自己总得准备饭不是,秦浩创意十足地搞了个自助餐形式,准备了点点心,都是从洛阳几大酒楼里请了大厨做的,走到哪随手拿一块边走边吃就是了,反正大家主要的目的就是看房么。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因此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布置完了,秦浩只得百无聊赖的躺在外面的草坪上,还冻得够呛,因为样板房是要给大家看的,这时候已经不方便再进去烤火了,为此他没少埋汰着急的都快上房了。

好在,等了一会的功夫终于开始上人了,大家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全都纷纷拱手抱拳,说着没营养的屁话,吃着自助餐台上的点心。

终于,午时已到,人也都来齐了,秦浩拿着喇叭形状的纸筒大声喊道:“各位尊敬的来宾,非常感谢各位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参加我们的看房会,咱们废话不多说,走起!”

随着秦浩的话音落下,便见一条长长的红地毯飞速地铺了上来,把众人吓了一跳,明显是没想到,还有这待遇,一时间都感觉十分惊奇,走在软软的地毯上,所有人都感觉,秦浩这小子这次肯定又要搞出花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营销

如今,河西走廊时时被突厥所骚扰,丝绸之路不通,这种波斯地毯就算在长安都是天价,秦浩搞这东西的时候就连挥金如土的李孝慈也心疼的直颤悠。

不过秦浩要的就是这效果,啥叫奢侈品?奢侈品就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不给客户一种好特么败家的感觉,如何能让客户心甘情愿地掏钱?

秦浩颇有煽动性地给众人介绍四周的景色,每一个别墅当然都有单独的一个校园,可以个性化定制各种奇花异草,不过这些公共区域他也是费心设计过的,甚至为此还挖了一个小的人工湖,弄来好几只仙鹤,交给刚成立了不久的物业部门在养,走在其中真跟仙境似的。

众人都是有钱人,这年头所谓的有钱人自然也就相对的见多识广,可是在秦浩的介绍下依然对这小区羡慕的不行,纷纷赞叹不已,大呼开了眼界。

等到院子逛完,推门进了第一间样板房,壁炉里传来温暖的湿气让众人无不感到舒适不已,秦浩为了今天特意搞了好多檀香扔壁炉里熏烧。

“这。。。。这地面居然是木头的?”

秦浩笑道:“这叫地板,冬天踩上去不会太冷,最主要是比较美观。”

有人抬头对着欧式吊灯啧啧惊奇不已,有人对二层楼的楼梯结构叹为观止,有人对舒适的沙发喜爱的不愿抬屁股,有人对着贴满了瓷砖的墙而惊奇,更多的人则围着壁炉不愿意挪脚,秦浩本着客户至上的原则对他们一一进行了介绍。

秦浩笑道:“其实我这房子,最大的卖点并不是他的结构,装修,材料,样子等等。”

众人惊奇,问道:“那是什么?”

秦浩笑道“当然是风水了。”

“风水?不知秦帮主是找的哪位大师测的风水,又有什么讲究?”

秦浩笑道:“风水大师么。。。。我一个也没找,可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众人纷纷反映了过来,这里是特么的显仁宫啊!

隋唐时期建房子最讲风水,显仁宫作为杨广劳民伤财满足个人穷奢极欲的宫殿群,虽然被李世民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可这块地还留着啊!看太极宫就知道了,从建筑学来讲,太极宫地势低洼,容易积水,根本就不是理想的建筑选址,可谁让人家风水好呢,拿分天仪算过,正对着紫微星的。

这显仁宫自然也是洛阳城离着紫微星最近的地方了啊,这是什么风水?九五之尊的风水啊!平日里谁家要是把风水搞出这种大势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可现在他们却可以堂而皇之的买下来,住进去!

秦浩笑道:“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风水可是决定家族兴衰的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您要是全家住在这里,保证您做官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做生意的财源广进,卖什么发什么,就算您习惯了老宅没有搬家的需要,也大可以养这样一处宅子,来保佑家族平安。”

众人一听,我擦,你说的好特么有道理啊!这以前可是皇帝住的地方,要不是这场大灾,根本就轮不上咱啊。

这地方风水是不是真好,秦浩并不清楚,如果风水之说真的灵的话,恐怕这地方的风水还真不咋地,且不说杨广十几年就搞丢了天下,就说几十年后武则天迁都在这建的明堂,那也是多灾多难的很,先是在刚刚建成之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后是动不动就挨雷劈,最后还吹起一阵大风把象征武则天权势地位的凤凰给吹掉了,这哪里是什么好风水,简直是凶宅啊!武则天那么牛的人都镇不住。

当然,这种事秦浩心里想想就得了,说是不可能往外说的,也许这地方的风水是给男人造的,女人就反着来了呢?

一直折腾了两个来时辰,终于有人问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们到底要卖多少钱?”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支着耳朵听了起来,场面霎时间鸦雀无声。

是啊,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房子再好买不起也是白搭,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刚需,因为开发区建设打算全家搬来洛阳的也不是没有,全是名门望族的嫡系,此时见这房子这么的好,都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准备,就看在不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了。

便听秦浩笑道“真对不起各位,今天只是看房会,这买房会啊,还得再等三天。”

众人一听什么玩意?你丫不就是卖几个房子么?除了看房会,你丫居然还搞出来个买房会?话说这买房会又是什么鬼?

秦浩笑道:“是这样,这房子目前只盖好了三座,这随着开发区的建设越来越完善,大家也都在其中赚到了钱,却有许多家族在洛阳连个宅子都没有,三座自然是供不应求的,你看大家都这么熟了,谁的面子我都得给啊是不,于是我便想了个好主意,您如果有意买房啊,劳烦您三日之后再来,咱们现场公开竞价,价高者得,我们也图个谁都不得罪,如何?”

我擦,还不敢不给别人面子,大哥你说着话好意思不?全洛阳敢不给你面子的人还有几个?你丫就说想多卖一点钱呗,黑啊!真黑啊!简直是大大的奸商。

可是这特么没个价,反而更让来的这些人心痒痒,要是直接报出一口高价他们出不起也就罢了,以后自然也就绝了这房子的心思,可偏偏秦浩没有价,虽然谁都知道到时候大家争抢起来这些房子一定便宜不了,可却总是免不了要带着几分侥幸心理,心想着万一老子捡了个漏呢?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风水,难道你不动心?

事实上,一千年后就连小朋友都知道一个道理:当你存了想捡漏的心的时候,你离被骗被宰也就不远了。

直到众人都走了,秦浩和李孝慈坐在壁炉边上累的跟死狗似的,半枕在侍女柔软的大腿上,随口吃着点包子之类的东西垫吧一口肚子,道:“大哥,接下来呢?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秦浩想了想道“接下来,你就歇三天吧,舆论的事交给我。”

………………

当天下午,洛阳城便无声无息地传开了一则谣言:开发区富人区的房子坐在了前隋的龙脉之上,虽然隋朝灭亡后龙脉已经破碎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住在里面,就会得到龙脉的庇护和保佑。

结果谣言么,自然是越传越夸张,第一天还只是保佑你全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第二天就变成包治百病,无敌人生,等到了第三天,这特么已经可以保佑你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都走了

三天后,拍卖会。

万众瞩目的开发区富豪别墅的三间样板房拍卖正式开始了,随着秦浩这三天来不遗余力的宣传,所谓长生不老羽化登仙什么的自然没人会信,但他却成功的将一个潜意识移植到了所有人的大脑中去,那就是这里的房子风水真特么好,全国第一好,比太极宫也就差半筹。

秦浩居然臭不要脸的请来了魏徵帮着主持这次拍卖会,这让来竞拍的众人都被震住了,一来人家的身份高贵,二来全世界都知道这位爷的道德洁癖,魏徵两个字就是公平公正公开的意思。

魏徵本来不愿意来了,可耐不住秦浩的忽悠,从国民生产总值到货币流通回收理论等,他给魏徵狠狠上了一课,魏徵这才勉强同意,有时候真搞不清这俩人谁是谁的师傅。

“下面是第一栋房子听雪楼的拍卖,起拍价十万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众人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英式拍卖,都觉得挺有意思,十万贯确实也不贵,大体上还是在他们大多数人的预算之内的,于是零零星星的,众人都喊了起来。

“十一万”

“十二万”

“十三万。”

十三万已经很高了,这价钱已经可以在长安北城临着朱雀大街或东西两市上买一个二进的宅子了。

“二十万。”

我擦?这特么谁啊,怎么还瞎特么要价的啊。

这帮人都是人精,能混到这个份上的自然没有笨蛋,虽说是第一次接触,但自然都明白世上有一种叫做托的东西。

这人是雇来抬价的吧,我们又不是傻子,砸你手里得了。

却不想旁边马上就有人叫道:“二十五”

“二十六”

“二十八”

“三十”

众人都疯了,这特么什么情况,一栋房子而已啊,三十万?这不是扯淡么。

事实上大家也没有想错,此时的李孝慈心里都在滴血了,其实那个喊二十万的人真的是他们安排的,而接着二十万继续喊的那个。。。。也是他们安排的。

这特么自己一个人喊着玩,图的是个啥呀!

可是秦浩却觉得挺爽,他这自己家办的拍卖会连抽成都没有,反正是左手倒右手,不倒白不倒,有这栋房子打底,后面的两栋价格自然就上去了,要知道房地产这东西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良心价,开盘价起的越高越好。

事实上果然如此,本来众人的心里价位其实也就是十五万左右一栋,结果有了一号拍卖的榜样,另外两栋最后的成交价居然都达到了二十五万大关。

这结果也并没有出乎秦浩的预料之外,其实洛阳开发区的情况和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香江是很像很像的,贫富差距极其悬殊,九成九的低素质低收入重苦力人群,巴掌大点地方却处处都是人,房子却少的可怜,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了房地产市场刚需,虽然未来开发区肯定要往四周辐射出去一些,但这其中最大的一块蛋糕已经被秦浩给分割完毕了,他们就相当于李嘉诚和霍英东合体。

李孝慈终于松了一口气,仅仅今天一天,他就卖了五十万贯,虽然还远没有回本,不过大赚却是可以预期的了,这些富人区占地面积很大,但也有三十多栋,如果每个都能卖上这个价的话加上贫民区他们最少也要有十倍的利润了。

魏徵笑道:“臭小子真是好手笔,谁能想到,这诺大一个开发区,最赚钱的居然是房子,这下你们怕是要赚大了,如今朝廷与突厥国战在即,为师在洛阳怕是也待不了多久了,看到你们这买卖真的能赚钱,也就安心了,待你的青帮理得顺了,就来长安找为师吧。”

如今北方大战将起,而洛阳之灾渐平,朝廷的精力自然是逐渐转移的,魏徵作为帝国宰相,赈灾的任务其实基本算是已经圆满完成了,自然要回到中枢备战了,杜如晦最近身体不太好,长孙无忌又不懂兵,魏徵回去也能帮着房玄龄分担分担,只是看来他临走对秦浩还有些不太放心,毕竟这是两位王爷的买卖,真要是玩砸了那就是捅破天的窟窿。

秦浩却笑道:“这才哪到哪啊,这才刚刚开始。”

李孝慈一懵,连魏徵也愣了,“刚刚开始?这不是都已经卖出去了么?难道你还能玩出花来?”

秦浩笑道:“小王爷,今天买房的是崔王两家吧,谁和您的关系更好一些,谁更差一些?”

李孝慈不明所以,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这个。。。。。太原乃是我李家的龙兴之地,自然是太原王氏跟我们更熟一点,你。。。。不会是又要坑人吧!”

秦浩这个不乐意,什么叫又?哥是那种动不动就坑人的人么?魏徵还在呢,多少给点面子啊!

却听秦浩道:“这样,小王爷,回头你去找信得过的人家,七天后,花三十万贯把崔家刚买到手的房子给再买回来。”

这回连魏徵都不淡定了,“二十五万卖出去,三十万买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秦浩却坚持道:“放心吧,交给我,二十五万就想买老子的房子,我呸!第二批房子,少于四十万谁也别想买走。”

二人听后自然是不信,犹如听天书似的,若是说这话的是别人,自然是只当胡言乱语,可说这话的人是秦浩,这却不得不往深里面琢磨琢磨了。

想了想,魏徵摇头道:“好吧,你一向都有本事,反正这次你已经赚了,我也就懒得管你了,为师后日便回京师,明晚便是为师的送行之宴酒,你就不要来了,免得辈分不好叫,今夜便随为师小酌几杯。”

“是。”

却听李孝慈在旁边道:“嗯。。。。大哥啊,论赚钱你还真是好本事,我这脑子估计在你身边也没啥用,后天我便随魏相走吧。”

秦浩不由诧异道:“连你也走?”

李孝慈道:“那是自然,虽然正式的诏书还没有下来,不过圣人要报仇雪耻,这场仗怎么规模也小不了,肯定是百万规模以上的国战,我淮安王府虽是皇亲却也是将门,就算我父王为避嫌不方便跟着出征,我却是一定要到战场上拼杀一番的,若不是惦记这房子,我早就跟许大哥一块走了,好男儿当提吴钩破楼兰,龟缩在大后方当个富贵王爷有什么意思,李家的王爷这么多,为啥就我父王和河间王兄腰板最硬?不就是因为军功么。”

我擦?小样你指桑骂槐埋汰谁呢,意思是不上战场还不是男人了咋地?信不信老子我一冲动也来个投笔从戎,跟着李靖去。。。。。算了,冰天雪地的去刀头舔血,我还是在洛阳踏踏实实赚钱舒服。

“唉,连你也要走啊,那好吧,今晚由我来亲自张罗一桌酒菜,送你和师父践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面子要自己赚

送走魏徵和李孝慈,秦浩突然觉得有点空。

先是太子和于志宁,后是许杰,再是他俩,他在洛阳的知心好友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的那些小弟小妹们对他固然是忠心耿耿,但却未必能在一块聊什么东西,而窜天鼠之流固然还是以他马首是瞻,但这种人不过是利益之交,嘴上够意思恨不得都为你两肋插刀了,但实际上彼此之间的距离还是挺远的,撑死了也就算是个合作伙伴。

这不么,大牛被窜天鼠给气的不轻,如果是真的朋友,大牛现在也不会摔杯子了。

“咋的了这是?”秦浩问。

“大哥,窜天鼠太混账了,居然躲着不见我,我礼物都送了一筐了,愣是连他们家大门都进不去,我知道他其实就在洛阳,这欺人太甚啊!”

边上有小弟撺掇道:“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大哥,他这哪是不给大牛面子,这分明就是不给大哥您面子啊,他以为他现在当上了这个三当家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是谁让他当上的。”

“就是就是,他这是看不起谁啊,大哥,咱教训教训他吧。”

秦浩却笑着道:“意料之中的事情,青帮哪是这么好进的,许大哥能坐一把椅子靠的是拳头,他那几千府兵拉出来,就算都赤手空拳也没人敢惹,别说几个混混,便是李孝慈那么悍勇的一个人,以前关系对立的时候见了他也要头疼不已,你呢?你靠什么?难道说,是靠和我之间的关系?”

秦浩又笑道:“青帮,不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地方,这几个月,青帮光船就连订带收增了一万多艘,用的全是帮里的钱,要知道多一个人进来就多一个人分钱,你除了能分钱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用了?”

“青帮是我建的,但青帮并不是我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想分这笔钱,就得给他们一个非加你不可的理由才行,再说窜天鼠,许大哥走了,我估计他乐得做梦都会笑醒,如此一来青帮里除我之外唯一一个能压他一头的人就算是没了。”

“他现在自然是要以我马首是瞻,可是他现在都是三当家了,难道他就没有两年以后再进一步的心思么?你身上打着我的烙印太深,若是两年后我退了,他必然要着手将我在青帮中留下的东西稍微清理清理,以树立他自己的权威,换了谁都会这么做,这个时候要是加了你进来,那他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当然了,毕竟我对我自己的威望还是有自信的,如果是我亲自领着你登门拜访,相信窜天鼠绝对不敢不在家,也许我也确实可以把你强摁在青帮忠义堂的交椅上,但你恐怕这辈子,都失去了跟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了,我走以后你又当如何,你连进青帮都要靠我,叫我如何相信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秦浩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一点都不严厉,可却如大锤一般狠狠砸在大牛的心上,也砸在了众人的心头上。

从一介逃奴,拉扯到现在,他们有吃有喝,甚至有尊严有地位有前途,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往高了能爬多远,这就要看每个人的本事了,大牛能出头应该说是两分本事八分运气,但那点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往上,秦浩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秦浩的小弟太多太多了,如果每个人出头都要靠他来卖脸,那他这一张薄面能卖的了几年?

说句不好听的,秦浩还指着这帮小兔崽子长大之后可以变成自己的助力呢,总不能一个个全是包袱吧,又不是亲生的。

大牛也是个要强的,当即抱拳道:“多谢大哥,我懂了,如果这事我不能搞定,那我宁远不去坐那青帮里的椅子,这码头拉纤的伙计索性跟铁牛当家的脚帮合并了算了,这件事我靠自己搞定。”

秦浩欣慰地点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先找窜天鼠是对的,如果窜天鼠不表态,你去找别人就成了难为别人,相反,如果窜天鼠同意了,再加上我即使不出面,又有谁不知道咱们俩的关系?到时候别人那里就是水到渠成,懂么?”

“大哥放心,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懂得。”

“好,去吧。”

今天简单地给大牛和其他小弟小妹上了一课,秦浩也就上楼休息去了。

其实今天说的也并不全对,秦浩确实是想让大牛自己凭一点他自己的本事进青帮,不过他要是真的想不出办法,秦浩还是会帮的,虽说窜天鼠他们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己人,但总没有自家弟弟放心不是,他费了这么大劲组建的青帮,可不是只为了风光两年就拉倒的。

不过秦浩也很好奇,大牛这小子能想出什么方法来入帮。

当然,对秦浩来说大牛这边只是小事,他那房子的事才是目前精力的重点。

第二天,全洛阳都传出了一个消息,之前花了二十五万贯买下一栋房子的崔氏,没几天的功夫就以三十万贯的高价把房子给卖了。

这相当于用二十五万做本钱,啥也没干呢就先赚了五万贯啊,什么投资能有这么高的回报率?一时间人人都对崔家羡慕的不行,都以为他们家赚了大便宜,崔家的人这两天走路都发飘。

可惜没几天的功夫,洛阳又传开了两条消息:第一,有人要出三十万贯去买王家的房子,结果王家没卖。第二,之前花了三十万买下第一套房的那个神秘土豪,以四十万的价格把房子重新卖了出去。

众人这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房子不是值三十万,而是特么的值四十万啊!

而崔氏的人这两天也乐不出来了,一个个全都哭丧着脸,跟家里死了人似的,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明明他们家都已经赚了五万贯了,可是心里上却感觉跟赔了十万贯似的。

老子本来应该卖四十万的。

就这样,当秦浩第二次拍卖二期的五栋别墅的时候,全洛阳的有钱人都已经疯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丈人来了

作为一个上辈子被房价坑惨了的小公务员,秦浩这个受害者,对开发商的那些招数可是很有心得的,要知道五年前他打算买房的时候离首付还差五万块,穿越前就已经差了五十万了。

他上辈子有个哥们,零二年卖了房子孤注一掷地去创业,用了十年的时间,兢兢业业地趟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终于成功被大集团看中并收购,拿着五百多万的现金却发现。。。。。当初他卖的那个房子他只够交首付的。

啊!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不过当他从这场泡沫的受害者变成收益者的时候,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要想房价涨,只要满足两个基本盘就够了:人多房少刚需强,买的越早越合适。

在秦浩的小手操纵下,第二批的五个别墅全部以三十万贯以上的天价成交,仅这一批就先把成本收了回来,还小赚一笔,剩下的房子就不着急卖了,存着吧,越存越值钱。

当这个价格传到长安之后,且不说作为老板的李孝恭和李神通两人高兴的跟王八蛋似的,就连李世民也直搓牙花子。

现在民间对风水都这么追捧了么?朝廷这么穷,说真的,他都有把太极宫推平了盖房的想法了。

当然,随着灾民们一天比一天老实,朝廷放在秦浩这边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少了,包括他这次用房地产赚来的暴利,更多的也只是当了政事堂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大唐的精力早就被另一件事给牢牢牵制住了。

十一月,突厥颉利可汗先发入寇,同月二十三日,李世民部署五路大军,与突厥雪耻国战,欲一战而定两国三十年之国运,一战而定谁才是东亚霸主。

命李靖韦定襄道行军总管,出定襄,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出金河,王道宗出灵州,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出营州,李勣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出云中。

五路大军共计十余万,浩浩荡荡如五支利箭直奔颉利可汗而去,更有各路府兵数十万在后方保障补给之用,出征大军笙旗蔽天,尘土飞扬,真当是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

虽说战场远在河西,离洛阳远着呢,可是全洛阳的百姓却都已经将心思放在了战场上,此战胜,则国祚绵延,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而此战若败,则一夜回到解放前,从此大唐精锐尽去,十年之内不敢言战,只能任由突厥予取予夺了,一个搞不好,四百年的战乱就得继续下去,所谓的大唐,也不过是这四百年中又一次的昙花一现。

当然,全国人民都在紧张,只有秦浩的心却最宽,因为他帮着搞定了洛阳天灾,这次的大唐只会比历史上更强,没道理历史上能赢这次却输了不是。

这也是秦浩决定不在往外卖房的原因,等打赢了这一仗,这地界还得再升。

不过这并不是代表这次大战跟秦浩就没有关系了,首先是青帮开始忙碌了,既然垄断了漕运,自然要担负一部分运粮的重任,因为是国战,稍有差池就会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因此秦浩也不敢大意,这段时间工作的简直是战战兢兢的。

而除了青帮之外,连秦浩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戏楼最近火了。

汉人百姓受异族欺负已经太久了,急需一战来扬眉吐气一把,因此对大唐的这次远征,大家都还是比较上心的,虽说绝大多数人都跟上战场没什么关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其他地方参与其中啊,戏楼,就成了他们的首选去处。

最近,才子佳人的戏已经唱不动了,观众们尤其喜爱帝王将相的故事,特别是民族英雄打外族,为了迎合市场潮流,秦浩就将全套的杨家将和说岳中的挑滑车等部分都搬了出来,两晋南北朝时期,还是比较容易架空这段历史的,倒也赚了不少。

当然,秦浩顺手把罗成叫关的故事给塞了进去,时不时的放一阵,他现在搞戏剧赚钱早就不是主要目的了,控制舆论才是他要干的,顺便给李世民好好拍一拍马屁。

却是没想到,借着老百姓们抗战情绪高涨的契机,李欣却抓住了机遇,真的把大戏楼隔壁给买了,取名叫小戏楼,把她的那个沙龙给办了起来。

因为曾经和秦浩合唱过穆桂英挂帅,李欣对这出戏很是满意,愣是追着小蝶小翠他们把杨门女将系列给补全了!成天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帮一帮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刻不停的有各种节目,还特么男宾止步,整的秦浩现在想见她一面可特么费劲了。

也不知道是李欣搞的这东西真的很有意思,还是大家纷纷拍郡主殿下的马屁,反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身边的女权主义小团体已经从十来个千金小姐,发展到了两千多人的规模,既有豪门贵女,也有农家村妇,大有泥沙俱下来者不拒的意思,弄得秦浩牙都疼,最近他眼皮总是跳,总觉得这特么不会是要出事吧!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还没等李欣把天捅个窟窿,他这边倒是真出事了。

这一天,秦浩正在青帮大堂规规矩矩地办公,他最近忙着运粮的事都已经老实多了,好久没有搞事情了,却特么祸从天降,便听外面一片嘈杂,还没等他问问是怎么回事,便有人已经闯进青帮大堂了。

谁这么大的胆子,连青帮都敢闯?青帮好歹也是有百八十个卫兵把守的,什么人能这么轻易地闯的进来?

刚想出门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便见一肚子有两个孕妇那么大的大胖球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似乎是他的儿子。

那人身材不高一脸横肉,年轻瘦的时候或许还是个帅哥,可胖成个球之后却怎么看怎么滑稽,秦浩都怕他不小心摔地上那一身肥肉再把他弹起来。

可是就这么一个胖子,身边却带着百八十个护卫,那些护卫居然各个都腰杆笔直,眉宇间一抹萧杀之气,只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天都跟着凉了几分,这气质秦浩只在百骑身上见到过,除此之外似乎就连李靖的贴身护卫都要差着几分。

这是谁?看起来像是砸场子的,莫非是老子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你就是秦浩?”

秦浩不明就里,却勉强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正是秦某,不知阁下是谁?不告而入可是有得罪之处?”

便见那人哈哈大笑,声音洪亮无比,等笑够了才道:“得罪?那怎么能说是得罪呢,有个臭小子拐走了本王的独生爱女,这都小半年了居然也不拿个说法出来,本王再不来,是不是你们俩就打算这么把日子给过上了,本来让李靖来领人的,结果你这臭小子也不知说了什么混账话,他居然敢空着手来见我,你说,这是区区得罪两个字能交代过去的么?嗯?本王觉得,这种无耻小贼,就应该五马分尸,杀头抄家,秦帮主以为如何?”

第一百四十章 秦浩的诚意

秦浩是什么人?走过南闯过北,黄河长江看过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啥时候对恶势力低过头?没别的本事,就这二两傲骨可撑天地。

扑通一声就给来人跪下了,大哭道:“王爷请绕小的一命啊~小的给您赚过钱,以后还会赚的更多,更多更多,王爷饶命啊~~”

来人毫无疑问,乃是大唐王爷中军功第一的李孝恭,李欣他亲爹,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了。

马的,不是说李孝恭老好人一个,不出风头不捣乱,待人和蔼温柔,从不争攻从不惹事的新时代宗亲好榜样么?这特么杀人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两唐书谁写的?你给老子站出来!

他也不想想,他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人家独生女领走了,明明俩人有合作关系又不是说不上话,他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要是换了脾气稍微差一点的恐怕早就杀人了。

事实上秦浩作为一个老司机,当然知道这点礼数得有,就算刚开始的时候人家不知道宝贝闺女在你这,可时间长点之后全洛阳的百姓都知道李欣在这儿了,人家却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是等你个解释么?

咱就算私奔了也得给家里打个招呼不是?

可不知为啥,秦浩一想到要跟李孝恭提这事,他就浑身不得劲,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好几次想写封信说明一下情况可就是下不去笔,前世他就这个毛病,去老丈人家登门的时候还是被老婆死拽着去的。

结果他就拖来拖去,一拖二拖,给人家亲自拖来了吧?

傻逼才会在李孝恭面前装硬气呢,于公来说人家是堂堂河间王,于私来说这是自己老丈人,嗯,跪下磕俩头怎么了,不丢人。

他还真怕李孝恭一冲动把自己给宰了,以人家的身份低位,杀自己跟杀只鸡估计也没多大区别。

却听李孝恭冷哼一声道:“小子,听说给本王赚了不少?”

秦浩赶紧道:“是是是,百倍利润不敢说,五十倍还是有把握的。”

“呵呵,那还真不少,不过看你的意思,是想用这笔钱买我女儿?”

秦浩扑通一声又特么跪了,要知道他连见李世民也没这么扑通扑通过,嘴上连忙道:“不敢不敢,借晚辈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我和郡主殿下发乎情止乎礼,没敢越雷池半步,只是郡主她在洛阳玩的太开心了,晚辈也愿意她在洛阳能多开心几天罢了。”

心想,特么的腿长在李欣身上,又不是我留人家在洛阳的,干嘛冲我来啊。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难免有渣男之嫌,李孝恭当场弄死他都不冤。

这时便听李孝恭边上那少年撇嘴道:“瞅你那没骨气的窝囊样吧,跟个娘们似的,也不知小妹这是看上你哪点了。”

嘿~,我这小暴脾气,怎么说话呢这是?这叫窝囊么?这叫窝囊么?你爹是个什么玩意你心里没数么?我跟他硬气那不成缺心眼了么?再说老子又不是军人,老子的师傅是魏徵,本来就是文人好么。

便听李孝恭阴沉地问道:“你与欣儿,真的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么?”

秦浩张嘴就想说是,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日的一场蜻蜓点水,一时间犹豫了一下。

李孝恭一看,我擦?你丫居然犹豫了,莫非真发生了什么?

“义儿,先给我把这小子的腿打折再说。”

那哥们估计早就想动手教训教训秦浩了,毕竟当哥哥的和当爹爹的有时候感觉差不多,李孝恭还得自重身份,人家又没这方面顾及,恶狗扑食一般的就扑了上来。

“小子,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这是本王长子李崇义,你们俩单挑,你若是赢了,本王明天就给你俩订亲。”

秦浩吓的拔腿就跑,绕着柱子就转圈,神特么的单挑啊!老子连李欣都打不过的好么,你丫想揍我你就直说呗。

李崇义大喊道“小子,给老子停下,让我先揍你一顿出出气再说。”

“世子殿下饶命啊~~”

傻碧才停下呢,万一真把腿给老子打折咋办,这年头医疗条件这么艰苦,连石膏都没有,这要是接不回来老子以后不就成残疾了?

“哇呀呀呀,孬种!懦夫!娘娘腔!是爷们停下来跟大爷大战三百回合,老子敬你是条好汉,别让我瞧不起了你。”

我擦?这特么就有点叔能忍婶不能忍了啊,不过婶不能忍但小舅子能忍,去你娘的好汉去吧,你们全家都是好汉,宁当完整的懦夫,决不当残废的好汉。

“来人啊~救命啊~~,大舅哥杀人了~~”

“混账东西!谁特么是你大舅哥?”

秦浩喊了半天,结果还是没人来,现在青帮都知道来者是谁了,堂堂的第一王爷,平定江南的李孝恭啊,就连现在风光正劲的李靖以前都是人家手下,一手提拔上来的,谁敢惹他?

当然了,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讲良心了,秦浩对大家有恩有义,这恩情这辈子都换不完,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自己这时候袖手旁观对得起秦帮主平日的大恩大德么?

呸!活特么该!要是有人敢拐我闺女,老子早就抄刀子了。

突然,秦浩只觉得后脖领子一紧,却是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李孝恭给提了起来,随手一抖,一扔,秦浩就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碎了似得,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一屁股摔地上疼的好半天起不来。

秦浩情急之下大喊:“河间王饶命啊~我为大唐流过血,我给朝廷立过功,我还给王爷您赚过钱呢,我跟李欣啥事都没发生,你可不能杀我啊~~”

却见李崇义这时候终于追了上来,直接一个擒拿把秦浩摁那,脱了鞋子就在秦浩的屁股上噼里啪啦的使劲抽,直抽的秦浩是涕泪横流,鬼哭狼嚎。

好半天,秦浩感觉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李孝恭这才示意李崇义停手,又拎着脖领子给拽了起来,随手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正色道:“小子,你想娶欣儿?”

秦浩见李孝恭似乎气消了不少,又问的这么认真严肃,当下自然也不敢再插科打诨,同样郑重地道:“是,王爷,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跟李欣相比天地之差,可是您给我时间,我保证我绝不会比同辈的任何人差。”

李孝恭点头道:“这个本王倒是相信,你小子是真有本事,就算你十年后能当上宰相本王都不觉得没可能。”

秦浩大喜道:“真的?那我和欣儿。。。”

李孝恭打断道:“不行!你应该知道,你跟欣儿是不登对的,你的门户太差。”

秦浩抢着道:“无需郡主下嫁,我可以入赘。”

这是秦浩早就想好了的,目前唯一可能打动李孝恭的杀手锏,要知道古时候,入赘对一个男人可是奇耻大辱,辱没祖宗的,稍微有点本事的男人,这种事提都不用提。

可秦浩就没这么多讲究了,他这句身体的爹是谁他都不知道,更别说祖宗了,作为现代人来说,他对入赘并不如何排斥。

李孝恭闻言也是一愣,秦浩的前途是有目共睹的,十年宰相或许夸张,但二十年内混个宰相还是稳的,这种人居然会提出入赘?

李孝恭不由得对秦浩有了几分好感,这小子对欣儿是真心的好啊!若是入赘的话,门户自然也就不重要了,论人品论才学论相貌,秦浩哪一点都不算是高攀了。

这,也就是秦浩面对李孝恭真正的底牌。

可谁知,李孝恭却摇了摇头,道:“不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太优秀也是错?

“不行”

秦浩一愣,他没想到李孝恭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自己。

“河间王府,不需要一个二十年后能当上宰执的上门女婿。”

花擦,你丫说的好有道理啊!那你要俺咋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话都让你说了?

秦浩不禁皱眉,结合史书中所提到和自己穿越之后所了解到的情况,仔细地分析着李孝恭这个人,却发现这人似乎一直都隐藏在云雾后面,看不清。

“河间王,晚辈是真心想娶郡主殿下,哪怕入赘也在所不惜,晚辈自以为学识才干都是上上之选,不知河间王有没有什么条件,只要您说得出,晚辈自问就做得到。”

李孝恭摇头,开口道:“你这人,是个有本事的,除了出身差了些之外,还算是挺完美的,只是我李孝恭是什么人?难道河间王府还稀罕什么高门大户的联姻不成?所以入赘之事休提,本王自己有儿子。”

“那。。。。。”

李孝恭道:“你没什么毛病,只是我不喜欢你,老子不喜欢,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秦浩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特么什么人啊!你官大你就可以这么任性么?

秦浩低下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他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跟李孝恭谈出结果的,换了哪个当爹的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把婚事敲了,他的姿态已经算是摆出来了,而李孝恭对他虽说谈不上好,却似乎也谈不上太坏,只是这李孝恭的话里面,怎么感觉留了半句似的,还是有什么弦外之音他没听出来?

他倒是还想再多聊两句探探风,可是李孝恭却不愿意跟他多聊了,好像他们爷俩来就是为了痛揍秦浩一顿似的,居然直接起身告辞了,这让秦浩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临走前,李崇义掐着秦浩的脖子道:“别给脸不要脸啊,以后你要是敢再缠着我妹妹,我就把你手剁了,听到没有!”

秦浩皱眉,此时不比刚刚胡闹,李崇义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了,跟街边地痞似的,难道是他没长脑子?

别逗了,看李孝慈就知道这帮王二代是什么货色,都是扮猪吃虎的行家,就不信他的心机城府比李孝慈还浅。

心中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李崇义的挑衅之语秦浩没去管他,只是恭恭敬敬地送了这二位爷离开,直奔着小戏楼去找李欣了,秦浩知道这一回肯定是没招了,李欣必然要被带走,不过没关系,自己在洛阳也待不了多久了,早晚会去长安找她,只是到时候如何搞定岳父却是件麻烦事。

………………

出了门。

李孝恭开口道:“义儿,你看这小子如何?”

李崇义此时脸上半点嚣张之色也无,反而神态俊秀,眉眼风雅,想了片刻道:“都说他少年俊杰,宰府之相,今日一见,却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若今日这小子只是个绣花枕头,或许孩儿已经打折他的腿了。”

李孝恭笑道:“那你小子为何还要平白折辱人家,兴许几十年后我去了,人家却手握重权,到时候未必收拾不了你个皇亲啊。”

李崇义笑道:“父王说笑了,此人若是如此小肚鸡肠,怕是也活不到那个时候的,欣儿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老实说他们俩这事,怎么搅和真是太伤脑筋了,本以为门第是个槛,结果这小子却甘愿入赘,反倒是把咱们给将了,我听说他和薛家那丫头也有些意思,我就想我搅和搅和,等他去了长安我再打他两顿,说不定把这功夫一耽误,他便先跟那薛家女好了呢?”

李孝恭哈哈大笑了两声,赞道:“不错,我儿这是长进了,只是这小子既然如此优秀,对欣儿又是痴心一片,为何你却对他和欣儿的事如此反对?”

李崇义笑道:“父王这是考校孩儿了,此子聪慧至此,锋芒之盛便是他有意想藏一藏怕是也藏不住,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子日后必将卷进各种事端之中,我河间王府早已是人臣至极,哪怕再往前走一步,都是万丈深渊,如今我们只能韬光养晦,远离事端,最好什么事也不做,也不担心谁能欺负了咱,若是招了这么个女婿,只怕未来二十年,河间王府难免要被拉下水里,至于欣儿,以咱们家的威望地位,便是随便找个高门大户的膏腴子弟,和找个宰相又能有多大分别?”

李孝恭笑道:“不错,不错,我儿既然看的如此分明,为父便是现在就撒手人寰,也可以安心闭眼了,只是孩子,不管什么时候,做事最好还是要留上一线,比如今天这事,你想的已经很周全了,只是这以后的事,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小子本事不小,二十年后必是另一个长孙无忌,谁知道二十年后咱们家又是什么样子?话其实不用说的那么满,再说。。。。唉!欣儿都被我给宠坏了,咱们留一点余地,日后万一他们凑一块了,欣儿也不至于那么难做。”

李崇义诧异道:“父王,有您的反对,难道他俩还真有可能?”

李孝恭苦笑道:“难说,你那妹妹就是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主,这小子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

再来说秦浩这边。

秦浩知道这俩人都找李欣去了,这分别之际的,秦浩其实也想去看看,送送,看李欣还有什么想跟自己说的没有,可是最终秦浩还是没有去。

因为特么的他现在屁股疼啊!李崇义下的可是死手,人家是战场上下来的,手劲大,放开了抽的话鞋底子未必就比鞭子轻多少,此时他屁股蛋上肿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躺在床上直哼哼。

帮他上药的小蝶眼泪都流出来了,嘴里一个劲的咒骂李孝恭和李崇义,最后道:“大哥,似您这般人物,何曾受过这般折辱?凭您的本事,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这么委屈呢,她是郡主又怎么了,咱还不稀罕呢”。

秦浩却没接话茬,满心都是在揣摩李孝恭的想法,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神秘了,他有平定南方群雄之功,军功之盛仅次于李世民本人,可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对他这些功劳却都颇有争论,有人说那几仗其实都是李靖打的,他只不过仗着宗亲的身份挂个名而已,可是他面对流言蜚语却从来不去解释。

开国以后,他不同于李神通的嚣张高调,反而处处表现的很谦恭,甚至翻遍史书,贞观之后几乎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似乎不存在了似的,整天就是把王府大门一关,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大搞酒池肉林,大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意思,甚至贞观年间那么多场仗里他一次都没有再领兵,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李世民不待见他呢,但其实他和李世民关系铁瓷。

这么一号人。。。。。。

渐渐的,秦浩好像明白点什么了,李孝恭存心在把自己往猪的那个方向去养,莫非他希望也找一个猪一样的女婿?

自己被李孝恭拒绝的理由莫非是自己太优秀?

第一百四十二章 要走

“大哥,薛姑娘来访。”

“让她进来吧。”

说着,秦浩勉强把裤子给提上,还是不能坐,索性就趴着了,薛晴毕竟也不是外人。

果然,不一会薛晴进来,便带来了他差不多已经猜到的消息:李欣被李孝恭带走了。

秦浩叹息道:“欣儿走前,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薛晴道:“郡主说,她舍不得小戏楼,我也挺爱那个地方的,她是想让我以后帮着她把那地方维持住,别让它关了,她还说,你脑子里一定有点子,只是不太喜欢这东西,所以才没指点她,她希望你看在这一段情谊的份上,帮帮忙把小戏楼也发展壮大,我能感受的到,这小戏楼就是她的命。”

秦浩点了点头,他本不乐意在这些小事上再花费时间精力了,但这小戏楼既然是李欣留下的,不舍的东西,他倒也不妨指点指点,开口道:“麻烦薛姑娘了,这小戏楼里多是女子,我一个男人也不方便直接干点什么,如今郡主殿下不在,这又是个费钱却不落好的差事,唉~”

薛晴笑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小戏楼我也是极喜欢的,让姐妹们有个玩的地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些许银钱又算的了什么。”

“我确实有几个主意,应该可以让小戏楼的影响力再大一点,等回头我的伤好了再跟你说。”

“好,那你先忙着吧,我先告辞了。”

“再见。”

薛晴走了之后,秦浩努力的想睡觉,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青帮如今已经走上正轨了,说实话现在青帮里的工作大多数都是机械性的,他越干越觉得没意思,如今许杰走了,魏徵走了,李承乾走了,李孝慈走了,就连李欣也都已经走了,他一个人在洛阳,真的好没意思啊。

“小芸?”

“嗯?”

“你想不想去长安?”

“去长安?咱们都去么?”

秦浩摇摇头,道:“都去是不可能的,这些弟弟们大部分要留在这,而妹妹们则大部分都是要嫁人的,就这几天,咱帮着她们张罗张罗婆家怎么样。”

“好啊好啊,姐姐们长得都那么漂亮,一定都会找到好人家的,那就我们两个去长安么?”

秦浩想了想,道:“那倒也不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小蝶照顾我,因此小蝶肯定要跟着去的,孙二一向为人机灵,也是要带去的,至于大牛么。。。。他如今刚刚进了青帮,且让他在洛阳再威风两年吧。”

小芸面色古怪地道“哥,你看小蝶姐一直这么照料你,你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这回轮到秦浩发愣了,好半天才道:“小蝶她,是我的家人,和你一样的家人,若她以后有了好的归宿,我必然要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将她风风光光地送走。”

小芸鄙视道:“哥,你说这个你自己心里信不,来,摸摸良心,有这东西吧。”

秦浩恼羞成怒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也很尴尬啊,娶她为妻?这根本不现实,可难道娶了做妾?许杰那小老婆就在这,让人欺负的多惨你又不是不知道。”

“嘻嘻,我倒觉得没什么,只要你不欺负了她,不管李欣还是薛晴姐我看都不是那善妒的人,我想小蝶姐也不会介意的。”

秦浩伸出手来在小芸的头上一顿乱揉,道:“睡觉睡觉,跟你商量去长安的事呢,怎么又让你给把话题带歪了,这样吧,李欣走后小戏楼那边就剩薛晴一个人了,她平日里还要兼顾薛家的生意,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帮帮她。”

“好啊好啊,我还真挺喜欢她们那的。”

“嗯,我这有个主意,本想着明天直接跟薛晴去说的,那就先跟你说了吧,由你来告诉她。”

“这个女戏楼要是再这么自娱自乐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况且一直唱我这大戏楼的戏,局限性太大了,我看不如改一改规矩。”

“首先,发挥每个人创造的乐趣,平日里反正你们也是自娱自乐,索性你们自己瞎几把编排呗,在舞台上,想说点啥说点啥,想干点啥干点啥,京剧的门槛太高不合适,不如加入合唱,歌舞,话剧等表演形式,具体表演什么你们自己编就是了。”

“另外,闭门造车并不可取,我看不如这样,每天大部分时间你们玩自己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但三两天中无论如何也要抽出两个时辰的时间来,把那些你们玩的时候编排出来的那些好看的精彩部分再表演一下,倒也不全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让舞台上的演员演的有满足感,认同感,否则你们只在小圈子里玩,玩不了多久就腻了。”

“总之,沙龙这个东西,咱就是提供一个舞台,好比如说咱们提供一块地,这块地土地肥沃,杨广充足,水资源也丰富,而那些参加沙龙的其他女人,就像是在这块地上种地的人,至于它种的是水稻还是麦子那咱就管不着了,反正最后咱只要那些种的好的,慢慢形成一个骨干团体,那咱的基本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嗯。。。。。可能我讲的有点深,你听懂没有?”

小芸点头道:“有点懂了。”

“嗯,真乖,快睡觉吧。”

过了一会。

“哥,李孝恭把郡主嫂子给带走了,而且人家明显就是瞧不上咱,要不妹子帮你把薛姐姐拿下吧,好歹咱手里得剩一个啊,总不能两只鸭子都飞了吧。”

秦浩郁闷道:“快睡觉!别管我的事!”

…………

第二天一早,秦浩终于勉强可以下地了,简单打了一套养生体操,便一个人也不带个保镖就出门了,连马也没骑。

说来也奇怪,他在洛阳生活了一共也就半年多一点,却总觉得对这里好熟悉,街道上的行人有认出他的都十分亲切地打招呼,卖胡饼的李大妈还死活非塞给他一个饼子吃,咬一口直掉芝麻,特别香。

走啊,走。

他也没个目的地,就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慢悠悠的居然就这么走了一上午。

他路过了他和许杰刚来的时候盟誓的地方,路过了杜县令的府衙,路过了一手炮制的开发区,路过了和李孝慈化敌为友的酒楼,路过了早已无人居住的行宫,最后又绕回了他的大戏楼,隔壁就是李欣的小戏楼,只是物是人非,楼还是那个楼,楼里面的人却是换了。

实在难受,请假一天

前天起就不太舒服,昨天就感冒,强写了两章,质量也不好,到了尽头,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整天,怎么也醒不过来,头疼不已,打开电脑码字,一个小时才写了两百来字。

实在不行了,今天真是写不了,坚持写的话质量肯定也不行,因此特决定请假一天,望各位朋友审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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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见长安

秦浩是不想在洛阳待了,曾几何时这里算他半个家,如今却故人离散,越待越没什么意思了。

当然了,就算是要走也得安排安排,比如当天晚上秦浩就给李世民写了封信,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思念之情,潜台词是:老子在洛阳待烦了,赶紧封个官做做老子去长安玩。

与此同时,秦浩的那些孩子军这些天也少了大半,因为灾情结束的关系,后收进来的那些孩子们大多都找到了亲爹,之前的那些妹妹们,大部分也都安排了人家,而大戏楼最近则吸收了不少的专业怜人,还没走的已经不多了。

秦浩给他们找的都是寒门士子,毕竟这帮丫头跟着秦浩日久,眼光不知不觉的也都高了起来,寻常的贩夫走卒多少有些看不上,世家大族又看不上她们,秦浩也不舍她们作妾,却不想这些几十个妹夫却因此自动结成了秦浩一党,直到过些年李世民废除各地刺史世袭改为朝廷任免,他们大多都混上了个一官半职,从此以秦浩马首是瞻,倒是帮了他不少,这确是他没想到的意外之喜了。

当然,青帮的工作还是要交代一下的,秦浩并没有卸任青帮帮主的职责,只是说要去长安开一个分部。

这并不是以权谋私,青帮要想管整条漕运,光占据洛阳一个点是不行的,长安作为帝都自然是重中之重,秦浩计划着,等长安青帮稳定下来之后还要去扬州和登州也建一个分部。

几天之后,李世民的回信也到了,李二同志这回还算比较仗义,直接给了秦浩一个秀才的名号,让他进京待用,虽说没参加科举就拿下秀才之名,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似乎也没人跳出来说些什么,毕竟秦浩之才大家也算是有目共睹的,嫉妒不嫉妒的另说,起码得写个服字。

秦浩也没玩三请三辞的那一套,收下信就开始收拾行李安排善后了。

青帮里的事,暂时由窜天鼠代管,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钦定的下一任话事人了,比较开心的是大牛终于混了进去,得到了一把椅子坐,秦浩把他也留在洛阳,颇有让他帮忙看家的意思。

小翠也留在了洛阳,帮着秦浩继续看着大戏楼,现在秦浩几乎不怎么管大戏楼的日常运营,那地方几乎全是小翠一个人说了算,这丫头现在也和薛晴的性格越来越像了。

最后,除了必要的侍卫之外,秦浩竟然只带了小芸小蝶和孙二三个人上长安,倒也有其他人想跟着,但都被秦浩给拒绝了,因为秦浩此次进京只有一个原则:低调。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浩现如今简直可以秀的大唐公子哥们一脸的血,搁在一千年后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

“你看看人家秦浩,比你还小,却已经做了那么大的事情了。”

“你看看人家秦浩,人家想看书都没有条件,你呢?成天也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斗鸡走狗,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东西。”

凡此种种,虽然长安城的纨绔们对秦浩仰慕的有之,可是更多的恐怕都已经仇深似海了,甚至就连大人里面也未尝没有一肚子酸水的,嫉妒乃是人的天性,可以克制天性的毕竟是少数。

偏偏初唐时的政治几乎可以说是纯粹的贵族政治,寒门和平民想出头几乎是登天之难的事情,二代们则只要不太蠢,大多都能混得不错,而作为这些二代们的集体仇恨对象,简直如同个发亮的箭靶一样。

所以,秦浩要低调低调再低调,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百万灾民给自己保驾护航了。

于是本着尽量低调的原则,秦浩离开洛阳时就跟做贼似的,生怕那些灾民和百姓再给自己来一次十里相送之类的,只带上小蝶小芸和孙二三个人,骑了几匹马便上路了,一路虽住的是朝廷的驿站,但却从没声张过自己是谁。

走了十来天,秦浩等人终于到了。

“哇,好大啊,大哥这就是长安么?比洛阳大多了啊。”

小芸也笑道:“好地方,竟然隐隐有紫气东来,此乃大兴之兆啊。”

秦浩却暗自诧异,原来小芸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入了阴阳术的门,看来这玩意真的是讲天分的,秦浩自己也没少看,但连个标点符号都看不懂,可人家小芸却已经可以看到紫气东来了。

孙二笑道:“大哥,咱好歹也算是有钱人了吧,之前在洛阳的时候您怕影响不好,光攒钱了也没怎么花过,如今到了长安,可要领我去见识一下啊。”

小芸也在边上一本正经地点头,秦浩便一个脑瓜崩弹在她额头上,道:“瞎起哄,哪都有你,这长安城稍微有档次一点的地方几乎都有姑娘陪酒,不适合你跟着。”

小芸白了他一眼道“谁说要去那种地方了,人家孙二哥只是说要来长安长长见识,又没说要去高消费,逛逛街啥的不好么?你呀,满脑子龌龊,就以为别人和你都一样龌龊。”

嘿,这丫头真是欠打,长此以往我这哥哥的尊严何在?

嗯。。。不过说真的,秦浩倒是真的挺想见识见识这大唐的风月场的,他在洛阳去那种地方不合适,而长安就没什么了,这也算是一种传统文化的体验不是。

在唐朝,小姐姐会跟你说,“官人莫急,待奴家给官人弹奏一曲,先品评一番奴家的才艺。”

而一千年后,小姐姐会说:“赶紧的别墨迹,快点上来。”

在唐朝,似乎小姐姐都有情有义,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哪像一千年后“大哥玩不?活好”。

唉!每次想到这五千年传统文化的丢失,秦浩就莫名的心痛啊。

当然,在这之前,秦浩得先去拜访一下魏徵,一来这是表示对自己师傅的尊重,二来么。。。。不去找魏徵他们今晚上睡大街上啊?就算是他想要睡在平康坊,也得先把小芸和小蝶给安排了不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师母

魏府。

“少爷,外面有个少年人要求见老爷,小的们眼拙,没认出这是哪家的公子,这是拜贴。”

那人皱眉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谁家来访客会挑这眼看要吃晚饭的时候,拿咱们家当什么地方?”

下人道:“回少爷,小的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只是看那人说只要老爷看了拜贴,就算是睡着了也一定会见他,再加上那少年人虽看着面生,可却是器宇轩昂的,这不是怕耽误了事么,就让少爷您来先看看,要是您也不认识,那就把他打发了。”

打开拜贴一看,那人噗呲一声就笑了,开口道:“怎么是他来了,居然事先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这是踩着点来蹭饭吃的啊。”

那下人见状问道:“那,小的把他请进来?”

“请进来吧,这算是咱自家人,不过你先不要告诉爹,总是听爹说他如何如何了得,你把他先领我这来,我来会会他,另外,把我娘叫来。”

“是”

魏府门口。

秦浩看这低矮的墙面不由得都替魏徵闹挺,他倒是知道魏徵的清名,可万万没想到魏家的房子居然这么破,好歹也是朝廷宰相之一,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大唐又不像明清,就算是不贪污,每年的俸禄和官田收入加起来也不至于这么低吧,这要是有个强人,稍微助跑两步就能从围墙上跳过去。

“大哥,这就是魏相的家啊,怎么感觉还没李孝慈那小子住的气派呢,恐怕就是和一般富户相比,也多有不如吧。”

“我师父虽然算不上寒门,但也并没有多富裕,家中并无余才,全指着那点俸禄过活,这七大姑八大姨的又多,哪个不得接济,哪能跟堂堂淮安王府相比,家中屋子小,这说明我师父两袖清风,人品坚实。”

“是是是,您说得对,那咱们也跟着住进来么?会不会挤了点啊。”

“嘿,你个臭小子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啊,这么快就忘本啊,以前铺两尺稻草就睡觉也不见你矫情,怎么现在堂堂宰执的家你倒是嫌小了?”

“哪能啊,大哥你这不是骂我么,我是怕咱们四个人挤进来魏相他们生活不方便,我估计,这宅子里都没有四间客房。”

秦浩一想也是,便道:“这倒是,再说咱们在长安也总得有个自己的地方,这两天你熟悉一下长安的情况,尽快买一个咱们自己的宅子。”

“是。”

不一会的功夫,下人就来请人来了,秦浩也没多想,就带着孙二他们几个进了院,一进去,便见一假山立在正中,上方有泉水流淌而过,正好挡住了去路,那人领着人从右侧小廊而进,七拐八拐的才领到一间屋子前。

秦浩暗道,这却是明清时期江南一带园林的手法了,世人皆称苏州园林甲天下,却也不想想,为啥华夏的政治中心一直都在北方,最好的院子却在南方,究其原因,无非也就是小罢了,因为小,所以多弄了几个回廊,两三步远的地方非得弄的七柺八弄,只为了能显得稍微大一点。

秦浩不由问道:“老爷他作为当朝宰执,住在这地方,委屈了,要说清廉而已,是不是有些。。。。”

那下人笑笑道:“公子莫不是也以为有些过了?”

秦浩笑笑,没说话。

子不言父过,这徒弟自然也就不好说师父的不是,只是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就算魏徵投唐之前的积蓄全都随风刮走了,可是他做了李建成那么多年的太子洗马,难道李建成不给开工资不成,而换了李世民就更是如此了,就算玄武门封赏没有他的份,可平日里该有的赏赐总归会有吧,更何况他们家还开着一个酒铺,这廉洁么,意思意思就得了,搞成这样不嫌做作么?

那下人回过头,偷偷道:“公子可是老爷新收的弟子秦浩?”

秦浩也并不意外,这魏府的下人要是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也就白当了,索性点点头,认了下来。

“既然是自己人,那告诉公子爷无妨,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打听打听,都能知道。”

秦浩道:“还请老伯解惑。”

“唉!还能因为什么,主母呗,咱家主母啊,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那也是名门大户,出身河东裴氏,是个识大体的,年前响应皇后娘娘号召,就一直带着几个婆子织丝纺纱,结果圣后娘娘停了她却没停。圣人听说咱家又小又窄,想给换个大房子,结果主母非得说老爷住惯了老房子,到新房子住不惯,这不么,现在就是想搬,都搬不走了。”

秦浩听的一阵牙疼,这词就算是他们自家下人说出来都满是愉噎之色,更何况别人了。

说白了,这女人就是作秀作的太大了,而且多少有些没眼力劲,李二亲自发话了你都拒绝,这下好了,这辈子都别想换大房子住了,上了杆,却下不来了,李二也是损,这不是存心噎的人家难受么,人家不要,你还不会硬塞给人家?

从这一点小事上就看得出,李二和魏徵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行,看看人家房玄龄,跟李二唱双簧都不用彩排,啥时候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隐约的,秦浩想起来前世的一个段子。

据说魏徵在快要咽气的时候,李世民派了太医来看望,结果太医发现魏徵家的房子四处漏风,李世民居然派人送了两床丝绸的被子。

奇葩吧,一个皇帝,一个宰相,专门送两床被子,结果更奇葩的是魏徵他老婆,居然给拒绝了,拒绝了,了了。。。。。

小时候看这则故事的时候,觉得魏徵真特么廉洁,后来大一点才发现,这特么完全是扯淡啊!那特么是魏徵,不是海瑞啊!!在唐朝当官如果不贪污的话是可以过好日子的啊亲!况且特么的魏徵还是一等国公。

可此时听这下人一说,如果这位师母真的如此做派。。。。。靠,未必没有可能啊!未来的魏徵不会就一直被坑在这小破房子里过了一辈子,而且连一床丝绸被褥都混不上吧,这女人坑起自己老公来不用这么狠吧!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

那下人没把他先领到魏徵面前而是先领到了师母面前,只见这女人容貌端庄,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两只手上还带着套袖,正在一丝不苟地在织布,身边还跟了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弟弟,见到秦浩被领进来了,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道:“是秦小子来了吧,总听老爷夸赞你,如今终于算是见着了,来,快过来做。”

秦浩却不由得一阵蛋部疼痛,这尼玛,长孙皇后带领大伙织布那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你是图个啥?况且现在人家都停了你还不停,这算几个意思啊?你比长孙皇后还贤?

可是不管咋说,该见礼还是要见礼的么,“弟子见过师母,这位应该便是师兄了吧,我从洛阳来,带了些薄礼,孝敬师母。”

说着秦浩就要掏东西,却见师母一拍桌子就怒了:“住手!你难道不知你师父的清廉之名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礼

秦浩此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开口道:“师母,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又没有了爹,这师父与我就跟父子俩没什么区别,您也就和我娘没什么区别,这做儿子的给父母买点东西,那能叫送礼么?”

裴氏一愣,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只是笑笑道:“你这孩子啊,带什么东西啊,我和你师父都是穷命,用不得好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秦浩暗暗吐槽,这特么河东裴氏要是也算穷命的话,俺们还活不活了。

秦浩笑道:“师母说笑了,一点小心意,都是自家产的,值不得什么钱,别看外面卖的贵,成本却是极低的,还请师母笑纳。”

说着,便从包袱里掏出一大盒子面膜送了上去,道:“祝师母永远年轻,天天十八岁。”

这面膜早就卖到了长安,以裴氏的地位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听说全长安城的贵妇人为了一片面膜都疯了,世面上早就炒上了天价,有时候纵使有钱也买不到这东西。

裴氏作为女人,自然对这东西是极其向往的,只是毕竟他们家‘穷’么,哪有用这东西的理由?此时一见秦浩拿出来,眼珠子都冒光了,却又更加犹豫。

秦浩道:“师母您尽管用就是了,这东西本就是我教郡主殿下做的,用料其实特别廉价,师母要是有兴趣徒儿就是告诉师母也无妨,徒儿和薛家商量过了,这面膜铺子早晚要在长安也开一家,到时候不妨挂在师兄名下。”

裴氏闻言又是皱眉一怒,道:“不可!我魏家清正人家,不沾这些铜臭之物。”

秦浩笑道:“也好,那就挂在徒儿身上。”

随即又道:“师兄好,素闻师兄多擅文辞,便有一物相赠。”

说着,秦浩便拿出了一套文房四宝道“师兄看这笔,笔杆是裴矩裴老大人经营西域贸来的犀角制成,后来隋末战乱,中原与西域断了来往,就再也没见过这么长的犀角了,听说裴老令公与师兄还是亲戚关系,此物落到师兄手里,也算是物得其主。”

魏徵的儿子叫魏叔玉,因为魏徵结婚晚,所以别看是长子,年纪上却比秦浩还要小上一点,最是跳脱的年纪,本来平日里听魏徵夸耀秦浩挺有意见的,可是一见这笔便乐呵开了,霎时间就把秦浩当做了亲人,捧着那一整套的文房四宝爱不释手。

秦浩这一套文房四宝样样都来历不小,那砚台上还有王羲之的款呢,就算在唐代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拿这东西做见面礼出手也算不小了。

“玉儿莫要放肆,快放下。”

“娘,这秦大哥是咱自家人,自家人给自家人准备的东西,那能叫送礼么。”

秦浩也道:“师母,咱们家是诗书世家,似这等文雅事物,总不会污了师父清誉吧,您若是不收,徒儿可反倒是有意见了。”

裴氏想了想,叹气道:“也好,浩儿啊,师母知道你本事大,也能赚钱,可是你师父这人一辈子清贫惯了,莫要让别人嚼了舌头。”

秦浩道:“咱自家徒弟的孝敬,谁敢嚼舌头。”

裴氏笑了笑,将这个话题翻了过去,道:“你小子倒也会挑时候,正是赶着饭口过来,来找你师父可是有事么?”

“嘿嘿,没啥事,徒儿洛阳那边交代的差不多了,要来长安开一个青帮的分部,顺便看看圣人会不会赏我个小官当当,这我在长安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只能来找师父了。”

裴氏眉毛一挑,问道:“你们要住下来?”

秦浩笑道:“是啊,恐怕找到合适的宅子之前,都要暂时叨扰师母了。”

裴氏的脸色变了一变,却笑道:“这孩子,竟说两家话,一家人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累了好些天了吧,正好,尝尝师母的手艺,玉儿你陪着,我去后厨看看晚饭好了没有。”

说着,裴氏便起身离去了,而魏叔玉却依旧在捧着那文房四宝看的爱不释手,招呼秦浩道:“秦兄,家中贫苦,见笑了。”

秦浩笑道:“我那青帮倒是赚了不少钱,另外在洛阳帮两位王爷搞房子,也有我的一成份子,若是需要,我可以出钱修缮一番。”

魏叔玉道:“算了吧,我娘不会同意的,她总说勤俭是美德,你没看我们家穷的,耗子都不愿意来。”

秦浩笑道:“家有贤妻,不招祸事,师母她出身大族,却甘愿清贫,还能守着师父提醒他不忘初心,如此才会有咱们家这响亮的名头么。”

魏叔玉苦笑一声,也不说什么,有些话谁都明白咋回事,可是说出来又不合适。

秦浩笑道:“叔玉兄日后可以与我一同结个伴,我也算是薄有家姿,有时候咱们男人兜里没钱,出去说话也不硬不是。”

“好嘞,这事别让我娘知道就行。”

这时便听外面道:“什么事不想让你娘知道啊。”

推门进来,不是魏徵是谁,魏叔玉装傻干笑两声,企图混过去,魏徵也没搭理他,冲着秦浩道“你来长安,却连我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秦浩笑道:“这不是为了低调么,低调。”

说着,秦浩便拿出礼物道:“如今徒儿也算是今非昔比,这拜师这么久了,却连拜师礼都没正儿八经的送上过,这是洛阳开发区别墅的一处房契,徒儿刻意留下一座,给师父将来退休养老之用。”

魏徵笑道:“洛阳开发区?你小子好大的手笔啊,听说现在那地方已经有人喊到了五十万贯一间,你都没往外放,却来孝敬起我来了。”

秦浩笑道:“账可不能这么算,这洛阳开发区是在师父您的眼皮底下建起来的,这里头成本有多少您门清,其实这房子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是一点心意。”

魏叔玉在一旁笑道:“秦大哥,你这拜师礼也太贵重了,我爹这么清贫的人,真要是收了那成什么了。”

哪知魏征却笑道:“收起来吧,以后那房子就是你的了,别让你娘知道就是,自家人用不着见外,以后你要是有用钱的地方就只管跟这他说就是,这小子有的是钱,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赚的。”

这下就连秦浩都挺诧异,想不到魏徵居然这么干脆。

魏徵道“拿你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爹既然没了,以后你就是我自家的孩子,只是你师母那个人,出身大户人家,跟着我也不图什么吃的用的,图的就是个名声,有时候难免做的太过,有沽名钓誉之嫌,我对这种事一向不大放在心上,这世上有人图权有人图利,自然也有人图名声了,终究不是什么坏事,也就随她开心了,你的钱我是花不着了,我这儿子你倒是可以帮衬帮衬。”

秦浩道:“那是那是,师母大人喜欢名声,那就更好办了,徒儿。。。”

却见魏徵伸手道:“浩儿,你自己赚的钱,师父不会跟你客气,但是你手下那些舌头,并不是完全属于你的,他们应该是真正的国器,这等堂堂国器,万不能用在咱们家自己人图个乐呵这种事情上,明白么?你师娘想图名声,你便让她自己折腾去,我是他当家的,自然也会配合她,可是你手里的重器,千万不能动在这上,明白么?”

秦浩笑道:“师父您还真是公私分明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令人担忧的打脸

直到太阳将云彩染成了金黄,百姓们也就到了该开饭的时候,对于这世上大多数人来说,终日里忙忙碌碌,为的就是这一家人坐下来吃口饭的时光。

魏府也是在这个时辰开饭的,魏府院小屋少,总共也没几个家丁下人,与其说是下人还不如说是家人实在些,因此等级划分也并不如何严格,通常都是两张桌子共同开席,主家的桌子顶多也就比下人的桌子上多一道肉菜而已,甚至大多数时候并没啥区别。

也因此,孙二他们倒也并没有什么感到尴尬的地方,很快就融入了魏府。

魏徵也没有侍妾,平日里主桌上就他们一家三口而已,如今多了秦浩和小芸,也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菜式很简单,四菜一汤而已,摆上了大高圆桌,和后世家里吃饭差不多,并没有搞什么分餐制,里里外外的确实是表现的完全拿秦浩在当自己家人看待。

魏徵道:“家里房间少,今晚让孙二跟管家睡一屋,你就跟叔玉睡一屋吧,客房让给小芸和小蝶两个女娃娃睡,这么安排没问题吧。”

秦浩道“一切由师父做主就是了,我也正好跟魏兄亲近亲近,临听教诲。”

魏徵嗤笑道:“临听个屁的教诲,他能有你一半的出息,我也就含笑九泉了,玉儿,你秦大哥的才学本事十倍百倍于你,这难得的机会你要多多跟他讨教才是。”

秦浩好悬没被这魏徵一句话给干出内伤来,这魏叔玉比自己还小些,正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时候,你这么说话不是给我拉仇恨么。

魏叔玉道:“放心吧爹,我一定会好好跟秦大哥请教本事,争取也能早点像秦大哥一样,干出些轰轰烈烈的大事。”

裴氏皱眉道:“大事大事,哪那么多大事要干,你给我好好在家温习功课,学好文章事,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秦浩颇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索性夹了菜卷在饼子里,大口大口的把嘴巴填上。

魏徵想了想,道:“你还没找房子呢吧。”

“是”

“这事啊,你去找韦家,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什么是他们家办不了的,如果他们给你找,不出三天你就一定会找到心仪的房子,如果他们使坏,你就是找一个月,也不见得就能有看得上眼的,明白么?”

秦浩道:“学生明白,只是这韦家。。。”

魏徵道:“这是你和韦家和解的一个机会,区区一个韦挺,折了也就折了,不会拿他的事死咬着你不放的,以你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他们也得为以后着想。”

“学生明白了,明日我便备一份厚礼,亲自到韦家去登门拜访。”

“嗯。。。不错,分得清哪轻哪重,京兆韦杜,去天五尺,这不是白说的,有时候就连圣人也不得不卖他们几分面子,在长安得罪这样的地头蛇,恐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学生明白的,地头蛇的厉害,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嗯,你明白就好,快点吃饭吧,累了好多天了,吃完饭早点休息。”

“是。”

…………

当天晚上,秦浩就和魏叔玉两个大小伙子躺在了一张床上,偏偏魏徵家简朴,这床弄的也不大,还真特么有点别扭。

魏叔玉还拿了本战国策,像模像样地读了一会,问道:“秦大哥,我有句话不甚明了,想像您请教。”

秦浩这下蛋疼不已,这厮果然要给老子找茬了,是想给老子玩下马威,杀杀小爷的威风?

也不等秦浩答应,魏叔玉便道“夫黄雀其小者也,黄鹄因是以。”

秦浩一听这起的调就不对,这出自战国策中的庄辛论幸臣,秦浩都猜得出来这厮想问的是啥,无非就是何为幸臣之类的,反正最后得出的结论一定就是他爹是忠臣,老子这种跟李承乾私交好的,就是幸臣,最好再拐弯抹角的在学识人品上稍稍压自己半头,已满足他自己那颗虚荣的小心脏。

秦浩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伸手打断道:“行了,咱俩之间就没必要整这套了,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咱俩现在就掉书袋子看是你输还是我赢,第二条,现在就叫一声大哥听听,明天老子领你去你平日里舍不得去的地方风流快活,对师母就说是你领我拜访长安城其他好友认认门,我请客,选吧。”

魏叔玉一下子就愣住了,刚才他确实有意在才学上赢秦浩半筹,特意选了这么一篇,目的也是为了万一才学上真赢不了还可以在人品上赢半筹,这东西是战国策上写的,秦浩有脾气也只能冲着战国策,能赢秦浩半筹的感觉一定会是很爽的。

可万万没想到,你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哥是什么人?哥是铁骨铮臣魏徵的儿子,怎么可能凭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动摇了心知呢,老子诗书传家的读书人,最重胸中一口气节,怎能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没听说过威武不能屈么?

“大哥,听说迎春楼的姑娘可美,尤其是春雨姑娘,等闲就算是王公贵族,不扔下个千八百贯来休想一睹芳容,小弟平日里总听那些好友念叨,可就是这家中拮据,囊中羞涩,这个。。。。”

秦浩当即道:“你大哥别的没有,穷的光剩下钱了,你要是喜欢,哥哥我把整个那什么春楼买下来送你玩都行。”

“啊呀,如此那就多谢大哥了。”

当夜,俩人带着淫邪的笑容入睡,再也没什么狗屁诗词文章,秦浩随手撒俩子儿这自家兄弟这关就算是过了。

只是秦浩心中阴影却更重了几分,果然是木秀于林风必摧啊,就连魏徵的儿子对自己都有怨念,那那些其他家的纨绔子弟,那还能有好么?估计这时候谁要是能把自己的脸给打了,会被这帮纨绔们当做英雄吧。

一般文斗也就罢了,大不了照单全收,倒不是秦浩自信文斗不输于人,关键是文斗输了也就丢点面子,就像刚才魏叔玉那样,输了也没什么,可偏偏初唐是武风大盛的时候,万一要是有武斗可咋办?万一哪个纨绔子弟看老子不爽揍自己一顿,自己上哪说理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春雨

平康坊。

多么让后世屌丝心驰神往的地方,大唐长安一百零八坊,只有这平康坊才被允许从事桃色产业,也因此这平康坊越做越好越做越漂亮,一脚踏进去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初唐盛武风,这桃色产业远没有宋朝时那么发达,没进化出什么大家啊头牌啊之类的,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还没有出现,绝大多数的小姐姐都是以搔首弄姿眉眼含笑来招揽生意,但也有少数人站到了顶尖的位置,虽比不得李师师那般,却也有不少的公子王孙甘愿花千金来买美人一笑。

春风楼就是这么个地方,有钱的大爷们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一掷千金不就是为了玩一口新鲜的,因此这春风楼便另辟蹊径,所养的姑娘不多,却个个天香国色又知书达理,甚至于颇通文墨也不在少数,已经有了宋朝时欢场的雏形。

每一个小姑娘都是包装过的,男人呢,偏偏又都是有些犯贱的动物,明明脱了衣服腿一分,大家都差不太多,谁还能是镶了金边咋地,可只要这女人有了名气,有了身份,甚至是有了故事,身价就马上大涨,似乎上起来的感觉就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似得。

此时的秦浩和魏叔玉,就在这春风楼之中,点了一大桌子菜,特别贵的一桌,就为了一会能一睹芳容。

春风楼共三层,一楼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大众消费,一般的小官小吏攒两个子儿也能来体验一把生活,二楼则明显是贵族区域了,玩的更风雅了许多,同时这价钱自然也就贵了许多,至于这第三层,却是个真正吃饭的地方,一饭千金的那种。

要说这三楼为啥这么屌?无他,因为在三楼吃饭,春雨姑娘会出来谢客,这是要一睹春雨姑娘芳容的第一步,至于你要是想做入幕之宾的话,自然还会有第二步第三步了。

包装靠什么?两个字,麻烦!明明是花钱来瞟的,可偏偏给弄的特文艺,将瞟客先折腾他个一通四五六,不把钱花光了,脑筋累疲了休想看到正主,而秦浩他们这次又是冲着头牌姑娘春雨来的,自然要更麻烦几分。

魏叔玉趴在秦浩耳边说:“听说这春雨姑娘进京两个多月了,说是只有找到能真正征服她的英雄人物,她才会心甘情愿的扫榻相迎,听说啊。。。她还是个姑娘呢。”

秦浩撇嘴,道:“扯淡吧,社会文化没到那地步,也就是装装样子而已,如今这春雨的名声上来了,差不多也就该卖个好价钱了,什么征服不征服的,我就不信,如果李承乾那小子要来玩,那女人还敢摆谱不成。”

魏叔玉听了哭笑不得,道:“大哥你净说胡话,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秦浩撇嘴道“有啥不能来的,那小子比谁都好热闹,要不明天我撺掇撺掇他,肯定能把他领来。”

“哎呦我的亲大哥啊,听你这话都吓人,再说这女子要真有福气让太子殿下看上了,那可是她八辈子修来的服气,搞不好以后还能混个妃子啥的,人家凭啥又会拒绝?”

“也是哈,反正总之这女人就是在钓金龟婿,话说你要是真有兴趣的话,以你堂堂宰相之子的身份,未必就不能把人领回家去。”

“大哥你可饶了我吧,这女子我若是领回家我娘还不打死我,咱们低调一点,若是有机会一亲芳泽呢,咱们也别表露真实姓名,要是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就当看看美女了。”

秦浩冲他竖起大拇指道:“高明,实在是高明,你这就叫做吃干抹净不认账,提上裤子不认人,典型的官二代作风啊。”

“啧,怎么听你这话这么像是骂我啊。”

“废话,你以为我在夸你啊。”

就在俩人叽叽咕咕的时候,那春雨姑娘终于羞羞答答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多谢今日众位公子来我春风楼来捧场,春雨无以为报,只有这琴艺还算凑合,便浅弹几首曲子,送与各位品评了。”

说罢,这春雨姑娘便自顾自的弹了起来,这琵琶曲确是极好听的,后面还有人用尺八来伴奏,但要说具体好听在哪,估计在场众人中恐怕绝大多数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美人当前,谁还有心思听曲子,一双双色眼,全都盯着这春雨姑娘的芊芊白玉指,袅袅水蛇腰,那半掩在琵琶后面的精致面孔,目光恨不得要把人吃了。

这女子的相貌自然是极美的,秦浩所认识的人里似乎只有李欣能略胜半筹,可惜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什么气质,更别提李欣那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劲了,对秦浩来说属于看过了也就忘了的那种。

只见春雨姑娘一曲弹罢,一一和在场众人打招呼,说几句话,这本来也是应有之义,此时的王牌有点类似于倭国银座的陪酒女王,就算不出台,该有的奉承还是要有的,否则光凭一首琵琶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却见这大厅之上的众人,大多春雨竟然都认识,看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分明都是老熟人了,看来这帮公子哥中锲而不舍的大有人在啊!

不一会,春雨转悠到了他们这一桌,手中拿了个蓝田玉的杯子,杯子里斟满了葡萄酿,笑着过来敬酒道:“呦,二位公子看上去很面生啊,应该是第一次来听春雨弹曲子吧,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秦浩笑道:“我叫秦大,他叫秦二,我二人都是从洛阳来行商的商贾之人,久仰姑娘芳名,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来见识一下,当不得什么公子。”

这俩人都打算低调行事,自然就没法报上真名,索性让秦浩把名字给抢了,算是占点便宜。

却不知秦浩话一出口,春雨姑娘的心里却是一番嘀咕:“商贾?谁家临时来长安办事的商贾之人会花几百贯来这吃饭,又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再说看这二人的做派,一定是文人无疑,那个岁数小的一脸书卷气根本就藏不住,肯定是一个读书人,秦大秦二这种名字,若套在这两人身上八成是假的,既然来喝酒,为什么要报假名字呢?”

春雨作为这春风楼的头牌,自然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别的不说,就这一双眼睛,就比那百骑的特务还刁,她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很有可能来了大鱼,因为真实名字太过吓人,这才隐瞒名姓。

当下,春雨姑娘内心中简直激动无比,她费这么大劲每天游走于这些公子王孙之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么,这名气打了两个多月,如今也差不多了,而这新来的两人,恐怕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钓的大鱼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准备装逼

那春雨姑娘寻思着是不是钓到了金龟婿,当下便留了个心眼,有意多试探一下,便笑道:“不知二位公子以为妾身的曲子如何?”

曲子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刚才谁用心听曲子了?秦浩随口说道:“不错,挺好听的,只是曲美人更美,相信姑娘吹箫一定比弹曲更胜一筹,相比之下,还是对姑娘吹箫更爱一些。”

春雨闻言一愣,自己确实萧吹的也不错,可却很少展露,毕竟萧这东西更像是伴奏,很难做成主角。

只是春雨没反应过来,却有那老司机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噗呲一声就先乐了出来,随即笑声好像会传染一般,接二连三的老司机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的笑的开了。

春雨虽然还是个姑娘但毕竟也是风尘女子,到了这会当然知道此萧非彼萧了,当即羞的脸色通红,却不好发作,否则这厮只要继续装疯卖傻,自己岂不是还要继续被笑?

就比如那个秦二,此时正一脸天真地问道:“大哥,他们笑什么呢?”

秦浩笑道:“可能,也是想见识见识春雨姑娘的吹箫绝技吧。”

春雨姑娘大恼,她本来是见这二人衣着文雅,以为是隐姓埋名深藏不露之辈,这一来搭讪,却只是两个粗俗不堪之辈,当下兴致大坏,狠狠瞪了秦浩二人一眼,便到别的桌去了。

秦浩不由心中冷笑,他上辈子那是什么性质的工作单位,别说他这么个小领导,恐怕就算是个保安也是花丛老手,这样的女子见的多了,眼珠子一转秦浩都能看穿她们的心思。

自己这白捡来的小师弟可是个实诚人,被这美人一忽悠,万一真套出了身份来可咋整,要知道隐姓埋名的来玩玩是一回事,被认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万一要是再傻了吧唧的动两分真情,那他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倒也没瞧不起这些特种行业工作者的意思,只是这女子包装的方式已经大有两宋时期所谓大家的影子了,他怕到时候沾上了不好甩下去,毕竟魏府公子想要干那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还是挺崩人设的,当然,匿名就是另一情况了。

而此时的魏叔玉还不明就里,更不知道秦浩已经稀里糊涂的几乎救了他一条小命,还在傻乎乎的问:“啥意思?啥意思?春雨姑娘为啥生气了?”

唉,可怜的孩子,听说原本历史上魏徵病重的时候李世民把自己的幼女嫁给这孩子想给魏徵冲喜,只是后来因为摔碑事件就不了了之了,但这起码说明一个问题:这可怜的孩子十几年后还没结婚,而看魏徵他们家那寒酸样估计他娘也不太可能给他弄个小妾啥的,推算一下的话。。。。。这货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处男啊!!

为了给师父家好好传个代,秦浩决定,今天就把这臭小子的处男之身给破了。

只是秦浩知道魏叔玉一直追问笑的是啥那是因为憨傻,可别人不知道啊!只怕都以为魏叔玉是在跟秦浩唱捧逗哏,逗闷子呢。

似这般风尘女子,你要是有意无意话里话外的调笑一句,这本没有什么,恐怕就连春雨也不是真恼,她的恼怒更多是冲着自己看错了金龟婿,可是像魏叔玉这样一直追着问就稍稍有点过了。

这就好像你去点了只坐台不出台的小妹,稍微动两下手脚那是你应该的,可愣是扒人家衣服就容易挨揍了。

此时的魏叔玉,看在外人眼里就有点像是那种后世非得扒人家坐台衣服的混蛋。

当即便有人站出来道:“住口!春雨姑娘和楼下那些庸脂俗粉可不一样。”

魏叔玉更懵了,这咋还,把我给骂了呢?

看着秦浩趴在桌子上偷偷乐的肚子疼的样子,魏叔玉哪里还不知是被坑了,看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就跟在看登徒子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得了,恶狠狠地瞪了秦浩一眼,伸出脚来使劲的踩他脚指,痛的秦浩连连求饶。

众人说说笑笑,吃吃菜喝喝酒,那春雨姑娘聊完了一圈骚,又拿出琵琶来弹奏了一曲。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莫名其妙的便听楼下一阵嘈杂热闹,却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迈着四方步就上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的随从,歪着脑袋嗷的一嗓子就打破了这三楼人家精心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

“听说你们楼里最近来的那个春雨不错啊?来来来,领出来让爷玩玩,玩的好了说不定爷给你领回家去。”

此言一出,楼上众人不由便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如果说秦浩逗一句算是雅趣,魏叔玉傻了吧唧的跟上算是略有些过火的话,这个新上来的就已经有点砸场子的意思了。

还拿一千年后不出台的妹子举例,秦浩类似于动手动脚,魏叔玉属于扒人家衣服,新来的这个就已经等于是去别人屋子里抢别人的小妹要硬上了。

这特么叔能忍婶不能忍啊!众人闻言纷纷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朝来人怒目而视,那人却是依然神色如常,只是拱手笑道:“城南杜家杜霜,与诸位交个朋友。”

众人一听这名号,心里都颇为不爽,却也都不敢扎刺了,纷纷坐了下来。

城南韦杜,去天五尺,人家这是正经的长安地头蛇,况且人家杜如晦还是圣人面前的红人。

秦浩见此情景却不禁也笑了,这长安城现如今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啊,区区一个杜家嫡系不知谁生的鳖孙,跟杜如晦顶多也就算是沾点亲,居然就能在平康坊最顶级的风尘场所中拿腕儿了,摆明了今天是要仗着势力强上了这春雨。

这种红牌炒出来其实到最后都是为了给那些惹不起的势力强上的,一般这种人也不会差钱,只要扔下银子,这事也说不上是谁的损失,只是春雨却暗暗叫苦,实在是这姓杜的,分量有点尴尬啊,这天子脚下皇城根底下,自己费了两个多月的心思,却落得被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货色给强上了,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这也就是现在属于特殊时期,要换了往常,别说炒火两个月了,就是火起来一个星期,也足以被哪个公爵府的小公子带走了。

所谓山中无老虎,那是因为平日里长安城里斗鸡走狗的那些主如今都老实起来了,就算来这地方也都是要多低调有多低调,毕竟前线在打仗吗,谁家的贵公子要是这时候在这地方惹了什么事未免影响过于恶劣,要是打胜了还好,万一要是风流快活的时候前后脚传来败仗的消息,那就属于放屁崩脚后跟了,都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开国的这些二代,没几个是真笨的。

也正是因此,反而杜公子这种不上不下的级别,尤其是城南地头蛇家里的少爷,这个时候蹦跶的最欢,因为管的起他的这时候都不乐意搭理他。

便见他高喊道:“一千贯,春雨姑娘的赎身钱老子给了。”

春雨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响起道:“一千零一贯,只买春雨姑娘的一点落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事不好

“一千零一贯”

这突如其来的报价,倒是让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趣,是谁,一点南城杜家的面子都不给?你丫要是喊个稍微高一点的价钱也就罢了,喊个一千零一,这是恶心人啊!

莫非是哪位沉寂已久的贵族公子,终于也不甘寂寞要出手了?

咦?这不是刚才要吹箫的那哥俩么?

众人此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知道春雨姑娘跟他们肯定是无缘了,但既然摸不得美人香,看看热闹也是好的么。

就连春雨心中也是一片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按说,有个来竞争的总是好的,可偏偏这人却只买一夜,那就另当别论了,老板倒是喜欢这样的买卖,可没了初夜的头牌还算什么头牌,若是以后被这公子包起来还好,反倒不用进了高门被正室欺负,若是提上裤子不认人,她可就从此泯然众人矣了。

却见杜公子咪咪着眼睛回头瞅着秦浩和魏叔玉二人,却发现两人全然不认识,秦浩自不必说,魏叔玉却是绝少参加这种场合。

“敢问二位是……”

“我叫秦大,他叫秦二,咦?这不是明码标价么?你管我们是谁,咋地,仗着你们家有宰相,想仗势欺人啊。”

杜公子闻言不由得一脸憋屈,什么秦大秦二这种破名字他当然是不会信的,只是左看右看实在是看谁都不眼熟,当下认定,这俩货肯定是外地进京来的,或许家里确实有点势力,嘿嘿,但在京城,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老子窝着。

“小子,你给脸不要脸。”

“怎么?天子脚下,你还敢打我啊。”

杜公子随手抄起一个板凳就要打过来“老子打你能怎么……”

嘭!啊~

却是秦浩先出手了,直接抡起一酒壶就拍他脑门上敲出来一脸的血,随即反手就是一个擒拿把人给制住,那两个家丁刚反应过来要上,却见秦浩已经在敲碎了一个盘子,用瓷片比划在杜公子脖子上叫嚣道:“别动!”

俩家丁登时麻爪了,要么,这就是碰上江洋大盗了,要么,这就是真的碰到铁板了。

魏叔玉看着突然间说动手就动手,一下吓坏了,可秦浩心里却只有一个字:爽!

老子好久没特么用武力解决过问题了,白当了这全国最大的合法黑涩会老大了,活动活动真是太爽了啊!

其实这种事他当然也有其他的方式方法解决,可他偏偏就是不想用,实在是最近吃武力值的亏吃的也太多了,现在他身边的人几乎个个身手都比他要六,还总能在身手上欺负自己,一想到那天李孝恭让他儿子跟自己单挑他就牙疼,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

马的老子也是背了八条人命的杀人犯啊好不,画风都歪了好久了。

低头问杜公子:“小子,怂了没?”

“田舍奴,南夷子,你摊上事了,你特么摊上大事了。”

秦浩乐了,道:“好啊,现在给你两条道走,要么起来跟大爷继续拼价,看是你杜家的家底厚,还是大爷我兜里的零花钱多,要么,你现在滚下去该找人找人该报官报官,爷在这等着你。”

说罢,秦浩直接就松手了,这下反倒是那俩家丁都不敢上了,对手能说这话很明显是有底啊,贵人们打打闹闹的算不得多大事,他们要是掺和进去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他们只要保证公子不会出什么大事就行。

很明显杜公子也清楚这个道理,长安纨绔争执起来是不动家丁的,这是潜规则中的明规则,否则长安还不得天天血洗,因此他也没理会那两个家丁,只是吩咐他们看着点人,他自己跌跌撞撞的就跑下去了。

秦浩无所谓啊,对着吓坏了的春雨道:“春雨姑娘,咱们等等他,能不能请你再为我们哥俩弹奏一曲。”

春雨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心道,我这到底是遇上贵人了还是遇上了灾星,怎么一点都看不准啊。

魏叔玉却吓坏了,他倒不是因为害怕这姓杜的,而是怕事闹开了被他娘知道他来这种地方揍他,再说平日里他都不来,现如今所有的贵族公子哥都匿了,他却来了,这要是传开了多丢人啊。

秦浩却拍了拍魏叔玉的手道:“放心,一切尽在你哥我的掌握之中。”

魏叔玉心想,自己这便宜大哥能在洛阳做那么大的事,被老爹夸的跟什么似的,既然这么胸有成竹,那就应该是真的有办法吧。

秦浩心中确实有底,这种事,姓杜的十之八九会找县衙,领几个武侯过来,按正常流程如果这时候不亮身份就得被带走,可是他身上其实有一块李君羡给他的令牌,挺长时间以前的事了,后来李君羡回长安也忘了收回去了,秦浩就一直留在身边做个纪念。

李君羡的令牌是啥?百骑鱼符啊!长安值班的武侯能不认识么?认识了还敢管么?这就是他敢闹事的底气。

啊呸!才不是闹事呢,他这是为了破开师弟的处男之身,为师父他们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贡献力量。这特么是一片孝心来着呢。

秦浩优哉游哉地听着春雨颇为慌乱的弹着曲子,觉得还挺有意思,就听楼下那杜公子杀猪一般的嚎叫响起。

“柴哥哥,您怎么在这呢?呜呜呜,哥哥,您可得帮弟弟出头啊,弟弟我在楼上,被两个外乡客给打了~”

“什么?这真是老子刚在家待了几天啊,就有人不消停啊!几个人啊?”

“两个。”

“啥?两个?瞅你这点出息,让两人就打成这样啊,等着,哥哥给你报仇,看不把那俩有眼无珠的货给打出屎来。”

接着,便见楼下一人影,一步一窜足有两米多的朝楼上杀来,虽看不清正脸,但光看那身板子就足有秦浩两个厚,胳臂比他大腿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秦浩登时脸就绿了,这尼玛,人算不如天算啊!

很明显,姓杜的一下楼就碰到熟人了啊,而且还是那种贼猛的熟人,长安的纨绔里最不缺的就是将才。

你娘啊,这下百骑的令牌似乎不好使了啊。

只见魏叔玉回头又惊又怒的瞅着自己,分明是在说:“尼玛,你不是胸有成竹么?”

第一百五十章 作诗?我会啊

秦浩此时也慌乱的跟王八蛋似的,胸有成竹个卵啊,他都快吓坏了。

怎么办?打?想都不用想,虽然不知道魏叔玉的身手如何,但八成是比不上自己的,就算加上这小子,对这小牛犊子恐怕也就是三拳两脚和六拳四脚的差别。

难道要自爆身份?不,自爆身份也不一定会免得一顿暴打,如此的话,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跪地求饶,然后再找机会杀人灭口。

胡思乱想之际,那小牛犊子已经飞奔了上来,抡起了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砸过来,却在看见二人之后一愣,竟然呆住了。

与此同时,魏叔玉的神情也突然变得古怪无比,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表情都贼奇怪。

“是你”

“是你”

随即,俩人竟然同时间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嘘~”

秦浩恍然大悟,原来这俩人认识啊。

这时候,杜公子恰巧也跟了上来,叉着腰仰着头,哈哈大笑道:“田舍奴!你刚才不是很嚣张么?哈哈,我大哥在此,今日非打的你二人屎尿齐流不可,跪下磕头求饶,我还能帮你们跟大哥求饶一番,让大哥打得轻一些。”

杜公子见魏叔玉的神情更是乐的欢快,正要抖一抖威风,却见自己的好大哥突然间回头反手冲着自己就是一巴掌,怒道:“去你老母!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这就是你说的外乡客?”

杜公子登时就哭了,颤抖着嘴唇哭道:“大。。。。大哥,你。。。你打我做甚啊,他们。。。他们真的是外乡客欺负我啊。”

那牛犊子一听更怒,抬腿就是一脚,竟然把杜公子给直接踹了下去,那杜公子本来就颇有些圆硕的身子球一样顺着台阶,骨碌碌真的‘滚’了下去。

整座春雨楼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傻眼了,脑子慢一点的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这剧情怎么高潮迭起的,一浪赛过一浪,这感觉,比那最近流行起来的京剧都要精彩许多。

秦浩却是心中了然,很明显,姓杜的不认识魏叔玉,这小牛犊子却是认识了,只是这小牛犊子却比魏叔玉更怕被叫破身份,这才有了那默契的一嘘,更不顾情分直接打了姓杜的。

至于这小牛犊子是谁,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刚刚那小胖子在楼下一激动把姓叫出来了,这人姓柴,柴姓虽说不算太生僻,但也并不大众,长安勋贵之中更是只此一家绝无分号,乃是平阳公主李秀宁的老公,左卫大将军柴绍是也。

柴绍的长子柴哲威跟着柴绍征突厥去了,眼前之人自然便是次子柴令武了。

至于为啥这柴令武见了魏叔玉这么软?难道柴绍还怕了魏徵?当然不是,他是怕魏叔玉叫破自己的身份,他爹好歹是征讨突厥的五路主帅之一,老子在前线浴血杀敌,儿子在后方游戏花丛,这特么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以秦浩的聪明劲,眼珠一转就将其中因果想的明明白白,而这春风楼里自然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的,春雨姑娘作为青楼头牌,这些长安头面上各家不能惹的公子自然是记得牢牢的,只一琢磨,秦浩能想明白的她自然也没有想不通的道理,却懂事的并没有声张。

与此同时,更是心花怒放,美不自胜,本以为就要委身于那姓杜的,却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引来了柴家的少爷,那姓杜的能跟柴少爷比么?就是杜如晦的亲儿子怕是也要差点意思吧。

况且她又不傻,既然眼前这个牛犊子是圣人的亲外甥柴令武,那这刚刚已经出了价的所谓秦大秦二又是谁?秦。。。公侯之中有人姓秦么?

只见柴令武和魏叔玉心照不宣的对了一下眼神,便十分自然地做一块喝酒了,柴令武笑道:“你与这货动手打架,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就是为了这姑娘?”

魏叔玉笑笑,也不好意思说话,这特么哪是他这种人能干得出来的事,他今天完全就是来打酱油的好么,只是此时却不好推诿了。

柴令武看了眼春雨,笑道:“这就是春雨姑娘吧,不错不错,果然是个美人,刚才他们喊价多少来着?”

春雨此时也不装什么矜持了,估计这时候让她跳脱衣舞她都不会犹豫的,直接道“一千零一贯”

柴令武笑道:“好,适才听姑娘弹琴,确实是春风化雨,我很喜欢,这样如何,我也出一千零一贯,买姑娘的一滴落红,姑娘可在我与。。。。”

秦浩道:“我叫秦大,他叫秦二。”

柴令武点头道:“对,姑娘可在我与秦兄之间任选一中意之人做入幕之宾,如何?”

暗暗诧异道:“看这秦大的样子,好像倒是能做魏兄的主一般,这人这般眼生,为何却从未见过?真是奇哉怪哉,长安城里难道还有我不认识的纨绔?”

其实他也并不是多喜欢这春雨,只是毕竟这事他有点跌面,无形中弱了魏叔玉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怕了他呢,因此也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找回几分颜面。

春雨却不知他心中所思,事实上他已经幸福的几乎快要昏过去了,似她这等人,在初唐这种青楼文化未兴的时候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根本就是扯淡,事实上若是能等这等一等一的公侯子弟青睐,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等一的幸事了,如今居然可以挑?自己是祖坟冒了青烟了么?

想了想,柴家门楣虽高,但毕竟是驸马府上,而且听说已经与巴陵公主订了亲,虽不知这位巴陵公主的性子,但毕竟是天家贵胄,就算不娶了自己进门,万一有一天使性子弄死自己,怕是天底下连个说理的地方也没有。

想到此,春雨道:“不如让妾身给二位弹奏一曲,由二位做两首小诗点评一下,谁做得好,便做妾身的入幕之宾,如何?”

这春雨果然是冰雪聪明之人,直接拒绝未免太不给柴令武面子了,竟选了这么巧妙的一个方法,那柴令武明显是个赳赳武夫,想来自然是比不得那个儒生打扮的公子了。

见春玉姑娘已经噼里啪啦地弹起来了,柴令武只得心中苦笑,他虽然也粗通文墨,作诗填词也算是手到擒来,但要说和魏徵的儿子相比,恐怕还是弱一些的,一时间颇有些丧气。

却见魏叔玉此时脸色通红一片,低着头,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

柴令武一看,呀嗬?莫非是这厮太过羞涩,张不开口?以这老处男的性子,这事未必就办不出来啊。

柴令武心中大喜,暗道这还真是长脸,若真是如此,自己不但可以抱得美人归,而且这诗词一道若是能把魏叔玉的脸面给打了,那特么以后这是多么值得吹嘘的一件事啊!

想的正美呢,却见那半天没吱声的秦大开口了,“我这兄弟自幼腼腆,还是由我来替他吧,”

“春雨姑娘,今日你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嘭。

春雨姑娘这回连琵琶弦都给拨断了,大厅之上,寂静无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耿直的柴令武

初唐的时候,实际上还是在一个重建文明的过程之中,汉家文化在五胡时期几乎崩溃遗尽,只有少许如草根一般挣扎求存,这些草根一般的顽强汉文化又在南北朝时期不断包容兼并异族尤其是鲜卑族文化,渐渐在北魏时期形成了一个新的多元汉文明,在北周和隋朝之际逐渐完善一直到初唐,应该说始终没有停止。

换句话说,真正的新汉文明虽然已经接近,但还没有发展到成熟期,而文章之道,从来都是需要一个文明彻底大成之后才会兴盛的。

说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此时的初唐,文章能力很lo,初唐四杰都还是个卵,甚至连五言定律也要再等几十年。

真正意义上千年后人熟悉的唐诗,得等人家上官仪将五言定律以后才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出现,换句话说,哪怕是押韵,此时的文人才子们都还没有摸到正确的门。

至于汉以前的韵脚?不好意思,语言习惯和发音语法在这四百年中都变了,这也是为何一千年后唐诗宋词的传颂程度远高于离骚乐府之类的原因,普通话跟唐音还是有点像的,至少翻译一下能听懂(有人说唐音类似粤语,汉音类似闽南语,我是想不明白这玩意砸考证的。)

在这样lo的语言环境里,秦浩直接文抄了玄宗时新汉文化大成之时的白居易大神代表作琵琶行,这是什么概念?这就好比是直接拿大锤照着脑袋使劲砸了一顿,稍有点文化的人眼珠子里都是星星。

此时别说是诗了,就是文章也少有这么长的,众人只觉得刚刚秦浩说的诗词,无一字不美,无一句不对仗工整,连起来简直气势磅礴,浩然大气,却是从未听过的好听。

不管是国亲贵胄如柴令武,魏叔玉,还是贱命低廉的春雨,整个人都跟被雷劈过了一样,懵逼不已的同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特么谁?

文明的层次从来都是层层递进的,此时秦浩直接跳过了初唐四杰,跳过了上官仪,跳过了上官婉儿,直接拿出了盛唐华词,汉家文章大成之作,说句不客气一点的话,这是特么文圣降世了?

说句文圣,这倒并不是如何夸张,若干年后骆宾王一篇讨武逆檄,把武则天骂的狗血喷头,武媚亦要赞叹这是宰相之才,若单以文学性而论,白居易的琵琶行比起讨武逆檄绝对只高不低,更何况此时比骆宾王还要一口气提前了好几十年?

秦浩却不知道这个,反正在他印象里,穿越众不都是这么干的么?随便抄两首诗,也就被当做才子而已,并没有怎么样,除了装逼泡妞,也没见啥实惠,如今为了帮魏叔玉,随口抄两句诗怎么了,一推魏叔玉,道:“愣着干什么,赶紧领春雨姑娘进房啊。”

魏叔玉这才反应过来,心绪从秦浩琵琶行的震惊之中缓过来些许,被害羞占据了不少,压下心头咚咚乱撞的小鹿,颇为不好意思的牵起了春雨姑娘的手。

春雨姑娘随即也反映了过来,文章不文章的她也就只能崇拜一下,诗词于她来说不过谋生手段,哪怕真是文圣降世,又跟她有半毛钱关系,虽说此时春雨心中恨不得飞扑上去直接脱秦浩的裤子了,可人贵自知,人家明显对自己这庸脂俗粉不感兴趣,自己这可怜人还是抱紧眼前的大粗腿才是正事。

却听秦浩在后面喊道:“好好伺候着啊,要是活儿好,以后就包了你,让你在楼子里过少奶奶的日子。”

一句话好悬没把春雨姑娘弄摔喽,心中不由更是好奇,这少年人到底是什么变的?明明脱口便能出如此华美惊世的文章,让人几乎是以为文圣到了,转脸却又可以比那街头的混混还要粗俗不堪,时而缥缈在云端一般如仙人,时而又低微在淤泥之中如同一条臭虫。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当然了,春雨之惊,也就是一瞬的事,随即转脸就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脸殷勤服侍魏叔玉去了,秦浩那话虽糙但理却是对的,今日破瓜之后若是被包起来,转瞬间她就是少奶奶,可要是没包起来,她与那些二楼的姑娘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这特么她才是一脚云端一脚臭泥,即将迎接命运的审判,管特么秦大是谁,伺候好秦二才是正理。

而魏叔玉呢?呵呵,对处男来说,难道天底下还有比开荤更值得转移注意力的事?

只是此二人可以不去理会秦浩,但柴令武却彻底的惊了,他刚刚没听过秦浩关于吹箫的笑话,秦浩一句荤话,更是彻底颠覆了他对眼前这位‘文圣’的想象,心中对秦浩的身份更是好奇无比了。

心道:“此人万般姿态收发一心,不拘泥于所谓的形象,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看他与魏兄的主从关系,似乎是以他为首,魏兄次之?却不知此人身世如何,莫非魏兄是因为此人才情才甘愿为小?也是,哪怕这人身家不值一提,但只是单凭这份才学,却是足以一交了。”

想到此,柴令武走过去客客气气行礼道:“这位兄台,魏兄初尝云雨,想来且得折腾一会才能离开这温柔乡,在下在二楼包间之中还有一桌酒菜,不如你我二人下去畅饮结交一番,等他出来如何?”

秦浩自然不会拒绝了,说起来这柴令武还是李欣他们家亲戚呢,更何况他也不想在三楼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当大熊猫这么瞅着,当即欣然答应,起身随手取了几颗马蹄金,直接扔给老鸨道:“这是春雨姑娘的赎身钱和包养钱,不够我明日派人来补。”

那老鸨接了马蹄金乐得后槽牙都快看见了,够不够的以这帮少爷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赖瞟债,她乐的是这春雨以后看来要变成她的长期饭票了啊!

对青楼本身来说,当然是希望姑娘被包了才好,最好一直包着,包一辈子。

虽说秦浩说的是活儿好了才包她,可魏叔玉是处男啊,处男懂啥是好活么?崩干锅估计都能美出鼻涕泡,那春雨自然不可能是不会风流手段的,随便施展一番,魏叔玉一会还出来要是还能站得稳都是奇迹。

却说秦浩随着柴令武到了二楼他的包间,却见一间不小的屋子只有他一个男人,最妙的是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十几个妙龄***女子,每人胸口处夹着一杯不一样的酒,齐刷刷排着阵型跪着。

秦浩一见之下当即就嗨了,这特么是传说中封建社会的顶级风流酒:软桌酒啊!后世有没有不知道,反正他是没见着过,此时见到自然是兴奋不已。

所谓软桌酒,是一种封建糟粕,指的是酒席上不放条桌,酒杯小菜全在女子胸脯之间盛放,每一杯每一盏介不尽相同,女子不但不能让酒水撒出来,还得款款跳舞,一会一聚,手牵着手跪下围在主人身边,由主人任意在胸脯上挑选酒菜,饮过一杯之后随即退散,换了下一杯酒放在胸上继续跳下一圈,因全席不用硬桌而得名。

秦浩正兴奋着,却听柴令武道:“出去出去,秦兄乃真正风雅之人,尔等庸脂俗粉切莫败了我兄弟兴致,叫人取两张条桌来。”

秦浩:“………………”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拼酒

忙活了好一会,屋子里才搬来了两张普普通通的条桌,姑娘们也都撤了,那些本来应该在胸口的酒菜也都放在了条桌上,柴令武和秦浩相对跪坐,从条桌上端起一杯酒水,做足了礼数,道了声请。

一切都是那么的端庄,郑重,有礼,挑不出一点毛病,可为啥就感觉这么可惜呢?

饮过了一杯,柴令武道:“兄台大才,却不知高姓大名?实不相瞒,在下柴令武,乃平阳公主之子,今日有幸结交兄台,却是三生有幸。”

秦浩早就知道他是柴令武,倒也不如何意外,只是看他牛犊子一样的块头总觉得不对劲,感觉不像是柴绍的儿子。

儿时记忆太深刻了,一想到柴绍和李秀宁,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大唐双龙传,柴绍那厮瘦的跟小鸡仔似的,还有个大大的黑眼圈,没几集就英年早逝,李秀宁穿着孝服跑去跟寇仲卿卿我我去了。

那特么这么老大的儿子是哪来的?坑爹的TVB电视剧!

秦浩也抱拳道:“原来是柴公子,难怪难怪,果然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在下洛阳秦浩,昨日刚来京师,暂且住在师父家里。”

柴令武闻言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秦浩啊!怪不得如此本事,听说这小子逃奴出身,却有家学渊源乃是前隋开国国师萧吉隔代传人,难怪此子贵入云,贱可入泥。

也是,除了秦浩之外,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呢?要知道他也是看过三国演义,惊为天人的啊,此人既然可以于一书之中包揽史,经,兵,谋之略,自也做得出千古文章,况且那开篇一曲临江仙,虽只是首小词,却也是惊世之华词。

当下,柴令武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秦兄当面,哎呀呀,兄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平日里多听父亲夸奖提起秦兄,却不想今日居然能有幸与秦兄结交,来来来,今日当与秦兄痛饮。”

说罢,柴令武将杯子举起,也不管秦浩的反应,举杯就干,弄得秦浩无法,只得也陪着干了。

却是柴令武心想:总听阿爹说你如何如何了得,实在憋气,本想等见到你时给你来个下马威,可若是与你动手却是不太合适,至于来文的,估计全长安的衙内绑在一块也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老子跟你拼酒。

想罢,柴令武哈哈一笑,直接举起一小坛,道:“秦兄真是痛快人,来,干了这一坛,你我就是好兄弟。”

说罢,柴令武一仰脖,一小坛子酒咕咚咕咚全都进了肚。

秦浩看得一阵阵的肝疼,这特么请自己进了屋,怎么还没聊上几句,就喝上了?合着大唐贵族中流行这么喝?

好吧,秦浩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大唐又是贵族垄断政治,自己早晚得融入到这长安城的纨绔圈子里面来,况且这柴令武这么好客,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索性有样学样,端起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唐时的绿蚁酒,差不多也就三四度的样子,提纯后的清酒要高一些,大概五六度,柴令武准备的极品清酒度数再高一些,但六七度也就到头了,秦浩上辈子好歹也是酒精沙场的公务人员,平日里一斤五粮液还是没啥事儿的,倒也不怕这一小坛没气的啤酒。

咕咚咕咚下了肚,秦浩两眼也有些打花花,这具身体的耐酒力可不比前世,此时一坛酒下肚,已经有点迷糊了。

柴令武见秦浩迷糊,心头更是大喜,又拿出酒来到:“今日有幸得闻秦兄佳作,真是酣畅淋漓,小弟平日最喜诗词,为这篇千古文章,小弟敬秦兄一坛。”

卧槽,你们长安贵族喝酒都用坛子的是么?那你们整那么多夜光杯,牛角杯,白瓷杯,琉璃杯,是用来摆着看的?

以秦浩的脑子,稍微一转圈马上就想到了,这厮绝对是在灌自己。

秦浩只得苦笑,他心知,自己作为家长挂在嘴边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在这帮纨绔心里虽素未谋面,怕是也已仇深似海了。

想了想,索性一仰头,将手中的酒也喝了下去,他琢磨的很透,这种事儿一味躲避是不行的,不如便随了他的愿跟他喝个痛快,就算醉倒了,这屋子里就他们两人而已,也不丢什么人,等魏叔玉风流快活完了,还能把自己送回去,而经此一事,柴令武小孩脾气,对自己的那点怨念也就消了,以后可以真的当个朋友相处,这样一来醉一场倒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坛子喝干,一抹嘴,秦浩的脚步已经有点虚浮了,却觉得丹田之中有气往上顶,却是个酒嗝。

秦浩最近日日苦修那帝王养生篇,从不敢荒废,此时那股酒气往上一顶,秦浩条件反射一般的就将这酒气运转了一周天,最后存到了丹田之中。

帝王养生篇乃是萧吉专门为人间帝王而写的养生篇,却是脱胎于五行轮转决,讲究每天迎着朝阳采东来紫气以延年益寿,加上秦浩又是处男,一肚子丹田气无比精纯,这酒气下肚之后竟然与朝阳紫气泾渭分明,秦浩意念一动,这股酒气又顺着后门呲呲撒气,出去了。

秦浩不由得大喜,默默运转法诀,将浑身酒气全都游走到丹田,又以使劲,呲~

随着这些酒气全都挥洒出去,秦浩只觉得头也不晕了,脚也不软了,身体也有劲了,瞅着柴令武醉眼朦胧的样子,心头只觉得极是畅快,哈哈大笑三生,主动拿起一坛酒道:“柴兄,今日兄弟第一天在长安溜达,就能遇到柴兄,兄弟我也很高兴啊,兄乃将门虎子,令尊正率领我大唐雄军与突厥血战,令堂更是千年来女子中的第一豪杰(花木兰难说真假),来这一坛酒,我代天下所有的穷苦百姓,敬令尊令堂。”

说着,秦浩咣咣咣一坛酒倒在自己肚里,又如法炮制的将酒气从后面排出,却是除了稍有些醉态之外啥事没有。

额。。。。就是这排酒气的部位有点尴尬,人家段誉作弊用手指,自己作弊却是靠放屁。

不过作弊么,反正都已经犯规了,谁还在乎方式方法啊,秦浩瞥了柴令武一眼,见他已经开始扶桌子了,冷笑一声喊道:“来人啊,再来二十坛好酒,今日要和柴兄决战到天明。”

却听噗通一声,却是那柴令武一屁股坐地上了,脸色惨白惨白的,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唐广电局

当魏叔玉终于扶着楼梯下了楼,推开他们的房间时,柴令武已经抱着酒坛子在桌子底下呼呼大睡了。

秦浩倒是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手里端着一雕花透明翡翠色琉璃杯,不紧不慢的轻饮着,时不时的吃一口小菜,却是挺优雅。

魏叔玉道:“秦兄,柴兄这是……”

“你回来了?哦,柴兄与我一见如故,我们俩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不小心喝多了。”

“那你。。。。”

“我?我千杯不醉啊。”

“那咱现在……”

秦浩道:“你如果玩完了那咱就走吧,那个春雨我帮你包下来了,以后想玩直接找他就行。”

“那柴兄……”

“啊,不用管他不用管他,人生难得一场醉么,柴兄担忧他老爹日夜忧心不已,正好趁着今日酒醉好好睡一觉,走走走,莫要吵醒了他。”

魏叔玉一脸懵逼,总觉的哪里不对,只是今日他初尝禁果,而且用力猛了点以至于精神涣散,脑子有点不大好使,稀里糊涂的就跟着秦浩走了。

临走前,秦浩还招呼着老鸨让她去找柴令武付这个账。

回到魏府,魏徵已经上朝归来,在院子里正一丝不苟地练字,见秦浩他们回来了,便大笔一收,道:“浩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字。”

秦浩凑了脑袋过去,却是防微杜渐四个大字,下笔刚劲有力,倒也颇有气势,秦浩自然接上一顿马屁,直说魏徵这字写的都绝了。

魏徵道:“这四个字,为师便送给你,希望你时时刻刻以此为鉴,年轻人偶尔放纵一次倒也没什么,但就怕自制不够,就此一点一点的沉沦。”

得,秦浩听到这哪里还能不明白,魏徵对他和魏叔玉干啥门清。

“是,弟子知道了。”

“嗯,去吧,这事别让你师娘知道。”

“是。”

当天吃完晚饭,秦浩越想越不对劲,魏徵是咋知道的?他又没开了天眼。

第二天早上,秦浩就这个问题询问魏徵,想知道是不是京中宰相们都有个情报系统之类的,结果魏徵的回答却大没意思,“你一进城就被百骑跟上了,我这也是听圣人说的。”

额。。。。这下就尴尬了啊,自己喝花酒这破事,居然连李世民都知道了。

秦浩本想着,在长安城好好玩几天,腐败几天,享受享受纨绔子弟们过的传说中纸醉金迷飞鹰走狗的日子,等玩痛快了再去见李二也不迟。

可谁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早就被人家掌握了,这就很不好了么,进京不面圣,这是要干什么?难道逛青楼比去吏部报道还重要,青楼里的小姐姐比李世民还要好看?

如此,秦浩美好的假期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泡汤了,回到书房想了想,就写了一封折子给李二,之后便待在魏徵家里老老实实看书学习。

果然,到了下午时候,便有中宫侍官来宣旨了,让他紫微宫面圣。

两次面圣,全在紫微宫,足见恩宠之隆了。

秦浩骑着马到了紫微宫,离着老远看见帘子后边的李二,连忙跪拜行礼道:“草民秦浩,参见陛下。”

李二也没摆谱,直接从帘子里面出来,溜达到秦浩面前,也不叫他起身,直接道:“秦小子你也算是学问大家了,朕这里新得一首好诗,来,品鉴一下。”

说着李二扔下一张纸,秦浩捡起来一看,正是自己昨日所抄的半首琵琶行,不由得脸色羞红,连忙道:“草民有罪。”

“哼,起来吧,你这草民以后就别叫了,朕给你想了个官,礼部新设了个风言郎中,是给你留着的,再挂个太子舍人的虚衔,一会就去吏部办手续吧,你小子也该为朝廷出一把力了。”

秦浩心中暗惊,太子舍人那可是正六品,后世总说七品芝麻官,那时到了明清以后的事儿了,在这初唐时期,正六品可不低了,洛阳令老杜也无非就这么大,一般新科进士在初唐可都是从九品开始干起的。

这几乎就是一步升天啊。

更何况,那什么风言郎,以前听都没听过,愣是给自己新设,这意义可就更重大了,秦浩心下震撼,连忙谢恩。

李二道:“领了朝廷的官,就得办朝廷的事,以后不许胡闹,将你一身师承萧国师的本事用在正地方,多做几件造福大唐百姓的事情,知道了么?”

秦浩赶紧道:“圣人教训的是,臣回去就反思自己,深刻自我检讨。”

想了想,秦浩还是问道:“这个。。。。陛下,这个风言郎中……是干啥的啊。”

李世民笑道:“这次大旱,你算是居功至伟,虽有过一点风言风语,却都被你一部隋唐演义消弭于无形,而舆论这东西虽然看似无用,却是潜移默化,杀人救人,为恶为善,全在其中,故朝廷决定,设此官于礼部之下,专门管理此风言之事,朕看你在洛阳做事,从来都是舆论先行,在这方面颇有建树,便将这职位一直给你留着了,你若是干的不好,朕就砍了你的头。”

秦浩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特么什么风言郎,不就是****么?

这是。。。。命运的巧合么?怎么上辈子在那破地方上了半辈子的班,平日里跟陌生人介绍自己工作都怕挨打,这辈子又重操旧业干起老本行来了?

其实这风言郎,李二只是心中有个大概想法而已,具体做什么,怎么做,定在几品,都没有想好,暂时还是一个无品的官,这才补了他一个太子舍人的虚衔,直接道:“此道本就是你所长,这个风言郎可以做哪些事,需要哪些支持,你小子打算怎么个流程开展工作,你回去自己列个折子呈上来吧。”

我擦,这下秦浩真的乐了。

天底下还有这好事儿呢?给自己创了个官不说,连职责范围和权限都要自己来定?呵呵,这活要是交给别人来干,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何干起,可到了自己手上,那就是轻车熟路啊。

“圣人放心,三天之内,臣保证让风言郎的职责清晰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宫醉话

从紫微宫出来,秦浩回家之前先去了趟东宫。

如今他和李承乾的关系,天底下恐怕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两个人说是君臣,但更像是朋友,尤其是洛阳求雪之后,李承乾对秦浩的仰仗更甚,估摸着秦浩如果想影响太子殿下的话,不说是言听计从恐怕也差不多,反正肯定是比于志宁的太子左庶子说话好使。

李二倒是对此乐见其成,甚至他那个太子舍人的闲职本就是为了他出入东宫方便一些,秦浩是他给下一代储的才,此时大唐夺嫡之势未显,秦浩跟李承乾的关系越好,他自然就越开心。

至于以后么。。。呵呵,有秦浩在,李泰还想争储君?

来到东宫,李承乾早就亲自在门口等候了,秦浩本想赶紧行个礼,说两句废话,比如受宠若惊之类的,却被李承乾拦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承乾哈哈大笑道:“好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孤是日日想你啊,快进来,孤早为你准备了接风的酒宴,今日你与孤兄弟二人不醉不归。”

秦浩笑了笑,也就不再和李承乾客气了,两人手挽着手进了屋,也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落座之后既无丝竹,也无舞乐,只有兄弟两个人,两桌菜,还有管够的葡萄美酒。

李承乾很兴奋,道:“好兄弟,快跟孤说说,孤走之后洛阳百姓是如何评价于孤?”

从洛阳回来之后,李承乾在满朝文武的印象中都非常的棒,谁提起来都是交口称赞,也不枉费他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苦,虽说那些作秀没什么实际用处,但威望却刷了个满,因为挂着巡访使的名头,伴着这滔天的威望,这次赈灾之功他也分润了不少,明知道赈灾主要是魏徵和秦浩两人之功,但总是让人潜移默化的以为他也出力不少。

不过除了朝堂,李承乾明显对民间的声望也极为看重,这方面秦浩当然就是权威中的权威了。

秦浩笑道:“如今洛阳百姓几乎家家都有殿下的生祠牌位,说是万家生佛,想来也不算夸张。”

李承乾大喜,眉毛都开始跳舞,笑起来都看得见后槽牙了,道:“倒要让那些老夫子们看看,孤也是能做大事的。”

秦浩笑道:“嚯,这话好重的怨气啊,怎么,莫非有人还能给你气受不成?”

李承乾咬牙切齿道:“还能有谁,于志宁呗,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孤想打猎,他总是拦我,就连马球,每天也只允许孤打一个时辰,整天除了看这个就是看那个,孤稍微松散一点,他就要给父皇打小报告。”

秦浩想了想,道:“于志宁,腐儒而,他给你找的先生估计也都是一路货色,真要是什么都听他们的,恐怕也当不成一个好储君,不过有些话他们说的还是对的,身为储君必要时哪怕是装装样子也是必须的,另外打猎和马球确实也应该适当,尤其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最起码你得做到以后不骑烈马。”

其实在秦浩看来,打球也好打猎也罢,必要的休闲没什么不好,也并不影响李承乾以后当一个好皇帝,但这烈马却是万万不能瞎骑的,没记错的话他断腿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

李承乾显然也不愿意在这事儿上多说,只是在秦浩的坚持下答应他从此不再轻易骑乘烈马,端了酒杯道:“孤的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跟孤说说你吧,听说父皇给你单设了个常设官,前程似锦啊,那个什么风言郎,有头绪没?”

秦浩笑道:“还好,还好,怎么开展工作,我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

李承乾道:“孤就知道这事儿难不住你,你如今也算是六品官了,啧啧,还不到十五的六品,在我大唐你还是头一个。”

秦浩谦虚道:“哪里哪里,运气使然而已。”

便见李承乾坏笑道“如今你官场既然得意,却不知情场上怎么样了?你跟孤堂妹的事如今可有眉目了?”

秦浩一提起这事就上火,他可是让李崇义摁在地上狠狠抽过一次屁股的,叹息道:“唉,我最近也想这事呢,来长安几天了,也找不到机会见她,想拜会河间王府吧,又没理由,怕河间王再把我给打出来,真是愁啊。”

李承乾拍了拍秦浩的肩膀,道:“河间王叔的事,孤也是爱莫能助,不过这个堂妹孤还是了解的,她既认准了你,河间王叔恐怕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听说前几天有人上河间王府提亲,愣是被她拿棍子给打了出去,生生把婚事搅黄了,气的河间王叔饭都吃不下去。”

秦浩双眼微微眯起,低沉道:“有人找欣儿提亲?谁啊?”

李承乾一愣,道:“兄弟,你想干啥?”

“没啥,就是问问。”

李承乾道:“拉倒吧,你的本事孤还能不知道么,连裴寂这样的人物都得躲着你走,你不会是打算把人给弄死吧。”

“开什么玩笑,咱可是文明人。”只是会把他弄得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罢了。

李承乾赶紧拦着道:“兄弟,人家就是提个亲,这事儿压根就没成,你别冲动,这事算了吧。”

“算了?那可不行,天底下谁不知道李欣是我秦浩看上的人,敢上门提亲,就是不给我秦浩面子,他既然不给我秦浩面子了,我就得让他也丢一丢面子,这天底下乐意攀河间王府的大腿的人多了,今天不杀鸡儆猴,以后我还安生的了么?”

李承乾道:“孤那个堂妹,人人都说跟秀宁姑姑小时一模一样,她若是不想嫁,多少人来提亲也是白搭,这个你真不用担心。”

秦浩皱眉道:“你怎么这么护着这家,莫非跟你有关系,是你的人?”

李承乾也颇有些不乐意了,道:“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啊,孤会让我的人去跟你抢老婆么?孤这是怕你踢到铁板,给自己找不自在找麻烦,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算了算了,反正孤就算不告诉你这种事你自己也查得出来,你要作死就去,孤不拦着,提亲的是太原王氏的人,做媒的是同安大长公主,你有脾气朝同安大长公主发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重建力量

秦浩也知道,他刚刚有点失态了。

虽说他和李承乾的关系不错,但到底还是君臣有别,他们之间先是君臣,后是朋友,这个尺度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牢牢的掌握好,而且随着李承乾年龄逐渐增大,权威逐渐增加,这个尺度会变得越来越严格。

就好像韦小宝和康熙,年少一起摔跤的时候自然是不分你我,怎么玩闹都是无伤大雅,但随着两个人逐渐长大,当初的那份友谊还剩下几分,恐怕很难说得清了。

想到此,秦浩暗自叹息一声,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跟李承乾道歉。

秦浩这一行礼,倒是把李承乾给弄得挺尴尬,一时间也不太好意思,他是真的将秦浩当朋友当兄弟去相处的,这一个大礼,让他有一种自己拿身份压人的感觉,一时间不知咋的还升起一点愧疚之情。

“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与孤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不是孤跟你急,实在是孤不想看你犯傻,你是孤的一条臂膀,孤还指着你帮孤建立一个大盛之世呢,总不能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碰个头破血流吧。”

秦浩道:“多谢殿下关怀,我知道了。”

李承乾也觉得现在气氛古怪不适合聊天了,只是道:“也罢也罢,孤管不了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你最起码得先把正事办了,不能因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公事。”

秦浩笑道“殿下放心,我晓得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风言官初设,前史中又没有过类似的官职,所谓万事开头难,千头万绪的就算他是天下奇才,恐怕也得忙一阵子。

却不知道,这所谓的正事他都已经干了小半辈子了。

也因此,从东宫出来之后,秦浩没有先想正事,满脑子想的都是同安大长公主。

印象里,秦浩在穿越之前对这个同安大长公主几乎是没有任何印象,好像整个大唐历史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还是他穿越之后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事实上此人也确实没干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影响到国计民生朝廷布局的事,这老太婆最常干的事就一样:媒婆。

人送外号,京城第一媒。

当然了,这不是说她拉媒的次数多,更多应该是说她保媒拉线的层次,这是一个一生致力于将他的婆家王氏与娘家李家绑在一起的女人,皇室之中谁家有个小郡主小世子快要成年,她就上谁家大力推销他们王家的青年才俊和温婉淑女。

因为人家是李世民的亲姑姑,辈分在那摆着,所以不管去谁家都得好茶好水伺候着,倒还真让她说成不少,毕竟表哥表妹从来都是大唐皇家的传统,秦浩有时候就怀疑,初唐以后的李氏皇族一个比一个蠢,是不是就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秦浩不知道的是,历史上李治的老婆王氏也是这老太太牵的线,结果冷灶变热炕,不显山不露水的小九同学成功逆袭两个大热的哥哥一步登天,她亲侄女也就成了皇后,结果没想到一个姓武的横空出世,反倒因此给他们王家带来了灭顶之灾,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秦浩想的,只是怎么能给这女人和王家一个闷棍。

除了吃醋以外,秦浩也是需要在必要时候展现自己强大的,否则自己一介平民甚至难民,逃奴出身的人物,在这权贵满街走,高门不如狗的长安城,以后怕是谁都会来欺负欺负他。

而太原王氏和同安大长公主,就是个不错的靶子。

当天晚上回到魏府,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怎么对付一下这死老太婆,结果发现。。。。。。他暂时狗屁也做不了。

事情画了一个圈,又绕回来了。

他在洛阳看似无所不能,那是因为他手里有青帮,有兄弟,有百万的灾民无条件的信任他支持他,还有几十个小弟巧舌如簧,可以任意操控舆论操控信息。

可是在长安,他什么都没有。

说一无所有当然也不对,他还有师父魏徵,还有李二和满朝文武的欣赏,还有李承乾的友谊,还有一个目前还没有画定职责范围的无品官风言郎。

叫来了孙二,秦浩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做的怎么样了?”

“大哥放心,长安的几大地头蛇我都打过招呼了,您随时可以下帖请他们吃饭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大哥,这些长安的地头蛇,一个个也太怂了,跟咱在洛阳的时候完全不同,根本就没法比啊,就说那个捉钱人吧,我那天亲眼看见,随便来个权贵就把他训的跟孙子似的,大哥,他们真的有用么?”

秦浩笑道:“长安毕竟是京师,自然和外地不同,在洛阳一个杜县令就是大老爷了,可他要是到了长安连个屁都不是,这长安权贵遍地,谁家又没点生意,能留给他们的生存空间自然就少了许多,只是咱们这青帮毕竟还是穷苦人居多,还是要指望着他们的,另外你也别太小看了他们,能起于草莽之中,混出名头来的,就没有一个是白给的,搞不好这些小混混也是能干大事的。”

“嘿嘿,既然大哥说他们行,那他们就是行呗,反正大哥你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秦浩想了想道:“你帮我约他们吧,三天后酒仙楼我请客。”

“是”

孙二转身就走,却被秦浩叫住道:“等一下。”

“大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浩道“你最近书读的怎么样了?”

“嘿嘿,不敢欺瞒大哥,也就是勉强能看得懂字。”

秦浩笑道“你啊,真是扶不上墙,回去后好好看书,争取过些年也能考上个功名,到时候我好提携你做事,至于现在,你就在我身边当个幕僚吧,什么时候你功名考了下来,什么时候你就一飞冲天了。”

“嘿嘿,是,多谢大哥栽培。”

想要亮肌肉,首先就得先有肌肉,风言,舆论,本就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秦浩其实比谁都清楚掌控舆论的人所拥有的力量,而这就是自己的肌肉,想打人,也得先把自己的力量给建起来。

恐怕朝廷中还没有人知道这掌控舆论到底是多大的权利,否则估摸着这个肥差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想想一千年后的****,那是什么级别的单位,再想想文化部,中宣部,又是什么级别的单位,现在秦浩要把他们仨三合一体,又是什么样的力量。

只要这个力量体系真的建立了起来,别说一个大长公主了,就是李渊秦浩也不怕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登裴寂的门

当天晚上,秦浩在书房奋笔疾书。

如果问一千年后的人,****的意义是什么,相信答案一定会多种多样可精彩了。

有的人会说,他让我们知道了啥是好看的啥是不好看的,只要盯着被禁的那些目录,我们就能找到优秀的作品了。

也有人说,****生动的诠释了什么是人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与封建脑残管理者之间的矛盾。

更有人说,****的意义,就是让人们越来越为了伟大祖国的崛起而感到自豪的时候,有这么个东西会让你想起来就觉得很丢脸。

作为在****干了半辈子的资深公务人员,秦浩一向是对以上言论一笑置之的,因为他们说的实在是特么太对了。

当然,秦浩认为****还是有一定的积极意义的,比如。。。。。他提高了春晚和一大票抗日神剧的收视率?毕竟那些好看的节目不让看了以后总有人会去看看烂片么。

好吧,以上吐槽或许都是真的,站在民众的角度来说,****就算不是一大坨屎,顶多也就是一小坨屎,但你换个角度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种单位的必要性了,比如:执政者。

古语有云,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这就是****真正的意义。

告诉民众那些统治者想让你们知道的,禁止那些统治者不想让你们知道的,弘扬有利于统治者执政的正确思想,对那些不利于统治的思想坚决抹杀,这就是****这类部门的意义,它是权利阶层最锋利的几件武器之一,它可以引导甚至改变民众的思想,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凭空塑造民众的思想,比如三胖国那样,他们的国民可能还满心期待着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放北边那被帝国主义所奴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民族同胞呢。

是的,塑造,秦浩的思想是比较激进的那一派的,只要拥有权力,民众的思想其实是可以任意去塑造的,想让你是什么人格你就是什么人格。

这样的一个部门,哪个统治阶级会不喜欢?往大了说,这是有利于维持国家稳定,往小了说,哪怕是掀起一场个人崇拜也是爽的么,甚至于对皇帝来说这种舆论力量也是一种政治力量,无形这之刃,往往最为致命。

于是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秦浩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千字的折子,将他这个风言郎的权责范围和所需支持详细的列举了出来,唯独审查尺度什么的没写,这一点其实跟上辈子一样。

为啥每个国家都有类似机构,却只有广电被骂的最惨?那是因为广电没有文字和系统性的尺度,啥行啥不行全靠领导心情,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秦浩觉得这样很好,因此同样保留了下来。

因为秦浩惦记着搞同安大长公主,所以原打算慢腾腾歇一歇,慢慢做事的计划被搁浅了,习惯了权利的人一旦手边没了人手可用,就会特别没有安全感,就会特别的不踏实,即使秦浩已经是二世为人,可惜却依旧是个俗人。

第二天,秦浩的折子就出现在了政事堂,房玄龄等人看过之后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纰漏,条条框框应有尽有,而且看上去就跟反复斟酌过许久似的,让他们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前隋早就干过了的事,心中不由得对秦浩的看中更加深了一层,这几乎已经不能用英才来解释了,这完全就是个妖孽么。

这东西即使以房玄龄他们的眼光来看,也没能力再做什么指导了,想了想索性直接报给了李二,李二看后龙颜大悦,大笔一批就过了。

之后,秦浩被召见,又和李世民聊了几句之后又在政事堂给众位大佬们来了一场口头演讲,随即就被打发到吏部走马上任去了,顺利的超乎秦浩想象,就连裴寂也没有为难他。

接下来就是选办公地点了,秦浩的隶属关系属于礼部,但明显不能在部里办公,这风言衙门建在哪就很让人头疼了,虽说这官其实也没有多大,但却有明显的天子私军性质,再加上大家都挺喜欢秦浩的,所以有意想把他的衙门安放在太极宫里边。

可是太极宫毕竟不像后来建的大明宫那么大,本就是前隋杨坚的基础上改建而成,而唐朝的衙门又比隋朝的多一些,因此南衙现在都快挤爆炸了,哪还有地方安排他?

最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手帮了忙,秦浩做梦也想不到,最终帮他搞定衙门的会是裴寂。

裴寂现在的官职是司空,关于司空到底负责些什么工作,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反正这个官衔从来要么是加给权臣的虚衔表示牛逼,要么就是加给退休老干部表示荣宠,至于具体干什么么。。。。谁关心?

但不管咋说吧,司空毕竟是个大官,裴寂甚至是全唐朝唯一的一个一品,这一品大员么,自然就是有办公衙门的,谁也想不到最后裴寂会将自己的司空府割出来一套院子送给了秦浩办公。

这是几个意思?和解?还是为了将秦浩安排到自己身边方便以后拿捏?

对付裴寂这种老狐狸,秦浩从来都是不吝以十二分的叵测居心来揣摩的,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裴寂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想不出来就去试,当天下午,秦浩就去西市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大盒小盒的礼品拎在手上就到了裴寂府上做客去了。

裴府的门房很大,漆黑色的大门近丈余高,虽没有任何装饰点缀,但木料却是光滑如镜,没有半天毛边,配合门口处两个硕大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给人一种庄严之感,像是在对着过往的行人诉说这户主人曾经的辉煌。

可惜,裴府的门庭却半点也不热闹,连那门槛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都没人管,平日里恐怕连个正经人上门的都没有,曾经的大唐第一权臣,沦落到这个地步,真是应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莫名的秦浩居然还有了点感慨,对这老头还有了点同情和怜悯。

通明之后不一会,门房就小跑着回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秦公子请,老爷在客厅等您。”

第一百五十七章 裴寂托孤

秦浩跟裴寂其实也已经见过好几面了,但都是在政事堂里,生活中的裴寂他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的裴寂,没穿他的一品朝服,只是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厚袍子,脸上也不见了政事堂时板着的威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老干部一样,面色还挺慈祥。

天冷,客厅里点了一个硕大的火炉,也没什么人服侍,老头自己在拿着茶壶煮茶,见秦浩进来了,裴寂笑着道:“听说你喜欢喝这种清茶,我也是第一次煮,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来,尝尝。”

说着,裴寂拿出两个大茶碗,亲自将两碗都斟满。

秦浩连忙道:“岂敢岂敢,司空大人折煞晚辈了。”

裴寂笑笑道:“老了啊,老了,看到你,就想起了当年的刘文静,一样的少年意气,一样的才华横溢,当年,我与他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这天下啊,早晚是属于你这种少年英才的。”

秦浩听的一脸懵逼,这是什么路子?开场白第一句话就聊刘文静?你不尴尬我都替你尴尬了好不,这话让我怎么接?

秦浩只得拱手行礼道:“岂敢岂敢,晚辈只是运气好,又有一些小聪明而已,哪里能跟鲁国公相提并论。”

裴寂笑了笑,招呼秦浩饮茶,却听裴寂道:“老夫这一辈子啊,几年前也算是风光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落到了这副田地,却也有了空去想一些以前没想过的东西。”

“以前啊,我和刘文静也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也曾相互勉励,相互支持,在那段最难的时光,全靠彼此鼓励才能挺过来,可惜,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最终阴差阳错成为死敌,他死了快十年了,我也想了他十年,悔了将近十年。”

秦浩更加一头雾水了,怎么个意思?裴老司空的心路历程剖析么?这特么跟我有啥关系?

却听裴寂道:“除了刘文静之外,老夫最后悔的就是交恶了你啊,今日这厅上没有外人,你我之间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洛阳的事上,我确实给你穿了不少的小鞋,下了不少的绊子,本想着长安若是没有了我的地方,就到洛阳去养个老,给我裴氏西眷房留一条根,以后未必就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可惜我却低估了你。”

秦浩不解,今天这裴寂是要跟自己掏心窝子?

实在搞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秦浩索性闷头喝茶,一个字也不说,免得被套了还不知道。

裴寂道:“唉!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

却见裴寂掏出一物来,道:“这只玉狮子,乃是用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玉请了最好的玉匠雕琢而成,叔叔裴矩京营西域二十年,这么大的料子就只得了这么一块,本是想留作我裴氏西眷的传家之宝的,可如今我大唐与突厥大战,等以后扫平了西域,这玉料自然也不算是多稀奇了,如今便送给你吧。”

秦浩这下更是惊恐不已,这白玉狮子块头比玉玺还大,通体滑腻若脂,晶莹剔透,怎么看都是罕见的重宝,其价值未必就在传说中的翡翠白菜之下,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

这又是送办公宅邸又是送白玉狮子的,搞得秦浩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莫非这裴寂还有能求得着自己的地方不成?

“哎呀呀,司空快快收起,快快收起来,如此贵重之物,晚辈万万不敢收,司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哪用得着给晚辈送礼?”

裴寂笑道:“我好歹也曾经是权倾天下的人物,有些事,倒也是看得明白的,圣人此次大征突厥,若是败了,或许我裴寂的好日子还能多过几年,若是得胜,则必报刘文静之仇。”

秦浩暗惊,想不到裴寂这厮看事情还挺明白,事实上也是如此,按照历史进程,李世民此次大胜之后终于再也无需估计李渊的脸面,直接找了个鸡毛蒜皮的事就把裴寂收拾了。

但问题是,这和老子有什么关系啊?你们这些大佬们从建国那天开始一直都到现在,彼此之间的恩恩怨怨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老子就是一六品不入流的小官,还能介入到你们大佬之间不成?李世民要杀你,老子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谦谦君子了好不。

却听裴寂道:“老夫人之将死,向你认输,只求你在他日老夫倒霉之时,高抬贵手,不要再补上一刀就好。”

“另外,老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裴氏西眷一房,自老夫之后恐怕就要彻底没落了,还希望老夫死后,你可以照料一二,我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之人,老夫与你作对,你却能举荐中眷房的裴行俭,我西眷房的孩子才学人品十倍于其他几房,只要不被老夫牵连,日后必定是我大唐栋梁。”

秦浩皱眉道:“司空这是。。。。要向晚辈托付身后之事?这个。。。。。恕晚辈直言,你我二人远日无恩近日有怨,您就是托孤,似乎也托不到晚辈头上啊。”

裴寂笑道:“呵呵,你这小子机灵聪敏,连老夫堂堂司空也在你手上吃过亏,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圣人和太子殿下器重,二十年后这朝堂之上,必是你来持柄,老夫向你托孤,有何不可?”

秦浩皱眉道:“这个。。。。”

裴寂道:“你若答应,从此后裴家便是你的坚定盟友,裴家所有的生意,资源,人丁,都可以任你调遣,而你若是拒绝,老夫剩下的这段日子里就不干别的了,一门心思钉死你,烂船尚有三斤钉,何况是老夫?你上次那鱼死网破的招式大可以使出来,用老夫半年的命,换你四十年的前途,却是老夫赚了。”

秦浩郁闷道:“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裴寂笑道:“朝堂斗争,有时候就是靠耍赖分出的胜负。”

“你就不怕我不守信用?”

裴寂又笑道:“朝堂斗争或阴谋或巧取,但言而无信却是官场大忌。”

秦浩郁闷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哪有选择的余地?”

说罢,秦浩直接从桌子上抄起了价值连城的白玉狮子,扭头就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老妇

从裴寂的府上出来,秦浩突然很想抽一根烟,可惜烟草最早也得等到明朝才会出现,他现在想嚼点槟榔都不知道这东西上哪弄去。

有人说政治是这个世上最肮脏的东西,天底下再也没什么比它更加赤-裸,却偏偏要在上面披上一层五颜六色的华丽时装。

今天之前,秦浩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真的和裴寂和解,只为了一个太极宫内的办公衙门。

当然,秦浩也可以说是为国保才么,由他来保下裴家西眷后人,还能落个胸怀坦荡的名声,毕竟裴家出人才么,远的不说光是从前隋到现在,仅西眷房一大家子就先后出了裴政,裴矩,裴寂一门三相,惧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其裴家教育之优秀简直让天下人汗颜,这也给秦浩保人留了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有了裴寂这么大力度的支持,秦浩的办公地点很快就定了下来,只要简单收拾收拾就可以办公了。

裴寂堂堂司空主动将自己的司空府画出一个院子来给他办公,这件事一下子就传遍了长安城的官场,秦浩和裴寂的矛盾不少人都知道,在许多人眼里,秦浩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正得宠的红人罢了,区区一个毫无根底的红人,竟能让帝国宰相如此避让,就算是过气的宰相那也是宰相啊!一下子,秦浩就变成了长安城的热门话题。

这一聊可了不得,大半年里秦浩做的事都被聊了出来,一个逃奴出身的穷小子,杀人跑路的亡命之人,愣是拉起了一支队伍逐渐成为了灾民的领袖,随后更是拜师魏徵,结交太子,建立青帮,筹建洛阳开发区,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拿出来都可以编一场大戏了。

秦浩在洛阳的知名度是很高的,但在长安,虽然也挺高但似乎并没有到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地步,这下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简直就成了模范好儿子,一时间全长安都有生子当生秦浩之感。

…………

王府。

一个满头银发,身材胖大的老太太正颇为费力的啃食着面前作工精致的桂花糕,他的老伴正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服侍着,一边关切道:“吃了这块就停下吧,你的牙不好,不能吃太多甜食。”

这老太太却像是小孩子一样一把将一整盘的桂花糕都搂在了怀里,道:“老身都土埋半截的人了,就好这一口吃食,要是连这也不让吃得爽快,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好好,没人跟你强,你倒是慢点吃,别再噎着了。”

老太婆又往嘴里塞了半块,突然问道:“老伴啊,河间王他们家怎么还没有消息呢?你再去派人备一点厚礼,等晚上吃完饭,老身亲自给送去。”

那老头皱眉道:“啥?还去?那河间王家的丫头有啥好的?听说上次六郎去提亲,愣是让那丫头拿棍子打了出来,随行的随从有不少都是断手断脚的,老幺要是真娶了她,怕不又是个河东狮,像房玄龄家里那位似的,我可看不上。”

老太太皱眉,一巴掌打在老头的后脑上,大骂道:“好你个老东西,你这是指桑骂槐是不是?老娘刚嫁过来的时候还看不上你呢,一辈子也没少揍你,可还不是跟你过了一辈子?这不也挺喜乐的么?这女人啊,不管是多烈的性子,嫁人之后总能板的过来,你看秀宁那丫头,刚嫁过去的时候跟小邵成天打来打去的,好悬没把房子给烧了,可后来怎么样?夫妻俩人共同领军出征,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还给柴绍生了两个大胖小子,他们河间王府上是有过势的,咱们两家若能结亲,那对咱家可是大大的好事,就算老幺实在不喜欢,那不是还能纳妾呢么。”

老头明显还是不太满意这孙媳妇,想了想道:“可是我听说,河间王这丫头和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个秦浩之间很是不清不楚的,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所以那丫头才打人的,老伴啊,既然这丫头已经有了意中人,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何必硬要强牵这么一根线呢。”

老太太皱眉道:“秦浩?呵呵,我好像也听说过这小子,这小子短短半年时间就从一介逃奴之身变成了如今我大唐的第一少年俊杰,想来自然是有本事的,自古佳人爱英雄,唉,想我少年之时,也想嫁给像裴矩那样的英雄,只身入西域,重建班超之功,可这最后还不是嫁给你了么?他们俩不合适,李孝恭那孩子不可能同意这桩婚。”

老头道:“可人家两小孩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咱们攀这门亲戚,本是为了给咱们家找一强援,要是因此得罪了这小孩,反倒是得不偿失,人家是天纵之才又圣眷正隆,听说太子拿他当兄弟待之,连裴寂那么厉害的人物,都对他服软了,你这不是给老幺招祸呢么。”

这老太太自然便是李世民的亲姑姑,同安大长公主了。

同安大长公主皱眉道:“裴寂,那是恶了咱们家圣人,这才战战兢兢的朝不保夕,否则换了早几年,他这辈子又怕过谁来?那小东西就算再怎么得宠再怎么厉害,难道还敢找老身的麻烦?老身借他几个胆子。”

老头道:“他是不敢招惹你,可咱们老两口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这小东西的做事风格我也研究过,貌似谦恭,实则却是个狠辣的角色,还是个奴隶的时候就敢杀主人家一家八口八条人命,在洛阳,那也是双手沾着血上去的,韦挺那孩子你还记得不?前程似锦的一个小伙子,愣是被这小子给收拾的流放并州了,还有那淮安王家的李孝慈,也不简单了吧,愣是被他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现在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这半年来,没听说过他和别人翻了多大的脸,但凡是得罪了他的人,大部分都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反而成了他的狗腿,这不是个好惹的主,这臭小子啊,记仇,若是人家俩人真的有这个心思,可能河间王那他有脾气只能忍着,可咱们家可就完了,等你我走了以后,搞不好他会把老幺给活活弄死,再和那丫头风流快活。”

同安大长公主皱眉道“若真如你所说,这小子确实不能得罪,除非现在就把他打死。”

老头子道:“打死他?人家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几乎内定了的未来宰相,连裴寂都服软了,谁敢跟他斗?”

同安大长公主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安城这些小猴子们,各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恐怕早就有心思会一会这个未来宰相了吧,用不着咱们家出手,只要咱们创造个机会,就不信那些小猴崽子能忍得住。”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秦浩选官

太极殿。

李二面前密密麻麻铺开了一桌子的战报,时不时对着身后的地图写写画画研究着什么。

前方部队已经和突厥交手了,这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帝王颇有些紧张,他以前平定天下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甚至前锋,断后,他都没少做,这坐镇大后方他还真是第一次,偏偏打的又是这种国战。

要不是他皇位不稳,这次无论如何也该御驾亲征的,现在他远在长安,接到的战报最快也是三天前的,前线战事变化莫测,他除了一点大局上的指导性意见以外啥都不敢瞎指挥,这种被动的等待命运审判的滋味几乎将他逼疯。

“圣上,歇一歇吧。”

李二回过头,发现是长孙皇后,红着眼叹息道:“是观音婢啊,朕也知道这是无用之功,可就是忍不住。”

“圣上您这是太紧张了,您看您,眼珠都红了,不如臣妾陪您到芙蓉园去走走,放松放松吧,。”

李二苦笑着摇头道:“算了,没心情。”

“那,要不您去打猎吧。”

李二还是摇头道“也没心情,况且这一个月来已经打了十一次了,再打的话那魏徵老匹夫又该进谏了,烦他。”

长孙皇后笑道:“这一说起魏徵来啊,臣妾就想到他那个弟子,当初臣妾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马蹄金,却被他给送回来了,臣妾可一直都记着呢,最近宫里都在传他,说是神童降世,听说啊,连裴寂都对他服软了,主动将司空府让出来一半。”

李二笑道:“那小子啊,嗯,确实是有本事,裴寂毕竟是老狐狸,这次是闻着味了,听说连裴矩留下的白玉狮子都送出去了,以他开国宰相的身份朝一个区区稚子低头,呵呵,这心胸倒是真不错,如果当年他能有这副心胸,也许就没那么多事了。”

长孙皇后笑道:“圣上这么说,臣妾就更好奇了,听说这孩子跟承乾的关系也是极好,我这个做娘的,却还没见过呢。”

李世民一愣,想了想道:“今天是这臭小子选官的日子,吏部为了这一天准备了挺长时间了,听说全京师的进士都惦记着入这小子的门呢,这小子想事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他选的官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如咱们便服出去,去吏部看看这小子?”

长孙皇后大喜,她对秦浩怎么选官并没什么兴趣,但能把几乎疯魔的李二拉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啊,再说秦浩毕竟跟李承乾的关系那么好,她这个做娘的倒也确实想见见是何许人也。

…………

唐朝时想要做官一般是两个途径,科考和宿位。

宿卫,基本上就是官二代的意思,以后的主要方向也是上战场打仗,而平民或者说寒门家里的孩子,最大的奋斗希望就是科考,虽说此时的科考远没有宋朝以后完善,最不爽的是科举中了之后其实并不能马上做官,吏部还有一个内部的考核,考核通过之后也得看什么时候出缺,什么时候才会赏你个一官半职。

此时,一大群或中了进士或中了明经的士子,全都穿着单衣,抱着膀子排着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他们的脸色被寒风冻得铁青铁青的,可他们的眼神却是火热的,心却是滚烫的。

今天可是大名鼎鼎的小贤秦浩,来吏部选官的日子,虽说这次一口气出了许多的缺,可狼多肉少啊,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跟着这位爷,那未来肯定是前程似锦啊,三年来所有没来得及补缺的士子一早上都过来排队了,甚至还有那武德年的老进士从外地骑了一天一夜的马赶到京师,就为了能见上秦浩一面,好像自己一定会面试通过从此鱼跃龙门一样。

等了好半天,秦浩才骑着马姗姗来迟,下马之后看见众人明显一愣,瞅了瞅他们身上的单衣,又瞅了瞅自己身上厚厚的貂皮,伸出手在地上点了一抹雪花。

没毛病啊,现在是冬天,这帮人什么情况?

他不知,唐朝选官除了成绩以外最重的就是外貌,也不知谁传的,说秦浩是个文采风流的才子,这才子么,当然也喜欢同类的才子了,才学什么的现补也来不及了,况且能站在这的都是早就从科考场里打滚过来的,成绩早就定了性了。

但才学没法抱佛脚,风度可以啊,于是今天这帮二货愣是特默契的一个穿皮草的都没有。

这种事如果只有一个人干了的话会显得很特别,很出彩,或许真的会显得很有风度,但一群人抱着膀子冻得跟孙子似的。。。。。怎么看怎么感觉好傻啊。

秦浩还奇怪呢,不是说唐初时能考科举的人家里都是高门大户么,应该条件挺好的吧,咋都穷的连个外套都穿不起了呢?

进去一看,居然是长孙无忌亲自出来迎接,吓得秦浩连忙行礼,口中连连道:“岂敢岂敢,下官何德何能,竟然劳动赵国公亲自出迎。”

长孙无忌十分亲切地笑道:“莫要跟你长孙伯伯见外,贤侄的衙门即将开张,这是鲲鹏乘风欲展翅的事情,伯伯来帮你把把关。”

这话秦浩可不敢当真,谁不知道长孙无忌是个老阴逼,心机之深少有人及,忙道:“折煞了折煞了,小子小庙小佛的,怎敢劳动伯伯您费心思,既然伯伯您亲自给晚辈保驾护航,那晚辈就更放心了。”

心中不由嘀咕道:“长孙无忌不会是打算往我的衙门里掺沙子吧,莫非是想提携他们家的晚辈?”

这长孙无忌虽然只是个吏部尚书,却也是李二的第一红人,本来李二是打算让他当尚书左仆射的,被长孙皇后给搅和黄了,但身为吏部尚书,他提议的人事任命房玄龄很少有意见,他要是想给自己安插几个他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法拒绝。

事实上长孙无忌之前还真是这么想的,谁都知道跟着秦浩干有前途,他既然近水楼台哪有不先得月的道理,可谁曾想他那倒霉妹妹又把妹夫给领来了,这下他真成了帮秦浩把关的了。

第一百六十章 秦浩的面试手段

吏部衙门。

高高厚厚的屏风里,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俩人手挽着手,饮着淡酒,面前还摆了许多干枣花生等物,一派看戏的打扮。

“圣上,那个少年就是秦浩么?长得白白净净的,身段也不错,虽说不上孔武有力,但也还算健康。”

李二笑道:“你这怎么跟丈母娘挑女婿似的。”

长孙皇后道:“如此一表人才的少年,虽出身差了些,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他尚个公主。”

李二哈哈笑道:“怕是没有机会喽,这臭小子看上了李孝恭家的那个疯丫头,现如今已是满城皆知。”

长孙皇后皱眉道:“那疯丫头有什么好,虽然长得漂亮,但半点女德也不休,整天舞刀弄枪的,长安城谁家的公子敢娶她,再说依河间王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同意的吧。”

“呵呵,他就这样,他人弃之若草,这小子却视若珍宝,可有的时候别人视之如宝,他却弃之如草。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能猜透他的心思,有时候朕真相拆开他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只是这小子做事虽然总是出乎意料违背常理,却总是能大有收获,此次洛阳之灾可以这么快就平定大半都是他的功劳,被他那么一鼓捣,听说繁华更胜往常。”

长孙皇后道:“倒是个有趣的孩子,怪不得圣上要来看他选才,倒要看他选才和旁人有何不同。”

李二道:“是啊,这小子总是另辟蹊径,若是他选才也和常人不同,或许这其中还真能藏着几分道理,倒是可以参考参考。”

屏风前。

秦浩自然不知道李二已经在偷窥自己了,还在那与长孙无忌瞎客气。

一般来说这种小官如果出缺,本是没有衙门堂官啥事的,但这次是衙门新建,缺口稍微有点多,除了秦浩以外又没人搞得懂他那衙门到底都干啥具体事务,这才破格让他亲自来选,而秦浩又是红人,所以本来吏部侍郎就能主持的选官竟劳动了长孙无忌这么一尊大神,因此这次选官的规格可以说是相当之高,所有排队的士子内心全都激动不已。

长孙无忌对秦浩道:“经政事堂商议,你这风言郎暂定正六品,给你配个副手从六品,会从礼部衙门里调,剩下两个正七品和两个从七品你从进士里挑,八品和九品的文官一共二十人,最好别挑进士。”

秦浩点头表示明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此时的进士还是比较值钱的,一般都是从七品以上,虽说秦浩的部门比较特殊,八品九品的小官也有的是进士抢着干,但官场规矩能不破尽量还是不要破的好。

秦浩本以为,选官是个很严肃的事情,至少不能跟选秀似的吧?

可结果坐那才发现,原来特么的真的和选秀差不多啊!

首先是进士,一大帮人进来挨个做自我介绍,大体就是我是某某某,有啥特长之类的,秦浩甚至还能看到他们当初科考的时候的答卷,这玩意在唐朝时候原来是当简历在用啊。

第一个人上来,是个关中本地人。

“赵国公好,秦大人好,我叫元郎,来自河东,家中世代为官,祖父曾做过前隋的扬州刺史。”

秦浩差一点条件反射的就来了一句,请开始你的表演。

本来,长孙无忌是打算跟秦浩解释解释选官里的门道的,可是李二的到来让他有了一些别的想法,这李二之所以会来,不就是想看看秦浩这跟别人都不一样的小脑袋瓜子里会不会想出点不一样的手段么?

况且,他胡乱说话多少有点安插私人的嫌疑,底子干净也就罢了,可这批人里确实有不少是他的人,做贼心虚之下索性当起了吉祥物。

秦浩见长孙无忌不说话,他要是再不说话一会恐怕就冷场了,虽然他确实不清楚大唐的选官流程,可他前世不是有过面试么,就算他的那个单位从来都没有这个流程,全是各领导七大姑八大姨安排过来的,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于是秦浩道:“这位公子,你应聘什么岗位?”

那人一愣,“哈?”

秦浩心道,这人是不是有点木啊,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聘什么岗位?你是进士,进士是七品和从七品,我设置的七品官一共就四个,分别是我的秘书处主任,情报处主任,还有两个副主任,你想应聘哪个?”(原创官,瞎叫了,我也不知道这活放到唐朝应该起个啥官名)

这姓元的一脸懵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得求救似的瞅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却是眼观鼻鼻观口,压根不理他,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这剧本不对啊,我娘前些天还给你夫人送了一对大手镯子呢,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么?

这姓元的出身河东元氏,虽算不上门阀也算得上高门,加上自己确实有些才学,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官身不过是因为他有些心高气傲,一般的部门看不上罢了,也是长孙无忌本来打算重点推荐的人选之一,如果屏风后面没有李世民看戏的话这事还真就是十拿九稳。

姓元的这小半年来面试的部门也不少了,可从没听说过这么个路子,按说一般面试,不是考诗词就是文章,他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宿的,

秦浩皱眉,这厮是个银枪蜡头吧,不过抱着给人家最后一个机会的想法,秦浩问道:“请问。。。。你有什么特长么?”

“特长?啊,有的,我才思特别敏捷,对对子特别的快。”

秦浩无奈道:“下一个。”

直到这人浑浑噩噩的走出去,脑子里都没太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就完了?这就淘汰了?

门外众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是挂了,心中暗暗惊异,这姓元的在士子中也算个名人,其出身本事俱是上流,却连个从七品都没混上,这如何不让其余人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在这人也算讲究,众人纷纷问他里边的两位出了何等考题,他倒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这让众人面面相觑的同时也暗暗做了点准备,否则恐怕今天秦浩一个人也招不着。

屏风外,长孙皇后皱了皱眉,笑道:“果然是。。。。别出心裁啊,别人选官就算各有侧重,也无非是身,言,书,判,四者而已,臣妾还是头一次听说四者皆不靠就把人挂掉的呢。”

李二却道:“这选人的法子,确实是新颖,但好像也有些道理,咱们再看看,这小子应该不是在胡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点将

吏部。

一个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士子自信满满的走进去,却志气消沉地走出来,秦浩新颖的面试明显让这些自诩为天之骄子的进士们有些招架不住。

一般来说在封建社会当官是不需要做具体事务的,具体事务自有吏来处理,而秦浩却偏偏想找那种能干实事的,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秦浩甚至想,要是这些进士都是这路货色,自己干脆就从中找四个最年轻的得了,毕竟年轻,说明可培养么。

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秦浩见这年龄就忍不住先皱了下眉,虽说进士科有四十少进士的说法,但那毕竟也就是说说,起码在贞观初年时这么大岁数的进士还是很少的,因为名额大多都被各家高门的子弟所把持着,因此几乎全是小年轻。

科考真正变成寒门阶梯,是武则天以后的事情,真正变成平民阶梯是宋朝的事情。

屏风后面的李世民也微微皱了下眉,来人老不说,长得还丑,给他的第一印象极差,唐朝选官,身言书判中身字排在最前面,所谓身,指的是一个人的相貌身材,如果换了平时吏部考核的话,这人基本上就已经挂了。

“学生吴晗,扬州人士,见过赵国公,秦大人,学生想来试试应聘秘书处主任的工作。”

秦浩倒是不以相貌取人,只是问道:“你有什么优势,为什么觉得你可以胜任秘书处的工作?”

吴晗道:“学生自幼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八年前就已经考上了明经,只是始终轮不上缺,这才重新考的进士。”

秦浩笑道:“真要是聪慧的话,从明经到进士恐怕也用不上八年吧。”

吴晗苦笑道:“回大人的话,学生以为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学生虽有过目不忘之能,但诗词之道却极不擅长,做不出言之有物的文章,实不相瞒,这次能中也是运气使然,不过正所谓用人之长容人之短,秦大人若是看中诗词文章之能,前面那些人也不会唉声叹气而去了。”

嗯?说的有道理啊。

秦浩道:“你过来,将我桌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

此时秦浩面试了半天,桌子上早就杂乱不堪了,就见来人上来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将资料整理完毕,又顺手给秦浩和长孙无忌倒了杯水。

秦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说说,刚刚整理资料时都记住了什么。”

吴晗道:“今日来求官的进士共二十三人,关内道七人,河-南道六人,山南道三人,陇右道两人,河东道两人,淮南道两人,剑南道一人。”

这下连长孙无忌都惊了,道:“这些。。。是你刚才这么一会功夫就记下来的?”

吴晗道:“不是,是我刚才在外面和大家闲聊的时候记下来的。”

长孙无忌登时脸就黑了,“滚出去。”

秦浩却道:“慢!就你了,情报处处长就你了,过来坐着来,一会再面一个从七品的副处长,你也来把把关。”

长孙无忌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情况?这就要了?”

秦浩道:“是啊,情报处的工作主要就是收集情报,这人好歹知道收集收集外面人的情报,就算是矮子里挑大个儿,先用着呗,再说这人记忆力也确实不错,二十多人的籍贯这一会功夫都能记住,也是本事啊。”

长孙无忌无语,这种事你找明经不就得了,用毛进士啊!进士,是要求能写文章的,这种文章可不同于一千年后写作文,那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才能写出好文章的,而且初唐的科考还比较务实,从一个人的文章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政治倾向和政治智慧,最不济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政治天分,明经那才是选拔文书工作的啊。

可事实上秦浩也挺委屈的,他这官就是这么设置的,一个秘书处一个情报处,要那么高政治才能干啥,这俩工作都是文书工作啊,可我总不能选明经干这活,让进士干一线吧。

屏风后,长孙皇后啐道:“这也太乱来了,哪有这么选官的,明明是正七品的高官,结果却选了个明经。”

李二却笑道:“朕倒是觉得有点意思,所谓物尽其才人尽其用,这小子想找的只是自己的帮手,要那么优秀的又有什么用,其实这种文书类的工作,真的太有才的人反而干的不一定好,那些需要到处跑关系,协调资源调配的工作自有他这个正六品和朕配给他的从六品来做,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啊,且在看看,还有什么手段。”

而屏风前边,情报处从七品副主任的选拔也已经搞定了,同样是一个细心收集情报的中年大叔,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至于秘书处,秦浩面了一轮,实在是找不到可心的人,这工作要求细心严谨,确实是女同志干会更好一些,可惜大唐没有女进士,最后秦浩索性从这些进士中挑了几个年纪小的,品评了一下他们的文章,随手选了两个。

毕竟秘书处管着文案科,文章写得好也是有那么一丁点用的,巧合的是,最终当上秘书处主任的居然是第一个就进来面试的元朗。

这小子第一个面试就被淘汰了,差点都怀疑人生了,出了太极宫之后随便找了家小酒馆就开始买醉了,吏部的人找到他的时候都喝多了,一脸懵逼的回到吏部都不知道咋回事。

接下来面试的明经,明史,和明算。

通常来说这三者之间明经的地位相对高一点,一般补缺的时候都能混个从八品起步,武则天以后也能混个从八品,(武则天以后科考扩编了),而明史和明算差一些,通常是从八品和正九品起,后来更是索性给取消了。

只是秦浩却不这么认为,所谓术业有专攻,唐初科举的分科其实挺好的,在他看来进士就是综合性人才,明经就是文书形人才,明史和明算则是专业型人才,并没有谁高谁低,勉强把进士放在从七品的文书工作上已经是他对大唐潜规则最大的让步了,按他的想法这两个处应该和其他处平级才对的。

所以明经都是要放在秘书处和情报处的,这两个处的处长不是已经有了么,秦浩便索性让吴晗和元朗分别坐在自己和长孙无忌两边,自己挑,他负责把一下大方向就行了。

这下长孙无忌又吃惊了,这特么以前俺们吏部没这么干过啊,这是该允许啊,还是该拒绝啊,他妹夫又在后面躲着猫猫,他也不敢做主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平康坊公干

在秦浩的设置中,秘书处和情报处更类似于文书工作,秦浩还另外设置了宗教管理处,文艺出版处,新闻处,后勤处等,其实秘书处,情报处,和其他的几处没什么谁高谁低,甚至其他几处还要更有实权一些,不过在封建社会中,领导的秘书头子明显等级更高一些,比如中书省不就是皇帝的秘书处么。

李二和长孙兄妹二人以为这两处选的就新颖了,却不想其他几处秦浩选的更直接。

秦浩直接把所有人放一块,问道:谁对佛道两教了解的最多?有几个举手的,秦浩直接让他们上隔壁辩论讲法去了,谁赢了谁管宗教处。

谁看起来最严肃认真?就你了,风纪处处长。

谁没事的时候写过戏?你们啊,来来来,把你们写的本子给我看看,谁写的好谁就是出版处处长。

对我写的三国演义怎么看啊?来来来,写一份书评给我看看,谁写的好谁就是新闻处处长。

我这还有一道数学题,谁解出来最快,谁就是后勤处处长。

长孙皇后喃喃道:“这少年。。。还真是跟别人不太一样。”

李二道:“观音婢以为,他选的人什么特点?”

长孙皇后想了想,缓缓吐出两个字道:“务实。”

李二点头道:“不错,就是务实,这样的人选出来放在岗位上就是最合适的,我大唐那套选官制度,恐怕确实要改一改了,可惜,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神童,其他人学不来。”

长孙道:“这是为何?臣妾也没看出他选人的法子如何高明啊,为何会学不来?再说我大唐选官的身言书判四字之中不是也有判字么?”

李世民摇头笑道:“你以为,为何我大唐选官要用实用性并不强的这四字真言?这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官员上任之前其实并不如何了解自己的工作,吏部总领百官,但其实他们对职位也不够了解,就说这吏部侍郎吧,一般是从九寺少卿中选取合适人选,而九寺少卿又多取郎中,六部郎中又多取各县县令优异者,一般人干上两年可能对下面还没摸透,就被调走了。

长孙皇后惊呼道:“那这小子。。。。。”

李二道:“不错,这小子明明是刚刚筹建一个部门,架构之下的所有人,有什么责任什么义务就已经门清了,这份本事,哪里是常人所能学会的,此乃鬼才也。”

秦浩却不知他又一次被李二高度表扬了,他这头忙活了足有大半天,一套完全属于他的人事班子中的文官部分终于算是组建完毕了。

看着一屋子的手下,秦浩心里也是心潮澎湃了。

转身对长孙无忌鞠躬行了一礼道:“多谢赵国公今日百忙之中替晚辈把关。”

本以为长孙无忌这老阴逼会借机安插自己人,结果他却这么规矩,看来这人还不错么,历史记载果然有误。

长孙无忌笑道:“你乃是我大唐的未来栋梁之才,扶保后辈本就是我辈的职责,无需谢我。”

心中郁闷不已,我特么帮你个毛了啊,完全跟不上你丫选贤的节奏啊好不。

屏风后,长孙皇后道:“圣上可要出去勉励两句?”

李二笑道:“不了,便让辅机卖个好吧。”

李二心里明镜似的,如果他不在后面看着,这次面试长孙无忌肯定不会这么老实,不过他不打算说破,再说秦浩这小子最近已经有些荣宠太过了,这要是再夸奖两句他也怕这小子翘尾巴。

秦浩却不知道这个,当即道:“众位兄弟,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咱们衙门新店开张,千头万绪的全得靠咱们自己来捋顺,这未来的一段时日可是责任重大啊,今日我与大家初次见面,彼此还不熟悉,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到外面小酌两杯,熟络一下感情,如何?有人家里有事儿么?”

这种情况下傻叉才会说有呢,除非是妈死了,秦浩又象征性地邀请了一下长孙无忌,被长孙无忌套路性的给婉拒了,众人一派和谐的走了出去。

出了太极宫,便看见孙二在门外等着,秦浩笑道“这是孙二,跟我一块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兄弟,平日里帮我办一些私人事务,就算是我的幕僚吧。”

众人又连忙拜见,这孙二虽然无官无品,可谁又敢小看他?幕僚这东西,就算是做糖不甜做醋还酸呢。

“长安城我不熟,也不知何处是好去处,你们谁是长安本地人或者来的年头久一些,说说看去哪吃去。”

在等级森严的唐朝,像秦浩这么平易近人的领导真是不多的,一时间众人都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却也不敢瞎乱提议,这种事还是要讲规矩的。

作为秘书处老大的元朗笑道:“我听说东市上新开了一家羊肉汤馆子,那的胡辣汤号称长安一绝,这天冷飕飕的,还是吃碗汤舒服。”

秦浩皱了皱眉,心道,老子单位刚开张,就领着手下去吃碗胡辣汤?丢份不丢份啊,这是为了给老子省钱吗?

元朗偷瞄秦浩的神色,见他神色不悦,心道这下坏了,他其实还真就是存了给秦浩省钱的心思,天下人都知道秦浩是逃奴难民出身,在京师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心想着生活一定不宽裕,今天又是肯定不好意思让别人付这个账的,这要是挑个好地方宰领导几个月生活费得多不懂事?

他哪知道,秦浩在洛阳的生意做得,赚钱比抢钱还快,这方面的事毕竟没怎么宣传过,洛阳人都清楚但长安普通人还真不知道。

想了想道:“我听说这长安城里稍微上一点档次的酒楼都在平康坊里,咱们去平康坊吧,不用给我省钱,你们忘了我还是青帮帮主了?有钱。”

新上任的后勤处主任,一个叫薛阳的小伙道:“大人,咱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吧,这大白天的咱们这么多人一块去平康坊。。。。不太好吧。”

秦浩笑道:“咱这风言衙门是干啥的?不就是管舆论的么?长安城的舆论重地在哪?不就是平康坊么?咱以后去那地方的时候多了,这是正常工作,知道不?你就是当着御史言官的面进去那也是公干,谁家要是有河东狮让他尽管找我来,革命工作无分大小,这种辛苦活咱不干谁干,这是为了朝廷的利益,为了大唐的荣耀,为了圣人的圣名,这是咱们衙门所必备的舍小家为大家的大无畏精神,懂不?”

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滔滔不绝的秦浩,哥您那脑袋上长得那是脸不,就算咱瞟-妓是公干,您也不用说的这么大无畏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啥龙潭虎穴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副手

当天从平康坊回来,秦浩因为酒喝得有点多,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十分的疼痛,让小蝶煮了一大锅醒酒汤,捏着鼻子灌进了肚子里却没半点卵用。

娘的,这破酒还敢卖一贯钱一坛,肯定是假酒,等老子衙门正式开张以后,第一个就收拾你们家。

小蝶看着上吐下泻的秦浩直翻白眼,道:“这男人啊,家里的饭菜做的再香也没用,外边的屎没吃过也是新鲜的。”

秦浩一愣,这话听起来大有所指啊。

借着酒劲,秦浩笑着摸着小蝶的手道:“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大哥我这是应酬,是工作,是在为朝廷分忧,可不是去胡闹的。”

小蝶明显是不乐意搭理他,一把将手抽出来,委屈道:“你爱干啥干啥,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打了盆热水过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没好气道:“洗脸。”

秦浩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简单洗了一把就上床睡觉了,连脚都没洗,小蝶居然也不管他。

魏叔玉看了半天热闹,笑道:“师兄,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可是真高啊。”

秦浩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睡觉睡觉,哪那么多话。”

魏叔玉还是道“师兄,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小蝶现在与你的通房丫鬟何异?不如收作妾室吧,难不成你还真能把她嫁出去?”

秦浩闻言不由一苦,借着酒劲叹息道:“可是当初从人贩子手中把她们救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们可以做一个有尊严的人,若是收她做了妾室,我又成了什么人了?”

魏叔玉道:“好,师兄好风骨,兄弟佩服,既然不打算收作妾室,师兄心中可有好主意?”

秦浩道:“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呸!人渣。”

“…………”

第二天起床,小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服侍秦浩洗脸的时候手上还加了劲,估计这气还是没消,秦浩有心想解释昨晚除了喝软桌酒以外啥也没干吧,又觉得没立场,一时间心里很是郁闷。

到正房给魏徵和师娘请了个安,天还蒙蒙黑的时候便和魏徵两人取了马,一同去上班。

师徒俩一路上说说笑笑,魏徵顺便又考校了一下秦浩的学问,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太极宫的朱雀门,今天是小朝,四品以下不用面圣,直接去单位报到即可,魏徵却需要径直去开小朝会,师徒俩就此分道扬镳。

来到自家衙门,还和隔壁的裴寂打了声招呼,两人有说有笑的就像一对和睦的好邻居,一点也看不出来几个月以前彼此之间还是生死仇敌的样子。

进了门,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居然都到了,各个都神采奕奕的,自然也没有那宿醉未醒之辈,正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边迎接他,看来大家的工作热情很高么。

“好好好,大家都忙去吧,忙去吧,争取今天把手头工作都整理好,起码把手下的小吏都招好,小吏的事我可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搞定,谁招进来的谁负责就是了。后勤处的弟兄们辛苦辛苦,这个。。。看看衙门里还缺什么不,今天下班之前都给办上。”

“秦大人用人还真是让人放心啊,下官佩服,佩服。”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帅哥,面色如玉人也似玉,披着一个纯白色的狐狸毛披肩,第一眼看上去跟梅长苏似的。

这谁啊,应该不是我昨天招的手下吧。

“下官马周,从御史台调来当秦大人的副手,以后还请大人您多多关照。”

秦浩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衙门是有二把手的,只是自己没权亲自挑选,从六品的官衔也不太好从进士之中去选,便由吏部指派了这么个人过来,主要负责处理秦浩懒得处理的日常事务,另外部门的财政大权也在此人手上。

秦浩连忙道:“哎呀,原来是马大人,久仰久。。。。马周?”

马周道:“正是下官。”

秦浩连忙拍着马周的肩膀道:“久仰久仰,真久仰,哈哈哈,可惜昨日马兄没在,否则非得与你痛饮不可,你可是咱们圣人面前大大的红人啊,吏部居然会把你派到我这小庙来。”

马周矜持的笑笑,连忙道:“哪里哪里,下官的些许薄名,如何能和大人您相提并论,大人您折煞下官了。”

秦浩自然也跟着谦虚了一番,两个人虚与委蛇的谦虚来谦虚去,愣是聊了大半个时辰的废话。

马周,原本历史上李世民跟前的第一红人,第一少年俊彦,当然了,现在秦浩来了,他也就只能区局第二了,李世民对此人的欣赏从来都不加掩饰,据说第一次召见就聊了一下午,随即就直接从一介布衣提拔到了御史高官,乃是李世民最看好的潜力股。

谁都知道秦浩的本事,跟着秦浩是要飞黄腾达的,将马周派过来倒也无可厚非,重点培养对象么,再说从六品高官里也就他的岁数能稍微小一点,真找个岁数大的秦浩也怕不好管理,这厮过来也算是妥当。

直到废话聊得也差不多了,看马周脸上假笑的都快出褶子了,秦浩这才开始说正事道:“巧了,马郎中,中午的时候望仙楼,我约了长安南城的一些地头蛇一块吃饭,商讨青帮分部的事,一起啊?”

“这个。。。。大人,下官与青帮素无半点瓜葛,这也不是咱们风言衙门的公务,这个。。。。我去,不合适吧。”

秦浩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消息传播,从来都是这些蛇虫鼠蚁的速度最快,我知马大人一向自诩高洁,但干咱们这一行的,少不了要跟他们这类人接触,况且现在这行动队还没有成立,我打算管圣上要一些飞骑,但大量的外勤工作还是免不得要聘用他们的人,咱中午将青帮的事和风言的事一块给办了就是。”

马周明显是不太乐意,有才之人往往爱惜羽毛,何况是马周这种少年成名之辈,那股子不可一视的劲他就是想隐藏都隐藏不了,这也就是秦浩,换个人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

秦浩也没点破,今天这事其实是给马周的机会,若这臭毛病不能改改,以后这行动处的事他也就别想伸手了,几大处长中行动处也是正七品,而且实权极大,远不是秘书处和情报处可比的,这一块马周如果没点话语权的话,光凭一个财权还真未必能压得住这还没上任的行动处长。

这副手都给配了马周这样的历史名人,行动处会配给自己个谁,秦浩还真是很期待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赚钱

说起行动处,马周的眉毛就是一紧,对秦浩道:“大人,这行动处之事,是不是要再酌情商讨一下?”

秦浩也一愣,以为马周这是想立自己的权威,皱眉道:“怎么?马大人难道有什么高见?”

马周连忙道:“不敢不敢,大人面前哪敢说什么高见,只是这钱粮之事下官来之前已经跟民部确认过,咱们衙门每年的经费一共就十万贯,咱们这些文官倒是花不了多少,但这外勤。。。。怕是干不了太大的事吧,下官建议要不然咱们还是先弄些小而精的小队,头一年先干出点成绩来,来年您也好和各位宰相大人张嘴加钱,您说呢?”

秦浩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马周是要跟自己征权呢,闹了半天是担心钱不够用啊。

假如这马周真有跟自己争权的心思,以他青史留名的本事秦浩还真有点虚他,但要说钱么。。。。呵呵,开特么什么玩笑,集新闻局,文化部,宣传部,广腚局甚至还带着点国安局的,拥有独立执行权的这么一个衙门会缺钱?搞笑呢么这不是,除了官员俸禄以外,秦浩一毛钱都没打算从民部拿呀。

秦浩道:“马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天下百姓疲敝,前方又战事吃紧,国库空虚哪里来的余钱,我等不能为君主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能反倒因为这些许金银之物,再给圣人和宰相们添麻烦呢,马大人,那十万贯咱们收下,加钱的事休要提起,咱们既要省钱,还得把事给圣人办了,马大人以后管钱粮,辛苦你了。”

马周一脸懵逼,差点没一口老血喷秦浩脸上。

这特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好听呢?想办事,还不想花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秦浩笑道:“马大人啊,你身为圣上看中的肱骨之臣,脑筋不要这么死板么,你如此不知变通,未来怎么能让你来掌舵朝廷这艘大船呢?只要肯用脑,办法总比困难多么。”

马周也急了,他也是有脾气的啊,当即脸色不善道:“下官无能,实在想不出这种两全之策,还请大人赐教。”

秦浩理所当然地道:“自古理财,无外乎开源节流两条道,既然不能节流,你难道就不会开源?除了伸手管民部要,咱们衙门难道就没有别的来钱的路子了么?”

马周沉思道:“莫非大人指的。。。。是捉钱人?”

秦浩撇嘴道:“屁,高利贷能赚几个子儿,都不够咱公款瓢。。。那个。。。。公款考察舆论环境的。”

马周摇头道:“下官无能,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秦浩只得落寞的背着手,装那啥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叹息一声,暗道:大唐的官员怎么都是一根筋呢,这马周号称年青一代第一俊彦,看来也不过如此,老子这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逼格装的差不多了,秦浩才道:“来,你们都过来吧,今天上午本官不干别的了,先来告诉你们怎么赚钱。”

今天衙门才开张,除了打扫卫生以外哪有什么真正的活,也就后勤处是真的有点忙,其他各处在那装着用功,实则全都竖着耳朵在听一把手与二把手讨论公务,这里面门道大了去了。

秦浩道:“出版处呢?”

“在”

“你们这个月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把邸报办下来,这东西每月都有两次传檄四方,太少了,最少要十次,而且光传阅各地方官府还不够,各家各户,只要是识字的,必须保证他们每家每户都能收到邸报,至于内容么,你自己挑,挑完了给我审查就行了。”

出版处的老张愣了,道:“大人,咱不是说赚钱法子么?您这是花钱啊,还不是小钱,先不说这纸张消耗,光雕版就是个天数,要做到您说的那样,光这邸报一年就得花差不多十万贯了,这手笔也太大了。”

秦浩笑道:“你将每份邸报的边角处流出来,作为广告之用,所谓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

接着,秦浩又详细地给众人普及了一下广告的意思,听得众人惊疑不定,继续道:“你们想想,这可是用朝廷的飞马传递四方的邸报啊,转瞬间全大唐的衙门,甚至所有的读书人就都知道你们家东西好了,这得收他们多少钱?咱们以后还得再并州益州扬州洛阳等地开分局,到时候各地的广告完全可以用不一样的么,如此一来岂不是财源滚滚的事情?”

“在。。。。在朝廷的邸报上,印这种广告。。。。会不会太过儿戏了些?”

秦浩摊手道:“每月只能发三份且只能发型于官府的朝廷邸报,和每月能发十次且惠及全国但稍微有一点广告的报纸,你觉得以圣人的英明,他会选哪个?”

马周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道:“还是不够,需要全国做广告的商户毕竟不多,价钱未必上的去,这广告顶多与印刷报纸的费用持平,很难有盈利。”

秦浩一捂脸,直接吐槽道:“马大人,您好歹也是圣人看好的人,那脑子能稍微转点弯不,咱们为了这报纸得在各州都建设庞大的印刷局吧。这么庞大的印刷局,平日里除了印报纸以外难道闲着?

总有人想出本书装个逼啥的吧,总有人印家谱吧,各州县总得有点文书印刷的活吧,这不是钱啊!你觉得以咱的背景来说有人竞争的过咱们么?

谁要是不在咱们局里印刷,咱不是还管着出版呢么?找茬谁不会啊,再说谁告诉你做广告的只能是商品的?咱们报纸上可以每月弄两个励志故事之类的么,帮人吹牛逼难道不需要收钱么?等等等等,能收钱的地方多了。”

出版处的老张乐得后槽牙都看见了,别的不说,光这一个报纸,他的实权就大大的提升啊。

秦浩瞪了他一眼,道:“傻乐什么?还不赶紧让你的人都给我上大街上拉广告去?谁特么广告拉的多,谁就是报纸科的副科长!”

回头看那一脑门子汗的马周,秦浩都可怜他。

小伙这两年鸿运当头,甚至都有人怀疑他是李二私生子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才学惊世,天下间能与他比肩的至多不过三五人而已,就算秦浩,能搞出诺大名头也多是因为英雄碰上了好时势,论本事他并不输。

却不想,刚见面不一会,人家现在指着自己鼻子骂没脑子,自己居然还特么觉得没毛病。

这厮如此恐怖,真的是人?

却听秦浩道:“这报纸只是小头,咱们衙门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保守估计,每年三五百万的纯利润还是没问题的,这么多钱也不能都给咱发福利啊,自然要用这些钱为圣上办些大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投名状

秦浩的心其实是很大的,这权利在不同的人手里往往能产生出不同的结果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宋初名相赵普,人家不管干什么岗位都能干出宰相的风采来,他自问比不了赵普,但满朝文武其实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这风言衙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敢说比肩六部,但最起码赶上九卿还是有信心的,他这个官也不可能保持正六品。

说句不那么客气的话,此时能加入到他的麾下,这些人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就算是马周也不例外。

既然此时加入自己的麾下是个极好的机遇,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呢?

可惜这些文职最低的要求也得有功名在身,他认识的人里有功名的实在凤毛麟角,除了戴至德以外好像就没有别人了,而人家现在毕竟属于中书省的编制,轻易不可能过来跟他混,况且作为戴胄的继子,他的仕途十之八九早就被安排好了,自己也犯不着打乱他的计划。

那么,文职没有办法,也就只剩下武职了。

当天中午和马周一起见完了长安的各大大小小地头蛇回来之后秦浩就一直在思索这事。

行动处长的位子肯定是不用瞎捉摸了,正七品的岗位还轮不着他惦记,但是副主任似乎并无不可。

于是乎当天下午,秦浩并没有去衙门办公,反而找李承乾去了。

“你要孤把裴行俭调给你?”

“是啊,风言衙门外勤的核心力量必然要出身于飞骑,这小子现在在做你的亲卫,品级上倒也是够的,从七品的行动处副主任对他来说倒也算合适,怎么,你舍不得?”

李承乾皱眉道:“倒不是舍不得,他如今也算是孤的亲信了,跟在你身边想来也少不了立功的机会,只是他毕竟宿卫不久,跟在孤身边这级别也不高,如今刚刚擢升了从七品,这么快就再升正七品,恐怕难以服众啊。”

秦浩琢磨着也对,便道:“那你身边有合适的人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李承乾笑道:“这话满朝文武也就你能说,孤堂堂太子,身边这点职位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呢,你却敢说你身边比孤的身边还肥?”

秦浩也笑道:“当然了,若要论拍马屁,肯定不如在你身边方便,但在你身边哪有什么机会立功,说实话,像裴行俭这样的,就算一直跟在你身边,了不起以后你登基了让他守一守玄武门,大不了又是一个李君羡,这对他的才能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埋没,想立功还是得跟着我。”

李承乾想了想,觉得秦浩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道:“裴行俭可以给你,但最好不要破坏规矩,平调吧,正七品的行动处主任,孤这里倒是另有一人想介绍给你。”

秦浩道:“嗬,本来是我来找你要人,结果却变成你来给我塞人了啊,谁啊。”

“杜相之子,杜荷,此乃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是自己人,现也在太子六率之中宿卫,不管是能力还是品级都足够,你那衙门还能得到杜相的支持,也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秦浩奇道:“杜相的公子?人家能看上我这小庙么?”

李承乾苦笑道:“这杜荷从小不通文墨,专好舞刀弄棒,又是次子无法承袭爵位,虽然入宫宿卫,但升迁却是不便,武人,不管出身如何还是要靠军功说话的,偏偏杜相疼他,怎么也舍不得他上战场,一个上不了战场的宿卫,能有多大的前途,莫不如让他跟着你,孤想过了,你那地方,既不用上战场,又能立功,对他来说正合适。”

秦浩无语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地方好像确实是如此啊,那这满朝勋贵岂不是都要往我这行动处里安插儿子?”

李承乾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对那些衙内来说,还真没有比你这更合适的地方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各家的长子大多继承爵位,次子中又大多年幼,武将之后又少有不上战场的,真正够品级往你那调的,除了杜荷以外其实也不多,三品以下的人情以你如今的地位也不用卖什么面子。”

秦浩还能说什么?反正副处长么,这个职位的操纵空间很大,若杜荷真的不顶事倒也没什么,起码能讨好杜如晦,便点头同意了。

不一会功夫,杜荷便被李承乾给招呼进来了,见他此时虽只十六七岁,身体却已经长的极壮,虽说比不上柴令武,但一眼看上去也很难和杜如晦联系到一起,嘴边上已经长出了唏嘘的胡子,可惜正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候,看上去挺难看的。

杜荷倒也懂事,没摆他的少爷架子,直接一个大礼参拜道:“属下杜荷,参见大人。”

嘿,这厮入戏倒是挺快。

秦浩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道:“起来吧,以后跟着我,少不了你立功的机会,只是丑话说在前面,在我的衙门里,没有什么杜家二少爷,有的只是行动处副处长,我会一视同仁,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偏袒,知道了么?”

这种鬼话秦浩上辈子也没少说,他那个单位,能安排进来的哪个没点背景,入职的时候作为小领导总要点这么几句,当然了,这也就是场面话,真到了事上谁一视同仁谁是傻叉。

杜荷笑道:“是,大人放心,属下明白,以后我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大骂便是。”

看看,人家多明白事,别人干了错事要丢官甚至丧命,人家就只能打骂。

便见杜荷笑嘻嘻地道:“大人,我有投名状要献上。”

秦浩好奇道:“投名状?什么投名状。”

杜荷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平日里大人的威名赫赫,这京中自有许多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对您不服,一直憋着要对付您呢。”

这事不用杜荷说秦浩也知道,这也是他来长安好几天最犯愁的事,估计这杜荷要不是因缘际会的调到了自己的手下,这一批所谓的自以为是的纨绔里肯定有他一个。

便问道:“那他们打算如何对付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愤怒的秦浩

其实谁小的时候都是伴着别人家孩子的噩梦过来的,在中二的年纪莫名其妙地忌恨一个人,这种事秦浩作为过来人是非常能够理解的。

一旦有一天你和这人真的建立了交情,攀上了交情,这个往日里记恨的对象就很有可能变成你与其他狐朋狗友相互吹嘘的资本。

杜荷此时就差不多是这个情况,之前要合伙坑秦浩,他是最积极的那几个人之一,而此时成为了秦浩的属下之后,转脸他就把自己人给卖了,半点都没含糊。

“是同安大长公主,听说同安大长公主要在家举行一场晚宴,长安城的各家公子都会参加,说是为了庆贺我军旗开得胜,他们王家的小女也会参加,其实根子里就是他们老王家要挑女婿,让有意向的过过场给人家长眼,那王氏乃是堂堂五姓七望之一,同安大长公主又是圣人的亲姑母,听说王家小女又长得美若天仙,贤良淑德,大伙都挺有兴趣的。”

秦浩皱眉道:“他们家嫁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杜荷道:“到时候河间王也会去啊!你不是惦记他们家郡主么,正好王家也有这个意思,他们打算集体起哄,把这事就给定下来,就算郡主不同意最终事没成,这风言风语的还怕穿不出来么?且不说你们俩还有戏没戏,就算最终你们在一块了,不添恶心么?”

秦浩都气乐了,道:“有创意啊,用风言风语对付我这个风言衙门的堂座?”

杜荷点头道:“是啊,你要是刚刚上任就在风言风语上吃闷亏,你的威望恐怕也要大受影响。”

秦浩暗暗皱眉,这帮纨绔小孩心性,无非也就是对秦浩不爽而已,若没人组织的话这事万万是不可能成的,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谁也不会真的往死里得罪他,还是那句话,在初唐,就算纨绔也没有傻子。

这事必然有人挑唆,这么巧,事情发生在同安大长公主的晚宴上,又这么巧,他们家对李欣又有想法,要说这事不是这死老太太弄出来的恐怕傻子都不信。

呵呵,好啊,老子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没功夫搭理你,你丫居然自己跳出来了,这么欠抽么?。

“晚宴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秦浩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和裴行俭先去吏部办手续,办完手续去我那报道,你这个消息很有用,这人情我记住了。”

杜荷连忙道:“哪里哪里,给大人排忧解难是我这个做下官的本分。”

秦浩笑道:“那好,既然是本分的话有件事你帮我办一下。”

杜荷一愣,还是道:“大人您吩咐。”

“行动队的训练地址肯定是不能放在宫里的,我想了想,还是得放在城南去,城南是你们杜家和韦家的地盘,你也知道我和韦家的关系,这事就交给你了,这可是你自己的办公衙门,我给你十万贯,能弄来什么条件全看你的了。”

杜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您放心,保证又大又好又便宜。”

秦浩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韦家我不太好意思登门,你顺手帮我搞一套在京城里的宅子吧,我这么一直住在师父家里也不方便,我这人随和,不挑,跟行动队衙门一样,又大又好又便宜就行。”

这是要给人家说和啊,杜荷当即拍着胸脯道:“没问题,保证您跟韦家从此冰释前嫌。”

秦浩纳闷道:“这么有把握?”

“当然了,您还不知道呢吧,我昨天听我爹说了,这次韦挺流放并州立下了战功,因祸得福,等仗打完就要升迁黄门侍郎了,而且圣上还特意赦免了他儿子的死罪,你与他的仇基本就算是解了,一栋宅子而已,韦家犯不着因为这个难为你,毕竟也得忌惮下你的潜力不是?”

“…………”

秦浩一阵无语,合着自己啥作用也没起,韦挺洛阳并州的溜达一大圈,到最后还是升了黄门侍郎。

杜荷又道:“大人,我劝你也别咬着不放了,韦家毕竟是大高门,知道是谁带头给韦挺那儿子求的情么?呵呵,是你师父,魏相!魏相从没跟圣人求过情,这还是头一次呢。”

秦浩点点头,也知道魏徵绝对是向着自己的一片好心,便道:“知道了,等韦挺回来我亲自出城迎接他。”

李承乾也笑道:“兄弟雅量,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韦挺被你整的也不轻,过去的事就算是翻过去了,以后和韦挺和韦家还是要好好相处,听孤一句劝,尽量别惹那些门阀,他们的底蕴,深着呢,有时候连父皇也得向他们妥协。”

秦浩自然是虚心受教,只是心里却嘀咕,韦家这事算是暂时放下了,但老子恐怕马上就要跟王家死磕上了。

…………

出了东宫,想想韦挺的事其实他也挺顺心的,毕竟两个人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现在他儿子死不了了,自己也没有必要非得往死里收拾,多个朋友多条路么,再说韦挺这厮作为李建成的发小,能在贞观朝受到重用本身就说明他的才华,因为这层关系跟魏徵的私交也不错,回来的话正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好时候。

可是同安大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啊,老太婆不但要跟老子抢媳妇,还敢撺掇这帮纨绔子弟来恶心自己,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别说你只是李世民的姑妈,你就算是李世民亲妈,老子也。。。。。真惹不起。

出宫见孙二迎了上来,秦浩顺势问道:“青帮分部的事怎么样了,我这忙的都快忘了。”

“还好,一切都有条不紊,长安这边主要就是用他们出一些苦力,倒也不怕出什么纰漏,各家的老大全都翘首以盼,比咱们还上心呢。”

秦浩想了想道:“你觉得他们的人,可用么?”

孙二道:“出生入死肯定是不行,但办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肯定不会推辞。”

秦浩一咬牙,道:“那好,让他们去给我查,给我查王家院里的龌龊事,尤其是同安大长公主的,越隐私越隐秘越好,最好她弄死过几个小妾那种。”

孙二也颇为震惊,“大哥真要动手?这。。。。毕竟是圣人的长辈,万一闹出了丑事,恐怕龙颜大怒啊。”

秦浩道:“龙颜怒不怒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是怒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半夜幽会

月黑风高夜,凉风吹来打的人直哆嗦。

河间王府外,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溜着墙根躲在阴影之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这要是穿上夜行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杀手要行刺呢。

只见为首之人手里拿着个。。。。。木瓜?来到约定地点,嗖的一下就越过高墙给撇了过去。

不一会,从墙的另外一头撇过来一块玉佩,那人匆忙捡起来,嘿嘿淫笑了两声,随后便学着布谷鸟叫了两声,至此暗号就算是对上了。

这为首之人自然就是秦浩了,通过地头蛇,收买了一个河间王府的下人,他与李欣早就互通有无传递过情报了。

感谢他的先见之明吧,要不是因为之前在洛阳的时候就写出来了《西厢记之红娘》,河间王府的丫鬟可没那么好收买。

秦浩美滋滋地哼唱着小曲道:“一更天里(你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跳过来,跳过来,你是白白的跳过来。。。”

没多大一会,便见墙里头飞出一个人影来,不是李欣又是谁来?

秦浩乐得心花怒放,俩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想的心尖尖都疼了,这一见了人,月光下姿容清理的一张俏脸,穿着黑色紧身的夜行衣,勾勒出迷人的身段,看得秦浩差一点就把口水流出来了。

李欣白了他一眼道:“死相,这大半夜的这么急的把我约出来干啥?”

秦浩腼腆道:“这不是有事么。”

“啥事?”

秦浩不由得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是啊,能有啥事呢?

“这个。。。。。啊,是这样的,你洛阳留下的那个沙龙,我帮你办下来了,薛晴也天天看着呢,按照我的思路,它现在发展的可快哩,薛晴前日还来信说,不少人都说,想在长安再开一个呢。”

李欣噗呲一笑,噘嘴道:“这些事薛姐姐早就在信里跟我说过了,你大晚上的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秦浩居然罕见的脸红了,嘀咕道:“倒也没什么别的事,这不是想你了么。”

“呸!臭不正经,刚才我翻墙的时候,你唱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秦浩笑道:“这不是唱西厢记呢么,你看咱们俩,像不像那张生和崔莺莺?”

李欣也脸红道:“哪个跟你西厢记了,你倒是好会顺杆爬,再说西厢记我又不是没听过,哪是你这么唱的,你这分明就不是西厢记。”

秦浩厚着脸皮道:“真的真的,你听我给你唱。”

“一更天里(你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跳过来,跳过来,你是白白的跳过来。。。

二更天里(你个)张秀才,把莺莺搂在怀,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搂在怀,搂在怀,你是白白的搂在怀。。。”

一边说,秦浩一边慢慢的把手伸了过去,慢慢地搂住了李欣的肩膀,他和李欣虽说早已经情投意合,但互相之间表白心意却是没有过,除了那天的飞来一吻,俩人在身体上干净的跟动画片似的。

这肌肤之亲,还是第一次,秦浩今天也是胆子大,竟然敢借着唱歌的机会直接下手。

秦浩的心脏砰砰跳,生怕李欣一怒之下把自己的狗爪子打折。

不过李欣显然却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白了秦浩一眼就让他成功的搂在怀了,只是却不敢再让秦浩唱下去了,道:“净乱唱,一听就是不正经的淫词小调,快别唱了,好好的西厢记,被你都唱成什么样子了。”

秦浩笑道:“那戏本来就是我写的,我说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嗯,手感摸上去很软,搂着似乎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体香。

秦浩见成功得逞,不由得得寸进尺,搂着李欣继续唱道:“三更天里(你个)张秀才,把褂子脱下来,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那个贞洁女儿那么丫儿呦,脱下来,脱下来,你是白白的脱下来。。。”

一边唱着,秦浩的手就顺势往下,拦腰从后将李欣给抱住,脑袋挨着脑袋的伸过来,变成了真正的耳鬓厮磨。

搂在怀里,感觉李欣整个人的体温都明显升高了,秦浩凑过去,明显是想要做一些卿卿我我的事情,李欣也没有吱声。

有过恋爱经验的人都知道,女生不吱声,便已经是一种主动了。

秦浩就要下嘴,却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一声叫嚷:“嘿!那边,什么人,武侯巡夜,站住别跑。”

这一嗓子,吓得李欣连忙从秦浩怀里挣脱了出来,一使劲,还把秦浩的手给扭了。

到嘴的鸭子居然就这么飞了,秦浩感觉他的肝脏都快燃烧起来了,一股一股的怒火蹭蹭往脑门上顶。

随手摘下从李君羡那里得来的令牌,直接一把摔在那个武侯的脸上,压低着嗓子喊道:“百骑办事,给特么老子滚!!”

那武侯感到脸上一痛,也不敢怠慢,连忙捡起令牌,一看果然是百骑的牌子,登时便是一惊。

只是你们俩。。。。。那武侯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家百骑就是这么办公差的?

好吧,在长安当差的,自然都是眼珠子锃亮的选手,最起码得懂点事,眼前这公子肯定不是百骑的,但人家能拿到令牌,自然就非富即贵了,至少区区宵禁肯定抓不了人家,当即趁着这人还没看清自己的脸,连忙转个身就跑了。

直到这武侯跑远了以后,秦浩尴尬一笑,又要把手伸出来,只是这回李欣被羞到,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碰了。

“哎呀别闹了,你到底有没有正事,没有我可真得回去了,家里就算晚上也有人巡逻,我可不能耽搁太久。”

秦浩只得道“有有有,真有,那个。。。。明天王府的晚宴你知道吧,你会去么?”

李欣道:“去啊,虽然我和王家现在有点小矛盾,但我和王家小妹自幼关系还算不错,如今她就快要出阁了,我怎么也得去帮着挑挑夫婿。”

秦浩本想说你别去了,那帮纨绔子弟憋了坏招,可是却发现,自己特么的居然没啥立场说这话,话到嘴边,又让他生生给咽了下去。

况且以李欣的性格,不去岂不是等于怂了?小烈马什么时候怂过?

李欣不解道:“怎么了?那晚宴有问题?”

秦浩微笑道:“没有,没什么问题,既然明天你去,那明天我也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挡在你前面。”

李欣娇笑一声道“哼!就你,真要出了什么事还是我保护你吧,哎呀不跟你聊了,我真得回去了。”

说完,李欣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愣是一条三尺高,脚尖又在墙面上猛地连点了两步,丈许高的围墙就这么上去了,那动作说不出的潇洒漂亮。

这时候,刚刚在边上放风的裴行俭和孙二也过来了,秦浩怒而上脚就是一顿猛踹,“娘的,你们俩就特么这么把风的啊,老子的大好机会啊,就这么错过了,我特么打死你们两个。”

第一百六十八章 赴宴

月上柳梢头,长安城今天也算是一片热闹,远方战场上传来的消息还算不错,李道宗旗开得胜,小胜了突厥一仗,虽不能就此奠定胜局,但也足以让长安上到天子下到百姓的所有人安心不少。

虽不是大胜,但借此机会趁机举办宴会的却也不少,与其说是为了庆贺胜利,倒不如说是为了趁机乐呵乐呵,毕竟自从五路大军出征以后,他们许久都没机会乐呵了。

王氏打的便是这个旗号,借着李道宗小胜的机会,索性就打着庆贺的幌子给自家的小女则个婿。当然,如果能顺便坑那秦浩一把,将小儿子与长平郡主的婚事给搞定就更好了,这男女之间的事儿啊,有时候传着传着就传成真的了。

就好像一千年后,有些人总爱起哄,明明两个人之间啥事儿没有,但只要传出俩人的流言蜚语,过几个月的功夫这俩必然就手牵手了。

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秦浩奔打算昨天晚上时跟李欣商量一下别让她今天过来,只是后来一想不合适,索性不但没拦着李欣,反而自己亲自过来了。

老爷们就得有个老爷们的样子,拉着老婆躲风雨是一种办法,但挡在老婆前面把风雨抗住无疑是一种更好的办法。

虽然明知道今天这王家院里汇聚了几乎全长安所有的纨绔,这些纨绔又几乎全打算针对他,可是那又如何?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就是了,老子这叫虽千万人吾往矣。

当然,秦浩肯定是没有请柬的,可是杜荷有啊,那门房只当秦浩是杜荷的跟班,居然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而一入了门,二人之间的主从关系立马就是一边。

提起笔来,秦浩笑呵呵地在李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那司礼官留着冷汗高唱道:“杜府二公子,送玉如意一对~,风言郎秦公子,送果篮一个~”

这一嗓子很高,园中闹闹哄哄的一众纨绔霎时间都愣住了,一下子整个院子就陷入了空前的安静,随后又轰的一下炸裂开来。

“谁?风言郎秦公子?难道是秦浩?”

“不是他还能是谁,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风言郎么?十四岁的正六品,圣人曾亲口夸赞的国士无双啊。”

“他怎么来了?难道他知道了点什么?”

“肯定知道了啊,这不是和杜荷一块来的么,咱这事儿就是杜荷起的头,不用说这肯定是叛变了啊!”

“好气魄,明知道今天咱们这么多人聚在一块就是要对付他,他却敢自己送上门来。”

不一会的功夫,便见秦浩昂首挺胸,背后披着一件斑斓虎皮披风,头戴冲天小冠,笑容满面的就走了过来,拱了拱手道:“洛阳秦浩,见过同安大长公主,见过各位公子,不请自来,还请诸位不要怪罪。”

同安大长公主嘴角抽了抽,特么的能不怪么,哪有去赴宴送一篮果篮的啊,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场合,但京城少爷,脸面总是要的吧,这秦浩大体是个什么身价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哪是赴宴,这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啊。

秦浩能感觉得到,少说也有上百道目光此时在他身上扫荡,他却毫不在乎,笑容依旧灿烂,好像真的是来吃饭似的,只是不一会的功夫便在人群中寻到了李欣,直接走了上去,伸出手,将李欣给牵了。

李欣明显也吓了一跳,虽说昨天他们俩搂也搂过摸也摸过了,但那毕竟是无人之处,此时这大庭广众的,又没有半点名分,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李欣条件反射的就想把手抽回来,却不防秦浩一使劲居然把手给攥住了,以李欣的本事想挣开自然很容易,只是和秦浩的双眼一对视,浑身的力气就化了,任凭秦浩牵着,也不多说什么,反倒是站的跟秦浩更近了些。

这才是我想要的男人,我李欣又是什么人,岂会在乎旁人怎么去想,我想,就够了。

这一手,直接将全院子的人都震住了,之前想好要用的手段自然是用不上了,他们只是想恶心秦浩一下出口那莫名其妙的闷气,又不是真的打算往死里得罪人家。

角落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半大小子,双眼放光地盯着秦浩,口中喃喃道:“这就是秦浩?好,真不愧是国士无双,怪不得父皇与大哥对他都如此看重,听说此人才高八斗,几乎有文圣之能,我倒是真想会一会他。”

边上有人拍马屁道:“王爷这话怕是抬举他了,别的不敢说,若论学识文采,同龄人中哪个能跟王爷您相提并论?要我说,他这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白胖白胖的半大小子笑道:“你呀,天生就是做奴才的命,这马屁拍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了吧,人贵自知,本王又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瓜子。”

笑罢,这半大小子居然就捧着个紫砂暖壶,直接站起身来,鞠躬行礼道:“越王李泰,见过秦公子,久闻秦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秦浩闻言却是一惊,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见到了李泰,在之前,他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如果一切按照历史上的走,这李泰最后会因为李世民的宠爱开始了夺嫡的道路,而李承乾也正是被他所逼迫,最终走向万丈深渊,以秦浩和李承乾的关系来说,这小胖子几乎可以算是他的生死大敌了。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儿,至少此时刚十来岁的李泰还是李承乾的好弟弟,李世民的好儿子,秦浩也不敢怠慢,连忙抱拳行礼:“见过越王殿下,区区薄名,不敢当王爷夸赞”。

李泰笑道:“本王自幼喜书画,诗词,听闻秦公子乃是此道行家,今日有幸,必须请秦公子指点一二才好。”

“不敢不敢,王爷您太客气了。”

李泰对秦浩颇有些惺惺相惜,秦浩对李泰也是不敢得罪,这一会功夫,他俩客气来客气去,聊的还真挺好。

只是众人眼中却是一亮,自己等人虽然今天不能以李欣来恶心秦浩了,但特么的可以直接恶心秦浩的本人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全长安几乎所有的纨绔都到齐了,这么多人再加上一个聪慧绝伦的越王殿下,难道还奈何不得你一个人么?

当即,不少人就张罗上了,“秦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有幸结识万分荣幸,咱们酒桌之上一定要好好聊聊。”

“大长公主殿下,晚辈的前胸都快贴肚皮了,这流觞曲水是不是该开了啊。”

李泰也哈哈笑了笑,低声道:“秦公子,一会这酒宴乃是流觞曲水,这些纨绔似乎是想见识你的手段啊,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可用本王帮你站一脚?”

秦浩却笑道:“王爷尽管坐在我对面就是,若越王不弃,秦某也愿意与王爷切磋切磋。”

李泰闻言不但不恼,反而乐了,笑道:“秦公子,好自信。”

秦浩答道:“若是别的手段秦某真不敢自夸,但这流觞曲水么。。。。倒也是吃得饱饭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流觞曲水

所谓流觞曲水,最早见于王羲之的滕王阁序,后人觉得很有逼格,便纷纷仿效,到了唐朝时候,早就被玩坏了。

所谓曲水,指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王府的底蕴深厚,竟然能在长安这种地方在自己家里弄出温泉水来,也不知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众人于冰天雪地之中坐在泉水边上,伴着四周在寒冬绽放的奇花异草,似有几分仙境之感,倒也不觉得冷。

有丫鬟这时走来,往宾客的手里递上一根一米多一点长的大叉子,便见从这温泉水的源头,缓缓流下了一个个木头盘子,盘子上有各种牌子各种样子的美酒,也有果蔬菜肴。

这便是所谓的流觞曲水了,只是这并不是让大伙比谁的叉子使的好,木盘上除了酒菜以外,还会有些字,宾客需要即兴根据木盘上的词句来作诗,做得出来才能拿盘上的酒菜,若有两人同时相中了一个盘子,就要比比看谁作的诗更好些,算是文人雅士闲暇之时饮宴的趣味。

只见秦浩刚刚在摊子上跪坐下来,他这一侧的公子们便清一色的一哄而散,全都跑到泉水对面去了,对面黑压压一排齐刷刷地跪着一群公子,各个都跃跃欲试,火药味十足,明显是要针对自己。

李欣大怒,这般举动,明显是不打算让秦浩吃上饭了。

秦浩却淡定如常,轻轻握了握李欣的手,示意稍安勿躁。

李泰笑道:“秦兄,如此可还有把握么?可要小王助你一臂之力?”

秦浩也笑道:“还好不是比武,这要是打群架的话,恐怕我就只能溜之大吉了。”

李泰道:“秦公子有所不知,这宴席毕竟是王家办的,出的什么题目,怕是还没等上菜,人家就已经知晓,甚至早早就有幕僚做好了诗词,秦兄若全凭即兴,今日恐怕真的要饿着肚子出门了。”

秦浩自信道:“无妨,当年曹子建号称才高八斗,秦某不才,倒也自信不输古人,王爷自便就是。”

李泰双眼一亮,心中也激起了几分傲气,便道:“如此,小王就请教秦兄高学了。”

说罢,李泰也已撩衣袍,径直走到泉水对面坐着了。

秦浩一看,自己这边居然还有人,除了杜荷以外,柴令武和戴至德居然也跪坐在了自己这边,倒是让他微微诧异。

“柴兄。”

“呵呵,秦兄之才别人不知小弟又岂能不了解,对面人多,我怕坐对面吃不饱饭。”

戴至德也道:“深有同感,在下还等着蹭秦兄一杯酒水呢。”

秦浩闻言哈哈大笑,便在此时那些木盘已飘到了眼前,对李欣道:“想吃哪个?夫君帮你取来。”

李欣白了一眼道:“好厚的脸皮,你是谁夫君了,我要那梨子。”

秦浩望过去,只见一盘两个梨子,木盘上只写了个花字,又有一只蹄膀,木盘上只写了个云字,一杯葡萄美酒,盘子上写了个春字。

一般来说,流觞曲水宴上的题目都是从易到难,开胃菜上都是些极简单的题目,比如花啊,月啊这种,稍微读过两年书的人都能整上几句,也没那么容易分出高下来,目的是为了让才学稍浅一些的士子也能吃得上饭,一些真正的大才子是不会在这时候出手的,比如李泰,见秦浩这边要以花做题,压根就没起身的意思。

只可惜他们这一共就这么几个货色,柴令武和杜荷就是蹭吃蹭喝的,也就戴至德能勉强整两句,却见对面站起来一白面小生,笑道:“我来抛砖引玉,献丑了。”

“亭前雪茫茫,暖泉水潺潺。月下花争艳,举杯尽儒袍。”

河对岸闻言齐齐鼓掌叫好,这小诗里虽然不带半个花字,却以争艳二字一语双关,既在说这些岸边冬日里也能开的花,也在说今日众人这场宴,倒不是说有多漂亮,但贵在应景二字,须臾之间还真不好做出强一头的诗来。

杜荷低声道:“这是薛家薛瓘,平日里舞刀弄枪倒也是把好手,但从没听说过他的文采,诗应该不是他自己写的。”

秦浩一听微微动怒,居然是薛家的人,这真是岂有此理,我和你姐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么?胳膊肘怎么还往外拐了?嗯。。。。话说自己和薛晴似乎确实没啥关系,再说这次自己是为了李欣,某种角度上来说人家也没毛病。

薛瓘吟完了诗,好似胜券在握一样,伸出杆子来就要叉那盘梨,便听秦浩吟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边说,秦浩一边用叉子把梨叉走,又一股脑的把蹄膀和葡萄酿都给端走了,来了个大包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人家一首诗里花,云,春,三个字都有了,而且意境比薛瓘那首要深远的多的多,甚至还暗讽了他们一把,花非花雾非雾,既是在说着人工的温泉,也未尝不是讽刺他们这帮全靠幕僚的草包。

这是。。。。临时想出来的诗词?逗特么谁呢,这诗都能拿来考进士了吧!

便见秦浩潇潇洒洒地将蹄膀分给杜荷和柴令武,梨子给李欣,葡萄酒送给了戴至德,笑道:“几位既然坐在了我这,秦某总要管饭才是啊。”

说着,秦浩便见流水上又飘来几个盘子,倒也有酒有菜,分别写着风,月,秋,三个字。

却是李泰当先站了起来,学着刚才秦浩的样子道:“潇潇秋风瑟,将士始出征,关内闺中妇,月下盼军归。”

吟罢,不理会众人叫好之声,李泰只是双目灼灼地盯着秦浩,手中拿着杆子却不动,明显是在等着秦浩还招,这一首也是一诗三字,而且是即兴所做,李泰之才可见之高。

秦浩笑道:“越王好文采,秦某佩服,佩服,今日到底还是在我大军得胜而贺,总是聊些风华雪月之事未免厌烦,秦某也有首诗,请越王品鉴一番。”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心中暗道,你李泰虽说也算是才学不错,比我倒是强得多了,但可惜,老子现在是李白附体。

李泰苦笑,两首诗立意相似,他的诗里只剩幽怨,而人家却写的大气磅礴,隐隐的还含着凯旋之意,却是比他的好上不少。

这李泰倒也君子,自然不会输不起,当下拱手一番表示认输,秦浩笑眯眯的就把这三盘菜全都给收了。

河对岸,几十号公子哥看秦浩他们优哉游哉的举杯对饮,杜荷和柴令武捧着蹄膀羊腿啃得满嘴流油,一时间大有幽怨之感,恰好一阵冷风吹过,众人肚子里没食竟然都觉得有点冷了。

这特么到底是谁在收拾谁?隐隐的,众人都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七十章 亲一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浩他们面前的酒菜已经越来越多了,几乎每一波酒菜都到了他们的手里,几人跟前大碟小碗,琉璃杯白瓷杯的胡乱摆放着,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明显是都吃撑了,也喝高了。

偏偏对面,一大群三十几个人,除了李泰面前摆了三碟三碗,看上去好像是秦浩故意让他似的,勉强吃了个半饱以外,其他人可是一口东西都没吃着呢啊。

眼看着秦浩等人早就吃不动了,却依然几乎将每次流水送下来的酒菜全部包圆,甚至于一筷子都不动了,将酒菜当做积木一样码高高,可就是不给他们吃喝。

不长时间之前,众人心中都想,这秦浩就算再有才,难道咱全长安所有的公子加在一块还赢不了他么?事实证明,真赢不了,就算他们作弊了都赢不了。

感觉对面的怨气都快要凝成实质了,秦浩却依然不为所动,只要酒菜上来,不管多生僻多难的题,秦浩都能做到随手整出千古名篇来,现在这帮纨绔们索性也不抢题了,尽让秦浩来答,等秦浩作完了诗,一听就知道比自己的强,索性就统统闭嘴了,一晚上功夫秦浩就整出了百八十首,等第二天就有秦浩斗酒诗百篇的说法了。

同安大长公主暗暗叹气,今天这场宴算是砸了,好端端的一场好宴,如今却成了人家的个人表演专场,要说则婿,这特么还怎么挑?估摸着闺女此时已经看上秦浩了吧。

众纨绔也服了,之前谁也没见过秦浩,总听人说这秦浩如何如何了得,再被家长拿着比一比骂一骂,心中自然不爽,而此时见识了秦浩的风采,众人反倒是心服口服了。

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的,这厮已经特么的脱离了人的范畴了。跟他置什么气,这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不一会,便有人饿的受不了了,只见一个身材高壮,跟柴令武体型差不多的小子,嬉皮笑脸的就凑了过来,赔笑道:“秦公子,俺是个粗人,这舞文弄墨的事实在干不来,玩了这么半天俺都饿死了,你们这的东西多,能不能给俺加双筷子。”

杜荷介绍道:“这是卢国公次子程处亮。”

秦浩笑道:“求之不得,卢国公盖世英雄,有道是虎父无犬子,程兄弟想来也是非常之人,秦某早就有结交之意,只是可惜一直没有门路。”

程处亮笑的后槽牙都看见了,洋洋自得道:“哪里哪里,俺爹也总跟俺说,你是个好人,让俺以后有机会多跟你一块玩,哪天得了空,俺来教你天罡三十六斧,俺的板斧耍的可好了。”

秦浩好悬一口酒直接喷他脸上,重复道:“天罡三十六斧?”

“对啊,天罡三十六斧,你不是说俺爹只会三板斧么,俺爹不服,愣是将三十六斧给创全了,却不让俺大哥学,只是悉数传给了俺,俺那斧子耍的可厉害了。”

秦浩哭笑不得,那什么狗屁三十六斧是纯粹扯犊子的一个东西,想来程咬金应该纯是为了好玩瞎捉摸出来的,只是这套斧法为何传给程处亮,却有点意思了。

战场上,傻叉才会用斧头这种兵器来作战,马战主要还是要靠长杆的刺击兵刃,比如长枪,马朔,就算偶尔步战,链枷也是远超过板斧的选择,而且还方便携带。

看来,程咬金是存心不想让他这二儿子上战场了啊。

莫名其妙的,秦浩看了杜荷一眼,心想,这货不就是上不了战场,又想立功,所以才安排到我身边的么?恐怕长安城里有这打算的不少啊,长子继承爵位,自然要接老子的班,将家中声望代代传下去,可怎么着家里得有个留种的吧,因此这些次子似乎绝大部分都差不多,比如柴令武,他爹在前线打的飞沙走石的,他却在长安城里喝花酒,怕是这才是柴绍想看见的。

揉了揉太阳穴,恐怕到时候自己这行动处,要被这些权贵给渗成筛子了啊。

众人看程处亮和秦浩相谈甚欢,此时正抱着个羊脖子就一顿乱啃,顿时羡慕的都不行不行的。

文人儒生或许还有些不好意思,武夫可就没什么放不开的了,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琪,房玄龄次子房遗爱,段志玄幼子段珪,统统凑了过来,秦浩自然也不会为难,这帮纨绔只要愿意服软的,他自然不介意跟他们冰释前嫌。

如此一来,有了这打头的,后面的人有了个台阶,也就顺着下来了,一时间跑到秦浩这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居然所有人都过来了。

秦浩来者不拒,在杜荷的引荐下挨个认识了这帮大唐的顶级纨绔,没多大一会,便折服了所有人。

之后的酒宴,秦浩也不抢着答题了,众人团结有爱,你答一道我答一道,偶尔众人也起哄让秦浩来一首,将气氛推动到了正常的曲水流觞宴的氛围之中。

这曲水流觞虽有切磋之意,但核心目的还是为了交友么,又不是为了比赛。

秦浩也知道这帮小祖宗惹不起,趁着今天大家气氛缓和了下来,有意的跟众人打成了一片,饭后有人提议投壶,秦浩觉得没啥意思,索性把后世酒桌上的玩法带了过来,听得众人无不感觉新鲜,愣是就这么玩开了。

少年人之间的仇恨来的快去的也快,反倒是友情建立之后倒是比成年之后来的牢固,秦浩和李欣之间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也不知是谁这么有良心,居然借着酒劲开始起哄了。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秦浩偷偷一看,挑头的居然是程处亮那个憨货,小伙子有前途啊,你们家一大家子是不是就擅长这种扮猪吃虎啊,兄弟这情记下了。

回头再一看,李欣的脸颊通红通红,也不知是醉的还是羞的,秦浩这正不好意思呢,李欣却突然深吸一口气,抱着秦浩的脖子上来就是一口,其疾若风,连秦浩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众人一见,好家伙这小郡主可以啊,纷纷起哄起的更厉害了,大有在今天让他们俩将生米聊成熟饭的意思,有那特别特别懂事的,甚至已经叫嚣着他俩喝多了,让王家安排一个房间休息的。

注意重点,是一个房间。这让举办宴会的东家,同安大长公主的脸都绿了。

在唐朝,男女之防远没有宋明那么厉害,甚至处女不处女的都不是很在乎,未婚同房这种事还是很普遍的,当然了,到了他们这种地位,同房之后总是要把婚结一下的。

看李欣双眼放光的样子,再琢磨琢磨她的这性子,似乎。。。。李欣不是干不出来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开后门

最终,在众人的起哄下,秦浩还是怂了。

虽说他和李欣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了,但那是因为李孝恭没在啊,这要是真在这把最后一步给办了,且不说王家愿不愿意给他们提供场地,秦浩也害怕什么时候被李孝恭亲手打死啊。

反正这次的宴会,秦浩的既定目标已经达成了,不但没能让众纨绔恶心到他和李欣,反而阴差阳错的和众纨绔结交了不错的关系,连李泰都对秦浩佩服不已,甚至于因为程处亮的机灵,整的他和李欣好像成了似的。

反正经这帮纨绔这么一闹,全长安都觉得李欣和秦浩是一对了,李孝恭会不会就坡下驴秦浩不知道,反正这天底下应该是不会有人想要再给他们家下聘了,毕竟李欣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媳妇。

而另一个方面,秦浩终于让长安的百姓知道了什么叫做才高八斗了,那天他一口气抄了百八十首诗词,要知道秦浩会背的都是什么诗?经得住千年岁月依然传颂的,哪个拿出来不是名篇。

也不知是从哪传的,秦浩愣是有了个天授秀才的名号,本来还有些人对十四岁的正六品颇有微词,可现在统统都没了,人家不管是功绩还是才学,都远远甩你几条街了。

而这一切似乎都跟秦浩没有关系,那晚之后,他又陷入到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工作之中,只是偶尔后半夜在河间王府的墙根底下扔俩木瓜啥的。

衙门里,新部门成立,千头万绪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那行动队的组建刚刚有了章程,这边往递条子的人就来了,还各个都是那种大佬,美其名曰请他赴宴,秦浩根本就不能拒绝,衙门里的事只能定下大方向,便统统交给了马周。

好在马周不愧是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一少年俊彦,只要思路打开,工作效率真是没的说,甚至就算是秦浩亲自去干,也不见得就能比他干的更好了。

但这并不代表秦浩就轻松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情愿跟马周可以换换。

此时,秦浩正在卢国公府饮酒,程咬金这人虽不是草莽出身,但却一身的草莽之气,别人家喝酒用杯他们家喝酒全是用碗,而且这厮好像一点也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哪有您这么高身份亲自灌酒的?

话说你丫好歹也是个大将军,这次这么大规模的国战都没你份,跟我这小辈耍无赖不觉得不好意思么?还有,这些歌姬是怎么回事,知道您老人家身体好,可我是小辈啊!小辈啊!哪有当着小辈的面,弄这么多歌姬陪酒的。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陪程咬金就是了,围在我身边干什么,那个谁,别老用胸脯蹭我,我可是正经人啊,不要啊,不要,不要~,不要停。

这酒宴直喝到最后,程咬金才露出了狐狸尾巴,道:“犬子愚钝,文不成武不就,某家只希望他能混个出身,以后不要饿死在街头就好,听说犬子跟你性情相投,私交很好,我心甚慰啊。”

秦浩无语了,我特么一共跟你儿子就在那天王府晚宴上见过一面,哪来的私交甚好。

却听程咬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们义结金兰吧。”

秦浩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咬金,啥玩意?

程咬金理所当然地道:“义结金兰啊,老子当年在瓦岗寨,就是因为义结金兰,才交下了这么多的好朋友。”

“…………,那隋唐英雄传……”

程咬金一拍桌子,怒道:“我们当年就是那么结拜的,你小子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居然讲的分毫不差,怎么?你有意见?来人啊,取我宣花大斧来。”

秦浩一时间哭笑不得,这特么的听完隋唐以后你丫是不是把入戏太深了啊。

摊上这么个货,秦浩也没有办法,得,那拜就拜吧,就当拜着玩,图个乐呵呗,反正这货是二十四臣后人里唯一一个娶了公主还能生活美满的人,自己也不算吃亏,至少没听说过他们家公主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要知道在唐朝,公主不给你戴绿帽子就已经是喜大普奔了。

结果秦浩刚要拜,便听一声大喝,从后边蹦出来个黑脸大汉,道:“且慢!”

程咬金板斧在手,一脸怒色,叫骂道:“尉迟黑炭,你待如何?”

原来这货居然是天下第一猛将尉迟恭,只见尉迟恭神色和蔼地笑道:“知节兄不要误会,只是我那傻儿子尉迟宝琪与你儿子早已经是八拜之交,既然你儿子要和秦公子结拜,自然应该把宝琪也给算上,宝琪啊,来,一块结拜。”

秦浩这回真懵逼了:“这…………”

便见尉迟恭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根铁鞭,怒道:“怎么?莫非我儿子比这老憨货的儿子差了不成?”

秦浩无奈,程咬金他都不敢得罪,尉迟恭他自然更不敢得罪了,这货可是敢当着李世民的酒宴上痛揍李道宗的纯爷们,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索性就拜了吧。

等着一套流程走完,两人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便听程咬金道:“哈哈哈,好,如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贤侄啊,刚刚结拜时你可是说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家处亮和宝琪现在是从七品宿卫,你说,到了你那衙门能给个什么官当当?”

秦浩就知道这老货是在这等着呢,忙道:“这个……伯父,这风言衙门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此时还是。。。。从长计议吧。”

“什么?”

砰砰两声巨响,却是程咬金两个小门板大小的斧子砰砰碰了两下,尉迟恭也极为配合的将那根足有七八十斤的实心大铁鞭狠狠杵在地上。

秦浩连忙道:“还需要吏部调令,兵部调令啊,调动宿卫,哪是我说了算的事情啊。”

程咬金这次变脸笑道:“嗨,我当什么事呢,兵部的事对咱来说那也叫事?至于吏部,我和你尉迟伯伯一会亲自去找长孙无忌去谈。”

秦浩郁闷,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好不容易从卢国公府出来,想要回衙门上班吧,便听元朗告诉自己,房玄龄派人来找过自己。

对这位真正的实权宰相秦浩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一路骑着马飞奔到中书省,这地方对他来说也算是故地重游。

房玄龄亲切地招呼了他,相比于那帮没脸没皮的武夫,还是和房玄龄这样的谦谦君子聊天舒服。

只听房玄龄叹息道:“唉!这人啊,有时候真是羡慕不来,你跟我们家小二年岁上差不多,可你却这么聪明了得,那货却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练的一身蛮力,你说我们家又不是将门,我就是个操弄笔杆子的,能让他拎着脑袋上战场砍人么?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小子要是能有你万分之一的聪明,我也就不愁了,你说,就算我如今身兼两相,又能给这小子安排到哪去?”

得,这话都说到这地方了,秦浩又能如何是好?只得道:“要不。。。放我这吧,只要赵国公那批准,我这正是用人之时。”

这特么就是一句废话,房玄龄兼任尚书左仆射,理论上来说长孙无忌是他直属下级,长孙无忌疯了才会在他儿子的事上搞事情。

出了门,心想着,这下这行动处里已经有四个大衙内了,这下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帮大佬往我这安插人了,好在宰相之中除了房杜二人,其他人都上了岁数,而武将中,除了程咬金和尉迟恭以外别人应该没这么不要脸了吧?

却不想,一进自家衙门的门,便见一不认识的小帅哥给自己行礼道:“下官长孙冲,来咱们风言衙门报道,这是我的调令。”

秦浩这下真懵逼了,长孙冲,尼玛我记得你丫是个文官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行动处建立

没几天的功夫,秦浩这风言衙门的行动处,就变成了纨绔子弟收容所了。

秦浩倒是没什么想不开的,上下五千年不是一直都这样么,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像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种大佬,亲自安插的人手你敢拒绝?

况且秦浩比谁都清楚,官二代其实并不意味着无能,相反,在这封建社会之中,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天下平定不久,这帮家伙的能力比起寒门子弟来说只高不低,而且其背后的庞大资源让衙门里不管干啥都会顺利百倍,反倒是那些寒门子弟,就算再怎么努力,可你看论语的时候人家就已经看六韬了,你学政观政的时候人家就帮着老爹整理公文了,没点什么奇遇的话这辈子恐怕都看不到这些纨绔的背影。

比较让秦浩窝火的是,他居然被李世民亲自召见,点名批评了,说他那衙门里后门开的太过,让他以后注意点。

天可怜见啊!别人不说,那长孙冲拿可是拿着吏部的调令直接上岗的,老子之前都不知道这事,你就算是要管后门,是不是应该先找长孙无忌去?

好吧,不管咋说这帮儿子们到任以后,行动处的上层建筑基本就被瓜分完毕了,除了裴行俭,居然全都是名臣之后,这对裴行俭来说倒真是好事。

呸!收回这句话,裴行俭他爹也是裴仁基。

于是乎,秦浩给这帮纨绔下达了第一个任务:拉钱。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中央电视台,那中宣部,文化部,光腚局,那得少多少实权?再说这风言衙门资金紧张,需要油水,于是秦浩决定在长安也建一个大戏楼,哦,不能叫大戏楼了,那得叫大唐中央大戏楼。

长安城如今已经出来不少仿效洛阳大戏楼的地方了,质量也都还算不错,只可惜没有那么大规模的,毕竟长安这地方寸土寸金的,没点势力真整不起这个。

秦浩自然是没有钱的,就算有钱,也不好直接往衙门里投不是,但收纳民间资本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到时候利润大家对半分,民间土豪管出资,管经营,风言衙门只需要负责指导工作,却拿六成的股份。

一开始,马周他们都以为秦浩这是异想天开,你当那些民间的土豪都是傻子?这事有人能愿意干?

秦浩腹诽,也不知谁是傻子,只需要出资就可以占一个中央字头的买卖四成的股份,这特么几乎都是天上掉馅饼了好么。

这些钱要是指着马周他们去拉,三两个月也不一定能拉的齐,可交给这帮货,三天都用不到就能搞定,这就是资源。

与此同时,报纸的事也有条不紊的进入到了筹备阶段,本来要是单靠马周他们和自己,只能先从长安开始一点一点向四周扩散,可这帮纨绔加入进来以后,南到泉州西到益州,几乎同一时间全都开始运作了,连最纠结的人手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人家尉迟恭一句话,发现特么的祖国处处有亲人。

这也是为什么一千年后官二代找工作那么容易的原因,并不全是为了拍马屁,人家那是真的有用,这可不是屌丝可以羡慕的来的。

当然,行动处的组建就更顺利了,两位宰相的公子牵头,两位大将军的公子叫人,从飞骑里一个又一个拽出来的全是好苗子,没几天的功夫秦浩就有部队了。

杜荷问:“大人,咱们行动队这就算成立了吧,咱这么多人,都负责点什么常务啊,您给说道说道呗。”

秦浩笑道:“不着急,先成立一大队吧,这可是个美差,叫兄弟们开会。”

不一会,人到齐了,秦浩道:“我前些日子,拟了一个管理条例,中书门下都已经批准了,两件事,第一,朝廷颁布了律法,良人不得为奴,若有异族俘虏,在一些青楼酒肆不管是卖身也好卖笑也好,都不归咱们管,可谁若是敢贩卖我大唐良民,有一个算一个,必须付出代价,我的出身想必你们也知道,说句不开玩笑的话,别的或许我会惯着你们,这一条,谁敢姑息,我特么弄死谁。”

众人自然连连附和,人贩子确实让人讨厌,尤其秦浩又是他们上官,这点面子自然愿意给。

秦浩道:“人贩子这部分,我已经吩咐了青帮去做,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有些事他们这些地头蛇去做反而比咱们做来的好,不过这东西,只要还有利益,就万难有根绝的一天。

咱们要做的很简单,从源头上给我把这破事掐死,正所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咱们不去管卖,只去管买,你们今天,给我将长安城所有的青楼带着人手去搂一遍,谁家有买来的姑娘就地解散,好好查上几天,可以让你们各自去青帮组建外勤,只要发现了谁瞒报的,只需要那姑娘点头承认,就地抓人,第一次罚款,第二次就关进大牢,有没有问题?”

“没有。”

这活对别人来说或许真是问题,毕竟能在平康坊开青楼的就没有没背景的,但这帮纨绔会管你有没有背景么?开玩笑,你找人,再大能大的过房玄龄去么?就算是谁家的皇亲国戚,俺们这有连李道宗都敢打的尉迟恭亲儿子,沙包大的拳头,就问你怕不怕?

秦浩接着道:“另外,平康坊以外的那些暗娼也得管管了,这些蛇鼠之穴才是拐卖妇女的重灾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拔了,若是敢贩卖人口的,胁迫妇女的,地皮蛇头什么的,直接抓起来充军发配,若是女子自愿,或者是年老色衰的青楼女重操旧业那种,则视情况随你们处置,原则上,需要罚重款,是否要放水养鱼,放多少养多久,我不管你们,总之,罚款的金额部分一成给你们队里,三成给咱们衙门,六成上交户部,明白了么?”

明白,当然明白,这确实是个肥差,不管什么时候,罚款都是一个美差,更何况针对的对象还是青楼。

“一块去吧,三天后,谁做的最好谁就是第一队队长,主要负责青楼事宜,除了罚款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负责,对象也不会仅仅只是青楼,去吧。”

众人一窝蜂嗷嗷叫着就往外跑,唯有裴行俭走在最后,毕竟这小子读了那么多年的明经,虽然做了宿卫,但身上也保持着一股儒将范。

秦浩偷偷地拉住了他道:“别争第一,第一队这活肥,美,舒坦,但是不立功,不适合你。”

裴行俭笑道:“多谢大哥,小弟明白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纳妾

在秦浩的设想中,行动队会分成三个小队,其中第一队是明线,主要的职责就是抓人和罚款,针对的对象主要是青楼酒肆,茶馆脚店等,既没有什么危险,也并不如何辛苦,油水还特别足,用的队员大部分都是老兵,伤兵,残兵等。

当第一队队长,弟兄们吃肉他跟着喝点汤也就算是照顾了,想立大功几乎没指望。

第二队,则算是暗线,只有少部分机灵的在明面上飘着,主要以发展暗线和管理暗线为主,职责是传播消息和探听消息,这一部分就有点像锦衣卫了,全是无名英雄,核心部分大多由军中孤儿充任,外围部分则以社会闲散人员和青帮成员为主。

第三队,则以特种行动为主,秦浩将飞骑中真正的精锐全都放在了第三队,要他们经受更加严格的特种作战训练,说白了,这就是特工组,不出则已出则必杀。

无疑,第一队绝对是最省心的,跟着哥几个还能混点功,油水实惠又一样不少。

所谓我之蜜糖,彼之砒霜,这第一队队长对有些人来说简直避之不及,但对有些人来说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了,房遗爱为了抢这个队长都疯了,要不是杜荷拦着,这厮敢去尚书台借人。

尉迟宝琪也不遑多让,他们家军队里关系硬,稍微一打听,哪有暗娼就门清了,饿虎扑食一般的就将平康坊外的一百零七坊都给扫了一遍,俩人争抢了个不亦乐乎。

除了他俩之外,程处默也正儿八经的干了一天,明显是对这第一队队长兴趣不大,但也没太所谓的态度,只有长孙冲和裴行俭压根没怎么动,跟敷衍事似的随便在平康坊里溜达两圈,抓了几只小鱼小虾就交差了。

如此,几人之间就很清楚了,房遗爱和尉迟宝琪是来混日子的,杜荷和程处默是来一边混日子一边也想立点功的。裴行俭和长孙冲则是来玩命的。

如此,秦浩让长孙冲做了第二队队长,裴行俭做了第三队队长,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杜荷做了副处长,比其他几人都高半级,谁让人家来得早呢,众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宰了他一顿酒宴,而第一队在秦浩的慎重考虑之下交给了房遗爱来做,毕竟这第一队需要帮忙的时候用得上房玄龄的地方比尉迟恭要多。

如此,便只剩下程处默和尉迟宝琪没去处了,秦浩索性把他们派出去,分别组建外面的行动站,这俩人的老爹都是大将军,祖国处处有旧部,这事交给他们正合适。

等到安排完了行动处,秦浩这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最起码,可以研究研究自己的事了。

又数日,韦挺归来,秦浩亲自带了厚礼出城三十余里迎接,给足了面子,韦挺与他谈笑风生,就像一对多年未见的忘年之交一样,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什么龌龊。

没过几天,秦浩的房子就买到了,据说还是韦挺亲自帮着张罗的,三进的院子,里面虽然没有暖泉,但假山池塘应有尽有,面积也不小,除了仆人家丁之外应有尽有,简单收拾收拾就能搬进去住了。

让孙二买了几个丫头,签订契约的那种,几年之后该嫁人嫁人,该生孩子生孩子,又在院子里养了一只大乌龟,一池子的鱼,种了一点花草树木,基本上这家就算是成了。

三进的院子自然没法跟真正的高门大户相比,但相对于他们这么几个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宽敞了,毕竟这种上无高堂,下无子嗣,甚至连夫人都没有的大户,实在是太特么少见了。

丫鬟们两间,孙二一间,小芸一间,小蝶一间,自己一间,连一进都没住满,全是敞亮的精装修,自己的那间和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看上去也是名家手笔,剩下的全是客房。

小蝶小芸他们这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一时间开心的在院子里跑过来跑过去,看看这看看那,怎么看怎么喜欢。

小蝶忐忑地问道:“大哥,这屋子以后就是我的了么?”

“是啊,你是家里人么,难道还能跟那帮丫鬟们挤在一起不成?”

小蝶害羞地低着头道:“那大哥你说我不是丫鬟,那又是什么?”

秦浩一愣,这话没法接啊,张口想说是妹妹吧,又有点说不出口,便见小蝶羞怯地道:“既然大哥给我准备了屋子,便收了我做一房妾室吧,我也没指望过有夫人的命,但妾室,好歹也算个名分不是?总好过现在这样,倒像个丫鬟。”

秦浩挠头道:“这个……要不咱从长计议吧。”

小蝶却道:“大哥说这话,倒是让我不开心了呢,往日里咱们始终漂泊不定,您没想好我也不怪你,可今日既然都安下家来了,你若再不给我个说法,我是绝不肯干的了。”

见秦浩低头不语,小蝶赌气道:“我不管,今日大哥要么收了我,要么,你就放我离开,以后你找别人伺候你去吧。”

秦浩诧异道:“离开?离开了你能去哪?”

小蝶都快哭了,道:“你管我去哪里?你管过我么?我。。。我回洛阳,找小翠姐他们唱戏去。”

秦浩道:“我本来。。。。是想帮你找你家人的,我那衙门眼看着就要组建完毕了。”

“找到了家人又能如何?你不收我,让我去嫁给别人么?我跟了你这么久,还有人敢要我么?再说谁知道家人还能不能找到,你一年找不到托一年,十年找不到是不是要托十年啊。”

秦浩苦笑,想不到一向温柔顺从的小蝶居然会在这乔迁之喜爆发了。

良久,小蝶泣道:“大哥啊,难道小蝶就这么不入您的眼么?”

秦浩沉默了一会道:“哪里的事,只是收你为妾,心中总觉得有些别扭,是我不好,总是纠结一些有的没的,也怪大哥贪心,当断不知断,我自然是极喜欢小蝶的,若是你真的想好了,那就。。。那咱们就挑个良辰吉日,把事办了吧。”

小蝶道:“我如今已经无父无母,大哥也是一样,你我之间一无媒妁之言,二没父母之命,怕是连个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了,我又只是个妾室,还要挑什么良道吉日不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您现在就收了我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清倌人

第二天早上起床,秦浩腰软腿软的站起来坚持着打了一套养生操,回来后见小蝶还在沉睡,时不时的还皱一下眉头,显然是昨晚破瓜之痛的后遗症,便也不打扰于她,轻轻在她额头处吻了一口,便自顾自的找吃食去了。

好在他还有个贴心的妹妹,大早上的,小芸便已指挥丫鬟们做好了早点,因为秦浩现在要早朝,所以一家人都改了晚睡的毛病。

简单地吃了几口,秦浩吩咐道:“家里的事,我就不管了,你也算家里的一个小主人,缺什么少什么,你和小蝶商量着办,这些丫鬟们怎么用,够不够,也全由你们俩说了算,明后天可能会在家里办个宴,算是庆祝咱乔迁之喜,这事孙二辛苦一些,大半由他张罗就好,你们俩也在适当的时候伸一把手。”

小芸点头表示记下了,却道:“哥,那小蝶虽是妾室,但与咱家里人无异,平日里我俩关系最好,你可莫要欺负了她啊,等以后你娶了媳妇,也莫要让她难受,不要像那个许杰似的,他那小老婆都快被打死了。”

秦浩笑道:“这种事自然不用你说,许大哥那婆娘乃是糟糠之妻,这才有的那么大底气,咱家小蝶可是跟大哥我一起患过难的,自不是一般妾室能比,况且你别看李欣骄横,但她为人却是不错的,最起码并不像她老子那么霸道。”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秦浩自己心里也跟着打鼓,要知道大唐的公主在史书里可没几个有德行的,也不知这郡主娶进家门会不会好一点。

当天晚上,秦浩在河间王府的墙根扔木瓜的时候就把这事忐忑地跟李欣说了,颇有几分承认错误的意思。

李欣却道:“小蝶跟了你这么久,也是该有个名分了,我知道她与众不同,你纳了就纳了吧,你放心,以后我必不会欺负了她。只是等以后我进了你的家门,再想纳妾可得经过我允许之后啊。”

啊咧?秦浩一惊,合着以后还能再纳?我擦,封建社会就是好啊。

却见李欣狠狠白了他一眼,怒道:“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得寸进尺的事情?”

秦浩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辈子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小蝶都已经是特殊情况了,咋还敢有别的想法呢。”

见李欣神色稍缓,秦浩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那日王府宴会之后,王爷他是什么反应?”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我们俩又大吵一架,他还扬言要弄死你呢。”

秦浩无奈,道:“这老丈人,咋就这么不通情理呢,上哪找我这么优秀的女婿去?”

李欣笑道:“我看啊,父王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你当女婿了,要不咱们私奔吧。”

秦浩白了她一眼道:“奔哪去啊?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家等着吧,要是有谁敢上门提亲你就把人打出去,我争取这一两年之内做出点功绩出来,让圣上下个旨赐个婚啥的。”

眼下似乎是没什么办法了,封建社会中可不提倡自由恋爱,就算大唐的恋爱能自由一点但婚姻绝对没法自由,你就算把人家外孙子都弄出来,人家不点头也没用。

最后,秦浩和李欣卿卿我我了半天,这才不舍地看着她翻墙而走,弄得自己火急火燎的,好在回家有小蝶,可以干一些实质上的工作。

嗯。。。。。好吧,一千年后这叫人渣,但在大唐,好像还挺正常的。

………………

言归正传。秦浩现在可是很忙的。

风言衙门之中,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工作,尤其是行动处这边,裴行俭的特种部队尚且需要时间训练,长孙冲的潜伏大军也刚刚开始织网,至于派去了外地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琪,更是连个信都没有,唯有房遗爱的行动一队走上了正轨。

这房遗爱也真不愧是房玄龄的公子,这两天衙门里流水一般花的钱全是他罚款罚来的,不知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只是一听说是房相家的公子亲自带人砸的场子,登时就萎了。

这不么,大早上的一来就见马周道“大人,房队长的效率很高,如今咱们已经暂时没有钱财上的忧虑了,而且平康坊里那些被拐卖的女子也已经基本绝迹。”

秦浩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很好啊么,回头给他记个功,等过两年功劳厚一些了就让他老子升他的官。

“可是……”

秦浩诧异道:“可是什么?”

“大人,这次被房队长解救的女子足有四百多人,除了少部分还记得家在哪之外,绝大多数人连自己本来应该叫什么名字都忘了,救是救出来了,可这么多人,除了那讨好男人的本事之外全然没有也不会别的,又是脏了的身子,便是嫁人,一时半刻的也弄不出去啊,您看这些女子可怎么安排是好?”

原来是这个啊,秦浩笑道:“马大人放心即是,本官早已有了安排,这些女子终日这么白养着,确实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咱可以给她们找一个谋身之所。”

马周一见秦浩果然早有办法,连忙向秦浩请教。

秦浩道:“马大人,这些解救出来的女子,漂亮么?”

马周一愣,这些女子漂亮么?当然漂亮啊,一般模样的少女能卖到青楼来么?只是马周不知自家大人问这干啥,只得实话实说道:“漂亮。”

“那,这些女子身上可有才艺?”

马周又点头:“有。”

秦浩笑道:“马大人,你可曾听说过清馆人?”

马周奇道:“什么是清倌人?”

“简单点说,就是卖艺不卖身,详细点说,不管是咱们正在建设的中央大戏楼,还是我在洛阳的那个大戏楼,都是面向大众的,面向贩夫走卒的,说白了就是不够高端,那么,什么叫高端呢?若是能让妙龄女子,佐以歌舞琵琶,陪侍酒菜果品,甚至有那鸿儒之女陪你聊天解闷,偶尔再编排一些话剧之类的东西,专门为少数人服务,再收取天价的费用,岂不是就高端了么?”

说罢,秦浩将宋朝以后的清倌人之法一五一十的解释开来,道:“如此,则这些女人也就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了,而只要是清倌人,哪怕年老色衰以后,也未必不能嫁给个小谜弟什么的。”

“若是有自信的,大可以租一条船,泛舟曲江之上,画一块地方给她们,朝廷只收一定的管理费和税赋就好,若是没自信的,大可以由咱们出资再建一个小楼,专门给王公贵族表演就是了么,大不了咱们少分一点,让这些可怜女子拿大头也就是了。”

“那些曲江画舫之上怎么操作咱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只要咱们自己这个小楼看好了尺度,保持它的正规性,早晚有一天这小楼会变成一个无依无靠女子展示才艺的地方,甚至这其中意义不在大戏楼之下。”

马周想了想,觉得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至于钱,再让那几个公子哥拉投资也就是了,长安城里愿意掏真金白银抱风言衙门大腿的人相当不少。

“那,假如有客人想要做那入幕之宾,蛮不讲理或者有权有势怎么办?”

秦浩笑道:“这不是有咱房队长呢么,管他什么来头,统统抓起来也就是了,我就不信,谁的背景能比他硬。”

第一百七十五章 蝴蝶的翅膀

时光荏苒,一晃眼,一个月过去了。

窗外依旧是大雪纷飞,秦浩顶着个熊猫眼站在太极殿的大殿上,排在最末尾的位置听着前面那些大佬絮絮叨叨地做着工作报告,伴着太极殿温暖而舒适的炭火,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秦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大朝会的意义何在,自己这种六品芝麻小官,都快站在门外面去了,你们探讨的那些国家大事跟我们有啥关系?秦浩这种在李世民脑子里挂了号的还好一些,其他那些同级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啊,一年几十次的大朝会就算都上了也不见得能有机会跟李世民说上半句话,这不是耽误工作效率么。

朝会依然在这种催眠的气氛下进行着,秦浩感觉自己的上下两个眼皮越来越重,恨不得站着都能睡着了,便听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阵的马蹄疾驰之声。

满朝文武不由得眉毛一扬,这谁啊,居然敢在太极宫里纵马?

便听外边纵马之人大喊:“捷报~捷报~陛下捷报~”

众人连忙蜂拥而出,令秦浩微微诧异的是,纵马之人他竟然认识,不是许杰又是哪个?

只见许杰一身大红色丝绸的衣服,面上风尘仆仆,须发蓬乱,大嘴张得跟吞了个鸡蛋似得,骑着马愣是奔驰到了太极殿下面的阶梯才停下,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张丈许长的红色软绸条旗,这太极宫里的无数宿卫竟也无人去挡。

不用说,若不是十万火急的急报,想来是万万没有这个待遇的,而看他这一身大红,想来必是捷报无疑了。

此时,李世民已经领着文武百官亲自出来迎接这位凯旋而归的将士了,只见李世民面上虽然强装震惊,但眼神却仿佛要喷出火一样,好几次忍不住迈开脚亲自把许杰给迎上来,最终却强自忍住。

好在这许杰连滚带爬地上台阶上的飞快,倒也没让李二和文武百官等的太久,上了高台后直接大礼跪拜道:“果毅都尉许杰,参见圣上。”

李世民激动地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许杰高声吼道:“李大总管率三千轻骑出马邑,进军恶阳岭,夜袭定襄,直捣突厥王庭,大胜之,颉利可汗只以身免,遁逃之时又被李勣将军所拦截,自云中追至白道,又大破之,现颉利已退守铁山,败亡之日指日可待。”

这许杰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背份战报而已,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声如洪钟大鼓,震得秦浩耳膜都疼。

不过这满朝文武,估计也只有秦浩会吐槽耳朵疼了,李靖和李勣的这份作战计划虽然李世民和政事堂宰相们早已知晓,但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都是头一次听说,怎么着前两天的战报还是在边境线上僵持不下,这一转眼的功夫直驱王庭了?一时间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顾不上什么君前失仪了,纷纷乱糟糟地议论了起来。

李世民也狠狠松了口气,数日来提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说实话这种轻骑突进直捣黄龙的作战思路与李世民的作战风格是如出一辙的,当年他征战天下的时候也喜欢用这一招,讲究的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因此当李靖和李勣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批准了,还派出了大量的玄甲骑助战。

但是批准归归批准,这次毕竟不是自己亲自打仗,如此弄险之举他的心里也不踏实,毕竟从马邑进军,翻山越岭的绕过突厥主力,奔袭千余里直捣黄龙,鬼知道会不会在大草原上迷路,而李勣更狠,从并州出兵以后愣是一刻没停,直接过云中,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居然愣是在白道将颉利的大军截住并和李靖成功会师,这其中计算之精准,在没有导航也没有通讯设备的古代,几乎已经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二人这一战打的,比之当年卫青和霍去病的会师怕是也不遑多让了。

仗打到现在,胜负已经毫无悬念了,李道宗的那一路大军从主力打成了牵制,柴绍那一路更是从头到尾打了个酱油,在前线的众多突厥将领全都一脸懵逼的不知如何是好,回援?只要李道宗和柴绍脑子不抽风,就能撵的亲妈都不认得你,有那机灵的,恐怕已经在琢磨投降的姿势了。

李世民大喜过望,他乃是用兵的行家,如何看不出如今胜负已定,这一仗如今已经毫无悬念的胜了,接下来就是胜多胜少的问题了,当即笑道:“你叫许杰?两位大总管既然派了你来回长安报信,想来也是战功卓绝吧。”

军中潜规则,如胜仗,则必然是派功劳最大的那人回家报喜,反之则派最小的,因为胜仗的信使大多都会被一高兴破格赏赐,而败仗的信使就要小心暴君的迁怒之火了。

许杰自豪地道:“末将以两百骑为先锋,冲退颉利营帐一里,所部斩首千余人。”

哈?

这下,秦浩倒是惊了,刚刚那封战报和历史上一毛一样,他一点都不吃惊,此时他却吃惊了,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此战的前锋应该是苏定方才是啊,现在先锋换成了许杰,你把我苏大将军弄哪去了?

便见李二豪迈地大笑,走下来居然还拍了拍许杰的肩膀,道:“真猛将也,许杰。。。好耳熟的名字。”

说着,居然扭过头看了人群中的秦浩一眼,见秦浩面色古怪,李世民哈哈大笑,道:“洛阳城赈济灾民万家生佛的许杰许大当家,是不是你?”

许杰也不客气,道:“正是末将,不过末将只是一介武夫,洛阳之功,全赖秦大人。”

李世民这回真是吃惊了,叹道:“好,好,好,如此猛将,却能有一颗如此仁者之心,更显难得,听说本次出征本没有你,是你甘愿自降了将军的官职随军北上,汝之忠,之勇,之仁,堪称我三军楷模啊,去吧,去左武卫当个中郎将吧。”

“谢圣上。”

秦浩这下更惊,卧槽,这尼玛,他当了左武候中郎将?这厮真要取代苏定方了?老子煽动的蝴蝶翅膀这么猛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雪满弓刀

当天晚上,秦浩请许杰喝了一顿酒,算是庆祝他终于从兵熬成了将,还不是一般的将,从此他也算是在李世民那挂了号了,地位未必就要比自己低多少。

甚至于,秦浩隐隐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许杰该不会是把苏定方给取代了吧,那可是双李之后的第一战神,裴行俭的师傅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翅膀煽的可是够大的了。

两个人在平康坊最好的楼子里饮酒,虽没特意吩咐,但老板也十分懂事的就清场了,毕竟连房遗爱来青楼都很少能给的出去钱了,又何况是秦浩。

这许杰走这一趟,收获倒是不小,本来秦浩想付赏钱给这些姐儿们的,结果这许杰随手从兜里掏出来的全是珠宝,胡乱地就往姐儿们的胸口处乱塞,估摸着是在突厥王庭的截获,李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就分润了不少。

倒也算是豪客,只可惜这吃相实在是粗俗了一些,好端端的一桌软桌酒,愣是让他给吃成了奶洗脸,要不是秦浩在场估计他能直接撕这些姐儿的衣服。

“特奶奶的,老子有好几个月没碰过咱中原的女人了,兄弟你是不知道,塞外的那些胡女,撕开衣服全是一股子羊骚味,有的那奶都是硬的,有时候连泻火的兴致都没有。”

秦浩笑道:“那你是回来的早了,如果从铁山再一路往西打,颉利比如去投奔铁勒,那地方的女子各个都是高鼻梁大眼睛,皮肤奶白奶白的,实话实说,年轻的时候绝大多数都比咱中原和关中的女子好看,都不用抢什么战利品,抢几个女人回来都能卖上个好价钱。”

许杰诧异道:“兄弟你不是最恨人贩子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透着这么奇怪呢。”

秦浩道:“那不一样,劫掠异族女子,那是咱将士们出生入死应得的,卖了的钱也是当做将士们的赏,咱自家的良家女当然各个都是宝贝,外族的又是什么东西,再说突厥这十几年来九次入寇,劫掠了我多少汉家女,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劫我们,我们就不可以劫他们?”

许杰哈哈大笑道:“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不像那些腐儒。”

秦浩笑着从手边女子的胸口处拔出酒杯,与许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想了想,秦浩还是道:“许大哥,这次出征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苏定方的?”

许杰奇道:“你居然也听说过苏少?当然认识了,我和苏少交情还不错呢,这次偷袭阴山我俩为了争抢先锋大打了一架。”

秦浩诧异道:“打了一架?你赢了?”

“没有,我没打过他,于是他因为军中私斗被关了半天禁闭,先锋就是我的了。”

“…………”

好吧你赢了。

“你问他干啥,以前认识?还是说想让他给你干事?别瞎琢磨了,军中除了我之外最受大总管器重的就是苏少,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跟你。”

秦浩哭笑不得,自己何德何能啊,敢打苏定方的注意,这也不过是因为好奇,所以稍微打听了一下而已。

许杰又问了问自己的那个小妾,秦浩也如实相告,那女人现在天天跟着薛晴混,当真是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便听许杰道:“老子现在也特娘的是个将军了,得把她们俩接到京城享福来,看我家那婆娘还敢挠我不。”

秦浩道:“好啊好啊,我那地方大的很,三进的大院子,一共就住了我们四口人,许大哥要是搬进来,倒可以先住在我那,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房子什么时候再说。”

“那感情好,咱们俩这关系,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又简单的聊了几句,秦浩见许杰喝了不少奶酒,此时估摸着热血已经往下涌的差不多了,将杯中酒喝完也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随便给老板娘扔了点算是结账,许杰也不含糊,他跟秦浩确实是没什么可见外的,秦浩在门外只听啊哈一声,便是一窝的浪叫,也不知道他那肾受不受得了。

出了平康坊,发现整个长安都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了,这也就是没提前准备花灯,否则今天非得又是一个不眠夜不可,这年头没有真正意义的炮仗,却有不少人弄来了爆竹乱放,有那缺心眼的还脱光了膀子在这大雪天里头载歌载舞,估计明天起来就得重感冒。

另外,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和俏寡妇也不管天色已晚,依然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来乱逛,以大唐女子的豪放程度,今天晚上想要约-炮的话成功率都会挺高。

不过可惜,秦浩虽然刚刚在平康坊也被撩拨的火急火燎的,却不能马上回家找小蝶去,因为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衙门就越忙。

审查方面,连夜编排了这出飞度阴山直取王庭的戏,与秦王破阵舞合成了以后大唐的样板戏,秦浩恶趣味的像李世民提议,等戏院建好之后每年都组织文武百官来看,看到吐为止。

报纸上就更不用说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基本上已经差不多了,正好用这大捷来作为创刊打响第一枪。

最关键的还是行动处方面,杜荷这一宿几乎就没睡觉,满长安的酒馆茶楼什么的,全是他们的监听重点,必要时还要尝试着进行舆论引导,第二天见到秦浩笑称他一天的时间干的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等到秦浩陪着杜荷忙活到了早上,好不容易想回家睡会觉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被太监告知,李二让他去议政厅议事。

秦浩一脸的懵逼,我特么一个六品官,小朝会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人家圣人既然请了你,别说你是六品,白衣也得去不是,于是秦浩只得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议政厅,懂事的站在队伍末尾。

秦浩这还是第一次来参加小朝会,发现这小朝会果然比大朝会轻松多了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到了大胜的喜讯,感觉这朝会跟菜市场差不多,甚至一进屋还能闻到刺鼻的酒味,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人扯着嗓子在前边打打闹闹,杜如晦和房玄龄笑嘻嘻地在看热闹。

这些都是跟着李世民打江山的肱骨老臣了,李二没上来之前确实是挺闹腾。

结果。。。。李二来了也没强哪去。

却见李二也没什么规矩,居然愣是捧着个小酒坛子上来了,睡眼稀松的也不知这是没醒还是没睡,反正跟平时秦浩印象中认识的那个李世民大相径庭,秦浩真怕这帮大佬一高兴,就把早朝当宴会开了。

便听李世民卷着舌头道:“朕的。。。。。嗝,朕的诗仙呢?臭小子哪去了。”

旁边某位不认识的大佬轻轻捅了秦浩一下,“叫你呢。”

秦浩哭笑不得,自己啥时候跟李白抢上活了?

这李世民估计也是放肆的狠了,秦浩只得上前搭话,便听李二醉道:“来来来,为我大唐这场大胜,小子你做首诗来听听。”

秦浩一愣,这咋还真拿我当李白了呢?把我弄小朝会来就为了做首诗?这有点让人不爽吧。

算了,看在你今天高兴的份上,原谅你了,再抄一首就是了,还真有一首边塞诗用在这特别合适。

便听秦浩道:“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第一百七十七章 突厥请降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首塞下曲虽然是一百多年以后的盛唐时期所做,但怎么看都像是在描写这场定襄之战,用在这里简直是太贴切了。

李世民这下更是欢喜了,不停哼哼着“单于夜遁逃,哈哈,单于夜遁逃,哈哈哈哈,夜遁逃,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颉利!你也有今天!”

对李世民来说,发动这一仗的最初目的其实是为了报渭水之耻,是为了报突厥九次寇边之仇,同时也是为了打击突厥的士气让他们进一步分裂,总之,仗打到现在,战果已经大大出乎李二的预料了。

毕竟,除了秦浩以外,满朝文武就算是现在了,又有谁敢想,那强盛无比的东突厥,竟然在这一仗之后就给打没了?

看着这一屋子大佬都失态了,秦浩真怕他们一会一高兴,脱了衣服就要跳胡璇,作为小人物的自己到时候是跟你们一块玩还是保持规矩?不管哪种选择都好尴尬的好不,你叫我过来是单纯的就想作首诗不?是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回家睡觉了啊。

就在秦浩决定装死到底的时候,便听外边又传来了马蹄声,所有人不由得微微一皱眉,敢在太极宫如此放肆纵马的,必然是战事相关,只是昨天这报捷的许杰才到,今天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便见一绿袍小官连滚带爬地爬上了台阶,嘴里大喊:“圣人啊~圣人!!突厥颉利可汗遣执失思力亲自入京,请。。。。请。。。。请。。。请降!”

唰的一下,刚才还闹哄哄的大殿之上,一片安静。

李世民颤抖地问道:“谁?”

那绿袍小官激动地道“突厥大将执失思力,已自缚于鸿胪寺,请降!”

请降,不是请和,这一字之差何止是云泥之别,满朝文武几乎同一时间都在揉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李世民最先反应过来,大笑道:“好啊!昨日许将军的捷报才至,今日他执失思力便来了,看来朕的这两位大总管,打的比朕想象中还好啊!”

看着众人一脸认可的表情,秦浩赶紧提醒众人道:“全赖圣上用兵如神,决策千里之外,庆我大唐国运当升,圣上洪福齐天。”

众位大佬这才反应过来,这一高兴怎么连大小王都忘了呢,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连忙齐声补救道:“圣上用兵如神,洪福齐天。”

李世民这下更美了,从武德九年到现在,他发动玄武门事变都已经快五年了,就从来没有一件事是能让他痛快的,今天他终于爽了,美的鼻涕泡好像都乐出来了。

“将执失思力带进来见朕。”

说完,李世民刚刚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霎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威严十足的模样。

满朝文武也差不多,就连刚刚都快玩摔跤了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也开始自顾自的整理衣冠,不一会功夫,刚刚的联欢晚会就变成了严苛庄严的大唐小朝会,君臣之间的默契感十足。

又等了一会,执失思力自缚双手,蓬头垢面的小跑着上殿,特别懂事的一上来就跪下道:“罪臣执失思力见过上过皇帝。”

这执失思力明显是个聪明人,要知道一直以来大唐都是向突厥称臣的,这厮作为谈判使者上来就是如此之低的姿态,短短一句话,爽的李世民跟干了一炮似的,眼睛都笑的咪咪起来了。

尉迟恭突然间越众而出,上前一脚踹倒执失思力道:“呔!还认得你家尉迟爷爷否?”

执失思力心中大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谄媚地笑道:“认得认得,尉迟大将军乃是天下第一猛将,前年有幸与尉迟将军在泾阳县相识,将军之风采末将终身难忘,实不相瞒,尉迟将军之威名,在我们突厥,几可以止小儿夜啼呢。”

尉迟恭哈哈大笑,居然抬起腿来一脚踹在了执失思力的肩上,大怒道:“前年尔等趁我大唐国内不稳之际大举寇边,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当年渭水之战,尉迟恭身先士卒以寡击众,愣是击退了突厥左翼大军生擒其主帅阿史德乌没啜,却依然没能阻止得了颉利的主力大军直驱长安,已为奇耻大辱,如今这一脚,他也算是狠狠出了这么一口闷气。

执失思力到底是来请降的,什么羞辱不羞辱的,打掉了牙恐怕也得顺着肚子咽下去了,连连跪下磕头道:“鄙国不自量力,对上国多有袭扰,如今已知上国之厉害,我们可汗愿意与上国永结藩篱之好,向上国上表称臣,为上国守卫边疆,还望上国皇帝陛下,恩准。”

李世民在上面估计爽的都快高-朝了,强忍着将执失思力打发了出去,借口曰和群臣商议一下。

等执失思力走了,群臣哄的一下就乱起来了,秦浩甚至看到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个人抱在一起涛涛大哭,尉迟恭也跪在地上拿着他那沙包大的拳头不停地捶打地面。

至少有那么三四分钟,满朝文武的脑袋里就剩下一个词了:爽啊~

等众人都爽完了,李世民才笑着问道:“众位爱卿,这执失思力态度如此之低,恐怕是被二位李大总管给打的实在太疼了,咱们议一议,这颉利请降,咱们该如何应对?”

尉迟恭第一个跳出来,道:“不能接受,颉利可汗狼子野心,今年请降,待到明年草黄马肥之时,难保不会卷土重来,一定要继续打,打的突厥人从此闻唐字而胆寒为止!”

房玄龄却站出来反对,道:“突厥颉利虽败,然控弦之士尚有百万,真要是打到不死不休,我大唐要折损多少儿郎,又要花费多少国帑,国库的底子你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这仗不用多,再打三个月恐怕咱就发不出俸禄了。”

尉迟恭牛眼一瞪,差一点就要扑上去打房玄龄,怒道:“欠俸就欠俸,这是我大唐的千载良机,绝不能让颉利缓过这口气来。”

“荒谬!颉利这次乃是请降不是请和,我大唐历年来所被劫掠的珍宝金箔子女必然要全数奉还,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要他们几万匹上好的马匹,能通过谈判手段得来的,为什么还要流血打仗?”

“谈谈谈,田舍奴你懂个球子!”

“尉迟黑炭,你。。。你胡搅蛮缠!”

不一会功夫,这一群大佬便分别以房玄龄和尉迟恭为首,吵了个翻天覆地,当然了,动手是没有的,否则那不叫打架,叫单方面虐菜,因为支持房玄龄的全是文臣,支持尉迟恭的则都是武将。

好半天,两拨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自古以来都是文主和武主战,哪又有什么对错之分,这种事要是能靠辩论来聊出结果,反倒是见了鬼了。

只见李世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狠狠一拍椅子吼道:“好了!别吵了!”

两拨人安静下来,等待李世民的最后裁决。

便听李世民突然间问道:“秦郎中,你乃我大唐最出色的后起之秀,虽资历经验不足,但你那个脑袋瓜向来都是聪明的,不知这件事上你是什么意见?”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为他人做嫁衣

一般来说,这种小朝会上,就连九卿也不一定就有发言的资格,别看刚才吵得好像挺欢,但参与进来的就没有一个不是紫袍的大佬。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居然别人谁也没问,直接跳过众人问一个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六品芝麻小官的意见,这其中所释放出来的意义当真是非同小可,而更让人大奇的是,满朝文武居然都觉得听听秦浩说什么也挺好,愣是没人觉得有什么可诧异的。

其实秦浩刚才在众人争吵的时候就在纠结。

他可是清楚知道历史走向的,虽然具体细节记不清楚了,但这种国运级别的大战,稍微喜欢历史一点的爱好者都不可能不清楚结局。

但知道是一回事,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从某种程度来说,秦浩已经是先知,甚至于神一样的角色了,他本来就已经是木秀于林,这要是再先知一下,岂不是就智多近妖了?

有些东西吧,真的已经超过了计算两个字的范畴了。

“秦郎中?无需顾虑,尽管畅所欲言便是,说错了也不要紧。”

秦浩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清楚,出于自保的第一条件,他这时最应该做的就是装一回鸵鸟,将头埋在沙子里,随便站在房玄龄或者尉迟恭这边都行,反正如果提不出什么新颖的解决方案的话他一个小人物也无足轻重。

但是另一方面,自穿越以来的种种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那关中成群结队的灾民,那一块说笑打闹的兄弟,甚至是魏徵李二这样的仁爱长辈,无不告诉他:你已经是大唐人了。

为了大唐,许杰以两百骑兵的微弱兵力义无反顾的就敢冲击颉利可汗的大帐。

为了大唐,李世民日日夜夜操劳,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鸡晚。

为了大唐,无数的闺中妇人只能痴痴的倚在门框等待良人归,而无数的汉子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只换来黄土一杯,赏存不赏亡。

自己,难道吝啬的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么?

想到此,秦浩叹息一声,决定真的说些什么,道:“臣以为,是谈是打倒是不急,甚至拖一拖也未尝不可,颉利困守铁山注定难有翻盘之机,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柴总管,薛总管,各遣精锐继续北上,陈兵薛延陀和西突厥的边境?”

李世民愣了,尉迟恭愣了,房玄龄也愣了。

这仗打的好好的,又有西突厥和薛延陀什么事啊!这是什么脑回路,俺们跟不上啊。

秦浩只得继续道:“臣以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突厥转瞬灭亡,则突厥子民必定四散奔逃,他们能逃的地方无外乎三处:薛延陀,西突厥,或者是归附大唐,我大唐五路大军(如果算卫孝杰就是六路)平灭突厥,凭什么让他们得好处?”

噗呲一声,秦浩话音刚落,程咬金这货忍不住不由自主的乐出来了,取笑道:“大侄子,你该不会以为,我大唐可以短时间内将东突厥给亡国吧,哈哈哈,大侄子你不懂军事,可以理解,可你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实话实说,要不是因为突厥如今内部矛盾尖锐,又碰上这百年难遇的大雪,其国力军力甚至都还要远在我大唐之上,不过是小胜一仗,就想着灭亡人家?”

秦浩也无奈,他知道就算仗打到现在这样,他说这话也没人相信,可这一切却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可是历史上,这次的国战我大唐就是这么顺,就是这么幸运,李靖就是这么猛,就是这么牛逼到自己都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多月之后,东突厥直接就崩盘了,一个又一个的突厥将领无条件投降大唐,颉利可汗被李靖生擒活捉,其下的部落也直接散伙。

这一切来的实在太快,也太过突然,诺大的一个突厥直接被一分为三,投降大唐的只有一百二十万左右的人口,剩下的则大半投降了薛延陀,小半投降了西突厥,具体数字已无从考证,反正突厥前年还有百万控弦呢,薛延陀接受的人口最少也是大唐的两倍以上,愣是让区区一个突厥的跟班甚至奴隶一样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色,直接一跃而取代突厥成为大唐第一大患。

有时候看这一段历史真的挺憋气,凭什么啊,打仗的是大唐,发财的却是薛延陀?这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直接掉在薛延陀嘴里,把这三寸钉给砸成一个胖子了啊。

为了不要白给他人做了嫁衣,秦浩唯有顶着满朝大佬善意的嘲笑,继续道:“我也知道我想的太美了,可是万一呢?万一这事发生了,咱得多亏啊!另外此战之后,东突厥必将衰落,而草原从来都是一个此消彼长的生态环境,难保薛延陀不会变的桀骜,不如遣一队精兵敲打敲打,想来也是有必要的,退一万步来说,柴总管和薛总管想要短兵相接恐怕也不太赶得上了,反倒不如绕路直插后方,若万一能灭国固然好,就算不能灭国,纵兵劫掠一番也是不错啊。”

前线的五路大军(或者六路),除了李勣和李靖现在已经直捣黄龙之外,也就李道宗那位置能有点用,不管怎么打,柴绍和薛万彻肯定都是要打酱油了,除非这仗再打个三俩月的。

这倒不能说是李二的战略失误,实在是二李太特么猛了,谁能想到这种级别的国战居然会打的这么特娘的快。

秦浩已经硬着头皮,把能想到的理由和说辞都给想出来了,自认为他已经算是尽心了,至于李二到底会不会调柴绍和薛万彻的部队绕路截后,就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李世民想了想,道:“秦郎中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先拖一拖,起码让柴绍他们先抢个够,十几年的血债,总得让他们也来尝尝这滋味。”

秦浩大喜,虽然出发点不同,但秦浩的最终目的达到了啊!只要柴绍和薛万彻的大军往薛延陀边境一放,保证投降薛延陀的最少也能少一半吧?

“圣上圣明。”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抓了

从太极宫出来,这一通折腾居然愣是折腾到日上三竿才完事儿,秦浩都饿了。

在外面随便吃了口馍馍,这年头的馍馍已经开始夹肉了,虽然不如一千年后的肉夹馍可口,但勉强还算能填饱肚子。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今天早朝上说的那些话,至少是貌似应该没什么问题,等到东突厥真的没了,那也是大唐国运昌隆,李世民洪福齐天,李靖用兵如神,跟自己有毛的关系。

只是秦浩自己也很清楚,不管是封建社会还是一千年以后,智多近妖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大多数时候智多近妖的人都不会像是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一样被委以重用,而是被处处防备处处怀疑的时候更多。

将汤碗里的羊杂汤囫囵地划拉进肚子里去,又用馍馍掰开了刮了最后一口汤汁吃了,裴行俭便已经带着人来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大人。”

“你鼻子很灵啊,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么?”

“知道了。”

“很好,颉利可汗遣使向我大唐请降,用得到你的时候终于到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以后是龙是虫就看这一次了,圣人必然会派唐俭出使谈判,圣人自会派飞骑随行保护,但恐怕远远不够,你亲自陪唐大人走一趟塞外,将弟兄们中最精锐的力量全部带着一个不留,随行保护唐大人,无论如何,要将唐大人安全的送回来。”

“是。”

秦浩想了想,还是发了重话道:“唐俭活,你升官发财,唐俭死,你便自刎谢罪吧,免得遗祸家人。”

裴行俭一愣,诧异道:“这次出使,莫非突厥有诈?”

秦浩想了想,道:“不好说,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万一。。。。。我是说万一,趁着唐大人和颉利谈判的时候,李大总管突出奇兵,直捣铁山。。。。我要求你在乱军之中护卫唐大人安全,哪怕你们第二队的人死光了,也要护卫唐大人。”

裴行俭心神剧震,不敢置信道:“李总管……”

秦浩一蹬他,道:“不许乱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是,下官明白了。”

“为了不让突厥人起疑,不管二队出动多少兄弟,真正陪在裴大人身边的不能超过十个咱们的人,具体如何接应,如何策应,全都由你来安排,不要坠了你的父兄威名。”

“多谢大哥将这个机会给我,下官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辜负大哥期待。”

说罢,裴行俭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扬长而去,就和没来过一样,小摊上一切依旧,秦浩居然还有点嫌没过瘾,又要了一个夹肉的馍馍,美滋滋地继续吃了起来。

这自然又是一次秦浩的未卜先知了,历史上,李世民派了唐俭和颉利谈判,其实已经算是接受颉利可汗的投降了,差的不过是讨价还价而已,偏偏李靖在谈判中发现了机遇,也不管唐俭的死活了,直接发动了与颉利的决战,一战而将颉利的嫡系人马杀了个干干净净。

某种程度上说,李靖这事儿办的确实缺了点人臣本分,可人家赢了么,结果远远比接受投降辉煌百倍,自然就成了有功无过。至于侥幸逃生的唐俭回京之后是否曾找李靖拼命,在这样的国运之战中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用李靖的说法,此乃国之死生大事,何惜区区唐俭一人之命呼!

秦浩想,既然原本历史上唐俭可以顺利从乱军之中逃脱,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裴行俭会不会和李靖来个里应外合之类的,这就不是他所能操心的事儿了,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么,论打仗,人家是专业的,跟着走这一趟起码能混个军功。

大唐武将虽然将星荟萃,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一流的大将都已经到了岁数,如李靖等人现如今已经年过六荀,年青一代中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够看出能接班的潜质来,让裴行俭赶紧立功,赶紧升迁,也算是给大唐及时补充新鲜血液,毕竟现如今苏定方的位子已经被许杰给顶了,而许杰能不能成为又一个苏定方却是谁都说不好的事儿,让苏定方的接班人裴行俭早一点走上历史舞台,也算是秦浩给大唐王朝打上的一个补丁。

……

当天晚上,秦浩又一次的感觉到了心绪难平,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他这支小蝴蝶终于开始煽动了翅膀,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了一个叫做忐忑的感觉。

他不知道由暂时由许杰代替苏定方到底是好是坏,一代大唐名将以后是否会就此沉沦再无出头之日,他也不知道他胡乱在朝堂谏言会不会反而起到反作用,万一因为柴绍等人的举动引起颉利的警惕,反而使李靖的突袭功亏一篑,他便是千古的历史罪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派了裴行俭去保护唐俭是否是多此一举,毕竟唐俭在原本历史中可以顺利逃脱实在是狗屎运,稍微多出一点变故,是否多一对人马保护似乎一点都不重要,他更更不知道,这一切就算照着他预期的地方去发展,他自己以后又将何去何从,以后这满朝文武又将如何看他。

太多太多的不知所措,即使秦浩两世为人也只能做到勉强镇定,面色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他的心却已经慌了。

稀里糊涂地,秦浩竟然溜达到了河间王府的墙根,都说男儿到死心如铁,可即便是精钢的心脏,也会有偶尔脆弱的时候,需要柔情似水的温柔来包裹,来治愈。

不知怎的,秦浩突然特别想见李欣一面,于是他这回也没有拿木瓜,甚至也没有带人把风,就这么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来到平日的地点,扔进去后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

“布谷~布谷~”

按说,这时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里边就会随意的扔出一块玉佩来,然后李欣就会仙女一样的从天而降,可正所谓上得山多终遇虎,今天似乎出了一点小意外。

唰的一下,秦浩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却是个类似于套子一样的东西罩在了他的头上,随即便是一顿乱棍打在身上。

“打死这个成天来我府上偷人的淫贼。”

听声音,居然是大舅哥李崇义,秦浩连忙道:“别打别打,大舅哥是我啊,我是风言郎中秦浩啊!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行不。”

李崇义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道:“贼子好胆,竟敢冒充天授秀才秦公子,秦公子乃是圣人看中的后起之秀,太子的至交好友,未来的帝国宰相,大德的仁义之人,岂会像你这般偷偷爬别人家墙根勾引闺中少女,你一定是假的,来人啊,给我往死里大。”

第一百八十章 七日之约

所谓麻袋套头一闷棍,这是秦浩上辈子天天防着的招数,毕竟上辈子干的是那个招人膈应的工作么,往上总有那不懂事儿的愤青叫嚣着要打他们,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秦浩也练过一点防护动作,此时倒是全用上了。

棍棒加身的一刻,秦浩当机立断,直接就是一个抱头蹲防,怂的可快了。

好在这些家丁也知道个轻重,知道正在打的是谁,别看李崇义说的热闹,但更多还是虚张声势而已,且不说秦浩是否有机会成为他们的姑爷,就凭太子挚友这一点,他们下手的时候多少也有点发虚,所以当秦浩最后被鼻青脸肿地拎进客厅见到李孝恭的时候,虽然面上惨了点,但至少没被打出内伤来。

这河间王府的家丁到底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下手的分寸就是好。

此时,李孝恭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温一壶酒慢慢地饮着,瞥了眼地上猪头一样的秦浩,不紧不慢地说道:“秦大人,大半夜的跑我王府来是有何贵干啊,犬子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儿的浪荡子,来偷我王府的姑娘呢,下手重了一些,你不要见怪啊。”

秦浩哪里敢提这个,眼珠一转便道:“王爷,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是这样,这不是打了胜仗了么,洛阳那边咱还有那么多房子没卖呢,现在那些高档别墅又涨价了不少,我琢磨了一下,又卖了不少,赚了不少钱,这不是来给您送钱了么,也怪我,这大晚上的,赚了钱太开心了也就没考虑时辰,才招致如此误会,以后我一定规规矩矩地白天过来。”

李孝恭的嘴角明显抽了抽,道:“起来吧,坐。”

秦浩嘿嘿一乐,小心翼翼地在李孝恭身旁的半边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道:“王爷您吩咐。”

李孝恭道:“秦郎君。”

“不敢。”

“你来京城有快两个月了吧。”

“是。”

“两个月了,才想着登本王这个门,你倒是贵人事忙啊。”

“不敢不敢,这不是怕这些许铜臭之事扰了王爷您的清净么。”

“呵呵,怕扰了我的清净?可你和小女倒似乎见的很勤啊,这两个月来我王府一共丢了十八块玉佩,不知秦郎中可否帮本王找到?”

秦浩脸色唰的就白了,便听李孝恭一拍桌子怒道:“秦浩!!莫非你以为我李孝恭,如今离了军队已是那没了牙的老虎,可以任你欺凌不成?”

秦浩啪叽就跪了,吓得一后背都是汗,他和李欣在王府那次手也牵了,嘴也亲了,李孝恭只要不瞎,就不可能无知无觉,这次被抓了个正着,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王爷赎罪,我和郡主真的是真心相爱的啊,求王爷您成全。”

李孝恭冷笑道“成全?呵呵,你们还用得着本王成全?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砍了你?”

秦浩当然不信了,打自己一顿的话以李孝恭的地位估摸着打了也是白打,但要是杀人的话自己如今倒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角色了,只是这话想想可以,缺心眼才会顺嘴胡说八道,当下连忙道“王爷虎威,晚辈不敢侧目,求王爷开恩,绕晚辈一命吧。”

李孝恭道:“今日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个好孩子,若论优秀二字,天下才俊无出你右者,但是本王实话告诉你,我河间王府不需要你这么优秀的女婿,欣儿以后找个平庸些的高门子弟,平平安安的也就是了,以我河间王府的些许余威,足以保得她这辈子衣食无忧,朝堂中的是是非非,河间王府绝不会再搅进去。”

秦浩闻言心中一苦,却也不虚,直言道:“我与郡主心心相印,全城皆知。”

李孝恭冷笑道:“你以为,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再来提亲了是不是?你打的是既成事实的主意?”

秦浩没说话,算是默认,以如今他的本事地位,加上和李欣这关系,他还真不相信还有人敢打李欣的主意,倒也不是他有多无敌,只是这稍微有点家世跟脚的男人,谁愿意硬插这一杠子,平白惹的这么一身不痛快?

便听李孝恭冷笑道:“今日便让你死心,本王已经决定,答应日前同安大长公主的提亲,让欣儿嫁给王家,以后你见到欣儿,要叫一声王夫人,知道么?”

秦浩这回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一闪,却是跟李孝恭第一次把腰板给挺直了起来,道:“可是郡主对王家那小子的态度,全长安哪有不知道的。”

李孝恭打断道:“可是王家毕竟没有退亲,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本王已经定下了,便绝无商讨的余地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秦浩随即道:“晚辈明白了,七天之内,王家就会退亲的,晚辈这就回去操作这事。”

这回轮到李孝恭愣了,随即大怒道:“好胆!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么?”

秦浩随即从腰间拔出佩刀,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道:“不敢,王爷要杀晚辈,不过碾死一只蚂蚁而已,若王爷真有此心,不若现在就动手,否则,晚辈还是得想办法让王家退了这门亲事。”

“你……”

秦浩这次毫不退让,平静地看着李孝恭,看着李孝恭的双眼没有半点退让之色。

李孝恭怒火中烧,要知道天底下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当即仓冷一声抽出宝刀,直接放在秦浩的脖子上道:“好小子,你是在激怒本王么?”

“不敢,只是晚辈毕竟年少,少年人,难免做出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事,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也没脸称什么秀才,倒不如现在就死在王爷刀下。”

李孝恭呼吸粗重,两只铜铃大眼瞪了又瞪,最后还是没敢杀人,却道:“小子,莫不要仗着圣人和太子的宠信便高看了自己,凭你想要让同安大长公主悔婚,你还差的远呢。”

秦浩笑道:“那就是晚辈的事情了,也叫王爷见识见识晚辈的手段。”

说罢,秦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了。

直到秦浩的背影出了门口,李崇义才道:“父王,就这么放他走了?”

李孝恭叹道:“不然呢?还真能杀了他不成?”

“这……”

“放心,同安大长公主平日里对他们王家孩子的婚姻之事看的比命都重要,万不可能悔婚,老太婆虽然没什么实权,王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毕竟她辈分在那里,凭这小子还奈何不得她。”

便听身后一声音冷冷地道:“若真是如此,那爹爹你这段时间便多跟戴胄交好一些吧。”

却见从身后屏风之处走出来的,不是李欣又是谁来。

李孝恭眉头一皱,问道:“戴胄?怎么又扯到他了?”

“女儿成亲之日,便是谋杀亲夫之时,到时候这案子必然是要到大理寺去判的,您现在跟他把关系处的好一些,也省的临时抱佛脚,戴叔叔不给您面子。”

“你……”

请假一天

实在对不起了兄弟们。刚下火车回家过年。与哥们喝的有点多,有点迷糊,今天真整不了了,原谅啊。

请假一天。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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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掉进坑里不自知

从河间王府出来之后,秦浩就一直在计算着自己手里的牌。

同安大长公主这种人,和位高权重没什么关系,一辈子除了积极联姻娘家和婆家之外,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这就很难让人抓到她的什么把柄了,偏偏还有着那么个谁都惹不起的高贵身份,别说是秦浩这样一个区区六品官,就算长孙无忌那种老阴逼一时之间恐怕拿她也没什么办法。

好在,秦浩对这老太太出手的比较早,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对这同安大长公主多少有了些了解。

“嗯……这同安大长公主还真是新时代好媳妇啊,嫁到王家之后除了因为公主的身份稍微有点霸道之外,竟然一件对不起王家的事都没做过?就没有偷人的时候?”

孙二无奈地叹道:“是啊,至少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是没探听到那种爆炸的消息,要不你让长孙冲的第二队试试?”

“来不及了,我只有七天的时间了。”

日,这不科学啊,唐朝的公主,怎么能不偷人呢?偷汉子不是他们老李家闺女的隐藏遗传基因么?

“那大哥您还有别的手段么。”

“勉强算是有吧,你说。。。。。她有婆媳矛盾?”

“是,他们家的二儿媳妇,跟同安大长公主的关系一直不好,挺受气的,据说是因为那媳妇出身不好,他经常说那是个狐媚子,没能让他儿子娶个门当户对的,再加上他那儿子死得早,她就总觉得那媳妇克夫,自从她儿子死后,她就把媳妇和孙子都赶到乡下去了,据说挺受虐待的。”

秦浩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突破点,问道:“她儿媳叫什么?”

孙二笑道“那媳妇姓李,听说以前是老太婆的使唤侍女,本姓什么已经不知道了,那孙子据说倒是个神童,叫王方翼。”

噗的一声,秦浩就把正在喝的茶水给吐出来了,“谁?那孙子叫啥?”

“王方翼啊,咋了?”

(王方翼生卒年这块肯定是乱了,而已,不要较真)

秦浩一拍大腿,“居然是王方翼啊!哈哈哈,这下好办了!”

秦浩还真没想到,打个小boss居然还能打出隐藏剧情来,未来的大唐猛将王方翼居然是这同安大长公主的孙子。

这王方翼乃是高宗朝举足轻重的人物,能文能武,上马可征战天下,下马可济世安民,有平定西域之功,大名鼎鼎的碎叶城就是他修的,只是因他与王皇后是堂兄妹关系,被武媚娘恨的不行,任凭他立下泼天的功劳也不赏赐,反而不停地折腾他,最后活活被欺负死,算是大唐死的最憋屈的几个将军之一。

平心而论,王方翼的能力未必就在裴行俭之下,如果不姓王的话,也许又是一根大唐的擎天柱。

既然这孙子是王方翼,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么。

当下,秦浩铺开了纸墨,提笔就写: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

孙二在一旁一边看,一边拍马屁道:“好字啊,好字,大哥我好像还是头一次看见您写字呢,写的可真好。”

秦浩白了他一眼道:“好个屁,我这书法也就勉强能看而已,重点不在书法,而在老子写的内容,让你平日里多读书,你偏不听,好好看着,我这可是要注定名流千古的绝世文章,学学其中神韵,对你考进士很有帮助。”

孙二哭笑不得,道:“哪有您这么夸自己的,随便写点啥就要名流千古啊。”

秦浩心想,你丫懂个屁,这篇伤仲永何止是名流千古,都进了一千年后的语文课本了好不,上过初中的都会背,只不过大部分人考完试就忘了罢了。

不一会功夫,洋洋洒洒的一篇散文就算是写完了,秦浩吩咐道:“去,把东西送回衙门,明天的报纸文章就他了。”

秦浩他们搞的报纸,除了时政消息和广告以外自然也有文章的,所谓文章千古事么。

秦浩这篇散文乃是入选语文课本的奇文,论水平论立意,甚至光凭秦浩如今的知名度来说,登在报纸上都没有丝毫的不妥,更不用提这报纸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就算他想在报纸上登一篇写给李欣的情书估计问题也不大。

而这篇伤仲永,自然就是秦浩对同安大长公主反击的第一步了,偏偏,秦浩的手段往往都超过了这个时代人们的理解能力,有时候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呢。

第二天一早,王府的门房收了报纸之后,王老爷子和老太太美滋滋地看着上面的各种花边消息,翻到这篇伤仲永的时候,老爷子还特公允地夸赞了几句。

“这小娃娃还真有几分本事,这篇文章做的,比那天在咱们家做的那些诗可强多了,倒是一篇劝学的好文章,我看咱可以找工匠刻出来,作为我王氏子孙教育的警世之言,莫要自持天赋便懈怠了努力,否则早晚会落得跟这方仲永一样,泯然众人矣。”

同安大长公主皱眉道:“文章好是好,可咱们用这小娃娃的东西,总是让我这心里不太舒服,听说那孩子扬言要对付我呢。”

王老爷子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文章归文章,人归人,就算是敌人的东西咱们也可以拿来用么,再说这小子八成也就是年轻气盛,胡言乱语罢了,凭他,也能对咱们家产生什么影响不成?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同安大长公主也没想更多,便道:“也罢也罢,咱们家你才是家主,这些事还是你说了算的好,教育子孙乃是大事,些许芥蒂倒也不用过于执着,只是我这心里啊,还是不痛快。”

王老爷子笑道:“你若是心里实在不痛快,咱请个戏班来家里唱戏啊?听说啊,昨日新出了个剧种叫喜剧,可有意思了。”

同安大长公主也是极爱看戏的戏迷,这东西虽然流行的时间不长,但却是她这种老太太的心头好,只是却皱眉道:“看戏也好,只是这新曲目,不会又是那秦小子编排的吧。”

王老爷子道:“谁知道呢,就算是又能怎么样。”

说着,老爷子便伸了伸手,叫人去请那会唱新戏的戏班子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晚节不保

王府这种深宅大院里,自然是有个常设的戏台的,以他们的身份,不可能有事没事的去外面看戏,这种戏台如今已经成了高门大户的标配了。

只是听说秦浩那臭小子是专门管这个的,全天下的戏子唱什么不唱什么都由他说了算,这难免又让同安大长公主不爽了起来。

不一会,唱戏的人便到了,因为是新戏,会唱的人还不多,很少有愿意往宅子里跑的,因此这请人的价钱可不算低,好在这只是一出小戏,三两人就能演了的那种,倒也花不了多少钱。

戏名叫做小姑贤,听名字同安大长公主就喜欢,老太太虽然是李唐的公主,但对那些帝王将相金戈铁马的大戏却没什么兴趣,相反还是才子佳人的这种更喜欢些,而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就更是她的心头好了。

便听那台上的演员张口唱道:

“自从这个小贱人她把门过。

过门来于老身俺不投缘法

每日里我将她三次打吗。

待三天我打九次我不饶她,

隔一天老身我要不打架

用菜刀剁案板就骂俺自家。

众街坊都给俺起下了外号,

和庄上都说俺是个夜叉。

今清晨我有心将她拷打,

实在是没有错俺待说甚磨。

心烦乱到外边前去玩耍。

她要是做饭不问我我再揍她!”

……

同安大长公主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要扔一把铜钱打赏,看得可乐呵了。

不仅是同安大长公主,全长安城几乎所有唱戏的都在学这一出小姑贤,虽然这戏暂时只有上半段而没有下半段,但这种新颖的喜剧形式还是迅速得到了大众的喜爱。

当然,最重要的是秦浩的引导,来自风言衙门的最高指示,三天内全长安城除了秦王破阵乐和突袭阴山之外,只能唱小姑贤。好在这小姑贤乃是吕剧中的经典,水平自然也是足够的,起码暂时不管是唱的还是听的都挺喜欢的。

就这样,小姑贤一连唱了三天,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时不时的便会听人来上这么两句,秦浩觉得热度已经差不多了,便终于把长孙冲给放了出去。

“嘿,听说了么,小姑贤里的那个恶婆婆,那可是现实中有原型的。”

“真的假的啊,真的有这么恶的人么?”

“那还有假?跟你说啊,这恶婆婆就是当今圣人的亲姑姑,同安大长公主!”

“不能吧,同安大长公主?这么尊贵的人,咋能有那么狠的心呢?”

“谁说不是呢,那李氏的原型啊,就是她那二儿媳妇,自从她那儿子死后啊,就对她百般刁难,现如今都给撵到乡下老家去了,太原王氏,多大的招牌啊,听说那李氏现在是衣食无着啊!去年大灾,娘俩差点饿死啊!”

“啧啧,咋就心这么恶呢,谁家的闺女不是爹生娘养的,咋能这么欺负,这以后嫁闺女可得擦亮了招子,那王家门户是高,可摊上这么个婆婆,那过的得是什么日子啊。”

“李氏?啊,她那孩子,是不是就是王方翼?”

“对对对,你咋知道的?”

“嘿!这不巧了么,前些天报纸上的那篇文章,叫伤仲永的,知道不?知道那方仲永的原型是谁不?就是那王方翼!”

“啊!竟然是这样,那王方翼真的这么神么?”

“哎哎,这个我知道,那王方翼啊,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后来李氏被同安大长公主欺负,他与他娘相依为命又有孝童之称,听说也是四岁能诗,五岁能文,端的是个好厉害的角色啊,你们想想那秦郎中是什么人?人家那是天授秀才,同龄人中正眼看过谁?连宰相之子到了他面前也要规规矩矩的,他看上的人,能差了?”

“哼!这等少年俊彦,不留在长安城中上家学,反而放到乡下去开垦土地,这孩子这股聪明劲恐怕用不了多久也要泯然众人矣了吧。”

“就王家这门风,也好意思说什么诗书传家?这还五姓七望呢?”

“唉,没办法啊,人家是同安大长公主啊!”

…………

类似的议论,几乎是一日之间便传开了,长孙冲的第二行动队也是初露锋芒,大量的外围人员,别的可能还干不好,但传个谣言还是手到擒来的,在酒馆,在茶社,在戏楼,甚至在平康坊,长孙冲曾信誓旦旦地给秦浩保证过,在长安城只要人数稍微多一点的地方,就有他的探子。

几天的功夫,与世无争的同安大长公主,就这么变成了过街老鼠,甚至就连太原王氏的招牌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他们老王家之所以地位超然,一靠不停地联姻,说一句卖儿卖女卖门第怕是也不无不妥,二就是靠他们所谓的诗书传家,优秀的家学。

一出小姑贤,一篇伤仲永,全都打在了王家的七寸上,这次他们是真的急了。

同安大长公主被气的好悬没死喽,老人家可能不重财利,但对名声却尤为看重,眼瞅着一辈子就要盖棺定论了,运气好的话她那名字还得写在青史之上,这时候来个晚节不保,换了谁都得急啊!

老太太哆嗦着双手,抡起大锤,冲着院子里新凿好的那块伤仲永的石碑就砸去,此时瞅着这篇千古文章心里怎么都气不过,怎么看怎么刺眼,好像那秦浩小子在对她无尽嘲讽一般。

只是老太太终究是年老体衰,力气不大,三五十斤的大锤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抬起来,却被王老爷子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

“你给我起开,老身今日无论如何要砸了这石碑。”

却听王老爷子道:“不行。”

“你。。。。你说什么?留着他,让别人看咱们家笑话么!”

“唉!我王家千年传承,靠的就是这诗书礼仪,前日还在笑的那方仲永,想不到竟然出在了我王家,这是我王家之耻!但正因为是我王家之耻,才更应该将这碑文留下,警示后人。”

同安大长公主急了,怒道:“什么狗屁方仲永!那是那小鬼胡乱说的。”

王老爷子摇头道:“吏部已经派人过去看了,据说这孩子确实有秀才之能,而且薛家,裴家,甚至韦家,都派了人过去要与这孩子订亲,老伴啊,这次咱王家,是真走眼了啊!”

同安大长公主闻言呆呆地跌坐在地上,这个突然崛起的少年是她亲孙子,可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一会竟然呜呜地哭泣了起来,边哭边嚷嚷道:“这可还怎么活哦~晚节不保啊!都怪我,都怪我啊,我太原王氏的千年声誉哦~我。。。我。。。。我死给那混账小子看!看他怎么在圣人面前交代!”

说着,同安大长公主站起身,冲着那块刻着伤仲永的石碑撞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长公主的反击

眼看着同安大长公主就要撞死在石碑上,王老爷子连忙伸手将老太太给拦住。

“你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呢,用得着这么急着跟那小子同归于尽么?”

同安大长公主痴痴地笑道:“挽回?事已至此,想挽回又哪里容易了?”

王老爷子道:“这事对咱们来说确实不容易,但正所谓解铃仍需系铃人,对那小畜生来说却未必。”

同安大长公主皱眉道:“你让老身一把年纪了去跟那小辈服软?休想!”

“倒也不用说什么服软不服软,那小子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河间王家的那丫头么,那丫头我一直也没看上过,我看啊,这亲事还是退了吧。”

“退了?那咱们这脸面,还往哪放?”

王老爷子苦笑道:“脸面?这事上哪还有什么脸面,那一晚之后,他们俩的事全京城谁不知道啊,那丫头摆明了看不上咱们家孩子,还僵持着有意思么?

那小子虽然年少,却跟个老于世故的小老头似的,倒也不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你看那韦挺和裴寂都已经闹到那么大了,却依然能化干戈为玉帛,你贵为当今圣人的亲姑姑,那小子应该不会愿意跟你结下死仇,必然有准备的后手。”

“唉~”

同安大长公主叹息一声道:“好吧,也只有如此了,若那小子不识趣,老身便与他同归于尽。”

…………

当天中午左右,同安大长公主就退亲了,与李孝恭的七日之约才刚刚过了五天左右。

李孝恭其实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心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却更不知这以后要如何是好。

连同安大长公主都在这小子手里被弄了个灰头土脸,以后怕是绝不会有人冒着得罪秦浩的风险来提亲了啊,似乎这丫头除了嫁给秦浩以外已经彻底砸在手里了。

一时间,纵横天下的李孝恭也觉得有些心力交瘁,甚至动了索性成全他们俩的想法,当然,更多的恐怕想的还是自己要不要干脆把秦浩直接弄死算了。

而秦浩在得知同安大长公主退婚以后,胸口倒是也放下了一块大石,也没去河间王府再拜访一下什么的,怕给人留下耀武扬威的不良印象。

这事说实在的,他办的挺不地道的,跟君子两字更是相去甚远,虽说李世民没亲自找他谈个话啊啥的,但魏徵却很是抽出了小半天的时间对他进行了一次深刻的教育。

秦浩倒也真是懂事,当天便安排人将小姑贤的后半段加了上去。

这小姑贤前半段讲的是恶婆婆成天打骂儿媳的事,后半段自然就是聪慧的小姑子妙语巧计解误会,彻头彻尾的合家欢结局了,要不这戏怎么能叫小姑贤呢。

随着小姑贤后半部分的火热上场,街面上对同安大长公主的微词一下子便少了许多,再加上秦浩又做了些辟谣工作,没过多久这事就算是过去了,甚至意外之喜的是,他们王家的女儿愣是水涨船高了不少。

至于王方翼那边,倒也不难,这王方翼在乡下开垦了几十顷的土地,此时也被抖落了出来,只要宣传的角度稍微一变,便成了被王家下派历练,再说谁规定下乡干活就不能读书识字了,王方翼如今出落的如此优秀不正是说明了王家的家学好么。

总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王家是风也平了浪也静了,秦浩和同安大长公主虽然不曾见面,但十分默契的将这事的影响给抹平到了最小的地步。

不过秦浩对此倒是并不如何后悔,且不说逼迫王家退婚势在必行,就算没有跟李孝恭的七日之约恐怕自己也是要出手的,毕竟自己初来乍到的又没有什么特别强势的背景,骤升高位的时候正需要一个靶子来立威。

通过这样的一件事,所有人都对秦浩刮目相看了,一时间纵使是那些大佬,对秦浩也存了些许忌惮。

以前众人给秦浩面子更多的还是看在他和李承乾的关系上,看在他和魏徵的关系上,忌惮的是他的潜力,而从此以后,忌惮的就是他的实力了。

越是大佬,就越是容易青史留名,对秦浩这种几乎完全可以左右舆论的力量就越是忌惮,以前倒还没觉得如何,但同安大长公主的下场无疑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远的不说,一本三国演义,成功的将刘备和诸葛捧上了天,将司马懿黑出了翔,甚至因为一本隋唐英雄传,就成功让本来在大唐武将中并不如何耀眼的程咬金和秦叔宝名声大噪,人家程咬金如今就连带兵都比以往容易许多,好多僵尸都特愿意跟在他的手下沾沾他那福气。

一时间,那些紫袍子的大佬们对秦浩都变得亲切和热情起来,原本跟他没什么交集的如侯君集,张亮等大将,最近也时不时的邀请他过府来参加一些宴会啥的,弄得秦浩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当然,这一系列事件中,还有一个幸运儿,那就是王方翼,因为秦浩的伤仲永,人家如今直接就飞了,原本应该略有些苦逼的童年一下子就变得色彩斑斓了,

因为这小子确实是有才,如今就连李世民都在考虑是不是给他配个公主了,以后的前途自然也是不可限量,走上仕途的时间比原本历史上要早上好几年,按照原本的轨迹,他可是一直等到他奶奶挂掉才有机会回京城的。

这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回京城的当天就拿了礼物来秦浩这上门拜访感谢,秦浩一高兴之下又收了个小弟,并表示风言衙门之中随时给他留着位置。

至此,大唐高宗朝的两大悍将裴行俭和王方翼都收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中,秦浩甚至琢磨着是不是等有机会的时候去找一找程务挺或者薛仁贵,凑个整数。

但是,就连秦浩自己也清楚,这事并不能算是这么完了,老太太贵为大长公主,就算是前隋的时候也没受过这气啊!

只是没想到,老太太报复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秦浩前脚刚把王方翼送走,后脚老太婆的杀招就到了。

只见一个秦浩从来没见过的太监,大模大样地领着宫中卫士就进了家,颐指气使地道:“哪位是秦浩秦郎中啊?”

秦浩不敢怠慢,只得道:“我是我是,这位公公好面生,似乎没见过您啊。”

那太监笑笑道:“平日里秦大人进宫,不是去太极殿和紫宸殿见圣人,便是去东宫见太子殿下,自然是没见过老奴的,老奴啊,是在大安宫当值的,秦郎中自然没见过老奴了。”

秦浩一愣,随即就脸色煞白,便听这太监皮笑肉不笑地道:“秦郎中,有旨意,太上皇有请~”

第一百八十四章 献宝

太上皇有请。

短短五个字,几乎是瞬间就把秦浩给整的不会了。

要说呢初唐最特别的政治现象,那无疑就是李渊了,李世民是如何得到了皇位,别说满朝文武了,就连市井小民也都知道,但偏偏知道是一回事儿了,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和上下五千年所有逼宫得位的皇帝一样,甭管对太上皇到底是如何的软禁,但表面功夫该做的却是一定要做到的,如李世民这样的皇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在孝字上有半点折损的。

说了这么多,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最起码表面上全大唐最尊贵的人不是李世民,而是李渊,李渊的旨意某种程度上还真是不容任何人所拒绝。

秦浩第一时间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穿唐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几乎都快要忘了李渊这么个人了,但你某种程度来说,李渊还真是这一期间的几件buff之一。

秦浩用最短的时间回忆了一下穿越过来以后的种种所作所为,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几件事儿是站在李渊的立场去办的,不管是韦挺还是裴寂,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在挖李渊的墙角,尤其是同安大长公主这事儿,秦浩更是百口莫辩。

用最简单的民间理解就是:你丫敢欺负我妹?来,咱们哥俩好好唠唠。

说实话,哪怕是这官司打到李世民那他也未必如何怕了,但打到李渊那,秦浩是真有点虚了。

好在,秦浩对这一天之前多少做了些准备。

秦浩也不敢提什么过分要求,就会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抓到异空间之类的回到屋里取了、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几件东西,,

老实说,秦浩的汗都已经把里面的背心给打湿了。

…………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一直在宫里等候的秦浩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李渊。

只见此时的李渊已经是满头的白发,两个眼角的鱼尾纹恨不得能夹死一直苍蝇,再加上佝偻着身子的背,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弱病残。

秦浩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鞠躬行礼“臣,风言郎中秦浩,参见太上皇。”

李渊煮了一壶茶,笑着道:“无孔不入的亲郎中呦,老头子一个没了实权的匹夫而已,就连这寝宫都已经出不去了,如何还敢劳烦你这堂堂六品大员?什么太上皇不太上皇的,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来,陪朕这老人家一块坐坐?”

秦浩连忙道“不敢不敢,太上皇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就是了,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却听李渊笑道:“秦郎中太过折煞与我了,如今这全长安的百姓都在夸赞,你秦浩乃是文曲星下凡,一路上也着实提出了不少建议,为朝廷立下了许多功劳,确实是孺子可教也能,只是…………朕想问问秦郎中,朕的妹妹,一辈子不曾参与居停王家之经营,也不曾把着荷包不叫人碰,不过是个在家养老惦记子孙婚姻的普通老太太,怎么就被你弄得如今在长安城里都抬不起头来了?”

秦浩索性没有半点硬撑,直接俩腿一软就跪了,道:“罪臣无状,或许有得罪了同安大长公主的事,还请太上皇责罚。

说罢,秦浩也不等这李渊在此发话,直接就跑李渊的人手附近溜须拍马了,要说李孝恭想弄死他偶尔还需要顾虑一二,这位却是一切凭借好心情。

眼看着李渊就要发飙了,秦浩这是连忙使出了他之前就准备好来对付李渊的杀手锏,这本是当初和裴寂闹矛盾,生怕李渊会搞出什么小动作来而准备的东西,却不想如今他已和裴寂化干戈为玉帛,反倒是与李渊的亲妹妹同安大长公主弄了这好大的一个龌龊。

“太上皇圣明,微臣听说太上皇每当夏日来临之际都会觉得异常的苦闷,臣有一物,或许可以替太上皇扫除些许暑热。”

说罢,秦浩便向李渊恭恭敬敬地贡献了一物,由贴身的小侍官来拿到李渊的面前,却见只是一个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包裹的一个小布袋子。

李渊闻言不由差异道:“这。。。。是何物啊?”

秦浩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地笑道:“太上皇您圣明,此乃卤块,到了夏日闷热湿气上升之时,只需要将此物挂在宫殿里,三五包就足以让宫殿里没有半分湿气骚扰。”

李渊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反应倒也让秦浩轻松不少。

作为给李渊的礼物,恐怕是再也没有比干燥剂更有效果的了,秦浩也是前世去西-安旅游的时候听说的,李渊在太极宫里真正意义上的生理遭罪只有两个:酷暑和潮湿。

太极宫是严格按照阴阳八卦风水算法之类的去建的,正对着天上的紫微星,从风水的角度上来说无疑算是帝王之基,但可惜,这只是风水。

选择了这么个四四方方正中间的位置后,当时的人们并没有在意,太极宫的选址虽然方正,却是在长安城的最低位置上,只要老天爷下雨,宫里就一定会被涨水,久而久之一到了夏天这里就闷热闷热的,好像在蒸桑拿天似的。

这一矛盾在此时尤为明显,因为李世民到了夏天的时候还偶尔去九成宫避暑,李渊却怄气或者其他的政治原因鲜少离开大成宫,为此李世民还专门给他修了永安宫,既大明宫。

谁能想到,传说中四倍于紫禁城的大明宫,因为砍伐树木太多而至于让黄土高原水土流失严重的大明宫,兴建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特瞄的地势太低,夏天太闷热?

而秦浩此时所贡献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高温凝固的卤块。

所谓卤块,就是指老百姓平时点豆腐用的卤水,通过高温加热的方式凝结成块的东西,这玩意如果用化学式来解析的话其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氯化镁,而氯化镁,很多时候都是当干燥剂去使用的。

便听秦浩高声叫道:“太上皇圣明,微臣几经寻访终于才找到此物,只要将此物挂在大殿之上,湿气就再也不会侵扰于您,对您的健康大为有利,微臣祝太上皇您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李渊明显就愣了,我特瞄的叫你来是想给我妹妹撒气的,你这算怎么回事儿?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反常的李渊

“你就是秦浩?听说你有文曲星下凡之才,朕就算久居深宫也曾经听过你的名号,都说,谢客长卿曹子建,不逢洛阳秦大郎。”

秦浩吓得都快哭了,只得极力地捧着手里的‘干燥剂’,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道:“太上皇明鉴,微臣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赶上了好时候,哪有什么本事。”

李渊点头道:“嗯。。。赶上了好时候?武德十年间你这般大才籍籍无名,到了贞观便一鸣惊人,还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秦浩这下就连跪着都有些慌了,特喵的这话就没法接啊!

李渊真正放下心思安安心心当他的退休老头努力造人,那是在李世民生擒了颉利可汗以后,史书上说李渊亲自弹琵琶给宴会助兴,至此他们父子谅解,重归和睦,其实不过是见儿子都已经这么牛叉就干脆死心了而已,事实上从这以后他们的父子感情确实也和睦了许多。

而此时么。。。。。颉利可汗还没抓到。

换句话说,李渊和李世民的关系还并没有完全的重归于好,李渊的心思难测,用脚趾想都知道,决战东突厥这么大的事作为平定天下的马上皇帝李世民居然会一直躲在长安看热闹,大唐第一猛将尉迟恭始终留在长安没有出京一步。

嗯。。。。。要说这不是防备着李渊,谁信?反正秦浩是不信的。

因此,此时跟这个心思难测的开国皇帝待在一块,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里,秦浩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便听李渊又道:“那本隋唐英雄传……也是你写的?”

秦浩这回都快哭了,那隋唐英雄传既然以玄武门事变作为结尾,狠拍了李世民的马屁,自然也就顺手的得罪了许多别的人,其中不免有抹黑的部分,而除了李建成以外被抹的最惨的,无疑就是李渊了。

真要算起来,如此诽谤太上皇,砍头一天都不冤。

见秦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李渊慢声细语地道:“朕见你是帝国之栋梁,本不想跟你计较,结果你却惹了朕的皇妹?嗯?真以为朕已经杀不了人了么!”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渊猛地一声大喝,震得秦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手足无措,李渊唰的一把抽出宝剑,怒道:“朕如今在宫中已经处处不能自已,就连外面的那些卫士都已经不听朕的了,可朕好歹也曾征战沙场,剑,还是拿得动的。”

秦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在他想来,李渊顶多也就派人将自己拿下,只要不是当场弄死自己,日后总会有人来救自己的,顶多不过是遭两天罪而已。

可现在看来,莫非老头想要亲手咔嚓了自己?

正如李渊自己所说,人家当上皇帝以前先是一个武将,就算年老力衰也远比自己厉害,再说自己还能真的还手咋地?外面那些卫士是监视李渊的,但更是保护李渊的,总不可能指着他们来救自己吧?

秦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暗道:“我命休矣。”

却听砰的一声,有一道身影从外面闯了进来,秦浩回头一看,不是太子李承乾又是谁来?只见他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口中大喊道:“皇爷爷手下留情,皇爷爷手下留情啊。”

“皇爷爷,秦郎中乃是天授的秀才,我大唐未来的顶梁柱,万万不可生杀啊~”

李渊眉毛皱起,颇为不悦,却也一时不敢下手了,秦浩虽然聪明,但毕竟只是个六品小官,真要是把他给弄死,李世民恐怕也只能咬着牙忍了,不信他敢因此而与自己翻脸,落个不孝的名声。

但李承乾可就不同了,这是太子,是储君,更是自己的亲孙子,自从玄武门事变之后,自己就几乎没怎么见过他了。

如今李建成的孩子都已经死光了,这李承乾无疑就是李渊的长孙了,所谓隔代亲,此时李渊见到李承乾的时候,内心老复杂了。

缓缓地收了剑,李渊板着脸,也不知心里是怎么个活动过程,便道:“朕刚刚是与秦爱卿开个玩笑,怎么,在大唐的太子眼里,朕竟然是一个弑杀之人么?”

李承乾呐呐不能言,而一旁吓得都快尿了裤子的秦浩则接话道:“哈,哈哈,好好笑啊太上皇。”

李渊一瞪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太子贵为国本,来朕这里干什么?”

李承乾心想,当然是来救人的了啊,可是这话却不能这么说,只得道:“孙儿这不是来给皇爷爷请安来了么。”

李渊冷笑一声,道:“呵呵,册封太子已经是第四年了吧,才想到来跟皇爷爷请安,你也算孝心啊。”

李承乾尴尬无比,却又接不上话,往常这李渊明明是很‘懂事’的啊,这老头虽然已经彻底没了军权,但政治影响力还在,却极少见他对政事有什么干预,否则他如今恐怕也没办法派人召见秦浩了。

可今天,这老头不但召了,反而还要杀人?仅仅为了给同安大长公主出气?不应该啊,这是李渊,又不是二百五。

“既然安已经请过了,太子便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国家储君,还是在东宫待着吧。”

“这。。。。”

“来人啊!来人!送太子回宫”

门外的侍卫毕竟名义上还是保护李渊的,李渊这一嗓子还真让这些侍卫有些尴尬,今天这李渊颇有些要撕破脸的意思啊,怎么看怎么就透着奇怪,但这又不是他们能管的,只要李渊没有勾结禁军想政变的想法,他们就必须得听李渊的话,因此虽然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将李承乾给弄走了。

秦浩这时候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一死呗,他就是这么个性格的人,只要接受了,也就坦然了。

脑子一转,秦浩就将李渊的心理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之所以失态,跟秦浩其实没多大关系,恐怕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场东突厥的战事吧。

颉利可汗意图投降,这事对李渊的打击应该挺大的,毕竟在武德年间,他可是向着突厥称臣的,虽然这仗还没有打完,但李世民的威望却已经逐渐反超了他了。

父子俩一个是突厥的臣子,一个是突厥的主子,这其中差距何其大也?李渊的心态,失衡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连根拔起

大殿之上,李渊坐在台阶上,下吧拄在交叉的双手上,犹如一只卧在岩石上的冢虎。

秦浩跪在台阶下面,此时虽已不再瑟瑟发抖,但看上去还是像一只可怜的小虫子,随时可以被老虎捏死的那种。

而在李渊和秦浩两个人中间的,是一把剑。

李渊皱了一下眉道:“你居然没有求饶。”

秦浩苦笑道:“如果求饶有用的话,我此时应该已经把头给磕破了。”

李渊此时好像突然很想聊天,居然问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博学史书的聪明人,你觉得,朕是个好皇帝么?朕想听实话。”

秦浩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了此时此刻,我也不乐意再说什么阿谀奉承之词了。”

“太上皇晋阳起兵,堪称人中之雄,虽曾经对突厥俯首,但局势如此,非太上皇之过,当今圣人能有如此成就,亦全赖太上皇之根基,只是您疑心太重,胸襟不如当今圣人,纵观武德年间您所用的统兵大将,大多都是皇唐国亲,亦或是裴寂等与您私交甚笃之辈,而且,当今圣人立下了平定天下之功,哪怕他是您的亲儿子,您也对他开始了猜忌,以至于太上皇落到现在的地步,反观当今圣人,李唐皇亲中只有李道宗还在掌控兵权,量才适用,更是远超历代皇帝,就连废太子旧党如我师父,王珪,薛万彻等,也一律一视同仁唯一重用,换了太上皇,想来是一定做不到的吧,就冲这一点,太上皇您在军方,恐怕便已经再也找不到支持者了。”

李渊又是一愣,这还真是李渊从没想到过的问题,这小子看问题的角度果然跟别人是不一样的,细细品之,却发现其中不无道理。

便听秦浩继续道:“太上皇叫我说实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所谓良臣择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满朝文武是愿意侍奉太上皇还是当今圣人?太上皇任人唯亲,便是人中龙凤如李靖李大都督,也只能屈居于李孝恭之下,而当今圣人却虚怀纳谏,我师魏徵身为废太子旧臣却能屡屡冒犯天颜而不降反升,赎臣直言,太上皇您人心已失了。”

李渊听了秦浩这一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翻江倒海的还真挺不是滋味的。

如果秦浩破罐破摔地骂李渊一顿,或者说一些书生之见,李渊肯定直接就杀人了,但偏偏秦浩找的这角度却足够新颖,又特么贼有道理,他就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秦浩确实是够单刀直入的,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满朝文武愿意跟着谁,既然满朝文武连魏徵和薛万彻这样的都已经被李世民收复的五体投地了,除了裴寂,谁还愿意为他尽忠?

什么正统,什么天命,什么对错,都不过是表面文章,不过是借口罢了。

这一刻,李渊竟然感到一阵消沉,哀叹一声,仿佛整个人都老了不少。

站起身来,再拿起宝剑,李渊竟然觉得对眼前这个小子没什么杀意了。

就在李渊犹豫的时候,便听外面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又有信使来报信了,没等到地方,这信使便扯着嗓子大吼道:“大捷~大捷~李大总攻率军直取颉利可汗中军,俘虏突厥子民十万,牛羊百万,颉利可汗只百余骑仓皇而逃,突厥大将阿史那杜尔,阿史那思摩,契苾何力,全部投降~”

当啷一声,李渊手里的宝剑再也把握不住,掉到了地上。

良久,李渊叹息道:“当年朕本欲杀了李靖,最后虽然饶了他一命,却也没有重用过,还是李孝恭慧眼识才发现了他,朕扫平天下,他最终也不过是李孝恭的副手,可如今到了这贞观朝,当年那刑场上差点身首异处的小子,却是已经有了灭国之功,哈,这就是。。。。人心所背的原因吧。”

秦浩这时却不吱声了,便听李渊道:“走吧,跟朕去看看,朕这个太上皇,也得看看我大唐的无敌军威才是啊。”

闻言,秦浩不由得大喘一口气,一时间感觉腿都软了,今天他可货真价实的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这特么信使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自己应该是不用死了。

来到太极殿,李世民早就等在那里了,这次的胜利,比许杰报信的那次还要让他惊诧,恰巧在太极宫中赶过来的文武百官也差不多,各个一脸的惊奇之色。

不是说正在跟颉利可汗商讨投降事宜么?怎么一晃眼的功夫,突厥的王庭就这么没了?

那信使翻身下马,朗声道:“果毅都尉苏定方,参见圣人。”

秦浩听得此人姓名,不由得神色古怪,但满朝文武显然是无所谓的,估摸着这帮大佬也没几个对他还有印象的,李世民急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定方慨然回道:“颉利可汗与唐大人谈判之时,李大总管以为有机可乘,风言衙第二行动队长裴行俭随性保护唐大人,暗中与李大总管里应外合,趁颉利不备发动突袭,当夜全歼敌军,颉利可汗身边只剩下千余骑兵,向西逃窜,契苾何力等突厥将领当场投降。”

众人闻言全都有些懵逼,一时间居然有不少人发现了秦浩,纷纷朝他投去试探性的目光。

本以为,突厥能臣服就已经是天大的丰功伟业了,谁能想到,诺大的东突厥居然这么快就被打的分崩离析了?难道。。。。真的可能一战而亡其国?这小子当初难道不是胡说八道?

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秦浩却突然问道:“唐大人如今如何?”

苏定方连忙道:“裴行俭裴大人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唐大人在裴大人的护持下已经安然无恙。”

众人闻言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还多少有点惭愧,要知道,刚才他们光想着东突厥灭亡这样的可能性,这事儿给他们的震撼和触动太大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还想得起来唐俭这么个人。

这事儿吧。。。。李靖这是擅自出兵啊,虽说战机这东西稍纵即逝,来不及请示这种理由有的时候也是成立的,但一句胆大包天还真是免不了的,要是唐俭有个三长两短,他还真不怎么好交代。

而李世民又是什么人?曾经的天策大将军当机立断,马上道:“中书省拟旨,命李道宗所部全速北进施压,李靖与李勣所部全速追击,务必将东突厥残余势力连根拔起,柴绍与薛万彻所部全力收编突厥其余部落,陈兵马薛延陀,朕要让东突厥,从此消失!”

第一百八十七章 魏徵指点

从太极宫出来,秦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蒙的。

本来是被李渊召唤进的宫,差一点就把小命扔里了,结果却见证了苏定方的报捷,一时间满朝文武对秦浩的兴趣比苏定方的还大。

要不是秦浩一个月前提出的建议,这次大胜的节奏肯定是要乱的,草原上的民族,最起码一直到契丹的耶律阿保机建国之前,从来都是没有一个完整的政权概念,只要彻底端掉颉利可汗的王庭,纵使突厥还有百万控弦之士,却也不过是一盘散沙,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这可是几百万的牧民啊,稍加调教就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劲旅,这是东突厥最宝贵的财富,如今的大唐,除了继续追击颉利可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收编那些原本向颉利可汗臣服的,散落在广袤草原的,平时老实巴交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上马弯弓的零散部落。

托秦浩的服,柴绍和薛万彻这次一直在一路北上,算算日子现在应该也已经快要陈兵薛延陀了,在大唐的赫赫军威之下,只要他们的首领夷男没疯,凭他们那区区不到十万帐的实力绝不敢轻启战端,再大的脾气他也得忍着。

当然了,这次征讨突厥人家也是盟友,手指头缝里稍稍渗一点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就算这事稍微有点不地道,呵呵,那也没啥办法,顶多跟大唐打打嘴仗,咱汉人武力上虽然时而强时而弱,但论嘴皮子,咱五千年上下从来就没输过。

说的简单些,秦浩一月前的一句话,让大唐多收编了几百万的牧民。

回到家,没多大一会魏叔玉就到了,说晚上让秦浩在他们家吃饭。

秦浩自然明白魏徵要找自己聊啥,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天去自己的宝库里挑选了几件珍宝,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也没等什么饭点,直接就跟着魏叔玉一块早早的去了。

到了魏府,裴氏正领着几个仆人忙活,魏叔玉直接将秦浩领去了书房,叫下人端来几盘茶果便特别不识趣地坐在了一旁,一点要出去的自觉都没有。

这厮聪明着呢,表面上看秦浩与自己是同辈,但实际上这个便宜师弟已经远远地走在了自己的前面,跟着听听他和自己老爹聊啥,比闷头读一年的书都管用。

魏徵此时手里捧着本古籍,头上用一条青布条束发,穿着一身肥大的青色袍子,正在亲手在书架旁的香炉上点香,这书房里火烧的旺,倒也不耽误他耍他的名士风度。

也没有撵魏叔玉走,毕竟亲儿子总不会是外人不是,只是淡淡地对着秦浩道:“你来京城一晃也小半年了吧,自从你搬出去后,已经挺长时间没跟你好好聊聊了。”

说罢,魏徵坐在桌后头,伸手示意秦浩喝茶。

“有段时间没来请教师父的学问了,是徒儿的错。”

魏徵笑道“学问于你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为师当日收你做徒弟,也不是为了在学问上对你影响什么,只希望你的大才可以用在正途上,不要走了歪路,对我大唐就算是功德了,今日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学问,宦海沉浮,为师毕竟比你多了二十几年的经验,有什么事也能帮衬一二,替你指点一番。”

“是,师父苦心,弟子明白。”

“先聊聊正事吧,你一月之前……”

“嘿嘿,侥幸,侥幸,当时我就是随口胡诌的,您说我连战场都没上过,虽说也学过两本兵书,但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怎么可能真预料到什么。”

“呵呵,如今这政事堂里,都说你有诸葛孔明之能啊,还是你那三国演义上的那个。”

“不敢当不敢当,人家诸葛孔明是神机妙算,我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什么可比性的。”

魏徵笑笑道:“好,少年人得意不忘形,难得啊,为师还怕你不知道轻重呢,这次这个事,已经不是什么木秀于林了,对你来说是福是祸还很难说,你能放平心态,为师很欣慰。”

“哪里哪里,一两次运气而已,当不得什么。”

“政事堂本想升你的官,加封谏议大夫衔,让为师给拒绝了,而且以后你依然要时时出入中书省,陛下或者房相有什么召对要随叫随到,你不会怪师父吧。”

“师父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知道师父您这是为我好,十五岁的正六品已经是古今罕有了,这正六品刚当没几天,就要加正五品,那可反倒是害我了。”

“嗯……不错,我徒儿确实是个明白人啊,关于前线战事,你有什么看法。”

“师父这话可问不着我了,朝中文武,将星如云谋臣如雨,皆是千年少有之大才,哪有我班门弄斧的地方。”

魏徵撇了秦浩一眼,道:“这正是我今日要跟你聊的,也是为师所顾虑的,你这孩子少年老成,知进退明得失,为师很欣慰,但有时候却又过于藏拙藏锋了,须知为官三思,思进,思退,思危,你那三国演义写的很好,如今世人皆知你之才学,你却一直这么藏拙,是想学那司马懿么?”

秦浩一听啪叽就把茶杯给掉地上了,一脸的惊慌失措道:“冤枉啊师父,我。。。您是了解我的,我哪有什么野心啊,我连官都不想当啊。”

魏徵道:“徒儿啊,这正是为师要跟你说的,谦逊,并不等于藏拙啊,所谓君子藏器于身,是为了待时而动,如今圣天子在朝,对你恩宠有加,贤太子在储,对你依为臂膀,你这器要是还藏着,是要伤谁啊?”

秦浩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这要是没有魏徵指点迷津,自己非吃大亏不可,当下连忙道:“多谢师父指点,弟子明白了。”

魏徵道:“这回可以说说了么,对前线,你是什么看法,说说看。”

秦浩这次十分干脆道:“颉利可汗本就不得人心,各部离心离德,现在突厥众部落皆降,而颉利只余千余骑,能信任的人恐怕不多了,依徒儿之见,颉利必然会向西投靠他的弟弟阿史那苏尼失,联络铁勒诸部,挑拨薛延陀,意图东山再起,徒儿以为,让李道宗继续西进给阿史那苏尼失施加压力,那阿史那苏尼失必会将那颉利可汗生擒活捉,作为他效忠我大唐的进身之阶,同时遣使安抚薛延陀和铁勒诸部,这个。。。。师父您看,哪些应该说,哪些应该藏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救命啊~杀人了~

秦浩这次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了,事实上他所说的东西确实不能用智慧的角度来思考,他说的一切完全都是建立在已知之上的。

别说这一仗了,就连这一仗之后未来几年之内将会产生的影响他都是一清二楚的,而偏偏他此时被魏徵醍醐灌顶之后虽然顿悟了,但对分寸依然没有把握,索性他就把他已知的部分全都说出来,由魏徵来替他进行筛选。

反正,魏徵是他完全信任的人,二期论智慧,至少甩他几十条街。

而魏徵,在听完秦浩的回答之后明显也愣了一下,毫无疑问的,秦浩随口的应对和政事堂宰相班子集体的智慧所讨论的最终结果几乎没差,而且还详尽了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魏徵终于确认了,自己这个弟子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妖孽。

“好,徒儿你智深似海,的确是了不起,未来几十年,恐怕天下再也无可与你争锋之人。”

“全靠师父帮衬。”

秦浩的一语双关,魏徵自然是懂了,却只是笑笑没说话,道:“好了,既然我是你的师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交给我来办,必不会亏了你,现在咱们公事说完了,来谈谈私事吧。”

“私事?”

“今日……太上皇找你了?听说太子还被太上皇撵了出来,这事圣人已经知道了,如果那报捷的信使再晚到一会,恐怕尉迟恭又要闯一次宫了。”

秦浩一愣,明显这是没料到的,手足无措地道:“圣人隆恩,弟子真是愧疚啊。”

魏徵笑道:“愧疚?不,你一点也不用愧疚,就冲你一月前的那一句话,说你有陈平张良之能恐怕也不为过了。”

“侥幸,侥幸。”

魏徵指点道:“圣人是个孝子,最起码他想尽量当个孝子,今日你能化险为夷,确实是你的运气,否则若真的让尉迟恭再闯一次宫,你小子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了。”

“弟子明白。”

魏徵叹息道:“说到底,你还是根基太浅,我看这样吧,收你为徒这么长时间,也没给你取个字,也没操办一下仪式,趁着我大唐大胜的时候,请长安你这些叔叔伯伯过来,做个见证,正式收一下徒。”

“明白,明白,早该了,咱这关系有没有仪式倒是无所谓,但表字却是早就该取了,徒儿如今无父无母,就等着师父您做主呢。”

魏徵笑道:“当然,为师毕竟是废太子旧党,根基不深,且朝中得罪的人也多,仅凭师父一个人未必就护得住你,你如今应该有十五了吧,是时候定下一门亲事了。”

纳尼?

秦浩大喜,莫非这魏徵终于要开窍了?要知道魏征一向都是反对自己跟李欣在一块的,这要是有魏徵帮衬,恐怕李孝恭这一关能好过不少,河间王府当然是大靠山了,攀上这一枝几乎就等于攀上了整个宗室啊。

却听魏徵道:“本以为你跟那薛姑娘是挺合适的一对,可却想不到你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头角更是峥嵘了不少,看样子你对她也没什么兴趣,为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秦浩心中猛地点头,可不是咋地,自己对薛晴根本就没那个意思,还是对李欣有感觉。

魏徵继续道:“为师早就替你想好了,你跟太子相交匪浅,这条船,你算是下不来了,既然如此索性亲上加亲,圣人给太子订了侯君集家的大女为太子妃,我看你就娶了他的小女吧,以我徒儿的才学人品,谅他也不会反对。”

纳尼?

秦浩一脸的懵逼,侯君集的女儿?让我跟李承乾当连桥?我特么压根也没见过啊,不是说大唐流行自由恋爱的么?

“师父,弟子已经有了心上之人了。”

魏徵冷哼一声“知道,全长安城谁不知道,本以为你是少年人玩闹,过不了几年这心思也就淡了,却不想你如今为了这女子连同安大长公主也敢惹,若不是如此何至于有今日之祸?为师就是要给你订一门亲事,让你收收心!”

我擦?秦浩慌了,就听魏徵继续道:“如果侯君集同意了这门亲事,你有本事大可以搅和啊,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么。”

秦浩都快哭了,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惹侯君集啊,这可是个受了气能造反的主。

“师父,您饶命啊~”

一旁侍奉的魏叔玉,十分懂事地代替了仆人将两人的茶碗斟满,却也还是没有出去,反而较有兴致地想留下来看戏。

秦浩恶狠狠地瞪了魏叔玉一眼,将茶碗一饮而尽,道:“弟子知道师父是为了弟子好,只是弟子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人家,这个……”

咬了咬牙,秦浩索性道:“师父明鉴,弟子与郡主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这自然是胡说八道了,虽然秦浩和李欣之间拉拉手亲亲嘴之类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进一步的举动却是压根没有,那首张生闹五更唱了一遍又一遍,可那最后一更却是从没得逞过,李欣到现在为止也没吃过他的油条,更别提豆浆了(老司机善意的微笑)。

可是魏徵不知道啊!对这种古板的道德君子,说什么爱情啊,自由啊,恋爱啊,统统没用,不如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而且是一摔到底的那种。

这便是所谓的生米煮成熟饭了,魏徵这种人,根本就不可能让秦浩做出类似于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事情来。

魏徵的反应很有意思,只见他之前所保持的名士风度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一双眼瞪的硕大溜圆,脱口而问出道:“河间王知道这事不?”

秦浩尴尬地笑了笑,别说李孝恭了,就连李欣她也不知道啊,嘿嘿道:“那个……不知道。”

闻言,秦浩明显看出魏徵做了一个松口气的表情,看来这师父还是向着自己的么,随即便见他回身就从书架上抽出一条鸡毛掸子,三两步过来照着秦浩兜头盖脸地就抽了过来道:“老子打死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

秦浩多鸡贼啊,见状双手抱头就往外跑,任凭魏徵在后边玩了命的追,他却一溜烟的奔着厨房而去,“师娘啊~救命啊~杀人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苏定方

和这世上绝大多数家长一样,在师娘裴氏的阻拦之下,魏徵最终还是决定‘饶他一命’,虽然秦浩身上已经堪称遍体鳞伤,这次被打的可真不轻。

和这世上绝大多数家长一样,出了这种事以后,在打骂一顿之后,第一反应一定是善后,因此,当天桌上魏徵几乎是唉声叹气地把饭给吃了,却一直在商讨怎么过李孝恭那关。

好在魏徵虽然正直却并不迂腐,第一时间就定下了这事决不能让李孝恭知道的原则,弄得秦浩都不好意思了,甚至寻思着是不是真的找个时机把那事给办了。

最后,秦浩被罚回家抄经去了,魏徵则急急忙忙地安排收徒的事,同时准备明天弄点薄礼亲自去河间王府走动走动,这让秦浩不由得暗爽,以魏徵的位置和人品,就算是李孝恭,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吧?反正秦浩回家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了。

当然,抄经什么的肯定不可能,他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正好,孙二这不是准备考进士么,那就替着抄呗,这可是堂堂魏徵让抄的经书,万一明年的考题就从这里头出呢?

第二天早上,一转身便发现小蝶已经不见了,昨天被魏徵用鸡毛掸子抽过的地方依然是浑身疼痛,而且昨日微醺,起来还有点醒不过来,稍有些头痛。

秦浩找出了自己珍爱的紫砂茶杯,打算沏一杯热茶捧在手里晒晒太阳,却发现他怎么也找不着茶叶了,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全让小蝶给包圆,以至于他连尿壶在哪都未必知道。

如今也算是开春,院子里小蝶正带着下人翻开土地,打算种一些柳树,栽几亩芍药,给家里点缀点缀,如今这家里没有女主人,几乎事事都由她来当家了,小芸则已经蹿到了房顶上开始吐纳了,这小妮子愣是从一堆莫名其妙的文字之中悟道了,说是要吸收什么东来紫气,你说气人不气人。

秦浩想找孙二,却发现孙二居然不在家,一打听却是跑那王府去了,原来他这段时日跟那王方翼竟成了莫逆之交,说是俩人一块学习去了。

还没等秦浩煮口茶,家中客人就上门了,却是那许杰,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接来了在洛阳的家人,短时间内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便索性在秦浩这‘借’了一进院子住,反正秦浩这三进院子根本就没那么多人去住,即使许杰一家住进来也还空着一进呢。

秦浩开玩笑道:“许大哥,这一大早上的就过来,可是嫂子又打你了?”

许杰一听就急了,“她敢!老子以前那是让着她,当时老子只是个小小的校尉,现在老子是堂堂武卫中郎将了,谁家中郎将回家还怕媳妇的?”

秦浩笑道:“怕媳妇和官职有啥关系,房相贵为中书令和尚书左仆射,回家照样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你这中郎将还能大的过他?”

许杰脸色憋得通红,道:“反正俺现在不怕她了,起码不能这么惯她的毛病,你都不知道,这一个月以来,她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找上门来了,就昨天,我还给她小外甥安排了个差事,从定襄回来的那点缴获都快让俺花光了。”

“行了行了,你这做老爷们的不是应该的么,既然你不是被嫂子给揍了,那这一大早上的来找我干啥?”

“干啥?请你吃饭啊!我那好兄弟苏定方也回来了,嘿,人家这次立功了,再加上他以前在窦建德和刘黑闼手下级别都不低,竟然跟我一样,也封了个中郎将,我是左武卫,他是右武卫,你不是对他挺感兴趣的吗,他也挺崇拜你的,这不就来叫你一声么。”

秦浩面色古怪道:“这大早上的……不会是要去平康坊吧。”

“那是当然了,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当兵三年半,母猪赛貂蝉,当今圣人为了收拢突厥民心,如今连突厥娘们都不让我们玩了,苏少都憋坏了。”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苏定方可是大唐四大名将之一,为了结识一番,自己也只有舍身饲虎了,你看那小蝶在一旁故意把盆盆罐罐的摔的叮当响,这是在心疼自己哩。

当即,秦浩和许杰二人取了马,也没带跟班,径直去了平康坊。

这一大早上的,别人都是双腿软绵绵的往外走,只有他们俩是往里走,弄得人们纷纷侧目,寻思着这是哪家的色中饿鬼。

到了楼子里,便见整个青楼空空荡荡的,连门口的龟公都没有上班,只见苏定方一个人坐在二楼,身边莺莺燕燕地围着一大群,连喝带揉的玩地不亦乐乎,见他们来了,大胜呼和道:“好兄弟快上来,今天我请客,别客气,这特奶奶的,长安城的妞越来越带劲了,这些妞大胸大屁股的,比咱们在突厥玩的那些可强多了。”

秦浩微微皱了一下眉,印象中的苏定方似乎也算是一代儒将,却不想年轻时后这么轻浮。

那老鸨一回头,看见秦浩吓了一哆嗦,这可是自家的顶头上司,如何能不认得?连忙小跑过来奉承道:“哎呀呀,竟不知这位将爷是秦郎中的朋友,赎罪赎罪,秦郎君您说您也不递个话。”

秦浩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苏定方却眼睛一亮,道:“秦郎中?可是那天授秀才,风言郎秦浩?哎呀!这可真是。。。。。好兄弟,这个。。。。真不好意思,见笑了啊。”

说着,苏定方居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久闻秦郎中的大名,许杰兄弟对你可是推崇备至啊,一直想结交一番却没机会,秦郎中请。”

许杰道:“哈哈哈,苏少爷这话说的却是不对了,你当我兄弟是那腐儒不成?我跟我兄弟,那是过命的交情,又不是啥外人,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

秦浩笑着登上了楼梯,道:“苏少的大名兄弟早有耳闻,天下人谁不知道,苏少乃是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子,今日能结识苏少,应该是我的荣幸才是。”

第一百九十章 说曹操曹操到

苏定方是个大个子,目测最少也有一米八以上,这在大唐绝对算是高个子了,而且一脸的络腮胡子上还沾着少许饭粒之类的东西,一双喝的微醺的铜铃大眼,看上去十足像一个拦路抢劫的好汉。

围坐在苏定方跟前的姑娘们此时一听说是秦浩来了,各个都双眼放光,自古就是鸨儿爱钞姐儿爱俏,秦浩的长相虽不敢说什么潘安宋玉,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小帅哥一枚,再加上那才高八斗的才名,不知有多少的红粉佳人愿意召他做入幕之宾。

秦浩示意老鸨道:“店家,看日头也快打烊了吧,姐妹们操劳了一宿,这大早上的还要接客,真是我的罪过了。”

那老鸨是何等的经验丰富之辈,闻言立马便听出了弦外之音,道:“可不是可不是,我们本就是要关门的,可秦郎中您来了,姐妹们哪舍得睡觉啊?这别人可没您这个福气,老丁啊,关门,放板。”

秦浩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怎么专业对口,他也不想这大早上的逛青楼的事被人发现不是,好在这老鸨懂事,反正楼子里就他们这一桌客人,索性直接来了个包场的效果。

走上了楼,刚一坐下便是一阵香风袭来,一抬头,已是一圈丰硕的乳燕包围了过来,热情地在双球之中夹着酒菜让秦浩品尝,倒是跟那天与许杰见面时的光景差不多。

苏定方哈哈大笑道:“秦郎中真不愧是人中俊彦,本少大把大把的撒钱,反倒不如秦郎中一个名号来的更有用处。”

“苏少说笑了,俊彦两字实属众位长辈抬举,哪比得上苏少在战场上拼杀的功绩来的实在,来,敬苏少一杯。”

苏定方如今虽然已经三十大几快四十的人了,但相熟的人见面依然要管他叫一声苏少,因为他以前是窦建德麾下大将高雅贤的养子,在低阶武官之中算是少有的有家学有身份的人了,因此众袍泽算是半开玩笑似得就这么一直叫着了。

苏定方倒也豪爽,一声苏少,明显是没拿他当外人的意思,二人以许杰的关系为纽带,互相之间倒也并不生分,见秦浩举了杯,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大碗就给干了。

这两人都是有心结交,又有许杰见缝插针的打诨,甚至那些四周的姑娘们也时不时地奉承一番,起到不少的作用,总之,三两杯酒下肚,他和苏定方两人就已经极熟悉了。

秦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不知苏少家中还有何人,在京中可有房产?我与苏少今日一见如故,如苏少不弃,不如索性搬到我那去住,反正我那也住不下,许大哥一家几口也在我那,咱们哥仨正好有个照应。”

苏定方苦笑道:“哈,我这出身想来秦兄弟也是知道的,十五岁跟随父亲出征,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亲人早已纷纷亡故,没混个出身之前也没去娶媳妇,现在,哥哥我已经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兄弟你若是不嫌弃,也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给我腾一张床出来也就是了,能跟两位兄弟住在一起,苏某也是高兴。”

秦浩大喜之下,更是多喝了几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我有两个好兄弟,都是难得的将才,一个叫裴行俭,一个叫王方翼,只是两人都是纸上谈兵之辈,上了战场,谁也不知能发挥出几分本事,苏少若是有闲暇之时,最好能指点几分。”

裴行俭原本历史上就是苏定方的徒弟,此时推他出来倒也算秦浩这个做大哥的为小弟打补丁了,至于王方翼,算是捎带手了。

苏定方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哩,原来却是这般小事,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自家兄弟,有啥指点不指点的?再说那裴行俭,可是这次随同保护唐俭大人的那个裴行俭?我听说这次大胜人家居功至伟,功绩不在我之下,连两位李大总管都对他十分欣赏,抢着向圣人打报告要人呢,恐怕用不了几年这官就要做到我之上来了,哪还用得着我去指点人家?”

秦浩莫名的居然还有点小骄傲,却道:“苏大哥这是哪里话,那小子这次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如何能跟苏大哥二十年征战的经验相提并论,他要跟苏大哥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外边一阵嘈杂。

“关门?为什么关门?明明刚才还开着门,那里面还有人在喝酒,凭什么就人家能喝得,我们哥仨就喝不得?你是当大爷没钱不成?告诉你,这位大哥刚从战场上下来,兜里有的是银子。”

“三位爷,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本店真的打烊了,不是银子的事,您三位要是楼里面有什么相好,等过了中午这日头朝下走了,您在来成不成?这时候,姑娘们都睡觉了。”

“滚你娘的蛋,忽悠谁呢?刚刚我都看见里边有人了,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不?信不信,哥几个让你这破店开不成?”

那龟公此时也有些虚了,索性道:“三位爷您赎罪啊,本店确实还没打烊,但里边已经让另外三位爷给包了,这三位可都是大有来头,数一数二的人物,我们这小店不敢惹啊!”

“什么数一数二的来头,能有多大?大得过太子殿下不?滚开滚开,让我们进去,跟他们聊聊。”

而此时在楼上喝酒的秦浩,听了外边这动静,脸都青了。

一开始,秦浩还以为这是哪家不懂事的纨绔少爷,以为马上就要上演一场脍炙人口的装逼打脸情节,要知道自己最期待的就是这个,自己一个正六品的当朝红人再加上两个立下大功刚刚回京的中郎将,这京城里惹不起的人还真就不多,而且恐怕这个时候那些大佬还得上朝。

可是后来,秦浩越听越觉得说话这哥仨的声音越熟悉,越听就觉得越熟悉,最后听出是谁的时候肝都给气炸裂了,转过身拿起一个酒碗狠狠地从楼上摔了下去,大怒道:“你们三个小王八蛋给我滚上来!”

不一会,裴行俭,王方翼,孙二,一脸霜打了茄子似的表情,唯唯诺诺地在楼下站成了一排。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吐谷浑人

秦浩从来就没感觉这么丢人过,刚刚还在和苏定方夸的天花乱坠,转眼就打脸了。

尼玛,裴行俭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不找自己报道反而先跑平康坊来了?

还有,那个孙二,你不是说去找王方翼学习去了么?怎么学习到平康坊来了?学江户一百零八式啊!这和骗家长说去同学家写作业结果上网吧有什么区别?呸!比那个更恶劣。

秦浩都气坏了,上去就对三人一顿拳打脚踢,被苏定方和许杰给拦住,许杰道:“兄弟这是干什么,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人之常情么,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

“人之常情?他们才多大啊,啊,一大早上的就来平康坊消费,这以后长大了还了得?”

话音一落,苏定方和许杰都拿奇怪的眼神撇他,就连地上跪着的那仨神情都怪怪的。

额。。。。秦浩也挺尴尬的,他要不是大早上的过来,也堵不着这仨货,论岁数其实他跟裴行俭也差不多。

裴行俭解释道:“大哥,是小弟今日回京,在衙门述职之后没看见您,就到您家里去找您,结果也没找着,就去找了孙二兄弟,我们三人一见如故,就琢磨着找个地方喝酒,因小弟在前线憋的狠了,这才提议来平康坊,您别怪两位兄弟,要怪就怪我吧。”

苏定方哈哈笑着打了个圆场道:“这位小兄弟就是裴行俭吧,哈哈哈,小兄弟深入虎穴,配合李大总管全歼颉利可汗嫡系,堪称少年英雄,我是久仰大名啊,阴山那鬼地方回来,自然要释放释放,没什么大不了的,圣人不许咱玩突厥女人,咱逛逛平康坊又能怎地?”

裴行俭谦逊道:“不敢不敢,都是大哥谋划的好,李大总管运筹帷幄,圣人洪福齐天,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秦浩冷哼一声,学着魏徵的样子道:“你还知道,你记着,切不可因为些许功勋就得意忘形,这位苏定方苏大哥乃是当世少有的悍将,二十年用兵的经验够你学几年的了,这次回来之后别想那些用不着的,乖乖跟苏将军学习兵法,知不知道?”

“是,小弟懂得。”

裴行俭心中也是暗惊,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平日里看着谦虚,但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傲气,天底下能入他的眼的人屈指可数,这苏定方不过一无名小将,却能被大哥如此推崇,看来必有过人之处了。

秦浩又对王方翼说道:“你虽是文人,却也要学学兵法,我大唐如今蒸蒸日上正是良人报国之时,无事的时候和裴行俭一道,找苏大哥多多请教,知不知道?”

王方翼自然满口答应,现如今谁不知道,跟了秦浩就是跟了青云路,自己与他人相比还是生分了些,既然大哥给了机会,自己自然要多多抓住才是。

孙二抢着道:“我也要跟苏将军一块学习兵法。”

秦浩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道:“你学个屁!经文学好了么?文章会写了么?还没会走就想先跑,瞅把你给能的。”

孙二委屈地噘嘴,明显是不太服气,秦浩却不解释,这世道人与人之间从来就不是生而平等的,且不说裴王二人本就是人中龙凤,天资聪颖之辈,光说家世就不是孙二所能仰望的,这二人一个是前朝名将之后,河东裴氏子弟,一个更是出身于五姓七望,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就不同,孙二要是以为他们小伙伴们一块玩就一样了,恐怕这辈子他人就废了。

秦浩本想发火揍他们一顿的,结果却被苏定方和许杰给拦下了,这时候让他们回家学习明显是不太可能的,索性就一块留了下来,三人局变成了六人。

秦浩抬起一个小坛子重重往桌子上一磕,大吼一声道:“大唐无敌!饮胜!”

“饮胜!!大唐无敌!!”

便听楼下有个冷哼一声的声音道:“不过小胜了一仗,就敢说无敌,真是好生狂妄。”

嗯?

许杰直接冲着窗户外面就扔了酒坛,大骂道“哪来的无礼蛮子,竟敢在我长安京师之地狗吠!”却见楼下十余个人,人人腰夸弯刀,虽穿着唐装,却有沐冠而猴之感。

“好胆!我乃吐谷浑汉国使者,你竟敢打我?”

便听秦浩嗤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不过是区区一使者,小子我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身为使者,胡乱说话是会给你们大汉招惹灾祸的。”

吐谷浑,算是鲜卑后裔吧,虽然李唐也有一半的鲜卑血统,但两家的关系却并不怎么好,自隋末以来几乎每年都要来袭扰边境一番,虽不如东突厥强盛,但人家的位置太好了,在青藏高原上,想打你就打你不想打你就缩回去,你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要集中全力对付东突厥,所以大唐开国以来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对吐谷浑都采取了纵容的态度,简单来说就是挨了打还要笑出来,这不是怂,而是对强敌进行必要的妥协,否则两线作战,大唐再牛逼的军力也要被拖垮,等到东突厥这边腾出了手来,区区吐谷浑自然也就不算个事了。

而这些吐谷浑人,明显是搞不清楚状况的那种了。

大唐开国至今对他们实在是太宽容,太放纵了,以至于他们高高在上惯了,始终觉得自己是爷,却不知他们现在已经是孙子了。

只见这伙人纷纷抄起刀子,踹开了青楼的大门就往楼上冲,秦浩等人倒也不虚,见一个面容丑陋的大马猴已经冲到近前,秦浩抄起桌上的两个盘子就当飞镖甩了过去,那人用刀子一挡,只挡住了一个,却被第二个给不偏不倚砸在两腿之间,当场就传出一声鸡蛋摔碎了一样的声音,捂着受伤部位就滚下搂了。

后面其他吐谷浑人大怒,就要往上冲,苏定方一把掀起桌子,大吼一声人藏在桌子后面就从上往下冲,这桌子是梨花木的,一时半刻的那些吐谷浑人也砍不破,加上他们从楼梯下往上攻又使不上力,居然愣是被苏定方以一人之力给推到了楼下,东倒西歪地摔了一地。

许杰和裴行俭他们也冲了下来,趁机纷纷抽出了刀子,毫不留情地照着这些吐谷浑人就砍。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造谣

鸿胪寺。

今天的鸿胪寺格外热闹,而且喜气洋洋的,因为他们的卿堂大人唐俭终于平平安安地归来了。

本来么,出使谈判这种事应该是鸿胪寺卿的本职工作,完成一次本职工作本没有什么了不起,可这次大唐愣是把一场谈判给谈成了歼灭战,这就很有意思了,当大家都以为唐俭大人已为国牺牲的时候,人家却屁事没有的回来了。

虽然和谈没成,唐大人实质上就仅仅是去阴山打了圈酱油,但既然没死,那可就成了深入虎穴以谈判为名拖延时间,为李大总管全歼颉利可汗所部创造了良机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可以想见,以后这卿堂大人怕是要叫做部堂大人了。

这等天大的喜事,鸿胪寺哪有不庆贺的道理,等唐俭升了哪一部尚书,这少卿可就要变正卿了,下面的人再依此类推,岂不是人人有封赏了?也因此,鸿胪寺此时已经成了全长安最热闹的部门了,离着老远都能闻到从院里飘出来的肉香味,人家中午吃羊肉卷饼子!

就在这么高兴的当口,几个满脸是血的汉子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鸿胪寺的门口,弄得门房一愣,好半天都没认出这几个人是谁。

“呦,这不是吐谷浑使者,慕容委耦合么?这是。。。。让人给打了?”

“我们要抗议!我们要请大唐皇帝陛下给我们做主,否则,你们大唐的人无缘无故的殴打我朝使者,这是欺负我吐谷浑无人么?”

好家伙,异国的使者被人打了,那还了得?连忙问道:“伤的怎么样?可有人不幸?”

“伤的怎么样?你不会看么?我挨了足足六刀啊!六刀!你看看我这护卫,手筋都断了!以后再也拿不了刀,开不了弓了。”

门卫不敢怠慢,赶紧去里边通报了一下,没多大会,刚刚凯旋归来的唐俭便亲自迎接了几人,并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他们看伤,当得知这一行十几个吐谷浑使者全部重伤之后,当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贵使可知,打伤你们的人是谁?”

“应该是你们的一个纨绔,他还留下了姓名,姓秦,单名一个浩字,你们大唐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说法,那咱们两国之间就兵戈相见吧!”

秦浩也算讲究,打了人之后知道这事大了,虽然苏定方和许杰二人现在都是中郎将,但恐怕他俩还真担当不起殴打邻国使者的罪名,反倒是秦浩,虽然只有正六品但身份背景都不简单,又是圣人和太子的红人,认下了也不见得会怎么滴,所以他便给众人主动顶了个雷。

唐俭闻言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居然是秦浩?如果是别人,哪怕是长孙无忌的儿子,恐怕唐俭都会命人绑来再说,可为啥偏偏是秦浩?

这秦浩虽然出身寒门,但如今却是这大唐少年人中风头最劲之人,况且他这次能平安归来也多亏了他那小弟裴行俭,不管是于公于私,唐俭都不好把秦浩怎么滴,可是这事出了他又不能不管,谁让他现在还是鸿胪寺卿呢?

“几位先去疗伤吧,现在几位失血过多,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危,至于案子,我大唐必然会给几位一个交代的。”

…………

另一边,平康坊。

打了人见了血的秦浩丝毫也没拿这当一回事,只是让许杰和苏定方不要担心,回去以后谁问都说不知道就是了,自己扛得住,将他们二人和三个小弟送回家之后,半点动作也没有,居然愣是摇摇晃晃地骑着马去风言衙门上班去了。

进了衙门,懂事的元朗溜溜给秦浩倒了一杯他最爱的江南之茶以解酒,丝毫不提为啥迟到了将近一上午的事,反而殷勤地伺候了起来。

只有马周,对秦浩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不按时上下班的领导行为颇有意见,一口气拿出了许多迟疑不决的常务来请示意见。

秦浩道:“以后这些常务,马大人你就看着办吧,无需向我请示,只有做大事的时候我才发表指导意见。”

马周明显是不太高兴,撇嘴道:“不知大人的心里,什么事才是大事?”

秦浩笑道:“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大事,去,把长孙冲给我叫来。”

马周一愣,却也不敢怠慢,很快长孙冲就被带到了近前:“行动队长长孙冲,参见大人。”

“起来吧,咱们衙门里用不着这么客气。”

“是。”

“怎么样,这次见裴行俭立了大功,羡慕不羡慕。”

长孙冲笑道:“裴队长这次的功绩是九死一生换来的,也是他应得的,没什么可羡慕的。”

“扯淡,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怎么可能不羡慕,怕是埋怨过我偏心吧。”

“不敢不敢,大人您这就折煞我了,下官不是那不懂事的,像是出使突厥这种这么危险的事,大人您也不可能派下官去,下官懂的,有了合适的机会,您自然会想着下官的。”

秦浩笑道“不错,眼下就有一个让你立功的机会,虽不及裴行俭功劳大,但也足以让你给赵国公长脸。”

“谢大人提携。”

秦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长孙冲最招人喜欢的就是他这个性格,不同于房遗爱和尉迟宝琪等人,同样是官二代,人家不管心里咋想的,起码表面上对自己这个上官还是尊敬有加的,从来都不会拍着自己肩膀喊大哥什么的,虽然有时候显得生分了些,但上下级之间的位置人家摆的正,以至于有什么事让他来办格外的放心。

秦浩道“我给你个任务,七天,七天之内让全城的百姓相信,这次能大破东突厥,乃是唐俭唐大人的功劳,李大总管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是唐大人,在谈判中发现了突厥的营寨部署有问题,也是唐大人,用计赚来了突厥的布放图并设法传递给了李大总管,还是唐大人,拼死以一己之力搅乱了突厥的军阵,这其中裴行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自己编,反正各种版本的谣言我都要听到,总之,七天后我要全城的老百姓都认为,哪怕是头猪,当时处在李大总管的位置上,都能将这一仗给打赢,明白了么?”

长孙冲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劲,犹豫着问道:“大人,这。。。。李大总管得罪你了?”

不怪他有此一问,要知道那可是李靖啊!这次从突厥回来人家可就是真正的军中擎天柱了,别说区区一个风言衙门了,恐怕就连他爹长孙无忌也不敢在人家面前大声说话了,这时候惹人家,那不是找死么?

还得是马周脑子快,当即道:“大人,高!实在是高!”

转过头对长孙冲道:“你尽管去就是了,好好想想,能想明白对你有大好处,实在不懂了就去问你爹去,大人这不是在害李总管,反而是在帮李大总管。”

秦浩和马周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就看出差距了,除了马周以外一屋子人愣是没有一个能在第一时间看出秦浩的意思来。

而另一头,太极宫中,吐谷浑那使者顶着一脑门子的血神色倨傲地站在李世民面前,“怎么,抓一个纨绔子弟,也要劳烦大唐的皇帝陛下么?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不知您是否愿意给我,以及给我吐谷浑,一个交代?”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服就干!

李世民坐在太极殿上,瞅着下面那个血葫芦一样的吐谷浑使者就觉得脑仁疼。

这特么挺好的心情给毁了,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怎么也需要‘圣断’了呢?

事实上这也怪不得房玄龄那一帮宰相们,什么事只要跟秦浩沾上关系,谁也说不准这里头到底藏着多少的花花,就说人家和俩王爷一块干的地产买卖,那特么哪是房子,简直就是下金蛋的鸡啊!听说一直到现在为止,这小子都只是在卖贵族别墅区,那些个筒子楼一棟都没卖过,却已经赚了几百万贯的利润了。

更别提人家一月之前轻轻一句话,就让大唐少说多得了几百万人口,弄得各宰相都不太敢办他了,生怕哪出来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也正因此,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愣是给推到李世民这了,可关键是李世民也不敢瞎办啊!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看不懂秦浩,难道李世民就看得懂了?

李世民道:“尊使先回去吧,朕调查清楚之后,会给尊使一个说法的。”

谁曾想,那吐谷浑的使者却不干了,嚷嚷着非要让秦浩上来对峙,这嚣张的态度让李世民很不爽,心中隐隐有些怒气,只是这使者毕竟身份特殊,想了想,李世民还是忍了,并示意太监去把秦浩给叫来。

好在,秦浩此时正在风言衙门里办公呢,这要是像往常一样玩忽职守估计又得挨训了。

等秦浩进宫之后看见那吐谷浑的使者,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却看也没看他,径直朝李世民行礼道:“臣秦浩,参见圣人。”

李世民威严地问道:“秦郎中,这位吐谷浑的使者说他身上的伤是你砍的,你看看你认不认识。”

秦浩起身,却连头也没回地道:“啊,没错,是臣砍的。”

回答的这么痛快,而且连一点解释都没有,李世民一时间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小子啥时候这么老实了?

那吐谷浑的使者大笑道:“哈哈哈,好小子,算你有种,说!跟你一块的那几个同谋都是什么人?”

秦浩却白了他一眼,以一种理直气壮的口气问道:“管得着么你。”

哈?

打了人还这么嚣张?还是当着你们中原皇帝的面?这小子难道是个疯子么?

“你……你……狂妄!”

李世民也一脸懵逼,便听秦浩道:“我跟我大唐圣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那吐谷浑使者被气的鼻子都快歪了,指着秦浩怒目而视,“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我乃堂堂吐谷浑汗国的使者,你与你的同党意图行刺本使者,居然还敢在这大殿之上胡搅蛮缠?”

“切。”

以为秦浩会说什么,可结果没想到,秦浩居然直接就不搭理他了,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憋屈的那吐谷浑使者好不难受,差一点身上那刚涂了金疮药的伤口就裂开了。

李世民总不能让这俩人在大殿上吵起来吧,于是乎冷哼一声,问秦浩道:“秦郎中,你因何事殴打于吐谷浑使者?”

秦浩听得出,李世民有拉偏架的心思,事实上事情的起因都不用确认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丫在长安城敢说大唐的不是,某种程度也确实是找揍,到时候太极手法一使,小稀泥这么一和,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顶多罚点银子之类的,伤不到筋骨。

谁知秦浩却脖子一梗,满不在乎地说道:“打了就打了,哪有什么理由?在我大唐的国土上,打番邦蛮子还需要理由?”

这回答连李世民都惊了,这特么是吃错药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拖下去一顿胖揍了,可这么说话的人是秦浩,李世民一时半刻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相信秦浩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盲目自大的人。

这是大唐的天授秀才,可不是什么纨绔。

另一边,听了这话的吐谷浑使者气的身上伤口裂开都开始往外呲血了,怒道:“我可不是什么蛮夷,我是吐谷浑汗国的使者,代表吐谷浑汗国的颜面!”

秦浩却装出了一副大惊失色地表情,问道:“使者?哎呀呀,这可真是。。。。失敬失敬,原来您是使者啊,怪我怪我,那就是我的不对了,可是。。。。。啥时候吐谷浑成咱大唐的附属国了?”

附属国?什么附属国?

吐谷浑使者大怒,这回都不跟秦浩说话了,要知道这可是在李世民的大殿之上啊!作为使者的他直接质问李世民道:“尊贵的中原皇帝陛下,请问这个妄人是什么意思!他在向伟大的吐谷浑汗国挑衅么?请问这是这个人的意思,还是大唐的意思?”

秦浩却装出一副不懂的神色问道:“这位。。。。蛮夷说的话我就不懂了,既然吐谷浑汗国跟我大唐不是从属与宗主国的关系,那您这所谓的使者是干嘛地?我们两国。。。。没关系的话,你特么使个狗屁啊!”

吐谷浑这使者压根没接秦浩的话茬,直勾勾地盯着李世民,而秦浩也是一样,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等着李世民的反应。

好半天,李世民才开口道:“尊使……先回去休息吧。”

吐谷浑使者如遭雷击,大吼道:“中原的皇帝!你要向伟大的吐谷浑汗国挑衅么?你这是要带来战争么!”

李世民猛地抬头,虎目如电,一股血海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骇的那使者竟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只见李世民一字一顿地道:“朕让你……回!去!”

吐谷浑使者好像才弄明白,自己是在跟谁说话,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只得扔下半句场面话道:“我……我回去可以,但……今天这事,你们唐朝必须给我们吐谷浑一个交代,否则,咱们就兵戎相见!”

说罢,这使者颤颤巍巍地走了,明显刚刚被李世民的眼神给吓得不轻。

等吐谷浑使者走了,李世民才转头以一种绝对的严厉看向秦浩道:“说说吧,怎么想的。”

秦浩却道:“回圣人,臣就是这么想的,臣以为我大唐人从此以后必须将四个字刻在心里:不服就干!”

第一百九十四章 懵逼的唐俭

贞观四年三月,由西北无数小部落联合进贡长安,齐齐上表,愿意从此以后听从唐帝国调遣,尊称大唐天子李世民为:天可汗。

他们不会想到,这个称号,在此后的一百余年里,成为了大唐对外外交的基本国策,甚至在安史之乱以后,大唐国祚衰微,这一称号却依然牢牢扣在大唐天子的脑袋上,直到朱温篡位以后耶律阿保机建辽,这一称号才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所谓天可汗制度,是指各部落必须承认大唐宗主国的地位,年年纳贡岁岁入朝,大唐保护他们可以在肥美的草场上放马牧羊,而他们也有义务在大唐需要对外用兵时尽起精锐,为大唐而战。

东突厥灭亡后,李世民对原来归属于东突厥的各个部落首领承诺:凡有恩于我者,必不敢忘,凡有恶于我者,既往不咎!正是这一开明的民族政策,让李世民不但成为中原王朝的帝王,更是成为了整个东亚大陆的天下共主,汉族于异族,头一次如此和谐地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

以上,是天可汗政策比较好听的说法。

比较实在的说法是:老子看得见的民族必须管老子叫大哥,逢年过节给老子的孝敬不能少,谁不服你们就给老子去砍他,好处是,你们以后有我罩着了,谁要敢欺负你们,就是不给我天可汗面子。

再简单一点的说法:我要当大哥,谁不服我就干谁,四个字:不服就干!

秦浩与吐谷浑的使者相遇,毫无疑问是一个偶然事件,可秦浩却一点也没当回事,吐谷浑是特么什么鬼?你认不认我当天可汗吧,认了,老子打你使者怎么了?不认?那还说个屁!干你丫挺的。

应该说,天可汗制度,虽然是从贞观四年就开始了,但至少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李世民玩的是相当不成熟的,比如西域的龟兹啊高昌啊什么的,就是政治玩砸了才不得已玩的军事,真正将这一套手腕玩的极其漂亮已经是李隆基时期的事了。

秦浩想着魏徵对自己的指点,这次与突厥的大战结束之际,自己肯定是不能装聋作哑的,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帮李世民完善一下这天可汗制度,吐谷浑桀骜不驯,正好从他开刀。

当天,秦浩和李世民两人整整谈了一个下午,除了少数几个帝国宰相以外,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吐谷浑的使者回到驿站之后再也没见过皇帝,甚至就连唐俭对他都爱答不理了,任凭他上蹿下跳地蹦跶也没用,秦浩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该谈恋爱谈恋爱,愣是屁的说法也没有。

就在吐谷浑使者急的翻脸的时候,李孝慈一骑绝尘而来,秦浩在前线的最后一个好兄弟终于也作为信使成功地回来报了个捷:阿史那苏尼失投降大唐,颉利可汗已经被活捉,正在押送的路上,阿史那家族就此烟消云散,东突厥,没了。

当然了,这次的大捷基本没怎么打仗,否则也轮不到李孝慈这么个皇亲来报信,都不用李靖出手,仅李道宗一路的压力阿史那苏尼失就顶不住了,据说李道宗给阿史那苏妮师的劝降信里就一句话:交出颉利,许你投降,颉利若跑,杀你全族。

这结果不同于前两次信使报信来的震惊,因为随着定襄之战和阴山之战以后,这战局几乎就是已经注定的了,只是这意义却是非同凡响,起码普通老百姓是不知道什么阴山啊,定襄啊的,就好像下一盘象棋,就算你已经把对方的车马炮士相都给吃了,也得干掉对方老将才能算赢不是。

而与此同时,一些古怪的传言也相继在长安城传了开来。

有人说,这次大捷唐俭可谓居功至伟,也有人说,是多亏了少年英杰裴行俭,更有人说,多亏了李道宗用兵如神,不战而屈人之兵,甚至什么许杰啊,苏定方啊这些猛将的故事都传的神乎其神,甚至还有说是大唐天子以锦囊妙计定乾坤的。

但,就是没人提这次大仗真正去力挽狂澜的人物:李靖。

比较夸张的是,就连突袭定襄的那一战,虽然依旧在各家评书话本中流传,但流传的角度却似乎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弯。

定襄之战是突厥与大唐国战中真正的胜负手,本来大家吹捧的都是李靖率三千精锐直捣王庭的魄力和奇谋,可现在一转弯,改吹李勣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一出智取定襄的主角悄悄地变成了李勣,演员在舞台上生动而形象地展示了他如何从云中跋涉数千里,在没过膝盖的大雪中饶了一大圈过到了白城,又是如何拼死奋战拦住了颉利的主力部队,终于取得了大胜。

这些当然都是真的,李勣也确实是了不起,这样的一条行军路线古往今来似乎也只有霍去病能与之相提并论,这其中算计之精准堪称天下无双,只是……为啥这么一吹,感觉李靖就成了个打酱油的了?

平头老百姓自然看不出其中猫腻,一时间吹捧李勣的,吹捧唐俭的,遍布长安城大大小小的所有角落,可稍微懂行一点的,马上就意识到,这特么绝对是风言郎的手笔。

他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最懵逼的人当属唐俭了,这趟出门打了个酱油,好歹也算是大难不死,升官发财全都指日可待了,可他连咋回事都没弄明白呢,怎么就成了大唐的民族英雄,擎天一柱了?老子灭了东突厥?我特么咋不知道我有这本事!

啥?我跟秦郎中什么关系,我特么压根就不认识他啊!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居然说秦浩是本官的私生子,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弄得吐谷浑那帮愣货,找皇帝找不着成天堵在自己门口要说法说是徇私,天地良心啊!老子生的出这么妖孽的儿子么?

吐谷浑使者倒也罢了,关键是自家的婆娘居然也信了,先是挠了个大花脸,后是撒泼打滚的胡搅蛮缠,这都哪跟哪啊!

思前想后,唐俭决定买上点礼物,去拜访一下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风言郎中,虽说自己贵为九卿之一,而且四五十岁了,主动拜访一个正六品且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子有点跌份,但都这时候了,谁还管的了这个?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质问

当唐俭找到秦浩的时候,秦浩正忙着写剧本呢。

虽说作为堂堂的风言郎,剧本这种东西本用不着他亲自写,但奈何下面人写的实在是太差,秦浩自己虽然不是家,但好歹也是在金庸古龙的熏陶之下成长起来的社会主义新一代,也看了不少的传奇,上辈子那工作性质甚至让他看了不少的网络,还亲自封了不少脍炙人口的作品,写本短篇传奇还是没问题的。

见是唐俭来了,秦浩十分高兴地道:“哎呀呀,唐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我这正写本子呢,来来来,你看看。”

唐俭连句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见本上六个大字《大英雄唐俭传》,登时就懵逼了,也顾不得说什么场面话了,连忙看了起来。

嗯。。。。这本子还真挺好看的,讲述的是一个叫唐俭的小男孩,从小家徒四壁,受尽欺辱,但却坚持自强不息,什么凿壁借光啊,悬梁刺股啊,终于得了奇遇,被某个白胡子老头看上后传了本事,逐渐成长为这个时代了不得的大人物之一。

后来国家打仗了,长大之后的唐俭小朋友,为了国家义无反顾地出使去了茫茫塞北,面对傲慢无礼的突厥人,唐俭先生一路克服了各种艰难困苦,一直在装逼打脸,终于见到了大boss颉利可汗,结果颉利可汗的桀骜不驯彻底惹恼了老唐同志,老唐同志纵横捭阖,忍辱负重,顺手还收了个红颜知己,最后憋了大招舍死给大军创造了机会,将东突厥连根拔起,整了个一人灭一国。

唐俭一口气看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完这一本子,不得不说这本子看着真是挺爽的,当然了,论文学性这本子比隋唐英雄传都差的远,更别说跟三国演义相比了,可是爽就够了啊,这本就是要改编成话本戏剧给平头老百姓看的,那帮泥腿子连字都不认识,要个毛的文学性。

至于合理性。。。。哪特么的有合理性啊!老子的爹是前隋的戎州刺史,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祖父更是做过宰相,家徒四壁是什么鬼!最关键的是,突厥不是要请降的么?桀骜不驯的颉利可汗是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颤颤巍巍地将本子还给了秦浩,唐俭愣是好半天都没说得出话来,实在是……太特么羞耻了。

这是我么?应该是吧。。。。他也叫唐俭啊,而且还出使了突厥。

怔怔地愣了一会,唐俭道:“这个。。。。秦小兄弟啊,你是有事想让我帮你办还是咋地啊,如果是为了那几个吐谷浑使者的事,你放心,只要圣人不发话,本官都给你打发了,举手之劳而已,这次若不是你派了裴行俭随行保护,我这条老命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些许小事我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辞,只是这本子。。。。这样不好吧。”

秦浩笑道:“唐叔叔客气了,这次若没有唐叔叔,李大总管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出手时机,唐叔叔于大唐是有大功的。”

可是秦浩笑,唐俭却有点笑不出来了,连连道:“我这是恰逢其会,谁去出使那李靖都会动手的,贤侄,你我无冤无仇,你可别捧杀我啊!这不是和李靖争功么?”

秦浩却不恼,只是淡淡道:“唐叔叔莫非不应该跟李大总管争攻么?”

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便犹如巨雷一样轰在了唐俭的头顶,一下子就懵了。

秦浩继续道:“李大总管明知道唐叔叔在突厥出使,却悍然发动奇袭,丝毫没有考虑过叔叔的安危,若不是唐叔叔命大,恐怕早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因此这次李靖大胜,别人很难说他什么,可叔叔您却应该指他鼻子好好骂他一顿,跟他抢一下功怎么了?唐叔叔您难道还需要怕李大总管不成?”

唐俭乃是从晋阳起义就跟着李渊混的功臣,论资历比李靖还要老,而且他们家与李家是世交,他爷爷跟李昞是哥们,他爹和李渊是哥们,他和李世民年轻的时候也是好哥们,甚至他们家跟长孙家还有姻亲关系,自己又是个文官,李靖就算是军方第一人又能怎么滴。

唐俭好歹也算是半个大佬,有些话不用点透,稍微意思意思他就能懂,只低头想了不大一会,这各中三味就体会出来了。

“贤侄好手段,这件事于圣人,于李靖,于我,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唐叔叔明白了,会配合的,从今以后贤侄就是我自家的子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唐叔叔客气了。”

说完,唐俭扔下拜访时买来的礼物,扭头就走,回到鸿胪寺之后愣是把吐谷浑使者的待遇都给降了,连块肉都不给他们。

秦浩也松了口气,他导演的这场大戏,唐俭乃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万一这主角不配合或是不懂事,这戏非得砸了不可。

只是唐俭这样的政治大佬能明白这事的其中三昧,但那军中粗人恐怕就难了。

这不,唐俭前脚刚走,后脚苏定方和许杰俩人就来了。

这俩货如今就是住在秦浩自己家里,连门房都不用过,也没带啥礼物,直接就把秦浩给堵书房里了。

“秦兄弟,外面那些谣言都是你的手笔吧,不知我们李大总管哪里得罪你了,今天你不给个说法,兄弟都没得做。”

秦浩苦笑不已,只好赶紧请两位哥哥坐了,吩咐下人去泡茶,这才道:“两位哥哥,我就是个六品的小芝麻,人家李大总管这次回来之后那就是我大唐军方第一人,伸两根指头就能捏死我,别说我与李大总管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真有什么过节,我得疯成什么样才会对他出手?”

苏定方和许杰面面相觑,这话似乎很有道理,俩货虽然不懂政治,但脑子却是绝对好使的,也知这事有蹊跷,于是齐齐道:“到底怎么回事,弟弟啊,哥哥脑子没你那么多弯弯绕,你可得给我说明白喽,否则我是真糊涂啊。”

秦浩笑道:“怎么说呢。。。。虽然我跟李大总管只有一面之缘,也说不上什么交情,但我一向钦佩他的为人,这才出手相助,我这可不是害他,我这帮他,他已经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解释

“帮他?你如此诋毁李大总管,却说是在帮他?”

秦浩一摊手,特无辜地道:“两位哥哥别诬陷我啊,我什么时候诋毁李大总管了?你们看外面那些谣言,有哪句是诋毁李大总管的?实不相瞒,有诋毁李大总管的,无心之过的,我的人抓起来打一顿,心存恶意的直接就抓起来了,现如今杜荷和长孙冲那俩小子都已经抓了将近一百人了,正发愁没地方关呢。”

许杰和苏定方面面相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街面上现在有夸李勣的,有夸唐俭的,还有夸他们俩的,就是没有夸李靖的,给人的感觉好像李靖就是挂了个大总管的衔,白捡了个泼天大功一样,但好像确实是没人诋毁李靖啊。

秦浩解释道:“许大哥和苏少都不是外人,我也就索性把话说明白一点吧。”

“这次圣人派了五路(或六路)大军共同讨伐突厥,虽由李靖大总管节制,但实际上相互之间并不是互相同属的关系,那柴绍和李道宗都是皇亲国戚,而且资历比李靖只高不低,李勣虽不是秦王府旧人,但一直都是圣人的嫡系大将,除了圣人以外谁能稳压他一头?为何这次的节制之权委任给了李靖,而不是资历名望都更胜一筹的李孝恭?”

“说白了,圣人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五路大军真的归谁节制,如此圣人虽坐镇京师,但大的战略方向上还是由圣人亲自把控的,这不是圣人心胸小,而是一个合格帝王所必须掌握的帝王心术,毕竟这五路大军已经是我大唐几乎全部的精锐了。”

“在圣人的原本计划中,这次打仗虽然会胜,但一定没想过会胜的这么快,这么大!这固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恐怕却也大大出乎了圣人的预料。”

“如果只是小胜一场,洗雪了渭水之耻,教训了突厥的嚣张气焰,待来年春暖花开,天灾过去,我大唐准备就绪,圣人的皇位坐的更稳,圣人必将再次御驾亲征,亲手消灭东突厥这一毒瘤,可如今这事却被李靖给干了。”

“这固然是一天大的好事,但又却确确实实出乎了圣人的预料之外,原本李靖的功绩比之其他几路大军也就是略胜半头而已,可这平定突厥的大功却一口气让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军方第一人,甚至相比之下比之圣人当年的虎牢关大战也不遑多让,五路大军对李靖已经真心倾慕,等李靖带着十万大军和突厥降军回到长安,你觉得圣人会怎么想?就算圣人自信,心胸宽广,你要满朝文武又怎么想?”

许杰还有些懵,而苏定方却已经明白了,点点头道:“兄弟的意思是,李大总管已经功高震主了。”

秦浩点头道:“是,如今满朝武将,几乎都是当年跟着圣人打天下的,知根知底的老部下,唯有李靖,却是跟着李孝恭打江南的,而且圣人夺嫡之时李靖选择了两不相帮,换句话说,圣人对李靖从来没有过恩义,李靖对圣人也没有过报效,呵呵,恐怕满朝文武中与圣人之间的信任度最低的就是李靖了吧,就连薛万彻这个废太子旧党,圣人对他尚有赦免之恩。”

为啥唐俭和秦浩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因为有些话根本不能说,只能靠悟,就刚刚秦浩说的话,只要传出去,往轻了说是离间圣人与李靖之间的君臣感情,往重了说那就是居心叵测了,所以这套东西他没跟任何人解释过,顶多点拨两句。

能跟许杰苏定方二人把话说这么透,也算是拿他们当家人了。

事实上,原本历史中,李靖的日子过得就挺惨的。

李世民无疑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而且青年时期的他无疑已经自信到接近自负的程度了,十年戎马从未有过败绩的他对自己的军事能力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并没有真的对李靖怎么样,但满朝文武,尤其是文官和秦王府旧人依旧给了李靖很大的压力。

原本历史上,这时候京城就有了对李靖不利的传言了,说他纵容属下劫掠突厥财帛收买人心什么的,其实这种罪名安在任何一个武将身上都没毛病,手下士兵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仗,你还不允许人家抢俩钱?这不扯淡呢么,李世民自己也干过屠城的事。

据说李靖回京之后虽然地位愈加尊贵,但行事却是如履薄冰,家中甚至从来都不敢关上大门,谁要想私下找他聊聊天,他得拿棍子把人打出去,甚至跟媳妇一周行房几次都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以示坦荡赤城。

说真的,这日子过的恐怕也是没什么滋味吧。

苏定方问道:“兄弟这么做,是想要帮李大总管分摊功劳?这。。。能行么,就算那些愚民好忽悠,但朝堂之上谁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次灭东突厥,李大总管可是居功至伟啊。”

秦浩笑道:“满朝文武知不知道,并不重要,所谓功高震主,怕的从来不是功劳本身,而是功劳所带来的无上威望,什么是威望?说白了就是士兵服不服你,就是千千万万最普通的军中将士,我对李大总管没有任何的诋毁,只是让将士们心中多一些敬仰的对象罢了,如此一来李靖在基层将士心中,自然也就不那么耀眼了。”

“在李靖回来之前,这些谣言会进行整理,还有些鼓吹李道宗的,鼓吹薛万彻的,鼓吹柴绍的,而朝堂之上,唐俭这次算是赚大了,但与之相对的他也要交换一些东西,比如怼李靖,反正以唐俭的情况来看也用不着怕他,时不时的指着鼻子骂李靖一顿,甚至给俩嘴巴,恐怕李靖也不好还手,如此一来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李靖都有钳制,满朝文武对他的戒心自然也就会小很多,李靖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秦浩说完,一直不开窍的许杰终于弄明白了,一拍大腿道:“哎呀,原来你真是在帮李大总管啊,我就说么,我兄弟不是那样的人,走,咱喝酒去,这次连李孝慈都回来了,你们还没见过面呢吧,咱们叫上这臭小子,平康坊走起。”

第一百九十七章 闲聊

李孝慈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秦浩一直都没跟他见过面。

一来是因为自己太忙,忙着制造舆论分摊李靖的功劳,二来则是因为这李孝慈与许杰不同,人家是堂堂小王爷,是皇亲国戚,光是拜见七大姑八大姨就得好几天功夫。

但秦浩有点哭笑不得的是,人家乃是堂堂的小王爷,什么女人家里没有?就连突厥那边恐怕也是不缺女人的,估计连颉利的公主都睡过了,上平康坊喝酒算怎么回事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孝慈不无感慨地叹道:“听说你们仨就是在这痛揍了吐谷浑的使者?打得真好,可惜我当时没回来。”

秦浩笑道:“得了吧,不回来,能轮到你立功回来报信?”

李孝慈苦笑道:“立功个屁,这次打突厥,我连杀的人都没有几个,我是跟着李道宗大总管的,(我不说全名你们肯定分不出来,五路大军三个李大总管),仗都让李靖大总管给打了,我们就是个帮衬,又始终跟着帅帐,压根就没什么上战场的机会,至于这次活捉颉利,那是人家阿史那苏尼失自己反水,跟我更没关系,能回来报信,还不是因为我姓李。”

秦浩安慰道:“好事,起码安全,以后什么打算,是留在京城还是回洛阳,或者去淮阳?”

李孝慈瞥了秦浩一眼道:“当然是回洛阳了啊,大哥,一百万贯盖的楼啊,这么多天了您就卖那么几栋,那可都是钱啊,都是我们家钱啊。”

秦浩笑道:“也好,洛阳那边的事我如今已经没什么精力去管了,你回去我也放心一些,帮我照顾好那些弟弟妹妹们,不过有一点你记住了,筒子楼,千万别卖。”

李孝慈皱眉道:“那些筒子楼本来就是作为福利房建起来的,那些泥腿子哪有什么钱,我真搞不明白,你是在等什么?”

秦浩笑道:“也没什么复杂的,今年天气虽说冷了些,可这草芽却也已经长出来了,开春播种的时候到了,那些灾民中绝大部分人都会回家种地,你想想,咱们洛阳开发区那么大一片工厂,若是没了劳动力,门阀们还不得急死?”

“不光他们急,咱们也得急啊!”

秦浩笑道:“所以啊,这以后粮食危机过去,一切回到正轨,那些门阀要想留住劳动力是不是得多给些钱?如今这仗也胜了,朝廷也有钱了,便是那些失田农户也有余力安抚了吧?

这工钱,总得比他们种地高一点吧,尤其是那些技术工种,比如铁匠什么的,以前是他们求着东家赏饭,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东家求着他们干活了,所以现在,咱们得趁着他们手里有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抓紧时间把别墅卖出去。”

李孝慈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道:“妙啊,他们想留农户在工厂干活,总得解决人家住的问题吧,现在是大家伙挤着在地上睡,但这是受灾,谁也不敢挑剔什么,可以后这样可不行啊,这日子,除非实在没办法谁能过?他们哪怕是把筒子楼买下来再租也得干啊,他们不买咱们就一直往外租也是纯赚啊!”

秦浩笑道:“不止如此,咱们汉人安土重迁,对房子有一种病态的执着,租着住的房子,终究不如自己的房子舒服,等他们赚了钱,怕是都会琢磨着买自己的房子住,可是房子就这么多,只要供小于求,就有炒作的空间,那些筒子楼,将是比那些别墅还要赚钱的宝贝,到时候洛阳开发的经济成就全都进咱们的腰包,那些门阀也好工人也好,其实全都是在给咱们打工。”

李孝慈哈哈大笑“高!大哥您实在是高,我明白了,洛阳交给我,答应你的那一成纯利保证一分都不会少。”

秦浩笑笑继续跟李孝慈喝酒,只是没多大一会这聪明人自己就反应了过来道:“不对,如此一来带动的只是开发区的工厂,整个洛阳的劳动力势必都会大涨特涨,如果工厂里作工一天给到一百文,谁还愿意大半夜的起来倒夜香?咱们青帮。。。。。说白了就是一群穷苦人互帮互助,这么大的一摊,咱们得给下面分多少钱才能维持住?”

秦浩见他悟性不错,笑着道:“所以啊,青帮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咱们这些大哥以后赚钱会比现在少许多,都分给弟兄们么,帮着运输所用到的费用什么的倒是可以适当涨一涨,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倒是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

秦浩神秘地一笑,只是道:“还不是说的时候。”

李孝慈恍然大悟道:“明白了,你是在等两年之期。”

两个人笑着碰了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疑,秦浩现在已经很少亲自过问青帮的事了,就连长安分部这边的情况也大半是交给了孙二在操作,虽然他还是青帮的帮主。

但这绝不意味着青帮对他没什么用了,恰恰相反,他这风言衙门能有这么快的建设速度,大半都是这青帮之功。

如今,青帮的影响力早就不限于洛阳了,甚至除了扬州益州等地之外的其他州府也已经有了青帮名义上的分部,如今秦浩连面都没见过的外地青帮大佬有的是,他这边拿着花名册一勾,另一边的地头蛇就算是入伙了。

如今,整个大唐不管是大州府还是小县城,所有混街面的爷们就没有不以加入青帮为荣的,在许多沿河县城里,青帮话事人都是可以和县太爷几乎平起平坐的城垛。

而秦浩这风言衙门,核心职责就是传播消息,收集情报,甚至就连潜伏和安排暗庄什么的,也少不了这些地头蛇的支持,不管是在长安还是在地方,秦浩都离不开青帮,就连外派出去的尉迟宝琪和程怀亮也对青帮多有倚重,相比之下,青帮的那点利润的分红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秦浩觉得,想要真正把风言衙门建好,少说还得再用青帮两三年的时间,而自己这个帮主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下课了,虽然之后依然可以以长老的身份遥控指挥,但说实话,秦浩对人性没那么大信心。

下一任帮主几乎板上钉钉的会是窜天鼠,可实际上他和窜天鼠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恩义,说酒肉朋友可能不至于,但最多也就是个利益之交罢了,虽然未来几年窜天鼠一定会给自己面子,但面子这个东西到底值几个钱可就难说了,甚至跟自己唱反调掰手腕都不是不可能。

为了多掌控两年,秦浩得给自己留好杀手锏。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万国衣冠拜冕旒

经历了最漫长,最残酷,最寒冷的寒冬,最美的春天也就到了。

伴着春天的到来,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李靖终于回朝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被五花大绑的颉利。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李世民被尊称为天可汗了,大唐天子第一次以天可汗的姿态俯瞰众生。

这两件事加在一块,那是有化学反应的。

首先,大唐宽恕了突厥人,既没有让突厥人大量内迁,也没有将突厥人赶走远离塞北,更没有举起屠刀杀人泄愤,反而把他们大量迁移到了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依旧让他们以原来的习惯生活,其中,执失思力被封为左领军将军,突厥中的贵族子弟和汉人贵族一样拥有宿卫之权,凡是愿意投降的部落酋长,都得到了五品以上的官职,足有上百人,要知道这可是唐初,不是武则天寒门天下公务员扩招的时期,这时候汉人的五品以上官恐怕也不过一两百人。

这一举动,说是一视同仁把突厥人当成自己人或许有些言过其实,但收心却是肯定的,大唐几乎是转眼的功夫就消化吸收了东突厥的全部家产,突厥人对大唐感恩戴德,真正将李世民当做了他们的天可汗去崇敬和崇拜,在今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甚至安史之乱时也有哥舒翰这样的突厥将领带着突厥骑兵与叛军浴血奋战。

而这一切,又变相地给了李世民成为天可汗的真正底气,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就是吐谷浑。

吐谷浑使者最近简直都快疯了,堵着唐俭的家门要说法,他憋屈啊!

他们吐谷浑汗国的使节,谁来长安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不说作威作福吧,到哪也都是贵宾级待遇,怎么到了自己这,就这么欺负人呢?无缘无故的被打了一顿,别说天子不管,现在就连鸿胪寺卿都见不着了,你特么这是玩忽职守你知道不?

我们要抗议!我们要见中原皇帝!我们要严惩凶手!!

终于,许是他们的努力起了效果,今天李世民竟然召见了他。

怀着激动的心情,编排好指控秦浩的语言,使者同志兴致冲冲就上了太极殿。

哪成想,大唐皇帝居然压根就没搭理他,反而让大臣们议事,你们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咦?那个睡眼朦胧靠在柱子上打哈欠的年轻人不就是打老子的那个什么秦浩么?

好你个大唐,你这是想要羞辱我是怎的,老子是使节啊!使节!我要抗议!

便听帝国宰相房玄龄不紧不慢地上表道:“启禀圣上,本月三日,突厥众部落联名上表,请圣人为‘天可汗’,本月五日,西域诸国联名上表,请求我大唐庇护,尊圣人为‘天可汗’,本月六日,薛延陀遣使上表,求我大唐庇护,尊圣人为‘天可汗’,截止到昨天,漠河,铁勒,回纥,契丹,室韦诸部,皆请尊圣人为天可汗!”

嘎?

吐谷浑使节都傻了,到此,所有他听说过名字的,大唐北边和西边的部落都上表了,这些人是疯了不成?他们就不怕也像东突厥一样被灭国?好歹他也是懂点历史,懂点谋略军略的人物,如今大唐崛起,难道我们大家不应该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中原王朝的霸权么?一个个这么急着跪舔是几个意思?

便听李世民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沉声问道:“嗯。。。。吐谷浑汗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上表,莫非是不同意朕当这个天可汗不成?”

却是那个讨人厌的秦浩站了出来,笑嘻嘻地道:“回禀圣人,吐谷浑地处高原,又有沙漠山岭阻拦外界,恐怕是还没得到消息吧,臣听说吐谷浑使者正好在我长安做客,不如让吐谷浑的使者回去请示一下,看看愿不愿意认咱这个‘天可汗’”

吐谷浑心想,你丫有病吧!我们疯了才会主动跪舔,你丫北边刚打完仗,难道还敢跟俺们动手不成?

就在这使者信心满满地想要站出来维护自家威严的时候,一个让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物站了出来:执失思力!

“圣人隆恩,我突厥男儿无以为报,末将愿率领十万突厥男儿,亲自护送吐谷浑使者回去报信,以防路上有悍匪劫路。”

神经病吧你!!你们家为了防几个土匪用十万大军护送啊!我吐谷浑举国之力也凑不出十万骑兵的好吧!最关键的是,你丫站出来是什么鬼啊!

作为使者,他无疑是认识执失思力的,事实上他作为外交官没少跟突厥打交道,对这位前突厥的第一大将印象十分深刻,如果说站出来的是个唐朝大将那也没什么,可特么抢着站出来的却是这执失思力,可怜的吐谷浑使者直接就凌乱了。

什么叫报效圣人对突厥的大恩?人家把你国都灭了,大汗都活捉了,怎么听你的口气跟大恩大德似的?你们突厥人是犯贱还是咋地?

然而就算再不明白他也知道怕啊!本以为大唐军队一定在北边收拾烂摊子呢,可谁知道人家突厥人都已经自告奋勇地要提着十万大军来送自己了,突厥人什么战斗力他们能不知道么?再加上唐朝本土完全腾出了手来,刚刚活捉了颉利可汗的大唐本土军队,嗯。。。。。

莫名的,他感觉青藏高原也并不是那么的安全和牢不可破。

都这个时候了,这使者哪还顾着跟秦浩置气啊,连忙站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道:“不用了不用了,启禀天可汗,我吐谷浑地处边陲,与外界往来想来较少,我家大汗一定是还没听到您成为天可汗的这一好消息,一定是这样啊~臣这就快马加鞭的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家大汗,一月之内,臣一定带着我家大汗的请表和贡品回来,正式拜见天可汗。”

说完,这使者一个头猛地磕在地上,心中更是犹如滔天巨浪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唐为什么会这么强盛,薛延陀和铁勒诸部还有西域各国难道都疯了么!

等等,早在一个多月之前,那秦浩那么嚣张至极有恃无恐的态度,难道当时他们大唐就已经布局了?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那好,一个月后,薛延陀他们的使者也该到了,朕就在长安等着,等着你们万国会盟啊,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居然还想着秦浩,天可汗制度可以运作的如此完美顺畅,这臭小子可是有功劳的,不由得越看越是喜欢,道:“秦郎中,秦郎中?别睡了,太极殿上成何体统,朕今天看你顺眼,哈哈哈,此情此景,你来做首诗听听,做的好朕升你官,如何啊?”

噗。

吐谷浑使者吐血了,你特么是在气我对不对,你特么一定是在气我对不对,我。。。。好吧,我忍。

满朝文武都以为,秦浩一定会作诗一首愉噎那吐谷浑使者两句,却不想秦浩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竟然神色郑重地道: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拜师宴

李世民被尊为天可汗,普天同庆,秦浩也忙坏了,随着东突厥的灭亡,河西走廊又一次握在了大唐的手里,联通欧亚的那条丝绸之路,时隔了五百多年,终于又重新开辟了出来。

作为大唐的舆论掌控者兼情报头子,西域几十个国家哪个不得派探子?铁勒那么多部落,哪个不得先策反俩人?西突厥这两年自己内部不怎么愿意打了,是不是得挑拨挑拨?秦浩还好些,但马周和杜荷却是早就累躺下了。

然而不管忙成什么样,趁着喜庆,有件事却是得赶紧办了,那就是他与魏徵正式的收徒仪式。

中国人干啥都讲究个仪式,自己身上发生点啥大事必须得把全村的老少爷们全都叫来做个见证才行,否则就不算数,收徒也不例外,虽然魏徵与秦浩的关系已经是尽人皆知,但就好像是那领了证却没办婚礼的两口子,虽说也是一对,但却总觉得差点什么。

这一天,秦浩早早地就起床了,在小蝶的服侍下洗脸刷牙,刮了一下嘴角边上刚长出来的也不知是胡子还是绒毛,打扮的帅帅的,就差涂脂抹粉了。

穿上一件得体的蜀锦儒生衫,披上一苏秀的花鸟山水袍,头上带的是镶玉的双翅冲天冠,脚上踏的是虎头羊皮青云靴,腰间系一金玉相扣的腰带,手上拿着一柄象牙雕台扇,谁见了都得暗赞一声好郎君,一看就是那风流的才子,飒爽的秀才。

如今秦浩也算是有钱人了,既然是仪式,他倒也不介意把排场给整的大一些,魏徵的家里虽然小了些,但摆上个三五十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菜吃的是熊掌鲍鱼,酒喝的是西域陈年葡萄酿,魏徵清贫,这些东西就由自己准备了。

到了魏府,拜见了师父和师娘,师娘裴氏笑的都见牙不见眼了,头一回看秦浩这么顺眼,还笑着给秦浩封了一封红包,虽然只有一贯钱,但摸着沉甸甸的还挺舒坦。

一直忙活到正午时分,满朝文武也差不多该下朝了,秦浩作为弟子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正门口当迎宾,今儿来祝贺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历来都是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师徒俩一个是当朝的宰相,另一个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大唐第一俊彦,稍微搭上点关系的,谁不想来混个脸熟?

可事实上,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是连脸熟都混不上的,不管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还是五品以下没怎么说过话的小官,事实上他们连魏徵的面都不一定见得上,进了门也是由管家招待的,能跟魏叔玉说上一句话都算是运气了。

秦浩在正门口等着朝廷下班,能从这正门走的就都是大佬了,今天门口这一迎,说两句场面话,彼此就算是定下长辈与晚辈的关系了。

没一会功夫,那些不怎么上朝的勋贵就先到了,第一个迎接的居然是秦琼,秦琼无疑是对秦浩印象很好的,虽然身体已经不行了,但依旧用厚实的大手拍着他的肩膀,还非得说有机会让秦浩去他们家看看家谱,说没准俩人还能攀上点亲戚关系。

比较哭笑不得的是,秦琼送的礼物居然是一对黄金锏,不是李世民送他的那对,而是他根据款式样子原样打造的,现如今全大唐的百姓甚至基层士兵都以为秦琼是使双锏的,这自然是秦浩的锅了,一对黄金锏送给秦浩也算是一段善缘,秦琼身体不好,将来看在这一对锏的份上,秦浩也得照顾他的后人。

秦浩对文官系统的那些人熟悉一些,这些不当职的勋贵就不是太熟悉,便由秦琼一一介绍,张亮是个高高大大的胖子,段志玄是个文人模样的白脸,侯君集虽然位高权重但对秦浩却很客气。

这些大佬秦浩都没怎么接触过,而且他们跟魏徵也不是特熟,送的礼没什么特色,就算是中规中矩吧,倒是都挺值钱。

而紧接着勋贵之后来的,就是皇亲国戚了,由辈分最高的李神通带领,一大圈的王爷齐齐摸着秦浩的脑袋,好像摸一摸能让自己长大个似的。

李神通哈哈大笑,越看秦浩越觉得满意,且不说秦浩帮他在洛阳赚了多少的钱,就说秦浩跟他儿子的关系他也瞅着亲切,而皇亲中的那些实权派对秦浩的印象无疑也是不错的,比如李道宗和柴绍,这次要不是秦浩,柴绍出征就彻底打酱油了,因此送出的礼物也是价值不菲。

就连那些闲散王爷们对秦浩的热情也有些高,高的秦浩都别扭,要知道李孝恭和李神通这种级别并不如何缺钱,而那些混吃等死养肥猪的李家王爷则是真的缺,秦浩帮着李神通赚了多少钱他们心理都有数,谁不想搭这一趟顺风车。

秦浩左看看又看看,在这一群王爷之中没找到李孝恭的身影,不免有些失望,心头落寞了几分,李神通好像知道秦浩在想什么,拍着秦浩的脑袋低声道:“好小子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淮安王府的事,本王绝不会不管的,现如今天下太平,看本王怎么帮你成就好事。”

秦浩大喜,自然是连忙谢过,这李神通论辈分,李孝恭还要叫他一声叔叔,有他帮衬,想来怎么也得有点作用,这一乐呵之下,秦浩瞅李神通送来的红玉珊瑚都顺眼多了。

紧接着皇亲王爷们之后,李靖和李勣竟然联手而来,秦浩赶忙上前迎接,李靖送的居然是王羲之的字,便听李靖道:“我看你能写出三国演义这样的书,想来也是懂兵的,我有意将毕生用兵心得整理出来,写成兵书,你若有兴趣,可以来找我学习学习,我大唐的未来,以后还是得靠你们这些少年人啊。”

秦浩这一听,那颗悬着的心就算是落肚了,看来李靖对自己的用意很清楚,而且明显是领情了,谁说李靖是个政治白痴来着?人老成精,一个每次都站错队,最后却得了善终的老头,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事?

李勣就更有意思了,居然送的是一把刀,秦浩本以为那隋唐英雄传把他给说成道士他会憋着气送一个拂尘啥的呢,而且他愣是拍了秦浩的肩膀好久好久,拍的都疼了,弄得秦浩都一脸懵逼,自己跟他好像没这么熟吧,俩人之间没什么情分才是啊。

第二百章 客似云来

就在秦浩一头雾水的时候,李勣郑重地道:“我替我兄长谢你,你诬蔑我是个道士的事就算了,这把刀,乃是我兄长年轻时的佩刀,本想找到他的后人送给他,可惜却始终没有找到,送给你吧,也算是咱们之间留个善缘,不嫌弃的话以后叫一声叔叔,有事尽管来找我,不用跟我客气了。”

说完,也不等秦浩反应过来,李勣就这么直接进屋了。

秦浩寻思了好半天才想明白,李勣说的兄长应该是是单雄信。

要是这李勣也有意思,一开始本名叫徐世绩,对,就是那个隋唐英雄传里类似于军师一样的那个道士徐懋功,后来投降李唐赐姓李,改叫李世勣,等李世民上台之后又要把世字去掉,后来武则天时期他孙子造反,他被开棺鞭尸,赐的那个李又给收回来了,又叫徐勣,这名字也真是够纠结的了。

真实历史上,单雄信跟秦琼啊程咬金他们的关系其实只能说是还不错,但要说是生死弟兄却有些过了,而且单雄信其实名声并不如何好,所谓的义薄云天更是扯淡,骂一句三姓家奴或许打击面有点大了,但单雄信的为人确实是隋末唐初武将中无耻指数比较高的了。

而再无耻的人也是有几个好兄弟的,李勣就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好兄弟,二人前三十年的人生轨迹几乎一毛一样,从小一同长大,一同杀人一同造反的好兄弟,只是因为眼光不一样,投奔的主子不一样,一个成了人人鄙视的贼子,一个成了日后的大唐四大名将,每每想起来,李勣的心里不免嗟叹。

秦浩一本隋唐,给单雄信洗白洗的,他自己看着都不好意思了,什么义薄云天小孟尝啊,隋唐第十八好汉啊,九省五路总瓢把子啊,这份义气劲吹的李勣都脸红,尤其是最后,弄得好像是兄弟们集体对不起他似的。

李勣自然也很感激,如今这文艺作品的厉害他已经尽知,比如他领兵的时候必须得时不时的出来露个面给士兵们看看,以证明他们的老大不是个道士,同样的,单雄信这个好兄弟虽然一件好事都没做过,最后却得了个义名在地下,他这个做兄弟的还是很爽的。

秦浩也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竟然跟李勣结下了这么大的善缘,这还真是无心之举,当时情况太匆忙,除了把原本的隋唐英雄传中太过作死的地方给删了以外全是照搬抄袭的,要真想拍李勣马屁的话怎么不可能把这货给写成个道士啊。

可惜今天时机不合适,否则秦浩真应该进去好好跟他聊一聊,还有李靖也是,老子可不是施恩不图报的活雷锋,你们丫欠了老子的人情老子可是要记一辈子的。

没多大一会,文官们也到了,秦浩和魏徵都是文官,因此他们和这一波最熟,这一波送的礼物也就贵重些,更有意义一些。

比如韦挺,这货送了一块小山那么大的太湖石,看上去就气派,直接给搬到秦浩他们家去了,裴寂则送了一张通体和田玉的小桌,这肯定又是当年裴矩留下的私货。

这两位昔日旧敌,卖好的意图如此明显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裴寂,估摸着这次大胜之后他也真是有些慌了,连这等传家宝都满世界乱送了。

除此之外连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都送了相当不错的好宝贝,毕竟他们的宝贝儿子如今就在自己手里,比较意外的是杜如晦居然也亲自来了,老杜同志最近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连李二都不舍得让他上朝了,熟知历史的秦浩更是知道这位已经没多久活头了,就这还托着病体给秦浩来庆贺,当真是给面子,倒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看人家,相比之下,那尉迟恭和程咬金居然现在都没露面,难道是因为把他俩儿子给放出去了心里不爽?

不过很明显,秦浩这是想多了。

没一会的功夫,两个憨货就到了,跟随他俩一道而来的还有:李世民!

很明显,这俩人类似于保镖一样的存在。

“圣人竟然亲自登门,臣实在惶恐。”

“起来吧,朕也是许久没出门了,来看个热闹。”

说罢,秦浩连忙起来引着李世民进去了,到此为止,后面肯定不会再有人来了。

只是一进去,便听里面乱哄哄地吵作一团,有骂街的,有劝架的,甚至还有那哈哈大笑的,弄得秦浩一愣,心想这特么是老子和师父一辈子的大事,谁这么不给面子?

等走进了才看见,却是那唐俭和李靖。

只见唐俭此时是面红脖子粗,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去跟李靖撕bi,被身后的房玄龄等人死死地拉住,一边破口大骂,而李靖则抱着膀子沉着脸,看上去也是在憋气,由一旁的李勣轻轻搭着肩膀算是拉着。

秦浩眼尖,看见那房玄龄等人拽着的手压根就没使劲,甚至杜如晦干脆就只拽了一角衣服,显然这唐俭也是没打算真上,否则就他那小体格恐怕都不够李靖一巴掌打的,反倒是他这么骂的挺爽,李靖自持身份而且又稍有一点理亏,竟也不还嘴。

这两位明显都是好演员,这一场三分真七分假的好戏还真不是秦浩导演的,人家俩人现在已经进入到了自由发挥的阶段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众人这才看见是圣人到了,李靖和唐俭连忙跪下请罪,那些拉架的和看热闹的也忙着低头行礼。

“干什么呢,今日这是魏卿的大事,你们俩在这都不能消停消停么?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

二人听了连忙磕头谢恩,彼此之间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便各自去了,很明显,这俩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等到把李世民送到主位上做好,李世民才瞥了秦浩一眼冷哼一声道:“哼,都是你干的好事,朕如今每天都要看戏。”

显然,下边这点弯弯绕是瞒不过李二的,看破不说破,君臣三人一块演戏罢了,有时候政治这东西就是这样,观众和演员都知道是假的,但偏偏观众得叫好,演员得卖力,谁要敢当聪明人保证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这是臣的本分,为君分忧么。”

“怎么?莫非在你心里,朕是一个嫉贤妒能,小肚鸡肠,不信任百官的昏君么?”

秦浩闻言一囧,这种事心里明白就得了呗,说出来多尴尬啊。

第二百零一章 贞恒

李世民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风言衙门从建立到现在一共才不到半年的时间,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能将人员结构组织起来就算是不错的了,可不成想你却已经做出了这么多大事,只是朕希望你可以将这衙门和你的一身本事都用在正地方去,像这次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为好。”

秦浩道:“是,微臣鲁莽,请圣人降罪。”

“算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叫你这么折腾一下,李靖也能安心不少,朕已经跟他谈过了,朕绝不是那猜忌之主,以后重用他的地方还多着呢,同样的,你也是如此,只要你不负朕,朕亦绝不会负你,那些用不着的小心思,从今以后就收了吧,还是将心思放在怎么帮济世安邦上来吧,些许鬼蜮伎俩,人心算计的小道,朝廷中比你厉害的有的是,心思用在这上面来,对你来说才是暴殄天物,这方面你要跟你师父好好学学。”

秦浩额头见汗,知道李世民在点自己,给自己吃定心丸的同时未必也不是在警告自己,连忙道“小臣糊涂,多谢圣人提点。”

“你能拜魏卿为师,朕很欣慰,满朝文武中若论能力才学,魏卿未必比得上房玄龄,若论出谋划策安排周密,他也比不上长孙无忌,但若说立身之正,为人之贞,德行之固,魏卿的风骨可谓古今罕有,堪称国士无双,你拜老师,除了学习政务经书,更应该学习你老师的官品德行啊!”

“小臣明白。”

正说着话,魏徵也过来拜见李世民了,也不等他行礼,李世民连连摆手示意起来,道:“魏爱卿给这小子取了表字没有?”

魏徵哪里听不懂其中意思,连忙笑着道:“回圣人,近日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呢。”

秦浩闻言心里直撇嘴,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李世民却装着明白揣糊涂,道:“既然魏爱卿公务繁忙,不如由朕来取一个如何?”

李世民和魏徵这两句话声音大了一点,厅上众人大半都听到了,这时候自然十分识趣的安静了下来,等着李世民的金口玉言。

倒是秦浩颇为紧张,生怕这表字是李世民随口取的,要知道这表字可是要跟自己一辈子的,某种意义上比名字用的还要多些,比如房玄龄,苏定方,薛仁贵等,人们对他们的名字反而记不太住。

便听李世民道:“愿你能秉令师之节,之忠,之贞,之志,常修德行,常思慎深,便取‘贞恒’吧,希望你能不负师恩,始终坚定正直。”

表字代表希冀,这李世民用这两个字当自己的表字,意思倒也很清楚了。同时也稍微松了口气,这两字应该不是随口取的,起码还算不错。

李世民亲自取的字,便是要叫你狗屎恐怕都能有人给解释出好来,况且这两个字起码寓意是真的不错,当即大厅上乱乱哄哄地全是拍马屁的声音。

如此,这拜师仪式最重要的部分就算是完事了,剩下的就是些表面功夫了,至于魏徵原本打算给取什么,不重要。

接着,秦浩便向魏徵奉上六礼,包括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腊肉,其实都是形而上的东西,没什么意思,取个好彩头罢了,然后规规矩矩地给魏徵和师娘磕头。

本来,魏徵这时候应该要讲一些勉励的话,说一些学习的规矩之类的,可是刚刚那欠儿了吧唧的李世民取表字的时候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跟魏徵本来想表达的虽然用词不同,却是一个意思,这个时候再说的话就很尴尬了。

因此,憋了半天,魏徵只好道:“徒儿你要谨记圣人的教诲,做个正直的人。”

“是,师父。”

接着就是束修了,说白了就是把头发扎起来,其实秦浩连官都当了这么久了,仪容仪表早就按成人来要求了,此时却得打乱了重来,让魏徵亲手再给规整规整。

接下来,自然就是魏徵回赠礼品的环节了,老实说秦浩对此还是很期待的,毕竟魏徵再怎么穷,作为朝廷忠臣压箱底的宝物还是有不少的吧。

殊不知魏徵好悬因为这礼物的事难死,他身上的宝物确实是有些,但大部分都是李世民赏赐的,这时候拿出来不合适,小部分则是李建成赏赐的,这时候拿出来更不合适。

最后,魏徵一咬牙,索性真的拿出了传家之宝,却是一本书稿,那书明显不是用来读的,只是翻动都可能把纸张给翻碎了,上书孝经综纬四个字,竟是郭瑀原稿,其弟子刘昞注解。

这玩意价值根本就没法估量了,乃是儒家传承之瑰宝,而郭瑀和刘昞师徒二人又都是传承儒学的鸿儒,这东西作为回赐之礼不管是价值还是寓意都合适的不要不要的,就是那魏徵不断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秦浩估计,师父的心中已经是血流不止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跟其他任何仪式没啥区别了:吃好喝好。

作为主角,秦浩自然要下去挨桌敬酒的,外边乱乱哄哄的那几十桌可以不用管,但厅里面的这十来桌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大佬,着实不好应付。

李世民喝了第一杯之后,众人也就吆五喝六地乱起来了,任何朝代开国的时候规矩都是最少的,就算李世民自己,私下里也是一派随和的样子,动不动还脱衣服跟尉迟恭摔跤什么的,你能指望这帮大佬规矩到哪去?不一会的功夫,挺文雅的场合,尉迟恭他们就开始骂片儿汤话了,根本不管李世民在不在场。

秦浩自然成了重点关照对象,这群老不羞,居然也好意思灌自己喝酒,是特么送礼送的心疼了还是咋地?反正没多大一会,秦浩就头晕目眩了。

等秦浩来到那一桌李家王爷处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好像眼神都不太好使了,跟看着李欣了似的。

嘎?

秦浩赶紧轻抽了自己一巴掌,定睛一看,真是李欣来了,穿着一身戎装,头发扎起来梳了个冲天冠,倒像是谁家的小王爷。

“你……你怎么来了?”

秦浩吓得左顾右盼,连忙道:“你是自己来的还是跟你爹来的?”

李欣撇嘴道:“你的大日子,我怎么能不来?你怕什么,今天连圣上都亲自来了,我爹来了又能怎滴。”

“哦~这么说没来啊。”

“哼,我爹是怕来了忍不住揍你。”

“没来我就放心了。”

许是酒壮怂人胆,秦浩今天拜了师心情正好,看李欣那俏模样就心动,一冲动,也不管后边就是正在和尉迟恭划拳的李世民,居然直接一把给抱住,吻了过去,旁边的李道宗本来端起酒杯来想勉励几句,这时候脸都绿了。

李欣是李孝恭交给他带来的,特么这小子太不把我这做小叔叔的放在眼里了吧。

第二百零二章 挖墙脚?

李世民笑嘻嘻地看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拥吻的二人道:“年轻,真好啊。”

魏徵不失时机地插话道:“圣人赎罪,这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高攀皇室宗亲,有罪,有罪。”

李二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徵,对他肚子里那点想法门清,却道:“贞恒这孩子乃是朕见过最优秀的少年俊彦,莫说一郡主,便是公主也没什么配不上的。”

魏徵大喜,就要谢恩,李二却无良大笑道:“贞恒若是要尚个公主,朕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不过这郡主么。。。朕也不好越俎代庖,还是要以河间王兄的意见为主的,玄成你的任务很重啊,哈哈哈哈哈。”

魏徵闻言不由一阵苦笑。

另一边,李道宗也差不多,想说点什么吧,却被李神通给制止住了,哈哈大笑道:“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么。”

“可是……”

李神通压低声音贴着李道宗耳朵道:“你这大侄女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贤良淑德四字哪点沾了边了?难得有这么优秀的小傻子看上了,还这么瓷实,李孝恭那个二货大侄子不懂事,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看不明白啊,过了这个村,还上哪去找这个店去?”

“额。。。。虽然你说的都是实情,可这。。。。。”

李神通又道:“承范啊,你如今军功已经不在我之下了,我李家的未来,就落在你身上了,这宗亲主事这一块,早晚你得担起来,站在咱们宗室的角度考虑考虑,贞恒和这丫头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道宗闻言不由得一阵沉默,站在李家的角度,有这么牛叉的一个侄女婿当然是好事了啊,不说别的,以后找他办啥事起码仗义不少不是?且不说此子以后的成就,就说现在,谁瞅着洛阳那么大一块地产生意不眼红?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人去找秦浩聊这事,不就是在等小两口这事呢么。

这特么,可是讲道理人家李孝恭才是亲爹啊,咱这堆叔叔大爷们急的这是啥劲呢。

结果当天下午,秦浩和李欣就在一群没溜的王爷们的默许之下,手牵着手逛街去了。

当天晚上,魏徵便备了不少的厚礼郑重地去河间王府拜见了李孝恭,李孝恭总不可能不见吧,于是乎只得跟魏徵聊了一晚上的废话,这期间,魏徵几次想把话题往孩子们身上引,李孝恭却始终以一招太极神功给推诿过去,不过好在态度并不算特别强硬,倔强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劲。

秦浩对此也并不失望,泡妞么,老丈人这一关从来都是不好过的,自己有耐心。

…………

第二天一早,秦浩恭恭敬敬地朝魏徵和师娘行了礼,就回自己家去了,昨天一大天他收了不少长辈的期许,尤其是那韦挺送的太湖石,这玩意虽然一千年今后也是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东西,但在这年月却是货真价实的异宝,往门口不远处一放,就是有面子。

往里走没两步,便听边院里一阵爽朗的欢声笑语,秦浩这宅子三进,最里边是他自己的家,往前暂时住的是许杰,苏定方没家,暂时和许杰住一个院,但大部分时候这货是不回来睡的,一个月三十天他能在平康坊住二十九天。

这俩老货乐什么呢,这么开心?

往里一探,发现竟然是李靖和李勣俩人,整合苏定方他们俩在喝酒,许杰那小老婆张氏正一旁殷勤服侍着。

“呦,是贞恒啊,快过来快过来,等你半天了。”

秦浩一看,这两位居然联袂一起来了,分量很重啊,也不知找自己是有啥事,连忙过去坐好。

李靖道:“本来是找贞恒说点事情,想不到他们俩竟和你住在一起,倒是挺好。”

李勣笑道:“刚才我们正琢磨着,给定方说一门亲事呢,好歹现在也是中郎将了,总不能这么一直打光棍吧。”

秦浩笑道:“那感情好,找个厉害点的婆娘,收一收苏大哥的心。”

苏定方脸红道:“俺都快四十的人了,有啥可找的,谁能看得上我啊。”

许杰道:“还是得有个婆娘,有了婆娘才是家。”说着,他居然还和正在倒酒的张氏来了个神情凝视,弄得秦浩差一点就吐槽了。

大哥你这不是婆娘,是小老婆的好不,而且还是捡人家剩的。

李靖笑道:“定方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不过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娶一个高门大户的闺女做老婆还是不难的,你是我心腹爱将,看上了谁直管告诉我,我来给你提亲。”

得,苏定方闻言又脸红的咕噜咕噜喝酒了。

众人哈哈大笑,好半天李靖才道:“好了,说正事。”

“哦,对,李大总管您找我是什么事?”

李靖笑道:“仗都打完了,就别叫什么大总管了,贞恒你这次确实是帮了我不小的忙,我琢磨着,这两天就去找河间王说说你们俩的事,你看如何?”

秦浩自然是大喜,有李靖去当说客,这事可就好办多了啊,这爷们可比魏徵管用,这两位可是老搭档了。

“如此,就多谢卫国公了。”

“事先说好,可不见得能成啊。”

李靖又笑道:“好了,说正事,这次我俩来找你,除了谢你之外,倒也确实有点事要跟你商量。”

秦浩道:“瞧您这话说的,有事您吩咐就是了,何来商量二字。”

李靖摇头道:“还真得商量商量,是这样,裴行俭是你的兄弟吧。”

“是。”

“这小子真不错,这次出使也多亏了他才能护得住唐俭的安全,否则我便真成了有罪了。这是个好苗子,我有意将他调出来,他却说要问过你的意思,我看得出他对你很尊重,便来问问,你这庙虽好,但终究更适合权贵子弟一些,况且阴私用间,毕竟只是军法中的小道,这小子有大将之才,还是得在正规的军队中历练历练,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浩闻言一愣,当下也颇为踟蹰。

确实,裴行俭若是一直在他手底下,了不起就是个间谍头子,对旁人来说这或许很高了,但对这位儒将之雄来说未免暴殄,这也是为啥秦浩始终坚持让他跟着苏定方学习兵法的原因。

秦浩总想着,按照历史轨迹去走,这样他才会有把握,比如这裴行俭,历史上既然是苏定方教出来的,这辈子只要多跟着混混,等到了时候把他调出去,自然不会比原本历史差,可是就连秦浩自己也清楚,如今,历史早就变了。

裴行俭比原本历史上入仕早得多得多,起点也要高得多,总不能为了不改变历史,最后把他流放西域吧。

现在,大唐军神李靖抛出橄榄枝了,咱是接还是不接?苏定方本就是李靖的徒弟,如此看来这兵法可谓一脉相承,只是这师徒父子,什么样的锅就得配什么样的瓢,苏定方能教好的人,李靖还真不见得能教出那么大的成就来。

这事。。。。。要不要答应呢?

第二百零三章 你家的

李靖见秦浩在犹豫,便道:“既然你是裴行俭的大哥,那你应该知道,什么对他才是好的,而不是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他和你一样,都还很年轻。”

沉思中的秦浩闻言却愣住了。

李靖这句话提醒了自己,是啊,他和裴行俭最大的资本不就是年轻么?

年轻,也就不怕犯错,要知道原本历史上的裴行俭可是流放的戴罪之身,而且当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还有比这更低的起点么?

换句话说,秦浩对裴行俭的塑造最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来试错,就算真的没玩明白,大不了就把他流放呗。

想到此,秦浩的眼界一下子就打开了,便道:“也好,那卫国公打算怎么安置他?”

李靖道:“还能怎么安排,留在我身边做个军文书吧,虽说年纪小点,但好歹这次打仗也是立过功的,倒也说得过去。”

留在李靖身边做个文书,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无异于是青云直上了,怕是除秦浩以外,天下再无能与之相比的人物了,而且言传身教之下,能力肯定也会飞速成长。

只是沉吟了片刻,秦浩还是问道:“只是卫国公,如今我大唐蒸蒸日上,也没有什么仗打,这时候把他调到你身边无非也就是从我这换到兵部而已,出于磨砺的角度考虑,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李靖皱眉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秦浩想了想道:“英国公,并州那块事物,是由谁来主持?”

李勣想了想道:“具体的安排还没定下来,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

虽然灭了东突厥,但并州依然是西进重塞,此地不管名义上由哪个王爷当家,实际上必须得有个大将亲自坐镇才行的,而李靖肯定会留在长安,那并州一地的主事除了李勣之外,几乎也不太可能会有什么其他人选了。

秦浩道:“我的意思是这样,裴行俭那小子也算是能文能武之辈,留在我身边,确实是暴殄天物,浪费才华,只是现在没有仗打,他留在京城和留在我身边其实差距并不大,就算能得卫国公言传身教,但这小子毕竟没有真的在军营里待过,纸上谈兵终究是难得精髓,我想,能不能让他跟着英国公,去并州军赛之地,管管民生,或者管管军营后勤什么的,也给以后出将打打基础。”

还没等李靖说什么,李勣就已经哈哈大笑了,闻言连连赞叹,道:“好好好,我觉得可以,以裴行俭的官职和功绩,足以外放个并州县令了,我时刻看着点,用不了几年保证还你个棒小伙子。”

李勣没法不得已啊,要知道这名师难寻,这好弟子更难寻啊,尤其带兵打仗这种事,那是要看天分的,这裴行俭不光李靖看上了,难道他李勣就看不出来这小子的天分?

只不过当今用兵大家里,李靖才是第一人,虽然李勣自认也不弱,但终究还是稍微弱了那么一丢丢,最关键的是,他李勣一身本事并不是系统学习而来的,教徒弟这种事确实不如人家李靖擅长,人家李靖毕竟是韩擒虎的外甥,说白了就是家学渊源,而李勣呢?造反派出身,先跟翟让后跟李密再跟李世民,属于实干家,属于知道怎么干但说不清楚那种。

因此,虽然有这个心思,但也就没说这个话,免得自讨没趣,没成想,突然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块馅饼,他李勣居然从李靖的手里抢了个徒弟。

李靖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秦浩的这种做法,相当于把裴行俭放到基层开始一点一点的磨练,相比于成为李靖的文书,这种做法无疑更扎实许多,就像他自己说的,裴行俭有的是时间,而且大唐现如今并不缺少大将,远没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起码二十年之内还没有晚辈们太过露脸的机会。

既然如此,李靖也就不说什么了。

几个人三言两语地就定下了裴行俭以后的去向,正主这时候还啥都不知道呢,于是秦浩便让人去把裴行俭给叫来。

等到裴行俭来了,秦浩把前因后果跟裴行俭一说,本以为裴行俭一定会欢呼雀跃,却不想裴行俭居然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李勣不悦道:“怎么,不愿意在我身边当县令?”

裴行俭忙道:“不敢不敢,能得英国公提点,这是下官天大的福分,家父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只是去并州。。。。”

李靖也帮腔道:“并州虽苦,却是男儿用武之地,京城虽富饶繁华,却也是好男儿的销骨乡,你既是将门之后,又没有先人余泽,马上取功名乃是你的宿命。”

“我知道的,多谢英国公,卫国公,还有大哥,可以去并州我也是求之不得,只是能不能。。。等一等,我。。。我可能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私事?

还是秦浩反应快,问道:“你该不会在长安有心上人了吧。”

裴行俭闻言脸一红,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这模样跟默认也没啥两样了,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秦浩拍着裴行俭的肩膀道“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论年龄你也到了订婚的时候了,也怪大哥对你平时关心少,居然都不知道,说说,看中谁家的闺女了,我兄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当世少年中少有的俊彦,又是名门望族之后,将门虎子,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良配,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幸运啊。”

便见裴行俭似胆怯,似害羞,似踟蹰地蹦出来三个字:你家的。

………………

秦浩蹭地一下就蹿起来了,上去就是一脚,李靖李勣和许杰二人一边憋着笑,一边拉着他,甚至还不忘愉噎道:“贞恒这是干什么啊,裴小兄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当世少年中少有的俊彦,又是名门望族之后,将门虎子,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良配,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这特么的,这话听得咋这么耳熟呢。

“秦!小!芸!!你特么给我滚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报应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好像小孩子挨批一样神情的俩人,秦浩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大唐自由恋爱比较流行,但流行到自己家和流行到别人家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最关键的是,自己还啥都不知道。

这就很过分了啊,我特么好歹也是你大哥,你要泡我妹子以前,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啊?

“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行俭低声道:“其实。。。。从洛阳的时候就。。。。”

秦浩一听腾的就炸了,“洛阳?洛阳!!好家伙,都大半年了是么,你们。。。。你们。。。。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真不愧是我风言衙门的兵啊。”

小芸噘嘴道:“还不是因为你成天到晚不知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关心我。”

秦浩一听更怒:“怎么说话呢?合着还赖我了是不?”

裴行俭连忙解释道:“大哥你不要动怒,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洛阳的时候,小芸她自行修炼《相经》等道法,有许多地方不明,就来问我,我以前多少看过一点道家的典籍,就。。。。但那时候我们只是互有好感,可真是什么都没干啊。”

在洛阳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实在都是文化水平有限,尤其那些小弟们大部分还都是后学的字呢,裴行俭好歹是名门之后,而且是本打算考明经的,肚子里自有三两墨水,除了向他请教之外小芸确实也没什么其他的人选。

只是秦浩的重点却没在这,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解释一下,啥叫“‘那时候’啥也没干?那你俩现在干啥了?”

裴行俭闻言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着头装哑巴,弄得秦浩更是暴跳如雷,找来马鞭就要抽人,却被小芸扑在身上挡住,弄得秦浩怪下不去手的。

“就许你半夜去河间王府私会,不许我们光明正大地玩耍么?哪有你这样的道理,自己上梁不正还怪下梁歪?”

卧槽,尼玛说的好有道理啊,我竟然无言以对。

好半天,秦浩才叹息一声道:“唉~,你们。。。。不合适。”

却不想裴行俭还没说什么,小芸却把小胸脯一挺,跟刺猬似的就扎过来了:“怎么不合适了,哪不合适了?他是河东裴氏中眷房嫡亲,咱们家爹娘都是饿死的,论门第还是咱们家高攀呢,论人品论能力,少年人中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与裴郎比肩?你说,哪不合适了?”

好特么有道理啊!这妹妹养的有啥用?

此时此刻,秦浩真想掀桌子,这特娘的莫非是自己泡李欣的报应?

秦浩觉得,自己从来,从来,从来没这么理解李孝恭过。

裴行俭优秀不?优秀,除了自己这个挂逼,本时代少年人中绝无任何一个人可以与之比肩,一个武则天无时无刻不想弄死,最后却成了大唐四大名将并善终的儒将之雄你说厉不厉害?

但这么优秀的裴行俭,却绝不是小芸的良配,对小芸来说,最适合他的是找一个类似于五姓七望这样的世家大族,随便嫁给一个嫡系子孙当少奶奶,凭自己的能耐互她一辈子在婆家作威作福吃喝不愁没毛病,如果妹夫稍微争气一点,有自己提携也不愁混不上个一官半职。

那才是幸福的人生啊。

自己已经是注定要在未来发光发热到几乎大红大紫的人物了,比起今时今日的房玄龄恐怕也不遑多让,说直白点就是人臣之极,一人之下,这么牛逼了你还招裴行俭这样的妹夫干什么?一家子一共就两个人,非得都站在金字塔顶尖,不怕上面风大么?

至于李承乾万一当不上皇帝怎么办?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到时候自己这条线上的人肯定是全家死光光,小芸要是嫁给个普通大户没准还能逃过一劫呢。

秦浩不无悲哀的发现,自己拒绝裴行俭的理由和李孝恭的理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更悲哀的是,小芸和李欣似乎也很相像,都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女,用个褒义词就是有个性,用个贬义词就是特么不懂事了。

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秦浩道:“这事不急,小芸毕竟还小,就连我都没有成年呢何况是她了,这样吧,你先去并州赴任,等过两年你回京了再说。”

裴行俭虽不情愿,却也只好答应,小芸却道:“呸!不行,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缓兵之计啊,再说万一裴郎一走,你就把我许配给别人怎么办。”

“哼,我可不敢,你如今也算是半个仙师了,我害怕到时候妹夫不等洞房花烛就出意外死了呢。”

“知道就好,反正我是认定裴郎了,除了裴郎以外,谁娶我谁死!”

唉!咋就不能跟你嫂子学点好呢。

不管怎么说,裴行俭是被连打带踹的给踢出去了,小芸这边还在闹绝食抗议,秦浩也不管她,权当这丫头在练辟谷了,当即秦浩出门直接就奔了吏部去找长孙无忌去了。

如今长孙冲在自己手底下做事,而且刚刚谣言李靖这事既是立功也是卖好,他来找长孙无忌已经仗义多了,并不算太过冒昧。

听了秦浩希望赶紧把裴行俭调到并州的建议,长孙无忌哭笑不得,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秦浩都想好了,并州只是第一站,过两年直接给他扔定襄去,要是俩人还断不了,他都有心把裴行俭扔南诏那边去。

长孙无忌面色古怪地看着秦浩,总觉得这种事放在别人身上似乎还挺可以理解的,可为啥放在秦浩身上却觉得这么幸灾乐祸呢。

可惜,长孙无忌表示,裴行俭这次也算是立下了功勋,就算有职位调动也得等封赏完事之后,而封赏这种事除了李靖李勣等大佬是第一时间就有结果的,这次十几万主力兵团,百万人参与的国运之战,哪里是短时间就能统计完的?最快也得等一两个月。

等到秦浩气呼呼地走了,长孙无忌和吏部的其余官员实在没忍住,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谁嘴这么欠,不到三天的时间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

全长安的勋贵,对这事就一个反应:该!活特么该!听说李孝恭为此事还专门醉了一顿。

第二百零五章 谁演李世民

一晃眼,又是半个多月。

大唐周边所有少数民族的使节陆陆续续全都已经到了,如契丹,渤海,靺鞨等都派了王子以表诚意,像吐谷浑,薛延陀,铁勒等实力强大一些的也派了侄子之类的。

这些使节进贡结束之后可是不回去的,大唐会安排他们在长安念弘文馆,还会安排他们进宫宿卫,体现了天可汗包容四海的胸襟和大唐胡汉如一的气魄,当然了,某种程度上也不无人质之用。

秦浩的国家大戏院也在这时候建好了,秦浩对这国家大戏院的定位说白了就是一千年前的中央台,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起到带头弘扬主旋律的作用,整个风言衙门为了这次大会盟全都忙了个底朝天。

好在,会盟的仪式还是很顺利的,周边各民族的使团加一块也有几万人了,因此高雅的宫廷乐舞是不太可能在太极宫里的露天广场上表演的,秦浩他们编排的那些主旋律样板戏也就成了主力。

其他的都还好说,只是样板戏中有一幕《秦王破阵》却是大麻烦,这出戏顾名思义,是以秦王破阵乐的曲子为基础,以虎牢关大战为内容,稍稍加了点隋唐演义中的设定,杂七杂八地由秦浩亲笔编写出来的东西。

以秦浩那看遍穿越的文学素养,在一屋子进士的帮助下编写剧本倒是没什么难的,反正也不需要曲折的剧情,只要表现出少年李世民的英勇就可以了,拍马屁的作品,你还能指望他有啥深度内涵是咋的,反正就算写的稀烂,也是国家大剧院每天必演一次的东西,而且看完没人敢不叫好。

这戏写出来半个多月了,在国家大戏院演出时反响一直都挺不错的,因此这会盟之日自然是要演上一演的,也让这些异族人见识见识咱天可汗青年时的无双英姿不是。

可结果,还不等排练呢,演员就掉链子了。

也不怪这演员,关键是秦浩他们之前没想好,演李世民啊!平时在剧场演一演也就算了,这么大的场合,万一出现一丁点的纰漏,是不是得砍头?最关键的是,李世民本人就在下边看着,谁特么知道在圣人的回忆里他是啥样的?万一圣人看了不满意,自己还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么?

虽然秦浩反复的强调,戏台之上没大小,圣人早就已经允许了戏台上出现李世民了,可这帮戏子依旧忍不住打哆嗦,这样的心态下,能演戏才见鬼了。

眼瞅着离会盟的日子越来越近,礼部那边把祭坛都准备好了,自己这边却因为一个演员出幺蛾子,急的马周他们嘴都起泡了,秦浩也是一个劲的喝凉水败火。

这一日,秦浩正在太极宫里坐在露天广场上插着手皱着眉琢磨咋办,李承乾正好路过,见秦浩愁眉苦脸的样,便主动过来凑合道:“咋了?除了孤那堂妹以外还有啥事能难得倒你?哦对了,还有你妹,哈哈哈哈哈。”

秦浩都已经习惯了,自从小芸和裴行俭那事尽人皆知以后,李承乾这厮只要得着机会就会过来嘲讽两句,好像秦浩吃瘪对他来说是一件特别爽的事情一样。

秦浩没心思跟他贫,瞪了他一眼后将这事跟李承乾说了,却不想李承乾蹭的就蹦了起来道:“找我啊!父皇当然没人敢演了,可是我敢啊!”

“你?”

“孤怎么了?你是知道的,孤爱听戏,平日里心情好的时候也能整两句的,虽不敢说多专业,但孤只要稍微练练肯定能上。”

“不是,我不是说你水平的问题,可是你堂堂国之储君干这事,成何体统啊。”

“体统?”

李承乾不乐意了,道:“你想想,这是什么日子?天可汗啊!千年史书,咱中原王朝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即使那汉武帝也不过是远逐匈奴而已,这是举国同欢的大喜日子,孤身为储君在这样的场合里当着上万异族使节的面演一把父皇,这是什么?这是传承啊!这就是最大的体统啊,得让异族知道,咱大唐不仅有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圣人,还有个同样出色的储君!”

秦浩撇了他一眼道:“你胡说八道强词夺理的水平又高了不少,已经有我七分火候了。”

李承乾讪笑道:“这不是没意思么,最近于师父愈发严厉了,再说孤平日就爱戏,一直惦记着过过瘾呢,可于师父却说啥也不让,正好这是个机会,我也能乐呵乐呵,省的成天背之乎者也的闹心,咱们好兄弟讲义气,这事你不会不帮孤吧。”

秦浩想了想道:“我得问问圣人和圣后才行啊。”

李承乾赶紧道:“别别别,孤还想给他们个惊喜呢,再说这事他们肯定会和于师父商量的,于师父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个老腐儒,问他这事肯定黄。”

想了想,秦浩道:“那万一圣人怪罪下来。。。。”

“你放心,万一父亲怪罪,孤肯定一力担了,绝不让你受累。”

想了想,秦浩道:“好吧,回头我想个法子把于志宁弄走,你抽空就练上。”

秦浩之所以答应,自然也是有他的考虑的。

一方面,秦浩确实也觉得这事能做,君不见一千年后的歌唱家国母,八一的时候还出来唱歌了呢么,何况是这么大的千古盛事。

另外,李承乾的容貌与李二还是有七八分相似的,打虎牢关之战的时候李世民其实也就二十出头一点,比李承乾此时大不了多少,若是穿上战甲往台上一站,不用演就是个少年秦王。

当初和李承乾初遇的时候,那个力能勒马的英勇少年,至今秦浩还印象深刻,只是自从于志宁当了太子左庶子以后这样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秦浩甚至都能在李承乾身上感觉出阴郁的气质,估计是被四书五经给折磨的不轻,让他趁此机会爽一把挺好,对这孩子的身心健康肯定有好处,换了哪个十来岁的孩子成天之乎者也的也受不了啊。

最关键的是,他也想让李承乾在这样的盛典上多露露面,让四夷异族都知道,大唐的储君是李承乾,是英姿飒爽甚至青出于蓝的李承乾,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承乾刚才的理由没毛病,而秦浩想的更多一些。

他想到的是宣示主权,想到的是……夺嫡。

第二百零六章 慈祥的李渊

这一天,李渊‘高兴’地弹起了琵琶,只是一不小心断了弦。

这一天,裴寂‘高兴’地喝多了,抱着萧瑀俩老头放声痛哭。

这一天,颉利‘高兴’地跳起了胡璇,夸张地扭着肥硕的屁股,乐出了眼泪。

这一天,吐谷浑使者‘高兴’的奉上了他们最美地珍宝,甚至好悬没认祖归宗,反正最后他们家大汗差一点就成了李二的亲戚。

这一天………………

这一天,李世民登上了高台,享受着下面无数异族的跪拜,想起了那句‘万国衣冠拜冕旒’。

这一天,程咬金和执失思力哈哈大笑着摔跤助兴,汉人与突厥人头一次坐在一起痛饮,胡汉一家。

这一天,从遥远西域而来的粟特人带来了大量的奇珍异宝,进贡给了天可汗李世民,并得到了在长安长住的权利,这个做生意的民族,从未像今天这么自在,欢快。

这一天,有龟兹的舞蹈,铁勒的姑娘,奚族的歌,高昌的琵琶,更有无数大唐子民的欢声笑语。

这一天,也有大唐的储君李承乾,身穿秦王旧甲,手拿天策旧剑,于高台之上纵情高歌。

这一天,属于大唐,属于崭新的时代,属于天可汗。

………………

秦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反正今天参与宴会的都喝多了,醒来的时候身边还睡着个金发碧眼的女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昨天李二赏赐给自己的,一个来自回纥的女奴,而且当时自己和李世民都喝多了,他也记不太起来俩人到底干没干点啥,反正小蝶是很生气。

秦浩对女色方面想来是没什么欲望的,在确定昨晚自己因为实在喝的太多想办事都没办成之后,秦浩直接就把这女人送到了前院,扔到了苏定方的屋里。

一个旧时代终于结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当然,那些属于旧时代的残余,并不会凭空就消失掉。

秦浩本打算给自己煮一碗小米粥,小蝶那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了,不就是领回来一个胡女睡一觉么,居然都敢不给自己做饭了,用许杰的话说这就是欠打,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顶着他婆娘的爪子印一定会更有说服力。

盛水,放米,秦浩还特意往锅里放了几颗红枣和莲子,还另外煮了俩鸡蛋,可惜香喷喷的小米粥一口没吃上,旧时代的残余就找上门来了,中宫的老太监笑呵呵地找到了他,“太上皇有请。”

既然是李渊叫自己进宫,这小米粥自然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上了。

秦浩对李渊这个老头实在是有些怕了,可既然人家叫了又不能不来,好在上次分别的时候老头对他已经没有杀心了,按照史书记载,昨天会盟之后他和李二应该长谈了一次,从此父子二人心结尽去,重新恢复了父慈子孝的和睦关系。

鬼知道这史书几分真几分假,但碰上昨天那样大的场面,李渊估计复出的心思也该死了,不死也没用,如此前无古人的功绩面前,他李渊连最后一点政治资本也没了,确实是很难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等进殿,发现李渊正在练剑,陪着他一块的居然是李神通,俩人与其说是在切磋武艺不如说是俩老头在晨练,看上去半点杀气也无,却让秦浩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李神通在,最起码自己就不会有啥事了。

“哈哈哈,兄长武艺不减当年啊。”

“呵,几十岁的人了,还能提剑杀人是怎滴,哪还有什么武艺不武艺的。”

李渊瞥见秦浩到了,居然和颜悦色地道:“贞恒来了啊,这都一个多月了,也不来看看我老人家,该打。”

秦浩注意到,李渊已经称我而不称朕了,当即心中更是松了许多,要知道原则上来说,天底下只能有一个人称朕,一般太上皇称朕的话皇帝就只能称孤,只不过人家李世民这皇位是抢来的,自不能随便称孤,李渊不改口他也不能强逼着老头改过来,只得这么将错就错了好今年,却不想今天人家主动称我了。

看来这老头如今真的是放下了。

秦浩连忙道:“是是是,最近公务繁忙,始终抽不出时间来见太上皇,罪过罪过。”

两人一问一答间,好似个长辈在和孙子聊家常一样,说不出的和颜悦色,谁能想到这俩人一月之前差一点生死相向?

“对了,听说你是萧吉国师的隔代徒孙?听说他有一套养生术,你会不?”

“会的会的,太上皇若有兴趣,回去臣亲手抄了送来。”

“好,人老了,舞刀弄枪的确实也不合适,以后我就练练养生术吧,多活上几年,也就多看上两眼我大唐的盛世繁华,看看老二能把这国这家,带到什么地步去,这儿子,就是比老子强啊,是不是神通。”

“哈,人老了得服啊,这次出征没有我,我还且闹过一阵脾气呢,却不想这帮臭小子这么能打,一个比一个厉害,呵呵,恐怕以后啊,我这老头也没什么上阵的机会喽,干脆啊,以后我跟兄长练养生术算了,不过我那儿子么,可就不咋地喽,跟你没法比啊,都不是带兵的料,也就老幺还行,知道赚钱,跟你说啊兄长,这一年多的功夫,老幺已经给我赚了好几百万贯了,你不是总说你住着潮么,等以后我那钱存够了,再给你盖个新殿,咱不在这太极宫里待着了。”

俩人说着话的时候,就好像是两个普普通通的老年兄弟,一点也看不出,这两人一个是开国的皇帝,一个是统兵一方的大帅。

“哼,我儿子都天可汗了,还用你那两个臭钱啊,呵呵呵,再说,我这大殿现在已经好多了。”

说着,李渊转头问秦浩道:“贞恒啊,你上次给我拿的那个什么干燥剂,是咋做的来着?还有没有了啊。”

秦浩道:“有有有,那就是卤水加热后形成的卤块,您在宫里让太监们就能做。”

“哦,这么简单啊,哎呀我不记得了,你看看,这么点事还麻烦你跑一趟,这一大早上的没吃饭呢吧,来,我们俩老头也空着肚子呢,一块吃一口。”

第二百零七章 李渊的请求

李渊这大殿,别的特色没有,就是女人多,而且个顶个的都是美女,进了大殿,只见她们有的端着铜盆,有的端着熏香,有的端着铜镜,大概三十来个,全都穿着暴胸的大唐宫装,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说句不太恰当的话,这里头任挑一个扔平康坊去,都是头牌。

要说李世民也算‘孝顺’,许是怕老爷子寂寞,只要搜罗了美女就一股脑的给老爹送来,自己都不要,希望给老爷子找点晚年娱乐。

这么一大屋子的窈窕淑女围着伺候,弄得秦浩都不好意思了,要说这唐朝的风气也是真不错,宫装恨不得能把整个胸部都露出来,反正坐下好半天了,秦浩就觉得白花花的眼晕。

李渊注意到秦浩手上还拿着东西,不由问道:“贞恒又给我拿什么好东西了?”

拜访太上皇,自然不能空手来,秦浩笑道:“是些给太上皇消遣打发时间的玩意,叫麻将。”

这玩意堪称老年人打发时间的瑰宝,前世自己的奶奶都八十了,只要坐下一摸牌,马上就腰也不酸腿也不疼,大小伙子都坐不过她,而且在其他穿唐中出场率很高,总是能将李渊哄得不要不要的,秦浩自然愿意试试。

为了讨好李渊,秦浩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没办法,这货是真特么惹不起,一整副麻将全都是用象牙请了玉匠师父精心雕刻,花纹则是用各种颜色的小玉石镶嵌,不夸张的说光材料他就花了近一万贯,即使他现在有钱也不由得一阵肝疼。

也是巧了,他这头刚拿出来麻将,另一边李承乾就过来请安了,自从会盟那天李渊弹断了琵琶与李世民解开心结之后,李承乾便代替李二每天都来服侍了,如今这爷孙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正好,三缺一,秦浩给三人讲解了一下规则之后李渊果然大感兴趣,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太没意思了,虽然他有一屋子的女人,可他都这岁数了往死了造一天又能整几次,因此他现在对这种娱乐活动都特有兴致。

秦浩笑道:“太上皇,这麻将多少得带点彩头才有意思,您看咱们先玩一贯钱的,试试如何?”

李渊自然没意见,于是四个人坐下后开始洗牌,秦浩还得负责马牌,然后等着这仨一个一个地去认好自己的牌。

作为一个一千年后的公务员,打麻将给领导放炮那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何况李渊是这么新的新手,想怎么放就怎么放,根本就不用担心演戏太假会败了领导的性质,于是没两圈,李渊就乐的不行不行了。

“哈哈哈,朕真是鸿运当头啊!又胡了!哈哈哈哈哈”一高兴,李渊又称朕了,估摸着叫了十多年已经成本能了。

“一贯钱太小,咱们玩大一点,一百贯!”

李渊也豪气,上来就要玩一百贯,秦浩的脸都绿了,这玩意带翻番的,一百贯要是把把输的话一晚上能整出十几万去,于是接下来秦浩稍微注意了一点,时不时的也赢一点,可即使如此这一会功夫七八千贯也已经扔出去了。

便见李渊一边摸牌,一边‘不经意’地道:“对了,贞恒啊,李靖上次的那事,是你办的吧。”

秦浩知道正戏来了,李渊总不可能是特意找他来打麻将的,更何况今天之前还没有麻将呢,自己跟李渊之间有仇无恩,如此和颜悦色的跟自己玩了大半天,没事才叫见鬼呢,当下不敢怠慢道:“是。”

便见李渊摸一张牌,顺手扔了个二条道:“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可以不?”

秦浩正好胡二条,可此时却是只能当看不见了,索性拆了自己的听也打了张二条道:“太上皇您哪里话,有事您吩咐。”

便听李渊叹息一声,突然抓住秦浩的手,虎目中精光一闪,十分郑重地道:“谈不上,是最近那法雅妖僧说自己是什么菩萨转世,可谓妖言惑众,这事你得管啊!”

来了,妖僧法雅!我说今天李渊怎么这么客气,原来已经到了这时候了么。

所谓妖僧法雅,在几年前人家还是一代圣僧的,算是李建成的一个世外之交吧,整个唐朝这种游离在最高权利中心的和尚道士都不在少数,至于所谓的妖言惑众么。。。。。呵呵。

说到底,李世民这是在秋后算账,他夺嫡受了太多的气,这些气刚登基的时候不好发,因为他那时候位置不稳得显示度量,因此不但不怪罪,反而重用了魏徵王珪薛万彻等太子一系人物。

可如今他成为天可汗了,李渊都怂了,位子已经稳如泰山了,就算那些重臣他不好去动,你一个区区和尚总可以献上你的项上人头让本天可汗高兴高兴吧。

要说这法雅单单只是个和尚倒也罢了,偏偏此人交友广阔,朝中不少人都是他的好友,而他的这些好友绝大部分都是李建成旧党,李建成旧党又是什么人呢?说白了就是李渊旧党,而与这法雅关系最好的,就是当朝司空:裴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世民这是要报仇了。

连秦浩都看得出来的事,李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李世民已经夺走了了他的江山,夺走了他的儿子,现如今又要夺走他的朋友,看着李渊两鬓的斑斑白发,秦浩觉得这老头其实也挺可怜的。

“太上皇明鉴,区区一妖僧,哪值得太上皇您开一次口,臣自然会把这事办了,只是臣能力有限,这。。。。别的么,臣可就无能为力了。”

其实什么妖僧不妖僧的,根本就不叫个事,秦浩明天就可以让那和尚消失,只是却治标不治本。

李世民想弄的是裴寂,不是什么妖僧,一个存心找你毛病的领导哪怕你二十年前的文件上一个标点符号弄错了都可能是死罪,这是李世民的仇恨,绝不是自己能跟着掺和的。

虽然他和裴寂以前有过龌龊,不过现在俩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秦浩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落井下石,原本历史中裴寂也就是个流放,好歹没直接咔嚓砍头,秦浩能做的顶多也就是袖手旁观不弄死他,但要说救人?呵呵,卷进这种层面的斗争,自己这六品小官估计溅一身血都能把自己烫死。

第二百零八章 选择

李渊明显看出了秦浩的顾虑,微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已经是昨日黄花了,玄真他有今天也是自作自受,我已经跟老二谈过了,他答应我,会保住玄真一条命。”

“那太上皇您找我的意思是……”

“玄真年纪大了,受不得颠簸流放之苦啊,我年纪也大了,身边的朋友,就剩下他一个了,我想让他留在长安,最好啊,时不时的能进宫陪陪我,你发明的这个麻将有意思,可我也得有牌友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这个……”秦浩苦笑,李世民要整的人,我特么能想啥办法,你就算装成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扮可怜,可我毕竟就只是个六品芝麻官啊。

“只要你帮我这一把,咱们以前的事,就都一笔勾销了。”

…………

合着特么的我不帮你的话你还是要记我的仇是吧!老子又是送麻将又是拆听点炮的毛用都没有了是吧。

秦浩这个气啊,这特么李渊绝对是老狐狸中的狐狸王啊,把自己吃的死死的,自己又不能不干,毕竟李世民是个‘孝子’么,老头想整自己的话有的是办法,而且自己又确确实实得罪过他,估摸着只要不太过分的话李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自己给老爷子撒气。

这特么。。。。进退两难啊!

“我。。。。尽力做点什么吧,但小臣人微言轻,怕是杯水车薪。”

李渊闻言登时笑的跟一朵菊花似的,连连道:“好,好,你小子真是懂事,我太喜欢了,明天再来打牌吧,神通啊,明天你把李孝恭也叫来,太子还要以学业为重,不能总让太子陪我们这些老头子吧。”

李承乾傻了吧唧地道:“没事的爷爷,你开心就行,再说最近孙儿课业重,也想……”

没等李承乾说完,秦浩上去就一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脚面上,然后怒瞪了他一眼。

你特么没看你爷爷都要给我保媒拉线了么,能不能特么懂点事。

李承乾也反应过来了,原来爷爷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啊,高,实在是高,怪不得父亲让我没事就上爷爷这来呢,爷爷这水平厉害啊。

的确,李渊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恩威并施四个字用的漂亮,所谓明天叫李孝恭来打牌,纯粹是给自己画的一张大饼,到时候只要自己牌桌上表现的好一点,李渊哪怕稍微提点几句,李孝恭也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事。

现在秦浩是真纠结了,帮这个忙吧,肯定会让李二不爽,不过好在李世民这人度量大,爱惜人才,魏徵那么气他都没事,兴许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再说李世民晚年那小心眼的劲未必就比李渊差多少,谁知道几十年后的哪天会想起来。

可是不帮吧,李渊要是小心眼对付自己也特么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所谓做糖不甜做醋酸,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估计都不够人家揉吧两下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跟李欣的事,现在跟李孝恭也算是僵持住了,如果没什么契机的话指不定还得这么僵多少年,可能得等到李欣像薛晴一样拖成老姑娘才会有转机。

但李渊如果肯出手的话那可就太不一样了,要知道李渊不但是太上皇,是他堂叔,甚至名义上还是他们李家的家主,子女婚姻这种事人家管起来名正言顺,加上李孝恭心里的那点小无奈,这事最起码八成就成了。

妈鸡儿的,红颜祸水,李欣啊李欣,老子为了你都开始得罪李世民了。

从始至终,秦浩想的从来都是干不干的问题,压根就没想过怎么干的问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连李渊都毫无办法的事,秦浩就是有办法弄成他。

李渊是什么人啊,宦海沉浮几十年愣是混成皇帝的人物,看秦浩的表情基本就猜出秦浩的答案了,美滋滋地扔下一张幺鸡,却给李神通点了个炮。

接近中午的时候,这一圈麻将才终于打完了,婉拒了留在李渊这吃饭的提议,跟李承乾在东宫随便吃了点羊肉面片。

“殿下,帮我个忙,这件事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告诉陛下,越快越好。”

李承乾疑惑道:“这是为何?”

秦浩叹息道:“若是明早我去找太上皇之前,宫里有人来警告我,我可不敢捋龙须啊。”

“呵,合着若是明早之前父亲没有找你,你就把事办了呗?你还真有招啊。”

“有啊,这事对我来说还真不难,而且我估计,太上皇多少也想到了一点,否则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干嘛偏偏找上我呢?”

“好吧。”

…………

午时。

李二上午的心情本来挺好的,上午他和各国使节一起打猎去了,结果他那本来就天下无双的神箭居然还超常发挥了,这天可汗当的老威风了。

结果,吃个午饭的功夫,心情就不好了,服侍的太监们都不太敢靠前了。

好一会,长孙皇后才姗姗来迟,见李世民面前摆着一碗酒,一个人静静的喝着,显然是在喝闷酒。

“大家这是怎么了?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四海臣服天下归心,怎的,还有人能惹你生气不成?”

“唉~”

李二见是长孙皇后,便伸手将她抱住,叹息了一声,有些话跟别人都没法说,还真就他们两口子能说。

“今天父亲把秦浩那小子叫去了。”

长孙皇后疑惑道:“公公最近不是跟你已经缓和了么,怎么,他想拿那小猴子出气?”

“那倒不是,父亲是为了裴寂的事,其实三天前我们就已经谈过这事了,为此还大吵一架,最后各退一步,朕不杀他,但他这司空肯定是不能做了,流放静州。”

长孙皇后疑惑道:“流放静州啊。。。那,公公找那小子是干嘛呢?难道想让那小子来劝您?”

“不是劝,是逼,那小子之前得罪了姑母,父亲与他有怨无恩,是想通过此事逼迫这小子,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打算用某种舆论的压力来逼迫于朕就范吧。”

长孙皇后道:“却不知大家在头疼些什么,既然您都已经知道了,想来只需一道口信传出宫去,事也就办了。”

却听李世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唉~”

第二百零九章 反其道而行

在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血浓于水。

对国人来说,家人始终是家人,不管经历多少的龌龊和不愉快,父子亲情,是永远都没法割舍的。

李世民其实很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捎个口信出去,秦浩那小子绝对不敢再造次,同时他也知道,以那小子的本事,搞不好真的能将局面弄得骑虎难下,咬着牙饶过裴寂的一条老命。

但,李世民更清楚,这次天可汗这个契机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的父子关系缓和了下来,而秦浩,是父亲好不容易抓到的救命稻草,如果真的被自己阻止了,恐怕,父子俩的关系又要降到冰点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成为天可汗以前,李世民虽然对李渊有愧,但脑子里更多的还是想着如何如何保住这得来不易的皇位,而现如今他的皇位稳了,脑子里想的却是父子亲情了。

快五年了,李二几乎没有和李渊说过多少话,更没有好好地聊聊天,因为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这一切的苦,他只能跟长孙皇后去诉说,他是这世间至高无上的天可汗,但他同样也是个儿子,一个不孝之子。

这一天,李世民搂着长孙皇后枯坐了一下午,最终,只剩下沉沉的一声叹息。

随他去吧,让那小子折腾去吧,若真能借来大势,便让那老狗多活一些时日也就是了。

这天下午,秦浩也什么都没干,一个人枯枯地坐在床上,从正午一直等到日落,最终,没人来找他。

哈,到底是亲情战胜了友情么。

这一晚上秦浩压根就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顶着俩黑眼圈就去找李渊打麻将去了,今天他可不打算再给老头送钱了,老子为了你们爷俩那点破事都夹中间来了,得罪的可是当今天可汗,你特么得给我送钱。

结果,又是好几千贯被李孝恭给赢去了。

李孝恭一大早上的听说太上皇叫他去打牌,打牌是啥意思他不知道,但反正就是陪老头玩呗,如今天子与太上皇爷俩的关系缓和了,自己这个做大侄子的陪着玩玩总不犯什么忌讳,不管咋说咱叔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武德年除了仨亲儿子以外佣兵最多的元帅。

可结果他看见秦浩那的时候脸都绿了,这特么不扯淡呢么?李渊,李神通,李孝恭,仨王爷三缺一叫这小子过来凑手算怎么个事啊?李家没人了?

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李渊是什么意思还能不明白是咋的?这小子咋做到的?前些天以李神通为首的这帮叔叔们就一个劲的给这小子当说客,今天鸡儿的连李渊都说动了?

便听李渊问秦浩道:“贞恒啊,昨天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浩想了想道:“八成把握吧。”

李渊大喜,八成,这已经很高了,这种事要是敢说十成才是扯淡呢。

紧接着,李渊就笑着抓住了李孝恭的手,和蔼地道:“孝恭啊,这些年你可是胖了不少啊,怎么没把侄孙女也带进来?那小丫头,小时候就跟他四姑似的,现在稳当点没?应该已经长成大美人了吧,咋没带进宫来让我看看?”

李孝恭不由的嘴里发苦,这特么也太直接了吧,倒是秦浩乐得上赶着送了李渊一个杠。

就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懂事!

“有劳叔叔惦念,那丫头疯得很,整日里舞刀弄枪不说还特别淘气,带进宫再气着您。”

“这话就不对了,毛孩子么,老二当年还成天飞鹰走犬的到处祸害呢,当年啊,他们都说死丫头不好,疯疯癫癫的嫁不出去,可是结果呢?柴绍多好的小子啊,愣是被四丫头迷得神魂颠倒的,还说了,非她不娶,结果人家夫妻俩一同上战场,还帮我收了娘子关呢,哈,三千年来谁家女子能与我家四娘比肩。”

李神通连忙插了一句:“就是啊,什么针织女红贤良淑德,那都是庸人的想法,真正的少年俊彦才不在意这些东西呢,听柴绍说啊,他喜欢的就是秀宁身上的英气劲儿,我看欣儿那丫头就像她姑,一般的少年人咱还看不上呢,跟你说你还别不信,越是俊彦就越是喜欢她那样的。”

漂亮啊,秦浩都快要忍不住给李神通点赞了,连忙打了一张他想要的二饼。

李渊接话道:“是么?哈哈哈,这不就有一个天下少有的俊彦么?哈哈哈,多般配的一对啊,孝恭啊,明天把我侄孙女带来,陪我老人家一块玩玩牌么,也让他们俩年轻人见见,万一看对眼了呢?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好找。”

秦浩乐得肚子都快疼了,干的漂亮啊!他都恨不得上去亲李渊一口了。

而李孝恭呢?这会已经妈个鸡儿的不想说话了,你们还敢再假一点不?这俩叔叔被臭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依着他的脾气,说话的不是李渊他都掀桌子了。

让他俩见见?我特么一到了晚上就得防贼似的就怕他俩见着,他俩见面还少啊?

秦浩爽啊,于是就输给李孝恭好几千,权当讨好老丈人了。

当天回了风言衙门,秦浩直接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裴寂乃是开国功臣,大唐可以雄霸天下,这位十年宰相绝对居功至伟,现在李世民磨刀霍霍,其实颇有一点卸磨杀驴的意思,正常思路上来说,以舆论来逼迫李世民,最好就应该走这样的路子,李世民为了端住他明君的架子,总要稍稍顾及一二的。

李渊也好,李世民也好,也都以为秦浩会这么做,李世民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虽然李二没有组织秦浩行动去伤李渊的心,但他还是想弄死裴寂的,好歹也是政治天才,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他倒也颇有兴趣与这少年天才掰掰手腕。

可谁也没想到,秦浩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了。

“啥?雀鼠谷之战?”

“对啊,有什么问题?”

“这个。。。。大人,雀鼠谷之战确实能体现圣人年少时的英勇善战,想来这个时候编排剧本也是合适的,只是这戏里牵扯裴司空,牵扯。。。。太上皇啊。”

秦浩得意一笑道:“太上皇那边你不用管,裴寂那边也不用担心什么,老子就是要抹黑他,怎么,他打了败仗还说不得了?给我找最丑的,一看着就招人膈应的演员来演他,老子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裴寂是个什么东西。”

马周不由心里嘀咕,这。。。。不是说大人和裴寂已经冰释前嫌了么,看来大人还是很记仇啊。

第二百一十章 以败求胜

所谓雀鼠谷之战,是指发生在武德三年李唐王朝和刘武周的一场战争。

其实这一战,对老百姓来说比虎牢关之战听着还要爽一些,对李世民的捧高作用也更大一些,因为这套路实在是太过穿越了一些,大体如下:

刘武周手下有个叫宋金刚的大将很厉害,把唐军打的狗血淋头,于是李渊派了当朝第一人裴寂统领三军与之大战一场,差一点就挂了。裴寂发现打不过啊,于是就下令坚壁清野。

什么是坚壁清野?说白了就是把村里的房子都烧了,粮食都抢了,把居民迁到城里去,不让敌人补给,要知道当时的战场可是河东啊!那是李唐集团的龙兴之地,是大本营,是老巢,裴寂在河东干这种事,老招恨了,这一道命令最少让十几万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可结果。。。。又特么败了。

和无数剧情一样,在这种千钧一发的为难时刻,主角登场了,他就是李世民~达拉达拉~,反正经过了各种特别艰苦特别传奇的大战,李世民以少胜多打的宋金刚全军覆没,成功挽救了新生的大唐王朝。

这是个很能体现李世民牛逼的故事,可为啥一直没人改编呢?主要就是为了避讳李渊,裴寂其实是个挺不错的文官,可打仗不行,这一点有点类似于长孙无忌,但谁让人家跟李渊的私交好呢,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仗打输了之后裴寂没受啥惩罚,依旧是一人之下,这实在是有点识人不明了。

但秦浩不管,你不是让我救裴寂么?那你就得付出点名声了。

除此之外,秦浩还整出来一场大戏叫刘文静传奇,顾名思义,讲的是大唐开国功臣刘文静的传奇一生,按照后世电视剧的路子其实也挺好编的。

大体讲的是一对好朋友,一块帮李渊建立了李唐王朝,明明他的功劳最大,李渊却偏心让他那好朋友当了宰相,后来他和好朋友反目成仇,他那好朋友各种阴私报复,最后栽赃陷害把一世英雄的刘文静给杀了。

不用说,这好朋友自然也是裴寂了。

马周他们写剧本的时候脑门都见汗了,这特么能行么?这是要把裴司空往死里整啊,真的不用请示圣人么?而且这里头把太上皇也给捎带上了,万一太上皇发怒了怎么办,虽说现在太上皇就是个退休的老头子,但那也是圣人他亲爹啊!

没错,表面上看,秦浩就是在往死里整裴寂,不但如此,秦浩还安排长孙冲,于坊间传播了无数裴寂的坏话,要知道裴寂也是有趣,一打仗就不行,一打仗就不行,确实有点尸位素餐的意思,而且他那会还压制李世民,好多事确实让人听了咬牙切齿的,你要说他治国厉害,可特么治国这种事,不像打仗这么直观啊。

当然了,这也是有失偏颇的,尤其是刘文静一案,其实当年裴行俭和刘文静的矛盾,根本就是李渊和李世民父子矛盾的集中体现,那会的李世民就已经是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了,只是博弈到最后当年还太嫩的儿子没玩过老辣的老子罢了,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可老百姓不是明眼人啊,这么敏感的事实,你看出来了你能说?找死啊。

当马周背着秦浩去找李世民的时候,李二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说秦浩要帮裴寂一把么?这咋还比朕都狠呢?好歹是开国功臣,这么糟践有点过了吧,随即他很拍了一下大腿,暗道不好,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啊,秦浩要的就是一个过字啊!

这招太损了,李世民完全没防备,而且是反其道而行之的,因为秦浩传的这些都是七八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却成功的勾起了民愤,虽然不是他让秦浩干的,可百官不知道啊!这时候要是再流放裴寂,满朝文武会怎么想?兔死狐悲啊!

李建成一党谁没有点黑材料?七八年前的事儿翻出来,今天是裴寂,明天会不会是魏徵,王珪?

不止是百官,就连百姓那也不好交代,别看现在百姓对裴寂恨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杀了他泄愤,但那是因为裴寂还活着,还占着司空高位。

老百姓讲究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对于裴寂这样的开国功臣,若凭区区几条无风起浪的七八年前的破事就给杀了,等过了这阵子之后,老百姓会不会觉得有点不近人情?再怎么说人家也帮李唐打下了这么大个江山啊!

果然,第二天,裴寂就十分懂事的上表请辞了,说什么外间谣言如此,民愤涛涛,实在没脸再待在司空的位子上尸位素餐云云,请求圣人开恩让他辞去职务,在京城颐养天年吧。

李世民能怎么办?只能同意啊!满朝文武中知道他打算借妖僧案杀人的没几个,都以为这裴寂真是被几出戏剧给牵连的呢,竟然大部分都对他表示了同情和惋惜。

这特么的,朕要是这个时候执意流放,那可就成了小肚鸡肠了,将来史书记上一笔,圣君两个字跟自己也就无缘了。

你说等过一阵子风波过去了的?过一阵的他都是退休老头了,朕再出手岂不是更显心胸狭隘么。

李世民这叫一个气啊,但没办法,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这场和秦浩的斗法是建立在默契之上的,自己技不如人说不出什么来,真要是玩赖的话他当初也不会答应李渊不杀人了,一层薄薄的父子情,再也经不起波折了,否则非捅漏了不可。

于是,从大唐建国之日起,十年来呼风唤雨权柄无两的一代权臣裴寂,就这么没落的离开了历史的舞台,他弓着腰,驼着背,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太极殿的大门,从此以后,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老人罢了。

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那天裴寂回家之后乐得跟王八蛋似的,要知道他虽然丢了官,但爵位荣誉还在啊,六十来岁的人了,退个休有啥大不了的?

而秦浩,又战战兢兢地一宿没睡着,这次真是摸老虎屁股了,好在这两出戏毕竟主题思想是拍马屁么,这个。。。。。。得罪的同时顺便捧两下,应该。。。。会有点用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悔教夫婿觅封侯

“接球”

“走着”

“球进了~”

球场上,秦浩,李欣,李承乾三个矫健的身影踏着半人高的烟尘飞驰,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个下午。

虽说秦浩现在的骑马水平也就是勉强摔下来而已,想要打马球实在还是有些勉强,但朋友么,在一块玩玩主要是个放松,打的是情谊不是胜负,累出一身汗来权当锻炼身体呗。

其实也没玩多大一会,秦浩的体力就有点跟不上了,李承乾和李欣为了照顾他,也就索性歇了,有太监端上来上好的淡酒当饮料喝了,另一边则有宫女开始烧洗澡水,宫里的生活还是挺美好的。

“哈哈哈,爽!孤已经许久没打马球了,今天给你们俩的事庆贺,一会就在东宫吃吧,孤特意让御厨做了熊掌。”

李欣嘻嘻笑道:“那可就要多谢太子哥哥了,不过我们俩这事啊,还没最后定下呢。”

“那还有啥定不定的,皇爷爷都亲自开口了。”

“殿下说笑了。”

自从秦浩帮着李渊把裴寂留在了京城以后,老头的心情明显是好爆了,虽然他和裴寂俩人短时间都有点狗血淋头的意思,但不要紧,命保住才是最关键的么,真要是流放了,朝廷有的是办法将裴寂活活折腾死,至于些许名声,就权当给李世民出气了。

接着,秦浩就见不着李渊了,老头现在打牌上瘾,却并不怎么愿意跟秦浩玩,虽然秦浩总是故意输他钱,可老头又不缺这个,裴寂退休以后隔三差五的总得过来摸两圈,萧瑀也退了,加上李神通正好凑四个固定牌友,隔三差五的换换人,因为彼此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老铁,输赢玩的就是个自在。

好在李渊还知道卸磨杀驴之前把事给办了,跟李孝恭打了几圈麻将之后李欣的禁足就算是解了,魏徵再登门的时候脸上也有好颜色了,虽然还没正式下聘,但两家人都已经有意的往那上面走了,美的秦浩也呵呵咧嘴笑了。

当然,比较让秦浩揪心的是,他已经许久没见过李世民了,倒不是有多想念他,实在是因为这事办的秦浩心里有些没底,要说李世民把他叫过去痛骂一顿,自己的心也就踏实了,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反而弄得挺慌。

都说这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也,以前看穿越的时候还以为李世民是个逗比呢,跟哪个主角处的都跟长辈似的,自己咋就没这个命呢。

仨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就这么聊着,李承乾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对了,小芸怎么样了?”

秦浩白了他一眼道:“干啥,你看上了,想当我妹夫啊,行啊,我是没意见,你先过你准岳父侯君集那关。”

李承乾笑道:“别闹,我这是关心裴行俭。”

秦浩道:“让我给关起来了,好好杀杀她的脾气,反了天了她还,回头等把裴行俭给安排外放,我把小芸也送出去,你把李淳风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不是说他相面很厉害么,小芸这方面有天赋,看能不能拜个师啥的,把她扔深山老林里修炼去。”

却不想李欣不干了,不满道:“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这样,太不讲道理了。”

“你懂啥?我这是为了她好,她现在不明白,以后她就懂了。”

“我爹关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以后我懂了是不是就得反悔,那咱现在还聊个什么劲那。”

“那。。。。那能一样么,你是你她是她。”

“哪不一样了?不就是害怕妹夫卷入朝堂连累自己么,你以为我不懂啊,你想的跟我父亲想的一样,说白了就是自私,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好家伙连太上皇都能请的动,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又为她好了,怎么看不出你原来这么虚伪。”

“你。。。。唉~咱俩好不容易才见这么一面,能不能不吵架?我跟裴行俭毕竟不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文人,他却是注定要当个武将的,最起码我不用上战场吧。”

“上战场怎么了?我爹还是战场打出来的呢,我大唐以武立国,能上战场的都是最优秀的汉子,人家裴行俭以后肯定比你有出息,我要是生个男儿身,肯定也上战场了,谁愿意留在长安受你的气,哼,不理你,洗澡去了。”

秦浩被喷了个一脸懵逼,这特么。。。。我给你气受?咱俩这是谁气谁呢?

转头看李承乾,李承乾耸了耸肩膀道:“我妹就这样,你不是就喜欢她这点么,这天下温柔贤惠的窈窕淑女千千万,以你如今的名气想要娶谁还不是勾勾手的事,你们这叫歪锅碰瘪勺,般配。”

“得得得,我犯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孤要洗澡去了,你洗不洗?”

“洗洗洗,这一身汗出的,不洗澡这大冷天的我在感冒了。”

秦浩心想,虽说李欣那性格辣,但好在这还是个男权社会,毕竟他和李承乾洗澡都是漂亮的小姐姐服侍的,而她那边却不能找小哥哥,气死你。

当然了,东宫这边就连洗澡也得整的特奢侈,要用天然的温泉水,倒入松木的新澡盆里,再撒上些花瓣,甚至宫女还要往里放花椒大料等香料,让秦浩给制止了,这玩意扔里整的跟炖汤似的。

最关键的是,东宫这边洗澡是不需要用手的,整个洗澡过程全自动人工操作,只需往盆里一坐,自有小姐姐帮你来搓洗,这些小姐姐质量还都不错,要知道在宫里能干这活的那得是才人,就是武则天之前干过的那个,李承乾那什么情况不知道,反正自己是升旗了。

当然,不排除这些小姐姐故意撩拨的成分,估计可能李承乾已经习惯了吧,你要是想发生点啥事,这些女子心里可巴不得的呢,被皇上睡了那叫宠幸,被太子睡了其实更好,因为那是未来皇帝,被外臣睡了其实也没啥,大唐是开放的么,领回家做个小妾,也比待在这深宫里慢慢老去要强啊。

当然了,隔壁就是李欣,秦浩也不可能做这么没品的事,只是反复确认了李欣那边不是太监在服侍,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洗澡连手都不用,俩人自然要聊天的么,便听李承乾道:“要我说啊,你那个妹子你就别管了,孤看你那妹子跟孤这妹子性格挺像的,管的太死啥事都干得出来,裴行俭那小子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如成全了他们。”

“唉~,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弟兄,他们俩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尽力而为吧,闺中少妇不知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夕阳下的奔跑

人们说,小孩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但秦浩却觉得六月的天更像是情人的脸,那家伙变起来比小孩可快多了。

等秦浩从浴房出来的时候,发现李欣已经洗好了,几个宫女一边给她细细地擦头发一边等他们,这李欣就这点好,做事效率比男人还高,洗起澡来根本就没有一般女人的墨迹劲。

在秦浩一阵软话之后,李欣的气也就消了,在东宫吃了李承乾专门给准备的熊掌,不等再多聊,于志宁已经板着那张谁都欠他钱的臭脸出现了,无奈这一场聚会只得作罢了。

只是出了宫这日头还早得很,秦浩今天也不想去衙门办公,李欣更是不想回家,秦浩便提议要不去看看他办的那个清倌,就是从平康坊解救的那些被拐卖的少女组成的那个清倌,仿效宋朝清倌做的类似于捧明星一样的地方。

李欣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地方,以她的性格没兴趣才叫见鬼了呢,于是他们二人便手牵着手的去了。

这长安的清倌,一半在地上,秦浩专门又由风言衙门出资建的小楼和小院,小楼里跟李欣在洛阳搞得那个沙龙有点像,小院里则完全是照着宋朝李师师那个规格来的,同时他们风言衙门还包了个码头,分别租给那些已经赎身但愿意从事这行的女子做花船,也算是风言衙门的一大进项。

李欣一进了楼里就玩嗨了,仿佛又回到洛阳她那个沙龙似的,兴奋地问道:“这地方我以后能常来么?这是你的生意对不对,让我也来干点啥好不好?我成天在家待着无聊死了,你又不可能天天陪我打球。”

秦浩笑道:“我昨日接到薛晴姐的信,你那个沙龙这两天就要搬到长安来了,她那面今年她弟弟也快要成年了,薛家的生意正逐渐往她弟弟手里交接过度,打算到时候退下来后就来长安打理那沙龙,我琢磨着你那沙龙和这清倌都是管女人的,而且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你要是觉得行的话就把这两样并着一块管吧,以薛晴为主,你来当她的副手,还像在洛阳时候一样。”

这事其实秦浩早就在运作了,这清倌现在也算是正式开张有的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个靠谱的管理者,这些姑娘们暂时都还是平康坊出身,让她们‘吹拉弹唱’可以,可让她们吹拉弹唱就稍微差点意思了,再说商业上的事有时候并不是业务精通就行的,最关键的是这些业务人员秦浩自己也信不过,他们风言衙门又都是男人,直接管理更不方便。

无疑,薛晴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薛家生意之所以这么快就交接其实也是秦浩催促的结果,让薛晴管这事不管是能力上还是关系上秦浩都比较放心,反正李欣和薛晴的关系也挺好,若是让李欣挂个名来玩玩也好,玩明白了以后当个事做,玩不明白也没啥。

啥?你说以权谋私?天下都是他们李家的,谋哪门子私。

李欣一听居然直接就让她当二把手,而且一把手还是薛晴,乐得都快疯了,抱着秦浩猛地亲了两口,就撒丫子的跑没影,去找那些小姐姐聊天认识人去了。

不成想,李欣聊的还挺认真,这一聊就是一个多时辰,后来更是挥挥手就把秦浩给打发了,“你衙门里还有一堆事呢,在这陪我干啥?圣人对你如此看重,将这么重的担子都交给了你来打理,你可不能辜负圣恩啊,快快快,忙去吧忙去吧,甭管我了。”

“这。。。。。”

“晚上下差别忘了来接我啊,你得把我送回家去,否则我父王能打断你的腿。”

好吧,好好的约会,就这么泡汤了。

有时候想想这男人其实真的是挺贱的,大多数时候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全职在家做饭带娃温柔贤惠的家庭妇女,可要是真找个这样的吧,用不了几年就会觉得社会上的女人更有魅力,尤其是在大唐,温柔贤惠的到处都是,甚至煮饭洗衣照顾生活这种事找个小媳妇也行,比如小蝶,这就显得李欣更有魅力,但真让她忙起别的事来吧,自己又觉得受了冷落。

有时候总说女人贪,赚钱少了嫌你没本事,赚钱多了嫌你不陪她,其实这种矫情的思想放在男人身上也一样,秦浩此时就觉得心里怪不得劲的,也不知让李欣这批野马到处自由奔跑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秦浩确实挺忙的,除了忙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上的那点事以外,他还得有事没事往吏部跑,见他催着长孙无忌把裴行俭那事给办了。

长孙无忌都快烦死他了,这特么要不是因为自己儿子在人家手底下做事,以他的性格早就拿大棒子招呼了。

当天黄昏下了班,因为将李欣送回王府后给李孝恭溜须顺带多聊了一会,等他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挺晚的了,而且因为路线的原因没有走平时下班回家那条道。

就见漆黑的月光下,朦朦胧胧的一对少年男女在自己家墙根底下手牵着手,腻腻乎乎地也不知在打的什么情骂的什么俏,啊,年轻真好啊。

走近一看,这不是裴行俭么,再一看,这特么不是秦小芸么,给秦浩这个气啊!这跟谁学的招啊,咋还会偷着约会了呢?

好吧,应该是跟自己学的。

那不管,有道是屁股决定脑袋,当初他干这事的时候,自己是为了爱情向封建家长宣战的自由斗士,是为了爱情不惜冲破世俗枷锁的英雄,可如今裴行俭干这事的时候,咋怎么看怎么像那上别人家菜地里偷菜的无耻小贼呢?

“站住,不要跑~”

秦浩撒丫子就追,裴行俭一看事情败露更是扭头就跑,小芸一看也不回家了,愣是跟他俩一起跑,一边跑一边喊:“大哥啊,你别追了,你手里这么大一块砖头是要打死人的。”

“滚一边去,回家再收拾你。”

就这样,秦浩追着裴行俭追了小半个长安城,最后愣是身体素质不如人没追上,偏偏小芸追上了,这丫头自从道术修炼有成以后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俩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牵着手跑没影了。

卧槽,几个意思啊这是?你俩这是要跑哪去啊?私奔还是开房?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三件俗务

一个月后。

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封信,秦浩气的想摔桌子。

信上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去找裴郎了,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不要找我,因为找到我也没用。”

秦浩那叫一个气啊,半个月以前,长孙无忌终于在秦浩不厌其烦的催促下,成功将裴行俭的调令给批了下来,上任并州县令。

毫无疑问,这算是高升了,并州和洛阳,长安,扬州一样,都算是京县,县令要比其他地方大两级以上,和杜县令一样都是正六品,从从七品到正六品,即使这次他保护唐俭立了大功也算是青云直上了,成为了大唐除秦浩之外的又一个十五岁的正六品。

当然,这个正六品稍有一点水分,不像杜县令那样大权在手,因为并州这地方太特殊,县衙,刺史府,大都督府全在一块挨着,而且民生永远都要给军事让路,不用想,一个不好县令就要受夹板气甚至背黑锅。

好在,裴行俭有李勣罩着,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应该也不会有人给他穿小鞋。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芸那丫头跟他私奔了啊!!这妹妹是自己没教育好还是咋的,咋就跟李欣那婆娘越来越像了呢。

秦浩曾让长孙冲派人查过,结果长孙冲一脸便秘地告诉自己压根不用他出手,全并州的人都知道这丫头就住在并州县衙,整天疯疯癫癫的在外面帮着裴行俭张罗这张罗那,甚至还组织了军属联合会,有事没事的给那些轮值的兵哥哥表演个节目啥的,跟后世的文工团差不多,真特么不愧是风言郎的妹妹。

秦浩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给裴行俭写信吧,人家语气很客气,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啥的全都行,就是要人不给,要是派人过去吧,人家现在也是正六品,就连马周都比人家矮一头。

除非自己亲自过去把人抓回来,否则,这特么居然愣是成了个既成事实,还真有点像李欣在洛阳的时候。

可偏偏自己现在足有三件俗务缠身根本走不开。

第一件缠身的俗物是人事上的问题,裴行俭走了得有人补缺,甚至连管着整个行动队的杜荷也走了,因为他爹杜如晦就在前两天终于还是先一步挂了,也算是英年早逝,李世民为此伤心到三天没法上朝的地步,杜荷自然要守孝了。

这可愁怀了秦浩了,因为这两天他这大门槛都快被这些帝国大佬们踏破了。

当年他组建风言衙门的时候大家就觉得这是个香饽饽,纷纷开始往里安插人手,如今不过半年的时间,香饽饽都变成肉夹馍了,裴行俭愣是从从七升到了正六,而除了秦浩以外风言衙门的所有人也都升了半品,这是什么样的升迁速度,不夸张的说,这些老帅们就是把亲儿子放在自己身边可劲的升也升不了这么快啊。

哦,对了,风言衙门因为这半年来的优秀表现,几乎人人都加了个散骑常侍之类的虚衔,正经职位没变但官职都大了半品,算是变相的给涨了一下工资,之所以用几乎两个字是因为秦浩自己没涨,算是李世民为了裴寂的事给他的一个小报复。

他这地方本来就有纨绔集中营的意思,如今就连李世民都整的跟默认了一样,谁家儿子都想往里塞,这特么开国之初正是勋贵满地走,功臣不如狗的时候,谁特么他也不敢得罪啊,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生怕把人家大佬给得罪了。

这叫什么事啊!

三天的时间,秦浩发现登了他这个门的,几乎把凌烟阁二十四臣给占全了,礼物倒是收了不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索性把这事先拖着,弄得现在长孙冲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每天都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瞅秦浩的眼神都变得幽怨了。

第二件俗事么,就是他自己的私事了,最近魏徵往河间王府跑的很勤,两家的事既然已经成了定局,自然也就往前走了,因为李欣毕竟是郡主,规矩比较多,多到连李欣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幺蛾子还得整多少天,反正订个亲老费劲了,还都得秦浩忙活。

李欣呢?前些天薛晴带着一众沙龙姐妹来到了长安之后,秦浩自己都快见不到她的人影了,反正感觉上这丫头比自己还忙。

第三件俗务么,就比较让他蛋疼了。

因为之前一时兴起,他把西游记给出版了,这玩意的受欢迎程度老高老高了,没多久就风靡大江南北,尤其是小孩子现在赶集都要看孙悟空的皮影戏。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谁曾想,他因为这么一本破书,惹来了一堆的和尚道士,最近天天晚上李淳风都找他喝茶!

秦浩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管理风言衙门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故意躲着这帮世外高人走,生怕惹一身骚,引导舆论的时候也从没用过宗教的力量,却不想因为一本西游记给陷进去了。

想想吧,那西游记中最大的boss是谁?如来佛祖啊!太上老君就是个给玉皇大帝炼丹药的,虽然也从许多侧面表明了他的牛逼,但总体感觉比如来佛祖lo多了啊。

甚至于整本书里,道家那些人好像都是打酱油的,最后几大主角也全都上西天成了佛,虽然整本跟佛经没有一文钱关系,但他给佛教传法带来的效果十倍于佛经啊。

你丫不是萧吉的隔代传人么,咋还叛变了呢?

要知道大唐自称老子后人,上层社会对道教是极为推崇的,至少在玄奘从天竺回来以前,佛教在上层社会中是没什么人鸟的,可人家基层工作做的好啊,相比于晦涩难懂的道法啊炼丹啊什么的,念两句阿弥陀佛就能往生极乐,多易懂啊。

要知道自古以来佛道两派就是冤家对头,而李淳风又是李世民看中的人,最关键的是这位大爷还不走门,有时候吃着吃着晚饭,不知道哪快阴影处这老道士就走出来了,一点不客气,坐那就吃,吃完了就这么瞅着你,非要你给他个解释,秦浩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拿大棒子把人给打出去吧。

事实上秦浩也不敢,这特么世上可是真有道术的,他妹妹小芸如今就已经会一点皮毛了,这李淳风号称天下第一道,鬼知道他有什么本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佛道中间

“道长,上仙,祖宗,我求求您,您能别来我家蹭饭了么?到底想怎么样,您倒是说话啊!”

刚吃了秦浩两大碗红烧肉的李淳风,毫无半点高人形象的坐在秦浩亲自设计的沙发上,随意地翘起二郎腿,甚至还从腰上摘下来一个酒囊,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秦郎中你也体谅一下贫道的难处啊,如今因为你一本西游记,这天底下的道士全都疯了,贫道多少徒子徒孙都惦记着找贫道要说法呢,不躲在你这,贫道哪还有清净可言?”

“道长,您可是世外高人啊,那西游记是我一时胡说八道,当不得真的,我也无意掺和你们道佛两家的事,您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赖着我吧。”

便见李淳风笑眯眯地转动着俩醉眼,道:“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你忙你的,就当贫道不存在就是了。”

日,这特么大活人就在眼前晃悠,谁能当你不存在啊,哥可是眼瞅着就要结婚的人了,洞房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参观啊?

事实上,李淳风想要啥秦浩自然是门清的,现在想想他都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西游记给发表了呢?不管是因为大唐姓李还是因为他身为萧吉徒孙,这特么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现如今错已铸成,后悔肯定是没有卵用的了,但是补救?这次还可以用无心之失掩盖过去,下次可就没办法了,从此沾上这一身的腥,夹在佛道左右两边,得难受死。

就在这时,却突闻下人来报,有一和尚在门外拜访。

这不是特么捣乱呢么?老子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么?再说没看见李淳风坐这那么?于是乎秦浩很自然地就吩咐下人将人乱棒打出去。

却见李淳风忽然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对门外之人用棍子,想不到今日在秦郎中处居然能见到旧友。”

我擦?秦浩惊了,这人还在门外面你就知道是你旧友?能跟你李淳风当朋友的和尚肯定也是有本事的啊,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秦浩这个名义上的道家隔代传人虽然一直希望离他们远点,却好歹也是敬的,既然是真有本事的大师,那就请进来呗。

甚至于秦浩不无恶意地想到,这和尚要是能跟李淳风打起来就好了,最好打个两败俱伤,以后就没人烦老子了。

不一会,便见从外面进来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和尚,看面相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但却有一派得道高僧的气质形象,反正比那个翘着二郎腿的李淳风更像世外高人。

秦浩装糊涂道:“见过上师,不知上师可是来化缘的么?”

和尚摇头道:“阿弥陀佛,居士说笑了,贫僧善导,见过风言郎中。李道友,有礼。”

李淳风吊儿郎当地道:“本来挺有礼的,可一见大和尚我就反胃,有礼也变没礼了。”

我擦?名人啊,这货居然就是后来的净土宗之祖释善导,秦浩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行礼鞠躬,嘴上说着见过大师,心里却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自己被这货忽悠喽。

说起释善导这个和尚,比起同时代的玄奘,慧能,甚至是辩机的知名度都比他高,一千年后一般人恐怕很少有听过他的名字的,若不是因为秦浩上辈子的工作接触过这方面的资料,恐怕他此时也会是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就是这货创立了净土宗,什么是净土宗呢?用一句不那么恰当的解释就是,净土宗相信只要虔诚信仰,常念阿弥陀佛,就可以下辈子投生净土,脱离苦海,往生极乐,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没错,常规意义上普通百姓所理解的佛教其实就是这净土宗,不信你们问问身边信佛的朋友,有几个看过金刚经,法华经?至于玄奘开创的法相宗,几千年来真正修这玩意的恐怕还真没几个人。

禅宗?你是说少林寺?那不是武术表演学校么听说都快上市了。

总之吧,秦浩对这位净土宗始祖的态度是很清晰的:离我远点,和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秦浩这个道家传人其实并不是特别排斥佛教,比如玄奘,他就是比较推崇的,但却唯有净土宗却是例外,这玩意门槛太低了,会念阿弥陀佛就算是信众了,捐钱就算是居士了,动不动就来生福报了,传播速度跟特么传染病似的。

那些所谓和尚不事生产,大量占地,被历代统治者忍无可忍灭了又灭的,自然也都是净土宗了,总的来说,在人类发展史上,这个宗门其实没怎么起到好作用,所谓的净土五经也大多都是神学,跟基督又些相似,以至于连累了整个佛教。

释善导有没有本事秦浩不知道,但他的那些徒子徒孙,恐怕大部分都是没有本事的。

“不知大师光临寒舍,可是有何指教?”

“阿弥陀佛,正所谓佛渡有缘,居士于与我佛门有缘,贫僧特来度化。”

啥玩意?我又和佛教有缘了?

“大师您一定是搞错了,我虽不是道士,但家父生前乃是前隋萧天师身边一道童,与佛有缘四字,万万不敢当的。”

李淳风闻言哈的一声笑出来道:“秃贼,听到没有,这是我道门的徒孙,我看你还是拿着你的破碗,化缘去吧。”

哪知这和尚也不恼,只是看着秦浩淡定地道:“居士确实不是我佛教的门徒,却是我佛教的菩萨。”

噗~

这回别说李淳风了,就连那身后的小蝶都忍不住无语了,这特么简直太扯了吧。

秦浩却心头一禀,的确不排除这厮胡说八道的可能,但要知道,他已经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了,第一个说这话的那个人,此时应该已经快到了天竺了吧。

“大师好意心领了,但我无意与佛教产生什么纠缠,还请回吧。”

大和尚还想再说,可李淳风却突然好似瞬移一样地挡在前面道:“怎么?人家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大和尚还想死赖着不走不成?”

和尚笑道:“也好,贫僧走也就是了,只是居士与佛有缘,我们早晚还会再见面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默契交易

净土宗的开宗始祖都惹出来了,这让秦浩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玩脱了的感觉。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面对在不久以后就要像瘟疫一样传播的净土宗,秦浩也无比的蛋疼,更不想和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交集。

因为作为穿越者的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这玩意在未来的几百年里不停发展壮大有多么恐怖,到最后更是发展成了一种类似邪教的存在,一百年内造反十几次,逼的唐武宗时期不得不大规模灭佛,一直到柴荣以后,净土宗泛滥的情况才得以缓解。

不用想,以后人家净土宗传法的时候,少不了拿西游记说事,少不了拿自己这个所谓的菩萨说事。

这特么的,老子的一世英名啊!要知道老子可是要写入史书的人物,万一有那后人不懂事的,以为我跟这净土宗有什么联系,岂不是冤枉死我了?

想到此,再看看那似笑非笑地李淳风,秦浩果断道:“无量天尊,李道长,弟子有不情之请。”

李淳风精神一振,双眼直放光道:“道友请说。”

秦浩自称弟子,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承认了他道家的身份,李淳风自然是大喜过望,甚至极其臭不要脸的就叫了句道友,他太清楚秦浩对整个道门的重要性了,为了这道友二字,天大的事他们道门都得帮着人家给办了。

秦浩心知肚明,道:“晚辈有一个妹妹,叫秦小芸,极有道术天分,实不相瞒,萧祖师传下来的那些本事晚辈只有算学一道还算说得过去,至于道术,相术,阴阳五行之术,却是半点都不懂了,倒是我这妹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已初窥门径,只可惜晚辈才疏学浅,家中也无有可点化舍妹之人,您看能不能。。。。”

“好,既然令妹已得了萧祖真传,自然是我道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嗯。。。。。贫道有意收令妹为徒,从此以后带在身边悉心教授道法玄术,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无量天尊”

秦浩心里暗爽,那死丫头,以为跑到并州去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么?还有那裴行俭,你以为你当个破县令就牛了?有本事你把李大神棍挡住。

想到此,秦浩心里自然又美滋滋了,这道门可不比佛门,如今齐心的很,几乎全天下的道士都以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人为尊,反倒是佛门,直到玄奘十几年后回国才有了都服气的领袖,换句话说,袁天罡的徒弟走到哪,只要是有道士的地方说话都是好使的,也因此其实人家这地位早就不收徒弟了,这算是看在秦浩面子上的破例,甚至于可以说是一种交易,只是话没说的那么难听,心知肚明罢了。

“对了道长,晚辈如今婚期将近,不知到时候道长可有空暇莅临?”

“呵呵,道友和郡主的事,如今这长安城上上下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贫道作为我道门领袖,这等大事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秦浩道:“如此,就多谢道长了。”

结婚这种大事如果能请来李淳风这种神仙中人,无疑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虽说秦浩也不确定这老道士到底有多大本事,是否真的有推背图这等奇物,但起码这身份却是错不了的,就好像一千年后你结婚要是能把梵蒂冈教皇请来,那无疑是拉风的很的。

于是接下来,自然便是宾主尽欢了,秦浩和李淳风简单地聊了一会,发现这老道居然还挺有数学才能,李淳风也对秦浩的数学功力所震惊不已,主动提出要秦浩帮他一同研究浑天仪等物,秦浩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乐意效劳的。

总之,李淳风最后聊的特别爽的走了。

而秦浩,还得在百忙之中把事给办了,虽然他跟李淳风之间有默契没有提,但该办的却是跑不了的,只见他拿起笔墨,稍一寻思便写下四个大字:封神演义。

能对抗西游记的,恐怕就只有这封神演义了,如果说西游记中将佛教人物捧得过高,那这封神榜中简直就没佛教什么事了。

西游记中无所不能的观世音菩萨乃是慈航道人转世,所谓的西方二圣也分别叫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甚至连如来佛祖都成了多宝道人,多宝又是通天教主的徒弟,无形中佛教愣是比道家低了一辈还多。

这东西连载出去,佛教那帮秃驴该急眼了吧,万一有哪个狂信徒抽风来刺杀他。。。。。貌似也不是不可能啊。

可是随即,秦浩又马上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相比于跟净土宗扯上关系,些许刺杀神马的也就不算什么了,如今这净土宗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宗立派,但无疑雏形却已经有了,相比那些攻略上层达官贵人的道教和其他佛宗,专门糊弄乡下愚妇的邪教无疑是洪水猛兽一级的,想想若干年后,什么白莲教弥勒教的,抄着大砍刀高喊着什么秦浩菩萨助我刀枪不入啊~。

咦~~,太特么羞耻了。

当然,因为封神演义毕竟不像西游三国之类的看过那么多遍,好多内容他都有些不太记得了,因此重写难度很大,至少短时间内这玩意还没法直接面试,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结婚的事。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淳风,秦浩连忙洗了个澡,穿上一身干干净净还用香薰过的衣服,打扮的帅帅的,兴高采烈的就跑河间王府去了。

别误会,这还真不是去找李欣的,李欣现在几乎跟薛晴都成了连体婴了,弄得他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听说那边都已经原创出话剧来了,又以面膜为基础,如今俨然已经成为了大唐女子高级俱乐部一样的东西,反正全长安城的豪门贵女不管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还是纨绔他娘,都喜欢上那去,又捧火了几个清倌人,整的跟后世大明星似的,俨然一副时尚教母的范,自从亲手打残几个不懂事的纨绔子弟以后再也没人敢拿她们手下那几个清倌人当卖笑的姐儿了。

秦浩这次来,是来找李孝恭的。

如今李孝恭对他,已经换上了截然不同的态度,之前跟防贼一样防着他,如今成了既成事实,反而越看越觉得欢喜了,毕竟这女婿确实优秀,以李孝恭的城府更不可能轻易的甩脸色,姑娘以后都是人家家里的人了,这时候再捣乱不是给宝贝闺女找不痛快么。

送上一对随手从仓库里找来的白玉乌龟,最近他收礼收的太多,都忘了这是谁送给他的了,李孝恭笑呵呵地就请他进屋喝茶了。

倒是大舅哥李崇义城府浅一些,看到秦浩明显还是不怎么爽的样子,板着一张臭脸不搭理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才不上当呢

李崇义对自己不爽,也是在自己意料之中,人们其实很难对前一刻还厌恶仇恨的人在后一刻就产生好感,这根本就不是理性不理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情感的惯性。

事实上,秦浩估计李孝恭对自己的态度也差不多,只不过城府太深看不出来罢了。

对此,秦浩倒也并不如何介意,事实上自己这次上门就是来讨好老丈人,刷河间王府的好感度的。

作为退休的老干部,李孝恭虽然并不算太老,但他毫无疑问是不会再有掌军的机会了,未来的日子只能躺在家里豪华的大床上吃老本,某些程度上其实跟李渊挺像的,位高权不重。

讨好退休老干部的大杀器是什么?麻将啊!自从李孝恭在李渊那玩过几次以后他便也爱上了这款游戏,每次李渊找他打牌他都乐得屁颠屁颠的,可人家李渊的牌友足够多,他毕竟是做侄子的又矮了一辈,因此倒也不常叫他。

好在麻将这东西技术难度几乎为零,于是李孝恭自己也做出来一副,有事没事摸两圈,同样是纯象牙雕刻,宝石美玉镶嵌的超败家麻将,秦浩摸着手感还挺好,输钱输的都痛快。

反正自家老丈人么,故意输一点也没什么,这肥水又没流到外人田里去。

一边麻将,一边闲聊,秦浩不动声色道:“王爷,洛阳那边自从李孝慈去了以后,如今态势越来越好了,已经没有灾民了,各家都在用工荒,只有咱们家买卖越来越红火,那些筒子楼李孝慈卖出去几套,剩下的都在出租,每个月大概有三万贯左右的利润,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这个月的结余一两天就会送到。”

李孝恭呵呵笑道:“赚钱上的事,有你操持就好,本王如今钱多的都已经花不完了,对这些看得已经很淡了。”

秦浩笑道“是是是,只是有件事还得跟王爷商量,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这筒子楼以后会变成下金蛋的小母鸡,但那开发区里的民用地全都让咱们给占了,不少人就打起了道光坊清华坊和洛水沿岸区域的主意,尤其是咱们李家的王爷们,也想掺一手,杜县令那边原则上同意拆迁重建的意见,想来问问王爷,是咱们自己接着做,还是拉上其他几位王爷一块?”

李孝恭笑呵呵地道:“一块做一块做吧,我一个闲散王爷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如拉上大家一起,大家的开销都很大么,不给子孙多攒点钱怎么行。”

秦浩道:“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王爷,拆迁可是大事,咱们这本就是赚钱的买卖,自不会亏待那些答应拆迁的百姓,只是这里头的门道实在太多了,而且财帛懂人心,很难保证下面的人不动心思,真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咱们这罪过可就大了,因此我觉得必须得找人看着点,李孝慈那家伙有些忙不过来,我就更不可能过去了,您看这事。。。”

李孝恭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秦浩笑道:“是这样的,您看小王爷最近不是没什么事么,能不能把他给派过去,毕竟这事还得咱自家人看着才能放心不是,小王爷意下如何?

另外我想过了,洛阳那边我现在鞭长莫及越来越管不过来了,再拿那么多干股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打算把我那部分干股再拿出来一半,分给李孝慈和小王爷,钱虽然不多但当个零花钱也是好的啊,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还不等李孝恭有所反应,李崇义却蹦起来了,开心地拍着秦浩的肩膀道:“我去我去,我愿意去,好妹夫够意思。”

看,多简单,一句话就把大舅哥搞定。

李崇义作为小王爷都快要无聊死了,李孝恭可以天天醉生梦死花天酒地,人家就算把自己养成一头大肥猪也没啥大不了的,毕竟人家以前的功绩在那摆着,注定是要在薄薄青史上留下几行名姓的人物,可是李崇义不行啊,他才二十多岁,让他跟他老子一块发霉腐烂,他难道能甘心?

想干点啥吧,说实在的又没什么出路,当武将上不了前线当文官拿不着实权,就算他自认一肚子的本事也没人让他发挥,看着李孝慈在洛阳那边大把大把的赚钱,他都羡慕死了。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赚点钱也算是个事不是?因此对秦浩主动提出派他出差去洛阳的这事,他压根没想就答应了,什么分红不分红的都无所谓,能有点事干就行,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别人背后议论他的时候说一句,这小王爷也有点本事么,没给河间王丢人。

于是乎,李崇义对秦浩的好感度一下子就从不及格升到一百了,此时看秦浩这妹夫简直太顺眼了,怎么就跟妹子那么般配呢?

派李崇义去洛阳,这早就是打算好了的事情,毕竟这生意是李神通和李孝恭合伙干的,以前秦浩在洛阳主持大局的时候还没啥,现在换了李孝慈主持大局,同样作为股东方的李孝恭如果不派个代表过去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至于减少干股,那就更没什么了,到了秦浩这地步钱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意义了,那地方赚起钱来吓人,再这么赚下去这银子该咬手了,在封建社会有钱人往往都是用来宰了放血的,若不是他当上这风言官现在手里这点钱就够他死上八回的了。

至于李神通和李孝恭?他们拿大头不假,可人家姓李啊,天下都是他们家的,赚多少钱还不都是家里的钱。

李孝恭则笑眯眯地看着秦浩,对秦浩溜须讨好的心思不但不厌烦反而觉得挺高兴,道:“不错,不错,义儿也确实有阵子没出去了,让他去洛阳帮李孝慈的忙,也挺好,你也挺好,那干股既然你退了,我也不能委屈了你,这样吧,你那府邸虽说不算小,但一应用度实在太小气了些,我一会送你些日常用品和二十个美婢,你都带走吧。”

李孝恭退休之后的生活跟李渊是很有相似之处的,据说河间王府里有一百多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说白了人家一不统兵二不上朝,不干这个干啥?

可秦浩却好悬没一口茶水喷出来,这特么老丈人也太没溜了吧,有送姑爷美女的么?嗯,这是考验,一定是考验,我特么才不上当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几个意思?

前世的时候秦浩有一个同事,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那同事结婚的前一个月根老丈人喝酒喝嗨了,居然领着老丈人去夜总会转了一圈,为了吹牛甚至叫来了俩六线小明星。

那天晚上,他那个同事和老丈人玩的可开心了,俩人处的就差拜把子了,但没几天的功夫他就被他未婚妻给甩了。

所以说,这种低级的错误秦浩才不会犯呢,面对李孝恭叫来的,站成一排各个花枝招展的侍女,论质量比李渊身边的也不差啊,但秦浩却毅然决然地道:“王爷好意晚辈心领了,但家中已经有一个侍妾了,又没什么长辈,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

啊,心好痛,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心脏里流出来了,好像是血。

李孝恭笑呵呵地看着李崇义用厚重的手掌不停拍着他瘦弱的肩膀,大有不收下他就不高兴的意思,可秦浩却笑脸煞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打死也不收。

最后没办法,李孝恭只得道:“也好,你若不收,我便多给欣儿准备些嫁妆就是了。”

秦浩闻言松了口气,至于这嫁妆中有没有侍女,那秦浩就管不着了,不是说大家族都有陪嫁丫鬟的传统么。

于是秦浩就在这和谐的气氛中又打了两圈麻将,一边打一边聊天。

“三万,妹夫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啊。”

“碰,是啊,最近休息不太好。”

“二条,贞恒啊,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啊。”

秦浩苦笑不得,老子都混到六品大员了,就只有小蝶一个侍妾而已,我特么节制个蛋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于是,秦浩就把自己身上的那点闹心事跟李孝恭说了,当然,裴行俭和小芸那点破事没说,怕再勾起他们爷俩那点不爽的记忆。

李孝恭笑笑道:“老了啊,老了,外边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一点不知道,听你的意思,你那个什么风言衙门还是个香饽饽了?各家都想塞一些子弟进去?”

秦浩苦笑道:“是,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李孝恭笑道:“有什么想法?”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虽说现在好像是人求我,可我谁都不敢得罪啊,我琢磨着要不然就先拖着,等吏部任命,这样就跟我没关系了。”

李孝恭却噗呲一声差点没笑出声,道:“你想把球踢给长孙无忌?呵呵,本王认识他快三十年了,这种得罪人的事累死你也推不到他头上,劝你趁早熄了这心思吧,你虽然聪明,但论权谋手段你照他还差的远呢。”

秦浩也知道长孙无忌那老阴逼根本指望不上,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初步的想法了,只是这种事,他毕竟还是太嫩,正好他知道李孝恭是此道高手,虽说半个月前俩人还是仇人,但半个月后就是自家人了么。

虽然魏徵也是此道高手,秦浩也不是没找过他,但问题是他这个师父虽不迂腐却太过正直了些,只告诉他心底无私天地宽之类的废话,让他以朝廷利益为重,选最合适的,其他人自然就会闭嘴,这不扯淡呢么。

李孝恭则不然,一个统兵王爷,军功仅次于李世民的天下第二人,毅立武德和贞观两朝不倒,最后愣是活活吃喝玩乐把自己祸害死的太平胖子,居然还能挺受尊敬的成了凌烟阁二十四臣的第二名,仅次于长孙无忌之下(我特么一直没弄明白长孙无忌凭啥第一),这自保圆滑的本事早就天下无敌了吧。

事实上李孝恭也果然没有让秦浩失望,只见他闭着眼,摸着手里的牌,一直转啊转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不大一会就睁开了眼睛,道:“有了,你去找一个他们不敢得罪的人把事安排下来就是了,他们都不敢惹的人,你自然就更不敢惹了,他们就算再不讲理也不至于迁怒于你,若是还有人不懂事,你叫他直接来跟本王说话。”

秦浩一愣,找个他们不敢惹的人把事扛下来?这天底下那帮大佬们不敢惹的还有几个?圣人?李世民因为裴寂的事现在都不乐意搭理他,再说那些大佬哪个不是他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估计他也为难,索性把球踢过来。

除了李世民,那帮大佬惹不起的还有几个?房玄龄?嗯,应该算一个,杜如晦死了以后这货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权臣了,但他又不是房玄龄的儿子,以老狐狸一贯谦虚低调小心谨慎的性格愿意出头的可能性比长孙无忌还小。

太子?这事能找李承乾的话他还用的着这么纠结么,自己已经和太子是这关系了,他再安排人手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到时候这风言衙门到底是朝廷的还是他太子的?

李渊?儿女情长上的事儿人家自然说一不二,可这种国家大事上哪有他插手的余地?

还有谁是他们惹不起的?秦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了,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笑着道:“我以为,以越王如今之宠,没人愿意得罪。”

李泰?

秦浩彻底惊呆了,李孝恭这是什么意思,我的风言衙门,让李泰往里伸手?

如今李泰还年幼,夺嫡之势虽然未成,但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苗头,加封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军事扬州刺史,又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封地多达22州,还时常夸赞。

这特么就算李泰不想,难道他身边的那些人也不往那方面想么?这受宠程度简直变态啊!恐怕就连李承乾也已经感到这个可爱弟弟带来的巨大压力了吧!若不是秦浩在洛阳的时候帮李承乾刷了一大波的声望,如今李承乾看见李泰恐怕已经笑不出来了吧。

自己铁定是李承乾的人了,他顺利登基,自己则出将入相,他若是没冲上去,自己则满门抄斩,这几乎都是明摆着的事了,这个时候他陷得太深根本不可能再跳槽了,难道。。。。。李孝恭暗地里是支持李泰的?

那特么可就太尴尬了。

便听李孝恭笑道:“不要瞎想,当年圣人与废太子闹到那般地步我都能一直隔岸观火,如今轮到两个晚辈,本王更没有必要跟着掺和了。”

“那王爷您的意思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 醍醐灌顶

要说李孝恭暗中投靠了李泰,说实话,稍微懂一点政治历史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人家已经做到一人之下的位置了,而且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根本就没有必要掺和这里边的事,甚至这种事都没有资格找上他,再说他李孝恭比李世民还要大上八岁,成天吃喝嫖赌的这么过日子也不像是个长寿的。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李泰呢?

便听李孝恭道:“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些话,也就可以说透了,有的时候你这人很聪明,但有的时候,你又出奇的笨。”

“越王有夺嫡之势,就你能,就你厉害,就你能看得出来?满朝文武都是瞎子?侯君集作为太子未来的岳父都没做什么,轮到你一个区区六品风言郎蹦跶?”

“我看得出来,从你结识太子的那天起,就在为这事做打算了,当然,既然我能看得出来,恐怕大半文武都看得出来,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未雨绸缪倒也无可厚非,但,国本之事既可以是朝廷的根本,也可以说是帝王的家事啊!”

“喜欢谁,不喜欢谁,选择谁,不选择谁,归根到底还是要看圣人的意思,这是父亲对儿子的给予,可你直接以大势的手段给太子积威,这是什么意思?你在逼迫圣上不成?当然,事关国本,真到了关键时刻什么手段都不是不能用的,但如今圣人正值壮年,身体好的可以空手打死老虎,你这个时候就用处了这种手段,是不是早了一点?”

“之所以你现在还没有自食恶果,那是因为圣人心中确实没动过易储的心思,对你那些小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无所谓了,可若是他以后动了呢?若是以后你还这么做,你以为当今圣人是个什么性格?老好人?”

啪叽。

这时秦浩手里的牌没拿稳,掉地上了。

李孝恭的话,让秦浩浑身冒汗双腿发抖,上下牙都在打架,往常的翩翩佳公子形象再也保持不住,看着跟快要心脏病复发似的。

而秦浩的心里,已经是轰隆隆巨响了,要不是他现在坐着的椅子有靠背可能他已经趴地上了。

李世民是个老好人么?呵呵,这特么还用问么,他又不是赵祯,一个十五岁就撺掇他爹造反,二十岁纵横天下,千八百人就敢冲阵四十万大军,领着八百卫兵就敢杀兄囚父的主,你想让他跟什么东西低头?

说起来,秦浩其实一共就帮李承乾做过两件大事,一次是在洛阳收买人心,随着如今灾民逐渐散去,全关中的百姓都在歌颂李承乾的贤名,另一件是天可汗会盟,李承乾扮演李世民来了个大亮相,让四夷诸国都知道大唐有个英伟的太子叫李承乾。

除此之外,没了。

但细细思量一下,这两种手段,无不是利用天下大势在逼迫李世民,让他不得不选择李承乾,如果夺嫡之战此时已经激烈到白热化的地步,这么做确实也算是无可厚非,但如今特么的夺嫡之战其实根本就没开始打啊!上来就用这么激烈的手段,这不是作死么?

有没有效果不好说,但起码惹了李世民不快却是肯定的了,换来的结果自然就是李泰比原本历史上更受宠爱了一点,提前一年加封了左武侯大将军。

别看秦浩有时候敢跟李世民嘚瑟,比如这次裴寂的事,但那是仗着李世民心胸开阔,自己怎么也算是个人才吧?要知道李世民连魏徵王珪甚至薛万彻都能原谅的。

但同时,李世民心胸开拓的另一面,可是杀伐果断啊!这特么真的急眼的时候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夺嫡这种事又毫无疑问乃是人家逆鳞中的逆鳞,今天要不是李孝恭把事点出来,秦浩以后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自己还是。。。。嫩啊!

毕竟他上辈子就是个小公务员么,大家斗来斗去无非也就是斗个福利或者年终奖之类的,现如今他争的却是天下,这层次差的太多太多了。

当然了,魏徵无疑也是有经验的,嗯。。。。失败的经验。那货是个铁杆的嫡长论者,不管是在武德还是在贞观站队的时候就没正确过,而且主张天家无私之类的大道理,恐怕在师父眼里自己做的还很棒呢。

李孝恭看着秦浩的样子也觉得可笑,道:“你也不用担心,你毕竟年纪小,有时候做事情激进一点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局面也没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地步,我估计,圣人也好宰相也罢,你这点小聪明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秦浩连忙擦了擦冷汗,郑重道:“多谢王爷今日提点,晚辈感激不尽。”

李孝恭摆手道“不用不用,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用不着这么客气,咱们接着说你那正事吧。”

说着,李孝恭顺手打出一张东风,其实李崇义这时候可以差,但看看妹夫这精神状态,感觉自己还是暂时隐形的好,于是蔫蔫地继续摸别的牌去了。

李孝恭继续道:“越王天性纯良,最起码他自己此时肯定是还没有这个心思的,我估计这一两年,他们兄弟俩还是可以做到兄友弟恭的,你这时候找他,其实并不用如何担心太多的东西,毕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妖孽的,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就算他有那个心思恐怕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也趁此机会,你跟越王处好关系,也不用如何担心太子那边的想法,我估计就连太子,恐怕心里也没那么重的心思,若能因为你的原因让他们兄弟友爱一些的话,圣人也会暗暗感激于你的。”

秦浩点头,他太了解李承乾了,虽然有时候会对李泰的宠爱羡慕吃醋之类的,也能感受得到李泰的些许压力,但最少现在他还真没往夺嫡那方面去想,还是在努力想当一个好哥哥的,可以说这时候要是有人对李泰不利的话他可能还会第一个站出来跟那人拼命。

李孝恭接着道:“另外,以你对你那个风言衙门的掌控力来说,就算退一万步,越王真的往你那里安插他的人手又能怎么样呢?与其说他往你那掺沙子,倒不如说是你轻轻松松就断他一双臂膀,这是自投罗网啊,你还往外推?”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秦浩已经完全打不下去麻将了,就好像是在大热天被一盆凉水兜头盖脸的浇下,透心凉,但也痛快。

“多谢王爷,晚辈明白要怎么做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粉丝见面会

长安城,延康坊,越王府。

越王府今天下人们的手脚比往日要更加麻利不少,地面被擦洗的如同用舌头舔过了一般,下人们如同许多勤劳的小蜜蜂,好半天了一直在忙活,甚至连那刚开起来的小花都要精心修剪一番。

李泰一大早上起来就陷入了一种另类的亢奋之中,已经绕着客厅转了三十多圈了,甚至时不时的还要跳起来嗨一下,坐不住了还会亲自拿着扫帚去门前扫地迎客,下人们对此全都在议论纷纷,是哪路的神仙要来,居然值得越王殿下如此重视?要知道往日里就连圣人亲自驾到也从没见王爷这么失态过啊。

大约己时时分,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也没带仆从,就这么施施然踏着一阵香风而来,便有下人赶忙跑回去报信,那少年来到门房还不等自报姓名,便见越王从里面几乎是扑了上来,人未到倒声先至:

“哎呀呀,贞恒兄啊~,哈哈哈哈,你终于来了啊,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说着,略胖的小身体一把就将来人抱住,猛拍其后背。

秦浩不由的苦笑不已,这越王府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从前门到后宅少说也得有千八百步远,而自己一露面这小胖子就扑上来了,可见其迎客之诚,恐怕压根就一直在前院等着呢。

这倒反而把秦浩给整的不好意思了,心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股愧疚感激之情,难怪历史上大多勋贵子弟都站在了他这一边,这小胖子确实有一股迥然不同的人格魅力。

李泰等了一大早上的人自然便是秦浩了,倒也不是秦浩如何厉害了得,李泰贵为李二最宠爱的皇子,天底下他必须给面子的人其实并没有很多,别说秦浩区区一六品官,就是当朝宰相来了恐怕也得通个名之类的。

别误会,之所以如此热情并不是李泰想将大哥的左膀右臂挖来之类的龌龊心思,只是单纯地因为李泰是秦浩的粉丝而已。

是的,粉丝,其实秦浩在大唐文人书生的眼里已经是大众偶像级的存在了,甚至狂热粉也不是没有,有那好事的专门给他作诗一首曰:‘诗书斗酒剑歌长,芳华暖玉衣凝香,谢客长卿曹子建,不逢洛阳秦家郎’。

李泰毫无疑问也是文艺青年中中毒颇深的那一类型了,之前三国演义刚面世的时候就对秦浩神交已久,推崇备至,等到王府夜宴那一晚,亲眼看到这位斗酒诗百篇的本事,心中对他已经惊为天人了。

都说文人相轻,那是建立在本事差不多的情况下的,但两人的差距可以碾压的时候,越是原本傲气的往往就服的越彻底,这李泰也是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才子,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的确是冠盖京华,见识了秦浩的本事之后崇拜起来自然也愈加的狂热。

遗憾的是,那一晚王府夜宴之后,他和秦浩就再也没见过了,虽然几次三番地给秦府送上拜贴,可人家就是各种有事各种推脱,虽说答复的都很客气,但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得到其中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泰只是小而已,又不是蠢,几次之后,他便知道这是因为他大哥的原因故意躲着自己,自己尚无夺嫡之意,人家却已有了避嫌之心,弄得李泰的小心脏还挺受伤。

一直到昨天晚上,一封拜贴送上,往日里恨不得躲自己到天涯海角的秦浩居然要主动上门?这如何能不让李泰欣喜若狂,甚至一晚上都没睡好。

这不是王爷见大臣,而是粉丝见偶像。

秦浩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殿下”

“贞恒兄天人一般的人物,万万不要拘泥于这些许俗礼,走,我带你去看我的珍藏。”

说着,李泰不由分说拉着秦浩的手就走,愣是稍微连一点虚伪客套都省了,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向偶像显摆似的。

“你看这个,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和云山图,笔笔传神,真不愧是三绝先生啊。”

“你再看这个,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圆劲古雅,意致优闲逸裕,味之深不可测。”

“还有这个,谢灵运的山局赋,堪称独步天下啊。”

秦浩看着李泰这一屋子的墨宝也要不禁赞叹道:“殿下之藏果然了得,恐怕除了圣人的珍宝库以外,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您这更好的东西了吧。”

李泰却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实不相瞒,算上父亲的珍宝库,我这里恐怕也是天下无双啊,哈哈哈,你以为这几幅绝世之作是哪来的?还不都是从我父皇那软磨硬泡求来的,如今他那的好东西都给我了,这书画收藏上他可就不如我喽。”

说罢,李泰洋洋得意道:“贞恒兄看上哪个了?送你一副。”

秦浩惊讶道:“这可如何使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殿下屋子里这些书画无一不是稀世珍宝,可不是我一个区区郎中能有的。”

“哈!”这回轮到李泰笑了,“天下人谁会把你当做郎中看待?你若觉得不合适,可以送给你师父啊,喏,我看你刚刚看那快雪时晴帖的时候比其他书画多看了两眼,显然是极喜欢的,送给你了,福伯啊,把这字包上,给贞恒兄府上送去。”

秦浩都傻了,正要推辞,却被李泰蛮不讲理地按下了,只是道:“我这王府难得来贞恒兄这等雅人,今日贞恒兄定要好好教我才是,那一日在王府得见贞恒兄文采,至今想起都激动不已,不知贞恒兄于书画之道,可否也赐教于我?”

秦浩哭笑不得,人家刚刚给了自己一副国宝中的国宝,自己总不能说不会吧,可问题是这山水画。。。。。一千年后有几个人会这玩意?

想了想,秦浩道:“说起这书画之道么。。。。我研究的不多,只是闲暇无聊之时喜欢乱琢磨两笔,却是不同于古人,纯属自己涂鸦取个乐呵罢了,殿下若是有兴趣,便劳烦给我取一支竹炭过来。”

“炭?”

“对,这是我琢磨着玩的画法,叫素描。”

秦浩心想,看过那么多穿越,都是拿素描回古代装逼,人家可以,我也可以吧。。。。应该。

第二百二十章 调教李泰

“这。。。。这就是素描?好。。。。好像啊!竟然只用了一根竹炭笔就能画?”

越王府之中,李泰手舞足蹈地捧着一张他的肖像画,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秦浩笑道:“不过是小道而已,王爷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真的?真。。。。我真的可以学么?”

“很简单的,以王爷的资质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学会了,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李泰那叫一个激动啊,两个眼睛都在放星星,一高兴又送了一张曹不兴的桃园图。

这让秦浩不由得暗暗感到好笑,同时,一个用心‘险恶’的计划悄悄在心里开始酝酿了。

他前世的时候看过一本叫做《唐砖》的网络历史,里边的那个主角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李承乾和李泰的夺嫡之战,因为他把李泰愣是从一个文艺青年培养成了个科学家,对皇位都不感兴趣了。

这办法秦浩也考虑过,可惜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记不太清那个唐砖主角以前是干啥的了,反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还无所不会,最起码也得是个理工科的硕士吧?

问题是自己特么的是个文科啊,别说搞什么科学研究了,他连最基本的穿越三要素都整不出来:玻璃,火药,水泥,他全都偷偷尝试过,偏偏却不知道秘方。

可是今天见李泰,却让他无形之中又打开了新思路。

既然咱理科不行,那咱就整文艺的呗,自己前世可是在****工作的啊,虽说是样样稀松吧,可啥玩意都能整点,哪怕会个皮毛,放到一千年前那也是大师,这李泰对自然科学有没有兴趣不知道,但他是文艺青年却是肯定的啊!

只要这李泰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他对皇位的追求自然也就淡了,艺术家变成政治家的例子还是少了些,毕竟一个是感性思考另一个是理性思考的么,再说等他把李泰培养成艺术家以后,李世民还会愿意把皇位传给他么?这是不可能的啊,历史上一边当艺术家一边当皇帝的全都没啥好下场,以李世民那毒辣的眼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于是,想通之后的秦浩,抱着玩废李泰的崇高思想,教的可认真了,不但教给他人物肖像,连卡通画甚至漫画都交给他了,过两天还打算教他西方油画,到时候他光研究染料就得花费大量时间,如果还有空就教他连环画甚至动画。

要是哪天李泰对画画不感兴趣了,秦浩还可以教他书法,什么柳体颜体瘦金体,秦浩自己统统都能写两笔,只是笔力不够深厚罢了,至于音乐什么的就更不是事了,教他做个吉他都没问题,要知道自己上辈子可是每月在夜总会加班二十天以上的人民好公仆。

当天,秦浩一口气在越王府这待了足足一个下午,不遗余力的开始把李泰往宋徽宗的那个方向发展,李泰还挺高兴,对秦浩的崇拜之情更加浓烈了。

等到了晚上从越王府出来的时候,自然是宾主尽欢了,俩人甚至都约好了明天一块去平康坊了,也只有秦浩这没节操的,才会撺掇着李泰堂堂亲王之尊放着家里那么多婢女不碰反而去那种地方,毕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瓢么。

当然了,俩文艺青年嗨了一下午,自然没忘顺手把正事给办了,李泰答应明天就去吏部找长孙无忌去提人,若是长孙无忌不给面子他就去找圣人之类的,顶替杜荷的是柴绍的儿子柴令武,顶替裴行俭的是李靖的儿子李德謇。

这下,他这行动队彻底成了勋贵子弟集中营了,而且有意思的是,秦浩清楚的知道,房遗爱和柴令武都是李泰的好基友,将来是要跟着李泰一块死的,而杜荷和李德謇又是跟李承乾一起死的好基友,长孙冲目前看来是保持中立的,李泰这次竟然会怼上来一个李承乾的人,秦浩也是挺诧异的,看来他目前真的是一点夺嫡的心思都没有。

但愿这夺嫡之战打不起来吧,但愿大家永远是好兄弟,而不用担心某一天突然就抽刀子,想到此,秦浩那颗想要调教李泰的心思就更加的重了。

有了李泰出面,那帮大佬们自然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再说李德謇和柴令武本就是这长安城的顶级纨绔,比拼爹这长安城能拼过李靖和柴绍的也没有几个人。

事后,秦浩找了个机会跟李承乾好好地聊了一下,起码别让人家误会咱要跳槽不是,可结果李承乾愣是完全没往那上面想,只有一种哥们带着弟弟玩的感激之情,弄得秦浩都快要自我批判了,这特么是我太毒,还是你俩的心思太单纯?

单纯好啊,秦浩愣是把飞行棋和扑克给做出来了,既然你们兄弟俩现在还挺亲,那咱仨就玩大富翁和斗地主呗,李泰可以玩的更爽一点,李承乾也可以从沉重的课业中放松一点,省的被于志宁给逼变态了。

而与此同时,封神榜的剧情这两天也被秦浩给捋的差不多了,这其中还有李泰的帮忙,秦浩已经决定,到时候署名的时候把李泰放在前面,到时候那帮佛教的疯子真找来的话自己也能有个挡箭的。

…………

嵩山,少林寺。

自从达摩祖师自印度原来开宗立派以后,禅宗祖庭已经有了两百余年的历史了,如今这里虽然人数不多,却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佛教圣地,在如今这诸佛之间互不同属纷乱不堪的时候,虽然人数不多,但信众却是不少,院中随便一个和尚也称得上是得道高僧。

院中的柳树已经开始发出嫩芽了,翩翩飞舞的蝴蝶好似偷钱的小贼,贪婪地在芍药花上吸允着花蜜。

少林寺的和尚们正在诵经参禅,伴着初春醉人的暖风和那声声敲打在木鱼上的咚咚之响,一派和谐而又宁静的景象。

敲着敲着,为首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他这一停,几十个和尚竟全都停了。

“师父,可是有什么事情乱了心么?”

老和尚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佛门菩萨降世了,为师要去一趟长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禅宗法杖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兽患有巢贤。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礼乐婚姻联。少昊五帝民物阜,禹王治水洪波蠲,承平享国至四百,桀王无道乾坤颠。”

似乎仿佛是一夜之间,从长安开始向外辐射,一出叫做封神演义的评话开始流传,虽然还没有出完全本,但一时之间风靡无两,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全都非常喜爱,唯有佛门之人听后忧心忡忡。

因为李唐崇尚道教,所以朝廷对封神榜其实是有暗中推广的,这自然又成了秦浩他们这风言衙门的任务,刚刚因为西游记被掀起来的佛教热被迅速的冷了下去。

秦浩正家里翘着二郎腿享受小蝶的按摩,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一边风车一样地转着,一边嘴里哼哼着:“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秦浩可是眼瞅着就要大婚的人了,人一辈子还有啥喜事比这还大的?因此他这心情最近好的不得了,在李泰解决了那棘手的官二代任命问题之后,他成天乐呵的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哼歌。

“少爷,门外有俩和尚,想要见您。”

当然了,闹心事还是有一点的,这些和尚就是最闹心的,任谁在结婚前夕动不动就踩狗屎,都会受不了的。

“不见不见,如果是善导那一支的就乱棍打出去,如果是其他知名的大师就说我不在。”

最近几天,随着封神榜的传播,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俩和尚对他念经,大部分都是未来净土宗的那波,刚开始的时候秦浩还挺客气,后来实在是烦了,直接大棒子招呼。

还真别说,有本事的和尚毕竟还是少数,起码他最近已经打了百十来个和尚了,没一个是有真本事的,比起李淳风那厮动不动就来他家里吃饭的能耐差的实在太远了,整的秦浩都对和尚有点轻视了。

“少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

“棍子。。。。。棍子打折了,十几根棍子,都打折了。”

“什么棍子?什么折了?”

“您不是让我们拿棍子把和尚打出去么。”

秦浩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们打死人了?”

“没有,那和尚没还手,站着不动,愣是把棍子都震折了却啥事没有,苏将军已经出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秦浩这下再也坐不住了,看来这玩意不禁念叨,他刚琢磨着和尚都没本事不如道士,转眼就特么冒出来个会金刚不坏神功的,当即就朝大门走去。

出来一看,便见苏定方一把大砍刀舞的虎虎生风,不停地朝着一个老和尚的四面八方砍去,而那老和尚却偏偏不动如松,左手拿一木仗,右手拿一要饭的破碗,除了偶尔动动手免得刀锋砍坏这两样东西以外,愣是一动不动任凭苏定方的大刀砍在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人却屁事没有,而那个他带来的小和尚则目不斜视,一点也没有为自家师父担心的意思,反而在转动念珠背诵佛经。

“住手!”

秦浩连忙将俩人拉开,问苏定方道:“苏大哥,你没事吧。”

苏定方摇了摇头,道:“无碍。”

转身对老和尚说道:“大师的一身硬气功好生了得,当真是闻所未闻,平生仅见,苏某自愧不如。”

老和尚笑笑道:“苏将军说笑了,老僧一身挨打的本事,如何能与将军的杀人技相比,若是将军再打上一会,老夫这气怕是也就破了。”

秦浩知道这次真的是遇上能人了,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鞠躬道:“大师赎罪,都是在下糊涂,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阿弥陀佛,贫僧弘忍,见过佛门菩萨。”

秦浩心中大惊失色,想不到竟然是少林的五祖弘忍大师,连连在心中暗骂失策,据他所知这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物,甚至不输于去天竺之前的玄奘,当下惊讶道:“竟然是禅宗之主弘忍法师当面,赎罪赎罪,晚辈实在是有眼无珠。”

又看了眼弘忍身边的小和尚,心中更是惊奇,连忙问道:“敢问这位小法师是。。。。”

弘忍没想到秦浩会有此一问,一愣之后答道“此乃小徒神秀。”

哦,原来是神秀啊,也对,算算时间,可能六祖慧能还没出生呢。

秦浩连忙将弘忍和神秀请进了屋中,不管怎么说,这弘忍作为未来慧能法师的师父,本事却是毋庸置疑的,秦浩虽讨厌净土宗,但对禅宗祖庭却一向都是敬重有加的,当然,一千年后的那个差点上市那个少林寺不算。

只是刚一落座,不等秦浩再张口寒暄,无意间撇到弘忍法杖之上的一物,却是愣了。

“这……敢问弘忍法师,此为何物?”

弘忍不明所以,却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此乃我禅宗代代相传之达摩衣钵,禅宗之人,全凭这根法杖来辨别真传。”

说白了就是类似于龙头棍一样的东西,毕竟这年头也没个照片啥的,禅宗弟子再怎么人数不多也有几千个,全凭这一根法杖来判断谁是老大。

“居士乃我佛门菩萨,对我禅宗衣钵也感兴趣?”

秦浩不由问道:“我曾有幸见过玄奘大师,大师也曾说过佛门菩萨之言,还请赎弟子愚钝,弟子本是道教萧吉的隔代弟子,为何说我是佛门菩萨?”

弘忍笑道:“所谓菩萨,并不是如众生所想,原本是梵文菩提萨捶的意思,是指觉悟,是指引领,是指引领我佛门觉悟之人,贫僧佛法也算是有所小成,冥冥中天数指引,阁下便是引领我佛门觉悟之人,想来,玄奘法师应该与贫僧有同感吧。”

至于觉悟什么引领什么,弘忍就一无所知了,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见秦浩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佛礼,道:“如此,我便明白了,法师,不知可否借您法杖一用?”

弘忍这下更糊涂了,他也是聪明人,知道眼前这位菩萨的一切态度变化全因手中这根法杖,可这根法杖不过是一根当年达摩祖师从天竺带来的普通木棍而已啊?莫非我禅宗法杖之中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

是的,这禅宗法杖在别人眼里,尤其是非佛教信徒眼里可能一文不值,但在秦浩眼里,这玩意堪称价值千金,因为就在这法杖的顶上,有一坨他做梦都梦到过无数回,却在大唐从没见过的东西:棉花。准确的说,那是一坨木棉。

第二百二十二章 棉花

看着这法杖之上的那一小坨棉花,秦浩都快哭出来了,天知道这个冬天他没棉花是怎么过的啊!本以为这玩意起码也得元明时期才有可能见到,没想到啊没想到,却被一和尚给送到眼前来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东西种植用做衣物大概是在元朝,而大规模种植却是明朝嘉靖年的事了,只是秦浩的知识量毕竟有限,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早就已传入了中原,只是却是作为观赏用的,而第一个将它带来的,正是达摩。

大家都知道,达摩是天竺人,棉花这东西其实挺有意思的,原产地分别是非洲,天竺,和中美洲,特么的哪热他就产在哪,以至于几千年里愣是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干啥用的,达摩虽然堪比活佛,但天竺那地方死热死热的,他也没想过这东西可以穿在身上,只是因这东西白洁无暇,又没有气味,因此作为他们禅宗圣花,插在了法杖上。

这么些年了,棉花一直都作为他们禅宗的圣花不断被种植在花盆里,每次禅宗之主出门的时候就摘一朵新的放到法杖上,因为中原人没见过这么神奇的花,还颇有装逼之用。

弘忍不明所以,却看得出秦浩对这圣花极是喜爱,便道:“菩萨可是喜欢这圣花?这庙中倒是还有几颗,若菩萨不弃,贫僧倒可以让人给菩萨送来。”

“法师,这花的种子。。。。。种子,种子你有多少?给我,都给我。”

秦浩失态了,他也没法不失态,他穿越过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大半都是跟那群灾民一起过来的,虽然他本人日子还算过得去,但那些灾民冬天都是怎么过来的?最严重的时候,睡一宿觉,推一推身边的人,若是僵了就直接挖坑埋葬了。

这特么要是有棉花,得少死多少人啊!

秦浩前世看穿越,发现主角总是能用各种方式方法弄到土豆地瓜玉米啥的,刚穿过来的时候简直羡慕的不行,可如今待了一年才知道,那些东西都只能放在第二位,大唐最缺的,是棉花。

没有棉花,像他这样的富贵人家自然可以用蚕丝织的丝绵来取暖,中等小康之家也可以弄些动物皮毛来御寒,但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可是没有这待遇的,一想到李勣大军穿着麻布的衣服在过膝的大雪中作战秦浩都觉得骨头疼。

因此,穿越过来快一年的秦浩,第一次失态了。

这神情看得弘忍一懵,他那弟子却不干了,撇嘴道:“这圣花乃是我禅宗的衣钵象征之一,愿意给你一朵已经是看菩萨与佛有缘的份上,你居然还想全要?”

弘忍皱眉道:“住口,休要放肆。”

秦浩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两位法师休怪,实在是见此物太过激动了些,大师,此物对我,对大唐,甚至对天下都有大用,还请大师割爱。”

虽然口气客气,但秦浩的语气却异常坚定,心想,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为这东西就算烧了你少林寺,恐怕佛祖都不会怪我造孽。

“阿弥陀佛,既然此物于世间有大用,贫僧愿意将寺中大半种子送给菩萨,或许,这便是佛祖启示您为我佛菩萨的原因,只是这东西毕竟乃是达摩祖师所传下来,更是我禅宗世世代代衣钵相传之信物,还请您允许我寺留下一些。”

弘忍这话无疑说的很客气了,要知道禅宗讲究的是口口相传不立文字,衣钵在谁手里谁就是禅宗之主,这棉花对他们的意义就相当于玉玺之于朝廷,甚至还犹有过之,这要求既合情又合理,这弘忍法师也确实当得起一代高僧之名了。

哪知秦浩却摇头道:“不行,这东西太珍贵了,尤其是第一批,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现在知道了,就决不能允许有半粒留在民间,还请大师赎罪,过些时日我为大师打造一根纯金法杖代替这根法杖作为补偿,如何?”

秦浩这话其实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换了净土宗那帮和尚一听能用黄金换棉花说不定还会挺美,但禅宗一向讲究传智慧不传法术,说白了就是一群哲学家,区区世间金银之物自然是并不放在眼里,起码远没法跟达摩衣钵相比。

嗯。。。。。。一千年后那个胖子不算,也许一千年后已经没禅宗了。

果然,只见神见神秀小和尚蹭地一下就蹦了起来,气愤不已地骂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莫非你以为你是朝廷命官就可以对我们这些方外之人予取予夺么?告诉你,我禅宗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弘忍见秦浩如此不近人情,不禁也问道“敢问菩萨,这圣花当真如此重要?不知菩萨要这圣花是有何用?”

“阿弥陀佛,弘忍法师,神秀小法师,佛家讲究功德,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物可救的可不是一命,而是千千万万百姓之性命,我以为,达摩祖师传下衣钵,更重要的是法,是智慧,所谓的一根木仗,一件袈裟,不过是法的载体罢了,若能以这衣钵外物救人无数,想来便是达摩祖师在世,也是乐意的。”

“阿弥陀佛,若果然如施主所言,此花可活人无数,想来这便应该是我佛之功德了,强留于手中,怕反是造了孽障,我佛慈悲,为我佛大乘教义,这花,便全部送给施主吧,只希望菩萨莫要让老僧失望,若此物不能为我佛门功德,贫僧定不甘休。”

“师父,不可啊!这可是祖师衣钵啊!”

“痴儿啊,痴儿,衣钵在心,不在外物,若是能舍一根仗而换我佛门大功德,又有何不可?难道失了这仗,我便不是禅宗之真传了么?”

神秀虽然最后也修成了一代高僧,但这孩子脑子还是笨了点,要不然也不会在后来被比他入门还晚的慧能比的那么惨了,人家那咔咔的一个劲的顿悟,他却只能渐悟,比如这弘忍话中机锋,他就没听出来。

他没听出来,秦浩却听出来了,当下保证道:“法师放心,此物既然是禅宗圣花,达摩衣钵,将来此物所造之功德,必算在佛门和禅宗的头上,在下虽然是道教弟子,却万万不敢窃如此滔天之大功。”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小桃

转眼间,春去夏来,秦浩穿越过来已经一整年了。

斟一杯清酒,学着李白大仙举杯邀一把明月,虽然明月不搭理他,却也算是给自己过了个纪念日,忍不住在半醉半醒的时候怀念前世。

前世的风,前世的雨,前世的电视电脑,还有前世的家人朋友,也不知他们在失去自己之后过的好不好,亲爱的老婆才三十多,应该会改嫁吧,不知道会不会让孩子改姓,还有那年迈的父母,不知弟弟妹妹有没有将他们养老送终。

在这里,他风光无限,却又格外的孤独。

转过头看到家里堆满了足足一屋子的嫁妆,秦浩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前尘往事忘不掉,那就埋在心里吧,人总得活着不是么。

摸着从河间王府送来的一屋子金银珠宝,秦浩轻轻嘀咕道“老婆啊,你看,我现在可有钱了,你都不用给我烧纸,我也快结婚了,你赶紧改嫁吧,不过最好别让咱孩子改姓,有空的时候替我照顾照顾爸妈,也不枉咱夫妻一场。”

“姑爷,您嘀咕什么呢?”

秦浩吓一跳,都忘了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哦,是小桃啊,这么晚了还没睡?”

“小桃等姑爷一起睡。”

闻言,秦浩苦笑一声道:“嗯。。。。我再等等,那个。。。酒喝没了,你去给我再打一壶来。”

小桃,从河间王府送过来的丫鬟,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成陪嫁,不过准确的说,人家是来试婚的。

在大唐,李欣这一级别的郡主一般就有试婚的丫头了,所谓试婚,就是在大婚前期派个丫鬟过来陪着新姑爷睡一觉,测试一下身体好不好使啥的,毕竟在古代不流行婚前同居不是,若好使,则皆大欢喜,丫头留下也算是嫁妆的一部分,若是不好使,也还来得及反悔。

总之,这是万恶的旧社会的陋习。

秦浩自然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的,但对这种陋习还是打心眼里感到不舒服,毕竟他和这个什么小桃素未谋面,若是风尘女子啥的他倒也不客气了,偏偏却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特么是睡一觉的事么?虽然大部分勋贵子弟睡一觉之后都给扔一边了,可秦浩干的出这样的事么?难道无缘无故的又要对这不认识的女子负责?

今天,他是一拖再拖,可偏偏那小桃跟死心眼似的,非睡上姑爷不可,而且看她那小眼神越来越古怪,明显是怀疑自己不行啊,好像生怕李欣嫁过来以后会守活寡似得,这特喵的,行不行问问小蝶不就清楚了么?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姑爷,酒来了。”

“咳咳,嗯。。。。。小桃啊,你跟着郡主多少年了?”

“奴婢从小就服侍郡主,怕不是有七八年了吧。”

“嗯。。。。七八年,那也就是自己人了,本少爷对自己人一向仗义,你看我这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也不缺丫鬟,我给你许一户好人家可好?”

闻言小桃眼珠子都红了“姑爷可是看不上奴婢?”

“咳咳,小桃啊,这可不是看不上看得上的问题,这。。。。我这不是怕欣儿吃醋么,你家小姐什么脾气你还不了解么?他吃醋能把我这房子给烧了。”

“姑爷说笑了,小桃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哪有跟小姐争风吃醋的资格,小姐再怎么气性大也不会迁怒到奴婢头上来,再说您这院里不还有一个呢么。”

嗯,在封建社会思想中,李欣和小桃之间确实是很少吃醋的,甚至因为有小蝶这么个妾室的原因,通房丫鬟有时候还能帮着争宠什么的呢,毕竟他这条命李欣是予取予夺的,俩人没竞争关系。

见这小桃急的都快自己扑上来了,秦浩连忙道“小桃啊,这个这个。。。。姑爷还想喝点酒呢,这个。。。。要不你先歇了吧。”

“姑爷要喝酒,小桃就伺候姑爷喝酒便是,莫非姑爷嫌弃小桃手脚粗笨,不如府里的丫鬟不成?”

见秦浩还在闪烁其词,小桃终于忍不住了,道:“姑爷若真是瞧不上奴婢这蒲柳之姿,以后不碰小桃也就是了,但今天奴婢是替小姐来服侍姑爷的,就请您勉为其难的跟奴婢睡一晚都不行么?”、

说着,这小桃居然还是自己脱起了衣服来,虽脸色羞的通红,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吓得秦浩转身就跑。

这小桃作为河间王府的高级丫鬟,长相模样上自然是没的说的,甚至比起小蝶来也要美上一点,自己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特么不跑岂不是肯定要出事?就算他是个风流种子,但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跟不认识的处女上床,这种事他都做不出来。

这就是河间王府底蕴深啊,若换了普通人家,去平康坊借一个女子来今晚自己也就从了。

只是秦浩这一跑,小桃就更狐疑了,本来么,这秦浩毕竟是有妾室的人,那东西就算短小快一点也没啥,最少不会不好使,自己就是来走个程序的,可如今小桃反而疑窦重重了起来,心里琢磨道,估计不会是个天生的太监吧。

听说,那些天阉之人因为身体缺陷,心里都有些变态,虽然自己不行,却总能找到许多花样来折腾,如此似乎也能解释的了为啥他会有小妾。

想到此,一股沉重的使命感就落到了小桃的头上,当下也顾不上害羞了,非要看看这姑爷到底是天阉还是神速不可,若是神速或许还能将就,但天阉的话可不能让小姐来受罪。

小桃是跟着李欣的贴身丫头,自然也不是白给的,跟着李欣一块学了不少的武艺,愣是一个健步把秦浩给逮回来了,一把扔到床上道“姑爷,得罪了。”

说罢,这小桃竟使出军中的擒拿之术,直接把秦浩给摁住了,愣是有本事一边制住秦浩一边脱自己的衣服。

等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便来脱秦浩的,见到一根铁杵之后这才欣然一笑,她都快担心死了,暗道‘不管咋说,能用就还不算太糟,我来试试成色’。想到此,不由几分羞意上脸,却义无反顾的将头低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萨斯给得~救命啊~~~~哦~”

第二百二十四章 憋屈啊

第二天早晨。

一觉醒来,小桃乐呵呵地就回王府交任务去了,姑爷不但不弱,反而还很强劲哩。

不过姑爷还是有一点怪怪的,谁家勋贵子弟把院子全刨了亲自种花?还是在大喜的日子将近的时候,一大早就泡花田里去了。

秦浩苦啊,往常他早上都是起很晚的,可偏偏他后世思想作怪,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和处理小桃,索性早早就钻他的棉花田里去了,美其名曰造福天下。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要躲小桃,这些棉花确实是太重要了,除非有一天出兵天竺,否则这应该是中原仅有的棉花了,他可是一丁点都没给少林寺留,如果没养活的话可就是大罪过了。

虽然前世从来没干过农活,不过他养过花啊,拿棉花当花来养,就不信养不出好种子来。

为了这点棉花,他算是彻底陷在佛道中间无法自拔了,混过社会的都知道,墙头草其实是最不受待见的,本来秦浩都做好打算站在道家这一边了,如今却又特么摇摆了,佛门到处宣扬自己是他们菩萨,他都不好意思否认,也不知道这所谓的菩萨到底是不是因为这棉花。

这一系列连锁反应是可怕的,道门中已经有人说他是叛徒了,虽然也跟李淳风解释过棉花的重要性,但可惜人家一点都听不进去,秦浩也挺无奈的。

其实李淳风是听进去了的,但正因为听进去了人家更气啊,这东西以后是要造福天下的,到时候谁都知道这是佛门圣花,那还了得了?那帮秃驴肯定会说这是佛祖赐的啊,他倒是想颠倒黑白,说这是道教圣花神马的,可秦浩不干啊!

秦浩也是有原则的,毕竟这东西确实是禅宗的衣钵至宝,嘴一张就送给道门,且不说他忍不忍心的问题,就是佛门的报复他也受不了啊,这不是跟人家不死不休么。

于是,秦浩悲剧了。

“少爷,少爷,送礼的来了。”

“送礼?谁送的啊。”

“河东。。。。。河东裴氏。”

“河东裴氏?是裴寂送的?”

“是。。。。是裴少爷的聘礼。”

“聘礼?裴行俭?好大的胆子,给我扔出去。”

秦浩气的牙痒痒,这裴行俭胆子也太大了,老子还特么活着呢,送你妹的聘礼啊,当初老子跟李欣都那样了,李渊发话之前也没敢送过聘礼啊。

“少爷,裴公子和小姐的婚事。。。。定了。”

“定了?谁定的?谁特么定的?我妹妹订婚我都不知道?”

“是。。。是李淳风定的。”

秦浩一愣,随即就跺着脚开始骂娘起来“好你个李淳风!牛鼻子!你居然特么的阴我,小爷跟你没完!”

古时候讲究在家从父,父死则长兄为父,也就是说在小芸的终身大事上,秦浩这个哥哥是拥有绝对的家长权利的,本来,只要秦浩不答应,裴行俭这辈子都休想当自己妹夫,就不信他也能找到李渊这个级别的月老。

但谁特么让他自己嘴欠啊!本来让李淳风收小芸为徒,是为了将人带回来的,可结果他棉花这么一种,人家索性让小芸和裴行俭成婚了。

长兄为父是不假,但天地君亲师,师父比大哥还要近一层,他自己的婚事也是魏徵给安排的,李淳风确实比自己更有资格决定小芸的终身大事。

这不是报复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眼瞅着自己大婚了你丫却给老子添堵。

回屋,秦浩越想越来气,笔一提就想写点啥报复回来,反正封神榜还还连载中呢,一咬牙他就想把结局翻转过来,只是坐了半天,小蝶居然还没把墨给磨好。

“干啥呢?磨磨蹭蹭的!”

“大哥,您真要报复李道长么?三思啊。”小蝶虽然已经成了他的侍妾,但秦浩一不乐意他叫老爷,二不乐意听他叫爷,索性原来咋叫还咋叫。

“咋地?你还信道了?牛鼻子这么坑我,我能让他好过?”

“大哥,那可是小芸的师父啊,若是他记恨起来迁怒小芸可怎么办啊。”

“这。。。。。”

秦浩一呆,刚才他都气糊涂了,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此事不妥。

古代和现代可不一样,老师不好还能转个学啥的,在封建社会,一个头磕地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师父的父字可不是白来的,那几乎跟爹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小芸这辈子都得受李淳风的管,小芸闯什么祸李淳风都得兜着,但同时人家予取予求,也就都成了应该的,虽然不知道李淳风的心眼多大,但万一人家迁怒呢?这不是害苦了小芸么?

再说,如今李淳风这么一搅和,这事就成了既成事实了,他除了李淳风以外,连特么裴行俭都得哄着,这就跟李孝恭对他飞速变脸是一个道理,毕竟人家是要过一辈子的么。

秦浩这叫一个憋气啊,感觉穿越过来一整年就没有这么憋气过,人家裴家的使者还在外边等着呢,他不但不能用棍子给打出去,相反还得笑脸相迎,你说气不气得慌。

他可以对裴行俭打骂,那是因为裴行俭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小芸不好,可问题是裴家是高门大户啊,就算裴行俭父母双亡,可却也是裴家养大的孩子,养大裴行俭的叔叔婶婶几乎就等同于小芸以后的婆婆,封建社会中婆媳之间可是没有矛盾的,因为有也得媳妇忍着,就算自己比较牛逼,人家不敢欺负小芸,可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终究还是处好一点比较好不是。

所以,尽管气得慌,秦浩还是把门外那个裴家的使者给请进来了,心平气和地商量婚期,人家给你下聘是给你面子,否则人家给李淳风下也是一样的。

唐朝结婚讲究八字,这一步算是省了,李淳风算的日子谁敢说一句废话,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好在暂时只是先订,离正式结婚还有些日子,起码没跟他自己撞车,裴家也觉得等裴行俭从并州回来再说比较好。

等送走了裴家这个使者,据说好像还是裴行俭他三叔,秦浩气的直摔东西,大喊道:“孙二!孙二呢?人特么死哪去了?”

好半天,孙二才战战兢兢地出现在了门口,“大哥,您找我有事儿?”

“你,去并州把秦小芸给我接回来!接回来!这特么都订完亲了还待在并州干啥?私奔咋地,谁家媳妇这么早就上门的?”

“是是是,我这就去。”

“另外你告诉裴行俭,他要是以后敢纳妾或者对小芸不好,我特么让他生不如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喜

虽然被李淳风这牛鼻子的这一手给气的不轻,但大喜的日子,总不可能耽搁了,秦浩和李欣的婚礼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

其实这郡主也好平民也罢,娶回家不都是过日子的么,偏偏老李家把事整的极为复杂,大车队愣是堵住了朱雀大街,秦浩好像不是新郎而是登台演艺的小丑似的,全城的老百姓都跟着看热闹,秦浩还得时不时的给小孩子撒糖什么的。

到了王府还是有幺蛾子,一千年后一般是闺蜜堵门,放在大唐就变成拦路不让走了,反正就是要钱,也不知这都是哪来的恶习,这让秦浩深恶痛绝。

是不是说好了要结婚的!说好了结婚又不让接人,是不是有病!

各种繁复的礼仪不表(我才不说是我没查着呢),好不容易接回了新娘子,秦浩感觉自己好像都被扒了一层皮,直到回到自己家才算松了口气。

今天秦浩的府上绝对可以说是高朋满座了,王珪作为魏徵的好基友得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有儿子在秦浩手底下干活,这点面子得给,李靖柴绍尉迟恭和程咬金的儿子也在秦浩这也得来啊,其余大佬一看这么多人都去了,再加上有魏徵的面子在,于是乎今天晚上大唐帝国只要是还在长安城的大佬几乎全都去了。

朝堂这边大佬云集,宗室那边自然也不能怠慢,毕竟结婚的可是李孝恭的闺女,新郎又是他们的财神爷,如今洛阳的地产生意几乎都快变成李家王爷的福利了,就没有在里边没股的,投桃报李也得给点面子不是。

于是乎,秦浩家里挤满了大佬。

因为李欣是宗室之女,往常宗室之女都是李孝恭来做这个司仪的,今天自然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这重任就落在了李神通的身上,笑呵呵地居然亲自在外面招待客人。

婚礼么,就是随份子吃饭看热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只不过古人更雅一点,一般都不会直接送钱而是送礼,这一年到头秦浩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收多少礼了,大家层次这么高再搞个迎宾报礼物名称什么的就没意思了。

当然,如果客人乐意,还是可以自己报礼物名称的,毕竟除了大佬以外普通官员还是很多的,魏徵的御史台和秦浩的风言衙门,哪怕是个小吏也得请人家进来喝杯喜酒不是,那些中层官员知道自己没资格露脸,报个名加深一下印象总是好的么。

“越王殿下送墨宝洛神图一副~”

众人闻言不由得诧异,洛神图啊,这可是当之无愧的至宝,以越王那爱画如命的性子居然舍得送出来,不但送,还大声报出来,看来传言说秦郎中与越王交情甚好竟然是真的。

众位大佬也暗暗皱眉,秦浩竟然同时跟太子与李泰两人交好,这可不是什么聪明的表现,一旦他日夺嫡之势成了,定然要受两头气的,等到那个时候再和其中一人划清关系,可就晚了。

李泰却浑然不觉,大笑着就给了秦浩一个拥抱,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秦浩也当着李承乾的面坦然受之,两人又跟李承乾说了会话,向外传递了一下他们仨相亲相爱的一个信号。

又听一个特别大的嗓门喊道“青帮窜天鼠,代表青帮全体帮众,送贺礼珊瑚树一株。”

李欣奇道:“窜天鼠?他倒是有心,亲自从洛阳过来了?”

唐朝时结婚,女子还不至于蒙着个盖头等着拿秤砣挑开,顶多也就是带个有帘子的帽子而已,李欣这帽子还是纯金的,看着跟李世民的冕旒似的,倒是不耽误说话。

秦浩嘴巴抽了抽,权当是在笑了,但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嘀咕了起来。

窜天鼠到了没什么好诧异的,他要是不来才奇怪呢,同行的自然还有大牛铁牛等青帮众人,只是让秦浩皱眉的却是这窜天鼠报的名。

什么叫青帮窜天鼠?就好像马周来了会特意强调一下他是风言衙门么?还代表全体帮众,老子自己是帮主,还需要你代表么?

不一会,窜天鼠就到了,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恭贺秦浩新婚之喜,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今天这么个日子其实也不适合谈什么正事,更别提敲打他了,因此秦浩也只能笑笑当没品出来弦外音,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只是心里却暗暗警惕,自己离洛阳毕竟还是太远了,如今他这个帮主倒更像是个长安办事处主任,等到明年自己退下来由窜天鼠接了手,怕是以后就更难管他了。

等到了吉时,李神通扯着嗓门大喊一拜天地之类的,到了这也就简单了,无非就是磕三个头然后给魏徵以及师母上茶而已,反正他们两家也不住在一起,秦浩隔三差五的早起还给魏徵请个安,李欣和师母就几乎完全没有交集了啊,因此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婆媳问题,这一步也就算是走个过场。

这之后,自然就是送入洞房了,虽然有闹洞房这一环节,但秦浩在长安却没什么狐朋狗友,虽然跟那些纨绔们相处的都不错,但因为秦浩的灵魂比较成熟,又是房遗爱他们的领导,所以众人对他还是非常敬重的,唯一一个跟他荤素不计的李承乾还是太子至尊,瞎胡闹更不合适,于是秦浩在简单喝了几杯酒之后居然顺顺利利的就进屋了,那前厅反而成了一帮大佬围着魏徵灌酒的场面。

红烛碎影之中,李欣端坐在大床上,身上穿着金丝刺绣的红袍,眉若柳口似樱,盈盈的一瞥,便是那道不尽的春情。

秦浩哪里还把持得住?大叫一声道:“娘子,我来了~”

“哎哎哎~你这人好猴急啊,还没喝合衾酒呢。”

“喝那破玩意干啥,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先把正事办了,再喝那酒不迟。”

说着,秦浩扑上去就要扒李欣的衣服,李欣也不知是咋滴了,推搡了半天,以她的身手居然都没能将秦浩给推开,愣是被秦浩将那据说价值八千多贯的一身行头生生扒了下来扔的哪都是。

月色如水照雕床,红烛影碎解罗裳,红烛燃尽情无尽,不觉日已上东窗。。。。。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阴暗心思

虽说是新婚之夜,不过秦浩还是早早地起来了。

在大唐当公务员其实待遇是很不错的,虽不如宋朝那么舒服但至少比明朝强得多,好歹也是有婚假的,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用上朝,秦浩为啥起那么早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特么的李欣上班去了,听说她最近亲笔写了出戏,叫什么公主挂帅,讲的是他姑李秀宁镇守娘子关的事,所以她得看着点。

秦浩这叫一个后悔啊,你说他好端端的,让李欣开什么沙龙,当什么女强人啊,咱家又不差钱,至于在新婚第二天就跑出去么?有时候真想一咬牙告诉马周,把他们送上来的剧本枪毙。

唉,老婆不在家,自己除了伺候棉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事了。

“帮主,您还养花啊,在洛阳的时候没见您养过啊。”

都不用回头,说话的肯定是窜天鼠,别管人家肚子里有没有小心思,人家千里迢迢地来参加你的大婚,总得安排人家住的地方吧?反正他和许杰也熟悉,索性就安排到许杰那院了,就是不知见到他的九娘会不会感到尴尬。

“哦?是窜天鼠啊,怎么样,住的还习惯么?”

“嘿嘿,习惯习惯,挺好的。”

“嗯,既然来了,咱们兄弟俩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那就聊聊吧,明年青帮有什么打算么?”

“嗨,我就是一粗人,哪还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帮主您怎么吩咐,咱就怎么做就是。”

“哦?不应该啊,青帮这一年虽说我是帮主,可大半时候都是你在管,你这个三当家做的很好啊,就没有一点另起炉灶的想法?”

“呦,帮主,我听出来了,您这是骂我呀,我窜天鼠是什么人我自己还能没点啥自知之明么?我就是街边一小混混,后来当了这捉钱人,也不过就是个放印子钱的,哪上的了台面啊,是您,让俺这老鼠过的有了个人样子,我要是对不起您,那还是人么?”

秦浩笑道“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开一句玩笑,再说,你刚才这么说未免太假了点了,洛阳城街面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鼠爷的威风,逼急了杜县令的脸色也不是不敢甩,怎么还上不了台面了呢。”

“呵呵,那也得看跟谁比不是?跟帮主比,那可就是云泥之别了,您是谁啊,您是当朝最年轻的六品官,宰相的高徒,河间王的女婿,您看昨天来道喜的那些客人,哪个不是跺跺脚天下都要抖三抖的人物,站在帮主您的身边,我窜天鼠可不就上不去台面了么。”

要不人家怎么能混成捉钱人呢,尽管明知道他这话纯粹是奉承,秦浩听了还是觉得这马屁舒服,笑道:“好了,别客气了,青帮明年打算干点啥,说说看吧。”

“嗯。。。。既然帮主您让我说,那我就说了。”

“赶紧的别墨迹”

“是,我和其他几位字头都商量过了,这一年来您是没看见,这洛水上船啊,是越来越多了,天南海北的哪的货都有,如今又打通了河西走廊,我估计到了明年后年,河面上飘的船最少得翻一倍,这一年帮里的钱结余了些,打算建个船坞,明年后年别的买卖都放一放,全力造新船,这漕运啊,啥时候都得掌握在咱青帮的手里。”

秦浩心里冷笑,这特么的也叫不敢做主?你们都商量完了,我特么难道还能说不行咋滴?

“好,你的眼光很准,未雨绸缪啊。”

“哪里哪里,都是跟在帮主身边那段日子悟出来的。”

“嗯,你在洛阳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事么,若是没有,就留在长安一段时间吧,如今咱青帮发展的越来越大了,登州扬州益州并州都有分部且规模不小,可我跟各地的各位当家都还没见过呢,你也没见过吧,我写一封请帖,把大家伙都叫过来聚聚。”

“这。。。。。。。是,洛阳那边没啥大事,一月俩月的不碍事的。”

窜天鼠本能的就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再说秦浩的吩咐,他就算想拒绝也得有这个胆子啊。

俩人一直聊到中午,小蝶做好了饭,要留窜天鼠一块吃饭,窜天鼠才死活不肯的推辞掉了,说是跟许杰和苏定方约好了,中午去平康坊吃去。

看着窜天鼠离去的背影,秦浩暗暗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是不是太过阴暗了些。

秦浩对窜天鼠越来越不放心了,这厮就是个笑面虎,前一秒跟你点头哈腰,后一秒未必就不能捅你刀子。

如今的洛阳城,窜天鼠已经整理的铁板一块,除了大牛之外整个青帮都快以他为马首是瞻了,要知道人的野心可是会膨胀的,等明年他当上了青帮的帮主,自己势必会更加鞭长莫及,这自己的刀,总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踏实一些。

青帮,不能再留在洛阳了。

秦浩心中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给青帮搬个家,还不引起反弹,只是琢磨来琢磨去的,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整的好像自己要背地里偷偷对付窜天鼠似的,虽然理论上说,窜天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呵呵,我特么果然太龌龊了么。

这种黑化的感觉令秦浩非常不爽,出来混最讲究的就是个义气,虽然他自信以他的手段可以将一切操作的天衣无缝,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某种角度上他也确实是要捅窜天鼠的刀子。

也因为这不爽的心情,秦浩的中午吃的很少,一下午泡在花田里也没什么精神,直到天快黑了李欣回来了,心情才好了一些。

“娘子,咱们晚上别在家吃饭了,去岳父大人家吧。”

“我家?哪有刚成亲就回娘家的?”

秦浩理直气壮道:“回娘家怎么了?河间王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么?嗯。。。。好像也挺容易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养了十四年的女儿就这么变成别人家的了,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太痛快,咱们去陪陪他吧,反正我父母双亡,除了师父以外又没有其他长辈。”

李欣想了想,虽然觉得可能有一点点的不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人也是奇怪,当初离家出走好几个月都没想家,可这结婚之后才一天,她居然愣是想家想的想哭。

其实秦浩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想把这种龌龊事跟李孝恭聊聊,这事去找魏徵就是找骂,万一李孝恭能开解他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巧合?

李孝恭明显没想到新姑爷这么快就上门了,当下吩咐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简单喝了两口小酒之后,一家四口正好打麻将,不为了赢钱,单纯图一乐呵。

“贤婿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感到苦恼么?”

秦浩摇头道:“苦恼谈不上,只是有件事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李孝恭大感兴趣,当即追问,秦浩本来也是来求人家指点的,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牌桌上的李欣也是这个时候才弄明白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嘟着嘴道:“你们男人就是麻烦,明明没什么事,这么一瞎嘀咕全是事。”

李孝恭笑笑道:“明白了,你对那个窜天鼠并不是特别的信任,而青帮又是你手中利剑,所以你想防备着点,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万一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未免有些对不起人家了,是这个意思吧。”

“是,岳父大人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不知有没有什么意见给我。”

李孝恭想了想道:“青帮既然是一柄利刃,当然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好,何况明年你从帮主的位子上退下来,若还想遥领的话当然得找一个威望不那么服众的才行,若是上上下下铁板一块坚决拥护新领导,这老帮主差不多也就没什么用了,所谓太阿倒持,便是如此。”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想法没错,做就是了,用不着心里愧疚,太上皇开疆拓土的时候哪一支部队不在亲族的手中?就这,我也不是没受过猜忌,上位者,必须防患于未然,否则等那窜天鼠真的成为青帮之主,与你猜忌隔阂起来反而更没法处理,有些事现在做,彼此还能做个朋友。”

秦浩点头表示明白,这就好比如说,宋朝为啥内部禁军很少有叛乱的?难道是因为他们全都忠心耿耿么?当然不是,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叛乱的土壤。

将那个不好的可能性隔绝在外,剥夺窜天鼠背叛的选项,那他们自然就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了。

…………

一晃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益州,登州,并州,扬州,洛阳,泉州等要地的青帮大佬全都齐聚在长安城,等待着他们文曲星下凡的帮主来给他们指示,这些人无一不是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的人物,放到乱世,这就是拿些英雄豪杰道前身,所以江湖人称这次大会为英雄会。

这些人里除了洛阳的那些和长安这边的以外,基本上都没有见过秦浩,而如今秦浩在民间早就传成星宿下凡了,就连江湖中,都有生平不见秦贞恒,便称英雄也枉然之类的话出现,因此,当秦浩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发现自己的威望出奇的高。

看着这足足百十来号豪杰,秦浩倒也不怯场,笑着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并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外号,甚至还有那各家高门和富户来凑热闹的他也尽量将名字都记住。

不一会,等到大家都寒暄完毕,秦浩做了个手势便开始上菜了,今天这一顿饭他还特意去老丈人家里借了厨子,据说并不比宫里的差,反正以秦浩的舌头是吃不出来他们和御厨的区别。

本以为这帮草莽中人吃起饭来肯定会是推杯换盏闹闹哄哄的,可谁曾想这帮人还挺有规矩的,秦浩说话的时候居然齐刷刷的鸦雀无声,即使那离着比较远的根本啥都听不清的也不例外。

秦浩自然是感到很满意了,索性便说起了正事道:“诸位,青帮发展了这么久,多多仰仗诸位的帮助,直到今天才和诸位见面,实在是我秦某人的不对,我敬诸位一杯。”

等到大家都喝完了酒,场面重新安静下来,秦浩才道:“诸位,今日请大家来,一来是是为了大家彼此都认识一下,熟悉一下,日后若是有谁求到了谁,还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当然了,若是找到秦某头上,力所能及之事自然也绝不推辞。”

其实这句话就是句场面话,又叫客套话,简称废话,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才是重点,于是全都屏气凝神地听他继续说。

“这二来么,确是有一件事关我青帮基业的大事,想跟诸君商议。”

便见秦浩轻轻喝了口淡酒,继续说道:“如今我青帮主要依靠漕运过活,其中有半数是朝廷的漕粮,半数是民间的各种物资,只是想来大家也都知道,卫国公一战生擒了颉利可汗,河西走廊从此便是一片坦途了,这以后西域的货物必然源源不断的流进来,咱们的丝绸瓷器也必将不断的流出去,以咱们现有的船只保有量来说,到时候定然是不够的,这买船终究不如造船,我打算集大家之力造一个大大的船坞,如何?”

众人商讨了一小会,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如今的青帮并不是什么严密的组织,否则也不会互相之间不认识了,这种事谁有兴趣就掺和一手,到时候按股本分红也就是了,顶多将利润留出来一部分给帮里,分到个人头上也没几个钱。

便听秦浩一边喝着酒,一边好似轻描淡写地继续道:“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我与工部段尚书聊天时说起过这事,正巧,朝廷在扬州的造船厂都还停着工呢,虽说偶尔还有些小活儿,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空着的。”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好奇起来,对于秦浩可以轻描淡写地跟工部尚书吃饭这事感到非常有兴趣,唯有窜天鼠,心里却感觉咯噔一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果然,秦浩笑着道:“于是乎我便向圣人请了道旨意,扬州的船厂,咱们都可以用,不但要造河船,还要造海船,造战船,朝廷不收咱们的租金,但每造十艘商船必须造三艘战船给朝廷,同时一旦有战事需要用到水军,我青帮商船必须义无反顾进行改装,由各地水帮运送粮草,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朝廷出地出厂出工人,造了的船只需要留三成做战船就行,这特么傻子才不同意呢,甚至因为大唐现在暂时没水军什么事的原因,这对朝廷来说未必就不是解决了个大包袱。

扬州那大船厂其实是前隋杨广弄的,以杨广那好大喜功的性格这船坞多大规模自然就可想而知了,而唐朝如今主要的经略重点在西边,对手除了雪山就是沙漠,要水军屁用没有,房玄龄早就想把那船坞卖了拉倒,正好秦浩愿意接手,自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这一政策。

至于那句必要的时候上战场?呵呵,在唐朝,上战场可是一种荣誉,府兵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自然更不会有人有意见了。

窜天鼠却心中不由得不爽了起来,因为从这以后,青帮的钱可就要从洛阳转移到扬州去了,以后扬州的力量甚至有可能超过洛阳,他窜天鼠在洛阳是大爷,可到了扬州?谁认识他是谁啊。

心里暗暗嘀咕,这是巧合么?应该。。。。是巧合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再见天颜

一般一提起丝绸之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那横穿大漠的骆驼,戈壁荒滩和大胡子蓝眼睛的西域商人,这倒是没错,丝绸之路的起点确实是从长安开始的,可长安的丝绸是哪来的?那些西域来的异宝总不能光给长安一个地方供吧。

所以说,丝绸之路的繁荣,离不开大唐四通八达且便利的内陆水运甚至海运系统,杨广劳民伤财所开凿的大运河虽然葬送了他自己,却供养了整个大唐三百年的繁荣昌盛。

青帮既然以漕运起家,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当然要吃进肚子里才是,船自然就是青帮的命,所以窜天鼠提议造船才会得到一致的赞成。

可问题是,洛阳那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开船坞,一来是因为南船北马,北方想找到合适的工匠太过困难,二来也是因为洛水太浅造不了大船,地价却死贵死贵的,哪怕站在完全公允的角度来考虑,洛阳也绝不是造船的首选。

也因此,窜天鼠虽然心中存疑,但却并没有怀疑秦浩是在特意针对自己,就算他确定了也没法跟别人说。

而扬州造船,自然就是秦浩的青帮搬家计划的第一步了,扬州那地方本就繁华发达,船坞又是个烧钱的买卖,扬州分部的重要性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了,而除了扬州以外,长安作为京城,又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地位本就不在洛阳之下,只要大家形成一个青帮的正题概念,这青帮的帮主自然也就并不是非得从洛阳选举不可了。

也是巧了,他那天真是找段纶有事,结果一打听扬州那么大的船坞现在几乎都空着,那可是给杨广造楼船的船坞啊,随着大唐一统天下之后那地方反而没啥用处了,大唐哪怕是以后要用水军也只会在登州建设,正好便宜秦浩。

当天下午,秦浩给青帮众人来了个激动且振奋人心的演讲,充分让他们这群土鳖认识到了船的重要性,尤其是大船,海船,用他那基情色设的演讲将众人忽悠的热血澎湃,纷纷慷慨解囊,等晚上散会的时候,扬州船坞已经募集到了足足三百万贯的钱,一下就将青帮的重点从洛阳给转移了过去。

说真的,能募来这么多钱,秦浩也没想到,却反而让他的脑子活了起来,野心大了起来,本来,这造船也就是青帮的正常发展的流程,顺便分一下窜天鼠的权,可如今既然有了扬州船坞和这三百万贯,为什么不干脆一步到位呢?

前世看穿越的时候,那帮主角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能在大唐玩出大航海来,咱要求不那么高,争取达到宋朝水平行不行?不求发现新大陆,东南亚也是遍地宝贝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大唐到底是平行时空,还是能真的穿了,如果中华真的可以在贞观这一最强盛的时候发展出远洋贸易来,哪特么还能有欧洲那帮野蛮人什么事?想一想,若干年后老师拿着小教鞭在黑板上说,‘秦浩,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同时还是世界航海之父’,哎呀呀,莫名还有点小激动呢。

想做到这一步,一来需要朝廷的支持,二来么。。。。。。他没钱。

海航可是个吃钱的活,他们这三百万看上去挺多,但大部分还是要用来造河船的,剩下的那么点,造他个三五艘海船干啥都不够。

唉,看来未来一段时间又要到处拉投资了。

秦浩本打算先去找李孝恭聊聊,他这个老丈人在他的帮助下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大唐第一土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反正就知道咋花都花不完就是了,可结果还没等他出门,宫里的内官却到了。

“啥?圣人要见我?”

李世民召见,可不能怠慢了,其实以前他被李世民召见的还挺勤的,李二陛下是非常关注风言衙门的成长和干的事情的,可之前裴寂那个事一出,李世民已经好久没搭理过他了,弄得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伴君如伴虎么。

今天,李世民终于愿意见他了,莫非是气消了?秦浩美滋滋地想到,既然他已经娶了李欣,那就是李二的堂侄女婿啊,如果是秋后算账肯定不会是这个时候不是。

甭管啥事,哪怕找茬骂自己一顿,也是好事。

于是秦浩又一次的进了太极宫,虽然这段时间上朝的时候也能看见李世民,但与其说那是见面倒不如说是朝拜,说这是他几个月来跟李二的第一次见面也没毛病。

进了大殿,李世民招了招手,示意秦浩过来,秦浩赶忙陪着笑小心翼翼的溜达到跟前,李世民瞅他那样冷哼一声,道:“坐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又不是上朝,随意些便是。”

“是是是。”秦浩一听这都一家人了,乐呵呵地在木墩上坐了半边屁股。

“新婚燕尔,感觉如何啊?大喜的日子叫你过来,不会怨恨朕吧。”

“岂敢岂敢,圣上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李世民摇头道:“倒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事想跟你聊聊,本来早就想叫你来了,只是你大婚,朕也不好打搅你,如今这郡主既然都已经抱家去了,也就收收心吧,你可是栋梁之才,切莫沉迷于温柔乡之中。”

“是,不知圣上想跟微臣聊的是什么事?”

“嗯,最近你大婚,俗物管的自然少一些,不知道倒也没什么,最近这些时日,托你的福,民间佛道两派彻底打起来了,今天和尚打道士明天道士打和尚的,甚至还发生了好几起大规模械斗,而且民间处处都有辩法,两派为了争抢信徒不遗余力,唉,所以朕才来问问你这个始作俑者,这事如何是好?”

秦浩听了连忙跪下道:“臣有罪。”

监测并引导民间舆论,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这么大的事皇帝都知道了他却不知道,起码也是个失职之罪,更何况这事准确的说还是他惹的。

秦浩暗想,这下肯定完犊子了,李世民本就看自己有气,十之八九又要打屁股,借机把火撒出来公报私仇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想不出合适的名字索性不起了

却听李世民道:“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大婚的事,况且你也告了假,若说失职,倒是大可不必,朕并不是那随意迁怒的帝王,朕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看看你的态度,是否有比较稳妥的解决办法,这佛道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是麻烦。”

秦浩心里哗哗地感动啊,说真的,换位思考一下这事一定是要借机打屁股的,怪不得那么多英雄豪杰都对这位帝王五体投地,人家做事真地道啊。

裴寂能留下一条老命,说到底还是李渊在其中起到了绝对作用,客观的说自己也就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还是在李渊的淫威之下半利诱半强迫,公正的说这股火确实应该发在李渊身上,可人家是他老子啊,说真的秦浩都已经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了。

偏偏,李世民这火愣是没发,除了风言衙门其他人都升官只有自己没升以外,连屁股都没打,生生把一肚子火自己咽下去了,跟没事儿人似的。

厉害啊。

想到此,秦浩感动的声音都哽咽了,这时候自然是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偷偷用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屁股,借着感动劲挤出了几滴泪花出来道:“圣上如此待臣,臣,粉身碎骨难保万一。”

李世民见秦浩如此上道,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欢喜,聪明人之间不用把话说的太透,俩人一句裴寂没提,但意思却都明白了,这本就是帝王术的手段,历来帝王收拢人心最有效的手段无非是施恩和恕过两种而已,最怕的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否则非憋屈死不可。

于是,秦浩哭着半真半假地表达了半天真心,李世民真假参半地演了一出胸襟似海,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

蛋扯完了,该谈正事了。

“贞恒啊,佛道之争历来都是一件麻烦事,这次的事办的如此冒失,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么?”

秦浩苦笑道“回圣上,苦衷确实是没有,那西游记,臣在洛阳时就跟弟弟妹妹们讲过,当时臣只是一介灾民,没想那么多,后来回到长安以后自然被越来越多的传了出去,索性就出书了,没想到反响这么大而已。”

李世民皱眉道:“那这所谓的佛门菩萨是怎么回事,以你和道教的关系,完全可以不理那般和尚啊。”

秦浩只得解释道:“是为了一种花,禅宗圣花,准确的说这并不应该是花,而应该是一种农作物,此物臣听家父说过,知道一些,轻如丝软如泥,最关键的是暖和,还能织成布,同质量下填进衣物,并不比普通貂皮差上多少,而且穿在身上十分舒适。”

李世民噌地站起来问道:“此物产量几何?”

“比麻多些。”

李世民面色突然坨红,激动的来来回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萧老神仙真乃神人也,只是他既然知道此物之用,却不曾向前隋朝廷开口,实在是冷漠了些,这等神仙要他何用?”

秦浩赶紧低头装哑巴,这锅不推到萧吉身上根本就解释不清,说多错多,让李世民自己脑补去吧。

好一会,李世民才道:“此花有成品么?快带朕去看,若此物真如你说的这般,朕封你侯爵。”

“有几朵,此物乃是禅宗的衣钵传承之物,被臣全都取来了,只是封侯却大可不必,说到底这也是佛门圣花,臣不过是巧取豪夺的要来了罢了,臣以为,莫不如借此机会,由朝廷册封一个佛门的国师。”

“哦?佛门圣花?莫非真是佛祖赐福不成?”

秦浩笑道:“无稽之谈罢了,这东西乃是天竺的特产,是长在路边的野花,不过是因为这东西中原没有看着新鲜,这才成了所谓的圣花。”

李世民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般他这种沙场上下来的人其实骨子里都是不敬鬼神的,一听说不是佛祖赐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诧异道:“既然这不过是禅宗和尚的因缘际会,为何还要册封他们为国师?如此岂不是让佛教做大?相比之下,朕其实还是更偏向道门一些的。”

“是,寺庙占地广众,不事生产,而且金身塑像浪费了大量的财富,这些都是佛门之恶,但这棉花却不能不用,到时候就算咱们不说,他们也会到处宣扬什么佛门圣花佛祖赐福之类的,与其到时候让他们胡说八道倒不如咱们主动捅出去,也好统一一个官方舆论。”

李世民想了想,知道秦浩的思维往往跟常人都不一样,索性也不先看花了,而是问道:“贞恒也是世外高人的传承,对这佛道两派看得想来会比旁人透彻一些,听你之言,似乎对佛门并无好感,又怎么成了他们口中的菩萨了呢?不妨说说你对佛教的看法。”

秦浩对这事早就有所打算,既然李世民问起,索性便道:“佛教有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之说,小乘佛暂不管他,这大乘佛之中各家各派主张也不尽相同,不可否认,佛门之中高僧确实不少,佛经之中也有大智慧,但大部分还是普通人,普通百姓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往往法师说什么就信什么,如此扩张下去,一旦信徒多了起来,终究是一股不稳定的力量,更别说因此浪费的税赋,田产,金银财物了。”

这想法跟李世民差不多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便问道:“如此,岂不是说佛门无用?”

“不,臣以为,佛门有其短但也有其长,若是有明主可以扬长避短,则佛门众僧未尝不是我大唐之利刃。”

“哦?看来朕离明主还差上许多啊,你倒是说说,如何才是利刃?”

秦浩笑道,近些年来,佛门教派越来越多,其中竟然有人说只要念阿弥陀佛来生就可以往生极乐,这些自然是无稽之谈,可在愚民之中传播的却极快。

李世民点头,这些自然便是所谓的净土宗了,虽还没有正式开宗立派,但其雏形却已具备。

便听秦浩道:“东突厥投降,几百万人放在了河套平原上,若是有一天中央有变,草原之上再出现个野心之辈,如何?但凡草原民族,无不是逐水草而居,战时聚,平时牧,若是将这些胡言乱语在草原之上传播,而由朝廷在中央进行管束,如何?管和尚,总比管枭雄还是简单些的。”

第二百三十章 下策用兵,上策用佛

净土宗大兴之后,佛教彻底变了样子,本来佛教讲轮回也好,因果也好,终究都是引人向上的,服务对象也都是达官显贵和帝王将相,可以说与道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当净土宗将目光投向普通的平民百姓时,这玩意可就太闹心了,尤其他们宣扬的什么往生极乐净土之类的,本质上跟基督教已经相差不大了。

而且这玩意生命力极强,堪称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再加上时不时的被野心家利用煽动什么的,实在让历代掌权者头疼的要死。

但,即使是这样的净土宗,也依然不是一无是处的,便如那基督教,虽然中世纪时期狠狠地将各国过往压在身底下蹂躏摩擦,但在大航海时代,对西方文明的爆炸式殖民侵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白了,这玩意掌控得住的话砍在敌人头上老好使了。

秦浩继续道:“臣以为,朝廷可以加强对佛门的管理,想要拿到碟文,必须得去异域传经一段时间,那些在异域教化万民的,才能被称之为高僧,册封国师也好活佛也好,都要看他们在异族传播的佛法怎么样,但佛教之根却必须留在咱们中原。”

“突厥还好些,毕竟他们已经大半归心天可汗了,可是当务之急,确是那吐谷浑,臣听说河西走廊开通之后凡是规模大一点的商队都要准备一份过路费给吐谷浑,否则他们时不时的就会来劫掠一番,那地方地势实在太高,而且到处都是戈壁荒漠,咱们中原的士兵爬上去啥都没干就先头晕,臣以为,这地方用兵实在是下下之策,用佛,效果十倍于用兵。”

李世民听后更感兴趣了,他可不认为秦浩这是纸上谈兵,且不说一本三国里涉及到多少的谋略兵法,就说他建议柴绍陈兵薛延陀一策,足见这小子眼光之精准,他自己便是用兵大家,如何不知道吐谷浑那破地方根本就不是人打的?若不是仗着地利,那小破地方还成天呲牙,李世民早就弄死他了。

历史上,用不了几年时间李世民就对吐谷浑阳奉阴违的做法不满了,大唐虽然没有丝绸之路这个词,但河西走廊无疑是朝廷的命脉所在,有这么个跳梁小丑成天蹦跶换了谁也受不了啊,于是他便派了李靖和侯君集,跋山涉水吃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把那地方给灭了。

结果呢?吐谷浑是老实了,又蹦出来个叫吐蕃的,趁着吐谷浑被大唐打残一统青藏高原,而大唐再也没有能力在青藏高原上作战了,从此拉开了长达两百年的征战,世界历史上称之为唐与吐蕃的百年战争。

“臣以为,可以命佛教的各宗各派,尽数派往吐谷浑传佛,凡是将佛法传播三个部落以上的,由朝廷册封为活佛,同时再由我风言衙门派秘谍伪装成佛门中人渗透进去,草原文明的宗教土壤远远比农耕文明肥沃的多的多,让活佛凌驾于部落首领之上并不是难事,而佛教如今各家各派各抒己见,其教义理念都不相同,如果没了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官服,各个活佛之间必定矛盾重重,臣的秘谍再一挑拨,那帮没脑子的蛮夷,还不打起来?等到佛教的思想深入人心,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攻统一青藏高原了,到时候,谁听话,咱们就支持谁,要钱给钱要兵出兵,用不了多久,吐谷浑就姓唐了。”

这些可不是秦浩信口胡说,因为他这套方法,基本上就是照康熙学的。

网络上曾经有过一个论题,评价康熙与李世民到底谁才是历史第一大帝,其中清粉们最重要的一个论点便是康熙统治了青藏高原,这块大唐用了一百年都没能征服反而磕的头破血流的硬骨头。

这实在是有一点高看康熙了,康熙其实不过是捡了李世民的胜利果实而已,因为李世民在嫁闺女的时候,把佛教也给嫁过去了,当时松赞干布有俩老婆,一个是文成公主,带去了净土宗和法相宗,另一个是尼泊尔的,带去了原汁原味的天竺佛教,大家一结合,便有了今天的藏传佛教。

曾经让大唐与大食这两个世界最大帝国折戟沉沙无能为力的吐蕃勇士,与其说是败给了康熙,不如说是败给了佛教,正是通过册封活佛和班禅,大清才终于征服了那片高高的土地。

康熙能用的办法,难道大唐就没有使用的土壤么?趁着现在青藏高原还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民族,趁着现在天可汗的威名还足以让异族敬仰和恐惧,趁着现在正是华夏五千年来最强盛之时,将这一真正的心腹之患,一!网!打!尽!

李世民无疑也是谍战的高手,对秦浩的提议很感兴趣,两人又商量了许多细节之后,终于决定,干了,试试呗,那帮和尚为了活佛的册封是真敢去死啊。

这套策略不光是在青藏高原上适用,其实用在突厥人身上一样适用,只要是游牧民族,对宗教这种东西的抵抗力就远远低于农耕文明,因为他们的朝廷离百姓太远了,平日里都是各过各的,哪像中原啊,有州府有县令有里正的,神再大也大不过皇帝。

其实西域本来是有佛文化的,曾几何时那地方佛教的传播速度比吐蕃还快,只可惜后来大唐国力不行了,对西域的管理能力越来越低,反倒是大食后来者居上,最终成为那片地方的实际掌控者,于是西域人全都成了***。

眼下突厥新降,正是拿鞭子抽他们他们都不敢反抗的时候,难道还有比这更适合实验的土壤么?

于是李世民问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这国师,朕应该册封谁?献圣花有功的弘忍法师么?”

秦浩笑道:“弘忍法师终究只是在咱们中原传教,不合适,臣知道一位大法师,在佛门之中地位很高,而且此时正往天竺取经,一路上弘扬佛法,很有代表意义,而且此时他人应该就在西域,臣觉得,他比较合适。”

“哦?你说的可是大慈恩寺那个,号称佛门千年来第一天才的玄奘法师?”

“正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李世民纺线

玄奘西行的路其实挺坎坷的,从长安一直到西域,侥幸没死在当时的突厥人手下,却在高昌被困住了,算算时间估计此时玄奘已经到了高昌了。

高昌是个全民信佛的国家,一看玄奘这样的大师来了,哪还舍得放走?非要玄奘留下给他们讲法不可,玄奘本来就是路过,当然不肯,于是高昌国王鞠文泰就把他给软禁了,在历史上,玄奘是靠绝食才让鞠文泰放行,并答应回来的时候在这里讲法三年。

当然,讲法三年什么的自然是没有兑现承诺的,因为等他回来的时候高昌已经被侯君集给灭了。

嗯,大唐就是这么任性,诺大一个国家说灭就灭。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在四夷弘扬佛法,李世民爽快同意了册封玄奘法师为国师的建议,并且派了点军队护送他取天竺,其实他去学的那点佛法并不重要,文化侵略异族靠的也多是净土宗那一套,这么做无非就是树立一个牌坊罢了,对李世民来说一道圣旨无非也就是写两个字而已。

至于高昌国?借他几个胆子,敢扣押天可汗的国师?

接下来就简单了,弘忍进献棉花有功,也封了个国师,不过地位在玄奘之下,毕竟净土宗用来侵略虽好,放在自家的土地上还是有点让人受不了,禅宗就不同了,这玩意是给富贵人传的法,而且是佛门中唯一能跟净土宗分庭抗礼的,说真的,一千年后,所谓的佛教八宗也就剩下这俩了,其他宗派除了学术研究以外听说过的都不多。

李世民和秦浩又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件大事的一个大概基调定了下来,最终又聊回了正事道:“走吧,去看看你那花。”

佛道之事自然是大事,但若是和棉花相比,则无疑就是件小事了。

圣人出宫,即使是李世民这样成天打猎的也不能抬腿就走,起码百骑是要带的,谁知道会不会哪旮沓蹦出俩刺客之类的,因此刚刚李世民跟秦浩聊了那么半天,主要也是顺便等百骑准备完毕,否则棉花面前,哪还有心思聊什么佛道?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秦浩这小庙还是第一次迎进来这么大一尊佛,一时间给下人们忙活坏了,赶紧洒水打扫。

进了门,李世民诧异地问道:“欣儿呢?居然不出来迎接朕?”

秦浩苦笑道:“应该是不在家吧,她可比臣忙多了。”

秦浩简单解释了两句之后,李世民不由皱起眉道:“这丫头,成什么样子,哪有刚成亲就成天上外面去野的,她是不是仗着郡主身份欺负你?等她回来看朕怎么训她。”

秦浩连连道:“不用不用,欣儿喜欢就好,说实话,臣就是喜欢欣儿干练的样子,回到家俩人说说她那边的事也有话聊,臣这边有什么事跟欣儿说她也能听明白,夫妻两人一块生活,还是得有点共同语言的好,臣这边这么多丫鬟下人,何必让她来持家呢?”

李世民狐疑地瞅了秦浩一眼,看这样也不像是假的,一想以秦浩的本事地位也不至于区区一个郡主就能欺负住的,便道:“呵呵。”

呵呵个屁啊!怎么感觉李世民瞅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瞅一个神经病似的呢,好吧,不跟你一般见识,秦浩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道:“看花看花,微臣领圣上看花。”

秦浩这棉花真是按照花来养得,甚至还雇了好几个花匠,平日里掉一片叶子他都心疼,这些棉花可都是明年用来做种的,少一粒都不行。

看着绿油油一片,跟小草似的棉花苗,李世民笑着问“种的够惊喜的了啊,这片地能产多少斤?”

秦浩从少林寺要来的棉花籽全都种上不多不少刚好一亩左右,想了想道:“少说两三百斤吧。”

这已经是秦浩打折之后的说辞了,要知道后世的棉花亩产都有七八百斤上下,但那都已经不知是多少代改良了,况且唐时一斤十六两,一两四十克,大概换算一下打个折,两三百斤稳妥一点。

“多少?两三百斤?”

要知道黄麻一亩即使是在现代也不过两百斤,换算一下单位在大唐能有五十斤就足以烧高香了,这棉花性能先不说,光亩产,其价值就已经难以估量了。

“快,快去取那成品了的花来给朕看。”

不一会,便由小蝶亲自捧着一坨棉花放在托盘上端了上来,第一次面见天颜,小丫头心里紧张的不行,手都哆嗦了,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来了贵客都只能是妻子出来招呼的,更何况是圣人亲自到了?也多亏李欣在外头野着呢,否则哪有她上厅堂的份。

李世民却没注意到那么多,一把将托盘上那一坨棉花抓起来问道:“这便是成品?你说这玩意能做衣服?”

秦浩笑道:“圣上稍等一小会”,说罢转过头对李世民的保镖李君羡道:“李大哥,麻烦您将弓借我用一下。”

李君羡懵逼道:“弓?你要弓干什么,另外我这弓太大,你肯定拉不开,真的需要的话我给你借一把小的。”

“无妨,弓大弓小都一样。”

说罢,秦浩直接将李君羡身上背着的那把铁胎大弓摘了下来,好家伙还挺沉,怕不是得有二三十斤重。

李世民诧异道:“你要弓干什么?”

秦浩解释道“这坨棉花被摘下来太久了,得弹弹。”

秦浩自然是不会弹棉花的,但这玩意有啥难的,瞎鸡儿弹呗,反正现在全世界就他一个弹棉花的,他说这玩意咋弹就咋弹。

等到棉花终于弹的松了,便见秦浩拿出一物来,正是那自己做的纺锤,这东西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大部分小时候都有当玩具玩的经历,又没啥高难度,于是秦浩很容易就做了出来,至于纺车,那他这个文科男就无能为力了。

众人只见秦浩用一根小棍子,滚过来滚过去,笨拙无比的来回晃悠,却确确实实的有一根棉线从那一大坨里分离了出来,层层卷上那个小锤子。

李世民看的眼光大亮,只是瞅秦浩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来气,一把从秦浩的手里将两样东西抢过来道:“让开。”

纺锤的使用挺简单的,秦浩那不熟练的动作跟慢动作也没啥区别了,李世民看了不一会就会了,接着便以比秦浩更笨更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滚动起来,看着那一根根缠上的线,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隐隐的还有点泪花落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年之期

看着李世民笨了吧唧纺线的样子,秦浩想笑又不敢笑,还得一顿马屁拍上去吹嘘他纺的好。

李世民也高兴,随着手法的纯熟,动作也越来越快,嘴也越咧越大,等最后一大坨棉花全都纺完,足足有好几两洁白的棉线,便见他将线取下,拧成一股粗绳,双臂用力大喝一声使劲一拽。

“喝啊!”

结果自然是挺尴尬的,那一坨棉线缠在一块足有小半个巴掌那么粗,这要是能扯断才叫见鬼了呢,可结果李世民不但不怒反而更开心了,大笑道:“好结实,好结实啊,朕有此物,何愁天下不平!”

李世民对自己的力量是有分寸的,天底下比他力量大的人不能说没有,但也绝对不多,他都没能扯开这线,足以证明其坚韧程度远超麻线。

秦浩和众百骑将士自然连忙又是一顿马屁送上,只是拍着拍着,李君羡带头,却哭了起来,一开始是一个人哭,后来哭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浩家里死人了呢。

李世民不解道:“李将军因何哭泣?”

“圣上赎罪,臣失态了,臣自幼困苦,小时候一到冬天就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臣的娘亲就是活活冻死的,若此物早出现些年头,家慈或许就不会。。。。。唉。”

李世民也有些唏嘘,他虽然是贵族公子哥出身,但并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叹息一声对秦浩道:“此物早一年出现,便能多救朕数万百姓性命啊,这些棉花培育到全国,不知还要多少时间,你说这东西在那天竺国遍地都是?朕若尽起大军讨之,如何?”

噗!

秦浩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神经病吧这是,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李世民么,为了点棉花脑子里第一反应居然是打仗。

“臣以为不可,天竺离我朝太远,若从陆路走,近路的话必须穿越吐谷浑和吐蕃高原,翻过这世界上最高的山脉,若是远路,就是玄奘取经那条路了,一路上路远不说而且要穿过百十余国,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而且那地方热的要命瘴气严重,实在不适合用兵,若是派人随着玄奘取来的话么,一路艰辛不说而且哪怕是百十来人恐怕也取不来多少,几年以后这棉花就算不能种遍大唐但堆满仓库还是能的,要那么点棉花没什么用。”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才压下了出动大军的想法,看来这玩意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了,想要穿上棉布的衣服,恐怕且还得等两年了。

却听秦浩继续道:“但臣以为,天竺一地遍地珍宝,其国民弱而不识,若能开展航海贸易,亦是我大唐之幸,若能有一支下海的船队,通过海运与天竺众国接触,让其承认我天可汗之地位,未必就不可能。”

秦浩也是突发奇想,要知道大唐时期虽然航海技术已经成熟,近海远航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有一个例子,倭国遣唐使有记载的是二十次,大唐是十九次,也就是说二十次出海只有一次葬身大海,百分之九十五的安全率,这已经比欧洲大航海时期高多了。

但是,大唐对大海的重视却是远远不够的,大半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西边,对南边基本上就没怎么正眼瞧过,所谓的海上丝绸之路,始终都没成过规模。

若能借此机会让李二对南边产生兴趣,让航海事业受到重视,甚至殖民天竺,那可比经略西域容易多了啊!甚至于有了朝廷的重点支持,发现新大陆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世民奇道:“遍地珍宝?天竺那地方除了这棉花还有其他宝物?”

“是,比如臣就知道其南部有一种稻米,产量在特定地区是我大唐的三倍以上,而且还不挑地,更耐。。。。”

“多少?三倍以上?”

秦浩点了点头。占城稻种在江南地区一年三熟,产量相比于原始古稻产量翻三倍没毛病,还有甘蔗,那玩意大唐此时也没有,秦浩想吃一口糖醋里脊想的都快疯了。

李世民登时眼睛就绿了,大吼一声道:“快,给朕拿地图来,朕要出兵!朕就是尽起百万雄兵也要将这地方给拿下来。”

唐朝当然是没有天竺地图的,不过秦浩却能凭记忆画出简略图来,得知从陆地上走如此费劲之后李世民只得叹了口气,看来这地方确实是只能从海上走了。

“朕听玄龄说过,你那青帮要了扬州的船厂造船?”

“是。”

“嗯。。。。。如今国库不丰,确实难以给你们太大的支持,这样吧,从今以后所有河道收益朝廷分文不取,青帮产业的一应税务五年之内全免,你们安安心心的给朕造船,船工享府兵待遇,每年秋收之后由朝廷进行操练,平日该做生意就做生意,该捕鱼就捕鱼,如何?”

李世民最近正琢磨着府兵制改革的问题,居然聊两句天的功夫给大唐开了一只水军府兵,秦浩也是醉了.

这特么什么情况?按这说法,青帮要发展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大唐水军是怎滴?这还是那个我熟悉的民间组织?另外青帮要是发展成水军了,张亮以后干啥去?老子还能当这青帮帮主不?

“这青帮,还是得你管起来啊,那什么两年之期朕看就此作罢吧,具体怎么弄,你去跟玄龄他们商议去。”

得,秦浩感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整个人生都有了一种脱轨的感觉,这特么老子不就是领你来看棉花的么。

可是话既然赶到这了,秦浩也不能不接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都来不及过脑子,秦浩只能道:“臣,谢圣上恩德。”

抬头一看,李世民嘴角上翘,正在以一种奸计得逞的目光看着秦浩,看得秦浩心里一阵发毛,这里边不会有坑吧。

“很好,朕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朕要一百艘大舰,五百艘小舰,如何?”

噗!

“多。。。。多少?河船还是海船?”

“当然是海船了,难道天竺能通过河流过去?”

秦浩特么的都想骂娘了,你丫有病是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海船的造价是多少啊!一百艘战舰!你当你是西班牙无敌舰队是咋的,还特么三年,别说你免的这点税了,你就算把国库里的钱全给老子砸过来也不够啊!

“圣上,这。。。。这不可能,别说三年了,就算十年微臣也。。。”

“造不出来,砍头。”

嘎?

秦浩都特么怀疑,李世民是不是因为裴寂的事找茬杀自己了。

李世民拍拍秦浩的肩膀道“朕知道难,就凭青帮的那点利润无异于杯水车薪,但你应该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还是灾民的时候就能帮着河间王和淮安王赚几百万贯的利润,何况是现在?法无禁止尽自由,有什么想法,需要什么支持,朕随你折腾,但朕三年后要看到朕的舰队。”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古时候最赚钱的项目

这有时候啊,太有能力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因为你有能力,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有了什么难事都来找你,那句话咋说的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本来么,秦浩以为青帮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踏板,一块垫脚石,之所以还对青帮如此上心那是因为他还得再用上几年,寻思着等到风言衙门彻底走上正轨,所有的探子都撒出去并且有了后续来源之后就跟青帮划清界限,顶多当个长老影响一下啥的呢。

现在看来,没戏了。

果然,李世民回宫的当天下午,青帮重组工作就展开了。

青帮的发展速度有点太快了,即使秦浩这一年里并没有怎么上心只是遥领,其发展速度依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早已经发展成了个庞然大物,而且随着河西走廊的开通,哪怕没有秦浩,它的壮大速度也只会越来越快,这速度让满朝文武都有些瞠目结舌,多少有些毛了。

青帮的主力是什么人?是混混,光洛阳一地就有几千人,算上扬州,益州,长安,泉州等地,足有两万多的汉子,别的不敢说,陇一块的话能把此时已经几乎荒废的大唐水军打出狗脑子来。

要知道,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才用了八百多人啊!

即使今天李世民没有和秦浩聊天,这青帮的改革也已经势在必行了,大唐毕竟不是大清,对民众的管理也远没有那么粗放。

而今天李世民和秦浩一聊,愣是生出了建海军的想法,这种平时农战时兵的操作模式不就是他横扫天下的府兵制么?谁规定只有农民才能当府兵的?除了永业田,还可以给永业船啊!此时正是开国之初一切制度建立的雏形阶段,改革制度什么的对李世民这个级别的皇帝来说完全没阻力啊。

于是乎,秦浩就悲剧了,既然青帮已经尾大不掉,索性就让他继续大点,大到一定程度不就成了朝廷的一个衙门了么,这衙门放到谁的手里?还用想么,肯定是青帮的创始人秦浩啊。

很快,青帮新的工作职责出来了,除了负责漕运以外,居然还有了府兵的编制,战船自备,三年成型,经费自理,这特么的,秦浩气的都想摔桌子了,关键海军这茬还是秦浩自己把李世民勾起来的,也不知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最关键的是,成军了还没自己啥事,虽然没正式定下品级,但他还是个文官编制没跑了,不管是平日训练还是战时出征,跟他毛关系都没有,他就管养人,造船,说白了就是个后勤大队队长,脏活苦活累活他来,建功立业滚蛋。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否则这水师成军少说也得分左右两卫,真归他管了,岂不是他一口气当两个大将军?想到鼻涕冒泡也没戏啊。

那个谁,青帮的各地大佬都没走呢吧?告诉他们别走了,开会。

摆在秦浩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钱,前两天还吹牛说钱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呢,结果转脸就特么被钱给难死了,一百艘大海舰啊,这特么得多少钱?

李世民其实想的很清楚,杀头什么的或许认真,或许就是个笑话,真要是完不成了也没啥,又没立军令状,到时候敲打敲打重拿轻放也就算了,正好借此机会施恩收拢人心,这算是恩威并施的一种高级帝王术,再说秦浩这小子哪能以常理度之,万一特么的真的成了呢?

好吧,真要是让秦浩敞开了搞钱,他确实是有是有不少办法的,之前没搞,那是因为钱多了咬手,就好像洛阳的地产生意,他自己占了半成都不到,大头必须得给李家的那些王爷,现在既然有了名正言顺的用处,自然也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前世看过一本穿越,有个穿越到宋朝的哥们,联合一帮人搞了个商会,愣是只用了几年的时间成了占大宋gdp一半以上的大豪,那哥们无非也就是拉着皇帝私人给他撑腰而已,老子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为朝廷赚钱,难道还比不过他不成?

嗯。。。。好像真不行,人家穿越之前是理工科的硕士,会酿酒,会造火药,整玻璃整钢铁就没有人家不行的,自己一文科生,狗屁都不会。

想来想去,秦浩也没想出什么比较有创意的商业模式出来,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老子一千年以后的招不会,七百年后的招还不会么?干了,反正青帮都出来了,咱索性让它全乎点。

秦浩想出来的办法很简单,玻璃他确实弄不出来,酿酒的话他虽然会但其实根本整不出那么大的量来,至于香水啊香皂啊什么的同样是两眼一码黑,但至少有一样他还是会的,一个字:盐。

晒盐,这玩意不需要任何的理科基础,如果是海边村里的孩子,天生就会这技术,秦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现在古法晒盐都成了旅游景点了,自然没有不会的道理。

当然,说是古法,那是跟一千年后去比,这古法晒盐起源于元末明初,相比于大唐来说的话无疑还是老先进了的。

盐这东西,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却又是最容易垄断的,因此盐之利从来都是朝廷大利,甚至于整个明朝的中央朝廷大半都是靠这两淮盐税在养活,若是平时,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东西弄出来,但是现在,既然钱是用来建水军的,底气自然也就足了些,毕竟这银子又没装自己腰包。

一寸盐来一寸银,当秦浩把这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本以为就算没有实质奖励,口头奖励总有吧?结果,李世民把他叫进宫二话没说就揍了一顿。

那天下午,李世民和秦郎中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连秘书郎和贴身太监都赶走了,只知道秦郎中兴高采烈的来,走时候却鼻青脸肿的,好家伙这是圣人亲自动手打的啊!宫中的侍官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得把圣人气成什么样?可是不对啊,真要是给气成这样了,咋不直接杀头呢?

秦浩都懵逼了,这咋不但没功反而成了过错了呢?李世民非得说他藏了神术不拿出来,是对天下的大罪,嚷嚷着非要跟他单挑。

神特么单挑啊,谁敢还手似的。

(制盐的具体套路我就不写了,这都有模板的,随便一套少说又是两三章,可我却觉得特没意思,可能是我看的书有点多吧,几乎没一本书用高科技装逼的路数都差不多,本来这应该是历史文的爽点的,可不知为啥我看多了之后总觉得没劲,写着更没劲了,不是水却胜似水,就这么着吧,反正你们知道主角把食盐弄出来了就行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光宗耀祖

青帮,长安分部,或许过了今天,它就不叫分部了也说不定。

古时候一般人出一趟远门可不容易,就算这些千里迢迢赶来的青帮大佬也是一样的,一辈子出县城的次数其实都是有数的,好不容易来了趟京师长安,自然要好好游玩一下,开拓开拓眼界,认识一下全国各地的同道,哪怕回去吹牛也有资本不是。

结果,还没等他们玩够呢,秦帮主一声令下,又要开会了。

上一次在酒楼,这一次因为说的事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所以秦浩也不得不找了个正式一点的地方,最后实在找不到太合适的,索性就开在了风言衙门的南城行动处。

几十人围坐一圈,秦浩这回穿着正式的官服出现,大刺刺地坐在首位上,没给斟酒,命人煮了茶水挨个倒上,都不用说话就显得严肃,弄得不少大佬都如坐针毡的,他们可都是大老粗出身,哪受得了这个。

就在大家都忐忑不安时,秦浩终于开口了“各位,有个事,我觉得应该算是好消息吧,来公布一下。”

众人都没接话茬,静静等待着秦浩的下文,气氛严肃了他们也拘谨了。

“从今以后,青帮的性质恐怕要变一变了,我知道大家都是忙人,家里一大堆的事还等着你们办呢,只是麻烦各位再在京城盘桓一些时日,让吏部把手续给办了,你们从此以后便不再是青帮的堂主,而是朝廷的命官了,在座的各位,还有在家没来的各位,从明天开始就是大唐的校尉了。”

轰的一下,众人全都乱了套了,这玩意未免太邪性了,就好像一千年后的黑老大,突然有一天来个人告诉你,嘿,跟你说个事,明天你就是解放军的团长了哈。

你特么啥反应?

反正这帮大佬登时就懵逼了,如果说话的人不是秦浩,绝对是当笑话听了,可既然这话是秦浩说的,自然便是石破天惊了。

“安静!等我说完。”

秦浩早就料到这一结果了,事先准备了一块惊堂木,一拍,都老实了。

“前些天我跟圣人商量了一下,圣人的意思是想让青帮成军,如今青帮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做生意赚钱的,另一部分便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了,如今圣人要建水军,第一反应自然便是青帮了,水上讨生活的那些弟兄们,只要是不缺胳膊少腿的,家中还有兄弟的,年龄上也正合适的,以后全都享受府兵编制,既然他们成了府兵了,你们自然便是团练校尉了,这好处么,以后众位便算是吃上皇粮了,不过坏处么。。。。每年秋后水军训练,相信并不比路上的校尉轻松,一旦有了战事还要上战场,当然,如果有不乐意的可以提出来,绝不强求。”

不乐意?开什么玩笑,傻叉才不乐意呢,在唐朝,府兵可不是一般人物能当得上的,更何况是这校尉了,团练校尉虽然只是基层小官,也就许杰成为难民以前的那个级别,但基层小官也是官啊!华夏啥时候都是官本位社会,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那点俸禄没多少,但面子大啊,从社会大哥变成团练使,说一句光宗耀祖都不为过。

至于上战场?府兵是不怕上战场的,这对平民百姓来说那可是唯一的上升通道,立了功搞不好都能封个爵位啥的,哪怕是战死了也有朝廷抚恤。

眼看着下面乱哄哄一团又要开粥会,秦浩只得又拍了拍惊堂木,“安静!”

到底还是洛阳来的一帮对秦浩更熟悉一点,壮着胆子问道:“那个。。。帮主啊,既然咱们青帮的弟兄也算府兵了,那。。。。也有永业田么?”

秦浩冷着脸道:“没有。”

开什么玩笑,华夏除了官本位之外更是农本位,这要是给了弟兄们永业田,谁还在水上飘着啊,诺大的青帮岂不是就黄了?

“不但没有永业田,船也得咱们自己想办法,三年成军,如果船不够的话本官第一个杀头,你们怕是也得陪着。”

众人一听全都凉了,几个意思?打仗不给田,还要俺们自己弄船?不给田谁给朝廷打仗啊!再说了,路上的兵种可以自带装备,无非也就是刀啊弓啊什么的,顶多备一副铠甲,咬咬牙平头老百姓也不是买不起,可特么难道还有自带战船的不成?这特么算哪门子好事啊,得,三年后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秦浩强忍着狂敲惊堂木的冲动,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感觉有点凉了又端起茶壶来续了半碗。

这一手淡定的逼装的还是比较成功的,众人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或者说是被秦浩淡定的气质所影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眼巴巴地瞅着秦浩,等着秦浩给解释。

“不吵了?不吵了就听我说两句,我嗓门小,一闹哄你们可就听不见了。”

见众人都不吱声了,秦浩才继续道:“朝廷自然是不会亏待府兵的,虽然我们没有永业田,不过咱们也有属于咱们的政策,第一,从此之后咱们做生意再也没有税赋了,凡是咱们走的水路也再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一文钱,当然,这些不是给咱们几个人的,而是给青帮全体弟兄的,多赚的钱,还是要加在弟兄们的头上的。”

众人都没说话,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府兵种地还不纳皇粮呢,这都是应该的,但仅凭这,根本不足以弥补永业田的损失,更别说那坑爹的自带装备了。

“青帮造船,可以走租庸调,人力成本几乎为零,所有战船平日里无偿给青帮使用,该投资投资,平日里扣除应该给弟兄们的,日常的经营所得收入朝廷一律不管,除此之外,我给咱们青帮找了另外一条财路。”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听着,之前的几条他们其实听了之后也已经稍微安静一点了,就算没有所谓的新财路这买卖也不见得就不能做,且不说这税收优惠,有朝廷撑腰生意也会好做不少不是,这其中多出来的利润未必就不能天上亏空,即使是一千年后也知道同样的生意海军挂靠和黑色-会挂靠赚取的利润是天差地别的。

“我想了个造盐的法子,成本不高,利润可观,可以全部交给我们来做,保守估计年产一两百万石。”

“轰隆~”

这下,屋里的气氛再也压不住了。

能坐在这的人都不是傻子,就算数学不好,可光凭直觉也能算出来这其中是多大的利。

秦浩也无奈了,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众人只能继续悠闲地喝茶,这结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内,否则也不会特意选在风言衙门来开这个大会了。

等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秦浩喝茶喝的嘴里都没味了,可下面还是没有一点要安静的意思,全都在计算这几百万石的食盐到底是怎么个概念,秦浩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拿起惊堂木狠狠敲了几下道:“诸位,账,我就只能算在这了,说实在的,对咱们在坐诸位来说钱并没有多赚多少,不过下面的兄弟们日子却可以好过许多,觉得自己亏了的,现在就可以退出了。”

好半天,没人动也没人说话,看来是都同意了,于是秦浩笑呵呵地举起了手中几乎就是凉白开的茶,振奋道:“诸君,为了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以茶代酒,干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熟人的事最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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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大戏楼,秦浩坐在第一排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李欣,时不时的还喝一口茶水,更觉得满口生津唇齿留香,如今这茶文化算是彻底被他带起来了,甚至连炒茶之法也被他搞了出来,暂时在一些不方便煮茶的公共场合推广,效果还算不错,最起码秦浩喝着挺爽,这口味已经和一千年后的差不了多少了。

今天是李欣自编自导自演的大戏《平阳公主传》正式公演的日子,秦浩甚至滥用职权的直接将大戏放到了这国家大戏院来,而且还将这一出实实在在的正能量主流大戏规定为样板戏,和《虎牢关大战》,《智取阴山》一样,各大戏院每个月时不时的都得来上两遍那种。

什么?你说没有三国好看?没有穆桂英有意思?呵呵,想啥呢哥们,主流大戏当然不好看了,要不然为啥还强制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等自己正式接手青帮改制以后,这风言衙门是不是自己的还难说呢。

虽说即使是开放如大唐,一般的高门大户人家也几乎很少能看到抛头露面的主母,更何况是上戏台唱戏了,但秦浩却不觉得,看自己老婆在舞台上扮演李秀宁,那个英姿飒爽的劲就别提了,简直就像后世的那些大明星一样,他都快成了一号粉丝了。

“秦郎中,若论写戏编戏,这天底下恐怕无人能出你之左右者了,我们姐妹编排的这一出,您给品评品评?”

说话的自然便是薛晴了,要说这生意还得是人家更专业一些,李欣这个副手其实是很欠火候的,更多不过是用郡主的身份撑场面罢了,这出大戏自然也是由她们俩人联手弄出来的,甚至薛晴出力比李欣还要多出许多,只是薛晴不喜出风头,更不乐意上台抛头露面,这才把机会让给了李欣。

秦浩能怎么说?傻叉才会说不好呢,自然是连连称赞不已了,一个劲的说些青出于蓝的屁话,至于指点更是半点也没有,毕竟他拿出的那些所谓的好看的戏都是抄的,从元杂曲到五大剧种应有尽有,凡是能流传到二十一世纪的必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真要是原创他的水平也许还不如这俩妹子呢。

说着话的功夫,李欣满头大汗的下场换装去了,薛晴给秦浩倒了一杯茶道:“秦郎中好会敷衍,不知上次小女子跟你说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浩闻言不由得苦笑,同时皱眉道:“薛姐姐,以咱们的关系来说你自然不是什么外人的,若是你自己有什么事用得着我了,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若要谈青帮和薛家的事,这人情我还真不敢乱卖,你们薛家如果真有兴趣,让令尊大人来谈如何?更何况你弟弟不是接手了么?实在不行让你弟弟来谈也行啊,咱们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么。”

薛晴也笑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还没嫁出去呢,就算家里的生意我不管了,可是有点事情我帮着家里出面谈谈啥的总不过分吧,秦郎中既然也说这事情不是不能谈,那和谁谈不是谈?大家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您该怎么谈就怎么谈是呗,怎么,莫非以为我是个女子不能做主,不想耽搁您那金贵时间?”

秦浩这下笑的更苦了,自从前些天他开完了那个第二次青帮全体代表大会之后这事就一直烦着他,他都无奈了,薛家在洛阳青帮里也是有一个堂主的,这事情自然也就漏了风,虽然不敢打食盐的主意,却对加大青帮投资,尤其是扬州大开发的事上了心,非要搭秦浩的这一班顺风车。

这事谁谈最合适?当然是薛晴了,人家本来就是家里生意的当家,更主要的是人家跟秦浩私交莫逆,跟李欣更是好的跟亲姐俩差不多,有这关系谁不用谁是傻子。

这人啊,永远也绕不开个面子,跟薛晴谈判,秦浩可没信心守得住底线,说什么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这话自盘古开天辟地到二十一世纪甚至八十一世纪都只能当个笑话听。

实在没办法了,秦浩只得道:“这样吧薛姐,你也别急了,除了你们之外,最近跟我提这个事的高门大户挺多的,如果你们薛家非要你跟我谈也可以,只是能不能放到最后?”

薛晴当即便心领神会道:“好说,您忙着,咱这关系,早一点晚一点都无所谓。”

把薛家放到最后,明显就是要关照的意思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薛家的条件给的太过优厚,其他家知道了以后就不好谈了,这已经是秦浩没办法的办法了,反正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给薛家一个最底价便是了。

谁都不是傻子,青帮要在扬州造一百艘大船,这要是换了别人弄这事大家肯定是嗤之以鼻的等着看笑话,可是秦浩啊!秦浩是什么人?朝廷一连串的优惠政策下来,换了稍微有能力一点的人咬咬牙三年也能造上个七八十艘,何况秦浩?说真的,那些跟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这厮就算是到时候造一千艘出来大家也不会惊讶。

看看秦浩穿越过来都干了啥吧,空手套白狼的弄出来了一个洛阳经济开发区,如今这当初安置灾民的提议让洛阳的岁入几乎与长安持平。随手整了个房地产项目结果一百万进来,一千多万出去。没花朝廷一文钱愣是把诺大的一个风言衙门给建起来了,甚至听说现在风言衙门的小吏月月发的赏钱比一个正儿八经的七品官俸禄还多。

这特么就是个善财童子啊!跟着他,绝对有钱赚。

于是乎,各家各族纷纷慷慨解囊,愿意入股青帮或是加大投资,为国效力么。

秦浩想的很清楚,食盐这块这些高门大户肯定是别想碰了,甚至就连他自己和青帮的这些老人肯定也不会去动,每年不管产多少盐都得一毛不剩的全扔在造船上,谁也别想动心思,可是不动食盐,其他的地方可就处处都是利润了,不说别的,这么大个船厂得用多少工人?就算一丁点经济学都不懂的古人也知道,扬州这个时候肯定得火啊,大家跟着开发大扬州不就得了么。

秦浩为了这事,别提多头疼了,他这人是老油条子了,能不得罪人就尽量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奈何这事找他来说情的熟人实在太多,他是真应付不过来了,尤其是关系比较亲近,像薛晴这种的,他根本就没法拒绝。

这不,刚应付完薛晴,关系更近的那位就来了,只见李欣脱下戏服之后穿着女版劲装蹭的一下坐上来道:“相公咋样,好看不?”

还不等秦浩拍马屁,便听老婆大人道:“对了,我爹昨天派人找我说今天晚上去他那吃饭,他好像要跟你说说扬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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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呵呵

河间王府。

李孝恭作为军功仅次李世民的王爷,在交出军权安心退休之后平日里的生活本来就奢靡无度,一应吃穿用度并不比李渊差上多少,自从他们家在洛阳发了财之后就更是如此了,听说他们家小王爷无聊的时候甚至会往河里撒金叶子,就为了看那些美婢为了抢赏钱湿身的美感。

正因如此,秦浩每次来他这老丈人家的时候都觉得心塞的很,这特么封建社会实在是太万恶了,人家不但享受,而且还享受的理直气壮,自己师傅那可是连李世民打个猎都能给他喷出翔来的神喷,由他所率领的御史台愣是对李孝恭视而不见,从没说过人家半个不字。

牛啊,这简直就是秦浩努力的目标和榜样么,他做梦都盼着能有一天可以像自己老丈人一样过上这逍遥而又自在的日子,可咋就越活越忙碌了呢?

以上,便是秦浩在河间王府吃饭时看着李孝恭明显比上次见面时又肥了一圈的腰围的感想。

“好贤婿啊,哈哈哈哈哈哈,快吃快吃,知道你爱吃熊掌,特意给你炖的,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收拾,今天愣是用文武火炖了一整天那,别客气别客气,知道你平时吃不着,快多吃点。”

熊掌这玩意虽然在大唐不是保护动物,却也是个稀罕东西,有钱都没地方买去,起码长安这片能随时吃得上新鲜熊掌的人两只手绝对数的过来,平日里秦浩也就偶尔能吃上一顿腊的,一边飞快吃着盘中的珍馐,一边琢磨着以后哪怕是为了熊掌也得常来孝敬孝敬。

基本上,在李孝恭这就没有什么吃不着的东西,别说熊掌了,猩唇都能炒出一锅来,要不然李孝恭为啥会变得这么胖,秦浩实在无法想象这胖子几年以前还扬鞭立马挥斥方遒笑破十万军的场面。

只是今天,李孝恭却一口都没吃,反而一个劲的招呼秦浩吃各种平日里吃不着的新鲜玩意,甚至还亲手给他倒了一杯酒。

“岳父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小婿还敢拒绝您不成?”

李孝恭哈哈一笑,也不尴尬,反而大叫好女婿之类的。

“也没啥,这不都是神通叔么,本来他跟你关系最好,却非让我跟你说这事,人家是长辈我也不能不答应不是?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洛阳那边暂时也没啥大的油水了,剩下的那些筒子楼细水长流,让义儿看着就行了,你不是要开发扬州么?我们就寻思着把扬州那边的地给买下来一部分,继续盖楼,你说,这楼盖在哪块最赚钱?”

秦浩叹息一声,暗道果然如此,四下里看了看这河间王府恨不得用金子堆出来的景致,无奈地道:“岳父大人啊,您说您都这么有钱了,淮安王也这么有钱了,咱李唐的王爷现在都这么有钱了,咋还要赚啊,钱对你们来说不就是个数么?”

李孝恭可能也有一点不好意思,道:“这话说的,谁嫌钱多啊,反正这房子肯定是要盖的,这钱谁赚不是赚啊,我们跟圣上可都是一家人,我们赚去总比外人赚去强吧。”

秦浩暗暗撇了下嘴,心道一样个屁,有了洛阳的前车之鉴谁不知道房地产是个好项目,其实这房地产本来是拉动国民经济的神器,尤其是地方官府,一千年后哪个地方官府不是靠卖地过日子的,如果不是这些王爷们出手,哪怕是当朝国公或者宰执,扬州的地皮也得炒到天上去,最后来投资的当然也能赚到钱,但无疑不会太多,大头还是朝廷的。

可是要是大唐王爷地产团出手呢?这地皮不白送就算是这帮玩意有良心了。

有心想拒绝吧,可是一抬头看着李孝恭那笑眯眯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又觉得不敢,回头一瞅身边莫名其妙就变得柔情似水了的李欣吧,又觉得不忍心。

于是乎,当秦浩走出河间王府大门的时候,早就已经叛变了,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都差不多,领导干部都是这么被拖下水的。

结果,等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好久都想不起来鸟他的李渊却派了人来找他了,说是去宫里打麻将。

这还有啥好说的?秦浩安奈住了满肚子的疑惑,随着小太监进了宫,就看见李渊,裴寂,萧瑀,笑眯眯地瞅着他,正好三缺一,只是三人那眼神怎么看都跟大灰狼看小白兔似的。

果然,不一会功夫,裴寂便连着输了好几把,还都是输给秦浩了,唉声叹气地道:“唉~”

李渊配合问:“咋了?才输了这么点就不高兴了?”

“太上皇,您是了解我的,我当了十年的尚书仆射,三年的司空,从不敢干那贪污的事儿啊,我们家是大族,这您是知道的,只是这大家族开销也大啊,家中几百个孩子要读书,这可都是钱啊,就我那点俸禄,以前在朝的时候还好,可现在,这不是坐吃山空么。”

呵呵,秦浩已经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且不说你丫正一品的退休金有多少,特么的小半个河东都是你们家的你特么跟我说你们家没钱?

边上萧瑀也欠了吧唧地道:“谁说不是呢,太上皇,我和玄真兄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虽说萧家不比裴家吧,可那也也是大户啊,唉!这一天天人吃马喂的,快连玩牌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秦浩对此已经都无力吐槽了,你们家特么的堂堂帝王之后,你本人又管了大唐十几年的钱袋子,靴子里抖落抖落也比老子富裕啊!

结果李渊好像真的信了一样,俩人一说眼泪都流出来了,挺大岁数的人了,居然呜呜哭上了,“你们二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更是朕的之交好友,本以为可以许你们一世的富贵,哪成想竟然落得如此田地,我回头就去跟老二说说,给你们加一些封地吧。”

呵呵。

裴寂接话道:“万万不可,我等老朽之人,岂可再多贪图封地?这土地终究是有限的,还是将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吧。”

呵呵。

于是乎,秦浩出了宫门之前,又叛变革命了。

刚回到家,下人来报:“少爷,太子派找你,都等了你半天了。”

“太子啥事儿?”

“不知道,不过不光太子来了,他那老丈人也来了。”

侯君集?呵呵。

秦浩都不用进去就知道李承乾要找他聊啥,这特么这样可不行啊,掰着指头数数其实他无法拒绝的人真的是不少,总不能全都来这套吧,得想个办法才行啊。

当天晚上,秦浩半宿都没睡觉,点灯熬油的冥思苦想,终于抓住了那一闪即逝的灵光,貌似,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挡枪啊!扬州!李泰不就是挂着个名的扬州大都督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秦浩有阴谋?

大清早上的,越王府的大门便传来DuangDuang的敲门声,这特么鸡都没上班,甚至有些鸡还没下班呢,哪个精神病敢来越王府找不痛快?

下人怒气冲冲地开了门,见到来人却只能一脸苦笑,“原来是秦郎中,您不一向都是太阳老高才起床么,今天这是什么风一大早上的就把你吹来了?”

秦浩其实这一晚上压根就没睡,这不,天刚刚擦点亮他就奔越王府来了,简单跟几个下人支应两句便道:“王爷呢?”

“王爷?这个时辰当然是在睡觉啊。”

秦浩点点头,大踏步就朝里边走去,那几个下人苦瓜一样的脸色想拦,却哪里拦得住?反正李泰小朋友还没娶媳妇,索性也不敲门了,秦浩直接推门进去,一把坐在床边,不停地晃悠着还在打呼噜的李泰道:“醒醒,醒醒,别睡了起来嗨。”

李泰眯着几乎都看不见的眼睛梦游一般道:“嗯。。。。嗯?你怎么来了?我擦?天还黑着呢啊,你丫疯了吧。”

“睡什么睡,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一寸光阴一寸金,你一天天睡得跟死猪一样多浪费生命啊。”

“呵呵,这话从天天上差迟到甚至压根不到的秦郎中嘴里说出来,本王真是深信不疑啊。”

秦浩老脸一红,却马上兴奋道:“越王殿下,你想不想出京转转?”

“出京?九成宫么?现在还没到避暑的时候吧。”

“谁让你避暑去了啊,扬州,想不想去?您可是扬州大都督啊,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看看自己的地盘啊?”

“你要带孤去扬州?这。。。。。父亲能同意么。”

李泰还从来都没出过京城呢,作为小孩子当然想看看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尤其是李承乾去洛阳溜达了一圈之后,心中自然更是渴望不已。

只是亲王出行,实在是麻烦多多,加上他年纪尚幼自然更是麻烦,最主要的是这其中政治意义实在太玄,你可以理解成这就是溜达一圈,却也可以理解成这是就藩的前兆,李泰虽然年纪不大,但生于帝王之间终究是比寻常人家早熟一点,有些事已经朦朦胧胧地懂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就走不了,只要理由恰当就行了,相比于亲王毕竟还是太子来的更娇贵一些,不也阴差阳错溜达洛阳去了么。

秦浩也清楚他的顾虑,笑道:“理由方面,倒是不用你来操心,既然是我提出来的,自然也应该由我来帮你想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去说服圣人。”

李泰一听有秦浩帮着找理由也就不说什么了,他也知道这次八成还是被秦浩拉着当挡箭牌的,毕竟秦浩这次的事搞得有点大,他也不太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扬州大都督啊,满朝文武或许谁也没拿他这个大都督当一回事,可是他自己可是很认真的,孩子么,都渴望做出点事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在他看来去扬州就是正事,扬州大开发怎么能少了他这个大都督呢,那些牛鬼蛇神本来就应该由他来挡。

老子在自己地盘上扛事,怎么能算是给别人挡枪么。

李泰既然被叫醒,倒也没有了睡回笼觉的心思,况且他也被即将到来的这所谓的扬州之行给弄的兴奋了,估摸着就算睡也睡不着,索性就留秦浩在王府一块吃了个早饭。

吃饭间,秦浩将他对扬州的规划简单地说了说,既然打算拉人家上船自然得说一些实话,并且说的透彻一些。

大体上所有的投资都是门阀们先将钱投到青帮,再由青帮来投一部分,如此可以享受一部分的政策优惠,也可以享受秦浩这个财神爷带来的福利,所以基本上扬州投资这事,秦浩是有一定的决定权的,他和李泰这个扬州大都督的关系有点类似于中书和门下,一个提方案,另一个审批。

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毕竟秦浩的计划还是挺庞大的,而且其中的新点子也多,愣是小半天都没聊完,只是李泰和秦浩却都有些困倦了,毕竟早起么,于是秦浩便告辞回家,俩人各睡回笼觉去了。

只是也不知从哪走漏了的风声,下午时分,还不等李泰睡醒,王府长史杜楚客就到了。

杜楚客不但是他的长史,而且还是杜如晦的兄弟,自从前些天杜如晦去世之后,李世民对他就格外好了几分,加上能力也还凑合,所以即使是李泰对他也比较尊重。

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道:“长史,您怎么来了?”

杜楚客却毫不客气,连礼都没见,直接道:“王爷,臣听说你要和秦浩去扬州?”

李泰无奈地瞪了身边这些个下人一眼,这时候秦浩估计还在家睡大觉呢,肯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行动,而杜楚客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呀。

好在这通风报信也没报到外人那去,杜楚客也算是自己人了,于是李泰也没否认,承认道:“是啊,如今扬州要有大动作了,孤身为扬州大都督,若能去实际参与一些政务,自然是好的。”

却见杜楚客激动地大声咆哮道:“殿下万万不可!此乃那秦浩小儿的诡计!”

李泰微微皱眉,安奈住心头的不喜,疑惑道:“长史何出此言,本王与秦郎中相交莫逆,他为何要使诡计害我?去扬州散散心罢了,他又如何害的了我?”

只见那杜楚客深吸一口气,似乎平静下来了些许缓缓道:“殿下,您如今宠冠诸王,圣人对您之爱尤甚太子三分,又兼天资聪颖,难道您对这国本之位,当真没有一点想法么。”

此言一出,李泰不由得大惊失色,怒斥道:“杜楚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莫非在挑拨我们兄弟感情不成?再敢多嘴一句,本王马上禀明父亲。”

“殿下之才学人品十倍于太子,若他日能登大宝,必是我大唐之幸,天下之幸也,为了天下苍生。。。”

“闭嘴!!”

还不等杜楚客说完,李泰便愤怒地打断了他。

杜楚客果然闭嘴,却半点也不羞愤,反而十分平静地与李泰对视,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瞅了十多分钟,最终,还是李泰先一步低下了头去。

“这些,和秦郎中有什么关系,和孤去不去扬州有什么关系。”

杜楚客背在身后的拳头用力地握紧,一双手被他捏的青筋直冒通红发亮,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殿下,您与秦郎中不过是书画诗词之交,而且你们交往之时大部分时候都带着太子,而太子,才是秦浩的政治靠山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最难看清是自己

杜楚客是个有意思的人,上到圣人和宰执下到士子和百姓,没听过他大名的似乎并不多,但要说他具体做过什么事,绝大多数人就答不上来了。

大家提起杜楚客,总会不由自主的接上一句,“哦,我知道我知道,杜相的弟弟么。”

大多数时候,杜楚客都是杜如晦的影子,以至于如今杜如晦一死,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杜楚客应该放在哪合适。

杜楚客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自认为他也是有才华的,甚至论本事未必就比杜如晦差上多少,他那大哥凭什么成为帝国宰相?不就是因为早早地就抱了秦王的大腿么,如今的越王未必就逊色于当年的秦王多少,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超越兄长。

在他的心里,李泰就是他的天,就是他的命,就是他的一切,现在有人给李泰下套,杜楚客登时就怒了。

反倒是李泰,此时心中却极其复杂,杜楚客那无声地质问终究还是令他有些心虚,这让他感到很惭愧,他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真的没有一点兴趣么?呵呵,别说是他了,哪个皇子没有幻想过成为天下之主?

问题是,他们有机会么?其他皇子有没有李泰并不清楚,但他至少知道,他自己是有的。

说来人类也真是个很奇怪的生物,有些事就算想,也只会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在脑海里yy一下,等到了白天的时候哈哈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若是真的有了条件,曾经那个只是在脑海中YY的念头就会死死地缠住你,让你欲罢不能。

就好像,每个男人看到大街上有一个穿着清凉的绝世美女从你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会动一点歪心思,但这并不代表你想上她,可是当这个美女频繁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当这个美女把你壁咚的时候呢?当这个美女把你壁咚在单间并且脱衣服的时候呢?可能你最终会不做,但恐怕是个人就做不到不想吧。

而李泰此时,差不多就是那个被美女频繁出现在身边并且偶尔放电的阶段,虽然没有付出任何实际行动,但有的时候其实还是会想一想的。

同样,他当然也清楚杜楚客说的是对的,他,李承乾,秦浩,现在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一旦他与李承乾相互对立,几乎都不用考虑,秦浩一定是会站在李承乾身边的。

“若真如你所说,秦郎中就更没必要把我派到扬州了,毕竟那地方是要大开发的,用不了多久这些便都是政绩,如此秦郎中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见杜楚客冷笑一声道:“殿下,这便是那秦浩阴险的地方啊,看似这对您是一件好事,但只要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这其中狡诈,那地方出政绩不假,可如今满朝廷的公侯勋贵高门大户就连李家的王爷也按耐不住要往扬州伸手,他这个时候把您拉过去是要干什么?挡箭牌啊,到时候钱由他的青帮赚,得罪人的事却全都要靠您来出面,如此,就算得了些许业绩又能如何?平白无故得罪了满朝文武,纵能得一时之利,终究还是失了长远。”

李泰又一次轻轻皱起了眉,却没有说话,便听杜楚客继续道:“不止如此,您离开京城而去扬州,等于是离开了中枢,这一去,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回来,无形中您与太子隐隐争锋之势便要大减,朝堂中的百官自然便会聚到太子的门下,等王爷他日回京想要再重整旗鼓,无疑便失了先手,朝堂政治最忌改换门庭,再想占上风可就难上加难了。”

“还有,您这一去虽然可以做出政绩,但无疑却离圣人更远了,您与太子相争最大的筹码便是圣宠,若是您一去几年,等回来的时候圣宠必然大减,加上之前的两点,恐怕您就再也不是太子的对手了。”

如果秦浩此时在这里听到了杜楚客的这一番高论,一定会竖一根大拇指给他,这老小子治政的本事学到他兄长几成还不知道,不过这阴私谋略却已有了杜如晦的八成火候,基本上秦浩想到的他已经想透了五成左右,要知道,在大唐能看懂秦浩三成布置的人几乎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李泰听杜楚客说完,好半天都还在皱着眉低着头,脸上僵硬的如同一块木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李泰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终生与诗酒书画为伴,国本之位非本王之志,杜长史,请回吧。”

“殿下!!”

“回吧。”

杜楚客见李泰神态坚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貌似落寞的走了,不过他清楚,种子已经种下,只要细心呵护,总会有生根发芽的一天的。

而李泰,在杜楚客走后却呆呆地坐在桌子上良久,直到了晚饭的时辰他也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自言自语道:“贞恒兄啊,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呢?是杜长史以小人之心度了你的君子之腹,还是。。。。本王太单纯了呢?”

同样的时间,其实秦浩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李欣和小蝶在饭堂摆好了碗筷也点起了烛灯,却也只得安安静静地等着他来吃饭,有下人想要去叫,却被李欣给阻止了。

她知道,秦浩肯定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说真的,秦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杜楚客说的那么阴险,他请李泰去扬州,出发点真的只是帮他挡一下刀而已,但不可否认的,杜楚客想到的那些他全都想到了,甚至杜楚客没想到的他也有着几十条的计划。

难道他想到了的计划不会去做么?呵呵,说到底,他还是李承乾的人,说到底,李泰还是他心中最警惕的对手,若是有能够将夺嫡之事掐死在摇篮中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去试试的,哪怕这样会伤害到李泰。

他,这算是在算计朋友么?虽然历史上李泰的夺嫡并没有成功,反而在高宗朝的时候因为所谓的房遗爱谋反案连累了他身边几乎所有的朋友,自己最后只能郁郁而终,如果以结果为导向的话自己绝对是在帮他。

可是。。。。这真的不是算计么?秦浩想不通。

似乎,他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个小小的公务员了,政治这条路啊,越往前走,似乎就越是看不清楚自己了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李泰的选择

越王府。

李泰已经心神不宁一个上午了,他尝试着练书法,结果写出来的东西狗爬的一样不说,心绪反而更乱了,尝试着练习素描,结果除了涂了一手黑并浪费了好几张上好的硬纸之外还憋了一肚子火。

他很清楚这样不对,也清楚为啥会这样,但他就是克制不了,杜楚客昨天说过的话像是世界上最好的肥料,让他心里的草疯长。

“殿下,太子让人传了消息,邀您去东宫和秦郎中一块斗地主。”

李泰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颤,却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哦?皇兄今日不用学习?哈,那于志宁老儿今日居然改性了,你回复来人说我收拾收拾,一会就到。”

等那下人走了之后,李泰莫名其妙地突然叹了口气,低头瞅了一瞅自己因为画素描弄了的一手炭黑,足足愣神了有十多分钟,这才站起来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又用毛巾将指头一根一根地擦干净,这才对着铜镜露出了一丝笑容,大踏步的出了门。

今天这局,无疑是秦浩张罗的,如果说长安城谁的消息最灵通,依然还掌管着风言衙门的秦浩无疑是要排在前三的,杜楚客昨日去见李泰的消息他一早上就收到了,至于他说了什么,以秦浩的脑子稍微一转也就分析出了十之八九,为此李承乾和于志宁足足求了半天的情,看在李泰就要走了的份上才同意下来。

是的,虽然八字还没一撇呢,但是不管是太子也好李泰也好,就连这于志宁也觉得,如果秦浩出鬼主意的话越王是一定能走成的。

看到李泰如约而至,不管是秦浩还是李承乾全都如释重负地笑了。

杜楚客昨日既然火急火燎的去了,那么这事情的轻重利弊,想来李泰应该也就明白了,若今天李泰推脱不来,秦浩和李承乾一定会很伤心的。

“兄长,哈哈哈哈,我在书房练那素描,来的晚了一点,不要见怪。”

“哈哈哈哈,好四弟,走,大哥给你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一会咱们三人吃饱喝足,好好炸上他一会。”

三人见了面,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亲切,谁也没提什么幺蛾子的事,坐下便大快朵颐了起来,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因此这肚量倒还挺大,这满桌子的好酒好菜,转眼间功夫就只剩下个菜底了。

眼看着众人都快要酒足饭饱了,李承乾便提起杯中酒说道:“四弟,今日大哥这一顿饭,是给你的践行酒,长安终究是京师重镇,咱们兄弟虽然身份高贵却终究做不了什么事,还是外边的天地更加广阔一些,你能愿意走出去,大哥很高兴,来,干了,祝四弟一路顺风。”

说完,李承乾眼巴巴地瞅着李泰。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的太透,李泰在听完了杜楚客的一番高论之后是否还愿意走,他们谁的心里都没底,且看他这一杯酒喝是不喝吧。

如今这局面微妙的很,但选择权却是在李泰的手里的,往前一步便是你死我活,往后一步便是兄友弟恭,其实何止是他们,恐怕全天下都在等着李泰的选择。

李泰也端起了酒,只是眉宇间明显多了些纠结,昨天杜楚客说的那些话又一次疯魔一般萦绕在了他的耳旁,对那传说中的至高之位的贪婪和兄弟之间的情谊,让他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特别不舒服。

李承乾也很紧张,紧张到手心都冒汗了,秦浩在桌子底下握着他的手明显感觉的出来上面的潮湿,只是桌面上的手却稳稳地举在了半空,既不放下,也不出声。

李泰是纠结的,李承乾是紧张的,秦浩,则是无奈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再好的兄弟感情,恐怕也受不得这样的猜忌吧,这是李泰的选择,亲情和欲望的选择,他除了和李承乾一块等待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微微挪了下屁股下面的小墩,身体离着李承乾更近了一些而已。

秦浩的意思李泰懂,不喝,出了门便是敌人,而对待敌人,一个合格的政客一定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狠辣的,这让李泰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抬起眼看端着酒杯的李承乾,他的手依然稳,额头上却已汗珠密布,一双眼睛仿佛透着几分乞求,几分无助,他的心忍不住的又痛了一下,软了。

微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李泰终于将酒杯端起,笑道:“多谢大哥了,听说扬州的美女和琼花一样美,弟弟回头给你寻上几个。”

哈,这一刻,三人都有了些如释重负的感觉,秦浩也拿起杯子跟他们兄弟俩一块将杯中酒饮尽,李承乾笑道:“你啊,都是要牧守一方的人了,还是那么不正经,来来来,扑克拿来,斗上斗上,为兄要大杀四方。”

“哈,平日里谁输的最多你心里难道还没点数么,看我将此去扬州的盘缠给赢过来。”

一时间,东宫之中欢声笑语不断,就连偷偷跑到隔壁听墙角的于志宁,面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三人一边玩牌,一边聊天,秦浩顺便将到了扬州以后的种种安排跟李泰讲完,李泰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真特么不愧是天授秀才的秦郎中,这环环相扣的手段简直精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敬佩的同时心中却是一苦,如此才俊站在李承乾的身边,若真要为敌,怕是凶多吉少,这样的大才,为何不是自己这边的?

剩下的时光,便是快乐的了,既然李泰选择去了扬州,便是选择了亲情,三人都放肆地玩的很痛快,反正最后宿醉醒来之后都已经断片了,听下人说李泰还管李承乾要了女婢,吓得李泰一脸懵逼。

揉着迷迷糊糊地脑袋出了宫,秦浩走路都还是邪歪着的,不管怎么说这顿酒喝得值啊,起码将李泰的野心往后压了好几年,几年几年复几年,几次之后他也就没了夺嫡的机会,没了选择自然也就是李承乾的好弟弟了。

接下来,便是想办法让李泰走得出去,过李世民那一关了。

只是秦浩却不知,他想让李泰走,自然也就有人不想让李泰走,同一时间,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几个平日里和李泰玩的最好的青年士子,齐齐聚在了杜楚客的府上,屏退左右后,还是由萧德言开口道:“杜大人,殿下他被那秦浩所惑,说要去什么扬州当他的大都督,听说都已经开始收拾行礼了,这。。。这是成何体统啊,您最德高望重,劝劝殿下吧,不要任性了。”

杜楚客叹息道:“若是能劝得动,几位也就不用来了,此事殿下决心已下,劝,已是无用了,只是诸位,殿下他能否走的成,可不是殿下自己就说的算的,更不是他秦浩说的算的,都说他姓秦的是天授秀才,我却不信,几位都是一时之俊秀,可敢与咱们这位天授的秀才过过招?”

第二百四十章 贤后

那天从东宫回来,醒个酒的功夫,外边就变了天了。

许多人都知道了李泰要去扬州的事,虽说不上是人尽皆知,但反正该知道的一个也没落下,这其中当然包括了李世民,这让秦浩的感觉很是不爽。

他昨天才跟李泰开始商量这事,除了他们俩和李承乾知道这事的人极少,今天就闹得满城风雨,若说没人在里边捣鬼,秦浩是肯定不信的。

大概日落时分,长孙冲这才姗姗来迟,一点也没有因为秦浩即将调走而有半分懈怠,反而将平日里时不时透出一点的少爷性子彻底地收起来了,恭恭敬敬地给秦浩行了个礼后道:“大人,查出来了,这消息最早是在平康坊以谣言的形式放出来的,臣查询源头,总算是不辱使命,这谣言最开始便是这几个人传出来的。”

秦浩将名单接过,粗略一看,平日里几个和李泰私交不错的所谓‘才俊’有一个算一个,全在这名单上。

“呵,主子没急,狗腿子倒是一个个的急不可耐了。”

“大人,这。。。。会不会是越王殿下他自己。。。。。”

“不会,他还没那么阴沉的心机,起码暂时他还是个赤子之心的好弟弟,而且他也有他的傲气,说一套做一套的事他是不屑为之的。”

只是秦浩虽然面上对和谐所谓的才俊嗤之以鼻,心里却也有几分慎重和阴霾,萧德言等人这一手,正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虽不能伤筋动骨,却也能疼的他够呛。

正所谓别人不知道的才是阴谋,如果这事没有传到李世民耳朵里,秦浩确实有的是办法拐走李泰,可如今李世民知道了,他也有点麻爪,毕竟这事的本质还是有一点给李世民下套的意思,当皇帝的么,他给大臣耍手段可以,大臣给他耍手段总会不太高兴的。

怎么着?我自己亲儿子要去扬州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谁同意了?秦浩啊,这么说秦浩很有把握啊,朕这个皇帝都得按他的主意办事不成?

只要李世民有了这个想法,再想把李泰弄走那就难如登天了,甚至如果当皇帝的不是李世民而是个心胸狭窄一点的皇帝未必就不会有木偶牵线的感觉,到时候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回事。

当然,伟大的天可汗这点胸襟还是有的,但是不爽还是肯定的,此时此刻,李世民正在紫宸殿上生闷气呢。

这可让长孙皇后不爽了,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如今她三十出头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却难免的有些老了,起码跟那些刚进宫里十五六的花季少女相比已经有些珠黄,甭管他们两口子有多恩爱,但起码这床底间鱼水欢这种事她确实也是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感情深代替不了人家活好,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尤其是男方没有道德和心里压力的时候。

这皇帝好不容易来一次,没去找那些花里胡哨的年轻女子,怎么却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呢?最近朝堂上的事不是都挺顺的么?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啊,把糟心事带到床上来了?

“看大家眉宇之间有忧郁之色,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么?若是与朝政无关的,不妨跟臣妾说说。”

“哦,观音婢啊,这事还真得跟你商量,青雀想要去扬州当两年大都督,朕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你是做娘的,平日里他跟你最亲,你说,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长孙皇后明显是不知道这事的,一听说事涉她的宝贝大儿子,立马便上了心,什么床第之欢的事情一下子就扔到九霄云外去了,紧张地问道:“莫非是雀儿他。。。。想要就藩?这。。。。是不是太早了些,雀儿还不到十四岁啊。”

李世民摇头道:“那倒不是,他应该就是去当几年大都督,只是。。。有些人未必就没有等他几年后让他干脆留在那不再回来的意思。”

说罢,李世民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跟长孙皇后说了,虽然秦浩还啥也没做,但李世民相信这小子肯定能给李泰找到强大的正当理由,毕竟人家当年连自己的仇敌裴寂都能帮着太上皇给保下来,剩下的无非就是自己批不批准罢了。

长孙皇后听后也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做母亲的,哪有不疼儿子的道理,那扬州一去几千里,万一真的不回来了,以后他们母子岂不是再不能相见?

但是,长孙皇后无疑是有大智慧的,是通晓史书的,李世民一说,她就将杜楚客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甚至比杜楚客想的还多出几分来,她深知自己不仅是母亲,更是帝国的皇后,她的两个孩子不只是她的儿子,更是朝堂的皇子,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最不想看见夺嫡的大戏,那无疑就是长孙皇后了。

李世民的位子就是抢来的,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日子,夺嫡,从来都不是温声细语,大部分时候,都是你死我活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不是她的心尖尖?

“雀儿倒是识大体,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如此和睦,臣妾也就放心了。”

“哦?观音婢的意思是。。。。”

“大家,这是雀儿的事不假,但更是扬州的事啊,这即是咱们的私事,也是朝堂的公事啊,臣妾就不参与意见了,大家还是以公事的角度来决断吧,若对朝廷有利,那您就让雀儿去,若是对朝廷不利,那就别让他去。”

李世民一愣,没想到孩他娘竟然会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想却也有道理,若真是朝廷需要,青雀身为皇子当然是义不容辞,反之,堂堂亲王之尊也确实没有必要跑那么远去给那秦浩当挡箭牌。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眉宇之间舒展了一些,便低着头道:“大家,您平日里日理万机的已经够累的了,既然下了朝,便早点歇了吧。”

李世民一看,长孙皇后双面红霞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老婆的心思?当即便哈哈大笑道:“朕来了,观音婢,咱们再造一个孩子吧。”

“呸!不正经。”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浩出招

一连三天,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等着秦浩出招,这小子出招时总是和旁人不同,他倒很想再和他过过,以解当初裴寂事件之气,这小子一向善于左右舆论是非,弄得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挺麻爪的,这次想拐走李泰,在自己已经知道的情况之下他倒是真想看看这舆论还能有什么用。

可偏偏,风也平浪也静,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百官该上朝上朝该吵架吵架,秦浩忙着扩建他的青帮听说昨天还去了韦挺的府上寻求韦家的支持,俩人一口气喝了二斤葡萄酿弄得今天都只能请假。

没看出这小子要煽动舆论的意思啊,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这时,便见从御史班子里走出来一个御史大夫,怒气冲冲地道:“圣上,臣有本奏,臣要参人。”

“讲。”

自从魏徵接管了御史台以后,御史台越发的不可爱了,一张嘴全都跟喊了炮仗似的,只是却也很少有瞎参乱参的时候了,基本上只要长了口就是言之有物,证据确凿,因此李世民看这个御史火气这么大,本能的就以为朝堂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贪官之类的。

“臣要参的是风言郎秦浩,臣要参他六庄大罪!”

噗!李世民好悬没喷出来,十分疑惑地问了一遍“谁?”

他以为自己没听清呢。

不止是他,满朝文武也都差不多是同样的反应,一时间全都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倒不是这秦浩三头六臂参不得,但那得看是谁来参,御史台啊!魏徵的地盘,魏徵和秦浩什么关系?比亲父子差不到哪去了吧?这特么什么鬼啊,难道是御史台有人要把魏徵掀下去?没听说御史台有这样的牛人啊。

李世民下意识就想让秦浩出来对质,结果却发现自己没找到,这才想起来他昨天跟韦挺喝多所以今天请假了,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李世民敏锐地意识到,这又是秦浩以退为进的手段,毕竟当初裴寂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套路。

至于是不是御史台里有人要卷魏徵?他相信不是,毕竟他对御史队伍还是挺看重的,能进御史台的人他全都亲自过问过,那里边应该不会有这种二逼。

这些思绪都是一瞬间的事,便听那个御史道:“经查,风言郎秦浩,以造船为名,从岭南购进了价值三百万贯的木料,经手之人乃是长孙家的家人,其木材的实际价值也远远不值这个数,臣怀疑,这是长孙大人与秦郎中私相授受,中饱私囊,权钱交易。。。。”

本来看热闹的的长孙无忌都懵了,不是说参秦浩么?咋还把自己给扯出来了,要知道杜如晦去世之后虽然由萧瑀再次出仕顶了位置,但明眼人谁不知道这就是个权宜之计,用不了几天那老头子就得哪来的哪去,将位置让给他。

身为堂堂赵国公,吏部尚书,未来的宰相,这特么都被指名道姓了要是还不还手,这面子往哪搁?当下,也不等这御史说完,长孙无忌一步迈了出去,怒道:“信口雌黄!老夫家里的确卖了他一点木材不假,价格比市面上贵了些也不假,但你可知,秦郎中只是以青帮的名誉做了抵押,没有付半文钱的订金,而且那坐船的木料要求极高,贵一些怎么了?反倒是你,身为御史不调查清楚就随意构陷大臣,真当做了御史就可以胡说八道么?”

本以为那个御史怎么也得解释解释,谁曾想这御史在放完嘴炮之后就退回去了,一点也没有跟长孙无忌吵架的意思,弄得长孙无忌还挺郁闷,他自重身份,人家都退回去了,总不能上赶着再把人家拽出来吧。

便见另一个御史站出来道:“臣也有本要参,风言郎秦浩,以青帮之名,在两淮沿岸大肆圈地,将许多百姓的耕田毁掉,房屋拆掉,却只给了很少的安置费用,许多孤老之人都已经年逾六旬,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被那秦浩赶走远离家园生活无依,此实乃大罪是也。”

这下就连李世民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了,连所谓的圈地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古法晒盐也是需要盐田的么,这东西要垄断在朝廷手里,自然要将海边可以建盐田的附近所有人家全部赶走才行,至于那地,本来就是盐碱地,根本没几块能种,地价便宜的要死,秦浩总不可能连点补偿都没有吧,不过那些不愿意搬迁的老人确是只能委屈了,毕竟这是朝廷大计。

果然,只见尉迟恭一下子蹿了出来,怒视这名御史道:“好胆!真是搬弄是非,那田虽然被青帮征了,但秦郎中给的安家费并不少,而且他还承诺凡是被毁田拆屋者都可以到扬州船厂去作工,年小的甚至还可以学一门手艺,偶有几个老顽固守着祖坟不愿意动的,也是我的兵去强拆的,有箭冲着我来便是。”

李世民闻言不由一皱眉,想不到这里边居然还有尉迟恭的参与。

他那个二儿子如今正在风言衙门做事,正好还是负责对外联络站工作的,不用他用谁,这次两淮圈田乃是最让秦浩头疼的地方了,自古以来拆迁工作都能愁死个人,虽然他已经给足了好处甚至还安排了工作,但咱国人安土重迁,还是有许多人不乐意的,拆房子的还好一些,有那正好盐田上面是人家祖坟的那种,当地的村民是真敢拿着锄头跟你拼命的,没有军队的支持他得拆到明年去,当然了,这其中肯定多多少少是存在着一点强拆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千年后搞拆迁还出人命呢,何况这封建社会了。

那御史见尉迟恭跳出来了,心里也有些发颤,这货可是真敢在朝堂上揍他的,赶紧识趣地退了回去,却见另一个御史站出来道:“启禀圣上,臣也有本奏。”

李世民不由冷哼一声,“又是参秦浩的?这回又想扯出谁来?”

那御史尴尬地抬着头,不知不觉后背都湿了,只是一想到魏徵给自己的任务,还是咬着牙道“臣参那秦浩,以一区区青帮帮主之身,对扬州州府指手画脚,更是与一众王爷合谋,低价买入扬州地皮,臣这里有参与此事的王爷名单,还请圣上过目。”

李世民打开一看,差点把这名单摔他脸上去,只见上面李道宗李神通李孝恭全在,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几个李家王爷,大部分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叔叔就好几个,隐隐的,他好像知道秦浩这一招要怎么出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套路太深了

其实秦浩本来没打算玩这么大的,如果不是李泰身边那些所谓的少年‘俊杰’胡乱坑,他有信心用很小的手段就能达到目的,比如在扬州弄个祥瑞什么的,再由李泰请旨过去,可能性其实并不小,可如今这么一搞,他自己多少就有些玩不太转了,这才不得已请来了自己的师父帮忙。

当然,像魏徵这样的正人君子轻易是不会乱用手中的权利谋私的,但谁让他是个坚定的太子党呢,在他看来伦理纲常那是比天还大的东西,李泰去扬州于国有大利,也就同意了自己这得意弟子的胡闹,毕竟,那些御史们参的东西并不算什么捕风捉影。

李世民头疼啊,这个秦浩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不就是让你建几艘海船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满朝文武中的绝大部分都在扬州那边插了一脚,多多少少的也有那么点以权谋私的事,如果是往常,这点小过他眼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次这么大规模的爆发,而且御史台还把矛头全部对准秦浩,倒是让他这稀泥有些和不下去了。

眼看着后边还有御史要出来参,李世民赶紧止住,开口道:“玄成啊,朕算是听出来了,秦郎中因为青帮的事,在扬州确实有些小过,你身为御史大夫,又是贞恒的老师,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理为好?”

便见魏徵站出来气定神闲地道:“回圣上,正所谓国法不容私情,秦浩虽然是臣的弟子,但既然犯了国法,自当一视同仁,臣以为,应当割除其风言郎中之官职,贬为庶人,流放扬州。”

嗯。。。。。嗯?

这真是。。。。好‘公正’的处罚啊,就连李世民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了。

对正常的朝廷官员来说,革职简直就跟要了半条命似的,何况是如此年轻,如此前途无量的‘天授秀才’了,可是秦浩是一般人么?人家是青帮帮主啊,虽然青帮并入朝廷体系是早晚的事,但现在这不是还没并呢么,也就是说,人家那个青帮暂时还只是个民间组织,管不着人家。

这特么,傻子都看出来青帮以后的动作了,秦浩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身兼两个职位,为了建这个海军,等青帮正式并入朝廷体系以后风言衙门肯定是要换人的,现在给他革职简直相当于提前给他放假了。

至于流放扬州?神特么流放啊!那边那么大的工程难道他不需要出差的么?这跟没罚有个蛋的区别啊!

有心想拒绝吧,偏偏李世民还真没啥招,因为青帮现在除了秦浩以外还真没有人能玩的明白,更何况他还有一百艘战舰等着秦浩去造呢。

没办法,最后李世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满朝的大佬一时间都有些懵,这魏徵跳出来对着自己弟子一顿组合拳下去,最后正主毛都没少一根,反倒是他们多多少少都在身上沾了点屎,这特么实在是太坑了啊!套路,绝对是套路。

之所以叫套路,那是因为人家都是一环套一环的,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喘口气,便听魏徵继续道:“圣上,臣发现,这些事情的源头,一切都是因扬州而起,这造海船是青帮的任务,但更是朝堂的大计,仅凭一个小小的扬州县令,实在是力不从心了些,所以臣以为,当遣一重臣去扬州稳定局面才是,岂能不加以监督,任由青帮一民间组织胡作非为。”

呵呵。

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问道:“那爱卿以为,当遣何人去扬州坐镇?朕的青雀么?”

却见魏徵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臣,身为御史大夫,有监督百官之则,更曾在洛阳作为钦差组织过洛阳的建设,因此,臣以为臣才是最合适之人,请圣人恩准。”

啥玩意?不是说派李泰去么,咋又变成你毛遂自荐了?众人先是一懵,随即便纷纷在心里破口大骂了起来,套路深啊!这套路实在太深了。

若是直接提议派李泰,别说李世民心里是否会愿意,就是这帮大臣们也有许多是不乐意的,就像魏徵说的,现在的扬州只有个区区六品的县令是管实事的,他们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到时候只要稍微跳出来几个一反对,李世民就坡下驴,李泰可就走不了了。

现在可就不同了,魏徵是什么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又臭又硬啊,这扬州大开发里边有多大的利,这帮大佬再清楚不过了,看看刚刚那些所谓的跟秦浩有染的名单就知道,朝堂的大佬中少说也有一半都参与了进来,若是由这货坐镇了扬州,大家一分好处都别想捞。

李泰,必须派越王去扬州,身为扬州大都督,那边都翻天了你怎么能还躲在京城呢,至少李泰不会像魏徵一样不近人情不是,再说了一个小朋友总比魏徵好糊弄些。

于是乎,都不用魏徵开口说话,群臣们纷纷提议,魏相身份重要公务繁忙,御史台离不开他云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适合历练王子什么的。

魏徵微笑着退回了回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到了这一步,就看圣人的选择了。

李世民也头疼不已,魏徵这套组合拳打的实在是太好了,先用秦浩为突破口,溅了满朝文武一身屎,弄得他还非派人去扬州不可了,似乎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一条是魏徵去,另一条就是青雀去。

魏徵?别逗了,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李二比谁都明白,真要是派了魏徵过去,不说别人了,光李家那些王爷就能跟这货打起来,再说京中事物繁忙确实也不太好离开他。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有个解心宽的小可爱蹦出来提议一个第三人选啊,可是等了半天愣是一个都没有,群臣要么就干脆不吱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要么就开始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的分析派李泰去扬州的必要性了,一个能为他解忧的都没有。

其实也不怪群臣,实在是能派的人太少了,李孝恭或许算一个,但如今他自己屁股最脏,除此之外就连李世民一时都想不出来还有谁,房玄龄?长孙无忌?且不说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在这个杜如晦刚死的节骨眼上他还真离不开这俩人。

于是最终,李世民只得无奈地道:“玄成责任重大,乃朕之肱骨,不可轻易离京,还是青雀去吧,他也大了,是时候历练历练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准备出发

长安,风言衙门。

今天是给老领导送行的日子,哪怕明知道人家是鲲鹏展翅有更好的发展,可衙门里的每一个人还是得努力的挤出几滴眼泪来表达一下不舍的情绪,毕竟至少人家表面上是‘革职’了么。

秦浩则是笑嘻嘻地过来,还特意取了许多的美酒发下来给大伙痛饮,整的大家伙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打乱了节奏,尤其是马周,这特么大摇大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差饮酒,他这个做领导的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秦浩大咧咧地拍着马周的肩膀道:“老马啊,这风言衙门以后可就交给你了啊,你可要好好带着,以后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找我。”

这话听得马周很不爽,可是他无奈的发现人家这话说的似乎真没毛病,自己可能。。。。真特么搞不定。

风言衙门是由秦浩一手组建的,文官系统里面,所有的官吏都是由他亲手提拔,亲自培养出来的,按照官场规矩,提携之恩乃是最大恩德,这些人甚至都可以算是秦浩的门生,别管秦浩走到哪去,他的话这些人都不敢不听,否则一个破坏官场规矩的人是没有资格混官场的。

至于行动队那面。。。。擦,整个行动队除了少量的飞骑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从青帮那边过来的,整个基本盘都是人家的,至于杜荷房遗爱他们,谁特么管你马周算哪根葱,那哪里是下属哦,都是特么的活祖宗。

事实上这个时候扔掉风言衙门也是秦浩算计之中的,反正他知道凭马周绝对是镇不住风言衙门的,以后要用的话直接找长孙冲便是,而这个时候脱手却可以免去一个大麻烦,那便是最近宣传的沸沸扬扬的册封国师事件。

册封个和尚当国师,说简单也简单,毕竟不过是一道圣旨而已,但要说复杂,天底下实在是没有比这更麻烦的事情了,不仅道教的人需要安抚,就连佛教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这些天由苏定方帮他打出去的和尚道士不知有多少。

经过慎重的筛选,最后李世民决定册封国师两人,第一法师是远在天竺的玄奘,如今的玄奘不同于历史上的偷渡客,身边不但有飞骑贴身保护,而且跟长安这边也时时保持着联系,但人家在取经的路上当然是不能亲自登台接受册封了,便由他的师傅慧休法师代为受礼。

第二法师自然便是献圣花有功的弘忍法师了,李世民和秦浩仔细分析过,佛门僧众要想用好,必须在佛教各宗之间建立一个上下级关系,禅宗自然便是首选中的首选,禅宗和净土宗,作为佛教最大的两个主流,一个负责传播智慧一个负责传播信仰,一个传播于上层社会,一个传播于愚民村妇,由禅宗领导净土宗,没毛病,等过些年六祖慧能开创顿悟派之后未必就不能在本土跟净土宗一争长短。

不过不管是哪个宗吧,起码都是拜佛的,短时间内,佛门大兴将是不可避免的了,这可气坏了那些牛鼻子老道了,听说袁天罡已经放出话来,逮到秦浩腿打折。

形势如此险峻,现在大方向又已经定下来了,秦浩岂有不赶紧躲了的道理?去特么的佛道之争吧,自己是佛门菩萨也好道教弟子也罢,谁特娘的也别拿这破事烦我,让袁天罡找马周去吧。

这一切当然也是有效果的,和尚们受玄奘的激励,纷纷背起了行囊去远方,为了佛祖,这帮人真的是斧钺加身而面不改色,其中不乏有真正的高僧大德之人,就连禅宗也派了不少人出来。

大部分的人去了西域和东突厥所在的河套地区,因为那里佛文化盛行和尚地位比较高,而且大唐对那地方有绝对掌控,小部分的人去了高句丽,因为那地方好歹跟大唐同文同种,又有大量的汉人方便传教。

当然了,也有那不畏艰险,哪里危险去哪里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么,念叨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出发去爬青藏高原的也不少,反正长孙冲算是乐坏了,这两个月他陆陆续续的往外安插了足有一千多个探子,不少人头发一剃踹本心经就混进了和尚队伍里,唯一比较让秦浩觉得遗憾的,善导大神棍并不在出去的那些和尚名单里,否则就更完美了。

至于派出去的那些间谍名单,长孙冲连马周都没告诉,反倒是秦浩一清二楚,气的他这个现任领导暴跳如雷嚷嚷着去圣人那评理,结果第二天吏部就克扣了他俩月工资,整的他相当火大,却又无可奈何。

秦浩暗自为马周日后的苦逼生活默哀了一分钟,他可是清楚的,用不了多久行动处那几个纨绔一个个的就全都当上了驸马,这马周再这么成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别说扣工资了,挨揍都不是没有可能,李世民的那些女儿,可没几个温婉的。

…………

在风言衙门跟几个纨绔疯了大半天,秦浩终于无事一身轻的走了,按说他是流放扬州,不说用水火差役压着起码也得限时出京什么的,不过很显然,没人愿意跟他较这个真,他自己也一点‘罪官’的自觉都没有,每天早上起来去魏徵处报个道请个安,接一些作业听一段课,中午和李欣去大戏院溜达溜达逛逛街,吃完中饭便叫上各路狐朋狗友瞎鸡儿嘚瑟,有时候还叫上李泰去东宫找李承乾斗一会地主,一直到晚上回家泡个澡读书,那日子过的要多逍遥有多逍遥。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私奔的小芸终于被抓回来了,要不是为了等这丫头秦浩早就走了。

小芸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躲在李欣的身后死也不肯露头,气的秦浩拿着鸡毛掸子怎么也打不着人,最后给李欣惹毛了还把鸡毛掸子抢了过去好悬没给自己两下。

看小芸躲在李欣后面偷偷伸舌头朝自己做鬼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李欣却对小芸表示支持,弄得秦浩除了感叹夫纲不振以外也没别的办法。

“行了,既然你们的婚事都已经订下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吧,哪有成天上未婚夫家里泡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多恨嫁呢,这次去扬州,你跟我一块去,等回来的时候裴行俭差不多也该从并州回来了,到时候再给你完婚。”

这已经是秦浩退而求其次的挣扎了,毕竟小芸现在才十三岁多一点,虽然在大唐来说也算是法定结婚年龄了,但毕竟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破身什么的还好说,这要是怀个身孕啥的这岁数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呢,还是拖一拖,起码等十五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秦浩和李欣翻云覆雨了好几次,这才算是勉强诉尽了离愁,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是时候该下江南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楼船之上

垂柳伴着风轻轻地摇晃,惹来一场骤雨打湿了烦闷的夏季,转眼间便是凉秋。

夏末秋初,在封建社会时总是忙碌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贩夫走卒还是高门大户朝堂显贵,都比平日里更忙活了几分,扬州那边的前期工作也基本上全部完成,他也终于没法再拖,开始了自己的‘流放’生涯。

李欣不舍地问秦浩归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个三年五载,谁曾想秦浩却神秘一笑,道:“多说一年少说几个月,朝廷必然会求着我回来。”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呵呵,我自己挖的坑,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填的上。”

李欣这才想起来,前些天秦浩动不动就往东宫跑,跟太子一聊就是一下午,每次都把下人全部赶出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来,恐怕又是一个好大的坑,不知多少人会掉进去了。

除了秦浩以外,许杰也被他带走了,用他的话说这次的买卖太大,没军队支持根本就不可能,别的不说光盐田的守备和拆迁工作就能愁死个人,正好许杰也在青帮做过堂主,又是秦浩的老搭档,人们的印象中这货救济灾民也是个大仁之人,拆迁工作交给他正合适。

除了许杰之外,王方翼也被秦浩给带走了,对于这个白捡的小弟,秦浩一向都不是特别上心,以前裴行俭在长安的时候倒是时不时的总跟着一块玩,后来裴行俭拐走了小芸去了并州,秦浩几乎都快把这货给忘了。

本来人家是打算好好用功读书争取来年春闱考秀才的,听说秦浩要去扬州之后,死缠烂打的非要秦浩给他带去,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个文武全才的一代儒将不是,该培养还是要好好培养的,扬州这地方正是他历练的好场所,秀才毕竟不同于进士,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学出来的,没经过实际政务的历练,永远都只能是纸上谈兵,这也是为啥大唐的秀才这么少的原因,于是秦浩心一软也就带着了。

倒是李泰那里,居然带着杜楚客和萧德言,这俩货在扬州不捣乱才见鬼了呢,只是人家身为越王府的人,尤其是杜楚客还兼任着扬州别架,秦浩也没什么理由把人家赶走,甚至许多时候还得求着点人家。

一行人加上必要的家仆和护卫,居然足足装满了一艘大楼船,就是杨广以前下扬州会乘坐的那种,秦浩要不是搭李泰的顺风车都混不上,上了船之后东看看西摸摸,愁哪都惊奇,一边感叹着封建社会的奢华,一边在腐败的深渊中越走越远。

秦浩正在他自己的大卧室享受两个越王府侍女的足底按摩,一边哼哼着粗野小调一边时不时地调笑几句这两个漂亮丫头,便见窗外李泰的小胖脸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窗户边上笑道:“嘿!贞恒兄,别懒着了,上本王那屋打两圈麻将吧。”

秦浩琢磨着这大船之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便坐起来随着去了,既然人家乐意送钱,自己总得收着不是。

这楼船本就是杨广为享乐所造的,除了奢华之外,下了水之后也极稳,并不怎么能感受到颠簸和晃动,因此就算是打一下午麻将也并不会感到头晕目眩,反正此去一路长的很,不找点东西打发时间确实挺枯燥的,因此不但他们几个在打,就连普通护卫那边也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麻将声。

麻将需要四个人玩,以他和李泰的身份当然不能随便拉人来凑数,倒不是有什么阶级思想在作怪,只是怕人家战战兢兢地不敢出牌平白坏了兴致。

这身份上跟他们俩勉强能够的上的人里面,杜楚客岁数稍微大了点,放在大唐几乎已经差出去一代人了,跟他们玩的话互相都不舒服,许杰或许也算一个,奈何这货实在太粗了些,秦浩倒是还好可跟李泰这种文艺青年一块玩多少有点违和,最终,他们只得找了萧德言和王方翼来凑手。

摸牌上桌,同样是象牙的牌,玉石的嵌,自从秦浩送李渊的那一副天下第一套麻将是这么做的以后,似乎这样料子的麻将已经成了大唐贵族的标配了。

只是刚一坐下,秦浩就感觉有点不对了,一抬头,发现萧德言看自己的目光火辣辣的,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秦浩忍不住就是一阵想笑,几个意思?在牌桌上找场子不成?这玩意你们撑死也就摸了半年,老子上辈子可是输给领导二十年钱的资深牌友了。

“久闻秦郎中天授秀才之大名,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既然有幸碰上,一会定要与秦兄切磋一番。”

“呵呵。”

“常听我家王爷说,秦兄诗词书画曲乐棋花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萧某不才,自负在文史之道上也算有些许研究,不知秦兄是否可以不吝赐教。”

“呵呵”

萧德言是什么人?成名近十年的才子了,论年岁比秦浩足足大了七八岁,平日里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就算是朝堂大佬见了他多少也得客气客气,李泰贵为越王也要平辈论交,啥时候被人这么无视过?怎么个意思,不屑于跟我比是怎滴?怎么这货呵呵起来这么让人窝火呢。

一旁的李泰不由得也稍稍有些尴尬,这萧德言不管咋说都是他的人,跟秦浩一上来就整这套多少有些不是太好,但正所谓文人相轻,有点才华的文人差不多都一个毛病,觉得谁也没有自己厉害,要不是那天在王府见过秦浩斗酒诗百篇的能耐,估计他现在也是这个德行,因此倒也不好怪罪,只得笑笑道:“打牌,打牌,先打牌再说。”

秦浩想的更多一层,虽然都是李泰的朋友,但朋友的朋友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朋友,他与这萧德言立场上就是天然对立的,尤其是这次李泰下扬州,泄露消息的主谋就是此人,秦浩见了他不一拳砸上去都已经算是客气了,哪有跟他虚与委蛇的心思。

他估计,这萧德言跟自己想的应该也差不多,人家这辈子的前途全系在李泰的身上了,自己却撺掇着李泰去当文艺青年做一个逍遥王爷,估摸着弄死自己的心都有。

果然,萧德言一上来就咄咄逼人,大有针对秦浩的意思,秦浩打啥他打啥,大有自己赢不赢不重要反正秦浩不能赢的意思,整的秦浩还真挺郁闷。

第二百四十五章 脸伸出来等人打

看着萧德言那恶狠狠的样子,秦浩除了好笑之外倒也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依旧慢条斯理的抓牌打牌,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李泰倒是稍微在桌子底下踢了萧德言两脚,不过都被他无视了,最后李泰无奈,耸了耸肩便装糊涂蛋了,人家自己主动把脸伸出去求打,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跟秦浩交下手,永远不知道这位天授秀才真正的本事,李泰自问也是个聪明人,但是跟秦浩求教了几个月,却觉得这人好像真的深不见底一般。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秦浩把牌一推,胡了。

虽然有个二货在针对自己,但毕竟几十年麻将桌上的经验不是假的,若是被一个新手三下两下就给弄懵,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

继续洗牌,摸牌,萧德言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结果十分钟都不到,秦浩又胡了,还是萧德言点的炮。

“再来!”

秦浩笑道“好啊,不过玩的太小没意思,咱们玩的稍微大一点,十贯钱一把,如何?”

萧德言闻言忍不住心里一突,要知道他的正式官职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秘书郎而已,看上去官位不小,却是半点实权也无,主要负责一些书籍经义的整理工作,说白了就是个轻散闲官,每月那点俸禄除了必要的花销再孝敬孝敬父母,实在是剩不下多少。

只是书生意气,此时这萧德言也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着输人不输阵,说啥不能在这货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咬着牙道:“来就来,怕你不成。”

萧德言没有异议,李泰和王方翼就更没有异议了,李泰就不说了,连王方翼如今也是太原王氏的重点培养对象,十贯钱也就一个金豆子的事,要知道他们平时都是用金饼付账的,所以下意识就觉得也没多大。

萧德言不服,于是就悲剧了,又玩了不到两个时辰,秦浩陆陆续续赢了十几把,李泰和王方翼各自也赢了几把,唯有萧德言一把都没赢,脸都绿了。

“再来!”

秦浩笑道“还来?你还有钱么?”

果然,萧德言下意识往身上一摸,发现身上除了几个铜串之外已经身无分文,不由得一时有些傻了。

“这。。。。。能不能借我一点。”

“当然不行了,全大唐都没有赌桌上借钱的道理,不过你没有,杜大人不是还有呢么,要不你去管杜大人借点?人家出身南城杜氏,这点钱对他来说还不就是毛毛雨么。”

李泰看这萧德言眼珠子乱转显然是真动了心思,连忙哭笑不得地将他拦住,对秦浩道“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就算了吧,杜长史毕竟是长辈,又是杜相的弟弟,真要是把他的钱赢没了也不好,咱们三个改斗地主吧。”

萧德言却不领情,这孩子可能从小被惯坏了,没受过打击,输光了盘缠之后竟然急了,咄咄逼人道:“这麻将本就是你鼓捣出来的玩意,我输给你说明不了什么,咱们风雅之人互相切磋,一味地玩这种赌博的东西岂不是坏了风度,我要跟你比诗词,比经义,比通史。”

噗,这下连李泰都乐出来了,单手捂着脸似乎都不忍心看了,甭管咋说也是他带来的人,莫名其妙的居然觉得有些丢人。

秦浩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见王方翼似乎饶有兴致好像在看热闹一样,便使了个眼神过去。

王方翼马上便心领神会,笑道:“萧兄你不要激动么,我这个大哥是个淡然的人,向来少与人争胜,更是极少与人切磋,用他的话说,学问之道在于应用而不在于攀比,多琢磨些于国有用的,远比将精力和时间用到这地方强得多,您若是愿意切磋,不妨让小弟试试?”

王方翼这话说的太到位了,连秦浩听了都忍不住给他点个赞,更别说那肚量本就不大的萧德言了。

只见那萧德言气的满面通红,居然给人一种头发顶上马上就会冒烟的错觉,还挺滑稽的。

萧德言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的爆炸了,王方翼这话聊的太损了,合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本事除了装逼就没有什么用了?再说老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老子要比也得和‘天授秀才’去比,跟你比算怎么回事?虽说你丫因为一篇伤仲永而有了名气,但毕竟还是个白身,了不起叫你一声神童罢了,赢了不光彩,输了却要丢个大脸。

这时他这话已经放了,若是此时坐下,岂不是代表着他连王方翼都怂?要知道这越王还在一旁坐着呢,若是此时怂了,以后哪还有脸摆什么名士的架子?

当即,俩人便拉开了架势比斗了起来。

唐时的文人,风骨还没有被阉割,所以比试起来还是挺有看头的,就连李泰也津津有味的将自己放在了评委的位置品评了起来。

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御、数、书、射,都可以拉出来溜溜,萧德言双眼溜溜转了一圈,暗道,这王方翼素来有神童支称,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诗词之道除非差距太大,否则胜负其实还是挺难说的,毕竟只要韵脚押对了,内容上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么,到时候越王要是和个稀泥,算个平局,那乐子可就大了,我得挑个稳妥些的。

于是萧德言胸有成竹地道:“我要跟你比数术!”

噗,实在是太欢乐了,秦浩一不小心把茶水都给喷了,跟王方翼比数学?搞笑呢吧,王方翼的数学可是秦浩教的,除了秦浩的几个弟子之外在这一千年前几乎就是无敌的好不好。

倒是李泰颇为不悦道:“德言兄,数术之道,在考取功名之前除非是打算考明算,否则大多人都只是涉猎其基础,少有钻研,倒是当了官之后因为时常会用一些,往往会钻研一二,你如今已是中书省的官员,王兄弟却还只是白身,比数术的话,未免稍有偏颇吧。”

萧德言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光想着输了丢人,赢了在越王面前风光,却忘了这王方翼还只是白身,反而落了下乘,就算赢了也有胜之不武之嫌,在越王那里反倒是惹了讨厌。

于是萧德言连连道:“是是是,多亏越王殿下提醒,好悬却是忘了,既然如此,咱们比诗歌吧。”

却见王方翼笑着道:“这倒不必,我大哥常说,天下学问中,诗词歌赋除了装bi之外并无他用,唯有数学一道才是经视治国之利器,因此这半年多,我倒是跟着大哥学了一些,大哥的数学之道实在是浩如烟海,不过这大半年来百之一二还是学了的,倒是不妨与萧郎中切磋一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威武的王方翼

萧德言听了王方翼的话,冷笑一声都不屑搭理,贴金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啊,还百之一二,百之一二就敢跟我斗法?

“哼,你既然如此自信,我就出题了,听好了,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王方翼噗呲一声就笑了,道:“我还以为你煞有介事的会问什么问题呢,原来不过是最基本的鸡兔同笼而已,这题目便是问大哥府上的丫鬟怕是都难不住吧,兔十二只鸡二十三只,萧郎中,我数学上真的已得大哥百之一二的本事了,你不用让着我,还是拿出您的正常水平吧。”

萧德言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咆哮道:“这特么是丫鬟做的题?你们家丫鬟做这么难的题?这特么是李淳风正在著的《孙子算经》中的题啊!老子也是借了秘书郎的身份偶尔看过而已,拿去做明算科的考题都够了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一定不是他解出来的,听说李淳风和秦浩他们家交情匪浅,还是他那妹妹的师傅,一定是跟他们说过这个题,所以他才会的。

便见王方翼笑道:“既然萧郎中给我出了个鸡兔同笼题,那我也给萧郎中出一个相似的吧。”

萧德言明显已经有些慌了,事实上这种鸡兔同笼题在唐朝数学里绝对算是难题了,他又不是专攻明算的民部官员,十道里能答出两道都算是超水平发挥了,见王方翼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不由得阵阵发虚,不过在李泰面前却强撑着不想露怯。

“哼!放马过来吧。”

王方翼坏笑了一下,道:“好,那我可就出题了,假设,现在朝廷有蜀锦三十二石,其中益州有十七石,扬州有十五石,现在需要分别往长安运送十八石,洛阳十四匹,若从益州运送,往长安运送一石需要运费六百贯,往洛阳一石需要五百贯;若从扬州运,往长安每石要四百贯,往洛阳每石要八百石,问,朝廷应该怎么运,最省钱?”

萧德言整个人完全都懵了,这特么也叫相似的问题?你特么告诉我,哪特娘的相似了!

“不对!你这题有问题,从扬州运绢布去洛阳怎么可能比长安还贵。”

“额。。。。你就当是假设么,总比鸡啊兔子啊什么的有意义不是。”

“这。。。。。我不管,你这题有问题,我不屑于答。”

“哈?那好,我换一下地名。”

“哼!实际运送之中种种突发状况层出不穷,怎可随意假设,这种题目毫无用处根本就不合实际,在这上面钻研无异于浪费时间,本官拒绝和你比试。”

“啊咧?”

这下,就连李泰都紧紧皱起了眉头,说真的,刚才王方翼那一题确实是太难了些,他自问也算是有学识,可是这题怎么解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估摸着即使是管了民部十几年的萧瑀碰到这题也得算上大半天,不会就说不会,没什么丢人的,可这算什么,胡搅蛮缠么?

两道题哪一道更实用傻子都能看出来吧,王方翼那道题如果会解的话拿到民部直接就可以用了,不知一年能给朝廷省多少国帑,特么的没事数兔子和鸡有个毛用?

王方翼也是一惊,没想到这萧德言这么输不起,调戏似的开口道:“额。。。。。那好,咱们聊聊如何测算大山的重量吧。”

萧德言一听更是慌了,大山的重量,那特么也是测的出来的?都不用听题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当下更是心慌无比,瞥眼一看李泰看他的神情,那明显透着厌恶的神态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吼道:“这等小道何用之有,闲着没事测算大山干什么,我大唐的男儿当开疆扩土才是好汉,我要跟你比一比射!”

说完,萧德言竟然不等王方翼答话,整个人便如同大鸟一般的扑了上去。

君子六艺中的射,指的是射箭的技术,延伸一下其实指的便是武力,在宋明之前,华夏的知识分子可是各个都有一手好武艺的,反倒是秦浩这种弱鸡才是另类,这萧德言分明是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打人,仗着自己年长力大要出口恶气啊。

这下李泰可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就要怒斥,却被秦浩一伸手给拦住了,秦浩还特搞笑的做了一个用手捂眼睛的动作,看的李泰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那边传来杀猪一般的嚎叫,抬头一看,也不知怎的那王方翼就锁住了萧德言的关节,正骑在身上一顿胖揍呢。

开玩笑,王方翼啊,那可是下马能安民,上马能驰骋的文武全才,不同于裴行俭给人印象中的儒将风范,同样是文武全才人家可是个猛将,重伤都能砍杀百十人的货,尤其是拜了秦浩为大哥之后,秦浩也是把他往文武全才上培养的,平日跟裴行俭一块没少跟苏定方学习武艺,区区一个普通文官,也想跟他动手?

王方翼半点也不怕这货,得理不饶人,小拳头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打,将萧德言打的跟猪头一样,这才下来道:“萧郎中,承让了,您看咱还比点什么?”

那萧德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揍的,怒视着王方翼半响,居然一口老血真的就喷了出来,随即两眼一闭,就晕了,也不知是真晕了还是觉得没脸装的。

今天这一幕,让李泰对他的好感度瞬间就清零了,见他吐血晕倒之后竟没半点怜悯,反而冲着窗外怒吼道:“萧郎中晕船了,进来两个人抬他回房间休息!”

反倒是门外的护卫一脸懵逼,晕船?这特么杨广楼船稳得跟陆地没什么区别,这也能晕船?结果进来一看躺在地上的猪头,众人彻底无语了,你们家晕船能把脸都给晕肿了?

不过既然人家越王都说是晕船了,那就是晕船了呗,得,两个护卫一个拽着胳膊一个拽着腿,也没用个担架啥的,就这么给拎出去了。

直到众人出了门,李泰才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秦浩也笑了笑道:“没事。”

其实今天这萧德言不来找他他也得主动找人家的麻烦,往常的秦浩自然是和气生财能不红脸就尽量不红脸的,可是这几位不同,这是李泰的心腹之人,有这些货撺掇着很难说什么时候李泰那熊熊的夺嫡之火就又烧起来了,还是像现在这样打一顿的好,有了今天这事的印象,以后这萧德言说的话在李泰这可就不值钱了。

人之常情,到时候李泰就会想,我擦这二货都劝我夺嫡,我特么听了他的岂不是我也成二货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旧地重游

萧德言被抬出去了,秦浩等人自然也就随意的聊几句,本以为接下来的节目是斗地主的,结果李泰却好像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道:“贞恒兄,刚刚王兄出的那题答案是什么?”

李泰其实也觉得这题难的简直已经突破天际了,甚至觉得未必不是这王方翼胡编或者设计好结果倒推的,因此他也没问王方翼,反而问起了秦浩来了,不是说王方翼的算数都是你教的么?那你肯定会啊。

秦浩也知道他的心思,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给你的人找补不成,这题其实挺简单的,最佳的方案应该是由益州运三石到长安,十四石到洛阳,扬州调十五石到长安。”

“这。。。。”

李泰发现他问了也白问,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对不对,哪怕秦浩胡乱编一个数他也得蒙圈,反正没法验证,一时间李泰同学的好学之心被勾起来了,问道:“贞恒兄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算的?”

秦浩本就想把李泰培养成一个文艺青年,反正只要不是政治上,李泰喜欢啥他就教啥,数学可是一门精深的学问,真要是能让李泰痴迷进去估摸着他这辈子都有事干了,因此秦浩十分利落的就跟李泰讲解了起来。

“想解这一题,还是需要一点数学基础的,小王说的没错,这题跟鸡兔同笼确实也勉强能算是同一类型的,只是难度更高而已,鸡兔同笼问题我叫它一元一次方程,而绢布运输问题则是二元一次方程,只是其中加入了一点不等式的东西,想解这个,我得先教你一元一次,也就是鸡兔同笼问题。。。。。。”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秦浩终于跟李泰讲完了,这李泰也真不愧是才子,居然愣是听明白了,虽然还没完全会解,却也知道秦浩这方法是对的,这么复杂的问题居然可以这么简单的去解决,额。。。。至少相对简单。

便见李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演算纸,感叹道:“真想不到,贞恒兄不但文采风流,竟然连数术都如此了得,仅凭这一题,怕是比起李淳风都不遑多让了吧,呵呵,王兄说着还只是秦兄的百之一二而已?”

便见秦浩摆手道:“那怎么可能呢。”

李泰也笑道:“呵呵,别说百之一二,这要只是十之一二的话,贞恒兄简直可以开宗立派了。”

结果秦浩却道:“哪有百之一二,千之一二也没有啊。”这还真不算吹牛皮,鸡兔同笼是小学二年级的题,运输问题也不过就是初中一年级而已,老子前世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

噗~~!

我擦,没发现贞恒兄这么爱吹牛b啊。

李泰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呵呵,那不知在秦兄看来,你所解的数术题又是什么样的?能否也让小王见识见识?”

便见秦浩抬起头,一阵坏笑道:“你确定?”

额。。。。

那一天,李泰深深的懂了,什么是‘被高数所支配的恐惧。’

萧德言被抬出去了,麻将自然也就打不成了,本来秦浩以为会斗地主呢,结果发现李泰莫名其妙的对数学还挺有兴趣,于是他们便聊了一下午的数学。

没想到李泰对数学还真挺有天赋的,秦浩甚至在想是不是哪天有空回忆回忆小学的数学课本,让他钻研去,真要入了这一行的谜,李承乾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一聊,足足聊了三天半,李泰还是津津有味的,他们却都已经到洛阳了。

从长安去扬州如果走水路的话必然要先走到洛阳,然后在从洛阳沿着杨广开凿的大运河一路南下,这两段河可并不是全通的,他们得在洛阳的时候换一次船。正好天色已晚,这几天在船上待得多少也有些疲惫,他们去扬州也不是打仗,自然也就停了下来,打算在陆上歇息一天再走。

虽然在这洛阳待得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洛阳两个字却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身上,有时候跟人家介绍都要说洛阳秦浩,连本来的籍贯都被洛阳给取代了,秦浩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旧地重游多少有些感慨而已,瞅着已经大变样的街道和景致,却觉得分外亲切。

李泰却不同了,这可是人家第一次踏足长安以外的地方,看啥都觉得挺新鲜,尤其喜欢问秦浩一些他和李承乾去年在这发生的故事,听说李承乾在这里几乎万家生佛,他还特蛋疼的去做了半天街头采访,整的跟微服私访似的。

既然来了,小翠他们总得见见吧,这些弟弟妹妹们当初实在无家可归所以跟了自己,叫了自己一声大哥,背上这当时看来天大的包袱,以至于一路走到现在,要不然也许自己现在会是个李白一样的风流才子,去平康坊不花钱的那种,哪会卷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于是秦浩跟李泰他们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分道扬镳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回洛阳行宫便是,李泰似乎也乐意秦浩别跟在自己身边,他好四处打听有关他和李承乾的糗事。

事实上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不少,毕竟秦浩离开洛阳也就是近半年的事,他的那些事迹在洛阳好多都是可以当做评书去讲的,比如他在洛阳被李欣妻管严啦,刚来的时候被李孝慈欺负啦,领着好几个黑涩会上人家酒楼里点一盘蚕豆讲一天啦,等等等等,如今秦浩简直就是洛阳的骄傲,他那些各种靠谱的和不靠谱的消息早就满天飞了。

这些趣事让李泰哈哈大笑的同时,不由自主的也对秦浩产生了些许佩服的情绪,要知道以前他与秦浩的交往其实更多的还是冲着秦浩的才学,他的具体事迹可能也就是听过一些而已,并没有往心里去,如今听了一下午他才明白,为啥人说他是‘天授秀才’了,从一介逃奴到今天的秦郎中,这其中的人品,德行,智慧,胆魄,无不让他叹为观止,其经历之传奇怕是已经不逊于史上任何一个人了。

这么牛叉的一个人物,真的是那个成天跟他斗地主打麻将满嘴跑段子的货么?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家大门太难进了

秦浩离开了李泰之后,自然是直奔着大戏院而去了,他的大部分弟弟妹妹们都靠这地方在讨生活,也不知自己走后他们过得好不好,这封建社会的时候写封信问候一下有时候也是挺奢侈的。

结果。。。。他特么居然进不去。

“哎哎哎哎哎,哪来的啊,票呢?”

“票?什么票。”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看戏难道不用买票么?”

秦浩不由得一懵,上上下下打量起门口的这个汉子来了,只见此人大约二三十岁的年纪,是个壮小伙子,自己的弟弟们中肯定是没有这么大的,只是怎么想都对此人没什么印象,于是疑惑地问道:“你。。。。不认识我?我还需要买票?”

就见门口那汉子居然噗呲一声乐了,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眼拙,还真不认识您,可是啊,甭管您是哪家的少爷谁家的宝,到了这地方,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看你的模样,外地人吧,你也不打听打听,知道这戏楼的东家是谁么?告诉你,这楼的东家姓秦,单名一个浩字,字贞恒,人送外号‘天授秀才’,有文曲星下凡之能,魏相的高徒,河间王的东床快婿,太子爷的知己好友,青帮的帮主,风言衙门的郎中,便是在圣人那都是挂着号的,甭管是谁来了,都得买票。”

好家伙,不听不知道,听这人一说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都这么牛逼了啊,这哥们一张嘴长篇大论的,跟说评书的似的,听得秦浩心里莫名的还挺美。

秦浩也不跟他计较,便想摸了铜钱给他,却不想行李都被送行宫去了,他又没有出门亲自揣钱的习惯,居然摸了半天一文钱都没摸到。

“怎么着?看您穿的这一身绫罗绸缎的人五人六的,一个字儿都没带啊,合着您是打算来听霸王戏的是么。”

秦浩哭笑不得地道:“这位小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揣钱。”

“切,没带就说没带,还来个你不揣钱,你以为你是谁啊。”

秦浩都有点急了,在自家门口却进不了门,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么?这要是传出去,传到长安,那帮狐朋狗友还不笑死他了。

“小哥,我~,我就是秦浩啊,我这是回来了。”

“噗,这位兄弟您可真逗,你要是秦郎中,我还是太子呢,滚滚滚滚滚,没钱就赶紧给我滚蛋。”

秦浩急道:“哎呀,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去,把小翠叫下来,就全明白了。”

“哦~~,闹了半天你丫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奔着翠姐来的啊,又是柳家大少爷派你来的吧,赶紧给我滚啊,要不然我可动手了。”

“柳家大少?什么狗屁柳家刘家的,你赶紧把小翠给我叫下来。”

“耍横是吧,让你知道知道大爷我的厉害。”

说着,便见这汉子手一伸就要动手,秦浩吓了一跳,虽然这段时间他勤练养生术身体素质已经比一年前强上许多,时不时的跟苏定方也学过两招,可这大汉一身的肌肉块一看就不好惹,吓得他连忙伸手抵挡。

哪知,这大汉挺有力量的一抓,却轻的跟根草似的一扒拉这大汉就倒了。

??

什么情况??

便见这大汉倒在地上就不起来,居然打着滚的大喊:“哎呀~柳家打人了,柳家打人了~”

我擦?哥们你这碰瓷技术满分啊。

换了一般人碰到这场面肯定麻了,但秦浩却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真打了么,等他闹出了动静里边有认识他的人出来一看,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

可谁知,从里边出来的却是个八九岁的大童子,嗖的一下就来到了秦浩的面前,张口道:“好大胆的柳家走狗,居然还敢来此撒野,看招。”

还没等秦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这小正太跳起来一个贼漂亮的回旋踢就踢他胸口上了。

咚的一声,秦浩居然愣是被这个小正太给踢飞了!飞了啊!等摔在地上的时候居然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痛,这特么这个正太是怪物么?

那小正太踢了一脚还觉得不过瘾,居然三步两步就蹿过来,抡起拳头还要再打,吓得秦浩脸都白了,便听楼里面传来了几声娇喝道:“啊礼快住手!”

秦浩一抬头,下意识的就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小翠你特么终于出来了。

小翠一看那挨打的是秦浩,吓得手都凉了,赶紧扑过来将他扶起,简单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土,焦急地问道“大哥您怎么回来了,伤着没有啊。”

大哥?

躺在地上装死的那汉子一下子就愣了,谁不知道小翠是逃奴出身,就算有家人也早就找不着了,能被他叫大哥的貌似就只有。。。。。。

噗通一声,便见那刚刚骨折了似的汉子一蹦三尺高却咔的就跪下了,砰的一声把脑袋磕在地上血都磕出来了。

“大哥我错了,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吧。”

秦浩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他的身份总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吧,于是便道“起来吧,不知者不怪么,你这人挺聪明的,不过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这磕唠的还是太狂了点了,这天底下我惹不起的人多了,不管是龙来了还是虎来了我都得怂,多亏这次我没把越王一块带来,否则就你刚才那些话都不知道得给我惹多大麻烦。”

事情的前因后果秦浩从刚才的对话中已经猜着几分了,这一切应该是个误会,貌似是有一个姓柳的总是派人来骚扰小翠,估么这全天下姓柳的有这么大胆子不给自己面子的也就是河东柳氏了,却不知是东眷还是西眷,只是这门房仗着自己的名头却不敢动手,反倒是借刀杀人引来了这个小正太却很有意思了。

“这个小朋友是谁?小小年纪好大的力气啊。”

小翠闻言狠狠敲了一下小正太的脑袋,那小正太也知道是闯了祸,噘着嘴也不敢吱声,便听她道:“这是薛晴姐姐的幼弟,薛礼,天生就是一副大力气,寻常的大人还真打不过他,这几日有个纨绔总是来烦我,我们也不便胡乱打人不是,多亏了这小礼,打跑了不少他们家的狗腿。”

呵呵,想到自己的遭遇,这是仗着河东薛氏的招牌外加年纪小不懂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胡来了是么。

等等,薛礼?这名字我咋听着这么耳熟呢?卧槽,你丫是不是字仁贵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前因后果

跟小翠等人上了楼上的会议室,简单的聊了聊这段时间他走了以后所发生的事情,秦浩对洛阳这边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先说好的方面,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弟弟妹妹们某种程度上来说跟秦浩的家人也差不了多少,随着他在长安越混脚跟越稳,知名度越来越大,这些弟弟妹妹们都跟着借了不少的光。

弟弟们就不说了,秦浩的这支队伍因为是绝大多数都是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因此绝大多数都是妹妹,少数的几个弟弟稍有点能力的都有了不错的前途,比如跟在他身边的孙二,又或者如今在洛阳青帮贵为一堂主的大牛,弱一些的也能在青帮里混个不错的差事,闲暇之余识个字念个数什么的,有秦浩当初留下的一点简单数学基础教材起码以后考个明算问题并不算大,所以如今依然在戏楼里唱戏的弟弟已经不多了,除非是真爱这一行的,以至于现如今这楼里的男戏绝大多数都是后招进来的外人,比如刚刚拦在门口的那汉子。

而妹妹们其实也还算不错,因为秦浩这大哥的关系很少有人还敢拿他们继续当逃奴对待,这门第上虽然还比不上高门大户的小姐,但相比于一般的人家却是不遑多让的,再加上个个长得都挺漂亮,自然就更不愁嫁了,目前虽然仍然有许多好妹妹留在戏楼唱戏,但其实人家并不是没人要,而是她们自己的眼光已经高起来了,一般人看不上,戏台上出出风头,有了知名度以后自然就可以嫁的更好。

小翠的情况也差不太多,他的模样本来就好看,更兼打理这戏楼生意以后人变得自信了,有气质了,自然也就有人来提亲了,只是小翠却并不怎么想嫁人,更何况这戏楼里一大摊的生意还离不开她,依然留下的妹妹们还得有个端饭的碗,于是她便都拒绝了。

但是正所谓烈女怕缠郎,有的时候并不能说这句话就是不对的,并不是每一个被拒绝的人都有脸的,这不,柳家的一个少爷就是例外。

说起来这位柳少爷出身于河东柳氏东眷房,虽不是嫡系却也并不算远,仗着家学渊源还小有几分才气,未来混个官当当却是不难,相对于小翠来说绝对算是高攀了,可关键是这人已经有老婆了,小翠若是跟了他只能做个妾,这却是万万不行的了。

可偏偏,也不知这哥们是脸皮太厚还是真的听戏听入了迷,口口声声说这是爱情,是自由爱情所开出的勇敢的花朵什么的,弄得小翠他们是相当的尴尬。

也是巧了,因为薛晴的关系这大戏楼里的众人平日里跟薛家的人关系都挺好的,其中这薛礼更是一个小戏迷,几乎天天都要泡在楼子里,那柳家少爷虽然不太要脸但人家好歹也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出来,小翠他们总不能平白揍他啊,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年少无知却又家世显赫的薛礼身上了。

此时的薛礼,正噘着嘴低着头,一副十分可怜的样子乖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显然也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让人根本就不忍心说他,否则真怀疑这小正太眼泪会不会掉下来。

“好了,我不怪你了,你也是个小男子汉,哭鼻子多没出息。”

薛礼开心道:“真的?您真的不怪我了?”

秦浩点头,结果便见这薛礼崩的老高就跳了过来,拉着秦浩的手就开始唠了起来,秦浩也是这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小子的偶像,也不知道薛晴将自己给美化了多少,总之在这孩子心理自己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一样,还吵着要自己收他做小弟。

呵呵,裴行俭王方翼再加上薛仁贵,除了程务挺之外自己手底下似乎都已经把高宗朝的汉人大将给收全了。

秦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想当我的小弟啊,我的小弟可不能是一般人哦,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啊?”

薛礼天真地道“本事?我本事可大了,我的力气大,谁也打不过我,就连大人也打不过我。”

“嗯,看到了,不过你光会打架有什么用?你再能打,打得了十个八个,难道还打得了一千两千么?你要想当我的小弟,就得乖乖跟着我学习兵法,兵法,才是万人敌之术,知道不?”

开玩笑,二十年后的天下第一猛将,秦浩疯了才会拒绝,早知道这小子是薛晴弟弟的话自己早就把他给收了,这都怪后世各种戏说篡改历史太邪乎,印象中那个穷逼薛仁贵在脑海中根深蒂固了,根本就没往河东薛家去想。

历史上的薛仁贵,出身于河东薛氏南眷房,虽不是嫡系却也并不算远,起码肯定是没混到那种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的,至于王宝钏什么的。。。。。。呵呵,明清以后汉人的血性确实是被阉割的不轻,连YY都已经有些变态了。

(唐时以郡望为荣,所以并不排除史书记载是薛仁贵晚年往自己脸上贴金,本书中就当他是真的河东薛氏了。)

薛礼听了秦浩的话高兴的大鼻涕泡都乐出来了,他可不是个贪玩的孩子,人家的梦想就是驰骋沙场,早就盼望着能学一部兵法了,这东西一般人家里可是没有的,就连河东薛家都不例外,反倒是秦浩师从萧吉,多少有那么一本两本的。

简单安抚了一下薛礼,又说回到了这所谓的柳家少爷,秦浩皱着眉问小翠道:“这姓柳的一直缠着你,你就没去找李孝慈或者李崇义说说?”

小翠叹息道:“找了,怎么没找,两位小王爷都跟柳家在洛阳的当家人说过了,那个柳公子为此被他爹打的腿都快折了,可是没用,过两天照样还来,小王爷揍了他两遍,也没用,弄得小王爷见了他也头疼。”

得,秦浩算是听出来了,这特么算是滚刀肉啊,一个人如果不怕挨揍的话确实挺让人不好办的,毕竟是名门之后,因为这么点事总不能杀人吧,看来这小子特么的还真是为了爱情。

“那小翠姐你是怎么想的呢?听你这么一说,这姓柳的虽说已经娶妻,但对你似乎确有几分真心,你若是因为这戏楼的牵绊脱不开身,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这戏楼以前是咱的命,可现在对咱来说却也当不得什么,欣儿在长安那边玩的挺大的,咱们愿意接着唱戏的妹妹们完全可以去长安找欣儿去,你也解脱出来吧。”

小翠耸了耸肩,笑道:“不怎么样,我现在对嫁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是那做妾的,莫看他现在痴迷于我近似封魔,用不了几年这新鲜劲过去了这小妾终究还是小妾。”

秦浩也点了点头,在封建社会中,小三上位的可能性不能说是零吧,但估计也差不太多。

“那好,明天我亲自去柳府拜访一下,把这事给解决了再走。”

第二百五十章 天上掉馅饼?

洛阳,柳府。

一大早上,鸡才刚叫两声,管家便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跑来:“老老老。。。。。老爷,”

柳家老爷皱了皱眉毛训斥道:“一大早上的,有啥事让你急成这样?”

这管家明明只是从前院到后院的这么一点距离,又不是太极宫,却居然累的有些喘了,可见他奔跑之急。

“老爷,拜。。。。拜贴。”

“拜贴?谁家的拜贴让你急成这样,天王老子来了不成?”只是说话间撇见那拜贴之材质却暗暗一惊,寻常人家的名刺拜贴通常都是以木竹之物做成,而这一封却是通体莹白,隐隐有暗光浮动,到手一模才知道竟然是用象牙雕的。

一般在古代不熟的人在拜访之前一定都是要有拜贴的,也叫名刺,有点类似于一千年后的名片,一般来说主人家收了的名刺都不会丢掉,反而会收藏起来,秦浩为了显示自己的逼格本来想整些玉的,可惜唐时有规定非一品以上官员不得用玉器做生活器物,这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选了象牙,一时间居然还引领了一阵潮流,权贵子弟纷纷仿效,象牙的价格愣是在长安翻了一倍,甚至连李承乾也觉得这样很有逼格,居然也给自己做了几个,好像他去谁家还需要递拜贴似的。

柳家老爷自然是不知这其中种种的,只是却也知道他一个小小家族里派到洛阳的管事,在真正的牛人面前确实算不得什么,当下也不敢再怠慢,连忙打开一看,却见上面工整书写一行小楷:青帮之主秦。

“是秦浩?他回来了?”

“是,昨天便听街面上有他陪越王殿下出巡洛阳的传闻,只是大部分人却都没当回事,想来应该是真的了,一大早上的就有一个大戏楼里唱戏的小伙子将门敲开,扔下拜贴就走了。”

这管家说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一点懵了,反倒是老爷,反手给了自己两巴掌清醒了过来之后,马上对管家急道:“别愣着了,赶紧去准备起来吧,告诉下人们,都给我麻利一点,用最快的速度先把前门的街给扫了啊!还有,把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

都说人老成精,这老爷能替柳家管洛阳,自然也是他们家数一数二的出色人物,这老头居然只一会功夫就猜出秦浩的来历了,否则以他们家的实力哪又有资格让人家‘天授秀才’来他们家窜门?

别看秦浩只做过一个六品的风言郎,甚至现在连个官身都已经没有了,但地位其实不减反降,尤其是跟李欣结婚之后,几乎是仅此于那些大佬了。

柳家虽然还是称自己为河东柳氏,但实际上自永嘉之乱后他们就搬家到南方去了,族人安宁太平的同时自然也就失去了亲近中枢的机会,如今的他们论底蕴不如五姓,论亲疏不如韦裴薛,实际上已经沦落到了二流家族了。若是柳家家主在此,人家屈尊过来见一面或许还说得过去,但自己么,呵呵,恐怕拜访是假,问罪才是真了。

…………

等到日头升了老高,秦浩终于姗姗来迟的时候,柳府的众人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国人有留客人吃饭的习惯,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为了好好款待秦浩这位贵客,柳府众人准备了新杀的羊羔,陈年的美酒,太湖的白鱼还有香喷喷的大饼,偏偏这位祖宗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闻着那些美味佳肴从后厨便已经飘过来的香味,柳家众人无不感觉度秒如年。

看着秦浩一身白色绫罗长袍手拿象牙骨扇风度翩翩地进了门,柳府众人口水都快留下来了,那柳家的老爷差一点就喊出一句上菜来。

秦浩却是彬彬有礼,气度非凡,虽然地位已经颇高却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了个晚辈礼道:“秦浩见过柳氏几位长辈,劳烦长辈相侯实在抱歉,刚才路过淮安王府的时候被小王爷拉着吃了一头羊,实在是吃的撑了些,还请原谅则个。”

柳府众人:“…………”

得,人家都吃撑了,看来这午饭也就甭吃了。

还是柳老爷子最先从吃不上饭的失神中缓了过来,连忙热情地招呼了秦浩进屋,客套了几句后道:“秦帮主,这位是犬子柳烈,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若有冒犯贵眷的地方还请海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浩早就发现了客厅上好像受气包一样委屈地站在角落的一个少年,脸上居然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好像被揍了似的,虽然稍微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得出有化妆的痕迹,但起码表明了人家柳家诚恳的态度么,虽然秦浩和他年龄相仿,但无形中俩人的层次却早已天差地别,天底下也没人还拿秦浩真的当一个晚辈少年去看待,总不能揪着人家不放,不顾身份的跟人家一般见识不是。

打开柳老爷送的礼盒,发现其中竟然是一颗几乎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颗西域宝石,这东西就算现在重开了丝绸之路依然价值不菲,看得出柳家确实是下了血本的。

秦浩微笑着将宝石收起,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对苏烈骚扰小翠之事绝口不提,只是看似随意地打着哈哈。

好半天,秦浩才道:“柳叔叔,贵家向来有半襄阳之说法,小侄即日便要下扬州了,有人说说扬州乃是不逊洛阳的繁华之地,小侄却是人生地不熟,不知咱们柳家在扬州有没有一些自己的生意,等小侄到了地方让船坞重新开工的话,能不能让贵府指点一二?”

话虽说的客气,但却隐隐有拉他们入伙的意思,这天上砸下来的好消息几乎让老柳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谁不知道,秦浩人家可是财神爷,跟着他吃肉跟不上喝汤,天下门阀起码在做生意这块都要抱他的大腿。

只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狐疑,江南豪族势力比关中更大一点不假,但以秦浩的名望和青帮的本事,加上朝廷的全力支持他本是不必依托于本地豪族以免日后尾大不掉的,为何还要分他们肉吃?就算要分肉,他们也远算不上江南最大的那个,这里边不会有诈吧。。。。

好吧,天上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在脑袋上,就算心头有过一瞬间的狐疑,但老柳同志还是好不容易的吃了下去。

“这是自然,柳家在扬州也算有些能量,只要秦帮主您一声吩咐,我柳氏为了朝廷大业自然义不容辞。”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军权

正所谓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扬州,随着京杭大运河的开凿,扬州这一原本并不如何起眼的城市一下子就成了天下之明珠,似乎将全天下的诗人所能穷尽的最美好的诗句全都给他也总嫌不够。

秦浩和李泰等一行人虽不是烟花三月骑鹤而来,初秋的扬州城却也是美不胜收,尤其是对这些关中的汉子来说,仿佛连吹来的风都是柔的。

历时一个多月的航行终于算是结束了,虽然楼船挺稳的,上面的娱乐措施也足够多,但总憋船里头时间长了也挺受不了的,尤其是最近几天知道快要到了的时候,更是格外怀念这脚踏陆地的感觉。

早已得到消息的扬州府本地官员纷纷恭敬地在岸边等着,弄的秦浩反而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去了,因为人家是来接李泰的,他一个流放的家伙自然没这待遇,跟着李泰一块下去万一一块承受这跪拜大礼似乎有点不太好,若落在李泰后面似乎又更不好,至于先于李泰下去,到时候大家都跪了就你一个人站着是不是更更不好。

最后,秦浩也实在是没别的招了,只得先李泰一步下了船,混在人群里跟着节奏一块给李泰行了个礼,整的他还挺别扭。

“殿下,秦公子,大都督府已经收拾妥当,下官这就带二位公子过去。”

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消瘦如麻杆的中年男子,留着一缕细小的山羊胡,脸色白的跟肾虚似的,便是这扬州的县令老严了(请原谅我的起名困难症)。

虽说是天上平白掉下来个上司,但人家老严同志其实已经盼星星盼月亮许久了,在李泰没来的这些日子里,他特么都快疯了。

往日,这扬州县令虽说不上是土皇帝,但小日子过的也是美滋滋的,实在是退休养老安度余生的最佳选择,不知羡煞了多少的旁人。

可特么的自从扬州大开发以后就不一样了,凡是来这发财的他几乎都惹不起,有时候谁家要是有点什么纠纷闹到他这来能把他给难死,就好像上次长孙家的管事和尉迟家的管事打架,闹到他这来的时候他都恨不得这俩货揍自己一顿。

这特么如此大的工程,把老子一个区区六品官扔这算是怎么回事?玩呢啊!

现在好了,正牌的大都督终于到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真要是发展的好了整不好还能算是自己的政绩。

李泰看似随意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严县令了,咱们也别在这码头上堵着了,你领着咱们本地的官员一道去都督府议事吧。”

“是。”

…………

扬州大都督府其实是一个很浪费的地方,他改建于杨广的江都宫,大小上虽然差一点但精美和奢华甚至比起太极宫都还要略胜一筹,偏偏常年空着都没人住。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大都督府恐怕起码还得继续荒废个百八十年的,除非有一天大唐跟百越有了战事,大唐跟百越会有战事么?借他们几个胆子。

没想到今天,这大都督府的门久违地开了。

李泰兴高采烈地坐在了属于他的主位上,身后还披挂着一张完整的白老虎皮,看上去可有气势了。

李泰估计是从来没受过这待遇,看着下边一张张恭敬的脸,一张嘴就想讲两句什么,只是话到了嗓子边,却发现自己屁都讲不出来,一时间脸憋得通红通红。

秦浩不由得心里暗笑,这李泰再怎么早慧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平日里在长安哪有接触政务的机会,真要是讲出点什么来可就丢人了。

最后李泰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得憋到:“那个。。。。杜长史,你坐本王边上来。”

杜楚客和煦地笑笑,毫不客气地就坐在了李泰的左手边,刚想要讲点什么,便听李泰接着道:“贞恒兄,你也坐过来吧。”

秦浩微笑着点了个头,也不客气就坐在了李泰的右手边,众人倒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杜楚客的脸却黑了。

自己是王府的长史,坐在李泰的身边名正言顺,这秦浩算是哪根葱哪颗蒜?本以为这趟自己跟着越王下扬州乃是鲲鹏展翅之时,他一个半大孩子懂什么?到时候这一州之地,这么大的工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可结果,居然还有个分功的。

杜楚客本来就看秦浩不爽,那天教训过萧德言之后就更是如此了,看他简直比看见杀父仇人还要来气,但偏偏他却不能不重视他,虽然同样也是个半大孩子,但恐怕全天下已经不会再有一个人拿他当孩子看待了。

想到此,杜楚客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出来,示意秦浩先请。

秦浩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严县令,不知咱们扬州的武侯,巡营,水军加起来现在一共有多少人了?”

“额。。。。回殿下,回秦郎中,扬州现在有武侯二百,巡防五百,水军。。。。有些荒废了。”

秦浩叹息一声道:“这怎么行呢,虽说扬州已久不历战事了,但这么点人连保护殿下安全都不够啊。”

转过头对李泰道:“殿下,我看咱不如征一点府兵吧,也不用太多,三千应该就够了。”

征调和训练府军本就是大都督的职责,只是扬州这地方实在是要府军没啥用,索性连平日的训练都是对付事,但不管咋说,编制还是有的,让李泰调三千人进城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都不用中书省的批准,只要事后打个报告就是了。

但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他人耳中就成了炸雷了,好家伙连人都没认全呢就先调兵,这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以后说话硬气点么?兵者凶器,调进来,总是要用的。

至于怎么用,用在谁身上,就是比较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殿下,许将军曾经是府兵团练,又深得卫国公真传,轮品级这扬州城武人之中应该也没有比他更高的,这扬州府兵久不曾操练,不如就让许将军先代为操练一番吧。”

此话一出,一直装深沉的杜楚客胡子都拽下来了,一身的冷汗霎时间就把身子给透了,这特么刚坐下两句话的功夫,怎么着就谋上兵权了呢?就算要用兵这兵权也应该掌握在他们越王府自己一脉手里啊,哪有给外人的道理?

有心想反对吧,一时又想不到太合适的理由,毕竟他也是一文官么,许杰的官职可是左武卫中郎将,全洛阳的武官加一块都没人家大,因此只得一个劲的给李泰使眼神,希望他可以及时领悟,先拖一下再说。

很可惜,杜楚客太低估李泰与秦浩之间的信任了,这军权大事李泰居然想都没想,特干脆的就说了一句:“准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扬州的青帮

对于李泰来说,秦浩虽然算不上自己人,但无疑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这点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因此兵权神马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这不是单纯,只是一点自信而已。

他相信秦浩要兵权肯定是有用,但绝不会坑自己,既然如此那就送给他呗,反正自己也带不了兵,那许杰他本来不熟,可是在洛阳待了两天之后多多少少也听了许多他的事迹,对这糙汉子也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好感。

对于李泰毫不犹豫的信任秦浩对他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感谢,又继续道:“严大人,麻烦您一会通知扬州各地的豪绅和外地过来打算投资的家仆,明天中午由越王殿下摆宴,想跟他们认识认识,另外在府兵集结期间麻烦县衙辛苦一点,将扬州治安维持住,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杜长史有没有要补充的?”

杜楚客恨的牙根直痒痒,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他,这小子上来就掏干货的做法让他很不习惯,整的他一肚子废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老特么难受了。

本来么,新领导上任,今天应该是和颜悦色的跟县衙的各级干部互相认识,拉近感情,拉拢嫡系,展现魅力的时候,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也没有一到地方就烧的道理吧。

最后,尽管杜楚客憋得难受,但还是只得郁闷地道:“没有。”

李泰这时候也恢复了一些自然,虽说正儿八经地讲点东西还差点火候,但优雅地展现一个皇子应有的气度还是没问题的,简单跟众人说了几句将人认全了也就散了。

等人都走了,众人这才开始胡乱在这大都督府里逛了起来,杨广虽说暴虐了一些,艺术感和品味还是不错的,这由江都宫改建的大都督府逛起来就连李泰都忍不住连连赞叹,可惜,秦浩却闲不下来,他还得跟扬州的青帮碰一下。

扬州本来就是漕运的重镇,在秦浩决定在此造大海船之后,几乎全国的人力物力都在往这倾斜,这青帮的生意自然就更加红火了,秦浩走进约定好的酒楼之后,发现来的人竟然比原来洛阳总部的人还要多的多。

别说,还真让他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为首迎接他的更是他的老熟人了:窜天鼠。

“帮主,几月不见您可是越发康健了。”

“鼠爷您说笑了,我这分明是年纪小,还在长身体而已。”

其实看见窜天鼠之后秦浩心里也挺诧异的,要知道最开始在扬州建船厂本就是为了分他的权,想不到眼看着青帮的重心难移他竟然狠得下心扔掉洛阳那边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又跟了过来。

捉钱人之所以牛就是因为地头熟,离了家的窜天鼠自然也就不是捉钱人了,不过因为他在青帮里名头也算是仅次于秦浩的响亮,居然短短两个来月的时间就在扬州混出了样子,这份本事确实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船厂那边现在是什么进展?”

“还行,五湖四海的青帮东拼西凑,加上船厂本来剩下的那些料子,勉强已经足够开工了,原来在船厂里工作过的一些老工人也都回来了,只是咱们青帮的这些个堂主现在基本上都榨的差不多了,您说的那些盐要是再不到就得压房子压地了,另外就是船厂这边的工人数量不够,要造你说的那种大海船,没有个几万人都不够,帮里的人手虽多但大部分都得在水上飘,现在有了府兵的身份咱们也不好再继续扩充人手,如今又赶上秋收,连临时工都找不到了。”

秦浩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不理会众人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神情,打了个响指便示意店小二赶紧上菜。

这帮堂主的目光很是灼热,盯在身上跟火烤似的,这也是在预料之中,他虽然名义上是帮主但其实跟这些扬州的堂主连认识的都很少,更别说什么交情恩义了,之所以这么多人下了血本跟着他一块干,一来自然是因为李世民的政策,二来就是秦浩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点金手和承诺的那几百万石盐了。

若是秦浩拿不出解决难关的办法,这些堂主恐怕不但不会继续追随他,反而会一拥而上将他给撕了,就好像五代十国期间,能打胜仗的将领哪怕是新兵也会拥戴有加,甚至披上黄袍就逼你当皇帝,可只要你打了一场败仗,转脸就跑敌军那边去了,谁特么能赢跟谁,完全视节操为无物。

秦浩无视了这些火热的眼神,看上去似乎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可就是这种看似云淡风轻的表情却让青帮众人格外的踏实了一些,许多患得患失的负面情绪这一刻竟然暂时放了下来。

不一会,酒楼就开始上菜了,此时的扬州虽然还没有后世惊艳天下的淮扬菜,但南来的北往的人们汇聚在一起还是让整座城市充满了码头气息,因此菜式上甜咸适中南北皆宜,秦浩吃了两口竟然发现还挺好吃,比起他在自己老丈人家吃的都不差了。

“这一年我在洛阳帮着王爷们做生意,多少也攒下了些许财产,钱不多,但百十万贯还是有的,我已经托了淮安王帮忙运了过来,应该足以让咱们支应一阵子了,知道诸位苦,我可以跟你们保证,这样搭钱的日子只要等过了秋收就会过去。”

秦浩也知道这样的空头支票用处不大,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我听说咱们的盐田已经圈起来一部分了,一会吃完饭咱们一块去看看咱们盐,来,干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说白了,不亲眼看到那些食盐他们难受啊!尤其是他们几乎全都扔出去大半家产的情况下,一个个的都快得焦虑症了,只有食盐才是他们的定心丸。

其实不止是他们,整个青帮上上下下几万人都差不太多,有了食盐,他们就能从社会的最底层一下子上升到平民百姓眼中的几乎高不可攀的府兵大人,而没有的话,这所谓的府兵可就不是待遇,而是折磨了。

秦浩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弄不出食盐来会不会被愤怒的众人给撕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晒盐

让许杰从巡防营中随意挑了百十来个人做护卫,秦浩伴着几十个青帮堂主在吃完饭不久之后就出发下乡了。

“柳大少,还有多远啊。”

“快了,咱们骑着马,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柳大少自然就是柳家的少爷了,在洛阳跟柳家达成了合作共识之后他便以在南方不熟为由将柳大少一块带了过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发情的哥们是不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万一再骚扰小翠多不好。

柳家东眷是定居在襄阳的,虽说离着扬州也有好几百里一点都不近,但好歹也是南方家族的家族不是,起码也能算是半个地头蛇,他们现在要去看的田就是原来柳家的盐田。

制盐这门手艺最少也有五千年的历史了,只不过效率低下杂质太多,离真正意义上的古法制盐还有一些差距而已,因此柳家是有现成的盐田的,也给秦浩省了不少事,他只需要将技术展现一下就可以了。

等到了地方,早有柳家的人已经在家主的带领下恭敬地等待在了那里,几口大锅正咕噜咕噜地煮着海水。

明代以前的食盐都是通过煮海弄出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将晒过之后的盐水放到大锅里煮而已,如此做出来的盐几乎没有分离杂质的可能性,味道中苦远大于咸,因此在唐朝时海盐并不是主流的食盐获取渠道,管制也并不如何的严格,人们大多还是食用石盐,湖盐,井盐等,海盐只是南方百姓中的穷苦人吃的玩意。

“其实我这制盐的手法挺简单的,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们保密,并不是因为技术秘方什么的,只是不想在圈田的时候增加难度而已,如今既然已经秋收,这时机也就差不多了,只是今天你们见过之后还是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柳家主,田上的都是自己人了吧。”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圈田跟拆迁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就好像当地的百姓如果知道市政府要搬过来,拆迁的难度和成本自然要几何上升,现在就特么够难的了,秦浩可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秦帮主放心,全是我们柳家的自己人,今天不管看到何种神技都只会烂在肚子里,谁都不会出去乱嚼一个字的。”

“好,那就委屈你们了,人多口杂,这一个月你们就暂且生活在这盐田附近吧。”

“………………”

妈卖批,之前你丫可没说过要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啊。

见柳家主不情不愿的样子,秦浩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眉毛轻轻地皱了一皱,似乎再问:你有意见?

形势比人强,这大腿自然是越粗越不是白抱的,想在这次盛宴中分一杯羹,自然就得付出代价的,咬了咬牙,柳家主干脆道:“自该如此,全凭秦帮主吩咐。”

秦浩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赏这柳家主的懂事,随后便脱了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盐田边上,随手折下了一把稻草扔在上面测了一下这些卤水的浓度,取过几捅道:“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说着,秦浩便吩咐柳家的人将卤水提出来倒入泥里进行了试验。

有人说,封建社会中的所有技术壁垒都是一层窗户纸,这话不能说完全是对的,但至少在制盐这件事上确实就是如此。

明朝以前,人们都是以水中取盐,却从没想过盐其实也可以从泥中取,这也是煮海取盐法和古法制盐最大的区别,直接将卤水倒入泥里,通过不停地翻晒提高泥土中的含盐量,最后日积月累之下这些泥土自然就会变成盐泥,年头越高的盐泥产出来的盐就越好,眼下虽然只有新泥而没有老泥,但做实验的话却也够用了。

柳家主派了几个壮汉拿着用来翻庄稼地的耙子不停地翻搅着刚刚倒了盐水的土地,随后问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哦,你们准备了酒席招待我们?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都是吃过了来的。”

众人一听秦浩这么说就连青帮的人都懵了,几个意思啊?这就完了?你的神技呢?你的盐呢?

“看今天这日头,估摸着明天中午吧,只要翻搅的那哥们不偷懒,你们就能看见盐了,对了哥们,如果觉得搅拌的时候干了的话就再浇点卤水,一直到明天早上出太阳了才能停,知道不?”

那汉子脸色一苦,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憋屈地点了点头,其实是柳家的一个嫡系,虽不至于四体不勤但其实也是个读书的苗子,一听说要不停地搅拌一宿才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一时间居然都忘了可以换人的茬了。

其实真正的古法晒盐自然不用这么一刻不停地搅了,多晒两天的事罢了,搅拌说白了就是以劳动换时间,为了试验的速度而已,毕竟秦浩不可能在这盐田待两三天不是。

但是,真正的晒盐其实并不比这汉子轻松多少,因为盐泥需要在烈日下不停地翻动,因此秦浩这新方法晒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重体力活,尤其是在没有橡胶靴子的情况下,工人只能光脚进田,这活干不了几天一双脚就废了,等年老以后晒盐工十之八九都会变成瘸子。

秦浩自然也将这一点跟众人说了,众人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都是穷日子过来的,在他们看来最不值钱的就是身上的力气,牺牲一双脚,换来百石盐,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唉,可怜人啊,想到此,秦浩更加坚定了早日建造大船去东南亚的决心,只要有了橡胶,这样的悲剧其实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不过要想造大船就得有钱,要想有钱就得多多圈盐田,多多圈盐田就得多多的盐工,这特么还真是个无解的循环。

当天晚上,众人在简单地喝了点淡酒之后就休息了,谁都没有开怀畅饮的兴致,甚至一整个晚上真正睡得着觉的也没几个人,那几个晒盐小哥都快哭了,一帮子大佬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几乎保持着每隔几分钟就出来一个溜达的频率来确保他们真的没有偷懒。

第二百五十四章 任重道远

第二天中午,当众人看到那些泥土上的小盐粒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么简单?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技?我特么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真就这么简单,存盐于泥,只要不停的重复这一过程,用不了几波,等盐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用小铲子收走就可以了,还可以往里面倒入清水,让人用脚不停地踩,踩出来的就是几乎纯粹的盐水,分离盐水可比分离海水容易多了。

不得不说讽刺吧,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国人煮了五千多年的盐愣是没有一个盐工想到过,偏偏等明朝时所有的盐田都用上这样新方法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方法是谁发明的。

众人这才明白,为啥秦浩宝贵似的始终不曾将制盐神技透漏出半个字来,因为这法子根本就瞒不住,只要这边开始晒,不出半个月这法子恐怕就会天下皆知,随便一户人家就能有样学样。

窜天鼠第一个就蹿了上去,仔细地从那一堆泥土里挑出一个大粒来含进嘴里,随即就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好!太好了!一点不比井盐差。”

不比井盐差,短短五个字却好像有一种奇特的魔力,霎时间让所有人都跟着疯狂起来了,众人哪里还有什么青帮帮主的形象,一窝蜂的像狗一样扑了上去,撅着屁股就上盐泥里边去捡盐往嘴里塞,甚至许多人连泥都来不及吹干净,一边往外面吐出泥块一边哈哈大笑,那画面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秦浩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种古法制出来的粗盐,质量上其实也就是一般般,远没法跟现代真空工艺制造出来的相比,现代的纯盐没有加碘之前一般纯度都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这里的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就不错了,确实也就能勉强跟普通的井盐相比,连青烟都要不如,不过其成本和人工的消耗比起井盐可少了太多太多了,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他的产量。

整个中原大地一共才多少口盐井?而整条海岸线画过来,又能画多少盐田?

当然,并不是说只要是海边就适合做盐田的,真要是这样也就甭提什么管制了,盐田的选择必须得是那种有大涨潮和大落潮的地方,还得是日照好降雨少的地方才行,最理想的大片盐田就在这两淮一带,这也是明朝专门在两淮一带收盐税的原因,至于其他地方的盐田因为不成规模其实也挺不好管的,私盐就是这么来的。

基本上适合圈盐田的地方都是不可能种的了庄稼的,但朝廷既然要成片成片的管制起来自然得把附近的居民全部迁走才是,虽说都是盐碱地收成什么的也实在不多,但特么国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别说是盐碱地了,沙漠高山都能让他长出庄稼来。

之前,秦浩已经让程怀默借着他们家的势力开始着手了一部分的拆迁工作,但扬州那边工厂迟迟不开工,大量的百姓还是得不到安置,而那地里的庄稼只要还没收,谁也不舍得就这么把田给弃了,也因此这拆迁工作的进展实在是太慢太慢了,几个月过去,连一万亩都没清理出来。

“许大哥,恐怕我们没时间去做那细致活了,等扬州府兵简单训练之后,你辛苦一点,亲自负责拆迁的全部工作,两淮沿岸所有校尉以上官职全部直接向你汇报,秋收后一个月内务必将所有的盐田全部清理出来!这些府兵以后轮值就负责镇守盐田吧。”

这活无疑是很辛苦的,许杰不怕辛苦,却忍不住的皱眉叹气道:“这么急的话。。。。恐怕,要死很多人啊。”

秦浩也深有同感,不由得一阵落寞,只得陪着叹息一声道:“许大哥,慈不掌兵,这不仅关乎青帮,关乎水军,甚至关乎我大唐的百年国运,民族的千年兴衰,这个时候,不能心软,我会尽快弄到钱来做安置费,敢贪墨百姓安置费的军官一律军法处斩,但那些发足了安置费却不愿意迁的百姓。。。。。抓了吧。”

“好,道理我都懂,咱们当兵的,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众人这时听了秦浩和许杰的对话,一时间也都有些唏嘘,刚刚还喜极而泣的情绪瞬间就转向了低落,纷纷表示愿意再捐出钱来,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支持这圈田大业,青帮所有帮众自然更是全力支持了。

就像许杰说的,尽人事,听天命,这绝不是一项容易的工程,对比一下若干年后满清的迁海令就知道了,他圈盐田的范围比之满清迁海其实也差的不是太多了。

秦浩还记得这段历史是这么评价的:‘令下即日,挈妻负子载道路,处其居室,放火焚烧,片石不留。民死过半,枕藉道涂。即一二能至内地者,俱无儋石之粮,饿殍已在目前’。

翻译一下就是说,迁海的百姓一大半都死了,十之一二没死的也快饿死了。(呵呵,康熙圣君)

秦浩自然不是鞑子,这是他大唐自己家的百姓,真要干出这样的事儿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五马分尸都未必不可能,可是政治这种东西,从中央到地方,从下令到执行,一向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康熙下令迁海的时候想过会这么惨么?应该是没有的,秦浩自问论能力他未必就比得上康熙,他能做的,除了玩命给盐田百姓赚尽量多一点的安置费之外其实也不多了。

“交给许大哥了,许大哥咱当初在洛阳的时候,百万灾民都能被咱安抚住,就不信咱们哥俩联手会整不了这次的圈田。”

许杰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秦浩,这一瞬间俩人还真找到点去年刚进洛阳城时狗屁没有还背着百万包袱的感觉,伸出手,握成拳头,秦浩也笑着伸出拳头有力的对碰了一下,这是秦浩从后世带来的姿势,去年他们心里没底的时候经常这么给自己打气。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了一地凉。

“起风了,该干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猴儆鸡

秋收总是令人愉悦的,虽然此时的大唐因为还没有引进可以一年三熟的占城稻,粮产量并不太高,但这并不妨碍百姓们秋收的喜悦,只是今年许多百姓收获的时候脸上都看不见什么笑容,反而尽是忧虑。

今年朝廷有政策,所有适合圈田的地方都不收税,收多少都是自己的,还有青帮的人主动过来将他们的粮食收走,并用超过市场价的真金白银来进行支付,但是他们还是乐不起来,因为作为代价,他们秋收之后就要离开了,离开这片世世代代生养他们的土地,对未来的迷茫让他们此时的神态显得很阴郁。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盐碱地产粮是不够的,因此这些百姓都属于货真价实的底层穷人,生活的艰辛让他们的命并不太值钱,有些村子贪图拆迁的补偿款,决定如果真的有钱可拿的话倒也愿意配合朝廷的工作。

但更多的刁民则决定团结起来,暴利抗法,要知道他们手中的锄头爬犁抡起来打在头上也是要人命的,况且初唐时期民间不禁兵器,正儿八经的武器人家未必就没有。

这特么无疑给拆迁工作带来了巨大的难度,但真正的难度还不是这些,关键在于特么的钱,没钱,他想圈地就只能学满清,放火烧屋,放兵杀民了。

于是,当秦浩回到扬州以后几乎是连一宿的安稳觉都没睡,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他的赚钱大业之中。

全大唐青帮的堂主都开始砸锅卖铁了,秦浩甚至还让青帮的众人开始众筹了,稀里糊涂搞的跟股票似的,自家老丈人那也没放过,一口气借出来了将近五百万贯的巨款,加上淮安王李神通借的三百万和其他王爷们陆陆续续借出来的,总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贯大关,十几船的金子陆陆续续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这,只是满足一个基本线而已,只能保证刁民的反抗不会太激烈,并不能保证他们会欢天喜地,更何况正所谓过手抽头,虽然许杰肯定不敢贪墨拆迁款,但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正办事的还是那些小兵们,保不齐其中就有些败类从中抽一部分。

记得前世的时候,一听说谁家要拆迁,那都是要放鞭炮庆祝的,最吉利的字眼早就不是什么恭喜发财,而是一个大大的圆圈里画一个拆字,秦浩就算不能做到让这些可怜的百姓发一笔横财,但起码也得让人家高兴一点不是。

于是乎,秦浩就找上了李泰。这些拆迁了的百姓大量涌入扬州,才会创造大量的劳动力,有了这大量的劳动力才有的这扬州大开发计划,更别说这么多盐从扬州走光漕运一项每年给扬州拉动多少的gdp了,这么大的好处,扬州大都督府不掏点钱是不是就太不够意思了?

当李泰理解了秦浩的意思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都督府就是一个空壳,我哪来的钱给你?”

“没钱你赚去啊,这不是扬州大开发呢么,这帮人鼻子灵着呢,我们青帮这么大的动作他们肯定知道盐的事成了,盐的事既然成了他们投钱肯定是要不惜血本的啊。”

“这。。。这跟孤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后扬州的税收会水涨船高,那也是以后的事啊。”

“笨啊,扬州城一共就这么大,就算咱们把城墙推倒了扩建又能扩到哪去?另外这美丽的景致得保留吧,原来扬州的居民你得保证人家生活吧,你算算,这样一来能留给他们投资的地皮还有多少?地皮就这么大一点,想来投资的人那么多,你不会卖地皮么?我知道他们都是大佬,之前也都跟严县令签过文书,但他一个县令,凭啥决定咱扬州的发展规划?统统撕了重来也就是了,要不然我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叫你过来。”

“嗯。。。你是想用地皮钱来付沿海百姓的补偿款?”

“是啊。”

“好吧,我听你的,现在应该怎么做?”

“嗯。。。。现在,应该找个重量级开一刀,让他们知道,想开发扬州,你得拿出真金白银出来才行,哪的地皮最贵?当然是居民区了,房地产生意已经在洛阳证明了它下金蛋的小母鸡的本质。”

“你疯了!那生意可是我李家皇亲们的,他们都是我长辈。”

“最大的股东还是我岳父呢,这次盯上扬州的权贵实在是太多了,要我说,想要考杀鸡儆猴来震慑根本就不可能,咱们得杀猴儆鸡才行。”

李泰一时间还真有点跟不上秦浩的思维,他发现治国这种事自己真的是太不擅长了,还是吟诗作对比较符合他的气质,也不敢听信秦浩的一面之词,当天晚上他就去找杜楚客商议去了。

老东西毕竟做过那么多年刺史,又是杜如晦的弟弟,经验毕竟比秦浩丰富一些,兼听则明么。

让秦浩也没想到的是,杜楚客那货居然同意了,不但没有任何的阻挠反而大加赞成,支持秦浩的想法,这倒让秦浩对他的观感改变了不少。

在杜楚客看来,下扬州就是一招臭棋,但既然已经来了,短时间如果回不去的话自然要想办法止损,在他看来,承欢圣人膝下固然是最有效的手段,但用政绩证明能力未必就是昏招,远的不说,杨广作为次子不就是在扬州靠政绩证明了能力么。

呸!这特么什么破例子。

况且他也知道拆迁之险,这活就算是青帮在干,但毕竟是在扬州的地界上,稍微死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可要是闹出了大乱子,出现个比如陈胜吴广窦建德之流,那乐子可就大了,他杜楚客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只是杜楚客没想到的是,秦浩会无耻到这种地步,这特么明明是他的事,也是他的建议,结果第二天人家居然躲了,临走之前还搞了个什么地王拍卖会出来,上面应有的流程一应俱全,可偏偏他人却跑金陵去了,这特么不是欺负人么,好端端的跑金陵去干啥,你丫这得罪人的拍卖会还缺个主持人呢啊!

没办法,这拍卖会总不能让越王殿下亲自上吧,整个扬州城目前能主持这破事的似乎就剩他自己了,但愿那些王爷们能讲道理,至少不会当场揍自己一顿吧。

嗯。。。。。也特么备不住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琅琊王氏

李唐的王爷应该是历朝历代皇亲中,过的最幸福的了,他们不但有尊崇的地位,更是有着真正的绝对实权,就算是离开了地方,大多也能在地方混个都督之类的,手握兵,权,钱。

也正是因此,当这些王爷们收到消息说杜楚客要他们重新买地皮之后一个个都怒发冲冠的,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扬州去狠狠扇他两个嘴巴。

尤其是李孝恭,气的肺都快炸了,谁特么看不出来,这是他那个好女婿的主意啊,要知道他前两天可是刚借了好女婿五百万贯的巨款啊,怎么着金子还在路上就特么翻脸啊。

总之,李孝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要亲自到扬州去揍秦浩一顿,嗯。。。。结果到了扬州之后发现秦浩居然没在,于是心情很不美丽的李孝恭就把杜楚客给抽了。

而此时,秦浩正在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的陪伴下,划着一艘小舟,顺着水流飘在后世大名鼎鼎的秦淮河上,随手钓几尾河鱼,直接切了做生鱼片吃,顺手还在几个小姑娘身上揩油了一番。

“公子真是好兴致,若是今生能有幸跟着公子,服侍左右,倒也是极好的了。”

“呵呵,我家内人可是河间王的独女,掌上明珠一样的养大,性格之跋扈全长安无人不知,你们若是跟了我,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我内人吃起醋来将你们剥皮抽筋啊。”

两女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俩丫头虽然年龄也不算小了,但却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日里连生人都很少见到,此时居然还真信了秦浩的话,一想到自家家主已经把自己二人送给了眼前之人,眼圈都开始打转了。

“呵呵,没事,回头再见了你们家主我自然会跟他说的,服侍我大可不必了,不过越王殿下原来扬州身边的服侍用度自然少了一些,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去服侍越王也是不错的么,那可是个文采风流的公子哥。”

秦浩也是真不乐意往家里领女人了,之前替李欣试婚的那个小桃就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关键是人家跟李欣情同姐妹,总是免不了的要在自己眼前晃悠,整的秦浩每次看见她都觉得特尴尬,这要是再领回去俩小探子,以他对女人心软的性格非得为难死不可。

二女所谓的家主,自然就是这金陵城真正的地头蛇,当家人,传说中的琅琊王氏了,秦浩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候跑到金陵来,可不是真的来划船的。

琅琊王氏并不是五姓七望,到了隋唐之后更是几乎少有什么人物出仕,似乎已经没落了,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比底蕴,所谓的五姓七望加起来也比不上人家。

人家几百年前就已经是‘王与马公天下了’,一千多年了,人家始终占据着最顶尖的那一二世家的位子,虽然李唐建立之后逐渐在政治中心被边缘化了,但一千多年的底蕴却非同小可,过了长江以南的地界,他们李家说话有时候还真就未必有他们姓王的好使,恐怕至少也得等到武则天寒门天下以后,这旧时王谢的堂前燕才能真正的飞到寻常百姓家。

想在长江以南搞大动作,有没有王氏的支持那可是天差地别的,这么说吧,哪怕自衣冠南渡时他们老王家在江南扎下根以后开始算,光特么靠生,他们琅琊王氏也有几十万人了。

三天前,秦浩找上了王氏的家主,希望王氏能配合着他们做一点事,王家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秦浩,还将这两个美眷送给自己做导游,秦浩知道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得考虑得商议,因此倒也并不如何的着急。

一直到了夕阳西下,秦浩玩够了回去,这才有一美婢过来道:“秦帮主,我家家主有请。”

王家的客厅很大,也很豪华,此时坐在里面的老头子也有点多,秦浩知道这一屋子老头差不多就是此时琅琊王家全部的话事人了。

“秦帮主,听说您喜欢喝茶,尤其是这种炒茶,我们金陵这边不比长安什么东西都反应的那么快,这东西也是最近才开始在我们这边流行开的,尝试着做了一点,也不知味道是否能入得了您的口,您尝尝看,还喝的习惯不。”

秦浩笑着致谢道:“王家主有心了。”

说着,秦浩低头饮了一口,不觉得眼睛都跟着眯起来了,这味道他前世喝了十几年,这辈子也想了一年多,自然是不会喝错的,虽然味道还有些差异,但确实是龙井没错,秦浩上辈子大多都是喝江南茶多一些,而大唐的茶叶多是来自益州,味道上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平日里总感觉不是那么顺口。

“多谢王家主,这茶的确是好茶,我很喜欢,若是方便的话等晚辈走的时候,倒是想拿上几斤。”

“好说,好说,秦帮主若是喜欢以后每年新茶下来都给您送一船也就是了。”

秦浩自然是连连表示感谢,两个人又说了不少不干不痒的客套话,见时机差不多了,王家主才说起正事道:“秦帮主,您之前的提议,我们王家原则是同意的,只是其中细节之处还需要商议一番。”

“您有什么想要商议的,请讲。”

秦浩早就料到这王家会同意,因此倒也并不如何受宠若惊,毕竟他们琅琊王现在在政坛上连太原王都比不上了,空有着千年的底蕴却跟关中政坛挨不上边,用不了几代人这点底子也就耗干净了,但地处江南又注定了他们跟中原的隔阂,就算是想将自己卖给朝廷都没什么门路,秦浩的江南大开发几乎是他们唯一能露脸的机会了,之前他们考虑的这几天恐怕也不是在考虑是否答应,无非是商讨怎么讨价还价罢了。

正戏,这才刚要开始上演呢。

“秦帮主,我们王氏先表个态,您要的盐田,凡是我王家人的田产村子,我们保证半月之内全部退出来,拆迁补偿也不劳您费心了,由我们王氏自己解决,另外,我们愿意再拿出两千亩的良田,送给青帮用于跟沿海百姓进行置换,这是我们的诚意。”

嘶~,这下秦浩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不是秦浩当时提议过的内容,这诚意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虽然一文钱都没有出,但不管是内部消化王家族人的拆迁还是两千亩良田的置换,怕是以王家的底蕴一下子也要伤筋动骨吧。

谈判还没开始,就先割这么大一块肉,恐怕这琅琊王氏所图不小啊,接下来,应该就是狮子大张口了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王氏的条件

自古以来,谈判都是讲究技巧的,而且这种技巧并不会因为时代和见识的不同有任何区别,秦浩相信就算自己多出一千年的见识,至少在能力上肯定也是不如人家的,人家既然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了,索性也就安安静静地听下去了。

“秦帮主,我们琅琊王氏付出这么多,并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这些土地,能算作是股份,让我们也在青帮之中入一下股,当然,股价怎么算,全部由您说了算。”

秦浩暗暗思量了起来,要入股,但对股价却没有要求,那自然就不是奔着钱来的了,事实上琅琊王氏也并不缺钱,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就只有。。。。。

“你们是为了府兵的位置?”

“不错,我王氏子孙各个都是豪迈的英雄好汉,子弟中也有不少人精通兵法之道,有我们王家子孙加入府兵训练,绝对可以训出一支无敌之劲旅。”

说完,王家众人眼巴巴地盯着秦浩,等待着秦浩的回答,这一条几乎是今天这场谈判的前置条件了,他们王家做梦都想要一条上升通道啊,虽然由青帮改建的府兵只是水军,但水军好歹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是?他们王家的子弟也就有了封侯拜相的机会不是?他们相信,只要这上升的通道阶梯被他们撕开一个口子,管他什么五姓七望韦裴薛杜,在琅琊王氏的千年底蕴之下统统都是渣渣。

秦浩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可以,但是我知道你们王氏本身就有自己的漕船和独特的航海技术,你们想加入青帮的话,所有王氏的漕船和船工也要无条件加入,从此后王家的船就是青帮的财产。”

都说南船北马,南方豪族在玩船的问题上总是要走在北方人前边的,虽说琅琊王自称自己是北方豪族,但衣冠南渡至今已经三四百年了,他们和其他的南方门阀早就没什么两样了,秦浩相信他们王家肯定有独门的造船和航海技术,既然想当一家人,起码就别藏私不是。

王氏的众人嘀咕了几句,为了这么个当府兵去打仗的机会他们确实是有点急疯了,因此最后王家主只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家家主继续道“关于你说让我们王氏出面去跟众位王爷们抢地皮这事。。。。。似乎有点难啊,那些毕竟都是王爷们,若单只是一个两个的倒也罢了,可几十个王爷站在一块,我王氏何德何能,敢去得罪他们?”

“那些地皮,是扬州的,是朝廷的,更是天下百姓的,李家王爷给的那价钱简直就是白菜价,这房地产本来就已经是暴利的买卖了,若是连地皮再白送,那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明抢了,就因为这些王爷们实在没人敢惹,这才劳烦你们出手不是,起码在长江以南,他们奈何不得你们不是?

作为回报,你们将价钱炒的越高,那些王爷们能换来的土地就越少,剩下的部分都可以以同等价位卖给你们由你们来干这房地产的生意,要知道这地产生意咱大唐除了这些王爷们,可是还没有一个人干过呢,几倍的利润还是稳的。”

李家王爷们本来就有钱,又在洛阳赚了个盆满钵满,本来,地价炒的再高也不会缺钱的,可由李孝恭带头,他们的流动资金不都借给秦浩了么,剩下的钱自然也就不足以买下炒高以后的全部地皮了,剩下的恐怕也只有这琅琊王氏作为地头蛇能吃得下。

嗯,就是这么无耻,这头王爷们前脚把钱借给他,后脚他就趁着他们现金流不足开始给他们挖坑了,这也让事后李孝恭拿着刀子追了他大半个扬州城,差一点就大义灭亲了。

嗯,为了百姓,为了大唐么,总不能让他们把钱都赚去不是,由扬州大都督府拿大头,再给人家王氏分一小块么。

只是王氏众人却并不这么想,道:“秦帮主的提议自然是有诚意的,但是我们王家,并不缺钱,反倒是缺少接触中枢的机会,若是为了些黄白之物而得罪几乎全部的宗亲,这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琅琊王氏,可以和圣上联姻。”

哈?

秦浩都愣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在打这么个主意,怎么着,让你们得罪王爷,就得以联姻皇帝作为代价?

确实,王氏不管是底蕴还是门第完全都是有跟李唐联姻的资格的,李唐的驸马都尉也是有一定兵权的,这可以说也是他们王氏向中央靠拢的一条出路,但是。。。。特么的这种事跟我说有个鸡儿用啊!我特么还能做的了李世民的主不成?

不过秦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便道:“这样吧,我会上书一封给陛下,写明其中利害,或者干脆由你们执笔便是,至于圣上最终能不能答应,实在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不过你们王家要是有好看的,适婚的女子,不妨随我一块回扬州,越王殿下如今年已十四,还没订亲事。”

剩下的,自然也就不用秦浩多说什么了,大唐的民风是比较开放的,不管他和李欣也好,裴行俭和小芸也罢,唐人是比较崇尚自由恋爱的,只要门当户对,一般情况下家里都会顺水推舟的,秦浩可以给王家女子创造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李泰啊李泰,老子这可是为了你们家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你看你身为皇子也得为了江山社稷贡献贡献不是,老子这可不是出卖朋友,嗯,绝对不是。

其实秦浩是有私心的,只是他自欺欺人不愿意往那上面想罢了,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因为李泰一旦娶了琅琊王氏的女人,他想夺嫡的希望就更渺茫了,因为从此以后所有的南方门阀都会蜂拥而上的去抱他的粗腿,这看似是一件好事,但却几乎失去了北方家族尤其是关中家族支持的可能性,毕竟南北不合么,这种事其实就连一千年后也不例外,而此时南北家族的力量对比么。。。。。嗯,有点悬殊。

王家众人商量来商量去,好像确实也只能这样了,况且之前让出去那么多的土地其实也是箱单肉疼的,这时候若是能有一点房地产生意赚些钱总还是好的,所以最后商量了半天,他们还是同意了。

“琅琊王氏,自今日起愿意听从秦帮主调遣,二十万王氏子弟,随时听后青帮之吩咐。”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确定?

谈判虽然算不上皆大欢喜,但也算是差强人意了,能将条件谈成这样,秦浩似乎已经足以对自己交代了。

一场盛大的晚宴之后,第二天一早,秦浩就提出了要拜访王家船坞的条件,根据谈判的条件,王家所有的漕船船坞和技术从此以后都要并入青帮,王家众人自然也不会拒绝。

秦浩对于造海船自然是一窍不通的了,这玩意的技术要求实在太高,不是他一个文科生能玩得转的,虽然脑子里大概的记得盖伦船或者郑和宝船等十五世纪以后的古董船的样子,但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当个研究方向一点点琢磨还行,直接造就是扯淡了。

不过好在大唐的航海需求主要还是以近海航行为主,以大唐的航海技术应该也已经足够了,眼看着扬州的船坞就要开工,若能从王家看见什么先进的技术总是一件好事不是。

于是乎,秦浩就这么背着手在王家的船坞里溜达了起来,东看看西看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出声问道:“王家主,有什么独门绝技没有啊,别藏着掖着了。”

王家主矜持地笑道:“帮主说笑了,哪有什么独门的技术,不过是南方人玩水的熟手多一些罢了,不过要说特别的造船技术么,我们家倒是有一个西域船工,会造一种特别的大帆,不知道帮主有没有兴趣看看。”

西域人?西域人什么时候会造船了?

秦浩有些懵逼,但他却深知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对这种技术人才一向都是重视的,因此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让他将人带来。

不一会,只见一个有着高高弯鼻梁,深陷的眼窝的大胡子,似乎还一身酒气地摇摇晃晃的被领了过来,估计确实是喝的有点多,走路都不稳,气的王家一小哥一脚就把他给踹跪下了:“喝喝喝,就知道喝,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呢,还不快拜见大人。”

只是秦浩见到了此人相貌,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还不等那迷迷糊糊的人开口,便试探性地道:“愿真主保佑你,我亲爱的兄弟。”

此言一出,王家众人全都是一副懵逼的样子,想不通这一个异族的船匠何德何能怎么就兄弟了呢?

但是,那个船匠却好像见了鬼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在地上蹭了好几米的往后退,两只原本醉醺醺的眼睛也霎时间清澈了起来,却又充满着恐惧。

“你。。。。你。。。。。”

这船工也不知来金陵多久了,虽然说话的口音很怪,但好歹日常的交流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秦浩心中一禀,自己果然还是猜的对了,这货哪是什么西域人,这些王家的人压根就不识货,这分明是一个阿拉伯人,哦,人家现在叫大食人。

“你是哈里发大人派来抓我的么?我。。。。我没有喝酒。”

秦浩被这逗比给逗的都乐了,笑着将他扶起来道“请放心我的兄弟,这里是伟大的大唐帝国领土,而你,只要好好为我造船,便是我大唐帝国的百姓,没有任何异族可以在大唐的领土欺辱我大唐的百姓,别说是哈里发,就算是默罕默德复生也不能抓你回去,在大唐,只要你的酒是凭本事赚的,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来,我那有上好的西域葡萄酿,也有顶级的清酒米酒烧刀子酒,去我那,我请你喝酒如何。”

后世的人都知道,清真教义是禁酒的,去阿拉伯地区旅游的话绝大多数地区都是没有酒卖的,哪怕是自己带的酒,喝的时候如果被当地人发现了也未必不会打你个头破血流,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大食为了禁酒曾经死过多少人。

一千年前的大食人不但不禁酒,反而嗜酒如命,比后来的老毛子能喝多了,他们为了喝酒可以卖儿卖女,可以杀人也可以被杀,谁家攒点粮食基本也全都酿了酒。

后来穆罕穆德统一了大食以后觉得这样不行啊,这特么全国都是酒鬼,多耽误我传教啊,于是大食帝国所有装酒酿酒的坛子就全都被打碎了,喷香的美酒倒入了河流,并将饮酒规定为与赌博同罪。

可是,一个民族的饮食习惯哪里是统治者说几句话就可以顺利改变的,于是部分大食人民为了喝酒的权利拿起了刀枪开始轰轰烈烈地抵抗了起来,当然,这些暴民面对号称半神的默罕默德,自然是失败了,于是那些依旧想要喝酒的人们纷纷逃离了自己的祖国,他们大部分都逃往了四周落后的蛮夷,但同样的也有少部分人选择了扬帆出海,逃往任何一块允许他们喝酒的土地。

眼前这个大食人,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看着他捧起一大桶葡萄酒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干净净的样子,秦浩忍俊不禁,这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

“亲爱的兄弟,你既然能从遥远的大食一路来到中原,那么你会牵星术么?”

牵星术,这是秦浩请这哥们喝酒最主要的目的,历史上这技术到底是阿拉伯学自中国还是中国学自阿拉伯,两家的历史学者争论不休,因为指南针是咱们发明的么,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在唐朝时期,论航海技术,咱确实不如人家。

在秦浩看来,这玩意是谁发明的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这东西是咱们发明的,经过南北朝的四百年战乱现在基本上也已经失传了,反倒是大食国,确实在航海技术上是领先于咱们不止一筹的,大唐的海上丝绸之路,其实一直都是大食人在跑。

按照秦浩的计划,海洋贸易是一定要在大唐兴起的,那么,与大食的矛盾冲突未必就需要等到那一百多年后,也许几十年,也许十几年,甚至也许几年,大唐与大食在海上必有一战!

秦浩不是愤青,不会固执的认为古中国就是天下无敌的,其他民族就是渣渣,他深深的知道大食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世界永远都是这么有意思,强大的帝国总是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崛起的,咱们这出了个李世民,人家那也出了个默罕默德,两大帝国各有优劣很难说谁就真的更厉害一筹,咱们比人家强的地方咱不能去妄自菲薄,但人家比咱厉害的地方咱也得承认,师夷长技以制夷么,若能学会阿拉伯人的造船与航海术,那么大唐对比大食最后的一块短板也就补上了。

谁知这哥们却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道:“牵星术,我会。但是,你们唐人,是学不会滴。”

“哦?这倒是奇了,难道你认为唐人比你们大食人笨么?”

这话一出,陪同的王氏众人无不是义愤填膺,不少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揍人家。

那人连忙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亲爱的唐朝大官兄弟,我没有任何瞧不起唐朝人的意思,你要相信我,只是完整的牵星术,必须具备丰富的数学知识,恕我直言,大唐其他方面的成就应该都是高于我们那里的,但是你们的数学,实在是太差了,以你们现在的数学基础,是学不会我的牵星术的。”

便见秦浩露出了一个十分高深莫测的笑容道:“你说我大唐的数学不如你们大食,你。。。。确定?”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小尾巴

在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之后,拉米亚瑟四十几年所建立的三观,崩塌了。

拉米亚瑟就是那个混在王家混酒喝的大食人,在禁酒之前便已经是大食帝国最优秀的航海士之一了,一身数学上的本事即使放眼整个大食都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一小撮人之一了,结果。。。。。他被一个大唐的,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官员给完败了。

真主啊~!大唐帝国已经强盛到这样的地步了么?这里有规模最宏大的城池,最强悍的军队,最辽阔的国土,也有最美的诗歌,精巧的绸缎,如今看来连数学造诣也远不是大食所能比的,这帝国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求大人教我数学之道,我愿意以牵星术,三角帆等航海技术全部奉献给大人,另外如果大人您感兴趣的话,我还会一点点炼金方面的知识。”

秦浩大喜过望,所谓的炼金术其实就是西方化学的前身,秦浩是个文科生,老羡慕那些其他带着一肚子理科知识的穿越前辈了,如今可算是捡到宝贝了。

灵机一动,秦浩试探性地问道:“你们大食人逃过来的多么?”

“金陵城么?那应该只有我一个了,跟我逃亡过来的伙伴们都沦落成了卑劣的海盗。”

秦浩一听眼珠子都亮了:“海盗?你说大食海盗么?在哪在哪,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拉米亚瑟明显是误会了秦浩的意思,估计是顾念同胞之谊,连忙解释道:“大人您误会了,我的同胞们万万不敢对大唐如此强大的帝国出手,事实上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敢上岸,只敢劫掠一些南边的小国。”

秦浩当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大唐海洋贸易还几乎是零,那帮大食海盗自然劫不着唐人,至于上岸么,呵呵,府兵制之下唐人几乎人人都有兵刃,送死也不是这么个送法。

秦浩笑着解释道:“亲爱的兄弟,恐怕你也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要剿灭他们,恰恰相反,我是想要收编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加入我的青帮成为编外人员,我可以给他们安定的生活,让他们在大唐的境内娶妻生子,可以给他们永远都喝不完的美酒,甚至是当大官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们守我大唐的规矩就行。”

这些海盗,大部分都是在大食统一过程中的失败者,就算其中有一些是为了所谓的自由,但对其中绝大多数人来说,自由的价值应该远远低于安定才是,人只有吃饱了才会有闲心去思考那些其他的东西。

“我亲爱的兄弟,等你把牵星术交会给我,就去见你那些同胞去吧,我可以给你一艘船,只要你能成功的将他们都带回来,我不但答应你将我大唐的数学知识倾囊相授,还可以让你做我们青帮的一个堂主,甚至给你一个大唐的官做,如何?”

“哦,这是真的么?真主再上,您真是我见过最智慧,最仁慈的大唐官员,请允许我,您的学生向您最诚挚的跪拜。”

接着,这哥们也不知是跟哪听说的,居然规规矩矩地给秦浩行了个三跪九拜的大礼,这是大唐的拜师礼,整的秦浩哭笑不得,也没心思跟他解释在大唐老师和师父的区别,也就随他了,反正他这么大的一个人物被一个异族拜一拜也没啥受不起的。

这一趟来金陵,当真是收获不小,除了搞定琅琊王氏这个地头蛇之外,还顺手拐了个古代科学家,甚至有可能是一团的科学家,光这哥们一人,最起码就能让大唐的航海技术上升一大截,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了。

当然,也不是真的就一切顺利,还是有些麻烦的,比如。。。。。一条小尾巴。

…………

因为现在秦浩的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些,以至于他只得把拉米亚瑟拉到了船上,在船上请教牵星术,昼夜兼程地赶回了扬州。

比较让秦浩觉得诡异的是,这船上除了拉弥亚瑟之外,居然还有个人死活赖在他屋里不走,秦浩甚至都不好意思撵人家,那就是王府嫡亲的,花容月貌的大小姐。

王氏答应他帮着怼李孝恭他们的条件之一就是把这女人给带到扬州去,说白了这就是去勾引李泰的,大家对这种事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这娘们却赖在他屋里了,这让他几乎都想要骂娘了。

这特么到底是来勾引李泰的还是来勾引我的?

这王氏,论长相确实是堪称人间极品,一颦一笑无不是娇小可人的风情万种,却又别有一点贵气,简单聊两句发现这女人不说出口成章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才女,诗词书画方面比之一般的新科进士也不遑多让了,倒是跟李泰还挺般配,他那个文艺青年一定就喜欢这一口。

之所以死赖在秦浩的屋里不走,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勾引秦浩了,他还没牛叉到王氏嫡女上赶着来做妾的地步,准确的说这女子是来听课的,这是个真正的才女,听秦浩他们两人聊起牵星术和数学之术的时候居然能听得如痴如醉,甚至还时不时地会提出些问题来,看来也是有那么一点算学基础的,美女么,秦浩和拉弥亚瑟总是不介意顺手的给解答一下。

只是临近扬州,秦浩的臭毛病又范了,他特么又纠结了。

王氏跟李泰无疑是般配的,但人家无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要知道感情这种事,一旦带上功利色彩地到时候总是感觉就一点都不美丽了,虽然。。。。。谁跟他在一块估计都差不多。

但特意安排这么个女人接近自己兄弟,总是给秦浩一种特别堵得慌的感觉,如果由他来算计,他最少有八成的把握,这王氏会和李泰互有好感,甚至算计到他们生米煮成熟饭也没什么难的,到时候王氏攀他们的高枝,李泰娶他的娇妻,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帮李承乾学习治理天下,三个人的友谊也可以地久天长永远都不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为啥突然间这么厌恶自己呢。

第二百六十章 靠谱的老丈人

当秦浩回到扬州的时候,就看见杜楚客鼻青脸肿,无比幽怨地等在岸边,看秦浩的眼神好像是他始乱终弃的情郎似的。

“啊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杜长史,临走也没根您打一声招呼,最近两天忙坏了吧。”

“呵呵,不忙,不忙,对了,河间王亲自过来了,您可真是有个好岳父啊,这两天可是一直跟我念叨着您呢。”

秦浩莫名地感到后脖颈一凉,随即正色道:“正所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扬州之事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关乎千千万万百姓之身家性命,个人私情什么的,还是暂且先放到一边去吧,今晚我就住大都督府了。”

“呵呵,没事,河间王怎么说也是越王殿下的叔叔,又是我大唐劳苦功高的重臣,他来了,自然也是住在大都督府里的。”

“嗯。。。。。我觉得吧,扬州实务还是去县衙解决比较好,你帮我跟越王说一声,这两天我要去扬州县衙挑灯夜战。”

“…………”

当然,想躲开李孝恭,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整个扬州城都是人家打下来的,哪还有他不能去的地方,甚至李泰这个扬州大都督在人家面前都不一定好使,真要是一声令下很难说集结起来的府兵到底听谁的。

于是那一天,李孝恭亲切地指点了他孝顺的女婿一下午的武艺。

李孝恭也是有意思,地皮这事他虽然不爽,但秦浩毕竟还是占着理的,谁也没规定王家就不能掺和一脚不是,李孝恭气也不是因为钱,更多的恐怕还是他那点面子,尤其是,他因为资金不足没能拿下全部地皮的原因还是特么的因为他把钱借给这白眼狼了。

“混账女婿,还钱!”

秦浩哭丧着脸道“岳丈大人您说笑了,小婿哪还有钱哪,钱都用来圈地了。”

“本王不管,我们为了买地皮,把钱都给花了,现在连盖筒子楼的钱都没有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凉,再不开工就入冬了,还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还钱!不还钱本王跟你没完。”

其实这些李唐的王爷们真的都挺够意思的,知道秦浩缺钱,虽说不是砸锅卖铁吧,但确实一个个都尽了最大的力了,除了计算后剩下的必要资金以外,全都借给他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两千万贯这么大的数,要知道,一年之前,李神通拿五十万贯出来都得咬牙。

结果谁也没想到,秦浩转脸就特么恩将仇报啊,直接炒的让地皮的价格比原本预想中贵出了七八倍去,弄的他们自己反倒是揭不开锅了,这年头可没有银行给他们抵押贷款什么的,今天秦浩要是不能给个说法,李孝恭是他老丈人可别的王爷不是啊。

秦浩笑道:“岳丈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青帮的圈地已经开始了,虽然还没有张扬,不过这几天里,好歹也晒出来不少盐,我用盐来跟还您的钱,如何?”

李孝恭一听用盐来还钱,似乎也可以啊,唐朝的货币市场一直都是很乱的,大额用金小额用铜,但白银也不是没有流通,另外像是绢布,宝石等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用,这食盐怎么说也是硬通货,甚至某种程度上它比金银还要稳妥,起码用这东西去买建材什么的绝对不会有人不收。

于是乎,秦浩变魔法一样的就从兜里掏出好几张纸来,刷的一下就撕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交给李孝恭道:“岳丈大人您收好,这东西叫盐引,每一张代表一石盐,上面有具体的日期和我的签名,一半在您那一半在我这,您想取盐的时候两张一对,您就可以取走了,除了您之外,任何人拿着这东西都可以来我这取盐,您在外面完全可以拿它当钱花,这里是二十张,回头我再给您撕几百张,这纸为了防伪,我是特制的。”

李孝恭拿着这东西,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他当然知道秦浩没钱了,就算秦浩有钱这个时候恐怕也不可能给他,今天他本来只是发发火教训一下他而已,也没想真的就管他要钱,却没想到。。。。。

“这东西,你早就准备好了?既然你连防伪都想到了,恐怕并不是只送给我一个人吧,你这是。。。。。。算计?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孝恭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婿了,每当他搞出新鲜东西的时候一定已经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三步以外了,虽体悟不大上来,但直觉告诉他,自己这女婿又要搞大事情了。

秦浩却不认账道:“哪有的事啊,这不是暂时没这么多盐么,就算有,这地还没圈完呢,不得低调点么,再说了我也不是光欠您这些王爷的钱,为了圈这点地啊,全长安的有钱人几乎都让我借遍了,有这么个东西做抵押,也算是给大伙吃一颗定心丸不是。”

李孝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这才将盐引全部收起来道:“也好,那我就收了,你是咱们家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需要支持的跟我说就是了,我尽量再在扬州待一段时日,我虽然退下来有些年头了,但当年的那些兵还是认我的,如果有什么事是李泰那小娃娃解决不了的,本王未必就不行。”

秦浩闻言可给感动坏了,要不怎么说这是亲老丈人呢,一个女婿半个儿,办事儿就是靠谱啊!

扬州城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武德年间,李世民在北李孝恭在南,半个江山的兵权全在人家手里握着,而军队这种体制其实最是念旧,就算他现如今什么名分都没有了,下的命令恐怕也没几个人敢不听,这趟他亲自过来到底是教训女婿还是帮衬女婿其实也挺难说的。

可惜,以李孝恭的身份注定是待不了多长时间的,否则的话就算李世民不多心,也难保下面的文武百官不会有什么用不着的想法,否则秦浩可就太轻松了,那艰巨的拆迁任务若是有这么一尊大神坐镇想来也就顺利多了。

秦浩,已经有点想家了,否则他也不会就坡下驴,这么早的拿出盐引,其实青帮也好,战船也罢,所谓的扬州大开发跟这东西相比就无足轻重了。

这东西出来了,秦浩回长安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搞不好还会和李孝恭一块回去也说不定。

第二百六十一章 粗大事儿了

深秋时节,正是吃螃蟹的时候,膏满油多,又肥又厚,随便掰开一个,都是金黄金黄的,让人食指大动。

这东西在关中虽说也有,但河蟹还是得江南这边的最棒,再温一壶黄酒,便已是这世上最好的享受了,今天也是难得闲暇,秦浩拉上了李泰和老丈人李孝恭,伴着习习凉风正好一饱口腹之欲,要知道他想这一口可是已经很久了。

“大人,这是按您的要求做的烫干丝和蟹粉狮子头,您尝尝味道。”

不一会,有大厨端上了用白玉器皿盛的两道主菜,这是秦浩特意吩咐着一步一步教给厨子去做的,来扬州一趟,不吃狮子头和烫干丝总觉得哪不得劲。

“不错,不错,郝师傅不愧是扬州第一厨,味道真的好。”

李泰也赞叹道:“确实不错,很好,本王都想把你绑了回京了。”

厨子却谦逊道:“哪里哪里,这还多亏了秦帮主教的好,小人做了一辈子的菜,却也从没想过这菜居然还有这样的做法。”

李孝恭将一只大螃蟹咬的嘎吱嘎吱直响,闻言大笑道:“我家这女婿,一身的古怪本事简直是层出不穷的,就连吃也总是弄出这么多的幺蛾子,还有那个什么。。。。大食数字,乖乖喽,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居然整的挺明白。”

李泰笑着道:“皇叔,那大食数字侄子倒是也学了一些,实话实说,做算术运算的时候确实是比咱们传统的那些办法要简洁方便的多,就说他这次带来的那个大食酒鬼,其算术造诣甚至比李淳风道长还要高,这都是那大食数字的功劳,若咱们也都能学会这个,以后这明算一科也就简单了,老百姓也不至于连个账房先生都找不到了,那些高端的算法用在户部更是利国利民之大功业,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哈,咱们李家就属你最好学,既然是真本事,那就赶紧学会了才是,这样等以后你大了才能好好地帮衬你的父兄,尤其你说那个什么叫大食的,竟然随便冒出来一个人就能有李道长的算学水平?那怎么成,咱大唐怎么能被区区蛮夷在文教之上比过去。”

李泰笑着道:“叔叔放心便是,那蛮夷算学上或许比得上李道长,但他大食却不是咱大唐的对手,听那蛮夷说,就连他们的先知,恐怕也到不了贞恒兄的水平,现在那蛮夷正哭着求着要拜贞恒兄为师呢。”

李泰如今已经彻底从一个逍遥王爷变成一个死肥宅了,除了琴棋书画之外现在又爱上了数学,尤其是在阿弥亚瑟随意将之击败之后,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如今这数学水平都快赶上王方翼了,等过些天那阿弥亚瑟从东南海招安了他的同胞之后甚至都可以一块上秦浩的课做个同学了。

当然,秦浩并不是只给李泰一个人上课,那王氏的嫡女也一块跟着,不管不问不说,顺其自然,这已经是秦浩想到的最好的态度了,说白了就是装啥都不知道,他一向都是如此。

这女娃娃虽然聪慧不如李泰却也是女子之中极难得的了,尤其是一手书法,深得她祖宗王羲之的真传,于是他们每天上午一块学习数学,下午一块谈论书法,时不时的还能聊上几句有的没的,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这女子竟然都能接得上话,就差一块看星看雪看月亮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泰这是坠入爱河了,似王氏这般的女子确实是天下少有的,以李泰的身份他自然不缺女人,但这世上可以与他相互交流的女子却是凤毛麟角,门当户对的自然就更是几乎没有了。

万幸啊,杜楚客现在不在扬州,否则秦浩能看出来的事情人家未必就看不出来,就算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也难保他做糖不甜做醋酸,看如今李泰和人家发展的势头,估计老杜同志就算现在就回来也没卵用了。

少年人么,爱起来天王老子都得靠边站。

至于杜楚客干啥去了?这货马不停蹄地跑到长安邀功去了,都是聪明人,在秦浩拿出盐引之后老杜同志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东西的重要性,赶紧由他报上去,那可就是越王殿下的政绩了啊,必须趁着秦浩那小子分身乏术的时候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从结果来看,老杜似乎好像也许可能,是成功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长安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大事,谁都看得出来这盐引的意义,几乎是满朝文武一边倒的全都表示支持盐引的发行,只是需要将他的发行方由青帮转移到民部来,事实上青帮现在早就不能算作什么民间组织了,早晚要成为朝廷的一部分。

可结果,一个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人反对了:李承乾。

李承乾突如其来的一棒子可以说把所有人都给削懵了,不管是李世民还是文武百官全都是一头雾水的。

盐引啊,这是青帮的玩意,青帮现在可是秦浩的,谁不知道秦浩和太子爷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怎么个意思?越王府的长史跳出来希望增发盐引,太子却跳出来力排众议的反对,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莫非是秦浩与太子已经决裂,并且已转投越王府了?太子站出来反对不会是因为意气用事吧!

想到此,越王府的一些狗腿子们简直是欣喜若狂啊,如此一来不但他们越王殿下有了强援,断了太子一臂,太子的这次反对也充分地暴露了其政治上的不成熟,如此意气用事,这么沉不住气,以后如何还能君临天下?

当然,这么想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要说李承乾和秦浩决裂,李世民第一个就不信,他几乎百分百的肯定,这绝对又是他们哥俩唱的双簧,秦浩那臭小子一定是在挖坑,可偏偏他和房玄龄等人研究了好几天,都没研究出来这坑在哪。

只是这一切,远在扬州的秦浩等人现在还是啥都不知道呢,他们三人正吃得一肚子蟹黄打嗝呢。

“帮主~帮主~不好了!宁海县的村民暴乱,跟咱们的拆迁队打起来了~”

刚刚还吃的特爽的秦浩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暴民

虽然现在时辰上已经是大半夜了,往日里早就该洗洗睡了,可是救兵如救火,这个时候谁特娘的还睡得着?秦浩,李泰,李孝恭三人连忙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利索就翻身上马在来人的带领下朝着宁海县的方向星夜疾驰而去。

自古以来暴民事件都是头等敏感大事,这要是动了手流了血,那就是造反啦啊!

在封建社会,任你有一万种正当理由,只要你丫敢造反,必然是难逃一死,可是同样的,就算你有一百万个正当理由,只要管辖内有灾民造反,丢官帽子都是皇帝仁慈,十个里八个都得陪着一块死。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抗拆,许杰呢?”

“许将军压根就不在扬州城,早就跑到宁海县去了,自从圈地以来许将军每天都只睡两个时辰,日夜不停地安抚拆迁百姓,哪出点什么事他都是第一时间赶到,只是这次实在没想到。”

秦浩自然也知道许杰的辛苦,只可惜有时候黄泥呼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不过现在却顾不得,连忙问道:“可有基层官吏贪渎拆迁款?可有将士对拆迁百姓动粗?可有人伤亡?”

“回帮主,王方翼小将军建立了军法队日夜巡查海岸一线,欢迎沿岸百姓任何人举报,谁敢贪渎拆迁之银钱就地正法,谁还敢贪这昧良心的钱啊,至于粗暴执法,咱这扬州府兵都是附近的乡里乡亲,谁还能干这种生儿子没**的事?”

一听没有这种事,秦浩的心算是稍微往下放了放,起码许杰的命算是保住了,至少不是人为的主观错误。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给我讲来。”

随着这人的叙述,秦浩终于弄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次的圈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大唐初年毕竟还不像康熙年间那样的人口过剩,事实上经历了隋末天下动乱之后无主之地甚多,人口也锐减的厉害,加上此时的南方又大片大片的都是没怎么开发的土地,因此沿海居住尤其是居住在有大潮适合圈盐田的地方的百姓本就不多,还是以隋末难逃的北方百姓为主,世世代代住在那片的百姓其实挺少的,在秦浩下了如此血本之后,大部分的百姓都还是愿意配合朝廷的。

要知道,秦浩给出的拆迁补偿款,哪怕是在关中也可以买下同等面积的土地了,这在封建社会来说简直是业界良心啊,加上他和许杰在洛阳时候积累下的善名,甚至还有百姓感激涕零磕头建生祠牌坊的。

但,有些人有些事,还真不是用钱就能搞定的。

咱们国家,几千年来都是以孝治天下的,向来都有百善孝为先的说法,不管是民间还是贵族,不孝都是世间第一大罪,因此这次拆迁活人都还挺好办的,可死人就特么真的麻烦了。

按照习俗,国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一旦入了土就万万不能惊动先人,因此刨人祖坟也是国人第一大仇,秦浩已经尽了全力去安抚那些被刨祖坟的百姓了,琅琊王氏捐出来的那些上好良田绝大多数都补给了这些死人,可是有懂事的,却也依然有并不懂事的,这不,这回可就出事了。

耿老汉今年五十七了,这在封建社会已经是快要知天命的年纪了,听说朝廷要征收他们家的耕地,本也没什么不满情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要你地还给你钱,这已经是圣主在朝了,没啥可不知足的。

可是那些当兵的不但要他的田还想要动他的祖坟,一下子就把耿老汉给整炸了,动迁那天死死抱着祖坟不撒手,痛哭流涕的大嚎大叫,几个府兵在等了小半天之后终于不耐烦了,上去拉他。

可这人一上了岁数身体就不行了,哭了大半天之后耿老汉已经哭虚了身子,加上秋风一吹,身体几乎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两个府兵拉他的时候他再一激动,嘎的一下就陪他自己父母去了。

这下两个府兵可就傻眼了,一时间不知所措,而那耿老汉的儿子耿小汉见状可就不干了,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登时耿小汉的眼睛就红了,趁着俩府兵懵逼的时候,唰的一下掏出了一把匕首就捅死了俩府兵中的一个。

府兵么,一般分到一个小队的都是乡里乡亲,没死的那个府兵一看同伴被杀了顿时也跟着急了,见那耿小汉疯魔一样的又要来捅自己,一着急又抽出刀子把耿小汉给杀了。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这个村子叫耿家村,听名字就知道,这里头十之八九全是亲戚,初唐的百姓又都是经历过隋末动乱的,哪有一个是真正的善茬,登时全村就暴动了,那活着的府兵连夜屁滚尿流的就跑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种事也是几乎在所难免的,许杰听到消息之后当天就带着王方翼连夜赶到了耿家村亲自处理事故,反正人死如灯灭,一般来说只要诚挚地道个歉,再给全村人都多一点的拆迁费,事情十之八九还是会大事化小的。

但偏偏,上得山多终遇虎,这次在阴沟里还是翻了船了。

此时,距离圈田开始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来还是难免有百姓听到了风声,知道他们的地如今不但不是破烂了反而是宝贝的盐田,不过毕竟中国的百姓还是老实的多,再说朝廷也不让贩私盐,否则杀头,因此绝大多数人也没整出幺蛾子。

可耿家村事件,却一不小心给玩大了。

一开始是耿家村一个村为了耿老汉一家的事闹腾,结果后来十里八村都跟着闹上了,因为他们或许不知道啥叫法不责众,但基本这个意思还是懂的,而且那些闹起来的村子,分钱分地的时候可是要多给不少呢。

他们这十里八村这么一闹,周围其他的村子的贪欲,也被跟着点燃了,同样都是宝贝疙瘩地,凭啥他们能闹,俺们就不能闹呢?既然俺们脚底下的地是宝贝田,凭啥就不让我们自己晒盐?就算不让俺们自己晒盐,未必就不能多跟着要点吧。

于是乎,等许杰他们赶到的时候,暴动已经从一个村变成一个县了,稍微处理不恰当,这就是谋反了,这才赶紧火速派人去了扬州去请秦浩他们三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杀伐果断

一夜的风驰电掣,三个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地方,远远的,秦浩甚至已经能看见那火光了。

秦浩就要打马上前,却见李孝恭一伸手,把他给拦下来了。

此时的李孝恭虽然腰围还是那么粗壮,面相上看还是难免觉得憨傻,但神情却是完全不同,双眼中透着那坚毅和沉稳。

“既然都已经到了,也就不急了,走,先去高去看看。”

秦浩也知道李孝恭说的有道理,事实上李孝恭认真起来自己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愿不愿意都得跟李孝恭走一趟。

好在江南多丘陵,小丘不高也不陡,骑马就可以爬上去,倒也用不了多久时间,等到了山顶之后,李孝恭却是面沉似水,对秦浩道:“小子,你也算是萧神仙的隔代弟子了,可看出了门道?”

秦浩也叹了口气道:“暴民中有善战之人,兵法不弱,虽只是一些村民,但两万余人对峙起来不但井然有序更隐隐有排兵布阵之意。”

萧吉传书可是有兵法的,更何况他在长安与苏定方住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对行军打仗已经不再是一窍不通了。

“小子,你这地,圈了几成了。”

“回岳父,已经圈了四成多了。”

“嗯。四成多,也差不多到时候了,今天本王就再教你一教,需要知道,人之贪欲是永远也止不住的,你为了这些百姓愿意砸锅卖铁倾尽所有的去补偿,这是你的仁德,但若是使人感你之仁却不畏你之威,今天这样的事就一定会出现,老好人,是干不成大事的,不是乱在这宁海,也会乱在其他地方。”

“是,多谢岳父大人教诲。”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话可不仅仅只是咱们做臣子的拍马屁的,便是咱们在外面做事,也是如此,现在,既然雨露由你来施了,那本王就帮你带来雷霆吧。”

秦浩大惊,连忙道:“岳父大人!这。。。。这可是两万多条性命啊,您。。。。”

“怎么?暴民都已经结阵乱命了,你还想着善了不成?若是这些利欲熏心之辈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对那些老实本分的百姓又是何其不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今日这血,要是流的不够,你剩下的那六成田就别想圈了。”

秦浩自然也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只是。。。。。两万多人啊!不论男女老幼,全是大唐的子民啊!

毕竟秦浩是从一千年后过来的人,又没上过战场,虽然也知道啥叫草民,但内心深处对生命还是很珍重的,在后世,百十来人去市政府门口静坐就能把父母官给整的麻爪,三五十条性命就可以炒出天大的新闻来,更何况这特么是两万!

但李孝恭显然不这么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转过身就下了山丘,这一身的煞气激的秦浩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地伸出手来制止道:“岳丈大人,您已不问政务多年,许久没有再造杀戒了,今日之事还是交给小婿吧。”

李孝恭摇了摇头,扒拉开秦浩的手道:“民间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又没有父亲,咱们翁婿二人哪还分得开彼此,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你是个好孩子,很聪明,但心还是太善了些,若是由你来做,本王猜也猜得出你的做法,夜长梦多,还是我自己来吧。”

走了两步,李孝恭突然回头又道:“知道本王为何一直不同意你和欣儿之间的事么?就是为了能不被卷进今天这样的事情里,你天资绝世注定不是凡俗之流,本王身为你岳父,恐怕这太平王爷,也就再难有真正的太平了。”

说罢,李孝恭毅然决然地下了山,手中马鞭一抽了,带着霸道无比的气势便冲了上去,倒是让秦浩一时间无言以对,愣了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却说这李孝恭打马上前,由许杰带领的府兵和村民们这时候已经对峙了小半个晚上了,说真的,其中大部分只觉得连特么腿都站麻了。

却见许杰居然还在对着耿家村挖出来的骸骨跪拜哭泣,事实上这也是他百试不爽的一招,自从圈地以来,这种事总有发生,只是从没有这么大规模而已,他都是这么第一时间赶到,哭一波跪一波,拿出诚意最后大事化小。

要知道许杰可是左武卫中郎将,正五品的实权武官,品级比扬州县令还要大出一整个品级,那些百姓一般来说看这么大的个官都亲自给自己祖宗的骸骨跪下了,心里的怨气自然也就消了,顺便看拆迁款的面子,大部分百姓还是懂事的。

可惜人家今天不给面子,许杰都哭了小半宿了,特么的那又不是他的亲爹,哪有那么多眼泪流啊,整的他现在是停下来也不是,继续哭也不是,膝盖还老疼,可尴尬了。

李孝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许杰?”

李孝恭亲自发问谁敢怠慢,许杰连忙道:“正是末将。”

本以为李孝恭会温言勉励两句,却见李孝恭骑在马上好不突兀的就是一鞭子,正正好好抽在许杰的脸上,伤口犹如刀割一般登时血就留下来了。

“听说你是李靖的亲兵出身,一身本事也是跟他学的,李靖就这么教你的么?所谓慈不掌兵,有你这么个如此妇人之仁的将军,我大唐要为此多死上多少壮士?滚起来!”

许杰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可除了忍着以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办法,人家连李靖都是想训就训,更何况自己呢。

李孝恭的煞气,让这些暴民也有点心慌,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似的,甚至其中有不少人认出了李孝恭,吓得一下子腿都软了。

便见李孝恭抽出胯下宝刀,大喝一声道:“儿郎们,还认得本王否?”

“参见大总管。”

“大唐的儿郎们,前方便是李子通的余孽,弓箭手准备!”

轰的一下,对面的暴民霎时间就乱了,都是好好的平头百姓,甚至还有不少的老弱妇孺,那些还没有腰高的稚童,恐怕李子通挂的时候连生都没出生,鬼特么的李子通余孽啊!

谁都不是傻子,李孝恭一嗓子这些暴民就懂了,这特么是要赶尽杀绝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慈不掌兵

隋末唐初,三十左右最是汉子中其实已经少有没打过仗的了,因此这些宁海县的暴民虽只是普通百姓,可一旦组织起来未必就不能当军队使。

这其中有没有李子通余孽呢?应该还是有的吧,江南的男人要么就跟着李孝恭和杜伏威混过,要么就跟着李子通和萧铣混过,此时要是真抓余孽恐怕少说也能抓出一半来,可是群雄逐鹿与百姓何干?这理由如果成立,全天下能剩下几个人不是反贼余孽。

说白了,强权之下想要杀人,有没有理由相差并不大。

这些暴民们一看这阵势也慌了,要知道打仗这种事从来都是需要心里建设的,他们就是站出来凑个热闹想多蹭一点补偿款,怎么就蹭成李子通余孽了?

李孝恭却不管不顾,大喝一声道:“放箭!”

箭不长眼,有那上过战场的爷们或许还知道如何躲避这种大范围抛射,但一同跟过来打气助威的那些老弱妇孺可就真的悲剧了,秦浩甚至亲眼看见站在前排,领着两个小姑娘还大着肚子的孕妇噗呲一下就一尸两命了,而他那两个孩子却呆呆愣愣的好像变成了白痴似得,最后死在了第二波的箭下。

秦浩飞速地将脸转过去,那地狱一样的数秒钟画面恐怕是要伴他一辈子了,一低头竟然忍不住的吐了出来,要知道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亲手杀人贩子的时候可是都没吐的,此时却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十分难受,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是百姓?还是李孝恭?似乎人家都没错,那,应该就是自己吧,秦浩自穿越过来一年半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力不从心,这茫然和无助几乎将他吞噬。

反观暴民一方,此时此刻已经彻底的乱了套了。

虽然这次对峙府兵一方只有三千来人,而暴民中就算去掉老弱也足有一万多,论战力暴民们也大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可心气不同士气不同组织不同,表现自然也就天差地别了。

暴民们见李孝恭毫不犹豫地放箭,怒发冲冠者有之,红着眼就往前杀的也不少,但更多的,则是干脆就把武器给扔了,有的颤抖着跪地磕头,有的则是在往回跑,反而弄得后面那些想往前冲的人都冲不过去,随着李孝恭大喝一声冲锋,整个阵型便已经七零八落了。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打仗,而是一场屠杀,一场对自己子民的屠杀。

仅两个冲锋,暴民一方便溃不成军好似没头苍蝇一样的开始互相踩踏了,李孝恭对此也大为满意,纵马奔驰挥刀砍杀之际,带头叫道:“降者免死!”

那粗矿的嗓音,好像是在欢呼胜利一样,事实上结果也差不多,当李孝恭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暴民一方也都松了一口气,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反贼,一听到原来还有活路,全部都乖乖地跪下装鹌鹑了。

“尔等李子通余孽,本应该全部绞杀,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才放你们一条生路,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该给你们过日子的补偿款,没了,今后你们是吃干饭还是喝稀粥,休要再找朝廷,来人啊,放火烧屋。”

随即,一根根的火把点燃,伴着这些百姓的哭声就直接就扔在了这些百姓的房顶上,李孝恭还细致的将任务分配给了一个个小队,让他们务必要在今天这一晚上的时间里,把整个宁海县都烧了。

那些跪地的暴民全都慌了,眼看着自己的家园就这么变做焦土,那哭泣之声更显得幽怨,李孝恭却好似铁石心肠,大喝道:“明日午时之前,此处必须全部请走,过时不撤者,就地诛杀!”

说完,李孝恭马头一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他估摸着这些百姓得哭半宿,才没闲工夫在这扯淡呢。

出来后轻轻拍了拍秦浩的肩膀,道:“本王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今天这事儿本王自然会一肩全部担下,事后就全靠你了。”

秦浩知道李孝恭是为自己好,可还是忍不住的就有一股邪火从肚子里往脸上蹿,对李孝恭这忙帮的实在没法领情。

“刚才那么一小会,杀了有四千多吧,呵呵,李子通余孽,真是个好借口啊。”

抬起头,却见李孝恭眼角居然也流出了些许眼泪出来,刚刚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河间王,顷刻间就成了个废物死胖子,哽咽道“你以为本王做的不对?你以为我乐意做这种有伤天和的事?”

看着李孝恭佝偻的身影,秦浩的心里忍不住的也软了下来,知道这事儿给李孝恭的心理阴影也会很大,实在不是自己找茬的时候。

“你信不信,今日我若是不以此雷霆手段将这些暴民镇压,等到天亮的时候双方的死伤起码也得一万朝上,而且日后的百姓难保不会有样学样,虽是杀人,我却反而觉得是在做功德。”

说完,李孝恭拍了拍秦浩的肩膀道:“你毕竟没真正带过兵,想不通我不怪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

当晚。将许杰也请回了大都督府,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要是他们的一帮手下还有干活的心思那才叫出鬼了呢。

在客房,秦浩小心翼翼地用药水清理了一下许杰脸上的伤口,又用布条嘿缠了起来,也不知这样的举措能不能让伤口多少小一点。

今天这事对两人的冲击都挺大的,大到今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他们两个都是有一点点圣母情节的,尤其是在洛阳当过灾民的头,想问题总是习惯性的就想到弱势群体立场的,因此按说他们两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开一瓶美酒,好好聊上一聊的,可惜,他们俩似乎是被刺激的重了,这都大眼瞪小眼的小半个时辰了,都没说话,也没睡觉。

好半天,许杰才感叹一句道:“三万多条性命啊,真是。。。。。太狠了。”

“嗯。别怪我岳父,其实,他才是对的。”

“我知道,他的鞭子没抽错,慈不掌兵。”

过一会,许杰突然道:“我想回长安了,至少在左武卫,不用把刀对准自己人。”

“嗯,我也想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召秦浩回京

长安城,太极殿。

李世民背着手,龙行虎步的从后殿中出来,神态自若,对着恭候在此的一众宰相随手扔了个折子道:“议一议吧,这事打算怎么办。”

这奏章是从中书省来的,又没过什么保密渠道,这些宰相们哪里还用看,都知道南边出了大事,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愿意先开口,唯恐说错了话惹圣上不快。

四千人,说杀就杀了,河间王当真是宝刀不老,这魄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是杀人容易善后难,怎么处理李孝恭成了让他们头疼的第一大事。

说什么李子通余孽纯属是扯淡,估计连村妇都糊弄不了,可秉公处置?就连魏徵都不敢说这个话,李孝恭不但是宗室王爷,而且还是曾经的兵马大元帅,这几年闭门吃喝玩乐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特么要是依法处置的话不亚于将天给捅个窟窿。

更何况这件事又关系到青帮改革和转型,秦浩为了补偿百姓损失号召着全青帮的堂主散尽家财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此时正是他们裤腰带最紧的时候,他们也不好苛责。

再加上李世民最喜爱的儿子李泰也牵扯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下,谁敢乱说什么,圣心独断得了呗,您都多余这么一问。

其实在众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本账,死四千人就能把盐田顺利的圈起来,在众人心里这也是值得的,李孝恭他们这么处置也并没有什么错,换了他们在那个位置十之八九也得这么干,但这话却不能瞎说,否则要是记在史书里指不定留下个怎么样的破名声呢。

他们不能说,李世民就更不能说了啊,你们这帮大臣怕在史书上留下草菅人命的事迹,特么的朕就不怕了?朕都当上皇帝了每天还这么玩命工作图什么,不就是图一点青史上的名声么。

于是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聋了似的,场面老尴尬了。

好在这一切早就在李孝恭的预料之中,就在一屋子大佬发愁的时候,他那折子便像及时雨一样的过来了,李世民事先知会过,一旦有李孝恭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到御前。

折子的内容很简单,请罪而已。人家现在已经动身回京了,同时也实话实说了这次暴民事件的前因后果,表示回京之日人家直奔御史台听凭发落,也算是坦荡。

众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在心里夸赞这位河间王,懂事。

既然正主出来背锅了,其余的也就简单了,因为李孝恭抗下了大半的罪责所以这事也没有人有抓着不放的意思,板子高高地举起轻轻地放下,只是将许杰狠狠地痛骂了一顿说他办事不利云云,并没有牵连其他人的意思。

房玄龄站出来道:“圣上,如今青帮之盐田已经圈好,其中之利日进数十万贯之巨,虽只不过区区数日,便已经通过盐引买入大宗木料和雇佣工人数百万以上,扬州大船厂亦已开工,臣以为,青帮之改革刻不容缓,请召秦浩回京。”

说真的盐引这东西简直太吓人了,在唐朝,大宗物品之间的买卖一向都是以马蹄金为货币的,黄金这玩意产量实在是太少了些,平日里买卖又都是用铜和绢布,以至于市面上根本就不见什么流通,不知有多少生意人想做生意苦于手里黄金不够只得用一船一船的铜去交易,直到出现了盐引。

这玩意实在是太方便了,用他就能换盐呀,天底下还有比盐更保值的货币么?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民间居然流行起了用盐引来代替黄金的歪风邪气。

这种神器,怎么能放在一个民间组织的手里?虽然青帮现在已经是半官方的了,但名不正言不顺啊,秦浩现在的官面身份还是一白丁呢。

尤其是一想到杜楚客提议之后太子的反对,更觉得这里面有坑了,这让朝廷本来有点想绕过秦浩换一个青帮帮主的想法都落空了。

长孙无忌也道:“臣也以为,青帮改革刻不容缓,应急召秦浩回京,只是扬州之事千头万绪,若是离了秦浩。。。。。”

魏徵站出来道:“事有轻重缓急,扬州之事固然重要,但现如今盐田既已圈定,其他事相比盐引之事来已经是小事了,如今杜长史已经连夜赶回扬州,又有越王殿下亲自看着,想来应该也已经足以应付了。”

圈田虽然还没结束,但所有人都明白,随着李孝恭这么一杀,加上秦浩之前几千万贯的真金白银,恩威并施之下已经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了。

只是李世民心里很不爽啊,合着你丫的丢了官,把朕的儿子给拉扬州去了,结果这才几天啊,你回来了,朕儿子却坑那了?

试探性地问道:“民部那边,两淮盐田的年产量还没有算清楚么?盐引这东西用处再大,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取货凭证罢了,若是由民部发行盐引,再由朝廷出面以木料徭役等付账给青帮算作购买,如此不就得了吗?何必还要让贞恒放下扬州这么大一摊事回来呢。”

新升官的民部尚书戴胄苦着脸走了上来,道:“回圣上,经民部计算,沿海之田每年可产盐大概在两千万石左右,若是以此为基发行盐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

“回圣上,臣这心里头没底啊,而且这几日以来,太子几次三番地来找微臣,让臣千万不要由户部发盐引,这。。。。。贞恒不回来,臣真是有些不敢,盐是他弄出来的,盐引也是他弄出来的,他和太子的关系也是世人皆知的,贞恒虽年幼但做事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若不把他召回来,臣是怕这其中有什么是臣目光短浅所不能见的,臣倒不是怕办砸了差事惹圣上降罪,而是怕这生计大事若出了纰漏,涂炭百姓啊。”

说罢,戴胄跪地上把脑袋往地上一磕,说啥都不起来了。

李世民则感觉牙花子都有些疼,最后不得已问道:“太子真是这么说的?他还是没有说理由?”

戴胄的脸抽搐道:“太子说,他受高人托梦,发盐引于国有大害。”

神特么的高人托梦啊,这特么一看就是秦浩的说辞,李世民简直想把这混账儿子搓成个球扔马场去,特么的你们哥俩能稍微认真一点不?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召秦浩回来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懵逼的李世民

秦浩下扬州的时候,是跟李泰一起坐着楼船慢悠悠地顺江而下的,可等到回长安的时候,却是连夜骑着马飞奔而回的,没有美婢,没有美酒,没有舒适的大床,连王方翼都留在了扬州,被李泰委任了都督府的一个秘书官,处理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当锻炼。

这还是秦浩自打学会骑马之后第一次赶这么长时间的路,只觉得腰也酸背也疼,浑身上下哪都抽筋,可是没办法,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填完。

就这样,李世民也一点没有可怜他的意思,刚回家,还没来得及跟亲亲老婆好好抱一抱腻歪腻歪,就被太监给叫走了。

想想还真是亏啊,自己只身一人弄出一千多万石盐,全都用来给朝廷造大海船了,怎么说也算是大功臣吧,回来了也没有鲜花铺路洒水迎客,更没有漂亮的小姐姐投怀送抱,起码你倒是口头勉励几句啊,可结果李世民瞅他那神情,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回来了?你应该就是给太子托梦的高人吧。”

秦浩装傻道:“高人?什么高人,我不知道啊,我可不是高人,虽然我只身一人弄出来一支海军,开发了洛阳和扬州没花朝廷一个铜板,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世民都气乐了,道:“怎么,听你这意思,有怨气啊。”

“没有没有,为朝廷出力是人臣的本分,臣,哦不,现在是草民了,草民不敢贪功。”

李世民无奈道:“行了,你为朝廷做的事,朕都记着呢,论功行赏的时候亏待不了你,这次急着找你回来,是想问问你,为何不让盐引由民部来发?你应当知道,每年一千多万的盐引对朝廷对百姓是何等重要,无论如何都得掌握在民部的手里的。”

秦浩则继续装傻道:“啥?圣上您这是冤枉我啊,那青帮晒盐本就是为了给朝廷造船,可不敢有私心啊,民部要接过手来,我们青帮还省事了呢,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李世民一愣,随即问道:“太子阻拦民部发行盐引,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秦浩摇头道:“没有啊,草民哪有本事授意太子呢?”

李世民看着秦浩那貌似无辜的眼神,肚子里这叫一个气啊,恨不得再下去踹他两脚,可是事实上李承乾反对盐引至少貌似是和秦浩没什么关系的。

因此李世民只得问道:“朕打算由民部来代替青帮发行盐引,根据产量,每年发出去一千万石,你以为如何?”

“这是大好事啊圣上,一年一千万,青帮绝对没有问题。”

“你。。。。同意?”

“是啊。”

李世民懵了,这特么什么情况?莫非这只是想回长安的手段?不,这样做等于耍了朕,耍了太子,这小子做事绝不可能如此的没轻没重,莫非真的是承乾自己的意思?他俩真的掰了?应该也不是,毕竟自己一直看着他们呢,没听说俩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况且就算他俩掰了,承乾的智慧也不至于低到这个程度。

“圣上,您看我回家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是不是。。。。”

“滚滚滚滚滚,赶紧给朕滚。”

李世民实在想不明白了,秦浩和李承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没关系,去东宫揍太子一顿就好了。

………………

“布谷~布谷~”

大晚上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了鸟叫声,而且难听的要死,稍微仔细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人装的。

秦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特么除了李承乾那个二货就不可能还有别人,就不能想一个新颖一点的接头方式么?

取了梯子,翻下围墙,不无幽怨地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干啥呀,有什么话就把我召进东宫去说呗,实在着急你半天走正门也行啊。”

“啊?我们不是假装决裂么?”

“谁跟你假装决裂了啊,你这理解能力怎么跟李泰身边那几个秘书似的。”

“那。。。不假装决裂,那你为啥会同意民部发盐引?不是你跟我说,无论如何都要反对民部发盐引的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深意呢,今天父亲亲自拿马鞭抽了我一顿,我都咬死了没说,这不赶紧来找你商量了么。”

额。。。。。刚才天太黑没看清,秦浩这才注意到,李承乾脸上已经好几道鞭痕了,估计身上肯定只会多不会少,想不到李二居然真下得去手,这可是他亲儿子啊。

“苦了你了,不过没事,今天圣人打你打的越狠,日后想起来愧疚就越大,也越说明你的能力强,这是好事。”

李承乾苦笑道:“兄弟啊,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既然你说发行盐引会搞的天下大乱,为啥你还要同意?这里头到底有什么深意啊,你可得跟我说啊,你不说我现在都睡不好觉了,挨两下鞭子倒没什么,可你知不知道,现在朝野上已经有人暗中议论说孤这个太子是个白痴了。”

秦浩笑着问道:“你反对的是什么。”

“民部发行盐引啊”

“我同意的又是什么?”

“也是民部发行盐引啊。”

“不对,你反对的是民部发行盐引,我同意的是民部发行一千万石的盐引,这是两件事,所以你我之间其实并没有冲突,我们也没有决裂,你更不是白痴。”

李承乾似懂非懂地道“这。。。。。有什么区别?莫非。。。。。你觉得民部不会只发行一千万石的盐引?”

秦浩点头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可能,那盐田每年只能产一千万石盐,他还能发两千万不成?戴胄虽然新擢升上来,可也不是傻子啊。”

便见秦浩微笑道:“你以为盐引这东西,真的只是方便商人百姓提盐的么?我问你,铜本无用之物,除了能造铜镜之外,百姓留之何用,为何铸造成铜钱,就可以买卖东西?绢本是穿衣之用,为何剪碎成一块一块的变成无用之物却依然可以当做铜钱使用?盐引本是一取盐的凭证,为何会有许多人现在用它来做抵押,用马蹄金来偿还?没搞明白这三个问题,冒冒失失就要发盐引,那是要撞的满头血的。”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今天啥事儿没有,本该乖乖在家里写书存稿的,可是感觉写出来的东西都好没意思,全让我给删了。

这个状态持续一个多礼拜了,之前本书的成绩在过年之后迎来了一次过山车,噌的一下上去,兴奋的睡不着觉,又刷的一下掉下来,更特么睡不着觉,整的脑子和状态都不是很理想,又特么的正好,写书准备的细纲全部都写完了,剩下的只有粗纲了,又特么的特别忙,为了全勤根本就不能停下来捋思路,于是你们也看到了,近一个礼拜写出来的东西真的很烂。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卡文,求各位给我一天时间,捋一捋大纲,否则继续这么下去,再这么瞎写下去,书就彻底废了,虽然现在看来成绩不怎么地,但我还是想写一百万字以上的。

ok,就这样吧,最后,感谢你们的支持,感谢你们让我费心码出来的字有价值。谢谢。

第二百六十七章 商钞盐引制

看着一脸茫然,正在努力重建三观的李承乾,秦浩继续道:“咱们来做一个最基本的推演吧,现如今大唐的黄金流通率不高,所以大宗买卖时常常用其他的东西来替代黄金去做抵押,盐引兑换起来方便而且食盐这东西永远都不愁卖,所以一经推出就成了最受欢迎的抵押物,对吧,在经济的角度上来说,盐引与黄金几乎已经可以形成一种等价兑换了,没错吧。”

李承乾点头。

“如今河西走廊畅通无阻,大唐与西域之间的贸易一天比一天繁荣,商人不管是买进还是卖出物资,都需要用黄金来支付,而盐引天然的便利性必然会取代黄金的地位,如此一来,盐引留在了商人的手里不停的流通,自然也就不会被用来兑换成盐了,如果盐的产量没有大规模的变化,则盐引将逐渐被市场所接受,成为黄金的补充物,甚至是白银的补充物,黄铜的补充物,成为我大唐的。。。。。货币!”

李承乾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货。。。。货币?那。。。不兑换成盐的盐引,不就是一张纸么?这。。。。。这可能么?”

“当然是可能的,但前提是,朝廷控制好他的发行数量。”

“孤好像明白一点了,既然如此这是大好事啊,不但百姓能得到方便,我大唐的钱荒问题也可以得到解决,最起码不用每年撕碎那么多的绢布,可以把绢布穿在身上,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孤反对?”

“因为朝廷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也不可能只印一千万石,一旦朝廷用度吃紧,必不可少的就要加印盐引,毕竟这东西印出来可就是钱啊,这东西对统治阶级的诱惑太大了,大到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即使咱们把话说的再明白,不实际痛上一次,永远都不会长这个记性的。”

“如果。。。。如果朝廷真的如你所说,多印出来一些,结果会怎么样?”

秦浩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道:“这东西稍微多印出来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老百姓不可能一口气把盐引全兑出来不是,如果印两三千万石,估计对整个大唐的市场体系不会有任何的冲击,朝廷还可以因此白得这两千来万的钱,这可几乎是大风刮来的钱,可如果印到五千万以上,估计老百姓就要受苦了,因为本质上,这就是一种搜刮民财的行为,而如果在短时间内再高一些的话。。。。。”

“再高一些会怎样?”

“江山倾覆,天地变色,血流漂橹,李氏亡族。”

秦浩搞得这玩意,基本上已经是纸币的雏形了,当然,滥用起来危害跟纸币也就差不多了,强盛一时天下无敌的大元帝国,就是因为滥用纸币所以才灭亡的。

记得上辈子他看过无数的穿越,里面的主角总能弄出纸币来,都是用金银当储备金之类的,费老大的力气才能弄成,而且其中还不乏大量的YY成分。

为什么要费这个劲呢,谁规定纸币的储备金只能是金银呢?金银之物饥不可食渴不能饮,储量还那么小,很难管控的住,哪比得上用盐方便?

这可不是秦浩自己想出来的,商钞盐引制而已,明初就有的制度,商人百姓帮助军队筹集和运输辎重,以盐引做报酬,朱重八和朱老四打仗的时候,商钞盐引制起了相当巨大的作用。

当然,之后的苦果也就由老朱家的后人承担了,因为不断的加印增印,到最后盐引的数量几千甚至上万倍于大明食盐的年产量,最后跌的连废纸都不如,整个大明的经济体系因此而崩坏,百姓困苦国家穷敝。

唐初的百官比明初的百官聪明么?恐怕未必,李世民固然是千古一帝,但朱麻子和朱老四也不是白给的,所以秦浩估计,明初老朱家犯的错,放到唐初老李家也是差不多的。

李承乾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一把抓过秦浩的肩膀怒道:“这些话你为何不跟父亲说清楚,为何不制止他,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居心!”

秦浩无奈地耸了一下肩道:“说了也没用的,这东西是一把朝廷之利剑,不可能不用,我的话只是一家之言,没尝到苦果之前说什么都是危言耸听,莫说是圣上,真到了缺钱的时候怕是连你也抵挡不住他的诱惑,还是那句话,没被这东西咬过永远不知道有多疼,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无尽财富,一边是莫须有的危言耸听,怎么选择一目了然不是?

我不说,让事情按照他本来的方向去发展,我还能稍加引导和控制,真到了爆发的那一天,我也有把握出来收拾残局,我说了,顶多也就是加印的时候小心一些,可那样的话一旦年头长一些这个雷再炸,怕是就连我也无力回天了。”

李承乾一愣,随即道:“你说一旦真出了事情你还能补救?”

秦浩点点头道:“起码三年之内爆发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李承乾一听这话马上就笑了,道:“原来你都算计好了啊,哈哈,也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抛出来你没算计明白的东西呢,怪不得你叫我反对呢,你是想让孤来挽狂澜于既倒啊。”

“殿下果然聪慧,谢过殿下的信任了。”

“哈,你说了那么多孤实际没几句是听懂的,不过孤信你就好了么,知道你打算做什么,孤这心里也就踏实了。真若是如你所说,孤这顿鞭子也算没白挨。”

李承乾也算是聪明人,可唐朝连金银货币本位都还没确立呢,哪来的金融体系,这跨度实在是太大了点,因此他只听了个迷迷糊糊,只知道这是个雷,扔出去能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但秦浩能救就好了。

当然,冒险不是没有收益的,每年朝廷都可以把好多纸变成钱,这特么点石成金也不过如此了吧,为了这唾手可得的钱,李承乾也觉得这个险可以冒冒看。

有时候上位者考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明白事,明白谁能办明白事就够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栽了’的秦浩

春去秋来,本是收获的日子,该收的时候不收,庄稼就要烂在地里了,北方的秋天比南方稍微晚一些,却也已经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秦浩的棉花种的稍微晚了一点,没赶上春播的好时候,不过他种的精细,全是种在花盆里当祖宗一样伺候的,因此这些祖宗们倒也争气,好歹算是结包了。

从扬州回来之后,秦浩跟赌气似的躲进家门不乐意出来,一心一意种棉花,就连青帮改革这么大的事,能不去管的就尽量不去管了,一心装作跟朝廷闹脾气耍小性子,就连魏徵,也得两三天才能看见他一次了。

青帮重组如今进展顺利,下面的堂主各有各的安排,本着青帮一向以来的民主化原则,各地的话事人已经开始选拔了,据说选上地区话事人的以后除了负责所在地区青帮以外还能给个正七品的致果校尉,日后上战场与正儿八经的将军别无二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光宗耀祖了,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与秦浩没什么关系似的。

坊间传闻,秦浩现在不但与太子不和,就连圣人面前也已经失宠了,眼看着青帮现在的众多大佬几乎全都有了可期的前程,可一手缔造这庞然大物的秦浩却彻底没了消息,好像是给遗忘了似的,如今不但没了风言郎的官位,连青帮怕是也要拆吧拆吧送给朝廷了,用不了几天就是草民一个了,用不了几年就要泯然众人了,十年以后就成昨日黄花了。

本来,这也就是点谣传而已,毕竟秦浩这么大的本事摆在这呢,也没听说到底是哪件事将圣人给得罪死了,都以为这不过是一阵敲打而已,用不了多久肯定还得起复,可架不住别有用心的人多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浩穿越过来以后的这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特么的耀眼了,耀眼到别的才俊与他比起来就像星星和太阳似的,当太阳发光的时候,谁特么还看得见星星?

秦浩啊秦浩,你也有今天!终于你特么也栽了一把啊,因此出于嫉妒,各种怪话忍不住的就往外说,虽然许多人心里清楚,秦浩远谈不上是栽了,可痛快痛快嘴也是好的啊,仿佛秦浩暗淡下去了他们就能有机会了似的。

这谣言啊,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信的人多了,也就跟真事儿似的了,以至于连秦浩自己都没想到,他不过是种两天棉花的功夫,外面许多百姓都开始替他惋惜上了。

当然,真正的大佬们谁也没把这话当真,秦浩虽然不怎么出门,但青帮改革的事宜还是参与意见的,时不时的总有中书省的官员来他们家听取他的意见,要不然岂不是白召他回来了。

至于压制秦浩,多少倒也是有的,但一来是因为秦浩和李承乾唱的这一出双簧把李二给整郁闷了,弄得李世民都揍了李承乾好几回了,本以为李二会忍不住再把秦浩叫进宫去逼问,可谁曾想李二现在跟秦浩较上劲了,干脆对此不闻不问,对秦浩也故意冷淡,能不搭理他就尽量不去搭理他。

也不怪李二闹脾气,实在是因为李世民在秦浩这有点憋气,每次都被人把着脉,每次不管啥事都只能硬着头皮往秦浩挖的坑里跳,这种感觉对他这样的一个铁腕君主来说实在是太糟了,凭啥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就啥都得听你的?你还敢耍手段,还敢卖关子,是不是你以为朝廷就你一个聪明人啊,是不是你以为少了你这事就玩不转啊,朕还偏要搞成不可了。

宰相们多少都能揣摩出一点李二的心思,说实在的他们自己有时候对着秦浩也憋屈,其实何止是青年才俊对秦浩妒忌,他们这些老菜帮子就不气么?每次秦浩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的对着自己这些人礼貌有加,却能把人家自己想办的事都给办了,尤其是这一次更是联合太子挖坑了,软拳头打过来不疼可也憋屈啊,因此这帮大佬都挺配合李二的,这才造成秦浩失势的假象。

秦浩自己也明白一点,说白了这就是傲娇了么,记得上辈子看史书,李二对房玄龄也总是动不动就傲娇,他还感觉这对君臣之间挺有意思的,想不到如今自己也享受到这种傲娇的待遇了,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呢。(参考房玄龄的三次罢相)

这第二点么,就是这些大佬们在帮他了,要知道秦浩实在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都有点接受不了,青帮又被玩的越来越大,总不能直接给个正五品吧?这特么过几年是不是该给他换紫袍了啊!如果秦浩能无病无灾的活到老死,少说还有五十年可以在朝堂上混,这特么的。。。。。到时候升无可升多尴尬啊。

这些都是魏徵怕他有什么心理负担特意跑来安慰他的话,他还真是想多了,其实巴不得这样呢,穿越过来将近两年,感觉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别的人穿越都是一边装逼一边泡妞一边出将入相,怎么换了自己就这么难呢,嗯。。。。貌似自己也做到了,可是他累啊!这工作强度感觉比上辈子还大呢,连个礼拜天都不给休。

所以这阵子秦浩每日里和李欣打情骂俏的顺便再种种棉花,时不时的去老丈人那蹭顿饭吃,脑子里不去想那些操心的破国家大事,日子过得很是逍遥,甚至他还把传说中的银丝冰茶给研究出来了,美滋滋地装逼道:“看来这茶圣二字,跟陆羽恐怕是没什么关系了啊。”

这一段日子,几乎是秦浩穿越以来所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了,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也差不多过到头了,就算他再怎么懒,再怎么不乐意想事情,这棉花还是要收一收的么,这东西对大唐来说确实是有着革命意义的,起码对百姓来说,冬天有棉衣穿比打灭十个东突厥都来的实在。

这玩意在最上层贵族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原则上来说这东西又是他自己的个人财产,索性秦浩直接发了几十张请帖,弄了个收棉花仪式,还特意整了个祭坛祭个天啥的,为了收份子钱秦浩已经在把节操丢的越来越远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神秘老道

日上三竿,在大唐的时候普通的老百姓早就已经干完了半天的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有各种走街串巷的小贩在叫卖好不热闹,而秦浩,此时还没起床。

说是没起床也不对,准确说是还没从床上下来,现代人通病,节假日时不管几点睁眼,一定是要在床上赖到中午才起的,否则就感觉这个假期白瞎了,等浑浑噩噩一天都过去的时候再重新感叹一遍那彻底浪费的假期。

“夫君,起来了,今天该收棉花了。”

“起什么起,乖,再搂一会,在让夫君我亲一亲。”

李欣羞红着脸道“这一早上都两次了,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起不来了,等会来了客人,再让人看出端倪。”

“没事,今天是大朝会,他们还没下朝呢,再说我请柬上说的明白,是卯时三刻举行仪式,谁特么有病才会来这么早,那些礼仪上的事就让下人忙活去呗。”

正说着话,便听外面传来响亮而又豪迈的叫声:“贤婿啊,哈哈哈,本王来了,看看你这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人未到,声先至,吓得秦浩和李欣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秦浩还吐槽道:“靠,还真有有病的。”

李欣娇嗔的掐了秦浩一把啐道:“去,不许你这么说我父王。”

其实古人是很规矩的,老丈人来女婿家串门,没得到邀请根本就不可能往里院进,之所以这么急急忙忙的穿衣服完全是上辈子遗留的条件反射,至于李欣则完全是被秦浩给传染的。

李孝恭坐在客厅里,由下人亲自给李孝恭斟了秦浩新研究出来的杰作银丝冰茶,老远就听李孝恭嘟囔道:“这臭小子成天鼓捣的都是什么破玩意,一点味都没有,他还当个宝。”

正赶上秦浩出来,笑着道:“这银丝冰茶取的是始不用香,名为胜雪的意思,入口虽淡却后味无穷,岳丈大人要是不习惯,小婿这里还有些添了各种香料的团茶,也是新鼓捣出来的一会给岳父带几块去。”

李孝恭笑骂道“你这小子也忒小气,给本王的茶叶居然还敢用块来计算,怎么不得给几筐。”

秦浩哭笑不得,也不敢接话茬,团茶这东西比等重的金子都要贵一些,最关键的是炮制繁琐无比,他府上总共也不过几十块,上哪给他弄筐去。

“岳丈大人看来气色不错,怎么,御史台的处置下来了?”

“下来个屁,真当你那师父是一根筋不成,崩惦记我,本王只要不造反随便干什么都没事,最后肯定得大事化小,顶多罚两年俸禄。”

“哼!!”

俩人正说着话,便见魏徵从门后面臭着一张脸进来了,魏徵跟秦浩基本上算是一家人,因此他进来自然也不会有人通报,本来是想过来看看徒弟这有没有啥礼仪章程是搞不定的帮帮忙,结果离老远就听见李孝恭对他的吐槽,心里那叫一个别扭,关键这李孝恭说的还没毛病,他们御史台调子已经定下来了,还真就是罚俸。

李孝恭这边背后吹牛-逼被正主逮了个正着,一时间也挺尴尬,只得哈哈笑着道:“哎呀,是亲家公来了啊,你瞧我这破嘴,您可别往心里去,我这事御史台该咋办咋办,毕竟是我做错了么,国法可不能徇私,不用给我面子。”

得,李孝恭这一张口,魏徵脸色更差了,秦浩赶紧打圆场道:“师父您尝尝我新鼓捣出来的银丝冰茶,岳丈大人喝不惯,小婿却是极喜欢的,您给评评看到底是糟粕还是妙物。”

魏徵也是个爱茶之人,闻言品了一口,道:“好东西啊,入口虽淡雅但韵味悠长还有淡淡的回甘,尤其是这茶煮出来洁如雪又香不外漏,似有君子之道,你岳丈到底是一介武夫品不出其中精妙罢了。”

李孝恭乐呵呵的笑着,也不恼,权当是让魏徵痛快痛快嘴出气了,只是转脸魏徵就道:“你琢磨这东西,想来应该也没少费心思,哼,将心思都用在这无用之术上,着实该打,就算你如今没什么公差在身,难道你不会看书?就算看书看的累了,难道就不会抓紧要个孩子么?新婚都一年了也没个动静,老夫还等着抱徒孙呢。”

这话一说,李孝恭也跟着猛点头道:“是极是极,本王也想早点抱上外孙,贤婿你如今好不容易清闲了,要抓紧时间努力啊!”

“啊哈?”

这特么都哪跟哪啊,刚才你俩不是还拌嘴呢么,怎么这么一会功夫就调转枪口一致对我了呢?再说我挺努力了啊,今早上起来还播了两回种呢,这玩意光耕耘不结果我也没办法啊。

这特么的,甭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也甭管是什么地位什么层次的人,只要亲家和孩子在一块一坐,三句话就能聊到下一代,吓得秦浩赶紧转移话题道:“师父,岳父,你们不是来看棉花的么,来来来,来看看我整的仪式,我可是打算祭天感谢佛祖赐花的,帮我指点指点,可别哪有什么问题可就出大乐子了。”

说罢,秦浩赶紧把二人给领到了后院去看棉花,见二人看的入神,连忙躲一边去装模作样看祭天的台子去了。

便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醇厚的声音道:“小子身为道教子弟,却建佛门高台,就不怕辱没仙人么?”

秦浩吓了一激灵,赶忙回头看去,居然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不屑道:“又是道士,你们怎么这么烦啊,我爹当过道童而已,我可没出家,李淳风都已经把我妹妹给嫁了,还有脸派你来奚落我?”

便见那人笑道:“李淳风?欺世盗名之徒罢了,他算什么东西,也能遣的了本道爷?”

秦浩一听这话都乐了,现如今李淳风执掌天下道门,这道士居然管李淳风叫什么东西,这特么不是道士而是神经病吧,于是笑着问道“呦,合着您腕比李淳风还大呢?却不知高姓大名啊。”

“呵呵,好说,好说,贫道焦子顺,当年萧吉管我叫师叔,便算是你师祖吧。”

噗通一声,秦浩一个没站稳居然都摔了。

焦、子、顺?隋朝开皇天师焦子顺?还活着?

“秦小友身为萧吉一脉传人,似乎在这唐朝当官当的很是享受啊。”

第二百七十章 魔教

焦子顺,如果这确是本尊的话,秦浩几乎就可以确定自己是看见神仙了。具体这位道爷多大岁数已经说不清了,不过想当年杨坚还在落魄的时候,这神棍就对他说出过“公当为天子,善自爱”这样的话,恐怕比起张三丰来在长寿一道上也未必输上几分了。

“你。。。。你说你是焦子顺?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老道昨夜夜观星象,发现你乃是我道教之灵童,特来请你去我道观一叙。”

秦浩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去,我才不是什么道教灵童呢,你们这些和尚道士的烦不烦啊,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便见老道叹息一声道:“唉~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同意的,那帮小家伙还非得让我来问,这不是多此一举么,既然你不乐意,那就杀了吧。”

老道士说话轻轻柔柔的,秦浩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啦吧唧地问了一句道:“啥?”随即,便觉得有一股淡香冲进了鼻子里,俩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有李欣的,有魏徵的,也有苏定方的,这让秦浩很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自己醒来会看见一大堆不认识的肌肉大汉或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弥陀佛,菩萨您终于醒了”说话的和尚也算是熟人了,正是少林寺的弘忍禅师,哦,现在应该叫国师了。

“国师说笑了,刚才我还记得有个神经病说我是道教的灵童呢,也不知是不是我做了梦。”

“怕是要让菩萨失望了,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李欣也哽咽道:“夫君,刚刚有个老道士要杀你,我父王他们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幸亏关键时刻国师救了你。”

秦浩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缘法,今日是我佛门圣花采摘之日,贫僧本是来观礼赐福的,却不想碰到了这样的事,不知这道士是何许人也,可是与菩萨之间有仇怨?”

秦浩微微眯着双眼,神态冷峻地道:“他自称自己是焦子顺。”

“什么?隋朝开皇天师焦子顺?他居然还活着?这样的人物为何会来找你?”

众人倒都是听说过焦子顺大名的,闻言纷纷吃惊不已,只有弘忍法师微微皱了下眉毛,秦浩也面无表情,他这人平日里虽然跳脱懒散,但这都被人家刺杀了,也由不得他认真对待了起来。

想了想问道:“这贼道士现在如何了?”

“阿弥陀佛,那道人武艺虽高,但与贫僧也就在伯仲之间,有苏施主和河间王出手相助,现已经身首异处了。”

秦浩点了点头道:“既然死了,那这道士应该就不是焦子顺了,冒名顶替的魑魅魍魉罢了。”

李孝恭诧异道:“这是为何?我看这道士也是修炼出内丹的高手,战场厮杀不好说,但若是单挑步战,连尉迟恭也未必是其对手,”

秦浩冷笑一声道“焦子顺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起码也得一百岁了,且不说这世上是不是真有人能活这么老,真要是天底下有这等神人的话,我是不太相信他会这么容易死的,况且我昏迷之前应该是有闻到迷香的,如果他只是来杀我的,为何要先将我迷晕,这和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那人要想杀我的话完全可以突然出手偷袭,根本没必要先跟我唠那么一会,还特意告诉我他的身份,焦子顺自大业年间就已不知所踪了,若是一直在隐姓埋名的话,必然所图甚大,那他这时候告诉我干什么,忍不住想找个人来炫耀他多能活?”

魏徵闻言也觉得有理,道:“那你觉得他们是谁,如果目的不是刺杀你的话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魏徵已经用他们来代替他了,很显然,能让这么一个大道家高手跳出来送死的,肯定是一个相当严密的组织。

“不知道,因为我还不知道他们是足够蠢还是真聪明,顺向思维的话,无疑是为了故意诬陷焦子顺,可如果对方足够聪明想到咱们会看破反过来逆向设局呢?况且我还是不明白,诬陷一个消失了几十年的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跟我有什么关系,对了,李淳风还没来么?”

“李道友有些琐事缠身现在人不在长安,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帅的中年男子,一张脸温润如玉,感觉很是儒雅,身上也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这种角色出现在武侠片里的话妥妥一世外高人,关键是这个不认识的人一直就站在秦浩的床头旁边不远处,秦浩却一直没怎么注意到他。

“可是袁天罡道长当面?”

“正是贫道,道门出此败类,袁某实在惭愧。”

“道长不必自责,我想这道士说的,关于焦子顺之语应该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你听的才是,不知道长可否为我解惑?”

袁天罡苦笑道:“我本以为那老道真的是焦子顺前辈,只是听你这么一说,反而我有些糊涂了。”

秦浩道:“道长可以将你知道的告诉我,由我来帮着道长分析一番,毕竟差点被刺杀的是我。”

袁天罡沉思良久,才道:“有些事,我还需要奏鸣圣人,才能跟你说,抱歉了。”

秦浩笑了笑,感觉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笑道:“这事我师父和我岳父知道么?”

袁天罡摇头,魏徵和李孝恭也跟着摇头。

秦浩道:“如此的话,我说,你听,我来猜一猜,如果我猜对了你点头就是。”

袁天罡觉得这样也好,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若是一件事保密到了我师父和岳父都不知道的地步了,应该不会是什么朝廷机密,而你一个外人又知道,所以应该不会是宫廷丑事,结合你的身份和那个自称焦子顺的道士,应该是江湖之事才对了。”

袁天罡点了点头,这一点并不难猜。

“隋朝时宠信佛道两教,太上皇武德年间却对佛道两派多有打压,虽然当今圣人对佛道两教多有扶持,可似乎这里头还是透着些不情愿的意思在里边,前隋的宫廷道士之中,似乎也只有道长一个人留在了长安,其余人皆不知所踪,因此我想,这些人很有可能聚在一块了,莫非是要反唐复隋?不能这么狗血吧,这可是武侠的套路啊。”

袁天罡听的都傻了,他当然不知道武侠是什么意思,可问题是秦浩说的都对了啊,于是他只能继续点头。

秦浩见自己又猜对了,于是就继续往下分析道:“嗯。。。。姑且管他们组织起来的这个小团体叫魔教吧,那么袁道长和李淳风应该就是用来对付他们的,江湖事江湖了,毕竟有时候用朝廷手段去对付江湖之人未必就会有好结果,拿大锤打蚊子可能还没有苍蝇拍好使,而现在既然有个道士来冒充焦子顺。。。。。莫非魔教分裂了?理念不合?嗯,只能想出来这么多了。”

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袁天罡,秦浩知道自己又猜对了,这时候,便听外边响起嘹亮的大笑之声,“哈哈哈哈,臭小子,老夫听说天降祥瑞,还是佛祖亲自赐予的,老夫来跟你凑热闹来了。”

老远就听得出,这是李渊的声音,秦浩今天本来是打算收棉花的,自然也给李渊发了请柬,当然了,也没指望他能真的来,想来此时他肯定还不知道秦浩遇刺的事呢,一大早的又没什么事,就溜达过来了。

秦浩等人忙出来接驾,便见李渊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老头子是陪他来的,其中一个当然就是他的好基友裴寂,另一个秦浩虽不熟倒是也聊过几句话算是认识,正是木材商人出身的武士彟。

等等,秦浩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魔教,武士彟,李淳风和袁天罡,‘唐中弱,有女武代王’的谣言,武则天。

似乎,可以用一根线将这这些词串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接触接触

等到了时辰,人也来的差不多了,秦浩又重新收拾的干干净净,带着和煦的微笑走了出来,彬彬有礼地招待从四方来的贵客,郑重其事地请了弘忍法师登坛作法,好像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压根没发生一样。

用剪刀咔嚓咔嚓地将棉花都剪下,现场随意取了一团,将棉花用纺锤纺成棉线,又找了个女红的高手现场织了个棉手套,看的众人眼花缭乱的。

因为李世民跟自己还在傲娇,所以这次收棉花虽然他很关注,但并没有亲自来,反倒是长孙皇后过来了,要知道长孙皇后可是很少出宫的,能亲自到一个臣子家里来参加典礼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皇后娘娘,这天下间第一件棉织的手套,想来也只有您这般端庄美丽的女子才能戴了。”

长孙皇后笑道:“早听说秦子恒不但学识渊博聪明绝顶,更有一张天下少有的巧嘴,孤看你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到还在你那学识之上哩。”

“瞧您这话说的,晚辈可是句句肺腑之言呐,您戴上试试,暖和不。”

长孙皇后看着这白如雪一般的手套也感觉发自内心的喜欢,便将这手套戴了上去,不由眼睛一亮道:“好柔软,比蚕丝还要软上几分,而且好暖和,几乎不比貂皮的差了。”

“呵呵,跟貂皮还是比不了的,只是现在天还没那么凉感觉不到罢了,不过好在比貂皮轻便一些,这棉装最适合的还是深秋和初春的时候穿戴最合时宜,不过这棉花不经织造的话也可以直接填充在袄里或是被子里,等以后咱大唐的棉产量上去了,所有的老百姓都可以在棉被里过冬,再也不会有人冻死了。”

长孙皇后闻言也不由得红光满面,看着这百十来斤的产量内心激动不已,只要这东西的种植推广开来,这一切就真的有可能实现,想想他丈夫登基仅仅四年的时间,武功之上就已经成为了四夷尊崇的天可汗,如今文治上又出了这样了不起的祥瑞之物,必然要成为千年以降的一代圣君,而自己这个皇后自然也跟着与有荣焉。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这祥瑞可以变成衣物,你也算是功不可没了,朝廷不会忘记你的。”

“哪里哪里,为了大唐的富强昌盛,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我这点微末功劳又算的了什么,不管是组建青帮晒盐制盐,让朝廷一个字没花就组建了海军,还是发现这棉花祥瑞让老百姓以后能人人有衣穿,都算不得什么,朝廷将我一撸到底晾在一边,连一毛赏钱都没发,我也毫无怨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噗~

长孙皇后一个没忍住,居然直接笑了出来,怪不得圣人堂堂九五之尊也常常被这小子气的牙痒痒,现在更是傲娇的不乐意搭理他了,实在是这小子太气人了。

“呸!说的好像朝廷赏罚不明似的,比你师父还招人烦,你的赏赐已经在礼部议上了,就这两天也就下来了。”

秦浩斜眼笑着瞅了魏徵一眼,老头莫名其妙地躺了一枪,摸摸鼻子还挺尴尬。

“宫中还有数千织造的女工,你这些棉花毕竟是新东西,贸然放到了民间怕是也不知道怎么弄,不如让孤都带回去,由宫里好好研究这东西的织造方法吧。”

我擦,长孙皇后也玩明抢了?咋就不能跟你家李二学点好呢。

“那当然那当然,这东西百姓都还不认识呢,教化万民是圣人的责任,这教化女人织造可是娘娘您的义务,还请娘娘辛苦一些,回宫让宫中的女红们将这些棉花研究研究,都还有哪些种织法。”

长孙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这些秦浩费了一年辛劳种出来的,雪白雪白的小团团就这么被人家拿走了,不过秦浩却并不如何心痛,一来他穿了一辈子的棉布并不觉得多稀罕,二来么。。。。。长孙皇后就算不拿走估计他也剩不下。

这一众大佬看着被带走的棉花,那叫一个心疼啊,白成这样的衣料谁看着都喜欢,要知道在唐朝纯白也是一种贵色,只是这东西既然进了宫,自然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不过棉花的成品他们无缘,棉花籽总得给他们分一分吧,要知道秦浩可是没有封地也没有勋田的,留着这么多棉花籽也没地方种,他们可是都惦记着呢,要不然你特么收个庄稼都敢收份子钱,是不是太放肆了?

这个院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差钱的,估摸着收了棉花也只会自己穿,想要让棉花种入寻常百姓家,恐怕还且得一些日子了。

还算有一些良心的是,长孙皇后走之前多少还是关切了秦浩一句的,毕竟刺杀啊,这也算是人生大事不是,虽没什么实际的表示,却道:“你可以放心,这件事大家已经知道了,听说你被刺杀怒发冲冠,把宝剑都抽出来了,无论这件事牵扯到谁,都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公道的”。

“呵呵,些许小事,劳圣人费心了。”

“你这孩子啊,你的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大家曾跟孤说过,得你一人,胜百万雄兵。”

秦浩听了也没诚惶诚恐的表现一下,只是淡淡道“圣人严重了”。

等送走了长孙皇后,众位大佬拿了棉花籽也散了,便只剩下弘忍留了下来。

“今日有劳国师了,怎么样,这禅宗圣花到了我手里,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阿弥陀佛,此物放于贫僧法杖,才是这世间最大的罪孽,贫僧多年来至宝在身而不自知,多亏了您来指点迷津,您于佛门有菩提锤撒之功,乃真菩萨也,日后但有所吩咐,贫僧绝不推辞。”

秦浩点点头,道:“国师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我还真有一点事想找国师帮忙。”

“您吩咐。”

“我听说应国公的续弦夫人杨氏一心向佛,乃是世间少有的虔诚之人,禅宗在当今佛门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不知国师能不能遣上一二弟子,与杨氏接触接触。”

弘忍一愣,武士彟?贞观一来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一个国公,早已是昨日黄花,跟他老婆有啥好接触的?没听说菩萨跟武士彟有交情啊?

弘忍眼珠一转,随即就明白了些什么,他能成为禅宗五祖,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既然没交情,那显然就是有仇了,再联想到今天魔教的刺杀,弘忍似乎感觉有些眉目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为秦浩灭一国

太极宫,钦天监。

一身白袍的袁天罡跪扶于地,额头上微微有些冷汗。

要知道袁天罡虽然官级不高,但身份实在特殊,平日里见李世民大多时候都是不跪拜的,今天却规规矩矩的跪着答话,几乎可以说是极少有的时候了。

只见李世民面色阴沉,手拿宝剑站在他的面前,虽没穿一身铠甲,但煞气却扑面而来,让周围服侍他的宫女太监全都寒蝉若禁,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砍了脑袋。

“太上皇御极十年,那魑魅魍魉虽然恼人却从不敢撩拨龙鳞,如今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朕之肱骨爱臣,呵呵呵,莫非是欺朕不爱杀人?”

“圣上赎罪,臣办事不利,愿受责罚。”

“你当然办事不利!一个结出内丹的道士,进了长安城你却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朕要你们还有何用!!要是今天贞恒出了问题,朕杀了你都不能解气!”

袁天罡也知失职,见天子动怒若此,连忙不停磕头,半点狡辩之词也不敢有。

“那老道士到底是不是焦子顺,前隋那些所谓的高人到底还有哪些活着!”

“回圣上,臣以为那道士不是焦子顺,秦帮主也觉得此人不是,但那一身内丹级的功夫却做不得假,有可能是他的徒子徒孙之类的,臣已派人查实,此道士是从西南而来,结合咱们之前的分析,魔教中的阳流应该是藏在吐谷浑的,只是不知是不是阴流在栽赃嫁祸。”

“哼,阳流。。。阴流。。。呵呵呵呵,跳梁小丑也敢猖狂,管他是阴还是阳,还不是魔教逆党,既然有了动向,那就先灭了他,慢慢再找那另一半。”

“这。。。。圣上赎罪,咱们今年虽然借着佛门和尚之手往其中安插了不少咱们的人,可毕竟时日尚短,并没有找到魔教之人的踪迹。”

“找不着?哈,这一年多以来,吐谷浑之主屡屡对朕不敬,河西走廊上的西域商队时时受到他们的骚扰,下诏,让慕容伏允进京请罪,若他不来,哼!朕看这吐谷浑,以后也不必存在了。”

袁天罡一愣,随即就感觉有好几把锤子在他脑袋上砸一样,一时间感觉有些懵。

几个意思啊这是?因为怀疑有魔教妖人藏在吐谷浑找不着,就找茬把人家整个国家给灭了?

好吧,比起历史上,李世民无疑要强大得多,这气魄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历史上东突厥投降时有大半是投了薛延陀的,使薛延陀一下子就成为了大唐新的最强敌,可如今仅仅秦浩的一句话,这一局面并没有形成,此消彼长之下大唐不但在西北方向结余了大量的兵力,还多了足足数十万精锐的突厥骑兵。

因此,原本在贞观八年干的事,李世民现在就想干了,打仗么,找茬还不简单。

啥?你说你只劫掠过一些西域小国的小商队,从没敢劫掠大唐子民?日,你丫知道啥叫天可汗不,西域小国既然叫老子天可汗了,老子当然要给他们做主,没说的,打的就是你丫的。

当天,一道天可汗圣旨便快马奔驰往吐谷浑而去了,责令慕容伏允必须亲自来长安请罪,这其实跟宣战已经差不太多了,毕竟那慕容伏允又不是缺心眼。

而此时,秦浩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被刺杀这么一件小事居然整出来一场国战,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在李世民心中这么有地位,估计都能给他感动哭了。

此时的秦浩正彬彬有礼的做客在武士彟的家中,亲切地跟这位商人出身的大佬讨论各种生意的门道,诚挚而友好地表达了日后携手发财强强联合的欲望。

虽说武士彟是堂堂国公,但此国公非彼国公,说他是昨日黄花其实都有些抬举他,这就是个昨日草叶子,他本是个商人,因破家支持李渊起兵而发迹,能有今天的地位更多凭借着的是跟李渊的私交比较好,论功劳真的挺上不来台面的,更倒霉的是他在武德夺嫡时彻底坐错了屁股,跟李元吉还是姻亲的关系,平日里李二都懒得搭理他。

这是真的懒得搭理,可不是像秦浩似的这种傲娇,除了偶尔去找李渊搓两圈麻将之外,他在朝廷里已经基本没什么存在感了。

秦浩是什么人?虽然现在已经无官无职了,但这可是圣上的心头肉,擦破点皮都能灭人家吐谷浑一国了的地位,因此武士彟堂堂一个国公,见秦浩亲自登门依礼拜访,心里居然还有了点诚惶诚恐的感觉。

“应国公,上好的茶团,您尝尝,如今晚辈这茶是越玩越明白了,哈哈,要我说反正如今也是无官一身轻,索性您帮衬着我做点茶叶生意算了。”

武士彟笑道:“贤侄说笑了,天底下谁不知道你天授秀才的本事,外面的些许风言风语的,当个乐呵听听也就是了。”

“哈,晚辈自己之前就是靠风言混饭吃的,又怎么会拿风言当回事呢,只是仕途凶险,枯燥,有时候晚辈是真的觉得没有做生意有意思,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呵呵,这话老夫要是说的话,仗着倚老卖老倒是还凑合,你?倒是幽默。”

两人说着废话,杨氏终于煮好了茶水从后唐出来了,秦浩也终于见到了正主,只见这杨氏虽已四十多岁,一身身段却是当真不错,面如桃花半点不显老态,反而有几分熟女特有的味道,倒也真不愧是日后那个八十了还能跟亲外孙通-奸的女强人。

“早听说夫人是弘农杨氏一等一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是端庄的紧,年轻时怕不是得美上天去,应国公当真是好福气啊,对了夫人,前些天我在扬州还看到了杨家的家主,他还让我替他向您问好呢。”

“呵呵,二哥小时候最是疼我,可惜,自打嫁人以后已经有数年没见过他老人家了。”

秦浩与她又说了点杨家之事,杨氏也始终谦逊地应着,看不出什么来。

便在此时,突闻身后一阵欢快的笑声,一个七八岁大小,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彩色的纸风车飞也似的跑过来,“你就是秦浩么?我娘说你是世界上第一聪明人,等我长大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小武!休要胡说!”说着,杨氏和武士彟歉然地看着秦浩。

呵呵,秦浩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日后只手遮天的天后大圣皇帝,一边捏着她粉嘟嘟的小嫩脸逗着她玩,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直接将她弄死的好。

第二百七十三 所谓魔教

应国公府,佛堂。

应国公本来是不信佛的,事实上佛教虽然在民间信徒众多,但在贵族之中却连道教的边角料都不如,谁也不知道出身于弘农杨氏的夫人,为何会对佛教如此虔诚,但武士彟还是在家中特意给这位续弦的夫人修了这样一座专门供她礼佛的佛堂。

此时,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歇歇地倚着身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佛珠,柳叶似的眉毛微微地皱着,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想通的事情阻了她的思路。

“姑娘,该服丹药了。”

佛堂本是清修之地,一般来说修佛参禅的时候都讲究个不问外事,跟闭关差不多,因此杨氏在佛堂的时候绝少会有人进来打扰,能进来的只有一个她从杨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而已,据说是从小一块长大,有情分的,早就离不开了。

便见这老丫鬟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轻轻一倒,也一个黑红色的小丹丸就倒了杨氏的手中,这女人也不就水,就这么一仰脖,那颗黑红色的丹药就进了肚子,随即便吐气打坐了起来,没一会功夫便吐出一缕白雾出来。

谁又能想得到,一生虔诚礼佛的应国公夫人,却在佛堂之地服用道家丹药,甚至都已经是小成内丹之境界了。

“查明了么。”

“回小姐,根据咱们钦天监的人回报,有一个结成了内丹的道士自称是焦子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秦浩府上行了刺杀之事,多亏了少林弘忍出手相救才幸保无事。”

杨氏闻言,眉毛皱的更紧了,“阳流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总不可能真是焦子顺亲自过来了吧,动了手,没成功,自己还死了,还在死之前让他知道了焦子顺三个字,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真是焦子顺那个老东西糊涂了吧。”

“小姐,会不会真的是焦子顺?那老道士一向自视天下第一,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听说那少林弘忍真的很有本事,再加上他府上的那个苏定方,万一真的是阴沟里翻船,自食其果了呢?我听说李世民已经下旨让慕容伏允进京了。”

杨氏呵呵笑了声道:“不可能,那老东西不是自视天下第一,而是真的天下第一,天下间已经很少有人能挡得住他三招两式了。”

“那。。。。。奴婢可就想不通了,这阳流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故意派个人暴露自己,还牵连了整个吐谷浑国,他们不是还指着那破地方入主中原呢么。”

杨氏苦笑,道:“我也不知,若说想要祸水东引,可咱们安插在朝廷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暴露,这感觉就跟不想活了想自杀似的。”

丫鬟笑道:“说不定,真是活够了,想解散了呢,这光复大隋的重担啊,还不是得落在咱们杨家的手里。”

“呵呵,但愿吧,没有他们在那边瞎折腾,咱们也能轻松一些,如今天下初定人心思安,李世民又励精图治堪称英明神武,想要光复我大隋江山实在是万无可能,唯有在下一代身上想办法了,可笑阳流那些挑梁小丑,竟然想着以异族之力覆唐,当真是愚不可及,再说以异族之力就算夺了天下,又与我杨氏,与大隋有何干系,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伙伴,要之何用,不如让唐军统统杀干净了来的痛快,只可惜,李世民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也不知我还看不看得到那一天啊。。”

…………

谁能想到,一向温婉贤淑的应国公夫人,竟然是魔教余孽,竟然还做着要光复隋朝的春秋大梦。

说起来也是有趣,历朝历代,但凡是改朝换代少有不把前朝余孽赶尽杀绝的,只是隋唐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近了些,李世民甚至还得管杨广叫声表叔,因为都是关陇军事集团的出身,实在是太剪不断理还乱了,因此别看隋末百姓死的多,那些真正上层的人物大多其实屁事儿都没有,换身衣服该当啥官还当啥官。

也因此,弘农杨氏居然屁事没有,这几乎是中国历史的奇迹。

当然,这也因为杨坚这个杨没那么正宗,就跟他们老李家非得说自己是陇西李氏一样,无非是认个牛一点的祖宗显得有面子罢了,谁曾想,这杨氏之中却有人当真了,隋灭之后居然真的有一种自家被人灭了的错觉,于是便有了魔教,做梦都幻想着反唐复隋。

当然,历史上他们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成功了,毕竟杨家女儿的女儿成功地将李氏皇族几乎屠戮了个干净,又自己做了皇帝,立了太庙,改朝换代,若不是因为留了俩亲儿子没舍得杀,大唐就真的特么的没了。

当然了,这一切起码现在的人看来简直是与天方夜谭无异,顶多是能算是杨氏的意】淫而已,因此,更多的前朝余孽其实对他们杨氏并不看好。

以焦子顺为首的那些江湖之人,深知以内部的力量控制大唐太过不切实际了些,索性便逃到了青藏高原上,甚至这么些年来不管是刘黑闼造反还是罗艺反唐,这其中都有他们的影子,因为活动比杨氏他们活跃的多,目标似乎也挺明晰的,因此被称之为反唐阳流。

可惜秦浩并不知道魔教太清楚的底细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是躲在吐谷浑的,否则或许他是猜得出来这所谓的阳流的打算的。

李世民以为出兵灭了吐谷浑是在断他们魔教的根,殊不知却帮了人家的忙,人家的目光早就不放在吐谷浑身上了,谁又能想得到,他们的目光已经放在一盘散沙弱小落后还如同野人一般的吐蕃,唐人不耐高寒,那破地方就算把吐谷浑灭了也不太可能长期占领的了,最终还是只能给它野人一般的邻居做了嫁衣。

吐谷浑好歹也是慕容鲜卑的余孽所创,不管是底蕴还是文化习惯都不太容易操控,对大唐也没那么容易就对立(鲜卑人和汉人实在是融合的太好了,李世民自己就有一半鲜卑血统)。

如果秦浩知道这些,怕是得吓得蹦起来,这些所谓的魑魅魍魉,虽然没能够覆灭大唐,但确确实实成了大唐的掘墓者,一个将李唐给彻底改朝换代杀了个精光,另一个陆陆续续跟大唐打了一百多年,甚至还打进过长安,成为大唐走向衰败甚至灭亡的罪魁祸首。

第二百七十四章 功与罪

正所谓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不出所料,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拒绝了李世民的要求,同时开始驱赶来自中原的和尚。

秦浩当初册封玄奘法师之计终于起到了他应有的作用,要知道信仰这东西,有时候对人民的控制是远在权利之上的,吐谷浑地理位置相当于现在的青()海省加上新%疆省南边一点,简单说就是除了沙漠就是高原,甘心舍生忘死地跑到这破地方传法的和尚不是真正的高僧就是野心家,当然,还有大量风言衙门的探子,因此驱逐令一下,整个吐谷浑直接就乱成了一锅粥。

听话的部落固然是有,但并不多,更多的拒不接受可汗乱命的,有些部落将来传法的高僧简直奉若神明,一听说要驱逐高僧活佛,甚至抄刀子的都有。

秦浩固然不知道这次大唐打吐谷浑居然还跟他有关,如今李世民还在跟他的傲娇之中,俩人还处于冷战期,因此并没有召见过他,但这并不妨碍他跟着忙活。

早在十几天之前,马周就来找过他,说如今大战将起,风言衙门事物繁重且干系重大,他刚接手工作业务能力还有待提高云云,反正归根到底就一个意思,请他回来以类似于参谋的身份主持工作。

秦浩若是回了衙门,哪还有他马周什么事儿了啊,用膝盖想这也是李世民的意思,打吐谷浑这么大的事秦浩也不太可能耍什么小性子,哪怕是能让大唐的军队少死一个人,也是一份功德不是,因此勉为其难的,也就干了。

事实上这活还真就只能秦浩来干,好多布局都是他还在岗位的时候留下的伏笔,马周压根就不会玩,更别说以长孙冲为首的一帮衙内不给他面子了。

“大人,这是从吐谷浑下来的飞鹰,咱们的探子已经将吐谷浑的地形全部探明,地图上的误差不会超过一里。”

长孙冲恭恭敬敬地将地图呈到了秦浩的面前,这可是他们行动处熬了两天一夜,根据几百上千份用飞鹰传回来的局域地图汇总起来爆肝画出来的,第一时间就送到了秦浩的手上。

说来也是奇怪,同样是草根出身,秦浩的出身甚至比马周还差上几分,但这帮衙内就服他,整的马周也是挺郁闷,如今他这个风言郎简直已经混到只能给秦浩打打下手的地步了。

“辛苦了,去账上支两个金饼,好好吃一顿回家休息去吧。”

“没事儿,弟兄们都还撑得住,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咱们多辛苦一分,前线就少死一点人。”

秦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身体要紧,你若是累垮了,前线死的人会更多,劳逸结合么,不睡觉哪有什么精力去做事,万一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失误,那可不是你一个人掉脑袋的事。”

“好吧,那我回去睡一觉,饭就不吃了,平日里咱们衙门油水足,谁也不差这一顿饭。”

秦浩笑笑道:“也行,等忙过了这一阵咱们吃真正的大餐,对了,走之前抽个签。”

“抽签?”

只见秦浩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两排木板,每个木板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是。。。。。”

“这是目前在吐谷浑,最有威望的二十名得道高僧的名字,你抽一个。”

长孙冲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随手就抽了一个递给秦浩,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圆通。

“行,就他了,临走前写封信飞回去,把这个大和尚给办了。”

“这。。。。这是咱自己人啊。”

“慈不掌兵,去吧,这件事你知,我知,办事的人知,就连马周都不知道,就不用留档了。”

长孙冲也是个明白人,呆呆的想了半天,一咬牙道:“行,那帮高僧一个个成天嘟囔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啥的,今天咱也算成全了他,以他之死救我无数大唐将士,将来到了西天如来佛祖处,也让他成个罗汉果位,大不了战后追封他个活佛的称号,保他寺庙香火鼎盛也就是了。”

说罢,长孙冲转身就走,想来应该是去安排去了。

倒是秦浩,在长孙冲走之后却一下子失了刚才的那份云淡风轻,沉闷地盯着小木牌看了好半天,终究只是叹息了一声,将木牌随手扔进了炭火里,取了三根香出来,对着西方遥遥的拜了几下,转手就去忙活别的事情了。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前世他最烦的就是满口大义地劝人牺牲的那类人,凭什么牺牲人家一个人而换来大多数人的幸福?谁替被牺牲的那个人想过?反正谁要是劝自己牺牲,自己肯定一个耳光扇过去。

任何打着大义的名分牺牲个人的行为都是耍流氓,都是扯淡,都是自私,这是秦浩一直以来坚定的认为的,甚至秦浩做的更过分,他压根就没问过那个即将‘被牺牲’的人。

自己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这活等这一仗结束之后打死也不干了,太特么折磨人了,怪不得自古以来特务头子极少有好下场的,因为这些人每一个都有天大的功劳,但同样也有一身泼天的罪孽。

呵呵,人们在自我安慰的时候总喜欢说什么功过相抵,但其实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公是公,过是过。

类似今天这样的事其实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局势太急,容不得他慢慢忏悔几过,简单疏导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得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继续下一次的罪恶,直到走入深渊再也上不来为止。

“来人,把这张图给兵部送去,让他们连夜派人快马加鞭的送给段志玄,另外给老子传个口信给他,为了这张图我们风言衙门牺牲了一百一十个弟兄,要是他不敢深入大漠,老子跟他没完!拼了性命也要跟他斗一个同归于尽,别人怕他樊国公,老子特么的可不怕!”

“是!”

来人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就走了,生怕走慢了挨一顿训斥,自从前线紧张以来,平日里和煦的大人也变得有些焦躁了,往日里,面对段志玄这种大佬他可不敢说什么老子之类的话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英雄

大唐又要打仗了,没有人感到惊慌,没有人感到恐惧,几乎所有的府兵全都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战场之上,砍下敌酋的头颅,捍卫大唐的荣耀,就连村口那偷鸡摸狗的稚童也坚定地相信,大唐无敌。

比起大唐这边的士气如虹,吐谷浑这边可就迷了。

慕容伏允头一次感到什么是无力,眼看着强敌压境,他居然连像样的一支军队都凑不出来,不少部落都因为他要赶走和尚而感到愤怒,拒绝出兵跟他一块打仗,而这些出头鸟又带来了连锁反应,许多本来不怎么信仰如来打算出兵的部落一看,凭啥我们出兵而你们不出兵啊,万一你丫的趁我出兵打仗的时候偷老子的羊可怎么办,于是他们也不出兵了。

那些本部挨着有和尚的部落一看,你们都不出兵?那我也别出兵得了呗。

于是乎,本来一呼百应的慕容伏允,突然间惊奇地发现,这次响应他号召的部落连十之一二都没有。

这特么要是在平时,为了维护自己可汗的威严,那是必须亲自领着本部嫡系打过去杀杀干净的,可如今大敌当前,他甚至连老巢都不敢出,生怕被唐军直接杀上来撵成丧家犬。

这可咋整,难道就任由那些和尚们留在这不管不顾了?

这里边得藏着多少探子啊!一般来说进攻方的优势在于掌握战略主动,防守则占据地利人和,特么的这么多探子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晃悠,老子怎么放心打仗!人家防守的时候号称固若金汤,老子这是筛若蜂窝啊!

还没等慕容伏允想好怎么办呢,这边就出事了,“报~,不好了大汗,咱们的马场,突然不知从哪杀出来一支三百人的小队,偷袭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慕容伏允此时正在喝酥油茶,闻言那一碗滚烫滚烫的酥油茶一滴不剩地顺着袍子全都洒在了他的胸襟上,烫的他嗷嗷大叫,一边蹦蹦跳跳地脱掉袍子,一边拿过一条绸巾胡乱的擦了两把,都顾不得心痛胸膛上突兀鼓起来的好几个大泡,叫道:“怎么回事?”

“大汗,那。。。那伙人太损了,咱们放马的时候,不知从哪弄来一大批母马,那些母马冲着咱们的公马一叫,咱们的青海骢就都跟着跑了,弟兄们去追,那三百来人突兀的就杀了出来,也不缠斗,只是不停地放毒烟驱马,这一耽搁的功夫,那些马就追不上了,不过大汗放心,那三百多人中绝大多数都死在了咱们弟兄的手里,只有少数几个不到二十人逃了。”

“逃了多少马?”

“上好的青海骢,两。。。。两万匹。”

慕容伏允气的一个大嘴巴就扇了上去:“马场上一万多的鲜卑男儿!一万多!被三百人冲出来就打懵了,被人家抢走两万匹宝马良驹!你特么还好意思叫本汗放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此消彼长,这些跑了的战马用不了多久就会驮着大唐的骑士来踏平我们的家园!欺辱我们的子女!你们特么的都是吃屎的么!”

扇耳光不过瘾,慕容伏允气急之下直接在他大帐中煮着酥油茶的大锅底下抽出来一根还燃烧着的木条,抡圆了就甩在这报信之人的脸上,只几下,一个大好的鲜卑男儿就给打的毁容了。

“啊!两万匹!两万匹青海骢啊!痛煞我也!痛煞我也啊!!”

一边哭,慕容伏允还用拳头朝自己胸口砸了两拳以发泄自己的悲愤之情,结果忘了他那胸口刚被酥油茶给烫过,这一砸不但没把情绪抒发出来反而把火泡里的脓水给砸出来了,因此他不但痛彻心扉,顺便还痛彻了皮肉一把。

“活口呢,你们留了活口没有,我吐谷浑到底还有多少他们唐人的探子!今天偷本汗的马,明天是不是就要摸进本汗的大帐刺杀本汗了啊!”

“这。。。小的们无能,没有留下活口,那些。。。那些探子被抓住以后全都吞刀自杀了,也不知是怎么训练的,那些唐人嘴里都咬着刀片,被抓住这之后一咽就死,根本都来不及阻止。

慕容伏允都快被气疯了,大骂道:“混蛋!他们唐人都死了,为什么你们这些废物还活着,你们还活着干什么?啊?给我去死!”

说罢,慕容伏允好像疯了一样的,一把抓住这人的头发,狠狠往地上撞去,那人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动,只得一下一下的活活磕死在了地上,磕的鲜血脑浆满地都是,慕容伏允的手也被染的红白相间的,这才停下了动作,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他已经太久没这么亲手杀人了,他需要用暴虐喝鲜血来给自己以勇气,不得不说唐人的狡猾和悍勇把他给吓到了。

这么损的招,自然是出自秦浩的手笔了,原本李光弼所创的绝招自然也成了他的创意,只是可惜了那为了完成任务而牺牲的两百多个探子。

这些人中,只有三十个不到的人是从宫里来的飞骑,其余的全都是原本青帮里的混混。

说真的,这里边有多少人当初加入风言衙门的时候只是为了混口饭吃秦浩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巨大的勇气以寡敌众,生吞那锋锐的刀片,任它划过嗓子和气管。

秦浩甚至都叫不全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却愿意为了秦浩的一道命令去送死。当两万匹青海骢送到西海的时候,连段志玄这样的汉子都忍不住动容悲戚。

当然,他们并不会白死,秦浩对死难的手下是非常优厚的,尤其是这种几乎与主动送死没什么分别的任务,他们的遗孀将得到最好的照顾,父母兄弟将分到最好的田产,甚至后代长十四岁后还将无条件进入北衙的飞骑之中,经过严格的训练后选拔其中佼佼者进入白骑,成为圣人的贴身卫队。

秦浩不知道这些牺牲的人中有多少是为了大唐有多少是为了让家人享受抚恤,他也不想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些人的牺牲都是为了关内百姓们的富足安康就够了。

他们,是这场唐与吐谷浑国战中最先牺牲的一批人,他们,是英雄。

第二百七十六章 玩脱了

整个吐谷浑在秦浩不停的渗透破坏之下终于有些顶不住了,都不等唐军来打,自己就有要崩溃的意思。

随着圆通法师被刺,不停号令的部落越来越多,甚至于慕容伏允的嫡系在六天之内就跟附属的部落冲突火并了七次,如今别说集结军队抵御唐军了,就连保住汗位都费劲。

而段志玄果然也没有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几回,在圆通被刺后不久,就毫无征兆地突然集结了军队奔着青海湖而去。

这一仗跟历史上差不多,段志玄大胜而慕容伏允惨败,又丢了几乎全部的青海骢,吓得赶忙领着部队逃到了高山荒漠之中,做起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敢露头了。

与历史不同的是,段志玄的手中多了一张图,一张秦浩他们风言衙门倾尽全力给段志玄画的那张吐谷浑地形图,而且他的兵力也比历史上雄厚了些(段志玄节制的是边军和异族军)。

历史上段志玄这个时候是怂了的,小胜一场之后害怕深入高原和大漠会因为补给不济而招致惨败,因此在打了一小仗之后就退了,最后不得已只得在此派出了李靖才能力挽狂澜。

秦浩送图的时候说得话也是因为如此,趁着此时慕容伏允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再接再厉,等李靖从长安集结兵马再过来怕是连黄花菜都凉了,不但慕容伏允会做好准备,而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战略优势就会丧失殆尽,甚至还造成了党项人临阵倒戈的尴尬局面。

这一次,秦浩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这双小蝴蝶的力量,段志玄也不知道是因为秦浩的那张图还是因为秦浩说的那些话,在大败慕容伏允之后毅然决然的就挥师南下,一头扎在了青藏高原上那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中。

得知这些的秦浩,恨不得哈哈大笑,自己给大唐带来这么大的变故,按说也应该算是功德了吧。

这仗一开始打就这么顺利,一时间所有的百姓都挺高兴的,秦浩自然也不例外,特意取了两个最好的团茶煮了,亲自招待了风言处的各位同事们,累了这么些天,终于也可以稍微歇歇了。

其实他们做情报工作的,一旦正式交上火之后他们反而就清闲下来了,以至于如今虽然青藏高原上还有无数他们的弟兄在奋斗,但剩下的任务不过是借着慕容伏允坚壁清野的时机进一步煽动吐谷浑的内部分裂,挑拨吐谷浑牧民对他们可汗的愤怒而已,虽说同样的重要但这种事因人因时因地而定,他们中枢也下不了命令,简单说就是已经没啥用了。

只是这帮风言衙门办事的可以歇,秦浩自己却不能,因为他风言衙门的差起码在表面上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是以顾问的身份回来指导马周他们工作的,青帮那里才是他的活。

吐谷浑这地方,国小民弱,军力跟大唐相比远称不上强横,因此正面拼杀无异于以卵击石,想赢得这场胜利除了坚壁清野,利用高原沙漠和深山拖垮唐军的辎重给养。

也正因如此,唐军这一战到底能不能赢,其实并不在于怎么打仗,而是在于怎么能保证前方大军不会断了辎重,青帮既然垄断了天下漕运,运送军需自然便责无旁贷了,更何况从编制上看他们也属于水军不是,好在唐朝的时候黄河还算是勉强能走的了船,顺着黄河一路西上还是能勉强跟得上大部队的。

而对于秦浩来说,青帮里人才济济,政事堂的宰相们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这种区区运算军粮的小事情有他没他差不多,索性直接撒手不管了,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另一个项目上:盐引。

许是命运使然吧,盐引这东西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样的一条路的,跟明朝时一样,朝廷鼓励民间商人给前线将士们购粮送粮,根据所购运的粮食数量由民部跟商人用盐引进行结算。

这些商人们倾家荡产的把粮食送上青藏高原,总不能就这么空者手下来啊,正好段志玄的大军在吐谷浑的地盘上疯狂的扫荡,于是这些商人零活的头脑一动,就再青藏高原上又做起生意来了。

一千年前打仗可都是全民皆兵的,不会有人管你到底是军队还是平民,总之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强,除了粮食以外是带不了多少东西上路的,金银等真的之前的或许还会揣在兜里,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可就全扔了。

那些商人们一看,上好的羊皮鹿皮甚至铜钱将士们都只能扔掉,觉得这样太可惜了,于是便用手中的盐引跟兵哥哥们做起了生意,于是他们大多都是一船的粮食拉过去,一船的羊皮耗牛拉回来,士兵们抢来的战利品也可以都换成盐引,双赢!

抢劫么,如果可以随时变现的话那效率肯定嗷嗷的,什么大漠风沙也就都成了毛毛雨了,听说所有战死的将士不但他的盐引会被送回到家人手里,做领导的还会多给个三两石。

特么的双赢个蛋啊!秦浩魂都特么快要被吓飞了的啊好么,本以为盐引这东西,终究只能是黄金的替换物,就算出了什么问题也只不过是坑一些大商人大贵族什么的,总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自己补救起来也简单。

可特么的,这么多盐引怎么就全都跑大兵的手里去了?听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民部就已经发了三百万石的盐引了,而且越发越多,也不知谁那么聪明居然发现了虫草的药用价值,长安城里一百贯一根,秦浩严重怀疑这根本就是朝廷为了提高士气而故意的,十之八九那些虫草最后都会送进宫里。

于是,现在段志玄他们再荒凉的沙漠荒滩上打的可开心了,国人在赚钱的时候再苦再累也会觉得心里美的,本来应该是沙漠里面找敌军主力寻求歼灭战的机会的,现在。。。。。敌军?什么敌军,俺们是来找虫草的。

不但如此,眼看着前线的那些边角料们发大财,关中一向牛气熏天的府兵们可再也稳不住了,凭什么这么好的事儿就让边军和异族给赶上了啊,我们也要赚钱啊,啊呸!我们也要为国出力啊!

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了,慕容伏允已经渐渐的将吐谷浑的众部落摆弄明白了,许是段志玄他们烧杀抢掠的太狠的缘故,鲜卑人少有的突然同仇敌忾起来了,大唐这边也的确到了该派主力出战的时候了。

呵呵,秦浩都特么不敢去想,当这场仗打完之后这些关中的关外的还有异族的将士们,发现自己拎着脑袋赚来的钱全变成废纸,会不会一生气把天给捅个窟窿。

第二百七十七章 王铁柱的幸福

取了根足有二两重的虫草,用温开水冲泡了一下,一仰脖就给吃了进去,细细体悟这玩意带给自己身体的好处,结果啥都没体悟出来。

这东西的功效已经炒上天了,听说还有壮阳的作用,反正秦浩都已经吃了好几斤了,李欣也没感觉出有啥不同。

“夫君,听说前方战事节节胜利,段大总管已经与李大总管会师于大非川,那慕容伏允已是瓮中之鳖反手可定,怎么看你整日里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呢?”

秦浩苦笑一声,摸着李欣的小手道:“吐谷浑所仰仗的,无非是他的地利罢了,如今前线辎重稳定,将士们士气高昂,段志玄集突厥、党项、羌人之联军,加上李靖的十万关中府兵,堂堂正正一战他们跟咱们大唐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外面的人都说,这是夫君您的功劳呢,若不是青帮漕运保住辎重不失,唐军此战必然困苦,若不是盐引一物让将士们都赚到了钱,怕是将士们在那高原戈壁上也未必就能如此的士气如虹。”

秦浩闻言面色更苦,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别跟我提盐引,一提盐引脑仁疼,听说民部又印了五百多万石,我特么要是打得过戴胄非得狠狠给他俩嘴巴。”

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民部见盐引这玩意居然如此好用,硬着头皮陆陆续续已经发了三千多万石了,倒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妥,实在是前线催的急,任何时代的政权,一旦发生战争必然要一切给战争让路。

反正在他们眼里,盐一时半会的又不会都兑出来,超过一年的盐产量就产两年,两年的不够就产十年,等战争结束之后不发了也就是了,大唐总不可能年年打仗不是。

秦浩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强烈要求面见李世民,结果李世民居然还在跟他傲娇,说不见他就不见他,铁了心非要压下臭小子骨子里那股嚣张气焰不可。

李承乾可已经急疯了,一天天只要跟李世民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大呼“不能再发盐引了啊~”,可惜他这话说了好几个月,满朝文武都不太当回事了,就算这次他将秦浩给他讲过的那些话全都说了也被认为是危言耸听,况且战争这种东西有时候想停都停不下来,现在真要是停发了盐引,前线的将士们第一个不答应,因此大佬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一切的隐患,都埋藏在了这巨大的胜利之中,它蒙蔽了人们的双眼,让人们看不清身周的危险,就好像一颗埋藏在无数珍宝之下的炸弹。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慕容伏允终于投降了,曾经显赫一时的鲜卑,最后一个政权也宣告土崩瓦解,前线的将士意犹未尽的进行着收尾的工作,毕竟仗打完了就不能赚盐引了么,听说论功行赏还有秦浩的一份,加上之前的功绩朝廷准备给他封个伯爵,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收尾工作还在进行,大唐天可汗的政治体制注定了它的战后工作远比打仗要墨迹的多,但盐引的危机却已经迫在眉睫了。

…………

王铁柱是个府兵,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足足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同村的人都羡慕他爹多子多福,但因为家里人口太多,记忆中从小就没怎么吃过饱饭。

后来大唐要增加府兵的名额,王铁柱兴致冲冲的就报了名,虽然当府兵是要上战场的,但家里可以多分二十亩的永业田,还不用交皇粮,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好过了起来,虽然每次出征老娘都要偷偷的躲在屋里流眼泪,他也多少有些忐忑,但谁让他是老大呢,老大就应该照顾弟弟妹妹们,给他们遮风挡雨,苦自己一个幸福一家人,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

好在大唐的圣人英明神武,他当府兵七八年了一直都没有牺牲,不管是打国内群雄还是打四方异族,咱大唐压根就没输过,他也仗着一把子力气和一点点运气不但没死还反而成了个小小的队正,回到村子里也成了头,每年抢水的时候他们村都得在他的领导下去打架。

这次就更厉害了,打的是吐谷浑,那帮鲜卑胡根本就不禁打,等他们关中府兵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段大将军领着藩军和边军打的落花流水了,他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与其说是在打仗不如说是在不停的找人,当然,一边找人一边抢劫那不是潜规则么。

往常,他们抢劫只能捡一点最值钱的东西揣腰包里,剩下的全都扔掉了,这次可不同,无数的商人在运送辎重之后竟然会收战利品,用盐引换,这玩意好啊,薄薄的一张纸揣兜里又不占地方,却能换一石的盐呢,大总管也乐意让小的们发个小财。

那帮商人荤素不忌,本来往常能掳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就不错了,稍微长得老一点的胡女根本就没人要,这次可好了,商人们是来者不惧啊,连四十多岁的大妈都抢着收,听说不是为了给平康坊预备的,而是洛阳和扬州那边的什么工业区缺工人,反正他也听不懂。

还有那吃完了羊的皮子,牧民家里的铁锅,女人头上的银簪子,黄铜做得镜子,甚至连锅碗瓢盆那些商人们都收,只是价格压得很低罢了,将士们倒也理解,毕竟还得大老远的运回去不是,这刀枪箭雨的过来,咋还不让人家赚一点,反正不卖给他们也是仍的货,因此他们的合作很愉快,双赢。

虽然吐谷浑那破地方到处都是沙漠荒滩,连特娘的风都不舒服,刚去的时候头晕眼花的甚至还有那身体不好的娃子晕倒的,有时候找了一天没找到人连口水都喝不上,但是,将士们心里可是火热的,他们这个小队运气比别人好,足足赚了十五石盐呢!

十五石盐,五十个人分,一人能分好几斗盐呢,这次这仗打的,家里能富裕好几年,不过听说想要兑盐只能去扬州或者洛阳找青帮,路程也怪远的,因此他们小队一合计,索性就把盐引卖了换成钱或是东西算了,这一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身为队正的王铁柱身上了。

“二狗子要一丈绢,王麻子要一个大铁锅,孙胖子想把他那份换成钱攒起来,刘疤瘌想换两只大肥猪给他爹补身子,赵瘸子要两坛酒。。。。”

王铁柱嘀嘀咕咕地就到了镇上的集市,他们府兵的小队都是老乡,自然也不会信不过他这个领导,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生怕把谁要的东西给记错了,按照规矩他身为队正可以比其他人多分一点,琢磨着他的这份给小弟娶个媳妇都够了,想到此,铁柱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只是想象佷美好,现实却佷残酷。

“什么?你说我能换多少东西?一匹绢?十五石盐只给我一匹绢?十五石盐啊!信不信老子活劈了你!”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唐联储

像王铁柱这样的府兵,当然不会只是个例,随着从吐谷浑撤下来的关中府兵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盐的数量是有限的,盐引的数量却可以是无限的,一开始还每人察觉其中的差距,但随着现在取盐速度越来越慢,就有越来越多的商人品出了其中不对的地方。

就跟清末的票号挤兑一样,一旦票号有了一丁点的动荡,老百姓就会拼命的抢着去把手中的银票换成铜钱,最后让本来明明可以支撑的票号轰然倒塌。

青帮现在面临的问题也差不多,本来大量的商人手里存着盐引是想当货币用的,一见现在兑换不畅纷纷去青帮兑盐去了,这盐引现在脱手都还来不及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买入,盐引的兑换力一降再降也就不奇怪了。

使用盐引的都是什么人?除了那些有实力的商人,更多的还是刚从青藏高原下来的杀才,一时冲动而杀人的都不是没有,关中大地一时间治安事件急剧增加,说一句军心不稳都是轻的。

这其实还不算什么,真正麻烦的还在青藏高原上,关中的府君金贵,仗打完了也就撤了,散落在各村各县的也组织不起来,可边军和藩军就没这待遇了,他们手中的盐引是关中府兵的一倍以上。

试想一下,比如党项啊,羌胡啊,突厥啊这一类的少数民族军队,虽然在天可汗的政治体系下必须要履行他们帮着大唐打仗的义务,可自古皇帝不差饿兵,基本的军饷总得发吧,我特么自己强的战利品总得归我吧,当他们发现自己手里的盐引一文不值的时候,就是天可汗政治体系崩溃之日,甚至起兵寇边也不是不可能。

这无疑是李世民所不能容忍的,此时他的心态已经彻底的崩了,正满面狰狞地站在秦浩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平日里和气威严的天可汗不见了,此时的李世民像一个精神病一样,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鼓起,吐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将秦浩给生吃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特么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这是一直在看朕的笑话!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你不是说同意由民部印盐引的么?朕宰了你!!!”

秦浩无语地在心里嘀咕“我特么一天找你八次,是你自己傲娇不见我我特么有啥办法?”

“圣上,臣当日说的是同意,一年一千万。”

“你……”

李世民也知道自己理亏,可谁让他是皇帝啊,上去就是一脚,李世民是什么等级的武艺,这一脚好悬没把秦浩给踹吐血喽,不过秦浩却不敢抗议,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没事,这个节骨眼乱说话可是真有性命之危,听说李承乾都被他亲自动手打的只剩半条命了,自己可不是他亲儿子。

“朕不管,太子说你有后手,那就给朕去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给朕把军心安抚住,要什么朕都支持你,事成之后数功并赏朕直接封你当侯爷,要是安抚不住,朕就将你,五!马!分!尸!”

秦浩淡定的点了点头,知道这次李世民绝对是认真的,事实上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妥善解决,都不用李世民出手,愤怒的府兵们就能把他这个青帮帮主活活吞了。

秦浩揉了揉刚刚被踹的剧痛的肚子,苦着脸问道“臣有两种解决方式,第一种,臣想办法将所有的盐引都收回来,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过盐引这么个东西,第二种,所有的盐引都不收回来,想办法让它依然稳定在这个价格上。”

李世民踹了那一脚后其实心里也挺后悔的,生怕一不小心将自己这个宝贝疙瘩给踹坏了,同时心上一软的同时也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毕竟这是李世民。

“朕之前听太子说了,按你的设想,这盐引,慢慢的要进化成一种类似于铜钱一样的纸币,只是这其中有风险是么,类似于今天这样?”

秦浩认真地道:“比今天这样严重多了,真到了那一天,一旦纸币体系崩溃,天下的经济也就都崩溃了,改朝换代,易如反掌。”

“如何规避,又如何控制这风险?你心里应该有想法,跟朕说一说,让朕权衡一下。”

李世民毕竟是李世民,他拥有一般帝王所没有的雄心和魄力,他知道纸币两个字对大唐来说意味着什么,看这次打吐谷浑的顺利就知道了,到时候不论是军事还是民事,大唐的国力上升几倍都不成问题,所以虽然被这次事件弄得肝火佷旺,但还是想试试看,明显是更倾向于第二种办法。

秦浩苦笑道:“其实防范风险佷简单,朝廷别瞎印就行了,只是这却是最难的地方,有了这次的教训,臣相信英明神武如圣上,一朝都不会再有问题,但怕只怕后世子孙不肖,挡不住动动手就有钱花的诱惑,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皇权的无限制性,所以如果圣上想要选择第二种,臣建议从陛下便开始做起,立下后世永不可废的祖宗之法,并从制度上让后世子孙没有随意印钱的权力。

李世民很有兴趣,秦浩担心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他能惯的住自己,但管不了后世子孙,或许李承乾也可以,但谁又知道到了孙子,重孙子会是个什么犊子东西,三国时司马懿一家子各个堪称人杰,可子孙后代的时候不也各个像猪么。

皇权这东西,真的有什么东西限制得住么?李世民这会也不气了,居然对秦浩的建议很感兴趣。

“说说看,朕听听。”

“臣以为,盐引在民部下边发行就是最大的不妥,可以建设一个权力在民部,甚至在皇权之上的部门,专门负责盐引之事,但同样的,这个部门不能干涉任何与盐引无关之事,也不能由一个人或几个人掌权。”

秦浩当然不会作死的把议会设想什么的提出来,那跟找死无异,继续道:“臣以为,这个部门里,每一个人都应该是皇帝所不能惹,至少是不能轻易惹的,臣建议由德高望重的宗室们集体担任,或可加入一些年过古稀,不得已致仕的肱骨老臣,每次增发盐引都必须保证七成以上的成员同意,而平日里除了发行盐引他们没有任何其余权力,由圣上您这一代开始以身作则。”

李世民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出声道:“你说这部门不错,但蛇无头不行,终究还是要有一个人负责整个衙门的牵头的,而这个人的选择就成了大问题,按你所说这个人什么权力都没有,如何扛得住后世皇帝的压力?”

“臣以为,本朝,太上皇当为此部门最合适之人选,后世也可依循此法,尽选德高望重之长辈入此衙门,如此若依旧有纸币之祸,无非两种情况,一,后世天子不肖,以刀兵相胁无数长辈,二,我大唐天子和宗亲再加上满朝文武全都烂了,臣以为以上两种无论出现哪一种,印不印纸钞大唐都没救了。”

李世民一愣,想不到这臭小子居然在打太上皇的主意,只是仔细一想似乎也并无不可,反而能让老人家有个事干。

“这衙门。。。。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

“额。。。大唐货币联合储备局咋样,简称唐联储?”

第二百七十九章 市场调查

平心而论,如果是几年之前,李世民是万万不可能让任何权利落在李渊的手里的,因为他得位不正,深怕那慈爱的父亲逮到机会把他给废了。

但现在,已经成为天可汗的他并不觉得有谁会选择投靠李渊而不是他,何况这个唐联储并不具备什么实权,而且还需要投票并获得七成赞成才行,所谓的局长更多的也不过类似于秘书长而已。

后世子孙完全可以照葫芦画瓢,局里的成员全部用一些德高望重的宗亲和老臣,甚至皇太后也不是不可以在里边挂名,说白了,它除了拒绝皇帝印钱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真要是有哪个皇帝连这些人的面子都不给了来硬的,那。。。。大唐恐怕也来不及因为印钱而亡了。

“不错的主意,朕答应了,不过这个局以后再说,你先把这次的事搞定再说,办的不好,朕还会砍了你的脑袋的。”

“臣明白,只是这次臣的动作会比较大,需要的权力也比较大,由臣来主导这次改革并不合适,臣建议,这次成立的这个临时补救小组由太子领导是最合适的,臣給太子做个副手就好。”

李世民冷哼一声:“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天授秀才的算计啊,早在半年之前你就让太子反对印发盐引,为的就是这一天吧。”

“呵呵。”

当然是为了給太子造势了,如今盐引果然出了问题,李承乾当初的那一番表现就不但不是給白痴而是英明神武了,最少在不明真相的底层小官眼里是这样的,若是能由太子亲自出手将这件事力挽狂澜,甚至变坏事为好事,那这政治声望的增长可就太可怕了,李泰就算再多建十个扬州城也比不过他。

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地道:“滚吧滚吧,朕最近觉得身心疲惫,想去九成宫休息一段时日,这一个月就由太子监国吧。

秦浩没想到李世民居然会这么痛快和大方,监国之权啊!虽然只有一个月。

当消息传入东宫的时候,被李二打了个半死的李承乾都惊呆了,要知道这次监国只要他好好干,他这太子的位子可就是稳如泰山了啊。

当然,是机遇也是挑战,这未尝不是李二给他的考验,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老实说,他心里也是挺忐忑的,这个时候他能指望得上的,也就只剩下秦浩了。

…………

从紫宸殿出来,秦浩就换上了一幅面孔,虽然他心里其实也挺忐忑的,感觉压力挺大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是这次事件中所有人的主心骨,因此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在自己的脸上调整出了一副自信从容的面孔,等走到东宫的那时候,一身淡然的气质,就和平时那个爱装逼的他没什么两样,让李承乾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一口气。

“听说了吧,接下来一个月由你监国,过两天圣人就带着百骑打猎去了,平日里被我师父管的厉害,这次可是不打到过瘾就停不下来了。”

秦浩大刺刺的就坐在了李承乾的榻上,随手一拍他屁股正好拍在被李世民打过的伤口上,疼的李承乾直抽牙花子。

李承乾暴跳如雷,“哎呀疼啊!你倒是轻点的啊。”

“呦,这么快就摆监国的架子了,那行你忙着,我得回家洗个澡去。”

李承乾连忙苦着脸拉住秦浩:“别别别,哥哥,孤可就指着你了,这难关你可得帮我給渡了。”

也不知咋滴,秦浩这轻描淡写的逗闷子的样子倒是让李承乾一下子有信心了不少,感觉这事就好像一下子就有谱了似的。

“这一个月,政务上的事其实你不用管什么,有房相在出不了什么乱子,咱们哥俩辛苦一点把盐引搞定就行,穿好衣服走吧。”

“去哪?我这浑身上下还都疼着呢。”

“疼什么疼,大老爷们的害臊不害臊,快点的时间不等人,你跟我做市场调查去。”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承乾起来,换了一身便服,骑着马出了宫只带了七八个护卫,就来了一起微服私访。

另一边,李世民好像真的放心了似的,居然真的带上百骑狩猎去了,搞得满朝文武全都一头雾水,搞得满朝文武无不诧异无比,这危急关头圣人咋还玩上了?

这要是换了别的皇帝,恐怕百官之中早就劝谏了,若是劝谏不听,一个昏君的腹诽那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李世民是昏君么?不是啊,不但不是反而堪称历来帝王之楷模,既然他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情去玩,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并没有拿这次的危机当回事,反而觉得这是个对太子的考验。

一下子,百官的信心就都起来了,仿佛这次的盐引风波真的不是什么事似的。

其实这就跟秦浩装作云淡风轻是一个道理,有时候上面的人装一装,下面的人就没那么慌了,反正李世民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没什么主意,不如索性把舞台交给他们哥俩,顺手还能装个逼。

当然了,若是留下,肯定是秦浩说咋办他就咋配合,这感觉有时候真的是挺讨厌的,反正是放权,李世民索性放的彻底一点,干脆眼不见为净。

而此时,秦浩和李承乾也已经来到了两市,便见一个三寸丁矮树皮一样的矮个子糙汉,挑着个扁担从他们身边路过:“馍馍~新出锅的馍馍~”

秦浩不由觉得好笑,一时间想起了个家喻户晓的同行,便笑着道:“唉,卖烤馍的,多少钱一个馍馍。”

“两文钱一个”

秦浩点了点头,拿出一张面额最小的,一斗盐的盐引问道:“认识这个么,这叫盐引,到青帮就能换一斗盐,你说我这盐引能换多少馍馍。”

便见那丑汉鄙视道:“看你们穿得油光水滑的,怎么还欺负我个出苦力的?别以为我没见过市面,现在都说这盐引不好使了呢,你要用盐引换馍馍也行,顶多。。。。给你两个吧。”

李承乾大惊,实没有想到这东西贬值的会这么厉害,道:“你可看清楚,这可是一斗盐的盐引啊!在你眼里就值两个馍?”

“切~,谁知道这玩意到底是盐还是纸,换不换,不换我走了。”

李承乾大怒而秦浩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眼里,只要这东西没沦落成废纸那就还有救,毕竟还值俩馍馍呢不是。

秦浩笑着道:“算了,那我可不换了,你手里可还有盐引么?听说圣人派了秦郎中解决这次事情,秦郎中说不出一个月盐引的价位就能回归,你若是有不要的,我用一贯钱一斗来跟你收。”

“真的假的?秦郎中说他能让盐引回归价位?那。。。那我可不卖给你。”

秦浩闻言不由得眼神一亮,心里更把握了。

第二百八十章 别赚的太多

北风卷地白草折,一入寒冬,青藏高原上的气候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即使边军们已经渐渐习惯了高原反应也觉得有些受不了,在不能肆意抢劫的前提下,唐军都有些想家,士气挺低落的,反倒是那些平日里生活更困苦一些的羌人和党项人还能坚持。

唐朝时实行的天可汗政治体制,至少表面上要显示对所有小弟的一视同仁,因此党项的营帐和唐军是连在一起的,并没有区别对待,只是他们的帐篷残破多多少少有些寒掺,这些党项人虽然还不至于拖家带口,但如今在这青藏高原上却也越来越有过日子的意思,锅碗瓢盆应有尽有,许多汉子甚至掠了那些唐人看不上的鲜卑人做媳妇,反正草原文化强者为王,那些鲜卑女人也没什么意见。

如今这些党项人都很高兴,伟大的天可汗承诺他们等胜利之后他们可以在黄河沿岸,原来属于吐谷浑水草最肥美的地方牧马放羊,而且每个人兜里都揣了厚厚的一沓盐引,听说这东西到了中原就能变成盐。

这让他们的酋长拓跋赤辞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当初开战的时候他们可是很犹豫的,差一点就帮着吐谷浑了,谁让他跟慕容伏允是儿女亲家呢。

原本历史上这一战本应是党项人的末日的,因为段志玄小胜一场后没敢深入大漠,所以给了慕容伏允合纵连横和集结兵力的准备时间,结果他看在亲家的份上一咬牙就背叛了天可汗。

现在好了,不但不用给吐谷浑陪葬,还拥有了更好的草场,只需假以时日他们党项一定可以更加壮大,他们拓跋部也可以统一党项,混个可汗当当,至于姻亲?在这种一族之兴衰的大事面前别说是亲家了,亲爹都杀给你看。

“酋长,酋长,又来了个中原的商人,带来了一些铁器,茶叶,和瓷器,找咱们交易呢。”

拓跋赤辞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道:“什么价位,想换什么?”

“还是换盐引的,说中原现在盐引贬值的厉害,到了青帮也已经换不出盐了,虽说不至于当废纸处理但也差不太多,一石能当一斗处理都算是好的,他们说我们也不用去中原折腾交易了,就在他们手里换了就是。”

这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两天已经过来好几拨中原商人了。

“哼,可笑,真以为我们党项人都是蛮子傻子么?前一月就有了这种谣言,弄得咱们军心惶惶的,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中原奸商的诡计,让咱们相信盐引不值钱了,就来低价收咱们的盐引,我才不会上当呢。”

下面的人也拍马屁道:“酋长您圣明,唐人中的商人最是狡猾,不可信,这盐引要是真不值钱的话,他们大老远的上这破地方来干啥。”

“就是就是,这些唐人商人真是蠢,居然以为能骗得过我们,这下白跑一趟了吧。”

拓跋赤辞笑笑道:“也不能说是白跑一趟,这些中原商人惊着呢,能骗过咱们固然是好,骗不过就按正常的价格交易,也有的赚,之前来的那几波不都是这样么,一见骗不过去,照样按原价成交了,这也变相地说明,盐引在中原没有问题,甚至比金银还要流行,不过他们愿意传这谣言就让他们传,咱们也帮着传传,那不是还有白羌人和契苾人呢么,万一他们一缺心眼的信了呢,咱们也跟着折扣收一点盐引。”

一众大帐的党项人都纷纷大笑了起来,夸赞他们的酋长好聪明之类的。

当然了,那些所谓的中原商人,自然都是风言衙门的探子了,自从关中府兵回家之后,盐引贬值的谣言就传了过来,隐隐的这些藩军都有军心不稳的趋势,秦浩只得赶紧让留在此地的探子装起了商贩,反其道而行之。

万幸啊,封建社会时信息的传播毕竟太缓慢了,这点小聪明还真就把他们给骗过去了,反而让他们坚定的相信了盐引在中原的坚挺,甚至于后面再有什么谣言上来也不会当真。

这一招让李承乾简直是拍手称快,就连房玄龄也连连感叹秦浩这后起之秀的厉害,居然这么简单就安抚住了这次盐引之事最大的隐患。

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这招顶多也就能争取到两三个月的时间,弱是两三个月之内还没有在内地将盐引稳定下来,该炸的雷还是得炸,区区党项白羌在大唐的面前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天可汗的信用可是万金不换的。

好在秦浩两个字多多少少有一点属性加成,在秦浩示意马周的大力宣传之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秦浩从圣人那接下了旨意负责盐引的保值工作,因为这少年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许多大商人都选择了将盐引暂时留在手里观望观望情况,倒也让盐引的价值稍稍回升了些。

此时,秦浩正坐在东宫,一脸云淡风轻地跟李承乾分享着他的茶团,反倒是身为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宁正急的团团转,这一个月是李承乾的机会也是他的挑战,不分秒必争的干活反倒悠闲悠哉的品茶,您二位到底是长了个多大的心啊。

反倒是秦浩对他笑道:“于大人,稳重点,稳重啊。”

“哎呦我的秦大神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稳得住啊!你不是让我请各家门阀和各位勋贵来东宫议事么,他们人都到齐了,您怎么还喝茶啊。”

秦浩的心里其实比于志宁还急呢,可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越是这种有求于人的时候其实就越应该把谱给摆足了,反正今天他代表的是监国太子,就算让那帮大佬们等到天黑他们也得忍着。

果然,等秦浩喝完了茶,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仪容出去的时候,这些平日里的大佬居然一个个的可热情了,好像不是秦浩有事求他们而是他们有事情求秦浩一样。

“各位,感谢你们的信任,是这样,圣人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将盐引物价给稳定住,今天晚辈请各位来,却是有件事要求各位的。”

“秦小子你说就是了,这是太子的事,是朝廷的事,更是天下百姓的事,我老程责无旁贷,你让俺们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

说话的是程咬金,因为给他儿子安排工作的原因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这时候第一个开口发言也是定调子带节奏的意思,秦浩冲着他微微点头一笑,表示感谢。

继续道:“晚辈是想求你们,看在大唐的份上,看在百姓的份上,也看在太子与在下的面子上,这次的机会,别赚的太多。”

“对啊对,酋长您说的对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吵架

东宫之中,李承乾坐在首位,由秦浩和于志宁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不过基本上李承乾除了装深沉和最后点个头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事全得指着秦浩去谈。

至于于志宁?这腐儒最好还是闭嘴吧,否则秦浩还真怕他会坏了事。

说来也是好笑,现在礼部虽然正在议秦浩的爵位,但至少现在表面上还只是个白身,可就这么一个白身,却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一众大佬之上的位置上,却没人觉得哪里不舒服,至少在东宫,大家居然都觉得这挺正常的。

而同样的话,从秦浩嘴里说出来,就显得那么的石破天惊了。

盐引危机干系朝廷之根本,最妥善的处理方法当然就是将盐引收回来了,而想要收回来这东西就必须得有钱,众人本来都做好了被朝廷宰一刀的思想准备了,只要别让他们拿出来太多,他们还是乐意为朝廷分一点忧的。

可是秦浩一张嘴求的是什么?别多赚?这特么是要疯啊!难道这里头还能有什么赚头不成?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是疯子就是傻子,可从秦浩的嘴里说出来,那就有点石破天惊了,这是什么人?大唐的财神爷啊!两年以来出手从来都是天马行空不露痕迹,最后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这盐引又是他给搞出来的,太子这半年来反常的反对,要说他这里面没留后手谁相信啊。

于是乎,众大佬一下子就将信将疑起来了,程咬金送了一个顺畅的助攻道:“秦小郎君、太子殿下,如今盐引贬值,已经动摇了国本,不知这个赚字,意从何来啊?”

秦浩笑道:“很简单啊,现如今一石盐的盐引差不多只能按两斗来估算其价值,而现在这个差事交给我,一个月之内它必然会恢复其价值,这中间剩下的差价,可是足足有八斗盐啊,一个月的时间利润翻五倍,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赚钱的买卖么?”

“所以我希望诸位,少赚一点,现在这盐引大多都在府兵的手里,都是拎着脑袋吃饭的,要知道你们赚多少,他们可就要赔多少啊,他们,为了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你们忍心去剥削他们么?”

如今这盐引低到这个地步,傻子也知道朝廷肯定会给个说法的,因此这绝大多数的盐引其实还在府兵的手里并没有卖,实在是以二成的价值卖出去,他们不甘心啊。

也多亏了现在还没什么人卖,否则估摸着这盐引的价值连一成都没有了。

“秦郎中,把握这么大?”

秦浩笑着道“是不小,太子今天想跟各位立个规矩,用八成的钱去收盐引,小赚两成,我们不管,可谁要是用更低的钱去收,别怪等圣人回来,我们去打小报告啊。”

众人纷纷笑道:“哪能啊哪能啊,我们是什么人,哪能去刮那些大头兵的钱,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是啊是啊。”

“别说两成,就是九成我也不可能赚这个钱啊,咱们在坐的谁难道还缺钱不成?”

这,也就是秦浩故意怠慢这些长辈大佬的原因了,他要是摆出一副苦瓜脸来,按照于志宁的想法微言大义以理服人什么的,保证这些人做做样子应付一下就算了。

反倒是今天他这么一说,保证他们偷着抢着也会去收盐引的,不管是真按八斗去收还是偷着按几斗收,只要收了,这盐引就会往回涨。

等到会开完了,众人散场了,程咬金偷偷地跑来问秦浩道:“贤侄啊,你给叔透个实底,这盐引,你要怎么保证它回归稳定啊。”

秦浩也贼兮兮地跟程咬金说悄悄话道:“叔叔是自己人,那我也就不瞒叔叔了,房相已经同意,等到明年秋收的时候,百姓可以以盐引来替代租庸调中的绢布,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条,您觉得这盐引的价格难道还涨不回来么?不过叔叔你可不要乱说,更不要去问房相,这等大事牵连实在太多,一天没过门下省,就得保密一天。”

程咬金一听俩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租庸调,是初唐时维持社会稳定的基本制度。老百姓交谷物为租,交绢麻布为庸,服劳役为调,之所以交绢布是因为唐朝时绢布可以当货币使用,若是这盐引可以顶替绢布交庸,那特么这和钱还有个毛的区别?

于是,得到问题答案的程咬金哈哈大笑着就走了,秦浩看着他貌似粗豪的背影也笑了,这程咬金看着粗实则细,应当知道独食不肥的道理,想来一天都用不了,他们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

直到程咬金走了,于志宁才一脸便秘地道:“秦郎中,房相他们答应的,是等你将那盐引稳定在足斤足两,市场上认可盐引和绢布一样可以当金银使用以后,才会考虑以盐代庸,你这么跟卢国公说。。。。”

秦浩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于庶子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太子没信心?”

于志宁脸憋的通红,怒道:“这是信心不信心的事么?你这简直是信口雌黄!非君子之道!这等治国大事必求方正,哪有你这般胡乱搞的道理?”

秦浩耸了耸肩,讥笑道:“我听说,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您老人家倒是够君子,可你有办法让盐引的价值涨回来么?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这事由您来办的话,估计不出半个月这盐引就成废纸了。”

“你……你这是歪理!”

“我是歪理?殿下,于庶子的学识人品在我大唐可以说是少有人可及,您跟着他学习,必当刻苦用功才是,但是,于庶子的迂腐放在我大唐同样是无人可及,您跟他学习的时候一定要分辨的清楚明白才行,治理天下,终究还是要靠结果来说话,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修饰过程永远比修饰结果有用,您可要引以为戒啊。”

李承乾听着,居然还不自觉的点了下头,此时的他可不是原本历史的那个他,原本历史上他啥都不懂,整天被于志宁之乎者也的管着,能不叛逆么,可如今,他跟着秦浩也算是涨了见识了,而且发自内心的觉得秦浩这样的才是国之栋梁,于志宁之辈,腐儒而,这心里对他虽说还尊敬,但却已经有了自己理智的判断,反而让他在面对于志宁的时候并不像原版历史上那么厌恶。

反倒是于志宁,见秦浩居然敢误导国本,尤其是李承乾居然还敢微微点头,不由得勃然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跟秦浩拼命吓得秦浩赶紧跑路,李承乾也连忙抱着于志宁拉架。

“哈哈哈哈哈,老子没功夫跟你吵架,我要去干大事去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算计

出了东宫,秦浩径直的回到家中,很是温柔的跟李欣俩温存了一番,还悉心地给老婆大人亲自动手做了会按摩,然后,便领着老婆一块去了河间王府。

李孝恭早就知道这个便宜女婿准会来找自己,早就让后厨炖了秦浩最爱吃的熊掌,这玩意没有一个下午的功夫休想炖熟,还似模似样地摆了一张大茶几,上面放了各种各样的茶具,说是有人孝敬了他好茶叶要让秦浩给品评品评。

秦浩倒是也不急,越是大事急事就越要慢点说,倒也并不介意跟老丈人侃一会茶经,直到一壶茶都喝干了又去重新再煮的时候,秦浩才好似不经意似得问道:“不知小婿之前提议的那个唐联储,岳父大人跟其他几位王爷商量了么。”

李孝恭笑道:“自然是商量了的,这种事怎么看对我们这些宗亲来说都是好事啊,我们这些老头子若是还有机会为国出力,哪会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想进你说的这个什么局,怕是并不容易吧。”

秦浩笑道“当然,也是有点条件的,起码得先把这盐引的价值给稳定住不是,否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啊。”

李孝恭笑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要说这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想来应该就是我们了,不管是洛阳还是扬州,我们都赚了不少,你想让我们出钱,帮你稳定盐引之价?唉,我不是没想过,可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这点家底现在可都砸在扬州盖房子去了,这现钱,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秦浩也笑道:“岳丈说的这个,小婿当然也知道,说来惭愧,当初在扬州将你们的钱榨干,还是小婿的主意呢,只是据小婿所知,洛阳那边的筒子楼大半都已经出租了出去,扬州那边更是还没有出售出租,既然如此,为何不试着将房租以盐引的形式去收呢,甚至如果买主有足够的盐引的话,适当卖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啊,如今洛阳那边百姓手里的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放开房地产买卖的市场了。”

李孝恭苦笑一声道:“你这是想要我们往一贫如洗回到从前啊,不,如果盐引涨不上去的话,我们可就都成了穷光蛋了。”

秦浩将咕噜咕噜的茶炉亲自取了下来,讨好地给李孝恭倒了一碗,道:“哪能啊,等这盐引的价格涨回来,您不但没损失,反而可以以市场价稍高一点的价格快速卖掉房子,快速回笼资金不是,要不。。。。您跟那些勋贵一样,也用八成?”

李孝恭笑着摇了摇头,道:“之所以朝廷能让我们赚这么多的钱,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家里人么,这家里人啊,赚钱的时候自然不分彼此,可这遇了难,自然更得万众一心才是,再说你小子向来都有点石成金之能,这事既然交给了你去办,本王相信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八成就不必了,九成吧,这事我做主了,先从我的那份往出卖。”

秦浩鞠躬一礼道:“如此,我代天下百姓,谢过众位王爷了。”

李孝恭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道:“天下都是我李家的,我们用你来代什么玩意。”

秦浩嘿嘿笑着,说实话他本以为得费好大一番唇舌呢,可结果没想到这李孝恭这么痛快,他还以为这些李唐的王爷也会跟明朝的那些一样呢。

说这话,后厨的下人过来,说是熊掌好了,秦浩对这玩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李孝恭也就哈哈笑着将秦浩领到饭厅开饭去了。

简单吃了几口熊掌,闲聊了两句,李孝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这个青帮帮主,按之前的约定,该卸任了吧。”

秦浩点了点头道:“是啊,当初承诺两年一选,没想到这一晃眼的功夫这两年都快到了。”

李孝恭笑着问道“打算怎么做?如今正是青帮改革的关键时期,又赶上盐引这么大的事,况且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那青帮都已经是府兵编制了,你是打算真的退下来,还是以此为借口连任下去啊。”

秦浩摇摇头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规定两年一选那就一定要选,否则这青帮岂不是成了我一个人的了,朝廷给了所有的堂主一个游击将军的官职却唯独落下我这个青帮帮主,想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青帮,不能搞一言堂。”

李孝恭赞许地点了点头,举起装满了葡萄酿的大白瓷碗,一仰脖咕咚咚就干了,“不错,知进退,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是你退出来的好时机,而且那下一任帮主的人选,你心里更偏向谁啊,以你在帮里的地位,你亲自选的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

“扬州的海鲨,洛阳的窜天鼠,长安的麻杆张,有资格选这帮主的应该只有这三个人。”

“我一个外人也知道,三人中不管是实力能力还是人缘,都是那窜天鼠占优,和你的私人关系也最好,不过有传言说你与他是面和心不和,这次选举不但不会帮他反而还会打压他。”

秦浩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这种谣言都传您的耳朵里去了,不错,我确实有些想打压那窜天鼠,因为他这人太强了,明明是在洛阳起的家,却能变卖家产只身下扬州,当年我们也有过龌龊有过合作,深知此人枭雄本色,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他,我不放心啊。”

“那你最好控制一点,青帮如今正在这生死存亡的岔口上,这个时候,必须要万众一心,内部绝对不能乱,之前长安这边,已经乱起来过一次了,小混混当街拿着长戈和盔甲打架,呵呵,你们青帮的手笔很大啊。”

秦浩只能报以苦笑,他这青帮是仿后世三合会的制度,记得后世的香江,每到了三合会选坐馆都是香江警察最紧张的时候,因为每一次他们都会将人脑子给打出狗脑子来。

当然,秦浩在青帮的威望还是足够高的,有他坐镇小龌龊在所难免但大乱子应该出不了,只不过现在这时间有点敏感罢了,若是选帮主这样的‘小事’影响到盐引回升这样的大事,那自己可就是百死难赎其罪了。

“岳丈放心,我已经有对策了,应该可以让他们这次选举弄的文明一点,而且多多少少,也能给盐引这事出把力。”

李孝恭笑着摇头道“如此,那就算我瞎操心了,你啊你啊,知道李神通是怎么说你的么?你算计,总能把人算到骨头里。”

第二百八十三章 闹事

面对李孝恭的愉噎,秦浩权当是夸奖就收下了,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意思,青帮那边的事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从河间王府出来,李欣说她要回戏院一趟,如今的李欣已经有点林徽因的意思了,天下进步女子全都以她马首是瞻,只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

也是巧了,进门的时候正赶上薛晴从里边出来,秦浩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薛晴也报以一个礼貌的回应。

“秦公子,许久不见。”

“是啊,最近忙,已经许久没来了,怎么样,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薛晴摇头道:“这边一切都还是挺好的,对了,听说您收了我薛家的堂弟为弟子,小女子替薛家谢谢你了。”

秦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薛礼?哦,只是收他为弟弟而已,弟子什么的,可不敢胡乱误人子弟,上次在洛阳见了一面之后也再没见过。”

薛晴抿嘴一笑道:“秦公子金口玉言答应的事,想赖账可是不成,我听家里说了,叔叔他们家将河东老家那边的事情安顿的差不多了,也就这几天,就会带堂弟来京师发展,我那堂弟自幼聪慧且天生神力,可惜没有宿卫的缺,否则将来必是一员无双上将,这以后可就全靠秦公子提携了。”

秦浩笑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以令弟的本事,区区一个宿卫之名额何必放在心上,令弟来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叫上几个小兄弟一块大家也认识一下。”

这么一说,秦浩自己居然也一愣,想到自己最近忙起来,连这些弟弟们都有些顾不上了。

说来也是惭愧,到目前为止,那些跟着他的逃奴孩子们绝大多数都还来不及做什么有出息的事,有些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去青帮跟着大牛搞漕运了,也就孙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却一直在当管家在用,这一想起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反倒是他对这些历史名人还挺有收集癖的,比如那王方翼,现在小小年纪已经留在扬州大都督府给李泰在做小秘书郎了,裴行俭就更不用说了,自己为了他操碎了心,十几岁就捧他做了六品的封疆大吏,结果这混账王八犊子居然泡了他妹妹来报答,反倒是孙二,他连孙二现在在干啥都不太知道。

简单的又寒暄了几句,秦浩就跟薛晴告辞了,当初可能若有若无的小情愫此时想来也无非就是一段青涩的萌动而已,相视一笑,都装作没当回事,却又都挺当回事的,几千年来男男女女无不是如此。

只是刚一转身冷不丁的身后就传来了砍杀声,弄得秦浩一愣,一转脸却见两伙人在戏楼里打了起来,盘子碟子碗筷摔的四处都是,正好一个酒壶冲着薛晴就飞过来。

秦浩眼疾手快,连忙抓着薛晴的手就是一拉,堪堪躲过那‘暗器’,便听里边叮叮咣咣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一时尴尬之下俩人都没注意,薛晴已经被他给搂在怀里了。

“怎么回事,谁敢在本郡主场子里闹事!!”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里边的李欣就已经站出来了,只见李欣一丁点千金之子的意识都没有,嗖的一下就穿了出去,抡起鞭子甩开了就抽,毫不客气的一顿乱鞭,把刚才打架的两拨挨个抽了个遍。

李欣甩鞭子的样子很漂亮,反正秦浩是看得挺呆,直到薛晴在他怀里微微一咳嗽,他才反映过来这么搂着老婆闺蜜是件挺不合适的事,赶紧将手撒开。

“一时情急,勿怪。”

“无碍的。”

秦浩和薛晴俩人也顾不得尴尬,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俩人都不能让李欣一个人出头管这么个破事,既然碰上了,秦浩哪怕是出于男人的尊严都必须得站出来挡在李欣前边。

当然,真动手他打不过李欣这种事在这个时候并不重要。

这一看不得了,双方趴在地上挨抽的人还真不少,足有二十三十个之多,这就基本上不太可能是临时发生什么口角了。

“怎么回事?”

那正在挨抽的一群人中,居然还有一个人认识秦浩,一见秦浩过来了,竟然哭着喊着从地上爬过来要抱大腿,给秦浩吓了一跳。

“帮主救命啊,帮主,我是小刘啊,鱼市的小刘,咱以前还喝过酒呢。”

小刘?

秦浩脑子里过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似乎是长安青帮的一个帮主,鱼市上卖鱼的出身,有点称霸的意思,手底下也有几十个弟兄。

“小刘?你怎么混这么惨了?在咱青帮自己家的地盘让人给堵了?”

秦浩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当前的这个青帮几乎是收拢了所有的地头蛇的,所有除青帮以外的民间势力加一块也没有青帮的一个脚趾头缝大呀。

便见另一头的那一群人之中跪着爬出来一个道:“不知是帮主大人您在这边,小人张大牙,是麻杆张的弟弟,实在不知这是帮主您的地盘,小的该死。”

秦浩一听,都给气乐了。

“既然是麻杆张的人,那就也是咱帮里的人喽?既然是帮里的人,却在我的地方堵另一个青帮的兄弟?麻杆张就这么办事的?他才刚当上了游击将军,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张大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半句话都不敢说,不断埋怨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明明是确认帮主跟郡主都走了才动的手,谁知他这边刚一动手俩人就全回来了,这特么的老天爷你玩我啊。

麻杆张不把秦浩放眼里了?怎么可能呢,就算现在青帮里势力最大的窜天鼠,见了秦浩都得装孙子,要多乖就有多乖,不过同门相残这种事,几千年来就从来没免俗过。

这一年来,青帮的变化也是挺大的,先是大唐开通了丝绸之路,后是晒盐免税,再是盐引暴跌,这中间的起起伏伏实在太大,有的人势力变得更大,有的人势力变得更小,舌头哪有不碰丫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变动之中,一个帮的所谓兄弟之情?

赶上这么个换届的关头,正是帮内所有矛盾都集中爆发的时候,底下这些小混混们不打起来才是不正常的,那个鱼贩子也是斗争中输掉了,躲在这戏楼里避难来的。

当然,这地方避难自然就没法带人手,他也是实在没想到,真的有人敢在这地方动手。

结果就是,秦浩很生气,后果严重。

第二百八十四章 负荆请罪

很生气的秦浩回到家中,并没有特意去找谁的麻烦,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主动去找一个地头蛇的麻烦已经是一件很失身份的事了。

走到后院,稍微拐了个弯,朝西厢走去,这西厢是小芸和孙二住的地方,本来他是让两人住在东厢的,可孙二非得说没这样的规矩,死活不敢住在未进去,弄得小芸也不好意思胡乱破坏规矩。

推门进屋,发现孙二在读的是《尚书》,眼看着春闱也没多长时间了,孙二这小子也收起了胡闹的心思,专心致志地开始复习功课了,秦浩又一次地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弟弟关心的实在太少,居然已经很少抽时间来辅导他了。

孙二见是秦浩进来了,连忙放下了书本,“大哥。”

“嗯。”

秦浩坐下,随意从桌子上取了茶杯,又取了点炒好的散龙井,转身去烧水,孙二站起来想要接过水壶,被秦浩伸手拦下,示意他做好不要动。

在心里,秦浩并不是拿孙二当下人的,自然也就没有一定要孙二烧水干活的道理,自己又不是断手断脚了。

时值深秋,屋子里都点着炭火,因此烧水也方便,不一会功夫水就烧好了,直接在茶杯里泡了两杯,示意孙二拿起来喝,今天他想跟孙二好好唠唠。

“打算考什么,明经?还是明算?”

孙二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道“大哥,我想考进士,我知道我底子不好,但毕竟我还年轻,想试一试。”

秦浩倒也并不意外,孙二平日里跟着裴行俭王方翼这样的牛人一块玩,要说对进士二字没有想法那才是怪事。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每次科考,进士录取少则数人多则十数人,自前隋到现在,所有的进士全都是贵族门阀出身,倒不是录取看门第什么的,实在是底蕴差距太大了些,一般的寒门子弟有书读就已经不易了,普通百姓更是一辈子没什么识字的机会,能精通一门已经不易,哪有条件去涉猎其他,更何况考进士还要考诗词歌赋文采气度,这些东西没有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根本就不是努力能解决问题的,你跟我以前应该还不识字吧,两年时间,要考进士实在是难如登天,就连裴行俭,好歹也是出身河东裴氏,也不敢轻易的尝试这个。”

秦浩的话说的多少有些重,却也是为了他好,毕竟好高骛远要不得,初唐不比宋朝,宋朝以后的科举不但不高看门阀一眼反而故意打压,而且一科取士算上什么一甲二甲三甲,加一块足有两三百人之多,这才有寒门贵子的说法,而初唐时天下门阀何其之多,才俊又何其多,这么多人里一年就只选几个人,连马周这样的人在被李二慧眼识珠之前也没能靠中进士,可见这厮杀之激烈。

说真的,孙二确实是挺聪明的,但毕竟学习时间太短了,在他看来,孙二考上进士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就连明经希望也不大,只有明算,因为自己高屋建瓴的原因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但孙二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见秦浩这么说,他也不反驳,却低着头不说话,明显是还想试试。

秦浩说的他不是不懂,只是由明算入仕,只能从九品芝麻官干起,就算有秦浩帮衬也很难升的上去,想想平日里跟他玩的最好的裴行俭已经是六品,而王方翼也几乎已经是内定了的秀才了,混个九品芝麻官以后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其实你想走仕途的话青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长安青帮这边你帮我也做了不少事,现在青帮也是有编制的部门了,以后变成一个衙门是迟早的事,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谋个堂主的位子,直接干一个都尉的武职,如今咱大唐文武之分并不明显,转起来也方便,裴行俭不就是从武职转的县令么,青帮发展成水军,主要也就是负责一些辎重运输的工作,倒也并不怎么危险。”

孙二一愣,微微诧异道:“我?我一没人二没势三没钱,怎么当堂主?”

秦浩撇嘴道:“我的助理难道还不如一个堂主值钱么?等着吧,一会送官的就来了,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是想考一下试试还是干脆听我的安排?”

闻言,孙二又将头低下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做武官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何况青帮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体系,几乎没什么立功的机会,而武官不立功这辈子也没什么升的机会,更何况是转文官了。

这边哥俩正聊着,那边他等的人就到了,下人来报,麻杆张和鱼虾刘已经到了,正跪在门口负荆请罪呢。

秦浩点了点头,转身对孙二道:“人已经到了,我让他们进来聊聊,你考虑一下。”

说着,秦浩挥了挥手,示意将二人给请进来。

不一会,两个赤膊壮汉,光着膀子背着藤条就进来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听凭秦浩发落。

秦浩笑骂了一句:“起来把衣服穿上,大冷的天作秀给谁看呢,还负荆请罪,我倒是愿意当蔺相如,你们俩货也配自比廉颇?本公子可没力气抽你们。”

闻言,两个汉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讪讪地挤出一个笑容出来,之所以哆嗦倒也不是吓的,而是冻得。

秦浩似笑非笑地对着鱼虾刘道:“坏规矩的是他,差点死了的是你,怎么也跟着一块来了。”

“帮主赎罪,小人明知道跟他有仇,却挑了您的地方避难躲灾,给您惹了事,实在该死。”

秦浩笑着喝了口茶,轻轻道:“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错,懂事,这条命就留着吧。”

“多谢帮主。”

说着,鱼虾刘一个头就磕在地上,弄得秦浩紧紧地皱了下眉毛,因为这混人磕的太用力,把血给磕出来了,弄得他地砖脏了好大一块。

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麻杆张,笑着道:“张堂主,哦不,现在应该叫张将军了才是,听说你如今已经是长安的坐馆了是吧,反倒是我,现如今还真就是一介布衣,就连这青帮帮主也当不了多久了,要不。。。。你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孙二的路

秦浩这个帮主,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手底下几乎一个嫡系的小弟都没有,更没在长安混过一天,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秦浩感觉上什么都没做,仅一年多的时间就将下边的堂主镇的服服帖帖,半点不敢放肆。

因此,当秦浩慢条斯理地说着反话的时候,麻杆张后背已经被汗透了,别看他麻杆张现在是长安最大的一支民间势力,但只要被赶出青帮,他那点势力不需三天就能被青帮的其他人吞个干干净净。

没有势力的麻杆张,能活过三天都是个奇迹。

“帮主赎罪,帮主饶命,我。。。。我一时鬼迷了心,实在不是有意冒犯您啊。”

秦浩呵呵笑了两声,淡淡地说道:“长安的话事人,还是重选一下吧。”

麻杆张闻言脸色一白,却不敢多说什么,丢了坐馆总比丢了命要强不是,虽然心里跟煮了黄莲似得,却还得不停磕头表示谢帮主仁德。

“我不管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不过一家人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喝两杯茶解决的呢?小张啊,这小刘如今都被你给打成孤家寡人了,自己人之间做事不用做的那么绝吧,他杀你老婆孩子了?没有的话,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四十多岁人了,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叫做小张,麻杆张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都别扭,却又不敢说什么,他跟鱼虾刘的矛盾其实是由来已久的,这次竞选长安坐馆,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用仇深似海来形容都不为过,不过那都是建立在秦浩啥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秦浩不关注的时候下边怎么斗都行,而秦浩知道了以后自然就是怎么斗都不行了,不但不能再对鱼虾刘出手,反而还得费心保护他,否则谁知道会不会算在他的头上。

“至于你,地盘被人打没了?看来你这能力也是有限啊,从青帮里退五万贯,做个富家翁吧,至于你那些地盘和生意么。。。。。”

回过头问孙二道:“你有没有兴趣?你也不算外人了,要不你出五万贯给帮里,把他那份交给你如何?”

麻杆张闻言心里不由又是一苦,这鱼虾刘的地盘被他给打下来了,按说这生意自然也就是他的了,可是现在看来,不但长安坐馆没了,就连这些地盘和生意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鱼虾刘这边,就有点五味陈杂的感觉了,辛辛苦苦混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混到了今天这一步,如今啥都没了,不过毕竟保住了命,还能落手里五万贯钱,总比被麻杆张弄死要强。

孙二这会也听明白了,青帮里边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把他安排成堂主自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正好这边因为选坐馆俩人拼起来拼没了一个,这么巧又犯秦浩的手里面了,这才有的这么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再想碰到这样的机会恐怕就连秦浩也得费一些心思了。

至于五万贯,反倒不算什么了,生意不生意的都无所谓,如今光是青帮堂主的名头也值这个数了,这钱他虽然拿不出来,但对秦浩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大数,以他们的关系倒也用不着见外,把情分记在心里比什么都强。

现在,路,大哥已经给自己铺好了,就看自己愿不愿意往上面走了。

想了想,孙二也不矫情,直接道:“弟弟这条命都是大哥的,全由大哥做主就是了。”

点点头,对着麻杆张道:“张堂主可有不同的意见?”

麻杆张脑袋摇成了一片拨浪鼓:“没有没有,孙兄弟一直以来都是帮主您的好帮手,这青帮上上下下的不少事恐怕比我都清楚,既然刘兄弟撤股了,这位置哪还有比孙兄弟,哦不,是孙堂主更合适的人。”

秦浩笑着拍了拍麻杆张的肩膀,这孩子,懂事。

“呵呵,好,这眼看着就到饭点了,二位留下来一块吃两口?”

二人闻言哪里还不明白,马上道:“不了不了,家里还有点事,不打扰帮主了。”

说着,俩汉子连忙穿好衣服倒退着出了屋,在秦府大门口分道扬镳时还互相冷哼了一声。

秦浩给孙二又续上一碗水,说道:“青帮和功名也不冲突,你若是愿意的话春闱还是可以试试的,今年出题的应该还是长孙无忌,漏题什么的我倒是不太敢,但帮你探探口风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孙二也笑着道:“大哥日理万机,还记着弟弟的事,费心了。”

秦浩摇头道:“别这么说,最近确实是忙的厉害了些,对你的关心少了。”

孙二道:“那我就不跟大哥客气了,一会我就去帮里看看,大哥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秦浩点点头道:“还真有,首先,你掌握了鱼虾刘的那点势力之后再从账上支点钱,多招些人手,在市场上顶着点盐引的价格,有没有谁家放出来真金白银收,用的都是什么价,这些信息都详细的告诉我,毕竟现在我不在风言衙门了,偶尔用长孙冲他们一次还行,总这么叫他们办事也不是那么回事,还是用咱自己人踏实,仗义。”

孙二点头道:“大哥放心,这点小事我能办好,借着大哥的威名,若是连鱼虾刘的那点势力都收不了我也没脸跟着您混了。”

秦浩继续道:“这第二么,你去给窜天鼠写一封信,还有扬州的海鲨,让他们来长安开会,长安这边我撸了麻杆的坐馆,你也注意一点,天子脚下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影响的,像之前那样穿着盔甲上街布阵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好,大哥您放心,长安这边我看着不会再让他们出乱子了,之前那事我也多少有所耳闻,以后长安这边有什么解不开的我负责看着让他们尽量谈判解决,实在需要打的,就让他们上蓝田县打去,只是大哥,您让窜天鼠和海鲨来干什么,真要选下届帮主么?”

“嗯,”秦浩也不避讳,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不当帮主了也是长老,现在正赶上盐引出事,帮里还离不开我,让你把他们俩叫来,除了下届帮主之外也有点盐引的事,这盐引我虽然布置了不少但毕竟是咱青帮自己的事,这关键的一锤还得咱自己敲才是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酒

火云忽改色,大雨卷地来,都说雨是深秋的情人,只是他们两口子腻歪的时候,秦浩总觉得从骨头缝往外的冷。

秋雨天最适合的就是吃火锅了,秦浩特意照着后世铜锅的样子打造的,让后厨切几斤牛羊肉,温一壶陈年的老酒,伴着蘑菇、菘菜、面条、和一点点海鲜下锅,蘸着亲手做的芝麻酱,立时就觉得身子仿佛也暖和起来了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

秦浩忍不住皱眉,难得跟李欣、小蝶、小芸、孙二全家人一块吃顿饭,要不是这场大雨他们都少有这样的机会,却还是不免被外人打扰,实在是有些扫兴。

秦浩的府邸是个三进的院子,前两进住着许杰他们一家和苏定方这个老光棍,一般的客人在大门口就会有人通报的,能直接敲他们这院子的门的,要么就是贼熟的熟人,要么就是身份特殊压根不通报的大佬。

便见砰的一声院子大门一下子就被推了开来,一个身穿蓑衣,看不清脸的汉子直接就闯了进来,看得小蝶和孙二眉皱的更深了,毕竟这多少已经有些没礼貌了,反倒是秦浩和李欣,相互对视一眼后微微苦笑了一下,因为他们已经认出来人是谁了。

李承乾也不管自己脚上到底有多埋汰,带着一身的水就进了饭厅,一把抱住秦浩道:“好兄弟!好兄弟啊!涨了!涨了!终于涨了!”

秦浩嫌弃地给他推开,也不知道他堂堂监国太子出来串门为啥连个保镖都不带,十分嫌弃地拿绢布擦了擦身上的水渍道:“淡定点,什么涨了?”

“盐引啊!孤刚从东市上回来,如今这盐引的价格已经回涨到五成了,还收不到,百姓都揣在兜里一时间谁也不卖了,都等着什么时候能再往上涨点,那些二成三成时卖了的,别提有多上火了,听说都有自杀的。”

秦浩哭笑不得,还以为他一个堂堂太子慌慌张张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呢,弄了半天就因为这个。

给他倒了一壶热酒,秦浩道:“才五成而已,至于么你,算一算光我岳父他们这些王爷们砸进来的房子就值个几千万贯,再加上那些公侯勋贵们的各种小动作,不涨才是奇怪呢,五成这只是个开始,当人们发现五成没什么人卖之后自然就会涨到六成,而那些手里有盐引的人见盐引又涨了,必然还会抱着七成的幻想再等下去,有道是买涨不买跌,就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拿起小杯酒一饮而尽,大冷天的喝暖酒的确是舒服,他倒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管下人要了一副碗筷就做桌上吃起来了。

“呦,牛肉啊,这可是好东西,连孤吃一顿也得偷偷摸摸的,真不愧是天授秀才啊,这天大的事感觉跟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似的,孤现在派人盯着东西两市,让他们每个时辰汇报八次价,已经好几晚都没睡好觉了,房相他们那边也差不太多,倒是你,居然还有闲心吃火锅。”

“呵呵,我自己设的局,当然自己心里有数,再说我一介白身手底下哪有那么多人可用,让孙二一天跟我汇报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哎,你别光顾着吃牛肉啊,吃点羊肉,这种清水锅蘸着麻酱的还是羊肉好吃些,牛肉比较适合吃九宫格。”

李承乾吃吃喝喝不停,一边吃一边道:“行,你厉害你淡定,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行了吧,九宫格是啥。”

“既然我都出手了,区区五成自然满足,你等着看,用不了几天我就给他恢复到十成去。嗯,这九宫格啊。。。。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到了。”

虽说涮羊肉也是经典,但秦浩总是觉得九宫格更好吃一些,只是川锅离不开辣椒,那东西现在远在美洲,虽然他青帮要往海军上发展,但这种远洋技术很难说要多久才能成熟。

“你还有招?孤怎么不知道,跟孤就别卖关子了吧。”

秦浩笑笑道:“倒不是卖关子,只是之前时机并不成熟罢了,正好今天你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稍微等我一下。”

说着,秦浩就一个人下了地窖,不大会回来的时候已经抱着一个硕大的酒坛子,而李欣、小蝶、孙二、小芸等人都已经乖乖的吃好下桌了,毕竟自家老爷跟太子大人谈的都是天下大事,他们在这多少有些碍事。

“你抱这么大个酒坛子干什么。”

好好地一顿家宴,就特么这么被毁了,弄得秦浩心里也挺来气的,于是他半是恶作剧半是出气的将李承乾杯子里的半杯酒给倒了,打开他那坛子的封泥,倒了大半杯给他。

“尝尝。”

李承乾鼻尖一颤,忍不住惊呼道:“好香啊,这是你自己酿的酒?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真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说着,李承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

“噗~~~~~!!好辣!好辣!哎呀妈呀辣死我了,这这这。。。。这是酒?怎么会这么烈。”

秦浩笑着道“这酒叫千军醉,我自己起的名字,还不错吧。”

李承乾眼珠子都给烧红了,却依然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舔,一边舔一边皱眉毛一边道:“不错,确实是好酒,这根盐引有啥关系?”

秦浩笑道:“盐之所以贵是因为朝廷管的严,跟盐一样受朝廷管制却又人人都离不开的就是酒了,这烈酒虽好,却是三蒸三酿而成,极费粮食,只要朝廷稍微管控一下,外面的人很难模仿,甚至以后还会有九蒸九酿乃至九蒸十八酿的极品酒出来,花费的粮食乃是天数,只要朝廷有心,这种高度数的私酒一定会比私盐还少。”

“你是说。。。。用盐引换酒引?”

“不错,今年关中大熟,中原大丰,扬州与益州更是堆粮成山,若能大规模酿酒,当能抵得滥发出去的盐引,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我已经叫了青帮的堂主来长安开会,这酒便由我青帮来酿吧,酒引暂时也由我们来发,尤其是这酒度数高了之后御寒,那些党项、羌族的藩军手里那么多盐引还等着来中原换东西呢,拿这玩意宰他们正合适。”

第二百八十七章 宿醉

所有的穿越神器之中,酒应该是最容易制作的,也是几乎所有的穿越中主角用来赚原始资金的一柄利器,可秦浩却穿过来两年了才把这东西拿出来,甚至如果没有这次盐引危机的话是否会拿出来都不一定,以他的性格没准干脆就自己喝了。

历朝历代,对酒的管制几乎都是稍逊于盐铁的,每逢大灾之年还要颁布禁酒令,因为这玩意太浪费粮食了,而粮食又是封建社会的基石。

想拿这东西赚钱,尤其是三蒸三酿以上的烈酒,耗费的粮食简直是天数,稍微少酿一点可能不会有人管你,看你丫要是敢销往全国甚至全长安,保证不出三天就有人找你去大理寺喝茶。

李承乾舔阿舔啊,终于喝掉了一整杯千军醉,一拍桌子站起来想喊一声好酒,却不自觉的头脑发昏,双腿发软,竟然有了醉酒的反应。

“好。。。好厉害的酒啊,居然一杯就上头了。”

秦浩笑着道:“这酒虽然厉害,但耗粮太巨注定不能量产,因此只能走高端路线,若要快速将这酒推广开,还得太子帮忙才是,现如今西域最顶级的葡萄酿是两百贯一小坛,一千贯一大坛,我这千军醉比起葡萄酿不知要好上多少,翻一倍,两千贯一大坛,如何?”

李承乾迷迷糊糊地笑道:“好家伙,一坛酒你就敢卖两千,全大唐有几个人能买得起,你就不怕砸手里么。”

“瞧你这话说的,亏你还是太子呢,一点都不理解有钱人的想法。”

“有钱人的想法?啥想法。”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赚那么多钱不找个地方败家浪费,岂不是都白赚了?就说这葡萄酿吧,西域的顶级葡萄酿,和普通葡萄酿能差哪去?西域的葡萄酿又能比中原的葡萄酿差到哪去?别人不敢说,我就不信程咬金能喝出来其中的区别”

“这酒我一共只酿了不到两百坛,以后就算交给青帮来做,每年的数量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千,那还得是丰年,四夷胡人来朝拜天可汗,总得回赐一点吧,到时候长安城能剩下一半都是多说,谁家要是存上两坛等来了客人取一点招待一下,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一件事?归根结底,这有钱人啊,买的就是个面子。”

有钱人的世界屌丝是不会理解的,比如那并不如何好看却两万多块的包包,拎出去稍微往里装点沉的东西就会坏,又或者是五万块一双丑的要死的鞋,走三天就可能开线,但还是有无数人为这玩意疯狂,可能是看欧皇那边奢侈优越的生活快保不住了可怜他们而给他们创造GDP吧。

两千贯一坛的酒,卖一千坛出去的话。。。。。卧槽,好大的数字啊,这还只是三蒸三酿酒,那什么九蒸十八酿听起来就好高级,也不知得卖出什么样的天价去。

千军醉因为产量少,所以没现货,想提酒必须得有酒引,而酒引又和盐引通用,等于将盐引和酒引的信用额度绑在一起,而酒引的信用额度是多少?这就不好说了,反正一蒸一酿的话俩月就能出锅。

“孤好像明白点了,其实除了这酒水以外,凡是可以由朝廷控制的东西,都可以跟盐引挂上,比如铁,工部今年本来存下了两千多套的铠甲,本打算赏赐给这次出征的有功将士,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反正他们兜里都揣了不少盐引,朝廷完全可以再放出去一部分铁票,也学着跟盐引通用,每一副铠甲三百贯,不贵吧。”

“还有棉花,这东西三五年之内只会是奢侈品,现如今全在宫中,放出来跟金子等重怕是都不愁卖的,另外我这次叫青帮的各位堂主都过来,也是想做一门大生意,这门生意要是做得成,别说目前存市的这些盐引了,若朝廷需要就算再印他几千万石的盐引也吃得下,到那个时候,这盐引距离我跟你说过的纸钞,也就不远了。”

俩人越说越嗨,纸钞是什么?那可是只要缺钱了就能印的好东西啊,虽然有限制,但对朝廷来说绝对堪称神器。于是李承乾一高兴,又喝了两杯千军醉,然后就醉了,咚地一声趴在桌子上就睡了。

秦浩也喝了两杯,这酒的度数差不多有五十多度,前世的时候可以喝一斤的,但那是身体对酒精产生耐受的原因,这辈子这个身体其实本质上和李承乾没什么不同,因此这会也觉得头晕眼花走路发飘。

好在他比李承乾还是要强一些的,勉强能走得回房间,随意将身上的衣服一脱就钻进被窝里,人事不省了。

…………

等秦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纯粮食酒虽然不会上头但却会口干舌燥的特别厉害,小蝶做了醒酒汤,酸酸的味道算不上好,不过喝进胃里确实感觉舒服了一点。

“太子呢?”

“您睡下没多大会的功夫,宫里就来人把他接走了。”

“哦。”

“老爷,您这一觉睡了将近一下午,看您睡得这么香甜我们也没舍得叫你,窜天鼠已经到了,在外厅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窜天鼠之前舍了一切跑到扬州发展,也让他多少站住了脚,可随着新帮主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又不太敢在扬州待了,毕竟海鲨也是想当帮主的么,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回了洛阳,虽然他已经不是捉钱人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起码这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秦浩倒也并不如何诧异,毕竟洛阳距离长安并不算太远,顺嘴问了句:“除了他还有谁来了。”

“还有大牛,大牛还领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说是大哥新收的小弟呢。”

秦浩笑笑道:“大牛这臭小子终于来了,上次来一趟都没来得及好好待两天,就急急忙忙地跑回洛阳跑马圈地去了。”

小蝶笑道:“大牛哥许久不见真的长高了不少呢,现在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听说大牛现在可了不得,之前您说要开发扬州,洛阳的那些堂主一窝蜂的全都跑扬州去了,反倒是大牛因为资历浅手头紧,没法分一杯羹,不过却趁机将洛阳的生意抢过来好多,尤其是窜天鼠去了扬州以后,许多原来窜天鼠的产业现在都是他在打理,已经快成了洛阳除窜天鼠之外最大的势力了。”

秦浩笑着摸了摸小蝶的头,道:“傻孩子,大牛哪有那脑子啊,他能上位这么快,那是人家窜天鼠的局,你先去将窜天鼠请去客厅,我跟他唠唠。”

第二百八十八章 “自己人”

客厅中,窜天鼠正背着手,满是认真的欣赏着秦浩家里价值连城的书画作品,比如眼前这一副快雪时晴帖他已经看了不下一刻钟了,也不知他脖子为啥不酸。

这字还是当初李泰送给他的,即使放在唐朝也堪称是国宝无疑。

“真不好意思鼠爷,中午的时候和太子多喝了两杯,一直睡到此时才醒,劳您久候,实在是惭愧。”

今时今日的秦浩,早已经不可与之前洛阳时同日而语了,对窜天鼠已并无多少忌惮,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鼠爷的称呼也一直没变过。

“呦,帮主您这么说就折煞我了,您跟太子殿下谈的事,那肯定是天下大事,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没您睡觉重要呢,再说帮主这里既有世间极品的茶,又有这举世无双的字画,能赖在您家这客厅上,也是我的福气不是。”

秦浩笑呵呵地道:“鼠爷还懂画?”

“呵呵,以前不懂,其实现在也不懂,不过这最近不是有钱了么,好歹也算是混了个官身,现学的。”

俩人说了好一会客套话,还是秦浩主动地道:“鼠爷对下一届的青帮帮主可有兴趣?”

窜天鼠也不含糊,这时候再去说一些虚与委蛇的话,就没意思了,坦言道:“若是帮主不打算连任,我倒确实是想争上一争,说实话,我窜天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已经足以到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了,不过这人啊,能往上爬谁又愿意在下边待着?我出身不好,没机会读书,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天时不来的时候不能瞎动,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这天时来的时候,哪怕会死也得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就是不知道帮主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窜天鼠直勾勾地盯着秦浩,弄得他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青帮的局势挺明朗的,本来论势力,能争一争这帮主之位的只有长安麻杆张、洛阳窜天鼠、扬州海鲨三个人而已,其中麻杆张最弱,又因为得罪秦浩已经被提前踢出局了。

海鲨是扬州的地头蛇,因为那地方天高皇帝远,所以海鲨在江南一代生意着实不少,加入青帮之前势力就不小,扬州县令也得卖他几分面子,可同样的,他的本事也就是在扬州这方寸之地,出了扬州谁也不认识他是哪个。

扬州青帮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船厂,而船厂可不是扬州的,而是所有青帮大佬的,海鲨顶多因为地利之便多占一点便宜而已,在窜天鼠变卖洛阳资产改去扬州发展之后他的地位其实就已经不是那么稳妥了,俩人在扬州虽然还是以海鲨为主但窜天鼠未必就没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俩人现在表面和谐但背地里未尝没试过互相捅两刀。

好吧,说了这么多就一个中心思想,放眼全国的影响力,海鲨比窜天鼠差的太远太远了,窜天鼠其实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着眼全国布局,为今天做准备了,这也是他可以那么痛快地放弃洛**基的原因,如果秦浩不去特意打压的话海鲨远不是窜天鼠的对手。

而窜天鼠这么直来直去,也无非就是要秦浩一句痛快话而已,到底是支持他,还是打压他。

窜天鼠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已经想明白这秦浩多多少少有几分打压他的意思了。

支持他,固然皆大欢喜,秦浩什么都不用做青帮的权利就能平稳交接,打压他,恐怕窜天鼠也未必就会放弃,到时候免不了还是要斗上一场。

当然窜天鼠不会傻到啥都不做,秦浩如今的层次越来越高他就算卖好也未必能有多大效果,于是他便将好处一股脑的都算到了大牛的头上。

只有大牛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才会真的相信他这半年来的成功是因为抓到了机遇,自己多少也有几分本事之类的,窜天鼠去扬州,空出一大片基业,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机遇啊!洛阳那么多地头蛇,哪个不比大牛这个外来户便利?

之所以没人跟他抢,一来确实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二来,则是因为窜天鼠有意布局1白送,甚至将产业送给大牛本就是他离开洛阳下扬州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此,若窜天鼠当上了这个帮主,远离了洛阳的实际事物,则大牛便是洛阳最大的堂主,甚至看在秦浩的面子上当上新一届捉钱人都不是不可能。

等到再过两年窜天鼠也下来了,拥有秦浩支持的大牛就算是竞选帮主也是顺水推舟而已。

相反,若窜天鼠当不上这个帮主,大牛必然得永远被压在窜天鼠下面,哪怕有实力有势力也不行,因为江湖是个讲恩义的地方。到时候失去了产业势力的窜天鼠和继承窜天鼠势力的大牛就都会很尴尬了。

这窜天鼠为了这青帮帮主之位,说是破釜沉舟也不为过了。

秦浩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窜天鼠,见他居然毫不退让的跟自己对视,心中多少也明了了这窜天鼠的决心,毕竟两人也是一块做过事的,也是一块喝过酒称兄道弟过的,真要是翻脸了自己也挺尴尬的不是。

再想想大牛,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窜天鼠给算计的死死的了,这孩子不像孙二这么机灵,到现在也就是勉强识字而已,除了青帮这条路实在也是没什么上升阶梯,却又是自己当初最好的生死弟兄,现在见的少了,却也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当初这小子背着一串人头甩在自己面前的帅气劲。

于是秦浩跟窜天鼠对视了一会,让窜天鼠感受到一定的心理压力,随即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窜天鼠的肩膀,道:“鼠爷你这话说的就是骂我了,咱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我是帮主么,就得一碗水端平,就因为咱们俩这交情,所以有时候反而对你稍微不那么公正了一点,那不是怕外人嚼舌头么,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啊,在这种大事上我当然是支持你的了。”

窜天鼠也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哪能误会帮主您呢,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么,正好现在盐引贬值之事搞得帮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我这有个小比赛想让你和还杀搞一下,谁能力挽狂澜,谁就能收获更多的人心,到时候自然便是新一任的青帮之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稳赢。”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叙旧

当窜天鼠从秦浩的府门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秦浩看似公平的组织了一场游戏,一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游戏。

游戏很简单,秦浩将在三天之后在长安、洛阳、扬州三个地方都开一个叫做超市的东西,超市里从针头线脑锅碗瓢盆,到各种奇珍异宝都应有尽有,可批发可零售,号称无物不包无物不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超市是以整个青帮的名义开的,青帮垄断漕运,基本上凡是国内所流通的货品全都是从他们手里过的,因此论货源的充足,的确是没人能比得过青帮。

到时候,超市会推出一种叫做抵用券的东西,就是把钱存在超市可以换取超市的一种劵,用这种抵用券消费打九五折,嗯。。。。当然了,盐引和抵用券可置换。

窜天鼠和海鲨鱼比的就是这个,一月为期,谁换来的盐引多,下一任选帮主的时候秦浩就支持谁,这也算是解决帮内现在的头等大事了,有利于新帮主树立威望。

看上去好像真的挺公平的,洛阳和扬州都是水陆交汇的要塞,南来的北往的不管是本地百姓还是外来商贾都不少,俩人比的是手段、人缘、威望,确实很符合一个帮主竞选的游戏。

但是!全大唐的人都知道,秦浩设的局永远都不会像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就连李世民这样的神武帝王都被他给整傲娇了,窜天鼠几乎可以肯定,决定这场比试胜利的绝对不会是什么人缘和威望,而是特么的秦浩!他想让谁赢谁就肯定能赢。

如果秦浩知道窜天鼠这么想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天可怜见,他这次是真的一点手段都没想使。

而此时的秦浩,正和好久没见的大牛在聊天,罕见的今天由小蝶出来抛头露面,李欣却回屋歇着了。

对此,秦浩也是感激的,毕竟小蝶、大牛、还有秦浩他们三人的感情比旁人来的还要深厚些,许久未见,小蝶其实也想大牛了。

大牛的年纪跟秦浩差不多,今年应该也快十五了,此时发育出来长得真的跟小牛犊子差不多,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绸缎大长袍,腰间系着的是金镶玉的大宽玉带子,头顶帽子上还带着一个硕大无比的珍珠,一副十足的穷人暴富嘴脸。

十五六,正是青春期,嘴边的绒毛已经长成了胡子,却又不够长,乱糟糟的也没发打理,尤其是一张嘴那变声期的公鸭嗓子,更让秦浩听的直别扭。

“大牛,以后有什么打算啊,是一直留在洛阳,还是来长安?要知道洛阳虽好终究只是青帮之地而已,想真正飞上枝头,还是得来长安才有机会。”

小蝶也在一旁帮声道:“大牛哥,孙二现在也当上堂主了,你在这你们哥俩还能互相帮趁着,有个什么事大哥他也好使得上力。”

大牛却嘿嘿笑道:“俺也不知道,只是俺好不容易才在洛阳扎稳了根,就这么放弃感觉挺可惜的,而且俺感觉自己也不是当官的料,真有了什么机会,害怕给大哥丢人呐。”

秦浩笑骂道:“你啊,跟着窜天鼠好的不学,这虚头巴脑的劲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不想来就直说呗,跟我还需要拐弯抹角不成。”

大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嘿嘿,对了孙二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他怎么不来看我啊。”

“他忙着呢,过两天那超市就要开了,千头万绪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估计这段日子连觉都睡不好了。”

大牛笑道:“真羡慕这厮的好运气,我在洛阳扑腾那么久,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孙二这才刚加入几天啊,长安超市这么大的产业,就归他管了?”

“你?超市要真交给你管,非给我干赔了不可,孙二也不能说完全是运气,毕竟这长安青帮最早就是由他代表我出面牵头建的,本来这买卖应该是麻杆张管的,结果前阵子出了那么档事,说什么都不敢接这活,也是其他堂主给面子,这才勉为其难让孙二试试,这不仅是给窜天鼠和海鲨的考验,对孙二也是如此,干的好了以后出人头地,要是干的不好,我也扶不住他。”

大牛撇嘴道:“切,有大哥你帮衬着,他想干不好也难啊。”

这倒是一句实话,秦浩笑着端起酒杯和大牛碰了一下,小蝶搞怪道:“怎么样大牛,有危机感了吧,再不努力,你可就要被孙二给赶上了啊,到时候要是让孙二做了你的领导,看他不天天欺负你。”

大牛傲娇地哼了一声道:“我会怕他?那兔爷,我一个打他十个。”

秦浩怒瞪了大牛一眼,拿筷子狠狠打了大牛脑袋一下:“好好说话,留点口德,这话让孙二听着非跟你闹别扭不可。”

大牛一吐舌头,笑着应了下来。

“对了,薛礼呢?不是说他跟你一起来的么?”

“被他姐接走了,说是明早再正式来拜见你,礼仪整的全一点,显得正规,他们高门大户的就是事多。”

秦浩也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他父母来了么。”

大牛诧异道:“来了啊,要不然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谁能放心他一个人进京?就算有咱们看顾着,可毕竟不是亲人不是。”

秦浩闻言眉毛皱的更深了,如今秦浩名义上的小弟少说也有百十来,认个大哥而已,其实压根就没什么礼可讲的,根本犯不着特意把薛礼给接回去,隐隐的,他感觉薛家这是要顺杆往上爬,明天搞不好能整个师礼出来。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秦浩自己还没出师呢,哪能收别人为徒,况且就算他想培养个好弟弟也得培养个文官不是,那薛仁贵天生神力又兼历史上赫赫威名,秦浩疯了才会把他往文官的方向去发展。

可是呢,薛家的面子他又不太好不给,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那是薛晴的弟弟,想到此,秦浩不由又是一阵郁闷,忍不住就揉了揉太阳穴。

便在此时,进来了一个下人,手中还拿了封帖子,秦浩微微诧异道:“谁家的帖子,怎么都不等我们兄弟叙完了旧再送来。”

“老爷,是太子的帖子,约您明天中午麟德殿饮宴,小的可不敢压这帖子啊。”

秦浩笑着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这是给咱家的美酒开广告会呢。”

转脸对大牛道:“明天一块,领你见见世面去。”

第二百九十章 望子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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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晒三竿,秦浩才终于懒洋洋的醒来。

昨天先是跟李承乾初尝烈酒,后是跟大牛喝到半夜忆往昔峥嵘岁月,这时候已经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跟自己抗议了,一想到一会还得去麟德殿参加千军醉的推介会,就感觉胃里面一阵阵的不舒服。

见李欣穿戴整齐的在等自己起床,秦浩习惯了似得问道:“又是谁在等我啊。”

李欣抿嘴一笑,道:“老爷您忘性真大,昨天就跟您说过了,是薛家的人来拜访来了。”

秦浩苦笑道:“想起了,是薛礼和他父母是吧,薛晴姐也来了?”

李欣点头。

秦浩除了无声地叹息一下之外还能说什么?最难换的是人情,尤其是女人的人情。

来到前厅,果然薛小正太已经在他爹他娘的带领下乖宝宝一样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等着,穿着一身繁复的绸缎长衫,看上去真像一个小儒生,可秦浩却感觉不伦不类的。

心中又默默地叹了口气,小孩子不怕熊一点皮一点,最怕就是走错路,之前见面的时候薛仁贵虽然也是穿着绸缎,却是一身的短打,扑面而来的熊孩子气质挡都挡不住,这回穿上小儒袍看上去似乎是乖巧了,却给秦浩一种张飞绣花的感觉。

“秦公子”

这里边跟秦浩最熟的无疑是薛晴,因此虽然是堂姐,却是由薛晴先开口打的招呼,前世的时候那些女配角女主角也罢,总是能做到宁可跟家人翻脸也不要麻烦男主,在男主与家人之间总能水到渠成的就选择男主,结果等到了自己这,薛晴因为薛家的事来找自己就从来没不好意思过。

看来老子果然没有主角的命。

“秦公子,家弟从小顽劣,来了长安我薛家又无甚势力庇护,难得跟公子投缘,以后就有劳公子费心了。”

呵呵,连薛家都叫无甚势力的话普通老百姓还活不活了。

“哪里哪里,薛姑娘客气了,欣儿在外边也多亏了你照料,咱们一家人之间犯不着说两家话。”

秦浩这回应基本上就算定下调子了,薛晴笑着后退了半步,让过话语权,她今天本来就是来卖面子的,露过脸了也就可以看戏了,身为堂姐其实并不适合太过喧宾夺主。

果然,只见薛礼的父亲拿出许多礼物,非说是他们河东的土特产,要送给秦浩,其中赤金美玉啥的就不说了,秦浩也不缺这玩意,可中间黑乎乎一条腊肉是几个意思。

见此,秦浩不得不将话挑明了道:“薛叔叔、婶婶,二位的心意我明白,这天下做父母的,怕是没有不望子成龙的,薛礼这孩子和我有缘,我一看就特别喜欢,若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指导帮衬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由我来培养,其实未必就是合适的,反倒是会耽误了他的一身才华。”

薛父急道:“怎么能不合适呢,天下人谁不知道秦公子惊才绝世,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犬子能受您栽培,那是我薛家的荣幸。”

秦浩斟酌用词道:“这世上的玉分两种,一种是软玉,一种是硬玉,而材质颜色透度又各不相同,就比如说咱蓝田县产的蓝田玉,质硬而脆,最适合做杯盘,可在上面雕龙画凤无不栩栩如生,可做成首饰,就难免易碎而且光亮度不够,而西域的和田玉,质软剔透,稍加打磨便可雕琢成各种形状,最适合做各种玩意或玉佩,而做成玉盘则会因太软不成形状,二者没有谁高谁低,只是因性质不同而功能不同罢了,而有的雕刻师擅长雕硬玉,有的雕刻师擅长雕软玉,虽说是玉不琢不成器,但更重要的,还是看琢什么。”

见薛家三人若有所思,秦浩继续道:“薛礼这孩子,我的确喜欢,也的确是一块难得的良田美玉,可这孩子天生神力头脑灵光,乃是难得的大将之才,我虽说多少也会一点兵法但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让我指点一番倒也不无不可,这也是我愿意让他当我小弟的理由,可若是全由我调教,怕是平白浪费了这孩子的一身天赋。”

薛仁贵毕竟不像裴行俭和王方翼那样的文武全才,事实上他到底算不算帅才都不好说,如果真的要给他下一个定义的话,应该是大唐第一猛将才是,简单来说就是尉迟恭的接班人。

你让尉迟恭跟在李世民身边,自然无往不利,可你让尉迟恭跟李靖换一换出塞漠北,部队回不回的来都不一定,这人真正脍炙人口的是他三箭定天山,脱帽退万敌,无不是惊叹他非人的武力,事实上历史上的薛仁贵只有一次统领大军做主帅的经验,那就是大非川之败,这一战也成了大唐军力从盛到衰的转折点。

秦浩本来的想法是,在薛仁贵成长之余多教他一点兵法,让他从小跟裴行俭这种儒帅多一块玩玩,多少能发育发育他的脑子,这要是薛仁贵会兵法,那得多可怕啊。

可看薛家这意思,是打算把薛仁贵往文官上培养啊!小儒袍都穿上了,让他学自己这套,以后考个进士?这不搞笑呢么,你要送来个狄仁杰我也就认了,把薛仁贵送来这不是诲人不倦么。

可是,尽管秦浩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但人家父母显然都不这么想。

“秦公子,我们夫妻俩都是薛家南房,虽说读过书但也就是勉强能认字而已,又没什么本事,文不成武不就,又不认识什么能人,不管这孩子是硬玉也好软玉也罢,反正就交给你了,你是雕盘子也好雕镯子也罢,我们都没意见。”

天生神力?天生神力有什么用,做武官又没有宿卫的资格,难道要从大头兵干起么?刀剑无眼,全大唐几十万的小兵,真正能出人头地的又有几个?你这么说岂不是说我们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谁规定力气大就不能靠进士了,我们家孩子聪明着呢。

薛父越说越激动,看他那架势秦浩真怕他一不小心再给自己跪下,那特么就彻底乱了辈了。

“好好好,我答应了,以后薛礼就跟孙二一样,住在我这吧。”

薛家爸妈的表现,其实生活中并不少,或者说大多数父母差不多都是这样,他们往往会给孩子选择最好的,但不会给孩子选择最合适的,相比之下现在的大唐做文官或者说从文官做起的确是远比从武官做起要有前程的多,就好像后世,明明自己是个大老粗,媳妇是厂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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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好酒

不管怎么说,秦浩最后还是收下了薛仁贵,名义上是小弟,但实际上与师父无异,只等过几年两个人的年纪都大一些就可以正式拜师举行仪式。

秦浩发现,自己收集名人的癖好越发严重了,哪怕是薛仁贵这种被戏剧炒出来的名气也不例外。

等到薛父薛母都走了,看薛仁贵腼腆害羞的样子,秦浩就觉得好笑,直接给了屁股一脚道:“去换身衣服去,我领你进宫去吃好吃的。”

薛礼还真就吃这套,虽说来的时候被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但终究还只是个小正太么,一听说有好吃的吃,顿时就装不住,本性暴露了。

既然接了人家的活,就得把活给人家干好,秦浩在心里面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培养薛礼的方法了,当然,和历史一样还是武夫的方向,秦浩一丁点也没有让他从文的想法。

秦浩家中自然是没有小孩子的衣服,薛家一心想让薛礼跟他学真本事,所准备的衣服自然也就都是儒袍,因此薛礼换了好几次,秦浩看的都不是太满意,就连小正太自己也觉得别扭。

“算了,先这么地吧,等回来让你小蝶姐他们给你买几身新的,走吧,吃大餐去。”

…………

李承乾的酒宴摆在了麟德殿,这里相当于大唐的最高级宴会厅,可容纳近万人一块吃饭,名义当然不能是推销酒水了,好在打完吐谷浑之后朝廷还没庆祝过,正好趁此机会了。

这要是李世民办的宴,秦浩也就不带人了,不过如今李承乾监国,秦浩多多少少的也跟着有点随意起来了,想着将大牛、孙二、薛礼一股脑的都带来,让他们见见世面的同时也跟长安城里的这些大佬们认识一下混个脸熟。

骑着马进了宫,结果一进大殿连秦浩都挺震惊的,只见麟德殿内波斯的羊毛地毯上铺满了鲜花,踩一脚上去感觉跟踩进云里似的,四周架上鎏金的灯架子,看上去这规格居然一点也不比李二办的国宴要小。

秦浩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事李承乾做的有点过了,庆祝大胜,这种事从来都是李二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只是因为出了盐引的事所以这次才耽搁了。

本以为李承乾不过是小打小闹,简陋的当做由头推销推销酒水,结果这小子却真的整出来了一场国宴,还是在李二不在的情况下,你说等他老人家秋猎回来到底还办是不办。

这么迫不及待的权力欲望,被人看出来终究是件麻烦事啊,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承乾的野心也越来越膨胀了,这次监国让他全权负责盐引之事,让他彻底嗨了。

唐朝时宴会的菜品还是比寂简单的,大多也就是把肉放上香料煮熟了端上来而已,秦浩坐下来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没什么兴趣了,但凡宴会,少有能做的比私厨还好的。

李承乾笑着说了许多没啥营养的废话,看起来是想学李二整点慷慨激昂振奋向上的激励之语,可惜这大唐离他当家还太早了些,说前几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跟着应两声,说到后面的时候就干脆没人搭理他了,这种空洞无物的领导致辞可不是只有千年后的人们才讨厌的。

李承乾多少也有些尴尬,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是练练手,见没什么人鸟他,索性直奔主题道:“今日庆功,宫中新进了一批真正的好酒,孤来与诸位痛饮一番!”

说着一挥手,无数的宫女就托着酒盘鱼贯而出,宫女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托盘刚好举在胸口上方一点点,盖住因宫装设计问题而露出来的半片白,又有意无意的透出来一点,反而端庄中带上一点小引诱。

那千军醉被放在托盘上一个个纯金的酒壶里,除了皇家还真没人拿得出来,不过更让秦浩在意的,是那小酒壶边上的小玉杯子。

杯子是蓝田玉的,晶莹剔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杯子是有半截手指大小,从形状上已经非常接近后世的二钱杯了,要知道唐朝时候喝酒虽然不至于用爵,但用的也是那种大盏,类似于高脚杯的那种,少说三四两,这种小杯子,应该是在这区区几天之内新打造的。

看来这李承乾为了推销千军醉也是蛮拼的么。

只是这诚意在场众人中除了秦浩以外没人感受的到,往常他们和李二开宴会都是用坛子干的,这次换成酒壶也就罢了,怎么还特意整出来这么小的杯子,喂鸡啊。

众人都有些懵,一时间谁也没动,向来以二了吧唧的姿态示人的尉迟恭出声道:“殿。。。。殿下,这是何意啊,这小杯子别说我这大老粗,就是房相他们这些文官也不够溜牙缝的啊,这。。。。朝廷刚打了胜仗,总不至于连酒都喝不起了吧。”

这话说完,就连房玄龄他们也忍不住的跟着微微点了点头,初唐时的君臣都是跟李二出生入死过的,李二也没那么大的架子,因此这些大佬们平日里饮宴的时候都很随便,今天看是李承乾做东这已经收敛许多了。

李承乾却不慌不忙地笑道:“孤这酒,乃是市面上没有过的绝世佳酿,一人一壶,真的不能多了,若换上了大杯子,怕是连半杯都没有的,况且也白瞎了这美酒的味道,等这一壶喝完,若是众位叔叔还喝的进去,上好的葡萄酿和清酒自然是管够的。”

尉迟恭一听,大咧咧地说道:“这点玩意还有啥可品的,还能醉咋地,我喝完了。”

说着,尉迟恭一把拔开壶盖,用手堵住壶嘴,一仰脖,那一壶烈酒就全都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咕咚!

咦~,秦浩看着如此牛饮的尉迟恭,忍不住心里都跟着哆嗦,五十多度的白酒,一口小半斤啊,看着就觉得怕怕的。

这酒一入喉尉迟恭就觉得不对了,条件反射的就想喷出来,结果因为惯性没来得及,直接就进胃里去了,只觉得喉如刀割胃如火烧,顺着耳朵眼的往外冒风,瞪着铜铃一般的大眼,血丝密布,摇晃好半天才站稳。

尉迟恭是谁啊,死要面子的主,愣是缓过一口气来,大吼一声道:“好酒!!”

一拍胸口,结果蒙着了,“呕~”

秦浩捂着眼睛都不忍心看了,一个从来没喝过高度酒的人一口气喝下去半斤,不吐才特么见鬼了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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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这么一吐,整个麟德殿立时就热闹了起来了。

“哇哈哈哈哈,敬德兄,你行不行啊。”

“哈哈哈,黑炭头吐了,黑炭头还没等酒宴开始就吐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秦浩大概数了一下,从三品以上没开嘲讽的,只有少数几个废太子旧臣而已。

尉迟恭老脸一红,那污秽之物自然有宫女收拾,可今天这面子算是彻底丢没了,这帮货怕不是能拿这事嘲讽他好几年。

便见尉迟恭不好意思地道:“殿下赎罪,是末将莽撞了,这个。。。。刚刚喝的太急,平白糟蹋了好东西,能不能。。。。这个。。。。”

李承乾笑了笑,他之前说一人一壶,却也没真的打算就用这一壶打发这些大佬,一挥手,便有宫女又上了一壶给他,尉迟恭连忙千恩万谢。

众人虽然取笑尉迟恭,但对他的酒量心中都有数,知道自己不会比他强,同时更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倒出来一小杯,就往嘴边送去。

嘶~~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响起了这种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烈。”

“好厉害的酒,这一对比平日里喝的千日酿跟水似得。”

“殿下,好酒啊,好酒啊,可是宫里新研制出来的珍品?俺天生馋酒,一会送俺一坛子捧回家可好?”

秦浩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笑着道:“各位长辈,这酒名唤千军醉,乃是小侄闲来无事鼓捣出来的,这酒因为实在是太费粮食,因此跟太子商议之后决定绝不多酿,每年只有一千坛的配额,交由青帮负责,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因此这酒售价两千贯一坛。”

众人一见是秦浩鼓捣出来的,倒也见怪不怪了,这小子鼓捣出啥来都不是新闻了。

“好小子,两千贯一坛的酒,你怎么不去抢,我要两坛。”

“我也要。”

“我要十坛。”

本以为两千贯的高价,怎么着也会让这些大佬们犹豫一下吧,结果秦浩还真是多虑了,两千贯的高价居然连一秒钟的冷场都没有,就这么抢上了。

不得不说这些大佬们财大气粗,事实上他们中的很多人压根就没什么钱的概念了,反正也花不完,这些也就是第一批抢上去的人,简直是不是托胜似托。

大多数人一看,这么多人都在抢着买,两千贯也就不贵了,于是也就跟着抢上了,只有少部分人真的囊中羞涩,或是如马周这种从平民之中拔擢上来的,本来没有一丁点要买的想法,可环顾四周发现几乎满朝的文武都在抢着买,整的好像他们不买都不好意思似的。

秦浩笑着道:“各位长辈,各位长辈,真没那么多,这酒因为太费粮食,所以我自己只酿了百坛左右,这么点存量放出来根本就不够分的,因此我将这百坛千军醉全都送了宫里了,各位如果真的想买,我倒是有个主意,这酒酿造一次需要三个多月,不如现在就朝我预定,交钱取酒票,到时候用酒票取酒,如何?为表诚意,酒票可与盐引通换。”

秦浩这话一出,许多大佬都感觉震了一下似的,尤其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几个人,一时间互相看着都觉得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好深的算计!

大多数文武们却没想那么多,不过他们算是听明白一件事,现在想把酒买回家去根本就不可能,最快也得等三个月,那还得是现在就预定才行,否则三个月以后别人家有你家没有,那还要不要面子了?

而现在唯一能喝到这美酒的地方只有宫里,众人抱着喝一口赚一口的心态纷纷又回去喝了起来,一边嗷嗷叫着辣,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倒,后来实在是不够喝,李承乾干脆命人又拿了两坛过来,而众人一见酒坛子搬过来了一时间居然有了一种不喝白瞎的错觉,哪怕是明明醉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行了,却依然不停的让宫女太监给自己倒,反正这一晚上唱歌的跳舞的耍酒疯打呼噜的是干啥都有,程咬金和尉迟恭还纷纷拿出铁鞭和板斧比试了一番,也不知道喝多了没轻没重的有没有打死一个。

而酒引的销售也超乎预料的顺利,秦浩一晚上发出去足足五百多万贯的酒引,几乎将他们手里的盐引都给收回来了。

回家以后,整个长安城的富户、门阀、皇亲国戚,还有几家开酒楼的,纷纷来他这订酒引来了,因为这酒跟盐引的共通性,又因为盐引的价格还没有彻底回升,一时间整个长安到处都是收盐引的声音,李承乾和房玄龄适时的填了一把火,将盐引换铁甲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时间市场上八斗收一石已经不新奇,九斗收一石的也不是没有。

长安盐引价格回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洛阳和扬州等其他的大城市,青帮那边表示他们现在换盐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小了,几天之后,盐引就终于成功与真盐的价值稳定在了十比九的位置上,这数字对许多需要时不时搬运资金的大商人来说已经足够了,要知道明清的钱庄飞票还要收一成手续费呢。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已经足以跟李世民交差了,那些吐谷浑下来的府兵发现手里的资产缩水一成也能接受,毕竟他们又不会亲自跑到洛阳或是扬州去兑换食盐。

但秦浩却觉得不够,他的目标是将盐引过度成纸币,那么盐引与盐,与铜钱的兑换币就必须是1:1:1,少一丁点都不行。

不过单凭回收盐引的手段,能做到现在这样几乎就已经是极限了,除非是洛阳或者扬州那种兑盐极其方便的城市,不过好在秦浩还是有后手的。

一个消息在几天的时间里就传遍了京城,青帮的超市,将在下月初一的时候正式剪彩开业了。

什么是超市?顾名思义就是超级市场的意思,超级市场跟东西两市有什么不同?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只知道这超市又是秦郎中整的东西。

秦郎中,如今在大唐百姓的心里,基本上已经和无所不能挂上钩了,之前降到两成的盐引在秦浩出手后不到半个月就涨到了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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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中计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这马蹄之声不响,声音也传的不远,但却格外的整齐划一,半点都不嘈杂,仿佛齐步跑一样。

人可以齐步跑,马也能齐步跑么?答案是能,只有绝世无双的精锐劲旅才能拥有这样的素质,只见这一队骑兵为首之人生的威武若天神下凡,一伸手身后的百十来骑竟然齐刷刷的停下没有半点驭马的过程,当他掀开面甲露出阵容的时候,仿佛太阳都被他的王霸之气晃了一下似的,光为之一夺。

天可汗李世民回来了。

秋天是打猎的好时候,小动物已经长大,不用担心因为滥杀而穷林,动物们为了过冬在身体里存了厚厚的一层脂肪,这让他们比其他的时候都肥大许多。

可是李世民这一场秋狩玩的一点都不痛快,他太惦记长安的事了,可以说这些天他人虽然不在但李承乾和秦浩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得知盐引之祸已经被秦浩给解决,松了口气的同时高傲如他也忍不住得给他点个赞。

当秦浩得知李世民回京的消息后,同样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其实全大唐的百姓都跟他差不多,李世民就算啥都不干整天在后宫里吃喝玩乐,大家伙就有主心骨,否则做工作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少了点啥似的,总觉得底气没那么足。

虽然李承乾监国的时候他这个台子红人比往日风光的多,但走上高台对他来说似乎还早了一些,他觉得他还是躲在巨人后面敲敲边鼓的好,拿大局真的是太累了,而且还心惊胆战的。

听说明朝的时候考察太监,如果一个太监刚调到司礼监做执笔的时候前两天敢在纸上动一个字,以后终生都不能再进司礼监了,他本以为这是扯淡,但站在最高舞台上没几天他就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千钧的担子压在身上,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一举一动都得战战兢兢。

总的来说,秦浩就是一个有一点小上进,但没什么大野心,愿意为了美好生活奋斗,欲望却不强烈的那种人,原本他只是想在大唐过舒服的日子,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跟自己喜爱的女人生几个孩子,权力上不用太大,只求别轻易让人欺负了就行。

这些,他早就已经做到了,可不知为啥,他莫名其妙的越走越远了,人在社会上其实没几件事不是不由自主的,不管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都一样。

骑着马走在太极宫宏伟的御道上,秦浩忍不住想入非非,他这是来见李世民的,李世民回来都好几天了,终于想起来见他了。

也不能说是想起来,应该说是终于有人给他找台阶了,李世民为什么跟他赌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赌了就不能轻易的下来,否则多影响人家千古一帝的面子?一般来说大臣这时候都会各种服软,各种吃瘪,给足皇帝面子就是了,可秦浩就偏不,凭什么就你要面子,我堂堂穿越者就不要面子的么?

还是长孙皇后比较识大体,在一个公开场合里主动为李二荐才,细数秦浩之功,劝说陛下重用人才之类的,李世民这才重新启用已经沦为白身的秦浩,让他太极殿觐见。

嗯,至少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唐太宗给的是皇后面子,秦浩也没跌份,至于这是不是他们两口子商量好的双簧。。。。。哈哈,难得糊涂么。

“秦浩秦贞恒,年方十六,却有大才,先有管束灾民之德,后有建设青帮之功,此次征战,盐引一物居功至伟,朕用人以贤,有功不可不赏,特封秦浩为德阳侯,钦此。。。。”

还没见面,李世民就先给了一甜枣,之前答应过他,搞定盐引掉价的事就给他封个侯爷,这不就兑现了么,虽然那个什么德阳在哪他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不重要,封他鸟不拉屎侯他也无所谓,那点勋田他也看不上,关键要的是这个面子,以后聊天的时候就可以自称本侯了,逼格一下子上去老多老多了。

每次大战之后对战胜国来说都是一场狂欢,草民命如草,战场厮杀几乎是他们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因此活到胜利对每一个将士来说都是一场赏赐的盛宴,至少在宋以前是,嗯,宋以后他们连这唯一的途径都断了。

进屋,见到李世民,李世民瞅见他之后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这次盐引的事他做的确实是很漂亮,良臣渴明君,同样的明君也渴望良臣,他已经有了房杜和魏徵,未来他的孩子也会有秦浩这样的良臣。

“臣秦浩,参见陛下。”

“起来吧,这次的事,多亏你了,上前来,咱们说说话。”

秦浩嘴角一杨,印象中李世民已经很久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了。

走到李世民跟前跪坐下来,这回李世民却一摆手,让太监拿出俩小木墩来道:“知道你不喜跪坐,咱们索性随便点吧。”

秦浩一听更感觉受宠若惊了,这家伙封了爵待遇明显上升啊。

唐朝时虽然已经有了胡凳,但哪怕是在自己家里,有客人来了也是要跪坐的,除非来的人跟你够熟,李世民能跟秦浩坐小木墩,这是拿他当自己人的意思,可不要小看这个举动,政治圈里李世民也许打个喷嚏都大有文章,这是一个信号,一个秦浩即将被重用的政治信号。

“这次的事做得好啊,也不枉朕为了你打这一仗。”

秦浩一脸懵逼地道:“为了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打吐谷浑使者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于是乎李世民笑着解释了一下魔教的事,秦浩如今也是知情人了,更是受害者,让他知道魔教的存在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将这种人心惶惶的事到处乱说。

“你被刺这件事蹊跷的很,至今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没关系,总之是魔教做的,朕查到魔教势力主要躲藏在吐谷浑,依附慕容伏允以期望染指朕的江山,朕索性借着这件事的机会将他们整个灭掉。”

李世民说完这话还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等着秦浩感激涕零表忠心呢,那眼神分明再说‘不要太感动哦’。

可结果,秦浩却呆了。

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他还以为大唐攻打吐谷浑真的是为了给丝绸之路的胡商当家做主呢,否则他一定会极力反对这件事,随着一条条线索逐渐清晰,后知五百年的秦浩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事情的头绪了。

只见秦浩突然大吼一声:“不好!中计了,他们的目的是吐蕃!”

第二百九十四章 ‘无敌’的对手

秦浩的反应,吓了李世民一跳。

你丫的感激涕零呢?你丫的抱头痛哭呢?你丫的誓死效忠呢?中计了是什么鬼。

“吐蕃?”

“是,圣上这么一说臣就反应过来了,那吐谷浑乃是鲜卑余孽,国小民弱,何德何能挑衅我大唐天威?他们想颠覆社稷,指望吐谷浑无异于痴人说梦,放眼四夷,唯一能威胁到我大唐的,唯有吐蕃,而吐蕃要想崛起,最大的障碍就是这吐谷浑,吐谷浑的破灭,不仅可以成为吐蕃成长的养分,还能成为吐蕃统一的契机。”

李世民愣了一下,按照这说法,他千辛万苦打下吐谷浑,不但没灭的了魔教,反而给魔教做了嫁衣?

而且最让他诧异的是,吐蕃有能力颠覆大唐社稷?这是哪冒出来的东西?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二可能权当精神病处理,但秦浩不同,这几年里秦浩每次都语出惊人,但每次都证明人家是对的。

李世民表情严肃道:“详细说来。”

“吐蕃人生活在吐谷浑后面那片更高的高原上,如今还没有开发,因为地理条件恶劣,说是茹毛饮血也不为过,如今还是一个个小部落,虽有赞普,下面却一盘散沙很难有所作为,但是一旦他们统一起来,将比吐谷浑难对付十倍百倍,若是让他们再得了青海湖附近的肥沃水草,必成我大唐之大患。”

李世民沉吟半响之后道:“我大唐有百战雄军,区区吐蕃,何德何能与朕争雄?”

秦浩道:“因为地利,吐蕃的地势比吐谷浑还要高,且终年寒冷无比,最主要的是,因为地势太高我们常年生活在平原地区的人上去之后会有很严重的高原反应,根本就没法打仗,因此他们可以随意攻打我们,我们却没法打他们,除非在边境时时集结重兵,否则。。。。。”

李世民面色大骇,只能被动防守不能主动出击代表着什么,他这个军事大家如何能够不懂,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初唐的府兵制保证了大唐的军力强盛,但也让大唐没可能在边区常备重军,现如今大唐的九边除了少量的边军之外都是番军在守,这也是一旦有人入侵总能长驱直入几百里的原因,这战力比之宋明都不如。

不过敢这么做的异族不多,东突厥这么做了,现在人家整个国家都没了,但吐蕃,他敢。

事实上吐蕃也是在李世民时期,唯一一个屠戮大唐子民超过二十万却屁事没有的政权,不但没被亡国灭种,赞普还娶了大唐公主,甚至被后世传为千古美谈,其实在当时这已经无异于骑着李世民脖子拉屎了。

李世民嫁女儿,从来都是先把你打的服了,然后再赏赐给你,体现的是自己一视同仁的天可汗气度,唯有文成公主是例外,说白了是靠嫁女儿换取和平,与汉朝和亲没有任何区别。

“你说的所谓高原气候,可是跟吐谷浑一样?”

“差不多,但更严重许多,吐谷浑气候恶劣,将士们上去之后会觉得头晕眼花,身体不舒服,但咬咬牙还是能打的,而吐蕃更夸张些,稍微身体差一点会直接昏迷甚至死亡,百万大军上去也拿他们没招。”

吐谷浑的大致区域是后世的青,海,而吐蕃则是藏,虽然看上去只是更高了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可是本质的区别。

一个只能打你,你却打不了他的政权,现在跟自己接壤了,这特么换了谁能不头痛,这已经不是所谓的魔教的问题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统一。”

“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统一,好在如今吐蕃里也有咱们的传法高僧。”

李世民脑子转的飞快,秦浩点一下,后面的就都想通了,而且想的比秦浩远得多,“吐蕃的弱点。。。。青-海湖!他们地利如此之高,必然贫瘠无比,青海湖就是他们的重中之重,他们的赞普想要一统吐蕃,唯有拿下青海湖周边的丰饶水草才能服众,否则他治下子民生活困苦,又没有大片连起来的水草,所谓的赞普就是个屁!”

“圣上圣明,只要青~海湖不在他们手上,他们便不足为患。”

李世民狠狠锤了自己大腿一拳,恨道“圣明个屁!中了魔教妖人的奸计了,青-海湖是吐谷浑的命,他们吐蕃想拿下就必须与鲜卑人决战,以他们的国力根本不是吐谷浑的对手,而现在吐谷浑政权瓦解,我大唐大军又根本不可能在那鬼地方常驻,凭那点党项人去守么?”

秦浩也无奈了,这种军国大事上,除了一点‘先见之明’上,他与李世民这种真正的军事家差的实在太远了,还是闭嘴别说话的好。

“你先回去,这事不用你操心了,专心弄好盐引的事情吧,朕还等着你说的那个纸钞呢,朕今日与房相他们好生商议一下这吐蕃的事情,朕就不信,我大唐健儿横扫天下,真会因为一个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栽跟头。”

秦浩表示明白,只要大唐重视起来就还有救,等松赞干布真的拿下了青-海湖,短期之内恐怕还真拿他没什么招了。

小小吐蕃,东打大唐西打大食,七世纪最强大的两大帝国都被他打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到最后反而成了两大帝国的缓冲区。

当天,李世民亲自召见了几名上过吐蕃的风言衙门探子以及回来的高僧,应该是确定了那鬼地方高原反应的厉害。

当晚,李世民急召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李勣等文武大佬彻夜开会,据说聊到第二天早上让他们顶着黑眼圈直接洗洗涮涮参加朝会了。

好在因为秦浩的小蝴蝶翅膀煽动,这场对吐谷浑的战争确实和历史上有一些出入,虽然吐谷浑被灭了,但因为段志玄没有撤退,导致党项这次是站在大唐这边的。

当天,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天可汗旨意就飞马奔上了吐谷浑故地,大唐做了个大馅饼狠狠的甩在了党项人头上。

不过这些跟秦浩暂时是没什么关系了,他的精力现在更多的还是放在盐引上,明天,长安的超市就要开张营业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超市开张

秦浩开超市的灵感是来源于前世一本很火的穿越。

那本的主角因为巨有钱的原因,在国内所有沿河城市都建了货站,搜集全天下货的同时还能保证超市的生鲜供应,这样他的超市就可以赚钱了。

这方法其实挺。。。。。蛋疼的。

这又不是一千年后,因为某宝的原因家家收快递,在封建社会开货站得赔死,能跟超市的收益持平就算不错了。

不过这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对秦浩来说那斥巨资建的货站根本就不用建,因为他有青帮,青帮本就是依托于漕运而存在的巨型民间组织,什么货运站能比得了青帮?

于是,秦浩的超市就开业了,盐虽然赚钱但只能投入到海船中去,这超市就算是秦浩给青帮找的财路,青帮做生意没有税,因此青帮卖东西可以比别人便宜,嗯,就是这么臭不要脸,加上漕运的便利可以保证货源的多样性和充足性,不垄断全大唐的大宗贸易都对不起穿越者这身份。

时值秋冬之交,风不算特别冷但顺着骨头缝的凉,因此街面上的人并不算多,但超市的门口却格外的热闹。

长安超市是在西市上的,占地足有两百多亩,几乎占了西市八分之一的面积,三层楼高,要不是看在秦浩的面子上根本都不会有人批,就这还没给打折地价,花了青帮足足一百多万贯,加上扬州的和洛阳的,青帮所有的公共流动资金几乎被花了个精光,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年青帮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包括秦浩在内谁也没能分得上红。

程咬金作为来捧场的大佬,看着外面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吓得直哆嗦,这特么怎么可能挤得进去啊!虽说他身份高贵可以强行让百姓给他让路,可那就坏了这超市的生意了,这样的宾客可不讨主人喜欢。

“乖乖,这得多少人啊,今天买东西不花钱是咋滴”

尉迟恭笑着道:“还不是那风言衙门,贞恒如今虽然不做风言郎了,但小崽子们都念着他的恩义,也没用他说什么,自发的就帮着他宣传上了,现在全长安都知道他这店今天开张,而且还有个什么开业大酬宾,反正那意思就是,今天不买就亏了。”

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道:“爹,秦大哥说了,他这店是给普通百姓开的,里边没有什么好东西,过些天在东市上开精品店的时候您再去捧场就是了,今天不用来,您看这人山人海的,一会开业了他也顾不上您啊,咱一会不会真的跟他们一块挤吧。”

程咬金一巴掌拍上去道:“瞎说话,秦小子那就是客气客气,关系一般的人当然就不来了,可咱们家跟他是一般的关系么?那可是你老领导,你爹能不给你来撑面子么?你爹可是武将出身,还怕让人给挤坏了咋地?”

唐朝是分东西两市的,东市上卖的都是奢侈品,主要服务的对象都是达官显贵,西市则主要服务劳苦大众,想一家超市里就把所有阶级的东西都卖了根本是做梦,这也是封建社会的通病,有身份的人是不太可能跟普通百姓一块逛街买东西的,索性这超市也就以平民化为主,那些奢侈品的门道实在是太深了,秦浩只是穿越者,又不是艺术家,他感觉玩不转东市里的东西,到时候精品店开了也是让李欣和薛晴打理,他抽点份子当零花钱罢了,毕竟超市是全青帮的么。

不一会,超市的大门打开,孙二和几个长安本地的青帮堂主出来向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海拱手致意,秦浩压根就没露面,这让在人群中挤着的程咬金和尉迟恭很是不爽,至于那些混在人群等着在秦浩跟前露个脸的芝麻小官更是苦闷不已。

“各位老少爷们们,在下孙二,长安青帮的堂主,秦帮主的弟弟,幸得大哥信赖将此超市暂时交由我来打理,我今天就代表大哥和青帮,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买不买不重要,进来看看热闹热闹也是赏脸,今日酬宾,所有商品一律九折!”

“吼~”

此时的秦浩正坐在超市对面的茶楼里悠闲地喝着茶,茶楼这东西也是这两年才有的,算是秦浩对大唐最重要的影响之一,他现在都快成了大唐茶文化的急先锋了,前台一个说书人在讲评书,这让秦浩不由想起了一点洛阳的日子。

“孙二这小子不错啊,上的了台面。”

同坐的有大牛和薛礼,还有老师魏徵和太子李承乾,魏徵看着人山人海的老百姓感觉很欣慰,自己这学生把超市开在西市在他看来就是造福百姓,远比开在东市赚达官贵人的钱要让他欣慰,李承乾则只关心今天能收到多少盐引,大牛看的是意气风发的孙二,心想着啥时候自己也能管这么大的一家店,那得多威风啊,一想到窜天鼠很有可能就要当上青帮帮主从此不理实际事物给他腾地,心里不由得也跟着痒痒起来了,只有薛礼,因为这里边他最小所以正忙着给众人沏茶倒水,压根没心思往外看。

李承乾眼尖,居然发现了人群中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惊道:“那不是鄂国公和卢国公么?他们怎么来了?”

他一指,秦浩也看见了,苦笑道:“这两位叔叔可真是的,这下看见了我要是不下去招待一下反倒显得我不懂礼数了。”

魏徵看了看下面黑压压的人潮,这要是下去那还不挤死喽,秦浩要是敢露面,保证天黑都挤不回来,每个客人跟他这东家说一句话也受不了啊。

嘴角抽了抽道:“哪有什么鄂国公和卢国公,太子您眼花了,等晚上人少的时候咱们再下去吧。”

大牛耿直地道:“咦?那两个魁梧的大汉难道。。。”

不等他说完,秦浩狠狠就是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难得一向正直的君子师父睁着眼睛说一回瞎话,你丫要是给捅破了多尴尬啊,下面那罪就让孙二遭着去吧,咱爷们就在楼上喝喝茶,根据出来的百姓手里的东西估算一下今天能赚多少钱,多爽。

第二百九十六章 凶猛的关中娘们

随着孙二和几位青帮的堂主深深地朝人群一鞠躬,超市就算是正式的开张了。

程咬金和尉迟恭见秦浩不在,本来兴趣已经不算太大了,甚至都有了转身就走的打算,奈何这超市门口的人实在太多了,以他们俩的体格居然一时都挤不出去,总不能掏出兵器往外杀吧,于是他俩只能跟着人群一窝蜂的进了去,打算一会再从出口处出来。

可结果俩人一进门,就跟其他的百姓一样被震住了。

店里的装潢很简洁,跟绝大多数西市的店铺差不多,跟东市的那些店铺完全不能比,两百多亩的地方居然全部用来放一排又一排的货架子。

这得多少货才能摆的这么满?最关键的是,这里边居然没有售货员!

每两个货架放一个老娘们,主要负责给不懂的人讲解怎么购物,更主要的是看着点别被人偷了东西,每个人拿一个筐,看上什么就往筐里捡什么,统一到门口付账。

当然,唐朝是没有二维码之类的东西的,秦浩只能在收银台处放一个硕大的大木板,上面写着各种物品的单价,这都不是给收银员看的,这些收银员上岗之前全都将价格给记好了,这些东西是给结账的顾客看的,因为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忘了自己买的是啥,有这么个东西可以避免扯皮。

尉迟恭和程咬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之色,脚下不停,谁也没往出口处去,而是选择在里边溜达了起来。

“好家伙,这里居然有铁器啊,老黑你看看这刀,不错啊,这东西也是随便买的?”

初唐府兵制的时候需要战士自备兵器,这武器自然也就是可以买卖的了,事实上朝廷巴不得老百姓人手一把刀,这样他们征兵的时候也就会轻松许多,当然,造反的话暴民也厉害许多就是了。

边上的老娘们自然是不认识程咬金的,这会已经忙的有点晕了,扯着嗓子对程咬金嚷嚷道:“那刀你不买的话别碰啊,需要用朝廷新发的铁票才能卖给你,都是开了锋的,万一伤着人的话让武侯把你抓起来,割伤了自己我们青帮可不管啊。”

秦浩记得那本他很喜欢的穿越里,人家主角开超市都是精装修,服务员都是穿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他本来也想学来着,可经试验效果一般,因为大唐百姓的素质还真没到那份上,这种走量的生意你要敢精装修,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保证一个月不到就跟狗啃似的,至于小姑娘,不是找不着,更不是舍不得多花一点钱,这乱哄哄的环境里什么小姑娘能镇得住?

还得是我关中大老娘们靠谱,一嗓子能把程咬金训得一愣一愣的,多嘈杂的噪音人家都能正常工作。

程咬金哭笑不得,他是什么人,能被兵器割伤自己?不过他自然不可能跟老娘们一般见识,这刀也就是普通而已,远称不上神兵利器,他关心的只是为啥这地方能买得到而已,大唐虽然不禁兵刃但买兵器时也是要登记并办理手续的,有点类似于在米国买枪,既然要用铁票才能买那就懂了,这东西都是发给有功将士做奖赏的,自然不是谁都能弄得到的东西,听说这玩意跟盐引可自由兑换,估摸着又是增值盐引的手段。

“知节快看,前边有吃的。”

程咬金闻言抬头瞅去,就见前边居然有一排大摊,再往那边一看,各种蔬菜水果鱼肉蛋应有尽有,还有各式各样的河鲜海鲜,随着稀有程度的不同而价格不一,他甚至还看到了许多他都没见过的东西。

“好厉害的青帮,就冲这些吃的,咱们这些勋贵就算本人不来,家中采买怕是也要日日光顾才是了。”

尉迟恭笑道:“人家这店只是开在西市,又没说不赚你的钱,平日里家里买菜买肉不都是在西市买的么,却难得有卖这么全的地方。”

又走了几步来到水果摊,各种瓜果蔬菜应有尽有,除了平日常吃的石榴、葡萄、枣子以外,还有许多如杨桃、梨子、琵琶、柑子等新鲜水果,这些东西对他们俩来说自然没什么新奇,但对绝大多数关中的普通百姓来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啊。

挤进去指着一串荔枝道:“这东西怎么卖?”

水果蔬菜摊是有人称重的,那汉子累的已经额头见汗了,却依然笑着道:“客人好眼力,这东西叫荔枝,产自岭南,青的时候摘下来,必须在半个月之内运到长安,否则就会彻底熟透烂掉,往日里只有宫里边的贵人能吃到,就连那些公侯大人们寻常时候也不容易吃到,咱们卖的也不贵,十文钱一粒,拿几个回家给孩子尝尝鲜?”

程咬金点了点头,这卖货的倒是没乱说,这玩意因为烂的太快的原因,平日里就连他想吃也不是那么容易,甚至得靠圣人的赏赐,虽说他挺爱吃这玩意,可总不能动不动的为了点这玩意就去找圣人开一次口吧,真想不到,青帮连这玩意都能批量的弄到长安来。

十文钱一粒,倒也不贵,一贯钱等于一千文,对老百姓来说可能是天价,对他们来说一贯钱能让全家人吃一顿荔枝这都已经不能用物美价廉来形容了,若是货源充足的话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让下人来这买,省的进宫卖一次脸了,他程咬金难道是差钱的人么?

至于老百姓么,就像这人说的,一次买几粒尝尝新鲜也就是了,那边的石榴啊枣子啊才应该是老百姓吃的东西。

闻着这诱人的香气,程咬金和尉迟恭每人都买了几斤各种新鲜的水果,边走边吃,结果还没等走两步远呢,便有个老娘们过来比比划划地道:

“嘿,你们两个,东西没结账之前不能吃知不知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别以为长得人高马大的就可以偷东西吃,告诉你们,今天是我青帮开业的大喜日子不想见血,否则非揍你们俩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再送县衙大牢里面去,赔钱,每人罚款一贯,雅荷?你个黑炭头还敢瞪老娘,怎么滴?要动手啊,你敢打我么?你打啊,你打啊。”

此时有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里已经有认出二人的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舌头都快掉到地上了,心道还是我大关中的娘们猛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两位猛将居然被训得都脸红了。

能不红么,他们俩逛东市习惯了,平日里都是跟班付账的,这拿了东西习惯成自然的就扔嘴里去了,羞的程处默都替老爹感到丢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此时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贞恒不在,还好贞恒不在。”

另一边认出他们二位想要过来打个招呼的孙二也愣了,默默的退了出去,心里默念,“我没看着他俩,我没看着他俩”。

第二百九十七章 背后挖坑的李二

茶楼里,几个人捧着大茶碗呲溜呲溜地喝的极其痛快,边上用来烹茶和取暖的炭炉里烧的是檀香木,升腾而起的袅袅香烟伴着茶水的热气让人在这深秋里也觉得很暖和。

李承乾笑着道:“贞恒兄你这超市的生意还真是好啊,从中午开业到现在,怕是半个长安的百姓都来买过东西了吧。”

秦浩道:“今天是开业酬宾么,我这超市里的东西本来就不贵,这一打折对他们来说是大便宜,老百信赚点钱不容易,口口相传的,今天来的人自然会多一些,再加上我这店里南来的北往的活物齐全,这购物的体验自然是与以往不同,等买了需要的东西之后那些日用品的销量自然就掉下来了,以后还是得靠食品来赚钱,。”

还是魏徵作为自己的师父最有良心,关切地问道:“你这超市今天开业酬宾九五折促销,这么多人进去买东西,会不会赔钱?”

秦浩腼腆一笑道“不会赔钱的,还会赚不少,一来我青帮坐拥漕运之便,出货量又大,成本比别家低许多,这二来么。。。。我们现在是府兵编制,做生意有税收优惠。”

李承乾闻言捂脸道:“何着百姓赚的还是朝廷的便宜。”

秦浩道:“结账出来的时候,百姓可以存钱办理会员卡,预存一贯钱以上以后用会员卡消费依然打九五折,这会员卡充值只接受盐引,这也是我这么急着办这超市的初衷,现在看来长安这边的这家是成功了,就是不知道洛阳和扬州那边怎么样。”

在秦浩的设想中,长安的超市还是以零售为主的,因为长安百姓相对还是有钱一些,二楼的批发生意不多,主要针对的是丝绸之路相关的那些胡商,大宗胡商都是直接跟朝廷交易的,走的是朝贡体系,轮到他这这大蛋糕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扬州和洛阳不同,都是水陆要冲的码头城市,来往的客商居多,批发多于零售,利润或许不一定多但销量肯定比长安大,又都是可直接兑换盐引的地方,真正要抬盐引的价格主要还得是在那边。

对了,这里边还涉及到青帮下一任帮主的人选问题呢。

…………

当天晚上结算的时候,长安超市卖出去将近四十万的货,收了两百万贯的盐引用作充值会员卡,市面上能看见的盐引都跑这来了,保有量不但没满反而出现了缺口,不得不说这长安人民的消费水平给秦浩吓的不轻。

秦浩都打算好了,明天就把这些盐引再重新放出去换成钱,一石盐引就换一石盐的钱,能成的话盐引这事就可以收工了,剩下的事就是建立大唐联储了,反正秦浩是可以撒手不管了。

长安这有他看着出不了问题,他现在比较牵挂扬州和洛阳那边。

三天后,洛阳和扬州那边的报告发过来时,秦浩吓得几乎都快要蹦起来了。

第一天,扬州共收回来二十万石盐引,这数不算多,但也勉强凑活,而洛阳。。。。。四百一十万!

这数不对啊!自己虽然没想打压窜天鼠,可这数也太猛了吧!这厮不会是胆子大到作弊了吧!

“来人啊,来人,拿着我的信去找长孙冲,我要知道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的盐引。”

李欣一旁不解地问道:“洛阳盐引收的多这是好事啊,怎么看老爷神色阴郁,似乎并不太开心?”

秦浩苦笑地摸了摸李欣的手,他开心个锤子,这么大的数已经不是用一句窜天鼠的人脉广可以解释的了,天底下有这么大能量的若没猜错的话只有一个人,他派人去查不过是最后确认一下罢了。

四百万石盐引,几乎是目前勋贵家里盐引总数的八成左右,秦浩自己是没撺掇的,能撺掇他们如此齐心大老远跑洛阳去花钱的除了李世民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窜天鼠有这么大能量都惊动李世民了么?这当然不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李二是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秦浩不压制窜天鼠的话这场青帮选举是没有悬念的,他之所以要压制窜天鼠是因为觉得这小子不管野心、威望、能力都太强,他当上帮助不利于自己退下来当长老以后对青帮的控制,那么同样的,朝廷扶持窜天鼠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青帮的权利越来越大,它必须是朝廷的青帮,决不能是秦浩的青帮,这一点秦浩懂,他也不是个贪恋权力的人,可他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这么努力的给朝廷办事,李二却在后面给他挖坑,这让他的小心灵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

简单跟李欣说了说情况,李欣笑着安慰道:“我当什么事呢,没差事更好,没差事有爵位这不是你一直希望过的日子么,现在这盐引之事也算是结束了,青帮的帮主你也快卸了,又封了侯,这以后要是真能过上富贵闲人的日子才好呢,你来帮我和薛姐姐出出主意,写写戏,我学了唱给你听,这日子过得不比现在强?”

秦浩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一直都做梦可以像他老丈人李孝恭那么过日子,睁眼睛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闭眼睛就睡觉,走到哪还得被人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国之柱石。

又或许,学学其他穿越中的前辈?人家穿越太平盛世的,基本上到最后都会建个学校当个山长啥的,将现代知识和观念传播到大唐开花结果,虽然闲是闲不住的,但最少远离朝廷争端,地位还倍高,几十年以后满朝文武全是自己的徒子徒孙,多爽?

就是不知道大唐有没有这个土壤,这项目有没有实操性。

“睡觉睡觉,不想了不想了。”

当然,超市的建立彻底让盐引的价格稳下来了,现在,这东西距离纸币就只剩一步之遥了,听说今天市面上将盐引都炒到一比一点一点了,盐引居然比盐还值钱,简直奇葩。

有了这么个业绩,足以对李世民交差了,只是富贵闲人终究离他还比较遥远,人家李孝恭有平天下之功,他好像还差点意思,而由他设想的唐联储也已经提上了日程,这事也就是那天李世民差点砍了他那次他提过一嘴,本来李二都不想让他管这事的,可结果发现。。。。。他不管的话似乎没人玩得转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秦浩的侯爵生活

长安城大清早上的风很凉,过惯了富贵日子的秦浩现在离开了貂皮都出不了门,于是侯府早上的一大奇景,便是他们穿的跟狗熊一样的侯爷,在院里笨拙地打养生操。

最近秦浩一直在琢磨,是不是抽个时间到他的封地去看看,但大冷天的出门实在是有点受罪,加上他又懒,以至于封侯都一个多月了,他都不太清楚他那封地在哪。

心里嘀咕道:“人家姓云的随便扔俩土豆就混上个蓝田侯,出门骑马小半天就能到,那地方可是摔个跟头都能捡玉石的,凭啥换了自己就给封了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呢?”

动了一会热了身,回到屋里随手把身上的貂皮大披扔给边上伺候的小丫头,小丫头连忙去把衣服挂起来,接着便是一个端铜盆给他洗脸的,拿着毛巾给他擦脸的,拿着发饰等着给他整理发型的,各有各的分工,秦浩如果乐意的话甚至连手都不用伸就会被服侍的服服帖帖的。

以前秦浩是很少讲排场的,伺候他的也一直都是小蝶,但现在不同了,他可是堂堂侯爷了,就得有侯爷的排场才是,这人啊,奋发向上的时候爬的可慢了,可要腐败起来却呲溜的一下子就没影了,秦浩现在之所以这么懒,很大程度上就是封侯以后被惯得。

坐下来,吃早餐,李欣一大早上已经吃过上班去了,反倒是秦浩一直赖床赖到现在才醒,这要是放在一千年后妥妥的一个颓废的家庭妇男,可换了唐朝,谁提起秦浩不说一句惯老婆。

坐在小木墩上,大唐的饭厅里凳子是没有靠背的,这样做起来秦浩会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后边就有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十六七小姑娘,还得找胸大的,这样他吃饭的时候可以往后仰着,脑袋可以枕在胸部上软软的比较舒服。

左边坐着一个侍女负责喂秦浩喝粥,因为早上煲的蟹黄粥比较烫容易烫到嘴,所以她得在小勺里吹凉了才能喂,右边坐一个侍女负责挑鱼刺,因为是从扬州急行北上的太湖白鱼,清蒸着吃没法在做之前完成去刺的工作,对面还坐着一个剥葡萄的,留着他吃完了饭吃,此时正精心的用细针一根一根的将葡萄籽剔出来。

唉,侯爷的生活真的是太美好了,感觉自己要是有一天四肢退化的话一点都不耽误生活,开始他对这些还不是太习惯,但现在他越来越觉得爽了。

就这么吃啊吃啊,等吃完早饭以后一边享受着侍女喂葡萄,一边看铁勒族的胡女穿着蓬松的长裙,露着纤细的腰条,在那扭啊扭啊扭的,还有个少数民族的乐器班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却都是美貌女子。

看完了歌舞吃中饭,中饭的规格差不多,吃完了中饭一般会煮两锅团茶,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到了晚上李欣回来了,俩人就先喝半个时辰的各种美酒,喝高了唱一会歌就上床睡觉,然后第二天再重复一下。

几乎一个月,秦浩就这样每天周而复始的重复着这样的一种奢靡腐败的生活,一件正事都没有干过,没有激情,颓废无聊,这样整日里不是吃喝就是玩乐的日子哪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哪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日子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太特么爽了!

秦浩终于知道为啥那些开国的勋贵总是莫名其妙的死在酒宴上了,真不是因为有人下毒,因为他们只要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准备吃喝玩乐,当然只能死在吃喝玩乐的酒宴上了。

当然,如果秦浩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功侯爷,这么蹉跎一生也许都没人管他,可他实际上却是个十几岁的天下奇才,因此虽然他自己可能乐意就这么混吃等死到老,但朝廷却不可能答应,天下人也不会答应。

这天吃完早饭,下人禀报,魏叔玉来了,秦浩自然让人赶紧把人请进家里来,当初这小子开包还是他领着去的平康坊,也不知现在和那个叫什么。。。。。算了不重要。

也是当时自己没爵位,要是有现在这条件的话随手送他一个侍女也就是了,怪不得那些大佬们谁都不去平康坊呢,自己一个侯爷就过的这么舒服了,那些公爵家里不得爽上天啊,自家守着这么多漂亮的姑娘都来不及砰,谁还会到外边去坐公交车。

魏叔玉坐定,随手拿了秦浩桌上的一点葡萄酿喝了,道:“我爹让我转告你,差不多得了,再赌气就抽你。”

“哦”

是的,秦浩就是在赌气,跟谁赌气呢?当然是李二了,扶持窜天鼠夺他的根基这事让他很不爽,于是他这一个多月索性屁事儿都不干了,安安心心地当他的富贵闲人。

“我赌气?我现在是虽然当了这么个侯爷,可青帮帮主都卸了,朝中又无官无职,我除了在家混吃等死还能干什么,怎么就成了我赌气了呢?”

魏叔玉翻了个白眼道:“我不管,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这是我爹的意思,到底赌没赌气你自己琢磨去呗。”

秦浩不爽的喝了杯中酒,闷闷地冷哼了一声。

他还等着李世民有所表示呢,可他都腐败一个多月了,李二居然啥表示都没有,好像就这么听之任之了似的,这反倒更让秦浩难受了,总不能他被李二挖了坑,转脸就腆着脸凑上去吧。

反倒是魏叔玉,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气鼓鼓的样子,对他的崇拜之情已经如滔滔江水一般了。

想他贵为魏徵的亲生儿子,一年到头来得见天颜的时候也是屈指可数,平日里圣人要是多跟他说两句话他都能乐上好几个月,这位倒好,居然敢跟圣人赌气,听说前段时间他跟圣人刚冷战过一回,而且还没输,居然是长孙皇后亲自搭的台阶,可君臣相知没几天,居然又特么赌气了!

牛批啊!特么的我爹都没敢这么牛过,这么任性的大臣别说见,听都没听说过啊,不怪老爹要抽他。

秦浩苦着脸,无奈的将一壶酒都喝了,他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人,自古以来恃宠而骄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不知有多少,不爽归不爽,但李世民毕竟不是真的他长辈他朋友或是他二姑夫,本来关系就不对等,偶尔斤斤计较一下那是年少轻狂,顺一口自己心中的闷气,总这样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交代

在魏徵的威逼之下,这次换了秦浩给李二认怂了。

他现在没有官身,有了爵位以后也确实懒得当官,若是散官倒也罢了,真要让他做什么实务岗大家都闹挺,他这性子和行事风格不当一把手能把领导给气死,当一把手的话又哪有像风言衙门那样合适的岗。

所以秦浩今天难得的,破天荒的,去了趟青帮。

自从那天窜天鼠无缘无故收了几百万盐引他就再也没碰过青帮的事儿了,方方面面的各种大事小事都还等着他呢,再不济这种权利交替的关键时刻他也应该露个面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这也是魏徵派魏叔玉来提醒他的原因。

到了青帮总部,窜天鼠恭恭敬敬地等在那里,还是以前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秦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虚头巴脑的就别整了,本来这次我也是想支持你的,这次生气也不是冲你,以后好好当你的帮主,大方向上我来把控,具体事务你也别来烦我,腰板挺直一点,马上就是要当帮主的人了,咱青帮的帮主只要不是冲着紫袍的大佬,对谁也犯不着低一头,之前的那套油滑以后也收起来。”

窜天鼠依然低着头答道:“多谢帮主教诲。”

秦浩嘱咐道:“这青帮以后的发展么。。。。。还是既定的战略,盐和漕运是帮里的支柱,盐这块只要把控好盐引的尺度,抓好贪污腐败,就是个下金蛋的养鸡场,顶多有精力的时候收拾收拾那些贩私盐的,不过这钱一分也别拿,全都扔到扬州的船厂去,你没事的时候也多往扬州跑跑,那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今年春天的时候如果没有几艘大海船下水咱们整个帮都吃不了兜着走,反倒是长安这里,时不时的来一趟找我开个会,跟大佬们混个脸熟也就是了。”

“明白,人贵自知,我窜天鼠再怎么怕也是借了您的光,终究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有您在长安坐镇,我来长安没什么意义,反而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秦浩点点头,道:“你能想明白,就不错,我是魏相的弟子,太子的挚友,所以我发展青帮时自上而下,看上去发展的不错,但终究是薄了根基,可是你不同,你出身于市井,崛起于江湖,几十年蹉跎磨练了你的一身经验和本事,正适合将我之后的青帮夯实基础,长安洛阳扬州这几处已经成了规模并平稳发展了,你要想在两年后保持你的势力和影响,就多在其他地方花花心思,登州、益州、泉州,未来是我们青帮重点发展的第二批重要势力点,大方向上我已经定下来了,具体执行上,就要你多费心了。”

“明白,既然当了青帮帮主自然就要为青帮鞠躬尽瘁,我没有您这一身经天纬地的本事,唯有以勤补拙,不求有功,但求不愧。”

秦浩笑道:“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真心,你这恭维我且先收下了,以后看你表现吧,表现的不好我就算在幕后当长老一样可以废了你,我青帮除了盐以外,另外一条腿自然就是漕运了,帮里的弟兄吃饭,大半也都是靠此,注意两点,扬州船厂那边造的内河船与海船一定要分开,那些造出来的船既是你控制别的城市的那些堂主最有利的手段,也是随时导致你被捅刀子的诱因,分肉是上位者权利的体现,但分赃不匀也是会死人的,如果有什么难办的,就来问问我,如果有哪次分错了,就推到我头上,毕竟咱么也是兄弟一场,这两年有些事我也确实是对不起你,帮你背两次锅,我还是愿意的。”

窜天鼠一愣,抬头看了秦浩一眼,随即马上将头给低下,说真的自从秦浩离开洛阳以后,窜天鼠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秦浩这的兄弟情谊。

“其实现在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超市已经逐渐成为了青帮的另一个主体,它并不仅仅是青帮强大的漕运体系下的衍生品,相反他可以成为青帮漕运力量的载体,想象一下,超市开遍大唐每一个码头城市的场景,我们掌握运力优势的同时还掌握着税收优惠,没有任何的商业形式可以跟我们抗衡,到时候不管是商人批发,还是百姓购物,都只能选择在超市进行,让大唐的万物万货全都出自超市,我们甚至就可以垄断全大唐的经济体系,经销商控制制造商甚至反并购制造商这种事你可能听不懂,你可以慢慢去悟。”

窜天鼠闻言又一愣,他确实听得不是完全懂,但就算他只听懂一半也足以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来了。

真到了那么一天,青帮将垄断整个大唐的工商业,成为名副其实的钱袋子,而且绝对是尾大不掉的那种,有钱,有粮,有人,有兵,就算是九五之尊想要收拾青帮也需要刮骨疗毒,若天子圣明,则国泰民安,若朝廷无道,则。。。。。。

刷的一下,窜天鼠后背的冷汗就出来了。

原来,青帮可以发展成那样的庞然大物么?不,应该说不知不觉之间,青帮就已经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了。

秦浩见窜天鼠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倒也没斥责他,事实上他的打算远比窜天鼠所想的要宏大的多。

秦浩是肯定不会在贞观朝造反的,那是找死,如果李承乾可以顺利登基自然也不会,除非将来出现君臣猜忌之类的狗血之事,不过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一个保险,历史上的唐朝贞观之后实在是太乱了,初唐在保持强盛国力的代价,他的政治制度确实拥有很大的不稳定性,对君王能力的要求很高,因此李二死了以后唐朝几十年里就一直没消停过,直到李隆基登基以后才逐渐好转,当然,没几年又特么安史之乱了。

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小九李治没娶好老婆,或是某一任皇帝太过废物而导致的,这是大唐的政治体制决定的,秦浩并不能保证李承乾登基之后就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朝廷倾轧和宫廷政变,万一李承乾短命一点也未必不会出现另一个则天大圣皇帝。

青帮,未尝不是最后一层保险。

“好了,我要嘱咐你的话说完了,你最好都听进心里去,因为我比你聪明,现在,咱们俩手挽着手出去露一面吧,这也是我这次出来的目的么。”

第三百章 党项进京

随着秦浩和窜天鼠手挽着手,相亲相爱的一同走出去,青帮第一次的权利交接宣告完美收官,虽然这其中也有一点波折,但好歹是没死太多人不是。

一骑飞骑疾驰而过,扬起漫天的雪雾,在白皑皑的大地上留下一长条的蹄印。

这是来报信的前哨,同时也是拓跋赤辞的信使,党项人如今占据了黄河沿岸和青海湖附近最优良的草场,原来吐谷浑最精华的地方,这些都是伟大的天可汗所赐予,特来亲自谢恩。

自从那天和秦浩简单聊了一下吐蕃之后,李世民就对此很重视,跟几个成功上过吐蕃的和尚和探子聊过之后终于确定,那地方确实不是能打得上去的。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扶持党项似乎都是遏制吐蕃的最好办法,当然,前提是要确定党项人是否听话,要是跟吐谷浑一样养不熟,这仗打的就成笑话了。

好在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拓跋赤辞还算听话,李世民说想见见他,二话不说就带着自己儿子跑长安来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现在盐引价格稳定的基础上的,否则人家带着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石的盐引来购物,那就很尴尬了。

秦浩作为吐蕃战略上的先知先觉者,又是新封的侯爷,现在跟李二的关系也缓和了,于情于理他也该参加大宴迎接一下来自远方的客人,因此一大早上他就被祸害醒了,洗洗涮涮打算迎接外宾。

因为是正式外交场合,所以秦浩得穿他侯爷的正服,事实上他封爵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传出来显摆呢,不过估计到时候被注意到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是公爵遍地走,侯爵不如狗的初唐么,比他牛叉的大佬多了去了,扎在人堆里估计都显不出来他。

大唐对这次会面也给出了高度的重视,大雪天的特意把整条朱雀大道上的积雪全都扫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因为深冬腊月实在找不着什么绿色植物估计都能用鲜花把道给铺了。

拓跋赤辞和他的族人们走入长安城的时候可是给他惊讶的不要不要的,此时的长安城用一句雄壮慑心,繁华迷眼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还没等见着天可汗呢,就先在心底里烙印上了大唐强盛不可敌的第一印象。

进了太极宫,拓跋赤辞的头就没抬起来过,一路上战战兢兢地走到满朝文武的眼前,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李世民的长相,就迫不及待的跪在李世民的面前,高呼道:“番臣拓跋赤辞,拜见天可汗,臣带来了草原上最壮的战马两万匹,最棒的小伙子两千人,还有我草原上的明珠,我的女儿拓跋媚儿,奉献给伟大的天可汗陛下,还望天可汗笑纳,我党项愿意永为大唐之藩篱。”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这拓跋赤辞看起来比想象中要上道多了,这些东西都不是他要求的,而是拓跋赤辞主动带来的。

秦浩注意到拓跋赤辞身后一个模样大约十五六岁,大冬天穿着片儿装,脸冻得都发青了却依然强颜欢笑的女人,这应该就是什么拓跋媚儿了吧,媚是唐人的名字,应该是为了讨好李二而新取的,只是这个字总是让秦浩想到某个目前还在穿开裆裤却最让他忌惮的小萝莉。

秦浩不无恶意的想,按照大唐一贯的外交手段,李二一定也是要嫁个公主给党项以拉拢的,到时候他们哥俩互相取了对方的女儿,互相成为了对方的老丈人,这要是在寻常百姓家里辈分可怎么论哦。

李世民哈哈大笑着走了下去,亲自将拓跋赤辞扶起,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我们克服了沙漠,克服了高原,战胜了自以为强大的敌人,抢光他们的妻女并用他们的头颅做了酒杯,快起来,是时候欢庆咱们的胜利了,来,尝尝大唐最烈的美酒。”

拓跋赤辞也很高兴,同时也挺激动的,也没想那么多,端起李二递过来的杯子就一饮而尽,随即差点就噗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赤红着双眼咽进了肚,忍不住的就吼了一声:“好酒!!”

这酒自然就是秦浩酿出来的千军醉了,李二哈哈大笑地也端起一杯来大喊道:“这一杯,敬,为了此次西征埋骨的大唐与党项将士们,也敬我大唐与党项,亲如一家。”

哗啦,党项人闻言自然而然的就跪了一地。

…………

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等到太阳升起空气稍微暖和了一点,终于到了载歌载舞的时候了,李二搂着拓跋赤辞的肩膀笑着道:“我大唐的美酒味道如何?”

“好!藩臣还从没喝过如此美酒,从此以后怕是寻常酒水再难入喉了,若是可以的话,臣还真想带回去一些。”

“哈哈哈,这美酒我大唐也所余不多了,你想带走问朕可没用,来,朕给你引荐一下,制此美酒之人,贞恒啊~贞恒?来。”

秦浩一脸懵逼,其实刚才李二和拓跋赤辞说的是啥他半个标点符号都没听清,本来早上来的时候以为终于可以穿上他侯爷的礼服装逼了,可结果却只能大冷天的在外边冻得跟傻叉一样的去欣赏那些冻得更傻叉的宫廷乐舞,没办法,此时的太极宫相对格局还是有点小的,毕竟是杨坚那个铁公鸡建的么,在大明宫建造之前,这种规模的外宾接待只能放在外边,屋里挤不下,因此他此时除了觉得冷还是觉得冷,这人一冷就不乐意说话,瞅那些所谓的歌舞表演自然也就兴趣缺缺,估摸着其他的大佬们也跟他差不多,因此除了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们不得不挤出个亲切的笑脸给党项人以外他们都没去跟那些党项人攀谈什么。

此时冷不丁的听李二叫自己的名字,秦浩还以为怎么滴了呢,赶紧小跑着跑到跟前,便听李二道:“这位,就是鼓捣出千军醉的酒匠秦浩了,朕还特意因此封了他个侯呢,哈哈哈。”

秦浩闻言忍不住的微微瞥了李二一眼,这话听的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自己封侯靠的可是实打实的累累功勋,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老子是靠酿酒幸进的了似的呢。

好在拓跋赤辞也是识货的,闻言双眼大亮道:“啊,原来侯爷您就是秦浩秦贞恒啊,传闻中您可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我党项的姑娘们都以嫁给你这样的英雄为荣呢,就连那些小伙子们也都视你为偶像。”

这高帽戴的,秦浩都不好意思了,连说不敢,那拓跋赤辞却把自己的儿子也引荐了出来道:“这是我儿子拓跋德沃,对你极是推崇,一直渴望着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还没等秦浩反应过来,便听李世民道“哈哈哈,好啊,贞恒你可要与拓跋爱卿好好喝上几杯才是啊。”

说这话,都没等秦浩还一句嘴,拓跋赤辞长得跟奥尼尔似的儿子就走了过来,腼腆的摸了摸后脑,还像模像样的学着儒家的礼仪给秦浩拱了拱手。

第三百零一章 威尔逊附体

党项家的小公子很热情,秦浩却不敢托大,若不出意料的话他和这些族人以后应该就会留在长安了,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大唐一贯的做法,那些听话的异族是要留族人在宫中进行宿卫的,这也是他们的荣耀,通常来说首领都是长子,会封将军或是干脆封大将军,既表现对草原民族的信任,又能起到一定人质的作用,当然,危险也是有的,若是这帮人犯上作乱,离皇宫也就几步远。

宿卫,那可是比科考还要稳的上升阶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每一个跟过来的番军都有在大唐做官的机会,想象一下,当了大唐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官的人回到草原成为可汗,身边最重要的嫡系跟他一样在长安生活了十几几十年,得是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才会和大唐撕破脸啊?如此一来几代之后也就同化了,这也是为什么安史之乱以后一百多年里除了吐蕃其实少有异族对大唐不敬的原因。

拓跋德沃在战场上应该也是那种万夫莫敌的赳赳武夫,铁血大汉,此时见了秦浩以后却跟大姑娘似得一样腼腆,一举一动全都在学儒家读书人那套,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哪个礼数不到位惹人笑话,殊不知他这模样看在秦浩的眼里反倒是更像笑话。

便听这拓跋沃德操着蹩脚的唐话道:“久仰秦侯大名,在下从小就仰慕中原文化,只可惜塞外粗蛮之地,苦无良师教导,您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知可否在方便的时候让在下陪侍左右,指点一二?”

呵呵,人一直是那些人,地一直是那些地,在唐朝就是塞外粗蛮之地,渴求中原教化,在宋朝的时候就是重振鲜卑血统,禁用汉俗结发,这就叫国家强盛了屎都是香的,连月亮都比人家的圆。

秦浩连忙道:“王子殿下客气了,在下不过粗粗读过几本书,哪里有指点您的本事,我大唐鸿儒无数,哪个不比在下强些,王子殿下英豪之气直上干云,正是我辈敬仰之楷模,若是殿下有兴趣,闲暇无事之时我们倒是可以相互切磋,互相学习。”

李二的心思秦浩门清,大唐为了牵制吐蕃必然要重用党项了,这党项王子自然也就格外重要了,不妨半师半友的跟他玩着,影响一点是一点,凭他的本事将这异族王子玩弄在股掌之间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浩不过是稍微客气两句,也不知这党项王子实在是太腼腆还是当真了,居然脸都跟着红了,看得秦浩实在无语。

两个人又干的稀得随便聊了两句,秦浩被这小王子整的实在是有些难受,这样的草原雄鹰似乎就应该拍着他的膀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痛快些,强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不自然秦浩也不好受,可是为了大唐的利益似乎这又是一件好事,甚至等过些年他回去的时候真的变成个儒生才好呢,整的秦浩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着他尬聊。

最后秦浩实在是忍不了了,强灌了他一壶千军醉,让他躺桌底下去了这才清净一会,刚刚这货都已经跟他讨论诗词了。

这无聊的庆典一直持续到晚上,被李世民热情招待同样也酩酊大醉的拓跋赤辞也在鸿胪寺的官员陪同下休息去了,秦浩却暗暗的叹了口气,用冷水洗了把脸,喝了碗酸汤醒了醒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果然,没一会的功夫,中宫便有宦官传讯,让他门下省议事。

这还是秦浩第二次进门下省议事呢,上次几乎是以白身的身份进来呢,却议出来了个青帮,如今已是大唐的庞然大物,好在这次虽然还不是宰相却也是堂堂的侯爷,起码身份上算是匹配了,倒也并没有太过的战战兢兢。

吐蕃问题是秦浩最早发现并提醒李二的,此事关系到大唐未来三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的战略,半点也马虎不得,再加上秦浩一贯以来眼光的独到之处,请他过来倒也不算意外,既然今天拓跋赤辞也见了,人家的诚意也看见了,废话也差不多快说完了,今晚上自然得连夜商量出个方向来,否则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明天总不能还让李二陪着他说废话吧。

果然,便见文官中除了几位宰相以外,李靖李勣侯君段志玄集等武将也赫然在列,李世民坐在属于传说中尚书令的位置,面前摆放着一张巨大而又详细的吐谷浑故地地图,正与众人商量着怎么瓜分这地方。

其实大唐有时候和一战期间的英法美也差不多,拿出一张世界地图来保证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随手画吧画吧,附近少数民族的势力范围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贞恒来了?党项那个王子你感觉怎么样,可堪一用?”

秦浩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道:“这可看不出来,毕竟才一个下午,真要是那种人中枭雄装也能装这么一会,我又不是什么相人高手,不过他倒是挺愿意跟我一块玩的,给我十年时间,你们想让未来党项的可汗啥样就啥样。”

长孙无忌笑道:“贞恒也同意让拓跋氏统一党项八部称汗?”

秦浩一摊手:“当然,党项本就是他们拓跋氏一家独大,如今他们跟着咱大唐取得了如此大胜,咱又没打算打压他,拓跋氏称汗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有咱们的支持他称的也能乐呵点不是。”

这压根就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之内,关于拓跋氏统一党项称汗的事没有人对此有什么意见,这要是再不同意那就是翻脸了,需要讨论的是他们党项统一以后的事。

李二笑道“贞恒一向高瞻远瞩,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么。”

秦浩笑了笑,李二未尝没有考较的意思,他倒也不虚,三两步走到大地图面前,手中拿着一支毛,也没蘸墨,随手就是一个大圈,这一刻,他好像威尔逊附体了一般,同样将手握在了一支瓜分世界的笔上。

第三百零二章 提前十年的安西都护府

秦浩直接拿笔在地图上画圈的行为让门下省的一众大佬们都感觉很诧异,要知道一屋子人里就属他年龄资历最小,就算他新封了侯可这屋里现在依然属他最小,更何况李二还在这呢。

好在那毛笔上没蘸墨汁,否则他哪怕是再得宠,李世民也得治他个狂妄之罪,不过随着秦浩的讲解,众人倒也渐渐的也顾不得皱眉了,全都被秦浩宏伟而完整的战略计划上了。

“这里,黄河沿岸和青海湖一带,赏赐给党项,让他们在此牧马,这里,可以赏赐给当地的羌族,他们羌人在西南一带向来挺受欺负的,这片地方足以让他们乐出声来了,这里,可以考虑让吐谷浑复国,管理鲜卑人,扶一个傀儡可汗,如此他们三方互相牵制,也就不怕他们做大了。”

房玄龄皱眉道:“让吐谷浑复国?这。。。那这仗岂不是白打了。”

秦浩笑道:“我大唐天可汗打他吐谷浑是因为他慕容伏允不识好歹,劫掠河西走廊上的西域胡商,我们是为了替西域小国做主才出兵罚罪的,如今慕容伏允已死,我们自然要对鲜卑人稍微好一些,只要政权牢牢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复不复国又有什么干系?他们已失去了所有肥沃的水草,几十年之内只有依靠咱大唐才能摆脱被党项人欺负的命运,这种三者平衡只要咱们稍微掺和一下,足以保持吐谷浑故地的稳定。”

李靖和侯君集有些不高兴,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吐谷浑给灭了,转脸又扶了一个,那他们折腾这一大圈是在干啥?

李靖道:“可是如此一来他们一分为三,势必不够团结,万一那吐蕃统一之后举国南下逐个击破,如何挡之?”

秦浩早知有此一问,笑着道:“咱们当然也不能在此白打这一仗不是,臣提议,在此建西宁郡,迁部分汉人至此,设安西大都护府,统筹管理所有番族势力,协调军事部署,一旦与吐蕃有战事,只需遣一上将领些许番军出征,破之如探囊取物一般。”

历史上的安西大都护府当然不在这,不过秦浩有起名困难症,索性就盗用了,大都护府是贞观十四年才有的概念,集大唐十几年管理少数民族的经验之大成所创,秦浩则恬不知耻的给盗用了,因为本就是几年之后的东西,所以思路意外的顺畅,深得众位大佬赞赏。

“这里是大非川,卫国公应该对此处最为熟悉,右通海藏,左引甘凉,扼控边陲,卫屏中原,若在此处建城,驻三千精兵与此,则西南之地,尽归大唐矣,除了军事用途之外还可以成为河西走廊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对咱大唐的商路也是有百利而无一海。”

其实哪里用李靖来看,初唐的宰相哪怕是长孙无忌这样的纯粹书生又哪有不懂兵的道理,一看地图就知道这地方驻军建城的厉害,地处丝绸之路的要冲又可以自负税收,都不用朝廷操心他经济建设的问题,整不好不但不赔钱反而还能给朝廷带来收入。

“这。。。。这所谓都护府一建,无异于捏住了三族之命门啊,他们能同意么,那拓跋赤辞如此恭敬,此举怕是要让他寒心啊。”

秦浩胸有成竹地道:“此郡不收异族之税赋,靠河西走廊上的胡商维持,过往商旅一多必然繁荣,不管是西域奇珍还是中原用品都可以在此买到,这是方便他们生活的大好事,他们凭什么不乐意?大不了我大唐多援助他们一点,借着此城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呗,此事无需朝廷费心,我青帮就足以搞定。”

说着,秦浩稳稳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安西大都督府如果真的能设立,西宁郡将成为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交通要冲,青帮已经是垄断漕运了,若能在陆运上也渗透一下势力,简直不要太美,哪怕是这西宁城全靠青帮来建,他也会咬着牙砸锅卖铁把城给建了。

不过李世民明显还没疯呢,这般军事重镇他疯了才会让青帮插手其中,这安西大都护府的战略与他一向以来王霸相辅的政治韬略不谋而合,他对此大感兴趣。

重相还在议论纷纷,李世民却已经决定了,直接道:“这安西都护府里的职官,该如何设置?”

闻言秦浩果断的闭嘴了,人员架构这种事一向都是政治中最敏感的部分,大战略可以畅所欲言,反正听不听在李世民,但这种人员架构的事可不是他能说的东西。

果然,见秦浩识趣的闭嘴,一屋子大佬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就连李世民看他的眼神也饱含赞许,这小伙子,多懂进退啊。

于是例行公事似的,一屋子大佬尤其是文武之间,激烈的吵了起来。

以房玄龄为首的文官派认为,大都护府虽然是管理地方少数民族,但党项已经服从王化,鲜卑人已经被打残,而羌人就是跟着打酱油的,西宁城又要承接过往商旅做生意自己发展经济,因此这大都护府应该以安抚异族协调异族融合异族为主要任务,所以应该派一个文官来管理此地。

而以李靖为首的武将派则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这大都护府的核心应该是城中驻守的那几千精兵,战略意义更是远大于经济利益,必要的时候还要统帅三族番军去打吐蕃,因此无论如何都得派一个武将去当这个大都护。

这种时候文官通常都会比较吃亏,因为武将中有尉迟恭和程咬金这种人物,动不动就撸胳膊挽袖子让文官们重新组织语言,不过文官中也有魏徵这种能逮谁喷谁还能扯出圣贤来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强力主攻手,郁闷的李世民都快拔剑砍人了。

反倒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秦浩却眼观鼻鼻观口,一副我好累我已经站着睡着了的样子。

他现在挺尴尬的,他没有官职在身,也就没有了明确的文武之分,按说他一介书生天然似乎就应该站在文官的阵营之中,可偏偏他一手建的那个青帮如今都成了府兵的编制,大唐又不缺儒帅。

打吧打吧,反正这一切跟我无关,咦?师父你瞪我干啥,你眯眼了?咋还对我挤眉弄眼的呢,哎呀我瞎啦~啥也看不见了~

第三百零三章 迂回的站队

门下省的茶水还不错,至少是秦浩这样的茶道大师所喝过的,除了自己家以外最棒的茶了。他就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一群文武大佬吵架权当在看话剧了,倒也觉得挺有意思。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吵出个结果来的,于是当天晚上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的智囊出谋划策,引经据典,打算来日再战。

不过党项人还在京城里等着呢,总不能不招待人家给人家晾着不是,安西大都护府的事现在基本上就算是定了,就算都护的人选一时半刻的定不下来倒也并不影响招待他们的进度。

总的来说,拓跋赤辞对地盘的划分还算满意,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统一了党项,并且成为让党项飞速发展的第一任可汗,这样的基本目标天可汗十分痛快而又明确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只是除了地盘以外的其他部分,他就算不上太满意了,羌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吐谷浑居然还复国了,硬是让大唐在他在周边树立了一个强邻,虽然此吐谷浑早已非彼吐谷浑,以后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份,但不爽终究还是不爽的么。

而大唐建西宁城的消息他自然也知道了,除了苦笑之外他也做不得什么,毕竟人家名义上是来服务他们生活,帮助他们发展经济的,他们总不能找理由给拒绝了吧。

天可汗驻三千军你都不让,你想干什么?造反么?

也不知道这拓跋赤辞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了大唐文武之争。

到底是让文官过来管理,还是让武官过来管理呢?起码这对拓跋赤辞来说几乎用不着犹豫,十分强烈的邀请文官来青海湖附近他的王庭做客,却又并不太方便直接跟李世民谏言,否则岂不是显得人家有私心不是,以至于第三天秦浩领着他在长安买东西的时候这位酋长还时不时的提起这事来,希望秦浩帮他们党项人苦逼的生活改善改善啥的。

自然,来个武将那就是来打仗的,不欺负你就算是谢天谢地了,哪有文官那么好说话,而且还能支援他们这些苦孩子的经济建设。

秦浩却不管不顾,对拓跋赤辞几次的明示暗示视若不见,只一心领着这土包子逛超市,一会看看茶叶,一会看看丝绸,所有党项人需要的东西他们青帮的超市完全都可以全包了么,正好将他们手里的盐引都收回来,也算是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了么。

“拓跋大汗,西宁城就建在咱们自己的边上,您可得多多支持才行啊。”

“不敢不敢,可汗之称现在可万万不敢,只要是天可汗有所吩咐,我党项全族必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建城的时候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秦浩笑着道:“当然,我天朝上邦自然不会让你们白忙的,我青帮打算在西宁城也建一个类似的超市,当然了,那就只能以批发为主了,可能货物上不会像长安似的这么全,但基本的生活用品肯定还是会有的,这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党项人的生活么。”

拓跋赤辞也是个聪明人,眼珠一转就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德阳侯,这超市既然是建在西宁城,那这货,是卖给我党项呢?还是。。。。”

秦浩爽快地道:“在商言商,作为青帮的长老,我当然是建议卖给党项的了,从中原运到西宁,这一路交通不便,能运过去的东西实在有限,这么点东西我还分批卖,那多费劲啊,卖给你们多方便,不,准确的说是只卖给拓跋氏,至于那其他人要用,大可以跟你们买么。”

拓跋赤辞至此大为惊喜,这坏事一下子还变成好事了呢。

垄断对大唐的贸易,则他统御其余的党项七部自然就简单多了,把这东西卖给羌人也好鲜卑人也罢,过手抽油就不说了,关键是他还能对两族起到控制的作用,这简直就是让他们党项人崛起的一大机遇啊。

“唉!不瞒大汗您说,如今这苦寒严冬,确实不是急着铸城的时候,将士们刚打完仗回家跟老婆孩子过几天安稳日子,这要是再动员起来,圣人他于心不忍啊!”

话,秦浩就只能说这么多了,再说多就有违自己的原则了,就看这拓跋赤辞能不能听得懂了,若是听不懂,那也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自己绝不要和这种人有任何一丁点的交集,要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可从来都是猪队友的。

拓跋赤辞一愣,本能的就觉得秦浩有半截话没说完,却又一时想不明白那是什么,求救似得看他吧,他还就不说了,一副公事公办请他在超市采购的样子。

见此,秦浩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差距啊,这话要是跟长孙无忌之类的一帮中原老狐狸去说,怕是他刚说个开头,对面就明白了。

好在这拓跋赤辞虽然不如中原的政治家,但至少智商还是在线的,等到了第三天他来跟李世民告别的时候,居然主动提出,大唐在西宁建城不易,他们党项人愿意出人手三万,牛羊等补给二十万来帮助大唐修建此城。

李世民都特么懵了,他修这城的目的就是卡他们党项的脖子,这怎么还自己主动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青帮要在西宁城建超市,以李世民的智商难道还想不明白此中玄机么?

秦浩,这是要用超市来卡住党项人的脖子,与大都护府自然是相得益彰的好事,同时党项又可以通过超市来卡羌族和吐谷浑的脖子,只要他对大唐忠心这玩意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这才有了人手三万,牛羊二十万的主动奉献,但这似乎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其中涉及到如此巨大的经济交易,西宁的地方行政管理必然极为复杂,这。。。。。再派武将过去怕是不太合适了啊。

再说了,人家为了帮你建城又出人又出肉的,你好意思派个武将去祸害人家?

秦浩虽然没明确地开口站队,但实际上他的行动,还是站在文官这边的,至少在他眼里,派个能打仗的大都护去西宁城意义并不大,真出了点什么事三千大兵未必就挡得住,至于常驻更多?府兵制的基本制度又注定这根本不可能。

第三百零四章 一片‘公心’

一场文武之争,就这么在秦浩的掺和下鬼使神差的结束了,结束的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安西大都护的人选压根没和众人商议,李二自己就决定了,因为这个人选压根就用不着商议:晋王李治。

嗯,此时的李治拉屎还不会擦屁股呢,这职位对他来说很合适,满朝文武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就跟李泰担任扬州大都督一样,唐朝的皇子通常都会兼任一下某个封疆大吏,特殊时期的时候可以随时到岗上任名正言顺的接管地方最高权利,但实际上在这种太平盛世除了个名头之外卵用都没有,要不是秦浩撺掇的扬州大开发需要个挡箭牌,估摸着李泰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扬州到底长什么模样。

都护府中,大都护最大,而且算是军事长官,但是很显然,武将集团们并不认为自己赢了,除非晋王殿下可以英明神武到穿着开裆裤上战场的地步。

而都护府之下,设了个经略使,主要负责安抚四周少数民族的工作,很明显,这是个文官,还是需要亲自上任的文官,如果大都护大人没什么指示的话,西宁城中此人最大。

对此,文官们自然是要弹冠相庆了,这次在讨论人选的时候就轻松自在多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提了秦浩。

秦浩当时的表情是嗤之以鼻的,自己是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么,都护府经略使,从三品紫袍傍身的帝国大佬,若能立下功绩回来都可以当宰相了,就凭自己的资历这才哪到哪啊。

可结果让秦浩眼珠子都掉出来的是,那房玄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居然同意了,愣是将他放在了备选之一的位置上。

更让秦浩诧异的是,不光房玄龄同意了,依然兼着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居然也同意了,到最后所有的帝国文官大佬居然都特么同意了,唯一一个没同意的居然是魏徵,理由竟然是他得留在京城生孩子。

这特么都哪根哪啊!从三品啊!紫袍!老子今年才十六岁,这不是扯犊子呢么,你们丫的啥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都没有什么知己好友门生故吏的要推荐的么?

秦浩也不是笨蛋,眼珠一转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文官集团对秦浩的一次拉拢,只是让他颇为惊悚的是,如今这大唐的文武之隔阂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经略使这种级别的封疆大吏,基本上一旦当上调子就算是基本定了,从此以后他秦浩便是地地道道的文官,这次能换上一身紫袍穿他也得承这帮大佬的情,日后他们文官和武将再打起来他就很难独善其身两边不靠了。

平心而论,以秦浩的功劳和能力来说,有没有机会换一身紫袍穿穿呢?恐怕还真是有的,光是组建青帮一条就足以让她出将入相了,在边区历练几年后回来当个‘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宰相一点也不过分,可官场上的事,从来也不是只看这两样的啊。

秦浩现在差的,是资历和年龄,就像他自己吐槽的一样,翻遍史书,哪有十六的宰相,这帮大佬们也正是借此机会扶秦浩一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点了,为了不让秦浩稀里糊涂的哪天跟着青帮的海军去打仗,他们也是拼了。

可秦浩却不干了,他又不是官迷,穿不穿紫袍子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反正现在也是侯爷的爵位了,当官的话怎么也得是五品起吧,差那么一品两品的他还真没太过在乎,最关键的是,那特么西宁城多远啊!

不毛之地、苦寒之地、蛮荒之地、还特么在青藏高原上,除了建城之后留下的一点汉人之外整天跟少数民族还有西域色目人打交道,估摸着除了看草原姑娘跳舞以外一点娱乐活动都找不着了,一年能回家一次就算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了,我特么放着京城娇妻美妾的富贵侯爷不当是不是有病?

于是秦浩连忙道:“圣上,臣年轻识浅,轻浮放浪,实在不适合担此重任,臣建议,当遣一德高望重阅历丰富之老臣,当此重任。”

李世民白了他一眼,对别人来说一步登天的好机会,他却直接放弃了,秦浩心里那点小算盘他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

可李世民其实也真是挺犯难的,按规矩从京城往外地派遣文官只能升不能降,否则就有贬斥的意思了,这安西大都护府的意义也就没了,因此可供选择的范围也就是正四品或从四品左右,偏偏这地方又太过重要,若所遣之人能力不足又实在难当如此大任。

这也是刚才这帮大佬提议秦浩他没有斥责胡闹的原因,实在是可选择的人太少太少,以至于连他都觉得如果让秦浩去未必就不行。

于是李世民嗤笑了一声道:“轻浮孟浪,呵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那你说,这个位置谁合适?”

“这。。。。这么大的事,小臣就不参与意见了吧?从三品。。。这个。。。问我不好吧。”

李世民可不管这套,越是这样举荐起来反而还越无私呢,于是李世民一个劲的追问,仿佛秦浩不说出个人名来就不让他出屋似的。

最后,似乎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秦浩终于说出来一个他自认为最合适不过的人名道:“要不。。。。应国公?应国公乃开国功臣,论地位倒是够了,论能力的话臣听说他是商人出身,西宁城地处西域商路要道,一应供应给养全靠过往商旅,臣实以为此人乃最合适之人选。”

李世民愣了,满朝文武也愣了,实在是这人的存在感这两年来太低太低了,低到秦浩今天不提他们都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地步了。

“武士彟?你什么时候跟他有交情了?”

“圣上,您可不能瞎冤枉好人啊,臣这么说可全是一片公心啊,您觉得不好,可以再问问别人么。”

李世民一想也是,武士彟这种昨日黄花,跟秦浩平日里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估计平日里也就是见面互相点一下头的交情,如此看来他可能还真是一片公心了,莫非这小子转性了?嗯。。。别说,那老东西商人出身,可能还真挺合适的,扔远远的让他自生自灭倒也省的碍眼,正好最近要成立那个唐联储了,省的他和太上皇搅和到一块再起什么波澜。

当然了,秦浩啥时候真的一片公心过,他想调走的可不是武士彟,而是他那徐娘半老的夫人,和他那穿着开裆裤的女儿。

第三百零五章 试探

一杯暖茶下肚,这冰冷的身子骨似乎也稍微松快了一点,秦浩彬彬有礼地道:“多谢夫人款待。”

秦浩对面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许是屋里炭火点的旺盛的缘故,只穿着一身素白衣裳,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婀娜的体态,举手投足皆有一股成熟的魅力。

这女人是武士彟的老婆杨氏,也就是著名的武则天的妈,今天秦浩破天荒的又来他们家做客了,而且又赶上武士彟不在的时候,又拉着杨氏东问西问的聊了好半天。

这几乎已经是秦浩的日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秦浩是看上他们家大女儿了呢。

当然,杨氏恐怕是没法这么想的,作为一个以反唐复隋这么高难度任务为人生目标的女人,早就察觉到秦浩对她的试探了,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露出了马脚让人家怀疑了?难道这秦浩真的聪慧到了这般鬼神莫测的地步?

自从那天刺杀风波之后,秦浩便亲自介绍了个禅宗和尚常驻在他们家中,享受她杨氏的供养,自己以虔诚佛教徒的身份示人,总不能不同意吧!而这几日老爷在准备远走西南的事,这货却成天的往家跑,好像专门来找她聊天似的,以前也没见他跟老爷有什么交情啊!那模样就跟熟女控看上了她似的。

她的侍女倒是曾建议过,一不做二不休把秦浩弄死,但杨氏却不敢,既然秦浩已经怀疑她们了,那么他一定会留下后手,真要是弄死他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到时候不光自己,怕是整个弘农杨氏满门都悬了。

当然,怀疑终究只是怀疑而已,杨氏相信秦浩绝对不会有什么证据,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只要自己不要慌,就不信他真的能试出什么来。

只是一想到,这小子一句话就把自己全家扔到蛮荒的大西南跟异族过日子,放弃京中这数年的苦心经营,她这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尤其是还和焦子顺那帮二货挨着。

杨氏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秦侯客气了,多亏了秦侯美言,我家老爷才能得到这个机会,总是对我说,秦侯是咱家的大恩人呢,些许茶水也值秦侯一谢,看来秦侯这是没拿我们家当自己人啊。”

秦浩尴尬地将头转了过去,因为杨氏刚才说话的时候是用手拄着桌角,低着头说的,再加上她身上这身衣服颇为宽松,里面又是真空,所以大半个白球都清晰可见。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一个大小伙子有事没事的总挑人家老爷不在的时候往家跑,还总是逮着女主人一聊聊半天,这不是杨氏岁数太老俩人还差着辈分早就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了,而这几次秦浩敏锐的感觉到,杨氏接待自己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单薄了。

虽然杨氏已经老了,可架不住人家风韵犹存啊,俗话说脏唐臭汉,大唐的贵族在这方面最是荤素不忌,保不住就有人喜欢嫩牛吃老草不是。

这,自然就是杨氏的反击方式了,权当自己是误会了,且看他如何接招,现在摆在秦浩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滚蛋,要么继续下去甚至真发生点什么,反正哪种杨氏都不亏,甚至俩人真要有点那种关系,反倒是好事了呢。

至于会不会因此引他怀疑?杨氏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老娘天生银剑不行啊。

事实上还真的行,秦浩之所以反复试探,说白了就是在知道了魔教的存在后,想确认一下武周革命到底是历史的巧合还是魔教的阴谋,杨氏到底只是个生了奇女子的母亲,还是老谋深算的大阴谋家。

若是前者倒还好办,只要李承乾太子之位不失,小武同学不要进宫就好了,可若是后者么。。。。一计不成必然还有一记,杨氏又不止小武一个女儿,自己失去了先知先觉的外挂还真不一定能玩的过这种级别的老阴哔,还是趁早杀她全家的好。

倒不是没想过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们都弄死,但人家毕竟是武士彟的老婆,而且这多少也有些不符合秦浩的道德底线,万一人家是无辜的呢。

于是秦浩没办法,只能不断的亲自来试,甚至他都没法跟任何人去说,按说这杨氏越来越放纵都主动勾引他了总该加重怀疑吧?可事实上并没有,因为历史上杨氏就是这么个人,人家天性就是如此。

历史上最牛叉的一堆不伦之恋,主角就是这位杨氏,据说小武当上皇帝之后,已经八十多岁的杨氏居然能和年芳十六的外孙贺兰敏之通-奸,此时主动勾引自己,似乎并不能证明神马。

而自己,以后似乎真不怎么方便再来了,除非自己真想上她。

秦浩笑了笑,不过这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指望从杨氏这探出什么来,见这杨氏都开始玩深V了,秦浩便笑着起身,拱手道:“既然应国公不在,那在下就告辞了,薛礼~,咱们走了。”

是的,秦浩每次来拜访,都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薛礼一块来的。

但见薛礼小牛犊子似的身板昂首阔步的从后院出现,肩膀上还扛着个四五岁的小萝莉,杨氏嘴角抽了抽道:“小武休要胡闹,快从哥哥肩膀上下来。”

秦浩却笑道:“唉~,夫人您这是干什么,我看这俩孩子玩的挺开心的啊,我这小弟乃是河东薛氏南房的孩子,天生的神力,倒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看他跟令爱如此投缘,您看。。。。咱要不然订个娃娃亲?”

杨氏一听脸都绿了,娃娃亲?神特么娃娃亲啊!她这闺女可是有大用处的,再说咱们两家似乎也没好到指腹为婚的地步吧!

杨氏尴尬地笑笑道:“这个。。。。。这种大事,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做主吧,再说这孩子还那么小,咱等两年再说吧,哈哈,再说。”

“哈哈哈,也是,我这人最提倡恋爱自由了,这样吧,以后让薛礼常来您这窜窜门,培养培养他们俩的感情,万一等两人大了之后真有这个意思,那岂不是天造地设?”

才四五岁的小武自然不知道啥叫娃娃亲的,她只是觉得这个力气好大,可以顶着她到处跑圈圈的大笨牛哥哥好有意思,她的年龄小,俩哥哥平时不待见她也没人陪她玩,还真挺喜欢大笨牛哥哥的。

薛礼可就不同了,唐朝孩子都早熟,一般贵族家十三四都可以那啥了,自然知道娶老婆是要干什么,一时间脸红红的,心想,大哥就说要我有事没事就跟这小丫头一块玩,也没说别的啊,这怎么还扯到娶媳妇去了呢?

第三百零六章 狐媚

回家的路上,薛礼一脸小星星地问道:“大哥,你。。。为啥要我娶那个小丫头当媳妇呢?”

秦浩温柔地道:“那小丫头是堂堂国公和弘农杨氏之后,身份高贵许配给你绝对算是你高攀了,最关键的是,大哥可是会相面之术的,那个小丫头长大之后可是极美的,说是天下第一美女也不为过哦。”

一个四十岁还把身为皇帝的李治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年轻时想来一定是极美的,虽然正史上没有她被李世民宠爱的记载,只知道赐了她一个名字,但要知道,当时的李二已经老了,自然不比年轻人,最关键的是他老人家后半辈子一直都在跟高句丽死磕,长安都不怎么待,自然花在摘花上的心思就少了。

薛礼对什么门第啊,家世啊啥的一点概念都没有,但年方九岁的他却已经对漂亮这个词有了一个很明确而又清晰的认知,两只眼睛都快闪烁小星星了,“全大唐最漂亮的女人?我我我,那我一定要娶到她。”

呵呵,早熟的少年呦,秦浩满意地摸了摸薛礼的头,却不想第二天被薛晴给堵在家里用幽怨的眼神瞪了一上午。

就在薛礼满脑子最美女人的想法的时候,冷不丁的一愣神,一个身段窈窕的影子挡在了他们前面,抬头一看,便见一张俏脸晶莹如皎月一般,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樱桃似的小口高挑的鼻,竟让他年仅九岁的小心脏都忍不住小鹿乱撞了两下。

这女人。。。。。简直是太美了!所谓最美的女人,想来无论如何也就是这样了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冲着秦浩放了个电眼,秦浩也觉得浑身一麻,好像真的被电了似的,忍不住心里就泛起一丝涟漪,目光划过这女子精致的锁骨,就再也移不开了。

“小女子武顺,见过秦侯,秦侯这次走的似乎急了些,家慈可还是给您准备了礼物您都没拿呢。”

说着,这女子掏出一个小瓷罐来道:“这是小女子亲手做的香薰,知道秦侯乃是当世无两的雅人,方才配得上我这苦苦做了三年,方才熬成的幽兰香呢。”

说着,女子自顾自的将瓶子一拔,一股沁人的香气就窜进脑子,登时就让秦浩一迷,居然在某一个瞬间升起了一种想把这女子抓回家扔床上就地法办的冲动,再一看这女子笑盈盈的样子,心中更是一阵慌乱,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强压心神。

这女子自报家门的时候秦浩就已经暗暗警惕了,秦浩是从不吝以最大恶意揣摩敌人的,假使杨氏真的是魔教之主,在被秦浩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之后会什么都不做干脆听之任之么?

武顺一来,倒是解开了心中的谜团,如果杨氏真的这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着祸乱李唐的后宫,没可能只有武媚是特殊的,身为大女儿的武顺其实比她更加可疑,危险。

若秦浩不是先知先觉,其实对武顺的举动很难去怀疑什么,毕竟脏唐臭汉么,秦浩如今的身份地位成就名气,几乎已经可以做到让任何一个还没婚配的女人自荐枕席的地步了,武家大小姐被秦浩的气质所吸引主动跑出来勾引,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

但对于知道未来历史的秦浩来说,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此时他看见这武顺,哪里有看美女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一般,若他所料不错,刚刚他一定是中了传说中的媚术!

历史上这位武家长女可不是什么消停的人物,先是嫁给贺兰家当媳妇,可没几年老公就死了,要知道在大唐寡妇改嫁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偏偏她就没改,一心一意的拉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事情在武媚当上皇后并独揽大权之后发生了改变,本来一直贤妻良母的武顺莫名其妙的就跟李治勾搭上了,领着女儿和李治玩双·飞,甚至隐隐有取武媚代之的意思,只不过最后武媚技高一筹把亲姐和外甥女都给弄死了。

这其中。。。。。问题很大。

作为一个妈生的女儿,武顺自然是个大美人了,但要知道当时的武媚都已经四十多了,作为她姐的武顺怕不是得有五十了?李治好歹也是个皇帝,为啥会对一个五十岁的老阿姨有兴趣?而且还平白得罪死了武媚,据说他们夫妻就是因为这破事而破裂的。

更关键的是,当时的李治已经因为脑血栓而半身不遂了,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撒尿都得人帮忙,居然还玩的了母女花?这是何等令人窒息的操作啊!李治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丢人?

结合他们那个八十多岁玩外孙的妈,秦浩基本确定,这一家子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会媚术的,而且还得是保养有方,越老越美的那种媚术,恐怕李治的半身不遂也未必就是自然病。

不,如此一分析就连李世民晚年的中风也不好确定是不是自然发作了!

想到此,秦浩双眼微微眯起,他心中已经几乎九成肯定,杨氏就是魔教了。

不动声色地接过武顺手中的香,秦浩笑道:“我家婆娘喜欢在外边张罗生意,和薛家的一位小姐在东市上开了一家精品店,最近鼓捣出了一种叫做香水的东西,倒是与小姐这香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到时候让她送你一些,你们闲暇之时可以交流交流。”

这时候会提自家老婆,明显就是没中招的征兆,武顺尬笑了两声,倒是也没太在意,毕竟她年小功力不深,秦浩又是传说中萧吉的隔代弟子,懂点皮毛道术,没魅住也是有可能的。

“天下人哪个不知,秦侯府中出来的东西全都不是凡品,到时候小女子一定去东市看看您说的这个什么香水。”

说罢,武顺微微蹲身行了个礼,便迈着款款的脚步告辞了,看着这女子的背影,秦浩还依然忍不住一阵心驰摇曳,哪怕不使媚术,这女子也称得上是一顶尖奇女子了。

想通这些,秦浩无形中已经将杨氏母女当做了生平的头号大敌了,他的老婆是李唐宗室,他的爵位是李唐的恩封,他的老师是李唐的忠臣良相,他的好兄弟是李唐的太子,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寄托在李唐的这颗大树上的,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掀了这李唐的天下。

第三百零七章 盯梢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随即武顺的脸上便清晰的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杨氏愤怒地瞪着自家的长女,恨声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谁允许你去勾引秦浩了!”

武顺毕竟才是二八年华的孩子,闻言委屈的挂起了泪,低着头微微的噘嘴。

“你还不服?那秦贞恒是什么人,天授秀才,智多近妖似的人物,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是哪出了纰漏惹了他的怀疑,凭你这两下子也敢去班门弄斧?”

边上的贴身丫鬟道:“小姐,会不会真被那小子看出什么来。”

杨氏忧心道:“难说,这小子毕竟太邪门了。”

“要不然咱还是先下手为强,做了他吧。”

“不行,风险太大了,况且那小子如今简直是李世民的掌中宝,连老爷堂堂国公都要被他举荐才重获重用,你真以为他身边没有人贴身卫护?”

“那。。。。那可如何是好?”

杨氏也只能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他就算有所怀疑,也绝对没有证据,我如今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夫人,若是没有证据,就连李世民也没法出手对付我们,接下来几年,咱们还是低调起来,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如此一来跟着老爷去西南,反倒还是好事了。”

回过头狠狠瞪了武顺一眼道:“不省心的东西,我这就让贺兰越石下聘,将你娶回家门。”

武顺的嘴撅的更厉害了,委屈道:“真要嫁给他么?他。。。说什么襄阳大族,不过就是个土财主罢了,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之女,凭什么下嫁给他啊?”

“我的命令,由不得你拒绝,那贺兰越石家世虽然一般,但毕竟是越王府的功曹,整日与李泰见面的机会很多,你那个废物爹爹也是个不中用的,一点不受李世民待见,想直接嫁给李泰难如登天,反倒不如这样迂回一下。”

事实上有件事秦浩想错了,武媚娘再怎么厉害毕竟才五岁,杨氏虽然狡诈阴险但毕竟没有秦浩这样的前后眼,她其实是将宝压在长女武顺身上的。

唐朝时,或者说南宋以前,其实男子对女子的贞洁并不如何看中,甚至寡妇有时候比大姑娘还要抢手一些,那些叱咤风云的女人大部分都是二手货,李世民的后宫里寡妇甚至能占多一半以上,有那荒唐的皇帝直接抢了有夫之妇做皇后并且一生疼爱有加的也不是没有。

杨氏本打算让武顺先嫁给李泰身边的一个小官,过几年之后直接弄死老公以寡妇的身份再去勾引李泰,她则另有计划去玩坏李承乾,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历史上的李泰劲使猛了,直接跟李承乾同归于尽,平白给李治做了嫁衣,而没了希望登基之后,武顺自然也就放弃他了,那武媚本是接近李世民的闲棋冷子,没成想人家李治生猛起来连后妈都敢上,这才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些东西秦浩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辣手摧花,武家的女人,他全都得弄死,一个不留,方能斩草除根。

他才没兴趣收武媚为徒或是保媒拉纤呢,小薛同志要是真的陷入情网那就只能让他失恋一次了,调教千古第一女子固然很爽,但这风险似乎太大了些,那个女人可是没人性的,一个能亲手弄死自己儿子、女儿、老公、姐姐的女人,秦浩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信心让其他穿越者前辈们有勇气把她收了当家人。

他一向都不是那么浪的人。

只是如何对付这女人,就让他有些犯难了,那毕竟是武士彟的老婆,武士彟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国公爷,总不能他直接去跟李世民打小报告吧,他别说证据了,就连逻辑也没有啊!总不能装神棍吧。

薛礼还是傻了吧唧的样子,对着面前一大盆羊排大快朵颐,秦浩踢了他一脚让他去把长孙冲给叫来,最近这几天他大体已经想好怎么安排薛礼后面的路了,真要按原本历史一样让他去高句丽换一身风骚不带甲胄的白袍学赵子龙七进七出,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些,现如今既然收了人家做亲传当然不可能让他做这么作死的事,最近正琢磨着怎么能想办法给这货弄个宿卫的身份。

能力有限,暂时能想到的似乎也只有靠长孙冲了,先安排到行动队去再说,有长孙冲帮衬立功不难,有了功劳也就有了品级,有了品级就可以找找人往东宫调了么,到时候混个八品宿卫并不是太难。

也就是说,薛礼现在已经是长孙冲的手下了。

不大会,长孙冲就被叫进来了,秦浩亲切地跟他见礼,还顺便拥抱了一下,这也算是自己人了,亲手烹了茶给他喝。

“薛礼最近在你那表现的怎么样?该打打该骂骂,不用给我面子。”

长孙冲无声地笑了笑,这话听着好像有点耳熟,貌似他爹将他交到秦浩手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该怎么做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薛礼小兄弟年龄虽小,本事倒是不小,许多情报都是仗着他不受人防备去盗取的,都是些危险的九死一生的任务,他的功勋我都是记在心里的,本来想升他做个九品的校尉的,奈何大人他不同意。”

秦浩心中苦笑了一声,这特么不是废话么,马周真要是相信这套鬼话那才是喝多了呢,丫的勋贵之子宿卫还得等十四呢,哪特么有九岁的武官,这不是搞笑呢么。

“不说这个了,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大哥这话说的可就客气了,您的事哪里还用得上一个帮字。”

“嗯。。。。我想秘密查点事,要你保证谁都不告诉,包括马周,也包括你爹。”

长孙冲微微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您想查的是。。。。”

“武士彟的老婆,杨氏,武士彟你不用查,只要查那些杨氏亲自见过的人就行,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一个都不要放过,同时安排些机灵的弟兄,潜进去做他们国公府的家丁或丫鬟,京城和西宁都要安排。”

“他老婆杨氏?这。。。。区区一个老女人,也值得您亲自对付,还如此的兴师动众?”

秦浩无奈地叹息道:“唉~,你不懂,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另外你再帮我查一下,许敬宗有没有见过杨氏,不管有没有,他你也给我盯起来,哦,还有一个叫李义府的。”

长孙冲想了想,区区武士彟老婆,盯了也就盯了,算不上什么大事,便点头答应了。

第三百零八章 贱人联盟

夜半三更,长孙冲依然留在风言衙门里办公,这是很少有的情况,因为一般长孙大少爷都是下差时辰第一个回家的,可今天衙门里的人都快走干净了,他却依然点着蜡烛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大人,快宵禁了,这文件太多了,若是方便的话要不然让小的来帮您理出来一些?”

长孙冲摇头道:“不行啊,这些文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你先回去吧,宵禁什么的我没事的。”

“那好,那大人您早点休息。”

直到自己的秘书走了,长孙冲只能叹一口气继续埋首在纸堆之中。

毕竟武士彟是李渊的心腹,自己调查他老婆其实挺敏感的,能不让人知道就尽量不让人知道吧,关键是,这调查出来的内容似乎更敏感异常,敏感到他都不知道除了秦浩以外他还能给谁看了。

探子回报,杨氏很少亲自招待那些在朝当官的文武大臣,也不喜欢和那些城中的贵妇人聊天扯淡,甚至连他们杨氏娘家的人接触也不是特多,但她似乎却和好几个宫中的女官太监有联系。

深入调查之下,似乎这些宫女太监都来自同一个共同的组织,再深入查下去却又查不出什么东西来,这种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又似乎鸡毛蒜皮的很,实在很难定性,但似乎足以表明这杨氏确实是有一点问题。

再看秦浩特意调查过的许敬宗和李义府,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那个李义府现在任门下省典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经调查跟杨氏和武士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知道为啥大哥会特意提到这么个人物。

至于许敬宗么。。。。。就有点意思了,身为前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时任中书舍人,虽不是什么太大的官,但十八学士的面子还是挺唬人的,更关键的是,他竟然和杨氏有一腿。

这就很劲爆了啊,以许敬宗的才学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去跟一个四十多岁的有夫之妇勾勾搭搭?就算武士彟不受待见好歹也是国公啊,这是嫌自己的生活不够刺激?

当消息传到秦浩手里的时候,他倒是对许敬宗和杨氏的奸情不甚关心,之所以调查一下其实也是顺手而为之,那母女四人既然都会这么牛的一身媚术,要说不用这手段勾搭几个大臣当相好谁相信啊。

反倒是那些宫中的宫女太监很让秦浩忧心,他想起一个传说中的组织:贱人联盟。

传说中,这是一个全由宫女太监们自发组织起来的可怜人互助协会,武媚娘登上皇后宝座甚至改天换地他们都居功至伟,目的是想提高他们这些可怜人的地位,因为初唐时李世民对宦官的压制实在太厉害了,根本就不给他们一丁点露头的机会,规定宦官最高不能超过七品。

可惜,反复无常的武则天最后反捅了他们一刀,武媚虽是女子当国,却并没有重用中宫,反倒是上官婉儿这种高门贵女扶摇直上,他们得一直等到李隆基当家做主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但,小人物有时候也是有大用处的。

闭上眼沉思一会,秦浩道:“宫中的太监居然也敢抱团?他们想干什么?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

自古这大内之事就没小事,随便一句话甚至一瓶毒药就能搅和的天翻地覆,只是同样的,后宫隐秘之事,外臣也不太好随意指手画脚。

至于许敬宗吗,人家是十八学士之一,冲着这份旧情李世民也不太可能因为些小事杀人,就算将他和杨氏的丑事抖落出来怕是也动不了人家,一来这种事捕风捉影没什么人会信,二来么。。。。。脏唐臭汉,这种事在大唐其实还是挺多的,老婆跟外人睡一觉并不像南宋以后那么的奇耻大辱,以杨氏的媚术水平十之八九武士彟会原谅她,反倒是他枉做小人,从此不但得罪死了武士彟,连满朝文武也会对他观感不好。

这可不是开玩笑,大唐的开放有时候是远超现代人想象的,比如李二的孙子李显,被皇后带头给带了一摞一摞的绿帽子,不也没当回事么,甚至都不影响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

最后不得已,秦浩只得将长孙冲送来的资料暂且放在一边,寻找机会了,不管咋说先把他们一家人送离京师再说,若没记错的话武士彟应该是早死的,到时候大不了想个办法让他们孤儿寡母永远留在西宁城。

他终究不能将精力全都放在这女人身上的,毕竟他事情其实也挺多的,比如那拓跋赤辞在采购了半个多月,几乎花光他们全族所有盐引,致使盐引又有了一点价格不稳的趋势,让秦浩紧张了好几天,一连做了许多动作才给维持住。

比如大牛接管了洛阳的超市生意和大部分洛阳势力,成为了青帮之中势力前列的几个堂主之一,而窜天鼠则学着秦浩的模式愣是搞出来了一个登州大开发,甚至还弄了第二个青帮的海船厂,大大的提高了青帮造船的效率,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艘船,能组成一个小船队了,秦浩还挺想跑一趟给他们剪个彩呢。

当然,一点不掺和那也是不可能的,本来没什么指望,顺手让李欣知道了贱人联盟的事,由李欣入宫见长孙皇后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由长孙皇后顺手查了一下,结果。。。。

“你说什么?孤的饮食之中有毒?”

长孙皇后脸色铁青,万万想不到她居然已经慢性中毒了,而下毒之人就在宫中,正是那李欣顺嘴提过一嘴的贱人联盟。

在大唐,想给李世民下毒那是很不容易的,不但有银针试毒,每次他吃东西之前一定都是有人先咬一口的,说真的以唐朝的医学水平也不太可能有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就连太子和越王的饮食规范也极其严格,秦浩有时候在东宫吃饭看着那被人咬过一口的满头有时候都会感觉兴致缺缺。

唯独长孙皇后的饮食是没有这套程序的,毕竟她平日里极少干涉朝政,也不拦着年轻的小姑娘争宠,对后宫管理的也井井有条,她深知都想不出来有人要杀她的理由。

可就是与世无争的长孙皇后,居然被人下毒了,下毒的手法也很简单,女人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炖一点红枣莲子羹,这宫中的女人何其之多,所以她每次炖的时候总是炖好大的一锅,分给宫中其他的妃嫔,而这种大锅饭接触的人就稍微多一些,其中就有一个贱人联盟的人,将慢性毒药存在指甲缝里端粥的时候不小心拿手指碰一下也就是了,要不是今天顺手查什么贱人联盟,将每一个中层宫女都捋了一遍,兴许她莫名其妙的就要英年早逝了。

第三百零九章 影卫

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当得知宫中居然有人胆大到给长孙皇后下毒的时候,登基几年以来一直表现的涵养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

用一句话来表达李二的决心,那就是:哪怕将后宫中除了长孙以外的所有人都砍光了,也绝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当这个消息传到秦浩耳朵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万万想不到李欣随口的一句话,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愣是破解了个千古悬案啊。

要知道李世民此时也就是三十多岁而已,而长孙皇后更是才三十出头,更没听说她有过什么陈年旧疾,却在两年后莫名其妙的就病躺下一命呜呼了,弄了半天原来是有人下毒。

或许是怕李世民一气之下杀戮太盛,长孙皇后主动将这活给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许南衙过问,由她全权处置,闻言,宫中那些可怜人不由松了口气,毕竟长孙皇后想来心善,由她主审,这无辜之人似乎可以少牵连一些。

真的是这样么?呵呵,长孙皇后可是个将门虎女出身,或许是平日里待人太过温和宽厚,以至于让人几乎都忘了她的狠绝,仅仅一天时间,后宫中稍有嫌疑的宫女太监就全部被抓了起来,那个亲自下毒的宫女早就在当天死在了严刑拷打之下,更过分的是,凡是跟她同一批差不多时间来进宫的人,甚至哪怕是一年之内和她打过一声招呼的人,也全都被抓了起来。

秦浩闻训倒是挺高兴,这意味着长孙皇后终于不用英年早逝的同时,贱人联盟的算计也会浮出水面,只要调查出杨氏阴谋毒害长孙皇后的证据,他也就不用费心找什么魔教的证据了,反正都是咔嚓一刀的事。

可惜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让他挺失望的,经调查,此事跟宫外没一毛钱关系,完全是宫里几个争宠的嫔妃自发搞出来的事情,而贱人联盟只不过是给予配合罢了。

至于配合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长孙是严守中宫不干政的,宫里的太监宫女在她的手里除了当奴才以外绝无出头之日,关键是后宫里面的事她也压制的服服帖帖,让他们连当奴才都当不出头来。

所谓贱人联盟,不过就是几个大太监大宫女啥的,羡慕前朝宦官的,风光心生向往的野心家罢了,自然是不希望头顶上有这么个主子的,哪怕是换上几个往死里掐的主子也行啊。

如此一来,这贱人联盟算是彻底的凉了,可似乎跟杨氏又没啥关系,除了断她一臂之外起码没烧到她身上。

反倒是自己,被问询为啥会听说过这么奇怪的名字时,压根就解释不清楚,只能含含混混的推到了道听途说上,好在他毕竟不是案中人,倒也没人太过深究。

不是他不想顺水推舟的推到杨氏身上,但他对杨氏的怀疑全部来自于对后世历史的先知,连点逻辑都不成立,身为国公夫人见过几个宫中的太监宫女怎么也不太好说这是罪状不是,反倒是他调查此事的动机,让他挺解释不清的。

眼看着武士彟上任的时候快到了,想在这么点时间想出办法来实在太难了些,因此不得已,秦浩只得先暂且放下了这事,毕竟这杨氏图谋的是下一代,少说也是十几年后的事,甚至他们的威胁还没有吐蕃的那些人来的大。

秦浩甚至不无恶意的想,这次将杨氏扔在西宁,也不知道他们魔教内部会不会直接打起来,要是能来个互相残杀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次废柴联盟的投毒事件,即使以长孙皇后的宽厚,也足足杀了一千多人,以至于宫墙内外尽是血腥之气,上朝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呛鼻子。

只是这毕竟是大内的事,跟他们南衙又似乎没什么关系,天子家事也没人愿意瞎掺和,以至于奇诡的是,后院该怎么杀人就怎么杀人,前边该怎么上朝就怎么上朝,压根提都没提。

等到武士彟走马上任的那天,作为提议他上任的秦浩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送行的队伍之中,甚至于薛礼还跟小武互相送了礼物,薛礼送的是一块美玉,小武送的。。。。。嗯,是一袋干果蜜饯。

看着他们俩‘两小无猜’的样子,武士彟居然还挺高兴,一路上跟秦浩聊了许多关于西宁城经济建设和开超市的事,这武士彟是商人出身,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居然跟秦浩还挺有共同语言。

于是,十里相送之后,刚刚还跟武士彟相谈尽欢的秦浩转脸就找来了个影子,淡淡地吩咐道:“找两个人,去把武顺弄死。”

所谓影子,便是秦浩的护卫队了,自从上次被一个假道士行刺以后,秦浩的人身安全也跟着重视了起来,虽说他家前院有苏定方守着,可人家毕竟也是中郎将,总不能当保镖使唤不是,于是乎他贴心的老丈人就给他准备了这样的一支影卫队。

秦浩对武学的了解约等于零,不过按李孝恭的说法,这些影卫全都是他当年的亲兵出身,就算比不过李世民的百骑,但起码不会弱于一般的玄甲骑。

武顺居然在武士彟上任之前嫁人了,听说还是早就谈好的,一般来说这女人只要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自然就不会跟着一块走马上任了,偏偏这女人还嫁给了一个越王府的功曹,这让秦浩很是忌惮,毕竟夺嫡才是一切的起源。

趁着李泰还在扬州,越王府防卫等级不高,秦浩索性直接把人宰了,杀一个功曹媳妇可比杀一个国公女儿容易多了。

这影卫头子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据说曾经救过李孝恭的命,按说天下平定之后本可以封一个八品左右的校尉的,可人家却以家奴自居,说啥也不去当官,反而在河间王府里住了下来成为类似于供奉的家臣。

李孝恭能把这人派过来交给秦浩,足以表示他对秦浩的看中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己自然也算是家人,吩咐这个家臣,这人自然也不会问为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那影卫也没再说话,但秦浩却知道,这汉子做事向来稳妥,若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早就可以听到武顺惨死的噩耗了。

第三百一十章 钱庄

送走了拓跋赤辞,又送走了武士彟,看上去貌似秦浩的生活又可以回归正轨了。

往吐蕃安插和尚是如今的重中之重,不过他早已经卸下了风言衙门的担子,这种常规战有马周和长孙冲来负责具体实施并没有什么问题。

另外,随着盐引在市场上逐渐走向稳定,房玄龄等人终于正式确立了盐引交庸的试行政令,大唐的联合储备局差不多也到了该正式建设的时候,这方面的事自然也是离不开秦浩的,不过这方面秦浩信心十足,搞定这事情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

唯一能让他比较挂心的,就是所谓的魔教了,好在那天早上他看到武顺美丽的人头之后感觉也好多了,他知道这事影卫是一定要告诉李孝恭的,偏偏李孝恭却一句也没问,更是让他对这老丈人点了无数个赞。

好吧,秦浩更愿意相信,李孝恭之所以不闻不问,完全是因为他现在经投入到唐联储的大业中无法分心他顾的原因,不仅是他,所有有幸参与到其中的王爷全都疯狂了,虽然秦浩甚至还没说明本具体咋办。

这一个月来,秦浩对于唐联储就一条指示:攒钱、攒钱、攒钱。房地产生意赚的钱是时候全部拿出来了。

要说这其中谁最高兴,自然当属李渊无疑了,太上皇大人虽然因为秦浩有了麻将玩,这东西也就是打发时间的作用,当新鲜劲过去以后,他对麻将的热情也已经大不如前了,一听说要由他来牵头组织这么个用来牵制皇权的局,乐得跟神经病似的,连喝酒都比平时易醉许多,对秦浩的好感度也是蹭蹭的往上涨。

作为一个群策的衙门,虽然具体咋整还都是两眼一码黑,但人事上的事可是半点马虎不得,询问秦浩意见吧,秦浩说有钱就行,这特么的现如今他们李唐的王爷哪个没在房产生意上赚的盆满钵满的,一窝蜂的堂哥堂弟叔叔大爷找上来想插一手,弄得李渊居然都脑仁疼了。

除了王爷以外,前朝老臣也在这局里有一席之地,按照李渊本心的想法当然是想把机会留给裴寂的,只是裴寂想了一下他跟李世民之间糟糕到恨不得砍他的关系,摇了摇头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能保住一条命,他就已经很满足了,真不敢要求再多了。

倒是萧瑀对此很感兴趣,贞观年来,他虽然依旧占据着宰相的高位,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旧日的老臣终究是比不得房玄龄这帮新宠的,通常都是在房玄龄他们处理不过来或是经验不足的时候扶起来干两天,过后再找个理由把他的官给罢掉,三起三落的折腾的他都疲了,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些晚辈们一块玩了。

跟萧瑀处境差不多的还有陈叔达,虽说在夺嫡之争中他因为支持了李二算是押对了宝,但毕竟不是秦王府嫡系,随着贞观朝廷的政治生态越来越稳定,老头越来越感觉自己现在是位高而权不重了,像房玄龄等人给他面子的时候称呼一声老相国,不给面子的时候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这日子他也算是过够了。

于是李渊、李孝恭、李神通、萧瑀、陈叔达、就占据了这唐联储的铁杆不动的五个席位,还剩下的四个空缺就显得异常珍贵了,因为这四个空缺都只能从皇亲中优选,手心手背的又都是肉,索性李渊干脆就认钱不认人了,谁特么拿的钱多谁就进来,拿不出钱的跟我再亲您也滚一边玩泥去。

这就是目前唐联储的现状,李唐王爷们为了筹集资金简直都跟疯了一样,弄得大唐差点因此出现了钱荒,甚至胶东郡王李道彦把自家房子都给卖了,让老婆孩子暂时去娘家过活,那筹钱的方式简直都令人发指,李渊甚至怀疑他要是最终混不上个席位的话会不会被他老婆给活活打死。

最后九人局配齐了,除了以上五人分别为:胶东王李道彦,襄邑王李神符,陇西王李博义、渤海王李奉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几位进来就是凑数的,除了李道彦稍有些许功绩以外其他人无不是纯粹的裙带关系。

这几个王爷为了捐钱就差砸锅卖铁了,以至于不管是萧瑀还是陈叔达谁也没有他们的钱多,更有甚者,李渊竟然发现他居然也没钱,这太上皇当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慌的李世民赶紧将从吐谷浑国库里搜刮二来的金银等物双手奉上,权当是孝敬老爹的生日礼物。

其他的王爷们虽然没混上席位,但钱可都没少捐,用秦浩的话来说也就是入股,到最后算上上述几人的,竟然汇了足足有八千万贯!八千万啊!拿船运都得把河道给堵了。

这么多钱干什么花呢?秦浩终于给出了具体的指导意见:挖个坑,埋了。

五个字一说,一帮老王爷撸胳膊挽袖子好悬没揍他,再三解释之下,这才留下小命,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太极宫里建了个固若金汤的金库,用李渊的话说,除非贼人把宫里的人给杀光了,否则休想从里边偷走一个铜板。

于是,既然金库都挖在太极宫里边了,大唐的第一座钱庄自然也就只能建在东市上了,暂时只有一个业务:用盐引兑换钱或是用钱兑换盐引,某种程度上这跟存取钱也算是类似了。

一直这么存存取取了又是半个月,李渊他们终于忍不了了,直接把秦浩提溜进宫,九个人坐成一排逼问道:“什么时候让我们印钱滴干活,说!”

看那架势,今天他要是再说不出个所以然,能不能出得了这个屋都不一定了。

本来么,这种只负责存钱取钱的衙门随便找个民部侍郎都能给办的滴水不漏的,他们砸锅卖铁的进来可不是来干这个的。

秦浩笑笑道:“钱庄这东西毕竟是新事物,让民众接受必然要有一个过程,臣以为开展业务倒是不急,等它开往全国让全国百姓都渐渐接受了再说。”

见众人不为所动的依旧用刀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秦浩无奈地叹息道:“这。。。。长安的钱庄倒确实有一项业务可以开展的。”

“是什么?”

“给满朝文武,发俸禄。”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急速效率

封建社会中,因为没有工业体系的原因,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靠土地吃饭的,真正离开土地的大部分都是迫不得已,有地种谁又愿意去干别的,唯有一个例外:吃皇粮。

事实上封建社会的商品经济主要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先有当官的大老爷,才有服侍老爷的人,服侍这帮人的多了,才有了所为的城市,所以说士农工商,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换句话说,改变了这帮吃皇粮的薪资结构,就等于解决了整个社会的经济结构,毕竟老爷们都开始使用纸钞了,你又能收谁的铜钱去?

因为秦浩组建的这个钱庄背景实在是太特么的硬了,硬到了几乎想干啥就干啥的地步,不管涉及到的是哪个有关部门,管你是三省还是六部,只要是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必须一路绿灯,皇帝都不敢指手画脚,因此秦浩索性建议直接自上而下,从根子上来,先从公务员薪资开始动作。

唐朝的俸禄,是由好几个部分组成的,包括粮、锦、田、物、钱等,待遇或许没有宋朝优厚,但比起明清来说应该已经好的太多太多了。

同样的,这么多的组成部分其实是极为麻烦的,比如说这田,随着官职的提升其实大部分官员的职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根本挨不上,管理起来佷是麻烦不说,其中上田和下田的划分等也能难死人。

这物就更有意思了,完全看朝廷国库里啥玩意多,随心情而发,有时候发两坛子酒当工资,有时候一人发一面镜子当福利,有时候分二斤香料当过节费,甚至还有拿胭脂水粉当红包的时候。

为此,每到发工资的时候不管是吏部还是民部,全都是一个头两个大,以至于经常发出佛系工资来,不是不想像明清那样来个一条鞭法统统发钱了事,实在是国库存铜有限,压根不够发。

于是秦浩破天荒的在唐联储拿着小黑板讲了一晚上,终于让李渊他们这一众大佬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渊还嘀咕:“说好了是管印钱的,怎么还干上这样磨磨唧唧的破事了呢。”

秦浩哭笑不得道:“太上皇,印钱这么大的事,咱得一步一步来,治大国若烹小鲜么,得等到火候到了再掀锅,炖出来的肉才好吃啊,若是现在就印钱,推广不开不说,还佷容易造成经济的崩溃。”

李渊依旧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却也不敢不听话,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老年娱乐活动,万一玩砸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因此对秦浩还挺配合。

“此事还需吏部和民部都对此多多配合,一时之间怕是也落实不完,就交给太上皇来安排了。”

哪成想李渊大咧咧第说道:“这有啥好安排的,你把计划做出来,明天早上实行就完了。”

本来秦浩还以为李渊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谁曾想第二天真的都搞定了,萧瑀去民部,直接把方案往桌子上一拍,转身就往部堂的位置上一坐,就一个字“批”。

戴胄整个人都迷了,他才刚刚从九卿升到部里来,哪碰到过这事啊,有心想研究研究吧,被萧瑀怒目一瞪,道:“怎么着?嫌我老了?我做得计划还轮的着你研究?”

一句话,就把戴胄噎了个半死,自古以来这老领导的事都是最难办的,尤其是当老领导老到了可以倚老卖老的时候,这萧瑀本来就是民部尚书出身,下边的侍郎和各司衙门哪个不是他提拔上来的,就这么拄着拐棍半躺在部堂椅子上翘起腿在桌子上待着,大有你丫今天要是不签字老子就不走了意思。

于是戴胄郁闷的连折子的正式内容都没来得及细看,大致扫了扫就加印了,好在他加印的时候下面各司衙门的印章居然都是齐全的。

吏部那也好不到哪去,虽然这是长孙无忌的地盘,长孙无忌腰板也比较硬,但耐不住人家陈叔达年纪老啊,到了吏部就开始咳嗽,长孙无忌但凡有丁点迟疑,马上就是一连串的血咳,那架势好像你丫要是敢废话半句老子就特么死这一样。

得,批了吧,跟戴胄一样,他自己批的是什么鬼东西他自己也不知道,索性扔到门下省让魏征闹心去,那货刚当上侍中,平日里又素来眼里不揉沙子,连李世民的面子都不给最能实心用事。

结果魏征打开折子还没等看呢,李渊就亲自到了,硬着头皮看了两眼,平日里以怼李世民为荣的魏征也被李渊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給瞅的头皮发麻。

这命令交到尚书台执行的时候房玄龄都懵了,这特么哪跟哪啊,怎么这么快就到我这了?这么大的事昨天还都连点风都没听到,今天就交由尚书省执行了?国家大事啥时候这么草率了!

对这些老一辈的胡闹李世民自己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但长辈们好不容易聚一块干点事,他也不太好意思多问,甚至这唐联储本来就是一个以皇帝惹不起为目的去建的,他这时候去过问自然就显得更不恰当,最后索性由着他们去了,有秦浩把着方向,陈叔达和萧瑀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宰相完善细节,相信怎么也不会太离谱的。

因为这效率实在是太高,所以当第二天秦浩上朝的时候听到工资改革的消息自己就先懵了一逼。

即日起,京师大小官员经吏部考评之后一律由民部开条,钱庄结算,钱庄推出一种通用卷,乱七八糟的东西和粮食什么的以后统统都用通用券来结算,类似于大唐版一条鞭法一样,而通用券的背后又有盐引給其作保,也可以直接到钱庄换成钱。

这些倒是他的提议没错,可这速度也太快了点了吧!秦浩忍不住的看向戴胄,这特喵的政令一出,民部几乎被生生砍下去一个司啊!就这么通过了?下个月工资他就可以开纸币了?

是的,通用券就是秦浩设计的纸币的雏形,这东西方便好用又有盐引作保,存在钱庄不取出来又省了保管费,在官员之中一定可以流通起来,而什么东西只要在官员之中流通起来,离这市场流通也就不远了,等这玩意彻底取代盐引之后,就可以管他叫纸钞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丈母娘的活

后来秦浩才知道,民部虽然被裁撤掉了整整一个司,但产生的动荡却不大,那些真正做事的低级官吏全都调入了唐联储,不管是工资还是福利全都上涨了一大截,而那些高级官员则纷纷在其他的部门或岗位高升,可见李渊他们面子之大。

或许唯一受损失的,只有戴胄一个人而已。

新政策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满朝文武们终于知道他们到底发了多少钱了!这是何其喜大普奔的一件事啊,只是听说房玄龄被他老婆追着打了半条街非说他以前藏了私房钱,算是目前新政策唯一能看到的恶果吧。

有李渊他们足足好几间屋子那么多的储备金打底,简单的工资结算业务是不可能出什么纰漏的,秦浩也如愿以偿的领到了一百张通用券作为他当侯爷的薪资。

像模像样的在手指上沾了点吐沫刷刷刷的数一遍,还真有上辈子开工资的感觉呢。

打探了一下,用通用券兑换成盐引的几乎没有,说明这玩意暂时还是挺坚挺的,不到三天的时间在东市便已经可以自由流通了,甚至有许多西域来的胡商也接受了部分通用券的付款,这让秦浩心情不由得大好。

可惜,好心情总是短暂的,闹心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随着这次大唐在吐谷浑战事的胜利,唐王朝的西线战事基本上也就可以宣布暂停了,东突厥被打残,西突厥一盘散沙,薛延陀没发展起来,吐谷浑更是直接灭国,数量众多的西域小国除了将天可汗的大腿抱得更紧以外实在是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所以短时间之内那边不会有什么像样的大战要打了。

于是,好不容易踹出去当知县的裴行俭回来了,还特么是以有功之臣的身份回来的,李勣居然还给他上了个请功表,弄得李二都有些迷了,他一个十六岁的娃娃,已经是正六品了,还想给升哪去啊?

十六岁在封建社会也不算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亲事是早就定下来的,只因为军政不稳才舍小家为大家,现如今海内升平,是不是该琢磨着把婚事给办了?

反正当裴寂卖着一张老脸上门的时候,秦浩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和裴寂化敌为友之后关系处的还是不错的,平日里时不时的也有些来往,甚至还在李渊那打过好几次麻将,因此他倒也不好再吊着一张臭脸,只得乖乖地拿出珍藏的团茶亲自烹煮以招待。

“老宰相你不是裴家西眷房的么,中眷房的事你也管?”

裴寂笑笑道:“这话说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么,如今这孩子已经成了我河东裴家的希望了,甚至有人说全大唐的少年俊杰里,除了你秦贞恒以外就属我家裴郎是虎儿,年轻时我和他父亲都在前隋的朝廷里做事,关系也是很不错的,后来天下大乱,他父亲不幸就义,我裴家满门能让你秦侯爷给个面子的也只有我这张老脸了,你说我不来谁来。”

秦浩撇嘴道:“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小芸那孩子自己也是乐意的,千年裴氏的门第比我们家不知都高出多少,我咋会有意见?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裴家赏脸才是。”

裴寂笑笑道:“这话说的,未免太酸了,我知道小芸这孩子你舍不得,但她今年都十四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又不是让他嫁到河东去,裴行俭那小子以后还少不了你提携呢,心疼个什么劲啊。”

好吧,十四在大唐算老姑娘了,秦浩还是不太容易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李欣今年也就十六。

“你们裴家想怎么办啊?”

“呵呵,裴行俭没有高堂,因此倒也不用一定回家去,只要婚后回去一趟祭下祖就是了,京城这边全都听你的,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就怎么办。”

秦浩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我的要求很简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已经这么高调了,他若是再高调一点我们家就太显眼了,把那套大操大办的收起来,请几个知己好友一块乐呵乐呵得了。”

裴寂也笑着道:“好,君子藏器于身,此时于他来说确实不该大操大办,我带我裴家先谢过你的宽宏大量了。”

却见秦浩一拍桌子狰狞道:“婚礼可以简陋,婚房可不能让你们给马虎了,裴家中眷在京城只有南城有一栋小四合院,这能配得上我如花似玉的妹妹?”

裴寂一愣,实在没想到混到秦浩这个层次了居然还会在乎房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那你的意思是。。。。”

“买房,必须买房,要北城的,还得临着朱雀大街,要皇城根底下的位置,不能低于两进的院子,要有暖泉还要有冰窖才行,房子装修好了我们才出嫁,否则你让我妹妹以后住哪?”

裴寂懵逼道:“额。。。。这两年长安城北的房子多紧俏你又不是不知道,合适的实在是不好找,也没人会出手,要不委屈委屈,先住我那?我府上你是熟悉的,院子是五进的,大半都是空着的,我可以留出一个院来单独给他们住。”

秦浩一口否决道:“不行!你的是你的,你连他伯父都不算,都快出五服了,住你那算是怎么回事?五进的院子了不起啊,嗯。。。。好像是挺了不起,但是我不管,好不容易找着个没爹没娘不用伺候公婆的,合着以后还得给你请安不成,再说那宅子以后你肯定得留给你儿子,到时候把他们俩赶出来咋办,说啥都没用,必须得有他自己的宅子。”

裴寂知道秦浩这是在故意出难题,以发泄心中郁结的闷气,道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想了想道:“杨恭仁最近惦记着告老还乡,落叶归根呢,他在长安的那套宅子还是前隋的时候住着的,也不舍得卖给别人,我去舍了这么一张老脸不要,求他将宅子卖给我裴家,如何?”

我擦,秦浩惊了一下,他本来就是难为难为裴家,没想到这裴寂是真给办啊!前任中书令的宅子,位置和大小远比自家还要强,再怎么友情价每个十几二十万贯怕是也休想拿下,这裴家为了裴行俭要下血本啊!

娘的,比我住的都好,莫名的秦浩居然还觉得有点酸了。

等到裴寂喝饱了茶水走了,一直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小芸噘着嘴出来了,不爽地道:“哥,我不要大房子,南城那个小院就挺好,你这么张嘴,让人家怎么想咱家,怎么想我啊。”

秦浩愤怒地瞪了小芸一眼,“呸!没良心的东西,这还没嫁呢,就向着夫家说话了?我这都是为你好你知道不?我连丈母娘的活都干了,你居然还敢嫌弃我?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给裴行俭的建议

裴行俭拎着两条带鱼上门的时候,秦浩是很想给他打出去的,他对天发誓,从未如此理解过李孝恭当年的感受。

“知道大哥家中奇珍异宝都快装不下了,想了想索性拿两条鱼过来,知道大哥是挑嘴的,我在并州当县令的时候跟人学了两手,一会做了给您尝尝,点评一下。”

呵呵,并州特么的一不沿海二没大河,你去那地方居然学会了做鱼,真是苦了你了。

强挤出一丝微笑道:“用不着如此,做饭本就是女人家的活,让小芸去做吧,咱们哥俩也有段没好好聊聊天了,坐,喝口茶。”

“好嘞。”

裴行俭相对来说也不是什么外人了,跟小芸生米煮成熟饭之前秦浩都快拿他当亲弟弟对待了,闻言倒是挺会顺杆爬,麻溜将两条带鱼交给小芸,盘腿就跪坐在了蒲团上。

秦浩当然不太方便亲自给裴行俭烹茶,而要让裴行俭来烹的话这团茶又是他去并州以后自己才鼓捣出来的,恐怕他也烹不好,索性就将这工作交给了小薛礼。

就见小薛礼一边泡茶一边对裴行俭挤眉弄眼的,甚至还偷偷伸出大拇指冲着他比划,那眼神分明再说:师兄,好样的。

气的秦浩上去就是一巴掌,这倒霉孩子怎么关键时候胳膊肘还往外拐了,不知道那是监守自盗偷自家苞米的黄鼠狼么。

“从并州回来,有什么打算啊。”

“回大哥,这次调我回来是卫国公的主意,想让我去兵部平调一司衙门去当郎中,等办完了婚事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秦浩好笑道:“李勣就让了?他们哥俩没打起来?”

裴行俭尴尬地笑笑,低头喝了口茶水也不说话,一个少年能同时让李靖和李勣两大军神争抢,这本就是足以自傲的资本,论天赋才情,世间确实少有能跟他相比的少年了,只是还不过老成,难以持重罢了。

“你自己呢,自己什么想法。”

“听大哥的意思。。。。莫非有什么安排?”

秦浩点点头,道:“你要跟卫国公学兵法,未必就一定要去兵部任职,那地方,不打仗的时候干的都是琐事,打起仗了你这个级别也掺和不上,反倒不如继续留在并州了,过两天等你婚事办完,我去跟卫国公说,让他正式收你为徒也就是了。”

“我建议么。。。。第一,好男儿志在四方,你离开京城去四夷边荒去,目前最适合的地方一个是安西都护府,回风言衙门以风言衙门的身份去,全面负责对吐蕃的渗透工作,唯一的目的就是挑拨他们内乱,不让他们统一,因为你天资聪颖,又本是风言衙出身,我对此也能说得上话,几年之后立下功勋想来便可以当将军了。

一个是去登州,最好能运作一个别架,若是不行的话哪怕当一县令也比你在兵部强些,如今我大唐西线战事可以暂保无舆了,反倒是东线,高句丽今年似乎很不友好啊,听探子说他们在辽东地区筑起了长城,圣人很不高兴,更何况前隋的百万京贯还没有取回,汉朝故地还没有收回,怕是终免不了一战的。”

裴行俭闻言愣了一下,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堂堂正六品大员了,而风言衙门虽然今年整体职级都升了一下,但其郎中马周也就是从五品罢了,自己要是走这条路恐怕不但不会升官反而还得降一点。

至于去登州么,他对运作个别架这种事半点希望都没报,估计秦浩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罢了,十之八九还是个县令的结果。

要知道他可是之前可是并州知县啊,并州乃大唐四大京县之一,就算登州也是上县但撑死县令也就是从正七品,相当于一口气撸了两级啊!要知道他可是立功回来的,这不是开玩笑么?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个大哥该不会是还看自己不爽,在收拾自己吧。

秦浩笑笑道:“你还年轻,品级这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立功,要让圣人和宰相们常常注意得到你,相反,这次若真给你平调甚至升上一职那才是真的害你,到时候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做好,马上就会被定性为年少轻浮,你觉得你有功,可你功劳难道还大的过我么?现如今我是个什么官职?白身而已,可满朝公卿,紫袍之下谁敢不给我面子?你本就有功劳在身,若再拜了李靖为师,寻常的四品五品谁又敢对你指手画脚不成,你今年十六岁,就算你三年升一级,十八年后你也是正三品了,到时候不通过三十出头而已,你说,你急个什么劲?”

裴行俭闻言若有所思,其实类似问题他也想过,甚至裴寂也跟他提过,这次回京最好别抱升官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到了秦浩手里居然这么狠,直接给他连撸两级啊!

便听秦浩道:“当然,你若不想如此,不想出京,倒也不是不行,依然拜卫国公为师,闲暇时学学兵法,但最好别武人圈子里待着了,你想当绝世名帅,就要先学着像文官一样去思考问题,我大唐如今日趋稳定,将来的行军大总管必然都是文武双全,你本就有明经的底子,不妨平调到史局编史学政一段时间,沉淀几年之后再去谋个外放。”

得,这回职级倒是没降,但直接从地方父母官变成图书馆管理员了。

但裴行俭是天下少有的聪明人,自然知道秦浩给的所有建议都是对的,只是自己没他这么狠罢了,这是真能舍啊,不过想想貌似他比自己要聪明许多,毕竟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吗,肯定是为了自己好,听聪明人的肯定没毛病不是。

“谢大哥指点,我明白了,这一文一武两条路,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秦浩点点头,“这是自然,这也不过是我的建议而已,具体怎么做,还是得你自己决定,对了,裴寂对你还算不错,拿你当整个裴家的希望之星了,毕竟是十几年的老宰相,政治眼光有些地方比我还要老辣,你也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正说着话,小芸终于从后厨忙活出来了,手里端着个大白瓷鱼盘子,只是那盘子上的鱼。。。。。

小薛礼哎呦一声道:“大哥,我想起来了,我早上起来还没拉屎呢,哎呦,憋不住了憋不住了,大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了。”

气的秦浩抡起巴掌就打了他屁股好几下,这特么倒霉孩子,我们开会你拉屎,存心的吧你。

提起筷子,看了眼盘子里的鱼,“额。。。。。妹夫啊,你们买了杨公的宅子是吧,那里边的厨子啥的顺道一块买了没有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李渊的求助

其实男女之间的事儿挺有意思的,他因为喜欢裴行俭所以不希望这货成为自己妹夫,跟李孝恭当初不喜欢他的理由差不多,而一旦他和李欣的事定下来之后,李孝恭反而一下子成为了他在朝中的最大靠山,同样的,对裴行俭来说也是如此,他给裴行俭的建议,确确实实都是肺腑之言。

但这些说给裴行俭的话,未尝就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三年升一级,三十就穿紫袍了,三十以后干啥,四十混到司空然后等着退休么?所谓韬光养晦,君子藏器,厚积薄发之类的词语和道理他现在每天都要对自己说两遍。

可也不知道咋地,他这器怎么就这么藏不住呢,没自己穿越的时候这贞观盛世不也好好的么,怎么现在离了自己还不行了呢,这不,李渊那边又出幺蛾子了,就那么点账,居然还都算不明白了。

纯纸钞支付,发工资就成了一个单纯的计算问题,因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的磨磨唧唧,稍微有点差错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以至于那些原来民部出来的官吏即使加班加点也弄的焦头烂额。

都知道秦浩的算学天下无双,于是李渊竟然想出了个让秦浩给众人培训的烂主意,他多忙的人啊,哪有时间讲授基础数学这种东西,可李渊的面子他又不敢不给,于是,久违的,秦浩又干起了木匠活。

“这是啥?”李渊等人问道。

“这叫算盘,也叫珠算,高端的数学问题解决不了,但简单的加减还是没问题的,用这东西计数,学起来还是很快的,只要让局里的人每个都练一练,熟能生巧,用不了几天这种简单的加加减减就能熟练操作了。”

这东西是宋朝时发明的,唐人虽然也有算酬,但操作繁复且难学的很,普通小吏不话个三五年功夫休想熟练使用,而且错误率还高,秦浩也是为了自己省事,索性把这东西给弄了出来。

当然了,秦浩的算盘依然是用象牙做的,以珍珠串联起来,噼里啪啦一打,碎上一颗都要心疼好半天的那种,这可不是他自己用的,而是送给李渊堵住他的嘴的,美其名曰身为唐联储的领导,不会打算盘未免不能服众。

“这东西真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没文化的人也可以很快学会?”

于是秦浩随手扯过薛礼道:“这货,我弟弟,三天之前一点算学都不会,我教他打了两天算盘,可以来你这上班了。”

“真的假的,三天。”

“我还能骗你咋得。”

于是李渊颇有兴趣地问道:“今有一官吏,月入俸禄一贯七百二十三钱,绢五匹,每匹六百一十文,因工作失误罚俸一贯五百四十文,应该给他发多少抵用券?”

李渊一边说着,薛礼这头的算盘就已经打上了,只听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不绝,等到李渊说完的时候薛礼也听了,道:“是三贯又七百九十八文。”

李渊闻言一惊,这么快?

与此同时萧瑀也吓了一跳,这数字明显就是李渊随口瞎说的,连他也得算好大半天,这薛礼小子竟然速度比他这个大唐帝国十几年的钱袋子还快,可以说整个大唐有这速度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啊,这难道都是那什么算盘的厉害?他真的只学了三天是算学么?

秦浩笑了笑道:“太上皇,这算盘能算的算学只有基础数学,也就是简单的做个账什么的,给咱们应急自然是没问题,但这唐联储要想发展,必然要用到许多高等级的数学手段,我琢磨着你能不能开个培训班,选机敏伶俐的小吏授之,你们几位有兴趣的也听一听,将来涉及到印钞,离开了这东西瞎印一气,那就是祸害百姓了,咱这唐联储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哦?”

李渊诧异道:“你这懒汉同意亲自教授算学了?”

秦浩笑笑道:“我那套东西,说实话又太高了些,我已经写了信,从扬州管越王殿下要人了,他那有好多算学不错的人,我想让他们也加入咱们唐联储,到时候由他们教授官吏们进阶算学也就够了,若是其中有天资聪颖之辈,选一二个交给我再学一些进阶的东西也就是了。”

“青雀?管他要什么人。”

“是一些来自大食的番邦之人,大食算学有许多可取之处,同时他们的航海技术也确确实实是在咱们之上的,便让他们留在扬州指导我青帮造船,算是顾问吧,同时顺便也教一教越王殿下的算学之术。”

李渊点点头道:“原来是异邦,想不到居然还有异邦教我们的时候。”

秦浩笑着解释道:“那大食地处沙漠赤贫之地,却处处接海,因此海贸自然比咱们发达一些,若说其他的东西,跟咱们相比之下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唐朝时的中国,堪称包容万象,敢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接纳四夷文化,认同异族习俗,因此李渊对向外邦学习这种事虽然感到诧异,但并没有表现出难以接受的情绪,这让秦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要是放到明清时,一句天朝上国随手扒拉仨瓜俩枣的就给打发了。

这就是民族文化的奇特之处了,当一个文明真正强盛的时候,接受外来的事物反而包容的很,对一切本国没有的东西都本能的会觉得感兴趣并容于自身,反倒是积贫积弱,被异族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狗血临头的时候,却总是一副自大狂妄,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张嘴闭口就是番邦蛮夷,千年前和千年后似乎都是如此。

“青雀去扬州,有半年了吧。”

“差不多,秋收时去的,如今都快开春了。”

“唉,地方上的事让地方自己办了也就是了,他一个娃娃家家的留在那又能有什么用,依我看,索性就把他叫回来吧,这也是老二的意思。”

说着,李渊还斜着眼瞥了秦浩一眼,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秦浩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毕竟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想靠区区扬州把李泰栓住根本就不可能。

好在李承乾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过长达一个月的监国,而且干的还想当的不错,解决了危机社稷的盐引问题,就算李泰带着开发扬州的大功也远没法相提并论。

第三百一十五章 薛礼拜师

一大早上,秦浩就被堵家里了,而堵他的人,正是大唐军神之一的李勣。

看李勣那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好像要揍他一样,吓得他一身的冷汗,这位爷打了自己可是白打,都不带赔钱的。

“英国公,有话好好说,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小庙来了?”

只见李勣吹胡子瞪眼睛的,一身强盗本色的气质立时就出来了,霸气地拎着秦浩的脖领,怒气冲冲地道:“老子培养一个弟子容易么,啊?裴行俭明明是在并州我带出来的,这可倒好,刚回京就拜卫国公为师啊,就算他卫国公功劳比我大,也不能这么伤我的老脸吧。”

秦浩哭笑不得道:“这这这,这根我有什么关系啊,你有火你找卫国公或者裴行俭撒去啊。”

“呸!谁不知道,那裴行俭最听你的话了,肯定是撺掇的,说,怎么赔偿于我?”

常人的思维中,总以为大唐最粗鲁的是程咬金和尉迟恭这样的猛将,而李勣和李靖这样的统帅之才应该是羽扇纶巾运筹帷幄才是,但事实上,李勣才是满朝开国文武之中出身最低的人,十六岁杀人做贼,奸淫掳掠打家劫舍没一样是这货没干过的,若不是后来天下大乱,这厮就是个砍头一百遍都不嫌多的贼头。

因此这秦浩见李勣好像是真的怒了,一时之间也特么挺慌,要知道论出身,这才是没文化的纯粹粗人一个啊。

正巧,薛仁贵这时候探头探脑的出来了,看样子是想看自己的热闹,秦浩灵机一动道:“英国公息怒,息怒啊,我我我,我陪你一个徒弟怎么样。”

这回换李勣诧异了,说实在的他就是心里不爽来秦浩这胡折腾一下,他也知道不管是论功劳还是论本事,他都在李靖之下,尤其是人家科班出身,精通兵法,论起教徒弟远不是他这个野路子能比的,因此他就算心头再怎么不爽,倒也不会真办出什么莽撞事来。

只是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收获呢?

“补给我的弟子?是谁?我大唐少年人之中难道还有比得上裴行俭的不成?不是良才美玉我可不收啊。”

李勣好歹也是大唐第二大帅,就算是不教裴行俭,也不是谁都能有幸在他手里学上一招半式的,况且李勣的人缘和人脉毕竟比李靖要强一些,大将中那些瓦岗旧人就不说了,平天下时一直都跟着李世民以至于跟秦王府旧将都颇有一些情谊,大将郭孝恪以前更是他的副将。

而李靖就比较惨了,平天下时一直都是跟在李孝恭身边的,偏偏他们那一直又没出什么能人,就算有那么几个货也远没有当初跟李世民那波人受重用,整的他政治上跟孤立无援了似的,因此从学生的角度来看,师从李勣未必就不如李靖。

秦浩也正是深知这一点的,这李勣虽然出身草根了点,但其政治上的敏锐却远超过半个贵族出身的李靖,不得不说是时也命也,更关键的是貌似李勣活到七八十才死,而那时候贞观老臣早就都死的差不多了,他自然也就混上了个国之柱石。

“喏,就是他,也是我亲收的弟弟,河东薛氏南眷房薛礼,天资上并不输裴行俭多少,武艺上更是犹有过之。”

李勣明显狐疑了一下,这明显还是个孩子啊,人家裴行俭的能力可是战场上拼出来的,这薛礼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来个蛋啊,真要是从小培养,他不会培养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么?

若是别人推荐的也就罢了,但推荐的人是秦浩的话。。。。。似乎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秦浩看出了李勣的狐疑,笑着对薛礼道“这是我大唐的英国公,战功赫赫用兵如神,你想不想让他收你做弟子啊?”

薛礼听的老激动了,这段时间天天给秦浩倒茶水都倒的快吐了,见秦浩引荐如此大牛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给英国公演示演示,让他看看你的能耐。”

“好嘞”

闻言薛仁贵笑嘻嘻地就跑了,不一会跑回来,手中已经拿了一张大弓。

李勣自然是识货之人,这张弓明显是玄甲骑用的二石弓,寻常的成年人都拉不开,军中能拉开此弓并平稳射箭者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这孩子拿了此弓出来莫不是要拉?这得多大的力气。

只见薛礼大喝一声,手中连珠箭一样的一连射了三箭,居然愣是从房顶上射下来三只鸟来。

“好箭法,好力气,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神力,日后必成一代猛将。”

秦浩笑道:“这孩子天生神力,学武极快,只是苦无名师教导罢了,我虽然收了他做弟弟,但你也知道我一介文弱书生,能教的东西实在是不多,这点箭术还是跟苏定方学的呢,这孩子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寻常兵法看后就会,我倒是觉得挺适合你的。”

“嗯。。。。我跟这孩子好像也挺有缘的,也罢,看他的年龄,应该跟我那孙儿李敬业和小郭的儿子郭待封差不多大,正好他们俩都在我家随我打一些用兵的基础,这孩子便一道旁听吧,若真有天赋,几年之后我在正式收他做弟子。”

“我擦?郭待封那小子在你家?”

“是啊,小郭在朔方那破地方镇守,不想带妻子一路,便交给我带一带,毕竟是将门虎子么,我就教了点东西,怎么,你跟那小子认识?”

“呵呵,没事,压根不认识。”

秦浩只是突然犹豫了一下而已,他这才想起来,李勣教徒弟的本事比较坑爹啊,别人不说,那李敬业可是他亲孙子,后来反武则天的时候仗着他的余威旬月间便起了十万大军,居然败给了黑齿常之这么个刚归顺不久的高句丽棒子,很是让高句丽人报了一下当年在辽东被李勣血虐的仇。

至于郭待封。。。。。。。呵呵,人生真是太奇妙了,这货居然跟薛仁贵当上同学了。

果然,这俩人命中注定就是八字不合的,两天不到就听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老爷,薛公子和郭公子在英国公家里打起来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李靖训徒

郭待封,大将郭孝恪之子,郭孝恪虽然没能位列凌烟阁二十四臣之中,但抡其功绩却也不输于那二十多人,尤其是在贞观中后期,老臣死的死老的老,更是一度成为大唐的顶梁一柱。

他这个儿子也算是将门虎子,在东平高句丽一战中表现的极为英武不凡,深得李勣的器重,如果能善始善终,这父子俩同为大将,未尝不能成为大唐历史上的一段佳话,可惜,他碰上了薛礼。

也不知是怎的,这俩人天生就犯冲,同在李勣麾下的时候就不是太对付,但那会俩人平级,这种良性的竞争更有利于大唐军队杀敌建功,扫平高句丽,因此李勣也就没管。

后来吐蕃又不老实了,高宗怜悯李勣年事已高,便让薛礼为主帅西讨,郭待封为副,结果。。。。。

据说,是郭待封嫉妒薛礼位子坐的比他高,又仗着自己是将门虎子瞧不上草根出身的薛礼,故意不和他配合,致使自己身陷重围,薛礼为了救他而全军覆没,史称大非川之败,从此以后,唐与吐蕃攻守之势相易。

真实情况如何后人已很难了解,毕竟为尊者讳,薛礼日后毕竟重新启用了,死的时候也还算荣宠,未尝没有史笔润色的可能,但这俩货将帅不和却是肯定的了。

只是想不到,这俩货提前那么多年碰面,居然依旧不和,在李勣家里学兵法居然都能打起来。

来到英国公府,就见里面一片狼藉,三个乖宝宝低着头立着正,态度良好的背着手接受训斥,而李勣则手拿一根教鞭吹胡子瞪眼睛的,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要教训孩子,反倒是跟要择人而噬似的。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袍泽之间要相亲相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日后上了战场,你们就是最亲密的兄弟,就是战友,知道在军中打架是什么后果么?李敬业,你说!”

“将。。。将官降三级,士兵鞭一百。”

李靖点头道:“好,很好,你们如今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国公就不打你们的屁股了,手伸出来,我要打手心,徐敬业,你先来。”

“啊?爷爷,打架的是他们俩,跟我没关系啊。”

李靖大怒道:“袍泽之间打架,你不拉架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一边上幸灾乐祸,简直比他他们打架的还要可恶!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训练场上没有爷爷也没有孙子,给我把手伸出来!!”

李敬业委委屈屈地伸出了手,那李靖也是真狠,一百下手板一点都没留情,七八岁的小正太,哪受得了李靖的的重击,刚开始他还咬着上嘴唇强忍着,可十下没到,就哇哇大哭起来了,等到一百下手板打完,一只手已经肿的跟熊掌一般了。

随即又来到郭待封面前,“抬起头来。”

郭待封哭丧着脸将头扬起,便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居然都给大出血了,却不像李勣也不可怜他,训斥道:“听说是你先动的手?真给你爹丢人!欺负新来的居然还打不过,你说你还能干点啥?手伸出来,照打。”

轮到薛礼,便见薛礼虽然衣服撕破了些,眼角处似乎也被锤了一个炮拳,但好歹并没有什么大碍,毕竟是天生神力的未来大唐第一猛将,起码这拳脚功夫还是很牛的。

等到薛礼的手掌也高高的鼓起来之后,秦浩连忙小跑过去,替薛礼向李勣赔罪,那感觉就跟后世的孩子犯错之后被找家长的父母差不多。

毕竟人家原来两个人一块学习训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打架这样的恶性事件,而薛礼以来就有了,甭管谁占理,难保李靖心中会没有想法。

况且,人家李敬业就不说了,那是他自己的亲孙子,郭待封他爹郭孝恪也给他当了十几年的副将,从瓦岗寨的时候就跟着他的老兄弟,那话怎么说来着,老婆永远别人的好,孩子永远自己的好么。

人家能收薛礼,那是看自己的面子,他可不知道什么叫将军三箭定天山,所谓天赋,武艺上自然没的说,但用兵又不是江湖比武,又不像真的隋唐英雄传似的,两军较量前先派大将厮杀单挑一番,普通士兵除了在后面喊两声666就没别的活了。

李勣见是秦浩来了,也不意外,只是把秦浩请进屋里,那屋里居然也有个温婉可人的小姑娘,像模像样的烹了一大壶茶,不想这烹茶之道居然这么快就传遍了长安,连李勣这样的粗人也买了专门泡茶的茶女。

“幼弟顽劣,这第一天来跟英国公学艺就惹是生非,还打坏了郭小兄弟,实在是惭愧、惭愧,您放心,等回去了我一定再说他一顿,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勣随意摆摆手道“贞恒这说的是什么话,跟我就别见外了,小男孩么,哪有不打架的,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成天骑着单雄信揍他,这长大之后关系不也挺好么,玉不琢不成器么,我也是趁机敲打他们罢了。”

呵呵,单雄信号称除尉迟恭以外无人能挡,你都能骑着他打了,看来这两年做统帅给你耽误了啊。

“多谢英国公宽宏。”

“对了,你妹妹和裴行俭的婚事应该快了吧,好家伙,杨公的宅子,裴家这次为了娶你家妹妹,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秦浩一脸矜持道:“嗯,快了,吉时就定在下个月初五,”

和李孝恭接受他一样,他接受裴行俭之后也在尽量想人家好的一面,反正是烈火烹油了,那索性就烧呗,谁又规定了盛极一定而衰呢。

“好,到时候一定请我去喝两杯喜酒,裴小子白瞎了老子对他这么长时间的提携培养,大婚当天我非得好好闹他的洞房不可。”

秦浩闻言又一次哭笑不得,这初唐这些战神怎么一个个跟老小孩似的呢,你岁数都快能当人家爷爷辈了,你闹洞房算是怎么回事啊。

我擦,秦浩一拍大腿,这才想起,他还没在大唐参加过婚礼呢,看来这唐朝也有闹洞房的习惯,闹一闹裴行俭他倒并不觉得如何,反而会跟着幸灾乐祸,可要是闹了新娘子可就不好了。

前世看小视频,经常有闹新娘子闹的不可开交的,据说都是一些传统观念比较重的穷乡僻壤,还美其名曰是继承祖宗传下来的文化,如今自己真成了祖宗了,可得赶紧蹭个婚礼去转转,可别真给子孙传这破玩意。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经济课

爆竹声中一岁除,转眼又是新年,把新桃换了旧符,转眼便是贞观五年了。

小芸嫁出去之后家里越发的冷清了,秦浩让家里所有的仆人全都敲锣打鼓的张罗起来,所有的布景全都换上鲜艳的大红色,但依旧没能感觉到春风送进来的暖意。

或许,家里实在是太应该添个人了。

关于生儿育女这事,魏徵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老头每次来秦浩家里总要针对下一代的问题上说两句,可偏偏不管是小蝶还是李欣,肚子里始终不见动静。

秦浩心里也不由得纳闷,按说他平日耕耘的也算努力,种子也种下去不少,怎么就不见收获呢?

莫非是穿越穿出问题来了?

为了全心全意造小人,秦浩连正式的职位都没有担任,现在只在民部和唐联储时不时的讲一讲高等数学,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不管了,就连青帮的运作,除了偶尔会关心一下西宁城的建设之外其他的都交给了窜天鼠全权负责。

为此,李欣尝尝去拜佛烧香,不管是弘忍还是袁天罡,都是她拜访的常客,留下了大量的香火钱,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秦浩有时候也会有意无意地多吃一些韭菜生蚝之类的东西,结果他战斗的时候确实凶猛了很多,但播种上似乎还是那个老样子。

秦浩甚至会犯愁,这要是让裴行俭那臭小子抢到自己前面,那得多尴尬啊。

一番云雨之后,秦浩喝了点枸杞水,穿上衣服打算出门。

“老爷,这大过年的,连衙门都放假了,怎么您还有事要忙啊,就不能在家多待一会。”

秦浩回身吻了李欣一下,苦笑着道:“我倒是想多待一会,问题是你爹不让啊,我去一趟唐联储,正元节过后,就要推出存款和贷款业务了,这其中算法涉及稍微复杂了一点,他们还得学一学,况且我不看着自己也不放心不是。”

唐联储本就是以王爷们在地产上的所斩获的暴利为基础,以美联储为目标而创立的,发工资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牛刀小试,存贷款才是主营业务,如今时机已到,是时候检验一下它的成色了。

进了太极宫,来到讲课的地方,唐联储和民部的大小官员们都已经拿好了纸币在等着了,如今秦浩讲的课是大唐出了名的难,但也是出了名的有用,哪怕仅学会一招半式,都足够在未来受用无穷了。

因此,秦浩的课堂上不仅有民部和唐联储的官员,工部、太学、大匠监等地方的官员也不少。

穿越初唐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儒家文化并没有拔高到近乎神话的地步,算学依旧是最受重视的几门学科之一,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不用费心普及数学的重要性,有需求的部门自己就凑过来了。

走上讲台,秦浩像模像样地讲授道:“感谢各位抽出难得的假期来听晚辈班门弄斧,今天这门课,主要是为了唐联储上元节之后推出的存贷款业务,因此与其说是门算学课,不如说是一门经济课。”

“存贷款,一方面是唐联储盈利的来源,为将来印钞打好基础,另一方面也是我大唐国民经济的调解杠杆,若只是单纯抱着盈利为目的,基础的数学知识便足以支撑他的业务,但若要发挥杠杆作用,那就需要很高深的数学及经济基础了。”

“简单来说,当市面上的钱比较紧缺,市场活力不足的时候,我们就应该降低存款利息,抬高贷款利息,让市面上的钱活跃起来,当市面上的钱数量太多以至于物价上涨,就应该增加存款利息和贷款利息,让市面上的钱减少。”

接着,秦浩详细的解释了一下什么叫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讲了一整节课的基础经济学,让听课的所有人全都叹为观止,尤其是萧瑀和陈叔达等人,他们从前隋开始治了一辈子国,今日才知这里边竟然有这么多的门道。

众人纷纷琢磨着,这些学问若能在朝堂普及开,以后治国可就简单多了,起码比之乎者也和诗词歌赋要有用。

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在寻思,要谏言给圣上,在明算之上增考经济学课程,增加算学录取比例了。

其实秦浩也就是个抛砖引玉,他又不是学经济管理的,这些东西只是知道个皮毛而已,他只负责将路给这帮大唐的大佬们指出来,真正的经济学还是得靠他们在日后的实践中不断完善出来。

当然,这帮大佬毕竟年岁大了,接收新东西的速度也跟不上,秦浩所讲的东西至多只能理解十之二三,反倒是刚从扬州回来的李泰,学习的速度很快,甚至还有举一反三的意思,让秦浩忍不住赞叹,真特么不愧聪慧之名啊。

到了晚上讲完了课,因为是过年的原因,绝大多数官员都回家吃团圆饭了,李渊却很客气地招待秦浩在宫中吃晚膳,还让他把李欣一道给接来,毕竟他现在也算是皇亲国戚不是,虽然牵强,但也勉强能说得通顺。

秦浩意识到,这是有事要说。

虽然不想掺和到老李家的家事中来,但秦浩似乎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下来。

不一会,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带着李承乾和李治过来了,过年么,他们老李家也得吃一顿家宴,不管他们爷俩的关系怎么样,家宴上李世民还是得叫李渊父亲不是,因此只能是李世民来李渊这吃饭,拜寿,并送上祝福。

嗯,秦浩已经想象的出来他一会这顿饭吃的会多难受了。

李世民看见秦浩在这,本能的也是一愣,虽然秦浩现如今也算是国之肱骨,但家宴啊,他连亲儿子都只带了长孙皇后生的这仨,这货怎么也坐这了?

不过今天家里是李渊的主场,既然李渊留下他想来也是自有用意,李世民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反倒是秦浩还得像回事似的给人家来了套礼,毕竟是皇帝么。

“老二啊,秦小子今天讲了一整天的课,于治国而言极为有用,你可知道了?”

“是,父亲,刚才已经有大臣跟儿子说过了,儿子也打算等年后让各部衙门再都多派些人听一听呢。”

李渊道:“他那套东西,对唐联储最是有用,可是我们这些老头子,说句难听的,还能有多大的活头?这新东西啊,算是学不会喽,我今天让他留下,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父亲大人您说。”

“我想让青雀,进唐联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对酒三人

“我想让青雀,进唐联储。”

李渊的话很轻,就好像是一个平常家里过年时絮絮叨叨的老人一样,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饭桌上所有人都不能动了。

李渊道:“青雀这孩子,聪明,机灵,我看今天这么多人一块上课,就没有一个比他学的好的,唐联储这部门注定只能咱李家人自己握在手心里,既然如此,我看就不妨就让他进来吧。”

李世民沉吟道:“父亲,此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渊摆了摆手道:“这事,我其实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虽说现在看起来还算硬朗,但到底还能活几年,谁也说不好。

唐联储既然是为了限制皇权而存在,就必须得跟朝廷走两条截然不同的线,也就必须得有自己培养接班人的体系。

老二啊,你这个皇帝当的,比我强,比杨坚也强,大唐在你的手上,其实用不着这唐联储,你也不会胡乱下令印钞的,咱们建立这联合储备衙门,其实是在给后代做防备的。

后代有谁啊,柴绍算得上一个,道字辈的小子里,李道宗也能算一个,可这大梁又该有谁来挑呢?想来想去啊,也只有青雀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李世民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有想过,初唐时因为李渊只信任自家人,所以造就了一大堆的军功王爷,可自从他登基以来,老李家还奋战在前线的已经不多了,而且相对功劳都不算大。

更关键的是,玄武门之变时他把哥哥和弟弟都给杀了,将来李承乾甚至连个嫡皇叔都没有,等这帮战功王爷都老死了,这唐联储靠谁去钳制皇权这头凶兽?

“贞恒,唐联储的事,你是行家,此事你以为如何?”

得,闹了半天李渊把自己留下是因为这个,他们爷俩也就这大过年的能好好做一块唠唠嗑,其他时候可能还真不怎么方便说。

秦浩想了想,瞅了瞅李泰,又瞅了瞅李承乾,琢磨了一会道:“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有一得必有一失,唐联储铁律,皇权管不到,他也管不了人,严禁干涉任何朝中政事,不许结交文武百官,若越王殿下可以接受,其他成员不反对,倒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

关于李泰进唐联储,秦浩真是发自内心的举双手双脚赞成,此时他简直恨不得跳起来捧着他的老脸亲两口。

对于秦浩来说,大唐真正的悬颈利剑,从来都不是吐蕃,更不是什么狗屁魔教,而是未来的国本之争啊。

从玄武门之变开始,大唐王朝就染上了兄弟相残的诅咒,每一朝每一代,就没有一次的权利交接不是血染宫廷的。

甚至不夸张的说,大唐在安史之乱以前,所遇到的几乎所有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夺嫡问题导致的。

唐联储主席,这职位可是连皇帝都不鸟的,原则上来说甚至跟皇帝谁也管不着谁,肯定比当一个闲散王爷强多了,但又同时绝了夺嫡的路,不仅是这一代可以实现权力的平稳交接,就连下一代甚至下下代都可以以此为范。

大唐,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玄武门之变了。

李世民又问李泰自己,李泰一时间也有些迷茫,整个人有些懵。

说真的,他对算数真的很有兴趣,也很喜欢经济学的这些东西,真的能进唐联储的话,日子过的怎么也比一闲散亲王要有意思。

可同样的,这主席肯定没有当皇帝有意思。

扬州历练半年,李泰似乎成长了不少,也清楚了夺嫡这条路的艰辛,如今李承乾已经有过了监国的履历,威望早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自己如果要争,怕是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

况且,夺嫡就意味着兄弟相残,这一点看他爹就知道了,成,则孤家寡人,败,则身死族灭,似乎。。。。。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父亲,母亲,祖父,孩儿愿意。”

…………

深夜,凉风习习,秦浩、李泰和李承乾坐在东宫的房顶上,无视了下边一群急疯了的宫女太监们,对着大如磨盘的月亮,一人一瓶千军醉,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

李承乾端起酒瓶道“贞恒兄,青雀,谢谢。”

李泰和秦浩随手拿起来胡乱一碰。

李泰道:“大哥不必如此,事已至此咱们兄弟不妨说些真心话,那位子,谁能不动心,我要说我从没想过那纯属是胡说八道,可谁让你比我大呢,又有像贞恒兄这样的能人帮你,我没多大胜算的,再说老子以后那是要接祖父班的,说不给你印钱,就不给你印钱,哈哈哈,这可比当个闲散王爷有意思多了,我看,咱们俩一块谢谢贞恒兄才是。”

秦浩道:“谢我什么玩意,我这两年做了这么多事全都是为了我大唐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罢了,一点都不乐意掺和你们李家的家事,如今我大唐的百姓终于可以做到人人有衣穿,家家吃饱饭了,米仓里的粮食也满了,市场上的产品也多了,老子心里痛快啊。”

李承乾闻言借着酒劲哈哈大笑,“说得好,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等我当皇帝那天,我一定要让大唐七十以上的老人,顿顿都能吃得上肉!!!”

“为了大唐,干!”

问询而言赶过来的李世民脸都黑了,这仨货分明就是喝多了啊,老子还特么正当壮年呢,你丫就敢说什么等你当上皇帝?真真是逆子啊。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人碰到高兴事喝水都能喝迷糊,何况是千军醉了,三大小伙子高兴之下一壶千军醉不一会就喝完,开始满嘴说胡话了。

李泰是个诗人,迷蒙着眼睛瞅月亮非说看见了嫦娥,要邀请他一块跳舞。

李承乾是个二货,非得说晚上风大天凉,非得要把东宫的房子给点了烤烤火。

秦浩是个穿越者,嘟嘟囔囔拍着李承乾肩膀说什么等以后他登基了搞君主立宪制,这也多亏了大唐人不知道宪法是个什么东西,否则房底下听得真真切切的李世民非砍了他不可。

总之,当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李欣的脸就跟刚吃了一斤炸药一样难看。

第三百一十九章 高句丽

“你说说你,丢人都丢到宫里去了,还跑到房顶上喝酒,这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秦浩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醒酒汤,李欣现在越来越像自己前世的媳妇了,呛起来就跟机关枪似的没完,嘟嘟嘟嘟嘟的,秦浩挥左耳听右耳冒的优良传统,说啥都听着,问啥都答对行好,犯错时嬉皮笑脸的一混就混过去了。

“没事,你夫君我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东宫那房顶摔不死我。”

“呸!谁担心你了,我担心的是太子,万一太子掉下来摔坏了,咱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

秦浩白了李欣一眼,自顾自的出去打了套养生拳,算是像老天乞求自己能活的长一点。

李欣倚在门口,毫不客气地道:“差不多得了,酒醒了就赶紧回来,办正事。”

“哦”

秦浩只得哭笑不得地回来,顺便揉了揉隐隐有些酸的腰,对正在要孩子的年轻人来说,那事似乎都成了一种任务。

又一番折腾过后,李欣她双腿盘起,手上掐了个莲花法印,摆了一个特奇怪的姿势坐着,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怪招,据说这样可以增加怀孕的几率。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刚完事就敲门,显然是刚才就在门口候着了,“小姐、姑爷,裴行俭到了,就在客厅上等着呢。”

说话的是小红,跟着李欣一起陪嫁过来并让秦浩试了一次的那个,理论上来说也算是秦浩的侍妾之一,因此不管是他还是李欣,倒也不是特别尴尬。

因为最近他和李欣要孩子的原因,白日宣淫的很严重,经常有时候来人叫门时撞见这事,这些下人便会很聪明的去找来小红等在门口。

打开门一看,便见小红站在门口媚眼如丝,面颊微红,却也只是含羞似得行了个礼,道:“裴公子他们回乡省亲完了,刚回来,就拿了点河东的特产过来,说要孝敬姑爷。”

因为小红是李欣的人,所以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管自己叫姑爷。

李欣出身于皇家,他爹李孝恭一院子的美女,本不是个善妒之人,但最近这段时日对秦浩看的却极紧,就连小红也不敢勾引自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她给睡了,惹李欣不快,当然,小蝶那头更是已经独守空房好几个月了。

说白了,还是这孩子的事给闹的,家中大妇没动静,万一让旁人有了种,终究是件挺麻烦的事。

甩了甩这些用不着的想法,其实自己的生理年龄今年过完年也才刚刚十八岁,还是虚岁,放一千年后,看电影都属于被分级那一拨的,现在居然嗷嗷的为了生孩子被折磨,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来到客厅,裴行俭领着小芸,正坐在客厅上手拉着手,时不时的说一句悄悄话,笑的直眯眯眼那种,就像自己和李欣刚结婚时一模一样。

于是秦浩现,自己特么的也和当时的李孝恭几乎一模一样了。

亲切地招呼裴行俭坐过来,取了团茶想要烹煮,却被小芸给抢了过来,像模像样地摆弄了起来。

这让秦浩忍不住感叹,女人啊,唉!

在自己家里自己天天喝茶,也没见她碰过茶具一下,如今刚嫁人这才几天啊,居然都学会伺候人了。

“卫国公和魏国公那里去过了么?”

“去过了,老师那里和大伯那里都已经去过了。”

“英国公呢?”

“还没。”

“你在并州的时候,英国公对你没少帮衬,几乎是拿你当徒弟一样在培养,结果等你回来又拜了卫国公,虽说卫国公的本事英国公向来是服气的,但难免人家心里不舒服,一会出了我的门就去一趟吧,带重礼。”

“是,英国公于我实有半师之恩,一会自当上门好好拜个年,但大哥于我却更是恩同再造,理应先来拜过大哥才是。”

秦浩得意地笑了笑,又压下嘴角道:“这话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小芸啊,去我书房,把那红珊老虎给拿来去,英国公是属老虎的,又素来喜欢奇珍异宝,一会去他们家拜年的时候把这东西带着。”

这红珊老虎是前些时候李泰在扬州时托人送来的,通体赤红无半丝杂色,实乃一件重宝,要知道唐朝时珊瑚可是极为名贵的宝物,尤其是这般可以雕刻成动物的大块珊瑚更是稀有至极。

裴行俭连忙站起来摆手说不要不要之类的,小芸却已经痛痛快快地撒丫子就跑了,好像生怕自己反悔似的,看的秦浩都忍不住一阵牙疼。

裴行俭带来的所谓特产加一块可能都不如这老虎一个虎爪值钱,这家伙新姑爷上门,自己还得搭钱,上哪说理去。

“你起表字了吧。”

“是,表字是家中长辈给取的,字守约。”

“守约,不错的名字,年后怎么打算的。”

“已经想好了,我师父的意见跟您相差不多,子曰不患无位,患何以立,男儿在世应该追寻功业,一位的求官反倒是本末倒置,我打算去一趟登州,做县令。”

秦浩点头道:“很好,很好,你能想明白就好,高句丽这些年越的不老实了,圣人几次去书全都置若罔闻,而且屡屡朝百济用兵,大有一统半岛,在东北再建一个天可汗体系的意思,连漠河人和契丹人都敢堂而皇之的拉拢,这一仗,不远了。”

裴行俭道:“高句丽万众一心上下用命,加之气候寒冷,辎重运输不易,前隋炀帝百万大军三次东征皆惨败,实在是强敌,我大唐这些年连连征战,将士疲敝,此战恐怕还需多多准备,怕是一时半会的还打不起来吧。”

秦浩笑着道:“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卫国公说的?”

裴行俭一愣,道:“是我分析的。”

“嗯,所以说,你还嫩啊,不信你去跟卫国公请教请教,看看他怎么说,兵法是要看的,但不能死读书,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没错,按常理来说,将士们这些年征战理应疲敝,国库空虚需要积蓄,大唐的确需要准备,但问题是,谁说征战就一定疲敝呢?”

“我跟你打个赌,你回去问你师父,一年之内,我大唐与他高句丽之间,必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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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交代

在原本的历史上,征讨高句丽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的大唐才刚刚进入到贞观五年。

但是,因为秦浩的乱入,此大唐和彼大唐已经完全不同了。

原本历史上,此时的大唐还在和吐谷浑扯皮,而现在吐谷浑已经换上了听话懂事的党项人当家,乖得跟孙子似的,还建了西宁城。

原本历史上,薛延陀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不太听话了,吞并东突厥大半势力的他们并不甘心永远给大唐当小弟,甚至不少的小国小族还有朝他们纳贡的行为,严重破坏李世民的天可汗体系。

再后来,西突厥内部之间又不怎么打了,调转枪口一致对外,大有跟大唐抢夺西域附属国的意思。

这些事,哪件都比高句丽修个长城要重要的多,大唐在贞观年间所打的所有战争,归根结底其实就一个政治目的:维护天可汗的政治体系。

任何影响甚至破坏天可汗权威的,都必须以雷霆之势加以扫灭、打服。

这也是之所以吐蕃的松赞干布得以在挑衅大唐之后没跟他死磕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最起码他不会破坏天可汗体系。

现如今西边的群雄莫名其妙的全都服了,薛延陀压根失去了崛起的土壤,牛气熏天的吐谷浑愣是靠一招盐引直接给打没了,西突厥此时还忙着自己打自己,整条丝绸之路上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跟唐朝大声说话,天可汗体系十年之内稳如泰山。

至于说疲敝么,呵呵,如果将李渊他们的唐联储也算上,国库就从来没这么满过。

打仗本来是要花钱的,可自从有了盐引之后,打仗现在可赚钱了,打吐谷浑的一战,大唐几乎一个字儿也没花,反倒白得了吐谷浑的镇宝库。

而将士们。。。。打了吐谷浑,现在都财了,更搞笑的是,因为盐引的价格有一个月的波动期,好多将士在盐引价格不稳的时候就出手了,有的是八成时出手的,有的是五成时出手的,甚至还有三成时出手的。

当秦浩出手将盐引的价格稳定下来之后,这帮人肠子都特么悔青了,就好像丢了钱似的。

这帮人现在,做梦都盼望着打仗啊,这都已经不能用闻战则喜来形容了。

如今,通用券已经渐渐的取代了盐引,房玄龄曾找自己确认过,等到唐联储放开存贷款业务以后,就算再出去十倍的通用券,怕是都出不了长安就能被消化干净喽。

有这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就连一向以和为贵的这帮宰相最近也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个茬跟谁干一仗。

也是巧了,高句丽居然敢在两国边境上修长城!!还频频给契丹和漠河人抛媚眼,这是干什么,不想臣服于天可汗了吗?你这是要破坏老子的天可汗体系啊!

好了,这下可以打了,对实行府兵制的初唐来说,破坏天可汗体系就是他不死不休的仇敌,不打到你丫的身死族灭这事就不能算完。

所谓天可汗体系,绝不是为了好大喜功,明清时期的皇帝经常为了所谓的万国来朝,以巨额回赐来吸引外邦使者入供,假装自己也当了一回唐太宗,但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场花钱自嗨的自娱自乐。

天可汗体系可是不同,要知道,初唐府兵制,平时为兵战时为农,几乎是没有边军的,他在西宁设大都护府,三千兵几乎就是极限了,还得轮换。

相比于宋明时期动辄百万大军镇守边关,大唐的九边相比起来简直跟纸一样的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唐九边的异族,全都受天可汗驱池,别说入寇了,有仗打的时候他们还得给大唐当先锋当炮灰,这就是天可汗体系最大的意义。

不说别的,一旦让高句丽脱离天可汗体系,东北方向要不要派兵驻守,派多少兵驻守合适,这么多兵驻守边境又要花多少国帑。

一旦长城建完隔绝内外,卢龙以北的各个小国小族到底向谁朝贡,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高句丽要是欺负他们大唐还如何给他们主持公道,一个不能给我主持公道的天可汗老子为啥要朝贡你。

所以说,高句丽虽然从来没主动侵略过大唐,但这仗,却是一定要打滴,而且秦浩几乎可以肯定,将士们听说要打仗肯定比过年都高兴。

这些东西裴行俭想不明白,并不代表他笨,说白了秦浩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层次比裴行俭高装个小哔罢了,裴行俭再怎么聪慧毕竟只是个知县,于中央朝廷的现状缺乏足够的了解,也无从知晓大局,更别说纸钞这么大的杀器了。

总之,问过李靖之后,现这一切居然跟秦浩说的差不多,裴行俭终于再无疑虑,果断的上书请求去登州负责为大军筹集粮草,征募府兵等基础后勤工作。

裴行俭如今也算是名人了,若没有秦浩这么个妖孽挡在前面的话,十七岁的正六品不敢说前无古人却也差不太多了,因此对于他如此举动众人均感到很是欣慰。

秦浩特意嘱咐道:“征讨高句丽,肯定不能是蜻蜓点水,朝廷需要准备一番的同时,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本就是风言衙门的出身,又在前线,有些事交给你办最是合适。”

“大哥放心,我明白怎么做,大哥之前说过的那些评书,如今在高句丽内很受追捧,给我精炼人手,我有把握在三个月之内,安插一千以上的探子在他们的境内。”

“征讨高句丽,海军很重要,这也是安排你去登州而不是卢龙的原因,青帮现在虽说已经整编,但大体上还是一群散沙的样子,你若有心,帮我看着点,我把王方翼给你派过去,我知道你跟他关系比较好,若是可以的话稍微提携一下。

窜天鼠这一两个月之内就会押着新造好的海船去登州,顺便再开个市,你带几个大食人一块走,这些船是用大食的新技术造的,海上不比江河,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玩了一辈子水的老水手也难保不会翻船,这操练之事交给窜天鼠实在扯淡了些,我不知道到时候朝廷会派谁来操练海军,但不管是谁,青帮毕竟是我的地盘,你帮着多费心就是了。”

“大哥放心,我晓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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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秦浩的新安排

冬去春来,枝头上红的也好黄的也罢,该开的花都开了,可惜秦浩大半都叫不出名字。

家里的花都是李欣亲自挑选布局的,一进门就能闻到时时萦绕的香气,却并不呛鼻,放眼望去各色的鲜花争奇斗艳,又井然有序,十分的养眼。

花这种东西,穷苦人看一眼也就罢了,他们只关心一切能扔进嘴里填肚子的东西,有钱人或许会养一些,时不时的闻闻味道,欣赏欣赏,而包括秦浩在内的大部分公侯,才会整一个花园,将花分门别类,配上假山和奇石,布置出一番景致,但也仅此而已了。

只有李欣这样,出身于皇家,从不知钱为何物的郡主,才会钻研其中门道,知道什么花要去抢风头,什么花需要去做陪衬,什么花的味道太冲,什么花可以互相调和香味。

反正李欣能把一个小小的花园布置,头头是道的讲出一个下午的门道来,而看在秦浩的眼里无非也就是个不错,确实比之前好看一点的评价罢了。

花如此,人也是如此,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用人的要诀从来都是杨其长避其短,作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更是深得其中精髓。

与秦浩接触两年多,虽然每次俩人对撞都以李世民稍稍受一点气而收场,但秦浩的性子李二却是摸了个透。

西宁城建设的时候,他忙着在家里造小人;青帮第一艘仿大食海船下水的时候,他还在家里造小人;新一茬棉花种下的时候,他依旧在家里造小人;甚至连唐联储开放存贷款业务的时候,他居然还是在家里造小人。

这些事,每一件都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每一件都是足以影响大唐格局的真正大事,这厮却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似的,只要不出什么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绝不过问。

两年以来,这小子似乎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人家做官都是图个升官发财,只有这小子,对这方面好像无所谓一样,似乎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李孝恭似的成天在家里混吃等死。

可偏偏,这厮骨子里又有一种为万民立命的责任心,什么事只要是出了问题,他比谁都要积极,尤其是那种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搞的了的事情。

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懒蛋,这是李世民对他的评价。

对这样的一个懒蛋,房玄龄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应该给往哪去安排,风言衙门肯定是不能让他回去了,事实上对秦浩来说,区区一个六品的郎中未尝就没有大材小用的意思。

可偏偏,这厮这懒散的性子,只要不是非他不可的事情,就绝对是撒手掌柜的态度,给他要是安排个上司,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

外放是不可能的,秦浩这样的人物必须也只能留在京中,可是京中的衙门,凡是一把手的活对他来说似乎又太高了些,总不能直接让他当九卿之一吧。

众人都没招了,可是李世民却有。

本以为自己最终会在上元节后被安排去国子监中的算学一科做个博士,甚至挂个国子监主簿也未必就不够级别,既清闲又尊崇,其他衙门有啥事自己也能管上一管,多好,多合适。

事实上房玄龄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现在,听秦浩算学课的人越来越多了,因为秦浩讲的东西过于高端,不少的文武百官甚至还会在空闲的时间去国子监研究算学基础。

可结果,国子监那自己确实是挂职了,却是个助教的兼衔,自己的正式关系居然给挂到刑部去了,级别还不低,正儿八经的刑部郎中,从五品上,秦浩之前的风言衙门虽然也叫都称他做郎中,但实际上只是个员外郎而已,就好像副处一般也叫处长是一个道理,这次是实职的郎中,也算是给自己高升了。

这尼玛不是扯淡呢么,自己除了知道杀人偿命之外整个一个法盲好不好,扔刑部去干啥?

却是李世民突发奇想,要修一部律法,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贞观律,由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牵头,各部衙门配合修撰,而这两天觉得,其中民事刑事部分都已经日渐完善,但李二却觉得可以再多修一个经济法。

经济这玩意,目前还处于全国官员摸索着学的阶段,秦浩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甚至除了秦浩之外也确实没人能搞得清里面的弯弯绕绕。

更何况,现在的经济市场上,青帮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这法少说也有一半是给青帮立的,人家青帮现在也是府兵编制,势力又这么大,除了他这个老帮主和创始人,别人确实也不太好瞎指手画脚。

不得不说,李世民将秦浩的性子摸的极准,经济法这种事,只要提出来,自己就一定是责无旁贷的,这是存心不让自己过清闲日子了。

更压榨的是,国子监的助教自己还得兼着,这李世民是打算把自己榨干了用啊!

这里解释一下,唐朝的国子监和明清时的国子监是完全不同的。

国子监设祭酒一人,丞一人,主簿一人,这仨算是行政官员。

然后,下面设六学,分别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和算学,每一学设一个博士,算是主管官员,而真正教学的则是助教,每学设助教不等,其中国子学和太学负责研究儒家经典,可见,儒学虽然偏重一些,但远没到后世一家独大的地步,算学依旧是极受重视的一门学科。

既,助教就是个教书的,说是官也是官,说不是,也就不是了,若是乐意,当朝宰相也可以挂个虚衔来教教书,培养后辈么,所以这个助学跟他刑部的郎中是不冲突的。

摔桌啊!这是打算把老子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啊!你个千古一帝就是这么人尽其才的是吧!

李欣也在劝他,说是忙点好,年轻人么,正是应该拼搏奋斗的时候。

额。。。。顺便,李欣把秦浩扔床上,关上门,说是在年后上班之前最后加个私活,争取把小人种上,省的以后忙起来没精神。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可怕的贸易实验

所谓经济法,说白了就是商人之间的事,对此秦浩倒是挺熟,还是那句话,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

前世生活在商品经济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经济法甚至比民法还要重视许多,而大唐时的契约精神之强,信用承诺之守简直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此大部分后世的经济纠纷在大唐简直是不存在的。

因此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想想如何设定法规,让大唐更加强大,市场更有活力罢了,当人了,后世的经验也得结合大唐的实际国情,这其中的门道倒也不可谓不多,一部法典够他修个三五年的了。

目前大唐的经济现状是,青帮基本垄断了大唐的河运及海运的业务,又通过超市将批发的业务也基本上掐死了,当务之急是要限制住青帮买与卖的价格和利润,于是秦浩严格规定了青帮从工厂收购时候的价格,以保证手工业主的利润,让他们可以蓬勃发展。

为此,秦浩甚至初步拟定了一个商税改革的计划,打算等它完善一点就去跟房玄龄他们商议。

另一个比较丧心病狂的地方,秦浩居然给大唐设置了传说中的关税。

这件宏图大业几乎将秦浩的兴奋神经完全挑拨起来了,所谓的关税,当然不是人为的设置什么贸易壁垒,封建社会的国际贸易每一笔都来之不易,他又不是床破,怎么能主动去打什么贸易战呢。

关税很低,不管是本国商人卖给外国还是外国商人卖进来都要交一点,关键是,结算方式他只接受通用券。

简单来说,外国人卖东西进来,必须也只能买卖成一堆通用券,扣除需要给大唐缴税的部分,剩下的才能用来买东西卖回本国。

而本国商人如果乐意去远走西域卖给外国东西,最佳的选择也是换通用券回来,否则他们换了东西回来的话还得交税。

等他完成这项大业,所有的异族,尤其是那些尊崇天可汗的异族,将不得不大量的储备大唐的通用券,简单说,就是外汇储备,想想二十一世纪的老美为啥打个喷嚏就能让全世界吃药,不就是因为他欠全世界的钱么?

同样的招式,若能用到一千年前的封建社会中来,其效用必然好上无数倍,因为异族他们本身是没有一套完善的货币体系的,当他们与大唐的商业往来越来越频繁以后,其内部的流通货币将自然而然的就会被大唐的通用券所取代。

控制一个国家的货币,就等于控制了这个国家的一切,这个经济学观点虽然朴素,但未尝就没有一定的道理。

甚至秦浩如果再无耻一点,完全可以在通用券的体系之上,以此为基础,再造一个外汇券体系,完全和本国市场隔离,到时候光靠印外汇券就能榨干一个国家的经济潜力。

到了那时候,天可汗体系一定是稳如泰山,谁要是稍微刺头一点,光是用货币手段就能收拾的他们欲仙欲死,甚至用不了多久,直接吞并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别提,这样一来大唐能印出去多少张纸币了,要知道对国库来说,多印出来的部分可都是钱啊。

这其中涉及到的知识太过专业,涉及到国家层面的宏观经济学,秦浩这个公务员也只是大概了解个皮毛而已,而大唐的这些大佬自然更是云山雾绕,完全不明所以了。

于是乎秦浩很生动的给各位大佬们上了一课,教会了他们什么叫做经济掠夺。

由裴行俭所组织,王方翼和一众大食人为首的大唐第一次航海商队,自登州出发,直奔平壤城而去,用大唐所盛产的瓷器、丝绸、漆器等物品和来自西域的珠宝、犀角、香料等珍贵商品,与高句丽本地的商人和大族展开了亲切而友好的交流。

因为生产力的原因,高句丽那地方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的厉害,甚至连根针,在他们那都很难制作的出来,这几大船商品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力自然是可想而知。

从此,大唐和高句丽就建立了贸易关系,因为两国之间毕竟还没有撕破脸,高句丽暂时起码名义上还是大唐的藩属国,还是朝贡天可汗的,所以高句丽方面倒也不可能跟大唐翻脸。

高句丽人很快发现,用大唐的通用券交易,比直接以物易物来的方便的多,甚至比用金银交易还要合适一些,于是几个月之后,想买大唐的商品,就必须得有大唐的通用券,即使是高句丽国内,通用券的价值甚至还要超过普通的铜钱。

于是,高句丽的矿产、木材、貂皮、一船一船的运来了大唐,而大唐所付出的只是一船又一船的通用券。

到后来,高句丽国内的铜钱全都换到大唐来了,甚至于铜在高句丽都几乎退出了货币市场,一船又一船的金银运回来直接封存在大唐的国库里,为了换这些钱,唐联储疯了一样的加印通用券。

反正秦浩说过,印给外国的钱不用考虑太多,尤其是这种可以直接兑换金银铜铁的,要多少印多少,怎么都不亏。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见到秦浩的实验结果完全都懵掉了,他们几乎啥都没干,就把高句丽的民间财富甚至国家财富给掏空了,当然,这期间多多少少也往那边运了几百船的商品。

高句丽人都是傻子么?

秦浩却觉得挺正常的,他上辈子可是赶上了大时代的,人民币与外汇券最疯狂的时候甚至都能达到一比四,结果。。。。存了人家老美几万亿的外汇。

秦浩的手段与此类似,所不同的是,咱们那时候好歹也算有了人民币,而此时的高句丽。。。。。

三个月后,裴行俭上折子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大唐宣布停止与高句丽的贸易,高句丽最少就要乱上一年的时间,甚至如果运气特别特别好的话,一兵一卒都不用派,高句丽就可以崩溃了。

弄得李世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特么钱赚的也实在太容易了吧,甚至于他都不想打高句丽了。

事已至此,就连高句丽的有识之士也看出问题的不对了,大唐居然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他们给玩废了,现在他们面临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继续跟大唐交易,继续让大唐掏空他们的根基,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

而另一条路,当然就是放弃与大唐的贸易了,此举相当于壮士断腕,缺点是内部必然会乱上那么一阵子,虽说因为和大唐贸易的时间不长,不至于乱上太长时间,可万一大唐趁此机会以此为借口发难的话,很难说不会造成连锁反应。

高句丽王此时还是高健武,也算是颇有韬略的皇帝,一狠心一咬牙,断!现在乱一阵子总比日后被大唐玩弄于鼓掌要好看。

与此同时,加派了人手修建长城,另遣一船队来长安朝贡,向天可汗表达诚挚的祝福,并奉还前隋京贯。

李世民这下可怒了,跟特么谁俩玩软硬兼施呢,显你有政治手腕啊,打!必须要打!京贯你丫的拿回去,朕自己亲自去取!

第三百二十三章 立牌坊

一个月后,就连边荒的蛮夷也知道,大唐和高句丽之间要打仗了。

当然,大唐需要一个完美的理由,天可汗的政治体系可以让大唐良好的处理周边四邻关系的时候游刃有余甚至予取予求,但同样的,大唐对臣属藩国的忍耐程度必须也提高到最高。

道理很简单,如果你有一帮小弟跟着你混,那你在收拾其中某一个的时候就必须照顾其他小弟的感受,至少不能让他们感觉你这个大哥很危险。

高句丽是武德年间向李渊臣属的,虽然那时候还没有天可汗体系,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防范多于友好,但毕竟名义上人家也是管你叫大哥的么。

一上午了,李世民和一众宰相们都在为‘罚罪无名’这种事而头疼,虽说以大唐和高句丽的关系所谓的罪名更多的就是一块遮羞的牌坊,但这玩意还必须得有。

眼看着大唐都已经准备完毕了,大军的集结令都快下了,宰相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理由居然也只是个‘对天可汗不敬’。

不是说这个理由不可以,只是这年头车马交通这么慢,信息传递的也这么慢,很难让所有的小弟都弄明白大唐和高句丽之间纠葛几代人的复杂关系。

万一人家单从名头上看,以为大唐这个大哥很霸道呢?

最后李世民实在还是不满意,长孙无忌笑着提议道:“何不让秦浩来试试?”

此言一出,一众大佬均以为可行,明明一屋子大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好像只要秦浩一到就迎刃而解了似的。

李世民也有此心,点点头吩咐道:“让秦浩来门下省议事吧。”

而此时的秦浩,却已经忙疯了。

这段时日,青帮上下陆陆续续又造出许多大海船出来,现在已经勉强可以组成一个十几艘的大型舰队,规模已经不输大食的一支支队了。

非战时的海船,是要交给下面的青帮成员去做生意的,属于青帮共同财产,起到府兵均田类似的作用。

地上的府兵是以个人为单位的,虽然战斗时多以同乡分伍,每个府兵二十亩永业田,清楚明白。

可海上就不行了,因此只能以船为单位,一个船设一个校尉,统一进行操练,平日里船赚的钱全船的人一块分。

这船怎么分,船上的人怎么配置,就成了最紧要的问题,尤其是打仗在即,还需要一定的去伪存精,家中独子不要、身高不达标的不要、年过三十的不要等。

这种分蛋糕的事,向来都是领导最重要的权利,莫说窜天鼠不敢自专,也没本事自专,就算他有秦浩也不能让,否则他这个长老就真成局外人了。

于是秦浩这一段时间除了忙活经济法那点事以外,几乎全部的时间都放在了分蛋糕上。

青帮这帮人是哪来的这谁都知道,猪鼻子插上葱也当不了大象,遇到问题的时候通常都是用拳头来解决的。

于是,秦浩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处理了足足六次大规模的械斗,并调停了七十多次冲突,累的都快要吐血了,要不是他面子大,估计下边这帮不省心的能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听说李世民又让他去门下省开会,这次他居然一丁点的波动情绪都没有,就跟习惯了似的。

他应该是除宰相之外,到门下省开会最多的人了吧。

现在外面都在传,用不了多久,就该轮到他常驻那地方了,整的他还挺不好意思的,事实上他现在所干的许多活,已经跟宰相差不太多了。

来到门下省,李世民还是在尚书令的位置上坐着,见秦浩面色憔悴,脸色也不太好,难得的关心了一下他:“贞恒啊,少年人身体虽然硬朗,但也应注意节制啊。”

魏徵在旁边帮着解释道:“河间王着急抱外孙,难免勤了点,过了这阵应该就好了。”

李世民点头道:“这样,宫里有渤海国刚进贡的海狗,一会贞恒拿回去一些吧。”

秦浩看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好悬一口老血没喷出来,老子特么的是累的!是累的!还是忙公事累的!!怎么从你们俩嘴里说出来倒成了纵欲过度了呢?

好吧,看在海狗的份上不解释了,这玩意在二十一世纪都贵比黄金,更别说在大唐了。

于是,简单的寒暄之后,门下省继续议论正事,说白了就是眼巴巴地等着秦浩的高见。

“额。。。。。就这事儿?”

“对,你鬼主意多,想想办法。”

秦浩没想到这么多大佬聊了一上午居然就只是在想一个借口,应该说古人太单纯还是自己太奸诈了?这种事分分钟就能捏造一个啊。

当然,古人多少是要点脸的,所以派特工杀几个边境的本国居民,然后大义凌然的来一句‘犯我强唐者虽远必诛’,这种二十一世纪最常用的借口并不太方便拿出来用。

历史上,唐朝打高句丽的理由是因为他阻止新罗朝贡天可汗,并攻打新罗,大唐调停无果所以只能出兵,虽说这其中狗屁倒灶的事依旧不少,也不是那么战的住脚,但好歹说起来好听啊。

看,我打他是为了保护我另一个小弟,其余的小弟你们都看好了啊,我这可不是暴躁,我这是够义气,你们以后被人欺负了也可以找大哥帮忙。

想了想,秦浩还是觉得从这上面入手比较好。

“臣以为,可以和新罗、百济联手,若能让二者承认我天可汗之宗主,再设法让高句丽攻打两国,我大唐自然就会师出有名,而且还能得到新罗百济的援军和补给。”

长孙无忌苦笑道:“高句丽现如今自顾不暇,哪还会主动招惹百济和新罗?”

朝鲜半岛上现在是三足鼎立的关系,并不是高句丽的一统局面,有些像咱们的三国时期,高句丽好比是曹魏,势力最大兵力最强,唯一比较闹心的是跟中华挨着,不管是隋炀帝还是李世民都揍他。

百济和新罗就好比孙刘,而且要更弱一点,要不是有大唐让他们喊爸爸也许早就灭了。

若真的能联合新罗百济一同攻打高句丽,那就不单单是师出有名的问题了,甚至还会让他腹背受敌,就算那点破烂兵力大唐看不上,起码补给上可以大大缓解运输压力。

只是,就像长孙无忌说的,除非他高健武疯了,否则他哪怕是割地赔款恐怕都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两国一下的。

便见秦浩神秘一笑道:“若是我能设局,让高句丽不得不打呢?”

第三百二十四章 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很奇怪的一个现象,在大唐的门下省,秦浩明明官职最低辈分最低,资历。。。。。如果他有这东西的话毫无疑问也是最低的,却在绝大多数时候,在门下省都是侃侃而谈甚至讲课的那个。

比如现在,秦浩正声情并茂地给众位大佬们讲授新一轮的经济学。

“常理上来看,高句丽在招惹了大唐的前提下没可能再去招惹百济和新罗,可如果这两国手里有足以使高句丽亡国的东西呢?”

“事实上我们的手里已经有一件足以让高句丽亡国的东西了,那就是通用券,如果我们将这东西送给新罗和百济呢?”

“高句丽不和我们做生意了,但走私依旧猖獗,因为我大唐确确实实可以生产许多他们需要的东西,同样的,高句丽需要的东西,新罗和百济,想来也同样需要。”

“半岛虽然一分为三,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掐断海上的贸易容易,想掐断陆上和新罗百济的民间贸易,无异于痴人说梦。”

“目前,高句丽的经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通用券在高句丽虽然大量贬值,但某种程度上还是可以行使一部分货币职能的,若是新罗和百济突然拥有了大量的通用券,再用之大量在高句丽走私商品呢?”

“我们可以形成一个贸易圈,以大唐的通用券出口到新罗百济,新罗百济用通用券来掠夺高句丽的物产和重金属,再将这些重金属和物产从新罗百济用通用券的形式给买过来,如此,足以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经济圈。”

“当然,我们还需要出口一定的商品来保持通用券不会真的跌到废纸以下,只要高句丽的通用券还比纸值钱,我就有把握,一个月之内,通用券在高句丽境内继续贬值,并彻底破坏他们的市场货币体系,将整个高句丽的经济崩盘。”

“到了那个时候,高句丽再不去打新罗和百济,他国内的暴民就能揭竿而起把他们推翻了,简单的说,摆在高句丽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要么自己找死,要么被动等死。”

随着秦浩滔滔不绝的讲述,满屋子的大佬都有些惊呆了,就连李靖这样身经百战的军神,都没想过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鬼使神差的,几乎所有大佬都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通用券把玩着,因为这东西现在是以他们俸禄的形式发放的,所以每个人兜里都有。

魏徵忍不住惊叹:“薄薄一张纸,竟能恐怖如斯?”

房玄龄多想了一步道:“那这些通用券若是回流到我大唐境内,岂不是也要影响我大唐?”

秦浩笑着道:“我大唐的体量岂是区区弹丸小国能比的,更兼通联着西域万国的商贸,便是通用券再多十倍也能消化了,连点浪花都翻不起来,退一万步说,这不是还有我呢么,哪怕咱碰上比现在的高句丽还棘手的问题,只要唐联储还在,我还在,至多两个月,保证风平浪静。”

众人闻言,一时间心里百味交杂,都有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李世民却突然道:“你现在身边跟着的,是河间王的影卫吧。”

秦浩挺尴尬的,挠挠头解释道:“这个。。。。。我岳丈大人这不也是担心我的安危么,也没多少,就十来个,哈哈,哈。”

李世民摇头道:“把影卫还回去吧,河间王身边的亲兵,年富力强的现在都跟药师了,现在的这些,最小的也得四十多岁了,他们为大唐流过血立过功,就不要再折腾他们了,朕派五十个飞骑给你。”

噗~!!

刚想喝口水润润喉的秦浩登时就喷了。

飞骑!李世民之嫡系亲军!

唐初的飞骑和唐中的飞骑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贞观初年时不过两千人左右,这些年扩建了一些,却也不过三千出头,乃万里挑一的超特种部队。

这么说吧,飞骑中最精锐的一百人编成的百骑,便是李世民全部的随行护卫力量,据说万军避易,现在拨出来五十个给他,等于说秦浩的防卫等级已经相当于半个李世民了,跟这五十个飞骑相比,就连李承乾的太子六率都只是渣渣。

不等秦浩瞎客气,李世民便率先摆手道:“用不着推辞,我大唐得你秦贞恒一人,胜过百万雄狮,你值这个重视,况且朕打算安排你外出公干一趟,这些护卫也是必要的。”

“公干?”秦浩登时脸色就变了,隐隐的他已经想到要去哪公干了。

“你刚才说的这个,交给别人来做朕不放心啊,正好宰相们都在,朕打算权任秦浩为观登州水军军容观察使,诸位以为如何,可需要议一议?”

包括魏徵这个师父在内,所有大佬异口同声地道:“臣等并无异议。”

这回轮到秦浩彻底斯巴达了,想拒绝吧,这种军国大事可儿戏不得,总不能因为要生孩子之类的扯淡理由给拒绝了不是?况且这事除了他自己亲自指导以外,似乎确实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观察使这种官,说是官也是官,说不是官也不是官,有点类似于钦差大臣,当然,没有尚方宝剑王命旗牌之类的东西。

比如之前李承乾去洛阳的时候,当的就是六道观察使,这种级别的观察使连当时的魏徵都不敢挂名,可想而知其中的厉害,虽然秦浩这次只是观察一道,但一道的范围也不小啊!

观察二字,看起来无什实权,但实际操作起来,这实权简直都大破天了,比如唐肃宗时期的鱼朝恩,任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监李光弼等九个节度使的大军,连郭子仪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总之,秦浩这虽然不是升官,但实际意义上却胜似升官,当然,前提是他得能做好他要做的事。

于是秦浩悲催的发现,他又要出差了,还得苦笑着谢恩。

这社会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而是官职越大责任就越大,反正别看刚才说的时候侃侃而谈好似胸有成竹,那是动嘴,现在真把担子放他肩膀上的时候,他觉得现在喘气都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魏徵还偷偷地跟他说:“温彦博老了,快干不动了,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他的位子就将由王珪顶下去,你那刑部郎中是个临时的职,若能干好这趟差,王珪空出来的黄门侍郎,必由你来接任。”

第三百二十五章 到达登州

战士的铁甲在月色下闪着寒光,伴着踏踏的,缓慢而沉稳的马蹄,在安静而冰凉的夜里时隐时没。

他们黑衣黑甲,在夜色中如果不仔细找甚至都看不见,可一旦你的目光扫到了他们,便再也离不开了。

他们的眼神温暖而阳光,咧开嘴笑的时候仿佛你乡里的远方表哥,可只要他们的手放在兵器上,便仿佛背后有一座无形的尸山血海,宵小之人甚至会肝胆俱裂,敌人望之惊骇。

飞骑,玄甲骑。

五十名大唐最精锐的飞骑结成方阵,紧紧的将秦浩护卫在中间,整齐而有序,最中间的秦浩却是鲜衣怒马,穿着一身印有绯红碎花的蓝色长袍,丝毫也不介意这么穿是不是变相的提醒刺客谁是主要目标。

想在五十名飞骑的保护下刺杀秦浩,少说也得备出几千骑兵来,所以秦浩不介意穿的嚣张一点。

从长安出发,居然没走水路,而是骑着马一路疾驰,日行三百多里,生生跑到登州,颠的他屁股上的两瓣肉好像都要掉下来似的,只觉得是腰也酸背也疼,十个手指关节都有些僵,终于特喵的是到了啊。

本来他们一向是黄昏就找驿站休息的,今天因为目的地不远的原因连夜赶了点黑路,这些飞骑当然感觉没什么,这么点路程还没有他们平时训练的时候跑的多,可秦浩却已经离身体掏空不远了。

遥遥看着登州城高大宏伟的城门,鼻子都有点酸了,恨不得赶紧进城,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先找俩妹子给自己按摩按摩,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以至于,当裴行俭带着登州城的文武官员出城迎接观察使的时候,许是秦浩跟裴行俭太不见外了,张嘴第一句便是:不许废话,明天再接风,先给我找俩姐儿来。

裴行俭当时脸就绿了,这后面一大帮登州本地豪绅打着火把看着呢,不知有多少大家闺秀涂脂抹粉的盛装出席,等着一睹你秦大才子的风采,你这也忒随意了吧!

秦浩才不在乎什么土豪不土豪的,他现在除了按摩和休息啥都不想,老子这么大的官,难道还要在乎你们一帮凡夫俗子的眼光?那老子混这么高位子干啥。

要知道,他可是回京就要当黄门侍郎的人,正四品的超级大佬,再上一步就是宰相,甚至有备相或副相的说法。(唐朝时宰相一般都是三品,那些一品二品的都是荣誉称号)

“哥~”

一个火红的身影跑来,一头扎进秦浩胸口里,正是他的妹妹小芸。

“哎呦哎呦,你慢着点的,哎呦我的老腰啊,你说你都已经是当夫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裴行俭也道:“是啊娘子,你还怀着身子呢,要注意一点。”

“没事,我可是修道的,身体底子好着呢。”

秦浩:“…………”

“什么时候的事啊!从长安出来的时候不是还没有么?这才几天啊!”

裴行俭一拍脑门,忙道:“却是忘了告诉大哥了,小芸怀身子了,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给家里倒是也去了信,只是想来大哥应该是人在路上,错过了。”

呵呵,两个月,你们俩结婚好像也才不到仨月吧,神枪手啊,百发百中是吧,话说练道术还有这好处呢?要不让李欣也试试?

“小芸,这道法入门好学不,你嫂子倒也懂点黄老之道,多少也算有基础,你说她能学会不?”

“哥,这庄稼不结穗,不一定是地的问题,八成是种子不好,你让嫂子练有啥用啊。”

噗~

旁边看热闹的飞骑都乐出声来了,见秦浩冷冽的目光瞪过去,又连连憋住,好不辛苦。

秦浩大怒,使劲扒拉小芸的后脑一下,这倒霉孩子,咋瞎说实话呢,呸呸呸,实话个毛,老子的种子肯定是优良品种,没接穗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嗯,就是如此。

这孩子,刚嫁人几天啊,居然都敢跟自己说荤段子了。

裴行俭见这场面分明是要跑偏,赶紧道:“大哥既然累了,那就赶紧进城歇息吧,这接风宴,明日再办也不迟。”

秦浩点点头,朝裴行俭身后的各路龙套甲乙丙拱了拱手,道:“多谢各位登州父老来接秦某,今日身体不适,便不劳诸位招待了。”

说完,也不等这帮人自我介绍或是寒暄废话,领着百骑转身就走,你所谓的一众乡绅也没什么不满的情绪,毕竟秦浩的层级这么高,能跟他们供一拱手已经算是客气了。

“对了,王方翼呢?他怎么不在。”

“呵呵,大哥赎罪,王兄自打来了登州就一直泡在水师里,这青帮水师毕竟是才组建的,之前又都没受过什么军事训练,悍勇虽有余但纪律却不行,别说令行禁止了,彼此之间能做到不打架就算是谢天谢地了,本来今天他也是要来的,可偏偏赶巧又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的事,我便让他先处理了。”

秦浩皱眉问道“登州水军平时谁负责训练?”

裴行俭苦笑道:“朝廷没给指派人选,一些简单的操练都是我再管,好在他们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多少倒也给点面子,又有王兄帮我分担,否则这些活祖宗非得难死我不可。”

秦浩无语了,这咋还朝廷不安排大家训练呢?

说来也不怪房玄龄和李世民他们糊涂,他们倒不是忘了,而是一直一直就没选出合适的人来。

本来么,李唐王朝是西北政权,之前对水军压根也不怎么重视,就连李孝恭扫平江南群雄的时候也是陆战多于水战,以至他们现在压根就找不出个水战方面打过什么仗的将领。

况且秦浩的青帮组成的是海军,海军和水军本身就是有本质上区别的,就算是少数几个懂一点水战的将领到了海上照样抓瞎。

当然了,这都不是最关键的,真正的海军高手从来就不是海军出身,不会也可以现学现卖,关键是青帮这帮人的组成部分,实在让人太头疼。

一条船就是一个兵团,不比陆军,他们不管打不打仗,这些人是成天都在一起的,以至于小团体效应极强,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又要做生意,甚至做生意看山去更想人家的主营业务,做生意又要听青帮的。

以至于,凡是跟青帮没啥关系的将领,谁都不愿意接手这么个烫手山芋,否则架空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或许,李世民让秦浩来当这个观察使,未尝就没有让他整肃海军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六章 崩溃的王方翼

美美地睡上一觉,到了日晒三竿了才醒,还在温暖的被窝里赖了一会才开始穿衣服下床,秦浩在登州的第一天一把手生涯这才开始,全大唐最懒公务员堪称实至名归。

出门在外,秦浩并没有让裴行俭安排丫鬟服侍他,出身于后世的他本能的排斥这种中央领导下地方还摆谱的行为,虽然在自己家里一切享受高标准,但一旦出来还是很讲究廉洁作风的。

当然,没有小丫鬟给打洗脸水还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到正堂找到裴行俭,此时的裴行俭已经埋头于公文两个多时辰了,见秦浩终于醒了,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并吩咐下人把早点送上来。

早餐是用羊油煎过的馒头片,配菜是一万温度刚好的老鸭汤,和一小碟爽口的菘菜,都是秦浩喜欢吃又并不算华贵的东西。

“有心了,昨晚身体太过疲累,也没顾上跟你聊聊。”

“大哥为国事操劳,是大哥辛苦了。”

秦浩咬了一口馒头片,边吃边聊道:“怎么样,在登州待得还习惯么。”

“挺好的,还要多谢大哥给指的路,这县令虽然品级不高,但无论民事还是军事,都是全权负责,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所处理的事情也是千头万绪,倒是挺锻炼人的,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嗯,能成长就是好事,你还年轻么。”

“是,之前在并州,有英国公帮衬,这压力再大也都由他老人家顶着,感觉上自己做的挺好,可自打来了登州,真正独挡一面以后才知道,这些事情做起来有多难。”

“你这登州县令本来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活,高句丽毕竟也是强国,如今要动手打仗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何等之多,小小一个知县,在这种时候能让你做这么多的事,本身便是朝廷对你的看中,其实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你现在做的事不比一刺史差上多少,登州作为高句丽的海运前线,以后的位置只会越来越重,并过其他几府设立刺史府也是迟早的事,你若是这次能立下功劳,刺史之位不敢说,一个别架的位子还是比较稳的。”

裴行俭倒也不谦虚,少年成名的他多少带着几分傲气。

“我倒想这仗能再晚点打呢,老实说,水师方面准备的并不怎么充分。”

秦浩笑道:“大唐水师毕竟是新建的,能达到什么程度朝廷心里也有数,反正这场大战咱们青帮也就是跟着蹭一蹭,运输一些辎重补给或是兵马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个运输大队,真要是有水战,就高句丽那点破船,那还有什么训练,撞也能给他们撞沉喽。”

裴行俭也就笑笑,军事上的事他其实比秦浩这个门外汉要懂得多,不过县令么,也就是个管理后勤的,倒是懒得说太多。

“昨天没来得及跟你细说,青帮那些海军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说说。”

“好啊,不过王方翼今天应该会一大早就从军营赶过来,还是等他到了我们一块跟你说吧,平日里还是他在军营里的时间长一些。”

秦浩点点头,将手里最后一小块的羊油馒头片刮着小蝶里的菘菜给吃了,又将半碗汤喝进肚子里顺了顺,满意的拍了拍肚皮,拍出咚的一声响。

走到院子中央,像模像样的扎好马步开始打他的养生术,不管什么时候,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你也练起来,多久没练了?要我说,有空你就跟小芸那丫头学学道术么,这玩意也算养人。”

裴寂笑道:“是,平日里也是常练的,只是平日里公务繁忙,总是静不下心,进展不说也罢。”

秦浩佯怒道:“好啊,秦小芸啊秦小芸,说好的家传绝学,她居然这么快就让你给练了,果然是女生外向,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了是吧。”

裴行俭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无形中又中了大哥的套,只得苦笑一声,干脆闭嘴,心想,这大哥还是不如河间王大气,如今他们下一代都快要有了,居然还时不时的愉噎他们。

那所谓的家传绝学,自然是扯淡的,裴行俭也不可能当真,些许道术而已,平民百姓的时候自然是宝贝的不得了的家学,他那个便宜老爹甚至还要锁在箱子里不让小芸看,但到了他们这等的地位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裴行俭本来也是秦浩收的小弟,算是半个徒弟,便是真有什么独门的秘密也要传了。

又打了一会,秦浩的身上已经见汗,小芸也从后院出来一块坐着聊了会天,小芸本想烹点茶款待一下,被秦浩给拦下了,毕竟人家现在怀着呢不是,时不时的用手摸摸小芸的肚子,才三个多月倒也摸不出什么来,一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当舅舅了,一时还有点唏嘘,毕竟他几乎是全家死光,全世界就小芸这么一个血脉之亲,现在终于快要有第二个了。

只是一想到自家娘们不甚争气,明明结婚比人家早那么多,却让人家赶了先,不免有点气。

说着会话,王方翼终于算是姗姗来迟,见到秦浩明显也是很激动,那眼神就跟见了异地恋的情人似的,看得秦浩直瘆得慌,一把抓住秦浩的手,居然还有点眼泪汪汪的。

“我说兄弟,咱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没见,不至于这样吧。”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兄弟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再不来,我就要被青帮的那帮堂主给撕了啊!”

得,看来是秦浩误会了。

“起来起来,好歹也是一大老爷们,明年春闱内定了的秀才,怎么这么点小事还办不明白了,到底什么事你跟我说。”

裴行俭一旁帮腔道:“大哥,也不怪王兄委屈,这活确实是不太好干,青帮的海军加水军,现在全都集中到登州来了,我又得兼顾着县衙这边的情况,到军营里的时候也不多,王兄现如今连个正式的朝廷命官都不算,至多算是越王府的秘书郎,要不是有您的这一层关系,怕是说话都没人听,都是些桀骜不驯的主,不好管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不容易,是机遇也是挑战么,跟我说说,具体都怎么个情况。”

第三百二十七章 如此军队

经过王方翼的讲述,秦浩终于知道青帮的水师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了。

这些船,都是秦浩分的,为了显示他的公平,所以他尽量每个城市都先分上一艘,现在一共有十三艘海船,于是除了长安、洛阳、扬州三地是每处两艘之外,其他七艘全都分给了不同城市的不同堂主。

于是问题来了,这些堂主之间谁都不认识谁,至少是并不熟悉,彼此之间又是平级,小团体问题很是严重。

大唐又没推广普通话,不同的地方的人,有时候连说话都沟通不了,你能指望这帮人团结有爱互帮互助?

更关键的是,这帮人虽说打仗时是兵,但更多的还是商人,虽然同在一个青帮下,但秦浩如今大唐的漕运生意他们一家独秀,内部怎么可能是和谐一片。

想想,后世的香江三合会,屁大点地方,屁大点人手,还成天为了狗屁倒灶的各种小事自己人之间你砍我我砍你,何况是这么大个青帮?

平日里这帮人抢生意抢地盘,有交情的几乎没有,有仇怨的倒是一堆,这生意怎么做,谁来做,涉及到的可都是钱,钱多钱少直接关系到一船小弟的分红,小弟的分红又直接决定了他们这个老大能不能当得稳。

而唐初的百姓,可是经历过隋末动荡的,这代表着其中杀过人的并不在少,对自己的命也没那么当回事,青帮又是个比较崇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地方。

好吧,核心思想就一个,现在的青帮水师大营乌烟瘴气一团糟,稍微离开一会都怕他们打起来,训练这么长时间了,也就能勉强看得懂旗语,想让他们相互配合令行禁止甚至结个阵型?

没戏!

好吧,这样的乌合之众仗着装备碾压,在海面上和高句丽打水战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只要是上岸,那就是一盘送到人家嘴里的菜,整不好这花重金建造的海船还得让人家缴获喽。

况且秦浩是有大野心的,区区高句丽弹丸小国,对付他们哪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建这么好的海军,他想在有生之年,跟传说中的大食帝国好好的磕一下。

为什么大食和大唐几乎同时崛起,发展程度不分伯仲,但对世界的影响而言人家远强于我们?别说什么安史之乱,大食离开了莫哈默德之后也没强到哪去。

纵观世界历史,阿拉伯人几乎什么都没有发明过,阿拉伯数字其实也是印度原创的,可全世界的先进技术最后都汇聚到了他们那里,并又由他们传播到了世界,包括中国的四大发明,也是如此。

归根结底,一来是人家重视知识,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里面拥有超过世界其他地方十倍以上的各种藏书,另一方面,就是人家的海运了。

因为海运,他们和世界各地做生意,或是抢掠。当然,也顺便传播文明。

大唐时期是中国成为世界霸主的最后机会,一来其国力强盛且开拓进取,除了大食之外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与之对比都如蝼蚁一般,二来他包容万象,愿意开拓世界也愿意接受世界,内部也没有完全形成儒家文化一家独大排斥一切异端的思想氛围,欢迎跟一切外族人进行交流。

等到宋明清时期儒家一家独尊,其他本国思想都成异端了的时候,一边沉醉在自以为天朝上邦的美梦之中不思进取,一边又高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排斥一切外来文化视,除了自己之外全世界都是蛮夷,又特么打不过蛮夷的时候,呵呵。

所以这海军是秦浩的心血,绝不仅仅是要用它去印度取点棉花或是占城稻那么简单,他要用这大唐的舰队在大海上,跟大食一决雌雄,就必须得有一支精锐的部队。

所以这事,他还非管不可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建设好青帮的船队比打下高句丽还要重要。

简单了解过情况之后,秦浩便让裴行俭陪着一块,翻身上马,在五十名飞骑的簇拥下,直奔水师大营而去。

还没进营,秦浩就忍不住皱了下眉,这水师营好歹也是营啊!是军队驻扎的地方啊,别说什么明哨暗哨了,门口连个站岗的都没有,这要是高句丽派个一百人左右的精锐特工小队,摸黑冲进来一把大火把所有船都烧了都不是不可能啊。

秦浩皱眉道:“大营里平时没有安排人手站岗放哨么?”

裴行俭苦笑道:“我倒是安排过,可是我和王兄再的时候还好,暗哨什么的就不想了,起码该有的明哨还是会派人站着的,可一旦我们俩都不在,就成这个样子了。”

秦浩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强压了一下心理腾腾的怒火,继续往里边走去。

秦浩注意到,跟在他身边的飞骑将士好多都在低头忍笑,这让他更觉得颜面无光,他穿越过来努力了这么久,废了这么大的劲,就建出来这么个玩意?

莫名的,他想到了李鸿章和北洋水师,随即赶紧甩了甩头,暗暗呸呸呸,可特么不能瞎联想,自己跟那个可怜的老头没有一毛钱关系。

许是看出秦浩面色不愉,王方翼道:“大哥也不用过于生气,毕竟是青帮底子与其他军队不同,而且成军不久,些许不足,将来总会改进的。”

秦浩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想那二十世纪的杜月笙的青帮,曾经自发地组织过数万人的抗战队,甚至战绩还很不错,这同样是流氓成军,怎么到了自己的青帮这,就这么给自己添堵呢。

等到进了大营往里边一看,得,更赌了。

帐篷搭的西一块东一块毫无章法也就罢了,几乎每一个帐篷外面居然还都晒着衣服。

还特么的有女人的衣服!!随即就看到两个走路能拧巴成一条蛇一样的女人有说有笑的从前边走过。

这特么的这帮混蛋居然敢在军营里玩女人??

秦浩的怒火已经快压不住了,王方翼和裴行俭的脸色也不好看,身后的飞骑兄弟已经不复之前那么安静了,估计他们也对这样奇葩的军营感到不可思议吧。

再往前走,得,终于知道为啥自己这么多人溜达这么长时间都没人发现自己了。

只见一片空地上,两伙人马乌央乌央地堆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地骂着各种片儿汤话,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而更多的大众人马居然一点拉架的意思都没有,分明就是在看热闹。

秦浩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两堆人马前面是两个堂主在互相比气势,其中一个他看着眼熟,但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还有一个则是。。。。。

“大牛!你特娘的干什么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要装哔了

“大牛!!你特么干什么么呢!!”

秦浩很生气,军营里打仗本来就不对了,没想到带头打仗的居然是大牛,谁不知道大牛是他的人,这不是上眼药么。

大牛却不这么想,见秦浩来了,这货表现的可高兴了,反倒是对面的那哥们一下子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大哥,你可算是来了,你可得给兄弟们做主啊。”

说着,大牛还挑衅地瞥了对手一眼,那神情不由得让裴行俭直捂脸,顺便在内心中对他祈祷了一下。

“做你妹!来人啊,给我把大牛拖下去,先打五十鞭子。”

令行禁止,很快身后就窜出来一名飞骑,随手一抓,拎着大牛的裤带就给抓起来了,而那些跟在大牛身边的小弟也懵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冤枉啊大哥,你怎么还打我了呢,是他们先挑衅的。”

秦浩更怒,“别特么叫我大哥,一百鞭子!不许手下留情,给我狠狠地打!”

一个巴掌拍不响,秦浩可不相信这其中存在谁冤枉的问题,甚至十之八九,还是大牛的毛病大一些,因为军营里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到了的消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信哪个能混到堂主的人脑子里会这么缺心眼,十之八九是大牛拉了自己的势,挑衅人家。

这就不能忍了,秦浩就算没当过兵,可也知道为将者最重要的就是个公平,为了表示公允,这杀鸡儆猴的第一刀,必须砍在自己人身上。

整个军营都安静下来,只有鞭子抽打屁股的声音和大牛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起。

秦浩身为青帮的创始人,堂堂的德阳侯,威望远不是王方翼和裴行俭二人能比的,更何况整个青帮的钱袋子都攥在他的手里,又带了五十个气势如此雄浑的飞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今天应该是谁的人站岗放哨,站出来。”

于是,人群中畏畏缩缩地站出来了。。。。。孙二。

秦浩特么的简直是醉了,他分船的时候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任用了两个亲信,结果都这么给他长脸。

挥了挥手道:“拖下去,陪大牛一块打,一百鞭。”

孙二就比大牛聪明多了,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犟嘴,呜呜哭诉道:“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自小身体弱,不比大牛他壮实,您是知道的啊,一百鞭子会打死我的,要不您行行好,改五十吧。”

秦浩也是心中一软,想想孙二那小弱鸡一样的身体,一时间也有些舍不得。

可是军中无戏言,军法面前岂能因为你身体弱就少打你一点?

“不许废话,给我打!”

于是,军营中响起了惨嚎二重唱。

“其余校尉以上军官,一刻钟之内道白虎账给老子报道,迟到一刻者,重鞭一百,迟到两刻者,重鞭二百,迟到三刻者,斩!!”

说罢,秦浩便一杨马鞭,率先去了白虎账。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白虎主杀伐,因此为将者皆是白虎命格,不管什么编制,主账一般口头上都叫白虎账。

进了大帐,秦浩还是忍不住的生闷气,狠狠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平复了下来。

“守约,你有什么建议,一会怎么办。”

军事上的事,秦浩是一窍也不通的,身边有这么个大名鼎鼎的未来‘儒将之雄’在,当然要积极听取人家的意见了。

“大哥,您还是先冷静一下吧,知道您生气,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青帮水军本就有其特殊情况,朝廷一文钱都没掏,全靠大哥您的神算,一年之内成军,这其中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先天问题,要解决,也要徐徐而图之才是,若药下的过猛,怕是反而会起到不好的效果,我想,朝廷对他们的情况,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对此应该也都是理解的,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么,以大哥的身份,只要循序渐进,不要过于急躁,整顿一下军中的风气想来应该还是不难的,切不可失了风度啊,要不,我给你烹一壶茶?”

闻言,秦浩也多少冷静了点,他也是被大牛和孙二给气着了。

青帮组成的水师,美化朝廷一分钱,也没给百姓增加一丁点的负担,又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之内成军,说真的这已经堪称是奇迹了,正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如此成军必然带有极其严重的先天病。

先天病并不可怕,慢慢治疗就是了,目前整个大唐唯一能给它看好病的主治大夫估计也就是秦浩一个人了,十之八九这也是李世民迟迟没给这支舰队安排统领,却又没怪罪谁的原因。

有病,咱就治呗,在李世民的理解里,水军就是个早产儿,因为没有怀胎十月补充充足的营养,单面有些不健康,但好歹也是生出来了不是,你不能指着早产儿还啥毛病没有啊,只要过了这新生的幼儿期,一应的问题自然都是可以慢慢解决掉的。

想到此,秦浩的心情倒是一下子好了许多,想了想,自己是个地地道道的文官,就算在军营里也应该是个儒将,儒将么,就必须得装哔,拿出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意思来。

想了想,秦浩道“茶就不用了,守约,你带扇子了么。”

裴行俭一愣,“扇子?”随即探头向外瞅了瞅被春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军旗,不由诧异道:“这大冷天的,我带扇子干嘛。”

这回轮到秦浩就不乐意了,你丫一堂堂的儒将之雄,怎么能没有扇子呢?你看那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人家一年四季不管天冷成什么样都不耽误用扇子装哔。

因为秦浩实在是没在军营里装过,不太清楚这玩意在军营之中怎么才能装出儒将的风采出来,总不能真的在大帐之内摆一盆篝火,坐上茶壶来烹煮吧。

唯一能想出来的,似乎也只有用于拍肩膀的扇子了,于是秦浩吩咐王方翼道:“你去,给我找一把扇子去。”

“哈?大哥,大冷天的,这玩意不好找啊。”

“哪那么多废话,我怎么教你的?遇到问题你应该先想方法而不是先找理由,现在就是考验你执行力的时候了,这一点在军中尤为重要,快去。”

王方翼无奈,只好答应道:“好好好,那你等着,我给你找扇子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新规矩

最后,王方翼从后厨找来了一把煽火的扇子,就是那种用软竹编的大蒲扇。

看着这个大蒲扇秦浩感觉很蛋疼,人家诸葛亮的扇子是白毛扇,慢慢拍扫肩膀的时候有一股无形的装哔作用,自己这个。。。。。

想像一下,坐在一群将领中间,拿着个大竹蒲扇,自己是往肚子上拍还是往肩膀上扫啊,那画面,好像不但没什么儒将风范,反倒挺二的。

于是秦浩果断地放弃了拿扇子装哔的想法,安心等待下边的各校尉集结,刚抽完了鞭子的大牛和孙二,也趴在担架上血粼粼地被抬了进来。

杀鸡儆猴的效果好像还不错,至少这回没有迟到的,毕竟他连自家兄弟都打了,那就更没理由对外人手下留情了。

秦浩坐在主帅的位子上,坐的并不太像样子,甚至还侧着身子翘起了二郎腿,面露一丝自信的微笑淡淡地扫过下面每一个人,众校尉纷纷低下头,不敢跟秦浩对视。

曾经运筹帷幄谈笑间左右天下的秦帮主,回来了。

“各位,聊聊吧,街面上打架还讲究不见铁器呢,怎么,现如今大家进了一家门,穿上了军装,反倒是越打越厉害了?这是打架啊还是兵变啊!”

闻言,众校尉的头纷纷低的更低了。

军中打架自然是不对的,但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各家自负盈亏的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抢生意的事情发生,又都是社会人出身,想把这病根治,几乎没有可能。

“我知道各位平日里各有各的地盘,也各有各的势力,你们之间平时抢生意抢地盘我不管,也管不着,毕竟我已经不是帮主了,可如今既然集结了你们就是兵,而我是朝廷委派的官水师军容处置使,那我就得管一管了,就是不知,我到底管不管得住?”

众人纷纷接话,连连道:“老帮主您这是要折煞我们啊,咱青帮上上下下谁敢不听您的,只要您一句话,兄弟们赴汤蹈火。”

“好,那我今天,就给你们立个规矩,从今以后,军营之内不许集体械斗,否则本侯一律视为兵变,就地正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们打架的原因我大体也知道,无非是为了抢生意、抢货源、抢航线之类的,手头上有好的货源和航线,弟兄们就能跟着一块吃肉,反之,就有可能连汤水都吃不到,我理解。

当然,都由我来裁决的话也未必就能判的公允,你们也未必服气,况且我也没那个功夫。

你们现在都是校尉,是朝廷的官员,不是街面上的混混了,有什么问题难道只能通过打架来解决么?

我来立个规矩,将货源航线之类的统一安排起来,每三个月一分,三个月内,任何人不得有任何意见,至于怎么分,那就要看你们是不是争气了。

你们不是互相看不顺眼么?很好啊,咱们可以演武场上见真章啊,不比打架,就考你们射箭的功夫。

咱们每三个月比一次,军中大比,成绩最好的校尉先挑,未来三个月之内,你想卖什么货就卖什么货,想去哪卖就去哪卖,保证你的船员顿顿都有羊肉吃。

这成绩差的么,那就只能捡人家剩的了,喝不起粥也别怪别人,谁让你们自己不争气呢。

除此之外,军纪也是一项考核标准,我会让王方翼从各家抽人组成一支宪兵队,专门管军纪,谁家的兵犯了军纪,我也不罚那个兵了,直接罚那个校尉,根据不同的违规行为会相应的扣分,大比之后,这些分会在你们比试的成绩里扣出去的。”

这是秦浩想出来的,见效最快的方法了,不但可以解决他们打架的问题,还能让他们把精力放在日常训练上。

这是后世解放军训练给他的灵感,后世的部队里,经常有通过演习和训练较量的方式解决矛盾,时不时的拉出来练一下,分个名次出来也直接影响福利,虽然跟他的这个青帮相比并不完全一样,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并不耽误秦浩借鉴。

众人听了之后也觉得这办法不错,至少比一遇到问题就打架强得多,而且减少了他们的内耗,平日做生意的时候也能赚的多一点。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意见,那就三日之后,进行第一次军中大比,另外,我给你们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收拾营寨,明天早上我会让王方翼领着飞骑去巡查,凡是不合格的统统扣分,发现违规行为也会立时扣分,去吧。”

众人一听三天之后就要分配航线和货源了,那还了得?无不撒丫子的跑回各营,因为之前他们都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训练过,因此各家的基础反倒是都差不多,真正比的反而是军容和军规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裴行俭笑着道:“大哥此计高明,竟一举解决了打架和军规两个问题,连训练都不用操心了。”

秦浩摇摇头道:“这法子并不难想,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只不过你威望不够,压不住场罢了,三日之后的大比具体都比什么,怎么比,由你来主持,也算是给你刷一刷帮里的声望。”

裴行俭现如今是文职,但当的却都是战区的文职,谁都看得出来,这货以后是要当武将的,提前让他刷刷青帮的声望,这对他来说有很大好处。

“多谢大哥。”

…………

晚上。

孙二和大牛正一块趴着哼哼,大有同时天也沦落人的感觉,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秦浩领着几个飞骑,也没报名就进来了,倒也没人敢拦他,便听里面聊道:

“大哥也太不讲究了,杀鸡儆猴专挑自己人下手。”

“废话,谁让打咱俩大哥的立威效果最好呢,咱能有今天都是大哥给的,打了就打了呗。”

秦浩满意地点了点头,算着两个臭小子有良心,这墙根听的多欣慰啊。

便听里边继续道:“就是三天后的大比我有点担心,你说咱俩都趴下了,底下那帮兔崽子能好好训练么,万一比不过人家,以后三个月真喝汤啊。”

“你是不是傻,管风纪的是王方翼,组织比武的是裴行俭,他们俩和咱是什么关系,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还真能让你垫底不成,再说了,实在不行再去跟大哥哭呗,大哥有的是钱。”

秦浩终于忍不了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俩人连忙一回头,一时间都挺尴尬的。

第三百三十章 兄弟私话

秦浩走过来,也没找椅子,就在他们俩跟前随意往地上一坐。

“军中无父子,正因为人人都知道咱们的关系,所以我更不能手下留情,让人说我偏私,不怨大哥吧。”

说着,便拿出了金疮药亲自给他们上药,看着俩人屁股蛋上皮开肉绽的鞭痕,秦浩也觉得有些心疼得慌。

大牛道:“怨倒是不能,我们现在也算是当领导了,知道大哥您的难处,咱哥们命都是大哥的,打两下就打两下吧,就是怕耽误这三天后的大比,洛阳和长安都是两条海船,所以我们比其他人更输不起,这要是让人家给先挑了,我们俩可就真的只能喝汤了。”

孙二却道:“要我说大哥你这个军中大比,对我们来说倒也是好事,虽说仗着您的面子我们哥俩也混到了今天这一步,可归根到底还是根基浅薄了些,人脉没有别人深厚,平时做生意的时候没少吃这方面的亏,如今只要赢下大比就能通吃,这也算是我们这种后起之秀的机会。”

秦浩一边上药一边道:“这药是飞骑专用的,对皮外伤有神效,这两天别沾水,也别乱动,三天后大比的时候应该就能动了,军营里是讲真本事的,就算裴行俭也不能偏向你们太多,不过你们毕竟是我的兄弟,想来就算输了,其他人的吃相也不会太难看。”

“再说,这弓箭的功夫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三天的时间,临时抱佛脚的话基本不会有什么用,你们平时要是练过,赢下这一战还是很轻松的。”

孙二笑道:“这倒是,我的人毕竟都是长安人,长安武风之盛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下面的人起码都开的开弓,我真正担心的主要是同为长安出来的宋老虎。”

大牛道:“这么说我应该也可以,我的那些人,是之前许大哥组的底子,多多少少都是训练过的,这方面,应该比同为洛阳出身的水蛇强一些。”

秦浩点点头头道:“到时候我会看着点你们的对手的,判决的时候会让裴行俭稍微严厉一些,唉,想不到我们兄弟三人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却是这么个场面。”

大牛道“没事大哥,我皮糙肉厚,打不坏的,您可千万别觉得不好受。”

孙二也道:“是啊大哥,其实那行刑的哥们对我还是留手了的,看着重,但其实没啥大事儿,咱不说这个,说点开心的吧,前两天我做梦还梦着您了呢,都想您了。”

秦浩笑道:“我也想你了啊,你离了家之后,家里都乱糟糟的,我说从河间王府借个管家,你嫂子还不同意,非说要自己培养,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大牛道:“要我说,你干脆把小翠姐接长安去得了,如今洛阳的戏楼更多的仅剩一个象征意义了,咱们这些人男的都在青帮中混出身,女的又都嫁了人,那戏楼虽说赚钱,可那点钱对咱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秦浩笑道:“小翠姐总要嫁人的,接我们家算怎么回事啊,那戏楼就当是她的嫁妆呗。”

大牛道:“我前段时间跟小翠姐聊天,她好像不想嫁人了。”

“不想嫁人?为什么?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嗨,高不成低不就呗,如今小翠姐在洛阳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自然不能随便找个人嫁了,可小翠姐的那个身体。。。。唉,一般书香门第的富家子弟又不可能娶她做夫人,又不愿做妾,索性就不找了。”

秦浩叹息了一声,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夫人是一家的脸面所在,尤其在唐朝,许多事都是需要夫人抛头露面去做的,小翠那身体已经长得定型了,一瞅就知道是瘦马,一般的高门大户娶回家,那是一定会被人耻笑的。

当然,想娶她做妾的公子却是一群一群的,那些纠缠不过的都被大牛给痛揍一顿扔出去了。

“此事从长计议吧,我想想办法,小翠姐实际上其实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人长得也好,又有那么丰富的嫁妆,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实在不行接到长安来,我亲自给她找夫君。”

孙二笑道:“我看啊,小翠姐就是看上大哥您了,要不您干脆收了她得了呗。”

秦浩苦笑道:“那不还是做妾室么,小蝶便已经委屈了,不能再毁了人家,再说你那个嫂子,虽说比不上房相家的吃醋夫人,但这方面也不是个大度的,除了小蝶和他那个丫鬟小红,别的女人她都看的死死的,尤其是现在她一直不能怀孕,我连小蝶房里现在都不太敢去了,我怀疑我要是在外面沾个花惹个草什么的,她都能管我岳丈借兵杀人。”

孙二点点头道:“也是,以嫂子那性子,这事还真干得出来,就算要小翠姐进门也得等嫂子先生了再说。”

秦浩笑道:“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今年也都十七了吧,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却见俩人脸色一红,竟是齐声叹了口气。

“怎么?叹什么气啊,你们现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算出身差一点,起码也算是年少有为的少年英才了,莫非是心气太高,看上哪家宰相的姑娘了?”

孙二道:“那倒不是,我们俩喜欢。。。。同一个人。”

“哈?”

“她叫小月,是登州县丞的闺女,知书达理的,人也很好,还会做饭洗衣服,长得也好看。”

“所以说,你们俩现在是情敌了?”

“没事,我们都说过了,等打完仗就一块去他们家提亲,到时候就看小月喜欢谁了,公平竞争,不伤感情。”

呵呵,有点玛丽苏的意思啊。

“上战场之前最好不要立这种flag,你们俩倒是真会玩,直接问她喜欢谁不就得了?”

“什么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们问过了,她说她只是拿我们当哥哥,反倒是他爹对我们俩都挺热情的。”

哈?

这熟悉的剧情,怎么就这么女频呢,该不会是个绿茶吧。

于是秦浩暗暗决定,等得了空去亲自会一会这个什么月,到底是怎么个仙女下凡,做大哥的帮弟弟把把关,从哪说都是过得去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看报纸

一向懒散的登州水师大营,随着秦浩的到来,终于规矩起来了。

营中的那些女子被一个不剩的撵了出来,好在都是楼里的姐儿,倒是没人敢去强抢民女之类的,多少也算是个小安慰吧。

一天之内,所有的营寨也已经重新安扎,这种安营扎寨的方法都是兵书里现成的东西,裴行俭不可能不会,事实上就连秦浩也略知一二,之前一直贯彻不下去只不过是因为裴行俭的威望不足,众人嫌麻烦懒得搭理他而已。

如今秦浩一来,规矩一立,自然全都老实了,虽然因为水平有限,营寨扎的依旧有些瑕疵,但起码的态度还是端正起来了。

演习主要比的肯定是射箭,但也不太可能立几块靶子,让所有将士们玩定点射击,且不说有没有这么多的箭靶和场地,真要这么比的话这么多人比上一个月恐怕也比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方面的事就交由裴行俭来操心了,其实这未尝不是一种组织训练的方式,他怎么考,将士们自然就会怎么练,秦浩相信未来的儒将之雄又跟李靖学了这么久的兵法,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于是秦浩决定,这两天他先回登州城,毕竟当地父老的接风宴他还没吃呢,再说他也确实是不太喜欢在军营里待着,骨子里他更多的还是个文臣。

和小芸一块吃了顿饭,厨子是他们从长安带回来的,据说是裴家最好的厨子,做的一手好河东菜,倒是跟关中菜的风格也差不太多,本想着他们会买原来杨恭仁的厨子呢,却不想人家告老还乡的时候直接给带回老家去了。

秦浩一时八卦,就问道:“我听说孙二和大牛他们俩,好像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小芸笑道:“这个啊,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男女之事,最讲究的便是这缘分,缘分到时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和夫君倒是也没跟着掺和。”

“听说是本县县丞的女儿?”

“是,叫张月,确实是个漂亮的美人,张县丞诗书礼仪传家,那张月妹妹倒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平日里甚少出门,但这登州城里的百姓却大半知道其美名呢,听说此人曾立下豪言,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呢。”

秦浩闻言却皱了皱眉,这话从一般人家的女子嘴里说出来倒也罢了,可一个书香门第的官宦小姐说这话就有意思了。

秦浩更希望的是他的兄弟能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女子,这男人啊,有时候就像是个白菜,白菜自然有好坏之分,而女子就是这放白菜的缸,缸里放上醋,出来的就是酸菜,放上辣椒出来的自然就是辣白菜了。

孙二和大牛既然是自己的兄弟,未来的前途几乎是铁打的,这时候最最忌讳的便是少年得志便猖狂,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欲望来,若是到头来找了个有野心的女子,那可不妙。

于是乎,秦浩更是生出了一定要看看这女子的心思。

“晚上的接风宴,张县丞应该也会去吧。”

“这是自然,平日里这些事情便都是张县丞安排的,他本就是登州本地的土绅,对登州也最是熟悉,更何况现在夫君人在军营抽身乏术,自然是要他来组织的了。”

“哦,吃饭的地点定下了么?”

“定下了,在登州最大的酒楼醉月居。”

“改了吧,也别去什么酒楼了,就在张县丞他们家办就是了,既然是本地豪族出身,想来家里的地方应该也够。”

小芸抿嘴笑道:“你这个大哥当的还真是够操心呢,听说你昨天还刚刚打了他们,如今却连这样的事情都要亲自来管了。”

“两码事,公是公私是私,他们在军营里再犯错我还得打,但这私事上我可是拿他们当亲人的。”

“那好,那我一会就吩咐张县丞去安排了。”

说着,秦浩便用手中的饼将剩下的一点肉卷上,又刷了点酱,囫囵两口给吃了,用丝绢擦了擦嘴,便算是吃完中饭了。

心中叹息一声,没有辣椒真是不痛快啊,连大饼卷肉吃的都不过瘾,现在自己也算是有船队了,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机会去趟美洲,把辣椒和烟草给带回来。

他已经好多天没关心国家的大事了,就吩咐人将最近几天的报纸拿给他看看。报纸这东西自从他搞了风言衙门之后一直便没断过,广受门阀和地方朝廷的欢迎,起码沿海的大县里,每天肯定是有几十份的销量的,如今依旧是风言衙门福利的最大利润来源。

这也让秦浩不由得对马周嗤之以鼻,就这还历史上李世民亲口夸耀的天才呢,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风言衙门他走的时候啥样现在几乎就还什么样,甚至许多事情上都要被长孙冲给架空了。

打开报纸,这时候的广告还是颇有良心的,多是一些士子墨客为了扬名花钱登的诗篇,以求出人头地,而且水准也确实都还不错,以至于这样的广告读者看了不闹心,衙门也能落得个清雅弘文,提携后进的美名。

“嗯?武士在西宁已经初步铸城成功了?而且带去的汉人大半都在当地娶了异族做老婆,就地安家了?咦?以西宁的店铺代替了永业田?不错啊,跟我青帮水军有异曲同工之妙,真不愧是则天大圣皇帝的亲爹,有点本事啊。”

就算是受了秦浩的启发,武士能有这脑袋也不简单了,此举可以说一举解决了西宁城的绝大多数问题,从此以后不敢说西南稳如泰山,但松赞干布再想像历史上那样轻而易举的吞并青海湖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毕竟府兵的性质,决定了大唐的将士不愿意戍边,甚至出门打仗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都会军心动摇,就连唐末的时候都换了募兵制了也没少因为思乡心切这种事哗变。

像武士这么一搞,将士们在当地有了产业,又在当地娶了媳妇,不但有利于民族融合而且也解决了思乡的问题,毕竟家不是房子,而是亲人么。

这样一来这戍边的人数就可以上去了,那里地处河西走廊的要冲,过往商旅何其之多,有个店的话堪称下金蛋的鸡,每队共同经营一个店铺,只是这样一来基层的领导就全成掌柜的了,哈哈。

千万别以为这样的战斗力低了,恰恰相反,一支明白自己为什么打仗的部队是不可战胜的,这些兵为了保住河西走廊的这条丝绸之路这次是真的能拼命了。

当然,这事离不开李世民的拍板,甚至搞不好这主意就是房玄龄他们想出来的,为了增加武士的威望安他头上而已,不过这都是细节而已,不重要。

只是接下来,秦浩就忍不住拍桌子骂娘了。

“这特么马周是猪么!是猪么!!是特么的特么的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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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剑指马周

摊开纸,秦浩龙飞凤舞的在折子上奋笔疾书,那字写的都有些缭乱了,可见此时他心中之愤,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就一个核心思想:老子要参马周一本,风言衙门的主官,必须换人!

也不怪秦浩生气,刚看到报纸的时候,秦浩恨不得把马周给活活撕了,五马分尸都不解气的。

首先,一月前的报纸就赫然写明了秦浩要来登州,负责对高句丽进一步展开贸易战,并详细列举了之前贸易战所取得的成果和贸易战的威力。

你特么这是给高句丽通敌报信呢是怎滴!还怕人家不理解顺便给人家科普一番?老子要不要把作战计划和核心思想也让你登上去啊!还是你丫就是盼着高句丽派刺客过来给飞骑来个实战演练啊!

其次,半个月前的报纸上,赫然刊登了目前关中府兵的集结情况,哪里哪里八千人,哪里哪里一万人,就连时间、日期、军资调动等信息也是应有尽有。

呵呵,高句丽要是有间谍的话可省了大事了,直接买一份报纸回去,连大唐兵力布防图都有了。

最最可恨的是,某个自以为是的才子居然写了篇策论,洋洋洒洒几千字,分析辽东的战局,我方的优劣势,以及高句丽长城的弱点等东西。

中二青年急于出头可以理解,这上面言之凿凿交到大将的手里未必就没有用处,可你丫登载在报纸上。。。。。

秦浩记得,原本历史上李勣在后来征讨高句丽的时候,有个北门学士出身的文书,还是武媚娘的心腹来着,就因为装哔,给高句丽写战书的时候大肆嘲讽人家鸭绿江上防御工事垃圾,人家就把那段的守卫给加强了,气的李勣一点面子没给直接把那人给宰了。

这特么的和那封战书有个蛋的区别啊!

在大唐境内任何一个大一点的县城里花一贯钱都不到就能买到的一张报纸,你特么写这些东西?就这警惕性还干情报部门的头?

于是秦浩奋笔直书,这还是他穿越以来头一次态度如此鲜明而又坚决的去怼一个人,还是个跟他关系还不错,以前还当过他下属的一个人。

要知道唐朝时怼人和后来明朝时候可不一样,除了御史之外其他人怼人可是要非常慎重的,若怼的没道理,自己可是要丢帽子的,这几乎算是朝廷中不死不休的那种死敌了。

都知道马周这人虽然官职不算大,却是圣人跟前的红人,说是这货是他私生子都有人信,换了别人说是参马周一本而且上来就是不死不休的这种,众人恐怕第一反应便是此人疯了吧。

比如发生在原本历史上著名的马周吃鸡事件,朝廷本规定御史下地方不得吃肉,以增加地方官府的负担,结果马周却顿顿都吃鸡,有人为为此事上奏参他,李世民一听犯事的是马周,翻脸便道:朕说的是不许吃肉,又没说不许吃鸡,你敢诬告朕的心尖尖肉,拖出去给朕打。

一生克己,被魏徵把尿活活憋死都忍着的唐太宗,居然会因为此事而彻彻底底光明正大的耍无赖,可见马周地位之特殊。

天底下居然还有人不是御史却敢参马周的么?

有,那就是秦浩。

论才华,马周跟秦浩相比便如繁星和皓月一般,甚至人们现在普遍以为,马周连裴行俭都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等稍微再过个几年,王方翼过了科举也不是他能望其项背的。

论成就,虽说这风言衙门现在是他马周当家,可全天下谁会把风言衙门的成绩当他的?虽说秦浩离职已经一年多了,但就算是现在,风言衙门的功劳居然普遍都还是算在秦浩头上的,都觉得这应该是秦浩当年深谋远虑的结果。

更何况秦浩参的是风言衙门的事,他作为风言衙门的创始人难道还没资格说话了不成?那马周也是他老部下了,他没资格说谁有?

一天之间,秦浩连写十八封书信,除了给中书省走正规渠道呈递给李世民的一份之外,他还给他师父魏徵、太子李承乾、卫国公李靖和英国公李勣等所有用得上的人统统写了信。

信中倒也没写什么人身攻击方面的内容,就是将马周这么做的危害,揉碎了展开了告诉他们,甚至他还给长孙皇后也写了一封,因为他也有点怕这货真是李二的私生子。

可想而知,这十八封信到了长安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了。

而秦浩,在写完这十八封信之后也觉得这口气稍微痛快一点了,便索性把笔一扔,换衣服去了。

一会还要去那个什么张县丞家看他女儿,替自家两个兄弟把关呢,反正他离长安远着呢,真有什么战斗也自有他师父魏徵顶着,那可是一名真的战士,只要是占了理,李世民瞅他也要哆嗦一下。

不一会,秦浩便换上了一套稍微休闲一点的素白绸袍,因为是新的衣裳,所以这衣服穿秦浩身上特别帅气。

算算时间倒是也差不多了,出了门,果然就见张县丞正恭恭敬敬地等着。

“侯爷,见您在屋中忙着,想来必是朝廷的大事,倒也不敢打搅了您,寒舍已经布置完毕,登州本地的父老也都已经到了,就等着您的贵驾了。”

秦浩闻言露出了个十分和煦的笑容,抱拳拱手道:“如此,那就有劳张县丞安排了。”

张县丞一听秦浩说话这么客气,一时间也有些受宠若惊,说真的,他一小小的八品县丞,基本上也很难会有什么发展,与秦浩相比差距不要太悬殊。

说真的,今天之前秦浩碰到这样的顶多也就点点头,至于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跟他个芝麻小官这么客气么。。。。。呵呵,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上了马车,秦浩发现这里边还挺宽敞,起码能摆得下一张桌,桌上还有几个应季的果品,桌边上还有个熄灭了的炭火炉子,天冷的时候倒是可以烧,如此看来这张家起码经济条件上应该还是可以的。

等到了地方,登州的各大家代表纷纷都在门口迎着,秦浩也笑着拱拱手说了些场面话,便进了屋,开了宴席,便听旁厅之上有铮铮几声琴声响起,探头一看,竟是个女子在抚琴,用厚厚的白纱帘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只能从身形上大概判断,身材应该还不错。

“可是府上千金?”

“正是”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张家有女初长成

秦浩对这个张县丞安排女儿弹琴的举动很是满意,看来这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自己主要是来干什么的。

等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起了掌来,秦浩不懂琴,不过听起来倒也确实挺好听的,要知道以他刁钻的耳朵,就算穿越过来以后听的也大多是宫廷舞乐,能觉得挺好听,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技艺了。

简单跟登州的父老遥遥敬了两杯酒,混了个脸熟,秦浩便推脱不胜酒力先行告辞了,当然也没出去,就在后边的屋里让下人找了点茶,说是喝完了解解酒再走。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千金大小姐便来了,笑着行礼道:“民女见过侯爷,听闻侯爷身体不适,想饮些茶水,家中简陋,倒有些许小团茶,却只有民女会烹煮,便让民女为侯爷服侍吧。”

“那就多谢小姐了,其实这烹茶虽是我所爱,但却并不如何讲究,那炒茶之法便是我发明的,哪怕是用热水将炒好的现成的茶叶冲泡一下,我也是不挑的。”

女子抿嘴笑道:“侯爷这说的又是哪里话,能请得侯爷来家中稍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蓬荜生辉,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秦浩笑了笑也不再推辞,这女子倒也是个会说话的,一句知书达理确实不为过。

就见这女子手也还挺巧,而且家伙事也还算齐全,凉炉、茶碗、茶杯、茶壶、茶釜、茶勺、茶入等应有尽有,虽然有些生疏,却也还算是有条不紊。

看来应该是平日里有练过的。

茶这东西是自打秦浩穿越过来以后才逐渐流行起来的,这之前虽然也有,但招待客人更多其实还是用酒,而且烹煮的方式与现在天壤之别。

而秦浩穿越过来,不过才三年多一点罢了。

三年多的时间,虽然这新式烹茶在长安已经很普及了,但在偏远地方还是要差一些的,一般人家像后世一样泡两杯炒茶便已经算是时髦了,这么繁复的全团茶烹煮,那是上流社会玩的东西。

这张家若说跟普通百姓相比自然算是高门豪强了,可要跟真正的官宦人家或是高门大户相比的话。。。。。

这样的一户人家,千金小姐读过几本书倒是正常,可这全流程的团茶烹煮,对她来说未免太奢侈了些,而女人追求高攀的东西,总是不怎么招人喜欢的,至少秦浩不喜欢。

当然,这只是秦浩的偏见罢了,万一人家是真心喜欢这东西呢,就好像后世的普通白领喜欢驴牌包,也未必就不是人家对艺术的一种追求。

既然烹茶需要很长时间,过程中自然要唠唠嗑了,秦浩倒是挺直接,道:“张小姐天生丽质,气度优雅,难怪能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竞相追逐了,却不知张小姐对此事是如何想的?”

张月笑道:“侯爷言过了,哪里是什么追逐,只是家父与裴县令公务来往比较多,因此彼此间认识罢了。”

“我听小芸说,姑娘今年已经芳龄十七了?”

“是。”

“那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

“小女子可是个没见识的,终身大事,全由家父做主便是。”

这话在宋明时说倒也问题不大,可是唐朝么。。。。呵呵。

这让秦浩略有一些不悦,于是皱眉道:“姑娘莫非是不喜欢本侯的两个弟弟?他们虽然家世差了一些,但人还都是不错的,大牛精通武艺,为人爽快直接,孙二则略通文采,于经于史都颇有涉猎,并不输一般的高门子弟。”

“岂敢岂敢,二位公子弱冠之年便有校尉之职,堪称前途无量,小女子不过是一小吏之女,蒲柳之姿,两位公子既对小女子有意,实是小女子的福气,又怎敢嫌弃?两位公子对小女子也是极好的,平日里一块说话也颇为投缘,在小女子心中,一直都是拿两位公子当哥哥一样看待的,却是真的还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秦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道:“不知在姑娘心中,本侯可算是个聪明人?”

“自然是的,怕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也不为过了。”

“嗯,既然你也觉得我是聪明人,何必还说这些无用之言?”

哈?

张月一愣,这话已经是诛心之言了,可见秦浩对她的印象并不算好,可是一时之间,她自己又想不明白是哪里做的有问题。

这女子的所作所为,很容易就让秦浩秦浩想到一个词:备胎。

不接受,不拒绝,先吊着。

“听说姑娘曾说,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却不知在姑娘心中,何为英雄呢?”

“自然是临战能胜,不使将士枉死,沙场之上取功名;或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运筹帷幄能使百姓安康治国定邦者。”

“姑娘可还是一口咬定,非英雄不嫁?”

张月咬了咬嘴唇,她也算是聪明人,自认也见过几分世面,可秦浩这个层次的真正大佬她还真是没接触过,给她的感觉如利剑一般,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就跟小孩子一样可笑。

“是。”

“嗯,明白了。”

秦浩大体已经想明白这女人的想法了,非英雄不嫁,其潜台词自然便是说,孙二和大牛两人谁是英雄她就嫁给谁了。

那么,孙二和大牛现在难道就不算英雄么?或许算,又或许不算。

眼看着大唐和高句丽就要打仗了,虽说他们俩是水军,危险性相对不大,这时候胡乱答应万一到时候刀剑无眼怎么办?

等到两人归来,比一比战功的大小,自然谁的功勋高谁就是英雄了,天底下还有比杀敌建功更英雄的事情了么?

这其中的小心思,孙二和大牛猜不透,秦浩却一眼就看了个分明,甚至裴行俭也未必是一点没察觉出来。

但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如此,女子想嫁的更好一点有错么?凭什么男人可以爱美女,而美女就不能爱权钱呢。

千年以来,莫不如此。

“张姑娘,你说房相可算是英雄?”

张月不明所以,点头道:“房相辅佐圣上,创千古未有之太平盛世,自然是算的。”

“那你觉得方夫人如何?”

“噗呲,喝醋夫人的大名,我自然是知晓的,女子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

“呵呵,那你以为,房相这般英雄的人物,为什么会惧内呢?言尽于此,张姑娘,我先走了。”

说罢,秦浩也没用人送,出了门一摆手招来门口守卫的飞骑,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刚刚把水烧开,还没来得及碾茶的张月愣在那里。

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拿轻放

远在登州的秦浩还有闲心思给他两个兄弟看媳妇,而长安城之中,却因为秦浩的一连一十八封书信,彻底翻天了。

老领导弹劾旧部下,往上数一千年恐怕次数也屈指可数,一时间人人瞅马周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他秦贞恒欺人太甚了!!”

“老爷,消消气,您还是赶紧想一下,如何跟圣人解释吧。”

马周苦笑道:“我还解释个屁啊,他亲贞恒是什么人?当年无官无职的时候就能弄的当时还是堂堂司空的裴寂灰头土脸,又何况是现在?更何况他还是风言衙门的创始人。”

“要不老爷,您去找王大人帮着求求情?他不是一向最欣赏你么。”

“唉,没用的,秦浩的折子,不吃透了之前谁也不敢瞎反驳的,他就是说明天天上会下金子,满朝文武可能都会忍不住的琢磨琢磨,况且朝中三品以上的紫袍,哪个不或多或少千他几分善缘?”

“哼,报纸这主意本就是他搞出来的,老爷您在他走之后也一直都是萧规曹随,那长孙冲平日里仗着有个当宰相的爹何曾将您看在眼里过?这时候却突然跳出来说报纸的不是,我看他就是存心打压老爷。”

马周想了想道:“我虽不明白为何秦侯这次会如此小题大做,但据我所知秦侯还真不是那因私废公的人,况且我对他想来崇敬,也没有什么旧怨,要说是为了这位置,我走以后必然是那长孙冲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了?”

“那就是他怕老爷的才华,怕分润了他少年秀才的风头。”

马周这回更是苦笑不已,道:“我哪还敢跟他去相提并论,便是他那兄弟王方翼,怕是将来的成就也要在我之上了。”

“那。。。。”

“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吧。”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在召见长孙冲。

“贞恒的信,给你了没有。”

“回圣人,给了的。”

“说说吧,此事你怎么看。”

“这。。。。。臣不知。”

“不知?整个风言衙门,除了马周就数你最大,甚至连马周有时候也要顾及你的意见,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

“圣上,风言衙门是德阳侯所建,一应行事章程也都是德阳侯所立,这两年来马大人堪称萧规曹随,并无太大的改动,平日里对德阳侯也是景仰有加的,公务上虽不如德阳侯奇招百出,但也堪称是中规中矩,从无出过什么大的问题。”

李世民闻言点了点头,这方面他也是知道的,这两年风言衙门的作用越发的重要了,甚至其触手还涉及到了商业的部分,连各地物价诧异都统计的清清楚楚,在秦浩讲授过统计学之后,还能通过这些情报来推倒国计民生。

马周虽没秦浩那么大的本事,但他对这些新东西学习的也很快,运用到实际工作中效果也很理想,李世民前一段时间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衙门再调一级,再给马周加封个散衔之类的。

这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十恶不赦了呢?

“可是,德阳侯所言又句句属实,我大军之动向甚至两军优劣的分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登在报纸上,若是让高句丽将报纸买去,似乎又确实不妥,臣以为,马大人绝不可能是故意给高句丽通风报信之类的,但工作疏忽,怕也是有的。”

李世民疑惑道:“一开始,这报纸便是代替朝廷邸报而存在的,既是邸报,自当尽述朝廷之大事,传阅四方,让中央之政策、指示深入到地方的每一个县,这本是大好事,所以朕见这一月的文章之后虽然也觉得不妥,但想我大唐百万雄师,堂堂正正与高句丽一战,倒也并不怕他们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没说什么,怎么到了贞恒的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了呢。”

长孙冲回道:“这。。。。。回圣上,许是德阳侯他想问题与常人不同吧,这军机情报毕竟事关重大,马大人此举就算不至于如此严重,但想来终究还是不太妥当的。”

李世民道:“眼下朝廷的大事,自然是以征讨高句丽最为重要,各地百官都对此翘首以盼,难道这报纸上不写么?”

“这。。。。。臣愚钝,所以臣才说臣不知道。”

李世民也头疼,他倒也不是非要维护马周,这马周又不真是他私生子,只是他自己也觉得,就算报纸上的内容稍微有点不妥,可训斥一番让他涨涨教训也就是了,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这要是别人的折子,李世民肯定随手就给扔垃圾堆了,可秦浩的。。。。

于是李世民挥挥手,又让人把李靖喊了过来。

“药师,你是军事大家,高句丽之局势想来你也是研究过的,你来说说,秦浩这一封折子,到底是有理还是没理。”

谁知道李靖也苦笑了一声,道:“若是有军中之人将这消息传递给高句丽,自然是要重罪甚至杀头的,可风言衙门的职责本就是汇天下消息,传天下消息,报纸这东西好像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臣倒也没当回事,可秦小子毕竟是风言衙门的创始人,他这么一整,臣也有些糊涂了。”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你看,假若高句丽看到了这样一份报纸,清楚了我军将士集结状况,会对这一仗产生什么影响么?”

李靖苦笑道:“圣上才是天下第一大帅,这打仗的本事十倍于臣,臣又有什么可说的,高句丽虽顽,却只有固守之能,这情报对进攻的一方自然是无比的重要,可对他们来说,至少现有的消息,他们就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只需出两路大军,一路过通定,攻武鹰逻,另一路攻新城,使敌首尾不能兼顾,所谓的长城,不过是笑话罢了,如何能挡得住我大唐雄狮?”

李世民赞叹道:“卿真乃我大唐军神也,跟朕想的不谋而合,朕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咱们都觉得马周此举并无太过不妥,朕看,就先斥责他一番,暂且放下吧,朕再给贞恒写一封信,让他好好解释解释,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咱们没看出来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五章 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见到李世民给自己的回信,秦浩也是醉了。

他十八封信写过去,马周居然愣是只被斥责一顿,甚至于绝大多数的文武百官都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秦浩终于明白,不是马周太坑,而是封建社会中对情报的重视程度不够,毕竟信息传播的慢么。

秦浩不死心,继续上书,大谈情报信息的严重性,结果,朝廷却把马周给派过来了。

两人面对着面,眼对着眼,一时间气氛很是有些尴尬。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秦浩将马周请到了客厅,让小芸来烹茶待客,不由好奇地问道:“宾王因何来此?”

马周的脸色看上去有点阴沉,道:“下官相信侯爷不是因私废公之人,而且自问从没有得罪过侯爷,因此虽然朝廷对下官并无怪罪之意,下官自己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侯爷向来神算,又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想来下官一定是错了的,因此已于日前主动上表,请求外放登州,特来主动找侯爷问个明白,下官到底错在何处。”

话说的还算客气,却听得出这马周心里的火气。

自古以来有才华的人都比较傲气,马周又怎能例外,秦浩毕竟不是一般人物,他上了折子之后,虽然朝廷并没有将马周如何,但衙门里谁不是对他指指点点的,就连他自己工作的时候都莫名有了心虚。

一不做二不休,马周也是受不了这窝囊气,当即就跟李世民主动提出,将自己贬值外放,还点着名的来到了登州,现如今他的官职是登州御史,直接从正六品降到了正八品,就是为了来问秦浩一个明白。

秦浩点点头道:“宾王你能来,我感到很欣慰,这说明你是个做事的人,而不是个尸位素餐之辈。”

“所以,特来向侯爷请教。”

“请教?呵呵,我要说的,都在信里了,你主管风言衙门,虽报纸只是其中之一块,但你身为主官,这么大的纰漏下,难逃懈怠之罪,让高句丽人掌握了我们最新的情报,不知要累多少将士枉死,难道不该罚么?别的衙门不识得情报的敏感性也就罢了,你也不识,那你还配待在风言衙门之中么?”

马周闻言脸色更沉,道:“报纸本就是代替邸报而出,传阅四方以威中央朝廷之名,这本就是侯爷当年定下的规矩,下官萧规曹随,实不知又有何错之有。”

秦浩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了,跟这帮情报思维不敏感的古代人聊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你永远也解释不明白。

苦笑了一声,秦浩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来,喝茶,咱们俩也算是好久不见了,你也先消消肚子里的火,咱们心平气和地聊聊这个问题。”

马周冷哼一声,倒也不置可否。

“宾王,你可知为何我喜欢长孙冲么?”

马周古怪地看了秦浩一眼,心道,你特么莫不是在逗我?

秦浩笑着道:“你一定以为,我是因为赵国公的原因才会对他多加关照,高看他一眼,这个,我不否认,也否认不了,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其实比你更适合这个位子,因为他对情报工作有敏感性。”

“这个敏感性,是他在行动队锻炼出来的,而你,从未接触过情报的一线工作,风言衙门这地方,想当郎中,还是在行动队待过会好一些。”

“也许你们没拿这情报当回事,反正以我大唐的赫赫军威,就算他们知道了情报也不敢越过长城一步,只要进军部署不被泄露,都不算什么大事,可在我眼里,却不是这样,哪怕因为这情报战争多打一天,多死一个大唐军人,都是罪。”

“你看这样如何,空口去说,其实很难说服你什么,不如由我来写几天报纸,教教你怎么做情报,如何?”

马周点头道:“好。”

随即,秦浩便将纸摊开,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等写完之后给马周一看,马周却目瞪口呆。

上面通篇写的都是,青帮水军多么多么烂啊,军纪多么多么松散啊,战斗力多么多么不堪一击啊之类的。

某种程度上说,这确实是实话。

“这。。。这。。。。这岂不是示敌以短?”

“敌军若知我水师疲敝不堪战,必然会输于后方布置,将重兵主要集结在辽河长城一线,到时候我大唐的百战雄兵,便可神兵天降,打他们的屁股,可收奇效,甚至若能忽悠的他们真的相信水师疲软,出海迎战,那就更好了。”

“据下官所知,这上面说的句句属实,青帮海军的军纪。。。。”

“哈,这你就多虑了,海上作战,靠的是船,青帮这帮人就算军纪和训练跟不上,驾船的技术还是没问题的,就高句丽那些舢板,若是敢在海上跟咱们打,实与螳臂当车无异。”

马周似懂非懂地道:“那,就这么发在报纸上?”

“当然不是,高句丽人也不是傻子,无缘无故的咱大唐为啥会自曝其短?所以,这篇文章前面应该加上这么一句话。”

说着,就见秦浩在纸上写道:“臣登州御史马周,观登州水师表。”

“这。。。这可如何使得?侯爷,下官对侯爷绝无仇怨之情,更绝无可能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

“你急什么,这不是为了增加这篇文章的合理性么,我相信高句丽在长安一定会有探子,回头让长孙冲操作一下,让百姓都知道你我二人之矛盾,如此一来,你这篇文章为了打击我而发,也就合理了,回头上面再加上一些参我的其他罪状。”

“如此岂不污了侯爷清誉?”

“唉~,所以才说你不适合做风言衙门的郎中啊,你记住,正人君子是搞不了情报的,要做这一行,就必须先把自己浸在腐烂恶臭的淤泥里,什么清誉、什么名声,统统都不能要了,风言衙门去年在吐谷浑做的事是跳过你做的,这其中有坑自己人的命令,也有杀无辜异族百姓的命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胜利,你我两人的清誉名声,在国战的面前,又值得了几两银子?”

“我送你一句话,身在黑暗,心向光明,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

第三百三十六章 出发在即

“情报战,绝不仅仅是获取情报或是特种作战这么简单的,更多的是如何迷惑对手,一份假情报的价值,有时候甚至要远超一份真情报的价值,搞情报,你就得收起你那套君子的处世哲学,做到无所不用其极。”

“你将我大唐军队的集结情况写的如此清楚,高句丽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我军的人数规模和进攻时间,这对他们来说难道是没有用的么?

好在现在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完全可以故布疑阵,比如,让他们以为我们七月进攻,而事实上我们九月去打他们,试想一下,高句丽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紧张兮兮地准备迎敌了,结果咱们却雷声大雨点小,等到了八月,他们会不会神经松弛?到了九月割麦子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疏于防范?”

“比如这里,如果我们多写一些高句丽犯下的累累恶行,比如我们长辈的尸骸还在他们的大王城下被肆意凌辱之类的,是不是可以增加我们此战的正义性并激发将士们的爱国热情?”

…………

一整天的时间,秦浩都在教马周如何利用报纸,既能忽悠本国民众,顺便给他们进行爱国教育,又能迷惑敌人,让敌人无法从报纸中判断唐军的虚实真假。

而马周呢,倒也真的是在虚心学习,虽然对秦浩的有些观点不以为然,但起码学的还算认真。

“总结一下,报纸上宣传的要素有三,第一是夸大我军的集结数量,增加民众对此战的自信心的同时也给高句丽他们以巨大的心里压力,第二,让他们错判咱们的进攻时间,同时派小股部队不断在辽河一带骚扰,如此也能做个样子给咱们自己的百姓看,第三,让他们轻视青帮的水师,重点只在长城一线防御。”

马周听完之后叹气道:“下官似乎懂了,之前一直以为这仗怎么打是将军们的事情,如今看来,是下官的格局低了一些,您刚才说的这些其实不是不懂,只是以为并不归下官去考虑,下官想的是做好自己的事,而侯爷想的却是怎么赢下这一仗,或许,这便是下官只能做郎中而侯爷可以做观察使的原因吧。”

额。。。。。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好吧,这不重要。

马周却一鞠躬到底,道:“多谢侯爷解惑,今日听侯爷一席之言,下官受益匪浅,也知晓了侯爷的用心,但侯爷刚才说长孙冲比下官更适合做风言衙门的郎中,下官心中还是颇为不服的,下官这就回京面见圣人,长孙冲乃圣人之驸马,宰执之嫡子,就莫要沾染这等阴暗之事了,下官出身卑贱,本就是烂泥中爬上来的,倒也不在意再回去,正好如今下官明面上卸了郎中,暗地里反而更方便做事情了,告辞。”

说着,马周居然转身就走,秦浩连留他吃个晚饭都留不住,想来也是个倔脾气,非得连夜回长安不可。

或者是想做点什么给秦浩看,他之前只是没想到,并不是不会做,毕竟在唐朝,文官也是要看兵法的,这些阴诡之事他这个正人君子未必就不能做了。

对此,秦浩只能苦笑,这情报上的事这回他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风言衙门在这场大战之中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他来说,朝高句丽发动贸易战,顺便整治青帮水军,才是他真正的本职工作。

来到水师大营,虽然跟关中的府兵依然完全不能相比,但比之前已经不知要好出多少了,至少在前些天的大比之后,他们还是在训练的。

前些天的大比倒是真挺刺激的,裴行俭倒是也没难为他们,就整了个小船远远地飘着,上面再扎上稻草人,每艘船挨个射击一圈,根据稻草人身上的箭来决定名次。

好家伙,结果一半以上的船都是挂零的成绩,毕竟海面上射击摇摇晃晃地,风又大,难度远远高于陆地上,弄了一半多的人并列倒数第一,气的秦浩指着他们鼻子痛骂。

“就这成绩还好意思抢货源?谁特么给你们的勇气!”

裴行俭曾悲观地表示,这水准特喵的上了战场可怎么打啊,秦浩心里倒是并不觉得有多严重,还是那句话,只要船好,猪也能打赢一场水战。

比较走运的是,孙二和大牛倒是没在这挂零的一半上,起码保住了秦浩的一丝颜面,他们也不用担心接下来几个月手下的兄弟会没饭吃了。

也是巧了,京师里运来的通用券和货物刚好在这个时候到了。

朝廷要用这些通用券去祸害高句丽,这也是秦浩来登州的根本任务,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这一去毕竟还是挺危险的,所以这些通用券换回来的商品,有三成将留给青帮。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活了,于是这生意自然而然地交到了本次大比的第一名,来自登州本地的堂主白头鹰手上,羡慕的其他人眼珠子都绿了。

可是羡慕也没用,规矩就是这么定的,强的吃肉弱的吃屎,虽然这白头鹰能赢,更多还是因为运气,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么。

受此刺激,秦浩发现这帮兔崽子们第二天训练的更加起劲了。

大牛和孙二倒也颇有微词,觉得这种好事不带上他们多少有些胳膊肘朝外,被秦浩一人一脚给踹跑了,军中的事最重要的就是个章程,甭管多扯淡的规矩,立下了就不能变,哪怕是所有人都不服气的歪理那也是理。

好在这白头鹰也算是会做人,当天晚上殷勤地请了所有的堂主一块吃饭,并大方地放弃了国内的许多一流的货源和航线,这才免了挨闷棍的倒霉命运。

等众堂主都喝嗨了,人也散了,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女人找到了他。

“张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城里待着,跑水师大营来找我,是有何要事啊。”

张月身穿一大大的斗篷,却依然还是行了个礼,道:“自那夜侯爷与小女子长谈过后,小女子已经许久未睡得着觉了,今夜实在忍受不住,偷偷跑出来想向侯爷求一答案。”

“什么答案?”

“为何如房相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却对房夫人如此惧内?”

“这答案不是明摆着的么?因为房相爱他夫人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偏向虎山行

“大哥,让我去吧,您来定下大政方针,具体谈判的事您让我做吧。”

“是啊侯爷,太危险了。”

“侯爷您可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有亲身范险的道理?”

秦浩却固执地道:“除了我,你们谁能弄明白这贸易战怎么打?别说了,不就是去一趟新罗么,借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真要有什么问题,我这不是还有飞骑呢么。”

“侯爷放心,誓死保护侯爷安全。”

也是突发奇想,秦浩突然决定要亲自去新罗看看,毕竟这第一笔贸易比较关键,可以决定以后生意的走向的,否则他总这么坐镇大后方,总觉得不够痛快。

最后,众人实在是规劝不住,只得作罢,不过裴行俭却非要陪着,用他的话说,秦浩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他也甭想囫囵地活下去了。

不仅如此,大牛和孙二也非要跟着,为此他们还多带了许多货物。

其实秦浩是不想如此的,因为在海上,一艘船和三艘船都一样,都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在陆上,你在人家的地盘里多那几千人根本也起不到什么护卫的作用。

但盛情难却,他也不好伤了人家的一片好心,于是只得同意了下来,并在海边摆上了三牲,像模像样地开始祭龙神。

秦浩还看到,那些祈福的道士里居然有小芸在,秦浩就想说你特么的都怀孕了就别出来嘚瑟了吧,只是看裴行俭都没有什么表示,自己倒也不好多说。

等到磨磨唧唧的仪式进行的差不多,众人打算登船了,结果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个不速之客。

“等一等。”

来的是一个长相标致的美女,众将士大多都不认得,不过美女么,相对还是都有一点特权的,一帮糙老爷们居然真的都停下来了,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秦浩也看到了这个美女,却是张月,于是挥挥手道:“让她进来。”

也不用秦浩说什么了,大牛和孙二两人欠了吧唧的就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张月脸一红,娇羞道:“大牛哥、孙二哥,我。。。我来给你们送行。”

大牛拍着胸脯道:“没事儿的妹子,我们就是跟着大哥去做一笔生意,又不是去打仗,就算是打仗,也只有我们打他们的份。”

张月低着头说道:“大牛哥、孙二哥、多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这么好,其实,我是懂的,大牛哥,谢谢你在夏天时给我打冰水喝,也谢谢你唱家乡的小曲给我听。”

大牛脸一红,挠头道:“哎呀妹子,你说这个干啥。”

“大牛哥,谢谢你,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婆的。”

“嘎?”

“对不起大牛哥,我想,我已经有决定了,孙二哥,等仗打完了,我就嫁给你。”

噗呲。

看着大牛一脸懵逼,孙二不知所措的样子,秦浩终于忍不住了,刚才大牛似乎被发了一张好人卡啊。

“孙二哥,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不管这仗打完以后你是伤了还是残了,哪怕你马革裹尸而还,我也跟定你了,这。。。这是我的手帕,你拿着,我。。。。我走了。”

说完,张月居然还跳起来亲了孙二一口,随后羞答答地跑开了。

孙二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秦浩却一直盯着大牛的脸色看,只见他那脸色一会红一会白,老有意思了。

许是想起了什么,张月突然回过头来又对秦浩喊:“侯爷,谢谢您。”

秦浩笑着道:“别叫侯爷了,叫大哥吧。”

张月的脸色更是羞红,笑嘻嘻地就跑开了,却也没叫出来。

当着千军万马的面,直播琼瑶剧来撒狗粮,估计天底下能干出这个事儿来的屈指可数了,这倒是让秦浩对这女子的印象改观不少。

不过这千千万万的单身狗可就不这么想了,青帮这些人,当初选府兵编制的时候也是去伪存精了一番的,选的都是十五六岁的棒小伙子,有常年在江河湖海上跑来怕欧的,因此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娶媳妇,一时间看孙二的目光都是火辣辣的。

更惨的,是大牛。

孙二只不过是被当着众人的面给亲了,自己可是在千军万马前被拒绝了啊!!我堂堂一个校尉,一个青帮的堂主,我也要面子的啊!

孙二略带歉意的目光对大牛道:“牛哥,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哈,你看这事。。。。”

大牛满是不耐地翻了他一个白眼道:“滚~,回来以后老子要在春风楼快活一个月,你请。”

孙二道:“请客倒是没问题,只是春风楼这种地方,以后我就不太方便去了,要不你玩完了找我报销吧。”

大牛:“…………”

秦浩这下终于忍不住了,这特么好好的一场大祭,真快让这俩货给玩成琼瑶剧了,连忙道:“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墨迹了,咱这还是军中呢,大牛你也想开点,回头你媳妇的事我来给你安排。”

说着,赶忙驱散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领着众人上了船,往新罗开去。

………………

秦浩还是第一次踏上这种新式的海船,因此看啥都觉得挺新鲜,左看看右看看,还真觉得挺有意思的,他之前只见过一些十五世纪的海船模型,这七世纪的船长什么样他还真不知道呢。

本来大唐的海船就已经很大了,而大食的造船技术传入过来之后似乎这船变得更大了一些,听说造价是原本大唐海船的一倍以上,不过速度确实是快了不少。

检查了一圈,秦浩感觉这船跟十五世纪的船已经比较像了,就连航行也都是靠指南针和牵星术,既然如此,等回去以后有没有可能研究一下,把盖伦船的图纸做出来呢?

此事得牢牢记下了,真要是造的出来,自己吃辣椒抽香烟的梦想就不会太远了。

“侯爷,咱此去新罗,从什么航线走啊。”

“怎么走?当然是从最近的地方啊,就走汉江。”

“这。。。。侯爷,汉江。。。”

“怎么?你不认路?还是怕了?”

“侯爷,汉江两岸分别是高句丽、百济、新罗三个国家,咱若从汉江北上新罗,必然会经过高句丽和百济的沿岸,我等匹夫的性命不值一提,可侯爷您不同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啊。”

“哈,你怕高句丽会派水师拦截?朝廷正愁没理由打他们呢,他们要是敢打我,岂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

“别可是可是的,水军也是兵!我大唐的雄军,天地间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我倒要看看他高句丽敢不敢挡,给我执行命令!”

第三百三十八章 狂妄的秦浩

汉江。

一条大河如一把利剑将整个半岛分作了两个部分,北边是高句丽,南边则分为百济和新罗。

所以一路之上,还没走多远就看到北岸已经严阵以待了,甚至有战船一路尾行,好在没人动手。

白头鹰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脸色都白了,秦浩可是值得李世民用五十名飞骑保护的帝国之宝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们全家都得交代了。

秦浩却很淡定,该烹茶烹茶,该吃鱼吃鱼,当然,他也是装的。

“尼玛啊,不是说汉江是棒子第一大河么,怎么这么窄!这特么前后一堵老子岂不是要交代了?”

经验主义害死人,秦浩只知道汉江应该是一条大江,却不知汉江也有窄的地方,而且这破河他冬天结冰,虽然大唐现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可半岛的风却依然有些凉,许多地方的冰还没来得及化开,这让汉江之上更显得窄小。

另一头。

“将军,是大唐的海船,打不打。”

“主动开战,干系非小,没有大王的命令,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就让他们这么大刺刺地过去?”

“可恶,派几艘船上去,先逼停他们,问问他们意欲何为,起码灭灭他们的威风。”

高句丽与大唐现如今关系紧张到这个地步,如何能忍得了大唐的海船在家门口耀武扬威,毕竟高句丽的军人也是要面子的啊。

于是,一字排开的一大排铁索小船,突兀地出现在了大船的前方,似是要横断江面,逼迫大船停下。

“怎么办啊侯爷,这这这。。真要打了。”

秦浩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属于装哔装扯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慌乱情绪出来,否则下面人肯定就更慌了。

既然如此,索性就装到底了,于是秦浩屹立船头,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大唐德阳侯在此,尔等蛮夷可敢开战!!”

江面空阔,秦浩也没练过狮吼功,这声音自然是穿不过去的,不过这一嗓子,却把他们这几船人都给喊的燃了。

一时间,众人胸中都有些豪情,于是也没人组织,三船青帮的将士开始齐声大喝:“大唐德阳侯在此,尔等蛮夷可敢开战!!大唐德阳侯在此,尔等蛮夷可敢开战!!可敢战!战!战!”

高句丽本是三韩故地,因此其中听得懂汉话的不在少数,这一嗓子喊出去,整个大军全都懵了。

“将军,是。。。。是大唐的秦浩!他亲自来了!!咱们。。。咱们打不打。”

“可恶!太特么嚣张了,给我打,活捉秦浩。”

“不可啊将军!不可啊!!如今国势艰辛,百姓困苦,若是攻击了大唐的侯爷,无异于主动跟大唐开战,唐国皇帝必提举国之兵而来,不死不休啊!”

“糊涂!大唐狼子野心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从他们前朝时,皇帝就曾四次入侵,杀我多少子民百姓,如今换了唐皇帝,依然对我朝贼心不死,难道我们不打,他们就不打我们了么?那秦浩,正是使我国通用券泛滥,剥削我朝子民之罪魁,谁知道他这次来是干什么来的!”

“既然知道唐国是狼子野心,如何还能送口食于人?我朝被他那通用券所祸害,现如今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就算开战,哪怕拖一个月都是好的,怎可主动开战?”

那将军听手下幕僚辩论只觉得太阳穴都疼,一拍桌子道:“好了!打与不打,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水师将军可以决定的,速速派人去见大王,打与不打由大王决断,我等且先跟着。”

众人纷纷点头,这算是和稀泥之言了,打的责任太大,他们确实有点承受不起,面对唐皇帝的雷霆怒火,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大王会不会把他们这些当兵的当做替死鬼给交上去。

可不打吧。。。。看着大唐的侯爷在自家地盘上耀武扬威的过去,以后还哪有脸在军中混了?

“侯爷,他们果然怂了,可还在远远的吊着。”

秦浩冷笑了一声,继续大喝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鼠辈意欲何为?”

众将士显然都是看过三国演义的,这段张三爷的经典台词一出,霎时间连紧张的情绪都没了。

反倒是高句丽的将士,一时间憋屈的几乎快要吐血。

等好好出了一口气,将气势提上来了之后,秦浩连忙偷偷问裴行俭道:“这一仗如果真打的话,能赢么?”

裴行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合着大哥你一点把握没有都敢这么狂啊。

“我也不知道,水战我也没接触过,我们的优势在于船大,迎风顺流而下,便是撞也能撞沉他们,若是接舷他们也得用钩锁攀爬,咱们自上而下的打,也可稳操胜券。”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用怕他们?”

“那倒不是,一怕他们火攻,毕竟河道狭窄,咱们的速度优势施展不开,若是被围上,舍了他们自己的船不要来点咱们,咱们也讨不了好,二怕他们沉船,若是他们狠心用沉船来堵塞河道,咱可就被彻底困死了。”

秦浩点点头道:“明白了,常规战他们不行,拼了命咱们不行,是这意思吧。”

不过大哥放心,咱们来的突然,他们没有事先准备,只要河道上没有木桩渔网阻塞船只,起码冲出去问题还是不大的,就是显得狼狈一点。

“哈,那就让弟兄们躁起来吧,战鼓给我打上,全速往前冲,谁特么敢拦就给我撞!”

于是高句丽这边就有点傻眼了,秦浩他们顺流而下,速度其实是比他们快上许多的,因此想要跟上,就必须在前面设置各种障碍,拖慢他的速度。

“侯爷,是铁索连舟的小船,撞么?”

“撞!”

轰的一下。

高句丽的四连船整个被秦浩他们的大船给骑了上去,几乎是给压到了水底下,登时四艘船都翻了。

“该死的,唐国的船怎们会这么大!先救人,先救人。”

说真的,看到这一幕,高句丽将士们都有些绝望了,本来就投鼠忌器,现在居然连拦都拦不住,这还能不能愉快的一起玩耍了。

“侯爷你看,那是新罗的水师。”

“哦?哈,看来是盟友到了,减慢速度,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第三百三十九章 新罗女王

见到新罗的船队,秦浩十分嚣张的将速度减了下来。

新罗的船队缓缓地靠近,隐隐成护卫之势将秦浩他们围了起来。

“侯爷,新罗敌友难辨,就这么。。。。”

秦浩大方地道:“没事,新罗国小民弱,又累受百济与高句丽两国攻伐,若无大唐,早就灭国了,只要他们还没疯,就绝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巴结咱们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也是如此,新罗舰队抵达之后,始终跟秦浩他们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反倒是对高句丽剑拔弩张,这一下便让高句丽的水师坐了蜡。

秦浩他们三艘大船本就难以对对了,再加上实力并不弱于他们多少的新罗水师,主动开战不但给了大唐进攻的口舌,而且十之八九还打不过。

无奈,这时候他们只能退了。

“侯爷,要把他们留下么。”

秦浩看着渐渐远去的高句丽水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师出无名啊,罢了罢了,就让他们再多活几天吧,跟上盟友的船,去新罗做生意吧。”

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就结束了,唐军众人一时间也松了一口气,并暗下决心,回程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再从汉江走了。

秦浩也略微反思了一下,幸亏汉江水还算宽阔,深度也还可以,若是跟高句丽他们在某处浅水的地方遭遇,那就真成了任人鱼肉了。

不过说实话,这欺负人的感觉还是挺爽的。

下了岸,新罗的迎接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队,便见新罗女王亲自出城相迎,文武百官无不在列,规模阵仗不可谓不大,却总觉得有些凌乱,地上的土都没扫,看来到底是蛮夷小国啊。

这想法要是让新罗人知道,非得吐血不可。

本来以为只是来做生意的大唐商人,因此只派了几个中层的官员在岸边迎接,谁曾想却是传说中的秦浩亲至,慌的女王连朝都不上了,连忙领着文武百官来岸边接待,这仓促之间人能到就不错了,挑你妹的礼啊。

却见新罗女王一点架子都没有,见秦浩下了船,她也下了御车,拖着华丽的长长的火红色大裙子,端庄地走了过来,学着唐朝的礼仪,操着一口纯正的大唐雅音道:“却不知是堂堂秦侯亲至,敝国上下不胜荣幸,秦侯一路辛苦,快快随孤进城歇息吧。”

秦浩一愣,没想到这新罗女王态度架子竟然如此之低,这却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一时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跟她见礼了。

他哪知道,这新罗女王如今过的日子是何等的水深火热,也怪他对这不重视,整个风言衙门的探子几乎全都集中在高句丽,新罗半个也没,压根不知道他们国内的局势。

后世许多人都认为辽东半岛上的三国是同文同种的一家,其实不然,高句丽和百济其实都是扶余别种,以前属于中华少数民族的一部分,而新罗却不同,他们属于两个民族。

新罗人大半都姓金、朴两姓,其实听名字就能听出来,这是后世的南北韩的祖宗,所以后世的那些棒子成条叫嚣着什么大高句丽荣光,实在是有点辱没祖宗之嫌,殊不知他们祖宗都被高句丽欺负成什么德行了。

扯远了。

总的来说,新罗跟百济和高句丽两国是有民族矛盾的,高句丽强大的时候尚能联盟抗衡,可自杨广三征高丽以后,隋朝被瓦解的同时高句丽也被打废了,经过这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才算是好了一点。

而这十多年中,新罗和百济打的可热闹了,先是新罗活捉了百济的国王,砍掉脑袋示威,结果惹的百济又和高句丽结盟,吓的他们赶紧送美女给李世民玩,希望大哥能罩着点小弟。

结果雪上加霜的,新罗老国王又挂了,还特么没儿子,王位只得由他女儿金善德继承,这是新罗的第一任女王,下面的那些大老爷们们是否服气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本来就国祚不稳,又赶上牝鸡司晨,内忧外患之下这新上任的新罗女王都快要崩溃了,这哪是王位啊,简直就是地狱!大唐,几乎是他们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若秦浩想的话,让女王侍寝估计都不用费劲。

当然了,女王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再加上内外交困休息不好,因此长得并不怎么好看,秦浩也没这方面的兴趣。

秦浩此时代表着的是整个大唐,因此他也不能失了礼数,所以当下也跟新罗女王抱拳施礼,因为新罗是朝贡天可汗的,所以他们之间倒也还算平等。

进了城,秦浩看着这新罗寒酸的宫殿都替他们可怜的荒,那规模比中原大一点的门阀也有限了,强忍着不把嫌弃表现在脸上,和女王肩并着肩的来到议政殿,只有些许文武忠臣同行,要先商量商量事情。

“秦侯千金之躯,不知亲身前来小国所为何事?”

秦浩道:“自是为两国邦交而来,我大唐知道贵国如今的难处,愿支援贵国一应粮秣武器,助女王保家卫国。”

新罗女王闻言好悬没当场哭出来,此时的她才刚刚即位,远不是后来那个成熟的女政治家,一时间激动不已,直接朝着西南方向跪拜了起来,那眼泪流的,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还是身后的大臣明白事,忙在后面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她的情绪,“咳咳,嗯,女王陛下,咱们还是先听听条件吧。”

“啊?条件?什么条件?”

秦浩在一旁都无奈了,也不知这新罗女王是真蠢还是假迷糊,难道我大唐大老远的过来是学雷锋做好事的么?

“哦哦,秦侯请继续,孤一时激动,失礼了。”

“女王陛下,我大唐富甲四方,不管是粮秣还是武器都还算充足,这第一批物资,共两千副铠甲和兵刃,算是回赐给贵国的,天可汗对贵国进贡的两个美女十分满意。”

其实这话就是扯犊子的,长孙皇后还活的好好的呢,李世民对那俩外国姐妹花压根碰都没碰就赏给下面了,再说什么样的美女能值三千副铁甲啊。

“多谢天可汗厚赐”

说着,新罗女王又朝西南方向拜了拜,只是这次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三千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么点数量肯定不至于让堂堂秦浩亲自过来押送的,这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然,就听秦浩道:“这只是第一批,不过贵国如果还想要的话,就得拿点东西换了。”

第三百四十章 算计

“不知天可汗要敝国付出怎样的代价,才可继续交换呢?”

秦浩没直接说,只是道:“我们这次除了武器之外,还带来了大量的丝绸、瓷器、西域地毯以及通用券,如今通用券在高句丽虽然持续走低,但想来还是可以用来购买一些东西的,这些,都是我国给予贵国的援助,我们希望,可以从贵国换回一些值钱的东西,一应金属、矿产、皮革、都可以。”

接着,秦浩将既定战略讲了一下,他需要将通用券流通到高句丽去,换来高句丽的物产,再由高句丽的物产来换大唐更多的通用券和武装。

原则上,新罗女王倒是同意的,只是忧心忡忡道:“高句丽毕竟十倍于我国,敝国本就与百济不睦,若是高句丽因此而迁怒。。。。”

“女王对天可汗的忠心,本侯自当如实回报,若贵国但有刀兵之事,我大唐必以倾国之力相助。”

到此,就算是差不多了。

只是秦浩却突发奇想地道:“我大唐天朝上邦,无物不有,寻常之物难结天可汗欢心,倒是对女王前日送的那两女子很是满意,若贵国有女子愿意卖给我,可以以弓弩换之。”

弓弩这东西是手工业的巅峰科技,大唐弓弩更是天下无双,新罗当然愿意换,只不过拐卖本国人口,这种事哪个国王能干得出来?更何况此举对女性多少不太尊重,又是当着新罗女王的面,因此闻言新罗女王一时间气愤难当,却又不得不生生压住。

“秦侯,不论是男子女子,都是我国的子民,朝廷的责任应该是保护子民不被欺凌,如何能去劫掠自己的子民。”

秦浩笑着道:“女王误会了,谁说是贵国的女子了?只要是芳龄十四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我大唐不挑。”

嘶~

新罗女王闻言,只觉得浑身一哆嗦。这特么跟挑衅有什么区别。

这是明目张胆的让他们去劫掠高句丽和百济的人口啊!

“秦侯无需多言,此事实在太有伤天河,孤不为之。”

“女王可以再考虑考虑,掠敌国之女子,壮本国之军威,有何不妥?除了弓弩之外,一应钱帛、瓷器、又或者是西域奇珍,皆可以用来交换。”

新罗女王板着脸,强硬拒绝道“不用再说了,孤意已决。”

秦浩笑了笑,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不做别人手中刀,可惜,也就是有点而已,况且国力如此,便是张亮韩信再生也不见得就能有多大的用处。

“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女王殿下,咱们开酒席吧。”

“也好,秦侯请。”

等到秦浩和女王稍微一分开,身后的一个托孤大臣叹息一声道:“女王殿下,刚才,你应该答应的。”

女王诧异道:“宰相大人何出此言?那秦侯分明是没安好心,想要借此引得我国与两国进一步交恶啊。”

“我知道,可这本就是他们唐国的目的,与高句丽的贸易也是如此。”

“孤知道,孤已经想好了,咱们与高句丽毕竟有汉江相隔,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些东西跟百济去走私贸易,让百济跟高句丽去交换去,到时候高句丽就算迁怒,也是对他百济,若百济征伐我们,我们又可以请唐军帮忙。”

老宰相叹息一声道:“可是陛下,您除了这金城的三千狮子军,又能管得住多少人?这贸易之事,终究是要从汉江水师来接手的,只要这消息传了开来,您说这汉江水师,会无动于衷么?总有穷疯了,胆子大的吧,这抢个把女人是何等简单之事?秦侯开始时只说弓弩,为何又说什么财物?

弓弩咱都不肯,换了财物就肯了么?他这话不是说给您听的,是说给汉江水师听的啊!您将这事以朝廷的名义接下或许还能有所节制,若由民间百姓和汉江水师各行其是,唉!后果不堪设想啊。”

新罗女王闻言,霎时间就呆立当场,脸色煞白。

不得不说,这老宰相还是有一双慧眼的,秦浩的险恶用心,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光靠发通用券还不够,他就是要让新罗国大批量的掠夺高句丽和百济两国的人口,到时候高句丽前线的将士正打着仗,一回头自己老婆都被抢走了,换了是谁能不急眼啊。

而那些人口其实也不是赔钱的买卖,相反,这应该确确实实是大唐贸易中最紧缺的‘资源’了。

究其所以,是因为自打秦浩穿越过来之后,因为对人贩子的痛恨,严厉打击大唐境内的人口买卖行为,这让大唐所有的青楼一时间都无以为继,那些自愿为妓的一个个身价都老高老高了,掌柜的都抽不到钱了。

与之相对的,秦浩对异族的买卖人口行为却并不禁止,甚至隐隐还有一点鼓励的意思,所以大唐的人贩子统统将眼光对准了外族,前些年倒是还好,不管是征突厥还是征吐谷浑,都有不少的女子进账,而如今,这些都是大唐的乖宝宝了,朝廷又不许掳掠他们的人口了。

仅凭西域胡女是根本没办法撑起大唐繁荣而又昌盛的风月市场的,况且唐人骄傲,胡女虽然身段妖娆却觉得长相奇怪,一般来说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高句丽女子就不同了。

首先这是敌国,拐卖妇女没有道德负担,其次她们跟大唐的人一样,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甚至不少还能说一嘴流利的唐音,这特么只要稍加训练完全可以冒充唐女接客啊,要知道唐女接客的价钱如今可是远远高于胡女的。

只要放下良心的负担,可以说,大唐如今是来多少吃多少,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实在长相寒碜的,其实也可以卖到扬州和洛阳的手工厂里去,大唐如今发展的速度实在太快,处处都缺人,说实在的就是抢了男人都有人抢着要。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这新罗女王像李世民一样在国内拥有说一不二的地位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仅仅只是个刚刚登基不到一年的一个女人。

秦浩琢磨着,今晚是不是顺便去一趟汉江水师将军朴人女的家里做客一下,谈谈生意,看那些汉江水师的将士们一个个身体瘦弱跟皮包骨似的多可怜,咱给你开一条财路让你们改善改善伙食。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闯了大祸了

有道是弱国无外交,秦浩的狼子野心已经彰显无疑了,可新罗上上下下一众文武还是得全力巴结着他,该开的酒会不但要开,还要拿出最隆重的规格,一应礼遇都得拿出新王登基大赦天下的架势出来。

因为,没了新罗大唐不过是再找个理由罢了,而没了大唐,新罗就真的得亡国灭种了。

不仅是秦浩,每个跟着过来的大唐将士玩的都挺嗨,起码做到了有酒有肉,要知道平日里就新罗这地方,王公贵族也是不怎么舍得吃肉的。

自己吃肉,看着人家东道主的将士们吃豆子,这帮青帮地痞出身的水军将士们一个个的一点都不带不好意思的,一边吃还一边吹嘘长安的花花世界,而东道主却只能忍着。

秦浩他们就更是如此了,秦浩自己就不说了,他甚至是和新罗女王并肩而坐的,就连跟过来的几个校尉,如裴行俭等一行人也都是跟新罗宰相对坐而饮,好不痛快。

唯一有点例外的,可能就是大牛了吧。

毕竟是上人家地盘上做客,所以其他人喝酒的时候还是比较克制的,都牢牢地记着自己代表着大唐的脸面呢,哪怕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白头鹰,也跟着有教养了起来。

可大牛似乎却半点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肉来手抓酒来碗干,谁敬酒都喝,没人敬酒就自己喝,看的秦浩脸都绿了,就是土匪也没有这么不规矩的啊。

好吧,毕竟是刚失恋,秦浩在咳嗽了几次被人家当看不见之后,暗暗决定等回了家将这货吊起来打屁股。

等到酒过三巡喝的差不多了,秦浩等人也就告辞了,这小国也没什么驿站使馆,为了显示对秦浩他们的重视,女王大人特意留了他们在宫中安歇。

秦浩他们倒是也没客气,便都笑嘻嘻地应了。

只是秦浩一不小心,把大牛给忘了。

酒宴散场的时候,作为失恋少年的大牛已经彻底喝废了,除了不停咧嘴傻笑之外估计连自己姓啥都忘了,是新罗好几个宫女一块搀着进的屋。

一个衣着端庄的女人领着几个侍官,端着碗醒酒汤进了屋,道:“大牛将军怎么样了。”

“喏,还那样,也不知唐军中怎么有这么个奇葩。”

女人狠狠瞪了说话之人一眼,怒斥道“禁声!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偷偷看了大牛一眼,发现喝的二五八万似的一点也没有醒的意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教训道:“下次说话注意点,否则割了你的舌头,滚!”

之后,女人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将大牛推醒道:“大牛将军,喝一碗醒酒汤再睡吧,这样明早你也能好受一些。”

大牛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见一温柔美丽的女子在呼唤他,稀里糊涂地就拉起了人家的手,嚷嚷道:“月儿,是你么月儿,你不要离开我。”

大殿上的人都懵了,万万想不到这大唐的将军竟然如此胆大,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女子怒上脸颊,这要是个新罗人怕是直接就大卸八块了,可想想现在新罗的局势,只得将这股气给压在肚子里,怒道:“大牛将军请自重,你认错人了。”

可大牛是真懵了,感受到手中的人儿在往回抽自己的手,一把抓的更紧了,不仅如此,还直接将人给抻到了床上。

“月儿~月儿~你不要选他,你应该跟我在一起。”

一边说,还一边把话女人的衣服给扒了。

两个侍官彻底傻了,好半天,俩人才对视一眼道:“怎么办?”

“还特么能怎么办,快去禀报女王大人啊~”

于是,第二天秦浩见到大牛的时候,大牛已经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吊着了。

看着猪头一样的大牛,秦浩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哥~大哥救命啊大哥~他们莫名其妙的就打我,真是往死里打啊,还把不把天可汗放在眼里了?不就是睡他们一个宫女么?你可得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啊。”

秦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兄弟,你昨晚睡的那女人,姓金,叫金真德。”

“什么真的假的,大哥你快救我啊,他们差一点就把我给打死了,就差一点啊。”

“唉,新罗的女王,叫金善德。”

大牛这时候也懵了,不敢置信地道:“我。。。。我睡了新罗的公。。。公主?”

秦浩摇摇头道:“不是公主。”

大牛松了口气。

“是新罗女王的亲妹妹,前新罗金真平之女,新罗先王无子,故而传位给女王,而女王未尝婚配,故而亦无子,故立善德为太子,也就是说,你把新罗下一任的女王给睡了。”

“…………”

“…………”

“大哥,你你你。。。你骗我的对吧,你一定是骗我的吧。”

“兄弟啊,宫中几千个女人你睡哪个不好,偏偏挑最不能碰的那个,你让我。。。。唉~”

这下大牛真的慌了,他居然上了新罗的太子?还是强上的,想象一下,如果李承乾有一天被人给强上了,李世民得是个什么反应?

“大哥啊~~,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大哥~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唉~我尽力吧,能不能救得活,那就不知道了,这官司打到圣人面前,你也是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说着,秦浩一丁点可怜大牛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来到了大殿。

看着新罗女王她们姐俩那刀子般的目光,秦浩此时只觉得头皮都是麻的。

“秦侯爷,你的人,孤给你留了一条命,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唉~是外臣管教无方,致使太子蒙羞,实在是。。。。。唉!”

这理一亏,连称呼都变了,也不敢称本侯了,张嘴就是外臣,这该死的大牛,让老子连逼格都降下来了。

要说这事是秦浩干的也就罢了,堂堂德阳侯,大唐第一俊杰,也算对得起人家一国太子的身份,偏偏干这事的却是大牛,一个托关系混到校尉的匹夫。

想想也知道这太子殿下有多委屈了。

“女王陛下,太子殿下,外臣也知道大牛做的这个事,实在是罪无可恕,于公来说,实在是百死难抵其罪,可于私来说,大牛跟外臣情同手足,性命之交,因此外臣,以私人身份恳求陛下,饶他一命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委屈

新罗女王冷笑道:“饶他一命?哈,秦侯的面子未免太大了吧。”

秦浩叹息道:“大错既已铸城,不如想想如何补救才是要紧,大牛固然该死,但杀了,于新罗何益,于太子何益?太子到了年龄,本就是要择婿的。”

金真德一听秦浩这屁话就要炸,一拍桌子大喝道:“姓秦的,你什么意思!”

还是新罗女王冷静一些,淡淡地道:“真德稍安勿躁,先让秦侯说完。”

金真德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这个平日里对她最是宠爱的姐姐,俩大眼睛里全是泪,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女王心里也是一痛,但她知道,自己不仅仅是个姐姐,更是这新罗国的一国之首,肩上担着江山社稷,而政客,都是无情的。

杀了大牛又能怎么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就算不影响跟大唐的关系也要影响跟秦浩的关系,秦浩虽然只是个侯爵,但她清楚,有时候这个侯爵比公爵说话还要有用一些。

反倒是不杀,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秦浩见好像有门,连忙道“女王陛下,大牛这孩子昨天就是遇上点伤心事,这才喝多乱性的,其实这孩子平日里为人很不错的,您看既然大错铸城,能不能索性成了这桩亲事?外臣以为,此实乃天作之合啊。”

无视了金真德刀子一般的目光,女王道:“孤怎么就没看出来合在哪呢?”

秦浩一咬牙道:“若大牛能嫁给太子殿下,大牛的那艘船自然也就常驻贵国了,有此船,贵国日后海战将无所不胜,况且贵国土地贫瘠,海岸线长,想要富国强兵非得靠海贸不可,大牛的船和人,都是贵国的机会啊。”

女王不置可否地道:“这船又不是私人的,船上的将士也都是唐国的府兵,如何一道留下。”

“女王放心,臣见陛下对天可汗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又有强邻百济和高句丽不服王化,不但对臣不敬,还几次三番阻拦陛下朝贡,实在可恶,又见新罗国内民生疾苦,资源匮乏,臣回京必劝天可汗下旨,留一支水军偏师于此,协助女王稳定朝纲,帮助女王开展经贸,加强与大唐的联系,我大唐与新罗之情谊,必然万古长存。”

这特么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本来他从新罗出来之后还是要去百济逛一圈的,一来劝说他们和新罗停战,共同对付高句丽,二来开展贸易,制衡新罗。

现在,不用去了,百济已经对天可汗不敬了,至于具体怎么个不敬法,可以回头再琢磨么。

这也算是秦浩做出的让步,毕竟新罗和百济乃是世仇,世仇倒霉就是自己的好事。

当然了,这多少有点假公济私之嫌了,不过秦浩想,老子为大唐都赴汤蹈火干了这么多事了,就特么济一回又能怎么的了。

另一方面,也隐晦的表达了惹怒自己的后果,若大牛真的被咔嚓了,到时候对天可汗不敬搞不好就成了他们新罗了。

“另外,关于大牛的嫁妆,女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外臣在唐国人微言轻,但这财物方面还是比较充裕的。”

新罗女王闻言明显是动心了,到底是顺水推舟就此结交秦浩,还是咔嚓一刀跟秦浩交恶,对一个政治家来说几乎是不用思考的问题。

虽说太子的婚事本身就是一桩政治筹码,但以此来结交大唐,未必就比以此稳定朝中忠臣要差了。

“秦侯且先下去歇息去吧,此事容孤想想。”

秦浩闻言暗暗又是一声叹息,事已至此,他也算是尽力了,大牛的命能不能保住,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料金真德却站起来突然吼道:“不要!!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男人的,死也不!!姓秦的你给我听着,我新罗虽小,可也不是这么任你欺负的。”

新罗女王怒斥道:“闭嘴!!孤还没死呢,新罗的国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真德哭了个梨花带雨:“国事?这是国事么?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啊!大姐,你一向最疼我的,你不会答应他的,对不对?”

女王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板着脸,对秦浩道:“秦侯下去休息吧,行与不行,孤自然会给你个答复。”

秦浩鞠躬行礼道:“多谢陛下。”

说着,秦浩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还不等关上门,就听道里面姐妹俩激烈的争吵声。

因为秦浩走了,所以人家自然不会再说唐音,而是叽里咕噜的棒子话,秦浩虽然前世也陪媳妇看过几天韩剧,但想从中听出几分所以然来,那就纯属扯淡了。

“唉,这大牛,真是作孽啊,太特么能给我找麻烦了,整的我跟电视剧反派似的。”

说真的,要一个小姑娘接受对自己强上的混蛋,这其实挺不人道的,更何况她还是太子之尊,整个国家身份地位第二尊贵的人,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也不知小姑娘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否则就更残忍了,就算事最终成了,也毁了三个人一生的幸福,以后的日子谁也别想过的舒坦。

等秦浩走远了,大殿上的姐妹俩吵也吵累了,闹也闹够了,一时间都忍不住的哭了。

“妹妹,姐对不住你,姐知道你委屈,可姐姐没用啊~大唐是我新罗唯一的指望,我。。。不敢得罪他啊,你要知道,天家,无私事啊。”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恨,我好恨啊姐姐,凭什么,凭什么唐国一个小小的校尉就能这么欺负人,就能这么欺负人啊~”

女王的心都滴血了,呢喃道:“因为我们弱,他们强啊,这一国的担子就在我们的肩上了,我们要励精图治,将新罗发扬壮大,总有一天,所有欺负咱们的,一定要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金真德抹了把眼泪,咬牙道:“好,我娶,不就是个王夫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被鬼压了,我身为新罗太子,为黎民为社稷我忍,但他们休想就这么打发了我,明天,我亲自去找他们谈。”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代奇女金真德

春柳,荷塘,孤亭,美人相对,本是一副惬意的景色。

可秦浩却感觉如坐针毡。

看着炭火上烧的水已经咕噜咕噜的冒泡,金真德笨拙地拿起来摆弄茶具,秦浩头皮够快炸了,小娘们单独将秦浩约出来,笑的跟拉客的姐儿似得,这让秦浩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还非要亲自烹茶给他喝。

自己的茶道是什么水平心里就没点数么?

“太子殿下,我来吧,劳您亲自动手,这如何敢当。”

金真德笑着道:“秦侯不必客气,我这蛮荒小国,算得什么太子,连自己的身子都保护不住,哪能劳秦侯服侍呢。”

秦浩心里这下更麻了,他不怕跟新罗女王谈判,因为那是政客之间的博弈,无非是付出的多与少罢了,可他却十分不愿意跟这位太子谈这事。

这让他有一种面对被害人的愧疚和禽兽一般的认知错觉,尤其是现在这女人笑眯眯地说着这些的时候。

“太子殿下,大牛这事,是我管教不严,您要是有什么火,您就发出来吧。”

“秦侯说笑了,这女人么,早晚是要嫁人的,我身份特殊,不能下嫁,却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不是用来联络大唐,也要笼络朝中大臣,昨日真德做小女子态,却是丢人了,还请秦侯勿怪。”

卧槽,这么通情达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浩这下更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却只得强装镇定,等着人家的下文。

“当然,就算是青楼的鸨儿,也得将姑娘卖个好价钱,秦侯说是吧,相比卖给本国的将军,卖给大牛还真不见得是一桩好买卖呢。”

秦浩皱眉道:“太子殿下这么说,却是折煞外臣了,殿下金枝玉叶,将来更是一国之主,这。。。。。”

“秦侯不必避讳,事实本是如此,我也认了,没什么看不开的,今天找秦侯来,本就是跟秦侯谈价的,自然还是说开了些的好。”

“殿下若是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就是,只要是外臣能办得到,又不违背人臣之节的,必当竭尽全力。”

金真德淡淡一笑道:“关于嫁妆的事,秦侯和大姐去谈就是了,我要跟秦侯谈的,是将来。”

“将来?”

“是,大唐虽是强援,但这是因为现在要和高句丽开战,说白了就是用得着,所以大唐给新罗的一切支援,都是为了制衡高句丽,我说的没错吧。”

对此秦浩倒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我要的,是大唐与高句丽开战之后的保障,若不能,凭什么用我的一世婚姻,来做筹码?”

秦浩为难道:“殿下,我只是个小小的侯爵,官职不过五品,这国策之事。。。。”

便听金真德继续道:“此战,无非三个结果,秦侯听我说说,看对是不对。”

“殿下请说。”

“对大唐来说,最好的结果在于一战而灭高句丽全国,不过恕我直言,这似乎并不太可能,高句丽毕竟立国已久,国祚稳定,前隋以百万大军三次征伐皆无功而返,大唐军队虽然悍勇,可劳师远征,胜固然不难,但打的久了总会累,粮草补给总会捉襟见肘。”

秦浩点了点头,这女人说的没错,高句丽是大国,而且不同于突厥那种游牧政权,人家可是有着稳定上下级结构的农耕文明。、

“这第二种么,便是大唐大破高句丽的长城,歼灭高句丽的主力,推进至鸭绿江、长白山一带,收复汉朝故地,随后撤军回师。据我分析,这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嗯,不错,秦浩简直对这女子刮目相看了,原本历史中李世民第一次征讨就是打到长白山之后就打不动了的,虽将高句丽削的不轻,奠定了后面其越来越弱的基础,但灭国的战略目标却并没有实现,这金真德还没等开战就先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果然厉害。

真不愧是原本历史上在百济、高句丽、和大唐三个都比他强大的国家的夹缝中挣扎求存,最后却摘了最肥美套子的真德女王。

“这第三种么,却是最坏的结果了,那就是大唐军队和前隋杨广一样,连长城都打不破,最后损兵折将,灰溜溜的回巢养伤,再添高句丽无敌之名,而到时候,跟大唐站在一起的新罗,怕是就要有灭顶之灾了。”

秦浩直接了当地道:“这种完全不可能,我大唐的百战雄兵远非前隋所能相比,天可汗本就是马上得天下的我大唐第一大将,区区辽河长城,视之如土鸡瓦狗一般。”

金贞德笑了笑,道:“我也希望不可能,新罗的命运,如今与大唐是绑在一起的,我想跟秦侯聊的,是前两种。”

“殿下请讲。”

“对新罗来说,第一种并不是最好的,全灭了高句丽,新罗也就没用了,我若是大唐,便坐看新罗与百济之间争斗,时不时的再以天可汗的身份出来调解一下,既保证两国的国力不断耗损,又保证两国不会出现谁吞并谁的情况。”

咳咳。

这女人这么直接整的秦浩彻底不会了,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二种相对来说倒是不错,只要高句丽一天没被灭掉,新罗就还有一天的价值,大唐和新罗的友谊就可以存续,只是高句丽若失去鸭绿江以西的大片领土和人口,其国力只会越来越弱,终究还是不免要被大唐吞噬,到头来,还不是一样。”

“太子殿下,国策上的东西,您跟我说真没什么大用,外间谣言总有夸大,我在大唐,其实说话的分量也就是那么回事。”

金真德摇头道:“今日之秦侯,便已官至观察使,更何况明日之秦侯?听说大唐三岁的稚童都知道,秦侯他日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又是新罗的太子,未来的新罗女王,你我之间谈谈未来,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

呵呵。

秦浩冷汗都出来了,这尼玛你丫的有病啊,今年还没整明白呢,整什么未来啊!你新罗若没有大唐哪来的未来。

很明显,这是借着大牛在得寸进尺了,结合历史,秦浩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金真德现在肚子里已经在做着摘果子的盘算了。

呵呵,我大唐将士浴血奋战几代人努力之下打下的地盘,凭什么让你把果子摘去?

秦浩突然觉得,都不想跟她聊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是赶紧把大牛给砍了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跟我比眼光?

“太子殿下不妨有话直说,能做到的,外臣必然竭尽全力,做不到的,我也没什么办法。”

金真德笑笑道:“秦侯不必紧张,真德自然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真德只是希望,新罗与大唐,可以永久和睦共处,我来说说我的提议,秦侯且听听看。”

“请说。”

“我先说说我的诚意吧,大牛可以成为我的王夫,将来新罗的国祚,也必将由他继承,并且,新罗的青年一带都将跟这个孩子去长安生活,而朝贡不断,永远听从天可汗号令。”

“而我希望,大唐可以支持我们,吞并百济。”

秦浩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其中利弊,这女人一冷静下来,可是比她姐姐难对付多了,所思所做所谋,全是着眼于十年之后,是个政道高手,秦浩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上了人家的道。

“当然,我说的是建立在高句丽败而不亡的基础上的,若是大唐果然神勇,一战而灭高句丽全国,我新罗从此以后必将虔诚恭敬,帮助大唐消灭辽东土地上的残余势力,只求秦侯可以替我们新罗多多美言,不要狡兔死走狗烹也就是了,没什么可说的。”

“若是大唐连长城都打不破,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希望大唐不要放弃我们,保我们不死也就是了。”

“若秦侯能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将大牛放了。”

秦浩沉吟道:“太子就不怕外臣食言么?”

金真德道:“秦侯若是食言,我新罗国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只是我相信像秦侯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让小女子失望吧,总之,大唐帮我们宣战百济之时,便是我与大牛成婚之时。”

秦浩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闭上了眼睛,开始推演了起来。

站在新罗的角度,此战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高句丽败而不亡了,事实上这女人的一切布局也都是在赌这个结果。

到时候若他能吞并百济,跟高句丽形成类似于后世南北韩的关系,只需二十年甚至十数年的休养生息,则新罗的国力恐怕甚至可以凌驾于跟大唐争锋的高句丽之上了,那么,这盘棋对他们来说,也就有了做棋手的机会,甚至机会比高句丽还要大一些。

到时候,高句丽灭亡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他希望不大的。

而高句丽灭亡之后,若大唐依然保持强盛,则新罗自然永远都会是大唐的小迷弟,甚至逐渐同化兼并也不是难事,有这么个迷弟对辽东地区的稳定应该也会大有帮助。

而若一旦大唐自己内部有变。。。。。。

新罗就是第二个高句丽!

如果一切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发展,新罗的机会其实相当之大,甚至这机会来的速度连他们自己都没法想象。

谁能想到,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大唐王朝会瓦解的那么快,先是武氏乱政,大肆打压关陇军事集团的门阀势力,并大肆扶持寒门,侵占府兵永业田,致使大唐军队战斗力直线下降。

后是吐蕃的松赞干布挂掉,在禄东赞的领导下大量侵蚀大唐利益并争抢西域小国的势力,最后在大非川一举干掉了大唐关中兵团主力,让大唐不得不将东边的军队抽调出来去堵西边,以至于辛辛苦苦打下的高句丽,几乎自己主动放弃。

而现在,秦浩来了。

想了一下,秦浩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有自信,曾经历史上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更何况,谁说大唐就突破不了长白山呢,历史上李世民第一次东征的时候可没海军,若是大唐可以一战而灭高句丽全国,之前的一切算计可就都不成立了。

退一万步说,这不是还有自己么。

自己或许不是一个厉害的政客,但想跟自己比战略眼光,去赌十年二十年之后么,呵呵。。。

“太子的条件,我可以先答应,待回京请示天可汗之后再行定夺,大唐可以支持新罗灭掉百济,甚至由我们水师出兵亲自打百济也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秦侯请讲”

“第一,新罗和百济开战之后,我青帮愿意直接出兵襄助,打下的百济土地也全都归新罗所有,但白江口一带的出海口,由大唐驻兵且筑城,我的青帮想用这地方做一点贸易。”

“第二,征讨高句丽之时,如果需要,希望贵国能允许我们从贵国境内借道,并提供部分粮草和补给”

“第三,将贵国洛东江入海口附近租借给大唐(后世釜山的位置),建城,居住唐人,作为联系新罗和大唐的纽带,且那上面行使大唐律法。”

“第四,允许我大唐的唐联储在金城开始分支,方便我大唐贸易。”

金真德一懵,想不到秦浩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她吞并百济,还愿意主动出水师作战,至于那些附加条件,金真德想来想去似乎全是经济方面的,或许要吃很大的经济亏,但相对稳定政权并生存下去来说,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好,原则上我对秦侯的提议表示认可,待我回去请示过姐姐,便可以跟秦侯订立盟书。”

秦浩也笑了,十分开心地抱拳拱手道:“那就祝您和大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可怜的金真德,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刚才答应的这些条约到底是什么。

除了割地和赔款之外,秦浩这条件几乎就是个大唐版的南京条约啊,朝鲜半岛一上一下两个优良的出海口全让大唐给占领并铸城,只要一天它不吞并高句丽,它的海贸就算是废了,以后大唐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不仅如此,大唐还可以在这开设唐联储,此举无异于列强之于中国开设的买办银行,这就进一步给了大唐侵蚀新罗经济的机会,不出十年,整个新罗的经济就全都攥在大唐手上了。

就算大唐商人在新罗整出什么类似于民族矛盾的事情,呵呵,那还有驻军呢。

加上新罗本就是朝贡天可汗体系的,又自愿将年青一代送到长安培养,哈哈,几乎可以这么说,新罗吞并百济之时,就是它彻底沦为大唐半殖民地之日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牛的决意

金城最大的一座酒馆内,几个损友正‘愉快’的聊天。

“牛哥,听说你把新罗太子给办了?”

“牛哥,牛啊!快跟我们说说,那新罗太子漂亮不?”

“牛哥,听说王城卫士赶到的时候你都完事了?是这新罗侍卫效率太慢来的晚,还是牛哥你做事利落啊。”

而此时,鼻青脸肿的大牛黑着脸,恨不得把头给埋裤裆里去。

太丢人了,这真是太特么丢人了,偏偏底下这帮弟兄似乎对这都挺好奇,问起来没完,没看到他一丁点都不想说这事么?

这时,孙二过来了,往大牛的身边一坐,咕咚咚的就把酒碗给干了,道:“大牛,听说你要嫁人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失之桑榆,得之什么来着?哈哈,反正是好事,我和小月都祝你幸福。”

砰!

大牛将脑袋砸在桌子上,这回连抬都不乐意抬了。

是的,就是嫁,人家金真德贵为新罗太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下嫁的,以后生了儿子必须姓金,这样才能传承新罗皇室血脉。

不过这入赘也分入的是谁不是,新罗国再小那也是个国啊,以后他们姓金的儿子是要继承王位的,说真的,便是说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也不算夸张。

不过说真的,大牛现在压根都记不起来那金真德长什么样了,更别提喜不喜欢了,再说他现在在洛阳当堂主,上了船当校尉,这小日子过得挺美的。

一想到后半辈子就要在异国他乡的后宫里,服侍一个当今太子未来女王造小人,就说不出的难受。

秦浩还跟他说,他这情况有点特殊,如果生出来个儿子,那他以后王夫的地位还保得住,若是生不出儿子,到时候媳妇红杏出墙都是为了新罗血脉延续,连他都不好帮着说话。

当然,秦浩也说了,如果金真德在当上女王之后水性杨花,涉及到后宫争宠的问题,受了委屈可以给他做主。

这特么的,什么事啊!!

不过大牛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这事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怨,现在还能有命喝酒,这已经是大哥费了老鼻子劲才争取来的最好结果了,天知道为了自己这一条命大哥付出了多少。

因此,这时候不管自己有什么想法,都必须无条件配合,否则他就对不起大哥,甚至还是全大唐的罪人。

垂头丧气地站起来,闷声道:“你们先喝,我溜达溜达。”

众人倒也没有拦,只是等大牛出了门,由孙二带头,拍着桌子爆了几乎震开房顶的笑声,还让刚走到门口的大牛听了个正着。

你们特么的要笑就不能等老子走远一点再笑么?

失魂落魄的大牛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王宫,毕竟整个金城也没多大,想了想,一咬牙,大牛昂首阔步的就朝里边走去。

宫城守卫自然认得这个冒犯了太子,却要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们太子夫的男人,对他又是气愤又是羡慕,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大哥呢。

拦是肯定不敢拦的,不过问也还是要问一下的。“大人,这个时辰了,您进王宫是。。。。”

大牛深吸了一口气,道:“劳驾,我不认得路,能不能带我去东宫,我有话想跟太子殿下说。”

于是大牛便在宫门守卫的带领下,来了东宫,等人通报了之后便进了去。

大殿上,金真德半倚在一张榻上,模样说不出的慵懒好看,身旁还有一个侍官在服侍。

“你找我?”

大牛羞愧地低下了头道:“太子殿下,我。。。。我找你。”

“何事。”

大牛憋了半天,脸都红了,道:“不知道。”

哈?

金真德估计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选手,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我。。。。我就是想跟你亲口说声对不起,我那天中了邪。”

金真德冷着脸道:“那天的事,就不要再说了,道歉的话也大可不必,秦侯已经替你谈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大牛却挠挠头道:“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和你们谈的都是大事,我不懂,但我也是要来道歉的,我知道,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之身,跟着我委屈了,但是,我会补偿的,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金真德嗤笑道:“就你?呵呵,除了你那艘船,你还有什么用?大可不必了。”

大牛摇摇头坚定道:“我本来是该死的,但大哥为了救我付出了不少的心力,我就不能白死,我可以用我这条命来赔罪,等我死之后,你再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跟你生孩子,我只求你给我五百人马,要不怕死的那种。”

金真德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大牛咧嘴道:“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我自己犯的错,自己会偿还的。”

说完,大牛便跪在地上给金真德磕了几个头,然后咧着大嘴就走了。

只留下金真德一脸懵逼,随即冷哼一声道:“烂命一条,值得几个钱,真是不知所谓!”

大牛出来之后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道:“想不到这新罗女人还挺好看的,老子也算不亏了。”

说着,大牛又跑去找了秦浩。

秦浩此时正在跟新罗的汉江水师大将朴人女商谈给汉江水师增加福利的事情,聊得正痛快着呢。

见是大牛来了,秦浩也不怎么待见他,要不是看他身上伤势严重他早就拿小皮鞭抽他屁股了,就因为这货失恋醉酒,给特么老子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这要是换了个不念旧情的早就咔嚓一刀明正典刑了。

只见大牛恭恭敬敬地又跪下给秦浩磕了几个头,随即道:“这条命本就是大哥给的,现在又碰上这么个事,这辈子是肯定还不清大哥的恩情了,只能下辈子给大哥您去做牛做马了。”

秦浩见这大牛脑门都磕出血了,也怪不落忍的,道:“行了行了,忙你的去吧,以后跟金真德好好过日子,维护好大唐和新罗的关系,争取早日生个男孩就行,比啥都强,快滚快滚,不想看见你。”

大牛咧嘴笑笑道“祝大哥他日位极人臣青史留名,也早得贵子。”

随后,大牛便知趣地滚了,却没滚远,就这么在秦浩的门口等着。

等到朴人女跟秦浩谈完了大事出来的时候,便见大牛热情地一把将其拉了过来道:“朴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大牛的行动

在新罗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秦浩的组织下,贸易战和人口掠夺之战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展开,同时秦浩在新罗的布置也已经得到了大唐朝廷的同意,是时候离开去做最后的准备了。

朝廷给他的信息中表示,大唐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而且将士们战意高涨,都不用什么战前动员,能压下来不打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一个月之内这边必须得有所突破,否则大唐就只能随便找个理由硬上了。

对此,秦浩倒是信心挺足,高句丽这段时间被他搅和的已经差不多快废了,又是数以百万的通用券撒进去,将他们脆弱的市场经济给冲击的不轻,偏偏他们的金属货币又大量被秦浩给洗走,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开始以物易物了。

如果高句丽不彻底斩断新罗和他的走私线路,并通过发动战争来转移国内矛盾的话,恐怕半个月都坚持不住就要瓦解了,更何况,新罗这还在秦浩的操控下进行了大量的人口掠夺。

点完火了,该跑了。

重新上船,回想这一月以来的高句丽之行,秦浩也算是颇为感慨,与新罗女王依依惜别之后,还带了不少的人参作为土特产,打算回去之后好好补一补。

海面上,大牛他们的一船人也跑过来跟秦浩告别,这些人暂时跟大牛留在新罗,等过一段时日,实在想回国的会有人来安排,大牛挺大个老爷们眼泪汪汪的看得秦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大哥的恩情我就算下了地狱也绝不忘却,回到大唐之后若能找到我失散的家人,还请大哥帮我照顾好他们。就说。。。就说孩儿不孝,不能侍奉他们了。”

秦浩皱眉道:“干什么干什么,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等以后大唐的船运能力上来了,让你一年往大唐跑八趟,赶紧回去干好你的工作,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好好想想怎么跟金真德生儿子才是正事,走了。”

回到船上,孙二第一个道:“大哥,大牛的情绪不对啊,他该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傻事吧。”

“傻事?借他两个胆,老子为了救他废了多大劲啊,他敢做傻事?别担心了,估摸着是人生轨迹变动太大,需要重新思考人生吧,走了。”

说着,秦浩便命令起锚,直到走了小半天,孙二却突然凑过来打旗语让停船,秦浩问:“怎么了?”

孙二道:“大哥不行,我还是觉得大牛的状态不对,大哥你们先走,我去看看大牛马上就跟上。”

说着,孙二便谁劝也不听,非得掉头回去再看一眼大牛去,他总觉得大牛会出事。

裴行俭也道:“大哥让他去吧,反正这次咱们不走汉江,海面上没有人能拦得住我们,不管是他还是咱们,应该都是安全的。”

“切,两个情敌,关系还特么挺好,那咱先走吧。”

…………

另一边,大牛送走秦浩等一行人之后。

大牛回过身给船上的其他人深深地行了个礼道:“兄弟们,谢了。”

一个小弟叼着根草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平时你牛哥是我们的老大,战时你是我们的校尉,有特么什么谢不谢的,再说你以后当了新罗的王夫,弟兄们跟着你也特么能混个官当当。”

“好,老八,去船舱里把我偷存的那坛千军醉拿过来。”

“哈,早就想尝尝大名鼎鼎的千军醉什么味了。”

随即,众人开坛起酒,一人一口,喝完又摔碗,搞的跟歃血为盟似的。

等酒都喝完了,船上也安静了,刚刚还闹哄哄笑嘻嘻的众人这下子都安静了。

“出发。”

本来,告别完了之后的大牛他们,应该是直接挑头回京城的,可不知为何,他们的船却调了个方向,直接往北方而去。

新罗女王和满朝的文武大臣一时间也有些懵逼,这特么说好的留下来的船,这是要开哪去啊?你丫都是眼瞅着要当太子夫的人了,能不能不皮啊。

不仅是大牛,就连他们自己的汉江水师也动起来了,一溜小船跟在大牛的大船后面,跟特么下的蛋似的。

“他们要干什么?朴人女呢?让他来见本王!”

“女王陛下,朴将军他刚才已经跟着上船了,说是要陪太子夫大人去做一件事。”

女王的脸这下彻底黑了,“岂有此理!太子夫也就罢了,连他朴人女出动军队都不需跟孤请示了么?这新罗到底还是不是我们金家的天下!!”

可是,骂归骂气归气,女王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古以来都是文喜太平武喜战,她本来刚刚登基就没什么威望,眼下又眼看着就要打仗,对这些骄兵悍将她其实也挺无奈的。

反倒是金真德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子,想起那天大牛说什么要用命来补偿之类的话,一时间心里一沉。

却见朴人女和大牛他们的船,并没有回汉江,而是沿着陆地饶了辽东半岛一个大圈,路上,不知何时,大牛竟然舍弃了他的大船,来到了朴人女的小船之上。

“大牛将军好气魄,佩服,佩服。”

“我有什么好佩服的,你的人,命令传下去了么。”

“传下去了,将士们听说有钱赚,都挺开心的,大牛将军可不要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呵呵,价格都是我大哥跟你们定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他那个地位的人说出去的话比钉在地上的钉子都结实,到时候人由我们运,看见了么,我这一船,装满,每个人算一匹绢布。”

“好!那就祝咱们旗开得胜了。”

“事先说好,我的人不上岸,只管运,不管杀。”

“明白,大牛将军在后面看着就好。”

“不,我的人不上岸,我却要陪你上岸,老子的人是唐人,不能为你们新罗的事流血,但老子本人是新罗的太子夫,不能龟缩在后边给自家媳妇丢脸,给我准备三百个敢死之士,出了事我殿后。”

“大牛将军,果然是豪杰,不过这敢死之士。。。。。”

“安家费每个人一百贯,这钱由我来出,这是用来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断后的,现在不安排好了,万一出什么状况,再安排就来不及了。”

朴人女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同意了。“三百个不好凑,真正敢死的,一百人就足够了。”

“好,你去安排吧。”

不一会的功夫,大牛他们已经绕了半岛一个大圈,到了对面百济的熊津江上。

只见大牛一把抽出佩刀,大喊道:“根据情报,前方共有八个城镇七十一个村,男的全都杀光,女的只留模样好看的,年龄在十二到十八之间的,船上地方有限,别特么抢用不着的东西,听明白了么!杀!!”

第三百四十七章 赴死的大牛

半岛的内陆水系本来就不算是太发达,最大的一条汉江因为一笔划出三国的关系,两岸连年战争并不发展经济,所以熊津江就成了百济最富裕的地方之一。

而此时,却已成一片地狱。

前文说过,新罗和百济并不是一个民族,而且两家连年征战,用仇深似海来形容也不为过。

战争,可以把最文明的斯文人变成最凶残的野兽,即使是一个民族的内战杀起来也毫不手软,又何况是这种宿敌呢,尤其是,一个女人一匹绢啊!!

绢布这东西,在大唐都能当钱来使,换到新罗说是寸缕寸金也不为过了,一时间新罗的汉江水师全都化身为狂战士,所过之处片草不生,血水把熊津江都给染红了,满江翻腾的鱼虾,兴奋地享受着这得来不易的大餐。

“大牛将军,差不多了吧,该撤了,否则一会百济的守军就该到了。”

大牛无所谓道:“反正我那船上现在还能装,你可以试试看你的人还听不听话,能不能喊的停。”

“这。。。。。”

朴人女发现,此时此刻,就连他也没办法管束的住这些杀红了眼的新罗军队了。

仇恨、胜利、女人、财富。

每一样都足以将男人的心智迷失,更何况是四者兼备呢。

就这样,他们沿着江,一路东进一路杀,杀了整整一天一夜,大牛他们的船上装满之后又在新罗的船上装,实在装不下了的时候又从船里面挑出那些岁数大的再杀,现如今这帮人连十四以上的都不要了,有些兽性大发的新罗兵杀之前还会脱下裤子玩一会。

终于,百济的守军到了。

大牛微微笑了笑,朝自家船上喊道:“老八~撤!大唐的将士不许卷进来。”

老八一懵,喊道:“牛哥,那你呢?”

大牛豪放一笑道:“别特么管我,从今以后,你就是代理校尉!”

说着,大牛居然不退反进,领着身边的新罗死士朝百济的守军杀了过去。

朴人女喊道:“大牛将军,敌军人太多,挡不住的,你快走吧。”

大牛嗤笑道:“老子来就是寻死来的,走什么走,你回去吧,帮我给你们太子传个话,就说,老子要了她一层膜,还她一个百济!”

说话的时候,新罗的那百十来个敢死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就见大牛肩上扛着个大旗杆走了上去,斜着眼,不屑道:“这特么就是百济的兵?什么鸡毛玩意,可惜了,竟要死在这等鼠辈之手。”

说着,大牛将旗杆往地上一立,上书大大的一个唐字。

朴人女好像知道大牛要干什么了,望着大牛笔直的背影颇为唏嘘的叹了口气,道:“倒也是条汉子。”

“水师的将士们,撤!”

另一边,百济的守军们。

看着这些将自己家乡毁于一旦的畜生们就要撤,哪能咽的下这口气?这可都是本地人,一个个的可都是红着眼睛冲上来的。

先宰了新罗断后的百人队,见大牛一个人在不远处装哔,纷纷咬牙切齿的冲了上去。

反倒是守将,看见大牛旗牌上的字大惊,连忙道:“不要下杀手!不要下杀手!捉活的,这个人捉活的!!”

旁边小兵血红着眼睛顶撞自家将军道:“这帮新罗畜生犯下如此恶事,还要留他一命?将军是怎么说出这混账话的。”

那守将毫不客气的一鞭子就抽了上去道“瞎了你的狗眼,那特么是新罗人么?那是唐旗,大唐的旗,你要和大唐开战么?”

又有人不服,不屑地吼道“唐人怎么了,唐人就可以这么欺负人?”

这守将却是个有脑子的,很快就想明白大牛的险恶用心道:“你特么哪支眼睛看见有唐兵杀人了,万一这是来撮合的使节怎么办,听我的,先绑起来再说。”

这帮人说的自然不是唐音,大牛也听不懂,不过大体上猜测,似乎这守将脑子不错,看出自己的目的了,要不咋还不杀他呢?

于是,大牛嚣张地伸出手,露出中指。

草,这特么就不能忍了啊,将军有脑子,不代表小兵也有啊,他们哪管你什么大唐小唐泥塘酥糖的,这特么是我的家。

于是一时间,十数支利箭从百济的军阵之中射出,好几支都扎在了大牛的身上。

百济的守将大惊:“谁!谁特么射的!谁!!”

当然,没人露头,这事最终还是无头悬案。

而大牛,带着一脸洋洋得意的笑容躺下了。

“媳妇啊,我特么还你了,谁特么说老子的命没用,老子起码现在还特么的是大唐的校尉,命怎么能没用呢?”

也是巧了,随着大牛倒下,天上一个闪电劈过,突兀的下起了雨。

…………

孙二他们的人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百济的守军正在打扫战场,泪水混着雨水打了满脸,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木然的。

还没等驶进熊津江,他就想明白了大牛的打算,连忙让部下打出唐旗,逆流而上一头扎了上去,大牛的老部下老八他们想跟着,被孙二给阻止了。

他们这一大船的百济女人若是跟去,大牛才真是特么百死了。

“百济的鼠辈听着,我乃大唐青帮校尉孙二,尔等可要杀我呼?”

守将赶忙跑了出来,答话道:“原来是天可汗的将军赶到,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孙二怒道“有失远迎个屁!我大唐使者奉秦侯之命,今日来百济,见你们与新罗正在交战,新罗,天可汗之属国也,百济,亦天可汗之属国也,我唐使本欲平息干戈,亲自出面调停,尔等竟敢杀之?”

守将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特么的叫调停?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那货调停的意思啊,虽然没亲手杀我百济子民,可那货明明一直都是跟新罗一起的啊。

不过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人家拳头大所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百济的将军,可是要连本将也一块杀了么?”

“不敢,不敢,我百济对天可汗一向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哼,废话少说,我大唐使者的尸体呢?”

百济守将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家明摆着不讲理了,他也是真说不清楚了,只得道:“乱军之中,刀剑无眼,不知哪来的流矢伤了唐使大人,我等已将唐使救起,竭尽全力救治,您老人家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好人,上了那新罗贼子的恶当啊~”

孙二一愣,“大牛没死?”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行军副总管

在秦浩的心里,百济是远远没有新罗可靠的,等到高句丽和大唐之间的战争打响,半岛上必须得有一个自己的势力帮忙牵制甚至扫尾,所以他才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倒向新罗。

说白了,民族矛盾而已,百济和高句丽毕竟是同文同种,这样的结盟不可靠性太多了,就算是最后摘桃子,百济摘起来都会比新罗容易得多,这也是满朝文武都比较支持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的原因。

但是,秦浩顶多也就是想想偏心的问题,没想到大牛这一招玩的这么六。

那天他们回登州之后许久不见孙二的船队回返,马上就感觉出不对了,随即马上命人查看,当结果汇报回来的时候,他也是唏嘘不已。

这下,不用费心思找借口了,百济守军居然敢悍然袭杀大唐使者,这是对天可汗威严的眼中挑衅,完全可以对他宣战了。

如果高句丽不参与进来的话百济仨月都顶不住就会亡国,到时候一个亲唐势力一统汉江以南,高句丽就会两面受敌,非得难受死不可,更何况新罗如今仗着走私不断朝他们境内输出通用券甚至掳掠人口,早已是高句丽的眼中钉了。

四国混战,即将开打。

当然,大唐如果不喜欢这个理由,只要说大牛不是大唐派出去的使者就行,杀校尉和杀使者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是上苍眷顾,大牛其实最后并没有死成,不过身中八箭的他被孙二抬回金城的时候没死也差不多了,救不救的回来全得听天由命,听说金真德因为这事还挺感动,衣不解带的亲自伺候,就是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做给他看的假意了。

朝廷在商议了两天之后也终于做出了决定:打。

于是,大唐向百济宣战了,新罗作为大唐的忠实狗腿也跟着向百济宣战了,百济扛不住压力去向高句丽求援,高句丽又向新罗宣战了,大唐为保护小弟又向高句丽宣战了。

嗯,起码明面上的理由是这个。

大牛这么个普普通通的校尉,能以自己的一条命成了一场四国大战的导火索,起码名留青史却是不难了,想来列祖列宗有灵,一定会很欣慰吧。

而另一边,这场仗由谁来打,却成了朝廷新的头疼的问题。

二十万关中府兵,三十万藩军,加上各地集结的其他府兵,加起来也是号称百万的,这样规模的大军,能胜任此战统帅的,除了成天养膘的李孝恭之外,似乎就只有李靖了。

可朝廷不想用李靖。

一来,李靖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这在古时候已经是绝对的高龄了,万一战场上出点啥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这二来么。。。。。呵呵。

灭突厥的是人家,灭吐谷浑的还是人家,如今去打高句丽还用人家?自古以来军功无有灭国者,人家都已经连着灭了俩了,这要是再灭第三个,拿什么赏赐人家?现在就卫国公了,再上一步岂不是要封王?

于是朝廷文武中,十分默契地将统帅人选从李靖的身上给避开了,有说侯君集的,也有说李勣的,甚至还有说重新启用李孝恭的,反正就是没有一个人去提大唐的百战军神卫国公。

李靖自己也懂事,恰到好处的生了病,据说现在都下不了床了,李世民十分心痛地带着好几个大臣一块去他家探望,说了好多没啥营养的废话,掉了好几滴眼泪,还加封了个洛阳大都督,对前线战事绝口不提。

那么,谁能担此重任呢?

原本历史上,李勣真正独当一面是在贞观十五年征薛延陀,侯君集是贞观十四年时征高昌,此时的他们俩还远没有成长到可以独自领军的时候,况且高句丽地跨后世的北朝和辽-宁,吉-林大部,曾三次挫败杨广的百万大军,乃是当世除了大唐之外最强的国家,绝非区区薛延陀和高昌能相提并论。

于是乎,最终在实在找不出人的情况下,李世民决定,御驾亲征。

闻言,房玄龄等人自然又是苦苦劝谏,这李世民打仗的时候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身先士卒,每次冲阵的时候他自己永远都是冲在第一个的,撤退的时候又是在最后一个,玄甲黑骑战无不胜,与此不无关系。

以前当天策大将军的时候,这叫果敢勇猛,但特喵的现在他都当皇帝了,天知道他的作战风格变了没有,这特么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天都塌了?

最后,李世民只得做出保证,此战他只呆在中军打仗,绝不亲当先锋,这才终于说服了满朝文武。

李世民想让房玄龄留下监国,房玄龄宁死不敢受,这和原本历史上的太宗亲征可不一样,李承乾可是还没死呢。

最后,李世民无奈,只得让李承乾监国,但特意嘱咐,一应军国大事当事无巨细,尽数问过房玄龄才能决断,李承乾也十分听话懂事儿的满口答应,并以师礼向房玄龄拜,房玄龄连连推辞竟未能推辞得过,无奈之下只得受了这一拜。

此后,房玄龄也算是绑上李承乾的战车了,只要这次的监国不出什么大问题,他这个皇储可以说稳如泰山。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

李世民调兵遣将,分兵两路,第一路由李勣为辽东路行军大总管,率领并州之兵马出营州,李道宗为副行军大总管,招募数州胡军出柳州。

二者相互照应,护卫犄角,直奔辽水长城而去,算是唐军的先锋。

第二路,则由自己亲自率领关中府兵,自长安出发一路北上,这是唐军真正的主力,原来打天下时的那些老部下如尉迟恭程咬金之流自然都跟随者一块。

第三路,则是征召契丹、靺羯等异族藩军南下,至通定会师。

第四路就有意思了,居然下令由牛进达出任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秦浩副之,统领登州水师。

“老子是文官啊!文官啊!!别说打仗了,老子杀过的人一共也没超过两个手啊!不,老子鸡也没杀过几只啊!”

好吧,也许是怕牛进达管不住青帮这些水师,自己就是在他身边混个名头?

呵呵,当牛进达征调他去大帐议事的时候,一句话就把秦浩给干没电了。

“贞恒啊,你把俺老牛送到高句丽屁股后面去,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你也不用上岸,哪有需要增援哪,见机行事吧。”

“哈?合着咱爷俩还分兵两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出征

一脸懵逼的秦浩,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大唐伐高句丽大军中的一路行军副总管,其实这就是比较官方的说法,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就是海军大将的意思。

有了海军优势之后,大唐便拥有了直捣黄龙和两面开花的本钱,因此李二当机立断的决定,由牛进达率领一支劲旅,在新罗登陆,吃新罗住新罗,既可以西进直扑平壤,又可以南下去打百济,足以将百济和高句丽两国难受的要死。

这其中,秦浩主要负责运输任务,说白了就是个运输队长。

可将牛进达这个正总管投放到地方以后,秦浩这个副总管实际上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虽说名义上还归牛进达节制,可实际上茫茫大海,俩人连沟通都做不到,秦浩更多的任务反而是负责给李世民正面战场的百万大军输送补给,所谓配合牛进达,更多是见机行事而已。

突然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秦浩整个人都是蒙的,甚至双手都有些发凉,觉都睡不好。

虽然海军相对安全,甚至可能连个像样的遭遇战都打不上,可这毕竟是军队啊!几万人的生死握在他手里,甚至牵一发动全身,百万人的胜败都跟他有关,换了谁能不紧张啊。

对猛将如云谋臣如雨的初唐来说,因为老一辈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小一辈几乎完全没有了出头之日,连苏定方这样的人才都只能混一个中郎将,不是没人发现他的才华,实在是上面的大佬太特么多了,而十八岁的秦浩却能独当一面统领一路人马,用奇迹来形容都不为过了,而且关键是秦浩还特么从来没上过战场。

秦浩自己都做好朝野哗然上下不服的思想准备了,可结果,出奇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此任命提出反对意见,据说门下省议事的时候这是几路大军中唯一一路毫无争议的。

一来他的级别是够的,从爵位上来说,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侯爷,任命一个行军副总管虽然有点拔擢的意思但大体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二来,天下人除了秦浩自己以外,都觉得他是懂兵法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写出三国演义这样的鸿篇巨著?

最关键的是,青帮水师这支部队,先天上就跟其他的部队有天地之差,跟青帮没点关系的人哪怕是李靖来了也未必就摆弄的明白,而朝廷虽然猛将如云但真正会打水战的却是几乎没有,清一色的旱地鸭子。

既然派谁干这活都没经验,那为何不派这支军队的组织者,青帮的创始人,并且级别够又懂兵法的秦浩呢?

这就是朝廷的思路,天下人都觉得没什么毛病。

但特么秦浩自己觉得有毛病啊!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特么懂个屁的兵法啊,甚至说他纸上谈兵都是夸他了,上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跟兵法有关的事就是打魔兽争霸,至于说水军,说出去可能没人信,秦浩自己连旗语都特么还看不懂呢。

但军令如山,这命令发下来的时候他人在登州,压根也没个人来跟他商量啊!所谓兵贵神速,他接到旨意的时候部队已经整装待发,甚至李道宗的兵马都到了辽河岸边了,牛进达的部队也正在赶来的路上,压根就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这要是写封折子回长安,等旨意再回来的时候都可以贻误军机了,而且临阵换帅对士气也不怎么好。

不得已,秦浩也只好硬着头皮的就上了,他这个行军副总管本就有征调并节制几州兵马的义务,恰巧裴行俭又是登州县令,索性你也别筹措什么粮草了,直接把这位小弟拽上了船,有这么位儒将之雄跟在身边,就算是还没成长起来的,好歹也能让心里稍微有底气一点。

就在秦浩等待牛进达大军的时候,一封家书却让他更闹心了。

家书上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他不懈的努力,李欣终于确定有了身孕,起码证实了他和李欣的身体都没什么毛病。

坏消息是,因为李欣瞎胡闹,唱戏的时候摔了一跤,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特么是个未知数,而且还是不能的可能性更大。

李欣本就喜欢在外面张罗这些事,俨然是大唐的贵族女子活动中心主任兼女权主意代表人,秦浩在家造小人的时候多少还收敛了一点,秦浩一走,因为觉得没意思所以便投入到了戏院的排练之中,一个跟头没翻稳当就摔了,结果摔的是屁股,疼的是肚子,这才知道原来已经有好几个月身孕了,之前愣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也不知该说她身体好,还是特么心大。

俩月没来红事,居然没当回事,这是完全视家里养着的御医为无物啊。

就好像突然有个人买了一辈子彩票,终于中奖了,结果被人通知过期,这其中的滋味何止是一个mmp能形容的了的。

眼瞅着这就要出门打仗了,费了老大的劲才给自己做好的战前心里准备全都白做了,之前那不破楼兰誓不回的心里状态咔嚓咔嚓地碎了个稀碎,连气氛都不连贯了。

本想写封信回去好好骂这败家娘们一顿的,可一想,估计此时自家老婆心里肯定是最难受的,整不好还得被李孝恭或魏征训,自己再训一遍的话整不好给人家训出点啥毛病来,于是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爽,安慰人家,连打仗的心思都没有了。

整的牛进达率大军过来的时候,看到秦浩还挺诧异:“呦,贞恒不错啊,第一次上战场,居然还挺淡定,真不愧是我大唐的文曲星下凡,天授的秀才,就是不一样,你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将军的。”

呵呵,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他前两天尿尿都特么分叉了。

当然,牛进达对秦浩的私事肯定是没什么兴趣的,大军在登州稍做修正之后,随着牛进达的一声令下,登州海岸上架好的两排牛皮大鼓同时发出震天的声响,敲的全城百姓都跟着热血澎湃了起来。

牛进达屹立船头,气沉丹田的大喝了一生道:“上船,出发!”

第三百五十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大唐时航海技术还并不成熟,虽然船上跟了几个常年吃海饭的大食人,不过航海术的总体长进并不算太大。

因此,秦浩他们的船队从邓州出发之后,还是沿着海岸线在走的,毕竟这样不容易迷路,而同样的,这样也比较容易被人家在茫茫大海上狙击。

自从上回秦浩教育了马周一次之后,马周对报纸好像突然就开窍了一样,那上面登载的信息就连秦浩有时候都分不出真假,更别提高句丽了。

情报这东西,九真一假的时候往往才是最坑爹的,而那些真的情报中,自然就包括了关于青帮水师各种纪律涣散,各种战斗力坑爹的部分了,还是以马周跟秦浩吵架的形式刊登的,可信度极高。

就算高句丽派探子在登州附近查探也也没用,因为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牛进达出发之前,朝廷的报纸上大张旗鼓地鼓吹了这支偏师的重要性和意义,从各个角度上分析了这样一直深深插入敌人心脏的军队会让高句丽难受到什么地步,还不耗大唐自己的粮草。

秦浩想,只要高句丽不是特别缺心眼,看到报纸之后的第一反应一定会考虑在海面上用水军直接做掉他们的运兵船,毕竟大唐府兵的野战能力太过强悍,一旦这帮人上了岸,除了补给之外几乎没什么办法可以撵走他们。

果然,当船行驶了一天半之后,便碰到了高句丽整装待发的水师舰队。

牛进达颇为紧张地问秦浩道:“几成把握。”

“十成。”

“好,水战我老牛不懂,这一战全权听你指挥。”

“我也不懂,咱们爷俩到甲板上喝茶去吧。”

“哈?”

牛进达一脸懵逼,扭曲的表情分别在说,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啊。

“我真不懂水战,不过没关系,这些高句丽的小舢板若是在江河上碰到或许是一场恶战,不过在海洋上么。。。。呵呵,来,牛伯伯上来,一起看我军大破敌酋的英姿。”

说着,秦浩便坦荡荡的走到甲板上的最高处,那里早有两个亲兵点起了炭火,一应喝茶的东西俱全。

牛进达大怒,蹭蹭两步爬上来,一巴掌扇在秦浩的后脑勺上,训斥道:“学特么什么诸葛亮呢,眼瞅着就要短兵相接了,你丫身为主帅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疯了吧你,大侄子,叔打仗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咱做主帅的,就算不身先士卒,起码也得做出个样子来啊。”

秦浩心想,你特么竟说废话,我要是会指挥不就上了么,这场遭遇战我方装备对敌酋已经形成碾压,就算不指挥平a过去也能赢,老子一指挥万一输了咋整?

当然,事实是这么个事实,但话可不能这么瞎说,要是让牛进达知道自己连最基础的指挥都不会,那他们这几万人在新罗待的得多没底气啊。

索性,秦浩自己摆出个高深莫测的范,只负责装哔,具体打仗的事交给裴行俭就好,告诉别人,老子打仗都不屑于亲自出手,派个小弟就把高句丽水师给办了。

于是秦浩一边捂着后脑勺,一边挤出一丝笑容抬头对牛进达道:“牛叔叔放心便是,此战既然早在小侄的意料之中,自然就会有万全的准备,您只管喝茶便是,就让裴行俭上,一定能将敌寇杀个落花流水的。”

很配合的裴行俭,用一个复杂的眼神瞟了一眼正在高处顶着大海风喝茶装哔的大哥,随机居然愣是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来。

只见他淡定的从锦囊里抽出一张小纸条,随意看了两眼之后,大喝一声道:“奉行军副总管锦囊妙计,一字长蛇阵,迎敌。”

噗~

这下连秦浩都喷出来了,说真的他本来就是想营造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背景,这一下子整出个锦囊妙计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特么是不是有点装大了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该演员这段加戏还是很漂亮的,不愧是自己的妹夫啊,就是不知道这些士兵们信不信。

这确是他自己没有自知之明了,其实他在登州待了这么多天,他什么水平,下面这些青帮的将士心里那还能没点数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得明白,他们这个老大压根就不会打仗。

不过没关系,秦浩在青帮内部的威望远不是别人能相比的了的,这帮人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军人,跟着老大有钱赚就行呗,对这些混混出身的青帮成员来说,秦浩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给再生父母演一场戏又能怎么呢?反正他们知道,裴行俭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说这场戏,压根就不是给他们演的,而是给牛进达的那些府兵们看的,于是乎,刚刚还担心裴行俭会不会戏太过的秦浩,很快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去了。

“哦~老帮主留了锦囊妙计,这一场稳了。”

“行军副总管无敌~”

“兄弟们,秦老大在看着咱么呢,我辈当拼死,以报老大的恩德。”

“高句丽土鸡瓦狗之辈,在我们行军副总管面前不堪一击,弟兄们,此战必胜!!”

反正好听话又不要钱,对这种给领导涨面子的事,大家还是很愿意配合的,反正群演的演技要求又不高。

而不明情况的牛进达整个人都有点迷了,好家伙,这贞恒大侄子在军中的威望这么高么?仅凭一个锦囊,居然就这么振奋军心,当年的圣人也没这么牛吧。

想起当年那些跟着圣人身先士卒,九死一生的岁月,牛进达都有点嫉妒了,这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么?

又看了看裴行俭,嗯,这幸运的小子摊上个好舅子啊,一定是贞恒想提携他,才给他这么个出风头的机会的吧,希望他能好好表现吧,也不枉费贞恒对他的一片苦心。

“贞恒啊,叔虽不懂海战,但想来和陆战之间应该还是有相通的地方吧,如今敌人明显是有意埋伏以逸待劳,为何要摆一字长蛇阵对敌啊。”

秦浩脸上笑嘻嘻,心里却焦急不已。

要死要死要死,我特么连一字长蛇阵是啥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惨了惨了,莫非是要露馅?还是微微一笑干脆啥也不说?可特么这是我领导啊,人家才是正的大总管,领导问话你丫的微微一笑啥都不说?

便在这时,就见王方翼三步并做两步的也爬了上来,道:“大哥,牛总管,高句丽土鸡瓦狗之辈,有大哥的锦囊妙计,守约在应该就足够了,我来侍奉你们喝茶吧。”

救星啊!!真不枉大哥平时这么疼你们。

第三百五十一章 海战(上)

“咳咳,嗯,仲翔啊,你来的正好,来说说为何要摆这一字长蛇阵啊。”

王方翼也算是实力派演员了,微微笑着给两人掰了块新的茶饼,一边碾碎一边笑着道:“大哥这是考校我了,海面上风高浪急不比陆上,高句丽的水军的船小不稳,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想来难受却是肯定的,故此他们只会比咱们着急,与其一头扎进去,倒不如让他们主动攻过来。”

“况且,青帮水师虽然船好,但老实说确实是新成立的,训练程度不够,太过复杂的阵型怕是也摆不出来,与其去摆一个复杂的阵型,道不如干脆排成一排简单,反正借着船的优势也是稳赢的,免得弄巧成拙。”

秦浩听后也颇有恍然大悟之感,原来特喵的是这么回事啊。

牛进达倒是没想太多,只是以为秦浩特意安排了王方翼过来在自己面前露脸,这也算是对下属的一种提携么。

就在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对面的高句丽水师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开始饶上风口,可裴行俭哪里会让他们如愿,也跟着打出旗语不断变换着方向,一旦有哪嗖小船离得近一点立马便是一阵箭雨招呼。

牛进达问道:“这是干嘛呢?”

王方翼一边煮水一边道:“回大总管,这是在抢上风口,如今上风位置被咱们占着,他们想将位置抢过来罢了,这海战之中没什么地形限制,最大的优势便是这风口位置了,海面上风十倍于陆上,因此上风对下风,不但箭射的更远,就连冲击也会更猛些,而且还不用担心敌方用火攻。”

说着,因为抢风口,他们屁股下面的大船便开始急速的转起弯来了,速度还挺快,牛进达头一次出海好悬没一下子给甩摔了,而且还好悬没吐出来,吓得连忙喝了口茶压一下,免得丢人。

牛进达也是沙场老将了,道理一点就透,颇为担心地道:“一字长蛇是守之阵,但难免失之灵活,有把握么。”

王方翼笑笑道:“大总管不必担心,大哥曾经说过,其实海上作战,其他的都是锦上添花,唯有速度才是根本,若我方速度是敌方的两倍,便是敌方其他方面有一千个一万个优势,也统统是零,而高句丽这些水师,其实都是汉江上逞英雄的江船河船,比咱们慢了三倍以上,想抢风口,实在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也是如此,秦浩他们的大船是为了出海特意所新造,杆高帆大,还用上了大食的三角帆技术,就速度而言便是大食的水师来了也没什么可虚的。

高句丽这帮水师就有意思了,几乎全都是从汉江上过来的,甚至其中绝大部分小船连船帆都没有,又哪受过这么大的风,许多船别说打仗了,能保证不沉便已经是极限了。

在付出了好几艘船的代价,并发现大唐的船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时候,这帮高句丽水师都无奈的发现,绕风口是永远都不可能成功的,甚至他们还顺带的发现了一个更无语的事实:大唐船只的速度太特么快了,一会打起来就算自己能赢也留不住人家。

这发现无疑很让人绝望,人家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反倒是自己一旦败了根本无路可逃,自己等人还傻乎乎地‘以逸待劳’,真不知是图啥。

高句丽的将领一时间也有点懵,他们和唐水师在汉江上曾经做过一场,当时大唐水师的速度虽然比他们略快一点点,但愿没到现在这类似于碾压的程度,否则他疯了才会在这打狙击,这下反而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了。

打吧,且不说能否打的过,光是追不上就足以让他郁闷的吐血了,至于不打?且不说没有速度的他们能不能跑的了,领着全军将士苦等两天,大鱼上钩连碰都没碰掉头就走?谁还不要点面子啊。

咬了咬牙,高句丽方面终于下定决心,去特么上风下风吧,打就是了,于是下令,高句丽几十艘中型船,几百艘小型船一窝蜂的跟狼群似得就扑了上来。

对此,秦浩压根就没回头看哪怕一眼,依然慢条斯理地饮茶,还有闲情逸致点评王方翼的茶道。

这让牛进达简直都有点佩服了,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定力比之秦浩这小辈却差的远了,总是时不时的远眺一下战局,心里总踏实不下来。

他哪知道,秦浩之所以不看是因为压根就看不懂,看了也白看。

“来,大总管喝茶,海上风大,凉的快,莫要浪费了好东西。”

“哈,贤侄好气度,俺老牛打了一辈子仗,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儒将风范,真是后生可畏啊。”

“大总管过奖了,不过是仗着船高速度快欺负人罢了,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不同于秦浩他们的云淡风轻,高句丽这边是真的快要吐血了。

唐军射出来的箭又都是裹着油布点着火的,顺风而下,一排齐射下来简直跟下了一场火雨差不多,根本就不用考虑准头之类的问题,高句丽的许多小船为了平衡又都是用铁索连在一起的,一个烧了就是一大片,不过几轮齐射的功夫,海面上便是一片火海了。

秦浩他们的船高,又是顺风,射程远比他们长的多,而他们射出去的箭却要自下而上,还顶着风,飞不出几丈远,最后索性都不射了,憋着劲的想要跟唐军接舷,打算靠绳索爬上去拼白刃。

裴行俭哪能让他们如愿,令旗一挥,十几艘大船齐齐后退,感觉距离拉开了一点之后便继续射,让高句丽空有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这就很无赖了啊,起码在箭支射完之前高句丽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军,怎么办,这根本就没法打啊!这特么谁说大唐水师不堪一击的?老子呸他一脸!”

“是啊将军,这哪是打仗,分明是送死啊!”

“将军,咱们撤吧。”

那高句丽将军苦笑了两声,撤?撤的了么?

一咬牙,那高句丽将军道:“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射,这些船本就是运兵船,船舱里堆满了人,能带的了多少箭,他们的准头其实也一般,通知部队分散前进,耗他们的箭,等他们的箭耗完了,胜利还是咱们的。”

下面的几个副将闻言都面露不忍之色,拿高句丽将士的命去消耗人家的弓箭,这买卖怎么想都是赔大了的,况且就算耗光了又能怎么样?人家想走还不是随时能走?

可他们也明白,这箭是必须耗的,否则以大唐的速度优势,他们便是想撤也撤不下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海战(下)

牛进达又喝了一大碗茶水,满意地看了眼海面上的一个个大火球,此时他对这一战已经丝毫不关心胜负了。

“高句丽这将领好狠的心肠,竟然要用人命来耗咱们的箭,不过这倒确实是个办法,怎么样贞恒,有把握么。”

秦浩自然是屁都不知道的,甚至他都看不出来高句丽用命换箭的意图,不过他相信裴行俭应该能处理好,因此笑着道:“没事,意料之中而已。”

牛进达笑着道:“不是我说你,贞恒你这船上的将士,射箭的准头实在是太差了,你看看,都偏到哪去了,要不换我的人试试?”

对此,秦浩只得苦笑,青帮虽然狠操练了几个月的时间,但箭术这东西可不是突击能训出来的,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别说几个月了,一两年能训练出来都算是快的,因此这箭射的,比闭着眼睛似乎也没强到哪里去。

想了想,秦浩还是道“暂时还不用,牛伯伯您也知道我这些水兵都是新军,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杀敌,难得碰到这么弱的对手,不借此机会好好训练一下未免可惜了些,至于耗箭,倒是也有一点准备,并不如何害怕。”

牛进达想了想也是,这兵啊,练的再多也不如打一仗进步的快,再怂的男人,上了战场杀几个人,马上就会变成铁血的汉子。

裴行俭也看出了高句丽的意图,冷笑一声吼便继续淡定的指挥了起来,当然,还不忘顺手又拿出来一个锦囊帮秦浩装一下哔。

令旗挥舞,其他船只也都收到了命令,既然小船分散开来不好射,索性就不射了,集中火力对付那些中型船只。

在裴行俭看来,这些中型船只多少还算有点威胁,至于那些小船,说真的他都不知道这玩意带海上来是因为点啥。

“放箭!放箭!放箭!”

呼呼的火箭集中对付相对高大的中型船只以后,命中率倒也上升了许多,很快地,好几艘中型船都来不及救援,被点了火把,海面上甚至逆着风飘来了重重的焦糊味。

海战不比大河里,河里面船着火了还能跳水逃生,而海里,跳水不过是换一个痛快一点的死法罢了。

高句丽一方,船上的将士们好多都哭起来了,面对这样碾压的对手他们真是有心无力啊,这特么要是陆军的话早就崩溃了。

当然,高句丽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唐军将重点放在中型战船的身上之后,那些零零散散冲上来的小船终于算是成功逼近了唐军。

“裴将军,要不要让将士们抵近射击?距离这么进,将士们应该还是射得中的。”

裴行俭摇头道:“不用,浪费箭支,继续对付那些中型船。”

牛进达也在问秦浩:“贤侄,敌人的船摸过来了。”

这回终于有秦浩能答得上来的了,笑着道:“没事,咱就是什么也不做,他们一时之间拿咱们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高句丽的小船终于贴近了之后,悲哀的发现,平日里在汉江上打仗的那一套,根本就用不上。

以他们的经验,小船对付大船无外乎三招:凿船底、爬绳索、放火。

要凿船底,就得先钻入水中,可海里游泳和江里游泳完全是两个概念,想要顶着风浪凿船底,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至于火攻,指的是先把自己的船给点了,再去撞敌船,算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且不说这帮高句丽水师是不是这么大公无私,最关键的是,他们顶风啊,至于绕上风口,呵呵。

唯一靠谱的办法就是爬绳索了,可结果。。。。。。

“日,老大,咱们绳子不够长啊。”

高句丽的将领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特么哪里是伤心,简直是心稀碎啊。

虽说只要肯动脑,方法总比困难多,但问题是他们没多少时间想办法的。

大船欺负小船,这方法就太多了,还是在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甚至都不用特意去对付,捎带手的动一动,借着海浪就能把这些小船给掀翻。

更何况,唐军对这种情况也是有所准备的,毕竟他们的船除了面对大食以外,对上世界任何一个对手都差不多,因此还特意开发了许多专门以大欺小的专门武器。

比如,秦浩称之为大锤锤的一种全新欺负人武器。

一个五百多斤重的实心流星锤,用长长的铁索绑在一个大磨盘上,由几个士兵照着下边的小船一扔,咚的一声,一锤子一个,这高度差之下的加速度让这玩意的威力并不比十七世纪的火炮弱多少,砸下去就是个窟窿,再由几个力士转动磨盘给拉上来便是。

这玩意,老好使了,那些拼死靠过来的小船没有一艘能挺过一刻钟的。

仗打了一个时辰了,唐军这边除了有些累之外,伤亡居然是零,只有一个倒霉蛋在射箭的时候崩了自己的手指,一时间士气振奋不已。

而反观高句丽,这一回算是彻底崩溃了。

再悍勇的爷们,或许不怕打仗,可这人哪有不怕送死的?唐军与他们装备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弥补的了的,一时间高句丽的船上哭声一片。

终于,也不知是从哪嗖开始,高句丽的船只开始朝四面八方一哄而散,逃了。

固然他们也明白,唐军船快,但唐军的船少,顶多只能朝一个方向追,我们四散奔逃,总能跑的了一部分吧?

这让高句丽后方的将领们气的几乎吐血,这特么你们以为是在小小的汉江上么?随便往个方向一逃,半天的功夫就跑上岸了?这是大海啊!大海啊!

其实仗打到这个份上,谁都知道撤,他也不是完全不顾部下性命的王八蛋,若由他来安排指挥,就算唐军的速度快,他也有信心带着十之一二的船跑回去,可现在。。。。

真正的航海士就连大唐也是凤毛麟角,现在秦浩他们船上的引航员都还是大食人,就凭这些高句丽的小船,一旦失去了海岸线,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唐军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此裴行俭令旗一挥,十几艘大船死死地咬着那些路线正确的小船,直接蛮不讲理的撞了上去,高句丽的将军惨笑一声,抹了把血泪,自言自语道:“高丽水师,亡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牛进达的计划

辽东路行军副总管秦浩,一战而全歼高句丽水师的消息,一周的时间便传遍了天下。

本来按规矩,甭管仗是谁打的,都必须在战功之上先报大总管牛进达,其次才轮得到他这个副总管,毕竟这胜利也是在人家大总管的指导下才打的么。

可牛进达却固执的拒绝了,坚持秦浩在战报上把自己的名字划掉,用他的话说,老牛一辈子要脸,跟程咬金他们有时候抢抢功劳也就罢了,跟小辈,他丢不起这个人。

秦浩则就比较脸大了,一点都不含糊的就把这功劳给算在自己头上了。

于是,第一次上战场的秦浩,威名霎时间传遍了大江南北,大漠荒原,再加上他这个年纪,一时间谁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人中龙凤,大唐的希望之光,下一辈的战神。

听说,还是一边喝着茶一边将高句丽打的落花流水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代儒将的风采不知迷倒多少怀春少女。

之后的一个月里,秦浩又往返了登州和新罗几次,将牛进达的五万大军全部运到了新城,精锐悍勇的五万关中府兵,每一个拉出来都丝毫不逊于新城的王牌军队狮子卫,而狮子卫,只有三千人而已。

这如何不让新罗城上上下下的满朝文武肝胆巨寒,能不能打的下平壤他们不知道,反正要是反戈一击打金城的话跟玩似的。

也因此,新罗女王对牛进达他们越发的恭敬,甚至都不敢以平礼相见,每次见面都要给牛进达行上半礼,生怕这位大爷哪一天心情就不好喽。

也算他们走运,大唐军队里牛进达的部众绝不是大唐战斗力最强的,却是大唐军队里军纪最好的,大军对金城百姓几乎可以说是秋毫无犯,一时间新罗上下对大唐的观感都极佳。

要不怎么说李世民会用人呢,这要是换了侯君集过来,估计这会在金城就找不着处女了。

也不知是不是装的,反正秦浩在金城的时候,金真德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牛那叫一个好,不但天天喂吃喂喝端屎端尿,还担心他长褥疮,所以坚持两天擦一遍身,亲自。

用她的话说,大牛既然给新罗办了这么大的事,那他冒犯自己的事就算是翻篇了,现在,他只是自己的丈夫。

对此秦浩自然是比较欣慰的,看望大牛的时候,笑着说他这事办的挺爷们的,这货的手还动了动,也不知是自然抽搐还是已经恢复了意识,让金真德当场便喜极而泣了。

一个月天天在海上跑,虽然没再打过仗,却也跟着晒黑了不少,整个人感觉也健康了,甚至连一些基本的阵型和指挥也摸索着学会了一点。

终于,在卸下牛进达最后一个将士的时候,秦浩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跟裴行俭他们一块喝点小酒放松一下,便被牛进达一个传令兵给叫走了。

“啥?大总管您要从白江口登陆,直接去打熊津?”

牛进达回道:“圣人现在行军的路上,英国公还困在长城沿线,这个时候北上去打高句丽,根本就起不到牵制敌军两线作战的目的,反倒不如出其不意的先把百济给灭了,省的开战时有人掣肘,而且拿下百济的补给,汉江以南就可以从容布置更多的兵马,又解放了新罗的人手,为何不打。”

“那您让我一趟一趟的把人都运金城来干啥。”

牛进达笑道:“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就是要让百济以为咱们要跟高句丽死磕,如此,他们必然会将重兵布置在葛岭一带,熊津江一带又被你们洗劫过一次了,想来不会留多少人手,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都已经兵临城下了,只要他们反映稍微慢一点,也许等援军赶回的时候,他们的大王已是阶下之囚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浩一时也为牛进达的气魄而感到震惊不已,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飞过去打人家都城,毕其功于一役,成了则解决战斗,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大唐野战无敌,不怕撤不出来。

伸出大拇指,秦浩赞叹道:“高啊,实在是高,不过你们的人太多,我只有十几艘船,就算不带补给辎重,一次最多只能运三万人左右,这还得是把船舱里的床板都拆了才行。”

牛进达点头道:“三万已经够多了,一会我去跟新罗女王说,让她赶紧进攻葛岭,给百济制造压力,我领着三万精锐上船跟你走,剩下的我大唐府兵暂交给苏烈代为统领,协助新罗攻打葛岭,尤其是在葛岭守军回援的时候,要由他们来咬住守军,否则,就凭新罗那仨瓜俩枣,我还真不放心,你不是一向欣赏定方么,那这次我就将他委与众任。”

秦浩点了点头,一时间心中为牛进达这计划激动不已,这招跟李靖的阴山之战有异曲同工之妙,胜了可就是大胜啊。

不一会的功夫,苏定方也到了,一听说牛进达要扔两万军队给他独立指挥,激动老苏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苏原来毕竟是跟窦建德和刘黑闼的,到了大唐虽屡立战功,却难免有些不受重用,况且大唐会打仗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都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是第一次领兵作战。

苏定方作为中郎将,独领两万大军级别上倒是勉强也算够,可要知道中郎将可是有好几个的,牛进达当然也是有自己嫡系的,这次思前想后决定将亲信都带在身边,对他委以重任,也是挣扎犹豫了许久的,最后还是见秦浩极力推崇,这才决定试一试。

为此,苏定方激动的语无伦次,拉着秦浩的手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秦浩笑着安抚道:“你我兄弟,苏大哥若是跟小弟见外,小弟可是要不高兴的,况且苏大哥勇猛无双,本就是大总管的考虑人选,小弟顶多也就是推波助澜而已,你要谢,就谢大总管吧,可莫要辜负了大总管的信任啊。”

牛进达也适时地威严道:“苏烈,军中之事来不得半点含糊,本帅要去偷袭熊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拖住葛岭守军两个月的时间,可敢立军令状?”

苏定方啪的一下就跪在地上高声道:“末将愿立军令状,大总管若在三个月之内看见葛岭守军,请斩末将之头。”

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唐的威风

新罗这地方,国小民弱,别看地盘好像有半个南韩那么大,但在古时候,这破地方耕地又少气候又冷,靠农耕的那点产量根本就养活不了多少人。

对大唐来说,若不是现在打高句丽的时候用得上,他们和西域那一大堆连名字都记不清楚的小国没什么两样。

也因此,牛进达对这高句丽女王虽然表面上还算是客气尊重,但女王向他施礼的时候却也从不避让,甚至在他的作战计划中,整个新罗的兵力全都被他计算进去了,却压根就没问一问新罗方面的意见。

对他来说,新罗只需要通知就够了,这是属于大唐骨子里的傲气。

事实上也差不多,新罗女王听闻牛进达的计划时也跟着吓了一跳,举国之兵去攻打葛岭,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人家也得和文武宰相商议商议吧,牛进达却大手一挥。

“商议什么,所谓兵贵神速,婆婆妈妈的等百济有了准备,岂不是平白错过了战机?我知道贵国早就下过动员令了,十日之后,我派苏烈和你们一道攻打葛岭,你们出十万兵马,这要求不过分吧。”

新罗女王不由面色一苦,乖乖,十万兵马,新罗总共才多少男人啊。

可是不答应?她还真没那个胆子,对大唐来说其实帮百济和帮高句丽都差不太多,若他不识趣大唐很有可能直接把金城一占,扭个脸就跟百济签一个条件更好的同盟合约。

好在,大唐还是要脸的,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个开战的理由跟高句丽憋了那么久。

之前新罗还有人觉得秦浩前些时候来新罗的时候有些强势呢,呵呵,这回换了牛进达,他们终于知道啥叫真正的强势了。

新罗女王狠狠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砸锅卖铁也得陪大唐疯这一次,成了就短棍换长枪,败了。。。。。。

牛进达在辽东算是深入敌后,跟李世民传讯不方便,因此他这个行军大总管是有很高的自主权限的,这么大个事儿,除了草草跟朝廷报过一个粗浅的计划之外,剩下的全由自己做主。

这货倒也实在,直接把新罗女王都给指挥上了,而且新罗的领兵大将金吟花和朴无敌到了战场上还要听苏定方指挥(恕我实在是一个这时期的新罗将领名字都查不着)。

弱国无外交,说的便是如此,夹在这么个国际环境之下,新罗的国运实在是跟走钢丝无异,这下秦浩更佩服原本历史上的金真德了,心中对她更警惕了一些,这国力居然还能一统辽东半岛,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和能力啊。

十天之后,新罗女王和牛进达一起祭拜天地,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虽然没有御驾亲征,但太子金真德却是随军出发,总览新罗大军的一应事物。

当然,十万是肯定没有的,新罗把砸锅卖铁的劲头都拿出来了,也不过是勉强凑了六万左右而已,加上苏定方的两万多,正好八万人。

而与此同时,秦浩和牛进达的队伍,也趁着夜色,悄悄的分了出来,杨帆出海了。

半天之后,白江口就快要到了。

“这个。。。。。大总管,你看是这样的,我的兵都是新兵,水上仗着船高欺负欺负人还行,这要是上了岸,我怕给大总管添乱,您要是到了地方,是不是我们在海里等着,给您守备后路比较好啊。”

牛进达闻言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你牛伯伯是什么人,难道还能指望你们这些新兵蛋子么?把牛伯伯放下你们就走吧,每个月回来一次给我补充一下补给就行。”

这回换秦浩愣了,“牛伯伯,如果走陆路,从熊津回葛岭会师新罗,要横穿整个百济,百济毕竟立国已有百年,又有高句丽与之同盟,一旦战事不利。。。。”

牛进达大笑道:“我大唐百战之兵,野战无敌于天下,从来只有我打人,什么时候轮得着别人打我了,只要你能保证我补给充足,顶多是熊津打不下来,想走啥时候不能走?别婆婆妈妈的了,高句丽两面环海,你这水师于此战之中有大用处,焉能因为守我后路而平白浪费了?”

说着,牛进达一声大喝道:“小的们,副总管说他要守在海面上替咱们留后路,你们需要么?”

三军自然明白牛进达的意思,关中的汉子从古至今最是要脸,登时齐齐大喊道:“不用!不用!不用!”

秦浩看着这些激昂的汉子不由得也有些热泪盈眶,刚想说点什么,也是巧了,白江口的那些水师也发现了他们,居然还傻乎乎的往上靠了过来。

“哈哈哈,牛伯伯大战在即,便有开胃小菜送上了,让小侄帮您热个身吧。”

说着,秦浩这回亲自举起了令旗爬到高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他起码一些简单的旗语还是掌握了的。

一边挥舞令旗,一边嘴上也没闲着,大吼道:“这回没特么战术了,兄弟们,冲上去给老子撞,撞出点响来给牛大总管践行!”

“吼~!!”

裴行俭和王方翼闻言不由对视齐齐一阵苦笑,这特么不是乱来么了,当然以白江口的这点小舢板来说,撞沉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咱手里明明要弓箭有弓箭,要大锤有大锤,何必非得用这种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撞击不伤船的啊!

以这俩人对他们打个性子的了解,等回头看到修船的账单的时候,十之八九又该骂人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种横冲直撞的感觉就是比远远的放箭感觉上爽一些,那些白江口水师发现是大唐海军之后,犹豫了一下居然没有马上逃跑,反而迎上来想整两下。

毕竟只听说过唐军水师强大,没真正交过手么,作为军人,一箭没放就跑了那得多丢人啊。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当激烈的撞击声响彻耳朵,震动从下面顺着木板一路传到脚下,不管是秦浩的水师还是牛进达的府兵,一时间都沸腾了。

“大唐万岁~”

牛进达也哈哈大笑着第一个走下船道:“小的们,由我无敌,杀!百济的百姓中有不少人都在使通用券,老子做主,打下熊津城,战利品一律不用上缴,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疯了的唐军

通常来说,战争一旦打响,便没有真正无辜的人,所谓的平民无罪论,其实挺扯淡的,没有平民,军队的补给难道是魔法师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防守一方,通常会占尽地利人和,可以以弱胜强,但平民百姓却是免不了要被祸害的很惨的,高句丽本就是苦寒之地,百姓的生活远比大唐困苦的多,这一打仗,更是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可惜,大唐对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事实上,在封建社会,进攻一方的军队不扰平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谓饿死不抢粮,只存在于演义里,对军队来说最好的粮食一定都是敌人的。

至于敌人的百姓没了粮食吃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事实上纵观战争史,越是残忍的军队战斗力就越高,越是喜欢屠城的军队打起仗来就越猛,打内战都有破城抢三天的规矩,何苦是这种侵略战。

于是,在牛进达上岸之后的当天,加林便成了一片火海,第二天,任存城变成了一片白地,第三天,惧拔便被团团包围了。

熊津守军星夜驰援,被牛进达设计埋伏,双方展开了一场恶战,最后全军覆没。

牛进达这才发现贸易战的好处,因为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战斗力,秦浩的通用券堪称功不可没。

因为对高句丽开展贸易战,那些运到新罗的通用券不可避免的大量流通到了百济,而高句丽为了分担内部压力,也有一大部分的通用券流通了过来,甚至还恬不知耻的用这玩意‘援助’过百济。

这下牛进达的将士们可是乐坏了。

将士们可能未必懂得什么是家国情怀,更别指望他们知道啥叫天可汗政治,至于收复汉朝故土什么的,五百多年前的事打打嘴炮也就得了,谁能为了这理由真的去拼命。

固然,府兵制的制度下杀敌可以升官发财,但那毕竟只属于少数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战利品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东西。

军中规矩,野战分一半,破城抢三天,往常他们打仗大部分都只能抢一些兽皮之类的还算勉强轻便值钱的东西往兜里揣,不破一些大城市连绸缎都看不见,更别说那些金银细软了,这打仗的热情自然就不会特别高。

可自从他们在百济找到通用券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要知道这通用券虽然在辽东半岛已经跌破白菜价了,可拿回长安那可是货真价实一分不打折的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随随便便的抢一个村民,平均所能抢到的通用券就足够回家买一匹上好的麻布,抢一个土地主,都能回家盖一个新房,抢一个土豪,回家就可以填一房小妾了。

牛进达事先没做准备瞎特么承诺,这时候说出去的话自然便如那泼出去的水,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一时间悔的肠子都青了,这特么哪是打仗,分明是发横财呀。

要知道新罗可是有唐联储业务的,甚至若此战能胜,还要在百济开一到两个,要知道唐联储现在已经开放了存取款业务了,虽然异地存取要花一点点手续费,可抢来的钱随随便便往哪一存,换一张存折回家那可就发了啊。

于是身经百战的牛进达,突然发现他这支军队自己有点管不住了。

这特么作战意识也太强了吧,一个个眼珠子都是绿的,都知道这种好机会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都想一战直接把退休金给打出来,每次在帅帐里开会的时候,下面那些中郎将为了请战都要大打出手,不揍的鼻青脸肿不罢休的那种,那天他想让部队休整休整,好家伙手底下差点没哗变喽。

百济这打了两天发现唐军是真的猛,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就算葛岭守军及时增员了都够呛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葛岭本身也是丢不起的,苏定方和新罗浩浩荡荡的八万联军谁敢当是开玩笑。

于是百济就想向高句丽求援,只要高句丽还知道什么是唇亡齿寒,按说就不可能不出兵,可结果。。。。。百济发现高句丽根本就过不来。

怎么个过不来法?因为他们没水军了。

秦浩那天将牛进达送上岸之后,自己也没闲着,李世民的大军一时半会的还不用去补补给,况且长城还没破呢,他想补给都没地方卸货,于是他们就一边走一边琢磨去支援谁去。

王方翼的提议是支援李勣和李道宗,去骚扰盖牟城,那是高句丽长城守军的补给所在,只要高句丽分兵去守,便是减轻了李勣的压力。

而裴行俭则认为,圣人的中军还在陆上没有到,与其去帮李勣分担压力,倒不如趁此机会去沙卑城下把前隋将士的京贯给取回来,也能骚扰一下高句丽朝廷,如此,从整体战局上来说对大唐更有意义。

俩人说的都有道理,一个从军事角度相当于跟李勣并肩作战,另一个是从政治角度,给自己刷存在并威慑高句丽。

而秦浩,在想了大半天之后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去打,倒不是选择困难症,而是他有点胆怯。

虽然都是骚扰为主,野战的可能性不大,更别说是攻城了,可那也是要上岸的啊!

上了岸,自己就不是无敌的了,这帮青帮混混出身的军队上了岸未必就比高句丽的鱼腩部队强,出现了伤亡多不好,万一让人家打败了,自己岂不是也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秦浩果断的就秒怂了,琢磨着还是打水战爽。

于是秦浩干脆哪都不打,先去汉江上把百济的汉江水军给灭了,又到乌湖海上溜达了一圈,把高句丽最后的一点水上力量全都给灭了,等到水里实在没人可打了,这才开始重新琢磨接下来他们干点啥的问题。

可是阴差阳错地,谁也没想到地是,就因为这么一打,百济和高句丽这俩盟国立马就被一条汉江给堵死了,高健武就算有心想派大军去帮自己的盟友,居然愣是被一条河给堵死了。

至于征用渔船过江。。。。。你以为新罗的朴人女是吃素的?

这本是秦浩无心插柳,却不想后来被认为是秦浩眼光独到,用兵如神,夸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也因此,牛进达这仗打的那叫一个顺,将士们攻城的时候压根就不乐意停,大有谁特么拦着跟谁急的架势,除了吃饭休息之外,那些将士们睁眼睛就想攻城,眼珠子都是绿的。

见此,老牛同志不禁想到,百济的通用券似乎只是捎带手而已,相比之下高句丽才是通用券真正的重灾区,自己都爽成这样了,那高句丽战场上得打成什么样了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创造天时的秦浩

事实上,跟牛进达猜测的差不多,李勣这头确实也比想象中顺利得多得多。

高句丽被秦浩的贸易战一搞,这半年来堪称是民不聊生,物价可以说是一日三惊,以至于国库中穷的直尿血,根本就凑不出打仗的军费。

至于加派税收之类的手段,更是没法用,老百姓本来就活不下去了,再加税非得纷纷造反不可。

甚至不加税也够呛了,风言衙门派过来的探子也不是吃干饭的,造谣生事煽动民心那是基本的手段,甚至有几个狠人真的学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最多的拉出来一支上万人的起义军,让高句丽方面焦头烂额的。

这样的情况下,你能指着长城防线的补给多充足?不饿死就算是不错了,至于军饷和人头钱,更是一毛都拿不出来了。

甚至于前线大将高延寿昏招跌出,为了缓解补给压力,大乱唐军的进攻节奏,在李道宗到达的第一天居然还尝试着玩了一次劫营。

按说这也没什么错,防守方也必须适当的出击一下,不能完全踩着对手的进攻方去走,可你也不看看李道宗都是什么兵种,人家可是全骑兵的番军和契丹军啊!

听说高延寿劫营的时候李道宗自己都愣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高句丽的那点骑兵,居然敢跟他来打野战?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也确实是挺出其不意的。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李道宗很快就稳住了局势,亲自带队冲锋,将出城劫营的这部分人统统杀了个干净,高延寿自己也身中数箭,差点死在城外边。

此战,李道宗所部斩首一万多人,俘虏六千多,沉重地打击了高句丽的士气,堪称大捷,等李勣杀出重重阻碍,跟他在城下汇合的时候几乎都以为是身在梦中。

李勣也是个狠人,本来他这个先锋是负责修桥铺路,填土埋沟,砍伐树木建造攻城器械的,结果一看李道宗战绩这么猛,高句丽这么水,居然破天荒的直接总攻了。

李世民还在路上呢,李勣就特么直接总攻了。

这又要说回秦浩的间谍战了,还是因为阴差阳错,高句丽居然真的就将大唐的报纸当情报源了,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唐军会在上个月进攻,于是傻傻的等了一个多月。

后来,马周同志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功的给高句丽传递了假情报,让他们以为唐军会在下个月进攻。

而与此同时,高句丽境内真真假假的起义军风起云涌,尤其是那几支干脆由风言衙门的探子担当首领的,更是如蝗虫过境一般走到哪杀到哪。

不管是通用券还是风言衙门的探子,都主要是集中在鸭绿江以北的,因为这片区域里本来就有大量的汉人居住,于是高句丽守军们在等待大唐的日子里,他们的大后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些守军可都是本地人,自己在长城上空耗,老家却正在被贼人肆虐,一听说唐军还有一个月才会过来,登时便急了,高延寿也压不住,只得让高惠贞先行率领三万人马东向剿匪。

结果,也是巧了,高惠贞前脚刚走不到十天,后脚李道宗就到了,本来他人就不多,被李道宗这么一杀,便只剩三万多人了,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呢,李勣就到了。

他李勣好歹也是大唐四大军神之一,手中将士也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在个人能力上未必就逊色于李靖多少,哪里会看不出来其中机会?

于是,士气低落,补给不足,筋疲力尽的高句丽守军,就这么直面大军神的五万并州军和五万番军。

…………

当李世民他们从关中出发,日夜兼程,终于赶到幽州的时候,刚想歇一歇脚,就听到了李勣和李道宗打破长城,困敌于新城的消息,一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高句丽这么弱么?朕的人还没到,就先被先锋给灭了?

当然了,欣喜之余,未免有几分尴尬,好不容易御驾亲征一回,连战场都没来得及上,第一硬仗就打完了,何着他是来旅游来的么?

早知道还亲什么征啊!他感觉他现在如果临时册封李勣统御三军的话,自己都可以掉头回去了。

就地写了一封嘉奖信给李勣和李道宗之后,李世民也待不住了,这特么还歇个屁啊,再不抓紧赶路新城都破了,那他可就真成了来旅游的了。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发现,他都当上皇帝了,还得跟下属急着抢功,这特喵的叫什么事啊。

后来看到详细战报才知道这其中原委,不得不说李勣的这一胜,实在是运气太好了,随军的将领无不感叹李勣的狗屎运。

可李世民闭着眼睛想了想,这真是运气么?或许真的是,可真正创造出这样运气的人,却不是李勣,而是那个第一次上战场的秦浩。

想一想,高句丽的假情报是秦浩教导马周弄的,操办的也都是由他一手创造的风言衙门的人;叛乱四起是因为高句丽内部现在民不聊生,而这又是他用通用券大打贸易战的结果,甚至连通用券也是他鼓捣出来的;而秦浩断了高句丽的海运,更让长城一线本就近乎崩溃的补给雪上加霜,若非如此高延寿也不可能昏了头去出城跟李道宗野战。

这一仗,打的人是李勣不错,可这其中几乎所有的条件,却都是秦浩所布局的。

如果说李勣是个利用天时的天才,那秦浩,便是创造天时。

李世民轻轻苦笑了一声,他曾经说过秦贞恒能抵十万军,现在看来,恐怕还说少了呢。

而此时,重兵包围新城的李勣,正面临跟牛进达一毛一样的幸福的烦恼。

一破了长城,也就进了高句丽境内了,这要是原来自然没什么可抢的,可现在。。。。

他们发现这地方简直是在拿通用券在当废纸一样在用啊!契丹可汗一听说这玩意在大唐三张就能换一坛酒,五张就能换一只羊,整个人都不好了,拦都拦不住,非要去帮天可汗打先锋,飞快的将新城周围百十里全给扫光了,气的李勣副将郭孝恪差点没揍他。

不同于牛进达的是,人家围的是王城,他们围的是军城,王城里那可都是钱,军城里那可是蛋都没有,甚至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打下来都未必能有抢两个小城镇赚的多。

以至于,下面的部将一说扫荡全都纷纷请缨,一说攻城都不太来劲,等方圆百里被扫的荒无人烟的时候,下面居然有人建议绕过新城直接往高句丽的腹地去打,大家还都挺认同。

这特么不是胡闹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一片焦土

此时,秦浩还不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地被李世民给夸了,而且还是记了一大功,他正为了接下去干嘛而发愁呢。

水上能打的仗全都打完了,现在高句丽和百济连一条舢板都别想下水,他们这水军要是光负责运送补给,是不是有点显得咱太怂了。

于是秦浩打开地图,瞅着一个个沿岸的骚扰目标,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去哪,这货是只想欺负人,一点风险都不乐意担。

裴行俭犹豫道:“要不,咱请示一下圣人?听说圣人已经到了。”

秦浩马上摆手拒绝,人家李世民打仗是从全局考虑的,跟本就不在意战损比,好不容易借着茫茫大海的阻隔让自己可以自由行动,难道还要自己找罪受么?鬼知道李世民会让他打哪,万一让他从石城登陆直接去打平壤,他到底是干是不干?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去辽河给李勣去喊666的,结果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猛,直接把长城都给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暴击让整个鸭绿江以西的战局彻底乱了套了,高句丽一方防守的节奏被完全打破,这对大唐当然是好事,可秦浩却有点不敢蹚这趟浑水了。

最后,秦浩还是力排众议,既没有去沙卑城也没有去平壤一带,而是选择去鸭绿江溜达一圈。

为啥?因为不用上岸啊,就是这么怂,就是这么无耻,溜达一圈最坏的结果也能打击他们气势,何乐而不为。

这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前线的战事实在是太顺利了,秦浩琢磨着,那条鸭绿江防线,未必就打不过去,万一过去了呢?

自己去耀武扬威,时不时的骚扰骚扰,要是能拖慢他们构建防线的速度,那不也是大功一件么。

整个高句丽基本上就三条防线,一条是辽河长城防线,第二条是鸭绿江长白山防线,第三条便是他们王城一代的平壤防线了。

而这其中,平壤附近全是平原,除了一条大同江之外完全无险可守,可以说,只要鸭绿江破了,高句丽就离灭国不远了。

若能一战而灭此强邻,从此,大唐的天威必然更胜往昔,那新罗的金真德自然也就没设么可算计的余地了。

而事实上,前线的战事其实比秦浩想象中还要顺利,李世民其实已经下了严令不许秦浩上岸以保全实力,只是因为茫茫大海上沟通不畅命令还没到他手里罢了。

因为李世民的到来,将士们士气如虹,高延寿死守新城,一时之间还挺难啃的,李世民竟决定留下了薛万彻继续攻打,大部队则干脆不鸟他,绕了过去继续前进。

这就很冒险了,大军的陆上补给基地在幽州,新城正好卡在补给要道上像一根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这里,李世民的几十万大军等于是在完全没有后勤保障的在前进。

万一后勤断了,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李世民用兵之气魄,实在是非常人能比。

当然,李世民只是有气魄,又不是傻帽,他自己的中军绕过新城之后中规中矩地朝赤峰一代推进,狙击高惠贞的回援,却令李道宗率领全部的胡骑火速南下去打沙卑城。

沙卑城的地理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大连黑山,乃是整个中原北方最好的出海口之一,只要打下了这里,大军的补给和物资便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海路运送过去,成为唐军的新补给基地,算是一道保险,反正李世民知道秦浩的水师是无敌的。

这要是秦浩因为瞎嘚瑟把水师折了影响了运力,李世民非宰了他不可。

而此时,歪打正着的秦浩,正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鸭绿江的江面上,那派头跟领导视察似的,让鸭绿江两岸的高句丽将士恨得牙根都痒痒,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鸭绿江的地形是山水相连的,绵延不绝的长白山自北向南几乎将路都给堵死了,从陆路攻进去一共就两条小道,比川蜀好打不到哪去,又有大江相隔,堪称是天然的屏障。

秦浩到这里的时候,鸭绿江两岸加一块也就两万来守军,正在加紧修筑防御工事,看那架势恨不得直接修个剑门关出来似的。

这地势之险,远胜辽河那条人造长城百倍,若高句丽一开始便决定放弃鸭绿江以西土地,将举国的人力物力修建的长城修在这,累死唐军也不知几年时间能攻得下来的。

可惜没有如果,以高句丽现在的国力,再修一条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现在他们所能做的,无非是多建几个箭楼罢了。

高健武也是个狠人,长城被破了之后,很快便意识到,鸭绿江以西必然不保,虽然那还有零零星星的几十万大军,但打仗就是这样,你野战不敢争雄,就只能分兵固守,早晚会逐个击破,这就跟明朝时一旦大同破了就只能琢磨守燕京是一个道理。

“大哥,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山顶上修箭楼,看这架势,怕是不下五百座以上,咱怎么办,上么?”

“上个屁,看来圣人他们打的很猛啊,看这长白山的布置,这是要玩命啊,听我的,山上的箭楼不去管,先把两岸的工事给我烧了。”

现在,鸭绿江以西的高句丽守军,无形中他们的任务已经从退敌变成阻敌了,争取时间以让他们可以重整全国兵马,并在鸭绿江防线上做好准备。

李世民绕过新城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如此,当然,更多的还是将士们被这满地的通用券给刺激的。

李世民这回可不敢让他们敞开了抢了,保守估计整个高句丽境内的通用券已经多达八千多万贯了,这么些通用券抢回大唐,大唐也受不了啊。

于是那些将士们抢的通用券,只有三成可以装兜带走,剩下的则全部上缴朝廷,算上手续费其实到他们手里的也就两成左右,也就跟牛进达他们的情况差不多,虽不能暴富,但表现勇猛点的话把退休金打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也因此,唐军打的那叫一个积极,本来,他们作为进攻的一方应该是握成一个拳头重点出击逐个击破的,但将士们不干啊,在几千万贯的通用券面前,李世民这个皇帝都有点压不住了。

这不,除了围困新城的薛万彻部和白岩城一带的李世民中军以外,几十万唐军哗啦一下子散的哪都是,除了几个大城绕过去之外,整个鸭绿江以西已经是一片焦土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秦浩的战术

高句丽的鸭绿江防线虽然还没有修完,但断断续续的还是有一定规模的,这鸭绿江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见他们在江面上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尝试着用投石机打他们。

还真别说,投石机这东西虽然准头差了点,但起码射程上还是勉强够了的,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一百颗里面怎么也得有那么两三颗能砸到船上。

虽然这玩意砸到船上连甲板都砸不透,但偶尔砸到了脑袋也是会死人的。

“大哥,怎么办,撤么。”

一般大型的楼船都是有抛石车的,可秦浩他们的海船却没有,他们射程最远的武器也就是一辆攻城弩,比投石车要远一点,因此现在是干挨揍不还手。

至于往前凑,那就更不划算了,攻城弩手臂粗细的大箭不适合用来打他们,而用弓箭对射的话他们又未必占的到什么便宜,因此裴行俭建议先撤,沿岸这么多能上岸的地方,就不信哪都有投石车,换个地方骚扰也就是了。

秦浩却道:“撤?为什么要撤,就让他们砸!”

裴行俭皱眉道:“那就这么一直挨打不还手?”

秦浩笑着道:“让他们打去呗,这石头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想来这些石头一定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用于修筑工事的,咱们本来就是拖延时间的,如今他们自己把材料往江里面扔,何乐而不为呢。”

裴行俭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一时居然没想到,到底还是大哥厉害啊。

他总觉得山上的石头不值钱,反倒是他们的船,碰坏个边边角角那都是真金白银,却没想到石头也是需要时间去采的,而对鸭绿江防线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于是众人被这么一解释,反而一个个的都踏实下来了,大部队回船舱里先躲着,甲板上工作的人旁边有人举着点盾牌,笑嘻嘻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流星石头雨,那些砸在甲板上咚咚的声音就当是伴奏了。

很快的,岸上的守将也发现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用来修工事的石料都快要射完了啊,那守将反应过味来的时候气的脸都绿了。

“将军,他们好像不敢上岸,我听人说,大唐的水师其实不过是仗着船高帆快,综合素质并不高,都是些小混混,想来他们是打不了陆上的硬仗的,要不咱们别管他,继续修防线吧”

那守将听了也是意动,这消息他也听说过,现在上面催工期催的特别紧,进度跟不上可是要杀头的。

“也要,那就留八百人在岸上列阵警戒吧,其他人继续干活,就当他们不存在。”

说着,那守将也恨恨地瞪了秦浩他们的大船一眼,走了。

而这一切,都被秦浩用一个望远镜给看的分明。

望远镜的原理并不复杂,只不过是难在没有玻璃而已,玻璃秦浩肯定是不会做了的,不过如今这天下奇货皆出青帮,在有心留意之下,找一点高透的天然水晶还是不难的。

然后,秦浩便用望远镜一直盯着那些在岸边列阵的高句丽将士。

大冷天的,对着奔腾汹涌的大江列阵,谁能有多少耐心?没一会,阵型便散乱不堪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阵型就变得熙熙攘攘了起来,高句丽那守将见秦浩果真不敢上岸,干脆又从中抽出来好几百个,干活去了。

这下,几乎就没什么阵型可言了。

将望远镜给裴行俭和王方翼两人看过之后,他们也都说是个机会,于是秦浩果断下令,全速逼近岸边。

正好赶上顺风,虽说江里速度没有海里快,但他们本来离得就也不远啊,等守军发现秦浩他们逼近的时候,再组织阵型明显就已经来不及了。

飕飕飕~

秦浩他们开到岸边之后,便开始自高而低的和守军对射,因为守军没有阵型,又只有稀稀拉拉五百来人,还特么是从低往高抛射,所以没多大一会便死伤惨重了。

见那几百人死的差不多了,秦浩马上下令道:“换火箭!抛射,烧他们的防御工事。”

于是,又是一阵飕飕飕,接下来便开始呼呼呼了。

鸭绿江防线的防御工事是有大量木结构的,虽然修的时候肯定要注意放火处理,可这不还没修完呢么,一时间这点火给他们逼的手忙脚乱的。

大概射了七八轮之后,见守军终于大规模的组织起来冲过来了,秦浩哈哈大笑了一声道:“撤!”

于是,等守军在岸边列好阵之后,秦浩的船又跑他们射程之外了。

“气煞我也!太特么嚣张了,给我拿石头射他们。”

“将军,你不是说那是咱修工事的材料么?”

“我不管了,反正这工程肯定是没法按时完工了,一个月之后老子就要脑袋搬家了,都特么要死了,这是给谁俩受窝囊气呢,射!射!给我射!!。”

可怜的孩子,这么一下午的功夫,都快被秦浩他们给逼疯了。

而秦浩呢,则发现这样的骚扰方式貌似也挺有用的,反正他们在水上是无敌的,只要不上岸,想玩出什么花样来都行。

骚扰么,十好几艘船一块堆在这有点浪费了,于是秦浩索性分兵,拿出十艘船去给李世民和牛进达运送补给,剩下的则全都分散开,满江的晃悠,咱不求杀人,气人就行。

于是乎,一时间整个鸭绿江沿岸全是骂娘之声,那防御工事修的简直跟龟速似的,而散开之后,这帮混混出身的水师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比如有的人专挑白天你全身戒备的时候睡觉,晚上也不进攻,就在江面上敲锣打鼓的不让你休息,等白天天亮了再上你们家门口放火,连续三天之后那工程根本连一寸都修不上了,还让他们给烧了不少。

更有那过分的,居然把船上攒下的屎尿用攻城弩往守军那射,难受的守军干活的时候就跟在厕所工作似得,有些气性比较大的守将实在是受不了秦浩他们了,可能也是想到一月之后同样也是个死,居然带着人抱着真正的舢板就往江里面冲。

当然,这些脾气不太好的守将最后肯定都是要喂鱼的了。

当李世民得知了秦浩的行动的时候,开心的开怀大笑,如今大唐将士气势如虹,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到鸭绿江了。

“干的漂亮,贞恒年纪虽少,却真乃兵法大家啊,朕就是要打破鸭绿江,拔了他的平壤城,把高句丽从地图上给抹去,跟他说,干的漂亮,回京之后数功并赏,朕要封他为国公。”

第三百五十九章 李世民的冲动

高句丽的前线战事,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的李世民都已经自嗨了。

唐军擅野战,高句丽只能躲在坚固的城墙后面,不敢露头,以至于现在整个鸭绿江以西,就只有几座坚城还在负隅顽抗,其他地方的百姓都已经完全被洗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就算李世民现在就退走,高句丽也是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年二十年的根本就别想恢复元气。

只是接下来,战争不可避免的还是进入到了相持阶段,唐军面对一个个的坚城要塞颇有些狗咬刺猬的感觉,竟然无从下口。

倒也不是打不下来,李世民攻城拔寨那也是一把好手,可毫无疑问,攻城是需要时间的,现在鸭绿江以西还在坚守的坚城,有新城、安市、白岩、乌国、后黄、横山、磨米、麦谷等。

除了扼守长城口的新城之外,几乎是沿着千山山脉自南至北分部的一条直线,全都坐拥山河之险,易守难攻,这段时间他的部下几乎哪个都碰过了,但哪个都没打下来,接下来要想有所进展,就只能集合人马打硬仗了。

另外,高延寿固守的新城也依然坚挺,薛万彻好歹也是一代名将,却对这块硬骨头无可奈何,好悬还崩掉了几颗牙,最关键的是,他眼看着其他兄弟部队大肆扫荡,将养老金都转出来了,他们所部却只能啃石头,以至于士气都不怎么高。

就算这新城是允许屠城的,可这纯军城一座,全宰了又能抢出来几贯铜来。

再说高惠贞,剿完匪之后,听说长城都让大唐给打没了,当场便吐了一口血,却也没失去冷静。

李世民的中军已经绕过了新城,并且洒向了高句丽的四面八方,高惠贞一路杀回去的时候方位就已经暴露了,这人也算是一代名将,马上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被李世民包饺子了。

打野战,见识过唐军战斗力的他深知,就他这点人马还不够给唐军热身的。

思前想后,得知唐军主力已经绕过新城之后,高惠贞果断决定,他们也绕,不往西走了,改往南走,绕了老大老大的一个圈,去了安市,不但粉碎了李世民围点打援的计划,还把他给恶心的不轻。

这里说一下这些地理位置。

新城,应该是后世的山海关,葫芦岛一带的位置,正好卡在关内和关外的咽喉部位,当然了,这时候的高句丽长城远没法跟明长城相比,山海关更是还没修,因此这只是个小城罢了,否则唐军也绕不过去。

不过,这地方不拿下来,大批的粮草物资休想安安稳稳的进来,大军绕过去之后只能暂时就食于敌,若补给耗光了都拿不下新城,大军就得活活困死,所以李世民这一举动,实则是相当冒险的。

之所以这么做,他也是有底气的,他让李道宗去打沙卑,那地方是后世的大连,他们现在全军都在后世的辽省境内,以沙卑作为补给基地的话,哪怕不搭理新城了也没什么大碍。

而安市在哪呢?差不多在营口和鞍山那一带,也就是大连的北边,放到此时来说,正正好好卡在从沙卑城往上,给大军输送补给的必经之路上。

简单说,李世民现在面临的难题是,要么赶紧把新城给打下来,要么赶紧把安市给打下来,这个时间还必须得快,否则大军就会有断粮的危机,而安市和新城,彼此相距又不太远,还可以相互支援,哪怕是身为对手他都忍不住要给高惠贞点赞了。

这步棋走的漂亮。

可惜,再漂亮的棋也顶多只能是恶心恶心他罢了,鸭绿江以西的战局已定,现在只能是困兽犹斗,垂死挣扎罢了,大势之下,再强的个人能力也没法力挽狂澜。

连锁反应,随着高惠贞入驻安市城,放弃沙卑城的战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不是谁都是张巡的,因此沙卑城在李道宗的攻势下很快就拿下了,李道宗的几万胡骑也因此腾出了手,留下几千人守城之后便率军北上,就驻扎在新城和安市之间,让他们不敢相互联系和支援。

于是李世民决定,调回大军,先全力把安市给攻下来再说,毕竟这地方原本只是个长城的补给基地,城小墙低,防御工事也不完善,远比新城好打的多。

至于新城,让薛万彻慢慢啃着去吧,就算打不下来,困也困死他们,反正有了秦浩的海军以后他们就是这么作战灵活。

可怜的薛万彻呦,谁让他原来是李建成的人呢,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好在李世民也是个知兵的,知道这事就算薛万彻能忍他手底下的那些将士也受不了,因此承诺他等破了千山山脉的一排小城之后的庆州交给他来打,破城后允许他屠城三天,好歹让他们多少也赚点。

安市城下,李世民骑着马,亲自绕着城溜达了两圈,除了一圈并不怎么深的壕沟之外,连个护城河都没有,城也确实不高,用攻城弩就能爬上去,连攻城器械都不用造。

冷笑一声道:“负隅顽抗,自不量力,来啊,谁来给朕把这城攻下来。”

唐军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众人纷纷请战,最后,由程名振抢下令旗,率领麾下将士一个猛子就冲了上去,扛着麻袋就往壕沟里面填。

这打过仗的都知道,攻城战之中,第一波冲上去的伤亡一定是最惨的,因为守军不管是士气还是物资都是最充裕的时候,等围上几天或是几个月之后一整天也未必能死多少人。

那高惠贞也是善战之辈,于是,程名振冲上去之后霎时间便是箭雨漫天,射死不少人,唐军士卒纷纷躲避,踟蹰不前,好半天都没填平那条小沟。

李世民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大唐的将士已经打不了硬仗了么?抢钱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抢着投胎似的,就攻这么一座小城,居然还特么退?程名振,你是怎么带的兵。”

程名振满脸通红,心里颇有些委屈却也不敢还嘴,他知道,这是圣人在借题发挥。

高句丽满地都是通用券,这实在是太刺激人了,将士们倒是不怕死了,可一遇见坚城打两天打不下来就撤,将士们满脑子都是钱谁也不愿意去打硬战、苦战,倒不是怕死,而是怕他们攻城的时候那满地的通用券都被友军给抢完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让大唐受气包薛万彻去围新城了。

李世民早就想说说这事了,程名振等于是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活该他倒霉。

李世民是什么人,大唐的秀场之王啊,骂两句还不算,他竟然亲自躯马向前,来到沙袋附近,翻身下马,将沙袋抗起来一个,跟着大部队就往前冲。

文武百官都吓傻了,尤其是程名振,感觉尿都快给吓出来了,李世民竟然要亲自当敢死队去扛沙袋?

卧槽,圣人你冷静啊,别冲动,别冲动啊。

第三百六十章 背后一刀

李世民的举动让前线将士一时间都有点懵,谁能想到,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竟然会亲自扛着麻袋顶在前面挨箭雨。

程名振呲溜一下的就冲了上去,拉是肯定拉不住的,只得赶紧抢过一个盾牌,高高地举着,护在李世民的前面,等到李世民将手上那麻袋扔到沟里的时候,扑通一声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懵逼了。

这特么比自己亲自冲锋可吓人多了啊。

李世民的盔甲是独一无二的金色的,往战场上一站,那叫一个鹤立鸡群,所有的前线将士一看圣人都亲自抗麻袋了,一时间激昂与羞愤两种情绪同时交叠在心头,老不是滋味了。

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那可不是一般的高,众将士见此眼珠子都红了,面对城头上又一波箭雨,这回谁也不退了,嗷嗷叫着就往前冲去,大有视死如归的意思。

高惠贞自然也认出了李世民,一时间也被李世民这个举动给震住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当即命令神箭手集中射击,他自己也亲自挽弓,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若能在战场上射杀了大唐皇帝李世民,这仗岂不是就反败为胜了?

当然,他这纯属是想多了。

李世民只是个秀客,又不是真的作死,他们的这个坑只是安市城第一道沟,离城墙远着呢,城上的箭雨只能以抛射打击攻城队,俗称瞎蒙。

抛射么,哪有什么精准度可言,全是流矢,而且还是没什么力道的那种,他身上穿着严严实实地铠甲,站着不动让你射恐怕都不带受什么伤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举盾牌的。

自然,高惠贞等人的直射远远的就落了,连李世民的衣角都沾不到。

李世民回去之后,转身又要再抗麻袋,被程名振死死地抱住大腿,说啥也不让上了,这刺激受不了啊!

随驾的文武百官也是如此,死死地将李世民给挡在了前面,说啥也不让他再上了,攻城的前三天从来都是伤亡最大的时候,稍微大一点的将领都不敢往前凑,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都是用死囚组成敢死队去用命铺,哪有皇帝亲自上的?

李世民见挣扎不脱,索性也就就坡下驴了,他眼睛贼着呢,因为他刚才做的那么一出秀,最外层的那道壕沟直接就填平了,再往前进就进入人家直射的射程之内了。

于是他恨恨地放下沙袋,指着程名振道:“黄昏之前,朕要将工程弩推到安市城下,有没有问题?”

程名振这时候还能说什么?跪地上扯着嗓门喊道:“没有!!末将愿立军令状,黄昏之前不把弩车推到城下,愿提头来见。”

…………

这是李世民高句丽的正面战场,堪称气势如虹,比原本历史上不知道要顺利了多少倍。

而牛进达的敌后战场,却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牛进达,求援了。

刚从手下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浩整个人就是一愣。

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吩咐秦浩那派几艘船回白江口,随时准备接应他。

秦浩深知,牛进达的脾气跟他的姓一样,都是死倔死倔的,这要不是真的遇到了问题,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出的。

不应该啊,难道苏定方八万人都拖不住百济的葛岭守军?当初苏定方立下的军令状可是三个月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大唐的四大战神之一可就要死在这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问题出在新罗女王这。

李世民的正面战场节节胜利,推进的速度就连大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外人了,敌后战场的将士们自然觉得士气大振,可新罗这就未必了。

对新罗来说,此战最好的结果就是,长城破,而鸭绿江不破,高句丽败而不亡,跟原本历史上一样。

这样,他们便可以慢慢消化百济的地盘,壮大自己的实力,大唐对他们也会越来越重视,甚至都不用大唐,他们自己就可以尝试着跟已经元气大伤的高句丽争雄。

毕竟,没了鸭绿江以西的高句丽也就相当于一个北韩,而吞并了百济的新罗则相当于南韩,就算弱一点也差不了太多。

可谁能想到这大唐的兵锋能这么猛啊!!

刚开战,甚至李世民本人还没到那长城就破了,从开战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高句丽都已经决定放弃鸭绿江以西了,这特么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原本新罗人琢磨着,这一波大唐破鸭绿江的希望肯定不大,因为大唐的军队向来打仗都是不能超过半年的,因为那些府兵到了春天就得回家种地,何况这次是举国之力兴兵,时间长了对整个大唐的运作都是沉重的负担。

半年时间,能勉强打下庆州都得夸奖李世民用兵如神了。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高句丽是纸糊的么?

这下新罗可慌了,看这架势,鸭绿江-长白山防线虽然地势险峻,但能不能防得住唐军的攻势实在是不好说。

更何况,高句丽的屁股后面可是还有自己和牛进达呢,高句丽被一到汉江给挡住了,大唐可没有,等牛进达那头腾出了手,灭了百济,到时候给自己下一道命令,两方合力凑他个十几万大军去踹他的屁股,两线夹击之下高句丽焉能不亡?

这就太不符合新罗的利益了。

没了高句丽,新罗也就没用了,百济的领土还给不给他们都是个事,更何况就算他们吞了百济,在大唐面前也跟个只会摇尾巴的宠物差不了多少。

身后又是白茫茫的大海,连个强敌都没有,大唐也用不着让自己给他守卫边境,甚至自己就是大唐东北方向的唯一边患了,鬼知道会不会捎带手的就把自己给灭了。

说真的,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毕竟再后面就是大海了,所谓鸟尽弓藏,若天下没有高句丽,那要新罗还有何用,虽然灭掉新罗有点违背道义,但国家利益面前这些东西其实也就是当段子说说图个乐呵。

因此,现如今葛岭的情况是,新罗作为最大利益方却出兵不出力,能混就尽量混,主攻全靠苏定方的那两万府兵,甚至连补给有时候都是个问题。

这个情况牛进达自然是清楚的,凭两万人拖住葛岭守军和八万人拦住拖住葛岭守军,这实在不是一个概念,因此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开溜的准备了。

可秦浩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当场就气炸了。

“来啊,开船,去金城,老子要问问金善德那老娘们还想不想混了,逼急了老子连他们一块打。”

第三百六十一章 霸道

船行大概三天左右,秦浩他们直接从汉江走,来到了金城。

秦浩这次上岸还是颇有底气的,因为金城的三千狮子卫都跟着苏定方去打葛岭了,所以整个金城几乎就是空的,秦浩的水师就算再不善陆战那也是一两万人。

因此他们将船停好之后直接就全部上岸了,连个看船的都没留,雄赳赳气昂昂的排着方阵奔着王宫就走去,他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因此倒也不考虑什么礼数不礼数了。

这地方他来来回回好几趟,也算是熟悉了,普通的百姓不明白上面那些复杂的政治斗争,只知道大唐的军队都是帮他们打仗的,打的还是他们的宿敌,再加上牛进达的军队在金城的时候还算纪律严明,没什么扰民的事,因此那些普通百姓对他们倒也算夹道欢迎。

可是和百姓相比,王城里却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新罗女王又不傻,哪里会不知秦浩是来干啥的,本以为大唐忙于战事,无暇分身,起码暂时不敢太过撕破脸皮,可等到秦浩的部队上了岸却是彻底的慌了。

冷静、冷静些,辽东三国中大唐已经与高句丽和百济都交战了,新罗是大唐唯一的支援,那秦浩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臣子,只是个侯爵罢了,他绝不敢在这个时候拿孤怎么样,大唐还需要新罗,嗯,是的,没了新罗,牛进达这几万大军就成了孤悬海外了,非得饿死不可。

新罗女王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强撑着整理自己的仪容,争取表现的端庄一点,如果不是他两条腿有点抖,还真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子。

砰~

一声巨响传来,新罗女王派出去迎接的礼官还没到,秦浩就来到了王城的大门口,也不让人通报了,直接命令一排大力士,直接上脚把大门给踹开。

其实这门压根就没锁,他们想进去也没人敢拦,直接推开就是了,如此无礼的做法,让新罗满朝文武一时间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新罗王城总共也没有多大,很快,秦浩就领着人马气势汹汹的就上来了,新罗女王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道:“秦侯不在前线打仗,却来我金城,不知所为何事啊。”

秦浩也笑了笑,三两步走上王座,吓得女王脸都白了,身后护卫正要呵斥,被秦浩冷冷地瞪了一眼,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任由秦浩走了上来。

秦浩也不客气,也不管这王座上是不是挤,一屁股坐在女王的边上,俩人并肩而坐,秦浩还微微侧着身子,斜着眼睛瞅着女王。

“我来干什么,女王的心里没点数么?”

女王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秦侯,小王对天可汗向来是忠心耿耿,敬畏有加,不敢稍有怠慢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可是我听说葛岭前线现在连苏将军的补给有时候都缺斤少两,有没有这回事啊,另外我还听说,新罗在葛岭的部队战意不怎么高啊。”

女王道:“误会,误会,肯定是误会,秦侯明鉴,我新罗国小民弱,连年征战又没什么储蓄,有时候军需官调配不当,补给偶尔供应不上,也是有的,至于战力,实在是大唐兵威太盛,太盛了,自然远没法跟苏将军相比,但绝无故意拖延之意啊。”

秦浩还没说什么,底下的老宰相却是怒了:“秦浩!你不过是唐国的一个侯爵,安敢如此放肆!这是我新罗的一国之主,天可汗亲封的上柱国、辽东郡王,安能受你如此欺辱,我要到写奏折给天可汗参你一本,还是说,天可汗对属国,已经予取予求,连基本的礼仪都不讲了么?”

老宰相也算是聪明人,知道鸡蛋碰不过石头,却用大唐的礼法来压人,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也得给他竖一个大拇指,高啊。

理论上来说,四周所有的可汗啊大王啊什么的,登基之后必须得经过天可汗的册封,才算是合法的,所以理论上,新罗女王的地位,相当于一个大唐的郡王,类似于李道宗那种。

当然了,新罗的弹丸之地,封他王爵也是为了拉拢他一块打高句丽罢了。

而秦浩,只是个大唐的侯爵,哪有侯爵跟王爵如此不敬的?

至于第二句话就更诛心了,天可汗虽然威风,限制却也不小,要时时刻刻注意国际影响么,对属国必须宽仁大度、以礼相待,这大帽子要是扣上去,怕是李世民脸都得绿。

不过秦浩却微微眯着眼,瞅了这老头一眼,什么都没说。

却见身后跟进来的孙二唰的抽出佩刀,直接将老宰相给砍死了。

“禀女王,外臣通过我大唐风言衙门的手段,查实此老贼乃是被百济收买的奸细,请女王明断。”

这回女王的脸彻底的垮了,时而惨白,时而通红,那特么是新罗的散朝老臣啊!

“秦浩!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孤的肱骨忠卿!”

秦浩却突然展颜一笑,拉着女王重新坐下,笑道:“女王别动怒么,何必为了个百济的奸细而坏了咱们的情谊,坏了新罗与大唐的百年邦交呢?这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唐与新罗,当要同舟共济才是啊。”

那新罗的女王额头上青筋直蹦,感觉连牙床都给咬坏了,只是形势比人强,谁让她的狮子卫没在身边呢?

额。。。。。就算狮子卫在身边,十之八九她也算不管还手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哦,你们现在管葛岭军需的军需官叫什么来着?金鑫鑫是吧,作为军需官,连大军补给都供应不上,留着何用?请女王下旨,将此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女王冷哼一声道:“孤要是不下这道旨意呢?”

“哈,那也没啥,大牛不是醒了么,这样,女王大人偶感风寒,不能理政,当传位于太子,而太子正在前线用兵,当由太子夫暂且监国。”

哗的一下,满朝哗然,只是老宰相前车之鉴未远,新罗女王又是刚刚登基不久,威望不够,一时间站出来说话的文武也并不是很多。

自然的,孙二大刀拔出,这些人就都成了百济的间谍了。

“怎么样,女王大人,这旨意您是写啊,还是不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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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王方翼的机会

秦浩很久没这么强势过了,甚至整个大唐,都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不过高句丽正面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却给了他信心,大唐军威之盛远超原本历史同期,高句丽这一轮挺住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对新罗这个盟友自然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逼急了三家一块打也不是不行,还省了战胜之后不好处理新罗呢。

况且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实在是太招人恨了,牛进达在百济浴血奋战,甚至还是在帮助新罗浴血奋战,万一要是因此而出点什么差错,怕是将新罗举国屠了都不解气。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的好,否则这背面战场可就乱成一摊泥潭了,北上支援李世民的计划自然也就泡汤了。

所以这次秦浩来金城,就是要以雷霆之势震慑新罗,给他们点教训,告诉他们以后老实点别搞小动作。

大唐就是要一战而灭高句丽,你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宠物,别抱有不该有的妄想,咱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现在,难题就摆在新罗女王的眼前了,答应,则百官寒心,因为那军需官明显是给她背锅的,这要是从她的手里给砍了,以后谁还跟她一条心?下次再想给大唐下绊子,怕是手下执行的人就要先胆怯了。

可是不答应。。。。。

新罗女王不确定这秦浩会不会真的砍了自己,但根大唐恐怕也要彻底开战了,如今金城无兵,只能任他施为,自己就跟待宰的羔羊一般。

当然,金真德还在前线军中,新罗的国祚起码不会断绝,甚至反将一军阴死牛进达也不是不可能,可翻脸翻的如此彻底,他们承受的住大唐的怒火么?

想想大唐在高句丽攻城拔寨的速度,那是脚趾头缝里往外冒冷汗。

她不怕死,可她不能让整个新罗都跟着她陪葬。

“好,我签,金鑫鑫办事不利,当军法从事,这样,秦侯可满意了?”

秦浩依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却道:“不满意。”

“葛岭的新罗军队战斗力低下,说到底还是士气不强,我觉得,若女王您能御驾亲征,新罗将士的战力一定会提升一个档次。”

“你……”

“怎么,女王大人不同意?”

“哼,你就不怕随我入军中,我砍了你们?”

“呵呵,女王大人如果想让新罗鸡犬不留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新罗女王苦笑,大唐摆明了不惧两线开战了,正面战场上的势如破竹给了他们底气,反倒是自己,却耍小聪明,害的自己现在如此被动。

其实说真的,秦浩挺瞧不上善德女王的,如果是她妹妹真德女王时代,绝不会如此愚蠢。

要么继续装乖,以后在大唐的兵威之下继续装哈巴狗,毕竟天可汗政治需要时时刻刻考虑政治影响,只要没有过硬的理由,大唐根本就不敢对盟友开刀,以期望有朝一日大唐出现什么变故。

要么你就狠到底,直接将脸面撕下来开干,先联合百济把牛进达给灭了,再联合高句丽三兄弟同心协力抵抗大唐侵略者,虽然十之八九还是挡不住,但好在死的壮烈。

现在这算什么?失去了装乖的政治立场,又没有在军事上取得什么优势,不上不下的,两头没落好。

若她是个有魄力的,现在就撞死在大殿之上,跟大唐彻底把脸给撕了,说真的秦浩反而能高看他一分,到时候苏定方肯定是救不了,不过牛进达应该还是能撤得出来的。

可偏偏她没有,这个女人的政治智慧充分的诠释了什么叫头发长见识短。

于是,新罗女王就‘欣然’地跟着秦浩上了船,国内事务暂由太子夫大牛来监国处理。

大牛此时虽然已经醒了,但身体还是虚的厉害,多走两步道都要歇半天,冷不丁的听说秦浩要让他监国,整个人都懵了,他哪来得了这个啊!

秦浩也找大牛冷静地分析了现在的局面,现在大唐已经不怕再多打个新罗了,但牛进达和苏定方现在都是骑虎难下,为了大唐将士的安慰,最起码这前线补给必须得由大唐来控制在手里。

大牛这个太子夫的身份,恰恰是眼前最好的切入点,若不是他知道真德女王远比善德女王难对付得多,他都想直接做了善得让真德上了,到时候大牛以王夫的身份监国,可就更名正言顺了。

他也说了,到时候会从牛进达那里再挤五千兵马过来,暂时帮助大牛稳住局势,同时也是时候考虑从李世民那再请几万人过来支援,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等他们大唐在汉江以南凑出来十万大军的时候,就再也不用跟谁虚与委蛇了,不听话直接干翻。

当然,现在的金城局势复杂,百官、百姓、还得处理民族矛盾问题和分心他顾解决前线战事,甚至于秦浩还打算直接趁此机会把他和金真德之前签订的不平等条约给办了,这其中方方面面的牵扯实在太大了,靠大牛肯定是不行的,因此还得给他这个太子夫留个人。

毫无疑问,最佳人选肯定是秦浩自己,尤其是他那些不平定条约,那都是深远布局几十年以后的,除了他之外换了谁都玩不太明白,可秦浩身为辽东路行军副总管,这个时候跑金城来干行政工作的话怎么看都不合适。

况且青帮水师的尿性他又不是没领教过,没了他的话凭裴行俭恐怕还真镇不住。

其次自然便是文武全才的裴行俭了,裴行俭不但是原本历史上的大唐四大军神之一,行政能力也不可小觑,出任过封疆大吏,也入朝做过宰相,甚至还是唯一一个死怼武则天却能寿终正寝的人,其手腕怕是连秦浩自己都比不过。

只是秦浩这副总管却是个水货,鬼知道会不会有朝一日他的水师又要上岸打仗了,没了裴行俭给他撑着,他都怕自己乱指挥把军队给玩死了。

这样一来,似乎能留下的就只有王方翼了。

此时的王方翼虽然还远没有成长起来,甚至还没参加科举,连个功名出身都还没有,但跟着秦浩这么久多少也历练出来了一点,总比大牛强不是。

更何况原本历史上他也是干过安西都护府都护的,死马当活马医吧,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否则他一介白身,回长安就算秦浩极力举荐,顶多也就能混个七品左右,那还得是看在他军功的份上。

可留在金城,若能帮大牛将局势稳定下来,他也算是可以青云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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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求援

李世民已经三年多没亲自上过战场了,最近的一次还是秦浩穿越过来之前,直面颉利可汗的渭水之耻。

想想这三年大唐也真是了不起,先怼死了周边最强的竞争对手东突厥,又灭了桀骜不驯的吐谷浑,现在他又亲自领兵正在攻打间接灭了前隋的高句丽,而且同样是信心满满的想要灭国。

三年三战灭三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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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谈判

自从秦浩穿越过来,率先以海船代替永业田之后,唐人已经逐渐接受了一种思维:府兵并不一定非得靠永业田来维持。

率先吃螃蟹的就是武士彟,他在西宁城那个破地方也算是打破常规,将全城的商铺分给下面的兵头,并不收商税,以此来代替永业田,据说取得了极其不错的成果,现在西宁城那帮府兵保家卫国的思想教育老成功了,谁敢打丝绸之路的主意,千里之外也必杀你全家,拦都拦不住。

而玩这一套,秦浩才是其中真正的高手,武士彟能这么干是因为西宁城乃是河西走廊的门户,丝绸之路的商路要冲,而秦浩,他则是可以凭空变出商路来。

所以当秦浩收到李世民的旨意的时候,完全无视了四周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笑嘻嘻地给窜天鼠写了一封信,让他把青帮里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所有还没来得及娶媳妇并不是独生子的都给弄来,

“哈哈,圣人真英明神武啊,孙二,去把这封信连夜送给窜天鼠,不管他有什么借口,半个月之内必须把这事给我办完了,不是都羡慕能上船的府兵么?以后特么的咱青帮人人都是府兵,告诉各堂堂主,这是个发大财的机会,保证他们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那吊儿郎当的样,让他对面的金真德恨得咬牙切齿的,就连他身后站着的苏定方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大哥咱这是谈判呢,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啊。

孙二接过信以后也是哭笑不得,抬头看了眼满脸杀气一看就已经内分泌紊乱月经不调的金真德和他身后的刀斧手,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啊还是不走啊。

秦浩好像这才注意到场合似的,笑容满面地对着金真德说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本侯事物繁忙,这个。。。太繁忙了,都是国家大事啊,那什么,咱刚才聊到哪了?继续。”

也是巧了,李世民这封信回来的时候秦浩刚好绑着新罗女王来到了葛岭前线。

虽然为了稳定军心,下面的人傻乎乎的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真是他们女王为了鼓舞士气御驾亲征来了,但新罗的高层可气坏了啊。

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吧,士还可杀不可辱呢,何况是一国?他们也不想想,是谁先在背后捅刀子的。

前线的新罗总指挥自然便是老熟人,新罗太子金真德了,当即便双目通红的提着刀子来找秦浩算账了。

这里可不是守卫空虚的金城了,这里是葛岭前线,他们新罗有六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秦浩给淹死。

不过秦浩知道,金真德这也就是做个样子罢了,这女人别看年岁不大,可是跟她姐相比却是个真正的政治家,军事手腕不敢说,但政治手段之高明绝对是女中豪杰一级的,所谓的义愤填膺更多不过是增加谈判的筹码。

另一头的苏定方得知此事,那还了得,当即也带着自己的亲卫,带着刀子站在了秦浩的后面,与金真德剑拔弩张,除了秦浩这个奇葩之外,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放个屁惹出连锁反应直接就火并喽。

苏定方此时的样子看起来也并不好,本来挺英俊的一个小帅哥,现在半边脸都给烧烂了,据说是有一次亲自带队攻城被热油溅到的,身上八处箭伤,没死纯粹因为命大。

若不是因为老苏实在勇猛且用兵高绝,也许葛岭守军早就拖不住了。

也因此,苏定方对秦浩绑架新罗女王的做法一百个支持,因为新罗背后捅的这一刀,那可是结结实实的扎在他的身上了啊!否则他堂堂大唐的中郎将,哪会亲自去爬梯子。

秦浩看到苏定方身上的伤,也是心中一痛,他们俩可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好兄弟,本以为这次老苏至此独领一军,算是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结果特么的却摊上了这么个事,恨不得亲手宰了金善德那老娘们才解气。

不过很显然,现在并不是真的跟新罗翻脸的时候,有时候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事,做臣子的确实需要受点委屈,很显然金真德也是这么想的,秦浩之所以这么吊儿郎当未尝没有故意气她的意思,因为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知道金真德的可怕,也正是因此,他才笃定金真德绝对不敢真的开打。

既然两方都不想真的打,那刀拔的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反正都是要谈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多浪费感情啊。

所以今天他们仗也不打了,先谈明白了再说。

金真德穿着一身特制的铠甲,恶狠狠的一拍桌子:“秦浩!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唐又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们强盛,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新罗国不是好欺负的,宁可站着去死,绝不跪着当狗。”

秦浩没说话,苏定方却在后面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草,到底是谁率先不顾盟友道义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老子部下只有两万人,杀了最少有六千的葛岭守军,你们有六万人,你们又杀了多少?这特么百济到底是谁替谁打的啊!老子一想到现在是在帮你们打仗,老子就特么想吐!”

金真德也不含糊,怒斥道:“苏烈将军你搞清楚,是大唐向百济宣战,我新罗是作为盟友帮忙的!我新罗将士不比你大唐的百战精兵,杀的没你们多,这并不代表我们是在存心坑你。”

苏定方气的炸了,“雅荷?合着是我们大唐犯贱,主动两线开战,招惹强敌了?好好好,太子您说的太对了,那我明天就去葛岭找他们议和停战,特么的金城可比葛岭好打多了,换他们拖你们。”

“哼?好啊,我倒要看看,堂堂天可汗向属国开战,是不是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你。。。。。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特么一刀砍了你。”

金真德上前一步,“来啊。”

秦浩皱了皱眉,用手敲了敲桌子,道:“都少说两句吧,太子,这仗是怎么打起来的你应该心里有数,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惹人讨厌了,苏大哥,过去的事你也不要说了,毕竟人家是一国太子,多少还得给人家留一点面子,过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而且无法更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与其去争论对错,不如聊一聊以后怎么办吧。”

说着,秦浩回过头瞅了孙二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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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条件

剑拔弩张的军营之中,金真德瞅着自顾烹茶喝的秦浩恨得直牙痒痒,这王八蛋是吃死了自己不敢动手了,居然还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方提升士气。

“秦侯,想怎么谈,给个痛快话吧,知道秦侯的茶道天下无双,但现在战事紧张,不要磨磨蹭蹭了。”

“急什么,来,过来帮我烫一下碗。”

金真德黑着脸,恨不得把茶碗摔在这混蛋的脑袋上,“大唐到底有没有谈的诚意,真以为我新罗都是软柿子啊!”说着又一次唰的抽出宝剑,身后的新罗将士自然也抽出来助威。

自打秦浩坐下以后,她这宝剑已经抽出来又插回去七八回了,现在连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秦浩道“太子殿下,其实咱们之前谈的本来是挺好的,刚开战那会,咱们两家合作的也很顺利,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场面话就不要说了,平白浪费了时间。”

金真德也深吸一口气道:“我新罗已经被你杀了十七个大臣了,其中还有一个三朝元老的宰相。”

秦浩笑着道:“你应该庆幸牛将军和苏将军现在都没事,否则死的可就不是什么宰相了,十七条人命,算是小惩大诫,此事就算是扯平了,如何?”

金真德强忍着怒气,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可事情已经生了,她也没能耐揪着秦浩不放。

“太子殿下,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之前谈的都挺好的,我非常满意之前跟您达成的共识,如果你们愿意,之前的事咱们可以一笔勾销,还按照之前咱们说好了的来,你们继续拖着葛岭守军,牛将军继续打居拔和熊津,等打下来之后百济的国土全都交给你们新罗,我大唐只要几个通商口岸做租界,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优厚的条件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哼,中原有句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那百济打下来之后我们新罗还要的了么?怕是在秦侯的眼里,连金城都已经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吧。”

秦浩笑着道:“太子您怎么能不相信我们大唐的诚信呢,大唐非你一家之主国,乃是四邻八方共尊的天可汗,出尔反尔的事是做不来的,况且那百济乃是一块飞地,我大唐要之何用?”

金真德冷笑,对政治家来说,借口这种东西只要愿意去找,总是有的,等大唐灭了高句丽之后,百济可就不是飞地了。

金真德缓了口气,说道:“秦侯明鉴,我新罗绝无一丝一毫要背叛天可汗的意思,之前生的事,确实都是误会,你看这样如何,牛将军在熊津江一代深入敌后孤军奋战,就算补给不缺,但终究是孤掌难鸣,我新罗愿意也出一支奇兵,自汉江南下,帮牛将军分担一些压力,如何?”

呵呵。

话说的好听,但这事其实挺操蛋的。

牛进达所攻打的地方是百济的王城,熊津江一代也是百济的经济中心,守卫力量和城防远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百济全国除了被死死拖住的葛岭一代守军必然全都会去救援,而其他的地方恐怕跟脱光躺在床上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这哪是去帮忙打仗,分明是去提前摘果子啊。

金真德的心思也很明确,既然大唐在高句丽战场上势如破竹,那他们就索性在大唐攻破平壤之前先把百济给占了,到时候集两国之力,凭汉江之险,至少能让大唐翻脸的不要那么随意。

秦浩笑眯眯地瞅着金真德,瞅的她都有点毛了,才道:“看来你们还是不信任我们大唐啊,原则上我同意此事,那百济本就是给你们新罗打的,不过你们新罗一共就出了六万军队,你还想分出来一点调走?”

金真德马上道:“我替我姐姐做主,新罗可以再招募两万将士,不会动用葛岭前线的守军,而且从明天开始,由我新罗将士主公,苏将军大可休息一段时日养养伤。”

秦浩笑道:“没问题,只要不耽误葛岭前线的战事,你想怎么圈地就怎么圈地。”

金真德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大喜之余随即就是一悲,看来大唐真的没有侵占百济的想法,之前那多余之举还真是。。。。唉!

“另外,姐姐是我新罗的颜面,你们必须把送她回金城,金城不可能让大牛去监国。”

秦浩笑着道:“怎么,你自己的老公都不信任?”

“秦侯,你应该知道,这事是没得谈的。”

秦浩道:“牛将军三万大军的补给,苏将军两万大军的补给,全靠新罗供应,既然你们已经不信任大唐了,我大唐自然也不信任你们,你姐姐已经做过一次了,谁能保证不会再做第二次?”

“我保证,半年之内新罗就是把老人都饿死,也不会断了大唐友军的粮。”

秦浩自顾自的喝了口茶,还给苏定方倒了一杯,道:“保证有用的话咱们俩今天就不用坐在这谈了。”

“你…………”

金真德气的吐血,却又偏偏无话可说,但这事又是万万没有商量余地的,若是让一个大唐的校尉就监了新罗的国,那跟已经国灭了又有什么两样?

“这样吧,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两国之间的信任已经没了,所以既然你们要提前去百济摘果子,那我自然也要提前在你们新罗建设租界,这些事交给你们去办是不可能的,大牛是你丈夫,又是我兄弟,由他处理这些跟大唐有关的事才是最合适的,你姐姐就不要回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回去,你们夫妻同心,共同监国么,我保证,大牛除了跟大唐有关的事之外什么都不会过问,如何?”

金真德低头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要带三千狮子卫回去。”

“没问题。”

“那我姐姐呢?真的留在军营里御驾亲征?”

秦浩摇了摇头,那蠢女人他还真不放心留在前线,谁知道苏定方压不压得住她,万一她再干出点什么不该干的事可咋整?

“太子殿下,本侯推心置腹的跟你唠唠,高句丽是肯定会被灭了的,百济也肯定会是你们的,到时候新罗和大唐就是一江之隔的邻邦,我大唐对朋友一向都是热情的,友好的,比如党项,比如契丹,你看,之前咱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新罗女王是不是应该亲自去跟天可汗解释解释?天可汗就在千山一带,又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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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深夜,葛岭大营,金真德辗转反侧。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秦浩的条件,并成功劝服她姐姐,现任新罗女王去亲自向天可汗解释误会。

新罗女王虽然智商不太高,但却也是个有担当的人,大唐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强硬,其实他已经有点后悔了,既然现在妹妹跟大唐重新谈好了要合作,那旧日的不愉快当然应该由他们弱小的一方先表明态度,她作为新罗的女王也没什么不能牺牲的。

谁也不知道新罗的未来到底有多远,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金真德却因此而睡不着觉了,金善德一走,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便是扣下当人质也不是不可能,自然的,她自己就成了新罗的实际掌权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秦浩,真的只是为了给大唐展示道歉的诚意?还是……她想上位呢?

握了握拳,金真德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事,这全都是为了新罗,换自己执掌新罗只会比姐姐更好,现如今新罗的国势实在是太艰难了,每一步都是走在钢丝上,这重担压的姐姐都快垮了,是时候自己站出来帮她承担了。

可是为什么,隐隐的并不希望姐姐还能回来呢。。。。。

第二天,她来找秦浩道别的时候,黑眼圈重了许多,眼里还有些血丝,秦浩热心地递上一杯茶,她倒也笑呵呵的接了,好像将昨天的剑拔弩张全都给忘了似得。

“太子殿下回去之后,可要夫妻同心啊。”

金真德笑道:“这是自然。”

嘎嘎,金真德带着三千狮子卫,大牛那也新拨给他五千个护卫,一个是新罗正牌太子,前任国王的女儿,另一个是自己的兄弟,背后有整个大唐的支持。

太特么有意思了,秦浩要不是还有事没办完,都忍不住回去看他们两口子打架了,听说自大牛醒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跟这女人洞房,也不知到时这俩人洞房的时候还要不要带侍卫。

哈哈哈,想想就好有意思。

金真德一看秦浩脸上那八卦的表情,如何猜不出他想的是什么,简直忍不住想掐死他,可惜这念头她也就只能想想,反而羞的自己脸色通红。

“太子殿下一路珍重,本侯就不送了,愿你们夫妇二人和你我两国的关系,都能地久天长。”

“告辞。”

“告辞。”

说完,金真德便打马扬鞭的回金城了,而葛岭前线,新罗这边只留下一些普通的将领,还是忠诚度未必有多高的那种。

金城里,大牛和金真德这夫妻俩要擦出怎样的火花暂且不去管他,金善德见了李世民会不会干脆自荐枕席之类的也暂时不用在意,对秦浩来说,还有比那更重要的事还没忙活完呢。

现如今秦浩可是真的忙,他自己要在葛岭大营纵览全局,他手下那点船只还需要负责牛进达的补给运送、李世民的补给运送、鸭绿江上还得恶心高句丽、甚至大唐新增的援军也需要他们来送。

之前正轨编制的那十几艘海船早就不够用了,又从青帮调了一百多艘的河船,反正现在水上面已经没有敌人了,河船入海虽然装的东西少但毕竟数量在这摆着呢,只要不迷路也别碰到风暴,倒也可以一用。

原来秦浩没造海船的时候大唐又不是就没有海上贸易了。

现在,李世民给了他这么一道圣旨,秦浩自然更是如鱼得水,这种天大的机会面前,谁还管的上国内的生意不生意啊,于是秦浩现在几乎把能调过来的青帮河船都调过来了,除了留了些连帆都挂不上的小船继续负责漕运的粮食之外,其他船现在都可忙可忙了。

“守约,你安排一下,圣人从北线调过来的那两万关中府兵,除了给大牛留下的两千之外剩下的都给牛将军送去,他那毕竟还是硬仗,另外熊津江一代是我之前就画出来的租界,你告诉牛将军一声,破城之后让将士们抢一点通用券就算了,尽量别屠城。”

“明白。”

“牛将军打仗是把好手,治民怕是不行,你在后面帮帮他,在白江口附近修一个新城,这城将是日后咱们大唐输出百济的核心,这种事光靠刀子是不行的,总还得软硬兼施,才能真的降得住,万事开头难,你把事务铺上正轨了我再去接你。”

“放心吧大哥,一定不会给您丢人的,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这样,你在白江城中找几个本地势力扶持成帮派进行管理,要有本地的,也要有外地的,还要有前百济战败将军的,杂七杂八的归拢成三个左右的大势力,你负责居中调停,不负责百济人具体事务的管理,有什么矛盾尽量让他们百济人内部去爆发。”

“呵呵,大哥就是大哥,这办法不错,倒也简单。”

呵呵,何止是不错,一千年后外国列强靠这一招不知道把上海滩发展的多好,就是不知道这百济会不会也冒出类似于许文强这样的英雄出来。

“那大哥你为什么不去,这葛岭前线有苏将军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你留在这又没什么用,你又不会打仗。”

靠。

秦浩不爽地白了裴行俭一眼。

“你管得着么你,再说谁说我不会打仗的,老子是善于不战而屈人之兵,快滚快滚快滚,过两月我去找你,要是办不好看我不踹死你。”

这回他倒是也不算撒谎,因为他是真的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第三天,葛岭前线的战事依然惨烈,新罗的军队这回反而比大唐这边还要着急,玩了命的往葛岭上爬,苏定方索性压阵在后面看戏,用以保证百济方面的守军不会出城野战。

断臂残肢和着血水自城上留下来,踩上去都黏脚,空气中也到处散发着腥臭腥臭的味道。

只是这一切却跟秦浩没什么关系,他确实不是个打仗的料,谁家的将军离老远闻着血腥味就先吐出二两早饭啊。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妨碍他在军营的大后方招待客人。

“朴将军,来来来,这新罗军营之中也只有你跟本侯最熟,这么巧咱们都是水军,这打打杀杀的也没咱们什么事,快来尝尝,这是我大唐现在最流行的火锅,蘸着芝麻酱,配上韭菜花,再来二两小酒,别提多美了,这玩意在新罗可吃不到吧。”

秦浩对面的正是新罗的汉江水师大将朴人女,拘谨道:“秦侯客气了,大唐美食,自然远非我蛮夷小国能比,多谢秦侯亲自招待,朴某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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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挖墙脚

秦浩上辈子就听说新罗人好喝,而且一喝就多,一多就飘,除了墙以外都不服那种。

果然,这朴人女几杯小酒下肚,已经脸色坨红的开始晕乎乎吹上了,大有放眼天下除了大唐水师之外他就是无敌的意思。

秦浩倒也笑嘻嘻地就这么听着他吹,还时不时地将就给他满上,当领导的就这点好,人家不管怎么干,你只需要轻轻喝一口就可以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羊肉上。

因此,当朴人女已经迷迷糊糊的时候,秦浩还挺清醒。

其实秦浩知道,朴人女也不是真的迷糊,顶多也就是微醺,能混到新罗国的汉江水师大将这样的位置,总不可能是个二货,秦浩又不是他哥们发小,之所以装的二五八万的,也是在间接表明一种亲近的态度。

隐隐的,朴人女应该已经知道秦浩找他是想要聊什么了。

“朴将军,这仗啊,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打完,到时候,三国之间的往日恩仇一笔勾销,从此半岛上一片乐土,百姓安居乐业,那是多么美好的一番景象啊。”

朴人女道:“那还不是咱天可汗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秦侯你纵横捭阖,智计百出么,来,秦侯,我再敬天可汗一杯。”

这厮学聪明了,每次他跟秦浩直接敬酒的时候秦浩也就抿一口,可每次他随手往西一敬的时候秦浩就得陪着他喝干,弄得现在他们俩几乎是一直对着西边在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俩的什么人挂了呢。

“朴将军,等到高句丽覆灭了,我大唐将设立一个安东都护府,统一管理半岛上的三国事务,朴将军乃是三国水战第一人,本侯又素来知道你对天可汗的尊崇之心,这安东水师大将军的位子……”

朴人女眼睛一亮,却沉吟道:“这个。。。。秦侯啊,末将毕竟还是新罗的臣子,这个。。。。”

秦浩却摆摆手道:“此言差矣,新罗与大唐,兄弟之国,这安东都护府我都想好了,主要全靠水运和海航,三国肯定是要统筹部署和规划的,新罗和百济,最重要的几个港口都是大唐的租界,你在新罗内部玩水军,这不是浪费么!”

朴人女咧嘴笑了笑,主动给秦浩倒上酒,干了之后又大筷的在火锅里捞肉,就是不接秦浩的话茬。

秦浩继续道:“这以后啊,新罗可就没仗打了,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新罗背面就是大海,百济已经是苟延残喘,等大唐再吞了高句丽,咱就都是一家人了。”

秦浩一拍大腿道:“所以啊!不打仗了什么最重要?经济啊!以后,谁特么手里有钱谁就是大爷,钱是哪来的?做生意啊!做生意靠的是什么?船啊!我的人和船肯定都是要带回关中的,百济和高句丽的船都已经被我给打沉了,那这三国的船在谁手上?你手上啊!”

朴人女一愣,随即脸色就更红了,貌似还真是特么的这个道理啊。

秦浩继续蛊惑道:“你想想,高句丽和百济都特么快被打没了,那这汉江,可就不是什么国境线了,那是灌溉你们三国的母亲河,你说你要是还回汉江继续当你的汉江水师大将军,你打谁去啊,打大唐?”

朴人女筷子都吓得掉了,连忙道:“不敢不敢,天可汗乃是天下人之共主,我新罗对天可汗之尊敬绝无半点虚假。”

秦浩笑着道:“别紧张么,跟你开个玩笑,真打起来就你那点玩意都不够我解闷的,你又不是傻子,你能跟我开打么?打仗,和送死,那可是两回事,对吧?”

“是是是,秦侯在水上的无敌之姿,末将向来都是敬佩的很的,末将对秦侯只有崇拜,我敬秦侯一杯。”

“所以啊,朴将军,我呢,最敬佩你这种忠义之人,你说,这安东大都护府的水师大将军,你要是不乐意干,你给我举荐一个,是百济的黑将军啊,还是高句丽的高将军啊。”

朴人女额头已经见汗了,他们仨原本分属三国,在汉江边上没少打交道,都是老熟人了,这要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抱上这么个大腿,那以后他的日子可就不用过了。

再加上,他回新罗确实也没什么他的位置了,转行当陆军?那特么有点扯淡。

随即,朴人女借着酒劲哈哈大笑:“多谢秦侯举荐,末将一定不负秦侯的期望,保证安东都护的水面上不出任何差错。”

秦浩闻言自然也哈哈大笑:“好好好,有朴将军坐镇安东都护府,半岛三国一定稳如泰山,来,干了。”

就这样,新罗的一员大将就被秦浩给拐走了。

新罗的武将其实现在绝大部分都是集中在葛岭前线的,所以秦浩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摆酒,将这些大将挨个见了个遍,跟每一个都可以说是相谈甚欢,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这安东大都护府,总不能建在新罗吧?总得有兵力吧?总不能全是大唐的府兵吧?

百济和高句丽都是前脚还血战的死敌,两家的仇恨还需要几代人才能化解,自然这安东都护府就得靠咱新罗将士们了不是?

只要是长眼睛的,谁看不出来新罗已经是一条千疮百孔的破船,日后做了大唐的邻居,只有摇尾巴当宠物这一条路,否则大唐的雷霆之势谁来挡?

新罗与大唐一直蜜月到还好,真要是翻了脸,他们只能陪着新罗这艘破船一起沉了,是不是得多少留一条后路呢?

至于不翻脸,不翻脸的话整个新罗都是要向大唐朝贡的,去安东都护府帮着维护维护治安有什么关系?

固然,大部分新罗的将领还是爱国的,或许金家姐妹威望不高,可这毕竟已经涉及到民族之间的大是大非了,对秦浩都是婉言拒绝,可是不管哪个年代,哪个民族,汉奸韩奸都是少不了的。

十个人里只要有三个人答应了安东都护府的官,战后他新罗的整个军事结构就得崩溃,何况他还要占领百济。

若是到最后,十个人里有五个都去当了安东都护府的官……,那这新罗,到底还用得着姓金了么?

至于那些满心爱国情操的仁人义士么。。。。。呵呵,反正金家姐妹在新罗的威望这么低,秦浩已经在琢磨这些人中哪个可以做张作霖,哪个可以做段祺瑞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说客

从牛进达兵临城下开始算,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了。

居拔城本来也不算什么高城在牛进达的围攻之下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

葛岭虽然陆陆续续的回了一些守军,但主力却牢牢的被苏定方给拖住,根本无心他顾,甚至于打了这么久没管居拔要援兵已经算是体恤朝廷艰难了。

帅帐中,百济的葛岭前线守将黑齿将军正愁眉苦脸的研究着地图,面前摆放着一碗黑面糊糊,那是他的晚饭,但他却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葛岭的粮草也不算富裕,如今居拔城自身难保,粮食是吃一点少一点,为了稳定军心,所以他跟将士们吃的都是一样的,若非如此这些将士们怕是早就没有心气打了。

局势糜烂至此,若非他神经还算坚韧,或许早就挥刀自杀了。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这个时辰,能来打扰他的除非是有极其严重的军情,否则只有他的老管家。

老管家是从小将他带大的,对他来说像亲人更多过像主仆。

“少爷,您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肉了,这是我偷着煮的,您吃一点吧。”

黑齿摇摇头道“啊翁年纪大了,还是你吃吧,我吃不下。”

“啊翁知道少爷的心情不好,可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吃东西啊,这以后的日子啊,长着呢。”

黑齿苦笑着摇头,这局面哪还有什么以后啊,随即便见他豁然抬起了头,唰的抽出半截宝剑出来道“啊翁此话何意。”

那管家也不恼,只是道“少爷不要误会,只是那大唐的秦侯托人传了话过来,说是想跟您谈一谈,少爷您要是见啊,我这就把那送信的领来,要是不见啊,我这就去把人给砍了。”

“秦浩?我跟他能有什么好谈的,不见。”

“哎,好嘞,老奴这就命人将人砍了,日后咱们黑齿家一百六十三口,连着刚出生的小少爷,一块给这百济国陪葬。”

“等一等。”

黑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咬了咬牙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还是将人请进来吧。”

不一会,便见一个身穿便服,带着高大兜帽的少年人走了进来,兜帽一摘,看上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秦侯麾下校尉孙二,见过黑齿将军。”

黑齿冷哼一声,也自顾自的将老管家给他偷炖的肉汤拿着喝了起来,“你我两家是敌非友,本将军实在想不出,这秦侯找本将能有什么事啊”。

“黑齿将军,我听说黑齿家世代在百济为将,军中势力极大,就连你们百济的大王也要忌惮几分,这葛岭前线的将士,与其说是新罗的兵,倒不如说是黑齿家的私兵,我家侯爷平生最敬英雄,似黑齿将军这般的英雄人物,打杀了半个多月,始终无缘得见,实在是好生遗憾,故此,想找个机会,跟黑齿将军一叙。”

“呵呵,本将每战都必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御敌,你们秦侯想见我,随时都能看得见,倒是你们秦侯,堂堂大唐第一英杰,据说都来了半个月了,我却始终没有一睹风采的机会,才是可惜啊。”

这话明显是在愉噎秦浩只敢在大后面躲着,从来不往前凑合,孙二笑道:“黑齿将军说笑了,天下人都知道,我家秦侯是个文弱书生,自然比不得将军武勇,只是我来的时候,我家秦侯让我告诉将军,他虽弱不禁风,但背后却是天可汗,就算将新罗女王都给绑了,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黑齿将军虽然武勇,可背后却是一艘烂船,黑齿家世世代代领兵,不但内遭庸主忌惮,外又与新罗结了不死不休之仇,天下之大,竟无可容身之地,实在替您感到惋惜啊。”

黑齿怒拍桌子道:“我黑齿家世世代代深受王恩,如今国家有难,自当马革裹尸,报效国家,这,是身为武将的宿命,秦浩他以为本将跟他一样,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么?”

“当然不是,我家侯爷说了,黑齿将军必是那视生死如无物的真英雄,真豪杰,只是,按照大唐和百济的约定,除了熊津江入海口一代划给大唐做租界之外,百济之国土,全都要交给新罗,就是不知,以那新罗女王的气量,能不能放过黑齿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啊。”

黑齿心中一痛,做武将的没几个是怕死的,但家人,却是他们心中共同的软肋。

“哼,仗还没打完,秦侯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吧。”

孙二笑道:“早或不早,黑齿将军应该心中有数,我只是个跑腿的,我家侯爷想约黑齿将军见上一面,不知黑齿将军,能否赏脸啊?”

“我黑齿,绝不做那叛国的贰臣!”

孙二笑道:“明白,明白,我家侯爷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让黑齿将军投降,只是想给将军您指一条明路罢了。”

黑齿一听愣了,他本以为秦浩是来劝降的,没想到居然不是,这特么要是不劝降,那他们岂不是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黑齿沉着脸,最后道:“要见面也行,那让你家秦侯亲自来过来见我。”

孙二闻言当场脸就是一苦,道:“那还是算了吧,实不相瞒,我家侯爷是我大哥,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别说是亲自过来见你,就是出现在两军阵前对他来说都是破天荒了,投石机射程范围内八百米您绝对看不见他,我就能替他回了您。”

黑齿一脸的懵逼,什么玩意?唐人不是向来都是勇猛无敌的么?这么怂的货是怎么当上侯爷的?

其实这就是一谈判策略,他真正的想法是在西郊无人的地方各带卫兵碰面,可这话还没说完呢,一下子就被这唐使给怼回到肚子里去了。

孙二也挺尴尬的,只得道“将军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让您信得过的人跟我一块回去先和秦侯谈着,等谈好了您再跟我家侯爷见面也行。”

黑齿点点头,似乎也只可如此了,不过他还是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我黑齿家,绝不出贰臣。”

“明白,明白。”

说完,孙二便转身告辞了。

一出门,孙二连腿都特么软了,好悬差点站不住,这特么深入敌营当说客实在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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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个事

嗯,说两个事儿啊。

这本书大概还有二十多万就要完本了,现在本书现在是八十多万,对于一本成绩扑街的书来说,一百完完本应该是可以撒花庆祝一下的吧,嗯,以后不要说我是死太监。

嗯,第二件事是正事。

我开新书了,不会耽误老书的更新,老书每天两章雷打不动肯定是不会变的,当然,爆更什么的肯定没指望了。

书名《轮回之惊悚游戏》,现在已经小肥,可以适当的宰一下了。

新书在新书期应该会两更三更不定更新,正好在上架之前老书完本,我也不用断粮,完美。

新书不是历史了,最近谜上了肥龙和三渣的书,个人认为写的是那种一边吓人一边搞笑的路子,可能我笔力还不如三渣,套路不如肥龙,但撮合撮合,应该还挺好看的。

嗯,喜欢这路子书的朋友一定要去看一下啊。

不喜欢这路子的,最好也去看一下,哪怕帮忙点个收藏投个推荐啥的呢。

最后,请把你们的推荐票投给我的新书《轮回之惊动游戏》可好?

对新书来说,推荐啊,点击啊,收藏啊,其实并不重要,那特么就是我的命啊。

ps,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看盗版的,您不舍得让我赚您的钱那是我写的不够好,但好歹本书也陪您乐呵了一程,去正版收藏一下新书,这点举手之劳您不好意思推辞吧?

好了,就酱紫,咱们新书见。

第三百六十九章 合作

其实,到敌人地盘去当说客,若能成功则妥妥的大功一件,秦浩也是为了照顾孙二,才特意让他出这么一趟差事的。

毕竟孙二不像裴行俭或是王方翼那样天赋异禀,不过是个稍微机灵点的普通人,不趁机捞一些功劳的话以后成就也有限的很。

当然了,做说客毕竟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对方意向不明的时候将人拉出去砍了的可能性很大,不过秦浩对此事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把握的。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实逆推一下也可以通过儿子来判断老子。

因为这场战争比原本历史上早了二十多年,所以秦浩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时期百济都有哪些牛人,可秦浩对这黑齿将军虽然不熟,但他对他儿子熟啊!

黑齿常之,堪称最牛的二五仔,甚至一度成为大唐第一大将,倒也讽刺,原本历史上这人被刘仁轨生擒之后转脸就带着黑齿家的势力投奔大唐,把百济给灭了。

后来,武妖祸国,关中军事集团和她的关系如同决裂,只得重用这位毫无根底的降将,别说这货还挺争气,把李勣的亲孙子徐敬业打得落花流水。

当然,武妖的人么,下场自不用说,死于酷吏之手,谁会为一个二五仔求情,如同倭国人打心眼里看不上汉奸一样,唐人对这种货色其实也是瞧不起的。

二五仔的爹,能指望他对百济忠心得到哪去?百济国虽小,却也不是铁板一块,黑齿家隐隐已经有了另立山头的意思,只要不是铁了心的跟国家一块全家陪葬,这货动摇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果然,孙二带着人家的管家回来了吧。

秦浩笑眯眯地给这位老管家倒茶,老管家倒也配合,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起码就说明人家的意向不错。

“我前日收到牛将军的来信,他说,如果葛岭的守军在半月之内还不回援的话,他那头差不多就可以攻下居拔城了。”

老管家倒也没说什么,局势如此大家谁都心知肚明,既然是来谈判的,自然就没有死鸭子嘴硬的道理。

“我回信告诉牛将军说,居拔城中,黑齿家的家眷要重点保护起来,不会伤到的,若黑齿将军有什么至交好友或是私生子和养在外面的姘头什么的,也可以写个名单给我,我派人送给牛将军。”

老管家倒是很淡定,道:“如此,那就多谢秦侯了,不知秦侯想让我家少爷做的事,又是什么?我家少爷来的时候有过交代,绝不做那背国的贰臣。”

秦浩也就笑了笑,知道黑齿这话纯属死撑着要面子,同时未尝没有在新东家那要待遇和刷印象的成分,不过他也确实没打算让黑齿投降大唐,道:“黑齿将军误会了,我不是要劝降,是真的有事想跟他合作。”

“合作?”

“是,百济的土地,打下来是给新罗的,我大唐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安稳从背后突袭高句丽的一条路和一定的补给,而百济现在尚有几万守军散在各地,一旦居拔城北牛将军打下,这几万将士又将何去何从?以黑齿将军的威望,又占着葛岭之险,想来,这些无根的将士们一定会聚在黑齿将军的麾下吧。”

管家点点头。

“这就是了,国灭了,可以打游击么,让黑齿将军随便找个百济的小王子扶保,凭几万人的军力,想来还是可以和新罗周旋的,我大唐只是帮着新罗把百济灭国,没道理这游击队也归我们管吧,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那管家闻言眼睛蹭的就亮了,诸多算计浮上心头。

大唐和新罗的联军,即使是他们做对手的也看得出其中问题,面和心不和,之前少爷也说过,这是百济还想要有救的唯一机会,只可惜后来不知怎的,似乎两国冰释前嫌了,让他们好一阵失望,可现在看来么。。。。。

“这游击。。。。兵源方面自然不成问题,我百济和他新罗乃是世仇,以将军在百济国的威望,只要振臂一呼,稍有一点血气的汉子都会赢粮景从,只是这补给。。。。”

秦浩倒也不含糊,道:“这是你们百济的地图吧,喏,葛岭一带到时候你们肯定是要撤出来的,熊津江一带是我大唐的租界,你们和新罗到时候打成什么样跟我无关但我要租界里平安无事,毕竟我们是做生意的么,讲究和气生财,其他的地方,你们想去哪建根据地都行,只要是有水运的地方,我就能保证你们起码不会被饿死,如何?”

老管家跟着黑齿几十年,自然也是懂兵的,闻言大喜过望,这打仗最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新罗作为百济世仇又劳师远来,就算他们最后只剩下游击队和老弱病残,只要补给充裕,分庭抗礼肯定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秦侯指路!多谢秦侯指路!老奴这就回去汇报给少爷。”

说罢,老管家转身就走,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样,秦浩都怕他突然嘎的一下抽过去。

“等等,我还有几句话没交代完。”

“您说。”

“黑齿将军到时候领着百济余众跟新罗对抗,不管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好,还是铁肩担乾坤忠心为主也罢,总是要建立政权的,也总是要有政治纲领的,这百济现在的朝廷,可是因为对天可汗不敬,擅杀我大唐使节,这才惹了无妄之灾,还望黑齿将军日后可以引以为戒啊。”

管家连忙道“那是那是,我家少爷一向对天可汗都是极其敬佩的,对大唐之恭敬也是远在那金家姐妹之上,绝无半点与大唐为敌的意思。”

“很好,到时候我大唐会在高句丽境内设立安东都护府,节制辽东半岛的三国旧人和契丹、室韦等族人,你家黑齿将军应该知道到时候怎么做吧。”

“明白明白,百济人永远都是大唐最忠心的鹰犬,都护府但有调令,绝无半点拖沓。”

秦浩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去吧,牛将军破了居拔城之后,黑齿家的家眷必会一个人都不少的还回来,这葛岭怎么守么。。。还得你们家将军自己琢磨琢磨。”

“明白,明白明白,唐军是朋友,新罗是仇寇,我家将军只打仇寇,不打朋友。”

“嗯,去吧,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唐军不会出现在攻城队伍中了,那居拔城的求援,就无视了吧。”

第三百七十章 瞌睡送枕头

几天之后,秦浩终于成功跟黑齿将军见了面,并将日后的合作计划初步定了下来。

这对黑齿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不但不用当亡国奴,不用担心家眷被杀,反而还可以在大唐的支持下成为民族英雄,甚至这仗要是打赢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中原才有曹操的。

对大唐来说,自然更是好事了。

首先,葛岭这不用打了,打也是新罗和百济之间的事,牛进达那头的压力骤然大减。

其次,给新罗埋了一个大雷,而且还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吞并百济不但不会增加新罗的力量,还会将他们拖进泥潭,十年八年之内休想有什么作为,而到时候大唐怕是早已将高句丽给整合完毕了,甚至秦浩的经济渗透都可以收到一定成效,可以着手和平演变了。

至此,秦浩在葛岭前线大营的任务差不多就算是全部完成了。

现在,秦浩可以将他的精力主要放在租界的建设上来了。

整个辽东半岛的货币体系现在几乎都已经被冲干净了,只要到时候白江城和金城的唐联储一开,用不了一年的时间,通用券就可以成为半岛的唯一货币。

以李渊为首的元老会成员,对唐联储走出国门这件事的热情程度简直超乎了秦浩的想象,本以为,两地唐联储所需要的,大量的算学基础扎实的基层官员一年能筹措完毕就算是快的,毕竟背井离乡的,一般公务员谁愿意过来。

可没成想,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人手上人家都安排完了,不愧是上一代朝廷的退休大佬们,不但有大量新科的明算人才,就连进士和门阀公子也不在少数。

这一块,基本上是稳了。

同时,马周也不负众望的,组织了由少林弘忍法师为首的和尚团,几日后就可以登录金城,这仗打的半岛三国民不聊生,正是大师们弘扬佛法的好去处。

而裴行俭所建设的白江城和大牛王方翼二人建设的釜山城也已经初见规模,现在还只有大量的青帮入驻,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就是生意人,有了事分分钟就是一支大唐的府兵。

当然,战斗力跟关中府兵相比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至于商路的开辟倒也简单,辽东半岛虽然贫瘠,除了人参和貂皮以外也没什么特产,可是倭国有啊!从釜山出发,走海路到倭国,在后世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放在大唐,秦浩他们的大船也可以做到一日往返,甚至于路线简单明了,小河船也可以走这条线,返航率超过九成。

倭国这地方,盛产白银,而且那地方的女人和漆器也都不错,关键是这时候的他们还没开化,随便运一点破烂过去都能换回来一船白银,这是何等的暴利,大唐虽不是银本位但大银坨还是可以压国库的镇国之宝的。

在秦浩的设想中,白江口负责商品销售,将天南海北的,尤其是大唐的货物运送到白江口再通过本地的帮派散往半岛各地,而釜山城则专门负责往倭国运银子,这其中的利润只会比武士彟的西宁城大,绝不会比他小。

而这些分了股份的,青帮出身的府兵,就是保护大唐在半岛既得利益的基石。

再由两地的唐联储控制新罗的经济和货币,新罗还有什么必要去打呢?

当然,他得先把对倭国的贸易线给建设起来,印象中他们这时候好像已经统一了,但他对倭国史不太了解,也不知到底怎么个情况。

没成想,说曹操曹操到,孙二来报,说是倭国的使者要求见他。

什么情况?大唐与此事的倭国应该还是零交流吧!中间还隔着一片大海呢,这帮玩意从哪蹦出来的?

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和倭国开过战了。

原来,百济和倭国之间一直都是有贸易关系的,在牛进达的猛攻之下,病急乱投医,居然想到要去倭国求援。

倒不是指望着他们帮着打仗,只希望他们能派一点水军过来,去高句丽搬一点援兵,高句丽和百济的水师都让秦浩给废了,以至于高句丽给百济准备的三四万援军只能望着汉江发呆,对江对岸水深火热的百济盟友一点办法都没有。

恰好倭国也是个岛国,海军发达,于是就想让他们帮帮忙,把高句丽的援兵给运过来。

巧了,倭国这帮人回来正好遇到回国去请窜天鼠等青帮众人的孙二。

我们知道,倭国这个民族,在被打趴下之前向来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一听说大唐水师来了,根本就不惧,两百多舢板一样的小船饿狼一样就朝孙二扑上去了。

孙二整个人都懵逼了,这世上还有这么急着找死的民族么?那就打吧,于是,倭国的水师也悲剧了。

不过孙二毕竟是单独行动,只有一艘船的他也没啥配合,打赢倒是没问题,全歼就有些难度了,因此倭国水师倒还有些余孽。

这就要说道倭国的另一个民族性了,这些水师余孽死里逃生之后,不但没去运送高句丽的援军,反而巴巴的跑秦浩这跪舔来了。

当听说那个打败他们的神之船,只是大唐帝国某位将军的十几分之一的力量的时候,这帮玩意跪舔之心更盛了,拦都拦不住,至于百济,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浩在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简直哭笑不得,对倭国文化中这种打服就舔的做法简直是无言以对啊。

倭国这帮人,打服以前全是饿狼,可只要打得服他们,马上就会变的比一只哈巴狗还要听话,而且这种听话似乎还是发自内心的,在原本历史上,他们被唐军一顿上课之后,在短短二十年之内派出了十九波遣唐使,据说是因为有一波碰上海浪死路上了,要不然每年人家都得来,比突厥来的都勤。

不但如此,国内也是一切向唐看,连首都布局都是仿效长安,甚至连地名都不带改的,后世去倭国旅游的时候可以发现,所谓的倭国文化清一色的全都是大唐文化,咱们自己失传了的倒是让人家给发扬光大了,其国内对唐史的研究甚至还在华国之上。

还有一千年后的那场二战,前一刻还可以神风特战玩命去怼的米国佬,一旦投降之后就可以发自肺腑的去跪舔,以自家老婆服侍过米国大兵为荣,翻脸速度之快让米国佬都接受不了,还以为这个国家的人都疯了呢。

总之,这个民族从死敌到爸爸的转变从来都是毫无晦涩可言,不掺任何的不情愿,百分百的发自真心,甚至他可以担保,此时的倭国已经是大唐第一忠实小弟了。

如此,秦浩在整个辽东半岛的,布局几十年的大战略的最后一块拼图,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自己凑过来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舆论的力量

目前,汉江以南的局势,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东风,自然只的就是李世民了,若是不能一战而定高句丽,汉江以南的局势就算做的再好,再完美,终究还一块飞地,堪称镜花水月,这些精心的你布置,也积木都白忙活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安市城已经被打的岌岌可危了,这地方本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天然地利,城防也只是普通水准,对勇不可当的唐军来说并不比打个小山包难上多少。

而新城,虽然在薛万彻的围攻下被压制的死死的,可里面的将士们的战斗信念还在,一时半刻的薛万彻也没什么好招。

不过对薛万彻来说,他也从来没想过非得攻下来这座军城,既然大唐现在的补给线还算稳定,那就慢慢耗着呗,小小一座新城,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听说新城现在就已经罗雀掘鼠了,因此他倒也还算镇定。安市城里倒是有粮食。

对于李世民来说,他现在其实也就剩下几小座小城,倚靠千山山脉互相支援,算是卡在李世民道鸭绿江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本来,那几座小城猛攻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为鸭绿江之战做准备了,可也不知是谁说的,鸭绿江借长白山之险实在易守难攻,完全不必急于一时,莫不如暂且等等,等牛进达那边彻底搞利索了,再由南北两线同时夹击,自然可以更加的事半功倍。

反倒是有一些政治建设工作,现在就可以做了。

首先是思想文化上的同化,起码要让高句丽的本土势力不至于打游击战之类的,起码让他们不至于在占领区花费太多的手脚,就连一千年后的中日战争人家还整出来一个大东亚共荣圈呢。

这对已经身经百战,被秦浩调教过的风言衙门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这地方是哪?汉朝故郡啊!再加上四百年来南北朝之间不断的战争,战争,战争,又有许多许多的汉人躲到了这片土地上生活,整片土地上,汉人足足占据了四成左右的规模。

于是,一个理所应当的宣传策略就成型了,无数说书的唱戏的,都在似有意似无意的宣传起了民族血统论,唐朝将士们也不再说什么报仇了,而是根据命令张口闭口的就是解救民族同胞。

同时,这帮大兵就连抢劫的时候也更加注意了一些,碰到同样汉族同胞的时候,一般除了抢一点通用券之外什么也不多拿,而扶余人和其他种族自然还是一扒到底,甚至于碰到有些会说汉话的汉人,不但不抢了,反而还多给几个馒头几匹布之类的。

要说好这当然也谈不上,跟仁德二字也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人是好比较的生物,隔壁扶余人的村子连家里下锅的面糊都被抢走了,自己却只损失了些暂时跟废纸差不多的通用券。

这优越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啊,甚至隐隐的还有些上等人的意思。

同样的,扶余人和其他少数民族也不干了啊,凭什么你们有饭吃,我们就只能饿着,凭什么你们能活我们就得死?你们吃的哪是大唐的粮,你们特么吃的是我们的粮啊!

于是,本土汉人,哪怕是已经一句汉话都不会说的,一下子就成了其他民族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更何况这年月的百姓,能活着的哪个不是拼尽全力,对那些明天就饿死的人来说,一条命未必就比一张饼能贵到哪去。

于是,唐军抢扶余人,扶余人再抢本地汉人,本地汉人也不是怂包软蛋啊,要知道他们其实也没多少粮食的,于是本地汉人又会拿起武器反抗,彼此之间的仇恨越打越厉害。

这也是秦浩这条计策的基本思路,了解一战二战史的都知道,两个民族从对立走向和睦甚至亲如一家需要至少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而从亲如一家变成死敌,最多三个月也就够了。

这其中,风言衙门自然也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所有已经被打下来,有唐军驻守的城镇之中,汉人都是隐隐高人一等的,扶余人虽说没混成奴隶,但平日生活中也还是被欺负的挺惨的。

而那些唐军鞭长莫及的乡村。。。。。

呵呵,已经是一片血海了。

凡是扶余人大量聚集的村落,这帮人团结起来将少数派的汉人几乎都杀了,而那些汉人占大多数的村落群,扶余人又几乎死光了。

更倒霉的是那些扶余人和汉人势力差不多大的地区,两方势力跟两方军队似的,成天干,谁也没捞着什么好。

而做到这一切,马周只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只需要先给大唐自己的将士把民族观灌输一下,剩下的事其实都是水到渠成了。

全都跟秦浩所预想的一模一样。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入第二步了。

接下来就是下一步了。

由大唐兵力重点保护汉人势力聚集区,扫荡扶余势力圈,政策上减免汉人未来几年的赋税,从中选择识文断字,有众望且会说汉话的长者,出人辽东地区的基层官吏协助大唐朝廷管理民生,同时,派风言衙门下属势力所掌握的评书表演艺术家等,去各汉族势力讲授祖先‘艰辛’奋斗使。

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还不是他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么。

当年具体的情况肯定是谁也不知道了,反正在说书先生的嘴里,那是每一个人来此躲避生活的汉人都被欺负的老惨老惨了,再加上眼前辽东半岛上越来越激烈的民族矛盾,那些汉人老爷们一个个全都义愤填膺的。

之后,又让村长每天都组织一次由秦侯发明的‘诉苦大会。’主要内容就是说一说,扶余人这么些年到底是怎么欺负大家伙的,大家伙在高句丽朝廷下受了多大的气之类的。

只要设置一个没人都必须发言,说得好的鼓掌的环节,结尾处再由风言衙门的人领着喊上两句慷慨激昂的口号,嗯,这帮汉人现在比唐人还激进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过江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当秦浩说服黑齿将军在葛岭城下飙演技的时候,辽东地区已经组建了汉人义勇军了。

这些新组建的汉人军团中,甚至不乏有上个月刚刚被唐军打散的,刚刚放下兵刃的高句丽老兵。

这些老兵用来攻城未必有什么用,但起码不用大唐再费心治安之类的琐碎事情了,李世民可调用的兵力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而大唐在辽东的民族政策也随着这个现状发生了根本改变,有点类似于蒙元,将半岛百姓分成了四等了。

第一等当然就是唐人了,这些唐人日后主要生活在租界里,走出去见官大三级,甚至出现了扶余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小木牌。

第二等,便是原本的那些汉人了,这些汉人能做官,能跟唐人做生意,可以自由出入租界在唐人的地盘混饭吃。

第三等则是这片土地上的那些少数民族人了,比如渤海人,羯人,契丹人之类的。

而扶余人么,则完全成为了被剥削的对象。

这样做虽然从长远来看不利于民族融合,但胜在简单粗暴,短期之内见效最快,只是后期拨乱反正的工作量简直大得吓人,偏偏秦浩还是个心软的,总觉得这里头有他的一份罪孽,在未来的十几年里始终未这事儿操碎了心。

理所当然的,安市城在李世民下定决心之后一个冲锋就给拿下了,城破当天高惠贞站在城头对唐军破口大骂,然后自刎殉国,被李世民下令厚葬。

而新城也终于弹尽粮绝,再打下去就只有吃人了,高延寿又不是张巡,所以领着一匹敢死队冲着薛万彻严密的军阵来了次自杀式的惨烈冲锋,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而那些新城的余部,则全部向薛万彻投了降,可怜的黑国王薛万彻终于算是解放了,麾下将士们金城溜达一圈,连只耗子都没找着,瞅着其他友军一大袋一大袋的通用券往身上背,别提多眼红了。

与此同时,牛进达也终于在百济攻破了居拔城,将国王宰相之类的统统一股脑的押给了李世民,百济国算是暂时覆灭了。

本来,百济散落各地的军队还有两万多人,且还有一阵子要打的,可因为秦浩跟黑齿已经暗通曲款,那些零零散散的军队最后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全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并劝解部下放弃向牛进达寻仇的打算,只对着北边的新罗军队死怼,还把牛进达北上过汉江打高句丽的路线给让了出来。

总之,牛进达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北上开辟第二战场,消息传到李世民那的时候自然又是一阵龙颜大悦。

现在,摆在李世民前面的只剩下白岩、后黄、横山、磨米等几个小城了。

跟新城一样,绕过去问题倒是也不大,就是怕他们袭击粮道。

本来,李世民想毕其功于一役,分兵几路一块打的,在他预估中有个七八天时间也就差不多了,结果马周却主动请缨,要由风言衙门来进行攻城。

风言衙门怎么攻城?自然是靠舌头了。

辽东大地的民族矛盾都已经乱成这个德行了,又没特意围城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他们自然是不可能不受影响的。

于是,没几天的功夫,在大唐探子的煽风点火下,城内的汉人和扶余人就闹起来了。

说真的,仗打到这个份上,几城将士们早就没什么战心了,那些焦土抗敌的英雄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英雄都是极少数,大敌当前又这么一闹,几个汉人为主的城池直接把旗一换就出去拜见天可汗了。

剩下两个扶余人为主的城,也没好到哪去,李世民感觉还没等他们热身呢,唐军就胜利了。

再之后,将扫尾工作留给一直苦逼的薛万彻,他自己则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鸭绿江出发了。

江面上,秦浩的十几条大船,已经排成整齐的一排,在迎接圣人的检阅了。

这是秦浩自打被扔到登州之后第一次见李世民,虽然平时他也没少见,可这万军阵前,穿着一身银光锃亮的铠甲的帅气亮相,那还真是第一次。

秦浩一个人越众而出,单膝跪地,李世民也是单人驱马向前,大声问道:“敌军沿江防线现在如何?”

“回陛下,沿江防线已经被敌军废弃,敌军只在长白山上依山建寨,臣以查明,其中箭楼共一百三十一个,关高十六丈,守军大概九万人左右,在我大唐雄狮面前,皆插标卖首之辈。”

李世民再问:“牛大总管现在何处?”

“牛大总管及其麾下八万将士,和两万新罗友军,共计十万人已经在汉江南岸整装待发,只待圣上一声令下,便可直捣黄龙,开辟第二战场!”

这些事李世民自然早就是知道的,之所以这时候问,主要是问给三军将士听的,算是一种打气。

等到该问的都问完了,李世民拍拍秦浩的肩膀,温和地说道:“辛苦了,此战,你虽无披坚持锐的杀敌之功,但朕知道,能打成这样,大半都是你的功劳,说你是此战首功也不为过。”

“圣上过誉了,臣愧疚,实不敢当。”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大唐也算后继有人了,起来吧,带朕上船。”

“是”

接下来的大半天,秦浩一直在忙活着将李世民的大军从鸭绿江的这头运到那头,因为秦浩这么长时间不间断的骚扰,高句丽也认识到在鸭绿江上修防御工事根本就不可能。

无奈之下,高句丽已经放弃了这道天险,在离江数十里的山谷之中建设城关。

如此一来,本来山水想连的绝好地势自然而然的打了个很大的折扣,虽然还是很难功,但起码唐军已经可以从容的展开了。

李世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浩的船,此次征战中海军强大的作用也给算是给他开了一窍,上上下下抚摸着船身,就好像在摸一个妩媚的妃子一样。

“此真乃是大唐之重器啊!”

秦浩自然笑着谦虚了几句,李世民却又道:“等朝廷的财政宽裕一些,朝廷也拨下来一点款项,你这水师最少还要再翻一倍,日后我大唐打仗的日子还多着呢,离不开你这国之重器。”

“多谢圣上厚爱。”

“不过朕听说你的人水上虽然堪称无敌,但上了陆连普通的高句丽守军都打不过,平白错过了许多战机,这怎么能行呢,此战之后朕他们再派一个将军,不求攻城略地,我大唐的将士起码这野战不能输于人。”

秦浩心中一禀,却只有满面笑容的先答应着。

这其中,未尝就没有分权的意思,看来李世民已经意识到,秦浩的权利,有些过大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长白山防线

李世民是一个很强大的帝王,强大的帝王都是很自信的,但自信和毫无防备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秦浩之前表现的也很抢眼,但至少没掌握军权,而现在,李世民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仅仅用三年多的时间,就拥有了自己的大势。

偏偏,秦浩手里的力量几乎都是不受朝廷制约的。

也正是因此,李世民才有了给青帮水师注资的想法,虽然他知道,即使他一分钱不掏,只要给秦浩开个政策上的口子,秦浩就能顺势将口子变成大洞,不花朝廷一分钱就把事给办了。

但是那不行啊,李世民心中是自有一番盘算的,青帮水师虽然是由他组建的,却决不能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上,现在打高句丽用得急,所以才赶鸭子上架,以后抽出手来这一块肯定还是要交给别人的,他对秦浩的定位,那是一辈子不许染指军队的。

他自己自然不需要防备任何人,他有这个自信,可秦浩这个年龄注定了他的巅峰时期是要在下一代的,李承乾对他有恩义,应该倒也可以君臣相协。

但李承乾在年龄上可是和他差不多的,谁也说不好以后俩人谁会先死,若秦浩这样的人物变成三朝元老,那。。。就有点可怕了。

这些道理秦浩一直都明白,年轻是他的资本,但也未尝不是他最大的麻烦,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住黄袍加身的诱惑。

事实上他也真的不会打仗,不想打仗,不乐意打仗,他本质上是个心软的人,这两天他已经在辗转反侧的做噩梦了,总梦到辽东三国无数屈死的冤魂问他为什么要害他们。

封建社会,战争中是没有士兵和平民之分的,秦浩所使用的偏偏又全是那种绝户计,有时候那巨大的压力足以让他崩溃。

在李世民透漏出这个意思之后,秦浩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就坡下驴的机会。

“回圣上,臣以为一位将军恐怕力有不逮,青帮水师最少要两位将军才行,一位负责日常操练,另一位负责管青帮水师日常的账目,现在青帮水师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主要是香料、丝绸、银矿、瓷器、西域珍宝、波斯地毯等,但这一切都离不开跟胡商的贸易交往,臣想过了,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长安统一安排计划。”

“臣以为,还是应该由户部建立贸易司,将大宗贸易的胡商统一安排管理起来,如此,青帮水师才能管得住,平日里两位将军一个管军事,一个抓经济和生活,青帮水师必能成为我大唐无往不胜之利剑!”

李世民很欣慰,这证明秦浩对军权毫无眷恋,果然是个聪明人。

当然,李世民也在征求了秦浩的意见,秦浩也十分谨慎的没有给任何建议,只是希望新将军来了之后,裴行俭依然可以得到重用,李世民倒也同意了。

许是李世民也觉得愧疚,承诺秦浩,等这仗打完了他会封他为国公,这或许是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国公之一了。

对此秦浩自然是欢喜不已的,军权神马的他压根不是那块料,打仗全靠裴行俭,哪比得上一个国公实惠。

当天晚上,李世民他们就在鸭绿江边上安营扎寨,秦浩有幸陪着李世民策马轻骑,观察长白山防线。

陪在身边的无不是尉迟敬德,程咬金之类的大佬,能在这种时候跟在后面,本身也是一种无上荣耀,算是一个政治信号,这让三军将士都艳羡不已。

月明星稀,长白山上的建筑工事一览无余。

“倒是一座雄关啊,打下来得用命去填。”

身后众人都没有说话,托秦浩的福,山上修的箭楼并不算特别的多,但这种地形每个箭楼不填上几十上百条人命根本就拿不下。

做将军的,最烦的就是这种纯粹的地形了,甚至某种程度上这破地方比他们大唐的潼关都难打,因为不管多精锐的部队,攻上山之前在人家的箭雨中跟新兵都是没什么两样的。

程咬金问道“绕不过去么?”

秦浩道“我之前倒是已经派人探查过了,没有大路可以绕,如果走小路的话,我们得绕一个多月,而且补给是个大问题,高句丽剩下的国土中可以做港口停船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李世民也皱起了眉,这仗他赢是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要有多少大唐的忠魂埋骨于此了。

秦浩道“能不能让本地汉人军负责爬山呢?大唐可以出政策,比如军功封爵,比如参战者家属可以去租界为大唐服务之类的。”

“可以试一试,但不用报太大的希望,这种九死一生的事,那些新降之兵起不了什么大用的。”

秦浩点点头道:“那就只能等牛将军了,据我所知高句丽的兵力早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这长白山沿线这么多兵马,想来汉江一代应该已经空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虽然有牛进达在,但他还是挺着急的。

眼瞅着已经入冬了,辽东这破敌方冷的吓人,虽然大唐现在已经有了棉衣,但普及还需要时间,如今这价格比貂皮还贵,自然不可能装备在普通将士的身上。

一旦来一场大雪,一切就不可知了。

原本历史上李世民就没打下鸭绿江,倒不是他兵力不足战力不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冬天天寒,而且他的补给也跟不上。

现如今有了秦浩,战士们倒是战意昂扬,补给也没出什么问题,似乎连春播都不那么重要了,但寒冷这一问题却依然是大唐接下来几个月要面临的最大难题。

高句丽只要能守得住三个月,等到了数九寒冬的腊月,光冻就能把唐军都冻死。

牛进达那也一样,他们这支敌后部队补给全都依赖于新罗和战场劫掠,只需要等到汉江结冰,他们就成了高句丽毡板上的肉了。

李世民最终咬了咬牙道“让高句丽汉人军做先锋先冲,然后由契丹人做主攻,告诉他们,等打下了长白山,浿江一带除了平壤之外都交给他们,我大唐分毫不抢。”

秦浩大惊道:“圣上,浿江一带乃是日后我大唐安东大都护府的所在,胡骑劫掠没有分寸,搞不好会天怒人怨啊!况且真要是让他们洗劫一空,我大唐的都护府又拿什么来建设?圣上,三思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套路

有句话怎么说的,屁股决定脑袋。

秦浩本是文官出身,上战场也多是干文官的事,再加上他已经明确跟李世民表态此战过后不再染指兵权,以至于他现在的思维完全就是个文官的思维。

按李世民刚才的想法,大唐的将士确实算是保住了,可这安东都护府就特么不用建了。

同样是劫掠,唐军和胡军的烈度是相差很大的。

且不说唐军对汉人怎么样,就算是扶余人,通常也只会去抢一些值钱的,小巧的东西,如果军中不缺粮的话通常也会给留一口活命粮,就连花姑娘也只挑那些年轻貌美的祸害。

可胡人不一样,在这帮人眼里,啥都是宝贝,所过之处就连普通百姓的衣服都要扒下来带走,跟放一把火把那片烧一遍也差不了多少。

这就很恶劣了,得给以后的经济建设工作埋下多少雷啊,而且民族仇恨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光是镇压叛乱就能愁死个人。

因此秦浩坚决反对。

李世民道也知道秦浩说得有理,但问题是他现在的屁股是领军作战的将军,战场上,一切给战争服务,让他派关中子弟兵去挡箭矢,他是真的不忍心。

“贞恒向来智计百出,有没有什么良策?”

秦浩撇嘴道:“没有,反正浿江一带不能屠,圣上您十六岁便统帅三军,身经百战无一败绩,这办法应该由您来想才对啊。”

李世民苦笑道:“哪还有什么办法,有些仗是一定要硬打的,除非能想个办法将关内守军引出来与我军野战决胜,否则这死人是避免不了的,区别只是死谁的人罢了。”

“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出来啊!只要去想,办法总是有的,我大唐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总不能试也不试就放弃吧。”

李勣在身后道:“贞恒,你的想法我们都很理解,你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可战争从来都是一件没办法的事,高句丽要是有胆子跟咱们野战,也犯不着建这一道关了,想引守军出来,根本不可能。”

秦浩一时间也有些懵,拿出地图,咬了咬牙道:“要是断其补给呢?他们的补给也是由平壤直接运送的,我若是顺着浿江一路北上,以我水师之利,突袭骚扰其粮道,能逼他们出来不?”

尉迟恭摇头道:“难,太难了,平壤毕竟是他们的都城,就算再怎么空虚,兵力也不会太低,他们的粮道走的又全是陆路,你的兵上了岸又没什么战斗力。”

秦浩不死心地道:“江夏王呢?让江夏王跟我一道骚扰平壤呢?江夏王麾下都是骑兵,山地作战几乎没用,平壤一代都是大平原,高句丽缺马,难道劫不了他们的粮么?”

李道宗道:“我倒是不怕深入敌后,只是骑兵机动,一旦深入平壤腹心,根本就没处找补给,你的船也跟不上我的速度。”

秦浩看着地图想了想道:“咱们可以打石城,开辟第三战场,只要石城打下来,江夏王就可以以此为据点,用胡骑骚扰敌军,制造压力,断长白山守军的粮道,再加上牛进达自汉江南来的十万大军,让他高句丽三面开花,顾此失彼,如此岂不更好?万一江夏王可以成功,长白山就特么是一张纸了。”

李道宗又道:“你也说了,我的兵都是胡骑,这帮人野战还行,可攻城完全就不会,这石城谁来打?你的运力有限,一次最多运两三万人,运了我就运不了别人,要是先运步兵,光是浿江一带源源不断的援军就足以在他们打下石城之前损失惨重,高句丽之时野战稍弱,又不是完全不会打野战。”

秦浩一听似乎也是这个道理,运骑兵吧,他们没补给,而且满世界乱窜,等下次运了粮食过来怕是自己连他们人都找不着了。

运步兵吧,似乎也不行,那石城离平壤也就两百来里,不等秦浩将骑兵运过来,高句丽就可以将他们包饺子吃了。

必须得骑兵和步兵一起上,石城才打的下来,这套战略才有可能成功,可偏偏他运力不够,要是一样运一半的话,很可能是野战也不行,攻城也够呛的尴尬局面。

最后秦浩一咬牙,道:“那这样,攻城我上!我青帮水师全员出动也是两三万人,排兵布阵不行,但攻城又不用摆阵,只要江夏王保证我可以安心攻城不考虑野战的事,我来负责把石城攻下来。”

李勣惊道:“哎呀贞恒,那青帮水师可是你的心血啊,每一个将士可都是你心头肉啊,我大唐两年多的盐税,才打造出的这么一支劲旅,这要是有点什么闪失,那还不得心疼死?”

秦浩一时间热血上涌,不管不顾道“顾不上了,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了的大不了再补就是了,三天之内我打下石城,再坐船回来给江夏王运补给!”

“好!”

李世民大笑一声道:“贞恒勇气可嘉,这才是我大唐的俊杰,此事就这么定了,长白山这里先由本地汉军和契丹异族军慢慢打,你和道宗一块,等牛进达那边一开打,你们就去打石城。”

“是!”

于是,秦浩被忽悠的一腔热血就回营了。

只是回营反应了一会,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连他这样军事小白都能想明白的战术,李世民、李勣、李道宗这样的军神会想不出来么?这特么说出来谁相信啊!

靠!老子被这帮老狐狸给套路了!这帮人是故意的!

秦浩郁闷啊,憋屈啊,一把一把抓头发啊!人家就是稍稍引导了一下,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把坑挖好自己跳进去了,貌似还是自己填的土。

不一会,裴行俭过来了,道:“大哥,什么情况?”

秦浩臭着脸道:“新任务,等牛将军那边一开战,咱们就去打石城,由江夏王的胡骑跟咱配合。”

裴行俭一愣:“啥?打新石城?可咱是水军啊大哥,这种事您没推辞一下么?”

秦浩的脸色似乎更臭了,郁闷道:“推辞个屁,这特么是我自己主动请缨的。”

裴行俭脸色彻底不好了,攻城,他们谁都没经验啊!尤其是这不靠谱的大哥,恐怕又要甩锅给自己。

果然,就见秦浩亲热地拍着裴行俭的肩膀道:“妹夫啊,咱青帮水师的这些弟兄,咱大唐未来十几年的太平,可就全在你身上了啊。”

第三百七十五章 馅饼

贞观五年,十月。

李世民统帅的唐胡联军三十余万过江开始攻打长白山,同月,牛进达率领十万唐新联军北上,于汉江岸边全歼高句丽三万守军,兵锋直抵平壤。

因为高句丽的防御体系全都是放在北边西边重点针对唐朝的,因此整个南部除了几万守军之外对牛进达来说就是纸糊的,又没有长白山这样的天然雄关,因此牛进达几乎在以一日百里的速度在向前推进。

不出意外的话,至多一个月,牛进达他们就能兵临平壤城下了。

如今的高句丽,已经将国力透支到了极限了,国内本就凋敝,又征了近三十万的大军,老百姓基本上已经到了活不起的边缘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们国内的民族矛盾又喧嚣尘上了,这人在快活不起的时候脾气都大,在鸭绿江以北的那场民族风暴不可抑制的卷向了他们。

鸭绿江以北,这里毕竟不是汉朝故地,因此汉人的比例就少多了,可高句丽立国毕竟已经几百年了,又是个多民族融合国家,再怎么少那些汉人也有十之一二的比例。

那些无助的百姓,很容易就将怒火发泄到了汉人身上,这又迫使汉人抱团,在大唐探子的挑唆下纷纷遁入山林起义造反。

更令人难受的是,那些早已经分不清是扶余人还是汉人的那些人,要知道东亚人种在长相上本就区别不大,再加上混血的,混居的,只要人家自己不说自己是汉人,鬼特么能分得出来啊!

这些人倒是没有遁入山林,却比那些明着打旗号造反的汉人更可怕,因为他们之中大半都已经被大唐的风言衙门给策反了。

大敌当前,国内十之一二的百姓惦记着投敌是一种什么体验?

总之,高句丽现在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连新兵都没法征了。

浿江一带,满打满算也就只能挤出十几万人了,而且还有不少是新兵蛋子,跟牛进达相比就连人数优势也没有。

一望无际大平原,些许人造城墙也不能给他们任何安全感。

至于抽调长白山守军南下,这种事他们想都没想过,李世民可比牛进达猛的太多了。

高健武走出王城,看了眼外面的景色。

日暮西山啊。

他们高句丽现在能做的,只有调集最后的守军在平壤南线布防,拖得一天是一天吧,万一明天就下一场超级大雪把怕冷的唐军都冻死了呢?

高健武如果知道,他找来乞雪的三百个大师里都有一百个大唐的探子,在默念千万别特娘的下雪,不知道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就在十万大军在平壤南线集结的时候,高健武听到大唐的江夏郡王李道宗和德阳侯秦浩从海面而来进攻平壤北线的石城的消息,登时一口血喷了出去,眼一番就晕了。

三面作战!大唐竟然敢三面作战!

…………

当秦浩下船的时候,小心脏跳的跟百米赛跑似的,虽然有李道宗这样的大神级骑兵统帅给他保驾护航,但这特么可是战场啊,两条腿都已经有点软了,要不在他身边的孙二一直在偷偷搀着他,估计十之八九他已经出洋相了。

好在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李世民心头都已经将水师当做自己的心头肉了,怎么可能会将硬骨头交给他们来啃,当他们兵临城下时,附近的风言衙门探子汇报,城里已经只剩五千多的老弱病残了,大军就在两天之前,为了挡牛进达已经去平壤南线了。

这出去容易回来难,有李道宗给秦浩保驾护航,高句丽就算是几万人回援也只有跪的份。

更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他这安营扎寨还没等完事呢,便有本土的汉人游击队来投奔他们,领头的还是他以前带过的风言衙门的兄弟。

这真可谓是雪中送炭啊,秦浩抱着他那个老下属,玩命的拍肩膀,别提多感动了。

之后的三天,陆陆续续共有十几波本地的汉人游击队来投奔他,少的七八百人,多的三两千人,转眼间功夫秦浩手里居然多出来三四万的大军,搞得秦浩自己都有点懵了。

反倒是李道宗,并没有什么惊诧的模样,好似早就料中了一样。

秦浩这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些事情李世民他们早就算出来了,起码也有七八分的把握,算计自己倒是没错,却是在用馅饼砸他。

有这几万人,虽然战力不咋地,但对李道宗这样的名将来说怎么可能只会用骑兵,他的水师其实上不上岸都无所谓,石城在李道宗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唐的囊中之物了。

之所以让秦浩上,就是想要把这份天大的功劳砸到他的头上。

秦浩对高句丽这场战起到的作用,越是级别高的大佬就看得越透彻,这战功甚至超过攻破长城的李勣和开辟第二战场的牛进达,甚至就连举足轻重的水军都是人家没花朝廷一文钱从无到有的建造的。

也因此,李世民才会有打完仗封他为国公的想法,就秦浩的这个功劳换一个国公也是绰绰有余的,那些大佬们也都没什么意见。

但是,大佬没意见,可不代表下面的人没意见,在许多下面的人眼里,秦浩这次几乎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除了运粮运兵运补给之外一场硬仗都没打过,什么时候运输大队长都能封国公了?

为了服众,再加上秦浩主动放弃兵权,李世民心中其实欣慰的同时也是挺愧疚的,就把这个功劳做成了馅饼,直接扔他嘴里了,他哪知道秦浩其实压根就不会打仗啊。

至于吃亏的李道宗,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毕竟是宗亲,爵位是王爷,只要他还是宗亲里最能打的,他在大唐的地位就稳如泰山,等什么时候打不动了他肯定还是要进唐联储的,趁现在卖秦浩一个人情对他来说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这下,忐忑了好几天的秦浩终于又意气风发了,拿着个简易话筒去石城城下示威劝降,结果还没等靠近呢,这货腿又颤了,这要是人家城上有个弓箭手之类的自己岂不是跪了?那得多冤枉。

于是秦浩把话筒往裴行俭手里一塞,“你去,这仗交给你了,大哥相信你,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胜

没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它的味道。

是的,就是味道。

守城的用大粪煮了金汤往下浇,恶臭熏天。

攻城的用干柴点了火把往城里扔,焦臭熏天。

彼此厮杀的血流成河,腥臭熏天。

总之一个字,臭!臭的秦浩即使离最前线远远的,依然被臭的上吐下泻,偏偏作为名义上这次攻城的总帅,他还不能跑,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得一边忍受一边装出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

别提多痛苦了。

出营地一溜达,那就更痛苦了。

满地都是血,踩一脚上去黏糊糊的,还时不时的有各种肠子肚子之类的东西,要是不小心踩到的话还会爆出一些半是饭又半是屎的东西。

这种生活太特么折磨了,秦浩对天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要打仗了,玩玩阴谋诡计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干的事情,这种杀来杀去的日子实在是太不适合他了。

这仗打了这么久,整的秦浩都想家了,来的时候李欣已经怀孕,还特么摔了,也不知孩子到底保住了没有,这么长时间也不给自己来封信。

他也不想想,他这么长时间开着小船可哪乱跑,李欣上哪给他写信去。

裴行俭没指挥过攻城战,事到临头难免有些紧张,难免有些地方会出点小差错,但毕竟是李靖的嫡系传人,原历史的大唐军神,因此很快就适应了攻城战的节奏,在第二天的时候就已经打的有模有样了,终于,在攻城战打到第三天的时候,石城破了。

不破也不行,五千高句丽残兵妄想挡住裴行俭的几万大军,这不是开玩笑呢么,那守将也不是个刚烈的主,居然三天不到就投降了。

至此,高句丽的命运就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十二日,石城破。

十三日,李道宗率部袭击平壤到长白山一带的粮道,至此,长白山守军再无新粮。

十九日,牛进达所部唐新联军到达南线,与高句丽守军开战。

二十日,李道宗及秦浩歼高句丽积利、辱夷、扶余等平壤北线重镇,与牛进达合兵,一南一北,已成包围平壤之势。

二十二日,长白山守军因断粮,向天可汗请降。

二十三日,高句丽国王高健武闻讯,再次吐血半斗,不治,薨。

仗打到现在,其实基本上已经算是赢了,高句丽的太子高藏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城外的唐军投降,只是秦浩他们没答应罢了。

三人中貌似最憨厚的牛进达也不是个棒槌脑袋,这时候接受投降自然便是灭国大功,可眼瞅着李世民还有三五天的功夫就到,脑袋挨驴踢也干不出这蠢事啊。

人家李世民好不容易御驾亲征一回,而且十之八九还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回了,长城就没他什么事,现如今平壤也不等他来了就破,身为皇帝不需要面子的么?

所以,高句丽投降不但不能接,还得把来使给砍了,就当压根没有这回事,他们该怎么打还得怎么打。

不过他们打得其实也挺慌的,生怕平壤城里的守军没有用一个撑不住把城门给打开,那你说到时候进是不进,因此全都吩咐下面,意思意思得了,千万别打进去,否则谁进去砍谁的头。

下面的小兵都面面相觑,打了一辈子仗,头一次听说这种规矩。

高句丽方面似乎也明白了唐军的意思,等的那叫一个心焦啊,当听说天可汗终于到了的时候,年仅十来岁的高藏差点没激动的蹦起来,这可怜的孩子,稀里糊涂的就接了他爸的班,成了高句丽的末代帝王。

终于可以投降了,平壤城上下不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还都有了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天可汗为表仁德,只要投降了起码不会大肆杀戮,总比打进来屠城要好吧。

李世民笑哈哈地接了代表高句丽王权的大印,杨广用百万大军都没办成的事,他用了不到四十万就给办了,而且这其中还有十多万的胡人,唐人真正出塞的也就二十多万。

这一刻,李世民感觉人生一下子就圆满了。

他刚上任不到六年,大唐就从一个任由东突厥欺负的小弟,变成现在想欺负个人都找不到对手的庞然大物了。

西突厥还在内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所以如果拿出地图来看的话,大唐如今真的是欲求一战而不知打谁了。

起码在西突厥统一以前,李世民现在的成就已经几乎超过秦始皇了,仅后来的成吉思汗可以媲美,既,征服已知的所有对手,凡是眼睛能看得见的土地,都是我的(至少名义上)。

由高藏亲自给李世民牵马,唐军大将级以上跟在后面,趾高气昂地走进城里,军民无不跪扶两侧,畏惧地瞅着这支百战雄军,别提有多痛快了。

秦浩也有幸跟在了最前面,听说给他牵马的那个老头还是什么王叔,偏偏他没半点欣喜的意思,反而还胆战心惊的,生怕从城里哪块冒出来一支冷箭把他给射死。

特么的将军胆小到这个份上,全天下估计他都是独一份了。

很快,高句丽的王城就到了。

由高藏移交金印,高句丽全境人口和税收分布图,还有已经封存的宝库,虽然谁都知道那里面已经穷的耗子都翻不出东西了。

接下来便是狂欢的时刻,秦浩等大将陪着李世民正式进入王城,晚上唐军要在这开庆功会。后宫佳丽和公主宫女等排成几排,颤颤巍巍地等待着这伙闯进他们家门的强盗决定他们以后的命运。

李世民只点了三四个他自己看着顺眼的收了,摆摆手,冲着身后道:“将士们都辛苦了,你们一人一个公主,两个嫔妃,四十个宫女,给各自麾下的将士们分了吧。”

秦浩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是需要分的,他还以为李世民一定会统统收入太极宫呢。

说实话,高句丽这地方吧,冷,这一千年前又没有什么发达的整容业,因此这些女人大多都是大饼子脸,高鼻子,小眼睛,哪怕是公主,也未必有一个最普通的铁勒族的舞女漂亮,可女人这东西啊,身份有的时候比长相和身材都重要得多,那公主哪怕就是长成恐龙了,恐怕骑上去都是爽的。

不过最后,秦浩还是没上,出来打仗好几个月了,他也憋得慌,可不了解家里的情况,秦浩最后还是选择慎重一点,万一回家之后李欣醋意爆发,把人家公主给宰了或是再送人啥的,这多少就有点残忍了,况且以秦浩的性格也干不出穿上裤子就当白玩的那种混账事。

人家国破家亡本就挺可怜了,自己就别冒冒失失的收了受罪了。

于是秦浩把公主推到裴行俭面前道:“守约啊,这个公主我送给你了,你感不感动?”

要知道裴行俭也憋坏了啊!甚至比他憋的时间还长,哪个男人还不想骑一骑公主了,忙道:“感动,感动。”

“嗯?”

裴行俭抬头,就见秦浩一脸杀气地瞅着自己,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才想起这还是自己大舅子,连忙哭笑不得地道:“不。。。不敢,不敢,还是赏给王方翼吧,他现在还在新罗帮大牛做事呢,回头我让弟兄们打个包给他送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国公

大军东征历时四个月,东亚大陆上最后一个挑衅天可汗权威的政权高句丽,宣告灭亡。

眼看着就要开春,将士们惦记着家里的播种,官员们想念长安的繁华,秦浩也满心都是自家的媳妇,李世民自己也想长孙,所以他们在平壤没待多久,只留下少量将士扫尾,大部队就返程了。

当秦浩再一次看到长安城巍峨的城门的时候,一时间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晚上在麟德殿有庆功宴,不过想来也知道肯定是闹哄哄的大家一起拍马屁大赛,没什么意思。秦浩现在只觉得归心似箭,想亲亲他的大宝贝媳妇。

一进家门,果然李欣已经在大门口迎接他了,还真有点盼郎归的意思。不过秦浩的第一眼却先看见了高高隆起的肚子,不由得喜上眉梢,看来宝贝儿子并没有被这败家娘们给摔死。

轻轻楼了一下,千言万语要说,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外边冷,先进屋吧。”

“嗯。”

唐时风俗,不管是小兵还是将军,出征归来都是最尊贵的时刻,要献上最隆重的礼节,不过他于大唐来说本事无根浮萍,李欣怀着身子,他们娘家那头的亲戚又清一色全是宗亲,以至于家门给他行大礼的都是自己家仆人和妾室,这特么有个蛋的意思?

看着下人们忙忙活活地搞各种接风大礼,秦浩只觉得索然无味。

“我饿了,想吃面。”

“好,那我亲手给你煮。”

这人啊,不管在外面干了多大的事儿,也就不大一会的乐呵,最舒服的还是家里的一口面条。

让下人们该干啥干啥,吩咐闭门不见外客,秦浩现在只想拉着李欣的小手说说腻歪人的废话。

“家里一切安好?”

“能有什么好不好的,咱家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一无田产二无长辈,我这个大妇当的,不知要都被这京虫的夫人们羡慕成什么样了。”

秦浩一想还真是,他们家可不就是这样么,然后,他就把注意力放到李欣的肚子上了。

这仗一共打了四个月,不过秦浩是提前两个月去登州当观察使的,这么算也就是六个月,李欣的肚子现在是七个月,正是圆滚滚,看不见肚脐眼的时候。

轻轻摸上去,道没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感受到里面在动之类的,但还是不自觉的轻手轻脚了起来,好像怕打扰了小家伙在里面睡觉一样。

“上次你来信说摔了一下,没什么事吧。”

李欣笑着道:“没事,这孩子随我,经折腾,以后肯定是个练武的苗子。”

秦浩点点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是我的吧。”

然后,战场上威风凛凛的亲大将军便被怀着身孕的李欣给了一套夺命连环腿,踢了个鼻青脸肿。

闹了一会,秦浩将头轻轻放到李欣的肚子上道:

“夫人,为夫为国家征战沙场,已有六月有余未归,心中甚是想念,身体更加想念,这期间为夫可是一直守身如玉的。”

“噗呲,贫嘴,鬼才信你。”

“真的真的,不信你可以查验啊。”

说着,也不管是不是大白天,秦浩便开始毛手毛脚的了。

李欣一把将他推开道:“要死啊,还怀着身子呢。”

“没事没事,这都六七个月了,已经可以了。”

“去死,你要真的想就去找小蝶去。”

然后,李欣居然真的三脚两脚就将秦浩给踢小蝶那屋去了,临了还把小红给塞了进来,弄的秦浩哭笑不得。

本来么,他也是想来小蝶这转一转说说话的,毕竟都这么久不见了不是,刚刚迎接的时候看得出小蝶也是想煞了的,但妻妾之别犹如天地之别,愣是生生地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忍住,乖巧懂事地先回房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想泄一下火。

这李欣有了孩子,对小蝶这块居然已经不管了。

一晃眼穿越过来三年半,小蝶也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呢。

…………

晚上,从小蝶房里出来已经月上柳梢了,他本来就是长途跋涉的刚回来,刚刚又做了运动,以至于他现在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不想干,小蝶几乎是硬把他拉起来穿上衣服的。

一会就是麟德殿大宴了,谁家的国公爷会这么不靠谱?

所谓大宴,其实就跟后世的年会差不多,说是为了大伙玩的开心,但其实就老板一个人觉得爽,偏偏还不好请假,无聊了一宿不说还得装出一副玩的特别爽的表情回家。

整个酒宴,秦浩似乎一件正经事都没来得及干就躺下了,因为也不知是谁挑的头,满大殿的大佬居然纷纷灌他,屁股坐下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喝了一壶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就断片了。

反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东宫了,身上还换了衣服,响起历史上这货似乎有弯的倾向连忙捂了一下屁股,还好,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李承乾正用功读书,见秦浩醒了,挥挥手示意下人递上参汤看,调侃道:“国公爷醒了?”

秦浩将参汤一仰脖喝干,感觉嗓子里火辣辣的刺痛感似乎好了不少,道:“国公?什么国公?”

“你还真断片啊,昨晚父皇已经口头上封你为国公了,一个月之内礼部的正式文书就能下来。”

“真的假的?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了,封了个什么字?”

国公在爵位中已经到顶了,哪怕是最次一定的县国公,理论上来说见了一般宰相也是平级,不过这名号就十分重要了,比如李靖的卫国公,听着就牛气。

“你还没二十呢,当然是县公了,封号一个荣字。”

县公郡公秦浩没考虑过,国公两个字真正的实质意义本来也不大,那玩意就是装哔用的,大家叫人的时候指挥说公也,自称也只会自称本国公,谁会脑袋抽了把那个县字给带上。

但那么多字不挑,偏偏扔了个荣字给自己,这特么就比较气人了啊,别人叫荣国公的时候很容易串戏的啊。

坐到李承乾身边,发现他真的在看书,这货啥时候这么认真学习了?

李承乾道:“之前又监国,做的事情太多了,房相跟我说,几年之内不要过问政事,安心在宫中闭门读书即可。”

秦浩随手拿起一个李承乾书桌上的水果道:“没毛病啊,你已经监了两次国了,只要你自己不作死,太子之位堪称稳如泰山,当然要低调一点了。”

“所以啊,这两年我打算彻底跟南衙断开联系,朝中群臣里最信任的就是你,这朝堂之事,还得摆脱你帮我盯着点。”

秦浩微微皱眉,这货不会是想要组建太子党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闭门谢客

通常来说,在大帝手底下当太子,日子一般都挺惨的,比如秦始皇的太子、汉武帝的太子、隋文帝的太子、唐玄宗的太子、明成祖的太子、康熙的太子。

嗯,还有原本历史上李世民的太子,也就是李承乾,也死的老惨了。

一般这种事情的发生,离不开两个必然因素,一个是皇帝必须权威很重,有足够高的威望可以独断乾坤。

另一个就是这个皇帝要足够的老,头也白了腿也软了腰也弯了眼睛也花了。

通常这种时候,这么巧,太子的岁数刚刚好已经成熟了,稳健了,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又都处在政治家的巅峰时期,几十年的太子生涯下来在朝中又有了足够庞大的党羽。

朝中大臣自然也不会真的傻叉的以为皇帝可以活一万岁,眼看着老主子时日无多自然也会有意无意的拿太子当主心骨,这么一来二去自然就会出现朝廷最高权利的两极分化。

老皇帝权威不那么大的时候,这就是新老政权的过渡期,而老皇帝如果是个大帝的话,那这个太子的苦日子也就差不多到了。

以上那些大帝的太子之中,只有李隆基和朱老四的太子平平安安地顺利熬死了亲爹,而且李亨还是借着安史之乱的光,半造反性质上的位。

之所以朱高炽能活到他爹死,李亨也好歹能活到安史之乱,终其原因其实就一个:天下人皆知其才,但本人却玩了命的装怂。

这李承乾现在的状况比起原本历史上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两次监国表现的也都算是可圈可点,甚至李泰进了唐联储之后他连个像样的竞争对手都没了,那李治现在还穿开裆裤呢。

这样的情况下,太子的位子肯定是已经没人能抢得走了,不过同样的,把自己玩死的概率也会高很多。

李世民现在还正当壮年,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太子党势力之类的,可秦浩印象中李世民晚年其实跟汉武帝相差其实也不大的,只不过死的比较突兀所以没来得及造什么孽就挂了,否则鬼知道大唐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势力这种东西,就像是吹气球,永远都只能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爆了为止,那些死在这上面的太子们未必是不懂这个道理,而是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不了了。

李承乾的意思是让自己在南衙做他的势力代言人,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代表他。

以秦浩和李承乾的关系,早就是跟他在前路上走死了的,又已经爬到了国公的高位,这身份在大佬中都是说得上话的了,他自己本心上倒也没什么排斥的。

但问题这特么是作死啊!

退一万步,就算为了自己他也不能作这个死,结党营私从来都是权臣干的事,秦浩这么年轻,还想跟李承乾一起走的远远的呢,位高权重就可以了,拉帮结派这种事从今以后就跟自己无关了。

说句稍稍自大一点的话,他以后就得像李靖那样活着了。

可是这些理由,秦浩又不太方便说。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立了功,地位骤升,还是因为李承乾这半年的监国历练,反正,秦浩能感觉得到,他和李承乾之间已经没那么铁了。

话还是一样说,动作什么的也都挺随意,他还特意没有自称孤,但心远了,还是可以很敏感的感受得到的,少了几分兄弟间的亲密情谊,多了几分一个太子对一个国公的拉拢。

或许什么都不因为,只是单纯的因为李承乾越来越成熟了,就好像康熙和韦小宝能成为好朋友,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那时还小,天家连亲情都没有,何况是友情呢,孤家寡人又不是白叫的。

所以斟酌再三,秦浩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其中具体尺寸我自然会帮你把握,只是我如今既然爵位上升了,官职上必然也是要动的,具体的还是得看看朝廷的安排再说吧,说不定把我外放出京,也是有可能的。”

李承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天南海北的跟秦浩闲聊了一会,说说高句丽的风土人情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秦浩头一次感觉跟李承乾聊天挺没劲的,尤其是明明心里觉得没劲,脸上还得挂笑的时候,更特么没劲。

所以回到家之后,秦浩想了想之后,吩咐道:“老子要在家专心伺候媳妇生产,放风出去,老子抱上大胖儿子之前,不出门了,没什么事儿的尽量不要烦我。”

李欣疑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听说您快被封国公了,我这还整准备办个酒呢。”

秦浩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累了,办酒之类的就不用了,请师父和岳父来家里吃个饭也就是了,别人一概不管,除了圣旨之外谁也不见。”

李欣虽然不理解,自家的老爷为啥在明明人生最风光的时候表现的跟闭门待参似得,但他看秦浩严肃的样子,又似乎是认真的,倒也由得他了。

况且李欣也是真的想他了,少掺和外面的公事,多一点时间陪陪自己,也挺好。

晚上,秦浩果然连门都没出,只是请了李孝恭和魏徵来他的府上吃酒,亲自下厨,找了点菜籽油漏了一手炒菜的绝学,拿出了一点偷藏的千军醉陈酿,一家人吃好喝好就散了,连个舞姬都没叫。

魏徵和李孝恭都是宦海沉浮一辈子的老狐狸了,秦浩刚露个苗头他俩就明白秦浩的想法了,对此也都是比较支持的,人生啊,是一场长跑,只可惜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等到两人吃饱喝足走了之后,秦浩就摸着李欣的肚子在想,他现在要吃又吃要喝有喝,玩了命的花钱也不用考虑存款,权势不敢说有多么的大,但至少在全世界范围之内敢惹他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这样的日子起码过到自己孙子老死都不成问题。

一个相爱的老婆,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儿子,还有什么可折腾的呢?

爵位上,他没走到头也快了,上面还有个郡国公,再之上就可以封王了,大唐好像除了晚唐之外还没听说谁被封过异姓王。

官职上,十之八九还得再升一升,最次也是黄门侍郎,又称预备宰相,基本上也快走到头了。

所以秦浩决定,去特么的国家大事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井喷的大唐(上)

秦浩上辈子自然也是读过红楼梦的,凭什么人家的荣国公府可以精致奢华到那个地步,而老子这个荣国公家里算上仆人才三十来个?于是他就不平衡了,他就来气了,非要全方位的立体的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

可你让他真想出来怎么个立体法,他还真想不出来,钱这东西对他来说起码在消费的领域内可以当做是无限多,反正他从没考虑过自己有多少钱,反正知道怎么花都花不完就是了,可偏偏他空有花不完的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花。

倒也不是没想过买房子置地,他如果想的话在长安买下个大观园那么大的地方建宅子完全不成问题,可他们家人口少啊,正主就他和李欣两个人,加上小蝶也才三个,现在他们家都没住满,真整个大观园岂不是成了鬼屋了?

至于增加下人的数量更是扯淡,三十多人伺候他们俩人,这几乎就已经是极限了,总不能给伺候他们的下人再配上下人吧,那就不叫花钱了,那叫烧得慌。

于是秦浩决定,他要在自己家里给即将出世的大宝贝建一个儿童乐园。

所以,自从高句丽的战事结束之后,秦浩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干木匠活,愣是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没出过屋。

许杰和苏定方前一段时间也搬走了,所以他们家的三进院几乎是两个空院子,秦浩的土豪尿性一上来,居然愣是全都给扒了,用来造花园,看得李欣堂堂一个郡主都懵了,心疼的肝直颤。

除了一个超大的,每天纯人工换一次水的用泳池之外,其他的地方偷偷给宝贝儿子留着。

像是滑梯啊,秋千啊什么的,这些肯定是穿越者必备,这货还桑心病狂的发明了一个卡通儿童城堡和一个水上乐园,纯手工木匠活打造的那种,原本需要用电力驱动的地方全都换成人工齿轮结构,一个字,豪。

据说他一个水上乐园的花费差不多可以在长安买一套同样大小的三进院子,而这玩意一旦运转起来,光是一天的维护费用就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过四十年。

为了这么个玩意,他愣是请了全大唐最顶级的木匠两百多个,天天吃住在他们家给他搞这个东西。

当然了,两百多个大匠搞这么个玩意肯定有点浪费,这东西其实更多的还是手艺活,设计上的事秦浩一个人就搞定了,所以为了不浪费优秀人才的单位时间,秦浩也顺便让他们设计了另外一样东西:纺织机。

棉花的推广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今年收获的棉花差不多也有几顿了,将这些种子全部种下去后大唐的棉花差不多就可以算是城规模了,大唐的百姓也差不多可以在冬天的时候买一床被子或是买一件棉衣之类的了。

这玩意的产量大到这个程度,再去用纺针去勾棉线,在秦浩看来这是一件很蠢很蠢的事情,一个女工一整天的时间不吃不喝的纺棉线也搞不出几斤棉线,更何况是棉纱。

所以捎带手么,秦浩把这东西也搞了一下,偏偏所有人都误会了秦浩的意思,那些大匠都以为秦浩是以儿童公园在打掩护,搞纺织机才是主要目标,真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唐朝好国公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李泰和李渊七八次来找他他都没鸟,而朝廷并没怪他,都以为他在忙活更重要的事,殊不知这厮纯粹就是因为懒,他搞这机器纯是顺手。

高句丽打完了,每个将士们都从高句丽国抢回来几麻袋几麻袋的通用券,并最终都存入到了唐联储,市面上的纸钞保有量一下子就上升了一大截。

虽然他们依然勉强维持住了通用券与开元通宝之间的换算,可通货膨胀总是免不了的啊,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家谁都不花铜钱了,因为铜现在的价格居然远远超过铜钱的价格,一时间难免有些民怨。

秦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渊和李泰找自己肯定是为了这事儿,这种活最是累人,他一点都不想跟着掺和,无非是提高存款利率和贷款利率而已,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其他手段。

甚至秦浩觉得,哪怕李渊他们啥都不干,这种现象对大唐来说顶多一两年的时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大唐现如今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物质井喷的时代了。

众所周知,通货膨胀无非就是钱多货少而已,按常理来说,封建社会的生产总值增长的速度是很慢的,几乎全都靠土地产出么。

可偏偏大唐现在就在井喷,而且还是喷的很厉害的那种,各种物质资源极大丰富,又带动了经济的极快速发展,以至于秦浩打完仗回来在长安转了一圈之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有点傻眼。

井喷的原因其实也简单,大航海而已。

青帮水师的第一艘船下水的时候就去了一趟东南亚,从那里带回了占城稻,仅此一样东西就足以让大唐的国力翻上三倍以上,丝毫不夸张。

因为有了占城稻,江南和两淮才成为鱼米之乡,以稻田为基础,才会有稻田养鱼,才会有桑田,才会有上山刮漆下河抓虾,江南地区才成为经济中心,总经济不但超过北方反而领先三倍以上。

秦浩甚至觉得,用不了多久,扬州城的繁华程度就可以超过长安。

除了占城稻之外,大唐还引进了大量的甘蔗,以及秦浩早就在普及的棉花,从而又可以延伸出制糖和纺织两个大的行业,众所周知这两块一只都是封建社会中的经济支柱,全在贞观年井喷那还了得?

大唐人是比秦浩想象中要聪明得多的,本以为许多东西都需要他引导才能走上轨道形成规模,其实真的不是,他还是那天吃到糖饼的时候愣住才知道,原来扬州已经有几十家制糖的工坊了,唐人从见到甘蔗到学会制最基本的红糖,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当然,糖暂时还是只有他这样的贵族才吃得起的超高档食物。

于是秦浩这老阴吡很阴险地搞出来了制白糖的方法自己偷着吃,打算等过两年红糖走进平民百姓的生活之后再把这玩意推向市场,专门做贵族生意。

第三百八十章 大唐的井喷(下)

如果说,农作物的力量还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酝酿才会迎来爆发,那经济商品的井喷,现在就已经爆发了。

中华自古以来都是以铜为钱的,因为国内的铜矿质量又差数量又少,而这玩意,起码在现在的东南亚有的是。

秦浩算是讲究的,青帮从东南亚运来的铜全都‘卖’给了朝廷,一部分用来给唐联储压库底,一部分用来铸钱投向市场,所以现在虽然出现了铜价倒挂,朝廷倒也不是很慌。

铜这玩意,在咱们这很稀奇,稀奇到可以当钱花,但在东南亚的许多小国,几乎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当地人完全不明白这玩意跟石头的区别。

还有香料,这玩意在大唐也是可以当货币使用的,死贵死贵的,东南亚那边又是满地都是,两匹布到了那边可以换好几大船。

最重要的还有橡胶,这玩意也是产自东南亚的,唐人的智慧开发出来了之后其实完全不用秦浩去给他们设计这玩意怎么用,最起码的,这东西垫在鞋底总是舒服的吧?

李世民打一仗回来简直都快要乐死了,这么大的一仗打完,他打之前其实都已经做好几年之内民不聊生的思想准备了,可结果他发现老百姓的生活似乎过的比以前更好了,国家没增一文钱的税,可国库比打仗之前甚至还要富裕。

这特么简直是开天辟地从来没有的大奇迹啊,翻遍史书谁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朝野上下也是一片赞扬,纷纷都说当今天子乃是真真正正的天帝下凡了,就连魏徵对此都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是提醒他防微杜渐,继续保持而已。

李世民心中那叫一个壮怀激烈,大有天下帝王无人能与之比肩的感慨。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哪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封了个荣字给秦浩。

正因如此,秦浩就更要躲了,大唐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大井喷,不过井喷的越厉害他就越不敢出门,李世民也理解他的难处,否则早就把他给拎进宫里来了。

开玩笑,秦浩自打穿越以来李世民啥时候让他清闲过。

首先就是青帮,青帮的作用本来就是个安置灾民的地方,当时朝廷的想法是只要这个青帮能保证灾民不闹事就挺好。

可结果,青帮已经成了绝对意义上的庞然大物了,就连窜天鼠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甚至于秦浩听说朝廷已经在考虑给他封县子的事情了。

特么的四年前他说好听点叫他捉钱人,说难听点不就是一个帮洛阳县衙放高利贷的一个小混混么?

现如今,大唐的一切似乎都离不开青帮了,尤其是这次大井喷,有人说随便哗啦一船大唐的破烂上船,回来就能买半个城,这说法居然半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李世民破天荒的不要脸了一次,本来说好了青帮做生意的所得利润都贵青帮老板自己,不加一分税赋的,现在也特么反悔了,税倒是不收,但朝廷官方要占六成的股,而青帮内部居然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都没有。

要知道钱多了可是烫手的。

这些钱朝廷倒也没存起来,而是玩了命的造船,原来扬州一个造船厂给青帮造船,现在大唐正在筹建的同等规模的造船厂有足足四个,大海船的建造速度快的吓人,同时,青帮在各地建造超市的工程也没有停。

这自然也就意味着,青帮的势力膨胀的吓人。

而分离青帮和秦浩,也已经成了朝廷的重中之重,以至于青帮现在的内部改革速度前所未有的高,这种时候只要秦浩稍微有点动作,马上就是整个大唐的风口浪尖。

眼看着青帮两年一换帮主的时候又特么快到了,如果秦浩想的话,他完全可以支持任何人成为新一任的青帮帮主,就算朝廷无视青帮的选举规矩硬派一个秦浩也有一百种方法架空他。

这特么是一个几乎不下于六部的庞然大物,不是你秦浩的私人玩具,这特么李世民能忍才叫见鬼了呢。

所以,秦浩此时不出门,只会被夸一句:懂事儿。

当然,青帮肯定是不能扔的,这是他的根,只是现在这种换届的紧张时刻他能不发出声音就尽量装透明而已,他只需要对青帮永远保持一种若有若无的影响力就够了,但一定不能再直接操控。

举一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安史之乱以后,郭子仪他把朔方军所有的实权全都扔的一干二净,从不过问半点朔方军的事,虚衔都给加上天了,可实权却快给削成秃子了,据说除了自己的那点亲卫之外连个猴都调动不了,可三个皇帝,谁敢真拿他当糟老头子看?

秦浩的目标,就是要做贞观的郭子仪,在他眼里那老头简直是有史以来最潇洒最成功的男人,给个皇帝也不换啊。

秦浩不出门当然还有第二个原因,他在躲骂。

大唐的井喷带来的并不只有好处,正如邓公所说,窗户打开之后进来的并不只有新鲜的空气,还有苍蝇和蚊子。

首先,因为手工业的爆炸,农业的爆炸,不管是种地的还是作工的,现在大唐的人手完全不够,现在大唐可以说是什么都有,就是特么的没有人,原本是在官员们眼里全是山地丘陵的江南现在就是万顷良田,结果却没人种,而大批的橡胶等原料运进来居然找不到工人加工。

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时候,自然要大量引进外来人口,大唐又向来并不怎么歧视异族,而正轨、合法的外来人口不管是引进成本还是数量都已经远远满足不了大唐的胃口了。

于是很自然的,奴隶贸易就出现了。秦浩穿越过来以后最烦最烦的就是人口买卖,偏偏这玩意就出现了,而且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人的习惯,北胡南夷,翻开历史课本,从来都是说大唐胡汉一家,什么时候听说过夷汉一家的说法?大唐是贼瞧不起夷人的,所以夷人就成了奴隶走私的重灾区,甚至北边的胡人也开始掳掠更北边和更西边的色目人卖给唐人了,朝胡人下手的也不是没有,再这么下去就特么影响天可汗政治体系了好么。

要知道夷人也是朝拜天可汗的呀!南越都不知道有多乖巧。

还有,就是大唐现在的好战情绪之高简直都超乎想象,风言衙门啥也没干啊,仅半个多月的时间,那些刚从前线回来的府兵就又嗷嗷叫着要打仗了,非得说东南亚和南衙那几些小国不来朝拜天可汗是对天可汗不敬,他们都忍不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亲妈让人抢了呢。

青帮海军也跟着起哄,似乎是嫌弃通过生意掠夺的手段太慢,当地人效率太低,也张罗着要武力征服,建设安南都护府之类的。

这特么不胡闹么?中间还隔着好几万里地呢,人家连大唐是干啥的都不知道,朝拜个毛啊!话说你们的养老钱不是都已经在高句丽抢够了么?抢多少是多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任命

秦浩在长安依旧埋头在给他宝贝孩子建造的儿童乐园里,而外面的世界却是日新月异。

好不容易儿童乐园建完了,李欣的肚子也彻底鼓起来了,秦浩又开始亲自编写儿童读物,弄了许许多多的小卡片,上面涂上五颜六色的图案,用来帮他大宝贝识字之类的。

而外面的世界,却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唐与高句丽的战争结束后一个月,大唐从高句丽引进移民二十万,全是会说汉话的古汉人,古汉音和唐音的区别有点类似于粤语和闽南语,完全听懂肯定是不可能,但勉强听明白还是可以的,最起码学习起来也会比较快。

大唐现在是个啥都不缺就缺人的社会阶段,因此这些高句丽汉人居然都挺愿意来的,这也是大唐比较愿意看到的情况。

唐与高句丽的战争结束后两个月,大唐官方记载的移民只有十万,但据不可靠小道消息,其中奴隶贸易的扶余人接近四十万。

这种掠夺式的捕捉已经严重影响大唐的天可汗形象了,而且对大唐在高句丽的统治造成了极其大的难题,扶余人和唐人之间简直是不死不休的那种血仇了。

比如,现在高句丽方面就有一个叫做渊盖苏文的汉子,拉起了一支据说有十万人规模的起义反抗军,搞得在那边驻守的薛万彻焦头烂额。

在这个节骨眼上,建设安东都护府已经是重中之重了,原本正式落实是打算等薛万彻彻底扫清高句丽参与势力之后的,而现如今,这货能不能扫清渊盖苏文都是个问题,听说被李世民痛骂一顿。

这让秦浩不由得感慨,薛万彻作为大唐的黑锅王,实在是太特么可怜了。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终于正式的被封为县国公了。

封国公本是一件好事,但紧随而来的,确是一纸任命书,李世民居然没有让他当黄门侍郎,而是封了他为安东都护府的经略使,气的秦浩当场就摔了杯子,还正好摔在传旨太监的脑门上。

唐初时太监的地位很低,所以那传旨的宦官尽管脑袋上被秦浩砸了好大的一个包,却敢怒不敢言。

“公爷,您可怜可怜小的,就接了这旨意吧,这可是中书门下盖过章的啊~”

秦浩大吼一声,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病了,啊呀,好难受啊,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脑袋疼屁股蛋子也疼,你刚才说的是啥我全忘了,快,夫人啊,快扶本国公回屋里歇息,送客送客。”

那传旨宦官估摸着也是头一次遇到敢跟李世民这么明目张胆耍无赖的,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让他就这么把圣旨拿回去?李世民未必会收拾秦浩,但收拾他可是肯定的。

李欣也冷着脸过来,也不管肚子里的娃了,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在那太监的脸上,她本就是郡主,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居然比秦浩还要胆大妄为一些。

老娘这怀着孩子呢,之前把人调走了是为国征战,我这个做郡主的自然无话可说,可特么现在仗都打完了还要调我夫君,本郡主绝不能忍。

“你回去告诉圣人伯伯,就说是我不让他接旨,把他给打回去了。”

那太监正要再说,却见李欣已经转过身就从身后抽出一把唐刀来,愣是把这太监好悬给吓尿了,这位郡主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的,据说发起疯来连太子都打,公主中都没这么凶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太监决定,撤,反正抗旨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任何一个朝代,抗旨都不是一个小罪名。

秦浩的真实年龄都快五十岁了,本干不出这种持功而骄的事来,之所以如此,实在是这次李世民办的未免太不地道了。

大唐又不是明朝,官员必须有过外地任职资历才能出任高官,况且明朝这一条万历以后也废掉了,搞特么什么外地历练啊。

他才刚从高句丽回来几天啊,掉个头再回去?况且现在李欣怀胎八九个月,就算是现代也差不多可以请陪产假了吧,把他一竿子打发到平壤,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最关键的是,这安东大都护府的经略使非他不可么?并不是,朝中四品以上俊彦合适这个位子的简直不要太多,初唐正是人才济济的时候,就他那个老对手韦挺也行啊。

那调走他就有点阴险了,这分明是奔着青帮换届开的刀。

马上就要再选青帮帮主了,虽然秦浩已经决定这次不再参与了,但显然朝廷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放心他,毕竟他向来以手段奇诡而出名,青帮又一向是当做自家后院经营的,若说他有什么暗中操控青帮的手段谁都不会觉得稀奇。

那么,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把它弄走了,正好,安东大都护府有大量的高级官员空缺,秦浩对那边的情况又熟悉,所以,朝廷直接大脚一抡,把他给踢走了。

甚至于,这么大的事儿,压根就没跟自己商量,任命下来的时候都特么已经过了中书门下了,谁家的封疆大吏是这么任命的?过分了吧!

那太监倒也有点脑子,回宫后没敢说李欣抗旨不尊之类的话,只是说秦浩病了,不能接旨,不过这特么和直接抗旨又有啥两样,他又不是六七十岁的老头。

李世民却似乎也不恼,反而似笑非笑的,道:“无妨,既然贞恒病了,那就传朕的旨意,送两筐燕窝给他补补,你再辛苦一趟,带个御医,医到他病好了能接旨为止,还缺什么补品,你让他尽管开口,朕全都答应。”

小太监都懵了,这特么圣人都已经这么好说话了么?抗旨啊!抗旨啊!就算不打不杀,拎进宫里骂一顿也是最轻的吧?这已经不是宠信了,这特么完全就是爱啊!

其实,李世民也知道这事儿自己办的确实不地道,十之八九,秦浩这孩子这次是寒心了,满朝宰相也都知道这事儿不地道,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事儿都过了中书门下了才让秦浩知道。

但是没办法啊,青帮实在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随着海运的继续发展以后只会越来越重要,朝廷决不能容忍其帮主的任命不受朝廷控制,政治有时候就是这么冰冷,在这种大是大非上一丁点的人情因素都不能考虑进去。

所以他送燕窝也是在表达一个态度,虽然感觉上跟大人哄小孩似的,不过多多少少,也能让秦浩的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不是。

第三百八十二章 升官

秦浩在看见李世民的燕窝之后,还是乖乖的将圣旨接在了手里。

人家给你台阶那是人家帝王的气度,给脸不要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胳膊总不可能拧得过大腿。

不过圣旨虽然接了,但他的‘病’却没有马上就好,非得说他得了一出长安就会死的怪病,要吃三个月的珍馐补品慢慢调养才能好,这理由已经烂到家了,偏偏满朝宰相都信了。

于是从今以后,天底下就出现了一种新病,叫做一出长安就会死。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李世民可没给他,太医诊断这个怪病需要两个月左右就能痊愈。

两个月,李欣的孩子也生了,在唐朝当官还是有点人情味的,毕竟薛万彻那头只是麻烦,又不是真的打不过渊盖苏文。

于是秦浩在这最后的两个月里,木匠活干的更疯了,甚至还亲手打造了一个木马来玩,当然,他也就是打造个大概,细节部分还是人家大匠干的。

织机也已经研制出来了,毕竟这东西黄道婆那个普通女人能研究得出来,没理由放到大唐几十上百个大匠还造不出,南宋和唐朝又没有本质上的技术革新。

不过可惜的是,这东西没法流水线作业去量产,不过秦浩还是买下了几百个工匠,专门跟着这些大匠学习制造织机的技术,若不是大匠在唐朝是有品级的官吏,秦浩早就挖青帮这来了。

别看他在大唐搞出来这么多事,可他们老秦家在大唐连一丁点的产业都没有,秦浩搞出来的那些事情全是青帮大家的,他只负责拿一点分红而已,这也是他在青帮一言九鼎的原因,虽然。。。。那些分红让他们全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甚至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国公爷的封地在哪,好像也没去户部领过俸禄。

不过现在李世民他们这么搞,让秦浩真的是有一点寒心,自然也就不会把这东西无偿的交给青帮使用了,他打算让这东西成为自己的第一份产业,与青帮无关,交给李欣来打理。

正好李欣也没啥意思,有了孩子之后她对唱戏的激情也不那么高了,索性让她当个女企业家玩玩。

两个月后,李欣生产。

秦浩对这方面屁都不懂,听说古时候女子生产就是在过鬼门关,堂堂郡主和普通人家的百姓区别并不会很大,以至于秦浩在预产期的那几天老紧张了,李孝恭也是如此,恨不得天天就住他们家了似的。

可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欣自幼习武体格太好。

秦浩去木匠房看两眼织机的功夫,那孩子噗通一下就生出来了,下人告诉他夫人要生了,他就就赶紧往回跑,等跑回去一看孩子已经哭上了。

要知道他们家一共也没多大啊?秦浩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李欣上个厕所的时候给拉出来的。

是个男孩。

稳婆抱着他儿子一个劲的给他道喜,说她干一辈子稳婆从没见过生的这么痛快的,小侯爷将来一定是个将门虎子之类的,以至于虽然她实际上几乎屁都没干,秦浩还是给她包了个大红包。

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秦浩也很开心,小家伙哭了不大一会就睡着了,看上去很帅,一看就像老子。

在后世自然是生男生女一个样,但在封建社会,秦浩自私的觉得还是男孩好,否则他堂堂一个国公,等死了的时候只能恨恨的把家产给女婿,爵位给侄子,想想都好憋屈的有木有。

哦,他没侄子,那就特么更憋屈了。

当然,现在生了嫡长子,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了,就连那些跟随秦浩的人也感觉有了主心骨,三天里,凡是来看过孩子的都夸,都说这孩子懂事儿,将来必成大器,就连长孙皇后也代表李世民来了一次,还对李欣嘘寒问暖的送了好多保养品。

只是有时候秦浩却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太乖了?不但很少哭,甚至长孙皇后来抱他的时候居然一不哭二不闹,还往人家怀里蹭了蹭。

这特么是个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周的小孩也不过如此吧,不过奇怪的是,除了秦浩自己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没啥不对的,秦浩的儿子么,不聪明才奇怪呢。

就这么折腾了好几天,秦浩的‘病’也终于拖不住了,安东大都护府,他就要走马上任了。

平心而论,以官职来说他这个经略使并不算是委屈他,跟他干同样活的武士彟,人家可是十几年的国公了。

整个安东都护府的结构是这样的,大都护,二品的大佬,由新罗女王金顺德担任。这纯属是明升暗降,分裂新罗内部的一个手段,新罗女王名义上依然是她,但已经是太子金真德监国了,偏偏金顺德又没法拒绝,似乎,好像,也许,金真德也不怎么想让她回去。

当然,二品大佬么,怎么可能有实权,唐朝铁则,二品和一品都是养老用的荣誉,三品的才是宰相,所以他这个所谓的大都护,除了名义上级别比较高,用于向新罗民众和其他异族展示大唐对友邦的重视之外,半个人都别想指挥得动。

副都护从三品,暂时由薛万彻担任,有征调包括契丹在内的八方兵马之权,还有数万名驻扎在平壤城的守军,整个安东都护府最大的实力派。

说真的,如果没有渊盖苏文,这对他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对他这种黑锅王来说待在长安城不见得就有在这边当封疆大吏舒服,可现在有了这么个货,他脑袋顶上的黑锅似乎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了。

平心而论,薛万彻在能力上是在李世民重用的那几个猛将之上的,论起打仗的本事来很可能是仅此于李靖和李勣的,渊盖苏文再怎么猛也不太可能是他的对手,但谁让他的政治立场尴尬呢?有几个将军是守得住用放大镜使劲看的?

可能尉迟恭手里死五百人叫正常伤亡,而他手里死五十就是一将无能,尤其是这种独自在外领军,坐镇一方的时候,所以他这个副都护是真的盼星星盼月亮的在期待着秦浩赶紧过去给他分担压力。

不过说真的,薛万彻作为李建成的铁杆心腹,能让他当大将军和郡国公,已经是李世民心胸开阔了,这要是换了秦浩,早就找个理由把他弄死了。

再之下就是秦浩的这个经略使了,经略使甚至都不完全属于安东都护府的直统下属,而是直接归中央朝廷管辖,跟安东都护府的关系有点像汉朝时候的州牧和刺史,所以他并不是薛万彻的下属,甚至他还有节制薛万彻的职责,也是从三品。

从三品呀,平调回京也要进门下省了,其地位几乎不逊色于宰相,秦浩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他当宰相之前最后一个官职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上任

上任封疆大吏不比出征打仗,出征打仗的时候老婆孩子只能天天在家里盼郎归,而上任的话却是可以一块带走的。

李欣刚生产完,加上孩子还小,肯定是不适合长途跋涉的,所以他还得在长安做完月子,再慢慢坐着豪华而又舒适的马车去平壤跟他汇合。

不过好歹小蝶倒是能跟他一块走,小蝶好歹也会骑马了,只是每天赶路似乎都很辛苦,因为之前李世民调给他的五十名飞骑也没有收回,路赶得太慢秦浩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等他们终于到了平壤的时候,薛万彻已经望眼欲穿了,亲自安排他们到了大都护府,吩咐厨子做了一席十分美味的长安料理,这让一路风尘仆仆的秦浩感觉格外的温暖。

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子居然混到今天了,连薛万彻这个级别的大佬都要奉为上宾了。

虽然薛万彻是大唐的黑锅王,可那也是堂堂郡国公,大唐的十四个大将军之一啊,那也是从前隋一路血雨腥风打到现在,先后干过窦建德、刘黑闼、梁师都、颉利、慕容伏允才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而自己呢?从一介逃奴,混到跟这样的大佬平起平坐,居然只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

艹,这么一想就连秦浩都觉得,自己太特么了不起了。

不过秦浩也知道,官场是个讲究排资论辈的地方,就算他现在和薛万彻平级了,也得对人家保持足够的尊敬,更何况薛万彻这个副都护其实干的是正都护的事儿,实权远在他之上,因此在秦浩的坚持下,依然给他行的是晚辈礼。

在长安的时候,秦浩跟薛万彻并不怎么熟,甚至说是从没接触过也不为过,主要交往的武将都是程咬金等秦王府一系的武将,毕竟他说过隋唐英雄传么,彼此之间还是很有好感的,而薛万彻就不同了,为了丑化李建成,薛万彻已经被他说得跟草履虫差不多了,因此这会共事了,他还真挺尴尬的。

薛万彻可能也是想快一点熟络,便亲自给他斟满了酒,道“贞恒你能来,那就真是太好太好了,我就是一介武夫,圣人让我打仗我肯定是不含糊,可这打仗之外的事儿,我是真干不明白啊,要说满朝文武之中,谁能有你秦贞恒对这安东大都护府的局势更了解?圣人能派你来,哎呀呀,我真是,我都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千万别跟我见外,叫一声也别叫什么都护了,就叫老哥就行了。”

一般来说,猛将都是有点二愣子属性的,这薛万彻也不知是真二还是装糊涂,秦浩对这些大佬想来都是持晚辈礼的,这要是叫了薛万彻一声老哥,以后回了长安他还不得羞死?

叫程咬金叔叔,叫薛万彻老哥?

就程咬金那个贱样,怕不是得成天拿这事儿羞辱他,薛万彻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可是只差一丁点就把程咬金给宰了,若不是尉迟恭及时把李建成的脑袋给甩了出来,程咬金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即使现在薛万彻弃暗投明了,也时不时的被他挤兑。

于是秦浩连忙道:“薛叔叔这说的是哪里话,您与家事向来相交莫逆,从他老人家那算,也应该叫您一声叔叔的,可千万不能折煞了晚辈啊。”

薛万彻哈哈大笑,大声道:“好!好!那老夫就托大,叫你一声贤侄,贤侄有什么需要也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见外啊。”

秦浩笑了笑,道:“薛叔叔,目前安东大都护府的处境,来的时候我已经听圣人说过一些了,听说目前还是迟迟打不开局面,那渊盖苏文真的那么厉害,连叔叔您都拿他没办法么?”

薛万彻道:“拿他没办法?屁!他渊盖苏文要是敢站出来,跟老子堂堂正正一战,老子用一半的兵力跟他打,不把他屎打出来我都不姓薛!”

“哦?那这是。。。。。”

“贤侄啊,蚊子咬不死人,他膈应人啊!那渊盖苏文纠集了几万扶余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别看人数挺多,号称十万大军,但我敢说,他们都顶不住三千骑兵冲几个来回的,但问题是这半岛上的扶余人全都向着他们,谁是兵谁是贼根本就分不出来,你说这仗都打完了,咱不能还来屠城那一套了吧?人家偷偷摸摸掏你的运输队,掏你的商队,甚至还攻打汉人居住的村寨,你派兵少了吧,容易中人家埋伏,派的多了吧,人家转身往老百姓里面一藏,我特么能有什么办法,贤侄我跟你实话实说,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真要屠城了。”

薛万彻这么一说,秦浩就明白了,搞了半天这渊盖苏文是在跟薛万彻玩游击战,今天吃你五十,明天杀你一百,要不是因为死的大部分都是本土汉人军和新罗百济军,以薛万彻的脾气早就特么的炸了。

一般来说,面对这种游击战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杀,比如日寇侵华时候的三光政策,比如满清入关之后的嘉定三屠,都是如此,既然你的百姓是你的帮凶,那老子就连百姓也统统杀光就好了么。

但这种方法,说实在的,真的是下下策,要知道人口本身就是财富,打高句丽要的不仅仅是这片地,更是这片地上的人,况且,人哪有杀得光的。

倭寇的三光政策够狠了吧,可我军反而越杀越壮大。

嘉定三屠也够狠了吧,可江南最后是谁平定的?洪承畴。这汉奸太明白老百姓要的是什么了,怎么杀都绝不住的反抗,被他以怀柔手段三两下就给摆平了,否则的话没准还真的有四屠五屠之类的。

那么第二条手段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怀柔,以政治手段实现军事目的,比如洪承畴总督江南军事之后几乎也没怎么打仗,但江南确实很快就平定了,再比如倭寇扶持了汪伪政权之后,南方民间的反抗力量也确确实实是减弱了许多。

这方面,薛万彻是整不来的,必须得由秦浩来。

洪承畴和汪走狗有什么共同点呢?毫无疑问,汉奸啊,至于为啥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还狠狠踩了一万八千脚,另一个却混了个褒贬不一的评价,嗯,都懂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偷梁换柱

想要尽快的解决安东大都护府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招安,若能招安渊盖苏文,哪怕付出再大的政治代价,甚至允许他们复国秦浩都可以琢磨琢磨。

具体标准可以参考日寇和汪伪,大唐的气度总不可能比日寇要差吧。

若这渊盖苏文实在是谈不拢,那也不是就没办法了,这毕竟只是贞观六年出头而已,不是原本历史上的贞观二十年,渊盖苏文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地方土豪世家之类的,哪有什么影响力。

高健武的儿子高藏不是还活着呢么?他们老高家难道还没别的亲戚了?大唐又没诛他们九族。

不过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秦浩还是想尽量招安渊盖苏文,他了解到的渊盖苏文,绝不仅仅是一个只会偷偷放冷箭打游击的猥琐将军,按照我之仇寇敌之英雄的原则,李世民在原本历史上的第一次亲征就打到了鸭绿江,将高句丽的国力削弱了一半还多些,而这货掌控高句丽权柄之后,先后挡住李世民和李勣的足足五次远征,直到他自己挂了高句丽才被大唐所灭,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大军事家、大政治家。

当这两种家同时放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两个字:枭雄。有人拿他跟曹操相比,说实话,真差不太多。

这样的人物,如果可以当朋友的话还是尽量当朋友的好,于是秦浩上任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约见渊盖苏文。

可问题是没人知道渊盖苏文在哪啊,于是秦浩就只能命令印下大字报,让将士们挨个村落的告知,大唐荣国公欲在下月初八,各带五名护卫,在浿江之上跟渊将军泛舟湖上,共同品茶。

散了宴,秦浩回房休息,先他一步而来的裴行俭过来参见,这货在秦浩的大力举荐之下终于升官了,现在是安东大都护府长史,从四品,安东大都护府里仅此于正副都护,堪称是这片土地的实权二把手。

结合这裴行俭跟秦浩差不多的年龄,这将是除秦浩之外,又一个铁打的预备宰相。

据说这裴行俭原本是打算继续留在登州的,随着海贸的发展,登州便从县升级到了府,并入附近如黄县等地方,裴行俭的县令也附带着这次征讨高句丽之功,连升三级级变成刺史。

可后来朝廷为了青帮改革一脚把秦浩给踢到平壤来了,原本的黄门侍郎也泡汤了,虽然经略使的官级比黄门侍郎大,但哪个是美差谁的心里能没点B数?

所以,也不知那帮大佬是想补偿还是想咋地,居然把裴行俭也给调来了,可能也是存了让秦浩使唤的顺手一点的心思,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平衡,有这么个长史帮忙,秦浩也才算是真的有了制衡薛万彻的能力,而薛万彻又啥都说不出来,这帮大佬,把政治已经特么的玩到骨头里去了。

以他和裴行俭的关系,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虚套的东西,裴行俭笑着道:“大哥如今真身豪勇啊,听说那渊盖苏文身背四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大哥竟然要与他在江心谈判,今日真是让小弟佩服,佩服啊。”

秦浩理所当然地道:“想啥呢,我这么怕死的人,能干那种事儿么。”

裴行俭一愣,“那您这意思是。。。。。”

秦浩坏笑一声道“你替我去啊。”

裴行俭汗毛都炸了,“我?大哥你别开玩笑啊,你怕死我也怕死啊!哥,你外甥还小,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秦浩道:“除了你,别人都不行啊,你大哥我少年英才,又贵为国公,自有一番气度,哪里是寻常庸人可比,全天下,能在渊盖苏文面前冒充我的,就只有你了。”

“不是,大哥,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我爹和我哥都是猛将,但我的武艺可是稀松平常的很啊,那渊盖苏文可是使四把刀的男人啊,鬼知道两只手是怎么使四把刀的,我真没这个底气啊,再说我哪能冒充的了您啊,您是经天纬地之才,我能有今天全是考您提携,跟您一比那就是一跟班啊。”

秦浩笑道:“守约啊,我感觉,那渊盖苏文是一个枭雄一样的人物,绝不是那种图一时痛快的莽夫,而且,他对他们高家未必就是赤子丹心,我的条件不错,他答应的几率应该很大才是,就算他答应不了,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个可以和他谈的人,他要杀也应该去杀薛万彻,杀我对他来说没任何好处。”

看着裴行俭鄙意的眼神,分明是再说,这么有把握你还让我替你上个屁,秦浩一时间也有些脸红,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不是猜的,是根据历史上的渊盖苏文逆推出来的,他感觉十之八九不会有错。

可问题他不是怕死么,二十岁的国公,从三品,他未来吃喝玩乐的日子还长着呢,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概率他都绝不可能冒险,这叫君子不立危墙。

可人家裴行俭的前途也不弱啊!人家也不到二十,虽然没有爵位但也是正四品,等什么时候往京城一调,少说也是一部侍郎,人家也怕死啊!

秦浩道:“再说了,你也不要慌么,我那告示上写了,我跟渊盖苏文各带五名侍卫,我这可是有五十名飞骑啊,你选五名到时候跟着,再加上你自己的武艺,就算真出什么事,何惧区区一个渊盖苏文啊,他别说是使四把刀,他就是使八把刀,那不还是两只手么?”

裴行俭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已经后悔过来拍马屁了。

不过这胳膊终究是拗不过大腿的,最后,裴行俭只得万般无奈地答应了秦浩,到时候代替他和渊盖苏文会面。

然后,当天晚上,正当他想和小蝶亲热的时候,小芸就踢门进来了,非得说他欺负她老公,跟秦浩一顿胡搅蛮缠,这孩子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越来越像李欣那娘们,辣的跟巴蜀火锅似的,偏偏秦浩还有点理亏,又是自己妹妹,打不得骂不得,那一晚上折腾的他别提多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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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秦浩骂人

一觉醒来,秦浩还是觉得自己有点腰酸背痛。

在封建社会赶路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尤其是歇息之后,恨不得永远赖在床上不要醒来。

可如今安东大都护府的事情太多,薛万彻是个根本不会搞治理的纯粹武夫,裴行俭倒是文武全才,可毕竟官职稍小,许多事情没法做主,而且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一个会治理地方的将军,而不应该是一个能打仗的文官,所以他所做的工作也都会偏军事一点。

至于安东大都护府的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金顺德,嗯,基本上跟一个吉祥物差不多。

所以,千头万绪,还得由秦浩自己来搞定。

简单吃了点东西,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筋骨,秦浩开始在薛万彻的安排下和安东大都护府里任职的其他人见面,这一见面,还真现有不少熟人,比如原来新罗的汉江水师统领朴人女,还有许多其他的新罗大将,这还是当初他给劝过来的呢。

安东大都护府和唐朝其他边境一样,主要军事力量以异族为主,薛万彻真正直属的唐军军事力量很有限,现在还有不到两万,等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连一万都不过,甚至可能都没有白江城或者釜山城的唐人租界兵多。

不过大唐的军事政治讲究胡汉一家,他麾下还有许多契丹的子弟兵,这是一支完全由契丹贵族子侄们组成的骑兵小队,战力倒是惊人,但更多还是用来威慑的,真要是出现比较严重的伤亡他跟契丹也不好交代。

除此之外,就全是半岛三国的军队了。

最多的还是新罗的,新罗因为是大唐小弟的关系,连他们女王名义上都要靠大唐来进行任命的,这些将军自然更不在话下了,比如朴人女,他现在是安东大都护府的水师将军,新罗水师将军的名头却还在兼任着。

这也是大唐和平瓦解新罗的手段之一。

还有部分是百济的降将和降兵,百济和大唐之间几乎没什么正儿八经的仇恨,牛进达在百济打仗的时候杀的也不狠,尤其是现在黑齿在百济建立了流亡百济政府之后,居然还得到了大都护府的认可,通过各种舆论导向,将仇恨都转移给了新罗,以至于这些百济降将对大都护府的忠心居然还能凑合。

当然,他们和新罗‘友军’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平日里薛万彻都安排他们住的远远的,只要不是不得已绝不让他们共同出任务,否则十之八九一出平壤城自己人之间就要打起来。

相对比较靠谱的主力,就是原高句丽城的那些汉人了,哪怕站在全世界的视野上看,民族情节一般也是高于国家情节的,尤其是在古汉人和扶余人闹仇恨的时候。

安东大都护府对半岛的汉人采取的也是永业田的府兵制,光是平壤城里轮换驻扎的就有两万多,如果遇到大战还可以随时征召,跟长安的情况差不多。

虽然秦浩对这些所谓的汉人将军听都没听说过,而且据说这帮人战斗力也不怎么滴,但他还是很亲切地跟他们每个人都握手,并大谈特谈血统论,一家论之类的,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好像纳粹似的。

这些是对付渊盖苏文的主力,所以秦浩必须展示足够的尊重,不过说真的,他内心里对他们并不怎么喜欢。

据他所知,每月都有大量的扶余人被绑做奴隶送往登州,再由登州批卖给大唐各道,完全就是一副人口贩子的作风,而且他们打仗水平虽然一般但祸害老百姓的水平却很高,渊盖苏文能拉起这么大一支游击队,这些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要不怎么说屁股决定脑袋呢,古汉人和扶余人之间的仇恨可以说是秦浩指示马周一手挑起来的,打仗的时候这个矛盾不断放大,不断撕裂,现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也确确实实为大唐征服高句丽立下了汗马功劳。

没这些汉人,可能高句丽战事现在都没打完。

但现在他屁股一挪,不打仗了,他马上就厌恶这些民族仇恨了,大家都是唐帝国下属的百姓,分什么民族么,多讨厌,尤其是四等公民制的确立更是让秦浩烦到骨子里。

更麻烦的是,百济人也是扶余人,从民族血统上来说跟高句丽的扶余人是一家子,民族仇恨这种东西可闹挺了,以至于这些古汉人的军队跟百济降将的关系也不好,经常爆冲突,说真的他都恨不得把这些兵给解散了算了。

不过这些将军们却并不这么想,秦浩的经历太传奇了,以至于在外人眼里,几乎全都是拿他当偶像的,这几个汉人将军经过洗脑之后对秦浩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非要临听他的教诲什么的,秦浩也都一一微笑点头示意,说了不少勉励的话。

总之,这就是目前安东大都护府的内部将士情况,唐人、汉人、新罗人、百济人、契丹人,出门不带个翻译都没法跟别人打招呼,彼此之间又矛盾重重。

秦浩表演讲道:“将士们,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马上打天下,但我们没办法马上治天下,像渊盖苏文这样的人,靠打,是打不绝的,否则就算咱们今天干掉一个渊盖苏文,明天搞不好又会站出来一个渊盖苏武出来捣乱,这也是我来平壤的原因,先一点,你们要牢牢记住,我来,不是打仗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我可能要骂人了,你们之前怎么做的,我不管,我大唐已经给你们分了足够的永业田,足以满足你们训练所需,现在没有仗打的时候,你们就给我安安心心的训练,谁敢给老子惹事,休怪老子军法无情,薛都护都救不了你们!”

“你们也知道,老子是逃奴出身,生平最恨就是人口贩子,虽然,我曾经亲自下过掳掠女子的命令,我也承认,但特么那是打仗!打仗!是打仗!战时天下无无辜之人,而现在,仗打完了,扶余人也好古汉人也罢,我不管你们分的什么一等二等人,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子民,谁特么的敢掳掠我大唐的子民为奴,老子跟他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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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薛万彻的请求

从长安来的荣国公秦浩,在平壤第一天所做的指示,很快就传遍了半岛全境。

这是头一次有人说,扶余人也是大唐子民。

一时间,大半的扶余人全都击掌而庆,虽然依然仇视大唐,但对秦浩的观感却好了不少,比喻一下的话,绝大多数扶余人目前都恨不得将全大唐的人碎尸万段,不过秦浩可以留个全尸。

不仅如此,秦浩上任不到五天,就先后在不同的场合释放他的善意,到处宣扬他的怀柔思想,多次提出废除四等民族制这种压迫性极其明显,对扶余人极其侮辱的混账律法。

不过可惜,副都护薛万彻死咬着不放,说啥都不同意,听说荣国公和他为此成天打架,一见面就掐,以至于,扶余人对薛万彻更加仇恨了,人人都恨不得生食其肉的那种。

不过此时,在扶余人心目中水火不能相容的两个人,正架着一口铜锅,欢快地吃着火锅,还温了两壶小酒,在他们的真实想法中,合作的简直是老愉快了。

古话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四等公民制早晚是要废掉的,但绝对不能是现在,如果现在废掉的话,整个半岛顷刻间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尤其是薛万彻麾下的那些汉人兵团,队伍也不用带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俩不能表演双簧啊,只要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就表现出一副互相看着不爽的样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个主张怀柔,一个主张强硬,让半岛上的所有人都能找到政治倾向上的靠山,又能逐渐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彼此思维。

完美。

薛万彻是个敞亮人,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黑化,反正他就算在长安都是黑锅王,习惯了。

吃着翻滚的肉片,薛万彻和秦浩也聊了起来。

“贞恒啊,我从出征到现在,跟我的兵已经将近一年都没回长安了,我听说长安现在的变化很大啊,老百姓只要有手有脚,愿意努力工作,都能吃得饱饭,甚至吃得上肉啊,是不是真的啊。”

秦浩笑道:“大航海么,说真的比河西走廊的开拓还要更重要一点,其实说白了就是互通有无,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从没见过的东西,几乎等于凭空增加的财富,自然会繁荣起来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辽东抓奴隶?”

薛万彻笑道:“这是好事啊,自从圣人登基之后,我大唐的国力一天强过一天,老百姓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好日子了,可惜,我身负守土之责,不能随意回京。”

秦浩感觉薛万彻话里有话,就道:“薛叔叔您的意思是。。。。若有什么小侄能做的,小侄绝不推辞。”

“嗨,那到没啥,只是我听说,现如今你那些水军的府兵,全都发了大财了,是吧。”

秦浩也不否认,道:“这倒是,现在是航海时代的开端,青帮掌握海船,自然赚的多一些。”

薛万彻叹气道:“唉!其实不止你们青帮,我最近听了不少,这些时日以来朝廷富了,最先富起来的就是府兵,不光是你们青帮,武士彟在西宁据说搞得也是有声有色,听说他还向圣人谏言,要重建汉时三郡,并表示不用朝廷一文钱,一亩地,就能把西锤府兵建起来。”

秦浩道“西宁是河西走廊要塞,也是西域和大唐联通的陆上补给站,尤其是开了海运之后,咱们大唐能往西域送的东西更多了,他最近确实也赚了不少,若能趁机恢复汉时的敦煌武威,也是件好事。”

便听薛万彻道:“贞恒,谁都看得出来,那武士彟这主意完完全全就是跟你学的,你是大唐的财神爷,这两年大唐的变化你是首功,而且我知道,就连你在新罗百济那些维持治安的青帮,也都发财了是不是。”

“额。。。这个。。。。。毕竟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是吧,哈。这个。。。。”

薛万彻激动地一拍大腿道:“谁不是大老远的过来的啊!叔说句不那么中听的话,你青帮水师仗着船确实厉害,可就你们在白江城的那些陆军?那是什么玩意啊,那哪是兵,那就是维持治安的武侯!”

可能感觉自己激动了,薛万彻连忙补充道:“没别的意思啊贤侄,叔叔我一介武夫,不会说话,哎呀,我是说。。。。我是说。。。”

秦浩笑着道:“明白,明白,薛叔叔是为了您麾下的兵吧。”

薛万彻一拍大腿道:“是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也知道我在朝廷的处境,说心里话,我是真的感激圣人,当年的建成太子肯定不会有圣人这样的心胸,圣人虽然喜欢让我啃硬骨头,但该有的封赏从来没落下过,这次更是封了郡国公,我是心满意足,绝不敢有半点怨念的,真的。”

“但贞恒啊,我的兵不一样,啃硬骨头虽然有功劳,但那功劳都算在我头上的,算在中层将领头上的,我的兵可没发财啊,你看程咬金他们,功劳虽然不大,但这次他们抢走了多少通用券?说是三成归自己,可谁特么没偷偷藏个十贯八贯的,我呢?一直围着那新城啃,全高句丽最硬的骨头!打下来之后老子几万将士连一贯钱都没刮出来啊!我这个心里啊,难受啊!!”

“这仗打完了,我的兵留下做扫尾,现在我倒是当上了都护,可我的兵,那也是离家千万里啊!我实不相瞒,扶余人的人口走私,我的兵肯定没直接亲自去干,但那些古汉人干的时候我的兵知不知道?知道,肯定都知道,他们也是从中抽利润的,可我特么没脸去管你懂么?我真没这个脸啊。”

秦浩道:“所以薛叔叔,你是想让我帮你的兵找一条财源?”

薛万彻眼睛放光,连连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凭什么他武士彟是都护府,我也是都护府,我这个都护府所辖人口还比他多不少,凭啥他的兵各个发财,我的兵一个个都是穷光蛋啊,贤侄你要是有办法,我去跟圣人说,哪怕我这郡国公不要了,我都心甘情愿,真的。”

秦浩苦笑,人家西宁是仗着丝绸之路做生意,辽东这边有生意也主要靠船,压根就没陆上商路啊。

第三百八十七章 单刀赴会

虽然薛万彻说的这事很难,但秦浩还是决定吧事给揽过来了。

很简单,没有足够的利益,这片土地上根本就留不住多少府兵,一千两千到头了,到那时候,整个安东大都护府除了领导之外全是异族,这掌控力根本就没法保证,就算强行留住也没什么战斗力,而且还没法保证他们不扰民。

而驻边部队扰民,实则是对天可汗体系最大的破坏,比如武则天时期的营州都督赵文翙,就因为虐待契丹酋长,欺辱人家百姓,把大唐最坚定的追随者,最听话的小弟契丹给惹急了,偏偏武则天那娘们阴谋诡计堪称前无古人,可打仗却是个纯棒槌,两次倾国之力讨伐都让人家给灭了。

从此,好好的小弟变成了死敌,一直断断续续的跟大唐打了两百来年,唐灭了又跟五代和北宋打了一百多年。

向来听话懂事的契丹都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都督的虐待而和大唐翻脸反目,更何况是已经仇深似海的半岛三国?哪怕是为了让这些唐军老实听话别欺负人,否则他休想在辽东办成任何事。

秦浩想了想道:“自古以来发财只有三条路,农、商、工而已,这三者哪一个,都要以一个安定和平的辽东半岛为基础,渊盖苏文一天不解决,三者都无从谈起。”

薛万彻一听就怒了,“渊盖苏文耽误将士们赚钱了?我这一会就把消息告诉全军将士,我保证,半个月之内把渊盖苏文的人头拿过来。”

秦浩听了哭笑不得,他来之前渊盖苏文都活动好几个月了,这一听渊盖苏文耽误了将士们赚钱,半个月就能搞定,这不摆明了之前的围剿没用心么。

或者说,是薛万彻心疼这些大唐的王牌子弟兵,舍不得往战场上扔。

秦浩哭笑不得道:“薛叔叔,还是我那天说的,半岛之乱不在渊盖苏文,只要扶余人对咱们大唐的恨还在,渊盖苏文是杀不绝的,半岛发展靠稳定,繁荣靠水运,二者缺一不可,这样,您先给圣人写信,管圣人多要一些海船,您也知道我的处境,青帮上的事,我现在不便直接管圣人要人。”

薛万彻道:“明白,明白,这船是安东大都护府要的,跟贞恒没有半点关系,这个。。。。来了之后他们应该也还是有生意做,能赚钱的对吧。”

“嗯。”

“好!我这就写。”

秦浩接着道:“不过除了船之外,更重要的是半岛的安定,最起码,不能再让汉人军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扶余人了,尤其是人口掳掠,一定得给我停了,否则一切休提。”

薛万彻想了想,道:“那我明天给弟兄们开个会,这话既然是你说的,我想弟兄们多半还是会信的,我告诉他们,什么时候人口买卖停了,你就什么时候带领大伙赚钱。”

呵呵,合着以前你个大都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就这样,由唐军以身作则,下面的汉军终于也消停了不少,最近对扶余人欺压的情况大大减少,就连都护府内部似乎也和谐了许多。

将士们全都眼巴巴地等着秦浩带领他们赚钱呢,说真的,青帮和武士彟的兵成天一筐一筐的往家赚铜钱,哪个能不羡慕?

甚至就连高句丽原境的汉人军最近看秦浩的目光也挺火热的,因为他们不知从哪听说的,秦浩在让唐军吃肉的时候也会留一口汤给他们。

对此,秦浩感觉压力山大,他也没点石成金的本事啊!那铜钱又不会凭空掉下来。

最关键的是,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只答应薛万彻想想办法,结果那些唐军就一个个跟马上就要发财了似的,就连汉人军也跟着裹乱。

不过不管怎么说,半岛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了,起码这半个月来渊盖苏文的动作已经小多了。

直到半月之期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秦浩的一系列怀柔手段让扶余人觉得秦浩可以聊聊,渊盖苏文,到了。

跟约定的一样,由裴行俭暂时代替秦浩出面,带着五个飞骑将士,坐着一艘小小的船,渊盖苏文却是单枪匹马,身跨四刀,半个护卫都没带,枭雄气度尽显无疑。

裴行俭站起来抱拳道:“渊将军单刀赴会,竟有关云长之风,真不愧是当世之俊杰啊,本公佩服,佩服。”

渊盖苏文也站起来抱拳道:“久闻裴行俭裴长史少年倜傥,文武双全,乃是大唐少年人中除了荣国公之外的第一号人物,本将也是久仰久仰。”

裴行俭一愣,强笑了一下道:“将军误会了,本公不是裴行俭,本公就是秦浩。”

渊盖苏文笑道:“裴长史,我既然来了,肯定就是有准备的,您二位我虽然从没见过,却也认真研究分析过,据我所知,荣国公虽然智近乎妖,却绝非是真正的沙场好汉,石城之战,直到仗打完了都没有一个高句丽将士见过他长什么模样,要说他敢来跟我见面,我还真不太信。”

“更何况,裴长史骨节宽大,虎口粗糙,一看便是练过武艺之人,甚至一身功夫并不弱于一般马上武将多少,而据我所知,荣国公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官,半点武艺都不会。”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裴行俭脸都黑了,冷哼一声道:“那你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渊盖苏文笑道:“最重要的,是长相,裴长史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看就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实不相瞒,本将所见过的人中,比裴长史俊俏的,凤毛麟角,而我听说,荣国公虽然才学天下无双,但长相却只是中人之姿,以上几点,本将足以确定,你不是荣国公。”

裴行俭听这货夸自己帅,一时间居然还有点小窃喜,只是好奇地问道:“就算你认定我不是荣国公,为何一口咬定我就是裴行俭呢?”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道:“荣国公废这么大劲约我,所谈之事定然不小,自然不可能找一个无名小卒过来,安东大都护府中,五品以上的人物一共就那么几个,我这个做对手的,哪有不研究透彻的道理,更何况,天下间这般年纪便有这般气度的,除了荣国公本人之外,也唯有裴长史了。”

不得不说,渊盖苏文真是会说话,人家明明一眼就识破了,却并没翻脸,反而还把裴行俭捧的挺舒服。

便见渊盖苏文伸出手,将四把佩刀一一解下,扔到裴行俭的船上,道:“我这次来,是带着诚意来的,现在孤身一人,手无寸铁,你们船上还有五名护卫,听闻荣国公深得天可汗的赏识,随行皆由飞骑保护,五名带武器的飞骑,总不至于怕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吧,我,渊盖苏文,请荣国公大人上船一叙。”

最后一句话,渊盖苏文是喊着说的,正在岸上看热闹的秦浩自然也听着了,登时整张脸就黑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聊一聊

秦浩是黑着脸,看裴行俭上来的。

尤其是裴行俭上岸之后跟他说,渊盖苏文是靠颜值辨别真假的,秦浩的脸黑的更是跟个非洲人似的。

现如今难题摆在眼前了,渊盖苏文单刀赴会,又把刀给扔了,自己却可以带五个护卫,五名飞骑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就算对面是壮年时的尉迟恭也没可能伤的了他一根汗毛。

说真的秦浩还是不想去,可这要是再不去是不是就显得自己太怂了?以后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混。

于是秦浩几乎是咬着牙上的小船,由一名飞骑的将士划着船来到了江心,跟渊盖苏文对视。

这渊盖苏文穿着一身破衣烂衫,看上去跟长安城里要饭的似得,只是一身气势却让人不敢正视,脸上全是自信的笑容。

秦浩不由道:“渊将军真不愧是当世之雄,单刀赴会竟能有如此自信,莫非渊将军就不怕我的将士们暴起伤人,将你生擒抓了么?”

渊盖苏文哈哈一笑,道:“谁说我是单刀赴会?”

便听水花声响起,他们所在的船只四周突然从水里钻出二十来人,原来竟然是渊盖苏文安排的水鬼,每个人嘴上都叼着一根芦苇杆,还没等秦浩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又重新钻了回去。

渊盖苏文笑道:“荣国公不要误会,这些水鬼,只是保证本将安全的,只要荣国公没有生擒活捉本将的想法,这些水鬼,就大可以当他们不存在,也请荣国公不要怪罪,实在是非如此手法,想见到荣国公不易啊。”

船上的飞骑一时也慌了,他们只有五个人,对面有二十个,看起来也是精锐,真要是打起来就算他们对自己有信心,也没把握护得住秦浩的周全。

反倒是秦浩,在吓出一身冷汗之后反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毕竟也是见过风浪的,不立围墙是他的原则,但并不代表站在危墙底下就会慌。

只是笑了笑便很快恢复镇定,道:“真不愧是渊将军,倒是本公将你看得低了,既然渊将军早有准备,不如索性来我这船上,咱们离得更近一些,我烹一壶茶水招待,如何?”

渊盖苏文也不含糊,笑道:“早就听说荣国公的茶艺天下无双,却不想我也有这口福,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渊盖苏文整个人如同大鸟一样跳起来,稳稳地落在了秦浩他们的船头,这让秦浩微微松了口气,既然这渊盖苏文敢跳过来,起码他确实是有一点诚意来谈的。

现在两个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任何一个人翻脸,都是同归于尽的结果,虽然秦浩自认为自己的命比渊盖苏文金贵多了。

“荣国公自来到平壤之后,所作所为本将也有所耳闻,本将就算要行那刺客之事也不会找到您的头上来,否则苦的只会是我扶余百姓,本将只是好奇,荣国公费这么大心思邀本将过来,是想跟本将聊什么事?”

秦浩一边涮洗茶具,一边烧水,一边道“以渊将军之才智,不知你以为,凭将军之能驱唐军,胜算有几成?”

渊盖苏文苦笑道:“大唐如今国力之强,甚至已远胜秦皇汉武,本将虽自负,却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说驱逐大唐,一成的可能性都没有。”

秦浩将烫过的茶具一一摆好到桌子上,道:“既然一成把我都没有,为何还要与大唐作对?”

“有些事本就不是在图结果,而是表达一个态度,明知不可为而为罢了,最起码,扶余人不能任人欺负宰割,我站出来,天下扶余人就有了盼头。”

秦浩道:“好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渊将军真不愧是天下英豪,本公佩服。今日请将军来,主要是想劝将军投降的。”

渊盖苏文嗤笑道:“本将还以为荣国公之才,冠盖天下,找本将会有什么惊人之语,想不到却是失望了。”

秦浩道:“先别忙着拒绝,我来给将军算一笔账。”

“将军目前最大的靠山,无非就是扶余百姓对将军的心意,只要将军还在,扶余的希望就在,就永远不会屈服,而将军一旦投降,扶余的人的心也就垮了,因此我知道,将军便是死,也绝不可能投降,至于荣华富贵,功名权势,对将军来说,不过浮云粪土而已。”

“不错,既然知道我不会贪图荣华富贵,荣国公何必说这话来自取其辱呢?”

“我说了,我只是在跟将军算账。将军,你知不知道我大唐现如今人口的缺口有多大,随着航海贸易的开发,有一种叫做占城稻的东西,让原本不足以种地的山地丘陵一下子变成了沃土良田,只是江南人口稀少,空有良田而无力耕种,我来的时候跟户部要了数字,整个江南,最少还有三百万以上的耕地没人种。”

“还有,我大唐最近新得了两种经济作物,一种叫甘蔗,一种叫棉花,这两种东西一个可以种在西域,一个可以种在岭南,全都是地广人稀的不毛之地,一个大唐百姓到了那地方朝廷可以分配土地近百亩,可谁种的过来?”

“就连关中和中原,现如今也进入到了工业潮,因为海贸的扩大,异族对我大唐所生产的手工业产品需求缺口很大,随便生产什么,都不缺销路,再加上东南亚那边又新进来一种叫做橡胶的产品,衍生出来能做的东西成百上千,现在洛阳和长安周边都闹起了用工荒。”

渊盖苏文皱眉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秦浩叹了一口气道:“大唐缺人啊,你知道现在大唐最贵的商品是什么么?不是香料,也不是金银,而是人,什么都没有人贵,以前大唐的奴隶主要是年轻貌美的女奴,现在,恨不得连七十老翁都在争抢,收棉花和甘蔗用人,江南大开发用人,中原和关中用工也要人。”

“你以为你藏兵于民的做法很高明?呵呵,说真的,要想解决掉你们太简单了,只要我安东大都护府放开人口买卖的限制,谁管你扶余人到底是兵还是民?那是钱!!”

渊盖苏文一拍桌子道:“若你敢如此,则我扶余人人人为兵,定要你大唐付出代价。”

秦浩仿佛没看见渊盖苏文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睛,道:“一个奴隶五贯钱,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可就不是安东大都护府的兵了,你知道么,现如今大唐没仗打,可三三两两自发组织的捕奴队却也有不少,你说你扶余人皆可为兵,难道你还能将他们组成一支军队么?能顶得住我大唐多少年的捕捉?我敢担保,三年之内,你在半岛上一个扶余人都看不见,到那时候,将军又将何去何从呢?扶余人这个人种,或许也就不存在了吧。”

第三百八十九章 劝降渊盖苏文

茶壶中的水终于咕嘟咕嘟的冒泡了,秦浩打开了盖子,用木勺撇去茶沫,笑道:“就快可以喝了。”

可是渊盖苏文哪还有心思喝茶?秦浩短短一壶水的功夫,说的他都快崩溃了,铁打的人物一时间也萌生了灰心丧气的想法,随后马上又重新坚韧起来,眼珠子滴溜溜在秦浩的身上打转。

便听秦浩道:“我要是你的话一定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目前大唐的高级官员之中,只有我是在尽力维护扶余人利益的,没有我,薛都护早就大开杀戒了,况且,若是我真的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以我在大唐的地位,扶余人就真的可以跟我一块陪葬了。”

说着,秦浩开始洗茶,道:“目前扶余人整个民族的前途都在将军的手里,而将军唯一的出路,就是我,如果将军愿意,我倒是愿意给将军指一条出路。”

渊盖苏文笑眯眯盯着秦浩的脖子,似乎在研究一会以多大的力度砍上去,道“荣国公请说。”

“我大唐与高句丽之间,是一笔糊涂账,一来鸭绿江以西是汉朝故地,我大唐天可汗作为承天之子,必须将其收复,二来也是因为高建武他对大唐不敬,先是修筑长城,后是联结契丹等北方异族,动摇我天可汗政治在东北方向的根基,再加上唐承隋,百万将士的京贯你们不肯归还,这才有了这一仗。”

“那么问题来了,对天可汗不敬的是高句丽朝廷,是高建武,与扶余人有何干系,又跟将军您有何干系?现如今高句丽王朝已然覆灭,将军还这么执意要和大唐作对,不是拉着整个扶余民族跳火坑是什么?”

渊盖苏文不屑地撇撇嘴,秦浩这时候茶也洗好了,便给他倒了一杯,见他神情不屑也不意外,只是淡淡抛出了杀手锏道:

“若将军愿意投降,我会向圣人提议,允许由将军,重建扶余政权,将军想做国王就做国王,若想做将军就随便找一个你看着顺眼的高家人,一切便如现在的新罗一样。”

渊盖苏文一愣,随即冷笑道:“你想让我来当你们大唐在高句丽的傀儡?你倒真是好算盘。”

秦浩道:“是不是傀儡,就看你怎么想了,新是扶余人政权到底有多大的权利,咱们完全可以商量么,今天来跟你见面,主要也就是确定一个意向,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新的扶余政权有权利征收税赋,有权利自行募兵,甚至还有权利开展外交,朝廷中文武百官一律由扶余人担任,我大唐绝不干涉。”

“我听说将军世代都是东部大人,在地方上很有势力,您在扶余人中的威望如此之高,一来是因为将军作战神勇,二来是因为渊家的世代威名,似乎跟高句丽政权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我想问渊将军,您到底是在为高句丽而战,还是在为扶余民族而战。”

渊盖苏文愣了。

这是个他从来都没想过的问题,为高句丽而战还是为扶余人而战?别说想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高句丽不就是扶余人的政权么?为高句丽而战不就是为扶余民族而战么?

可今天听秦浩的意思,这两者似乎并不相同。

“敢问荣国公,为扶余而战如何,为高句丽而战又当如何。”

秦浩笑道:“为扶余民族而战,当以扶余人未来一年、十年、乃至百年的利益而战,你要想想,什么对他们是最好的,现如今他们过得朝不保夕,时不时要被汉人欺负,颠沛流离,今年的春耕已经过去大半,有几户人家在地里种了粮食?没了粮食明年扶余人吃什么?拿什么支持你们跟我大唐作战?”

“为扶余民族而战,当以一己之力担起乾坤,为扶余民族遮风挡雨,真正站出来保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要被大唐剥削,保护他们不要被古汉人欺凌,保护他们不会被抓走沦为奴隶,保护他们所耕种的土地上长出粮食。”

“真正的民族英雄,不是为了让别人夸奖敬佩,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垂青史,而是甘愿为了民族的发展,为了民族的生存,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哪怕是千夫所指,也要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不管别人是多么的不理解,多么的鄙意,都要坚强的活下去,用坚实的肩膀去替那些并不理解你的人撑起一片还算勉强安全的蓝天。”

“这就是所谓的,曲线救国。恕我直言,以扶余民族的情况,想救国,唯有曲线,硬碰硬,我大唐甚至不需要派遣一兵一卒,光凭安东大都护府和契丹的兵力就足以杀光剩下的扶余人了,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公并不想这么做。”

渊盖苏文明显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奇葩’言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类似于死机一样的状态里,一个劲的呢喃“曲线救国。。。曲线救国。。。。曲线救国。。。”

秦浩站起来,拍了一下渊盖苏文的肩膀道:“渊将军,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对于你来说,活着,才能成为扶余民族真正的英雄,活着,远远比死亡更痛苦,活着,或许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却只有活着,你才能保护扶余民族,你想清楚,你站出来到底是为了扶余民族的未来,还是只是贪图扶余百姓对你的崇拜,内心的感激?是背负起整个民族的兴衰,还是干脆和大唐鱼死网破,死了干脆?”

秦浩越说越来劲,发现自己貌似还挺有演讲天赋的,这么一番汉奸言论让他说的自己都快要信了。

见渊盖苏文的眼神明显是在犹豫,秦浩继续道:“要不要听一听我的投降条件?”

渊盖苏文这才反应过来,道:“荣国公请讲。”

秦浩笑了,只要渊盖苏文愿意问,愿意聊,其内心中便已经松动了,而对秦浩这个领先一千多年见识的挂逼来说,松动,基本和同意是一个意思,一千年的古人中,绝对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陷阱。

第三百九十章 亲上加亲

小船上,秦浩已经开始绕着渊盖苏文一圈一圈的走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特么的说嗨了。

“若将军投降,我会约束古汉人尽量迁往鸭绿江以西,来缓解民族矛盾,而鸭绿江以东,汉江以西的广大地域,则统统让给将军来建国,除了每座城市我大唐要一半作为租界之外,将军拥有全部的行政权,安东大都护府绝不会对扶余人的内务进行指手画脚,且浿江流域之外,允许你们享有全部的自治权,这个自治权包括征兵权和外交权,当然,每年你们需要派五千人在安东大都护府宿卫。”

“总之,我们大唐将坚持唐人治唐,扶余人自治的原则,扶持将军,建国。”

渊盖苏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豫了半天问道:“你确定,大唐不会以军事威慑来干扰我建国之后的政策?”

“绝对不会,我大唐的军事力量,只集中在安东大都护府的浿江流域和城市中的租界,租界之外,我们不管,说真的,新罗也不过就是如此吧!这样,你若是答应,我再给你一个条件,扶余族人三年之内,不用向大唐岁贡,而且不过问将军的税赋,你若是愿意的话,就算三年之内一分税都不收都由你,如何?”

秦浩心中冷笑,这条件哪里是汪伪政府,简直就是法西斯建立的维西政府了,就这条件,贝当元帅都要动心,更何况是他渊盖苏文了。

历史上的渊盖苏文几乎将高句丽王室都杀光了,所作所为比曹操过分十倍不止,若说他对高句丽皇室有什么忠心,那纯属是扯淡,而只要是看得到两国之间的差距的,一定会考虑曲线救国的政策的。

秦浩的这个条件,简直宽容到过分的地步了,甚至不明白的还会以为是不是这场仗就白打了,但其实,这里面能做的文章相当之多,绝对有信心活活把扶余人和平演变掉,直到最终玩没。

汉文明是唯一一个几千年传承都没断绝过的文明,不是因为我们从不曾被征服,而是每一个征服我们的最后都变成了我们的一部分,征服我们的尚且如此,那我们征服的呢?

而且秦浩想来是主张经济吞并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大唐租界,秦浩就有信心将整个扶余政权的全部经济握在手里。

渊盖苏文自以为很了解秦浩,但如果他真的了解秦浩他可能都不会贸贸然的出现,大唐朝廷中上到李世民和各位宰执,下到六部实际办事的官吏,哪个不知道秦浩最擅长的就是挖坑,而且秦浩的坑,在你掉下去之前根本就看不见。

但不管怎么说,渊盖苏文面对秦浩给他提供的优秀条件,他是真的动心了,眼前他所面临的情况跟二战时贝当元帅几乎差不多,而高句丽的情况却是远远不如法国。

渊盖苏文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好犹豫的?最终,渊盖苏文和秦浩在口头上算是完成了建立新扶余朝廷的一个意向,当然了,具体的细节问题恐怕还得再谈上一两个月。

俩人谈完之后,渊盖苏文拿着他的四把刀走了,秦浩也命随行护卫的飞骑把自己送回岸边,当他的两只脚踏上陆地的时候,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在渊盖苏文面前聊的挺嗨,尤其是那份淡定好像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似的,但那其实都是装的。

更亏的是,他本来只是想让渊盖苏文建一个‘汪伪政权’的,结果刚才心里一虚,把维希政府那一套给抛出来了,直接就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虽然对秦浩来说,欺负这些古人不管是汪伪还是维希差别都大不到哪去,但心里肯定还是不爽啊!

于是秦浩上岸后第一句话就是:“裴行俭呢?你特么给老子出来,水底下二十多个水鬼你特么没看见?你是不是想害死老子,人呢?给我出来。”

裴行俭都快哭了,委屈地道:“大哥,真没看见啊,我我我,我上去的时候也紧张坏了,没仔细往水面上瞧啊,大哥你冷静,冷静,别冲动啊,救命啊。。。杀人了。。。。”

秦浩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反正自己提心吊胆的聊了半天,不出一口心中恶气他就难受,于是拔出宝剑就开始追杀裴行俭,吓得裴行俭屁滚尿流的就跑回了家。

和往常欺负裴行俭时一样,关键时刻小芸再一次蹦了出来,要不怎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自己向来乖巧听话的妹妹啊,一手抱着孩子,一边死死地拦在自己面前,还道:“你要是敢再欺负我家老爷,等嫂子来了我就告诉她你在平壤养外市,我还要告诉她你在老家的时候有私生子。”

这特么什么妹妹啊!老子是那种怕媳妇的人么?

是。

于是秦浩看在小芸的面子上,决定饶裴行俭一命,否则非把他皮扒下来不可。

玩玩闹闹过后,小芸留秦浩在家里吃饭,秦浩一想自己好像还真是挺长时间没跟小芸聊聊天了,便答应了,本来想问问最近生活过的好不好,裴行俭有没有欺负她啥的,一想到刚才那护夫狂魔的样子,决定乖乖的闭嘴,不吃这一把狗粮了,改专心致志逗弄小外甥女玩。

“大哥,我还真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秦浩诧异道:“啥时候跟我还这么客气了?想给裴行俭谋个爵位?这有点难,他升得已经够快的了,再加上爵位就太不像话了,你不能拿他跟我比,我这么优秀的人杰,五千年也出不了一个的。”

小芸都被他这不正经给气乐了,道:“什么啊,朝中的事,是你们男人的事,我才懒得过问呢,我是想跟你说说你外甥女的事。”

“哦,这样啊,我外甥女的事那不就是我的事么,你说吧,啥事我都给你办了。”

“大哥,嫂子不是刚生产了个儿子吗,我就想啊,你看咱两家关系这么好,你跟夫君又是当今少年之英杰,就连我这个妇道人也知道,将来的三省必是你们两人的,既然如此,你看咱要不要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亲上加亲?”

秦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啥,噗的一声把正在喝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他们?我儿子和我外甥女?你特么疯了吧!那是她表弟啊!”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打两巴掌

二十一世纪的小学生都知道,表兄妹结婚产下畸形儿的概率很高,而且属于乱伦。

但大唐明显不是,这讲究的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从李家的公主,到田里耕种的农民,都觉得堂兄妹是乱伦,表兄表妹就是亲上加亲,对他们这些贵族来说,提前订下亲事之类的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浩肯定是要拒绝的,虽然他那套想法小芸肯定理解不了。

“你可快死了这条心吧,你也不看看这俩孩子的娘是谁,当初你跟裴行俭,好悬没把我给气死,我特么这是生米煮成熟饭只能忍了,李欣也差不多,你哥我把太上皇请出来才娶得上媳妇,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看你们俩就知道孩子以后啥样了,我可不敢给他们安排娃娃亲,到时候有一个像娘就能要了老命了。”

小芸想了想,最终只得尴尬地承认,秦浩是对的。

小芸道:“对了,嫂子什么时候来?我都想她了,平壤这破地方,要啥没啥不说,城里大半不会说人话的扶余人,还不安全,裴郎都不让我出门,憋死我了。”

秦浩道:“快了吧,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不过她毕竟刚刚生产,再加上孩子小,应该是坐马车,恐怕下个月都不一定能到。不过守约不让你出门是对的,现如今民族矛盾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我有飞骑保护都尽量不出门,等李欣来了你们就在都护府打麻将吧,我也是不会让她出去的。”

小芸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好像你管得了似的。”

“…………”

好吧,秦浩管不管的了李欣还不知道,不过秦浩管渊盖苏文倒是问题不大了。

渊盖苏文自从那天跟秦浩聊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纵兵骚扰过他们,当然,这也是因为秦浩将都护府的军队安抚的很好,他们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进行了许多次的碰面,对新高丽政府的一些基本框架和限制进行了展开。

计划上报到朝廷,朝廷现在对秦浩的各种奇思妙想也是持支持态度的,毕竟现在因为渊盖苏文捣蛋,整个安东大都护府都是呈亏钱状态的,李世民也期盼着秦浩真的能让安东和安西一样都变成不但不用中央补给,甚至还能反补中央的地方。

一并同意的自然还有薛万彻的用船申请,傻子也知道这是秦浩在要,事实上朝廷也不可能不给,但对秦浩这样懂事的做法还是点了个赞。

调几艘船给他用自然没什么操作上的困难,青帮那些货为了能在秦浩的指挥下做事都能打起来,一方面是威信和崇拜,另一方面,谁还能比他们更了解荣国公点石成金的手段。

朝廷唯一比较觉得棘手的,是怕这次调船会影响他们安排的青帮帮主之选。

朝廷都已经计划好了,这次青帮的帮主将是青帮的最后一次民主选举,而且已经完成了暗箱操作,走个形式而已,秦浩甚至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并不是打听不出来,而是他压根就没问过,甚至有人主动要跟他说他都给拦下故意不去听。

倒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地跟他透过风,毕竟朝廷逐渐掌控青帮损失的绝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利益,他也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任凭谁说什么都绝对不管。

对秦浩来说,权利差不多也就够了,相比于对权势的追求,还是美好而又轻松的生活更值得他神往,他巴不得有一天可以像他老丈人李孝恭那样优哉游哉地退休逍遥呢。

最后朝廷思前想后,把孙二和之前跟他打过仗的那些老人都给他派过来了,理由是这样秦浩比较容易指挥,而且这些人熟悉半岛情况,更容易适应。

但稍微智商高一点的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把秦浩影响力最大的一批人暂时踢出青帮的核心,以确保这次选举秦浩不会施加影响力。

对此,孙二来的时候居然还愤愤不平的,嘴里嘟嘟囔囔的叫着朝廷不公,吓得秦浩赶紧俩大嘴巴子抽了过去,让好好的一场故友重逢变得一点都不愉快。

当天晚上,小芸和小蝶摆下家宴,款待原来的各位青帮故旧。

孙二顶着俩巴掌印,垂头丧气的就来了。

秦浩也不客气,冷哼道:“怎么,打你两下你就不乐意了?”

孙二闷闷地道:“不敢”

秦浩一摔筷子道:“不敢就给我吃饭!再从你嘴里听着这种屁话老子揍死你。”

众青帮校尉连忙跟着一起打圆场,本来他们这些作为上过战场立过功的,在青帮里势力是最大的一批人,现在虽说是过来跟着秦浩混将士们都挺高兴,但这或多或少都有点发配的感觉,一个个心里都挺不痛快的。

秦浩对这些老伙计的遭遇不闻不问,跑到平壤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其实大家都有点意见,说轻了是有一点失望,重点说寒心的也不是没有,正琢磨着见了老帮主组织什么语言聊聊最近青帮人事上的乱象,结果老帮主连孙二都给打了,他们谁还敢瞎开口。

秦浩心里也有点不舍,但不打可不行,这帮校尉心里怎么想的他门清,既然决定抽身而退就绝对不能让下面这些人把话说出来,历史上被部下们裹挟着退不下来的人多了,黄袍加身也不是只有赵匡胤一个。

自己家弟弟,打两下就打两下呗,还敢真有啥想法咋地,看,效果多好。

再说大唐的政治风气,说开明也开明,说混账有时候也是真的混账,开明的时候如魏徵等人,指着李世民的鼻子骂也是有的,弄得李世民都怕魏徵。

可要说混账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因为两句牢骚就杀全家的时候,比如作陪在边上的薛万彻,原本历史上他就是因为发了两句牢骚,就被高宗时已经成为权臣的长孙无忌给宰了。

这种话一旦说上瘾了,那可是停不住的,跟自己说说倒没关系,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谁敢说会不会闹出事端来,自己肯定是没人敢动,但孙二可未必。

只是秦浩的想法孙二能不能参透就不一定了,此时拿着筷子,噘着嘴,眼眶里泪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副我受了委屈,不哄就要哭的样子,看得秦浩一阵头大。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赋

宴席过后,薛万彻和其他的外人都拱手告辞了,孙二却作为自己人留了下来,只是这次孙二确实感觉自己委屈了,竟然都不主动跟秦浩说话了。

见外人走了,小芸也开始为孙二抱不平道:“哥,孙二现在好歹也是个县子了,有爵位的人了,在青帮内部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刚才那么多外人看着呢,你这样让他多下不来台啊。”

小蝶和孙二的感情最好,当初都是一块从魔窟里逃出来的,因此她虽然不敢像小芸一样的怼秦浩,但也用行动默默地谴责了秦浩,也不搭理他了,反倒是温声细语地去跟孙二说话。

事实上孙二确实有点委屈,因为现如今,孙二在青帮的地位真的很高。

像裴行俭,都已经混到从四品了,爵位上却依然是个蛋,而孙二却因为劝降黑齿有功,被朝廷封了个子爵,手握长安膏腴之地,掌控大量西域贸易的奇珍货源,平日里大家又看在秦浩的面子上对他颇为礼让,实则已经是原本青帮内部选举最有可能当上帮主的几大候选人之一。

但秦浩一直就知道这没可能,除非朝廷疯了,才会同意让孙二来当这个青帮帮主,那特么青帮就真成他们家的了,秦浩的那批弟弟大半都在青帮里混,这要是形成惯例,以后的帮主竟从他弟弟里面出,别说朝廷了,秦浩自己想想都要吓出一身冷汗出来。

可是孙二不比裴行俭,他能混到现在的地步全凭秦浩的帮衬,他自己本身的天分和才能其实也就是中等偏上,在这个层次里就已经有点不太够用了,这种高屋建瓴的东西他未必能理解的了。

可以说朝廷整治青帮,孙二是其中最倒霉的那个倒霉蛋了,最近他守着长安市场其实或直接或间接的没少受窝囊气,秦浩一直装聋作哑不替他出头也就罢了,刚说两句牢骚就是俩嘴巴,换了谁也得气啊。

秦浩毕竟只是他大哥又不是他爹,况且他觉得,就算是亲爹,这个时候生个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对此,秦浩也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知道孙二其实也挺努力的,就连在高句丽打仗的时候他也会坚持每天晚上点着灯看书,不管是生意、算学、还是兵法,他都有涉猎,而且学习的还不错,就是为了不给自己丢人,配得上现在的这个位置。

但,政治这东西,真正走到高位的时候,是要讲一点天赋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浩刚一动手人家裴行俭就明白了,至始至终都没帮衬孙二说一句话,而特么孙二居然现在还在生气。

孙二现在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了,一旦青帮整合完成,以他的功劳在军中混个正七品或者从六品的官职应该问题不大,后世总说什么七品芝麻官,那是明清以后滥官的结果,在大唐,这已经算是绝对中高层领导了。

到了这个位置,秦浩能帮衬到的地方会越来越少,更多的还是得看他自己的本事,或许宦海里沉浮几年之后可以成熟起来,但至少现在,他真的是有点太稚嫩了,在官场这个大漩涡里,真出了什么事自己未必就来得及救他。

于是秦浩沉吟了一会,轻轻拍了拍孙二的肩膀道:“你跟小月的事,怎么样了。”

孙二的脸稍微红了一下,道:“挺好的,我没爹没娘,他爹也没什么意见,只等这次回去后,算个良辰吉日就打算把事情办了。”

秦浩点点头,道:“别等了,一会我就派人去跟他爹把亲事正式提了,就在平壤办吧。”

孙二一愣,道:“平壤?会不会太急了啊。”

“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当初你和大牛一块泡妞,人家现在都快当爹了,你还在拖着,你一时半会的别想着回长安了,安心在平壤待个十年八载吧。”

“啊?大哥,这。。。。为什么啊!”

他当然不想在平壤待着,长安升官多快啊。

秦浩道:“长安虽好,却并不一定适合你,平壤虽远,却也同样远离了朝中的波谲云诡,是是非非,我打算将平壤发展成一个海贸的大战,水师力量举足轻重,你留下打理吧。”

孙二噘嘴,明显是更不开心了。他原本还幻想着当两年帮主呢,怎么一转眼跑平壤来了?这地方离着长安将近一万里远,还没有外族可以打,只能一点一点熬资历,自己岂不是要被裴行俭越落越远了?

秦浩解释道:“青帮,注定是要改革到底的,而到时候等改革完了,长安一定会是所有郡县里最难当家的,其中复杂程度你可以自己去想,到时候有功劳都是领导的,黑锅都扣你头上,况且你在青帮的体系里本来就已经到了顶了,想发展,必须要跳出来。”

孙二一愣,一直以来他有秦浩罩着,似乎从来没想过怎么跟领导相处之类的问题。

“我这次外放,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呢,况且你现在也算是高官了,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帮衬你,平壤就不同了,天高皇帝远,你可以在海上的事情做一个一把手,而且除了薛万彻之外就是裴行俭最大,不管我在不在,只要你专心做事,自不会少了你的功劳。”

“最重要的是,这里稍微运作一下,你就可以入安东大都护府的关系,这样将来要是回京,走的是关中府兵内部的路子,对你这个位置来说,发展远比留在青帮体系内好,明白么?”

孙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又似乎是有些懵。

秦浩捂了下额头,“赶紧赶紧,有什么想和小月说的赶紧写封信,我一会就派人去下聘了。”

孙二这会又精神了,居然像小姑娘一样羞羞答答地跑了。

秦浩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不已,这下,大牛在金城,孙二在平壤,俩人又要一块合作了,再加上正在辅助大牛gank金真德的王方翼和给薛万彻当别架的裴行俭,怎么感觉自己现在的势力都跑半岛来了。

这是以后万一在朝廷里混不下去就跑出来的意思么?

嗯,好像也挺好,这样以后自己还能当韩-国人的祖宗。

第三百九十三章 尊重,要尊重懂不?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春去夏来,算算时间,秦浩穿越过来正正好好四年。

平壤这鬼地方,别看冬天那么冷,可夏天却也一点不比长安凉快,反正天高皇帝远的也不用去讲什么礼数了,秦浩和薛万彻两个人躺在树荫里,穿着宽松的短裤背心,正大口大口的吃着被井水镇好了的西瓜,若不是身后有貌美的侍女在掌扇,这模样和普通的乡下老农也没什么区别。

这种跨栏背心和大裤衩都是秦浩设计的,只是在长安一直没敢穿着出门过怕被御史告失谊,在平壤终于忍不了了,尤其是得知薛万彻这孙子见平壤的冬天那么冷,以为夏天并不热,压根就没在都护府存冰之后。

秦浩可是没过过苦日子的,虽说大唐没空调,但以他不差钱的尿性和贵族的身份,起码冰块是肯定不缺的,除了刚穿过来当难民的那年之外,就几乎没被热着过。

因此,这会他什么形象都不要了,哪怕金顺德看见他这背心之后吓得直捂眼睛,他也不在意。

一开始,薛万彻其实是拒绝陪他同流合污的,虽说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但好歹也是将门之后,这点基础的教养还是有的,可后来看秦浩似乎真的很凉快,他自己却一天天汗流浃背的,再一想,秦浩这样的倜傥文官都脱了,自己还有啥好扭捏的,反正这除了婢女之外就金顺德一个女人。

他们俩倒是痛快了,可把当别架的裴行俭给累的不轻,最近都护府跟渊盖苏文的谈判已经基本上完事,进入到了实质落地阶段,千头万绪的忙死个人,裴行俭累的跟王八蛋似的在外面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给小芸心疼的不行。

薛万彻偷懒也就算了,毕竟他官职高资历老,最关键的是他确实不太懂这些政务上的事情,可建立新高丽政府一直都是秦浩的主意,这会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躲清闲,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不,浑身出汗跟水洗一样的裴行俭回来,瞅他的目光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呦,守约来了啊,快来,吃个西瓜,刚从深井里取出来的,特凉特痛快。”

裴行俭也不客气,三口两口的就吃了小半盘,对秦浩道:“新高丽的事我可是谈的差不多了啊,明天就最后一轮了,做个样子,这回渊盖苏文可是亲自来了,再由我出面可不合适了,大哥你得上了。”

秦浩一边啃西瓜一边道:“别介啊守约,你好歹也是咱大唐的四品大员,他渊盖苏文算什么东西,怎么你就不够级了。”

裴行俭怒了:“大哥你过分了啊,事我都已经出面谈完了,怎么最后让你露一面你都不肯呢?懒也该有个限度吧,再说那渊盖苏文以后明面上可是一国之主了,甭管是不是傀儡,该有的品级还是得有,我去算怎么一档子事啊。”

秦浩道:“要不。。。。让薛叔叔去?毕竟薛叔叔您才是咱平壤之主么。”

薛万彻道:“少来这套,不上你那当,老子对你们那些事屁都不懂,我接待的话压根就不知道说什么,是跟他聊老子怎么杀扶余人,还是他跟我吹怎么干唐军?谁去老子都不去,你们俩谁去自己研究去。”

裴行俭怒道:“这还有什么可研究的,反正我明天肯定不去,级别都不够。”

秦浩苦笑道:“守约啊,明天我是真有事,明天你嫂子就要到了,你说我能不陪一陪么,你嫂子那人脾气多臭啊,再加上他刚给我秦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就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这要是我去接待渊盖苏文而不去接待她,她揍我可咋整啊,我可打不过她,那渊盖苏文,总没有媳妇重要吧?”

裴行俭冷笑道:“大哥说话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小弟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能将因私废公说的这么有理有据而且理直气壮的,佩服,佩服。”

秦浩脸色微微一红,略有羞愧,要说怕李欣那肯定是不能够的,但问题是他真的想啊,两口子自从他去年出征到现在还没温存过呢,之前先是怀孕、后是坐月子,要不是有小蝶在的话他都要憋坏了。

再说了,宝贝儿子都快百天了,自己都没来得及好好稀罕稀罕,鬼有心思去见什么渊盖苏文。

于是秦浩灵机一动道:“对啊,你说这渊盖苏文以后就是新高丽的国王了是吧,那这明面上的地位,比我和薛都护都高啊,这么高级的领导,你见肯定不合适,不合适,第一天接待,一定要找一个级别相当的大领导啊!”

薛万彻瞥了他一眼道:“你不会是在打那娘们的主意吧。”

秦浩打了个响指道:“当然了,人家可是二品大佬,兼职新罗女王,都护府真正的老大,这身份不比咱俩合适多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对待扶余同志一定要尊重么,不能差了礼数,人家是国王,咱们必须也得让国王接待他才行,怎么能这么不重视呢?”

裴行俭忍不住吐槽道:“何着您派一个纯花瓶先陪他说一整天的废话就尊重了是吧,你觉得他们俩能聊啥,抱头痛哭?还是相互勉励?”

秦浩道:“守约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尊重啊,要尊重,你敢不尊重我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大人?再说她作为大都护府的最高领导,签订盟约啥的是不是得她出面代表大唐?”

裴行俭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于是,在秦浩的坚持下,这事就这么定了,以至于渊盖苏文来见到金顺德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特么什么情况?

随即脑补道:早听说大唐重视礼数,想不到居然都重视到这个地步了,哼,当X子还立牌坊,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看来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全都得浪费在跟这女人身上了。

事实上金顺德的情况跟渊盖苏文也差不多,她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把自己给拎出来了,这时候想起自己是大都护了?关键是没人告诉自己要干什么啊。

于是,渊盖苏文和金顺德俩人大眼瞪小眼的,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由谁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亲儿子

古道上,一辆宽敞又豪华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前车后还跟着足足百余名精锐的着甲重骑。

这里可是辽东,百废待兴的辽东,民风彪悍的辽东,余战不断的辽东,不会骑马的人可是不多的,普通老百信甚至压根就没见过马车长什么模样,因此倒也有挺多人都在看热闹的,纷纷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排场。

秦浩一早就洗刷的干干净净在等着了,见马车过来了,连忙一杨马鞭冲了过去,拉开马车上的帘子,随即大声地狂笑道:“哇哈哈哈,好标致的美人啊,小娘子随本大王回山,做个压寨夫人去吧。”

李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呢。”

秦浩又大笑道:“哇哈哈,本大爷看上的妞,你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救你的,看本大王将你掳上山去,跟我洞房花烛吧。”

随即,也不管马车还没停下,直接一把将里面的李欣抱了出来,‘抓’在马上,大笑着就要抱回家去。

“哎呀别闹,别闹,孩子还睡着呢。”

“咦?居然还有个孩子,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俏,现成的孩子不用生,里外里我省了不少事儿啊。”

说着,又把那个孩子也抓到了马上,让李欣抱着。

跟随李欣而来的百十来个影卫也无语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啊!自家这姑爷也太奔放了吧。

秦浩却不管什么影响不影响,搂着李欣和孩子打马扬鞭就急忙忙跑回自家府邸去了,后面的影卫和飞骑赶紧跟上。

进了屋,秦浩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了,李欣娇声道:“别,孩子都醒了。”

“没事儿,他这么小懂个球啊。”

“现在是大白天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都想死媳妇了。”

然后,门外本来想过来尽一下地主之谊串个门的薛万彻,默默放下了本打算要敲门的手,走了,心想,年轻真好啊。

一阵身体的抽搐之后,一切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穿上衣服俩人又说了些腻歪的话,这才勉强扶着腰下了床。

听说刚刚薛万彻来访来着,李欣登时就红了面皮,他们在平壤并没单独建一个宅子,平素都是几家人一块住在都护府里,彼此串个门啥的自然也不会有人通报了,狠狠地瞪了秦浩一眼,然后便让人去通知薛万彻和裴行俭晚上一块吃个饭,算是家宴。

说着,李欣喂完了奶就去后厨忙活去了,虽说李欣平日里很少做饭,都护府里也有专门的厨娘,但做饭这种事本来也是一情趣,几个夫人在厨房帮着厨娘随便打打下手瞎忙活忙活也算是一种夫人外交。

卧室里就剩下秦浩和仨月大的孩子,秦浩似乎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儿子,抱起来仔细的看了看。

嗯,长得真可爱,像小时候的自己。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都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直都没哭没闹,懂事儿的简直都过分了。

“爸爸。”

“唉~好儿子~”

随即秦浩一愣,烫手似得把孩子放下,绕着他转起了圈来,喝道:“何方妖孽!”

这特么仨月大的小孩会说话,这似乎太邪门了点,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特么叫的居然是爸爸。

唐人一般管爹叫爹爹,叫父亲,叫啊父,没听说过有人叫爸爸的啊!

然后,就看见他儿子在桌子上,努力的自己坐了起来,只是因为腰还没长成,所以坐的挺歪的,不过却一脸认真地,奶声奶气地道:“爸,我真是你儿子,咱谈谈吧。”

秦浩这回确定,自己确实是见着鬼了,正要大声呼喊,儿子道:“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这是第二辈子当你儿子了。”

秦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呼道:“这不可能!”

“你都能穿越,我跟着穿过来有啥好奇怪的。”

见秦浩还是不信,儿子道:“你上辈子是广电的小科长,我妈名叫张慧红,你是18年三月份被车撞死的,对吧?”

秦浩懵了一会,好半天都没承受住这么大的信息量。

“你。。。。你真是小浩?”

“嗯。”

“你。。。你咋过来的?还有,你咋知道我是你爹的?”

“本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提前来两年的同行,话说爸你这穿越者混的够一般的啊,不指着你造反当皇帝赏我个太子当当,起码咱不能混的连郭子仪都不如吧,你呢?到现在居然才只是个县国公?不但手里没有兵权,还给发配到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最关键的是,你居然在封建社会合法后宫的情况下只娶了一妻一妾?真的是替你感到很丢脸啊。”

秦浩脸红了红,怒道:“你特么懂个屁,起点上都是骗人的,古代老特么不好混了,不对,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儿子道:“没什么啊,跟你一样,也被车撞死了,醒来的时候就在李欣肚子里了,似乎是她正好摔了一跤把孩子给摔死了,然后我就附体了,至于发现你是我爹也简单的很,你书房里那本用简体字写的日记,李欣还以为是咱家的家传天书呢,特意翻给我看逗我来着。”

“什么李欣,以后你得叫妈,你个小兔崽子,哪有一上来就先嘲讽你老爹的。那个。。。。。刚才我和你妈那啥。。。。你。。。。。”

“嗯,爸你好像有点虚啊,得补一补了。”

“滚犊子!”

秦浩恼羞成怒,想动手打两巴掌吧,这小身体似乎还比较脆,不太敢打。

过了一会,秦浩问道:“你娘她。。。。还好么。”

儿子叹息一声道:“还行吧,你也不用太惦记,你死后两年,她就改嫁给隔壁的王叔叔了,我死之前响应国家政策还怀了个二胎,现在有了新的家庭,应该不至于承受不住。”

秦浩愤怒地骂道:“艹。这老王,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妈不怀好意,枉我拿他当好兄弟,居然趁虚而入。”

然后,父子俩沉默了。

过了一会,秦浩道:“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过日子吧,以后李欣就是你新的娘了。”

“嗯”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天才”

不一会李欣回来了,见秦浩居然非常严肃的好像在跟宝贝儿子说话,噗呲一声就笑了,自家这个老公平日里聊正事都臭不正经的,只有在李世民面前能严肃一点,想不到居然在跟百天左右的儿子聊上了。

见李欣回来了,秦浩很严肃地说:“以后要对你娘很孝顺知不知道?敢有半点不敬老子打折你的腿。”

李欣这下笑的更欢乐了,笑骂道:“癔症啊你,他又听不懂你说得话。”

儿子特别卖萌的笑了一下,伸出手就求抱抱,李欣连忙抱了起来,嘴里还道:“看我儿子,多乖。”

见儿子伸出小脑袋一个劲的在李欣胸前乱蹭,似是在找奶吃似的,秦浩不知咋的居然升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不过甩了甩头,甩掉荒谬的想法之后,还是语气不善地道:“以后你就不要亲自喂奶了,那奶妈是养着好看的么?”

李欣诧异道:“不是你说自家有奶少用奶妈的么,还说这样能增进我和孩子感情。”

秦浩脸一黑,道:“奶吸多了容易胸下垂,你就不好看了。”

李欣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秦浩特认真地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然后,就看到他儿子给他投过来一个鄙意的眼神。

想了想,秦浩还是道:“奶妈可以多找几个,尽量找漂亮的,一会我让裴行俭下令将士们把平壤城正在哺乳的,最漂亮的都给抓过来,让咱儿子挑嘴漂亮的吃。”

李欣没看见她怀里儿子望向老爸点赞的眼神,疑惑道:“这又是为啥?”

秦浩心想,我怕找老娘们的话这小祖宗会吃不进去,但这真实原因肯定是不能说啊,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是我秦家家传的育英术,我儿子要继承我的才学,这是第一步,有利于保持他聪慧的脑子。”

李欣一副你丫骗鬼的表情,明显是不信,不过这事儿人家都要动用堂堂大都护府的行政权力了,她能还能说得了啥,不怕被参就折腾去呗。

秦浩索性不解释了,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跟小芸她们几个夫人在厨房帮倒忙呢么,来找我干啥?”

“哦,我都忘了,薛都护来了,在前厅呢,你陪着聊聊天去啊。”

秦浩想了想道:“那也行,可我要抱着我儿子。”

“跟薛都护聊天你抱着你儿子干什么?”

“我乐意,我现在离不开我儿子了不行啊,没稀罕够呢。”

然后,秦浩就在李欣好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中,亲自抱着孩子走了。

事实上这还真不算瞎说八道,这可是亲儿子,穿越过来之后都惦记好几年了,这下重新见到,而且还是他儿子,他其实差一点就要哭了。

秦浩忍不住就在想,要是孩他娘出门也被车撞死,会不会也穿越过来,来个一家三口大团圆?不过到时候孩子娘跟李欣谁当大谁当小,也是个挺严重的问题。

呸呸呸,我特么在想什么,哪有咒自己老婆被车撞死的,况且又不是撞死了就能来大唐。

……

跟薛万彻简单的闲聊了几句,就开饭了,薛万彻还挺纳闷怎么把儿子给抱出来了,秦浩笑着说想让儿子见见威名远扬的薛将军,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勇猛一些,别像他爹这么怂,逗的薛万彻哈哈大笑。

因为是家宴,他们跟薛万彻也混的比较熟了,所以礼数上倒也并不是特别矫情,也没用分餐吃饭,而是随意的整了个圆桌,像后世一样用筷子夹菜吃,抱着儿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大事。

席间,大儿子瞅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个劲的咽口水,平壤这地方,别的不敢说,山珍野味之类的到处都是,什么鱼翅燕窝之类的桌子上压根没有,熊掌是最烂的菜,一盘鸡爪子似的东西听他们聊天才知道那是孔雀,一碗豆腐脑似的东西,结果居然是猴脑,还有一尺多长的大人参炖的飞龙,巴掌大灵芝炖的鸽子,至于传说中的猩唇、豹胎、猴头更是应有尽有。

这特么的老爸在封建社会平时就是吃这些东西么?全都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啊,哇,闻着好香,好香尝一尝啊。

可惜他没长牙,而且胃也还没发育完全,除了奶之外屁都吃不了。

一想到老爹故意将自己带到这一堆好吃的边上,还不给吃,大儿子那叫一个生气,偏偏他又不方便开口说话,于是嘴一撅,哇哇就哭上了,存心给秦浩添乱。

李欣慌忙道:“你看你,非得往饭桌上抱什么,抱哭了吧,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尿了。”

秦浩心中冷笑,自己儿子自己还不了解么,于是哼了一声道:“再哭的话,就不给你找漂亮姐姐当奶妈了。”

奇迹发生了,百天的娃,随着秦浩的一句话唰的一下就把眼泪给收了,看得众人都吓傻了。

秦浩倒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他的山珍海味,众人想了想,似乎也唯有巧合才能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了。

李欣好像这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孙二呢?怎么没看见他,我来了也不说也迎接一下。”

秦浩道:“我派他出差去了,去趟倭国,把他们国王给请来,算上渊盖苏文和金真德,我打算搞个三国会出来。”

李欣点点头,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秦浩已经怠慢渊盖苏文大半天了,假惺惺地道:“哎呀老爷,差点让你怠慢了客人呢,要不一会您先去见见他?毕竟国事要紧啊。”

秦浩没好气地瞪了李欣一眼。

吃完饭,秦浩刚把茶煮好还没等跟薛万彻喝呢,下面的官员就来报告,全平壤城在哺乳期的女人都给带来了,这让秦浩都跟着吓了一跳。

下面的兵一听是给秦浩办事,办事效率都可高了,他们可还盼望着跟着秦浩赚大钱呢,并表示,如果平壤城中没有小公爷看的过眼的,他们就去城外找,保证俩月之内把全辽东正在哺乳的女人都抓过来过一遍,吓得秦浩连忙打住。

将士们将这些女人分批的带进来,排成一排一排的,一声令下,第一排上前一步,齐齐行礼道:“小公子好。”

这场面,跟天上人间似得,逗的大儿子可开心了,伸出手指头就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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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平生之志

天下人都知道,秦浩生了个跟他一样天才的孩子,小宝宝一下子就火了。

据说这孩子从来不哭不闹,甚至连尿床都很少,才百天就能听得懂话,还亲手给自己选了八个奶妈,一时间天下以为奇事。

而安东都护府的人知道,公爷已经为了这孩子,跟夫人打的就差把房顶给掀开了。

李欣觉得很委屈,虽然外界一直都在传她的悍妇之名,甚至那她和房玄龄的妻子相提并论,秦浩也对他处处谦让,但真正大事上她啥时候跟秦浩顶过牛?实在是这次这人,太气人了啊。

儿子百天了,还只有乳名而没有大名呢,乳名这玩意本不着急起的,那天他们两口子就随口一聊,结果秦浩非要让他们的宝贝儿子叫秦小昊。

哪特么有这么没6的爹啊!听都没听说过,那以后孙子叫啥?秦小小浩么?

秦浩也很无奈啊,一再解释这个是昊苍的昊,不是浩浩荡荡的浩,可李欣哪管你哪个蒿壕好浩,这特么听上去不嫌丢人么?谁会相信这是大唐第一俊才起出来的名字?

但是没办法,他儿子上辈子就叫孙昊,经过商量之后秦浩打算把上辈子的名字继承过来,姓肯定是要变了,反正上辈子也是随自己,但特么要是叫秦昊的话似乎很尴尬啊。

这才不得已,在中间加了一个小字。

公侯的儿子有了姓名那是要到礼部去备案的,据说李世民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直接把一碗正在喝的冰蛤蟆粥给喷到长孙皇后的脸上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尉迟敬德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脑袋道:“以后谁再说你这个命取的不好听,就给爹往死里打,起码咱比秦浩那倒霉孩子强多了。”

听说魏徵好悬没被气的脑溢血喽,写了封信打开一看跟狂草似的,吓得秦浩还以为是张旭早产了呢,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骂他的,而且是劈头盖脸毫不留情。

礼部也写了封信过来,问是不是报错了,需不需要重新写一下之类的,被秦浩干脆的拒绝了,然后,李欣一个礼拜都没让秦浩进屋。

比孩子他爹更让李欣气的吐血的是孩子本人。

本来,看到自家孩子神童到近乎妖孽的份上,他还是挺开心的,结果不知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似乎只有漂亮姐姐的事情是聪明。

那天李欣见自家孩子这么聪明,干脆就准备了一场抓周,想看看自家宝贝到底会抓一些什么,薛万彻、裴行俭、甚至连渊盖苏文都参加了这场盛会(热闹)。

只见房间里两三百样各式各样的东西,熊孩子别的不抓偏偏抓了一个肚兜。

李欣赶紧把肚兜一把扯过去,沉着脸怒气冲冲地对着一众下人骂道:“谁把这玩意放这的,谁?”

一个侍女当场就吓得晕过去了。

李欣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好孩子,这个不算,咱们重抓。”

大宝贝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扭着可爱的小屁股一爬一爬地,又抓了个香囊。

李欣哭笑不得地再抢过来,宝宝又抓了一盒胭脂,再给抢过来之后又一手一个分别抓了个水粉个头花,气的李欣脸都绿了,而后面看热闹的薛万彻,笑的肚子都痛了,出于礼貌又不好意思笑出太大声,跟裴行俭俩人死死掐着对方的大腿,生怕一不小心失礼了。

李欣命人将所有跟女人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蹲下来拿起一把宝剑道:“乖儿子,其实你喜欢的是这个对不对?”

见儿子没反应,李欣又连忙从一堆东西中拿了一本书,“那乖儿子你喜欢这个么?”

其实她这么个搞法,抓周已经失去意义了,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罢了。

可结果,宝贝儿子见场上没有任何女人东西之后,似乎一点继续抓东西的兴趣都没有了,冲着一个胸最大的奶妈伸手,示意要走,逗的身后的薛万彻再也忍耐不住,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好像连锁反应一样,裴行俭紧跟着也憋不住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大都护府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而且还是笑起来停不下来的那种。

李欣黑着脸笑道:“抓周抓周么,肯定是周岁的时候抓的,我们家儿子半岁不到就抓,果然不准哈,呵呵,呵呵。”

众人连忙应和道:“是啊,不准,不准。噗呲,哈哈哈。”

秦浩的脸也黑了,这孩子存心气他娘玩呢,于是冲上前去,一把拎着儿子脖领子就进了书房,还吩咐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进了书房,将儿子放到桌子上,然后秦浩严肃地看着他道:“这两天太忙,一直再跟渊盖苏文聊新高丽国的事情,都没找着机会好好跟你聊一聊,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小昊理直气壮地说:“抓周啊,不就是抓平生之志么,我有什么错?”

“你特么的平生之志就是玩女人?”

“对啊,能当纨绔子弟,谁要自己去努力,您都国公了,我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什么。”

秦浩怒道:“你以为国公能吃一辈子是吧,你知道五十年后天会变成什么样么?原本历史上,别说公爷,王爷都特么被那老娘们杀光了,几看史书上,有几个王朝五六十年没不发生一次大政治清洗的?”

秦小昊叹息道:“所以呢?我应该举一个宿卫?还是靠一个秀才?唉,说真的老爸你虽然混的在穿越者中算是不怎么地的了,但二十年内,你肯定能超过现在的房玄龄吧?你说说,我是去统兵当大将军啊,还是继承你的政治体系,咱爷俩一块当宰相啊,到时候我中书你门下,一人再兼一个尚书省仆射?我倒宁愿等待时机造反了,这样哪怕死了我也能痛快点。”

秦浩一懵,一下子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家儿子什么本事自己太了解了,自己能做到的人家未必就做不到,自己做不到的人家却能做到,比如秦浩穿越过来到现在,几乎什么发明创造都没研究出来过。

而自己儿子呢?这货可是刚刚参加完高考,正是一生中知识储备最丰富的时候,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起码穿越三大件:火药玻璃燧发枪,人家都能研究出来。

可会和用是两码事,儿子的才能要是也像自己一样挥发出来,那不是登封,那特么纯粹就是作死了,一门俩妖孽,换了谁当皇帝也休想能睡得好觉了。

秦浩也不由脑仁疼了起来,琢磨着自家这宝贝儿子以后是不是真的当一个纨绔公子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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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有人想当司马昭

秦浩很认真地道:“你真的想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当大唐的王思聪?”

秦小昊奶声奶气地认真道:“或许,我更想造反。”

秦小昊说的造反,当然不是造李世民的反,这世上没有人能造李世民的反,穿越者也不行,但李世民还有多久好活?二十多年而已。

秦浩只是沉默道:“李承乾和我是兄弟,说句矫情的话,他对我有恩,我对他有忠。”

秦小昊笑呵呵的耸了一下他稚嫩的小肩膀道:“曹丕对司马懿也有恩,司马懿对曹丕也很忠,可后面的事,谁又能说得好呢。”

秦浩双手微微握拳,有些怒火,又不知应该向谁发,只是沉声道“我不会当司马懿,更不会让你当司马昭。”

“也许吧,也许我们活不过李承乾也说不定,但是老爸你也想想,司马懿如果没有高平陵之战,司马家还有活路么,司马昭如果放弃兵权,他又有活路么,你是不是忘了李承乾哪年死的?我可以提醒你,他是死在贞观十九年的,还在李世民前面,虽然这里面有他被废之后郁闷的心情有关,但我估计,他不是个长寿的主。

官场这条路,你已经走到头了,我想干什么,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想我干什么。李泰已经被你玩进了储备局,不得不说你这招够高明,没人能跟李承乾争储了,可是李承乾如果死在李世民之前,唐高宗依然会是李治,李承乾能容得下你,李治能么?会不会有武则天?有了武则天,我就算是个纨绔,咱家也必然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吧。”

“若李承乾死在李世民后面,假设他四十死好了,到时候他的儿子多大?主少国疑,你就是新时代的长孙无忌啊,不,你可比长孙无忌厉害太多太多了,长孙无忌是什么下场?你要死是你的事儿,别连累我啊,历朝历代,你能给我找出一个扶保幼主,并且善始善终的例子么?嗯,或许是鳌拜吧,康熙好歹没杀他不是么。”

“爸,你留给我的选择,真的不多呀。”

秦浩愤怒的拍了桌子,终于发火了,大吼道:“不对!不对!不对!你说的这个是建立在李承乾早死的基础上的,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活到六十七十八十,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在他前面,你给我住口!否贼我特么现在就把你扔井里淹死。”

秦浩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宝贝儿子哪是想当王思聪,分明就是铁了心要当司马昭,问题是自己特么的是真的不想当司马懿啊!

自己无法想象,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自己会杀光李承乾的后代子孙,会杀光魏徵家的后代子孙,会和一切现在称兄道弟的朋友和尊敬有加的叔叔伯伯们兵戎相见,甚至李家还是李欣的娘家。

造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实力?或许是,但除了实力之外,心狠手辣也是个必备的条件。

自己或许谈不上妇人之仁,但绝对是个心软的人,这种事,他自问做不到。

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自己固然可以保证自己不论发生什么都能像个不倒翁一样,像郭子仪一样快快乐乐的过完他一辈子位高权重的生活,但儿子呢?孙子呢?他好像是头一次思考子孙后代要怎么办的问题,甚至已经有点后悔生孩子了。

虽然他严厉的发了火,但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很心虚,毕竟李承乾造反之后并没有被杀,而是自己病死的。尤其秦小昊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真心想反的话,李承乾活着都不一定玩得过他。

更何况,他虽然心软,却也不是个引颈就戮的人,若有一天真的有剑悬于顶,他也会拼死一搏,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复杂的思绪,一时间让秦浩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只得轻声道:现在别说李承乾,连李世民都还是壮年,你说的这些,为时尚早,还是先等你长大之后再说吧。

说完,秦浩把秦小昊放在婴儿床里,一脸落寞的就走了。

李欣见秦浩脸黑的跟锅底似得,还跑过来劝他:“孩子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唉!~

秦浩无奈的叹气一声,跑去处理工作去了。

他现在,必须得工作才能把脑子里胡乱的思路给理顺喽,同时还不忘吩咐下人准备几根千年高丽参给李承乾送去,弄得李承乾收到东西之后一脸莫名其妙。

又过了几天,孙二把倭国的天皇也给接了过来,又由大牛代表新罗出面,与渊盖苏文在一块,即将在安东大都护府的主持下,开展第一届三国峰会。

至于为什么新罗方面的代表是大牛,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因为金顺德兼任安东大都护的原因,所以这个名义上的新罗国王并不方便参加这次的峰会,而监国太子金真德虽然身份上比较合适,可偏偏这女人却怀孕了,不宜长途奔波,况且金真德要是来平壤的话,金城就得由大牛监国了,她对大牛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有时候秦浩真的很好奇金真德和大牛两个人的夫妻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听说俩人一天到晚打的鸡飞狗跳的,据说新罗城内他们两口子有时候打架都要用军队,死个把人都是正常的。

最关键的是,俩人不管白天打成什么王八犊子样,晚上居然也不分房,据探子汇报的消息说,大牛在外面没有小妾,金真德也没有情人,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而且很肯定就是大牛的。

这还不是最奇的,裴行俭惊奇的发现,一向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大哥居然难得的勤快起来了,一本正经的接待渊盖苏文,又一本正经的接待推古天皇,跟这个老太太聊的热火朝天的,甚至还一本正经的接待了大牛,弄得大牛自己都懵圈了。

这特么不正常啊,三天了,所有的礼仪接待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程度,没出一丁点状况,这还是秦浩么?正常的秦浩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好么。

秦浩知道裴行俭这么腹诽他一定会觉得很委屈,老子认真工作难道还有错了?不把闲暇时间都沾满,拿什么躲着那个倒霉儿子,万一再听到他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咋办。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三方会谈前夕

贞观六年七月,由安东大都护府组织举办的三国峰会,正式召开了。

在一番礼节性的,为期三天半的接待之后,终于要进入正题了,这一天,将永久的载入史册。

三个国家,算上大唐就是四个,各有各的盘算,也各有各的难处。

首先是渊盖苏文,这货是最难的,因为新高丽是最惨的,秦浩给了他高度的行政权和一定的主权,结果他发现他必须得死死抱着秦浩的大腿,老老实实当他的高丽奸才能有出路。

这也就罢了,更令他感到痛心难忍的,是来自自己内部的反对声音,在新高丽政府成立的那天,他坐在朝廷的办公厅里,听到的不是扶余人民的欢呼,而是一浪一浪的人群对他的疯狂咒骂。

秦浩那天礼节性的来他这政府门口坐了一坐,结果一路上扶余人民全都用吃人的目光瞪着渊盖苏文,甚至还碰上了好几拨刺杀,本来秦浩和他身后的飞骑都是挺紧张的,结果后来发现这些刺客全都是奔着渊盖苏文去的。

对此,秦浩当然是乐见其成,幸灾乐祸的。

一整天,渊盖苏文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是坚硬的,人民很难接受一个他们本来如此崇拜,如此推崇的民族英雄,突然有一天变成了敌人的走狗,一下子从极爱就变成了极恨,这恨甚至瞬间就超过秦浩和薛万彻,成了扶余人仇恨排行榜南波万,明明他还毛都没做,却被人说成是变相的压榨自己的人民百姓。

就连他以前的那些老兄弟,也有将近一半人都跟他翻脸了,带领着部队毅然决然的成了他自己最大的对手,这帮人打他的时候简直比面对唐军的时候还要勇猛,完全一丁点兄弟之情都不讲,偏偏渊盖苏文还是想讲一点的,弄得他进退失据,连吃了好几场败仗,甚至反贼势力越来越大,都快赶上他了。

为此,渊盖苏文不得不做出了免除扶余人三年税赋的指示,这才勉强平息了民愤,反叛军的势力也大大受了影响,让他反败为胜,听说最后处死几个反贼的时候渊盖苏文自己都悲愤的吐了血。

可秦浩总共就免他这三年朝贡,又没给他什么专项资金,没税收他这个所谓的新高丽政府还玩个球啊!因此他这次参加峰会,实则是指望着靠经贸收入来救命呢,诉求最是迫切,也因此三国中最为弱势,而且被大唐吃的死死的。

大牛当然没他这么难,但也纠结的够呛。

他是以新罗太子夫的身份来的,来之前他老婆跪地上求他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一定要考虑一下新罗的国家利益,毕竟不管他们两口子怎么打,以后他们儿子会是新罗王不是。

可大牛是唐人啊,他在新罗所做的也是维护租界中唐人的利益,而且他还是秦浩小弟,从本心出发,他肯定是秦浩说啥是啥呀,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对秦浩的命令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打折的。

但现在有了这个孩子……

不得不说,人都是自私的,以大牛对秦浩的忠心来说,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秦浩去死,但涉及到自己的孩子,马上心态就有点要崩的意思,大牛不由自主的在想,能不能在不损害大唐利益的大前提之下,跟大哥说说,尽量多的帮新罗争取一些利益呢?好歹也是大唐的盟友,战胜国啊!总不能最后在经济合作中的地位比高丽这个战败国还差吧。

要不怎么说人家金真德是女政治家呢,这水平绝对不弱于未来的武则天,算死了大牛的心理波动,只要大牛有一丁点为新罗着想的心,以他和秦浩的关系,比自己去十次都好使。

秦浩甚至怀疑金真德怀孕也是一种政治手段,新罗虽然是战胜国,但内政上已经被秦浩用各种和平手段给封的死死的了,除非新罗向大唐发动战争,否则用不了多久金城就会变成大唐的一个郡。

秦浩本来挺自信的,新罗没有任何破局手段,打仗是找死,不打仗是等死,结果人家一个孩子就把他搞得有点麻,如果少了大牛的话他在新罗的布局将会出现一个硕大的口子。

有时候瞅着大牛那张写满了纠结的脸,真想狠狠地抽两巴掌,但一想到渊盖苏文和推古天皇都在平壤呢,人家又不知道自己跟大牛的关系,让他们以为自己随意殴打人家国家的使者多不好。

弄得大牛明明是自家兄弟,但现在秦浩一看见他就烦。

相比之下,反倒是推古天皇这个老太太,让秦浩在几天的接触中感觉很舒服。

七世纪的东亚是女人的时代,唐朝出了个武则天,新罗出现了第一任女王顺德以及带领新罗人民统一整个半岛的真德女王,就连倭国也有了第一代女天皇推古天皇,并进行了所谓的推古改革,是倭国后世百姓除了明治天皇之外最崇拜的一任天皇,地位大体相当于中国的李世民。

这是一位很出色的女政治家,几十年的政治经验也远不是刚刚初出茅庐的金真德和渊盖苏文所能相比,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永远都挂着一幅慈祥的笑容在脸上,还一个劲的说秦浩长得帅,像他爹年轻的时候。

这特么被一个奔六十的老太太这么说,感觉好难为情的呀。

最关键的是,倭国对大唐很崇拜,这是他们民族本身的民族性,谁打赢他谁就是他爹,所谓推古改革说白了就是全面学习大唐先进制度和文化。

所以他们明明是大唐影响能力最弱的,秦浩也没有现在就殖民他们的想法,可他们却是最配合的,甚至在正式谈判之前还主动请秦浩帮他们说话,让国师弘忍去一趟倭国讲一下法,他们正在大力推行佛教,而且还是特么纯汉传的佛教,并且愿意主动送给大唐一个岛屿做租界。

这么客气的想让俺们殖民,弄得秦浩都不太忍心了呢。

哦,还有第四个,百济的流亡政府领袖黑齿也在哭着喊着要加入这次的三方会谈,哭着喊着让大唐在他的地盘上也开一个租界,实在是他一个游击队,真打不过金真德的正规军啊。

对此,秦浩亲切友好的接待了黑齿,并委婉的拒绝了他,虽然他想看黑齿拖住金真德的发展,唐军也坐山观虎斗不去管他们还偷偷提供了粮草,但这不代表他承认百济政权啊,天可汗总得注意点国际影响不是。

第三百九十九章 推古天皇的要求

安东大都护府,议事厅。

渊盖苏文、推古天皇、还有大牛,每个人都带了一大帮看上去貌似老谋深算的文臣,估计是充当参谋之类的角色,只有秦浩谁都没带,只有个书记官在做会议记录。

他们知道秦浩搞这么大动作搞出来的一定是大事,但说真的具体什么事他们全都是一头雾水,虽然也有大概的猜测,但天下事一碰上秦浩就统统变得没准了。天下人谁敢说能看明白他的心思。

秦浩见众人:“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天咱们正式开会,本次大会,旨在咱们大家通过友好的交流和合作,减少不必要的冲突和误会,同时富国、富民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让各国的国库都丰盈起来,大家好邻居么,老百姓都知道,邻里和睦互帮互助,日子就会越过越好,邻里不和成天打仗,日子就过不消停,是不是啊。”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地瞅了渊盖苏文一眼。

渊盖苏文十分识时务地表态,称他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做大唐的忠实走狗之类的,这乖巧的态度让秦浩很满意。

其实渊盖苏文自己都没发现,高丽奸干的时间长了,随着他依靠大唐越来越多,好话越说越多,杀的扶余义士和老伙计旧兄弟越多,他自己就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高丽奸,底线这东西,突破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早晚有一天会突破到底的。

秦浩继续道:“大唐的意思很简单,我们现在呢,有许多的海船,彼此之间做生意很容易,互通有无么,这对大家都是好事,目前,咱们几国之间都有贸易往来,但都是一些民间的自发行为,如果能由咱们朝廷来做这个事,那到时候规模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朝廷还可以对某些特殊物品实施朝廷专营,大幅度的增加朝廷收入,你们说是吧。”

推古天皇恰到时机的捧哏道:“可是我们,没有船呀,海面上风高浪大,我东瀛能用来航行的船,只有百余条小船,装不了多少货不说,还容易倾覆。”

大牛道:“我新罗的情况倒是好一些,尤其是租界中,什么船都有,其实现在三国间的贸易主要是靠我们新罗租界中的唐人在跑。”

还没等说完呢,大牛便见秦浩刀子一样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赶紧低头喝茶了。

秦浩笑着对推古天皇道“大唐与东瀛是兄弟之邦,这一年来东瀛对我大唐也算是朝贡不断,我大唐自然会和东瀛相互扶持一起向前,东瀛的事,就是大唐的事,这些生意,可以由大唐统一调度调配么,推古天皇,咱们几个人里面就属您最为年长,您先说说,东瀛最想要些什么?”

推古天皇笑道:“在大唐的荣国公面前,哪敢称什么天皇,这都是蔽国的前人愚昧无知,不识天下之大,传到我这,已经是三十几代了,一时叫的习惯了,也不好更改,荣国公要是看得起,就跟他们两国一样,也叫一声女王吧。”

“推古女王客气了。”

推古天皇也不生气,只是道:“我们东瀛,国小民弱,物资贫瘠,今日有幸能陪着各位坐在这里,无非是因为岛内有白银罢了,可是呢?我们虽然有白银,却不会熔炼,更别说运出去了,你们唐人的商贾现在都在传,说是随便运一船破烂来东瀛,就能运一船的银矿回家。”

秦浩有点羞愧,不好意思道:“女王说笑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东瀛穷,除了银子,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按照荣国公的意思,白银对东瀛来说并不是什么有用之物,饥不能食,寒不能衣,能用这些东西换一些大唐的又有的东西,这是好事情。我东瀛,什么都要,荣国公要说的我大概也明白一点,您看这样吧,由我来说,荣国公听,听听我们东瀛的条件,大唐能不能答应。”

“女王请讲。”

“我回国之后啊,可以下令,以后东瀛的白银由朝廷专营,我也会动用军事上的力量来大规模挖银矿,还可以给大唐一个港口,建设一个大唐的租界,租界上啊,大唐可以直接建造一个大冶金的工厂,运矿石的效率还是太慢,大唐可以以矿石的价格收,以白银的样子运回去,这样不是赚的更多么?”

秦浩一听还有这好事?一时间也有一点懵,要知道,倭国的白银,在原本历史上大概是宋朝前后才开始大规模的外流,明末左右的时候挖光的,还因此一度造成了大明的通货紧缩,但。那特么运的是矿石。

即使是现代,白银的矿含量能有百分之三的都算是富矿了,何况是这封建社会?真要是就在倭国开一个银矿冶炼厂,秦浩敢说,他活着的时候就能把倭国的白银给掏干净了。

没了白银,倭国还剩得下什么?这根卖国贼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而且一卖就是几百年,十几代子孙后代的财富全卖光那种,还是贱卖。

可问题是,秦浩很清楚推古天皇不是个昏君啊,人家是政治家那个层次的,论政治手腕秦浩拍马都比不上人家。

“那不知女王想从大唐手里,或是他们三国手里得到什么呢?”

推古笑笑道:“无外乎是一些寻常物资罢了,东瀛对香料、丝绸、西域奇珍等物的需求并不高,反倒是一些普通的铁器和生活用品的需求很大,这些东西,唐船在都护府做完生意之后,在平壤就能买得到,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我说的对吧。我的确有要求,我想求啊,大唐的租界,可以让我们东瀛人也可以在里面做事,我想求啊,大唐在租界里,再开一个造船厂,哪怕小一点也行,我想求啊,大唐可以接受我们东瀛更多的遣唐使,每次运银子的时候,顺便能运点人过去。”

得,秦浩这下明白了,推古女王说白了不是想仅仅吃鱼,他还想学怎么钓鱼。

学会了冶金,他们的白银就可以自己熔了,学会了造船,他们就可以自己做生意了,到时候哪怕走私,大唐也有的是人要,大唐不要有的是国家要,到那个时候再想以白菜价收白银就不可能了。

倭国,一个可悲的国家,因为他毫无节操,每次失败之后都会跪舔的很彻底。

但同时它也是一个可怕的国家,因为他学习强者的速度和意愿真的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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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资本殖民

对整个大唐来说,所有给他朝贡的小国里,倭国最奇葩。

因为其他国家朝贡天可汗,是想要得到天可汗的保护,同时也是真怕天可汗揍他们,只有倭国不同,原本历史上的航海技术毕竟不够发达,倭国和大唐中间隔着海呢,连出使都有很大的几率碰上海难,大唐对他们的约束力基本等于零。

可倭国朝贡却是最积极的,年年都派遣唐使不说,还请回了大量的中土和尚传教,一切朝唐看,乖的跟孙子似的。

可不得不佩服的是,七世纪的倭国通过学习唐朝,实现了自己内部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大飞跃,甚至有人说真正的倭国文化就是从学习唐朝以后才开始的,一下子就从一个弱小贫瘠战乱连连的小国,变成了整个亚洲的老二。

这个国家千年以来似乎秉持的观点一直就是向世界老大学习,争当世界老二。

秦浩并不是个愤青,虽然从本心来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民族,恨不得全都杀光才好,但站在历史的大潮上,以大唐的角度来说,此时的倭国确确实实是一个极为难得可贵的朋友,文明殖民么。

于是想了想之后,秦浩几乎完全答应了推古天皇的请求,想学白银冶炼?可以啊,造冶金厂的钱你们自己出,工人全部用倭国人还不给工资。

想学造海船的技术?也可以啊,大食顾问都可以派过去,秦浩索性口头上答应将目前唐朝最大的造船厂,扬州造船厂搬过去,派两百个左右的大匠够不够,不过要用你们倭国的木头和你们倭国的人力资源,算你们入股。

这样一来,大唐造船的成本可就下降太多了,原本要几十万贯一艘的海船,可能十几万贯就差不多搞定了。

至于倭国学会了造船会不会对大唐在东亚的海上霸权造成威胁,秦浩并不怎么担心,海船这玩意造价实在太高太高,就算倭国全国都勒紧裤腰带去造,又能造的了多少,再说了,如今秦小昊来了,这孩子上辈子可是玩过船模的,由他画设计图的话三年之内就能把技术上领先十几个世纪的盖伦船研制出来。

推古天皇见秦浩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老太太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表示其他任何的条件东瀛一定尽力配合,虽说短期来看这么帮大唐造船国家经济肯定会困难一点,但推古天皇相信,长期来看这笔买卖倭国一定是赚的。

一旁的大牛小心翼翼地说了句:那个。。。。大哥,我老婆在我来之前也想让我问问您,新罗能不能也建一个船厂啊。

秦浩被大牛都给气乐了,人家东瀛跟大唐隔着海呢,所以两国之间可以当很好的朋友,新罗都已经沦为大唐的宠物狗了,你特么跟我逗闷子呢?

实在是一时没忍住,秦浩一个茶杯就扔过去了,直接碎在大牛的脸上,血流了一桌子。

“滚!”

大牛带来的一个新罗官员可能有点二,大声呵斥道:“大唐就是这样对待友邦的么?”

大牛赶紧一巴掌给抽地上道:“怎么跟我大哥说话呢?”

秦浩狠很瞪了大牛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一会谈完正事来家里吃个便饭吧,咱哥俩好好‘唠唠’,吓得大牛都快钻桌底下去了。”

秦浩不好意思的对推古天皇和渊盖苏文笑笑道:“真不好意思,以前打习惯了,一时没忍住,两位不要见怪。来,让我们继续商谈。”

经过协商,大唐、新罗、和东瀛之间划定了一条三角航线,由大唐带着各种货物贩卖到新罗,再从新罗买一些生活物品运送到东瀛,再从东瀛换了白银运回到大唐,完美。

这里面钱的大头都让大唐的商人赚去了,其实主要是孙二那帮人,为了让薛万彻支持秦浩还设定了几种硬通货交由安东大都护府专营。

这其中,新罗充当了一个大型的贸易中转的作用,不过好处一文都没落在新罗朝廷的手里,全是在大唐租界完成的,新罗还得通过官方手段帮大唐收东西。

为了给新罗一点补偿,秦浩答应大牛,香料贸易可以由新罗朝廷进行垄断,这也是早就想好了的,后世许多人都以为只有欧洲缺香料所以才有的大航海,其实这玩意在古代任何朝代都是硬通货,对大唐也是一样。

而渊盖苏文,则跟大唐的租界搭上了线,三角贸易之中会有一部分商人在新罗租界分流,将新罗所需要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给他,他则需要搜刮境内的高丽参、宝石、红玉、和貂皮等物。

不到一年时间,渊盖苏文就为了帮大唐搜刮这些东西牢牢贴上了走狗的标签,一点都没领新朝廷免除税赋的恩德,起义军死灰复燃,渊盖苏文为了打仗只能进一步搜刮来弄钱,甚至命令扶余人家家户户都要养貂,貂这玩意吃肉,比人还难伺候呢,以至于反抗更加激烈,恶性循环。

两天左右的时间,这条复杂的贸易线终于算是商量好了,大唐赚了大便宜,但三国也谈不上吃亏,确实也是互通有无了,雨露均沾了不少的好处。

至此,秦浩终于图穷匕见了。

“三位,咱们这么大的贸易量,没有一个通用的货币来交易的话肯定不行,我大唐的通用券结算方便易于携带,还能在我大唐的钱庄中进行存储业务,这将大大的提高我们贸易的效率啊是不是?新罗的金城已经有大唐的钱庄了,但要我说,这么大的交易量一个钱庄哪够啊,得多开,除了租界以外再开他个十家八家的,新高丽也是一样,各大主要城市都要开,没问题吧。”

大牛老老实实的点头,而渊盖苏文却一脸纠结。

钱庄,通用券,又是这东西,高句丽当年那么强盛的国力,就是因为这东西垮掉的,这要是答应的话叛徒走狗的名声算是一千年都洗不清了,可是不答应?呵呵,分分钟他的心朝廷就能被秦浩给挤兑垮了,他在扶余人中现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哪还离得了大唐呢。

渊盖苏文苦笑了一声,几个月前自己领着部队打游击,搞得薛万彻这样的大将都焦头烂额,那是何等的风光,跟秦浩谈判的时候差点要了他的命,可是现在呢?

呵呵,一步错,步步错,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平等的跟秦浩对话,如今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已经被牢牢的吃死,再也没法回头了。

这俩货必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秦浩担心的主要是推古天皇这边,好在东瀛果然是世界第一好狗腿,居然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四百零一章 民族融合

安东大都护府,秦浩的家中。

一边吃着饭,孙二一边用筷子邦邦地敲着大牛的头,道:“我听说你小子要叛变革命?”

大牛脸上缠着纱布,一脸受气的样子,委屈地道:“我什么时候背叛了?别说那么难听行不行,你都不知道,我在金城为了咱大唐在租界的利益,都跟我媳妇打成什么样了,白天打晚上打,光护卫都死了十一个了。”

孙二震惊道:“你都让你老婆打死十一个护卫了?那你不干她!”

大牛自豪地道:“我老婆的狮子卫死了十二个,比我更惨,再说我怎么没干她,这不孩子都干出来了么?”

孙二点头,道:“然后你小子就叛变革命了?”然后用筷子继续敲他。

还是秦浩看不过去打圆场道:“好了,别为难大牛了,他也不容易,特意留下来看你大婚,你再打就不合适了。”

大牛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多谢大哥谅解,多谢大哥谅解,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的立场绝对没有变,这辈子都没有变,只是说真的,我和我老婆平日在朝堂上一个代表唐人一个代表新罗人,成天这么打来打去的真是够了,现在我们又有了儿子,我最近就一直在想,唐人和新罗人之间又没什么仇恨,怎么就不能相处的和平一点呢,大哥您不是一直说,新罗要和平统一么,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民族融合!”

秦浩瞪他一眼道:“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词?我让你在新罗城普及汉语和儒家文化,你自己说你干的怎么样?”

“大哥,这真不能怪我,那娘们在这方面可强硬了,软的硬的都不行,能有现在的推进速度,我干的腰都快断了啊!”

秦浩冷哼一声道“这样吧,我看在你儿子的份上让一步,新罗人可以进入租界参与租界的日常事务,也可以在租界和唐人一样做生意,也可以给唐人作工甚至当掌柜的,甚至我也同意新罗人参与租界的政治管理,这样够民族融合了吧?”

大牛大喜,连忙就要跪谢。

秦浩道:“但是!是有条件的,所有进入租界的新罗人必须会汉语,所有往上爬的扶余人必须要能背诵一篇以上的儒家经典,这是最基本的,否则你连咱大唐雅音都听不懂,去租界能干啥?要饭都要不到热乎的。我还可以向朝廷建议,科举增明经十人进士一人,由新罗人去长安考试,唐人不参与这十一个名额的竞争,只要能考的中,回新罗就可以在租界当官,管理租界,这样你满意了么?”

“满意满意,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有了大哥您这条高招,我回去一定让那娘们全力推广在新罗的儒家教育和汉话工作,这是真正两国人民共赢的大好事,是民族融合国民和谐的大好事,他要是还敢拦着,老子跟她火并!”

秦浩笑着道“什么时候等你们俩的儿子当上新罗的国王,咱们两家离真正的民族融合也就不远了。”

大牛愣了一下,这啥意思啊?难道是暗示我弄死那娘们?对啊,假如这娘们生了个男孩,我弄死他,新罗的国王不就是我儿子了么?我不就是太上皇了?这新罗的事不就我说了算了?

只是想了想,这特么似乎是有点太残忍,那再怎么说也是给自己生了儿子的老婆呀。反正大哥也没明说,我还是装没听懂吧。

…………

几天以后,长安的飞马来报,秦浩在三国会谈时所承诺的一切朝廷全部同意,三国正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贸易时代。

大牛在平壤多留了几天,主要是为了孙二的大婚,也不知参加曾经心爱的女人和好兄弟的婚礼,他这心扎的到底透不透。

渊盖苏文则又一次陷入了新高丽内部似乎永无止境的叛乱之中了,反正现在扶余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打的可爽了,没功夫找大唐的麻烦,好几次渊盖苏文都有点支撑不住的意思,是薛万彻帮忙碾压的,这对老冤家现在成了战场上的搭档,不过每次只要薛万彻出手必然是血流成河,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偏偏仇恨全都算在渊盖苏文头上。

他现在为了打仗对贸易可积极了,天天盼望着大唐能再支援点兵器啥的。

而推古天皇就有意思了,据说从东瀛选了最最漂亮的三百多个女子,直奔扬州而去,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东瀛要在扬州开青楼呢。

这老太太为了学习造船技术也是够拼的了,她知道,造船技术的关键在于大匠,秦浩承诺他扬州船厂会搬过去,可没承诺大匠也会跟着过去,她知道他们东瀛除了白银之外跟大唐相比实在是一穷二白的厉害,竟想出美人计这么一招。

虽然东瀛的女人又矮又小,其实并不符合唐人的审美,可是特么的矮子里挑大个,一个国家挑三百个出来,那也是美女啊!

听说现在扬州的造船大匠是全大唐最让人羡慕的职业,一出门身边乌泱泱的全是美女,生往上扑啊,倭国女人温柔贤惠,听话懂事,虽然推古天皇找的女人做的是类似鸡女的事,但其实各个都是处女,而且身份还挺高贵,其中不乏有公主。

这让秦浩虽然讨厌并鄙意这个民族,却也不由佩服这个民族,他们国家的男人为了国家可以去自杀式送死,女人也可以为了国家的国运牺牲一切,不是有这么个说法么,甲午海战之前,倭国的船舰是靠本国妇女集体下南洋卖吟的钱造的。

扬州的那些大匠们这下彻底被巨大的温柔乡给拍晕了,别说这些大匠中有许多还没成家的,有老婆的人也受不了啊,弄得扬州现在许多女人根本就不敢让自家老公出门,听说已经有好几百个男人冒充造船大匠骗炮了。

一般人当然不会被几个女人给迷惑,轻易的就答应去东瀛那么远那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正大唐顶级的大匠也不缺钱和女人,但一百个人里总有那么三五个意志不坚定的吧,只要稍微被枕头风吹的晕一点,马上就由推古天皇亲自接见,一应待遇比留在大唐翻倍不说,马上就是一个公主下嫁,注意是下嫁,而不是尚公主,弄得他们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第四百零二章 四年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眨眼就到了贞观十年。秦浩在平壤城待的第四个年头,秦小昊也已经五岁了。

四年里,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是安东大都护府终于有钱了,四年前秦浩就答应薛万彻,等半岛局势稳定下来之后,由他负责给都护府创收,并保证每一个将士的腰包里都是鼓的。

这对他来说比较棘手,但并不是什么难办的问题,尤其是在秦小昊也穿越过来之后。

秦浩以前是在单位里混官僚的,还是在广电这个部门,所以对一些制度啊文化啊什么的摸的很清楚,而秦小昊则是个搞理工的,走的是技术流。

所以这四年,秦浩在前台,秦小昊在后台,除了平壤城内的事物之外重点就干了一件事:发展鞍山。

念过初中的都知道,这地方产铁,铁矿石的质量还挺高,而且海运便利,于是秦浩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建了一个个小的土法炼钢炉,这技术没什么工业难度,钢产量也还凑合,即使在二十一世纪放到许多非洲国家都是能勉强用的。

这一下安东大都护府可是发大了,唐朝炼钢的技术主要是灌钢法,秦小昊搞出这玩意在大唐来说绝对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这小子一丁点环境保护的意识都没有,为了给鞍山供应焦炭,山上的树木都快砍光了,而且已经在打主意让渊盖苏文发动扶余人去砍长白山了,让秦浩赶紧给拦下了。

开玩笑么,长白山那一带天险要是让渊盖苏文趁机驻兵进去,那还叫什么傀儡朝廷。

鸭绿江以西,这些地方汉人比扶余人要多一些,因此是属于安东大都护府直管的,跟渊盖苏文的新高丽朝廷无关,所以这一块收入主要都是安东大都护府的事儿。

铁矿分给汉人府兵,他们挖矿挖的都挺有干劲的,卖矿石可以赚许多的钱,朝廷也可以从中抽很大一笔税,现在他们既没有心思去欺负扶余人,对大唐的忠诚度还挺高,真要有了战事,这帮人打的可能比大唐正儿八经的兵还猛,保家卫国么。

小炼钢炉和冶铁厂则是安东大都护府直属,收益抽一半,是分配给薛万彻从关中带来的那些正牌大唐府兵的,虽然人数少,赚的却比那些辛苦挖矿的汉人府兵要多,朝廷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除了炼钢之外铁的产量也不小,这些铁自然不能用珍贵的焦炭来炼,只能用煤,本来秦浩是打算从关中用水路运送的,煤这玩意大唐有的是,结果朝廷告诉他现在大唐的船都可忙了,谁也不愿意用宝贵的船运这东西,靠行政命令运了两船之后,秦浩发现拿船运煤这个主意实在是蠢透了。

正好,安东大都护府的组成部分还有契丹人呢,这帮少数民族缺铁都缺疯了,又正好他们那就有露天煤矿,于是运煤的工作就交给契丹了,用煤换铁,差点没把这些契丹番兵给乐死。

钢材则自然都是用来锻造兵刃的,产量也不错,这世上不管哪个年头,兵器都是从不缺少买家的,不管是朝廷还是关中的府兵,甚至卖给异族也不是不行。

大唐的兵刃并不由朝廷严格管控,相反都是府兵的私人财产,所以朝廷根本就管不了鞍山的兵器交易,安东都护府的兵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四年不到的时间已经全部换装了,朝廷也没法说什么。

扶余人负责砍树,古汉人负责挖矿,唐人负责炼钢和后生产,最后再由孙二他们通过海运运往长安,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发财之路。

秦浩知道,发财的路有千万条,秦小昊偏偏选了这么一条,目的并不单纯,他们安东大都护府为了稳住岌岌可危的百济流亡朝廷,总会给黑齿不间断的运一些兵器,而这些兵器经过秦浩的计算,总会有一半左右最后消失不见不知去向。

秦浩惊恐的发现,才特么五岁的秦小昊,每天在家里奶声奶气的要漂亮姐姐抱的秦小昊,居然在安东大都护府里有了可用之人了!

秦浩仔细的查了一下,账面上问题不大,被朝廷发现的概率不高,毕竟现代人做的假账封建社会中没几个人能看破,况且如今的都护府已经是铁板一块,他也不信有人会来查。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小子似乎已经在学他,开始收小弟了,黑齿的儿子黑齿常之,本来送到平壤来上学是来当人质的,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是这小子的忠实小弟了,虽然目前俩人能做的似乎只有撒尿和泥。

对此,秦小昊居然还振振有词,凭什么你能收裴行俭,我就不能收黑齿常之?

至于那些兵刃的去处,秦小昊则脖子一梗,咬死了跟他无关,秦浩在实在找不着的情况之下,居然就这么默认了。

人啊,最难看清是自己,秦浩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似乎有点鸵鸟心态,秦小昊做什么我没找着,找不着就特么和我无关,我对大唐依然还是忠心耿耿没有一丝一毫非分之想的。

而这四年来,整个大唐固然还是欣欣向荣的大井喷的,但朝廷政治上却有了一丢丢小小的波动,侯君集崛起了。

李承乾四年里几乎没怎么出过东宫的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对朝政真的啥也不管了,秦浩来平壤之前,李承乾是打算让秦浩当他这个势力的代言人的。

当时秦浩就不想答应,虽然没有婉拒,但借着闭关的由头把锅给甩了,后来自己发配到了安东大都护府,自然就更和自己无关了,而秦浩甩锅之后,这个角色自然而然的就到了他老丈人侯君集的头上。

而侯君集这两年在朝廷上提过最多的事情,不是打仗,不是练兵,而是要调秦浩回京,这就很值得玩味了,李承乾到底在急啥?

谁都知道,秦浩现在的位子回京就必须是宰相之一,且不说目前的宰相班子比较稳定没有他的位置,你到底想让谁退休啊,就算有,他的资历真的就够么?

你李承乾有一个侯君集担任兵部尚书还不够,还想在宰相里插一个自己人,几个意思啊!

秦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平壤这破地方当然不如长安,他费尽心机给儿子造的儿童乐园还特么没用过呢,据说现在都已经被李孝恭的孙子给霸占了,嗯,虽然秦小昊十之八九对那玩意也没啥兴趣。

但说真的,他有点不太想回去当宰相,李承乾的做法让他觉得有点危险,最近他跟李承乾写的信越来越公式化,很少有交心的内容了,这让他有点摸不准李承乾的脉。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秦浩才对秦小昊的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吧。

第四百零三章 儿媳妇?

这几年,大唐走向快车道,正是爆发的几年,不但国家有钱,就连人民也是很有钱,最牛的是,富足的生活并没有消磨大唐的斗志,府兵们依然嗷嗷叫着想要找仗打,打不着都难受坏了。

同样跟着一起改变的还有李渊,原本的历史上,这时候的他应该已经病死了,秦浩估计十之八九是死于房事过多之类的,不过现在,因为有了唐联储忙活,再加上有裴寂一直陪着他,他虽然身体日渐老去但好歹并没有死,依然是个比较健康的老头。

而因为李渊没死,原本历史上因为李渊挂掉伤心过度陪着而去的武士彟也没死。

秦浩本来还打算等他死了之后收拾他媳妇呢,结果他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呢?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武士彟也好李渊也罢,终究都是土埋半截的人,杨氏的那个魔教既然已经被他抓住了马脚就不怕弄不死他们,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秦小昊一个五岁幼童,把这一切都给搅和乱了。

那天,他忙活完一天的工作,刚回到家,李欣就问他:“你听没听说过,武士彟有一个女儿好像挺漂亮的。”

秦浩头也没抬就道“听谁瞎说的呢,他那女儿不是死了么。”心里寻思,还特么是我杀的呢。

“我说的是他那二女儿,据说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呢。”

“净扯淡,十一岁的小女孩,能看出啥来。”

“唉?难道她不是很有名么?要不然小昊怎么会知道呢?”

秦浩蹭的就蹦起来了,“秦小昊?他说什么了?”

“嗨,还能说什么啊,咱那个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听说人家漂亮,非要我给人家写信要订娃娃亲,不写就哭。”

秦浩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不会真的写了吧。”

李欣摆摆手道:“没事,我是以咱家小昊的口吻代写的,谁能拿小孩子的话当真啊,估计他们家也就哈哈图一乐。”

秦浩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信使出门多久了?给我把信使追回来,给我追回来!!”

李欣吓了一跳,瞪他一眼道:“你干啥呀,不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一个玩笑么,就算他们家当了真,不也就是一口头约定么。”

秦浩怒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然后,不理会一脸懵逼的李欣,就把正在撒尿和泥的秦小昊给提溜进了书房。

关上门,秦浩满脸的怒火,很严肃地道:“你要娶武则天?”

秦小昊笑道:“我在想,既然穿越了总得娶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不是,那武媚娘能在四十岁的年纪以狐媚惑主,想来姿色定然不凡,与我应该也般配。”

秦浩咬牙切齿道:“你特么疯了吧你,啊?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没点数么?啊?你娶她是因为她漂亮?是因为她的名人效应?是因为你觉得能骑则天大圣皇帝很爽?啊?我应该跟你说过魔教的事了吧,秦小昊啊秦小昊,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小昊笑眯眯地道:“爸你别生气么,不过是一封信罢了,小孩子家家的一句玩笑,说明不了什么的,武家和魔教的势力在西南,咱家现在的势力在东北,这中间隔着足足十万八千里,您说,我能做什么呀。”

“再说爸,大唐的江山有多稳,您是很清楚的呀,我又不是傻子,鸡蛋碰石头的事是不会干的,真的,我真就是想娶武则天回来过过穿越者的瘾,你说你穿一次初唐,连武则天都不敢碰,这要是本的话读者会骂你怂的。”

秦浩冷静的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道:“不对!你也知道这么冒冒失失的一封信其实什么用都没有,除非。。。。。艹,你特么跟魔教已经搭上线了?你们早就有联系了?”

秦小昊矢口否认道:“没有啊?绝对没有,这么老远,又没有电话,写封信都得等半年,我怎么跟他们联系。”

秦浩呆呆地看着秦小昊,不由好奇地问道:“你再怎么说也就是个五岁大的孩童,除了我之外,谁会拿你说的话当回事,怎么下的出这么大的一盘棋的呢,你跟我说说,怎么做到的?”

秦小昊撇嘴道:“那还不见得,找代理人呗,我平时都不出面的。”

秦浩点了点头道:“嗯,是了,也只有这个方法了,我猜你不只找了一个,甚至你索性建个邪教我都不稀奇,可你成天待在家,每天接触的人就这么几个,谁能当你的代理人呢?”

“嗯,我知道了,你一直跟你娘说你喜欢漂亮姐姐,明明你已经断奶了,却还是用这么多的奶娘,这些女人里面必然有你的代言人,对吧。”

秦小昊拍拍手道:“真不愧是老爸,实在是太厉害了,不错,那八个奶娘里有两个都是我的代言人,负责替我去跟外面的人传话的,事实上外面那些帮我做事的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老爸你要干脆把我那八个奶娘都杀了么?”

秦浩沉默了,跟秦小昊开始对视,而秦小昊对他的目光也毫不避讳,就这么坦荡荡的直勾勾瞅着他。

“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在搞事。”

“爸你这一点大可放心,我压根也没打算在您活着的时候搞事,未雨绸缪么,咱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有点准备和后手不是,我要是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一切顺利的话,李承乾真的能长命百岁,活的比您都长寿,那您自然一辈子都是大唐的忠臣,我呢,就当一辈子的王思聪,挺好,我也真心的希望,我准备的这些后手都是瞎忙活。”

秦浩看着他,很认真地道:“你留在平壤吧,我是不会把你带回长安的,东北这块地,你要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若真有一天朝廷容不下我,你就在这痛快的割地称王,行么?”

秦小昊微笑的答应道:“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秦浩微微眯着双眼,瞪着秦小昊,他总觉得秦小昊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偏偏他还看不太明白,因为他实在是太有时间了,他完全可以用四十年的时间去布局去落子,这样的棋局,杀招出现的时候,谁也别想掀桌子。

第四百零四章 封禅

开春时节,秦浩收到了一封长安来信,要他回京。

倒不是朝廷决定调他回京当宰相了,而是因为李世民终于有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小激动,要封禅泰山了。

原本历史上,李世民就特别想封禅泰山一下装一把哔,满朝文武都投赞成票,只有魏徵硬肛硬怼的反对,结果李世民觉得魏徵说的有道理还真就不去了。

这次却稍微有些不同,据说李世民想封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魏徵也是每年都反对,只是毕竟这个时空因为有秦浩的关系大唐真的很有钱,而且百姓的日子过得也是真的好,终于在今年,老魏同志实在找不出什么阻拦的理由,李世民终于可去泰山旅游了。

其实要秦浩来说,封禅这种事其实真的挺傻挺没必要的,纯属劳民伤财,吃饱了撑的,你这皇帝干的好不好,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历史自有一杆笔,甚至你的敌人也会自有评判,唯独那坨泰山没资格。

虽说这仪式象征着君主的最高荣誉,只有文治武功都极为出色的帝王才能干这事,但君王的评论一向都只能等他挂了之后才能盖棺定论的,就比如原本历史上的李世民和赵匡胤都没封禅,但这并不影响这两人在历史中的地位,反倒是宋真宗这个签订了澶渊之盟的家伙干了一次这个事,后人只会疑惑到底是谁给了这货勇气。

所以这事,要秦浩来说的话也是真的没什么必要,所以前两年对这事表态的时候他其实是投了反对票的。

不过后来,居然还是魏徵写信让他同意的,这让秦浩诧异的不轻,魏徵在信中说,国家现在实在是太特么有钱了,以至于李世民要是不找个机会花一点他都觉得浑身难受,那农业税都已经减到几乎没有了,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服务人民了。

所以那天李世民不知怎么的,突然提出太极宫住着太潮,不舒服,要兴建一座大宫殿,大名鼎鼎的大明宫差一点就要提前出世了,魏徵一算账,这特么建一个宫殿的钱都够封十次禅的了,于是他就上了表,说圣人都是要封禅的贤明君王了,怎么能耗费民脂民膏在个人享乐这种事情上呢?

然后,大宫殿就不修了,朝廷现在彻底的进入了封禅模式,国家反正有钱么,就当给皇帝办一个规模宏大的派对了。

封禅啊,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可不是带着满朝文武去溜达一圈就可以回来的,对国民经济的伤害基本上不小于打了一场国战,首先,最精锐的府兵们全都要集结,护送整个中央朝廷。

打仗时候府兵集结可以抢钱抢粮抢女人,封禅这种大喜事你总不能让将士们白忙活吧,所以国库哪怕是意思意思,也得给将士们每人发一个红包啥的,这就是一笔巨款开支。

还有,封禅从来不是自己关起门来的自娱自乐,没有万国来朝衬托着自己嗨有什么劲啊,所以封禅的时候,凡是大唐所能知道的国家,必须得遣使来拜,这种场合谁敢不给天可汗面子估计明年国家就没了,这些附属国主也是要带军队大臣的,除了回赐的赏赐之外这吃喝拉撒都得大唐来管,还必须得吃好喝好,又是一笔巨款。

既然外人都来了,本国的大臣自然就更不能不给面子了,所有穿紫袍的官员,必须动身回京,这些人凡是在地方上的哪个不是封疆大吏,旅游报销什么的还是其次,主要是这封禅一趟足足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全国一年没刺史,天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最最劳民伤财的是,这次封禅,文武百官除了极特殊的人之外所有人都要走着去,代表人民对上天的敬重,这特么就很操蛋了啊,这可不像军队,嗖的一下一天好几百里,这里面这么多腿脚不方便的老头,是不是得等等人家。

这么长时间的赶路,每天都歇,地方官为了给皇帝和满朝大佬是不是得用心接待,招待费又不给报销他们是不是得剥削百姓,这要是再碰上几个还要给皇帝造行宫的,封禅一次老百姓简直是扒层皮啊,宋朝时宋真宗封禅一次把全国老百姓都折腾穷了,就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因为这封禅实在是毫无意义且花费太大,魏徵吃饱了撑的啊他这么怼皇帝。

李世民却很爽,魏徵同意他封禅乐的他差点没蹦起来,国家花这么多钱就为了让他爽一下,换了谁也得高兴啊。

可李世民爽了,秦浩可就为难了,安东大都护府一共就三个紫袍,他、薛万彻、裴行俭,这是肯定要去的,这种大事谁敢不给皇帝面子,可一个秦小昊,好悬没把他愁死。

这不,李欣罕见的跟他干了一仗,干的鸡飞狗跳的,李欣那暴脾气打起来是真的拆屋子啊!甚至一度追着秦浩满都护府的跑,弄得他老没面子了,这特么要不是打不过她,秦浩就还手了。

“姓秦的,今天你就给本郡主把话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块去封禅,你是不是在长安有秘密瞒着我,啊?你是偷了不该偷的人,还是养了***?”

封禅是可以带家属的,更何况李欣又是郡主之尊,哪怕秦浩不去她都有资格去,秦浩这要求实在太诡异了,关键是压根说不通,就算是秦浩在长安金屋藏娇之类的,说不就完了么,谁又没拦着你纳妾。

于是李欣的思维不可避免的就滑啊,滑啊,滑到某些不正常的地方了,大唐的贵族中是有断袖分桃之风的,一时间李欣只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她绝不善罢甘休。

秦浩对此哭笑不得,偏偏他真的没法解释,不让李欣去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不想让秦小昊回长安而已,总不能他和李欣走了,把孩子留给奶妈照料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想留下秦小昊,就必须留下李欣,秦小昊显然也明白秦浩的心思,因此在一旁咯咯直笑,嘴里还奶声奶气的道:“娘亲好棒,打爹爹,打爹爹。”

可这样的理由他没法跟李欣解释啊!于是,李欣在和他闹了半天之后,哭着喊着就要写信给李孝恭和魏徵告状,非得说他性取向有问题了之类的,这特么哪敢让她写啊!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特么要不要脸面了。

于是最后,秦浩的一家三口,终于还是坐上了开往长安的马车。

第四百零五章 长安的变化

浩浩荡荡的大军保护之下,秦浩他们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之所以会有浩浩荡荡的大军,是因为辽东的地方虽小国却是不少,渊盖苏文带了八百骑,金顺德带了八百骑,连推古天皇也特意带了八百骑跟他们一块,路上又碰上了契丹可汗,再加上薛万彻自己带的军队,愣是让他们整出来一个骑兵大大队出来。

一晃眼秦浩已经四个年头了,长安城也是日新月异,汉人和胡人加一块足足三百多万人生活在城里面,听说房地产市场现在已经炒到朝廷不得不出手抑制的地步了。

见过李世民和李承乾,先说了一些辽东地区的公事,又聊了一会感情,秦浩还抱了一下李承乾新出生的大儿子,一切都是那么的融洽,李承乾还提议一会由他领着秦浩逛逛长安城,说是长安这几年的变化太大怕他迷路。

长安的一百零八坊是按照棋盘模样规划的,这种城市结构别说四年,四十年回来都不会有迷路的可能,不过这也是人家太子殿下拉拢大臣的一种手段么。

一般来说,太子亲自陪同逛街,这对其他的大臣来说怎么也是一件受宠若惊的事,这手段也确实挺高明的,可不知怎么的,秦浩总觉得不太高兴。

因为……有点刻意了。

这让秦浩觉得,他和李承乾之间越来越像是那种普通的君臣关系,曾经那份兄弟情谊,随着岁月的打磨似乎正在越来越淡漠。

不过大唐的变化也确实是挺大的,去年时朝廷因为实在是钱太多,竟然破天荒的由国库出钱,把长安城里的老旧房屋都给翻新了一下,更奇迹的是,朝廷竟然同意了东西两市专卖的规矩和临街开门的规矩。

本来,长安城是只有东西两市才能买东西的,可是这两年来长安随着航海贸易的增加,就连跟西域商人的丝绸之路也在翻着翻的向上滚,所以现在西市上的商家现在很少做零售的生意了,散客进门一般人家不愿意接待,客人自己买的也难受,除了青帮超市之外长安百姓已经很少进店了,甚至就连超市其实真正卖三瓜俩枣的纯零售也不多了。

再加上长安新增人口实在太多,所以朝廷想来想去,终于决定取消东西二市的专营,西市专门负责批发,而东市本来也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

然后,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面上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店铺,不管是卖布头的还是炸油饼的,有时候感觉不像是穿越在唐朝,倒像是老北-京一样,弄得他看啥都觉得新鲜。

走在街上,不由想起了自己刚进长安当风言郎的那段岁月,于是感叹道:“也不知道,平康坊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李承乾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猥琐的微笑道:“说真的,我也好多年没去过那地方了,也挺好奇的,要不咱们一起…………”

秦浩羞涩地道:“这个。。。。不好吧,你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就连我都是国公了,现在再去那种地方,是不是有点。。。。那啥?”

李承乾也羞涩了,道:“这不是……招待许久不见的故友么,你还不知道呢吧,马周又升了,现在在中书省任职,风言衙门的郎中换成长孙冲了,这新领导上任么,难免有些纰漏,你这个老领导关心风言衙门现在的状况,去视察一下工作,总是没问题的吧。”

秦浩闻言非常认真地点头道:“原来如此,长孙冲这小子,做事一向不如马周来的稳重,平康坊一向是三教九流汇集之所,消息传播的重镇所在,乃是风言衙门工作的重中之重,要不你随我去视察一下工作?”

李承乾也一本正经地道:“观政学政,本就是孤这个太子的职责所在,贞恒兄,请。”

“太子殿下,您先请。”

然后,这俩货大摇大摆的就进了平康坊。

一进了平康坊,发现这里果然已经大变了模样,前几年的时候虽然胡女很多,但似乎大半还是以唐女或是冒充唐女为主,也不知是不是这两年实在找不着唐女出来卖了,一条街放眼望去各种颜色的皮肤,各种颜色的头发,嘴里念得唱的都是大唐话。

市场这东西啊,就怕细分,一细分,原本没意思的也变得有意思了,记得几年以前自己来的时候啊,平康坊的女子只分胡女和唐女两种,谁有心思分你是哪国哪族的。

现在不同了,黑头发的和黄头发的已经开始分开卖了,走在路上都能听得见吆喝。

“铁勒的铁勒的,肤白貌美腰条软。”

“粟特的粟特的,吹拉弹唱舞蹈好喽~”

“契丹的契丹的,野性十足腿有劲。”

“高丽的高丽的,温柔贤惠声音软。”

“南越的南越的,娇小可爱顺从好。”

“昆仑奴昆仑奴,嗯。。。。。。便宜便宜喽~”

…………

不但人种分的更细了,就连店面似乎也变得有风情起来了,有的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帐篷联合起来了一样,透过阳光似乎还能看见里面的男男女女在动,很显然这是在打草原风情的。

秦浩不由吐槽道:“真的很有创意啊,话说太子殿下,以后您要是有一天当上了圣人,让各国都送一个公主来,在您后宫里也建这么一个万国院,想来一定颇为有趣吧。”

李承乾似乎很动心,只是想了下,还是果断摇头道:“不了,到时候冒出来一个你师父这样的铮臣,非得骂死孤不可。”

简单开了句玩笑,似乎跟李承乾稍微亲近了一点,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聊,倒也没真在哪个姑娘身上开荤,他们这个身份,过来哪是找女人的,主要是真的好奇过来看个热闹罢了。

走着走着,就见前面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院子,上面写着奇货院,大白天的也不开门迎客,看上去也不像是接客的地方。

秦浩好奇啊,就轻轻敲了敲门,想问问这院子是玩什么的,就见一胖大娘们把门开开,居然神奇的是个唐人。

“两位是来买人的?请问是哪家楼子里的贵客啊?”

一句话,秦浩登时脸就绿了。

这院子,看上去真的好熟悉啊,院子里还有二三十口大缸。

第四百零六章 跑的太快

不用说,这是个卖人养马的院子,秦浩知道这种买卖是杀不绝的,甚至现在平康坊这些异族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这么来的,但堂而皇之的开在长安城,开在平康坊,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想起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于是秦浩二话不说,抡圆了就是一大嘴巴,把开门那娘们打了个葫芦转,那娘们躺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田舍奴,砸场子的来啦~”

只见院子里突然跑出来二十来个大汉,各执兵刃,看上去似乎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勇之士,这院子可比当初自己那个厉害多了,秦浩不由想了一下,如果当时自己穿到这个院子里,还有没有机会逃得出来。

当然,今时今日的秦浩,别说二十个,就算二百两千他也不放在眼里了,就见他眼睛都没抬,依然平静的瞅着躺在地上的老娘们,蹲下,啪!

又是一个嘴巴。

而那些冲上来的汉子,则已经被李承乾带来的护卫紧紧地包围了起来,刀出鞘弩上弦,只要稍微有什么异动,恐怕就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动静闹大了,院子的主人自然也就出来了,却是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壮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光着膀子露着彪,一看就属于特别不好对付的人物。

“是哪位朋友跟孙某人过不去啊。”

秦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噗通。

那壮汉看见秦浩之后二话不说就跪了。

“荣,荣,荣。。。。荣国公。”

“你认识我?”

“认。。。。认得。”

干他们这一行的,谁不认识荣国公啊,都说这位是这一行的天字一号大敌,秦浩的逃奴身份也不是啥秘密。

秦浩缓缓的走过去,又是十几个大嘴巴,骂道:“认得我,你还敢在长安城开这种买卖?”

那汉子被抽的直迷糊,可哪敢有什么脾气,秦浩是什么地位,别说无缘无故打人,就算无缘无故杀人都不会有人敢多问一句的。

“公爷您明鉴啊,我这院子里可都是异族人,一个大唐的女人都没有的。”

秦浩笑眯眯地蹲下道“没事,我也相信你们,绝不敢在堂堂天子脚下明目张胆的胡来,你放心,本公爷一向都是最讲道理,以理服人的,你既然没有触犯咱大唐的律法,本公爷就算看你再怎么不顺眼,也不能让大理寺把你抓起来是吧。”

说完,秦浩又是啪啪啪的十几个大嘴巴,道:“行,打一顿挺好,好好干接着开啊,下次本公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过来看你。”

那汉子都快被打成猪头了,却只能一边磕头一边含混不清的谢国公爷打,秦浩打过之后气也出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跟李承乾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那院子里的娘们就坐地上淘淘大哭,刚才听说这是荣国公的时候,她都已经吓得傻了。

还是汉子上去给了一巴掌道:“别嚎了,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搬家,咱这买卖只要让人家看见就得惹这位爷不高兴,他不高兴你还能好的了?搬家,以后打死也不在长安开铺面了。”

婆娘犹豫了一下道:“当家的,咱平日里给那些贵人们送的那么些的礼……”

“礼个屁!谁能为你个下三滥的去平白惹荣国公不痛快?快点快点麻利儿的,要不然这活祖宗一会又心情不好来打我了。”

一边说着,那汉子还一边吐出来一颗带着血的牙。

另一边,秦浩出了院子,心情似乎也并没有好上多少,李承乾笑着道:“何必因为这种货色的人物平白坏了心情呢,你要是看他不痛快,回头随便罗织个罪名把人抓了也就是了。”

秦浩摇头道:“不是跟他生气,是跟自己生气,这股子风起的兴起,跟海运脱不了干系,奴隶贸易现如今已经成了大唐最重要的几大贸易支柱了,我虽在东北,却也听说了南边的事情,听说这次进京,南召国王已经准备拿出他们国家的万民血书向圣人哭诉了,唉,这是我的罪孽啊。”

李承乾沉吟道:“要不我向父亲谏言,废了这奴法?”

秦浩摇头道:“没用,且不说这里边有多大的一个利益根本绝不了,就算真出了法律也没用,有需求就会有市场,现在这样还能让贸易有序一点,起码我听说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贩卖大唐的子女了,一些跟咱们关系好的胡人其实也很少有拐卖的,像是铁勒契丹之类的女子,大多都是他们本地的酋长卖过来的,至于那些南夷,唉。”

李承乾道:“我听我岳父跟我说过,军中无仗可打之时最爱去南边狩猎,一到了冬天农闲的时候,所有没成家的府兵全都三三两两自发的跟着船队下了南召,这府兵不集结的时候压根就是民,军中的那些大将也管不了甚至说还有些地方知县明目张胆的给他们开路引,走的都是官路,据说许多府兵已经不种地了,永业田都租出去了,一年四季全靠这个营生。”

秦浩苦笑了一声:“血腥的资本原始积累啊,真不知道,我建这青帮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李承乾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苦笑,他还清楚的记得就在几年之前,大唐在处理国际关系的时候还是非常讲究师出有名的,甭管里子什么样,至少面子上一定要站在道义的一边,可现在,天可汗似乎越来越霸道了。

一开始大唐对这种欺凌友邦的现象还是管的非常狠的,但问题是大唐实在是太缺人了,尤其是江南一代,地方朝廷几乎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由刺史亲自领军抓奴的也不是没有,实在是管不过来,到现在,朝廷对这种现象已经默认了。

至于南召不满?不满忍着就是了,起兵寇边?府兵们表示他们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再至于国际道义?谁还敢瞎哔哔就一块打了呗,多大点事啊。

说真的,大唐这么快速的发展,民间好战、喜战的情绪如此高涨,即使李世民再怎么冷静,魏徵再怎么善谏,恐怕也难免要飘飘然了,再说这样的一个井喷发展之下,这也就是李世民,换个皇帝的话还能不能驾驭得了大唐这么狂奔的马车还真不好说。

谁都知道这样掳掠邻国人口为奴的事不对,但谁都不知道这事怎么办,这就是大唐现在的真实情况,连秦浩都没办法。

跑的太快,以至于现在的大唐只能加速,根本就没法停下了。

第四百零七章 荒唐神童

又逛了一会,李承乾和秦浩都觉得这平康坊里实在没什么意思,索然无味的,便开始往外走。

还没等走出去呢,远远的听到过往路人的议论,秦浩登时就觉得,自己是走不了了。

“听说了么?听雨香榭上出来个神童。”

“神童?什么神童,平康坊能出什么神童。”

“嘿,跟你说,那神童真是神了,才五岁,也不知是谁家养出来的妖孽,居然就玩到平康坊来了,倒是干不了什么,却一口气包了一整栋楼的姑娘,据说还用果汁和姑娘们玩酒令呢。”

“天啊,这么神奇么?啧啧,五岁啊,老子五岁的时候还撒尿和泥呢,人家都跑青楼上玩来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孩子以后可了不得啊。”

“何止啊,这孩子据说还擅长风流阵仗词,听说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写下了十几首风流词啊,各个都被姐儿们奉为至宝,听说啊,今后再去听雨香榭都不用花钱了。”

俩人聊的挺嗨,可秦浩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似了。

李承乾还没看他,闻言嗤笑一声道:“市井百姓就爱传这种疯癫之言,谁家的五岁孩童能上青楼,这要是真的,这孩子的爹娘得多没溜。”

然后,秦浩的脸就更黑了,咬着牙道:“殿下先回宫去吧,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点事要办。”

李承乾一愣,随即就想起了秦小昊天才小色狼的名号,本以为这是玩笑之言,如今看来莫非。。。。。

“好的,好的,那孤就先回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秦浩跟李承乾简单告了个辞,直接杀向了那个什么听雨香榭,果然,一进门,便听到了一个令他无比蛋疼的声音:

“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阴阳顿挫地吟唱着一手香词艳曲,竟羞的这楼上的姐儿们都红了脸面,还有两个起哄的无良大汉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捧臭脚。

“大外甥好文采,真可谓是虎父无犬子啊,我看大外甥这文采,不比贞恒兄差啊!”

“是极是极,这两年贞恒他的官越做越大,这诗词却是越做越少了,想不到却是青出于蓝,我大唐风流人物,非你们父子俩莫属了啊,哈哈哈哈。”

然后,他们俩就看到了阴沉着连走上来的秦浩,顿时就有些麻了。

“继续啊,刚才不是说的挺来劲的么。”

李孝慈尬笑了几声道:“哎呀呀,这个贞恒兄啊,咱们可是好久好久没见了,这个。。。。。哈。”

李崇义也道:“哈哈哈,那个。。。。妹夫啊,你说你,回来了也不赶紧上家看看,哈,晚上,晚上我在家里跟父王摆下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你们两口子,可不许不来啊,我父亲都想外孙了,那个。。。。。我还有事哈,小叔快走。”

说着,李崇义拉着李孝慈就跑,秦浩那就一个气啊!有特么这样的么,一个是舅舅,一个论辈分更已经是叔外祖父了,居然拉着孩子逛青楼?

见两个混账就快跑出门口了,秦浩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王爷了,抄起桌上的盘子碗啊的就朝他们俩身上砸,要不是因为真的打不过他们俩,秦浩非把他俩按地上摩擦一顿不可。

等把桌子上的东西都仍光了,秦浩的气才算顺了一点,瞅着秦小昊冷笑道:“出息啊,都用上后主艳词了。”

秦小昊摊手道:“没办法,豪放派都快被你用光了,剩下那点没用的您留着以后撑场面呗,以后我专走婉约的路子。”

秦浩一拍桌子怒吼道:“什么特么豪放婉约的,你才多大啊就玩婆娘了,不知道破身太早时间短么?再说你现在特娘的只能看不能吃,特么存心给你老子丢人是吧,走,看你娘不撕烂了你的嘴。”

说着,秦浩又拎起了秦小昊的脖领子,就给拎回家去了,只留这一楼的莺莺燕燕在窃窃私语。

“嘿,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是荣国公没错,绝对是他,我以前见过他,还是那么潇洒,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的风姿绰约。”

“我当这小妖孽是谁家的呢,原来居然是荣国公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秦浩在大唐的实权阶层中地位还稍微差着点意思,可是在八卦界,却早就已经是话题人物南波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传的,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荣国公带小公爷逛青楼的事了,据说差点没把李世民给笑得岔气喽。

李世民岔没岔气秦浩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李欣是快要气的岔气了。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她的宝贝大儿子文采斐然,聪明绝顶,就是不往正地方用,写了几首词吧,全是那种看了让人脸红心跳的那种,这让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忍得了?

更忍不了的是,不知从哪传出风言风语来,说是因为孩子他娘整日里疯疯癫癫放荡不羁,遗传了,合着他小小年纪逛青楼,还是他娘教得呗。

李欣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无缘无故的还把秦浩给一顿闹,非得说秦小昊的词是他教的,偏偏秦浩还真没法解释,这孩子到现在连个先生都没请,这一身的歪才不是亲爹教的还能是谁。

至于李孝慈和李崇义,那就真的是惨了,那天他们俩听说秦浩回来了就去拜访,结果秦浩被留东宫了,就分别稀罕了一会秦小昊,秦小昊多贼啊,嚷嚷着要去传说中的青楼见识一下,俩人完全是奔着好玩的心思领他进去的,谁能想到这小东西他真特么会玩啊!

李欣彪起来那可是连连李承乾都打的主,也不管什么叔叔哥哥了,拎着棍子追着就打,打的俩王爷跟孙子似的,倒也不敢还手。

李孝恭这老不正经的,抱着秦小昊笑吟吟地道:“乖孙儿,咱以后不去那种破地方,来人啊,把府中的歌女舞女侍女统统叫过来,给我孙子挑挑,让欣儿带回家。”

然后,追杀俩王爷回来的李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秦小昊坐在李孝恭的腿上,伸出娇嫩的小手,对着排成好几排的美女道:“这个、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他的我都要带走。”

第四百零八章 玻璃

荣国公家小公爷的荒唐事,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上到天子,下到平民,茶余饭后议论最多的谈资了,谁要是不知道小公爷,跟朋友聊天都找不到共同话题。

自然而然的,秦小昊抓周时候的壮举也被传了开来,而秦浩他们两口子自然也就被舆论时时挂在了嘴边上,大家都在说,这对父母将孩子教育的很聪明,但这聪明似乎用错地方了。

而此时的秦小昊,正在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包围下,在属于他的儿童乐园里,玩。

秦小昊郁闷啊,难受啊,一把一把抓头发啊,这下他算是抓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色色的纨绔子弟,是他给自己穿上的一层皮,他虽然有时候中二了点,但也知道君子藏器的道理,父子俩都这么聪明,会让李家警觉的。

但他必须‘聪明’,不能蠢,哪怕不为其他,光是整天顶着个五岁的壳,说啥都没人搭理就令他难受死了,所以他必须得早慧,必须得是个神童,这样他才能早一点的‘正常生活’,恰巧李孝慈和李崇义那两个二货带他上了青楼,他脑瓜子一热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然后,感觉一辈子没这么丢人过的李欣就怒了,正好秦浩费劲了心思和财力造的儿童乐园他还没怎么玩过呢,然后他就被死死的钉在这了,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他,既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接触别人,一心想把这孩子培养出正确的,符合年龄层次的兴趣爱好。

而秦浩相对就干脆多了,他打算继续努力,赶紧跟李欣再生一个正常点的儿子。

秦小昊被锁死在儿童乐园里,秦浩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看不住秦小昊,可李欣能啊,这样臭小子就不能在长安搞风搞雨了。看着秦小昊一脸生无可恋的在玩旋转木马,秦浩笑的直胃疼。

可是很快秦浩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有一天逛东市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家专卖玻璃饰品的店。

这是一个三层的,装修颇为雅致的大店面,一进门就有漂亮的小姐姐泡了一杯绿茶给你喝,接近后世炒茶的那种茶,最关键的是那泡茶的杯子,居然是完全透明的,隔着杯子还能清楚的看见里面娇嫩的茶芽。

秦浩是跟魏叔玉和长孙冲一块逛街的,俩二代看见这剔透的玻璃杯当场就吓傻了,以为是碰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爱不释手的,都不忍心喝。

“几位贵人,咱们家主要做的是高端琉璃饰品的生意,几位先喝点茶稍坐,一会会有专门的导购为您服务的,本店今天刚刚开张,不管买什么,一律都是八折。”

长孙冲指着玻璃杯的手指头都哆嗦了,“这。。。。这。。。。这么好的杯子,这样的稀世珍宝,你。。。。你拿来泡茶?”

这小姐姐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了,笑着道:“这只是本店中最普通的货色,还真算不上珍宝,这杯子几位贵人既然用过了,便送给几位贵人当添头了。”

魏叔玉口水都留下来了,“这。。。。圣人的珍宝局里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杯子啊,竟然只是用来做添头的?”

秦浩的脸黑黑,黑的很厉害,这营销手法玩的,高啊,最关键的是臭小子不是被禁足在儿童乐园了么?这么大的手笔他怎么做到的?

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一大排漂亮的大美女站了出来,一人拿着一个托盘,只见这些托盘上放着几个栩栩如生的玻璃摆件,同样是晶莹剔透,有的是无色透明的,有的是五颜六色的,看得魏叔玉和长孙冲眼珠子都红了。

左边的第一个少女最先开口介绍道:“几位贵人你们好,我手中摆件是十二生肖中的兔和猪,十二生肖我们应有尽有,目前有剔透、墨绿、深蓝三种颜色可以选择,可以单买一个,不过买一套的话会有很大的折扣,不管是送人还是传家,都是非常棒的宝物的。”

第二个介绍:“贵人们你们好,我这个是一只琉璃的石榴,中间缺口部分是用安东大都护府的红宝石镶嵌,代表多子多福。”

…………

一群女人挨个开口介绍,一圈说下来足有小半个钟头,说的他们头都晕了,只觉得这些女人手中每一样都堪比稀世珍宝,如果买得起无论如何都要拿回家去。

魏叔玉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家那个老娘爱惜名声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别说买这些东西了,就连吃肉有时候都需要商量,因此不一会的功夫他就放平了心态,权是以欣赏的眼光在看这些东西。

秦浩的心思就比较复杂了,这些东西除了秦小昊以外没人搞得出来,玻璃这种东西对他这个理科生来说完全没有难度,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小子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动作却不被发现的呢?

长孙冲可就是真激动了,只觉得他看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喜欢好喜欢,拿在手里就不忍心放下了一样,终于鼓起勇气道:“多少钱?”

他已经想好了,若这些东西不太贵,他拼着三年的收入也要买下来一个,如果东西很贵,他就把自己爹给请出来买。这玩意能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卖,想来最起码不会贵的特别离谱。

女人笑笑道:“本来是一千贯一个的,现在开业大酬宾么,八折,八百贯。”

长孙冲一听眼珠子都红了,八百贯!这特么要不是自己逛街碰上了,他一定会以为是有人想用这样的手段雅贿他爹。

这么好的东西八百贯,跟白送有什么区别?这些别说长孙冲了,连魏叔玉都心动了。

“我要了!我要了!我特么全都要了!”

说完了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坐着个真正的土豪,对秦浩道:“荣国公,您看。。。。”

秦浩笑着掏出八百贯纸钞道:“师父应该是属鼠的吧,我就买一只老鼠送给师父做贺礼吧,师兄回家的时候帮我带给师父吧。”

八百贯买一块玻璃,秦浩这么财大气粗的人也觉得有点受不了啊,不过一想这钱是给儿子赚去的,也就无所谓了。

第四百零九章 自欺欺人

回到家,秦小昊和他的小伙伴黑齿常之两个人正在玩蹦蹦床,看起来这小子居然还真跳的挺欢乐的,甚至边上陪着一块玩水枪的还有个薛仁贵,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搭上的。

“你,下来,跟我去书房。”

李欣出来道“什么事啊,儿子这两天可是挺乖的,不许再训他了。”

秦浩眼角抽了抽道:“嗯,放心吧,我给他开个小灶,传授一点我们老秦家的家传绝学。”

李欣闻言这才高兴起来,一说是传授绝学,马上就配合了,她始终害怕秦浩一气之下把真本事传给裴行俭而不给亲儿子。

进了屋,锁了门,秦浩和秦小昊又一次相对而坐,好半天没个动静。

“这回这玻璃,赚了多少了。”

“不多,现在平均一天赚两万来贯,不过这玩意也就是一时新鲜,等这阵子过去这钱就不好赚了,我打算过两个月再推广玻璃墙啊玻璃杯啊玻璃镜子啊之类的实用产品,先把这些摆件的钱榨干再说。”

秦浩奇怪道:“你什么时候开的这个店,我怎么一丁点都不知道啊,这两天没见你接触外人啊,另外你这玻璃是什么时候研究的,辽东三国让你落了这么大一颗子,安东大都护府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再说你赚了这么多钱,那钱都哪去了呢?”

秦小昊笑了笑道:“那店的店主叫黄富贵,并不认识我,不过他是王方翼的表弟,那店里面有他们王家两成股份,这种事都是明面上的,一查一个准。”

“王方翼?你把王方翼都给收了?你这墙角挖的这么狠么?”

“哪能啊,拉你大旗当虎皮呗,这事连王方翼自己都不知道,除了王家之外,裴家也占了两成,还有韦家也占一成,他们都以为这是你的手段呢,知道那店面幕后老板是我的总共也就七八个。”

秦浩沉着脸道:“所以说我特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你给代表了?”

“啊,可以这么说吧,反正上辈子被代表也习惯了,这店其实筹备挺长时间了,在平壤的时候就提上日程了,有我没我都得开,所以我禁足了倒也没影响,赚的收入也有他固定要去的地方,生产的工厂其实就在黑齿他们那,安东大都护府明面上毕竟不管那块地方,他又以为这厂是你授意建的,自然也就引不起什么波澜了。”

秦浩竖起大拇指道:“行啊,你小子是真行啊,你比你爹厉害啊。”

秦小昊很认真地道:“那倒真不至于,主要还是借了您的势。”

“钱流哪去了?”

“啊,我们在岭南那边搞了一大片甘蔗园,跟当地的豪商和府兵合作种甘蔗,许大伯不是在扬州当将军么,有唐帮衬着,出不了什么乱子。”

秦浩吓了一跳,“许杰?你什么时候跟他又弄到一块去了!”

“没有,信是我以你的名义写的,我现在模仿你的字迹还挺像的,我娘都分不出来,另外我跟你坦白,咱们家负责送信的六子是我的人,真的。”

“所以咱们家现在在岭南还有一大片甘蔗园?”

“不止呢,还有两万多的奴隶,捆绑着七千多的府兵,等这批卖玻璃的钱过去,还会在建一个酿酒厂和一个制糖厂,到时候用甘蔗出白糖,甘蔗渣酿朗姆酒,对了,那些豪商都挺想进青帮的,我没同意,不过私下里似乎这些商人们想要建一个叫洪门的半松散组织,你要不要插手管管,当个会长啥的?”

啪,秦浩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道:“这特么许杰是缺心眼么,这么大的事面都没见就干了?秦小昊啊秦小昊,你特么简直是胆大包天!说,你还瞒着我干了多少事。”

“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我这顶多就算是先斩后奏,你不是也让我娘搞了个纺织厂么,我这顶多算是给咱家扩充一点经营范围,增加一点生意,税可都是一分一毫没逃过的,顺便还能拉动大唐的经济发展,何乐而不为。”

“放你娘的罗圈狗卵子屁,你特么当我看不出来,你这分明是在搞资本主义崛起,然后让我来当这个领头人,秦小昊啊秦小昊,你特么是想要闹革命啊!”

秦小昊也不狡辩,只是道:“几十年以后的事了,谁说得准呢,再说爸,将府兵绑上资本,这可是你先干出来的,富国强兵的手段有千万种,你却选了这么一条最不受控制的,我不信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秦浩一愣,良久之后才默然的叹息了一声。

初唐的政体其实是军阀政治和门阀政治的结合,中央朝廷的力量其实相对并不是特别集中,换句话说,跟英帝国当年的贵族政治体制非常的像,尤其是府兵跟资本主义绑在一块之后,秦浩他们越来越有英帝国当年新兴贵族的意思了。

秦浩之前也想过,这么发展下去,如果有一天大唐的中央朝廷昏了头或者出了个昏君之类的,会不会有一天也搞出个大宪章出来。

但这个想法他只是过了一下脑子就没再想了,因为他并不觉得君主立宪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李世民毕竟不会是詹姆士二世那种脑残,大唐也不具备光荣革命的条件。

但现在看来,前日因今日果,这笔账似乎真的是要算在自己头上了。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青帮比如是其中主力,哦,可能还要加上这个所谓的洪门,到时候自己这个青帮创始人不被顶在前面当牌坊才叫见鬼。

真要有那么一天,到底是提前做好准备游刃有余的走到前面去,还是被动的,被人绑着驾着逼着走到前面去,这其中差别可是很大很大的。

呵呵,自欺欺人么。

或许是吧,秦浩必须得承认,他心中是缺少安全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卷进政治风暴,害怕自己会鸟尽弓藏,害怕自己会有一天功高震主,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本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以图自保,只是没有秦小昊那么明确的企图心和目的性罢了。

秦小昊所做的一切他或许真的不知道,但他真的组止不了么?不可能,秦小昊的代理人是谁他不知道,但大概的范围还是能确定的,只要把所有有怀疑的人都杀了,秦小昊也就没戏唱了。

甚至于,秦浩尽管每次发现秦小昊的小动作都会暴跳如雷,但却几乎从没真正用心的去查过。有时候跟默认其实没什么区别。

自欺欺人,是个比较好听的说法。

难听的说法,就是既当那啥又要立牌坊了。

第四百一十章 秦浩的转变

秦浩在书房里,核算秦小昊交出来的财务报表和资产明细,忍不住感到惊骇莫名。

正如秦小昊所说,他实际上真正策反的人只有一个二管家,主要负责府上往来信件的一个老伙计,原来是出身于河间王府的。

甚至于这个二管家也不是真的被策反了,十之八九是把秦小昊的话当李欣的了,鬼知道他脑补了一出多么精彩绝伦而又错综复杂的后宫大戏。

但就是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二管家,却让秦小昊背着自己干出了这么多的大事,大唐毕竟通信不便,收到信之后也不能发个视频过来确认一下,字是秦浩的字迹,又是从府上寄来的,甚至于秦小昊还从秦浩的书房中偷了自己的私人印章,内容又是用一些奇思妙想或黑科技做生意,任谁看了信也会觉得这是秦浩的主意。

一个如此之小的变量,却有这么强大的化学反应。

秦浩只感觉脑仁都有点疼了,这个二管家还真不太好处理,按说这也算是背叛了,打死都不怨,但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这毕竟是河间王府的旧仆,李欣在家里的心腹,甚至所谓的背叛也不过是被秦小昊给耍了,真要是弄死他,他跟李欣不太好交代是小,惹了李孝恭误会就事大了,小蝶日子过的够谨小慎微了,自己还是不要平地起风波的好。

于是秦浩只能赏了他一个温和的笑脸,打发他去青帮做事去了。

言归正传,秦浩用了将近三天的时间,才终于弄明白‘自己’现在手头上到底有多少势力。

首先是秦浩最关心的兵刃武器的问题,鞍山所打造的精钢武器中,支援黑齿的那部分有一半都消失不见了,秦浩是真的怕这臭小子用这些武器训个私军练个死士啥的,这特么真出点啥事可就要了亲命了。

还好,秦小昊只是对皇权没敬畏心而已,并不是真正的二货,这些兵刃最后几乎全都流向了岭南一带,许杰那里,主要用来组成了两个大的捕奴队。

秦浩也是今天才知道,大唐对南召最大的捕奴集团竟然是自己的产业,而自己前两天还无缘无故的打了个人贩子,这特么的,生活真是一出喜剧。

黑齿家现在是彻底跟着秦小昊混了,算是秦小昊在大唐的第一支自家势力,黑齿常之还跟他义结金兰,成为了他第一个在大唐收的小弟,如今不但玻璃生产的工厂在他那,武器研究走私在他那,就连许多的奴隶中转也在他那,据说黑齿正在依照他的指示在和推古天皇密谈一条走私海船的路子来,打算把推古天皇也拖下水。

特么的秦浩还是头一回听说,船这东西也能走私的呢,不过想想似乎也没多难,无非是上下打点而已呗,大唐驻倭国一共也没有多少人,从黑齿手里转一下,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得到的船只他们两家五五分账。

越看,秦浩的脸就越黑。

另外,这臭小子果然和安西都护府搭上线了,居然以自己的名义跟武士彟商量过一次用奴隶种棉花,再收棉、纺棉、染棉的一条龙合作,只是因路途遥远没谈出什么花来而已,十之八九接着这次封禅的机会,俩人就得商量建商路的事了,自己愣是跟个二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而许杰那边,跟青帮现在关系极其紧密,在如今这个府兵求战情绪高涨的时候秦浩知道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要知道青帮那些家伙做梦都希望大唐能把南召给灭了,这样他们的陆军的触角就也可以伸到东南亚了,这样他们就可以水陆并进,将东南亚一带从贸易殖民变成经济殖民,甚至是占领殖民。

若不是李世民脑海中还有一样东西叫理智,竭力地控制着边境冲突,恐怕这会南召已经跟大唐打起来了。

这片岭南的甘蔗田,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田产问题了,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甚至他自己和那几家所谓的门阀联手根本吃不下。

现在大笔的资金注进来,等明年开始榨糖酿酒之后所产生的效益更是可怕,独食是肯定不能吃的,必须得联合青帮、门阀、军阀、甚至南召那边一块吃这口饭,这口饭才能吃得香,但这样一来这利益网就太大太大了。

以秦浩的想法,他应该赶紧收手的,写封信给许杰让他把田产打包卖一下也就是了。

可不知为啥,秦浩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悠长地叹了口气,将纸和笔收起来,叹道:“就当是,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然后,他脑子里就开始考虑合纵连横的事情了,这事既然不能吃独食,那和谁一块吃,怎么吃,就需要秦浩来研究了,这类政治上的事,秦小昊就有点玩不转了,这理科孩子有时候想问题还是有点简单。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新星崛起的所谓洪门社了,这特么听名字也知道是秦小昊搞出来的,老子搞了个青帮,他就搞了个洪门,绝逼是存心的。

秦浩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洪门的出现是资本主义兴起的必然,秦小昊在其中只起了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因为现在是货通四方的,天下的大商人必然要组成一个松散的联盟进行一些简单的合作共赢,对抗青帮对商业的垄断霸权,甚至是必要的时候在朝廷里发出他们的声音。

这东西,秦家不能沾,也不用去沾,这玩意天生就有对抗青帮霸权的性质,以后跟青帮和谐不了,况且他要是连洪门也纳入囊中。恐怕也会平白惹来朝廷的忌惮。

可是秦浩脑子不可抑制的就琢磨,这东西既然是秦小昊布的局,虽然嫩了点,思虑不够周全,但这洪门本就不同于青帮,这玩意说是一盘散沙都抬举,帮主之类的头面人物肯定是不想了,但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几支自己的势力,当一个幕后的黑手呢?

不知不觉,秦浩的思维竟然被秦小昊带的有点歪了,他肯定自己对大唐依然还是没二心,但却越来越重视自己自保和反击的能力了。

秦小昊挖的这些坑,他竟然没有一个去选择填上,而是去帮着挖的更深更隐蔽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要媳妇

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月。

天南海北的异族首领和大唐各州各府各道的封疆大吏终于齐聚长安,大宴之后开小宴,李世民亲自感谢大家为了参加他的大派对大老远的赶过来。

大宴会开在麟德殿,主要是给那些异族人看的,顺便展示一下天可汗的威仪,而小宴会则是开在九成山庄,请的都是自己人,以表示李世民的亲切。

小宴会上,一帮大佬在人家李世民的避暑庄园上唱歌跳舞烤肉,因为主要是款待这些外地府封疆大吏,因此大唐的两大都护府自然而然就排在了前面。

武士彟,秦浩,薛万彻三人坐的离李世民最近,李世民亲自烤肉招待他们,所以秦浩不得不一边吃着那半生不熟的羊肉一边装出一副涕泪横流特别感动的样子。

李世民道:“贞恒,听说你儿子很聪明,有乃父之风啊。”

秦浩羞愧道:“孩子小,不懂事,是臣没教好。”

“哈哈哈哈,朕还没见过你儿子呢,来来来,抱上来给朕看看。”

宴会自然是要带家属的,李欣他们正在后面被长孙皇后招待着,孩子们也一块在漫山遍野的游玩,大一点的正在拿小弓打兔子,小一点的在旁边拍手叫好,结果太监到了孩子堆里一看,居然没找着秦小昊。

李世民一愣,令大家一起找,倒也没人担心,毕竟这是皇家庄园,总不可能出什么事。

结果,等一会秦小昊找到的时候,浑身上下全都脏兮兮的。

秦浩不由问道:“你怎么搞的,这么脏,玩疯了?”

这特么不合理啊,秦小昊真实年龄都快三十了,地上打滚不应该是他的兴趣爱好啊。

转头问太监:“哪找着他的?”

“草丛里,跟应国公家的孩子搂着说话呢。”

噗!

这下李世民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就连那些服侍的宫女们也跟着笑的花枝招展起来,秦浩则满脸歉意的跟武士彟赔了个罪,脸都黑了。

这特么臭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贞恒啊,你这个儿子,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哈,你以后可一定得给他找个厉害婆娘管着点啊,可不能让他去欺男霸女哦。哈哈哈哈哈。”

秦小昊也不怯场,反正他说啥都是童言无忌,直接了当的对着李世民道:“你就是圣人皇帝叔外公么?”

李世民倒也不觉得冒犯,只觉得这孩子实在有趣,逗弄道:“对啊,朕就是皇帝。”

秦小昊道“叔外公你还没给我见面礼呢。”

秦浩怒拍桌子:“秦小昊!不许胡闹!”

李世民瞪他一眼,“跟孩子发什么脾气,来来来,乖孙快过来,喏,给你一块玉,好不好啊。”

说着,李世民就把他腰带上的玉佩给扯下来要给秦小昊挂上,甭管这玉值不值钱,这恩宠却是令人羡慕。

“我不要这个玉佩,你是皇帝怎么能这么小气。”

李世民一听反而乐了,道:“那你告诉叔外公,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娶小武姐姐做婆娘,我听爹爹说你是天底下最大的,什么都能管,你把小武姐姐送给我做婆娘好不好。”

众人一听,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李世民更是笑的直拍桌子,秦浩憋的脸通红通红的,武士彟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是好。

李世民武士彟逗弄道:“你想娶妻,跟朕说没用啊,你得去跟他说,那是你婆娘的爹。”

结果秦小昊还挺会就坡下驴,蹭的就从李世民怀里蹦了出去,跪在武士彟面前道:“岳丈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得,这下院子里的人笑的更夸张了,反倒是武士彟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秦小昊可以童言无忌,可他不行啊,这在皇上面前可不能瞎说话。

“孩子,娶妻这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等你们都长大一点,让你爹爹正式下聘提亲,知道么?”

秦小昊马上就道“那你可不能在我长大之前把小武许给别人。”

众人再笑,武士彟也笑着答应道:“好好好,那你就快点长大吧,不许再淘气了。”

众人还挺诧异,怎么这还真答应了呢,这可是君前,说出去的话可不带反悔的。

随即众人反应过来了,这特么哪是怕自己反悔,分明是怕人家秦浩反悔,虽说都是国公,可俩人一个土埋半截一个朝阳初生,这桩婚事真要能成,其实是武士彟赚了。

武士彟毕竟岁数大了,杨氏又没给他生个儿子,以后的爵位肯定是传给亡妻的嫡子,到时候他的孩子可就不是豪门贵女了,秦小昊虽然年少,可却是货真价实的嫡长子,这婚事要是真的定下来,反倒是他们家高攀了。

而秦浩,则彻底的手脚发麻了。

今天这么一出,加上之前李欣给武士彟写的那封信,以杨氏的精明一定会贴死这个事的,秦小昊恐怕也会推波助澜,换句话说,这事特么的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是定下来了。

艹!

武则天要当我儿媳妇了?

秦小昊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神经病吧你!

这过日子,从来都是过女人呢,女人好则家和万事兴,女人不好则家里必然鸡飞狗跳,越是大户的人家越是明显,所以大户人家娶妻从来不在乎漂不漂亮,关键是要看够不够贤良淑德。

武则天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么?呵呵,想想历史上李家的凄惨样子,秦浩手指头都是冰凉的。

然后,就见宴厅之上的秦小昊蹦起来欢呼一声,便飞也似的跑开了,正好小武也被带过来了,秦小昊跳起来一把将人搂住,直接就是一口亲了上去,看的秦浩都傻了。

秦小昊身体是五岁,小武是十一,女孩本就先长,因此小武比他足足高了两个多头,可秦小昊抱上去就跟无尾熊似的,说啥就不下来,小武似乎还挺不乐意,伸手推他不让亲,秦小昊呢?好像还非亲上不可了。

好半天,饮宴的众人才哈哈大笑的拍了桌子,这孩子也太逗了。

两家本就门当户对,一看这孩子这么好,而且这秦小昊连便宜都占了,似乎,这事订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哈。

第四百一十二章 订亲

第二天起床,秦浩还没来得及跟李欣温存一下,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武士彟来拜访了。

李欣锤了一下秦浩道:“都是你那倒霉孩子闹的,闹出多大的事来啊。”

秦浩也怒了,狠狠拍了李欣的屁股两下道:“还不都怨你,没事闲的给武士彟写什么信,这下砸手里了吧。”

李欣笑道:“嗨,没事没事,应国公那女儿我看了,是个美人胚子,应国公家女儿跟咱们家倒也匹配,除了年岁上大一点,我看其他的都还行,既然已经这样了,我看就先订下来吧,否则跟人家也不好交代。”

秦浩黑着脸,即使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也不得不暂且点头答应了下来。

出了门,武士彟和他妻子杨氏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了,秦浩连忙拱手道:“见过应国公,欣儿看茶。”

武士彟摆手道:“茶就不喝了,我这么早过来主要是想问问,看见我们家小武没有。”

“你们家小武?来我们家找?难道……”

“唉!小武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我看院墙两侧有梯子,不知是不是跟令公子……”

秦浩闻言赶紧跑到秦小昊的房里,一脚把门踹开,嗯,还好,秦小昊乖乖在家睡觉呢,好歹不是私奔,只是把人家女儿给拐床上来了,估计是怕晚上凉,搂着个人暖和。

个屁啊!!臭小子分明是存心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啊!你特么五岁大的小鸡有那功能么你!!

武士彟看了眼躺在秦小昊床上的自家女儿,虽说他也知道对方是一个五岁小孩,十之八九啥都没发生,但是。。。。。

李欣都快哭了,一个劲的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没教好这孩子,实在对不起。”

然后,愤怒的李欣把秦小昊倒拎起来,使劲的打屁股:“你个小王八蛋,你才多大啊,都学会偷人了你,能不能跟你爹学点好。”

秦小昊也不哭,反倒是小武眼泪汪汪的,看上去好像是吓坏了。

秦浩偷偷看武士彟两口子的表情,武士彟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不过杨氏的脸色就稍微有点假了,这事要是没有她这个魔教教主安排自己就不姓秦。

武士彟抽了抽嘴角道:“荣国公,本来想跟您聊聊西域种棉花的事的,您看现在……咱是先聊公事啊,还是先聊私事啊。”

不等秦浩说话,李欣就率先表态道:“当然是先聊私事了,亲家公您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们两口子保证没有半点二话。”

说着,李欣狠狠地踩了秦浩一脚。

秦浩也只得苦笑道:“应国公请说。”

武士彟沉吟了一会道:“荣国公,小女的姿色、谈吐、女德都是上等的,只是这年纪。。。。”

李欣赶紧接话道:“女大三抱金砖,我看这事可以先订下来,等到我家孩子十四就办事,到时候您家的千金刚好二十,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杨氏笑道:“小孩子玩闹罢了,郡主不用太放在心上,令郎身为府上的嫡长,这婚姻大事还是慎重点的好。”

李欣道:“不敢不敢,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全是我这个当娘的没做好,咱们两家本就是门当户对,令千金美貌,还有什么可慎重的。”

秦浩狠狠地瞪了秦小昊一眼,这事估计都用不上中午就能成为全长安的笑料,武士彟就算是前朝黄花那也是个国公,这要是不给人家一个说法,以后朝堂上自己也不用混了。

“应国公,您看要是不嫌弃我家孩子小,咱今天就把事订下吧。”

武士彟叹了口气,心想,这特么爷俩怎么一个哔样,当初李孝恭被秦浩气的跟王八蛋似的,自己没少嘲讽他,怎么这臭小子生的儿子比他还不是东西呢,关键是还祸害到自己家来了。

还没等秦浩和武士彟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便见秦小昊爬在小武的耳朵上也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竟让小武破涕为笑,然后俩人手牵着手就去儿童乐园玩去了,留下两家家长在风中凌乱。

“我估计我就算说不同意,你这令郎也能想出主意来得手吧,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话就有点暗讽的意思了,李欣的脸都有点红,但谁让这事自己理亏呢,也就忍了。

看着两个小孩子搂搂抱抱的玩水滑梯,秦小昊还动不动亲一口啥的,秦浩和武士彟不约而同的都觉得有些辣眼睛。

…………

当天,半长安城便都知道了秦浩与武士彟联姻的消息,一个西北大佬一个东北大佬,俩人居然就这么成了一家人了。

李世民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笑了一下,没想到小孩子胡闹还真胡闹出一桩政治联姻出来,只是笑过之后便胡乱琢磨起来,这似乎并不是简单的两个国公联姻,而是两个大都护府联合,这势力有点大啊。

李世民心中寻思着,等封禅回来之后找个理由将他们最少调回来一个,或者干脆全调回来。

而秦浩和武士彟聊完了私事,自然而然的也就聊起了公事,秦浩知道,武士彟是一直都想恢复汉朝三郡的,以增加汉人在西南的势力,而棉花经过试探之后发现果然可以在西域的大沙漠里长得很好,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既然都是亲家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看上自己手里的那点纺织机了呗,本打算干脆白送了得了,权当是自家儿子娶媳妇的聘礼,可结果武士彟还不干了,非得要合作共赢。

秦浩想了想,这似乎也确实是个好想法,经济利益倒是其次,关键是可以稳定边疆,并进一步同化党项和羌族,顺便挤压吐蕃人的生存空间,是关乎大唐整个国家战略的想法,琢磨了一下,决定先给房玄龄他们这些宰相议一议,自己倒是原则上同意。

当天,秦小昊被李欣狠狠地打了一顿,从没听说过谁家孩子这么淘气的,这权贵人家中哪有五岁就订亲的事啊。

秦小昊倒是无所谓,那模样好像真的痴情了似的。

秦浩却知道他痴情了个狗屁,分明是野心在作怪,这小子数理化肯定比自己强得多,来大唐当个发明小能手,拉高GDP啥的对他来说探囊取物一样,可真正的政治斗争和人心算计他就有些弱了,这是在给自己找贤内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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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我忍不了啊

长安月色撩人,随着经济的大井喷夜生活也渐渐丰富了起来,这几天,异族番邦着实像土包子一样对大唐的繁荣和富强叹为观止,从此更加坚定了要给大唐当狗腿的心。

不过总有人例外。

其他人的异族首领都在长安反复的领略大唐的魅力,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逛街的采购的,甚至还有发奋苦读学习的,就连推古天皇提出想要去工部看看的要求大唐也没有拒绝,当然,她也尝试着挖了一下工部的大匠,不过任她直接开到了宰相的价码也没挖到人就是了。

而唯一例外的,应该就是南诏的那个不懂事国王了。

南诏国王这次朝贡也算是砸下血本了,国内最好的宝石送了好几大车,就一个要求,严惩那些捕奴的府兵,严律不许大唐在南诏捕奴,停止对南诏惨无人道毫不讲理的蛮横欺凌。

当着这么多国际友人的面,弄得李世民老尴尬了。

说真的,人家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简直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大家交保护费就是为了得到天可汗的保护,虽然南诏这个国家在中晚唐一度表现的很荡漾,但至少这个时候人家是相当懂事的,尤其是这样一个场合,他要是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天可汗制度就成了强盗制度了。

但问题是李世民也没办法啊!他只是皇帝,又特么不是上帝。

所谓律法,他早就颁过多少次了,严谨府兵私自去附属国捕捉良民为奴,违者杀头。但特么狗屁用没有,府兵制战时为兵平时为民,也就是说不打仗的时候根本就管不住,更何况绝大多数的地方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半以上的捕奴队拿的都是官方的路引,没路引的也没见谁被抓起来过,皇帝这么大的领导,顶破天也就管到刺史别架这一级,县一级基层干部怎么做事他完全无心无力。

至于秋后算账,惩处那些捕奴的将士?别开玩笑了,你为了异族的平民砍自家的将士,得多缺心眼的皇帝能干出这么失军心的事情。

所以南诏国王的诉求从根上就是无解的,顶多只能让李世民做做样子,或许他们的处境会好上一丢丢,但那也不过是砍头和五马分尸的区别而已。

这也不能怪别人,真不是大唐可着南诏欺负,实在是南诏人太得天独厚了。

首先,大唐有重胡轻夷的文化传统,大唐的社会风气基本还是很看得起胡人的,事实上他们李家本来就有一半鲜卑血统,就连东突厥在内唐人也只是说恨,从来没瞧不起过,而南夷就不同了,唐人几乎是拿他们当猴子看的,贩卖猴子,这样罪恶感一下子就低了,民间百姓也不觉得这样很残忍。

其次,南诏人比较好抓,他们大多住在有村寨里,一抓就是一大串,相比于草原上骑着到处追着水草溜达的胡人,而且是几乎人人都会骑射的胡人,不欺负你欺负谁?

最后,就是南诏人会种地,因为目前奴隶最大的缺口是甘蔗园,所以这帮人正好专业对口,稍微调教一番就可以上手,对买家来说培训成本相对低上许多,或许等什么时候大唐要大力发展畜牧业才会改变这个现状。

所以南诏国王是悲愤的,是非常非常悲愤的,南诏国内的民族仇恨已经到了几乎压制不住的边缘,要知道大唐一向尿性到几乎不设边防的,所以他一气之下差一丢丢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比如血洗南疆之类的。

结果他还没等说完呢,看着满朝文武都兴奋莫名,双眼发亮的神情,还是把那点冲动给咽了回去。

大唐如今是真的太太希望能有一场仗打了。一般朝廷都是武官喜战文官喜和,但今天的大唐不是,他们的文官比武将还特么盼着打仗呢,要不是实在找不出动手的理由,为了维护天可汗政治体系强忍着,南诏早就没了。

这要是打起来,能虏多少奴隶啊。

看到这场面,渊盖苏文等人无不暗暗道了声庆幸。

庆幸大唐跟高句丽开战的时候大唐还没完成井喷,尤其是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奴隶贸易,否则,估计整个辽东半岛就都成荒地了。

本来,南诏国王的抗议秦浩虽然同情,但其实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没想到,南召使团居然跑到他们家门口抗议起来了。

俗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么,秦浩作为大唐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国公,又托秦小昊的福,他还是全大唐最大的奴隶主,不找他抗议找谁抗议?死气白赖的非得让秦浩给他们一个说法不可。

秦浩能给出什么说法?特么的连李世民都没办法的事,找我有个蛋用啊!

至于以身作则不买奴隶了,对不起也做不到,秦小昊的岭南种植园几乎把整个岭南都给包了,这么大的手笔哪里是他和许杰俩人一商量就干的出来的,尤其是他亲自接手这个项目之后,他在制糖厂和酿酒厂的股份已经降到一成都不到了。

剩下的部分,全都瓜分给了江南的世家门阀和军中的派系大佬,至于土地,现在一亩都不是他的,全都分给当地府府兵和百姓了,他要是敢说以后不许抓奴,明天他就会被踢出去滚蛋。

所以秦浩暂时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在门口闹,家里的护卫都可紧张了,生怕这帮使团气不过冲进来砍他们,李孝恭甚至把自己的护卫队都给派来了,就跟他们对峙。

这帮人不敢欺负李世民,何着是打算把火发到自己头上了?

秦浩气不过倒是也找过礼部和鸿胪寺,希望他们能管管,结果在调解无效之后这两个衙门居然熄火了,他想见李世民李世民居然还躲着他,明显是因为理亏打算把秦浩扔出来给他们撒撒气的意思,不过好歹加派了一些飞骑保护他们家的安全。

李世民现在也难呀,这么多外国友人看着呢,又是这么不占理的事,要是不让人家撒撒气他也不好意思不是?这要是武力驱逐的话万一弄死他们几个使团,那就显得太没天可汗风度了。找秦浩撒气总比来找自己强。

这特么有点忍不了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一点私心

“呵呵,我还一直以为大唐对南诏是予取予求的呢,我南诏国小民弱,有什么生意能跟大唐去做。”

秦浩道:“那可不一定,敢问陛下,有没有一统南诏之心?”

南诏国王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一统南诏?”

“正是。”

问南诏国王想不想一统南诏,这似乎很奇怪,绝大多数的大唐百姓都听不懂他在说的是什么,但事实上,南诏并不是一个国家,至少此时还不是。

南诏,准确的说是一堆国家,地点在云贵高原上,后来那个玩一阳指的大理国的前身,目前其中比较大的有六个,分别是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只不过在唐人眼里,谁记得住你们这么多诏?于是就统称南诏,毕竟叫南夷不好听不是,但其实意思差不多。

而这个南诏国王,也不过是大唐的一个称呼而已,人家其实管自己叫蒙舍,六国之中实力最强,最大,相当于整个南诏的一个盟主,所以这次才代表整个南诏过来讨说法,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契丹八部,原本历史上也是在耶律阿保机之后才真正变成一个国家的,只不过绝大多数唐人分不清他们罢了。

这也是这个南诏国王说他快压不住南诏的原因,其实他们蒙舍诏的被奴隶人口中并不算多,捕奴队更喜欢去那些小国抓,这样风险要小得多,可其他几国多啊,他给不出个解决办法,其他五国和各小国谁能服他?万一谁被逼急眼了去南疆捣乱打一下大唐,到时候大唐发火的时候还不是整个南诏一起坐蜡。

说真的,大唐朝堂中如今能分得清南诏到底有几个国家的几乎就特么没有。

而此时他听了秦浩的话,小心脏不可抑制的砰砰跳了起来。

统一南诏,这是多么大的功业,自己特么的也就可以名留青史了啊!到时候南诏一统他说话也就硬气了,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低三下气。

“荣国公的意思是,大唐愿意帮我统一南诏?代价呢,从此我南诏国民成为你们大唐的奴隶?”

“陛下说笑了,南诏若真的可以统一,我想那些零星的小捕奴队应该也不敢随便进去了,要知道他们这么干,在大唐也是不受律法保护的,真死在深山老林里,大唐也不可能替他们出头。”

南诏国王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南诏统一成一个国家,大唐要是还敢这么欺负人的话他就真敢一战了,不敢说胜,但临死磕掉大唐俩门牙的底气他还是有的。

按说站在大唐的利益上考虑,南诏应该是越乱越好才对啊,一盘散沙之下大唐完全不用考虑南疆领土的安全,同时还特么可以予取予求,可如果南诏被他给统一了,那可就是强邻了啊!这根本就不符合大唐的国家利益。

荣国公提出这个,是特么吃错药了?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南诏国王还会以为是见自己名声受损做出些利令智昏的承诺出来,不过那样的承诺大唐朝廷认可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荣国公啊,号称算无遗策从不失手的荣国公啊。

大唐现在流行一句话,那就是如果你觉得荣国公做的错了,那就等两年再看。所以质疑过荣国公的人两年之后那脸打得全都啪啪的响,这让南诏国王不禁犯起了嘀咕,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其实他这还真想多了,秦浩是真的想帮他,发自肺腑的,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真心想帮一个外族人。

至于原因么,则有点不足对外人道了。

南诏的地点在云贵高原上,也就是后世的云-南和贵-州一带,在唐人眼里,那些是南夷,是猴子,可在秦浩眼里,这些特么的是同胞啊好不!

大唐的整体国家战略是西进,因此大唐对西边和北边的胡人观感都还不错,现在的西突厥还没有统一,所以整个西域都是大唐的后花园,通过丝绸之路间接控制的地区虽然还没到碎叶城但也离着并不远了,也就是后世中亚那片各种斯坦的国家,秦浩连名字都记不清,你能指望他对这些西域人有什么好感。

所以在秦浩的心中,南诏这个国家,是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并入大唐的一部分的,最起码地位得跟现在鸭绿江以西的原高句丽汉人差不多才行,人家也是五十六支花中的一支啊,秦浩上辈子还有个初恋女友是彝族的呢。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层关系吧,所以其实秦浩对南诏这些个国家,尤其是对他们的人民,好感度是很高的,所以他是真心想让南诏统一,至于统一之后怎么用经济手段窃取政权并入大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统一的初期目标是一致的么。

秦浩也不是没想过借着他们现在一盘散沙的机会直接武统吞并,但特么的大唐的兴趣是真心不大,就算打起来顶多也是要那点奴隶,对那片土地的兴趣几乎为零,根本就不可能兼并他们,就算他们的小国想主动变成大唐的一个县大唐都不想收,这特么是观念问题,秦浩也无能为力。

因为那片土地的地理条件确实是尴尬了点,除了山就是林,而且还是喀什地貌,遍地都是石灰岩,别说矿产了,种地都长不出什么庄稼来,就算在二十世纪的时候也是穷的尿血,叫“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两银”。

当然,洱海还是很漂亮的,尤其是那片的姑娘不错。

但这些原委除了秦小昊以外自然是不能跟任何人分享的,因此秦浩只得发挥演技,痛斥了大唐不讲道义到处劫掠良民为奴的无耻罪行,并表示,自己身为逃奴出身,最看不过去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活脱脱的把自己演成了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什么特么的国家利益,大得过道义么?那表演堪称是淋漓尽致,挥洒自如,特么的差一点秦浩自己都信了。

南诏国王这会也懵了,什么情况?不是说他是大唐最大的奴隶主么?我到底是信啊,还是不信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南诏‘援助’计划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挣扎之后,南诏国王最终还是选择了暂且相信秦浩,因为南诏如今面临的几乎已经是一个死局了,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也得赌一赌。

“不知荣国公打算如何帮我统一南诏,我南诏,又要付出些什么呢?”

秦浩笑着道:“简单,贵国本来就是南诏诸国中最强的,又是南诏诸国中对天可汗最为恭敬的,您直接在您那边开战,打谁我们不管,理由您自己去想,我大唐可以直接出兵襄助,至于军粮补给兵刃器械,统统由我大唐承担,我想,最多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南诏可定。”

南诏国王一愣,他以为顶多也就是物资上的一些支持,却不想秦浩直接提议出兵,这么大的事区区一个县公做的了主么?再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唐的军队真要是进了南诏,万一不走了怎么办啊。

“这个。。。。大唐如今正在筹备封禅,这。。。。”

噗,秦浩被这可爱的国王都给说乐了。

“兄弟,你不会以为小小南诏,我大唐帮忙还需要御驾亲征吧,关中府兵是不会动的,这两年他们肉吃的够多的了,用江南府兵帮你们出出力也就差不多了,咱帮你统一主要是为了遏制捕奴队不是,你放心,大唐绝不要你们南诏的土地。”

“那……大唐要什么。”

“要什么?当然是要朋友啊!我大唐为什么要这么多奴隶?为了种甘蔗呀,如果统一之后你们南诏自己种甘蔗,再把甘蔗运出来卖给我们,这不就没事了么,你放心,甘蔗不挑地,不会占用你们的稻田的,而且我大唐还可以把占城稻传给你们,增加你们的粮食产量。”

南诏国王心中盘算了半天,开口道:“荣国公莫不是拿本王当二傻子哄了吧,你的甘蔗种在岭南,那里地势平坦易于管理不说,还有制糖和酿酒的配套设施,最关键的是那里沿海且港口优良,产出的大半直接就能从泉州卖给胡人的海商或是自己运走,目前土地开垦律还不高,买奴隶远比跟我们买糖的利润高的多的多,都说荣国公您是大唐的财神爷,有点石成金的手段,这笔账,我怎么算不明白呢,况且据我所知,岭南那些无主荒地你已经分给了当地的府兵,呵呵,帮我打仗,然后我种甘蔗,这些府兵谁会愿意?荣国公,您似乎是在拿我开心啊。”

秦浩笑了,云贵高原的地理条件对封建社会来说几乎是无解的,想从它身上抠钱,实在是能难死。

但是,相比于青藏高原,怎么也能强点不是,因此秦浩这两天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所以啊,除了种甘蔗之外,我大唐自然也需要一些其他东西做补偿,南诏有一样东西其实不错,只是你们一直没重视而已。”

“哦?那还得请荣国公指教,是什么东西?”

“树。”

“啊?树?这算什么宝贝。”

云贵高原上到处都是山,山上自然也就到处都是树了,而且这地方气候炎热还成天下雨,这会又几乎没怎么开发,二十一世纪论克卖的紫檀黄花到处都是,而且质量相当不错,这实在是南诏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一点天然资源了,后世这片主要卖的是花和烟,但特么烟现在还在美洲没弄来呢,至于花,谁特么花钱买这个啊。

不过南诏国王显然没想明白树和宝贝有什么关系,于是秦浩解释道:

“大唐如今工程量实在太大了,每天需要的木材海了去了,可你知道,真正优质的好木头,关中并不多,再砍下去关中就要砍秃了,我跟你说个情况,现在大唐造船的话,主材必须得从川蜀运下来,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而且据我所知,川蜀木材的质量,其实并不是太好,真正的古树远没有南诏多,如果你愿意和我大唐合作的话,南诏以后就是我大唐,尤其长江以南用木的主要来源,那,咱就是朋友了,朋友么,自然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了,如何?”

南诏国王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木头怎么就值钱了,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树这个东西,看似很多,但一旦大规模砍伐,用不了多久就能砍光,一旦砍光再想种,那可就难了。

想要让大唐买南诏的树,这难度其实是不小的,得先给他们普及水土流失的概念,禁砍关中的树,秦浩早就想这么做了,这也正好是个机会,要不是因为唐朝在关中砍树砍的太厉害,黄河也不至于变成后世那个哔样。

云贵高原上运木头虽然也很麻烦,虽然也会死人,但好歹比川蜀强点,况且死的也不是唐人,往关中运可能还比较麻烦,但运到江南岭南还是比较方便的。

不过这样的做法,其实挺坑南诏人民的,虽然他们的树长得快,不用太过担心水土流失的问题,但老树总是有限的,一旦砍光了,后世子孙可就要遭罪了。

他在辽东的时候为了找焦炭炼钢,就已经快把大兴安岭给砍光了,现如今又在打云贵高原的主意,这特么多少还是有点缺德的。

不过秦浩实在没办法了,哪怕那地方产点矿他也不会打树的注意,但可惜在他印象中那边并没什么大矿,哦,有点稀土,起码秦浩是不觉得他有生之年大唐的科技发展能到用上这东西的一天。

可能还有点煤,但这玩意大唐用量并不大,况且关中边上就是晋州,摔个跟头都能磕一脸煤渣,谁特么上你这买煤。

所以实在没辙的秦浩,只能出此下策了,起码希望这样能挽救南诏全民论为奴隶的命运吧,这特么可是在做善事呢。

当然,为了日后兼并南诏政权方便,设立租界和开唐联储也是必备的条件,具体位置和细则可以再谈,首先得先把这个大方针敲定下来。

在搞定了南诏国王之后,秦浩便拿着一份简单的计划书,去找李世民去了,这种事他说的又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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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解决方案

所谓剧情神反转,大概说的就是秦浩这种情况了。

南诏国王在他们家门口控诉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心中对他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一点鄙意的,可结果,没几天的功夫人家南诏国王和他手挽着手就出来了,还到处宣扬说荣国公是南诏的好朋友之类的,让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简直摸不清头脑啊。

李世民见秦浩居然真的能想出解决南诏问题的办法,很快就召见了他,这两天他为了这事也没少操心。

天可汗制度是他自认为自己做过的最牛哔的一项成绩,而且他比谁都清楚这对一个没有边防的政权来说意味着什么,南诏国王在他举行封禅的时候这么闹,其实他心里都已经火上房了。

之所以对南诏国王堵门荣国公府不闻不问,未尝没有逼一下秦浩的意思,你看,这娃就是聪明,逼一逼就有办法了。

事实上秦浩也是真的没少下功夫,他跟李世民俩人在紫宸殿,叫上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块商量了一下午,就这还磕磕绊绊七七八八的。

整件事最难的并不是是否支持南诏统一和出兵南诏与否的问题,房玄龄也好李世民也罢都是非常高明的政治家,秦浩的这一套经济牵制在新罗的时候就已经玩过了,如果南诏统一之后经济支柱是给大唐卖木头和甘蔗的话,这样的国家根本连成为敌人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还有租界和唐联储这两样利器呢。

至于出兵,更简单,都用不着派什么大将,让许杰领着那点江南兵进去就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只要告诉他们俘虏算奴隶,他们士气得嗷嗷的。

真正难的是,让大唐的商人和府兵把眼光从奴隶转移到经济上来,换句话说就是大唐和南诏的这条贸易线得成立,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为了说服李世民,秦浩让工匠连夜做了个水土流失模型,深入浅出的跟他说明了乱砍树木的坏处,李世民也表示他听懂了,而且他还表示,就算他自己没听懂,只要能解决南诏奴隶贸易的问题,花点钱买木头他也认了。

可特么的光他听懂有个球用啊,老百姓不懂啊。他听懂只能保证官方采购木头的时候不用关中木头,或许还可以下一道律法,关中以后不许砍树,但用脚趾想都知道这道律法的荒唐程度,尤其是大唐的地方政治自主权还挺高。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重担就落在长孙冲的风言衙门身上了。

长孙无忌把他叫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封禅回来的时候,你必须让全国的老百姓都相信,南诏的百年古树比咱们大唐的要好。”

秦浩也出主意道:“我可以给你几个概念,分别是黄花梨、小叶紫檀、金丝楠,这几种木头,可以千年不腐,做家具,不招虫蚁,咱们这只有川蜀有一点,把川蜀的封起来,找人看着不许砍,只要你能把这个概念给炒起来,南诏的木头就可以卖的出去了。”

“那。。。您说的这几种木头,真的可以千年不腐?”

别说长孙冲了,连李世民几人也有兴趣了,这些木头在历史上都是明朝时候开始流行起来的,唐人对这玩意没啥概念,真要是有千年不腐的棺材,李世民也想用一用。

秦浩却道:“鬼特么才知道,盗墓的都没见过千年的棺材,不过这木头好却是真的,硬,漂亮,防潮,还有点香味,你就说去呗,说的人多了自然就成真的了。”

众人无语。

秦浩想了想又道:“对了,扬州的造船厂不是搬了么,我之前提过一种新式的海船,我觉得可以在扬州上马了,这种新式海船虽然不大,但对龙骨的要求很高,本来还愁这木头上哪去弄呢,现在好了,这龙骨虽然用不了几根,但广告效应好啊,海船的大龙骨用的,那还不是好木头么?你得让咱大唐的百姓觉得,用得起南诏的老木,那才叫面子,死了能用黄花梨的棺材,那才叫身份。”

房玄龄灵机一动,道:“圣上,我建议由朝廷立下规矩,只有子爵以上,或是四品紫袍以上,才能用黄花梨的棺材和小叶紫檀的家具。”

众人一愣,他们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才能让大唐的百姓多多的用,多多的进口,最好把南诏的树给砍光了才好呢,说句不太厚道的话,南诏要真是没那么多树了,哪怕打他们也能容易的多,这怎么房玄龄还往少了说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浩,一拍手道:“房相,高啊!您这招太高了!圣上,什么东西最尊贵?当然是只有贵人能用,百姓用不了的东西了,只要我们颁下这道律法,执行的时候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怕这东西在民间火不起来?怕是能炒出大价钱来!”

秦浩突然想到,明朝官面上的说法这黄花梨是宫廷御用,只有身份极其尊贵的人才能用,可等到清朝的时候,连东南亚的黄花梨都被砍光了,难道整个亚洲就这么点黄花梨?

当然不是了,这种东西朝廷管得了中央管不了地方,越不让用可能民间就用的越来劲。

这下,众人都反应过来了,长孙冲也狠狠松了口气,有这么一条律法在,他的工作难度可就小多了。

于是,南诏的问题终于算是勉强解决了。

朝廷在研究用哪作为租界,秦浩倒是想提议洱海那一带,不过洱海一带如今是人家南诏的主要经济区,估摸着打死人家都不可能给,秦浩也就不掺和了,在他看来,只有不沿海,租在哪差别都不大。

朝廷也给许杰下了指令,一旦南诏有求,必须进入腹地去抓俘虏,啊呸,是去帮忙主持正义。是的就是许杰,关中将领一个也没动,就这么游刃有余。

嗯,这种指令根本就不用动员,纯自愿都能组织几万人,那帮奴隶贩子甚至还有那不是府兵的也要跟去凑热闹,整的许多老百姓以为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发财的,结果到最后百姓也有不少跟着部队捡漏的,这一战也几乎成了战争史上的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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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路上

小小南诏之事,自然不会对大唐的封禅有什么影响,虽然在秦浩眼里南诏的事才是正事,封禅才是扯淡,但除了秦浩自己,估计全国找不出一个这么想的。

等啊等,大唐这边终于准备好了,最远的异族首领也过来了,李世民终于在满朝文武的陪同下,带着几万精锐府兵,浩浩荡荡的去找泰山玩去了。

一路上,行进的速度慢的令秦浩有点发指,于是他十分臭不要脸的就钻到了李欣的牛车里。

本来,封禅这种事秦浩作为一个年轻小伙子,骑马就已经有点扎眼了,不过他好歹品级和爵位在这摆着呢,那些用腿走路的士子官吏就算心中不爽也不好说什么,可特么的往牛车里钻,这似乎就有点过分了吧。

要知道封禅这种大事上牛车是极少的,本来大唐也不流行坐牛车,李欣要不是郡主的话她也没有牛车坐,事实上李欣自己也不喜欢牛车,这疯丫头马球打得比一般爷们都要好一些,要不是为了照料秦小昊,她才不坐车呢。

那些嫉妒的目光只能看到秦浩进了牛车明目张胆的偷懒,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秦浩在车里干什么,否则十之八九就不是嫉妒,而是恨了。

秦浩自从秦小昊穿越过来之后就更有钱了,因此他的牛车自然也是极尽的豪华,跟后世的房车似的,要四头牛才能拉得动,上面还有一个他设计的沙发床。

他们两口子就半躺在沙发床里,腻腻乎乎的搂在一起,手里拿着个透明玻璃杯,里面装满葡萄酿,脚下点着一支檀香,说不出的享受,估计李世民的御架,论享受程度可能也就这样而已了。

“小昊呢?”

“找小朋友们玩去了。”

“小朋友?”

“嗯。找小武去了,这门亲事十之八九是跑不掉了,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也挺好。”

秦浩无语道:“你是真傻呀还是装糊涂,咱那个儿子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车算在了宗室里,十之八九跟他一块玩的都是你们李家的人,他要是调戏个郡主啥的我倒是不怕,你就不怕他再干点荒唐事再泡个公主啥的?”

李欣一愣,拿着葡萄酿的手微微一僵,她是真的没往这上面想,按说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理论上应该是闯不出什么祸的,以他们两口子现在的能力地位,解决起来问题不大。

可特么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似乎他们那孩子都不能按一个常理去推测。

于是两人赶紧下车去找武士彟,问问自家孩子来了没有,结果人家武士彟一直在骑马,没注意后面的情况。

找到他们家的牛车,只有杨氏一个人坐在车里念经讼佛。

“杨夫人,秦小昊来过了么?”

“来过了啊,说是找我们家小武上你们那玩去了。”

秦浩和李欣对视一眼,都特么有点慌,然后十分默契地道:“对对对,我们那呢,我们那呢,那个。。。。我让薛礼领他们玩去了,您知道,小孩子么,闹得慌。”。

回到自家的马车上,俩人都有点傻眼,李欣怒道:

“这熊孩子又把他媳妇给领哪去了,这不是急死个人么,你说,这孩子该不会领着人家钻小树林去了吧。”

秦浩也吓了一跳,随即道:“不能,他就算有那个心,进了小树林他也没那个力,还特么没发育呢。”

“那他能上哪去啊,急死我了。”

秦浩灵机一动,突然道:“娘子,你去晋王那看看,说不准,他们俩跑晋王那玩去了。”

“李治?他们认识?”

“我也不知道,兴许吧,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秦浩知道,秦小昊这小犊子十之八九就在李治那。

果然,李欣去了没多大会就把人给带来了,还捎带手多带来一个小崽子,正是李治。

秦浩也不知道他们仨怎么凑到一起去了,不过看样子他们玩的还不错,李治虽然身份高贵但似乎没什么玩伴,在秦小昊花样百出的少年游戏之下很快就上缴了自己的好感度。

这仨货好像也并不知道他们不靠谱的行为已经让家长操心着急了,跟秦浩打过招呼之后他们居然愉快的玩起了拍画。

对此秦浩也有些无语,秦小昊的打算很明显,无非是两头下注而已,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李承乾一定能当上皇帝,事实上他连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李泰现在既然进了唐联储,那么除李承乾之外唯一可以当皇帝的就只有李治了,而秦小昊仗着年龄的优势,跟李治玩的再怎么好外面也只能解读成两小无猜,这是很精明的一招。

另外秦浩估计,秦小昊可能还有一点宣示主权的意思,毕竟原本历史上人家李治和小武才是两口子。

说真的,秦小昊的做法无可厚非,因为就算是他们两个穿越者其实也有点看不清前路,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有个万一,结交李治不过是多上一道保险而已,若一切顺利,以秦小昊的身份结交一个亲王当朋友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发生什么变故,这一保险的作用可就大了。

三个小孩最小的是秦小昊,还不到六岁,李治是八岁,小武十一岁,勉强倒也算是同龄人,只是秦小昊虽然年龄小,心里可是老的,很快就成了三人中的孩子头,李治对他似乎还有点言听计从的意思。

到了晚上,天一黑大部队就下令安营扎寨,李承乾也带着他的太子妃和几个公主过来凑了个热闹,秦浩索性要了点肉,串在铁棍上烤上了羊肉串,李欣一时兴起也唱了一段,好像是个他们李家小辈的派对一样玩的都可开心了。

只是好奇怪,自己啥时候成了李家人了?就因为自己娶了李欣?这特么的跟这帮小崽子是不是混的有点过于熟了啊。

李承乾醉醺醺的过来递上一杯酒,秦浩很自然的就接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更专心致志的烤他的肉。

秦浩知道,他心情不是太好,想跟自己唠唠,因为这次封禅李世民竟然没让他留在长安监国,可这种事秦浩作为外人却是并不方便说的,他和李承乾,已经过了说话毫无顾忌的时候了。

连特么秦小昊都长大了,俩人自然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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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祥瑞

又过了两天,秦小昊也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滑板车送给李治,连秦浩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东西,而李治对这东西也显然是极喜爱的,宝贝似的捧在怀里一般人都不给看。

谁也没拿俩小孩的这场交往当一回事,自然也没人会想到秦小昊的别有用心。

闲话少叙,一晃小半年的时间过去,这支封禅的队伍终于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泰山的脚下,秦小昊跟李治也处成了老铁。

更令秦浩惊诧的是,小武现在居然已经跟秦小昊睡在一块了,鬼知道武士彟怎么答应的,这是安安静静的等待他长大的意思?

封禅么,这种超级大礼仪自然也是麻烦的很,秦浩一百个不想掺和,只是他这身份地位确实也不适合打酱油,因此在泰山脚下陪着祭完了地,紧接着自然就要爬山祭天。

泰山很高,不是秦浩吹牛哔,他就算穿着旅游鞋运动装都不见得能爬得上去,现在穿着礼服么。。。。。

艹!

凭什么这些少数民族兄弟的礼服也是窄袖的,这特么不公平啊。

好不容易看着个穿长袖的少数民族兄弟,这哥们估计也是没想到来大唐还特么需要爬山,穿的比他们唐朝的礼服还繁复,衣服上面各种乱七八糟的小挂件都不知道是干啥的,还得时刻保持板正,生怕别人觉得他失礼。

秦浩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哪国的?没见过这么特色的服装啊。”

这哥们好歹也是会说唐话的,只是有些硬,需要很勉强才能听得懂。“你好,我是皮尔卡丹王子,我来自波斯,向大唐朝拜,想和大唐贸易。”

秦浩还挺诧异。

“呦?波斯啊,大唐的控制力这么快都到波斯了?”

只是想了想,好像也不至于,大唐这两年虽然发展的很迅猛,但西进的脚步其实是比历史上要放缓些许的,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波斯也给收了,十之八九是想跟大唐直接做生意,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之类的。

可能是来了才知道,原来跟大唐做生意还得先拜大哥,人家波斯人是很实在的,而且来长安一看大唐的的确确是很强大,拜了也就拜了之类的。

像这种异族,这次来的其实挺多的,封禅么,本来就是个面子工程,来的国家当然越多越好,一高兴赏赐点回赐足以报销他们车费还能多赚不少,顺便再谈点生意。

明清时所谓的万国来朝,大多都是这种。

秦浩本来就是累惨了随便找个外国帅哥搭个讪,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当他看到这哥们胸口一朵紫色的花卉时,整个人立马就变了。

“兄。。。兄弟,你这个花。。。。。”

“你好,我是皮尔卡丹王子,我来自波斯,向大唐朝拜,想和大唐贸易。”

艹,弄了半天就会这一句。

“翻译,翻译呢?翻译哪去了?哦,卧槽在山底下呢。”

封禅这么庄严的活动,当然不是谁都能跟着上来的,没有一定身份的人只能在山脚下看热闹,事实上这帮异族是纯粹跟上来看热闹的,也没带翻译的必要。

于是,秦浩抓着这王子的衣襟一拽,就把他牵走了,竟是往下走。

边上的礼部官员都吓傻了“公爷,公爷公爷,还没到您停的地方呢,您的位置在第三层,这才半山腰啊,这可是封禅,是封禅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急事,一分钟都等不了了,你,就你了,赶紧给我找个会波斯语的翻译上来,翻译不来我不走了。”

礼部那官员都斯巴达了,这特么什么情况?大哥这封禅呢好不,天底下还有比这还重要的事么?

可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秦浩是领导呢,面对领导莫名其妙的命令,这个礼部官员还是很快就找来了一个翻译,秦浩二话不说一手搂着翻译一手搂着波斯王子就往山上走。

“哎哎哎,公爷,公爷,这是祭天啊,祭天呢,外族番邦只能上到第四层,还有那翻译算怎么回事啊,不能再往上走了。”

“狗屁,都特么天降祥瑞了,我领着祥瑞上去谢谢老天爷。”

秦浩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所有人一脸懵逼的就看他把波斯王子和翻译给领上去了,甚至到了第三层,还在往上,到了第二层,居然还要上。

魏徵和李承乾在第二层赶紧拦住了他,秦浩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居然还要往上闯。

李世民在上面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工作,掏出给老天爷写的情书就想烧了上传,听到下面有动静,便往下低头瞅了一眼:“贞恒?有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封禅完了再说么?”

“等不了了啊我的陛下,您无论如何必须要让我上去。”

魏徵气的大骂道:“放肆!这是你能胡闹的地方么?从来祭天,只有天子能登顶,秦贞恒你想干什么?”

秦浩道:“哎呀,我可以不上,但这个,这个哥们必须得上去,这是祥瑞!是老天爷赐的,您不得带着谢谢老天?”

波斯王子在一旁面露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皮尔卡丹王子,我来自波斯,向大唐朝拜,想和大唐贸易。”

这二货屁都没听懂,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那翻译可就彻底吓傻了,这货是个礼部的八品,本来以他的身份连上山的资格都是没有的,结果特么的荣国公非让他上山顶上陪圣人祭天,这特么到底是谁疯了呀。

李世民愣了一下,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点荒诞,不过他好歹知道秦浩不是那种没六的人,莫非真的是有祥瑞出世了?

要知道封禅这一次,他自己玩的可是挺嗨,但天这种东西实在是有点太难以捉摸了,玩到现在他怎么都有点觉得自己是在自娱自乐,这老天爷也不给个回应。

路上倒是也有人进献过祥瑞,有一只贴着金箔的猪,非得说那是麒麟,还有一只大王八,非得说那是灞,反正都是这种糊弄二傻子的。

李世民自然不是二傻子,但他还必须得认,否则这趟封禅真要是老天爷没有一点表示,灰溜溜空着手回长安,岂不是有点打脸么?

不过秦浩应该不是这种哗众取宠的人,他说是祥瑞,很可能真的就是祥瑞。

“上来吧,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去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于是秦浩就把翻译和波斯王子给领了上去,陛下,这就是祥瑞啊。

“你好,我是皮尔卡丹王子,我来自波斯,向大唐朝拜,想和大唐贸易。”

李世民皱眉道:“你指的祥瑞,就是这么个人?”

“不,我说的是他胸前的这朵花,这叫苜蓿。”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又是魔教

看见突然出现的百骑,老道士真的慌了。

他埋伏在泰山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泰山封禅,除了李世民本人之外谁都不能带护卫,甚至李世民的护卫也不能上到三层以上,正是他这样的能人名垂青史之时。

飞骑在泰山上搜了三天,确定山上连个耗子都没有之后才开始封禅的,这刺客愣是能躲藏三天没被发现也没被饿死,本事也真是了不得,这样的手段,刺杀李世民也未必就没有机会。

可偏偏阴差阳错的,不知为啥他竟然要把目标对准了秦浩,更特么阴差阳错的是,波斯王子热血一冲脑门居然把他给拦了下来,最奇妙的是,秦浩的身边怎么可能有百骑?

不一会的功夫,二十来个黑衣大汉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陆续冲了出来,三招两式之间就把这武艺不低的刺客给制服了。

这些黑衣大汉秦浩也认得,百骑!

别说刺客懵,秦浩自己也挺懵,自己身边居然跟着这么多的百骑?

要知道秦浩身边是常年跟着五十个飞骑做护卫的,李世民对他的安全不可谓不重视,有这五十个飞骑,除非动用军队,就没有人能杀的了他了。

而百骑,则是在两万飞骑中优中选优,最后只选百余人,专门负责陪李世民打猎的贴身保镖,每一个拿出来,单轮武艺都有战将的实力。

不一会,李世民面色沉重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面色更沉重的李君羡。

泰山的守备工作是他负责的,搜了三天的山,愣没发现山上藏着个大活人,要不是圣人把百骑安排在荣国公身边几个,此时可能已经被人家活捉了,这份责任他肯定是没跑了。

李世民自然也没心思搭理他,而是十分关切地来到秦浩身边道:“如何?可伤着没有?”

秦浩摇头道:“没事,这些百骑。。。。”

“哦,朕不太放心,上山之前将他们分成五队,分别保护你、承乾、玄龄、无忌、玄成了,想不到居然真的用上了,险啊,险啊。”

秦浩刷的一下就感动了,“这。。。那陛下您身边岂不是。。。。”

“哈哈哈哈,朕当年驰骋沙场,曾与敬德以两人之力敌过数百骑,什么样的刺客能伤的了朕?反倒是你们几个书生,需要重点保护。”

秦浩眼泪流的哗哗的,都说李世民收人心有一套,今日秦浩算是彻底服了,一个皇帝,九五之尊,居然把自己的护卫派出去暗中保护自己的大臣,这当然是对自己武力的绝对信心,但更是他对手下臣子的爱护,就连秦浩这么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心中并无什么忠君观念的家伙一时间也被折服了。

而那刺客一听李世民这话却是彻底脸黑了,他特么要是早知道李世民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他抓鸡毛秦浩啊!就算李世民的武力曾经独步天下,可一对一,他再怎么也能尝试一下啊。

李世民在庆幸之余也有些后怕和暗爽,后怕是因为他这次确实有些托大,他都当了十年皇帝了,身体多少也有些退化,真要是单挑他现在可能连程咬金都打不过,也没那么有底气面对刺客。

而庆幸,自然就是这波人心收买的稳了。

这是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收买人心的主,本打算下了山之后让这些百骑亮一亮相,收一波忠诚度的,只是那样一来难免稍有作秀之嫌,感动的不会这么彻底,而现在,这件事可以名垂青史了。

“臣何德何能,竟能得圣上如此相待,臣,万死。”

秦浩对天发誓,这是他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拍马屁拍的最走心的一次了。

“贞恒不必如此,在朕的心里,你,才是上天赐给朕的祥瑞啊。”

说话的时候,袁天罡不知啥时候也突然冒出来了,只是瞅了那个刺客两眼便道:“是真的焦子顺,魔教妖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些他早就猜道了,除了这些妖人,谁能有这本事,只是却想不到真的是前朝国师出手。

秦浩则赶忙扶起了那个替他挨了一掌的翻译,关切道:“你怎么样?”

那翻译眼珠动了动,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他心里美的却已经开出花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不知道荣国公是个讲究人,他的那些小弟,如今在青帮发展的都很好,甚至有个叫大牛的,没什么本事都被捧成新罗未来国王的爹了,搭上这条大船,这辈子都算是妥当了。

这一掌挨的,值!

不过虽然死不了,但还是要装的惨一点,使劲咬了下舌头,痛呼一声,终于勉强又喷了点血出来,道:“公爷。。。公爷您没事就好,小人还死不了。”

秦浩赶忙道:“别说话,快下山看医。”

“好。”

“等你伤好了,来家里吃个便饭,尝尝我的手艺。”

这翻译更是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京里都在传,说荣国公其实做菜特别好,只是轻易不做,能吃上他做的饭的都是自己人。

哈哈,老子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秦浩又来到波斯王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今天这事多亏了你。”

波斯王子抱以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贸易上的事,你放心。”

波斯王子还是那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艹,你特么还是赶紧学学唐话吧,连你这个王子都需要翻译才能沟通,怎么跟全民都会唐话的粟特人抢生意。”

下山,众人知道山顶上有刺客之后全都惊出一身冷汗,李君羡更是直接被一撸到底,回京之后就要被贬出京了。

李欣也神经病似的当着众人的面,从上到下的将秦浩摸了个遍,确认没缺胳膊没少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握着波斯王子的手一个劲的感谢,对那个替他挨了一掌的翻译更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而秦浩,只是淡定的瞅了武士彟的媳妇杨氏一眼,那眼神看的杨氏一慌。

魔教埋伏在泰山上打算干点什么这挺合理的,可是,为什么冲着自己来呢?要说这其中没几分玄机,自己可是不信的。

特么的,自己居然成了唯一一个被魔教高手刺杀了两次的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 又是魔教

看见突然出现的百骑,老道士真的慌了。

他埋伏在泰山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泰山封禅,除了李世民本人之外谁都不能带护卫,甚至李世民的护卫也不能上到三层以上,正是他这样的能人名垂青史之时。

飞骑在泰山上搜了三天,确定山上连个耗子都没有之后才开始封禅的,这刺客愣是能躲藏三天没被发现也没被饿死,本事也真是了不得,这样的手段,刺杀李世民也未必就没有机会。

可偏偏阴差阳错的,不知为啥他竟然要把目标对准了秦浩,更特么阴差阳错的是,波斯王子热血一冲脑门居然把他给拦了下来,最奇妙的是,秦浩的身边怎么可能有百骑?

不一会的功夫,二十来个黑衣大汉便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陆续冲了出来,三招两式之间就把这武艺不低的刺客给制服了。

这些黑衣大汉秦浩也认得,百骑!

别说刺客懵,秦浩自己也挺懵,自己身边居然跟着这么多的百骑?

要知道秦浩身边是常年跟着五十个飞骑做护卫的,李世民对他的安全不可谓不重视,有这五十个飞骑,除非动用军队,就没有人能杀的了他了。

而百骑,则是在两万飞骑中优中选优,最后只选百余人,专门负责陪李世民打猎的贴身保镖,每一个拿出来,单轮武艺都有战将的实力。

不一会,李世民面色沉重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面色更沉重的李君羡。

泰山的守备工作是他负责的,搜了三天的山,愣没发现山上藏着个大活人,要不是圣人把百骑安排在荣国公身边几个,此时可能已经被人家活捉了,这份责任他肯定是没跑了。

李世民自然也没心思搭理他,而是十分关切地来到秦浩身边道:“如何?可伤着没有?”

秦浩摇头道:“没事,这些百骑。。。。”

“哦,朕不太放心,上山之前将他们分成五队,分别保护你、承乾、玄龄、无忌、玄成了,想不到居然真的用上了,险啊,险啊。”

秦浩刷的一下就感动了,“这。。。那陛下您身边岂不是。。。。”

“哈哈哈哈,朕当年驰骋沙场,曾与敬德以两人之力敌过数百骑,什么样的刺客能伤的了朕?反倒是你们几个书生,需要重点保护。”

秦浩眼泪流的哗哗的,都说李世民收人心有一套,今日秦浩算是彻底服了,一个皇帝,九五之尊,居然把自己的护卫派出去暗中保护自己的大臣,这当然是对自己武力的绝对信心,但更是他对手下臣子的爱护,就连秦浩这么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心中并无什么忠君观念的家伙一时间也被折服了。

而那刺客一听李世民这话却是彻底脸黑了,他特么要是早知道李世民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他抓鸡毛秦浩啊!就算李世民的武力曾经独步天下,可一对一,他再怎么也能尝试一下啊。

李世民在庆幸之余也有些后怕和暗爽,后怕是因为他这次确实有些托大,他都当了十年皇帝了,身体多少也有些退化,真要是单挑他现在可能连程咬金都打不过,也没那么有底气面对刺客。

而庆幸,自然就是这波人心收买的稳了。

这是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收买人心的主,本打算下了山之后让这些百骑亮一亮相,收一波忠诚度的,只是那样一来难免稍有作秀之嫌,感动的不会这么彻底,而现在,这件事可以名垂青史了。

“臣何德何能,竟能得圣上如此相待,臣,万死。”

秦浩对天发誓,这是他穿越过来这么多年,拍马屁拍的最走心的一次了。

“贞恒不必如此,在朕的心里,你,才是上天赐给朕的祥瑞啊。”

说话的时候,袁天罡不知啥时候也突然冒出来了,只是瞅了那个刺客两眼便道:“是真的焦子顺,魔教妖人。”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些他早就猜道了,除了这些妖人,谁能有这本事,只是却想不到真的是前朝国师出手。

秦浩则赶忙扶起了那个替他挨了一掌的翻译,关切道:“你怎么样?”

那翻译眼珠动了动,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他心里美的却已经开出花来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不知道荣国公是个讲究人,他的那些小弟,如今在青帮发展的都很好,甚至有个叫大牛的,没什么本事都被捧成新罗未来国王的爹了,搭上这条大船,这辈子都算是妥当了。

这一掌挨的,值!

不过虽然死不了,但还是要装的惨一点,使劲咬了下舌头,痛呼一声,终于勉强又喷了点血出来,道:“公爷。。。公爷您没事就好,小人还死不了。”

秦浩赶忙道:“别说话,快下山看医。”

“好。”

“等你伤好了,来家里吃个便饭,尝尝我的手艺。”

这翻译更是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京里都在传,说荣国公其实做菜特别好,只是轻易不做,能吃上他做的饭的都是自己人。

哈哈,老子终于要飞黄腾达了。

秦浩又来到波斯王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谢,今天这事多亏了你。”

波斯王子抱以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贸易上的事,你放心。”

波斯王子还是那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艹,你特么还是赶紧学学唐话吧,连你这个王子都需要翻译才能沟通,怎么跟全民都会唐话的粟特人抢生意。”

下山,众人知道山顶上有刺客之后全都惊出一身冷汗,李君羡更是直接被一撸到底,回京之后就要被贬出京了。

李欣也神经病似的当着众人的面,从上到下的将秦浩摸了个遍,确认没缺胳膊没少腿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握着波斯王子的手一个劲的感谢,对那个替他挨了一掌的翻译更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而秦浩,只是淡定的瞅了武士彟的媳妇杨氏一眼,那眼神看的杨氏一慌。

魔教埋伏在泰山上打算干点什么这挺合理的,可是,为什么冲着自己来呢?要说这其中没几分玄机,自己可是不信的。

特么的,自己居然成了唯一一个被魔教高手刺杀了两次的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和大唐一样强大的国家

洛阳,封禅大军回程自然也是要在这待两天的,秦浩在这有产业,而且还不小,自然不会跟他们去行宫里面挤。

这一晚上,来慰问的都快排队了,好像魔教妖人不是刺杀未遂,而是特么自己快挂了似的。

好不容易将来探望的人一一答对出去,秦浩也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跟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块吃顿饭了。

一聊天秦浩才知道,这人叫莫宇,在鸿胪寺混了十来年,至今连个官都没混上,还是一名小吏,相对来说属于不太上的了台面的那种身份。

席间,莫宇很紧张,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一般来说,俩人地位差距大到了这个份上,秦浩其实不需要太在意他的,以他的身份来说随便开口帮着说两句话,就足以让他的生活上几个台阶,也就算是报答了救命之恩了,但秦浩却不这么想,这货脑子里没太多阶级的思想,而且还极其惜命怕死,对这小吏老客气了,客气的人家都受宠若惊,接受不了了。

“莫兄。”

“不敢不敢,公爷您抬爱的话,叫一声老莫就是了。”

“那可不行,我现在跟你论的是私谊,可没跟你论公义,你救了我的性命,有比我年长,如何当不得一声兄长。”

说着,秦浩还亲自给他夹了一个他‘发明’的东坡肘子,当了这么长时间领导了,基本的收买人心术还是会的,更何况他本来也是真心实意。

等到莫宇的情绪终于稳定一点了,秦浩笑着道“莫兄,今后可有科考的打算?”

莫宇落寞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我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又没什么基础,真要是从头学起,每个十年八年恐怕也学不出什么东西来,这当官的心,我已经死了。”

秦浩闻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您想做官,我倒是也可以安排,但顶多也就是八品九品,就算您愿意去辽东,顶多也就是从七品左右,而且日后升迁恐怕也是无望。”

“是。天生没有那富贵命,若是我早生二十年,今日说什么也要求着公爷赏个一官半职,如今么,却是不想了,公爷您不如赏一点金银之物对我来得实在。”

“呵呵,你倒也直接,我想安排你进青帮,你看如何,青帮如今虽然已经彻底被朝廷收编,但我想安插个人进来还是不难的,只是青帮毕竟属于军职,若不能上阵杀敌,仕途其实有限,但钱还是能赚一些的。”

“谢公爷安排,我都听您的。”

“好,我听应国公说,窜天鼠最近一直都在西宁城一带活动,似乎是打算在水路之外再在陆路上插一脚,正好你会波斯语,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下,让他安排你来负责波斯这块的业务沟通和交流,如果你好好表现的话,两年后升个堂主想来问题是不大的,只是要远去西宁,不知你是否愿意。”

莫宇听了之后大喜,青帮经过该制之后,如今的堂主可是实打实的校尉,而且谁不知道青帮的油水最肥,一个堂主或许权利上没有多大,但钱上赚的绝不比一般的将军少。

“我愿意我愿意,多谢公爷安排,多谢公爷安排。”

…………

送走了莫宇,李欣忧心道:“你要扶持波斯和大唐的贸易?”

秦浩笑了笑道:“波斯王子在封禅之时携祥瑞而来,如今天下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圣人也命我全权处理这笔业务,将此事作为重中之重,我关心一下波斯的生意,很正常啊。”

李欣道:“老娘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你少拿这种来来搪塞我,祥瑞种子能撑起多大的贸易量,就算拿金子换又能话得了几两金子去,波斯王子想替代粟特人成为大唐最大的西域贸易中转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知道他救你一命你很感激他,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留下把柄啊!你就不怕御史告你么?”

秦浩笑着搂住李欣道:“我确实是有通过贸易扶持波斯的念头,但我这可不是公器私用,这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我跟这波斯王子不认识,借着这次祥瑞的机会,我也会这么做,我们跟他们,除了要建立贸易上的来往之外,必须要进行更多实质的战略关系,甚至必要时出动军队。”

李欣不解道:“这是为何?我听说那波斯在极西之地,离大唐很远,两个国家之间若是不骑快马,从他们那到长安足足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对这样的蛮夷之国,于大唐来说何用之有?”

秦浩笑道:“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波斯国虽然远,但他们那里常年缺水,大片都是荒漠,而且地底下全是一种黑乎乎的油,以至于他们国家的国民七成以上都是商人,而且抄起弯刀就是战士,他们最精锐的骆驼骑兵甚至不比咱们的玄甲骑差上多少,所以这样的一个贸易伙伴,能量其实是远比粟特人要大的,粟特人毕竟太少,做生意做不了太远的,尤其是在极西之地,就算卖给粟特人,粟特人也腰倒手再卖给波斯人,凭什么让他们从中抽一层皮?这还只是经济上的,波斯更重要的,其实是战略上。”

“战略?大唐跟他们能有什么战略。”

“呵呵,大唐很强大不假,但你要知道,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大唐一个强国的,在极西之地,有一个叫做大食的国家,这个大食和大唐谁更强我也不好判断,都特么觉得自己牛哔,不真真正正的打一场,天知道谁是真神。”

李欣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国家的,不由惊诧道:“天底下居然还有和大唐一样强大的国家?天啊。”

“经济上应该是不如咱的,但军事上还真不太好说,但如今大唐在陆上的势力扩张已经很明显了,往南,全都是山地高原,肯定是以海上贸易为主,而往北,则全都是冰天雪地,陆上势力想发展就只有往西,而大食的情况其实跟咱们大唐也差不多,他们西边现在只剩下一群野蛮人了,重心也是放在东边的,咱们往西,他们往东,用不了多少年,咱们就应该碰上了。”

“你是说,大唐和这个大食之间,必有一战?可这和波斯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希望,把交战的地点放在波斯。”

第四百二十三章 汇报工作

原本的历史上,大唐和大食是肛过一波的,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怛罗斯之战,只知道结果上来说是大唐输了,不过大食也放弃了西进,战败的高仙芝反而在安史之乱的时候混上了大唐总司令,具体细则上更是一概不知,甚至连双方兵力投放多少都是个谜,网上居然还有个说法是大食足足出动四十万大军的,当然了,这种论点纯属民族自尊心爆炸了。

不过怛罗斯之战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双方都没出动主力,大唐用的是安西都护府的番军,大食那边也不是什么正规军队,打一场之后两国好像没事人似的,妞照泡舞照跳,结果大唐这边嘎的一下就安史之乱了,这场东西两大帝国的碰撞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一次,有秦浩的历史,两大帝国的碰撞可能等不到唐玄宗就要提早了,毕竟大唐比原本历史要强大的多,而且原本的宿敌西突厥在风言衙门的捣乱下,好像这辈子都特么统一不了了,估摸着就算统一了也不太敢跟大唐对着干。

所以,秦浩在洛阳行宫慷慨激昂的跟李世民讲述昨天跟李欣讲的那番话之后,李世民的表情居然是一脸的蛋疼。

“贞恒啊,刺杀你的是魔教,朕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消息,魔教所拥立一个叫做松赞干布的人,已经快要一统吐蕃了,怎么你还对那什么远在极西之地的大食咬牙切齿的呢,匕首都捅到胸口了,咋还有心思担心百里之外的敌人,心就这么大么?”

秦浩果断的摇头道:“区区魔教,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至于吐蕃,这的确是个心腹大患,但臣还是那个观点,只能缓缓图之,不能操之过急,那地方根本就没法往上打,魔教妖人可能还巴不得咱们大军打上去呢,切不可因为小小一个刺客,而乱了国家战略。”

李世民道:“魔教妖人都爬到泰山上来行刺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不是一直在软刀子割肉么,依臣只见,可以让安西都护府动一动,但关中主力就不要动了,臣请圣上将此事交给臣和应国公来办,一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但陛下,咱还是先聊聊波斯和大食的事吧。”

李世民闻言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刚刚还琢磨着怎么报这个仇呢,结果这特么苦主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跟他讲上什么大战略了,这特么是那个跟朕都要动不动赌一赌气的,小心眼的,怕死的秦浩秦贞恒?是朕今天喝多了,还是他秦浩喝多了?

事实上,秦浩从来都是报仇不隔夜的,要说他心里没拿魔教的刺客当回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心里早已经想好了报复的步骤,但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对吐蕃的战略是几年前就已经定好了的,决不能因为个刺客就改变,这事儿由他和武士彟两个国公联手,就够吐蕃喝一壶的了,若是李世民亲自操持这个事,很多事就立马变味了。

李世民亲自出手,从来都是灭国级的,这是天可汗的威仪,要不怎么能说是天子一怒,血流漂橹呢,所谓天可汗,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面子。

这两年,大唐作为天可汗行事越发霸道了,其他周边外族就算没惨成南诏那样,但多多少少也都受了点窝囊气,对天可汗已经不像前两年那么敬重了,之所以一个比一个乖,是因为大唐半年灭高句丽的神一样战绩和大唐一年强过一年的军力威慑。

说白了,现在的天可汗越来越像是霸权而不像是王权了,这样的国际环境下,真要是在吐蕃吃个憋,难保不会四处漏风。

所以,吐蕃要打,但绝不能由关中的府兵去打,那地方的地势太变态了,完全无视兵力和战力的影响,真要是用了关中府兵没准成效还不如安西都护府呢。

但这些话说出来就有点不太好听了,李世民这两年其实也挺膨胀的,搞不好一激之下再来个御驾亲征都有可能,所以秦浩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扯出大食和波斯来让领导决断,想把吐蕃的问题掩盖过去。

目前看来,秦浩的策略似乎还挺成功的。

李世民听说这世上居然还有对手,一时间也有一点跃跃欲试,找来波斯王子和几个西域国家的国王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大食的情况,他对这个传说中的国家果然也感兴趣起来了。

再跟房玄龄他们一打听,原来大唐和波斯已经在海上因为抢生意,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打过好几回了,谁也没占着谁的便宜,只不过都是民间行为,没当什么大事。

这一下李世民可就嗨了,打!必须打,本来封禅之后几乎都无欲无求了的李世民,一下子就又找到新的人生意义了,那就是有生之年一定要让那个大食来长安朝拜一次天可汗。

找出西域的极简地图一看,李世民马上就明白了秦浩的用意:“你想把战场放在波斯?”

要不人家怎么是军事专家呢,不用秦浩说,人家自己就能做出精准的判断。

波斯人骁勇善战,而且地处高原,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家就是另一个弱化版的吐蕃,易守难攻,谁想啃都得崩掉两颗大门牙。

只要牢牢的把波斯这张牌握在手里,帕米尔高原以东就跟大食无关,而以西,则完全可以通过波斯商人做生意的特性慢慢用大唐强大的经济实力渗透,而且这地段正好在两个帝国中间,补给线都特么挺长,谁也不占谁便宜。

若是大唐+波斯,在占尽了地利的情况下仍然打不过大食,那特么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又简单的跟李世民聊了一会,让李世民对大食有了个正确的概念,秦浩终于也就算是任务完成,拿着李世民的许可去找波斯王子谈贸易去了。

只是临出门之前,李世民还是嘱咐道:“魔教妖人必须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件事听你的,朕就不插手了,朕等着你的结果。”

“是。”

秦浩心中冷笑一声,魔教?呵呵,之前是老子太忙顾不上你,今儿小爷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第四百二十五章 毒计

来到客厅,秦浩十分客气的跟武士彟拱手道歉,虽说俩人已经论了亲家,但毕竟年龄资历在那摆着,秦浩还是要执晚辈礼的。

武士彟也并不在意,他镇守西南五年多了,但干的其实一直都是商人的老本行,早就惦记着搞一搞大动作了,可朝廷在西南的大方针很明确,就是守,一边在军事上防守,一边在文化和经济上渗透,用软刀子割他们的肉。

那吐蕃倒也老实,这么长时间了,一次规模大一点的寇边都没有,让他甚至怀疑朝廷这么慎重紧张的,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如今,随着年事渐高,身体渐老,他却越来越想回长安了,在西南他固然是封疆大吏,也用不着看别人的颜色,但西宁那地方再怎么发展,终究还是不如长安的繁华不是,而且那恶劣的气候条件也是在不怎么适合养老。

若能在这么一个时候来一场大的,再立下一些功劳,李世民就算再不待见自己,这虚衔总是要给的高高的吧,说心里话他现在对实权还真不在乎,若能混个司空之类的正一品养老,再追赠个太子太保之类的,他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反正武士彟和秦浩慷慨激昂的聊了小半个时辰,核心思想其实也就是一句话:你想怎么干,爷们豁出这条老命也奉陪到底。

呵呵,也不知他要是知道了魔教的幕后boss是他老婆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秦浩也不跟他客气,笑道:“应国公在西南边陲待了五年有余,想来对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比我要清楚的,不知您对吐蕃上的高原反应,了解有多少。”

武士彟叹气道“很厉害,大唐所惧的,无非就是这所谓的高原反应而已,其他所谓的地势在我大唐的铁军之下根本就不足为惧,我曾经亲自上去试过,的确是头晕眼花的厉害,甚至有些身子骨弱的将士别说是去吐蕃,到了西宁城都要养上几个月才能适应,估计要是让这样的人上吐蕃,没等打就得死在路上了。”

“可有解决之法?”

武士彟叹道:“只能靠适应,我在西宁待了几年,现在在西宁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再上吐蕃,也只是觉得有些难受,却远比五年前强得多了,我以为,安西都护府的兵,在吐蕃上就算战斗力有所减弱,但至少还能打,关中的府兵万万不可上来。”

秦浩点头道:“是啊,所以征讨吐蕃的话,只能靠你们安西都护府的兵,可是安西都护府的那些兵在西宁城都有商铺的股份,若是有贼子饶了河西走廊,他们自然就会变成一匹匹饿狼,若是守卫西宁,更是可以做到以一当十,但要是攻打吐蕃么。。。。你以为,他们会有多少士气?”

武士彟苦笑道:“怕是一成也没有了,那地方我都摸透了,穷,要多穷有多穷,半数以上的妇女都没有裤子穿,能不见人就尽量不见人,实在不行就穿丈夫的裤子,抢光了也抢不出几两银子来,要说资源,更是狗屁没有,除了草原就是荒漠,唯一能说得上是特产的可能也就是一点冬虫夏草,这玩意西宁也不缺啊!再加上那地方鬼一样的气候,这仗对他们来说,可能还真是没什么好打的。”

“是啊,他们这么穷,还真是挺无敌的啊,安西都护府就算算上番兵,跟吐蕃相比其实也就是伯仲之间,算上人家的地形和气候加成,真要是打上去,十之八九是拼不过的,如果连士气也不高,恐怕最终只能是小打小闹,平白折了咱们大唐的威风。”

“那你的意思是……”

“还是软刀子,只不过这一会,咱们玩大一点,割得他疼一点,割得他失血过多而死,割得他必须下来主动打你,应国公,我先问你一句,一旦吐蕃人下来了,仅凭安西都护府的兵力,守得住么?”

武士彟自豪地道:“哈哈哈,我就是为了这个去的,西宁城固若金汤,我们上去确实不好打,但他要是敢下来,我保证他们来多少就死多少!”

“好,有应国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要安西都护府的兵马,去帮南诏国王打仗。”

武士彟愣了,“惹你的是吐蕃,你打人家南诏干什么?”

“扬州中郎将许杰,已经在岭南领着一票江南府兵去帮南诏国王打仗去了,其实主要是去抓俘虏的,现在,其他五诏对蒙舍诏都和戒备,已经隐隐有结盟之势,江南府兵毕竟久疏阵仗,许杰那有点打不开局面,若你能帮一下忙,他们蒙舍诏也就能腾出手了。”

“额。。。。这和吐蕃有啥关系啊。”

“南诏也是地处高原,比西宁还要稍高一点,上吐蕃的话反应甚至比党项人还要轻一些,蒙舍诏又和吐蕃接壤,我打算,从南诏奴隶种组成一支奴隶军,专门上吐蕃去祸害,不分男女老幼,十个人头换自由之身,同时再让蒙舍诏出兵帮着打一些硬仗,而你们西宁则帮他们去打其他五诏,彼此换一换对手,南诏的木材如今确实还没炒起来,但南诏的奴隶,却是大唐最硬的硬通货。你们换一换对手,我想,这士气应该会大不相同吧。”

(云-南,青-海,和藏,地理位置全面接壤)

武士彟听了,连连自拍大腿:“你之前那么帮衬南诏国王打仗,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你这眼光。。。。。绝了啊!”

秦浩笑道:“哪有,因缘际会,赶巧了。同时我想,能不能由安西都护府对西域的胡商施加影响,就说我荣国公,出高价,收青稞。”

“青稞?”

“吐蕃的地势太高,除了青稞之外几乎不长其他作物,光吃牛羊肉,他们能养活几成人口?把消息透给那些西域人,让他们给我使劲的倒腾青稞,抢也好,买也好,特么的老子有的是钱,多到老子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钱,敢刺杀我,我特么就花钱买他们的命!只要买光他们的青稞,只需要等冬天下一场大雪,他们不下来,就全都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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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毒计

来到客厅,秦浩十分客气的跟武士彟拱手道歉,虽说俩人已经论了亲家,但毕竟年龄资历在那摆着,秦浩还是要执晚辈礼的。

武士彟也并不在意,他镇守西南五年多了,但干的其实一直都是商人的老本行,早就惦记着搞一搞大动作了,可朝廷在西南的大方针很明确,就是守,一边在军事上防守,一边在文化和经济上渗透,用软刀子割他们的肉。

那吐蕃倒也老实,这么长时间了,一次规模大一点的寇边都没有,让他甚至怀疑朝廷这么慎重紧张的,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如今,随着年事渐高,身体渐老,他却越来越想回长安了,在西南他固然是封疆大吏,也用不着看别人的颜色,但西宁那地方再怎么发展,终究还是不如长安的繁华不是,而且那恶劣的气候条件也是在不怎么适合养老。

若能在这么一个时候来一场大的,再立下一些功劳,李世民就算再不待见自己,这虚衔总是要给的高高的吧,说心里话他现在对实权还真不在乎,若能混个司空之类的正一品养老,再追赠个太子太保之类的,他就算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反正武士彟和秦浩慷慨激昂的聊了小半个时辰,核心思想其实也就是一句话:你想怎么干,爷们豁出这条老命也奉陪到底。

呵呵,也不知他要是知道了魔教的幕后boss是他老婆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秦浩也不跟他客气,笑道:“应国公在西南边陲待了五年有余,想来对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比我要清楚的,不知您对吐蕃上的高原反应,了解有多少。”

武士彟叹气道“很厉害,大唐所惧的,无非就是这所谓的高原反应而已,其他所谓的地势在我大唐的铁军之下根本就不足为惧,我曾经亲自上去试过,的确是头晕眼花的厉害,甚至有些身子骨弱的将士别说是去吐蕃,到了西宁城都要养上几个月才能适应,估计要是让这样的人上吐蕃,没等打就得死在路上了。”

“可有解决之法?”

武士彟叹道:“只能靠适应,我在西宁待了几年,现在在西宁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再上吐蕃,也只是觉得有些难受,却远比五年前强得多了,我以为,安西都护府的兵,在吐蕃上就算战斗力有所减弱,但至少还能打,关中的府兵万万不可上来。”

秦浩点头道:“是啊,所以征讨吐蕃的话,只能靠你们安西都护府的兵,可是安西都护府的那些兵在西宁城都有商铺的股份,若是有贼子饶了河西走廊,他们自然就会变成一匹匹饿狼,若是守卫西宁,更是可以做到以一当十,但要是攻打吐蕃么。。。。你以为,他们会有多少士气?”

武士彟苦笑道:“怕是一成也没有了,那地方我都摸透了,穷,要多穷有多穷,半数以上的妇女都没有裤子穿,能不见人就尽量不见人,实在不行就穿丈夫的裤子,抢光了也抢不出几两银子来,要说资源,更是狗屁没有,除了草原就是荒漠,唯一能说得上是特产的可能也就是一点冬虫夏草,这玩意西宁也不缺啊!再加上那地方鬼一样的气候,这仗对他们来说,可能还真是没什么好打的。”

“是啊,他们这么穷,还真是挺无敌的啊,安西都护府就算算上番兵,跟吐蕃相比其实也就是伯仲之间,算上人家的地形和气候加成,真要是打上去,十之八九是拼不过的,如果连士气也不高,恐怕最终只能是小打小闹,平白折了咱们大唐的威风。”

“那你的意思是……”

“还是软刀子,只不过这一会,咱们玩大一点,割得他疼一点,割得他失血过多而死,割得他必须下来主动打你,应国公,我先问你一句,一旦吐蕃人下来了,仅凭安西都护府的兵力,守得住么?”

武士彟自豪地道:“哈哈哈,我就是为了这个去的,西宁城固若金汤,我们上去确实不好打,但他要是敢下来,我保证他们来多少就死多少!”

“好,有应国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要安西都护府的兵马,去帮南诏国王打仗。”

武士彟愣了,“惹你的是吐蕃,你打人家南诏干什么?”

“扬州中郎将许杰,已经在岭南领着一票江南府兵去帮南诏国王打仗去了,其实主要是去抓俘虏的,现在,其他五诏对蒙舍诏都和戒备,已经隐隐有结盟之势,江南府兵毕竟久疏阵仗,许杰那有点打不开局面,若你能帮一下忙,他们蒙舍诏也就能腾出手了。”

“额。。。。这和吐蕃有啥关系啊。”

“南诏也是地处高原,比西宁还要稍高一点,上吐蕃的话反应甚至比党项人还要轻一些,蒙舍诏又和吐蕃接壤,我打算,从南诏奴隶种组成一支奴隶军,专门上吐蕃去祸害,不分男女老幼,十个人头换自由之身,同时再让蒙舍诏出兵帮着打一些硬仗,而你们西宁则帮他们去打其他五诏,彼此换一换对手,南诏的木材如今确实还没炒起来,但南诏的奴隶,却是大唐最硬的硬通货。你们换一换对手,我想,这士气应该会大不相同吧。”

(云-南,青-海,和藏,地理位置全面接壤)

武士彟听了,连连自拍大腿:“你之前那么帮衬南诏国王打仗,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你这眼光。。。。。绝了啊!”

秦浩笑道:“哪有,因缘际会,赶巧了。同时我想,能不能由安西都护府对西域的胡商施加影响,就说我荣国公,出高价,收青稞。”

“青稞?”

“吐蕃的地势太高,除了青稞之外几乎不长其他作物,光吃牛羊肉,他们能养活几成人口?把消息透给那些西域人,让他们给我使劲的倒腾青稞,抢也好,买也好,特么的老子有的是钱,多到老子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钱,敢刺杀我,我特么就花钱买他们的命!只要买光他们的青稞,只需要等冬天下一场大雪,他们不下来,就全都得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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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资本主义觉醒

回京的路上,秦浩稍有些尴尬。

之所以尴尬,完全是因为,李欣又怀孕了。

从长安出发到泰山,一路上慢慢悠悠走了小半年,这特么也能怀孕,联想到秦浩动不动就往李欣的车上钻,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大哥咱封禅啊,您要不要这么猴急啊!怪不得被刺杀,活该啊!

而李欣则完全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一路上躲在马车里,任由外面说啥都权当听不见。

秦浩也挺激动的,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秦小昊不算。

说起秦小昊,这货这两天都要疯了,白天跟李治小武玩耍,晚上还要忙他的破事儿,不大点个孩子一天天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尤其是这次魔教刺杀事件,似乎把秦小昊的肝火也撩起来了,这货居然想要试验制作氧气瓶。

不管怎么说,秦浩还是挺欣慰的,虽然这氧气瓶十之八九造不出来,因为氧气好造但以大唐的冶金工艺想造出能装氧的瓶子基本等于天方夜谭,但好歹这份孝心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接到家中的消息,说是家里死了个奶娘,秦浩知道是秦小昊出手了,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他现在也多少有点鸵鸟心态,只要秦小昊不让他抓住把柄,就权当啥都不知道。

就这样,又走了小半年,等回到长安的时候李欣的肚子都五个多月了,又一次成了准妈妈。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薛万彻和裴行俭倒是先他一步回辽东去了,他则需要在长安多待一段时日,因为这小半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儿,都多多少少和他有点关系,再说李欣这肚子一天比天大,他也不太想在折腾了。

首先是吐蕃和南诏,短短半年时间,南诏中的其余小国居然全都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全被许杰横扫了。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秦浩也懵了一下,江南府兵这么猛了?关中府兵也没这效率啊!

拿到详细报告后,秦浩则完全苦笑着说不出话了,许杰到所指挥的总兵力居然超过了三十万,这还不算安西都护府派来帮忙的党项人。

这数字,太特么吓人了,别说是秦浩了,李世民也彻底斯巴达了,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将许杰给调回来,如今正在来的路上。

想他许杰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郎将,甚至所属关系还是在扬州都督府下面,何德何能打得出这样三十万大军的战役,连灭十余国的战绩?再说整个江南一共也就十万府兵,剩下二十万是特么变魔术变出来的?

满朝文武中,大多都没太看明白这一仗是怎么打的,秦浩却看懂了,这一仗,许杰十之八九是被推上去当旗了,真正的幕后赢家,是洪门。

小看这个民间团体了。

洪门这个团体,有点像是民间商业联盟,结构极其松散,连个旗主都没有,除了对抗青帮渗透的时候比较齐心之外,其他时候这组织有跟没有没啥大差别,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办成这么大的事儿啊。

其实说起来倒也并不是特别复杂,最开始许杰出兵的时候,只有两万来人的正规部队,后来一听说抓捕的俘虏可以当奴隶卖掉,于是跟过来许多凑热闹的,那也不到十万。

结果后来,人们发现这南诏猴子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好打,而大唐民间又悄然兴起了一股黄花梨棺木的风气,一颗整料的黄花梨,做成棺材运到洛阳,几乎可以换来等重的金子。

这下,商人们一下子就看到了商机,正所谓先到先得,先来者绝不仅仅是多卖两棵树而已,更重要的是可以垄断所在片区的木材。

于是,洪门中人乱七八糟的全都涌上来了,虽然他们手里没兵,可没兵他们可以雇啊,初唐民风之彪悍简直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估计随便一个大妈,拎着把锄头也不比北宋的将士就弱了,更何况那些闲着在家种地的正经府兵,谁不想赚点外快?

于是许杰就发现,自己手里能指挥的越来越多,开始还都是来抢木头的,后来那洪门也不知咋的了,好像把这次国战当成他们各地香主的见面会了,越来人越多,都不知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凑热闹的,甚至连女兵都能凑出一万多来。

也亏了南诏那地方山林密布,大部队结阵之类的施展不开,都是散城小股各自为战,而且南诏众国也没个统一追回,这样的乌合之众,居然还神奇的赢了。

这特么,到了这个份上,仗咋打早就不是许杰一个中郎将管的了的了,这货打到中期以后,除了挂了个名之外,实际上啥都没干,仗就特么打完了。

多亏了秦小昊在洪门留有后手,加上许杰多少在青帮干过一段时间有一点相应经验,否则这些商人兵指不定要在洱海干出什么事情来呢,哪怕把这地方一把火烧了都不稀奇。

关键这事儿朝廷一时还有点不知如何下手了。

按理说仗打赢了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特么这么打仗谁能高兴得起来?兵者,国之存亡的大事稀里糊涂的在中枢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三十万大军就这么把人家的国家给灭了,那封传回来的是特么‘捷报’啊,还是特么的示威?

当然,这里面也有朝廷大队人马去泰山封禅沟通难免不够通畅的缘故,但这样的大事完全跟中枢无关,就特么太可怕了。

而更可怕的是,这件事貌似还是民间的一种自发行为,那洪门连个正式像样的首领都没有,朝廷就算想找个人出气,有特么能找谁?许杰?

人家好歹是打了胜仗的将军,而且跟洪门毫无关系,那帮洪门的人也不是他招去的,朝廷也得讲点良心不是,再说人家打了胜仗要是再落个处分,寒不寒天下武将的心?

这次本来就是以江南府兵做主力的,江南人和关中人向来又都是存在着地域歧视的,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江南那边哗变了都不新鲜。

可是赏?李世民能咽下这口气,对这样恶劣的事情无动于衷?一时间,连写出帝范的李二,和千古良相的房玄龄也懵了,怎么特么的还会有这样的事呢,完全听都没听说过啊。

对此,可能只有秦浩父子俩能看得明白了,其实很简单,大唐的资本主义,就快要觉醒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政治套路深

秦浩一直就觉得,如果说中华大地,哪个朝代最容易觉醒资本主义势力,那绝不是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或是商人最豪的宋,而是大唐。

宋以后,科举制度的完善已经使天下才俊尽归于朝,而天下寒门如雨后春笋一般,民间的商人再怎么有钱,也休想积攒下半分的势力,这也是为何自宋之后,纯商人的地位越发低下的原因,大多在赚了几个钱之后,都会散财置地,铸佛积德,努力往寒门上靠。

更关键的是,刀把子握在朝廷手里,再有钱的老板对朝廷来说都跟一只大肥猪没什么区别,天下首富沈万三,还不是说砍就砍了。

说白了,天下间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中央朝廷的手里,那还谈个屁的资本觉醒啊。

唐则不同,一来科举虽然已经有了,但至少在初唐时还只是吏部选官的一个补充,不算主流,各地刺史更是有着极大的自主权,关中处处军阀,江南处处世家,河北之地处处豪强,这权利起码相对分散一些。

而刀把子,更是握在全天下人的手里的,府兵的本质其实就是武装农民而已,战时能为朝廷所用,平时自然人家也是要跟着资本走的。

南诏之战,想来必然是要写入青史的,资本主义亮剑的第一战!

不过秦浩现在关心的却不是什么资本主义的事,这玩意从觉醒到可用,少说也得几十年的世界酝酿,那应该是秦小昊关心的,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许杰的处置。

这毕竟是真的哥们,一块共患难,从灾民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不管谁都不能不管他,偏偏他碰上的这事,咋说都没毛病,砍了他不奇怪,升官发财也算正常,他这时候不帮着运作那还叫个屁的兄弟了。

于是这两天,就在许杰快马回京的路上,秦浩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准备了几十车的‘小礼物’送人,同时更是天天在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面前晃悠。

没办法,秦浩和许杰的关系天下人谁不知晓,他直接去求李世民难免有点包庇之嫌,虽然实际上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但避嫌么,这点规矩他还是有的。

而李世民拿不定主意,必然是要问询自己的两位肱骨的,可难道这种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就能拿得定主意了么?这时候,秦浩的游说就举足轻重了。

最后,还得是自己的老师,魏徵力排众议,斩钉截铁地谏言道:“将军者,奉君命行事,既然功成,自然有功无过,何须这般为难?”

李世民不悦道:“这么说,那许杰无过有功,那这南诏之事闹成这个样子,难道不需要有人担责么?”

“自然有,臣请问,是何人以巨利诱百姓,又是何人,以财货动人心,又是何人,无端挑起此次大战,此人不责,反倒是责怪前线打仗的将军?何来的这般道理!”

李世民愣了,满朝文武也都愣了,好半天,李世民才不确定地探寻道:“玄成的意思,此事之功,全在那许杰,而此事之祸,全在贞恒?”

“正是,劣徒无故兴兵,非君子之道,诱民以利,更是本末倒置,臣请圣上,重罚!”

众文武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是附议好,还是反对的好,以至于大殿之上居然还挺安静。

当秦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叹,真特么是我好师傅啊。

秦小昊不爽道:“这魏徵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合着爹你帮大唐开疆扩土,抑制奴隶贸易,增加经济收入,反倒成了罪过了?就算他不出手庇护,起码也别来这大义灭亲之举啊!”

还没等秦小昊吐槽完,秦浩反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么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想当司马昭?师父这是在助我,滚回房自己想去。”

秦小昊一脸懵逼,不过倒也听话的回房琢磨去了,他上辈子毕竟是理工狗,虽然因为来自后世的关系,在见识思想上远远超过旁人,但要说玩政治,琢磨人心,就差秦浩远了。

而秦浩,则赶紧提上礼物,去魏徵家里谢过恩师去了。

又过了几日许杰回京,一听说为救自己把秦浩给搭进去了,一时间大为羞愧,来到秦浩家里痛哭流涕地道歉,骂自己太没用云云,秦浩则只是好言宽慰于他,并没跟他解释其中门道,让他安心在京里待着,莫要多想之类的。

又过几日,此事终于有了了断了,秦浩爵位不变,官职却一撸到底,辽东的差事暂时由裴行俭权判,而许杰,则因杀敌有功,终于从中郎将升了个大将军衔,还封了侯,又跟他老哥们苏定方同级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吃完饭,秦小昊主动的找上门来,给他施了一礼。

“懂了?”

“明白了,师祖确实是在助您,朝廷赏罚如此痛快,想来也是因为想通了其中关节,而我平日里自命不凡,却在此时见了结果才懂,确是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那你给我说说,这其中原委。”

“父亲如今身为国公,又是封疆大吏,天下人都知道,您的下一步必然是一方宰执,然而当朝老相不去,三省之中哪有您的位子?便是六部尚书现如今都已经挤得满满的了。”

“您若是不出这事,想等宰相出缺,很难说您还得在辽东苦寒之地蹉跎多少年,咱们俩知道王珪快挂了,其他人可不知道,反而您留爵去职,便可以客卿的身份帮唐联储做事,要说天下人对金融的理解,谁能跟您相比,如此,虽淡出朝堂,却又形影不离,未必就比在苦寒之地当个封疆大吏差了。”

“而今日之事,其实多多少少都脱不开干系,师祖也不算是无的放矢,现在借此革您的官,总比他日您位极人臣之时,有人用此事伐您来得好些,如今天下人皆知您的冤枉,一旦宰相出缺,朝廷要用您,也不会招惹任何人的不满。”

秦浩笑着听完,笑问道:“还有么?”

“有。爹爹您作为青帮创始,本就是天下商人领袖,那洪门虽然处处与青帮作对,但想来对您也是极度推崇的,此事说到底,是爹你代人受过,从此您在其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便会更加容易,而许杰和江南府兵将士们,也会念您一份情谊,至于辽东那边,如果您真的下来,论资历论威望,怎么也轮不着他裴行俭权判,这是朝廷对您的安抚,有此一事,您本身其实并没受什么损失,许杰和裴行俭两个咱家的铁杆却都有升迁,看似您被师祖给锤了,其实您赚得大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李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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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的事,随着秦浩的革职,终于算是告了一段落,当然了,伴着南诏的搞定,自然紧跟着还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最直接的连锁反应当然就是吐蕃,从泰山回来的路上,秦浩针对魔教和吐蕃的杀招就已经打出去了,安西都护府自不用说,如今,骚扰吐蕃已经成为安西都护府的日常训练项目了。

而投桃报李的,南诏对吐蕃的用兵也挺实诚的,这帮人平日里地处云贵高原,上了吐蕃之后高原反应起码比寻常中原人要小得多,虽然他们战斗力相对较弱,单兵作战没有吐蕃人勇猛,结阵迎敌也没有吐蕃人善战,但人家也有人家的地利。

吐蕃的大部队一来,人家就回南诏往深山老林里一钻,论林中作战这帮南诏人一个能打吐蕃仨,关键这帮人你还没法躲,因为他们不杀人,专门烧青稞,这就十分恶心了。

西域人也不是白给的,吐蕃毕竟不是个统一政权,各部头人各有各的算盘,秦浩用钱收青稞的这一招实在是太损太损了,西域的铁勒人和突厥人本来就跟许多的吐蕃部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半买半抢的,

等武士彟回到西宁的时候,整个西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除了这些硬打击,软刀子方面秦浩也没停下来,长孙冲作为风言衙门的郎中,又是秦浩的老下级,这事于公于私他都得下点死力气,于是趁着吐蕃内部的乱劲,早早安插过去的间谍全都闹腾了起来,更要紧的是,那些已经在各部落落地生根的所谓活佛,终于也露出了爪牙。

如果说烧青稞是给吐蕃的重创,那么这些活佛,就是在掘吐蕃政权的根了,这让魔教那些人哪里还坐得住,吐蕃一时间陷入了内外交困之中,外敌还没整明白呢,自家院里倒是先起火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时候,谁也没想到的一个人出现了,一直隐隐被视为佛教领袖的玄奘法师,从天竺归来,直接从南边翻过了喜马拉雅山脉,来到了吐蕃境内,被吐蕃所有的活佛公尊为第一代班禅,原本一盘散沙的活佛集团终于有了一个名义上的领导。

魔教能容得下他才叫见鬼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打吧,松赞干布和玄奘法师素未谋面,但已经是有你没我的死仇了。

玄奘这一手,别说松赞干布了,就连李世民和秦浩一时间都有点懵,原本秦浩真的只是想给吐蕃一个教训的啊!可是看现在这架势,似乎有点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意思了。

魔教和松赞干布虽然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但玄奘背后却有着整个大唐的支持,南诏和安西都护府在骚扰吐蕃时也会和他相互配合,居然还让玄奘占了上风。

事到如今,秦浩这个亲手点火药桶的人,反而帮不上什么忙了。

就这样,秦浩无所事事的在家歇息了三个多月,期间,秦浩无数次的想把秦小昊送走,可惜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他总觉得这小子在长安待着不是个事,指不定啥时候就把天给捅破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那天他正趴在李欣的肚子上,听宝宝的声音,李靖突然来找他,死活非要收秦小昊当弟子,说他从没见过如此聪明伶俐天资过人的孩童,要将毕生兵法传授给他。

这特么的俩人是啥时候搭上线的?

秦浩自然是不放心把秦小昊放出去的,所以他只能以小儿顽劣,不堪大用的说法婉拒了李靖,可谁知道一向跟他关系不错的李靖居然还急了,非得说不能将毕生兵法传于后人,他死不瞑目,好像忘了裴行俭这个人似的。

秦浩也就纳了闷了,这特么的李靖今年都六十好几了,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呢?

接下来的几天,李靖跟一块牛皮糖似的赖在他们家,甩都甩不掉,这么大的一个领导,一个军神,一个老前辈,秦浩也不能把人家撵出去不是?于是这货居然心安理得的蹭吃蹭喝起来,弄得秦浩都不敢出门,生怕这货把他儿子给拐跑了。

“卫国公,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个儿子真不能跟你学兵法,这样行不行,我婆娘这不是又怀孕了么,这一胎要是再生个儿子,让小的跟你学兵法成不?”

李靖劈头盖脸的就给骂回来了,“放你娘的屁,你就能保证你每个儿子都这么聪慧?再说你要是生个姑娘呢?”

秦浩也无奈,天底下骂他他却只能忍着的人不多了,李靖刚好就算一个,也不知这秦小昊是怎么给李靖灌的迷魂汤,这李靖大有秦浩不同意就磕死在这的意思。

但秦浩再怎么放纵秦小昊,却始终有一条底线,那就是军队方面绝不让他染指,否则就不是自保而是作死了,所以秦浩只得再次拒绝道:“卫国公明鉴,这是我的独子,如今我虽然离位极人臣还差着一些,但想来也不远了,我这孩子,不求他能有什么出息,只求能平平安安的继承我的爵位,一辈子逍遥快活就够了,尤其是这军事,刀枪无眼啊,我们老秦家传到我这一辈就这一支独苗,还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

李靖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这么想的,贞恒,你糊涂啊!这孩子空有一身的天资和你秦家的家学,却整日里不思正事,才五岁就干出上青楼这样的荒唐事来,都是因为你这种思想放纵的结果,若不严加管教,将来他是不是还要上大街上强抢民女啊!”

秦浩心里想说,混到咱这个份上,孩子强抢个把民女还是个事儿咋滴,可看李靖吹胡子瞪眼睛貌似真的气性很大啊,“这么好的苗子,我绝不能让你就这么给带荒废了,趁他还小还能改,我一定要让他成长为我大唐下一代的肱骨重臣。”

秦浩也有点急:“不让!去特娘的肱骨重臣,老子当一辈子就够了,我儿子当一辈子纨绔就挺好。”

李靖气急,“你。。。。。我去找圣人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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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多事之秋

官司打到御前,李靖的面子李世民也是要给的,但人家怎么管儿子,自己这个皇帝也不太好出面啊,于是李世民就打算做一个和事佬,把这事调解调解,俗称和稀泥。

可秦浩在对待秦小昊的事情上,立场总是坚定的,这事稀里糊涂的居然拖了下来,秦浩始终没同意秦小昊拜师,可秦小昊却总能趁秦浩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去找李靖美其名曰‘请教学问’。

关键是秦浩经常不在家,而李欣又不是很理解秦浩的做法,觉得孩子能跟李靖学兵法是一件好事,总是助纣为虐。李靖似乎觉得这样也挺好,于是,秦小昊就成了李靖没有名分的半个徒弟,倒是也能学到几成真传。

而秦浩之所以总是不在家,是因为唐联储那边最近又忙上了,而忙的源头,则在于李渊。

天有命数,李渊已经比原本历史上多活了两年多了,李世民泰山封禅以来,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连打麻将也坐不住一天了,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寿数将近了。

李渊自打建立了唐联储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唐联储的建设之中,除了开创这大唐的锦绣河山之外,唐联储便是他的命根子,临走之前,非得要亲眼看见大唐百姓都用上纸币才甘心。

虽说现在就取缔通用券为时尚早,衙门内掌握了高等数学能摆弄明白纸币运算公式的人还是凤毛麟角,但谁让这是老头的心愿呢,人治时代,谁敢让太上皇死不瞑目,那他自己全家都离死不瞑目不远了。

虽说现如今老百姓都习惯了用通用券消费,尤其是城市里,几乎已经看不见金属货币,但通用券这东西,跟纸币毕竟是有本质差别的,说得专业点,通用券本质上是兑换金属货币的凭证,是用金库里的金属货币和盐引做担保的。

而纸币,则完全是通过国家信用来做担保的,不能兑换金属货币,相比于金属货币固然发行起来更自由,但所需要的专业知识也更多更复杂,而且还不知道老百姓认不认呢。

而为了更好的钳制异族藩属国,唐联储还得把外汇券和汇率之类的给弄出来,总之,这是个很浩大的系统工程。

秦浩正好无官无职,这种事儿能跑得了他才叫见鬼呢,唐联储各种准备工作他多多少少都有参与,同时还尽可能的把一些金融常识都教授给李泰,但特么这种事其实他心里也没什么底,他前世又不是金融专家,不过是看过两本货币战争罢了。

不过业务上的事,就算不纯熟,终究是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可政治上的事儿,就很可能要命了。

李渊死后,谁来接班当这个唐联储主席?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跟南衙商量的,否则唐联储存在的意义就没了。本来这都是定好了的,不出意外的话会由李孝恭顶上,待时机成熟之后,由李泰再代替李孝恭,到时候只要李泰活的比李承乾长,朝廷和唐联储就可以一直这么良性的循环下去。

可不知为啥,街面上突然传出一则谣言,说应该由李世民退居太上皇,待几年之后新皇治国成熟了,太上皇则退居唐联储,这才是最好的接替方式。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秦浩听说这消息之后吓的一身一身出冷汗。

谁放出来的这条谣言?

文武百官的第一反应都是太子,毕竟这两年太子国祚稳定之后也挺活跃的,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又似乎都没有动机。

可仔细一想,太子的脑袋难道被驴给踢过了?李承乾总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莫非是晋王李治?但这货才刚十岁,就算是他身边有人想为主分忧,是不是也稍微早了点呢?

李承乾自然是被吓了个半死的,一再表忠心之后大半夜的哭着来秦浩这求策,可遇到这样的事儿他能有什么办法?查不出来谣言的源头,什么招都使不出来,况且他一个无职之身,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

李渊老爷子眼看着没多少日子了,临走居然碰上这样的事,还跟自己擦着边,气的当场就晕了。李世民也发狂了,责令风言衙门三天内必须找到犯罪分子,否则长孙无忌的面子他都不给了。

要说李世民也真够不容易的了,泰山封禅刚爽了几天啊,就摊上这么个事儿。

不过,秦浩回家却把秦小昊提溜了起来,审问道:“乖,跟爸爸说实话,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秦小昊摇头道:“我跟李治交往也就是图一保险,我不管怎么算计,也没理由现在就往下跩李承乾啊。”

秦浩想想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是训斥道:“你跟我说实话,最近又干啥了?”

“天地良心啊爸爸,我啥都没干。”

“真的?”

“真的,我这几天来可老实了,除了昨天调戏了一次民女,前天上了一次青楼,大前天亲了个郡主之外,一件正事都没干啊。”

呵呵。

这两天,李承乾乖的跟个宝宝似的,在东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的闭门苦读,李世民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对所谓谣言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但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也没什么可留意的,反正李承乾肯定是要老实一阵子的,相比之下秦浩倒是更关心李治的动作,偏偏这小孩子他没什么接触的机会,指望秦小昊,他也不相信这小子嘴里的实话。

反正,这特么就是个多事之秋,有时候秦浩都寻思,这特么自己要是不在长安该多好,这么些的事儿,每一样跟他有直接关系,但全特么躲不开。

眼瞅着李欣的肚子都快落地了,自己一个名义上闲赋在家的‘戴罪之身’,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么!秦浩感觉自己都快更年期提前了。

话说,一晃眼,他穿越大唐都快十年了呢,如今的大唐,似乎处处都有他能插一脚的地方,不知不觉中,他真的离那所谓的中流砥柱,越来越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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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尚书台出缺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家,先去秦小昊的屋二话不说打两下孩子,反正这孩子没有一天不犯错,没有一天不该打的。

然后再去李欣屋里摸摸肚子,聊会天,最后去小蝶屋里玩玩小妾,一般这一天时间就算是过去了。

只是今天,小蝶却不让他上床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居然也怀孕了,多会挑日子啊。

秦浩知道,小蝶之前一直都是有吃一些避孕类的药物的,毕竟她比李欣入门要早,恩泽也不少,这要是先李欣一步生出来个大胖小子,热闹可就大了,那不是福分,而是灾祸,李欣这么霸道的一个郡主,弄死小蝶一点都不奇怪。

直到秦小昊降生,小蝶才算是停了药,可身体却被祸害的不轻,要知道即使二十一世纪,避孕药吃多了也是有副作用的,何况是一千多年前呢,因此这几年又一直吃药把身体给调回来。

总之,荣国公府里没有宅斗,并不是因为李欣这个大妇多宽容多大度,关键是小蝶这个做小的到位,弄的李欣有时候对小蝶都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秦浩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疯了一会,出门后,发现小桃看他的时候俩眼都冒光。

时光啊,就这么一天天的划过,秦浩好似一个安静的看客,坐看外面的世界一点一点的变化,坐看家里一天一天变得热闹,却没有了多少参与感,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在广电上班的时候,按部就班的上班打卡,下班看娃,开始对大唐的一切习惯。

又过了两个月,李欣的二胎生了,是个男孩,秦浩第一时间抱着儿子去书房聊了一上午,终于确定这个只会哇哇哭的孩子不是一个穿越者了,于是心甘情愿的变成了一个娃奴。

在李欣的强烈反对之下,秦浩想给孩子取名秦小二的想法没能实现,取名秦烈,几乎是与此同时,李承乾也生了一个宝贝闺女,秦浩还特意抱着秦烈去看了看他未来的儿媳妇。

一般来说,公侯家的长子会继承爵位,而次子会娶个公主,这是皇家对重臣的拉拢,也是一种大唐的政治潜规则。

同时,他们家还多了个新的家人,正是秦小昊未过门的媳妇小武。

小武跑到他们家来,其实跟吐蕃的事情有关,吐蕃的事,在玄奘法师翻过喜马拉雅山之后其实就没什么悬念了,一场大雪过后,因为大半的青稞都被秦浩制成了青稞酒,所以吐蕃内部冻死饿死了无数的牧民。

那些信仰活佛的部落大多都还能活,因为有大唐做他们的靠山,起码这粮食还是能管够的,于是,越来越多的牧民开始信仰活佛,信仰玄奘法师,大唐一口气派出去一百来个得道高僧,把松赞干布的墙角挖的那叫一个干净。

正所谓狗急跳墙,松赞干布知道再不拼,等明年开春他想拼都没资本了,于是就率军对玄奘发起了总攻。

玄奘也好,那些和尚也好,的确是不会打仗,不过他们不会,大唐会啊,说白了那些所谓的活佛更多的只是一个精神符号,真正替他们管理牧民的还不是风言衙门安插过去的唐人,更何况有安西都护府的支持,这场仗从根上松赞干布就没有赢的可能。

然后,武士彟觉得他可以老骥伏枥一把,就亲自带兵冲上了青藏高原,毕竟他这么大岁数了,这还是第一次领兵打仗,他这个国公本来就是个水货,这时终于有机会来一次灭国之功了,为了名垂青史,他也是拼了。

这一拼,自然就拼出事了,青藏高原那地方,年轻人上去都迷糊,何况是他了,在坚持了两个多月后,终于有了高原反应,晕倒发烧了。

又因为年纪大身体差,这一晕,结果就挂了。

因为杨氏没给武士彟生儿子,所以武士彟的爵位是被他前妻的两个儿子继承的,剩下的事了解点历史的都知道,据说武家兄弟对杨氏这个后妈极度不孝,又成天欺负小武,杨氏就把小武这个未过门的媳妇给送来了。

说真的,有机会的话秦浩还真挺想见见这武家兄弟两人的,这得二到什么程度才能欺负人到这个份上啊,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后妈的地位跟亲妈是差不了多少的,著名的民间故事卧冰求鲤,王祥就是给后妈抓的鱼。

应国公府家大业大,就算再怎么讨厌后妈,给供起来又能花几个钱,结果这俩二货是真往死里欺负,武士彟好歹是个国公啊,是开唐重臣啊,他死了那也是要罢朝三天表示哀悼的大人物啊,愣是在原本历史中把他的嫡女欺负到宫里当宫女去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不知道这魔教的事,小武知道多少,但想来杨氏是打算从他这走一点曲折路线的,也不知秦小昊这是图啥,非得要娶这么个货,跟自家媳妇还互相算计,多特么累得慌。

关键是这媳妇在历史上还有杀公爹全家的光辉事迹,弄的秦浩这个公公也要对他防备着点。

言归正传。

武士彟的死,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太过严重的政治影响,除了让李渊悲痛了一下,昏迷了一下,一口气差点没过来,醒来之后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几分之外,几乎是风平浪静的。

而西南那边毕竟还打着仗呢,这位子总得有人接啊,于是跟所有人心中预想的一样,侯君集‘临危受命’,被李世民一脚就给踢了出去。

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毕竟有资格接替他的就那么几个,而李世民恐怕早就惦记着要把侯君集给踢走了,正好是个机会。

年前的那则谣言终究还是不了了之了,长孙冲没查出源头是谁,被李世民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还降了官,但看在长孙无忌的面子上终究没罚的太狠,但谁都看得出,圣人和太子之间已经有隔阂了。

而侯君集作为李承乾的岳父,一直都是太子在南衙的第一代理人,不收拾他收拾谁?正巧西南那边还打着仗呢,得派个久经沙场的大将过去,这特么简直是太合适了。

再然后,侯君集兵部尚书的位子就空出来了,也不知是哪刮上来的一股子妖风,说是要让秦浩来补这个位子,吓的秦浩连忙拜托许杰,去那些胡说八道的官员家里去把人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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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躲

秦浩的确是在等宰相出缺,出了缺他就差不多能补上,兵部尚书正三品,虽不如中书门下,但也算是半个宰相。

但,特娘的秦浩所等的官职里绝不包括兵部尚书,更不能是这个时候。

侯君集是太子的代言人,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踢出长安凉快凉快,那特么的难道秦浩就不是了?秦浩跟李承乾的关系人尽皆知啊好不好。

李承乾现在的处境很微妙,自己这个时候如果走进南衙对自己来说肯定是坏事,对他来说其实也不见得是好事,李世民的心思谁特么也别猜,就说侯君集去西南这事,谁也不敢说李世民有没有其他想法。

要知道,李治虽然一出生就被封为晋王,但他的正式官衔,却是安西大都护,虽然他当这官的时候还没穿开裆裤呢,虽然他直到现在连西宁在哪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至少明面上侯君集是李治的手下,从此以后,侯君集在太子集团中的位置将变得非常尴尬。

君不见原本历史中李治因为遥领并州大都督,担任并州长史的李勣天然就是历史的铁杆么。

这个时候回南衙,好么,刚踢走一个太子铁杆,马上又来一个,太子党这是想干什么?这朝廷还是不是皇帝说了算?万一李世民瞅他不爽,再拿他开一刀怎么办,这特么危险系数未免也太大了。

另外,秦浩等的其实是王珪的礼部尚书,算算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王珪明年就会挂,兵部尚书本来也不是他的菜啊,这官实际上是个武官,他跟兵部尚书相性不合,而且他答应过李世民,一辈子都不会碰兵权,他现在已经挺危险了,再去碰兵权跟玩火就没什么差别了。

仔细的调查了一下,那几个嚷嚷着要让秦浩进尚书台的,全都是太子一党,秦浩虽然没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去跟李承乾见面,但估摸着这应该不是李承乾的意思,很明显,太子党已经成型,并且在发出他们自己的政治诉求了,这样的势力一形成,很多事李承乾自己也是不由自主。

李世民倒也有意思,兵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子,居然就这么悬而不绝,秦浩赶紧上表表态,对所谓的兵部尚书只字不提,满篇都是忧心太上皇病重,又说如今纸钞发行在即,他请求陛下允许,他暂时搬到大安宫,争分夺秒的把纸币发出来,不让太上皇走的有遗憾。

就这样,秦浩用了一个堂堂正正,谁也挑不出毛病,但又奇烂无比的理由,从这场政治风波中跳了出来。

据说太子党那帮人对此很是失望,侯君集走了,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有个人继续带领他们,但秦浩却对他们更失望,李世民又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头,你们这时候蹦这么老高是几个意思啊!

可怜了秦浩,刚抱上儿子没几天,他还没稀罕够呢,就给他整大安宫去了。

李渊的脸色确实是不怎么好,听御医说,熬不过两年了,什么时候走都是没准的事,因此整个大安宫都有点凄凄惨惨的气氛。

不仅是李渊,这两年唐联储里的人事变动都挺让人唏嘘的,陈叔达两年前挂了,裴寂虽然还没挂但也病了,和李渊也就是前后脚的事,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武德老臣中只有萧瑀的身子骨还算硬朗。

据说李靖这两年觉得自己越发老迈不堪,有心思来唐联储上班,等着李渊批准呢,反正他现在在朝中也已经不担任任何实际职务了,以后打仗也不可能让他上了,这货居然还在生秦浩的气,刚才见了秦浩都不搭理他。

李渊自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笑嘻嘻地让秦浩陪他喝酒,喝的还是千军醉这种烈酒,这玩意对他的身体来说有害无益,可老头倔起来谁劝也没用。

他这辈子也够精彩的了,毕竟亲手创建了一个如此伟大的帝国,虽说最后让儿子给逆袭了,但这胜利果实好歹没落别人家去不是,因此他一点都不怕死,只想临死前看见大唐的纸钞而已。

见了秦浩,李渊还笑骂他是来他这躲清静的,老头对朝廷上的事儿门清。这事说到底其实也是他的家事,眼看着国本之位似乎有点动摇的意思,老头也有点忧心。

而李渊如果是忧心的话,李泰则干脆就是愤怒了,在他心里,李承乾这个太子之位这么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主动退让的结果,所以在酒桌上,这位直接就骂上了。

“大哥他到底在搞什么,没长脑子?老子都不玩了,要是还能闹出什么国本之争,老子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秦浩笑道:“哪有什么国本之争,晋王殿下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几岁,只要太子不犯大错,他没什么机会的,只是圣人似乎想要故意营造出这样的假象,想要打压一下太子而已。”

李渊喝干杯中的烈酒,嘀咕道:“老二的太子立的太早了,如今他自己年富力强,承乾都当了十几年太子了,青雀又早早的进了唐联储,压根就没什么分流,太子不成势才是怪了。我倒是可怜小九,要是身边有那有心人一煽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唉。。。。”

这种事他们俩能说,秦浩可不太方便多聊,苦笑了一声,便端起酒杯默默喝酒了,心道,李承乾的太子其实是挺稳的,怕就怕他的身体撑不住啊。

三个人又简单的聊了聊纸钞发行的进度问题,李渊的精力有些不济,聊了一会后就睡了,便由李泰带着他在花园里散步。

秦浩笑着问道:“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啊,莫不是后悔了?”

李泰摇了摇头,道:“后悔谈不上,我其实挺喜欢唐联储的生活的,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感到一点庆幸,昨天我还在想呢,要是我没进唐联储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卷进去了吧,小九毕竟年龄还小,朝中都不是没有怀疑,我要是在南衙的话了,估计查都不用查,这谣言就是我放的。”

“那你在闹心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感慨罢了,一来替大哥感到不平,二来替小九感到悲哀,天家无亲情啊,你说,就没有一个办法,让这所谓的国本,可以平平稳稳和和睦睦的交接么?”

第四百三十二章 十万白马接法师

李泰的问题,秦浩没法回答,天家无亲,这句话在唐朝尤为真实,皇权这东西,可以让兄弟反目,父子相杀,夫妻相残,这是人性,也是狼性。

那东西能把人的眼睛迷住,让人忘了自己是谁,李泰要不是早早的从这之中跳了出来,他也没这个闲心发这样的感慨,一个在历史上说出杀子传弟这种话的人,说这个其实挺讽刺的。

这也是秦浩不想当司马懿的原因,当人不好么?

“对了,皇后娘娘身体怎么样?”

“我娘?挺好啊,早上还跟她请安来着。”

秦浩点了点头,原本历史上这时候长孙皇后已经挂了,但现在既然人家身体挺好,看来原时空果然是给毒死的,毕竟才三十来岁的人,身边又有御医跟着,按说没病没灾的不应该倒下。

“有空多去跟娘娘一块待会,你们皇家的事儿,也就是娘娘能说得上话。”

“嗯,平日里娘最宠小九,父亲这么把小九放火上烤,娘肯定是要心疼的。”

事实上,长孙皇后何止是心疼,为了这个,一向温柔的长孙皇后跟李世民大吵了一架,李治年龄小可能还看不出来什么,但长孙岂会看不明白,那位子对李治来说几乎是一件没戏的事儿,毕竟年龄差距在这摆着呢,若李治因此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难道要看他们兄弟相残么?

不过秦浩却不怎么担心李治,相反,其实秦浩更担心的是李承乾。

李承乾可不是个省心的主,恰恰相反,这货有时候挺二的。得是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在原本的历史上干出造反这种事啊,人家李世民敢玩玄武门之变,是因为人家有定天下之功,而且再不出手他就真没希望了。

而李承乾呢?唯一的指望也就是一侯君集,最关键的是,他还真没到那份上,李承乾在狱中跟他爹哭诉自己是被李泰逼迫太甚不得不反,这在秦浩看来是非常好笑的,李世民或许是真的喜欢李泰,喜欢的不行不行的那种,但他又不是万历那个死心眼的白痴,否则李承乾都废了,为啥盘子让李治给接了?就因为长孙无忌一句话?

李承乾必定有大义名分,而且当太子已经十几年了,就在李泰呼声最高的时候李世民特意挑了魏徵做李承乾的老师,朝堂中几乎所有的老臣全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李世民作为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根本不可能立李泰,否则他为了给李泰清路,得把魏徵和长孙无忌他们都给先杀了,到时候难道就靠李泰身边的那些官二代治国么?要知道当时魏徵和长孙无忌都是仅次于房玄龄的忠臣,甚至房玄龄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想来心里也是站李承乾这边的,这样的局势之下造反?脑壳秀逗啊!

所以,秦浩对李承乾很不放心。

既然原本历史上这货的脑壳秀逗过,谁能保证他这次就不会秀逗呢?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到了晚上,秦浩居然收到了李承乾的一封信,信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废话,但字里行间的意思,似乎是希望他能赶紧在南衙找个缺上班。

收到信,秦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机会外调,李承乾似乎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哪怕让他回辽东也行啊。

秦浩觉得,自己得找个机会跟李承乾好好聊一聊,这货现在就是一时被权利给蒙了心了,如果是几年之前,自己有把握一定能把他劝住,而现在,还真有点说不好。

…………

秦浩在大安宫里悠闲度日,可外面的事却并不会因为他的悠闲而停下。

洪门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率先将南亚的橡胶移植到了南诏,兵获得了成功,从此南诏变成了瑰宝,现在,整个南诏的经济全都在洪门的手里握着,所有的南诏人都在指着大唐人过日子。

同样的,洪门也在指着南诏人过日子,树砍下来容易运出来难,上下云贵高原死个把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甘蔗得有人种,橡胶得有人割,这些事全都得靠人家南诏朋友来干,因此洪门反倒是从原先的奴隶贸易者变成了保护者,大大缓解了南诏的奴隶贸易情况。

至于岭南的甘蔗园,则把奴隶的缺口放到了东南亚,青帮和江南府兵的合流变得越来越严重,到处都是随船抓奴隶的捕奴队,东南亚许多地方的人口都被抓干净了。

可如今的大唐还在产业爆发期,东南亚的那点奴隶光给岭南一个地方用都不够,大唐的其他地方也同样缺人,这其中最缺人的,就是西域了。

武士彟死了之后,玄奘和大唐的联军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相反,侯君集这样的杀才一到,整个安西都护府的气质立马就跟着变了。

这可是李靖真传,论打仗的本事他连李勣都不怎么服气的,于是唐军在青藏高原上犹如疾风烈火,很快就把松赞干布给打服了,主动表示愿意接受大唐的领导,并真心诚意的希望可以归顺佛祖,听说在投降之前,他们内部好像还经历了一场政变。

松赞干布怎么说也是吐蕃的赞普,弄死他在政治上对大唐还是比较不利的,因为那地方他们大唐根本不可能派兵在上面常驻,除非有本事将他们彻底杀绝,否则这玩意没完。

于是,李世民同意了松赞干布的投降,并亲自封他为吐蕃赞普,还将一个宗室的女儿嫁给了他,看上去似乎和原本历史差不太多,但实质上却又差了很多。

至少,这次松赞干布肯定不敢再多娶一个尼泊尔公主,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藏传佛教了。

就这样,吐蕃和魔教的问题解决了,至少是明面上解决了,李世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太极宫边上几乎用金子修了一下大慈恩寺,又从陇右牧场中挑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纯白的,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马,浩浩荡荡的一路西去,他要用最盛大的仪式,把玄奘法师给接回来。

不接不行啊,李世民扶持佛教是祸害松赞干布的,留这么个威望极高毫无争议的活佛在上面,那就是祸害自己了。

请天假

今天没有了,我要琢磨琢磨。

离完本只有最后一块打剧情了,写得好估计能混个完结撒花,写不好估计就会有人骂我烂尾了,所以,请让我琢磨琢磨。

新书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这几天吧,应该就会上传了,因为还是历史,所以还算是有点把握,你们应该会喜欢,是一个父子穿的故事,类似于秦浩和秦小昊的关系,不过主角换成了秦小昊。到时候别忘了去收藏哦。

嗯,就酱,谢谢。

《唐朝好大哥》请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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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三章 危在旦夕的大唐

两个月后,玄奘法师归来,李世民率领文武大臣,亲自出城门十余里给接了回来,对这位国师表达了规格最高最隆重的敬意。

然后,就把人家扔大雁塔里翻译佛经去了,和尚也算是懂事,无特殊情况下真的就不出来了,倒是给李世民省了不少心。

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滑进了贞观十三年。

这一年要说大唐最大的改变,应该就是纸钞的发行了,发行纸钞必然就需要废除通用券,否则谁会用纸钞。

不可避免的,大唐的经济受到了不轻的震荡,不过终究还是勉强摆平了,李渊也笑着闭上了双眼,告别了这个他一手创建,再由他儿子带领走向了巅峰的世界。

李渊的死,甚至都没有让朝局发生什么变化,他死的很平静,大唐也很平静的迎接了他的死亡。

除此之外,苜蓿也终于在朝廷的大力推动下,成功的大面积种植了,大唐的马场产量翻了一倍,老百姓也过上了至少老人能吃得上肉的好日子。

这一切自然离不开波斯的大力支持,如今的波斯帝国,已经彻底倒向了唐朝这一边了,波斯王子甚至还领着一大票精锐来长安给李世民宿卫,有事没事的总愿意找秦浩喝点。

而吐蕃的情况,在侯君集的铁腕统治之下,已经彻底变了一番模样,吐蕃人民这才知道,跟特么侯君集比起来,武士彟简直就是特么的圣母。

武士彟生前,一直都惦记着恢复汉朝四郡,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广泛的种植棉花来吸引府兵兵自给自足,秦浩对他也是无条件配合,将富裕的织布机全都给他了,但始终不成规模。

地是肯定不缺的,棉花种子现在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老样子,缺人,准确的说是缺奴隶。

这下,那些吐蕃的俘虏可就惨了,统统被侯君集扔去种棉花了,关键是他们还不咋会种,每天都要被鞭子抽死几个人。

新任的班禅是由李世民册封的,班禅和赞普是二元政治结构,这样可以有效的避免任何人一家独大,只要册封的这个权利在朝廷手里,这地方早晚会变成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问题是,即便吐蕃俘虏都去种棉花了,似乎仍然还是不太够,然后,侯君集这货就把目光投向了西突厥,然后,棉花就种上了,侯君集现在正开开心心的建武威郡。

可是,西突厥可不同于南诏,人家从来都不是弱者,在同仇敌忾的气氛下,大家终于决定,调转枪头一致对外,赶跑大唐侵略者,然后,西突厥居然就特么统一了,而且还神奇的把薛延陀一块给算上了,打得侯君集他娘都不认识他了。

这一切,本来和秦浩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他又不是武官,原本历史中的西突厥确实是个大敌,但对现在的大唐来说却也算不了什么,他只是一门心思安安静静的等着王珪挂掉,他好接替他人家的职位,按说这一天应该已经不远了,听说老头现在病的可重可重的了,前些天看见魏徵的时候,他还为了老友将去而感到悲痛万分来着。

可是,因为西突厥而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由不得秦浩掺和进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几乎就在西突厥统一向侯君集发动进攻的同时,海面上,大唐的船队也终于和阿拉伯的碰撞在了一起,起因是为了争夺香料。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在海面上做生意,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哪年不打个七八次海战都感觉缺点啥,不过规模始终都不大,仅停留在民间商业纠纷的层次,双方也是互有胜负,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

但这次,也不知是不是对面的将领喝大了,小胜一场之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大唐在东南亚的租界身上。

因为大唐毕竟离东南亚那片近一些,所以香料基本上还是在大唐的手里控制着的,大唐现在流行建设租界,因此马六甲海峡附近现在全都是青帮的租界,此前他们跟大食再怎么打,也从来没在陆上交过手因此防备有点不足。

青帮的战斗力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尤其在陆上,不说是乌合之众吧,至少远不是大食人的对手,于是,大唐的两处租界就被人给屠了。

消息传回长安,无异于大嘴巴子左右扇在了李世民的脸上,这让他彻底愤怒了,自从阴山之战他活捉了颉利之后,从来都只有大唐屠别人的份,啥时候让人这么欺负过?

于是张亮率领大唐青帮的大半主力就出发了,据说是意气风发的想去灭了这不知从哪嘎蹦出来的蛮夷,李世民虽也提醒过大食不可小觑,但人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悔不该,秦浩还颠颠的给人家支招去了,还夸大了大食的力量,以至于张亮觉得他水师大都督的地位受到了秦浩的眼中挑衅,为了向秦浩证明他才是青帮的老大,一个猛子就扎向东南亚了。

然后,这不正在大殿上跪着呢么?

一战折损了一小半的战船和将士,被大食人杀了个丢盔卸甲,彻底退出东南亚,堪称贞观以来最大一场惨败,青帮内部意见自然也小不了,集体要求张亮必须下课,不答应的话这帮货兵变都不稀奇。

事实上哪还用青帮要求啊,李世民现在恨不得把张亮给活活撕了,虽然最后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没杀了他,但一撸到底外放岭南是肯定的了。

要不怎么说这是连锁反应呢,这一场海战输成这样的同时,大食的陆上也没闲着,一支三十万的强军几乎在同时猛的攻向了波斯,而就在波斯请求大唐支援的时候,西突厥全族突然放弃了西宁城,直接打向了河西走廊,将大唐与西域的交通彻底阻断。

然后,高血压的李世民一个不稳就躺下了,据说差点没过去。

大唐之所以能有今日之繁荣,除了几种新作物的爆发生长之外,全靠两条腿在走路,一条是南下的海路,一条是骆驼向西拉出来的丝绸之路,现在这两条腿同时断掉,这特么是要大唐的命啊!

第四百三十四章 王牌

西边的陆战,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跟秦浩关系也不大,以泰山压顶之势压过去,干就完了,打仗大唐还没怕过谁呢,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动员,国内早就群情激奋了,纷纷叫嚷着要给西突厥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李世民也真是气的急眼了,又要御驾亲征,用他的原话说,他要以雷霆之势把西突厥灭掉,不然他难消心头之气。

御驾亲征本是大事,但这次谁也没有反对,这一仗打的就是一个速度,很明显大食已经和西突厥结盟了,要不然俩国家相隔万里不可能配合的这么默契,这是要比一比啊,看到底是大食先灭了波斯,还是大唐先灭了西突厥,两个素未蒙面的天下强国,就这么拿别人开刀,争夺起天下第一来了。

一旦让西突厥做大,不光波斯不保,就连整个西域都有可能叛变。

正所谓二婆之间难做媳,西域那些小国他们其实才是这一战中最惨的受害者,此时的西域众小国其实和汉武时期的西域小国处境差不多,匈奴打来的时候,命令他们出兵出粮一块打汉朝,汉朝打过去的时候,就命令他们出兵出粮一块打匈奴,有时候站错了队还要被赢的那个秋后算账,以至于到最后汉朝和匈奴都没伤着元气,可那些小国最后全都被拖死了。

六百年过去了,沧海桑田,只是换汤不换药罢了,西突厥毕竟有地里优势,他们是游牧民族,而且离西域小国也更近一些,这次打不赢,估计十之八九这些小国都得换主子。

陆上的战争跟秦浩的关系不大,海上的可就大了去了,虽然他早就不过问青帮的事情了,但青帮依然是他的根,同样的,青帮有事,依然会想起他这个老帮主。

张亮下台了,青帮的那些府兵们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秦浩,呼吁由秦浩重掌青帮,带领大伙杀回去的呼声越来越高,虽然很多人都知道秦浩其实压根不会打仗,但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自信,自信只要秦浩出手,就一定会有大胜。

对此,李世民也将秦浩找来谈过,不过秦浩却很明确而又干脆的的拒绝了,不碰军权,不掌青帮,这是他给自己定的底线,否则他还真怕啥时候就把自己给浪死了。

况且,秦浩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让他统御大军去和大食海上争雄,估计连张亮他都不如。

但,不能领兵打仗,并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做了。最起码,这荐人的权利还是有的。

“你推荐裴行俭出任水师大都督?”

“是,臣听闻,举贤不避亲。”

“裴行俭,他的资历有点浅啊,朕可以安排他为副都督,否则,不足以服众啊。”

“臣也知裴行俭资历尚浅,但臣以为,论对水战的熟悉,我大唐应该没有人能超过裴行俭,而且青帮毕竟不同于其他的府兵,贸然派一个他们没接触过的人做主帅,未必了解他们内部复杂的关系,未必就能如臂使指,臣以为,眼下正是非常之时,来不及论资排辈了。”

李世民沉吟了半响,问道:“若朕让裴行俭来做这个水师都督,你能保证他能赢?”

“不能,但臣能保证他不会输。”

李世民怒了,“朕要的不是不输,朕要的是胜,是大胜!是酣畅淋漓的大胜!”

“陛下,青帮水师,平日里欺负弱小惯了,而且很少有大兵团出站的时候,大食水师,其船并不弱于我们,其训练优于我们,其悍勇也胜过我们几分,如今大唐新败,不管兵力还是数量都略逊一筹,索性咱们离战场近一些,可以以骚扰为主,在兵力占优势的时候吃掉他们一些,弱势的时候就退回来,如此,可保不败。”

李世民面沉似水,开口道:“照你这么说,这仇咱还报不了了?”

“能!因为,大唐有我。”

“你?你不是不愿意带兵出海么。”

“水战之利,首在战船,如果说整体战斗力是一百分,那么其中九十分,都是船,我大唐与大食在战船上相差无几,算是打个平手,剩下的十分,他赢我们一些,而我则可以造船,只要裴行俭守好一年不输,我的新式大船造出来了,臣向陛下保证,从此以后,大食没有不会有片板下水。”

“这么自信?”

“是。但要向陛下要一样东西。”

“什么?”

“钱!新式战船很厉害,但是。。。。。很贵。”

“哈,那你跟朕说不着,唐联储的事你比朕还明白,国库里的钱你就不要动了,朕要拿来打仗,唐联储能印多少,你就给朕花多少,不过,若不能胜。”

“臣以臣和裴行俭的项上人头担保,愿立军令状。”

“好!去吧,朕封你为扬州路巡察使,代天巡狩,江南各地州府的一应人力物力,由你无条件征用,朕等着你的大船。”

“臣,谢陛下。”

…………

出了门,秦浩感觉很爽。

李世民看来是真没问过唐联储的事,他倒是真的门清,唐联储今年的新增纸钞预算,极限是三亿贯,这特么要是都给他造船,造艘金船都够了。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这么干,国库那点家底,真不一定跟大食去死磕陆战的,怎么也得给他留点,他造船一亿都花不了,况且青帮这些年通过海贸赚的盆满钵满的,这时候造新船,怎么不得掏出来点,再加上民间募资,让那些跟海贸有关系的商人捐点,他拿个三五千万就足够了。

秦浩他造海船的时候秦小昊还没来呢,因此不光是航海术,造船术也是跟人家学的,大家自然是半斤八两,而现在秦小昊来了,玩过船模的秦小昊来了,秦浩打算让大食的那些土老帽见识见识什么叫船!带火炮的船。

火药和火炮,秦小昊早就设计出来了,只是一直没造而已,这东西其实并不像网络里那么好使,毕竟开花弹射不远,实心弹杀伤力又有限,加上这东西又沉又笨,根本没法用在野战上,用来攻城自然无往不利,用来守城就差的多了,更何况大唐也不用守城,而大唐的对手一般又没什么建城的习惯,推广开弊大于利。

但水战么。。。。。那不叫打仗,那特么叫屠宰。

盖伦号的船模早就造好了,不过既然要干,就得干个大的,大唐现在这么有钱,尤其是发行纸钞之后有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因此秦浩决定,把圣特立尼达号造出来(西班牙无敌舰队中的顶级超王牌)。

第四百三十五章 团结的商人

临走之前,秦浩给裴行俭写了一封长信。

如今,裴行俭离真正的大佬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有时候这一步之遥却是难如登天的,位高而爵轻,说的就是他这类人,说白了就是根基不稳,这一仗如果能打成了,公爵不敢说,但侯爵应该是稳的。

所以秦浩千叮咛万嘱咐,简而言之一句话:稳住别浪,等我发育。

召来工匠,秦浩终于拿出了样板的高仿红夷大炮,让工部开足了马力造,李世民亲自观看了试射,感叹道:“此真攻城之利器也。”

秦浩笑道:“不光是攻城,守城的效果其实也不错,只可惜运输不便,不能野战,水战中却是当之无愧的神器,只是陛下,虽然这东西现在的实用性还不高,但只要咱们肯在上面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提高大匠地位,早晚有一天,这东西也会变成野战神器,到了那时候,骑兵将不再是战场上的王牌,它才是。”

“哦?这东西还能改进?”

“能的,只要我们坚持改进,它将会越来越小,越来越轻,早晚能研制出可以随军携带的小炮,甚至我们还能研制出极小极细,由将士们拿在手里的炮,不过这需要很高超的冶铁工艺,以现在的技术,只能暂时用铜炮。”

“呵呵,你这哪里是炮,分明就是钱啊,若不是朝廷现在发行了纸钞,国库里的存铜堆积如山,朕还真不敢让你造这东西,也罢,此物既然如此神勇,朕也就放心了,这样吧,让工部先抓紧制造你要的,然后将长安、洛阳、扬州、并州、平壤、西宁,都装备上这东西,也就够了,同时传朕旨意,不管哪个大匠,只要能将此物改成铁造的,封县子,若能改的又小又轻,直接封侯爵,玄龄啊,朕出征在外,此事你看着点。”

“是。”

隋唐时大匠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因此大匠封侯,倒也没什么人跳出来反对,这要是放到宋以后,工匠恨不得当奴隶对待,这旨意能通过才是见鬼。

事实上这条命令一下,所有的大匠都不干别的了,专心致志的研究火炮改良,倒是让秦浩也没有想到的。

几天之后,李世民率领关中精锐出征了,由太子李承乾监国,发关中府兵三十万,东突厥骑兵十万,安西都护府发兵十万,吐蕃番兵十万,南诏番兵十万,共计七十万大军,由李勣做先锋,浩浩荡荡的就朝西突厥碾压了过去。

大唐有钱,就这么任性。

而秦浩,也带着秦小昊一起,南下扬州,开始了他们的造船大业。

扬州船厂虽然整体搬迁到了倭国,但底子还在,真正的大匠也没几个走的,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盖伦船的研究工作,现在技术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一直缺少换装的时机罢了,而秦浩一来,就将盖伦船的制造交给了其他船厂,他们则专心致志的研究圣特立尼达号。

当然,名字还是要换一下的,经过左思右想,秦浩决定,将这艘超级大船暂时命名为大唐号,等将来试水之后再交给李世民亲自命名。

因为之前秦小昊玩过船模,凭记忆,倒是勉强能把这船的外貌复制出来,但想单靠一艘船模就把船复制出来,这就属于痴人说梦了。

好在圣特立尼达号虽然大,但底子依旧是盖伦号的底子,扬州的那些大匠们已经有一定的基础了,再加上秦小昊的理科水平,秦浩这才夸下海口要造这东西,他并不认为十八世纪的欧洲技术对现在的大唐来说有什么翻不过去的鸿沟。

甚至据秦小昊所说,如果必要的话蒸汽机他也能造出来安船上。

扬州这地方,秦浩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因为是运河的中心,所以这些年来也是越来越繁华了,尤其是商业气息,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长安,城市里一百多万人口,几乎全是从事商业工作的,也是洪门真正的大本营,甚至如果青帮不是被招安的话,可能总舵也安在这了。

而东南亚商路断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秦浩一到,自然就受到了热烈的夹道欢迎,不少的豪商哭着喊着要秦浩救命什么的,秦浩很随意的发表了一个演讲,号召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结果,扬州商人的热情把他都给吓傻了。

不到三天的时间,扬州这些商人便募集了一千多万贯的捐款,并表示只要是造船需要的,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工人干活都不要钱。

不仅扬州如此,关键是全国的商人都行动起来了,这次大食这一套组合拳,可是结结实实的打在这些商人的头上了,听说洪门内部也开了个会,每个堂口都表态了,全力支持秦浩造船。

虽然洪门在海运里插不上手,但天下经济一盘棋啊,没有了海运,他们的货就卖不出去,需要的原料就买不进来,工人要开支,自己要生存,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得崩溃。

所以,秦浩在船厂视察的时候,光木材就从南诏运过来三百多根,全是数百年以上的杉木,甚至于还有被派过来的,原本不属于造船厂的八百多名木匠,这些木匠可能不会造船,但打打下手什么的还是非常称职的,而且不收工钱,管饭就行。

秦浩不由得感叹,“我大唐百姓如此精诚团结,何事不成啊。”

秦小昊瞥了他一眼道:“我倒是觉得,资本家联合程度比想象中更大一些,你看,天下商人是一家的感觉已经出来了,若洪门和青帮联手,不管是钱、权、还是人,甚至连兵都不缺,此战过后若是让他们尝到甜头,将来这样的联合会越来越多的,若朝廷顺应他们的需求还好,若是以后朝廷欺负他们,你猜,他们能爆发出多少的能量?据我所知,不管是关陇军事贵族还是江南高姓门阀,都跟洪门有着很深的关联,甚至他们就是洪门的支持者。”

秦浩也瞥了他一眼,道“可是据我所知,洪门的几大堂口中,最少有三个是你控制的,这一任总旗主居然还是个卖玻璃的。”

秦小昊羞涩地一笑道:“说什么呢,真不是三个,是六个。”

第四百三十六章 病

有了这么多本地商人的支持,秦浩几乎是到了扬州的当天就投入到了正式的工作当中。

当然了,秦浩其实就是摆个样子,主要的技术指导都是秦小昊在做,圣特立尼达号几乎是工业革命之前的木船巅峰之作,共四层甲板,长61米,宽16米,排水量接近五吨,如此的庞然大物,即使他造个稍微小一点的,工作量依然很庞大,但建设的速度却是飞快的。

这样一艘船,当年的西班牙从设计到下水足足用了四年,当然,设计本身也花了一年多,另外这人力物力也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但大唐的速度却实在是有一点可怕了,从秦浩到扬州,到大船下水,居然一共只用了四个月!工人和大匠全都吃住在工地上,黑天白天两班倒,几乎不用任何的组织和动员工作,秦浩这个所谓的领导倒是更像一个后勤大队队长,每天的工作就是尽量关心到每一个工匠的身体情况,不要让他们猝死在工地上。

民心可用啊。

当然了,这也跟大唐现在资金充裕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总的来说,现在的大唐,每个人都有着一个梦,在李世民上台的这十几年里,人民的生活确确实实有了飞跃式的显著提高,国内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人,都还经历过隋末天下大乱,易子而食,而年龄稍微小一些的,已经开始嫌弃肉太肥了。

这样大的反差,让天下百姓无不对大唐拥有近乎百分之百的忠诚,百姓也愿意为了这样的朝廷去奋斗,去牺牲,用一句比较现代的话来说,国力爆炸期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全天下的百姓都憋足了一口气,让整个国家同进同退,这样的朝廷是不可能失败的,就算失败了,也会用这口气重新崛起。

在这样的一口气之下,整个大唐几乎都是疯狂的,从长安一路往西,更多的人在为了这一仗捐献出自己的一切,大唐不限制私人兵器,于是三三两两的乡勇,拿着武器自发地走上战场,赶都赶不走,用小推车来保证大军的后勤补给,而这样的热情又带动了将士们的报国热情,死战不退。

打开报纸,赫然满篇都是在说西域战争的,其中有一条多多少少还跟他有一些关系,十五岁小将薛礼,率领八百东突厥骑兵,直插战场二十余里,立下了此战的第一功。

这让秦浩不禁感叹时光荏苒,一晃眼,当年的小屁孩都已经长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

侯君集率领的安西都护府主力终究还是党项人,西突厥小胜两场之后颇有些得意,可等到李勣和阿史那杜尔率领的东突厥骑兵赶到战场的时候,他们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很难想象,这些东突厥人十年之前还是大唐的死敌,怎么如今一个个恨不得都精忠报国了一样,打起来是真跟你拼啊。

这也多亏了李世民胡汉一体的政策,这些年东突厥离河西走廊这么近,没少吃丝绸之路的红利,关键是大唐在如此高度繁荣的情况下,几乎也没怎么收过他们的孝敬,反倒是碰上个黑灾白灾的时候没少帮他们出钱出力。

这日子,比特么以前在颉利手下的时候幸福太多了啊,现在正是大唐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如何能不效死命,最最让他们气愤的是,这次捣乱的是谁不好,偏偏是特么的西突厥。

不打的猛一点,怎么向大唐证明俺们跟你们不是一家的?别说什么民族同胞,草原民族压根就没这概念,因为都叫突厥俩字,好多汉人都对俺们误会了,那些没文化的乡下愚民,还以为是俺们造反了呢。

倒是裴行俭那边的海上,打的不温不火的,大食这次铁了心想跟大唐争一下胜负了,那么庞大的船队,居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南亚这片晃悠,还好几次扑到大唐这边来,有一次都杀到泉州附近了,幸好裴行俭及时赶到,借着地形和防御工事,尤其是泉州当地的府兵才将他们打跑。

大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压在家门口欺负过?尤其是西边打的如此轰轰烈烈的情况下,若是不能打个漂亮的反击,凭裴行俭的资历,光这一件事,就足以把他一撸到底了。

这货自然也急了,一个月内给他写了八封求援信,再不把新船造好,他都快顶不住了。

终于,从京师运来的火炮也到了。

西班牙的圣特立尼达号拥有140门火炮,一旦开起火来可以生生将敌船给打碎,但大唐的火炮技术还没有成熟,目前他的炮还是用铜来做的,相对大而且重,这也是盖伦号上配不了炮的原因,所以这艘船最终出海的时候,四层甲板加一块也只有‘可怜’的四十门而已。

出海当天,秦浩兴奋的站在顶层甲板上,这是大唐国力的象征,是大唐军民同心的象征,他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驾驶这艘船去欺负人了,有这玩意在,就算是他完全不懂打仗,也有把握纵横四海。

不过,他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命人将船给他送去而已。不上战场,不握兵权,这是他的底线,况且裴行俭也算是自己人,这是属于他的胜利才对。

…………

就在船被送走的当天,秦浩把秦小昊叫到了书房。

“爸,找我啊。”

“嗯,这次大唐号能这么快的就造出来,多亏你了。”

“咱爷俩还说这个干啥,大唐的事不也是咱们家的事么,咱家根基在青帮,青帮根基在海运,这仗要是打不赢,咱家以后也完了。”

“不错,有脑子,那么我问你,接下来咱们父子应该干什么。”

“嗯?啥意思?船造完了,自然是回京啊。”

“唉,就你这脑子,还想当司马昭?孩子,你是个理科的天才,但你真不是玩政治的料啊,听我一句劝吧,老实些,不要搞那么多没用的了。”

“那爸你的意思是。。。。”

“京城不能回去,我要在扬州养病,四个月就造好这么大的一艘船,我已经敖干了心血,累成王八犊子了,必须要留在扬州养病,直到陛下大胜回京之后我才能好,懂么?不懂就回去想,若是想不明白,你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不要搞事情了,明白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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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百官之首

在大唐号下水的第二天,秦浩就‘病’了,而且是病的很重那种,为了以假乱真,他还特意洗了几次凉水澡,真弄得自己感冒发烧了。

作为商人们的精神领袖,病倒在扬州这样一座商城里,自然少不了不断有人嘘寒问暖了,不过大多都被挡驾,只有几个如金陵王氏这样的高门进了门,聊了两句。

听说,王氏家主在跟荣国公见面之后的第二天,便对旗下的生意做了许多改革,多赚了许多的钱,从此,登门拜访之人更加络绎不绝了。

三天时间到了,秦小昊规规矩矩的跪坐好,道:“爸,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就说说吧。”

“您在扬州病倒,是因为您要收买人心,进一步维持您在商人中的地位?”

秦浩摇了摇头,道:“只能看出这么点东西?”

“是,还请父亲教我。”

“唉!拉拢人心之类的,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资本主义已经萌芽,虽然现在还只是一支小兽,但已经不需要我再去引导它了,它会自己进食,自己成长,早晚有一天会成长成一支巨兽。

这巨兽虽然是我孵化出来的,但连我其实也并不清楚这巨兽最终会走向何方,控制它毫无意义,因为我们根本就控制不了它,彼此之间留一份香火情,也就够了,这也是我一直不太赞成你渗透洪门的原因。”

“我这次装病的真正原因,主要是不想回京城,你我都是领先两千年的人了,这点格局要有,我问你,现在的长安是谁当家?”

“自然是房相。”

“不错,是房相,但是监国的却是李承乾啊,七年前,陛下征辽东时虽然也是如此,但那会的太子年龄尚小,房相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基本就是一个摆设,可是如今呢?如今的李承乾,已经二十三了,如今的太子,已经有自己的太子一党了。”

“您是说,李承乾会和房玄龄有矛盾?这。。。。。太子应该不会如此不智吧。”

“李承乾会不会如此不智我不知道,但以我对房相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跟李承乾起正面冲突的,自然也就不会闹矛盾,他是个谨慎的人,得罪下届天子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但,前线将士在打仗,这么大的一个国家需要运转,所以他又必须大权独揽,不能任由李承乾胡闹,换了你是房相,你会怎么做呢?”

“嗯。。。。。李承乾这些年虽然没真正处理过什么具体政务,但他是一直盯着南衙的,想来,应该不好忽悠吧。”

秦浩叹道:“李承乾当然不好忽悠,不过却短视了些,或者说他身边的那些狗屁太子党太过短视,借着这次监国的机会,太子一党的势力一定会壮大许多,房玄龄为了维护大局,一定会给他们一定的甜头,搞不好,那些忠心于太子的,现在都已经升官了。”

“原来如此,如今侯君集不在,您若是回了长安,便是太子一党中的领袖党魁,哪怕您什么都不做,等陛下回京之后也必然对您产生厌恶,甚至您想独善其身恐怕也不可得,搞不好还会被拉出来当旗子,太子与房相若是在什么事上面意见相左,您还要被夹在中间。”

“不错,咱们出来的时候,王珪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也不知现在死了没有,但想来就算没死应该也快了,礼部尚书之位,本就是最合适我的半相,我若在京,李承乾必然会借这个机会把我弄上去,房相也说不出什么来,到时候我这个礼部尚书是听尚书左仆射的,还是听监国太子的?李世民还有十年好活,我可不想被贴上太子党的标签。”

秦小昊叹道:“可是爸,咱之前可是一直在等王珪翘辫子呢,您这时候‘病’在扬州,固然是明哲保身了,可礼部尚书的位子也就没了,下次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一时半刻的那几个老东西也不死啊,您现在无官无职已经两年了,要是再等几年,这。。。。。”

秦浩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今年刚二十五,急什么,再让我沉淀几年,挺好,我倒要考考你,你说,这礼部尚书于我无缘了,等陛下回来,我的政治前途在哪?”

秦小昊想了想道:“应该是门下省吧,朝野早有公论,说您当官只能干一把手,当不了老二,想来,只有师公他能管得了您,若不能主任一部尚书,去门下先做个黄门侍郎,等将来师公老了之后接他的班吧。”

秦浩又叹了口气,道:“你啊,还是太嫩了,以后大一些了,什么事多听听你媳妇的意见吧,你根本就不是玩政治的料,陛下若真有此心,我早就是黄门侍郎了,等裴行俭赢了这一仗,一个举荐有功是少不了的,便是御使大夫我的资历也够了,师父现在身兼侍中和御史大夫两职,陛下成天被他怼的不要不要的,于情于理来说,我这个徒弟把御使大夫干了都是应该的。”

“您的意思是,陛下不想让您进门下省?”

“不错,事实上我也不想进门下省,咱们这位千古一帝啊,是个难得愿意被怼的皇帝,所以才能有我师父这样的臣子出现,而我,虽然是我师父的徒弟,但跟刚直俩字无关,天生就是个圆滑的性子,咱们的陛下是很有识人之明的,他不可能让我这样的人去门下省的。”

“那。。。。我就看不出了。”

“太子的势力膨胀,陛下回来之后一定是要打压的,不过,只要李承乾不被废掉,并不会影响大局,我作为太子的死党,陛下真的放心把我放在尚书省么?”

“您的意思是您会进中书省?”

“嗯,十之八九就是中书省了,我记得房玄龄是被罢过三次相的吧,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吧,他一个人身兼中书令和尚书左仆射两个宰相,这权利,未免也太大了些吧,真把他撸了是不可能的,陛下离不开他,但免一个的话么。。。。”

“所以爸你会顶替房玄龄,做中书令?”

“不好说啊,中书令对我而言,资历还浅了一些,最合理的安排,应该先让我当中书侍郎,慢慢将房相中书令的工作给顶替掉,呵呵,中书令,这可是百官之首啊!”

第四百三十八章 最大受益人秦浩

以秦浩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说,怎么也算是肱骨重臣了,因此他这一病,李承乾自然是少不得一阵嘘寒问暖,送来一船一船的补品和名贵药材,还有俩御医。

药材和补品自然是要笑纳了,但御医却是比较棘手的,秦小昊甚至想派人去把这俩玩意给弄死,好歹算是给拦下来了。

为了装病,秦浩特意吃了好多巴豆,拉的肠子都干净了,面色惨白的躺床上,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以至于御医进门一看这脸色都吓了一跳,偏偏一号脉又号不出什么东西来。

“爸,你说这招能骗过去么。”

“天知道,骗不过去也没事,李承乾不可能捅破这层窗户纸,艹,饿死我了,赶紧给我去弄俩大闸蟹吃吃。”

“听御医说,娘都快急疯了,要不是家里小的离不开人,她就要过来了,您说,要不要把实话告诉娘啊。”

秦浩赶紧道:“别别别,千万别,你娘他心里藏不住事,让她知道了准得坏事,也别让她来,专心在家带孩子挺好,不行,我这就给她写信。”

一边写着,秦浩还问道:“对了,送东西的人里,有没有我亲家啊。”

秦小昊苦笑道:“还真没有,只有一封关切的信,想来是没钱买礼物吧,我这两个大舅子,做事还真挺绝的,关键是我那个岳母,居然还真能忍。”

“你那岳母图的是改天换地的大事,自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了,她忍得越是厉害,你那俩大舅子在道义上就越亏,一个不孝的名声是怎么也跑不了了,他们现在人在京城?”

“是。”

“嗯,西宁那边剩下的那点魔教势力,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西宁城现在毕竟是侯君集的地盘,又刚打完仗,我还没来得及吞他们那点势力呢。”

“官场规矩,武士彟作为侯君集的前任,他留下来的那点产业侯君集是不会动的,你不出手,看杨氏这隐忍程度,怕是要在明面上落到你那俩大舅哥手里,你关注一下吧,等河西境内的仗打完了,你就亲自去一趟,给你媳妇出出气,把那点势力吞过来。”

“我?亲自去?”

“当然,你不是在外面装纨绔子弟么,自然要装的像一点,杨氏留那点生意是你未婚妻的嫁妆,你大舅子欺负的又是你的岳母,你出头天经地义啊,只是你接手了之后么。。。。。杨氏必须得死,她表面上是个弱不禁风的老太太,实际上很可能是个魔教高手,有把握么。”

“您放心,我会接上她一块去西宁,杀一个对我没防备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嗯,注意别留下把柄,更别让你老婆知道。”

“明白。”

“去吧,赶紧给老子蒸大闸蟹去。”

“是。”

…………

又过了一段时日,秦浩从报纸上看到,裴行俭在得到新船之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在马六甲海峡一战俘虏了大食战舰三十多艘,正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往西打呢,看这架势似乎是的打算追到他们红海老家去。

而西面的陆上战场也打得特热闹,李世民一到,西突厥就跟滚汤泼雪似的,完全不禁打,被打得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沙漠里,估计活不了几个人了,大部分都要个死在里面,恐怕那点活着出来的幸运儿,这辈子都不敢再打大唐的主意了。

李世民率领关中府兵班师回朝,由李勣率领东突厥主力,外加五万关中精兵,在波斯王子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波斯杀去。

毕竟波斯太远了,不可能七十万大军都过去,况且李世民作为皇帝也不可能久离中枢,所以原来的先锋变成了主力,由李勣为主帅,侯君集为副帅,苏定方为先锋,直扑波斯而去。

这场大唐与大食的第一次交锋,大唐其实已经稳赢了,哪怕波斯骑兵不堪一击也不要紧,因为裴行俭已经海上无敌了,用不了多久就该到他们那烧杀抢掠了,大食的重要城市大多都沿海,海岸线太长根本就防不胜防,他们那几个哈里发脑子进屎了才会在波斯跟大唐死磕。

既然李世民已经班师了,秦浩的病自然也就可以好转了,秦小昊也亲自去了长安一趟,把他丈母娘接了出来,去西宁接收产业。

据小道消息传播,武士彟那俩孩子对秦小昊还挺不服,毕竟都是国公的儿子,谁也不比谁高一级,结果是李欣以郡主的身份打上门去,亲手打得俩不孝子满脑袋包,这才成功的把人接了出来。

当然了,杨氏到西宁城不久便死在了高原反应上,也着实让人唏嘘了一把,却也没人怀疑什么,毕竟五十岁在大唐来说已经算是正常死亡年龄了。

时间就这么滑啊滑啊的又过去了一年,当秦浩慢吞吞的启程回到长安的时候,李世民已经在摆庆功宴了,裴行俭坐着大唐号对着他们的港口一顿狂轰滥炸,大食已经乱成一团了,正在攻打波斯的军队掉头就跑,正好这时候苏定方的援军也到了。

嗯,听说杀敌三万多,死的老惨老惨了。

大食帝国毕竟不同于大唐,默罕默德是一手弯刀一手古兰经创建的庞大帝国,其内部民族成分极其复杂,再加上他们的土地东一块西一块,并不像大唐这样是一整坨,在海军被打了个全军覆没之后他们竟然内乱了。

据说李世民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十分落寞的感叹了一句:唉!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直到这一战打完了,人们才发现,似乎在特么的这样一场规模空前的两大帝国之战,受益最大的人是那个一直赖在扬州养病的秦浩啊!

水师方面,功劳最大的无疑是年仅二十四岁的小将裴行俭,哦不,或许现在该叫小帅了,这一战打得如此漂亮,甚至路上能打这么顺也都多亏了他,论功行赏的话一个县国公是跑不了的,谁不知道,这是秦浩的妹夫啊!这就是他夹带里的人物。

陆军方面,首功自然是李勣,但李勣今年也已经奔六了,加上以前的战功,他很快就要步李靖的后尘,琢磨着去唐联储养老了,而身为副帅的侯君集,又是惹出这场大战的罪魁祸首,功过相抵不收拾他就算是李世民开恩了,甚至西宁城里的一些势力还被秦小昊给收编了。

而除了这俩人之外,功劳最大眼看着就要升大将军的苏定方,这是秦浩的老大哥,新锐小将薛仁贵,这是秦浩的半个弟子。

而除此之外,他造船之功几乎不弱于任何一个出征在外的将领,总得算下来,这一仗真正得了实际好处的居然全是他的人!

第四百三十九章 老实人也有急眼的时候

坐着小船,吃着果子哼着歌,秦浩终于回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刚结束的这场打仗好像跟长安的百姓完全没有关系似的,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万国衣冠依然抢破头去争拜冕旒,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一下船,秦浩就被李承乾拉去宫中宴饮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个啥,是庆祝大军旗开得胜?还是干脆就是在庆祝自己又成功监国了一次,太子之位又稳了几分。

宴会上,李承乾坐在了主位上,侯君集坐在了左手位上,秦浩则坐在了右手位上,再往下是一大票跟李承乾交好的文武大臣和东宫属官,这特么也有点忒高调了啊。

秦浩实在是推脱不过,只得勉强坐下喝两杯,打算喝一会就推脱病体未愈告辞,结果三杯没下肚,就见侯君集一脸阴沉,好像谁都欠他几万贯钱似的,对自己也没个好脸色。

就见侯君集冷哼一声道:“从未曾上过战场拼过一刀一枪之黄口小辈,居然也混了个军功之首,哼,实在是可笑,可叹,我看圣人是糊涂了。”

秦浩一脸无辜的瞅着他,什么情况?怎么了这是?我特么没惹你吧,吃枪药了?

好歹这是长辈,而且自己是县国公,人家是郡国公,比自己要高出一个等级来,所以秦浩也不好还嘴,只得特尴尬的冲他笑了笑,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众人一时都挺尴尬的,下面那些小官就不必说了,压根不敢说话,李承乾一时也不知怎么当这个和事佬了,关键刚才侯君集那话把李世民一块给骂进去了,这就很尴尬了。

这种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就是酒桌上的一句牢骚,就算传到李世民耳朵里,李世民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往大了说,那就是非议朝廷,高宗年间的薛万彻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胡话被砍了全家。

所以很自然的,李承乾领着大家哈哈一笑,全都假装没听到,该干啥干啥。

可这样一来,侯君集可能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更是气的暴跳如雷,乓的一声摔了杯子,怒道:“武士彟在西宁城五年了,都没能恢复汉时四郡,老子一去,仅用了半年就建了武威张掖两郡,凭什么不但无功反而有过?老子冒死在战场上拼杀,凭什么一点赏赐都没有,某些人造了一艘什么破船却要因功升爵,老子不服!”

说着,侯君集用他的牛眼狠狠瞪着秦浩,吓得秦浩以为这货要打自己呢,好在他还多少有点理智,只是怒哼一声,便扬长而去了。

秦浩不由诧异道:“他这是怎么了?被狗给咬了?还是不小心咬了狗了?”

李承乾苦笑道:“你刚刚回京,可能还不知道,陈国公此战虽然表现勇猛,但朝廷认为,他在西宁城纵容甚至鼓励下属去捉西突厥奴隶,不但有失道义,而且还是此战的罪魁祸首,波斯那一战你也知道,其实压根就没怎么打,大食军队无心恋战,仅苏定方的前锋部队就已经将他们击溃了,所以这次回京,陈国公不但没得到奖赏,反而免了安西大都护府的职务,在家待罪,这心中可能是有些不平之气吧,贞恒还请不要见怪。”

“呵呵,我哪敢跟人家陈国公见怪啊,人家可是立过大功的人,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过殿下,陈国公如今心态有些失衡,这等狂,近期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吧。”

历史上这货能被侯君集忽悠的谋反,现如今侯君集的情况阴差阳错的居然又跟历史上差不多,秦浩还真有点怕这李承乾脑子被驴给踢了。

当然了,秦浩对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侯君集造反也好,不造反也罢,只要不把李承乾牵扯进来,就跟秦浩没多大的关系,傻哔才会在贞观朝造反呢,李世民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玩笑的。

而他若是不造反,凭侯君集当年立下的大功,别说骂自己两句了,就算给自己两拳,自己也得忍着,人家那是真正的从龙功臣,不是自己这种后来户能比的。

多说两句,历史上关于侯君集所立的功勋讳莫如深,根本没什么记录,其实在秦浩看来大可不必这般自欺欺人,整个玄武门之变一共就封了五个国公,其中就包括他侯君集,除了绑架李渊之外,还有什么功劳是不方便记录又值得封个国公的?李渊总不可能真的蠢成史书里那样吧。

有这么个功劳在,这货就是浪一辈子都浪不死,秦浩也特么惹不起他,但老子躲总躲得起吧。

事实证明他还真特么躲不起,当他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里乱腾腾一团,居然都没个出来迎接自己的,一打听才知道,侯君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自己家来撒野来了,据他自己说是瞅自己府上的荣国公府的牌匾不顺眼,想要把牌匾给砸下来。

秦浩赶紧抬头看了一下,发现那个牌子还是正正当当的在门上挂着,不由松了一口气,问道:“没伤着人吧。”

“不知道。”

“不知道?”

“陈国公一来闹,夫人就出来了,夫人拿着棍子,陈国公空手,两人打了半天,把陈国公给打跑了。”

“艹,侯君集我日你大爷!”

骂了一声,秦浩赶紧火急火燎的跑去看他宝贝媳妇去了,李欣虽然也算是弓马娴熟,但毕竟是个女人,花架子虽然溜,但人家侯君集毕竟是战场大将,你特么堂堂大将军是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妇孺动手的?

果然,进屋一看,李欣的整个右脚全都肿了,肿的老高了,十之八九是给打的骨裂了,这特么哪是李欣把人打跑了,分明是侯君集伤了人之后慌了。

秦浩面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还是忍着心痛关切道:“疼不?”

“没啥事,皮肉外伤而已,哼,他侯君集也没强到哪去,被我打了十好几棍子呢,不信你明天看他,肯定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我这脚是踹他的时候自己反震着的,没事。”

“没事个屁!家里那么多护卫呢?宫里的飞骑呢?让你一个妇道人家出手是几个意思?妈个蛋球的,来人啊,给我把府里所有带把的每人打一百鞭子!”

李欣笑着劝道:“行了,别这样,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气着了,来的是侯君集本人,哪个下人敢跟他动手?这事你听我的,别管了,让我爹收拾他。”

秦浩怒道:“不行!我老婆都让人打了,还特么缩着,当我乌龟么?从今以后我特么跟他没完。”

第四百四十章 粗大事了

一天时间不到,全长安的百姓都知道侯君集和秦浩反目的事了。

秦浩自然不会到处宣扬自己老婆打别人时候伤到脚这么囧的事,侯君集也不可能到处宣扬自己跟女人打架了,可这八卦还是传的非常快。因为,据说李孝恭就在侯君集他们家门口,大嘴巴子左右扇,把侯君集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了,连续好几天没出屋,朝会都不上了,而且据说这事还没完。

退休多年的李孝恭如今胖的跟个球似的,真动起手来肯定已经打不过侯君集了,但侯君集这么狂的一个人,好歹还算是有一点理智,知道眼前这货自己惹不起,所以没敢还手。

按说,李孝恭和侯君集还是有一点香火情的,毕竟是李孝恭提携了李靖,李靖又教授了侯君集兵法,平日里李孝恭虽然腐败的一身肥油,但向来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从不摆王爷的架子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侯君集呢?于是有那八卦的一打听,这事就尽人皆知了。

男人么,输了里子不怕,输了面子就不行了,侯君集不敢对李孝恭埋怨,却把秦浩给恨上了,正好,秦浩也没打算放过他,李孝恭虽然打他一顿,但自己还没出气呢啊。

于是,这两天俩人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一样,双目对视的时候都能擦出火来,李承乾多次苦劝,这是他的俩左膀右臂啊,怎么还自相残杀上了呢?结果,俩人这回谁也不给他面子,急的他团团转。

不过具体怎么收拾侯君集,却还真有点难办。

贞观朝的一大特色,就是通常武将和文官吵起来的时候,文官会稍微吃亏一点,因为武将犯起浑来是真敢动手打你,程咬金就经常这么在朝堂上耍驴。

毕竟他们这种朝廷大佬,亲自动手打架可以算是一时冲动,传出去也就是一件八卦趣事而已,可要是找人打架就不好了,容易把事情搞大,而且文官的打击报复和滥用职权通常没什么区别,轻易也不能这么干。

就好像,秦浩虽然在长安城没培养过什么势力,但特么的他要想从青帮借几百人那还不是玩一样?可这事不能这么干,俩国公打架,最后上一帮混混,成什么样子啊,侯君集要是再调一些兵把他的人杀了,那这事就彻底变味了。

一般来说,出了这样的事,李世民都会给文官做主,想办法让文官把气给出了,但现在的情况是,侯君集也挨揍了啊,而且还被打的很惨,在许多人眼里他俩一比一打平了。

所以秦浩郁闷啊,闹心啊,一把一把抓头发啊。

找来秦小昊,道:“你娘被人给打了,这事怎么办吧,你是不是得管。”

秦小昊诧异道:“外公不是已经打过他了么?听说打得可惨了。”

“我不管,你姥爷是你姥爷,咱爷俩是咱爷俩,你娘嫁过来时可是下嫁,你特么也是随的我姓,你说,这事咱爷俩不收拾他,怎么能出得了这口恶气。”

“那你怼他去啊,你弄死他呀,你跟我说啥呀,亲爹啊,我今年九岁,九岁啊,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屁话,我这不是一时想不出来有什么招么,我特么要是打得过他,肯定把他腿卸下来。”

“你都想不出办法来,我不更想不出办法了?”

“你媳妇呢,你给我问问你媳妇去,她是千年老阴哔,咱爷俩这种光明正大的人想不出招来,她肯定有办法,她婆婆被打了,她不得表示表示啊,跟她说,老子就算这个官不当了,也特么得出这口恶气!”

“爸,你这理由。。。。。我试试吧。”

过了半天,秦小昊一脸纠结的问秦浩道:“爸,小武问,您怕不怕往死里得罪他。”

“怎么个意思?往死里弄呗?”

“她没细说,但想来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说,如果您不怕往死里得罪他的话,就把这事交给她来做,她说,九成的把握,弄死侯君集,不过还有一成弄不死,弄不死的话他就该跟咱不死不休了。”

“她没说具体打算怎么做?”

“她说,她的手段不是君子之道,而是女子所为,咱们还是不听为好,这事不管是成是败,咱们最好都真的不知情才好,娘之前打了我那两个大舅子,她对那侯君集也是早就气不过了的,估摸着。。。。是比较阴损的做法吧,”

秦浩想了想,自己这么年轻,大不了重头再来呗,就咬牙道:“行!看在她干过则天大圣皇帝的份上老子相信她一回,干了!她想怎么做,都行!”

…………

然后第二天,秦浩就一脸懵逼的被人告知,侯君集的腿被薛仁贵给打折了。

秦浩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小武,若这就是她所谓的计划,那特么自己可就真生气了,人家孩子的大好前途啊,十六岁的果毅都尉,前程几乎是铁打的,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件破事就葬送了呢?

结果,小武居然也懵了,痛哭流涕的告诉自己,这事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并且说了实话,他本来是打算诬陷侯君集造反的。

秦浩一想似乎也是,毕竟是女帝,千年第一阴谋家,太低劣的手段应该不会用。

派人详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今天李勣请客,和几个老将军们一块吃饭的时候,侯君集说了两句不怎么中听的言语,又贬损了秦浩一顿,作为弟子在一旁服侍的薛仁贵这下可怒了,早就对侯君集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彻底炸了,就在李勣家里,三拳两脚就把侯君集给干懵圈了。

要不怎么说薛仁贵是大唐第一猛将呢,手上功夫就是厉害,再加上薛仁贵毕竟年少力壮,侯君集年轻时可能还能应付几招,现在则只剩挨打的份了,一时冲动,侯君集的腿就断了。

秦浩急得直跺脚:“好糊涂!好糊涂啊!!我们俩打架,那是俩国公之间的事,要是我把他腿打断了,顶多流放一刺史,过不了几年还能回来,他一个校尉跟着掺和个蛋啊!他人呢?跑了还是被抓起来了?”

“跑了,据说陈国公府疯了一样找他,给大理寺和长安县衙很大的压力,他毕竟做过兵部尚书,薛礼他这次。。。。。”

“找!我们也要找,发动整个青帮给我找!一定要在侯君集前面给我把人找出来!说着,秦浩穿上衣服带着几个护卫就走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蠢女子

一脚踢开薛晴家的大门,也来不及客套了,“薛礼回来没有?”

薛晴一时也有些懵了,道“没有啊?他。。。。他怎么了?刚才武侯和兵部的人都来找过他,是不是他。。。。。”

“他把侯君集的腿给打折了。”

“什么?陈国公?他。。。。。他疯了么!”

“你放心,这事我管了,如果他回家,让他马上来我家找我,我来想办法安排他出走,等过两年风头弱了再安排他回来,一定不会耽误你们薛家的千里驹的,你想想,他除了回家,还能去哪,要是让武侯尤其是兵部先找到。。。。。恐怕我也没辙了。”

薛晴想了一阵,道:“春雨楼的香玉姑娘,是他的姘头,也许他在那。”

“好,我去看看。”

也顾不得交通规则了,直接飞马来到了平康坊。

春雨楼是个始终坚持走高端路线的所在,里面的姑娘大多都是全凭自愿的唐人和充数的高句丽人,姑娘们的自由度相对较高,虽不说卖艺不卖身,但也是诗词歌赋齐全,不是那种上来就脱裤子的所在,一般遇到了合适的如意郎君,姑娘们从良什么的都还算比较方便。

以前秦浩也来过几次,不过后来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却是再也没来过了,这大白天的青楼还挺热闹,老鸨子居然还认得出他,连忙热情地招呼上来,“哎呦我的天老爷啊,我就说这一早上喜鹊怎么叫的这么欢啊,居然是荣国公您亲自来了,姑娘们,快来伺候着啊。”

“香玉姑娘呢?”

“呦,公爷,还真是不巧了,香玉姑娘今天病了,我们这还有红玉姑娘、翠玉姑娘、和墨玉姑娘,几位姑娘快过来。”

秦浩直接一块大金饼甩过去,问道:“香玉呢?”

“哎呦我的公爷啊,老身可不敢有这个意思啊,您这样的贵人,我们哪敢坐地起价啊,香玉姑娘是真的病了,而且今天是她那个的日子,也不方便伺候您呀。”

秦浩见这老鸨这样,更肯定这香玉有鬼了,十之八九,薛仁贵是在上面了。

“没事,我今天只听曲,不办事,除了香玉姑娘我谁都不听,我耐心有限,你丫要是再跟我墨迹,这破楼子你也就不用开了。”

“不敢不敢不敢,哪敢扰了公爷您的雅兴,若您不介意香玉怠慢,老身这就领您上去。”

一边说着,一边还朝楼上高喊了一句,“香玉啊,收拾收拾,准备迎接贵客啦~”

秦浩回头笑呵呵地瞅了这老鸨一眼,看得老鸨讪讪的,倒也没说她什么。

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那么换过来想想,是不是代表着表子有义呢?想来,那老鸨一定不知那香玉收留的是谁,具体犯了什么事,但就冲她在自己这样的大官面前还能极力维护这一点,倒也可见他们之间的感情。

却是不知道,这无情二字,如何讲了。

进了门,便见一美人含笑施礼,秦浩不由得仔细观察了起来,人自然算是漂亮,但也就是中等偏上,关键是一头乌黑的头发感觉很性感,一双眸子也如同黑宝石一般,很是吸引人,倒也不愧是平康坊的几大花魁之一了。

“不想妾身薄柳之姿,竟有幸服侍公爷这般惊艳天下的人物,实在是不胜荣幸。”

秦浩笑笑道“你妈妈说你病了,我倒看你气色不错啊。”

“不过是偶感风寒,略有微恙罢了,是妈妈心疼我,言重了,妾身若知道伺候的是公爷这般人物,便是马上死了,也定是要出来一见的。”

“你倒是会说话,你可知道,若我今日不来,你却是真的快死了,薛礼在你这?。”

秦浩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见刚才提到薛仁贵的时候这女子表情微微僵了一下,心知错不了了,香玉却道:“薛将军之前倒是常来,但最近他已经另有了新欢,上次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秦浩笑笑道:“据我所知,薛礼的俸禄并不多,他姐姐不怎么给他零花钱,之前征讨波斯所得的奖励也大多都分给了麾下将士,以姑娘的身价,若说偶尔尝尝鲜,倒是正常,但要说常来,他区区一个果毅都尉,可来得起么?”

香玉的脸色不太好看,却只得坚持着微笑道:“多亏了功爷,制律天下唐人不可为奴,因此妾身虽沦落风尘,却也还是个良人,这缠头之资,自己倒是做的了主的。”

“哦?看来姑娘对薛礼也是动了真情了,既然如此,他如今落难,想来姑娘应该不会不管吧。”

“公爷说笑了,薛将军若真遇上什么为难之事,连英国公和河东薛家都解决不了,妾身一介女流,又能有何办法。”

秦浩叹了口气道:“你若是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这时候就应该向我打听了,既然没有,想来他人真的在你这了,你肯定不会比薛家和英国公有办法,但你比他们都蠢,把人交出来吧,你既然跟薛礼之间有情,想来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

香玉僵硬地道:“公爷这话,妾就不懂了。”

“既然我能找到这来,侯君集早晚也能找过来,你以为他会跟你问话么?你以为你舍得出性命去,就能同生共死?你信不信,侯君集就算一刀一个,把你这楼子里这点姐妹都杀了,再放一把火把搂烧了,圣人连骂都不会骂人家一句,你不但会连累你自己,还会连累你认识的所有人,而且于事无补,薛礼终究难逃一死。”

看着香玉的脸都绿了,秦浩站起来,却见这姑娘突然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来,大吼道:“你。。。你别过来,我。。。。我跟你同归于尽。”

秦浩不由诧异道:“薛礼没跟你提过我?”

香玉坚定地摇了摇头。

“艹,姑娘你别激动,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是我的人,我是不会害他的,你想想,我要是坏人,还用得着跟你说废话么,要不你把他叫出来,让他来跟你说。”

见香玉神色犹豫,秦浩不由问道:“他受伤了?”

香玉点了点头。

“靠”

秦浩再不犹豫,一脚踢向了香玉的手肘,秦浩的弱,一直都是跟那些军武之人相比的,好歹坚持天天锻炼,总不可能连一个青楼女子都制服不了,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姑娘给扔一边去了。

这房间不大,若要藏人其实一共就那几个地方,直接一撩床脚,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薛仁贵。

第四百四十二章 强势

薛仁贵现在很惨,身上最少两处三尺长的重刀伤,上面缠着丝绸的带子还绑了个漂亮的结,一拽出来血腥味直刺鼻。

伸手摸了一下,很烫,这已经是高烧昏迷了。

“艹,你丫不会是感染了吧。”

找了点水往脸上一浇,庆幸算是醒了。

“大。。。。大哥?”

“死不了吧,死不了赶紧跟我走,侯君集早晚查到这,怎么没第一时间去找我?”

“我。。。。。我不想连累大哥。”

“连累我?薛礼啊薛礼,你够混蛋了呀,且不说你本来就是为我出头,就算你是怕连累我,就不怕连累人家姑娘?连累到我身上,顶多削爵,流放出去也是个刺史,用不了几年还能东山再起,可人家姑娘可就要死全家了,人家为了你命都不要了,你好意思么?”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打算养好了伤,就走的。”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赶紧走,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我安排你先去新罗找大牛,再从新罗出海去东瀛,侯君集本事再大也找不着你,等大哥把侯君集收拾掉了你再回来,还做你的果毅都尉,保证比你自己跑强得多。”

“谢。。。。谢大哥。”

说着,薛仁贵便想勉强站起来,却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又摔在了地上。

“站都站不稳了?你这是怎么伤着的。”

薛仁贵苦笑道:“跑的时候师父家门客阻拦,不忍伤他们性命,便挨了两刀,不碍事的。”

“唉,我服你吧。”

说着,秦浩将小牛犊子一样的薛仁贵扶了起来,走到门口,却见那香玉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沉吟两秒道:“姑娘,东瀛蛮荒之地,可愿意一起走?”

香玉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天之涯海之角,我都愿意。”

“好,你可有牛车或是马车?去准备一下,就坐你的车走。”

“是。”

走出下楼,院子里的大小姑娘已经跪成一排了,见薛仁贵一身是血的被扛了出来,老鸨浑身都在打摆子,显然,她也不知道他是友是敌。

秦浩掏出一张唐联储的取款单,道:“这是三万贯,算是我替香玉姑娘赎身的钱。”

老鸨吓得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可不敢,香玉是个良人,也用不着赎身。”

秦浩叹息道:“拿着吧,你们不晓得此事的厉害,我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人背后的案子已经捅了天了,拿着这些钱,领着姑娘们再去开一个院子吧,你若是愿意,可以到扬州去,我给你写个条子,那的青帮会关照你们的。”

“啊?”

那老鸨明显是吓傻了,却不敢怀疑秦浩的话,只得连连磕头表示感谢,事后,果真带着全楼的姑娘集体搬到了扬州,因为院子里的姑娘们齐心,在青帮的帮衬下一度成为了天下第一青楼。

却说秦浩他们,来到后院却发现这香玉姑娘的车居然是一辆驴车,一时间也是一脸的妈卖批,道:“香玉姑娘,你好歹也是这平康坊的几大花魁之一,何至于如此简朴啊。”

香玉没有说话,反倒是薛仁贵虚弱地道:“平日里我开销甚大,家姐怕我胡闹,基本不给钱花,因此。。。。”

“艹,本以为也就是打个折,没想到还是倒贴,罢了罢了,去把我的马牵来拴上,便算是送给你们的临别礼物了,到了东瀛,莫要放下武艺,早晚召你回来。”

“是。多谢大哥了。”

又忙活了一会,由下人驾车,秦浩和他们二人挤在车里,往东城门而去,他在城外已经安排好了。

薛仁贵低下头,深情地看着香玉,道:“玉娘,连累你了。”

“薛郎莫要这么说,妾自幼父母双亡,在这京中本就没有什么亲人,若你依然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将军,妾真不知,要如何进的去您家的门哩。”

薛仁贵虚弱的笑了笑,竟拿起自己的一绺头发,又从香玉那拿起一绺,在一块打了个结。

香玉大惊失色道:“薛郎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能做你一房妾室,可以日夜陪着你,便已经满足了,万万没敢有过这般非分之想。”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薛府的少爷,朝廷的将军了,天在上地在下,我大哥作证,我,薛礼,要你做我的结发妻子。”

秦浩心想:“我特么作证有个蛋的用啊,你特么没长脑子么?堂堂河东薛氏的千里驹,看在这情谊的份上娶进门做个小妾便已算是有良心了,娶妻?你爹不打断你的腿才怪,这特么自己要是敢作这个证,你姐非得跟我翻脸不可。”

于是,秦浩连忙打断道:“兄弟,咱这是逃命呢,你俩那狗粮能待会再撒么?香玉姑娘,这里是十万贯,你们俩拿着到那边花,到了那边,有什么事就去找大牛。”

天下人都知道秦浩有钱,香玉倒也不客气,行了个礼便把支票给收了。

只是没走几步远,就见兵部来人,已经把这楼子团团围了起来,一个小头目,凑过来拦住车子,嚣张地道:“这不是花魁香玉姑娘么,这是要去哪啊。”

香玉明显是吓坏了,一时间慌慌张张的又把他那把短刀拿了出来,还百忙之中捎带手把他们俩绑一块的头发给削下来了,贴身揣在怀里。

秦浩连忙做手势让她稍安勿躁,并让薛仁贵躺下藏一藏。

那兵部小吏一拉车帘,正看见秦浩贴着窗户的一张脸,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倒也颇有些不怒自威。

那小官一见秦浩坐在车上,脸色霎时间难看的跟吃了屎一样,话都说不好了。

“荣。。。荣。。。。荣国公,您。。。。您怎么会在这?”

秦浩冷哼一声道:“本公好歹也是一男人,出现在平康坊,有什么不对的么?你是兵部的?怎么,拦着本公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本公兵变谋反?”

“不,不敢,只是我们正在抓一个逃犯,无意冒犯公爷。”

“哦,抓逃犯,抓逃犯什么时候变成兵部衙门的活了,呵呵,那你抓你的逃犯便是,拦我的车做什么。”

“这个。。。。。”

“怎么,这位军爷,你还打算搜我的车不成?”

“这。。。。。公爷,职责在身,敢问您这车里是何人?”

“我这车里是何人?来,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那小官脑袋往马车边上一凑,秦浩甩手就是一个大嘴巴,怒道:“我特么车里有什么人,还特么需要向你来汇报不成?”

转过头吩咐道:“驾车,再有敢拦本公的,直接砍死了事,本公倒要看看,兵部的人,是不是都不怕死。”

说着,秦浩一脸淡定的把车上的帘子放了下来。不一会,马车重新启动,慢慢悠悠的就走了。

“头儿,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薛礼肯定就在马车上。”

“艹,我特么当然知道人就在车上,但特么那是荣国公,杀了你也是白杀,你是他咱部堂的儿子?走吧,俩大佬打架,傻哔才往里面卷呢,我去跟部堂大人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御前官司

将他们两口子送走,在城外有百十来个青帮的好手已经在等着了,简单嘱托了几句,秦浩便正式跟薛仁贵告别了。

回到家,还没等歇一会呢,便收到宫中的旨意,要他去紫宸殿开会,秦浩对此倒也早有准备,并不如何慌乱。

紫宸殿上,侯君集躺在一个担架上,拖着两条残腿,涕泪横流的在跟李世民诉苦,这毕竟是秦王府的老人,李世民见他这凄惨模样不由得也跟着老泪纵横。

见秦浩来了,李世民愤怒的随手拿着一块玉石就砸了过来,吓的秦浩连忙低头闪避。

“你还敢躲?秦贞恒,朕真是把你给宠坏了,你可知罪?”

这罪自然是不能知的,只得梗着脖子道:“回圣上,臣实在不知,这罪从何来啊。”

李世民指着侯君集道:“你你。。。。冥顽不灵,你们都是国之重臣,不过是一点口角上的矛盾,何至于下如此毒手啊!”

秦浩道“回陛下,臣确实听闻了此事,但这跟臣有什么关系?陈国公前些日子在臣的家门口闹事,打伤了臣的发妻,臣一个做晚辈的,不也是生生忍下这口气了么?至于陈国公后来被揍的跟猪头一样,那是臣的岳父干的,和臣无关啊。”

李世民怒道:“朕没问你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朕就问你,他的腿是不是你指使薛礼打断的。”

“冤枉啊圣上,薛礼乃是堂堂薛家嫡子,英国公高徒,年纪轻轻便已是果毅都尉,前途远大不可限量,臣何德何能,指使得了他呀。”

“强词夺理!你与他的关系,朝中几人不知。”

“圣上这么说就实在太冤枉臣了,臣在朝中人缘向来不错,跟我相交莫逆的没一百也有八十,总不能这些人中无论是谁犯了事,都算到臣的头上吧,其实臣和陈国公之间的关系,在那天之前也是很不错的,是不是有一天陈国公要是造反了,也是臣指使的?”

侯君集怒道:“小子!休要信口雌黄!那薛礼就算不是你指使的,也是替你出头,说,你特么把他藏哪了,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秦浩摊了摊手道:“陈国公,怎么能说是为我出头呢,据我所知,那天是陈国公大放厥词,口出狂言,薛礼是出于义愤和公义,这才以下犯上,动手打得你,怎么能赖在我的头上呢。”

侯君集都气得乐了,怒笑道“义愤?公义?哈哈哈哈,何着老子被他打,还是老子自己活该了?”

秦浩闻言特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是挺活该的,我当日是不在,我要在的话,便是明知打不过你,也要给你两巴掌的。”

“你。。。。狂妄!混账!无耻之尤,圣上您看见了吧,这小子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请圣上给老臣做主啊!”

秦浩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道:“到底是谁恃宠而骄目中无人,陈国公,你不要混淆视听,今天你在英国公府上喝酒,说了什么,因为什么挨的打,你可敢说出来。”

“你。。。。。我忘了。”

“哈,忘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被打了活该,不敢说。”

“混账,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腿伤好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圣上您看,他当着您的面都敢这么说话,臣身子骨弱,可是抵不住侯大将军一拳,您可得给臣做主啊!”

李世民脸黑的跟刷锅水似的,狠狠拍着龙床吼道“都给老子闭嘴!~你们干什么呢,啊?这是什么地方?一个陈国公,一个荣国公,在紫宸殿上学那泼妇骂街之态,像话么?茂公,你来说,薛礼为什么打人,陈国公到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需要当场动手!”

李勣一懵,寻思,我特么热闹看得好好的,把我弄出来干什么啊?

李勣向来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年老之后向来都不怎么参与政治斗争,想他明明做过李世民的副将,当年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都能坚持两不相帮,便可知其中一二,所有人都估摸着,这货十之八九又要和稀泥了。

找他来作证,他肯定是要一推四五六啊。

可是没有想到,李勣却声音洪亮地道:“今日陈国公酒醉,说‘特么的,老子给他打下了诺大的江山,险死还生,要不是老子,哪来得他这个皇帝?现在倒好,老子被他兄弟上了门的欺负,颜面尽失,他却不闻不问,简直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姓秦的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耍嘴皮子罢了,特么的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兔崽子,也特么配跟老子动手?’回圣上,臣就记得这些,剩下的,实在是记不得了,但臣可以担保,这几句是绝对没有错的,臣府上服侍的婢女小厮都可以作证。”

侯君集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勣,这特么是存心把他往死里弄啊!

“徐世绩!!你个王八蛋,你为了你徒弟坑我!”

“陈国公,圣上面前,不敢妄言,我也只能有一说一了,我倒是觉得,劣徒动手,跟荣国公关系确实不大。”

“你。。。。。我跟你没完!”

见侯君集转脸都跟李勣吵上了,秦浩这下心里都乐出花来了,他虽然也料到这侯君集必然说了些狂言,却没想到会狂都这个份上,敢骂皇上特么的,这是想去跟窦太后作伴啊!

李世民的脸这下更黑了,万万没想到,当皇帝当了十几年,居然还能听到有人当面骂自己,真特么是邪了门了,偏偏罪魁祸首双腿已经断了,他也不不好再多收拾他。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们不要吵了,这样,前因后果朕已经听明白了,但不管怎么说,薛礼以下犯上殴打上官还是跑不了的,贞恒,你把人交出来吧,朕会让三司会审,酌情处置的。”

得,这下薛仁贵的死罪算是免了。

要知道薛仁贵是将军,犯了事是归兵部审的,那是人家侯君集的地盘,可三司就不一样了,大理寺是戴胄的关系,御史台更是魏徵的地盘,再加上那句酌情处置,这命肯定是保住了,气的侯君集几欲吐血。

“交什么?薛礼?我不知道啊,他又没在我家里,我怎么交的出来啊。”

侯君集撕心裂肺地吼道:“田舍奴!老子的兵亲眼看见你用马车将他送出城外的,你敢在圣人面前抵赖?”

“哦?那好啊,麻烦陈国公把您的那个下属叫上来,本公当面与他对峙,若真是我放跑了薛礼,本公愿与薛礼同罪。”

第四百四十四章 诡辩

紫宸殿上,公卿与将相并列,忍俊不禁地看着这场闹剧。

是的,闹剧,在李勣说完了那么一番话之后,李世民虽然依然在断这个是非,但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对秦浩的怒火也淡了许多,反倒是对侯君集颇多微词。

李世民一挥手,所谓的证人就被带了上来,这小官估摸着有生之年也就上这么一回紫宸殿,头一回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天子,紧张的冷汗都下来了。

“朕问你,你说贞恒窝藏了罪人薛礼,可是你亲眼目睹?朕的面前,若有半句虚言,污蔑公卿,便将你剁了喂狗。”

“是。。。是,圣上,臣经过调查,得知那薛礼在春风楼有一个叫做香玉的姘头,关系很好,便想去碰碰运气,结果就看见了荣国公,当时荣国公在香玉姑娘的马车上,臣想让荣国公配合检查一下,荣国公不但不肯,反而让仆人拔刀相威胁,所以臣断定,当时那贼人正在那辆马车上。”

秦浩立马就接话道:“你以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说了这么多,你说我包庇薛礼不过是建立在你的臆测上,其实你根本就没看见是不是?我大唐律法,诬陷他人者同罪,你诬陷本公,担当的起这罪过么?”

那小官明显是一脸憋屈的表情,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是御前,他负责把他知道的说出来就好了,也算是对得起老上司,没必要和这么大的人物进行争论。

只是他不吱声,侯君集却不干了,阴阳怪气地道:“荣国公,何必为难这些做小的呢?你一个国公,去压一个八品,也不怕丢了身份,朝中文武都知道你和薛贼的关系,你若真是清白,便让人家看一下你的车子又能怎么了?你若真是无辜,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还坐在那个香玉的车里!”

秦浩闻言露出了一副颇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陈国公,大家都是男人,你说我去平康坊干什么?这还真就是个巧合,为什么坐在香玉姑娘的车里?因为那是我姘头啊。咱大唐的律法,没规定,国公不许瞟昌吧。你说当时我和香玉姑娘在车里,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是吧,我特么裤子都没穿,你说我能让他上车么?”

侯君集气急,怒斥道:“你这是狡辩!是胡搅蛮缠!”

秦浩也怒道:“陈国公,咱们到底是谁在狡辩,谁在胡搅蛮缠,你怀疑我,说到底无非也就是不知从哪打听出,香玉是薛礼的姘头而已,且不说一个青楼女子有没有胆子窝藏如此重犯,便说这事本身也是捕风捉影,香玉是什么价钱,他薛礼玩的起么?那特么本来就是我姘头,陈国公你分明就是在恶心我!”

侯君集气的都疯了,趴地上狠狠用拳头捶着地板,估摸着他要是没瘸,非得扑上来撕了秦浩不可。

“那你说,那女人为什么和薛贼一起失踪了,你为什么给她赎身,还花了足足三万贯!又为什么出城!!你说啊!!!”

秦浩嗤笑一声,无所谓地道:“这话让您说的,我和香玉姑娘日久生情,不想让她再在平康坊这种污泥浊水的地方待了,就给他赎身包养了起来,这很奇怪么?全天下谁不知道本公有钱,三十万贯而已,洒洒水么,千金买一笑,老子乐意,管得着么你。至于为啥出城,我得把人藏起来啊,我家中娘子是郡主之尊,向来彪悍惯了,全长安谁不知道我怕婆娘,成亲这么多年了,别说小妾了,我特么连个丫鬟也没往家领过啊,你说,我是不是得把姘头放城外藏起来。”

“哼!那你说,你把那女子藏在哪了,只要你说的上来,我就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切,凭什么告诉你啊,到时候要是让我娘子知道了,再把人给我打死,我刚花了三万贯买的心肝宝贝啊。”

侯君集道:“荒唐!诡辩!胡说八道!圣上您看见了么,小兔崽子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李世民也有点懵了,怒道“好了好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都是什么身份?滚滚滚,都给朕滚,案子交给御史台来办,查出结果再来告诉朕,朕没时间听给你们断这狗屁官司。”

御史台?那特么魏徵只要脑子没被门夹过,这辈子都查不出个结果啊。侯君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俩武士给抬了出去。

倒也不愧是个人物,走的时候侯君集面色阴沉,却并没有放声痛哭,只是阴郁地看了李勣一眼,咬着牙道:“徐世绩,今天的情分,老子记住了。”

李勣却不理他,好像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自己走,秦浩连忙凑过来笑呵呵地道:“今日能顺利过关,多谢英国公了。您这份恩情,晚辈记下了。”

李勣摆摆手道:“不必如此,我说的本来也是事实,再说薛礼本来也是我的徒弟,再说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那隋唐演义中把我结义大哥单雄信说的如此英雄气概,我欠你一份人情,如今,这人情就算是还了吧,反正以后我也没什么打仗的机会了,也不打算再在南衙待着了,日后我去了唐联储,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呀,哈哈哈哈哈。”

“一定一定,早听闻英国公义薄云天,今日才知名不虚传,当时说隋唐的时候,应该把您说得再英武一点的。”

“哼,这账还没跟你算呢,你知道那两年有多少人找我来算命么?求爷爷告奶奶的进了老子的门路,结果却要求老子给他算命,简直没气死我。”

“那还真是晚辈的错了,不如我来摆酒请上一桌给您赔罪如何?”

“一顿哪够啊,听说你家的厨子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强些,等老子退了休,隔三差五就要去你家蹭饭。”

“欢迎欢迎,荣幸之至。”

“行了,快回家去看看吧,另外,侯君集这个人我跟他打过几十年的交道了,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亡命赌徒,而且心思极其狭隘,此事他一定会报复,这人战场争雄的本事没多大,阴人的本事却不小,你知道,赌徒,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来做筹码的,以后,万事小心吧。”

“多谢英国公提醒,我晓得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弃暗投明的小武

回到家,薛晴正焦急的在李欣的房中手握着手等着,一见秦浩回来了,连忙问道:“怎么样?找到我弟弟了么。”

“啊,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他去新罗了,另外刚刚我已经见过圣人了,案子由御史台负责审查,一会我去拜访一下我师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年风声过了或是侯君集死了,再让他回来,不会耽搁你们薛家的千里驹的。”

闻言,薛晴心中的一颗大石算是落了地,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你回去好好安抚一下他家人,没事的,晚上留下一块吃个饭吧。”

“不了不了,家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就等我这个信儿呢,我先回去了,此次多谢荣国公了。”

“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李欣也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你脚伤还没好,歇着吧。”

说完,薛晴欢天喜地就走了。

李欣歇着眼睛愉噎道:“什么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呀,你这是跟谁一家人啊,是不是对晴姐姐还有什么想法?人家今年都快三十了,可是一直都没婚配呢。”

秦浩一脸懵逼:“怎么还从这吃上醋了?这不是你好姐妹么?你夫君我刚在紫宸殿跟侯君集吵了一架,你能让我舒坦一会不?”

…………

安抚好了李欣,秦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武。

他和侯君集之间的仇结的大了,已经从赌气变成了真正的你死我活,不共戴天,为了自己能活,就只有让他下地狱了。

小武固然是千年第一阴哔,但现在毕竟还小,比不得日后老辣,之前他不闻不问是不想斗得太狠,现在么。。。。。

“小武,你跟我实话,到底有几成把握,让侯君集造这个反。”

“之前只有六七成,现在,应该是九成了。”

“诱反还是逼反。”

“诱反。”

“详细跟我说说。”

却见小武咬着嘴唇,显得很纠结。

“怎么,不能说?”

小武深吸一口气,突然给秦浩跪下道:“其实一直就想跟您坦白的,我。。。。。是魔教的人。”

秦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您早就知道了?”

“这不重要孩子,你想要动用魔教的势力诱反侯君集?之前藏的那么好,现在为什么要主动跟我暴露?还是说你觉得,我作为你的公公,会替你隐瞒这么大的事?”

“我想脱离魔教,这正好是个机会。”

“这是为何?”

“百姓家家吃肉,人人有衣,四夷无不俯首,大唐江山稳固至此,所谓恢复杨隋,不过是痴人说梦的蠢话罢了,大唐平定吐蕃之后,魔教剩下的几个余孽日益疯狂,我怕我再甩不掉他们,早晚有一天会跟着一块陪葬。”

“魔教现在还有多少势力,你跟我说说。”

“没多少了,死士不到六百,顶尖的高手也只有四个了。”

“这么点势力,也想诱反侯君集?”

“他们打算……我打算……”

秦浩低着头想了一下,发现小武的计划确实可行,却还是问道:“那你就不怕这些人中谁把你供出来?”

“不怕,那些人已经疯了,被抓的话他们会供长孙皇后、供侯君集、甚至供太子,但绝不会供我,再说,我今年才十四岁,供我,谁信?”

秦浩点了点头,“如此,就这么办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便直说,也可以跟秦小昊商量,还要准备多长时间。”

“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

“好,去吧。”

“是。”

小武蹦蹦跳跳的走了,魔教这艘破船,她早就想要下来了,那帮人都是傻的,她娘也是傻的,他们看不出,秦家才是一艘崭新的,庞大的巨舰。

放弃魔教,未必就没有当皇太后的机会,甚至于远比用魔教那些势力的机会要大得多。

…………

第二天一早上,秦浩一觉醒来刚想去外面打一套养生拳,就见李欣拎着根棍子满院子的砸那些被精心修剪过的花花草草。

“什么情况,谁又惹你了?”

“你!就是你!就是你惹我了!”

“又闹腾什么啊,我又哪惹你了?”

李欣哭着道“昨天你说我是悍妇,说你在外面养外室,还说会被我打死,结果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了。”

“哈?我那可是在紫宸殿上说的,当时听到这话的除了圣人本人之外一共也没到二十个人,一天功夫全长安都知道了?”

“你说!你那个外室在哪。”

“你有病吧,人家香玉姑娘是薛礼的姘头,我昨天这不是狡辩么。”

结果,李欣一脑袋钻进秦浩的怀里哭了起来:“呜呜呜,我也知道你昨天说的是假的,可问题是。。。。问题是全长安的人都信啦呀!你说,我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悍妇么,今早上房相的夫人卢氏还派人送了帖子,我如今跟她都混到一个层次上了,呜呜呜,我不要当吃醋夫人,太难听啦~”

秦浩一脑门子黑线,大早上起来鬼哭狼嚎的居然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这特么又不是南宋以后,当家的女人善妒一点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自己善不善妒你自己心里还没点哔数么?

“夫人,外人怎么想,不重要,只要咱们日子过得好就行,你说是不?别哭了,一会把孩子都哭醒了。”

“一定是因为,我嫁进来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添一房姬妾,所以他们才会一就信的。”

“哈?”

“我想过了,一定是因为这个,我给你娶一房小妾吧,说,你是要晴姐姐,还是要那个在洛阳的小翠?”

“哈?你神经病吧!”

“我不管,你快说,要哪个。”

秦浩沉吟了两秒道:“就这俩选项么?小翠今年也二十多了,晴姐更是都奔三了,能不能挑一个年轻点的。”

说完秦浩就跑,李欣棍子往地上一敲,怒骂道:“好啊你个秦贞恒,你果然有花花肠子,你给我站住,别跑,让本郡主打你一顿。”

“开玩笑呢夫人,开玩笑呢夫人,我就要夫人,谁都不选。”

“开什么玩笑啊你,你就是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说,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你给我站住,不要跑了。”

“救命啊~谋杀亲夫了~”

夫妻俩正在嬉闹,玩得不亦乐乎,突然秦浩脑袋一痛,却是撞了个人,却是管家正领着客人往客厅而去。

两口子连忙将人扶起来,却挺诧异:“岑侍郎?这大早上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宰相门前

难怪秦浩耍赖,二品大都护,这官实在是太特么大了,又隐隐有涉及到国本之争的意思,虽然最后拿主意的是李世民,但中书省的草诏举足轻重,谁敢瞎拍这个板。

可没想到,秦浩耍赖,岑文本比他耍的更赖,赖在他们家客厅说什么都不走了,就算秦浩借口腰子疼回了屋,也没哪个下人真敢帮他送客,就这么从早上一直赖到了中午,秦浩还得管他一顿饭。

吃完饭,岑文本抹了抹嘴道:“早听说荣国公家里的厨子比御厨也不差多少,今日一尝,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秦浩一想,总不能管他晚饭啊?于是只得再次把他请到了客厅,郁闷地道:“岑侍郎,你是我亲哥哥呀,不是兄弟不仗义,你说我刚上任,就让我参与这么大的事,您这不是用火烤我呢么。”

“荣国公您是真金,自然不怕火炼,倒是我这种笔杆子,实在是不抗烧,再说您跟太子向来又都是以兄弟相称的,此事还是您拿主意比较合适。”

“不拿,谁爱拿谁拿,要不就等等呗,等圣上下了指示咱们再草诏,也就不用怕得罪人了。”

“圣人下了指示再草诏,咱这是中书省啊,还是翰林院呀,再说魏相是什么人,你肯定比我清楚,万一圣人的意见被他驳回来,圣人丢了面子,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咱们?”

“不管,那就你来草,我后面跟着签名。”

“我来干啥来了呀。”

“我管你干啥来呢,你不草咱就拖着,拖到圣人亲自下指示。”

于是俩人在他们家客厅聊了一个多时辰,愣是一直在说车轱辘话,没有半点实质进展,聊的俩人都烦了。

到了这个时候,秦浩才明白,为啥房玄龄罢个相这么难了,李世民想削他一个宰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罢相这种招都使出来了,可依然是屁用没有,实在是这种事情,除了他没人敢拿主意呀,这可是开国之初,大佬遍地走,寻常文官谁能镇得住场?

中书省这边如此,尚书省那边其实也一样,看每次开会的时候,房玄龄一组织,下面就安安静静听讲,让干啥干啥,轮到长孙无忌的时候,下面总是有窃窃私语不认真听讲,李世民把他恨不得都捧上天了都没用,都是战功赫赫的牛人,真不太看得起他这种关系户,玄武门事变之后李世民想把长孙无忌捧成左仆射,长孙皇后死活不让,真以为是这皇后谦逊么?

直到他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干了十几年,多少有了些门生故吏,这才勉为其难的当了个右仆射,这还得以房玄龄为主,这要是换个资历再差一点的,那帮人都敢在开会的时候打牌。你能想象类似于岑文本这样的书生,指挥李勣这样的名将干活的场景么?反正秦浩是想象不出来。

这跟能力关系都不大了,纯粹是资历的问题。

鬼使神差的,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俩人异口同声地道:“要不。。。。还是找房相拿个主意?”

得,好容易上面的这位下去了,下面的不想着出头,还得想着把人给请回来。

于是秦浩命人挑了点贵重礼品,亲自登门去找房玄龄去了。

别说,秦浩这还是第一次来房玄龄的府上拜访,毕竟他们之间差着辈呢,平日里俩人接触更多都是公事,全是在宫里面解决的,这次来了他们家,才知道什么叫门庭若市。

房府门口,送礼的都排着长长的队,全是听说他被罢相后来慰问的,都说人走茶凉,怎么他这一走茶还开了呢?

秦浩自然是不会跟他们一块排队的,拎着礼物就往前走,有些外地来的不认识他的,见他年轻以为是个不懂规矩的,居然还呵斥他,感觉被身边的京官给拉住了,开玩笑,这位爷疯起来侯君集的腿都敢往折了打,还特么守个毛的规矩。

来到门房处,秦浩也不做声,就这么看着门房特谦逊有礼的装哔,房家的门房自然是彬彬有礼的,可再彬彬有礼的人估摸着也被这些人给惹的有点烦了,因此这门房虽然也不嚣张,却也有点不耐烦的情绪。

“大人怎么称呼?”

“鄙人兖州司马陈皮,六年前蒙房相拔擢,深感知遇之恩,听闻房相如今闲赋,备了点薄礼,特来探望。”

“多谢大人,大人有心了,可有名刺?”

“有,有。”

“好,我家大人今日身体不便,不方便见客,就不请大人进去了,名刺和礼物,我会给大人的。”

“有劳,有劳。”

说着,堂堂一州司马,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钞来,硬塞到了这门房手里,好像人家收了钱,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样。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看来果然是不假,这让秦浩不禁感慨,同样是宰相,怎么这房玄龄和魏徵的差距就这么大呢?他那门口别说排队了,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送礼的,除了管的事情不一样之外,恐怕也跟师娘动不动就把东西往外撇有关吧。

看来回去以后自己也得培训一下门房了,好歹以后自己也是宰相了不是。

见前面那人走了,秦浩拎着自己的礼物往他面前一放,道:“这位小哥请了,新任命的中书侍郎秦浩,有点事想见房相,麻烦您通报一下。”

那门房一听是秦浩来了,连忙客客气气地行礼,苦笑道:“原来是荣国公,您要来,派下人递个帖子约个时间便是,怎么还让您亲自过来了,倒是小的怠慢了。”

“本不想打扰房相清闲的,恰巧有点要事,还挺紧急,麻烦你通报一下。”

“好的,您稍坐,阿二,给荣国公泡一杯热茶。”

“客气了。”

房相的门房自然不会小了,大概八十平米左右,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虽然坐着别扭但至少看上去气派,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个门房,不一会便给他冲了杯茶,各种招呼都很有礼数。

秦浩也暗暗观察仔细揣摩,学习人家家的门房是怎么接人待物的,以后自己当了宰相,就算火爆不到这份上想来怎么也不会跟自己师父似的,这门房的位置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趁机偷偷师。

不一会,却是房遗爱亲自出来迎接,把秦浩给请进了客厅,道:“荣国公您稍后,家父很快就来。”

“有劳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振聋发聩

很快,秦浩就见到了房玄龄,房玄龄的精神明显还是不错的,穿着一身短打的褂子,随随便便的,倒也没人去挑他这个理。

见了秦浩,房玄龄热情地招呼道:“贞恒啊,怎么想起来我这了?快坐快坐,刚弄来一批上好的团茶,这东西你是行家呀,来,快烹上,你给我说道说道,这东西怎么样?”

秦浩笑道:“房相若是喜欢喝茶,我家里还有一点上好的白团,过后就让人给您送来。”

“哎,不能再叫房相了,叫梁国公就好,你这次来,可是跟我商量进唐联储的?我同意,你跟你岳父说,他要我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秦浩连忙道:“房相莫要开玩笑了,大唐哪能离得开您呀,这不么,朝廷想让我当中书侍郎,我这是以下属的身份来找您来了,千头万绪,我们这些小辈,实在是玩不转呀,尚书省那边我不清楚,但中书省这边,我们是真离不开您呀。”

房玄龄笑道:“这叫什么话,贞恒你的天资千年少有,资历虽浅,可我还真不觉得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好的,我干宰相也十几年了,如今大唐国祚稳定绵长,百姓富足四夷臣服,也是时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歇一歇了么,我们总再上面占着位置,什么时候才有你们这些晚辈的出头之日呦。”

“晚辈今年刚二十五,真不着急出头,房相莫要再说笑了,朝廷离了谁也不能离得了房相,还请房相以社稷为重,莫要再跟圣人斗气了。”

房玄龄不乐意道:“怎么能是我跟圣人斗气呢?我这是罢相,又不是辞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秦浩苦笑道:“房相,咱爷俩接触也这么多年了,您总不会真的忍心将晚辈放到火上烤吧,晚辈求您了,您就跟圣人服个软,回来吧。”

房玄龄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浩一眼,挥挥手,把堂上服侍的下人都给屏退了,道:“贞恒啊,从贞观二年天下大旱到现在,我跟你打交道也有十三年了,这十三年里,我是看着你从一介布衣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当年你初进京师,就是住在我中书省的床上的,虽没曾跟你深交,倒也算是相处融洽,犬子遗爱还在你手下做过事,我一向待你也如子侄一般。”

“房相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十三年了,倒也没怎么跟你深聊过,今日我下来了,你上来了,我倒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跟你说。”

“房相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我这次罢相是怎么回事,满朝文武都明白,我的权柄,确实也是重了些,我从圣人起兵的时候就跟着他了,要说猜忌,想来我们君臣之间是没有的,可你要知道,我已经六十多了,这两省之权,怎么也是要交出一省的。说句不吉利的,我这个岁数,谁敢保证不会突然有一天死喽,没了我,大唐还不转了不成?”

“房相身体一向硬朗,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别说那没用的,我原本以为,圣人会逐渐把尚书省交给长孙无忌,可这新任的中书侍郎既然是你,想来,圣人想让我交出来的是尚书省。”

“晚辈才疏学浅,实在是难当大任。”

“谦虚了,你我都清楚,论能力论功绩,你都是够的,你欠缺的不过是资历而已,其实以你的能耐和功劳,未必就压不住人,只是你这人,白做了这么多年魏徵的徒弟,他身上的刚直你是一丁点也没学到,你呀,不过是怕得罪人罢了。”

“房相教训的是。”

“为人圆滑,这本没什么不好,若人人都学你师父,这朝廷非乱套了不可,你一路走来小小年纪就官至宰执,这一身的圆滑劲也算是功不可没,但是啊,这做事情,哪有不得罪人的,连人都不敢得罪,以后这中书省如何能让你去打理,我毕竟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迈之躯了,别的不说,就这精力,总是越来越不济的,就算是复了相位,中书省那边,肯定也是要逐渐放手的,你说,你跟岑文本之间,应该谁主谁次啊。”

“岑侍郎在中书省十几年老资历了,是前辈,更何况官职上他是左侍郎,晚辈只是右侍郎,自然是该以他为主。”

“你这话聊的,就不诚实了,岑文本是翰林院出身,是个笔杆子,他能争得过你?你对这一省之主就真没点想法?”

秦浩羞涩的笑了笑,刚才那话,确实是有点装大尾巴狼了。

“但有一点你说的是没错的,岑文本资历毕竟在你之上,左侍郎似乎也确实比右侍郎稍微大那么一点,你说,你要怎么跟他争这个权?”

秦浩一愣,这个问题他今天确实也想了,但满脑子都是岑文本先死,中书令早晚是他的,还真没想什么方法不方法的,要知道岑文本比房玄龄还小十多岁呢,可他知道谁先死,别人不知道呀。

“这次的草诏,就是你的机会,只要这次草诏是你做主,以后你想压他一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和圣人都想让你来接替我做这个中书令,你也得让我们看到你的魄力才行啊,当宰相,有时候不需要你多聪明,却一定要有一锤定音的魄力,你连侯君集的腿都敢打折,难道你真是怕得罪人么?圣人心中属意是谁,谁会被魏徵驳斥,难道你猜不到?你呀,跟太子的关系实在是太近了些,历朝历代,有几个宰相掺和这种国本之争的?这次的事情,未尝不是你和他的一个重新厘定关系的机会。”

房玄龄的话,对秦浩来说堪称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有时候身在局中,真看不通透这其中的门道。

若这次他不敢出头,恐怕那岑文本就算挂了,中书令也轮不着自己吧,中书令,这是个百官之首的位置,除了贞观一朝地位略逊尚书省的左右仆射之外,在整个大唐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若是这个职位都不敢得罪太子,那这天下,到底是天子的还是太子的?

这恐怕不止是个机会,更多的,还是考验吧。

“多谢房相今日教训,晚辈明白该怎么做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喝酒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从房玄龄家里出来,秦浩越想越觉得心里通透,敞亮,忍不住还哼起了小曲,心中甚至都忍不住开始自比诸葛亮了。

一个字,美。

回了家,岑文本还在这等着呢,笑道:“荣国公这么高兴,想来是房相答应了?”

“答应?没有,他跟圣人怄气呢,圣人不给他台阶别想把人家请回去。”

“那您这是。。。。”

“不就是个西庭大都护么,我来草诏就是,皇孙年纪尚幼,就拟六皇子了,至于安西和安东两个地方么,其实现在天下太平也没什么战事,西边给褒国公段志玄,东边给夔国公刘弘基,谁不服让只管让他们找我来便是,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受了印便处理此事。”

岑文本简直都懵了,上午还耍无赖呢,这怎么跟房相见了一面之后,就痛快成这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终究算是解决了,反正只要不是他顶雷,谁草诏他都无所谓。

于是,岑文本乐呵呵的走了,秦浩自己在家里也挺乐呵,直到乐呵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要提上礼物,去见那个不乐呵的人。

径直来到东宫,求见李承乾,小太监安排他在客厅等候,这一等就是将近半个时辰,这在他之前跟李承乾的交往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倒也不恼,悠闲自在的喝了会茶,好歹李承乾算是在他喝满一肚子茶水之前出来了。

“不好意思,怠慢了,正好有点事在处理,贞恒你已经好多年没主动来找过孤了吧。”

“没事,这次找你来也不是什么正事,你跟我也好多年没自称过我了。”

李承乾神色一僵,略带尴尬的缓缓摇了摇头。

说着,秦浩拿出了他的礼品,道:“这是我最早的那批千军醉,如今这天底下,可能就这一坛了吧,陪我喝点?”

“哈,就知道你还有存货,这酒快十年了吧。”

“是啊,快十年了,老酒,当然要与旧友一起共饮才是,殿下还不让御厨做两个好菜?”

“哈哈哈,好,熊掌是来不及炖了,正好御膳房近日新进来了一点猩唇,分给我一共也就一顿的,我都没舍得吃,正好便宜了你那肚子里的馋虫。”

“好啊,那我就多谢殿下了。”

不一会,有宫女帮他们两人摆好了桌,除了猩唇之外又上了些其他的精致小菜,李承乾道:“贞恒这次来,是找我叙旧的?”

“是,也不是。”

“叙旧之前,有件事要跟你说。”

“哦?何事。”

“明天,我就要去当中书侍郎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听到过一点风声,只是之前并不确定,也就没跟你说,有明确的旨意了?”

“是。”

“那倒要恭喜你了。”

“房相如今闲赋在家,中书省的事,暂由我和岑文本来处置,今天他来找我,与我商讨了西庭大都护的事。”

“哦?不知中书草诏,选的是谁?”

“六皇子李格,我草的诏,所以喝酒之前,先给你陪个不是。”

嘭的一声李承乾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深吸了一口气,李承乾才说道:“孤一直以为,这些年咱们之间虽然生分了不少,但起码大事上,你是铁定站在孤这一边的。”

“站边?以前有李泰,而现在,殿下自己的位置其实早已稳如泰山,我实在是想不出,殿下是在跟谁去争,殿下自己知道么?你说我不站在你这边,那你说,我是站在谁那边的?”

李承乾怒了,一拍桌子道:“稳如泰山?哼!孤若真是稳如泰山,为何你连给孤的孩子封个大都护都不愿。”

秦浩也怒了,跟着一拍桌子道:“因为这天下之主还不是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明白!”

话不投机半句多,酒还没喝,俩人已经有点快聊不下去了。

好半天,还是秦浩先缓过一口气来,给李承乾倒上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道:“我认识殿下的时候,自己刚从大理寺的大牢里出来,还是一个无爵无职的白身,那时的殿下,才十一岁。”

李承乾叹息了一声,也道:“是啊,那个时候,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来,身边能说说心里话的人越来越少,现在,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了。”

两人一饮而尽,秦浩道:“十三年,我从一介白衣,变成了现在国公,副相,殿下的身边,也已经多了些投机钻营之辈,不再缺我这么一个朋友了,当年我说的话,你大多都是听的,现在,我的话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

“你讲。”

“殿下可还记得,当年你我相交,最快乐的一段时日,便是这国本之争还没有显现的时候,后来越王年岁渐长,人又都夸聪明,圣人似乎也对他十分宠爱,那个时候,殿下就不怎么快乐了。”

“说起来,此事还是要多谢你。”

“可是殿下,越王既然已经去了唐联储,他对您自然就没有威胁了,您现在是拿谁当对手呢?是你那几个兄弟,还是圣人呢?六皇子不是嫡出,九皇子年龄又太小,其实以你现在的处境来说,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你最有利的,说句不太应当说的话,等你当上皇上那天,你想让你儿子当什么不就当什么了,何必这么急呢。”

李承乾叹气道:“总觉得,父亲现在不喜欢我,对小九比对我好,前些天他还说,六弟‘英武类我’,贞恒,你是通晓史书的,你说这太子如果被废,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么?其他的兄弟,争不上随时可以走,可以去当逍遥王爷,也可以去唐联储安度余生,可我呢?我只能进,不能退呀。”

秦浩道:“所以呢?你现在心慌,是作为儿子想得到自己父亲的喜爱,还是作为太子害怕自己的位置不稳?若说是害怕太子之位不稳,其实依我之见大可不必,圣人喜不喜爱你,其实并不重要,一手五指尚有长短,寻常百姓家的爹爹也会更爱小儿子一些,可你不但是嫡长,而且在太子位上已经十五年了,期间三次监国,都得到朝野上下的交口称赞,若想动摇国本,除非他把朝堂上的这些人都换一边,我想,至少这些开国功臣都死光之前,他不会这么干。如果是作为儿子想得到自己父亲的喜爱,那你起码,别做这些他不喜欢的事吧,你这么急着跳起来干什么?向他证明你已经长大了,还是他已经老了?”

第四百五十章 凌烟阁二十四臣

半坛酒下肚,秦浩和李承乾都有点多,彼此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俩人还就着猩唇唱了出戏。

眼见着酒已经见底了,脑子也不太清醒了,俩人彼此对视一眼,互相笑了笑,谁也没说再来一坛之类的,只是秦浩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走了,若有朝一日天下重启国本之争,我依然还是你的兄弟,就算真有一天你要被废,我秦浩也一定会死在你前面,但在那之前,你是太子,而我是圣人的中书侍郎,保重。”

“保重。”

说罢,秦浩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走了,李承乾也没安排谁去送一送,往床上一躺,苦笑了一声,蒙着被子就睡了。

走在如水的夜色里,秦浩骑上马,却也不扬鞭,只是随意的爬在马脖子上,任晚风吹拂马脖子上的鬃毛,再扫在他的脸上,脑子里不住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今天跟李承乾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许多甚至已经不是身为臣子的该说的了,就是不知他听懂了多少,其实道理都不如何深奥,甚至他本人未必就不知道,只是权利这东西呀,裹挟着人们根本就来不及停下想想方向,或许,这就叫当局者迷吧。

第二天睡醒,拍了拍还晕乎乎的脑袋,打扮的精精神神的,来到了甘露殿,正式从李世民手中接过印绶,从此,他成了帝国真正的宰相之一。

上任第一天,由他亲自草诏的人事安排,亲自拿着问了李世民的意见,又亲自拿到了门下省,一路绿灯的全部通过,从此大唐的中书省正式进入了秦浩的时代,历史上的这一天,也被认定为秦相时代的开始。

七天后,李世民巡幸芙蓉园,房玄龄听闻之后笑着让家人将庭院门前都打扫干净,果然,李世民在从芙蓉园回宫的路上,路过房玄龄家“顺便”进里面坐了坐,‘顺便’把房玄龄一块接上了他自己的马车,又‘顺便’把房玄龄接回了太极宫。

房玄龄呢,也就‘顺便’回尚书省上班去了,一切都是这么的顺理成章,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大臣为他求求情,也没有一个大臣对他的归来表示质疑,就好像房玄龄休了个小假期,现在歇够了,重新来上班一样。

唯一的一点小不同,就是他现在已经很少去中书省了,甚至在尚书省的时候也已经是听得多说得少,尽量由长孙无忌去组织事情,他则更多的查遗补漏,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去唐联储找萧瑀聊天。

武德年间的老宰相,就这么一位还尚在人世了,两个人在贞观初年的时候互相掐的跟王八蛋似的,偏偏在这垂暮之年,只有在彼此身边能放松身心喝喝茶下下棋。

当然,据说俩人现在聊天的时候还是要吵,却从来不涉朝堂之事,每次都要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红脸,吵的热火朝天,掀桌子摔盘子的,结果房玄龄也没脸,不管头一天吵成什么样,一转头还是乐意去找他玩。

花甲之年,国泰安康,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想退了。

唐朝官场的退休制度是很没有人性的,明明平均寿命才五十多点,法定的致仕年龄却是七十,因此绝大多数官员干到死也没享受过退休待遇,比如历史上的房玄龄,正好干到六十九死了,上哪说理去。

而唐联储,就给了这些老臣一个理想的养老之所在,其实不仅是房玄龄,许多年龄大一点的老臣都有点这个心思,程咬金、尉迟恭、唐俭,都有点这个想法。

其余的那些老人,如段志玄和刘弘基,则是刚刚被秦浩安排去当封疆大吏去了,天高皇帝远的又没什么战事,正是养老的好去处。

入秋之后凉风起,魏徵一不小心也躺下了,秦浩辛勤服侍了一个多月,起倒是起来了,但精力其实也有些不济了,门下省这边的事,已经越来越多的由黄门侍郎褚遂良在处理了。

房玄龄半退之后,秦浩这个中书侍郎和中书令其实相差已经并不是太多了,工作做的倒是也不错,而且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就是总遭到门下省的驳斥,有时候面对褚遂良他们俩侍郎对侍郎倒是谁都不怂谁,只是魏徵在的时候他也不好意思据理力争,中书省竟然被门下省给隐隐的有些压制。

朝廷上下都感觉得出来,一股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气氛,朝廷也悄然的滑向了贞观十六年的春节。

开了年,魏徵的身体更差了,每天在政事堂开会的时候秦浩都得扶着他,秦浩知道,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的,按照历史进程,魏徵只剩一年的命了,在他的劝说下,魏徵也终于递交了辞呈,想要去唐联储养老。

房玄龄本来也想跟着凑个热闹来着,跟着一块想把中书令也给辞了,可惜李世民不准,毕竟秦浩还有点嫩,还需要有他这么一尊大神在后面震着。

大过年的,李世民有感新老交替,看着这些渐渐老去的,又想起了那些已经死去的,脑子一抽,便下令建了一座三层的小阁楼,取名凌烟阁,用来怀念这些故友,比原本历史上足足提前了一年。

因为历史已经被秦浩改的面目全非了,所以这一次的凌烟阁,排名座次自然也跟原本不同。

凌烟阁之首,原本是给了长孙无忌的,但其实这真的纯粹是李世民硬往上捧的结果,目的是帮他刷威望,渐渐挤掉房玄龄,而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放到第一的房玄龄愣是给放到了第五名的位置。

如今,房玄龄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没必要用这种手段了,所以这一次李世民把他放到了第一的位置上,李孝恭还是第二,长孙无忌放到了第三。

其他人的位置几乎没怎么变,只有李勣以为比历史上的功劳大许多提前了不少,只是原本排名第二十四的秦琼却不见了,大过年的,秦浩瞅着专程给他来画像的阎立本一脸的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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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魏徵之死

一整天,秦浩脑子里都在想:老子要进凌烟阁了?

说实话这一刻秦浩只觉得身坠云雾,如在梦中,一整天都在傻乐,时不时掐一下自己的大腿,以确定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作为中华历史上的第一盛世,贞观一朝在整条历史长河中都是比较璀璨的,不光是李世民本人被后世当做帝王典范在敬仰,群臣自然也成了后世臣子的榜样和楷模,其中,最有名的想来也不外乎这二十四个人了。

说实话秦浩对自己榜上有名这件事真的挺意外的,倒也不是功劳不够大,这十几年间大唐的种种改变,哪一件跟他也脱不了干系,若没有真正过硬的功绩,他也不可能被封为郡国公,成为天下最顶尖的一批人。

实在是他自己太年轻了些吧,说到底凌烟阁不管在后世眼里有多么重要的历史地位,它本质上仍然是李世民有感身边的肱骨之臣一个个离他而去,心有所感之下为怀念旧友所立。

所以那上面一个个不是已经死了的,就是快要死了的,自己上去的话好像不管从哪个方面考量都挺突兀的。

他却还没有意识到,秦浩两个字在大唐所代表的分量,凌烟阁的初衷固然是怀念故人,但自从他落成的那天起,就带有极其强烈的,盖棺定论的色彩,本质上依然是一块政治大蛋糕,李世民也必须考虑各方势力的一个平衡。

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二十四臣中,秦王府旧人、开国功臣、贞观功臣,三者各占八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并不是真的按照功劳大小来排列的,否则裴寂又怎么会不在其中,更不是单纯李世民个人的追思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落下刘文静。

这是开国功臣、秦王府集团、以及贞观新贵之间相互妥协,相互迁就,最终选出来的二十四个人。

连秦浩自己都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成了后贞观时代的一根标杆,是贞观之后出仕的所有人中,目前的爵位最高者,是所有的贞观新臣的偶像。

更重要的是,他代表着一股势力,一股新兴的势力:青帮。

如今的青帮,早已不是当年他和许杰为求自保,心血来潮建立的难民组织了,而是渗透进了大唐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各个角落的一个超级庞然大物,如果将青帮这个概念扩展一下,他还可以代表整个大唐新崛起的所有工商业,代表那些拿着股份代替了永业田在边陲之地保家卫国的府兵战士们。

这样的一股势力,李世民只要还没瞎,就不可能忽视他们的感受,所以秦浩虽然才二十六,却也只能跟另外二十三个老家伙一块,上这凌烟阁了。

这么重大的事,秦浩自然要慎重对待了,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要摆一个什么样的姿势?

这墨迹劲儿可把阎立本给愁坏了,其他的二十三个,大部分都已经挂了,没死的那几个,也是垂垂老矣,肯定没法按他们现在的样子来画,必须要结合现有的外貌和之前留下过的画像,再结合一点自己的二次再创作来画。

只有秦浩是个例外,这货年轻的简直都已经令人发指了,直接摆个造型如实画下来就是一生中最帅的时候,尤其是这人还活蹦乱跳着呢,他要是敢画的不像,一辈子的招牌可就算是砸了。

可偏偏一整天了,这货就是不让他画,这特么还能不能让咱好好过个年了呀。

事实上秦浩他们全家的年夜饭都在陪着秦浩一块想这个问题,李欣说应该让他拿本书,背个手,穿一身素白的绸衫,翩翩佳公子,如玉美少年。

小蝶说应该拿一把剑,穿一身帅帅的铠甲,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秦小昊更扯淡,他觉得应该让他穿着朝服,手拿一沓纸钞,因为他最大的功劳是帮大唐发行并稳定了纸币,尤其是纸币这东西代表商人,若以后资本主义的力量崛起,这样的一幅画会给他带来很大的优势。

最后决定,让阎立本画一个他穿着朝服手捧笏板的全身像,毕竟是跟一大群长辈并列在一块,这样显得他谦卑。

李欣还打算亲手给他缝制一套新的朝服呢,为了不把阎立本逼疯,秦浩拒绝了,毕竟画画又不是拍照,阎立本再怎么画中圣手也不太可能把衣服的新旧画出来不是。

等到凌烟阁建成的那天,他和师父魏徵以及岳父李孝恭同在上面,想来千年之后也能成为一桩美谈,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岁月静好,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好景不长,年还没等过完,上凌烟阁的乐呵劲还没过,便传来了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魏徵,不行了。

秦浩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魏徵还有整整一年的命才死啊,他劝说魏徵退休进唐联储,就是希望他不理俗物之后能活的更长一些,可是有些人可能生来就应该是要战斗的,腹中一口真气在,就能一直撑着,而真气一旦泄了,就再也回天乏术了。

奔马来到魏徵府上的时候,他已经是接近弥留了,御医来看过好几波了,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年头的所谓御医,治病大半靠蒙,其实绝大多数的病都看不出来,真正的大成的中医要到明朝的本草纲目成书以后,还有将近一千年,治不治得好全靠命。

很显然,魏徵就属于命不太好的那一波人。

秦浩一来,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因为魏徵这段时日以来一直都是久病缠身,他的家人倒是多少有一些心理准备,虽然哭的很伤心,但情绪其实都还算平静,毕竟人总是要生老病死的,魏徵今年六十有三,这在大唐绝对算是寿终正寝了。

反倒是秦浩,因为始终相信他会活到明年,一时间居然懵了,脑子一空,眼睛也跟着花了。

师娘裴氏道:“老爷,贞恒来了,你看看他,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么?”

魏徵的气息很弱,手上也是如同枯槁一般,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秦浩赶忙跪扶榻前,将手紧紧握住,却已经有些泣不成声。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丁忧

“老爷,贞恒来了,您看看他,您不是有话要跟他说么?”

魏徵虚弱的伸出手,气若游丝道“哭什么,人哪有不死的,你离我近一点,我有话要跟你说,有些事儿,要跟你嘱托。”

“师父您说,弟子一定竭尽全力。”

“我死了,门下省就没人能压得住你了,更没人能管得了圣人了,圣人已经做的很好了,千年来没有比圣人做的更好的君主了,但是我怕呀,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怕圣人老了以后糊涂,你以后,不要总跟褚遂良吵架,中书门下呀,要拧成一股绳,这样圣人就没法肆意妄为了,把这盛世,再多延续几年。”

秦浩悲戚道:“师父,您别说朝堂的事了,您这十六年来,做的已经够了,将来必然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弟子以你为荣。”

魏徵眼神一亮,似乎有些激动,突然咳嗽了起来,好一会之后,突然颇为高亢地道:“不够!还不够!这太平的盛世,我永远都看不够,这是最好的时代,是我参与创造的时代,我就算是去见了幽都王,也会紧紧的看着她,你要替我把她守住!再守四十年!”

“是,师父您放心,我向您保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天下就一定还是前所未有之盛世。”

“好~好!我还要跟你说。”

“您说。”

“当今圣人,愿意纳谏,所以才有我魏徵,所以门下省才强势的起来,若是有一天,新圣人不愿意纳谏了,你,便是一人之下,门下省便会成为新圣人的眼中钉,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不能让新圣人把门下省的权给夺了,人非圣贤,天子身边若是没有了能约束他的人,绝不是一件好事啊。”

“好的师父,我明白了,求求您别说朝堂的事了,您没有家事要嘱托给我的么?”

魏徵笑了笑“家事?还真有,我魏徵位极人臣,将来孩子继承我的爵位,一辈子也不会缺什么吃穿用度,你得答应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对叔玉多加照拂。”

“哈?”

秦浩一愣,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是挺差了。

“你没听错,朝廷官员,没有一个不牵动万千百姓的利益,这孩子做个办事的小官还行,若他穿上紫袍,是天下人的损失,不可为了我的原因,而公器私用啊。”

秦浩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却听魏徵絮絮叨叨的强打着精神交托了小半个时辰,却没有一句是为他自己和家人,全是公事,越是如此,秦浩就越是难受,等公事交托完了,腹中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

魏徵走了,走的很安详。

他活着的时候是个战士,怼天怼地怼空气,满朝文武没几个没被他喷过的,经常指着房玄龄的鼻子痛斥,连李世民都怕他,朝中的大佬几乎没有跟他交好的。

而他死了之后,大半个长安城的百姓都在为他哭泣。

李世民悲痛不已,半真半假的痛哭到晕阙,下令停朝五天,陪葬昭陵。

本来李世民是要厚葬的,却被裴氏给拒绝了,说魏徵一辈子节俭惯了,只要了一辆轻车运送遗体,李世民感慨万千,亲刻墓碑,一时成为美谈,也让这位千古人臣留下了最后一点色彩。

下葬当日,秦浩身披刀斩的粗麻孝服,跪在墓碑旁边,几乎以亲儿子的身份在迎来送往,李世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顺变。”

“陛下,臣自幼无父,全靠师父看顾,才有今日,臣请圣上恩准,让臣在此为师父丁忧。”

李世民一愣,道“丁忧本是人子之礼,你身为弟子,心中哀痛朕自然明白,但你如今也是做了宰相的人了,这份孝心,还是记在心里吧。”

“陛下,臣意已决,请陛下无论如何答应臣。”说着,秦浩大礼叩拜。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了,也罢,你既然坚持要以人子之礼丁忧,也得允许朕为了国事夺情吧,这样吧,一天作一月,守二十七天吧。”

“臣,谢陛下体恤。”

…………

秦浩自请丁忧,这是谁都没料到的,毕竟只是弟子而不是儿子,好在李世民夺情了,否则真让他离开工作岗位二十七个月,那乐子可就大了。

事实上很快朝廷就后怕了,因为就在上元节过后重新上班的不到三天,岑文本就突然中风,瘫了,看这架势也没多久可活了。

这特么倒霉催的,这帮人连死居然都死一块去了。

中书省两侍郎,一个丁忧一个瘫痪,花甲之年的房玄龄不得不重新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上,新年之初的工作量还挺大大,再加上没了副手,吓得李世民一天三顿参鸡汤的送,贼关心他的身体,坚持不让他加班,生怕一个倒霉这位也躺下。

结果,房玄龄倒是没事儿,李世民却可能是因为悲伤过度,躺下了。

老李家祖传病:“风疾”。

用现代医学思想看的话,这风疾应该就是高血压+脑血栓,发展到后面就是脑肿瘤,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被这该死的病折磨的不轻,包括历史上的李治也是这个毛病,一病几十年却始终不死,这才有了武则天。

总之,这病暂时死不了人,但贼特么恶心,李世民今年刚四十多,倒也不会像李渊那样直接一命呜呼,但难受却是肯定的,尤其是头晕目眩眼花耳聋的并发症,让这个习惯掌控一切的帝王根本无法接受。

也不知是谁提议的,有人建议李世民去东郊祈个福,祭拜一下天地,顺便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对病情有好处,李世民一想,反正他现在脑袋迷糊也干不了啥正事儿了,这年开的如此流年不利,他也正好去去晦气,便留下李承乾和房玄龄监国,自己领着大半的文武百官,找老天爷唠嗑去了。

别看房玄龄别的时候跟半退休了似的,这种监国的时候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倒也安排的有条不紊。

这么一个微妙的时候,侯君集却始终躺在家里养腿,始终没有爬起来跟着掺和的意思,李世民对他也不闻不问,虽然凌烟阁上有他,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失宠的。

而就在李世民离开的第二天晚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侯君集身披铠甲,手持宝剑,威武的站在自家的院子中,哪里有半分瘸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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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起事

陈国公府。

妻子柳氏看着站在自家院子里的侯君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爷,你的腿。。。你。。。。好了?”

“早就好了。”

柳氏喜极而泣,冲上来就想拥抱他,冷不丁的却突然发现院子里除了侯君集之外,竟然还跪了整整一院子的黑衣蒙面之人。

“您这是。。。。要干什么?”

“趁活着。。。。。。把事办了。”

“老爷……你该不会是要……”

初唐时规定,将领亲兵不得超过五十人,虽然有部分可以充作家丁仆人什么的,一般只要不想整你养个百八十人肯定没事,可这一院子的黑衣人,怕不是都有两千多了吧!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动用的死士一级也就八百呀,这是要干什么?这还能是要干什么?

“老爷您疯了么,这是要死全家的啊!咱们家已经是国公了,国公了啊!当今圣人文成武德天下归心,何必如此啊!”

侯君集愤怒地转过头怒道:“何必如此?因为他李世民偏心!我们这些当年跟着他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秦王府旧人,哪一个现在过得好了?尉迟恭被外放出京,明升暗降,老子的腿被一小王八蛋打了,他有表示过么?他有来过么!哼,本就是靠造反起的家,当年老子能绑李渊,今天,老子就要将这天下换个主人。”

柳氏都疯了,跪地上抱着侯君集的大腿不停地哀求:“当年主事之人毕竟是当今圣上,他有平天下之功,又做了多年的尚书令,满朝文武和天下将士无不对他心服,而且当年隐太子步步紧逼,实属拼死一搏,可您现在不同啊,圣人刚画了您的画像在凌烟阁,这是要善待咱们的,老爷我求求您了,您不要疯啊!”

侯君集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见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赤着脚,缓缓的走了过来,面露笑容地道:“圣人有意想让老爷养老,可是那小畜生会让么?那人如今虽只是个中书侍郎,却实则已经与中书令无异了,门下省如今没了魏徵,房玄龄要退,他实则已经成了跟长孙无忌平起平坐的权相,姐姐想想,他会放得过老爷么?”

女子的声音很清脆,很好听,听着跟唱歌似的,盈盈烟波一转,说不出的勾人魂魄。

“就算当今天子念着些许情分,护着老爷,可天子的风疾已经有了前兆,而小混蛋今年却才刚刚二十六,难道老爷日后,还要以老迈之躯,向新天子摇尾乞怜,让这位新宰相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么?姐姐你出身高门大户,又是明媒正娶,便是老爷真被那小东西欺凌之死,也能保自己富贵余生,可我们这些做小妾的,一生命运可全都在老爷身上呀。”

柳氏疯狂的扑了上去,似乎想要将这人的嘴给撕了,“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蛊惑老爷的对不对!自从你进了门,家里就没一天不鬼祟,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氏好歹也是练过几天功夫的,猛的一扑之下,那娇弱的小妾却一个转身,十分轻描淡写的将她躲过,还顺势挂在了侯君集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侯君集的胡子,柔声道:“老爷做了一辈子别人的手中刀,今天,老爷要做持刀人。”

侯君集闻言死死地握住了刀,脸上闪过极度兴奋的神色,问道:“那边的事,办妥了么?”

“几个长辈已经出手,全是天下顶尖的好手,为了这一天,我圣教准备了二十年,不成功,便成仁。”

这女子正是魔教余孽,身怀绝世魅功的当今几大魔教当家之一,而院中跪着的这两千多死士,自然也不可能是侯君集自己培养的,他若是真自己培养了两千多死士,早就被李世民咔嚓了。

失意的侯君集和苟延残喘的魔教,二者之间可谓是郎情妾意,一拍即合,小武在中间其实顶多也就起了个因势利导的作用,杨氏死后的魔教一盘散沙,早就没有了什么领袖,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小武攒这个局,其实也是希望借此让魔教真正死光,让自己脱身出来。

却见侯君集转过身对着跪了一地的死士道:“今日若成,我侯君集,必以国士之礼,厚报诸君,今日若败,我,必先诸君而死。”

说着,侯君集一拔手中剑,吼道:“起事!!!”

…………

昭陵

秦浩身披粗麻,居住在一个破旧的草棚里,刚刚给魏徵烧了最后一波纸钱,回他的破床上躺着,一时半刻的却也睡不着。

穿越过来快十四年了,还真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比他在洛阳当灾民的时候还不如,一到晚上不点着一大把艾草,感觉蚊子都能把他的血给吸干喽。

既然已经被夺情了,一天顶一个月的,秦浩自然不可能对自己放松要求,丁忧这几天他完全是按照最严苛的礼法来守灵的,行房这种事肯定是想都不用想了,不食荤腥,不沾酒水,住草棚子,穿粗麻刀斩的衣服,这让向来锦衣玉食惯了的秦浩一天天的可闹心了。

真怀念啊,昨天那个谁来着?偷偷送了上好的酒肉过来,被自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把东西都给摔地上把人也踹跑了,现在一想起来他都直流口水。

所以秦浩只得悲愤的,无奈的,拿着一个粗到不能再糙的窝头,一边在脑海中幻想熊掌和猩唇的味道,一边狠狠地咬一大口,愁眉苦脸的咽下去,感觉喉咙都快被划破了。

突然,远处长安的方向,飞驰而来了一队骑兵,卷起漫天的尘土,看模样还挺急,秦浩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昭陵这地方,是以后李世民要住着的,现在他本人虽然还没进来,但给他陪葬的那些人却已经先进来不少了,除了那些皇子公主之外,像是秦琼魏徵杜如晦等人的陵寝也都在这,因此这地方一般是不能纵马的,除非。。。。。

待来人走进,看清面目,秦浩心里更是一沉。

“爹,侯君集今晚就要起事了,时间不多了。”

秦浩脸色都郁闷的快要滴水了。

俗话说事不秘则事不成,侯君集造反这么大的事,进展却时刻被秦浩所掌握,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有信心伸手就捏死他,可特么的这侯君集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他给魏徵丁忧的时候起,这尼玛,这时间实在是太寸了呀,二十七天都能让他赶上。

这下,可就稍稍有点麻烦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血染宫廷

大晚上的,魏叔玉迷迷糊糊的从他的茅草屋里出来,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怎么了啊师弟,大晚上的,这是干啥呢呀。”

秦浩却不解释,反而一把拿起桌子上一个放满了水的碗,直接泼到了他的脸上。

“你干嘛?”

“精神了么?精神了马上走。”

“去哪呀?”

“你骑快马,越快越好,马上往东边去找圣人,侯君集今夜造反,城里反叛的同时,还找了几个顶级的魔教高手去刺杀圣人,你让圣人务必小心,然后马上回城。”

魏叔玉吓的瞌睡虫一下子全都飞了,脱口而出道:“真的假的!”

“大半夜的,师父的陵寝之前,你觉得我会跟你开玩笑么!”

魏叔玉马上浑身一个机灵,翻身上马道:“师弟你不跟我一块走么?你干嘛去。”

秦浩上马头也不回地道:“我回京城看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侯君集把李承乾牵扯进来。”

真的,秦浩都快担心死了。

他一点都不担心侯君集会成功,这年月敢造李世民反的人都是特么真正的疯子,两伙输急眼的赌徒,孤注一掷搏一把大的,稍微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肯定是要破产的。

但是,他担心李承乾会被卷进去。

如果他人在长安城,自然有把握像是木偶戏一样的把侯君集玩的怀疑人生,但可惜他人在昭陵,小武这信息给的又实在不够提前,这不可控因素自然也就多了。

路上,秦浩问秦小昊道:“侯君集那边什么情况,他们什么计划。”

“以魔教高手倾巢而出,刺杀李世民,一旦事成立刻动手,在玄武门发动兵变,控制东宫,胁迫李承乾即位,再分兵控制各大臣府邸,和两宫禁军家眷,再以李承乾的名义对城外大军劝降。”

秦浩冷笑道:“凭他也想当司马懿搞个高平陵兵变?他就这么肯定能杀得了圣人?如今圣人在军中的威望比波旁王朝的拿破仑还强上一些,别说身边还跟着几万飞骑,就是单枪匹马出现在城外,也未必不能收复长安城。”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们似乎很笃定,连小武都没问出来,神神秘秘的。”

“日他娘,不管了,谁爱信谁信,反正老子不信他李世民这么容易就死,原计划不变,今晚老子要和这老货做个了断!”

…………

陈国公府。

就在秦浩回京后的不到半个时辰之后,侯君集和魔教的这些死士们也出发了。

夜如水,两千个黑衣死士行进在夜色之中宛如两千个鬼。

一个巡夜的武侯凑巧碰上,因为天太黑只看见走在最前面盔甲鲜明的侯君集,还没看清脸,直接大喝道:“什么人!”

噗呲一刀,侯君集手起刀落,好大的一颗头颅便被脖颈的血压冲上了天去。

眼见玄武门已是不远,侯君集宝剑一指,大喝一声道:“圣人于城外驾崩,吾等当奉太子继位,守将速速退去,如有反抗者,杀!”

这玄武门本是飞骑守卫的重镇,看整个唐朝历史,几乎所有的政变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自然守卫的力量不会弱了,只是如今李世民祭天,把飞骑大半都给带走了,留下的力量确是不多。

更关键的是,侯君集这一嗓子太特么突然了,直接把所有的玄武门守将都给吼懵了。

圣人死了?

一时间众飞骑将士都有点茫然了,却听一洪钟之声大喝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侯君集这是造反!杀!”

侯君集也没幻想过兵不血刃就能进宫,因此也毫不客气的挥刀砍向前面一将士,大喝一声道:“挡我者死!!”

…………

血。

染红了玄武门前的阶梯。

飞骑的将士们不可谓不精锐,也确实是死战,但奈何他们的人太少了,而且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结阵,准备也不足,仓促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一会的功夫,便被侯君集杀了个干干净净。

“直奔东宫,快!”

侯君集意气风发,虽然一切才刚刚开始,但他却感觉好像已经赢了一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浓的血腥味,伴着淡淡的花香,直冲他的脑门,几只蝴蝶翩翩起舞恰好划过浓重如绸缎一样的夜,又藏在染了血的精致花圃之中。

多么熟悉的地方啊,眼前的一切就好像十六年前一样,这太极宫如此的美,这江山又是如此的多娇,这片天地是如此的壮阔迷人,他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呢?凭什么又不能是我的呢?

侯君集一人走在最前面,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北宫一时间乱做一团。

侯君集的死士见人就杀,人挡杀人,却也不是没有脑子,一边杀,一边大喊:“圣人驾崩,特来保太子继位,挡我者死!”

“圣人驾崩,特来保太子继位,挡我者死!”

“圣人驾崩,特来保太子继位,挡我者死!”

一时间,宫中不管是守卫还是太监,就连宫女嫔妃也跟着懵了。

东宫之外,他儿子兴奋的眼睛发亮,就要往里冲,却被侯君集一把拦了下来,道:“李承乾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否则咱拿得下长安也拿不下天下,能不见血还是不要见血的好,我来吧。”

说罢,侯君集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道:“臣,侯君集,恭迎太子殿下继位。”

咣的一声,东宫的大门猛的被踹了开来,确是李承乾身穿一身明光重铠,手持长剑,昂首挺胸的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死死逼视着侯君集。

“侯君集,你欲胁迫孤跟你一起造反么?”

侯君集沉声道:“臣不敢,只是圣人在城外已经驾崩,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臣为防宵小鼠辈作乱,所以特来请您继位,稳定朝局。”

李承乾怒斥道:“荒谬!父亲身体康泰,出城祭祀不过半月,如何会突然驾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侯君集道:“奈何圣人自持武勇,纵身带数万大军,出行却总是只带百骑,已经被四大绝顶高手联手行刺了。”

“荒谬!胡扯!一派胡言!”

侯君集哈哈大笑道:“是不是一派胡言,只等明日便知,不过今日,长安城已经尽在我手,太子殿下若是执意不信,为了天下,臣也只好强请了,还请太子莫要误人误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李承乾的选择

“殿下,不管这侯君集说的是真是假,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呀,您若是以新圣人的身份,自然可以命令南衙屯位,飞骑将士们的家眷又俱在城中,到时候。。。。。”

说话的是李承乾身边的一个东宫属官,李承乾闻言连忙惊恐的转过身来,却发现身边不少的人居然都面露赞同之色。

“侯君集的鬼话如何能信?父亲人在万军之中,哪里是几个区区魔教高手就能刺杀得了的。”

“可是。。。。。若陈国公说的有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圣人真的驾崩了呢?退一步说,就算圣人无事,到时将长安四门一关,以雷霆之势将南衙的屯位换成自己人,他那几万飞骑,也未必进的来了,就算真的大事有变,殿下顶多也是被胁迫的。”

李承乾嘴里一苦,有心想反驳,可又突然觉得,这属官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一时间居然还真犹豫了。

“殿下,何不暂避锋芒,假装答应呢,若圣人果真遭遇什么不测,这天子之位本来也应是您的,咱们日后再找机会,将这侯君集除去便是,若圣驾无碍,也可借此保全性命,否则这侯君集今夜已经势成骑虎,无论如何不会罢休的,殿下,晋王年幼,对侯君集来说,更好控啊。”

李承乾悚然一惊,这话算是说道他心坎里去了。

如果他不答应侯君集,侯君集必然是要强请的,反抗?他身边根本没什么兵,又能拿什么反抗!到时候若是逼得狠了,人家下了毒手依然可以换一个皇子推上去。

而如果不反抗。。。。。为何还要等人家强请呢?

李承乾不由得也是一阵犹豫,下面的侯君集见此心中冷笑,这李承乾是个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当下单膝跪地,大喝一声:“臣请殿下登基。”

身后,两千死士同时也齐声大喝道:“请殿下登基!请殿下登基!请殿下登基!”

李承乾慌了,他心中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诉他,这是个坑,不能跳。

但同时,他又有一股冲动,那个梦寐以求的位子在向他招手,而且这不是他自愿的,这是他被逼的,不是他不忠不孝,而是他迫于无奈。

他,其实没有什么办法了,不是么?

纠结着,李承乾的腿,已经探了出来,不自觉的就往前迈了一步,东宫的台阶本来也没有多高,只需要几步,只需要几步他就是新的圣人了。

都说遇大事先静心,可是这天底下,真正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又有几人?他之前一点准备都没有,冷不丁碰上这样的事,脑子其实已经乱了。

世人皆有心魔。李承乾的心魔,便是那皇帝的宝座。平时压制心魔靠的是理智,而此时此刻,当理智混乱,便是心魔作祟的时候。

“殿下万万不可!”

突然间一声大喝,打破了李承乾混沌的脑子,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往台阶下伸出去一半的脚,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十几步,面色惨白。

侯君集气急败坏,连忙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由得眼珠子通红,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秦浩!

只见秦浩身边带着百十来个甲士,自己本人也是一身明光重铠,倒也颇有威武之气,却是从西边的方向过来的,嘴里还嘀咕道:“幸亏老子过来看看,要不然这李承乾还真特么不一定靠得住”。

秦浩回来的半个多时辰里,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侯君集必然是手下败将无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李承乾会卷进来,不怕李承乾被抓,就怕李承乾鬼迷心窍真的答应侯君集去当什么狗屁新圣人,到时候就算命保得住,这太子的位子恐怕也玄了。

本来,秦小昊是不让他来的,那样太冒险了一些,以秦浩今时今日的地位其实谁当太子对他来说区别已经不是很大了,换了李治其实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秦小昊和李治的关系也不错。

用秦小昊的话来说,路都是人自己选的,选的错了,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说实话秦浩也是动心了的,但犹豫了不到五秒钟,他还是决定过来,拉李承乾一把。

李承乾也愣了,“贞恒?你。。。。你不应该在昭陵么?怎么。。。。你怎么从西边过来了?你去了大安宫?”

这很明显,因为他身边跟着的百十来个甲士,连衣着都跟寻常的禁军不同,乃是在唐联储负责守卫金库的退伍老兵,这里面有的是李勣李靖的亲兵,有的是几个李唐王爷的私人班底,甚至还有当年跟着李渊的太原义从,总之成分极其复杂,并不属于正规部队。

但是,谁若是以为这支杂牌军是软柿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些人虽然最年轻的也有快四十岁了,也打不了仗了,战场上的长途行军根本就不是他们老迈的身体能复核得了的,但要说厮杀,他们还真就不怎么服这些新兵蛋子。

侯君集一见秦浩,第一反应是双眼赤红,恨不得马上扑上前去将他撕得粉碎,可是第二反应,他马上变觉得手脚冰凉。

为什么本应在昭陵丁忧的秦浩会出现在太极宫之中?为什么他先去了大安宫,这些金库守卫又为何会跟在他的身边?

越想侯君集就越慌,这一切都说明,他今晚做的这些事,很有可能提前就被秦浩给知道了,他不怕金库守卫,金库守卫最多也就几百人,还都是老家伙,未必就够他砍的,可是他怕秦浩啊!人家明显是知道他要造反啊,那还玩个球啊!

别看他嘴上狂妄,但这天底下哪还有真的不把秦浩放在眼里的人?

强自将心慌按耐下来,忍住立马变冲上去撕碎秦浩的冲动,侯君集知道,若今夜真有什么变故,李承乾,便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因此侯君集大喝一声:“太子殿下!您还在等什么,快快随臣一起登基吧!”

铿的一声,侯君集的长刀砍过地面,火星四溅,吓得李承乾脸色一白。

秦浩也急了,脱口而骂道:“李承乾!你特么的还犹豫个球呢,赶紧特么的给老子过来!你信不信我?”

第四百五十六章 人呢?

深夜,血染的太极宫。

李承乾面色纠结异常,他知道,这一步,将决定他的命运,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蛊惑他:下去吧,下去了,你就是至尊无上的皇帝,而且不会有杀身之祸,成本低收益大,憋屈了这么多年,起码可以痛快一把。

“李承乾你大爷的,信我!我特么什么时候坑过你!”

李承乾一愣,似乎还想了一下,确实是没有。

他和秦浩已经认识了十三年还多些,似乎眼前这个男人干什么事儿都是把握十足,这些年虽然在小事上多有对他忤逆之处,但大事上却始终都是自己相信的人。

一咬牙,李承乾扭头就朝秦浩跑去,嘴里大呼道:“贞恒救我!”

这一刻,秦浩笑了,而侯君集,脸色跟吃了屎似的。

“杀!活捉李承乾,除他之外一个不留,小畜生交给我亲手解决。”

说着,侯君集不在犹豫,一马当先的冲着秦浩冲了过去。

秦浩则一把抓过李承乾,顾不上寒暄,拽着他头也不回的就往西跑,仓皇中紧急一低头,一支羽箭正好从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秦浩这么怕死的人,指挥打仗的时候都要躲在最后面待着,如此乱局中身先士卒,绝哔是真交情了。

李承乾慌忙中问道:“贞恒,你怎么在这儿?咱们现在怎么办?”

秦浩一边拽着李承乾跑一边道:“还能怎么办,赶紧跑呗!”

李承乾心里一阵无语,这特么的以为你有什么翻云覆雨的手段呢,弄了半天居然是跑,让人家跟追狗似得,丢不丢人。

不过也不知怎的,李承乾在如此紧张的时候,居然笑了,笑的很轻松,好像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只要跟秦浩在一块,所有看似难解的问题到最后都会迎刃而解。

就见李承乾和秦浩在两百来个金库守卫的保护下撒丫子的跑,侯君集领着魔教死士撒丫子的追,秦浩感觉身后那金库守卫的血都喷他脖颈上了,心中更是焦急,好在这些金库守卫经验丰富,还都拿着盾,临死了也会死死搂住两个敌人拖延速度,侯君集一时半刻的还真追不上他们。

又追了一会,身后的金库守卫越死越多,侯君集早已杀红了眼,根本就不管自己这边有多少伤亡,那些死士也都是魔教的余孽,心里早已经畸形扭曲,视生死于无物了,攻势之猛烈就连金库守卫的那些老兵们也是暗暗心惊。

终于,万幸一般的,秦浩最终还是拽着李承乾回到了大安宫,此时的大安宫上,守卫林立,几百个金库守卫手持强弩占领者制高点,都是百战的老兵,这准头自然也没的说,只一阵箭雨便让侯君集一方损失惨重。

“不要退!后退必死无疑,进才有一线生机,跟我冲!”

刷刷刷,秦浩和李承乾爬上楼梯之后,一拍拿着大盾的金库守卫直接将楼梯口堵得死死的,又从后面伸出无数丈于长的长枪,寸余长的短刀,阵型之验证配合之默契,丝毫不输给李世民的飞骑。

至此,秦浩终于算是踏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一切已经结束了一样。

李承乾四下打量,发现整个唐联储所有的将士都已经严密战列好了,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些手持兵器的太监和壮硕仆妇,李承乾还眼尖的认出,指挥作战的赫然是自贞观以来就再也没有出过手的第一王爷李孝恭。

他们本来就借着地势,加上阵型严正装备精良,这下凭侯君集的那点人手想攻上来,还真是不太容易了。

“爹,大安宫防卫布置如此严正,仓促之下根本就攻不下来,迟则生变,要不咱们撤吧,如果能把晋王抓在手里,也是一样的。”

侯君集回手就给他儿子一个大嘴巴,打骂道:“若是李承乾死了,抓李治当皇上自然也不无不可,可现在人家活的好好的,我拿什么号令天下?如今局面已势成骑虎,不抓到李承乾,万事皆休,给我杀!不计伤亡,一定要给我把这大安宫攻下来!!”

嗖的一箭,直直地朝侯君集面门飞驰而来,侯君集怒目而视,就见李孝恭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来,只得仓皇躲避,李孝恭的经验何等丰富,他也没指望能射死他,但至少在这个关键时候不能让他来个阵前演讲鼓舞军心。

“小兔崽子你也配用兵?本王平定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今天就让本王教教你,仗是怎么打的!”

侯君集气急败坏,咬牙切齿,披头散发地吼道:“给我杀!杀!杀光他们!除了李承乾之外一个不留!”

另一边,秦浩坐地上歇够了,终于把一口气给喘得匀了,拉了李承乾一把道:“走,进屋。”

李承乾疑惑道:“进屋?进屋干啥?”

“什么进屋干啥,大冷的天,跑这么一身大汗,你不怕一会吹阵风把你给冻病了?当然是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了呀,哎呀呀,我想起来这屋里还有李泰那小子偷藏的一点顶级的葡萄酿呢,正好他不在,哈哈,那就便宜了咱们吧。”

说着,秦浩居然真的翻箱倒柜找出一瓶葡萄酒出来,还指挥几个宫女去给他放水洗澡。

李承乾简直都懵了:“贞恒兄!外。。。。外面可是在造反啊!将士们为了保护我在拼死力战,咱们。。。就在屋里洗澡喝酒?”

“不然呢?你也知道大家伙都是在保护你,那你就应该知道,别去外面给大家伙添乱,你说你要是被流矢啥的给射中了,这帮老兵得有多憋屈?所以啊,你就别出去添乱了。”

“可是我身为太子,大敌当前怎能躲在屋里?”

秦浩嗤之以鼻道“你出去能干啥?鼓舞士气?这些都是最少十年以上的老兵,全是当年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需要你去给他们加油打气?还是说你打算指挥作战?莫不是你觉得你打仗的本事比我岳父还要厉害?”

“这。。。。可是这。。。”

“安心吧,这一仗从根上侯君集就输了,把你接回来,我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若不是为了你,今晚上我一点风险都没有,你难道没发现,我岳父都在这大安宫里,卫国公和英国公却不在么?”

李承乾一愣,这才发现,这唐联储里除了秦浩和李孝恭之外,那么多大佬居然一个都不在,连特么李泰都不在。

几乎是在同时,侯君集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不对!不对!不对!为什么是李孝恭在指挥战斗,李靖呢?李勣呢?李道宗呢?人呢,人呢?他们人呢?”

第四百五十七章 胜

月明星稀,大安宫的台阶下,鲜血已经厚厚的一层。大部分都是侯君集这边的死士的,杀到现在,他的两千死士已经不到一千了。

他的心也在滴血,但却咬着牙继续命令手下不断上去送死,好在他的死士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大安宫的金库守卫再怎么悍勇毕竟年纪大了,打到现在都有些体力不支了,除死伤大半之外,剩下的部分也都有些杀不动了,城上的弓弩手,上弦的事情已经交给身边的壮妇和太监们来做了。

侯君集知道,只要再给他至多半个时辰,他就一定能杀上大安宫,活捉李承乾,再把秦浩抓起来碎尸万段,然后喂狗,然后再把狗痛殴致死,然后再把狗切碎了做狗肉酱。

只是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得出来,李孝恭的指挥很稳,非常非常的稳,将士们该干啥干啥,一点也没有因为因为体力不支而慌乱,阵型依然还是那么严正。

这绝对不单单是金库守卫们的军事素养和李孝恭的指挥水平可以解释的了,这让侯君集越打心就越慌,越打心就越没底,几乎想马上拔腿就跑,可现如今骑虎难下,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打,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爹!~爹~,你。。。。你听,好像有什么生意。”

侯君集怒目而视:“能有什么声……”

侯君集傻了,因为他也听到了,征战沙场多年的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了。

骑兵的声音。

轰隆隆~

过了一会,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些死士全都傻了一样,满脸茫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喊杀声也停了,大安宫上面的那些金库守卫也仿佛松了口气似得直接坐地上休息了。

这让夜色恢复了她本该有的安静,这样的安静下,骑兵行进中的声音显得更响,隆隆的马蹄声似乎透过侯君集的耳朵,一下下的重锤他们的心脏。

侯君集茫然地看着骑兵到来的方向,认出了最前面那个满头白发的面孔,他看上去是那么的老,那么的弱,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可只要他骑在马上,只要他手中还拿着剑,便是千军万马也要对他避让。

卫国公:李靖。

“杀!除侯君集之外,一个不留。”

“是!”

一把当先之人,正是新上任的大将军,秦浩的铁哥们苏定方。

其实根本就不用他表现的这么积极,这队骑兵出现的时候,已经代表着战争结束了,那些死士连反抗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有的干脆扔下刀子嚎嚎大哭,有的则直接抹了脖子,就是没有反抗的。

南衙屯卫!

他们怎么来了?是谁调的兵,又是怎么传递的消息?难不成这李靖真的会神兵天降不成?

既然南衙屯卫已经来了,他们今天这场所谓的政变,也就是一场笑话了。

侯君集很快就被抓了,他压根就没有反抗,苏定方也是损,拿枪杆直接一棍子先把侯君集的腿打断了才抓,可怜的老侯同志腿刚好,又跪下了。

愿赌服输,成王败寇,他此时的心思反倒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只是他就奇了怪了,南衙的兵是怎么这么快过来的?

以距离来算,这大晚上的,南衙从收到消息、确认消息,再组织骑兵过来,这时间都够他在宫里杀八个来回的了,更何况中宫被他控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虎符,就算收到了消息,谁敢在不确定真假的情况下无虎符而率南衙兵进太极宫?

其实侯君集想的没错,唐朝在安史之乱以前,南衙的屯卫在政变中基本就是个摆设,从李渊到李隆基,每一朝都有宫廷政变,每一个皇帝几乎都是靠政变坐上去的,可南衙十几万屯卫,愣是没有一次在其中哪怕打过一次的酱油。

像李世民玄武门之变的时候还是大白天,他也不过就用了八百亲兵而已,等屯卫确定北衙真的出大事儿的时候李渊册封太子的诏书都写完了,像他的那个曾孙李隆基更叼,据说他玩政变的时候手里一共就二十来人,还特么成功了。

所以说,如果李世民真的死了的话,侯君集今夜的计划最少有五成以上的可能性,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起码可以当一个类似于董卓那样的权臣。

可特么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是败在哪了,屯卫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身边了,以至于他现在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福至心灵的,侯君集突然朝大安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秦浩和李承乾说说笑笑的漫步走了过来,秦浩还心情特好的跟他打了个招:嗨~好巧,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你早就知道我要反是不是!不,不对,那个魔教的妖女是你的人!是你诱我反的!卫国公,他是魔教的人,他才是魔教的人呀,快抓住他!抓住他!大唐江山,早晚毁在他的手里!”

不得不说侯君集还是挺聪明的,可惜他聪明的太晚了,如果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秦浩没准还真就承认了,到时候侯君集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现在,侯君集说的这话跟放屁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没有人会相信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

其实秦浩对今夜的应对很简单,首先,他早就知道侯君集要造反,所以他让苏定方这些天每天都把骑兵和步兵拆分出来,单独训练,尤其是骑兵必须夜训,还规定了地点,以便于出了事儿他第一时间可以整装待发,并找得着他。

苏定方当然知道这样的命令是有问题的,但他相信秦浩,况且秦浩几乎是代理中书令,安排一下他怎么训练顶多比较敏感也不能算不合规矩,敏感感觉到要出大事的苏定方倍表现的特别积极。

当然了,苏定方当大将军的时间毕竟不长,若无虎符和调令,他肯定是不敢率军入城的,就算他敢,底下那些将士们也肯定不会听他的。

后面发生的事儿就简单了,一回到长安,亲自去找了房玄龄和那些唐联储老臣,说收到消息侯君集今夜要谋反,这种事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的,秦浩这人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就算最后虚惊一场也没什么损失,锅也是秦浩背。

然后,李靖和房玄龄他们就根据秦浩给的地址,找到了整装待发的苏定方,苏定方二话没说就领着骑兵冲过来了,时间刚刚好。

至于虎符?我李靖调兵还要个鸡毛的虎符,调令?我房玄龄都亲自过来了还调什么令。

又不一会,李勣也满身是血的到了,侯君集派去控制百官和将士家属的那些死士也已经全都做了刀下亡魂。

于是侯君集精心策划的一场谋反,噗噜一声就没了。

李靖二话不说,一脚将侯君集踹倒在地,怒目而问道:“圣人呢?说!圣人现在怎么样了?”

侯君集满嘴鲜血,却哈哈大笑道:“圣人?哈哈哈哈,李世民已经死了,死了!哈哈哈哈,我侯君集能拉堂堂千古一帝陪葬,也算是值了,哈哈哈哈。”

李靖脸都黑了,怒道:“拉下去,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许他自尽!”

第四百五十八章 当日少年已长成

猎猎作响的旗子上,绣着一个硕大的唐字,一支精悍的强军,伴着震耳欲聋的铁蹄之声越来越近。

城墙上的守军无比紧张,因为这样的一支大军,居然摆出了锋矢之阵,猛冲而来,看上去跟要攻城似的,直到来人走得近了才放下心神,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圣人的心腹重将程知节,而这支军,自然也是圣人亲军,飞骑。

“开门!”

圣人回来了,门将自然连忙将大门打开,本来按礼制来说,天子回架,应该是鲜花铺路,洒水迎接,做足礼数才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回来,谁也没通知,而且看这急吼吼的架势,跟要攻城似的。

程知节见状,点了点头,便打马而回,朝李世民道:“回圣人,城中一切如常,门也已经开了。”

“呵呵,果然不出朕所料,贞恒这小兔崽子,早就知道侯君集要反,走吧,进城去,再去见老朋友最后一面。”

另一边,宫里,台阶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便听到了李世民突然回宫的消息,众人无不大喜过望,再李承乾的率领下出宫迎接,虽然等他们出去的时候人家李世民已经快来到宫门口了,但好歹是个意思不是?

之前侯君集一直信誓旦旦地说李世民已经挂了,他们虽然嘴上不信,可谁心里不犯嘀咕呀,现在好了,李世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众人的心自然也就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下了车,李世民先是跟房玄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倒也没说什么,径直回到了紫宸殿,就在群臣全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中宫就有旨意传来了,要秦浩一个人去紫宸殿觐见。

秦浩心想,这次这么大的事件,自己一个首功是免不了的,要先见自己倒也正常,没想太多,也就去了。

结果,一进宫,秦浩就有点傻了。

只见宫殿上武士成林,铠甲鲜明,各个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刃,一排肃杀景象,程咬金手持一杆马朔,站在头里,见秦浩进来,只一挥手,紫宸殿的大门就关上了。

这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些,秦浩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关键是脑子里还一头雾水,几个意思啊这是?

李世民的声音幽幽从帘幕后面传来,却没掀开帘子。

“贞恒。”

“臣在。”

“你可知罪?”

秦浩一身一身的冷汗,把衣服都给打湿了,却也只得慌慌张张地道:“还请圣上明示,臣。。。。实在是不知罪在何处啊。”

“不知?朕问你,侯君集之反,可是你诱反的?”

秦浩嘴里发苦,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的,只得辩白道:“臣惶恐,臣实在惶恐,圣上您是知道我的,我就算跟天借了胆子,也不敢干这样的事啊,再说臣何德何能,能诱得了侯君集?”

“你敢说侯君集造反,你事先全不知情?”

“圣上明鉴,臣之前确实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一来实在没有证据,以臣跟侯君集之间的间隙,若贸然告发,必无人会信,二来臣自己也不太相信,侯君集真有这样的狗胆,所以也就没说。”

刷的一声,帘幕被李世民拉开,李世民走上来一脚就将秦浩踹了个跟头,怒声道:“蛛丝马迹?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朕狡辩?朕问你,魔教这次和侯君集联合,是不是你的功劳,说实话!你以为朕为什么没有死?”

秦浩心头微微一慌,莫非这李世民真的察觉出什么来了?

不过秦浩还是咬着牙道:“没有,圣上明鉴,我与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魔教妖人有两次差点就要了臣的命,臣怎么可能跟魔教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笑着点头道:“好,好,好,嘴够硬,你可知朕为什么没有死?”

“圣上洪福齐天,侯君集一点微末的刺客之道,自然不能伤到圣上分毫。”

“不,魔教这次准备的还是很充分的,若不是朕提前察觉,并故意布局,朕现在已经死定了,你也不用瞎猜了,他们勾结了李君羡,无非是里应外合之法而已,朕心知魔教是心腹大患,并猜到了他们会勾结重臣,故意给他们创造了这次机会而已,想借机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已,因为实在不知道他们勾结的是谁,才没告诉你们而已。”

秦浩心里暗自后怕了一下,暗想,恐怕除此之外,还有试验群臣和太子的目的吧。

“朕也没想到,这人会是侯君集,朕也很痛心,但是朕,这次竟然有意外收获!秦!贞!恒!朕问你,你是怎么察觉出侯君集的异动的,为何魔教妖人别人不找,偏偏找上了跟你有仇的侯君集!回答我,回答得好,你明日便是新的中书令,答不上来,朕现在便砍了你!”

秦浩自然是有一套早就编好的说辞,无外乎先察觉魔教异动,后通过魔教查到侯君集之类的,可是此时,他却不太敢说了,李世民对魔教的认知,似乎远在自己想象中之上,还能使出这样一条将计就计来,自己未必就忽悠得了他。

想到此,秦浩缓缓摘下了自己的乌纱,眼中含泪,悲愤地道:“臣知侯君集与陛下,当年也曾情同手足,臣早知他要反,却迟迟不报,确实也有借此除一强敌的私心,但臣自问,跟随圣上一十三年,尽心竭力,绝无半点不忠不义之举,若圣上要杀,便杀了臣吧。”

李世民瞅着跪在地上的秦浩,久久无语,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唉,起来吧,是朕,一时失态了,你走吧,玄龄已经老迈,多次跟朕提出要让出中书令一职,只是你之前资历还浅了一些,明天起,你便正式上任吧。”

“多谢陛下。”

…………

一直到秦浩退出紫宸殿,程咬金才不解地问道:“圣上,这小子刚才。。。。什么也没说啊!他还是没说,他怎么知道侯君集要反的啊。”

“唉,这次,是朕失态了,什么都没说,也就是什么都说了,侯君集的确是他诱反的,魔教的事,起于西南,可怜那侯君集在西南待了这么久,如今的商路上,却尽是青帮之人,呵呵,要说他没查到点魔教的消息,朕是万万不信的。”

“那您的意思是。。。确实是他诱反了老侯,而且他还承认了?这。。。。那您还放他走,还升他做中书令?”

“历朝历代中,何曾有过一条罪名,叫诱反啊!你让朕怎么治他的罪?侯君集若确无反心,他又如何诱的了?至于贞恒,你还当他是那个,十三年前孤身进京的那个少年人么?唉!老了啊,今天这些话,不该问的,朕应该,装糊涂的。”

写在小结局后面的一点感言

这一章,我发的晚了点,从八点到现在,陆陆续续改了好多回,删了改改了删,最终还是决定,以这样的方式为贞观时代画上一个句号,主角在李世民面前怂了一辈子,最后硬气一点,或许是毒点,但至少我觉得挺爽。

后面要写的,就是后贞观时代的东西了,秦浩已经位极人臣,大唐也已经实在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对手了,所以我个人管这一章,叫小结局,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不知道你们是否满意。

后面的后贞观时代,我估摸着许多人可能就不看了,所有有点心里话,这个时候不说,好多人可能就看不到了,所以写一个小感言。

我要说:谢谢。

说来惭愧,我是个挺功利主义的人的,写书的目的最开始的确是为了兴趣,不过现在,确确实实是为了可以赚一点钱,可是这本书上架前的推荐并不好,最终上架的时候收藏才两千多一点,首日订阅180,推荐票二十几,打赏几乎没有,这个成绩,不算全勤的话也就刚好够我烟钱。

说心里话,当天我就想切了算了。我知道有些作者很值得敬佩,一百以下的均订也能坚持写个几百万,但我真没那韧劲。

只是后来思想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写下去,因为我看见许多许多从猎头时便跟我在一块的老朋友,许多人都说很喜欢这个故事,大部分我都记不得名字,但看到了我就会认出来,还有书友群里总冒泡的那几位,也都是表示支持的,要知道,上一本猎头是烂尾了的。

世上最强猎头烂尾,这些伙计们不离不弃的跟了过来,说实话心里是很感动的,我就想,这本要是再切,他们得多失望啊,本来就已经辜负一次了,总不能再辜负第二次吧,咱东北老爷们不能干这样的事儿,是不。

结果,就这么一坚持,奇迹出现了,我上架之后其实依然没上过什么比较好的推荐,一个多月一次,绝大多数作者都是这个待遇,但书的成绩居然在不显山不漏水的,追上来了,我自己都一脸懵逼了。向大家汇报一下成绩吧,刚上架时180,现在已经860了,而且还在长,虽然依旧算不上是多好的成绩,却已经非常满意了。

通常来说,像我这种几乎没在首页上待过的书,写到这个字数的时候订阅早就该掉了,是那些老朋友们的不离不弃,才让我有写下去的动力。所以我想说,谢谢。

其实,刚上架那会,虽然有个完本的执念,但当时的想法是,写个七八十万字也就差不多了,所以老书虫应该都能感觉得出来,书的中期节奏非常的快,因为赶着结局啊,侯君集造反这一段,在我原本的大纲中就是全书的结局的。

我必须臭不要脸的承认,秦小昊这个人物是我后加上来的,看过我新书的朋友应该知道,那本来是下本书的创意的变种。为啥?因为后来成绩慢慢好了啊,一直到现在订阅都还在稳步增长,我一看这么多人喜欢我这书,那我不能秃噜一下就没了啊,于是,就有了秦小昊。

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心态很不成熟的表现。

后贞观时代,没有了李世民,我估计看得人应该不会很多,不过我还是会写,给秦浩和秦小昊一个真正完美的大结局吧,如果看得人多,再写他个三四十万字也没什么温蒂,您要是喜欢的话就看看,不喜欢的,上一章也算是勉强能完结撒花了吧,哈哈哈。

总之吧,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让一个本来扑街的作者,找到了一点自信,让我知道,原来不靠推荐均订是真的可以慢慢涨上来的,尤其谢谢那些,从猎头跟过来的,不离不弃的老朋友们,此致敬礼吧。

最后,再推荐一下我的新书《爸,这好像是北宋》,真的不错,挺好看的。

对了,最后说一下更新问题,新书上架前应该会保持每天两更,上架之后爆发,这本好大哥就不保证了,应该会是每天一更,偶尔两更。

第四百五十九章 英雄迟暮

贞观二十二年,为大唐劳累一生,七十岁高龄的房玄龄病逝,追赠太尉,临终之际,李世民破例授房遗爱为右卫中郎将,房遗则为中散大夫,使其可以在走之前亲眼看见二子显贵。

之后,李世民罢朝三日,以示哀痛。结果令人尴尬的是,还没等第四日呢,李世民自己又病了。

李世民今年还不到五十,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唯有那该死的,怎么治也好不了的风疾,却已伴了他将近二十年了,奇珍异宝吃了无数,奇人异事看了不少,却始终不见好转,朝廷下令,天下若有能治此症者,赏万金,然而十几年过去了,这病一天比一天厉害,那钱,依然没有人能拿的走。

听闻圣人身体不适,群臣只得各回各家,哪来的哪去,只是李承乾闻言却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秦浩赶忙伸手扶住,一个不好恐怕就躺地上了。

“你没事吧。”

“没事,骤然听闻父亲身体不适,心中有些震动而已,好了,回去吧。”

说着,李承乾推开秦浩,缓缓的走了,只是秦浩的心中有了一些阴霾。

回到家,没等他坐下歇息一会呢,宫中便传来了消息,李世民又传道士进宫炼丹了,据说还有个从阿三那边传来的假和尚,也炼制了些乱七八糟的药来。

果然,没多大会功夫秦浩他们家客厅就成了个小朝堂,文武百官乌央乌央的过来请他劝谏,秦浩想都不用想,长孙无忌家里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房玄龄一死,朝廷上便是秦浩和长孙无忌分庭抗礼的局面了,褚遂良的门下省根本就顶不上事,没了魏徵,力度根本就不够,再加上褚遂良又是个脑子里缺根弦的,只学了魏徵的皮,压根没学会魏徵的神,李世民烦他还来不及呢,现在说的话跟放屁差不多,所以能干这事的,就只有他和长孙无忌了。

按说,秦浩是魏徵的学生,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一举一动都是要写进史书的,所以哪怕是装装样子他都得对皇帝陛下如此荒谬的行径表示一下愤懑和谴责,可秦浩难啊,这时候别说是他了,估计就是他师父复活都没用了。

李世民不知道炼丹长生是无稽之谈么?他比谁都清楚,早年没少嘲笑那些嗑药的皇帝,他不知道丹药里面有毒么?他也知道,他太知道这玩意吃下去会毁身体了,可是没办法,他疼啊!

风疾晚期,说白了就是脑瘤,不但会逐渐压迫视觉神经和各种其他神经,让人变得视力模糊,体力不支,还会让脑内剧痛无比,严重的还会让人变成神经病。

李世民再怎么牛哔,可毕竟还是个人啊,又不是神,凭什么让他保持和年轻健康时一样的英明神武?后世的历史学家在分析李世民晚年为啥变得昏庸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提到过病痛折磨这一点,但秦浩觉得,这绝哔就是根本原因。

为啥炼丹吃药?因为丹药里面的金属类毒素会透支人的潜力,让他的思维短暂恢复清明,让他变得亢奋,让他暂时没那么疼。

至于为啥会重用一个阿三假和尚,秦浩有至少八成的把握,那假和尚的药里是掺了罂粟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代人得了这病还满世界的找杜冷丁呢,还不许人家用止疼药了?

千古一帝,如今却也已经是个被病痛折磨的不堪忍受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所以这事吧,还真不太好劝谏,他又不是没劝过,长孙无忌劝的时候至少还稍微客气一点,自己每回提这事的时候,都差点被他打一顿。

所以人之常情,没办法,秦浩也就随口应付了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官员,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命人送客了,闷着头开始琢磨办法。

李世民如今已经有点嗑药磕坏脑子的前兆问题了,现在不光是发病的时候要嗑药,平时没事的时候偶尔也嗑,不嗑就觉得没精神,提不起干劲,可是嗑多了吧,这玩意又烧脑子。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脑瘤晚期患者,糊涂了也就糊涂了,没什么大不了,临死了还是人家开心最重要,可要是作为帝国最高领导人,代价就有点高了,尤其是自己作为中书令,堪称是他犯糊涂时候的直接受害者。

加上自己又偏偏是个百官之首,下面的这些人都看着他呢,无形中还有一股巨大的压力,他现在算是明白房玄龄的难了,什么特么的百官之首,这活压根就不是人干的。

对上,出了任何事他都直接对着天子,对下,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全都瞅着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天子的功劳,出点啥问题全特么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好歹还有个长孙无忌帮着分摊一下压力,老房同志是怎么做到干二十年以高寿正寝的呢?

愁啊,愁啊,愁的一把一把抓头发啊。

却在此时,宫中居然又传了消息过来,只召他、李承乾、和长孙无忌三个人觐见,秦浩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特么的这下坏了。

果然,见了李世民之后三人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李承乾当场就哭了出来,只见此时的李世民已经嘴歪眼斜,枕在徐惠妃的大腿上,哈喇子流的到处都是。

这症状太熟悉了啊,李渊晚年也是这德行,瘫了,一半的身体不太能动了,脑瘤的绝对晚期了。

便听李世民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三人啥也没听懂,还是徐惠妃翻译道:“圣上说,近来身体不适,暂由太子监国,二位大人辅佐便是,还说他的病很快就会好,叫你们不许声张。”

一边说着,徐惠妃还一边抹眼泪。

秦浩则和长孙无忌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的问题都差不多,这么严重了么?

李世民何等要强的一个人,如此不堪没用的画面被人看见,真比杀了他还难受,秦浩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一滴泪一样的东西流了出来。

出了门,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李承乾一方面悲伤欲绝,一方面其实又有一点小欢喜,心里矛盾的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

三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宫外走,谁也没说什么话,身后由三个太监牵着他们的马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敢说话打扰了三位大人沉思。

一直到都快到朱雀门了,秦浩才突然张口道:“赵国公,圣人的病,其实已经不适合为国事分心了,与圣人而言对身体恢复不利,不如。。。。请圣人移驾大安宫,主持唐联储之事吧,一来有利于圣人养病恢复身体,二来,也是示唐联储不受朝廷管制之意,为后世做楷模,做表率。”

第四百六十章 大唐的诅咒

面对秦浩的提议,长孙无忌只是冷笑一声道:“主意是好主意,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秦浩不说话了。

说心里话,秦浩是没恶意的,如果一切按照原本历史轨迹来的话,李世民就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命了,再加上半身不遂,生活质量可想而知,这样的状态下工作,对国家和他自己来说都是折磨,莫不如到大安宫调养调养身体,兴许还能恢复恢复,多活几年。

于国于民更是如此,一个瘫痪并且头脑不清醒的重病号治理国家,干出什么荒唐事儿来都不荒唐。

可是这话,谁去说?

哪怕是几天前跟李世民说这话,李世民都有可能考虑一下,可如今他刚瘫,宰相就来请求他下课,这特么什么意思?逼宫?以为我瘫了就杀不了你了咋的?

用自己的前途性命,去试探一个重病患者的心里敏感度,这事儿但凡是个智商够数的人都不能干。

“这话,全天下只有两个人能说。”

“李泰和徐惠妃?”

“嗯,咱跟徐惠妃没接触过,不过我倒觉得可以找李泰商议以一下。”

李承乾叹息道:“我去吧,这话你们去找他,并不合适。”

两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李承乾也送的差不多了,翻身上马打算回,只是当李承乾翻身上马的时候,却一个不小心,啪叽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秦浩和长孙无忌吓了个一激灵,连忙下马将人扶起,“殿下,殿下?殿下你没事儿吧。”

李承乾狼狈不堪的站起,愤怒的狠狠几鞭子抽在马脖子上,怒骂道:“孽畜!!孽畜!!来人啊,给我把这孽畜杀了,孤今天晚上要吃马肉,快!”

随即,李承乾转过来,微笑地道:“没事,没事,摔一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二位慢走。”

说完,也不理会二人的回应,似乎慌慌张张的就走了。

秦浩和长孙无忌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懵。

他们俩看的清清楚楚,刚才那马压根就特么没动!

好半天,长孙无忌才哆嗦道:“莫。。。莫。。。莫不是。。。风疾?”

秦浩没说话,但那低落的神情,微微抽搐的嘴角,无不表示,他赞同长孙无忌的意见。

长孙无忌缓缓的闭上了眼,一口气叹出,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苍天啊,李家到底犯了什么错,祖孙三代全都范上了这样的怪病,这是上苍对李唐王朝的诅咒么!

秦浩转过头,对服侍的太监们严厉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如果有任何外人知道了,今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要死,明白么?”

那群太监们全都吓得快尿了,说真的如果秦浩狠一点,现在就应该把他们都杀了。皇帝还瘫痪在床上,太子殿下就患上了一模一样的毛病,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秦浩没心思理会这些太监们怎么想,他的心情其实比长孙无忌要更沉重一些,秦小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李承乾,命不久矣。

历史上,李承乾这个时候可是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虽说历史死因大半是因为被废后心情郁闷,但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病死,没病没灾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就那么容易被郁闷死么?

用现代医学解释的话,其实就是因心情不好而导致脑肿瘤急剧恶化,虽然因为秦浩的乱入,李承乾这两年的心情大体还算不错,可说到底他脑子里还是有个瘤子啊!

长孙无忌面沉似水,他俩都没提易储的问题,这个消息必须瞒着,也只能瞒着,俩人甚至久违的,坐到一块喝了顿闷酒,一时间,就连请圣人进唐联储,都有些兴致缺缺了。

回到家,已经十五岁的秦小昊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期盼之色愈发浓郁。

秦浩悲哀的叹了口气道:“如你所愿,圣人瘫了。”

秦小昊双手握拳,几乎忍不住想要欢呼出声,兴奋道:“爹,以后这大唐,可就是我们和的时代了,只要再熬死长孙无忌那个老东西。。。。。”

秦浩轻叹了一口气道:“还有一个坏消息,李承乾也风疾了,你爹我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秦小昊一愣,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笑容道:“这不是早就预计到的么。”

秦浩突然道:“波斯那边,最近不太太平,大食似乎又有些蠢蠢欲动,值此非常之际,朝廷需要有人镇守西陲,以商代战,我想过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明日我便草诏,封你为行军司马,跟着苏定方,去上任去吧。”

秦小昊一懵,怒道:“爹!你这是。。。。。如此非常时期,你调我出京?”

“正因为是非常时期,所以才调你出京,你留在京城,我不踏实。”

秦小昊激动地道:“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当大唐的死忠?自古权臣多横死啊爹!”

秦浩叹了口气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今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从现在起,你我的先知先觉,已经荡然无存了,但至少在他负我之前,我不能任由你胡作非为,走吧,不管你想干什么,总要有一双经得住风雨的翅膀,若有朝一日我真有什么不测,咱们家总要有个人负责撑起来。”

“可是爹,长孙无忌并非善类,你一步退,步步退,岂不是要被他压死?今日不开始筹备,他日屠刀悬颈,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秦浩笑笑道“所以你在外边搞的声势越大,我就越安全,懂么?孩子,路还很长,你不要急。有我和长孙无忌两个人互相制衡,朝局不会崩,谁也别想大权独揽,基本的二元制衡手段,就算是小皇帝也会用。去吧,听我的,你爹我起码十年之内,安全。”

秦小昊又争了几句,发现秦浩实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去西域,不过在却不愿以军司马的身份去,而要秦浩帮他运作一个青帮的校尉。

秦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第二日,太子监国,宰相辅政,而中书省传出来的第一份草诏便让人看不太懂了。

水师大都督裴行俭,命令他们打大食一顿,这很正常,可是打完之后居然让他们一路向西,去寻找什么美洲大陆?

大将军苏定方,外放北庭都护府,侍郎王方翼,外放扬州别架,秦小昊,跟着苏定方去西域经营青帮势力。

这是中书省发出来的草诏?

傻子都看得出,未来的大唐是秦浩和长孙无忌二相争锋的局面,这个关键时刻,人家长孙无忌忙着将势力收回聚拢成拳头,秦浩却主动把人全散出去了?这是要向长孙无忌投降了么?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权利失衡

天上飘着小雪花,冬天就快要到了。

也不知李泰和徐惠妃是怎么劝说的,最终李世民居然真的同意了去唐联储养老的建议,再也不问朝政,心情舒缓之下,这两天已经可以勉强站起来走两步了,只是嘴还略有一点歪斜,说话不怎么听得清。

当然,李世民到了唐联储之后,唐联储主席就自动换了人,但他在唐联储却也并不管什么事儿,主要工作还是李泰来做的,因为一来唐联储的工作大多都是跟数字打交道,李世民没这个数学基础,二来也是因为李世民眼睛不行了,看不了报表只能由别人读给他听,工作效率实在堪忧。

他更关心的,其实还是南衙那边的情况,想知道李承乾这个新皇帝干的到底好不好,哪些地方还不成熟需要改进,他可以在幕后对他进行指点,教他如何挡一个好皇帝。

而李承乾,似乎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上个月,李承乾登基成为新天子,年号不变,依然沿用贞观二十二年,各方面做的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差强人意了,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三角平衡有些不稳。

贞观时期的政治,是房玄龄主宰一切,由魏徵制衡房玄龄,再由皇帝本人操控方向,让大唐这艘大船开的又快又稳。

李世民能这么做,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和把握掌握一切,是因为他无与伦比的威望,同时也因为魏徵确实扶得起来没让他失望,堪称是效率与稳健并存,不过李承乾相比之下就有点嫩了,至少这威望没有那么高,对宰相的依靠性更大,平衡就很重要了。

本来,是中书尚书门下三省互相帮衬互相制衡,可结果自从魏徵死了之后门下省实在是有些青黄不济,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褚遂良看似无畏,学着魏徵怼天怼地怼空气,但这业务水平真的是差的太远太远了。

魏徵知道什么时候能怼,该怼的时候哪怕李世民气的要死他也敢仗义执言,更别说房玄龄了,可是,不该怼的时候他比谁都老实,说白了,魏徵怼了十几年,从来没将朝堂上的政治势力怼的失衡过,并且始终保持他略在房玄龄之下的态度,从不越界。

可特么褚遂良就不一样了啊,他完全搞不清自己的尺度应该在哪里,完全是逮着什么怼什么,偏偏有些该他坚持怼的还不够坚定,若不是实在没什么合适人选,李世民早就想将他换下来了。

所以,明明应该充当长孙无忌与秦浩之间的润滑油的门下省,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二者之间的搅屎棍,逮谁怼谁,尽管他跟秦浩师出同门,但中书门下是冤家,怼得比长孙无忌还狠。

这特么的秦浩本来就比长孙无忌稍弱一点,又把自己的班底全都给外派出去了,这货天天怼秦浩,政治势力不失衡才怪呢,长脑子了么?

除了不懂事儿的褚遂良之外,还有一件更让李世民感到闹心窝火的事,那就是尚书右仆射的这个位置人选的任命。

临退位之前,他给李承乾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因为房玄龄挂了,长孙无忌自然就进了半步,成了尚书左仆射,右仆射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面对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力排众议,拔擢了马周放到了这个位置上。

一来,马周的能力确实不错,不过更关键的是,马周做过一段时间秦浩的副手,由他来做长孙无忌的副手,既可以一定程度上拉平两人的实力差,又可以让他起到一个润滑剂的作用。

结果,马周刚特么干了一个月,竟然死了。

是的,病死了,才特么四十八岁的马周居然死的比自己还着急,自己可是刚想嘱托大事啊!所以李世民一瘸一拐的来到马周的病床前,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比房玄龄死的时候还难受呢,特么的,白安排了。

偏偏他这时候还成了太上皇,又不好亲自安排了,只能交给李承乾去办,李承乾又没有李世民那么高的威望可以独断专行,以至于这个新的右仆射一时半刻的居然没选出来。

没有了尚书右仆射,那这个尚书左仆射和尚书令能有多大的区别?

总之吧,就是朝中长孙无忌有点做的过大,比之当年的房玄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李承乾又不像李世民一样有钳制房玄龄的手段和能力,长孙无忌还是他舅,唯一能制衡他的秦浩还不怎么顶事儿,好像有点投降的意思。

…………

长安城的大雪今年下的格外的大,群臣们都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是上天在给大唐这次权利交替以祝福,下朝的时候,以秦浩和长孙无忌为首,有说有笑的往外走,秦浩明显感觉得到,长孙无忌身边围着的大臣要比自己这边的多一些。

长孙无忌见秦浩在瞅他,笑着道:“贞恒啊,我家里新弄了一点上好的白茶,来我家里喝一口,暖暖身子?”

秦浩笑着道:“多谢赵国公好意,心领了,只是近日思绪不宁,有些想我师父了,一会想出城给我师父扫扫墓。”

长孙无忌叹息道:“贞恒是个孝顺孩子啊,玄成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一定会很欣慰的。”

“但愿吧,我只希望能不负了师父的所托就好。”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那快走吧,莫要再耽搁了,再耽搁等你回来天都该黑了。”

“多谢赵国公提醒,我晓得的。”

两人的一番交流,好似随心而为一般,也没有丝毫的火药味,却让支持秦浩的这一方官员纷纷暗自摇头,大为失望。

到了这个层次,哪有什么随口说说的话?那长孙无忌如此语气态度,虽然没自命上官,却是一副自以为长辈的口吻,虽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你秦浩作为中书令自承晚辈就太不应该了,这么下去,怎么斗得过人家?

是,你今年才三十出头,大可以熬死长孙无忌,可是俺们这些人等不了啊,满朝这些穿朱着紫之人,哪个不是两鬓斑白,有一个像你这么奇葩的么?

对此,长孙无忌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出了朱雀门,对着这瑞雪,他笑得格外的顺畅。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中书门下

大雪初停,李承乾搀着一瘸一拐的李世民在宫里散步,侍卫们全都被打发的远远的,整个天地,好像只剩下他们父子俩了一般。

秦浩说瘫痪的人要多走,多练习,虽不可能恢复如初,但持之以恒的话还是有希望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的,于是李承乾不管朝政再忙再烦,也会雷打不动的抽出一个多时辰出来搀扶着李世民散步。

父子俩这才发现,三十年父子,这心里话居然是这一二月说的最多。

“父亲的身体似乎康健一些了,您的手好像又有力了,儿臣觉得,用不了多久您还能上马弯弓,到时儿臣陪您一块去芙蓉园打猎。”

李世民笑笑说:“朕这身体,朕自己知道,左手已经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了,还谈个甚的力气,只是这两日,走的却是比之前快些了。”

李承乾道:“父亲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李世民苦笑了两声,摇头道:“天竺来的那个法师,跟我说他可以炼制一种长生不老之药,一年可成,或许。。。。这药能救朕?”

李承乾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父亲,那番僧就是个骗子,贞恒跟我说那番僧炼制的东西他也能炼,甚至比他炼制的药可以好上无数倍,但这东西只能稍解疼痛,却有着极大的副作用,会透支人的精气神和剩下的寿命,不但不会长生不老,还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他说,若您执意要炼,他可以炼制一点出来,但却再三叮嘱您一定务必要克制,只有极端疼痛,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才能用一点,若像那番僧那样胡炼胡吃,恐怕。。。。。。”

李世民沉默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道:“还是。。。。让那番僧试试吧”。

他何尝不知道长生不老药是胡扯,但他真的很难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去试,就算试的结果是死,他也认了。

死,对他来说未必就是痛苦,他已经完全不怕死了。

“父亲!!”

“好了,别说了,既然这话是贞恒说的,朕会慎重的。”

“既然如此,那是否还要让贞恒炼药?”

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既然副作用这么大,万一朕吃出点什么事来甚至是吃死了,他就没法交代了,就这番僧吧,朕会注意的。”

李承乾无奈,只得作罢。事实上他也觉得这种有副作用的药由秦浩炼制太过不妥。

“说起贞恒,他最近表现如何?”

“还是老样子,公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与朝臣为善极少争执,有什么棘手之事处理的也很漂亮,只是却软了一点,今日散朝时,还对舅舅行了晚辈礼,目前的朝臣们大半都聚在舅舅的身后了。”

李世民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道:“没有尚书右仆射,辅机的权责已经几乎等同于尚书令了,褚遂良又是个拎不清的,加上他又确实是贞恒的长辈,贞恒面对他,确实是不太好争,你打算怎么做?”

“儿臣以为,关键应该是尚书右仆射这个位置,儿臣想,不如便让贞恒兼任这一职,如此,他与舅舅之间应该可以平衡。”

李世民闻言站住了,拄着拐棍的一只手愤怒的敲击着地面,大骂道:“糊涂!简直糊涂!你就这么当这天子的?这简直是最昏的昏招。”

李承乾只好道:“儿臣行政时日尚浅,还请父亲指点。”

“贞恒的本事,其实不在辅机之下,你以为,他对辅机处处忍让,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儿臣以为,是他觉得他比舅舅年轻,不急于跟舅舅争一时之长短。”

“不错,正是如此,你若让他再兼了右仆射的差,这岂不就等于是玄龄了?这倒确实能跟辅机一争长短了,可等有朝一日辅机先走了,你还上哪去找能压得住贞恒的人?你与贞恒年纪相仿,若你先他一步走了,象儿难道还镇得住他么?朕重用房玄龄不假,可毕竟玄龄比朕大了将近二十岁啊。”

李承乾闻言沉默了,心中苦笑,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肯定是熬不过秦浩的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明白,可是他特么怕的是他连长孙无忌都熬不过啊!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跟李世民说的,否则别看他现在皇位做的挺稳,李世民依然可以换了他,换一个身体健康的儿子顶替他。

自然,这对大唐来说是有利的,正确的,但人都是自私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怎么可能再把到手的位子让给别人?自己儿子继位,总比弟弟继位要好。

“那依父亲之见,右仆射之职何人比较合适。”

“唉,没办法了,也是流年不利,这一二年,朝中老臣一个个离朕而去,真的是有些青黄不接了啊,让于志宁上吧,门下省有什么意见,让他们只管找朕来说,他当过你的老师,辅机再霸道也得给他些面子,有他制衡辅机,贞恒应该能顶得上事。”

李承乾闻言心中更是一苦,于志宁当然能顶得上去,可他今年已经六十了,却还能顶得了几年?若是死在自己前面倒也罢了,就怕跟自己死个前后脚,到时候,象儿才真是危险了。

只是眼下却也实在没更好的办法了。

…………

另一边,秦浩拿着一把硕大的扫帚,将魏徵墓碑上的积雪扫了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这一世,李承乾平平稳稳的做了太子又当了皇帝,自然也就没有李世民摔碑之事了,七年过去了,魏徵的石碑变得稍微有一点旧,上头风吹的痕迹怎么也擦不掉。

秦浩叹了口气,从背包的行囊中拿出些酒肉一一拜访好,噗通一声跪下,久久不言。

“爹,你果然在这,我等你好几天了。”

秦浩回头,却是秦小昊。

“你还没走?”

“准备一些东西,你要是再晚几天还不来,我就真该走了。”

“你在这等我?”

“我知道,爹爹心中若是做了决定,一定会来这的,我不看到爹您过来,我走了也不踏实啊,万一咱家被长孙无忌满门抄斩可如何是好,若李承乾真的不行了,他在小皇帝眼皮子底下再搞个房遗爱案不要太简单。”

秦浩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我师父了,没有其他意思,你想多了。”

“爹爹何必自欺欺人呢,大唐两百七十年历史中,除了贞观一朝,哪一朝首席宰相不是中书令,这天下,再不会有魏徵了,世人都以为您对尚书右仆射不言一眼是您怕了他,却只有咱们父子俩知道,您跟长孙无忌之间的胜败,不在尚书,而在门下啊。”

秦浩痛苦地闭上了眼,也不理他,深深地一个头磕在了雪堆里,起来,再磕,起来,再磕,一连磕了几十个,头都破了才停下,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略带哭腔地道:“师父。。。。。对不起,徒儿是为了。。。。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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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反对

顶着严寒回了家,李欣连忙盛来一碗姜汤,给他喝了,道:“你这徒弟当的,真是比儿子还要孝顺了,大雪的天,堂堂宰相亲自扫墓。”

“想我师父了么。”

“刚刚长孙冲来过了。”

“他来干什么?”

“问你回没回来,长孙无忌请你去他家喝酒我替你回绝了。”

“哦?这是为何。”

“你和他都是宰相,若他有事找你,凭什么就不能亲自过来一趟?若没什么事,这大冷天的上他们家干嘛,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在家躺一会。”

秦浩笑了笑道:“散朝的时候他便邀过我一次了,我说去给师父扫墓,拒绝了。”

“他还真有事儿?”

“我估计有事儿的可能性不大,无非是那个空出来的右仆射,想摸摸我的态度罢了,小圣人好像有意让我来兼这个差,他可能是有点慌吧。”

李欣停下了手,问道:“那你的态度呢?”

秦浩笑道:“我又不是房相,中书省这一摊就够我忙活了,何况我几乎从没在六部九卿干过什么实差,尚书省的事儿,我玩不转的,不用理他,我跟她没有争的意思。”

李欣皱了皱眉,不满道:“同样都是宰相,怎么人家把你给压的这么死呢,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

“怎么说?”

“说你是甘草宰相。”

秦浩笑着道:“甘草好啊,味淡而性温,这是说我不拦权啊。”

“哼,也是说你容悦顺从,长孙无忌都快只手遮天了,你却从来都不闻不问的,满朝文武的朱衣紫袍全都由他一手摆弄,你跟他连句重话都没说过,你这样,那些跟着你的,得多心寒啊。”

秦浩笑着反问道:“跟着我?长孙无忌做了二十年的吏部尚书,满朝文武中绝大部分都算是他的门生故吏,而我却是平步青云,直接上来当的中书令,除了青帮上来的那仨瓜俩枣,哪个能真正算是我的人?不过是一些摇摆不定的投机小人罢了,真要斗起来,我肯定是斗不过他的,他又是长辈,我让让他又有何妨。”

李欣不太懂政治,疑惑地道:“也是啊,六部九卿之中,你几乎一个老熟人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党羽,说是光板没毛的秃鹰也不为过,可是人们都说你才是能和他相争斗的人,这是为什么?”

“你呀,你也不想想我是怎么一步步升到这个位置的?长孙无忌的根基在长安,在六部九卿,在于关陇这些大大小小的门阀贵族,而我的根基,却在西宁、在扬州、在岭南、在平壤,在于青帮在于商贸,这些地方从上到下全是咱家的关系,每个保卫边疆的战士手里都拿着商路的股,大大小小的商路全都跟青帮盘根错节在一起,又跟各地豪强高门有千丝万缕的股份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莫说是他,便是大圣人想收拾我,也得琢磨琢磨天下动荡,所以,你家老爷我这个宰相是铁打的,只要这些商路不出问题,就没人能动得了我,所以我虽然远比长孙无忌弱,但他却必须得让着点我,这也是为什么,这关键的时候他把他的人拼命往京里收,我却拼命往外放的原因,都是在夯实根基罢了,以后啊,长安的事儿他说了算,外边的事儿我说了算,可朝廷毕竟在长安,所以我比他弱一些。”

李欣这才了然,也就是说秦浩和长孙无忌相争,不管打成什么样,至少也不会大败亏输,但想赢却也难如登天。

说着,秦浩脱掉衣服上了床,嘟囔道:“无非就是些政治交易罢了,如今大小圣人俱在,我们俩便是争,又争个什么劲呢,真正你死我活那天,除非。。。。。。”

“除非什么?”

“哦,没事,来来来,娘子快快上床来与本宰相云雨一番,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像小昊那样聪明伶俐的孩子呢?”

“呸!没个正行。”

…………

第二天,一切如常。

政事堂里,依旧是热闹的跟菜市场差不多,在李承乾多次问过秦浩意见之后,发现他确实是没有拦权的心思,对尚书右仆射的人选居然毫不关心,一门心思的品着他的好茶,其余人打成一锅粥他也不管不问。

无奈,李承乾也只能按照李世民的指示,由于志宁担任了这一职位,众人一听这是李世民的指示,一个个脸都黑了。

大圣人有指示,你早拿出来不就得了么,那还有什么可讨论的?谁还敢跟他唱反调不成,合着我们吵了一上午,是练嘴皮子玩呢呗?

李承乾也颇为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他本意是想看看秦浩的反应的,若秦浩有意,他还想过些时日找个茬把于志宁换下去呢,现在看来。。。。。唉!

众人见最大的宰相之位已经尘埃落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吵的了,纷纷学着秦浩的样子端起茶来喝了起来,一边喝茶一边谈论国家大事,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还是长孙无忌突然挑起战火道:“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得和各位同僚商议,尚书左丞这个缺。。。。。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

一边说着,还一边似有意似无意的瞅了瞅秦浩。

秦浩很自然地接话道:“赵国公在吏部做了二十年,在尚书省也做了十几年,不论是业务还是人选,自然没有人比您更熟悉,不知您的心中,瞩意的是谁啊。”

长孙无忌笑道:“我觉得啊,韩瑗韩伯玉,是个合适的人选。”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还是新官上任的于志宁当先开口道:“赵国公,这韩瑗不是您的学生么,要说这能力或许也还够了,可是这资历。。。。。是不是浅了一点?要不咱议一议吧。”

长孙无忌笑道:“于大人,你说到底是资历重要,还是本事重要,韩瑗他虽是我的学生,但六部之事他均由涉猎,而且品行优良端正,正所谓举贤不避亲,正因为他是我的学生,所以深知尚书省之事物,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资历?贞恒今年不满三十,便已是人臣之首了,韩瑗今年已经都四十了,怎么就当不了一个尚书左丞。”

这话一出,整个政事堂更静了,这长孙无忌居然拿他学生跟秦浩去比?是我们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秦浩他年纪虽小,却是凌烟阁上挂着画像的大功之臣,从东北到岭南,从波斯到西宁,甚至再到整个海外全是人家立下的汗马功劳,你那学生干过什么了不起的事?

于是,众人很自然的,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秦浩。

人家这话可是有点踩脸了啊,您难道还不表示表示?

却见秦浩依然翘着腿,美滋滋的喝茶,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他的嘴角,却隐隐有着一丝笑意。

李世民,真的完了,贞观的时代,过去了啊,啧啧,人还没死呢,这长孙无忌就敢拦权了。

长孙无忌也是直勾勾地瞅着他,好半天,才出声问道:“贞恒以为。。。。如何?”

“啊,啊?问我啊,尚书省的事儿我不懂,你们聊吧,只要你们没意见,我草诏就是了。”

众人闻言一阵失望,就连李承乾也是突然感觉格外的失落,却在这时,褚遂良拍案而起,大吼一声道:“荒谬!简直荒谬!我不同意!”

呼噜噜~

秦浩喝茶的声音格外的响,他必须得用大茶碗把自己的脸盖住才行,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的嘴,已经乐得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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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倒褚

“老爷,长孙无忌来了。”

“知道了,让他去客厅等我一会,一会我出去见他。”

荣国公府,秦浩暗暗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使自己神色如常一些,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堪堪来迟的去客厅跟长孙无忌见面。

“赵国公,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不就得了,哪用得着亲自过来,前脚刚从政事堂出来,我这衣服刚换下您就来了,可是出了什么急事?”

长孙无忌笑笑道:“贞恒切莫如此说,毕竟如今你也是宰相了么,怎么,没什么急事,我这个老家伙就不能找你喝喝酒么?”

“瞧您这话说的,您来我这喝酒,这是给我面子呀,夫人,去酒窖里,赶快把最好的酒拿来。”

长孙无忌哈哈笑道:“贞恒,我是真羡慕你呀,小小年纪,便已富贵到了极致,又是妻贤子孝,生活当真是惬意啊,我就不成喽,尚书省不比你们中书,事情多,还全都是杂事。”

“哈哈哈,赵国公,这叫能者多劳,天下人谁不知道,如今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全在您一肩上挑着,责任重大啊!圣人不是让于仆射帮您了么。”

长孙无忌不屑道:“于志宁?一介书生,他要不是小圣人的老师,也配坐到咱这个位置上来?我可不指望他帮我,能不给我添乱,就算是老天也疼惜我了。”

秦浩顺嘴便奉承道:“那是,那是。”

“如今这朝廷里,老人们走的厉害,好多的老朋友啊,一转眼就不见了,诺大的朝廷,到处都是缺员。”

“新老交替,这是自然规律么,大圣人盛世二十年,也是时候冒出一些新的血液了。”

长孙无忌眼神一亮,真没想到这秦浩如此商路,马上道:“唉!难啊,年轻人想上来,可那些老人不死哪有位置?明明已经庸碌,已经无用,却还要占着位置尸位素餐,唉!都说尚书省是个小朝堂,可哪有几个办事的?”

秦浩笑笑道:“赵国公还是在说令徒韩瑗的事儿吧。”

“是啊,伯玉这孩子,灵气,能干,熟悉政务,又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要是他能进尚书省帮我,我也能轻松的多。”

秦浩亲自给长孙无忌斟了碗茶水,道:“可褚相不是已经把他给否了么,他们门下省否了的东西,便是大圣人有时都没办法,您跟我说,也无济于事啊。”

长孙无忌沉着脸放下茶杯,道:“我知道,褚遂良平日里丝毫不念旧情,没少给你脸色看,若你我二人齐心,或许。。。。。咱们可以换一个侍中啊。”

秦浩喝茶的手掌一顿,情不自禁的就握了一下拳头,一不小心把茶杯都给捏碎了,面上却连忙装出一副惶恐状,道:“赵国公想换掉褚相?这。。。。。。大圣人可是还在这大安宫里住着呢”。

长孙无忌淡淡地道:“大圣人住进了大安宫,便只是太上皇了,只要你我意见一致,有些事,他已经管不了了。”

秦浩直勾勾地瞅了长孙无忌好半天,发现这货似乎是真有底气,他似乎真的已经不拿瘫痪的李世民当回事儿了。

“好,我来草诏便是,你可有理由?”

长孙无忌笑道:“何止是有,简直是不要太多,褚遂良想学你师父的直,偏偏又没学会他的正,他家人以低价买了一座七进的大宅子,家里的那些穷亲戚借着他的势力在地方也是无恶不作,若不是老夫压着,这些证据都足以把他送到大理寺了。”

秦浩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不顾情面了,御史台那边。。。。”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绝不让你为难,只要你肯草诏,其余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秦浩沉吟了一会,“行吧,不过咱可说好,万一大圣人怪罪下来,插手的话。。。。。”

“我一力承担便是。”

就这样,大唐帝国除皇帝本人之外,最高的两个权利人,狼狈为奸的就达成了共识。

…………

隔天大朝会,李承乾正专心致志地听着各地的财物报表,突然有个御史蹦了出来,弹劾褚遂良假公肥私,以低价购买百姓的良田豪宅,而且煞有介事,证据十足。

李承乾完全懵了,要知道御史台原来是魏徵的地盘,和门下省又有类似性质,这十几年来这还是御史台第一次主动咬门下省的官员,还特么是堂堂宰相。

紧接着,又有七八个御史齐齐弹劾褚遂良及其家人贪赃枉法之事,最后,又由时任御史中丞的长孙冲突然也跳出来来了个一锤定音,一套组合拳上来直接就把李承乾打得有点迷糊。

御史台既然都已经开炮了,刑部和大理寺这些长孙无忌的嫡系势力自然就更不惯着了,搬出律法来一条一条往褚遂良的身上砸,而且同样是每一条都证据十足,直接就把李承乾怼到一个尴尬的地步。

秦浩不由得也重重叹了口气,师父一辈子精明,怎么把门下省托付给了这么个货啊。

要知道侍中这个位置和其他宰相毕竟是不同的,门下省的地位类似于明朝时的司礼监披红,是专门否决别人的,魏徵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连超过一贯钱的礼物都不敢收,家里连个像样的美婢都没有,自己这么大个土财主都没什么机会孝敬,固然是因为师娘有些沽名钓誉,但未尝不是这个位置逼的。

自己金身无漏,说出来的话才足够义正言辞,所以魏徵一辈子喷这个喷那个,谁都怕他,却又没人敢记恨他,可这褚遂良。。。。。堂堂宰相,居然还强买强卖?

这脑子不会是真缺根弦吧,您就算贪污腐败,就不能找个高明一点的方式么?

褚遂良贪,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全京城的人其实都知道,李承乾自己也知道,官当道他们这个级别,这点小贪小污其实并不重要,所以李承乾一直以来都对此不闻不问,眼下被人家抓住把柄进攻,他却有些难办了。

毕竟,他不是李世民啊。

他只得无奈的,愤恨的,眼珠子通红地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退!朝!

而长孙无忌,则老身自在,完全不在意李承乾的目光,就在李承乾想回宫想办法的时候,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传了过来,秦浩,草诏了,褚遂良贪污之事,着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现在已经在走流程了。

同样的消息,传到了大安宫,半身不遂的李世民气的噗通一下就从床上掉了下来:“长孙无忌!!朕还没死呢,朕还。。。。。。没死呢。。。。。”

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李世民两眼一翻,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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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变

大安宫中。

李承乾跪在塌下,仅仅地握着李世民僵硬的手。

他确实还没死,但也已经跟死没太大的差别了。

此时的千古一帝,瞪着他死鱼一样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床顶的花纹,他已经醒了半个多时辰了,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徐惠妃刚刚亲自帮他接了小便倒掉,但此时他有点想拉屎,尝试了好几次想坐起来,可都没成功,李承乾将他扶起来问他要干什么,他却又躺下了。

他也不知道他能憋多久,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憋,但总之,他不想拉在床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他的声音越发的含混了,李承乾废了好大的劲才听清。

“朕要。。。。如厕。。。。”

“快,快,太上皇要如厕,太上皇要如厕。”

满屋子的太监宫女连忙端来屎盆子,结果,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却真的不行了。噗呲一声,他还是拉在了外面。

不管是天子也好庶民也罢,只要是人,拉出来的屎肯定都是臭的,一个不懂事儿的小太监还不条件反射似的捂了一下鼻子。

李世民刀子一样的眼神瞪了过去,含混不清的怒道:“连你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小太监连忙下跪磕头。

“打死。”

“大家饶命,大家饶命啊大家。”

小太监跪在地上,磕头磕的满脸是血。但,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可怜他,人们实在无法将情绪从这位可怜的太上皇身上移开。

“番僧。。。。。药。。。。。”

“父亲,太医说,那药有问题,不能吃,弊大于利啊。”

“药……”

李世民坚定地瞅着李承乾,李承乾无奈,只得把番僧叫了进来。

趁着番僧来的功夫,李世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让李承乾附耳过来,他有话说。

“长孙无忌,朕管不了了,是朕,看错了人,不过没关系,你还年轻,你能熬死他。”

“父亲,别说了,等您病情好些了,再来教我怎么做一个好皇帝。”

李世民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长孙无忌,不用管他,猖狂一时,成不了气候,你要小心,秦浩!”

“贞恒?”

李世民说话断断续续的,已经没法完整的交流了,却依然一字一顿地交代道:“褚遂良这事,他,太奇怪了,这不是,他的作风,他,必有图谋,你要小心他,小心他。”

“这…………”

“褚遂良。。。门下省。。。。。朕知道了!他的目标,是门下省,他要,夺门下省的审议之权!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他得逞!给长孙无忌。。。。把门下省给长孙无忌,让长孙无忌,压着他,压着他!这样,长孙无忌之后,才能有制衡得了他的人,只要秦浩不出京城,长孙无忌翻不了天,但是秦浩不一样,他太年轻了,太年轻了!以后,不能让他,死在你后面!”

“父亲放心,我知道了。”

“好……好……大唐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说着话,天竺的番僧终于也到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将手里一坨黑乎乎的药膏高高地聚过头顶。

“药……药……”

李承乾无奈,只好把药接了过来,见李世民神情实在是迫不及待,便要直接喂他。

“不可……不可……你不能喂我,我。。。。自己来。”

说着,李世民颤颤巍巍地将药接了过来,又哆哆嗦嗦地将药放在了嘴边,却停住了。

“朕,穷兵黩武,杀人百万之巨,杀兄囚父,不忠不孝,你说,朕是个好皇帝么?”

“大臣们都说,有史以来,再没有比您更好的皇帝了。”

李世民的嘴角抽了抽,似乎在笑。

“千秋功过,后人,去说吧。”

说完,他便将那一坨黏糊糊的药膏塞到了自己嘴里。

不过片刻,李世民的脸颊便开始泛红,不一会又变成了深红,双眼刷刷发亮,好像又恢复了昔日的身材,随后猛地一挺身,竟然坐来了起来。

“父亲!您好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刚刚坐起来的李世民,直勾勾地栽到了地上。

…………

贞观二十三年,一代天骄李世民,服胡僧药遂致暴疾不救,崩。举国哀哭,六军缟素。

据说,新天子将胡僧砍成了一百多段,直接切碎了喂狗。

然而,一百个胡僧的命,终究也比不上李世民的半根毫毛,威服四夷的天可汗终究还是去了,而他的身后事,则交给了长孙无忌一手操持。

当秦浩再见到李承乾的时候,已经七天之后了。

只见李承乾面色惨白,脸型削瘦,双眼深陷,头上还裹着一个黄色的头巾,给秦浩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坐月子呢。

“陛下,还请保重身体,莫要伤心过度啊。”

李承乾笑笑道:“保不住了,这是风疾。”

“陛下?”

“呵呵,你跟长孙无忌,不是早就猜着了么,其实从前年开始,朕就头痛的厉害,时而发作,便不太清醒,今年,朕这眼睛,越来越模糊了。”

“还请陛下安心休养,会好的。”

“哈,好?祖父被风疾折磨十年,父亲也被风疾折磨了将近七八年,他连仙丹都吃过了,这风疾,能好么?这特娘的不是病,是诅咒啊!”

秦浩闻言哀叹了一声,默默的垂了一把眼泪。

“你说。。。。小九有没有风疾,朕要是不瞒着父亲,这天子之位,传给小九,是不是也挺好。”

秦浩闻言苦笑,只得道:“陛下莫要说这个了,晋王殿下还年幼,便是有风疾,也看不出来的。”

“也是,贞恒啊,咱们俩,谁大来着?”

“我比陛下,大两岁。”

“哦,原来是你大呀,可惜呀,朕却注定要死在你前面了,父亲临走的时候说,你帮着舅舅赶走褚遂良,是别有图谋,还叫我把门下省交给舅舅,这样,他就可以死死的压制住你了,你说说,你有图谋么。”

秦浩沉默了,好半响,才道:“有。”

李承乾笑了,道:“是啊,你既然早知道朕有风疾,怎么可能不提前打算呢,本来啊,朕应该听父亲的,但可惜,朕怕是等不到熬死舅舅的那天喽~”

秦浩再沉默,这话,他接不上来。

“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安排没有?”

“臣打算请陛下,将政事堂,移到中书省。”

“迁政事堂么?嗯。。。。。。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明白了,朕明白了,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啊!不错不错,舅舅权倾朝野,连门下省都要染指,为了制衡他,如此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了,以你的手腕,这天下以后就没有门下省了吧,哈哈哈,聪明,果然聪明,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秦浩秦贞恒啊,朕是不是还得想个新衙门啊,中书门下?”

李承乾刷的一指外面,停放着的李世民棺椁,厉声道:“秦浩!朕要你当着父亲的面发誓,一生忠于大唐,朕死以后,绝不欺凌朕的幼子,有违此事,千刀万剐,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秦浩十分郑重的跪在地上,照做了。

“去吧,草诏去吧,朕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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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谁赞成,谁反对

一般官员,死了爹是要丁忧的,而皇帝作为‘君父’,也就是全国老百姓的爹,他死了是要全天下丁忧的。

不过全天下都给他丁忧三年当然不可能,有个三天意思意思也就是了,但皇帝下葬停陵百天的礼仪却是一定要遵守的,而主持此事的人自然便是第一宰相长孙无忌了。

毕竟李世民再怎么简葬那也是皇帝,不但丧事办的异常隆重,昭陵那边的事更是重中之重,事实上这事儿他干的格外用心,因为他死后肯定也是要陪葬昭陵的,换句话说着不但是给皇帝修陵,也是在顺手给自己修。

昭陵距离长安大概有一两百里,虽说不远,往返一趟只需要一两个时辰,但,这一百天的时间里,他确实是不怎么在工作岗位上的,换句话说,不管秦浩想做什么,这一百多天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所以很快,他便如愿以偿的将政事堂给搬了。

如今长孙无忌在修昭陵,褚遂良下课,这事儿又得了李承乾的首肯,根本就没有人阻止得了他,宰相们几乎只有被通知的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开会的地方就变了。

变就变吧,无非也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老油条们敏锐的感知到了秦浩要搞事情,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儿对他们来说并没什么损失,相反的,中书省的厨子比门下省还好一点,椅子也更舒服一点呢。

长孙无忌自然也得到这个消息了,却并没有表示什么,一来他现在确实走不开,而且他明白,就算他走得开也未必阻止得了秦浩,二来么,秦浩最近这一年来的表现确实也是真怂,放松了他的警惕。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吏部尚书,十几年的尚书右仆射,不光是长安,整个关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是他提拔的,莫说李承乾身体不好,便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他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在他心里,他已经开始自比杨素了。

结果,趁着他暂时不在长安城,秦浩直接一顿大棒子下来,就把长孙无忌的那些党羽们给敲懵了。

政事堂开会的时候,众人看着坐在首位笑呵呵煎茶水的秦浩,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一时间都有些不太适应。

“各位,开会吧,这两日给圣人守孝,好多的事都耽搁了,圣人在守头七,这天下的事啊,可就都在咱们这肩膀上扛着了,若是再耽搁下去,百姓们可就该骂咱们尸位素餐了,哈哈哈。”

韩瑗皱眉道:“荣国公,圣人还在守头七,赵国公也不在,大圣人毕竟刚刚驾崩,咱们是不是。。。。。”

还没等韩瑗说完,秦浩就一脸诧异地道:“韩左丞?你怎么在这儿?”

“哈?”

秦浩轻轻敲了敲桌子,道:“这里是政事堂,是宰相参政议政的地方,本相怎么不记得,你什么时候加的参知政事?”

“我……”

于志宁眼珠子一亮,胡子都差点给揪下来了。

政事堂这个地方,说来也玄乎,除了三省四个最高宰相之外,凡是加了参知政事或同中书门下三品职衔的都是常设,属于需要天天报道的那种,因此这些人又都可以被称作宰相。

但是,并不是说这地方不是宰相就不能进来了,秦浩刚进京无官无职的时候不也在这地方做过演讲么。所以韩瑗此时坐在这,严格来说并无太大的不妥,毕竟长孙无忌不在,于志宁又是个纯笔杆子出身没什么实际经验,尚书省总得有个办事儿的一块开这个会吧,况且他某种程度上又是长孙无忌的代表。

秦浩却不管这个,咬死了韩瑗不是参知政事,没资格参加会议,直接道:“来人啊,把他给本相轰出去,撤座,以后,像这种不明所以的人不要放进来。”

韩瑗简直都懵了,他好歹也是尚书左丞啊,不是宰相也算个副宰相吧,轰出去?

“我看谁敢!!”

几个太监和办事员瞅了秦浩一眼,秦浩斩钉截铁地道:“轰!”

这里是中书省,换句话说,这里面除了宰相之外,那些没有发言权的侍卫啊,伺候人的太监啊,坐笔录的秘书官啊,统统都是秦浩的直系下属,别说韩瑗只是个尚书左丞,便是长孙无忌在这他们也肯定听秦浩的啊。

于是,刚刚升官,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韩瑗,被两个力大的太监直接架起来给扔了出去,而那个本属于他的座位,也直接给撤了,一众宰相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懵。

好半天,还是于志宁开口感叹道:“荣国公,好高明的手段啊。”

秦浩也十分客气地回了句:“过奖。”

政事堂放在中书省还是门下省,看似只是换了个位置的区别,但中书令的权利却一下子得到了本质上的提高。

本来,中书令就是草诏的,也就是说着会议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不开,全都由中书令说了算,而现在会议在他的地盘上开,他又占尽了主场优势,很容易整合意见为他所用。

中书省可不是门下省,门下省大猫小猫总共也就三两只,是个异常精简的部门,魏徵时代能管得了御史台那是因为他同时兼着御史大夫,中书省则包括翰林院、史馆、秘书监、还有几个散骑常侍,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小部门,总之,凡是皇帝身边的,除了太监以外几乎都归中书令管。

换句话说,以上这些部门的四品甚至五品,都特么可以出现在政事堂,而其他部门的人想进政事堂。。。。。韩瑗刚才已经打了个样了。

政事堂,其实就是个吵架的地方,吵架跟打架有个类似之处,那就是人多总是占便宜一些的,如此一来,这审核之权,其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跑到秦浩的手里来了,从此以后,侍中便特么是个摆设了。

中书省本就是负责政令起草的,现在再掌握了政令审核,这特么。。。。。这是要逆天啊!

众人齐齐叹了口气,长孙无忌,这次算是被坑惨了,秦浩一统中书门下的最后一块绊脚石,竟然是他亲手给搬走的,关键是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方法,之前怎么就没人想得到呢?

从他刚才轰走韩瑗的举动来看,之前所谓的甘草宰相,呵呵,看来以后这政事堂啊,热闹了。

其实这方法也不是他原创的,这么天才的设计,他可想不出来,历史上想出这一招的是武则天,当时满朝文武都在骂他是妖后,多少人都想废了她,偏偏她还毫无根基,如苏定方啊,刘仁轨啊裴行俭啊这些真正的大佬没有一个不是她的反对派,原关陇集团就更不用说了,都恨她不死,满朝文武中只有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中书令裴炎是她的人。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招,大唐贞观年间所形成的三权分立政体便被彻底打破了,侍中更是几乎沦落成一个虚衔,此后的两百多年里,中书令始终是大唐的唯一宰相,君主集权也被进一步的加强,。

亲哈笑着命人将他的草诏发下去,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这是我近几日来拟的草诏,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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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秦浩的底蕴

昭陵,魏徵的墓前。

也是巧,今天秦浩来的时候,魏叔玉正好在这。

“你来了?”

“师兄。”

“给我爹上一炷香吧。”

秦浩点点头,跪下安安静静地上了香,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魏徵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中书省,生怕未来天子不喜纳谏,会给这个部门削权,千叮咛万嘱咐的希望秦浩能帮他看着。

结果,却是秦浩亲手把这个衙门给废了。

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的,他直到真正做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了什么叫有进无退,面对长孙无忌的咄咄逼人,他除了这一招之外,真的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好半天,秦浩才起来,对着魏叔玉道:“师兄,对不起。”

魏叔玉摇摇头道:“朝政上的事,我不懂,我爹说得对,我就是个书生,你有什么话也用不着跟我说,跟我爹说就是,我爹收你做弟子,其实这么多年也没帮衬你什么,你能有今天,还是靠的你自己,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愧疚,想做什么就做吧,如今你想做什么,已经没几个人能阻止得了了,我爹已经死了,更阻止不了。”

“师兄,家里过的还好么?可有什么需要?”

魏叔玉摇头道:“家里有田有产,我还有爵位,衣食无忧,没人敢惹,想干嘛就干嘛,不劳秦相费心了,我还要给父亲丁忧,不送了,告辞。”

秦浩尴尬地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人家的意思很清楚,那点香火情,断了。

回到长安城,望着太极宫,秦浩呢喃地叹息了一声:“逆水行舟啊!我真的,是为了自保。”

…………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浩充分让长孙无忌认识到了什么叫做耍流氓。

侍中唐俭自然是就职了,但和之前众人想的一样,七十多的老头,真没那心力陪他们闹,况且当年他还欠过秦浩一个人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请假不上朝,即使人在政事堂,也是眼一闭坐那养神,好几次会开到一半的时候秦浩还得让人给他找条毯子,让他可以睡的舒服一点。

而只要长孙无忌人在长安,政事堂就绝不开会,除了真正的军国紧急大事之外,中书省绝不草诏,而只要长孙无忌人不在长安,不管有事儿没事儿,政事堂就必然开会,铁了心的膈应人。

而最无耻的是,甭管前一天开会的时候反对派吵成什么样,秦浩第二天照样拿出他那两条改革的草诏,好像失忆了一般地道:“这是我拟的草诏,诸位相公,以为如何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吵,后来他们实在是有点吵不动了。

事儿,就这么耗着了。

应该说,秦浩要动的这块大蛋糕,实在是有点太大了,反倒是帮着长孙无忌将整个关陇势力全都聚集在了他的麾下,这两天,满朝的文武都掀起了一场倒秦战,除了牢牢被秦浩控制的中书省外,到处都是反对秦浩的声音,人人都在骂秦浩是奸相,长孙无忌毕竟不是爱打不还手的软柿子,他们这是铁了心的打算把秦浩踢出长安了。

理所当然的,李承乾当然不能同意了,秦浩又不像褚遂良那样没啥根基还一屁股屎,长孙无忌相踢走他,至少李承乾活着的时候是全无可能的。

就这样,吵吵闹闹一个月之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先是由远在平壤安东大都护府的三朝老将薛万彻上书,痛斥了长孙无忌把持朝政,排斥异己的所作所为,声援秦浩的改革,希望朝廷能对他们四夷之地,开放更多的宿卫名额和科举名额。

要知道薛万彻和长孙无忌本来就不对付,属于互相看不顺眼那种,跟秦浩又是忘年之交,秦浩的这项改革之策对关中以外的那些世家来说绝对是好事儿啊,而如今他那安东都护府之所以欣欣向荣靠的全是青帮和非青帮的商人,他这个副都护哪有不声援的道理?

薛万彻的战功,那可是实打实的,征突厥时先锋,征吐谷浑时还是先锋,征高句丽的时候还是特么的先锋,手底下兵强马壮人才济济,若不是因为他跟秦王府一系的将领关系实在不好,凌烟阁二十四臣中怎么也得有他一个,面对这么重量级的上书,长孙无忌也得肝颤一颤。

随后,四夷的几大都督府,居然几乎同时上书,内容跟薛万彻如出一辙,全都是一边痛骂长孙无忌,一边支持秦浩改革,毕竟如今的几大都护府跟平壤都是大同小异,谁离了商人的支持都玩不转。

然后,波斯、党项、契丹、新罗、高丽、南诏、突厥等附属国,纷纷以附属国的身份,请求朝廷支持秦相的改革,给他们这些番邦蛮夷更多宿卫的机会,给他们往来大唐腹地更大的自由权限。

这特么全都是商人的地盘。事到如今,秦浩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在将关陇旧贵族推到自己对立面的同时,将大唐的新兴势力,拉拢到了自己的麾下。

满朝文武都明白,这是秦浩二十年的底蕴,爆发了。李世民晚年这个安排,本来也是有意让长孙无忌与秦浩相互制衡,整个关中都是你长孙无忌的门生故吏,难道秦浩就没有点属于我的真本事么?真以为人家是靠着天子宠幸一步登天的幸臣么?

事儿到了这个地步,长孙无忌等人知道,倒秦是不可能的了,莫说李承乾本来就没这意思,就是有,他现在也不敢了,这就是秦浩的厉害之处,当年他诱反侯君集,身体倍棒的李世民都不敢轻易动他,就是因为如此。

又过了大半个月,见秦浩屁事儿没有,依然每天在政事堂里拿着两分草诏叨逼叨的烦那些宰相们,山东和江南的那些世家大族可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七月一号,东都县令、登州刺史、孟州刺史、许州刺史、兖州刺史、亳州刺史、青州刺史、联名上书,声援秦浩。

七月三号,怀州、卫州、相州、魏州、澶州、博州、洛州、磁州、邢州、赵州、冀州、沧州、德州、定州、祁州、易州、幽州刺史,声援秦浩。

七月七号,兴元府、兴州、凤州、合州、集州、巴州、蓬州、壁州、商州、邓州、唐州、均州、房州、隋州、郢州、襄州、复州、江陵府、硖州、归州、夔州、万州、忠州刺史声援秦浩。

这还只是长江以北的刺史。

而长江以南,尤其是扬州周边,这块青帮的大本营,旧门阀世家的根据地,根本就不以州为单位上书。

七月十一号,整个淮南道所有刺史联名上书。

七月十九号,整个山南道、江南道联名上书。

七月二十一号。剑南道、岭南道连名上书。

李承乾吓的孝都不守了,叫来长孙无忌和秦浩,也不管哪个是他舅哪个是他哥们了,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第四百六十九章 恶化

后人看史,总会潜意识的将整个国家看做成一个整体,秦浩上辈子也是这毛病,但只有亲身穿越过来,秦浩才知道这一切有多荒谬。

说真的,不来唐朝溜达一圈,很难想象唐朝的刺史权利可以大到什么程度,地方豪族门阀对各地刺史的影响力又有多大,中央朝廷对地方政治的管控能力极弱,极少有人知道,刺史世袭制度是贞观十三年才废除的。

中唐以后藩镇割据局面,绝不是仅仅是李隆基没明白的原因,更是一脉相承的文化惯性所然,说句不太恰当的话,李唐真正的根据地,就关中那么大一点,初唐时的强盛,几乎是在以举国之力养关中,关中府兵负责打仗,其他地方的百姓就负责养关中的府兵,谁不听话就揍谁,就这么简单。

武则天主政以前,宿卫中除了一点番兵之外,几乎全都是关中子弟,而这特么又几乎是走上官场唯一的途径,科举没年招那么点人就是凑数的,而且还被关中人占去绝大多数,留给外地人走入仕途的口子几乎没有,偏偏地方上的势力又盘根错节,管理起来又不得不依靠当地的豪族。

所以你指望人家豪族帮你朝廷干活,又不给人家地方豪族当官的机会,人家能乐意就算见鬼了,秦浩看了一下,这次声援他的各地刺史绝大多数别说认识,听都没听说过,甚至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关陇贵族和李唐皇室出身,连特么姓长孙的都有好几个。

要不怎么说,屁股决定脑袋呢,如今全国都形成了这样的一股子歪风邪气,谁特么不上书逼自己的刺史,谁就当不好地方上的县令,刺史在众县令的逼迫下不上书骂长孙无忌两句,他就当不好这个刺史,这是唐帝国从建立那天就有的先天病,谁也没招。

如今的局面是,关中以外的地方都在骂长孙无忌是大唐奸相,捎带手的于志宁等人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去,而关中本地呢,则理所当然是都在骂秦浩了,愤怒的士子恨不得冲进他们家去把他拎出来活活打死。

也难怪李承乾暴跳如雷,这么大规模的关内外对立,换了谁能不慌啊,他和长孙无忌俩人完全是被暴怒的李承乾用各种扔的动的东西砸出门的,秦浩自己好悬被一个镇纸砸到脑袋上砸出个脑震荡之类的来。

然后,长孙无忌求见依然不理,长孙无忌一走依然开会。

这一日,秦浩回到家中,正享受丰盛的晚餐,便有下人来禀报,国子监里关中的学生和外地的学生打起来了,动家伙了,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了。

秦浩淡淡的问了一句:“闹出人命了么?”

“好像没有。”

“那就不管,继续吃饭,国子监又不是老子的地盘。”

李欣忧心忡忡地道:“老爷,不管怎么说这朝廷现在毕竟还是关中人的天下,您把长孙无忌逼到这个份上,会不会。。。。”

秦浩满不在乎的道:“会不会什么?狗急跳墙?急了咬人的那是兔子,他长孙无忌是兔子么?中书门下都在我手里,便是皇帝想废了我都找不着罪名,他还敢动禁军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您现在在长安已经是过街老鼠了,就怕他趁机将您。。。。。若真是发生点什么不可言之事,满朝文武公卿,有几个能向着你的?”

“放心吧,李承乾没傻到那个份上,如今这全国的刺史一半都特么姓李,这节骨眼上,我要真出了什么意外,不出一个月就是遍地的藩王割据,不敢说会有多少人扯反旗,听调不听宣的少说也得十之八九,更别说几大都护府了,说到底,这天下又不是他关中一地之天下,关中本位的这政治政策本来就是个毒瘤,公理人心,都是在我这边的,闹吧,闹得越大他长孙无忌输的就越惨。”

又过了两天,不仅是太学啊弘文馆啊之类的士子们在闹,官员之中也有闹起来的了,如今这朝堂之上外地官员虽然少,可少也不是没有啊,在这样的大是大非之下,他们当然要闹起来,长孙无忌再怎么牛,顶多也就是把人流放当地方官。

要知道这个时候因为力挺秦浩而被外放,那是要被英雄看待的,上任之后保证得到当地土豪的全力配合,哪怕外放个县令,政绩肯定也是嗷嗷的。

这些,李承乾都还勉强能忍,可又过了不到半个月,李承乾可就忍不了了,因为,特么的他的宿卫闹起来了呀。

所谓宿卫,就是拎着把刀给皇帝站岗,这职位看上去好像挺lo,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青云梯,百分之百的朝廷官员,儿子全都在干这个,既是给关陇贵族们的甜头,也未尝不是对皇帝的制约,一旦皇帝众叛亲离,枕头边这些侍卫就能要了你的命。

前面说了,宿卫的主要来源是关中府兵,但这只是主要来源不是,还有三四成的番兵呢。

没错,大唐的宿卫中六成左右的关中人,三成多却是番邦蛮夷,比如波斯啊党项啊之类的,都是人家的王子亲自领着亲兵在宿卫,宿卫几年之后大唐一般也会给人家很高的官职,算是一种天可汗拉拢和控制周边少数民族的一种有效手段,如此一来,那些未来各种可汗国王和他们的重臣们,青葱岁月全是在大唐站岗渡过的,这忠诚度能不高么,同时也表示大唐皇帝对外族的信任。

但是,这特么打起来谁受得了啊,别说李承乾,李世民碰上这事儿也得慌啊!随着关中人和外地人矛盾的加深,胡汉之间好不容易在李世民二十多年努力下创造的和谐,啪叽一下就给整出个口子来。

那天大晚上的,李承乾睡的正香呢,就听外边火光四射,嘈杂无比,叫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推门出去一看,整个宿卫包括他自己的飞骑在内全都打成了一团,满地红了吧唧的全是血。

虽然事后查明,这次冲突两方还算克制,只是几个营之间的小矛盾,而且没动武器,除了几十个受伤的倒霉蛋之外一共就死俩人,但是!作为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皇帝,作为一个被风疾所困扰身体倍差的皇帝,他能受的了这个?

第四百七十章 来陪我

春暖花开,长安城的垂柳,伴着暖风将种子吹的到处都是。

荣国公府,客厅上。

长孙冲如坐针毡地坐着,喝着上好的团茶,却一点滋味都品不出来,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下午,虽没有抓耳挠腮,但心里却已经是火烧火燎了。

终于,眼瞅着都要吃晚饭了,他等的正主才姗姗来迟,虽然心里颇有些不爽,但所幸还是来了。

“哈哈哈,长孙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怠慢了怠慢了,实在是对不住。”

长孙冲笑笑道:“不碍的,秦相如今是一国宰执,自然比不得我这等闲散人员。”

“我哪算是什么宰执,这天下大势,还是在令尊大人的肩上扛着呢,兄弟可是好久没来我这玩耍了啊,来来来,今晚一定要与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秦相,今日我来,却是有事要说的。”

“长孙兄有事尽管说就是了,你我兄弟,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过若是兄弟想给令尊传话,那就还是免开尊口了吧,免得伤了感情,咱们各交各的,我与令尊也只是政见不合而不是私人恩怨,你我二人依然还是以兄弟相处。”

长孙冲苦笑道:“秦相这是为难我啊,今日我来,却是拜见上官的,我父亲的意思是,这两年我薄有微功,想调我去秘书监,换一身紫袍穿,当年在风言衙门时便是秦相手下,如今冲又回到秦相手下,还望秦相多多关照啊。”

“哦?你来当秘书监?令尊这安排。。。。有点意思啊,那不知现在的秘书监戴至德何去何从?”

“自然是御史台了,戴相为人方正,不管能力还是资历都是百官中的佼佼者,颇有令师之风,我爹的意思是,让戴相升御使大夫,赐参知政事,若您没意见,明天吏部的折子就会上报中书。”

秦浩低着头沉思了起来,本以为这长孙冲只是帮长孙无忌带话和谈的,秦浩对和谈也有所准备,事实上他们俩闹到这了这个地步,再不和谈就非得有一人下课不可了,此时自然还不是鱼死网破之时,之所以现在还僵着无非是等谁先递个台阶而已。

却不想,长孙无忌到底是二十年吏部尚书,政治手段确实是高明,高明的秦浩一时半会的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弊了。

这一次秦浩和长孙无忌俩人闹得这么僵长孙冲毕竟在自己手下干过,跟自己的关系也一直都挺不错,用这么一号人物当中间人来充当他和长孙无忌的和事佬,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关键是俩人谁都不丢面子,也不一定输里子,总比这么僵着好。

另一方面,戴胄与长孙无忌的关系不错,戴至德却又与他相交莫逆,算是他的人,御史台交给他,既增加了秦浩对御史台的掌控,又在长孙无忌接受的范围之内,至于长孙冲在秘书监会不会给自己掣肘,自己又会不会给他穿小鞋,那就看以后俩人合作的怎么样了。

秦浩不动声色地一边喝茶一边分析其中的利弊,过了良久才道:“长孙兄能换一身紫袍,我自然是为你高兴的,可有要摆宴的打算?”

长孙冲大喜道:“有,有有,这么大的喜事儿,自然要邀上宝琳处默他们,一块乐呵乐呵,秦相到时候可一定要赏光啊。”

“哈哈哈,好啊,许久没和你们相聚了,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到。”

长孙冲见目的达到,高兴地拱了拱手道:“如此,下官便告辞了。”

…………

紫宸殿中。

李承乾的风疾到底还是严重了,头疼还是次要的,关键是眼睛一日不如一日了,虽不能说失明,十丈之外男女不分还是有的,现在已经不太乐意去看诏书了,都是贴心小太监在读给他听。

“吏部报来今年的考功名单,排在第一位的是。。。。。。”

“嗯?怎么了?念!”

“排在第一位的是秘书监的戴大人,第二位的是御史台的长孙大人,吏部的建议是……是擢升戴大人为参知政事,御史大夫,长孙大人进秘书监,中书省……附议。”

李承乾闻言粗粗地呼吸了两下,随即狠狠将桌上的东西摔在地上,吓得小太监连忙跪倒在地。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朝廷的四品紫袍大员和宰相之位也是他们可以明码标价私相授受的么?父亲在世的时候一定把他们两个都撤了,都特么的撤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一时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为难的要死。

李承乾骂了半天,却也知道他必须同意,谁让他自己没本事调停两个人呢,既然自己这个皇帝和不好稀泥,还不许人家自己休战了?归根到底,还是他威望不足罢了。

以前看李世民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那叫一个乾纲独断,想干啥干啥,想怎么样怎么样,满朝文武无不俯首听命,以为当皇帝其实并不怎么难,现在他当上了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狗屁唯我独尊,完全就是两大派夹在中间的那个馅啊!

想到此,李承乾不由得忧心忡忡。

自己当这个皇帝,当的尚且如此之难,那象儿到时候还不得被欺负死?

冷不丁的觉得嘴唇上一凉,用手一模,却是一杆鼻血流了下来,眼睛一花,看东西好像更迷糊了,小太监大惊,连忙大呼小叫的去传御医,李承乾却只是随意的用绢布擦了擦,示意稍安勿躁。

“大家,您。。。。您没事儿吧。”

“朕没事。你替我传个旨吧,朕同意他们。”

“是。”

“另外,你再替我传个旨,封宦官张春,进四品忠武将军,节飞骑军事,封四品大内官,赐参知政事。”

小太监懵了,“奴。。。。奴婢?”

“对!从今天起,你便是本朝第一个紫袍太监。”

小太监慌了,“哎呦大家,奴婢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哪能穿紫袍啊,哪有资格去政事堂那种地方,奴婢恳请大家,您收回成命吧。”

李承乾把手放在小太监的肩膀上:“春儿,朕快不行了,太子年幼,皇后软弱,将来这万里江山,你得帮朕看着点,长孙无忌、秦浩、都是不世之才,绝不易与,你要答应朕,等太子成年之后,让长孙无忌去陪父亲,让秦浩。。。。来陪我!”

第四百七十一章 新的敌人

长孙无忌的升迁宴上。

陪着长孙冲等一众小辈喝了一会酒后,很自然的就下了场,长孙家的侍女也很自然的给他烹了一点解酒茶,然后长孙无忌就很自然的也喝多了,过来一块喝解酒茶。

“荣国公”

“赵国公还是叫我贞恒吧,说真的,听着还真有点别扭。”

“呵呵,那好,贞恒啊,老夫与你之间,应该没有私仇吧。”

秦浩点了点头道:“的确没有,二十年来虽然跟赵国公接触不多,却也是一直拿您当长辈的,你我之间,只是政见不合罢了。”

心中暗道,若真是私仇的话,或许咱早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偏偏正是这政见不合才最要命啊。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停下来喝了会茶。

李承乾活不了多久了,这是他们俩都知道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必然是要争锋相对的,这是权利的惯性使然,千年来凡是两位以上的托孤重臣,就没有不互相往死里掐的,便是为了自保也不可能停下来,长孙无忌不信任孙悦,孙悦自然更不信长孙无忌,这特么就是个死结。

过了好一会,长孙无忌才道:“你知道的,你那两条草诏,朝廷是不可能全盘通过的,这事儿再僵持下去,天下就真的乱套了,退一步吧,如何?”

孙悦也叹息道:“赵国公,您当了二十年宰相,经验远不是我这小辈能比,您说,这次我要是什么都争不到,以后那些边陲重臣封疆大吏,可还会信我么?这天下大大小小的商人,可还会像这次这样支持我么?我这中书令,若没有他们的支持,是个屁啊。”

长孙无忌苦笑道:“可若是我同意了你的草诏,这些关中世家,怕是也要吃了我啊,没有这些人,我这个尚书左仆射又是个屁呢。”

两人对视一笑,居然难得苦涩的碰了下手里的茶碗,干了一杯茶。

“一人退一步吧。”

“好。”

“科举扩招,可以,明年取士可以增加两倍,但商人子女想参加,不行。”

“三倍,最起码江南道的参试人选不能比关中少。”

“这。。。。我很难办啊。”

“江南一带豪门林立,学风昌盛,有本事的士子比关中只强不弱,除此之外我答应你,放过宿卫这一块,有生之年不再拿宿卫之事做文章,这才是关中的根基。”

长孙冲想了想道:“好,从此关中世家放弃科举特权,吏部用人也保证一视同仁。”

“另外,这事儿闹成现在这样,不给商人们一点甜头,我是肯定交代不过去的。”

“青帮宿卫的事儿肯定不行,除此之外,倒是可以商量。”

“好,我要朝廷放松户籍和路引制度的管制,允许商人穿绸缎,盖豪宅,另外减少商税,同时允许长安百姓临街开门。”

长孙无忌想了想,关中世家不善于做生意,这么多优惠政策肯定会进一步扩大关中世家的劣势,但毕竟不涉及要亲命的宿卫和科举,便道:“路上河西走廊归关中,海上归关东和江南,如何?”

秦浩暗道,就关中世家那尿性,把着丝绸之路又能如何,还不是把大笔大笔的钱让波斯人赚去,便道:“可以。”

“至于那些异族么。。。。”

“赵国公,异族的问题上,我是真的没什么私心,说实话,咱们目前这套天可汗政策,明显是有问题的,威服远远大于德服,虽然如今没什么反叛,但那是因为我大唐军力强盛天下无敌,但所谓国无恒强,一旦国势衰败,很难说谁便是饿狼,我以为,是时候进一步放开胡汉之间民众交流的限制了。”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那便听你的好了,异族的几条政策,我全都同意,明天政事堂开会,我会带头同意的,也希望这次的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多谢赵国公。”

“没什么可谢的,后生可畏,是我,小瞧了你了,让你赢下一筹罢了。”

“赵国公客气了。”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贞恒,你我之间的矛盾,归根到底还是咱们士人的内部矛盾,若是有了不该插手的人出现,你我还是要团结一致啊。”

秦浩苦笑道:“赵国公说的可是那大内官张春?”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道:“先帝时明确规定,宫中宦官品级不得超过七品,不得参知任何国事,圣人却升那小太监四品紫袍兼掌文武?贞恒啊,你我皆是士人砥柱,切不可让汉时阉祸重演啊!”

秦浩闻言自然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道,四品太监有什么大不了的,李隆基时高力士都封骠骑大将军了,更别说晚唐时那几个废立天子的牛人了,他比谁都晓得这太监的厉害,特么的这些唐朝太监比汉朝的厉害多了好么。

怪不得这长孙无忌今天这么好说话,和解的这么快,却是出了一个比秦浩可怕得多的对手。

君子和而不同,长孙无忌和秦浩再怎么斗,起码这政治智慧在这,只要不闹得太过,熟的人保全一家性命富贵还是没问题的,可特么换了太监,他们谁心里都没底。

但是,李承乾眼看着就没多长时间活头了,安插这么个太监,几乎是他能牵制他们二人最后也唯一的手段了,他能联合长孙无忌把这人给怼回去么?

说真的,他还只是自保,虽说有时候对李承乾显得有点不够敬重,但心底里他还是拿李承乾当兄弟的,至少在他人生的最后一程,他不想活活气死他。

再说,母狼为保护幼子尚且能搏狮虎,何况是天子?临死的皇帝都是特么的疯子,万一逼迫太紧,让他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儿来,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是,秦浩只得摇摇头道:“飞骑本来便是圣人的私军,何人节制,南衙无权干涉,另外他本来就是圣人的体几人,帮圣人来政事堂开开会,参知政事一下,你让我如何拦他?”

长孙无忌急道:“贞恒!这才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啊!若是玄成还活着,他便是拼得一死,也绝不会让这阉人摸到半点权柄的。”

秦浩瞥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用拿我师父激我,我师父是千古之臣,你,我,都不是,远不能跟我师父相提并论,赵国公,不管那阉宦如何得势,不敢干什么总得有人给他干活不是,如今这六部九卿都是你的人,你不点头,他想干什么能干的好?”

“贞恒你也是通晓史书的,汉朝的那些权宦,他们缺人手么?再说他哪还用作什么,那刀,还不是先砍在咱们俩的脖子上?”

“我答应你,至少在这所谓的大内官倒下之前,尚书省一直是你的,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同德,不给他可乘之机,这天,还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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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二章 齐心协力

春去秋来,一晃眼的功夫,李世民已经死了两年了。

自从两年前秦浩跟长孙无忌谈妥之后,这大唐的天下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商人们和各地的豪族都得到了部分的利益,关中的那些世家虽然忍痛看着他们壮大,但好歹牢牢把持住了宿卫的权利,而且科举让出来的名额在接受的范围之内,总的来说,这是个双方都不是太满意,但又都能够接受的结果。

政治么,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相应的,这两年的国家经济自然也就繁荣昌盛了起来,百姓的生活也更上了一层楼,这些自然也就都成了秦浩的主要功绩。

一个没有宵禁,人人都做生意,土地自由流转的时代,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到了大宋,虽然有长孙无忌等一众关中帮把持着尚书省和六部九卿各衙门,新政策的实施并不算太顺利,但总算是聊胜于无,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么。

只是这两年里,秦浩和长孙无忌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俩人现在见面说说笑笑的,就跟两个老朋友似的,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贞观朝的样子,几乎都没再红过脸。

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甭管什么朝代,士人们在面对宦官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字:怼!

人民内部矛盾永远向外部矛盾妥协么。

对此,大内官张春也很郁闷,天可怜见,这两年中他压根啥也没干,现如今整个朝堂中愿意听自己话的一个都没有,半点羽翼都没长起来,整个一秃毛鹰,一天天在政事堂里跟个吉祥物似的,偏偏这俩宰相对他都是十二分的防备,哪个朝臣敢多跟他说一句话,哪怕是露个笑脸,俩宰相也会联手收拾他,甚至严重的还会传出阉狗的名声,吓得如今满朝朱紫,见了他都跟躲瘟神似的。

对此,张春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被气死,一定是自己身体好。

不过没关系,他在等,他相信秦浩和长孙无忌俩人早晚有一天会闹掰的,只要他一直这么无害下去,俩人中总会有一个先没耐心的,他一个伺候人的太监,就不信比耐心还会输给俩宰相。

这一天,秦浩又一次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召大家伙政事堂开会。

刚刚服侍李承乾睡下累的半死的张春心里直骂娘,却也只得咬着牙红着眼的坚持着往政事堂赶,虽然两年来他开会从来都是只带耳朵不带嘴,但这并不妨碍他风雨无阻,一次都没缺席过。

到了政事堂,其他的宰相们都已经正襟危坐的坐好了,还是秦浩局首,长孙无忌次之,属于唐俭的位置空着,这老头压根就没怎么来过,再往后就是自己的位子了,虽然他几乎没在政事堂发过什么意见,但毕竟是代表着圣人坐在这的。

秦浩客气地寒暄道:“大内官,请问圣人的圣体可还安康?”

张春笑笑道:“托两位宰相的福,还算是不错,乖乖不得了,今晚上圣人足足吃下了两碗鱼片粥啊,只是精力不济,提前睡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两年来,李承乾的病情持续恶化,秦浩现在想见他一面越发的难了,一开始一周能见个两三回,现如今两三周都不见得能见得着一会了,一应口谕全都是通过这张春来上下传达的,多少还是挺让人不放心的。

秦浩知道,现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等着李承乾咽气儿呢,这半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虽说还没惨到李世民死前那样,但眼睛却是已经彻底的不行了,三米外连秦浩都认不出来了,而且稍微干一点正事儿就迷糊,吃不下什么饭,瘦的皮包骨头,御厨变着花做也没用。

这样的身体,谁也说不好还能挺多长时间,就是明天咽气儿也不稀奇,不过要是养的好,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是没可能,历史上李治瘫了二十年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无非是让老婆把权柄窃取了么。

既然人都到齐了,自然也就要开始开会了,秦浩还是习惯先命长孙冲将抄写好的草诏都发下去,让其余的宰相一边看着文字材料一边讨论,这是后世的习惯,改不了了。

这样做有个特别大的好处,那就是他每次开会不管要说什么内容长孙冲都会先知道,可以提前跟长孙无忌通通气做个准备,比较利于他们俩之间的和谐,分歧比较大的内容开会前就已经先解决了,这也是政事堂两年来很少吵架的原因。

“各位宰相,咱先看第一条,唐大人身体病重,我想,诸位应该都已经看过他了,毕竟是三朝老臣,劳苦功高,朝廷自然要有所表示才行啊,一应犒赏物资我都做了个详细的明细表,他的长子继承他的爵位自不必说,至于次子么……我的意思是进秘书少监,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张春的嘴角抽了抽,两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长孙无忌,希望这位尚书省宰相能站出来说点啥,毕竟当年房玄龄死的时候俩儿子也顶多就封个散骑常侍这种位高权不重的清贵职务,这秘书少监好歹是从四品的紫袍,实权职务呀!这几个宰相之间的私相授受还敢再明显一点么?

可惜,长孙无忌想都没想便道:“应该的,唐老哥为大唐鞠躬尽瘁了一辈子,也应该让他死前看得见子孙富贵。”

秦浩点了点头,问张春道:“大内官的意思呢?”

张春苦笑,特么的你和长孙无忌都把这事儿给定了还问我个球?我特么当然不同意,可我说话有个蛋的用啊!

只得道:“我就是个奴才,替圣人带两幅耳朵过来听听罢了,既然两位宰相都觉得如此甚好,想来一定是稳妥的。”

秦浩满意的笑了笑,问道:“还有人有意见么?”

很显然,没有,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赵国公,唐大人他肯定是熬不过去了,您看侍中这个位子……”

“戴至德吧,当年令师也是以御使大夫之身兼两职的,便暂时由他来权任吧。”

“赵国公真是老成谋国啊,我也是这个意思,其他人还有意见么?大内官?”

张春手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强笑着道:“毕竟是三省宰相,这个。。。。要不再斟酌斟酌?等老奴回去问问圣人的意思再说?”

秦浩笑笑道:“也好,那,大内官您还有其他人选么?”

张春笑容僵在脸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浩又问:“其他人呢?除了戴至德,可还有其他想要举荐的么?畅所欲言么。”

张春用饱含期盼的眼神扫了一圈,没有。

“大内官?”

“呵呵,老奴就是个传话的,估计十之八九啊,圣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等了一会,确实是没什么人有意见,秦浩道:“嗯,也好,那就这么定了吧,诸位看看第二封草诏,这也是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召诸位过来的原因,咱们议一议吧,裴行俭,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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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裴行俭归来

随着秦浩的话音落下,政事堂霎时间便乱了起来,很显然,在这之前,宰相们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而张春,自然便是属于不知道那一边的。

“裴行俭?爷们好像有点印象,你不是派他去寻找什么新大陆去了么?他可是一举带走了咱们大唐所有最精锐的力量,这两年咱们大唐跟大食的海战,打的都不那么顺了呢。”

秦浩笑道:“不错,正是裴行俭他回来了,而且这收获,可是必想象中大呀,哈哈哈!诸位,这可是咱们大唐货真价实的英雄,不日便回,咱们快商量商量迎接英雄凯旋吧,哈哈哈哈。”

秦浩他是真高兴呀!他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玉米、红薯、马铃薯、紫薯、木薯、辣椒、番茄、花生、南瓜、菠萝,等等等等,他可是馋了太久太久了,最期盼的是,终于特娘的有烟抽了啊!

作为一个重度老烟民,他已经二十多年没碰过这玩意了,这让他如何受的了?

那些不知道此事的宰相,自然连忙翻阅面前的草诏,这上面写的倒是听清楚的。

裴行俭的船队回航,已经于前天先一步到了洛阳,并上了岸,因为长安的运河毕竟只是条人工河,所以并没有让他一路沿江而上的条件。

这裴行俭倒也识趣,先派了快马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了过来,他自己本人则带着少量物资快马加鞭的紧跟着过来,大部队拥着大批物资慢慢的走,或是转小船沿运河送上来。

两年多舍生忘死的经历,漂泊在茫茫的大海上,好多人都死在路上了,虽然他们的准备远比哥伦布要充足的多得多,甚至裴行俭还有一张秦浩画的超级简略图,但毕竟这路途太远了,又没有哥伦布那样的幸运光环,所以这过程还是非常波折坎坷的,风言衙门已经在整理材料了,随时准备编纂成一部荡气回肠的英雄史诗。

更重要的,自然是他这次带回来的战利品了,其实单纯看路上的时间消耗的话,一年就差不多能跑个来回,但裴行俭毕竟是裴行俭,远不是哥伦布那种靠幸运的家伙比得了的,述职的第一条就让人吓了一跳:杀敌,二百万。

除秦浩之外,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都是不信,但秦浩知道,那些所谓的印第安人打仗都是不用铁器的,哪里是裴行俭的对手,这毕竟是大唐的四大战神之一,更何况还配了枪,他甚至都觉得这个数有点杀少了。

大唐可不像西班牙,弹丸小国实际国力毕竟有限,所以前期先以贸易为主,这次,光裴行俭他们登上美洲大陆的将士就有将近两万多人,面对着毫无组织纪律,用石头打仗的土著,语言还不通,谁会跟你讲文明懂礼貌,直接杀了拉倒,吃饱了撑的跟你贸易?

然后,印第安人就悲剧了,秘鲁银矿和巴西金矿都被他给找到了,抢回来的黄金、白银无数,几乎可以与大唐的国库储备想媲美,而且还是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加上那粮产量高的吓人的玉米和番薯,功劳绝不小于灭了个大国。

不过说实话,秦浩对这些金银之类的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因为如今大唐已经进入到了信用货币的阶段了,这些东西除了压国库里并造成市面上的通货膨胀之外实际用途并不是特别的大,但其他这些宰相显然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都被那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黄金数据刺痛了眼。

秦浩很自然的问长孙无忌道:“赵国公,裴行俭立下如此大功,你的意思,当如何对待是好啊?”

长孙无忌笑道:“自然是要以凯旋之礼相迎接了,如今圣人身体不便,不能亲自出城相迎,依我之见,不如请太子殿下代为出城?大内官,您觉得如何?”

“这………这可是问住我了,我可不太明白其中的门道,”

秦浩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将帅凯旋,乃是国之大礼,圣人身体抱恙,我也同意太子代为出城,若不然,我怕冷了将士们的心啊。”

既然长孙无忌和秦浩俩人都这么说,张春也只好道:“既然如此,一会下了会,我便去跟圣人商量便是,这。。。尽量还是让圣人去吧,毕竟太子还是太年幼了些。”

张春虽然政治头脑一般,可也不是傻子啊,既然这事儿这么大,到时候必然是万众瞩目,如果圣人不出现的话,必然是要威望大跌的,太子今年才十二岁,根本就撑不起门面,到时候这朝中大事岂不是更要落在这两位宰相的手中。

长孙无忌笑道:“贞恒啊,裴行俭这次立下如此大的功劳,依你之见,要如何封赏才好啊?按说以他的资历能力,若是入京为官的话,不管安排在哪个衙门,一个参知政事都是少不了的,你觉得,中书侍郎如何?”

秦浩摇了摇头道:“他虽算是个儒生,但入仕这么多年,干的大半还是武事,中书省的差事不适合他,况且水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管,也离不开他,依我看,还是让他继续当水师都督吧,那美洲大陆既然如此富饶,以后朝廷必然要用心经营,在那建一个大都护府,赵国公觉得,让他当一个副都护,如何啊?”

张春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又特么是一个正三品,这俩宰相已经完全把朝廷当自己家的了。

长孙无忌闻言哈哈大笑,他自然是巴不得如此,刚才那话其实就是一试探,这裴行俭虽然姓裴,出身关中世家,却是铁杆的秦党,而且人家立此大功之前就是紫袍的国公,一旦回了京秦浩必然是如虎添翼,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去打压他。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秦浩没有将裴行俭调回京师的打算,他与秦浩之间的势力平衡自然就不会被打破,无非是让秦浩再多一个地方势力罢了,反正四大都护府都听秦浩的话,他也不介意让他再多一个,四个和五个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尤其是,一旦裴行俭接受了这副都护的任命,再想回京就基本没可能了,这可是秦浩最大的王牌和左膀右臂,他可是一直防备着呢,却是让他自己给废了。

不过,秦浩想干的事儿,关键可是从来都不在长安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情景再现

九月里,秋风凉似透骨钢钉。

尽管朝臣们一再阻劝,李承乾坚持亲自坐车来到了长安城外,迎接他凯旋归来的将士,并不接受以太子代之这样的做法。

尽管他的眼窝深深地陷在眼眶里,尽管他下车几乎要人背扶,尽管他拄着拐杖的手一直再颤抖,但,只要他站在那里,不管他的背弯成什么样,他都是人间的帝王,独一无二。

他看上去好像比之前更憔悴了几分,这让秦浩默默地叹了口气,眼眶好像也饿有点湿润,不管怎么说,他对李承乾还是有感情的。

缓缓的,裴行俭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辆大车和千余骑士,大车中应该是这次战利品中最值钱的收获,而骑士应该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有功之人或是帅哥,除李承乾之外,包括秦浩和长孙无忌在内的满朝文武都对他施礼一躬,这是属于他的荣耀。

翻身下马,裴行俭高声道:“臣,裴行俭,不辱使命,我大唐天威已震慑极西,请圣人检阅。”

裴行俭身后的将士也齐齐呼喊:“请圣人检阅。”

裴行俭走的时候李世民都还没死呢,自然不知道李承乾已经病得很重,情绪激动之下也没注意李承乾的脸色,所以这两句话说的声音很大,震得李承乾脑瓜子都有点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承乾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高喊道:“朕的将士们!你们辛苦了!朕,有功必赏,绝不吝啬官职财物,且先随朕,麟德殿饮宴!”

短短两句话,喊完后李承乾似乎有点迷糊,晃晃悠悠好半天才站稳,将裴行俭扶了起来,张了张嘴,却好像有点说不出话来,裴行俭一脸懵逼的瞅着李承乾,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李承乾摇摇晃晃的转身,往回走似乎很艰难,张春连忙三两步扶持了上去,“大家?”

李承乾用细弱蚊鸣的声音道:“朕的腿。。。。朕的左腿,动不了了。”

张春耸然一惊,连忙跑到李承乾的左侧,用自己的身体将李承乾给撑住,缓缓的走向了马车。

这一幕,众人自然是都看见了,尤其是秦浩和长孙无忌因为站在最前面,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彼此对视一眼,一时间心里都有些难受。

先视力衰退,然后半身不遂,最后再全身瘫痪,李世民和李渊都是这么走的,看来。。。。。

秦浩转过头,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知道这大礼进行不下去了,站出来喝了一声:“起驾麟德殿,为得胜将士贺酒!”

然后,大部队就坡下驴的就往回走了。

裴行俭满头雾水,回过头跟将士们彼此对视,这。。。这就完了?他还没献战利品呢呀!这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呢?

秦浩走过去道:“别愣着了,东西拿上,到了麟德殿再献便是,圣人他。。。。秦浩没说完,只是暗暗对裴行俭比了一个口型:风疾。”

裴行俭马上反应了过来,随即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抓到了重点,低声问秦浩道:“若圣人身体不测。。。。大哥意欲何为啊。”

秦浩道:“什么也不为,我做什么不用你掺和,我已经拟好了圣旨,以后你就是极西都护府的副都护,山高皇帝远的,在那扎个根吧,你把美洲经营的好一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裴行俭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一会的功夫,上了麟德殿,李承乾依然带着冕旒坐在上面,这倒让秦浩挺诧异,暗道,自己和长孙无忌最近是不是对那张春有点逼迫的太过了?这是拼着身体不要,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过场走完不成?

然后,裴行俭终于在麟德殿,一件一件地拿他的战利品了。

像是黄金白银之类的,他这次带回来足有十几船,全在洛阳慢慢往长安分包呢,因此只带来一块半人多大的一块狗头金,作为吉祥的宝物送给了李承乾,然后被送到了珍宝库。

剩下的,则都是些植物种子了,虽然秦浩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辣椒和烟草两样上,不过很显然其他人对玉米和红薯的兴趣更大一些,一听说这玩意亩产是小麦的数倍以上,全都乐得找不着北了。

李承乾见此自然也是激动不已,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会有能说话了,居然手里还端着一碗酒:“裴将军,诸位将士,朕,敬你们一碗。”

张春都快要哭了,抹着眼泪道:“大家,您要保重龙体呀”

秦浩也道:“陛下身体不宜饮酒,还是不要喝了吧。”

长孙无忌也拉下了脸劝道:“陛下,不可。”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不碍的,朕这身体只是偶感微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一杯,裴将军,诸位将士,满饮。”

说着,李承乾咕咚咚的就把酒全都给喝了。

喝完了酒,李承乾脸色红扑扑的,好像啥事儿都没有一样,甚至整场宴会都没有提前离席,生生坚持到宴会结束,才在太监们的搀扶下回了北宫。

要知道,裴行俭身后的那些将士们可都是大老粗,这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在麟德殿这种地方喝酒的机会,因此为了照顾他们,酒宴的标准礼仪和时长一点都不少,九波菜九波舞,整整开了两个时辰才各回各家。

秦浩有点担心李承乾的身体,想去关切一下,却被李承乾给支走了,说裴行俭两年多没回来,带他亲近亲近吧。

这两年小芸一直都是住在他们家的,他要是再不把人领回家,他那个妹妹能把屋子给拆了。

再三确定,李承乾好像是真的没事儿,秦浩这才将裴行俭领回了家,一路上听他讲路上的冒险故事和美洲那边的风土人情,至于回家之后他和小芸怎么久别胜新婚,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另一边,李承乾在太监们的搀扶下回了紫宸殿,轻轻的躺下,睡去,直到第二天张春再来伺候的时候,发现李承乾眼珠子盯着床顶的花纹乱转,人却已经起不来了。

“大家?”

李承乾的嘴有点斜,还挂着点口水,不过说话倒还勉强能让人听得清,却是苦笑了一下,“将太子,贞恒,还有舅舅请来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新的时代

紫宸殿旁,秦浩和长孙无忌两人握着李承乾的手,一时间泪流满面。

李承乾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因此相比于李世民的歇斯底里,他大体还算是平静的。

“舅舅,贞恒,这次是朕,太过逞强了。”

“陛下,您,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着,秦浩终于忍不住,哭了。

李承乾虚弱地笑笑道:“死不了,只不过,怕是要去唐联储了,不,还是不去了吧,裴将军这次带回那么多的黄白之物,想来唐联储的工作,一定很忙吧,朕就不去给四弟添乱了。”

秦浩只是一个劲的哭,哭得可伤心了,像一个三十岁的孩子。

“大唐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事到如今,朕,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以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便只能看你们了,只希望,舅舅和贞恒莫要负了朕便是。”

秦浩和长孙无忌能说什么?自然纷纷表了一遍忠心。

“象儿,以后,你要听母后的话,听两位宰相的话,知道么?”

“我知道了爹爹,爹爹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春儿,传朕的旨意,加封,长孙无忌为太尉,加封,秦浩为极西都护府大都护,同为顾命大臣。”

“陛下!”

“好了,你们下去吧,朝政方面,就拜托两位了,朕跟象儿说会话。”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叹息一声退了出去。

当然,出门之后秦浩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不爽的,虽然大都护和太尉全都是虚衔,相当于荣誉职称,但凭什么他是正一品的三公,自己却是个从二品呢?

这可不光是叫着好听而已,这关系到以后俩人坐下的时候谁先坐在左边,俩人一块吃饭的时候谁先动筷子,开会的时候谁来总结发言,开朝会的时候谁会站在更前面。

总之呢,就是长孙无忌从此以后在各种礼仪性质的场合,都会压秦浩一头,而当他们俩实权上相差不多时,这一点小小的礼仪上的区别,就很值得玩味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铁了心的坑他,他还不能说不行,只能忍下这口窝囊气。

是为了让长孙无忌压制得住我么?还是……挑拨离间呢?

…………

另一边,紫宸殿中。

李承乾深深地望着秦浩和长孙无忌离去的背影,不无悲哀地叹了一口气。

“春儿,朕封你为,同中书门下三品,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

“大家?”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只有这个时候封你的官,群臣才不会说什么,他们俩才会捏着鼻子忍下来,但是春儿,朕只能将你的官职提升到跟他们一样的地步,但是你要知道,他们俩能在朝中呼风唤雨,从来都不是因为那方官印啊,能不能拥有匹敌的实力,朕,帮不了你。”

转过头来,对李象道:“象儿啊,刚才爹爹跟两位宰相说的,都是场面话,你知道什么叫场面话么?”

“孩儿知道的,两位宰相劳苦功高,位高权重,将来如果要稳住朝局,就离不开两位宰相的帮衬,而且他们一个攥住了整个关中世家,另一个攥住了地方世家和商人,孩儿以后必须要在表面上,给两位宰相足够的尊重,但是孩儿知道,母后和春大伴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人,对两位宰相倚重的同时,还要用心提防着一点。”

李承乾面露赞许之色,赞道:“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朕便是死了,也能放心一些了。”

转过头问张春道:“你说,朕为什么信任你?”

“奴才,不过是陛下的家奴而已,便是权势再大,也都是陛下给的,天家能给奴才权势,自然也就能收奴才权势,从来只有犯上作乱的大臣,没有犯上作乱的奴才。”

李承乾笑得更开心了,道:“那,你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么。”

“这个……奴才不是特别清楚,奴才没用,参知政事两年了,迟迟打不开局面,在南衙始终没有能用得上的人才,说出来的话,也都没什么分量。”

“呵呵,这并不怪你,贞恒和舅舅联起手来,莫说是你,便是朕一时间也会无从下手,但是,他们俩不可能永远联手,他们俩根子上就是有矛盾的,你要让他们斗,让他们往死里斗,只有他们俩斗起来,你才会有机会,你有机会,象儿的位子才会稳当,明白么?”

“奴才明白了。”

“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禁军,将禁军握在你的手里面,这大唐就还是姓李的,如今这禁军宿卫,大多都听舅舅的,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跟贞恒斗起来就好,他没有机会用的,等他死后,你便将飞骑禁军接管过来,等将来象儿长大了,再一点点将贞恒的权利收回来便是,若他不肯,那就直接以雷霆手段行非常之事,懂么?”

张春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却马上一个头磕在地上。

…………

太平二年,登基尚不满三年的李承乾,在麟德殿宴饮将士,大喜而中风。

同年,传位于太子李象,改元康泰。

和李承乾想的一样,对于张春的任免虽然不爽,但这么个节骨眼上,秦浩和长孙无忌并没有什么表示,从此,朝堂上出现了三足鼎立的一番局面。

对此,秦浩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整日里都在研究那些裴行俭从美洲拿回来的那些新鲜玩意。

听说,裴行俭回来没几天的功夫,秦相便发明了一种叫做火锅的东西,吃过的人都说特别爽,不过因为辣椒目前还是太过稀少,都留作了种子,所以除秦相和跟他亲近的人之外,很少有人吃过。

听说,秦相还发明了一种叫做雪茄的东西,据说好多人都看着他吞云吐雾,爱不释手。

听说,秦相还发明了一种叫粉条的东西、一种叫瓜子的东西、还称赞了一种叫做羊驼的动物,说是神兽。

听说,裴行俭刚回来几个月,就被秦相给撵走了,这回跟他一块走的,还有秦相的妹妹,以及裴行俭的家人。

听说,裴行俭这次走了之后,就不回来了。

“大哥,真的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么?眼前的局势……”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你,苏定方,还有我儿子秦小昊,你们三个,便是我致胜的宝,我的战场,从来都不在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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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秦小昊来信

康泰二年,荣国公府。

秦浩抱着刚四岁的宝贝闺女,半躺在一个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雪茄,是不是美滋滋地抽两口。

“爹爹不要再抽烟了,简直呛死了。”

小女儿皱着眉毛一脸嫌弃地说。

“哈哈哈,好好好,宝贝既然不让抽,那我不抽了也就是了。”

说着,秦浩找来一把他特意让人订制的雪茄钳心疼万分的剪下了一小段,又将剩下的大半根珍而重之的收好。

如今这烟草可是稀罕东西,跑美洲一趟不容易,带回来点东西都忙着作种了,能供人享受的少之又少,即使他这么高的地位也舍不得把烟给扔掉。

李欣见状笑骂道:“你呀,也就是你闺女能让你暂时把那破东西放下,瞅瞅你那懒散的样子,哪里像是一朝宰相。”

秦浩不服道:“不像宰相像什么?听说那张春最近正提议我当太傅呢,这可是正一品,老子都位极人臣了,还装那样子给谁看?朝中那点破事儿烦得闹心,还是老子在家含饴弄孙来得快活。”

“屁,你才三十岁,哪来的孙子?整天弄的跟七老八十了似得,一点也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呵呵,那可没准,就咱那个宝贝儿子,四岁就上青楼的主,突然给我抱个孙子回来我一点都不奇怪。”

两口子说着话,便见老二飞奔了过来,“爹~爹~你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大哥来信了,大哥来信了。”

李欣骂道:“都多大得人了,还整天这么慌慌张张的,什么时候能像你大哥一样稳重些?”

老二瞪着童真的大眼睛道:“我像大哥一样稳重,您也给我娶一媳妇么?也能像大哥一样逛青楼么?”

李欣脸一黑,不说话了,这么想,还是老二省心啊。

秦浩笑呵呵地接过信,笑问道:“夫人,你看不看?”

“有什么好看的,小混蛋多长时间不来一封信,来了信全是找你的,说的也全是所谓的正事儿,一点都不惦记他娘。”

说归说,李欣还是一把将信给抢了过去,打开来看了看,秦浩刚要问上面写了什么,便见李欣黑着脸把信扔到他胸口上,“你自己看,乌鸦嘴。”

秦浩打开一看,雅荷?小武怀孕了,自己真的快当爷爷了。

秦浩抬头诧异道:“小武怀孕,这是好事啊,怎么还黑着张脸?”

“好什么?不是我说你,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小武跟着他一块走,他们俩连都还没正式成婚呢,传出去多丢人?不对,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让他走,你说说你,天底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爹?家都没成,十五岁的孩子,就给他扔西域去了?天底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爹,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呜呜呜,我这苦命的儿啊。”

得,又来了。

自从秦小昊被送走之后,李欣其实有小半年都不怎么搭理他,跟他生气,后来虽然勉强哄好了,但只要逮着机会就对他一顿臭骂,秦浩自知理亏,也不好还口。

秦浩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好在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练出了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的能耐,倒也不如何头疼,展开了秦小昊的信,继续读了起来。

这两年来,整个大唐帝国,应该再没有比秦小昊更耀眼的人了,其传奇之程度,几乎与当年秦浩崛起时一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摊上了个好爹,就算秦浩不去特意关照,谁还能不卖他点面子。

随着美洲的开发,大唐在短时间内又一次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而很自然的,这一波最大的红利很快就被秦小昊领着西域的青帮赚到了,现在,从美洲运来的东西几乎都不从长安走了,直接走大西洋在波斯停船,全都交给了秦小昊,而秦小昊又用他点石成金的妙手,将这些东西飞快的变成了钱,十万青帮,大半都聚集在了他的手下,谁也管不了,跟苏定方也合作的极为默契。

因为美洲盛产金银,而大食又是以金银作为货币的,所以很自然的就成了大唐的资本输出地,大批大批的大食物资被换回了大唐,将大唐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的跟后世也差不了多少了,商人们再其中也各个赚的流油。

而这里指的商人,是包括整个西域府兵在内的,而这一条贸易线,也是牢牢控制在秦小昊手里的。

但,大食可就不乐意了,黄金这东西作为一般等价物,一旦通货膨胀起来谁也没招,而他们又没有像大唐一样创造纸币的便利条件,于是,大食的经济就崩溃了。

而秦小昊的这封信,除了汇报一下自己即将当爹的这一事实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跟秦浩汇报贸易上的事情,顺便问一下,大食最近越来越不老实,随时可能开战,这一仗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为止。

对此,秦浩只能告诉他,随便,反正出了事儿也有自己兜着就是了。

看完了信,秦浩见宝贝闺女又爬滑梯去了,想了想,忍不住又把雪茄拿了起来,用特制的火柴点着,美美地又重新抽了起来。

啊,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如果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块打砖头,正好砸在长孙无忌的脑袋上,那就更美好了。

…………

司空府,长孙无忌正在跟长孙冲商讨国家大事,突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爹?”

“没事,无缘无故的打喷嚏,也不知是谁又无缘无故的咒骂我了。”

“呵呵,爹,今年春闱放榜,咱们关中子弟可是连一半都没占到啊,这是不是有点……”

长孙无忌叹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外地的那些士子,尤其是江南那些世家子弟,底子丝毫都不比关中的差,甚至反而更强一些,之前憋了那么多年,这一届的素质自然远非关中子弟能比的,我这已经是极尽偏袒之能事了,这手要是再偏,非得闹起来不可,到时候秦浩若为了他们出头,肯定又是一身骚。”

长孙冲不爽地道:“可这些人进了朝堂,可就是铁杆的秦派啊,爹,我听说那张春最近正提议着加封他为太傅,这事儿若是成了……”

长孙无忌笑着瞥了长孙冲一眼道:“张春?挑拨离间罢了,他也就这么点手段了,怎么,是不是看那秦浩的儿子最近风头正劲,着急了?”

长孙无忌想了想,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当年跟秦浩一起共事的时候,倒是只觉得佩服,并没有什么嫉妒情绪,可如今……我还真有点嫉妒那个秦小昊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私相授受

紫宸殿中,小皇帝和小太后在一边喝茶一边吃瓜子,骠骑大将军在一旁辛勤地服侍着。

“张大伴,你好歹也是朝中三品的大员了,这些事让下人们干就是了,一块坐下吃点吧。”

“娘娘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到了什么时候,不都是您的奴才么,我这个骠骑大将军,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朝中的文武百官,谁能拿奴婢当回事儿呢,这北衙的飞骑,名义上是归我节制,可他们啊,都听司空大人的。”

苏太后闻言一叹,道:“唉,莫说是你了,便是孤和皇儿,想干点什么不还是要问两位辅国宰相的意见,好在啊,两位宰相治国有方,如今这大唐,愈发的蒸蒸日上了。”

张春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民间的赋税,自打千年建了西极都护府之后,可是一直再降呢,听秦相说,他还打算在十年之内,逐步去掉这租庸调呢,如今这整个长安城啊,都在夸耀两位宰执的功绩,说二人有周公伊尹之贤啊。”

李象冷哼一声道:“说起周公,朕倒是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一首诗来,叫做,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不知大伴能否教教朕,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这个……呵呵,两位宰相对陛下的忠心,想来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苏太后挤了挤眉毛,道:“上次你说,要加封秦相公为太傅,政事堂对此可有什么意见么?”

“政事堂的诸位宰执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秦相自己却说他才疏学浅,不足以担此大任,给婉拒了,想来,是怕司空大人不悦吧。”

李象冷哼道:“他们俩搭配的倒是挺和谐,真是我大唐的福气呀。”

苏太后打断道:“好了好了,两位宰相都是大唐的忠臣,莫要再说了,大内官,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皇儿的婚事,他今年已经十四了,也是时候订个亲事了,毕竟是一国之母,孤一个妇道人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当今天下,谁家的女儿比较贤良淑德呀。”

“这个……韦、裴、薛、杜、杨、王,几家都是常年跟咱们皇室联姻的,自然也都有良配,只是奴才以为……秦相公家中的长女,似乎也是个良配。”

苏太后诧异道“秦相之女?没听说他有嫡女啊。”

“呃~,的确不是嫡出,乃是他家的庶出之女,但,秦相却是个用情之人,这么多年了,始终都只有这一起一妾,所以平日里,对他那小妾一直都不错,他们家的孩子,也向来都是没有嫡庶之别的,秦相公的长子在西域搞出好大的风头,想来这荣国公府,一定是教子有方,这秦家长女呀,一定是个贤良之人。”

话说完,就见李象脸黑的跟锅底似得,咬着牙道:“大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要娶一个庶出的女子当皇后?”

张春连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就是提个建议,陛下若是不喜欢,奴才马上张罗一个千年世家的嫡女。”

苏太后却抬手制止道:“我觉得大内官这话,也并非是全无道理。”

“母后?”

“秦相父子俩一门双杰,想来这家风一定是不错的,孤倒是觉得可行,大内官,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去探探秦相的意思。”

“是,奴婢告退。”

砰的一声,李象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母后,那秦家长女我见过,跟堂姑一个德行,整日里疯疯癫癫舞刀弄枪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就是他们秦家能养出这样的女子来,这也叫贤?”

“皇儿不要恼怒,这皇后啊,就是供起来摆个样子的,如今朝堂上虽然是司空独大,但那是秦相让着他,等将来司空走了,这天下必然是秦相只手遮天,适当的拉拢,是必要的,你若是不喜欢她,大可以多找些喜欢的妃子便是。”

“哼,早晚送他去见先帝。”

…………

此时的秦浩,自然不知这小皇帝和小太后在对他宝贝闺女图谋不轨,否则他知道之后肯定又要头疼了。

虽然生理年龄上秦浩才三十岁,但其实他心里年龄上已经都七十多了,比长孙无忌还要大些,此时的他,对朝廷上的事愈加的疲倦了,一天到晚最想干的事儿就是回家抽着雪茄逗孩子玩。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中书令的差事一扔,接了太傅的差事,每天宅在家里混日子。

只可惜,权利这个东西,能上不能下,一旦你下来了,无数人都会巴不得的蹦出来踩你,况且他身后指着他吃饭那些商人们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是他的势,也是他与长孙无忌分庭抗礼最大的底气,但,这也是十万张嘴呀,若不能给他们吃足够的甜头,这些人就该吃他了。

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当真是,身不由己。

面对同样局面的还有长孙无忌,事实上他比秦浩要更加急迫得多。

书房里,秦浩和长孙无忌对面而坐,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雪茄,神情都很严肃。

“司空,这个……您想让长孙冲加封参知政事,快了点吧。”

“快么?呵呵,老夫今年都快六十了。”

秦浩沉默,不说话。

“老夫当了二十多年的吏部尚书,也是时候给年轻人一点机会了,冲儿现在是秘书监,调任吏部尚书,也并不如何突兀,历来六部尚书加参知政事,也是常理,不知贞恒以为,何处不妥?”

秦浩肚子里腹诽,你特么给你儿子挪地方,也算是给年轻人机会?

“这个么……就算我同意了,陛下和太后也不会同意吧。”

“只要贞恒你同意,陛下和太后自然也会同意的,我老了,也是时候安排一下儿孙了,还请贞恒你体谅体谅,有什么想法,你也大可以提出来么。”

秦浩想了想,却顾左右而言他道:“想法么,倒是没有,只是这青帮,这一二年可是越发强盛了,之前朝廷安排的那个帮主,谁来着?做的好像不怎么服众啊。”

长孙无忌闻言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这青帮帮主啊,我看还是应该从青帮里面选比较合适,这样吧,让青帮内部自己推介一个帮主出来,由朝廷来议,你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吏部尚书么,毕竟是尚书省的事情,中书省和门下省都没有什么意见。”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子承父位

康泰二年冬,李承乾在漫天的大雪中,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尽管对这个帝国他还有太多的放心不下,但,能做的,他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事儿,就只有天知道了。

老皇帝去世,新皇帝必然要将前朝老臣提一提级别,这是几千年来都没变过的潜规则,于是秦浩最终还是没能逃得了混成了个太傅,而长孙无忌,则混成了个太师。

当然,这都是屁用没有的虚衔,他们的实际权利并没有什么变化。

反倒是长孙无忌借着册封太师的机会,把他兼了快三十年的吏部尚书给辞了,结果小皇帝还没高兴半天的功夫,看到中书省草诏的人选居然是长孙冲,气的一口气摔了七八个杯子盘子。

小皇帝很生气,所以驳回了。

对此,秦浩和长孙无忌只是笑笑,并没有当一回事,小皇帝还没弄清楚权利的本质是什么,也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上上课。

果然,不管小皇帝同不同意,长孙无忌都铁了心的将吏部尚书给辞了,对此小皇帝还暗中得意了一阵,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没有长孙无忌的点头,没人能做的了那个位置。

长孙无忌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太久太久了,莫说是他这个小皇帝,这个时候,便是李世民复生,想在吏部跟长孙无忌一较短长都有些力有不逮,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被他经营的跟一块铁桶似得,谁也不敢接这个班。

事实上吏部尚书这么高的职位,怎么也得在朝中的从三品中选,可朝中的从三品一共就那么些,谁不是人精,换个三品宰执或许还会有人转抱小皇帝的新大腿,吏部可是没人敢跟长孙无忌叫这个板。

小皇帝不服,有去找那些四品甚至五品的官员,结果大同小异,没有一个敢接他这个橄榄枝的。

小皇帝那叫一个气呀,顺便还将张春狠狠地骂了一顿,这货当参知政事都快四年了,可朝堂中愣是没有一个穿紫袍的愿意投效他。

于是乎,这事儿就这么拖下来了,一晃眼拖到了年底的考绩,这是吏部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没有吏部尚书根本不行,结果小皇帝一任性,居然就不管不顾了。

他不管,可吏部的工作得接着做呀,全国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官员可都等着吏部打分呢,谁升迁谁下课都等着吏部的一支笔呢,这事儿要是拖下去会官心浮躁的。

于是也不知这帮吏部官员们是怎么做到的,每天下了班之后全都拿着工作成果跑中书省来跟长孙冲汇报,长孙冲呢,也有条不紊的宣布他的指示,一点乱子都没起。

秦浩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四年里头一次的找到张春道:“还请大内官劝劝陛下吧,莫要再斗气了,再这样长孙冲就成了秘书监兼吏部尚书了。”

还是苏太后识大体,听了秦浩这么说,马上拍板,让长孙冲去赴任了。

因为李象如今还没有成年,所以真正的皇权其实是在苏太后的手里,只不过苏太后不管是能耐还是野心,都不及武媚的万分之一,所以平日里几乎也不怎么插手南衙的事儿,用长孙无忌的话说就是,这女人实际上已经被张春给欺主了,自己去不自知,被卖了还得帮着数钱的货色。

剩下的一个秘书监的职位,因为是中书省,所以秦浩推荐了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因为以前在风言衙门的时候跟着他干过,所以勉强也算是秦浩这边的人,对此,小皇帝倒也并没有说什么,觉得相比之下,还是秦浩要比长孙无忌忠心。

然后,过了没两天的功夫,由长孙无忌提议,青帮改回内部竞选帮主,交由朝廷审批…………

据说当天晚上,小皇帝拎着宝剑满屋子乱砍。

如果说吏部是长孙无忌的根,被他经营的铁板一块的话,那么秦浩的根,就是青帮了,尤其是秦小昊在西域干的有声有色,整个青帮从上到下就没有不服他的,从四大都护府,到西极美洲,从长安洛阳到扬州岭南,没有一个不对他竖大拇指。

很明显,一旦朝廷让青帮自己提名,下届的帮主人选必然会是秦小昊。

当年,长孙无忌就是凭借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门生故吏安插在朝廷的各个岗位,形成了关中之内,只手遮天的政治局面。

当年,秦浩就是凭借青帮帮主的位置,将全天下所有的商人都统合到了他的麾下,又逐渐向四夷和几大州县渗透,形成了如今关中之外,尾大不掉的局面。

如今,特么的又交给了他们俩的儿子?要说这俩人之间没有私相授受,骗鬼么?

不过,有了长孙冲的前车之鉴,这次的小皇帝倒是没多做什么挣扎,很快就同意了。

他知道,只要长孙无忌和秦浩的这个联手不破,他就很难找到突破点,找不到突破点,俩宰相将他这个皇帝架空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要是想当一个真正的皇帝,唯一的出路就是挑拨长孙无忌和秦浩对立,死磕,他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苏太后和小皇帝都有了一定的危机感,尤其是苏太后,居然立马决定,聘秦家长女为后,小皇帝虽然不甘,但破天荒的居然没闹,就这么应下了。

不过,小皇帝恶心不恶心秦浩管不着,秦浩自己却是被恶心坏了。

好歹他前世也是看过宫心计的,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没点阴诡之事才是奇怪了,便是皇后又能怎么样?不是照样有臣妾做不到么。

换了别的人家,娶了自己的女儿要是还敢纳妾,秦浩大嘴巴子能抽死他,可换了皇帝……

总之,秦浩不想让他宝贝女儿进宫,他更愿意让他女儿将来自由恋爱,哪怕想他和李欣似得,自己被未来的毛脚女婿气个半死,也比进宫去当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要强。

老子特么已经权倾朝野了,狗屁的国丈,谁稀罕啊!

但是,人家毕竟是皇帝,怎么拒绝这门亲事,就很伤脑筋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小皇帝的愤怒

砰!砰!砰!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紫宸殿里,传来小皇帝怒不可遏的咆哮声,珍贵的官窑彩瓷和先秦古董,凡是能看得见的东西,全都被摔了个稀碎。

苏太后坐在高床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姓秦的凭什么敢如此,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如此欺辱于朕,难道朕堂堂天子之尊,配不上他家的一个庶女么!”

不怪这小皇帝气成这样,因为秦浩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门婚事给拒绝了,他们全家对所谓的皇后其实都不怎么稀罕,就连小蝶也觉得,嫁个小康之家远胜皇后千百倍,于是他便借口说他女儿已经有了婚约,给拒绝了。

至于婚约的对象么,还真是秦浩随便乱找的,打算让他女儿处处看,谈得来自然皆大欢喜,谈不来他大不了腹黑一点,让那男的突然消失之类的又能有多难。

于是,小皇帝就变成这样了,初唐时毕竟还是门阀政治,科举还没有真正起到取仕的作用,因此对门第的看重远在宋明清之上,秦浩虽然贵为宰相,但毕竟不是世家大族,更何况他那女儿还是庶出的,世人眼里,庶出的女子地位比婢也强不了多少,要知道小皇帝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勇气,才在苏太后的劝告下接受这门亲事的。

可结果,秦浩他居然不同意?

这对小皇帝来说,何异于奇耻大辱。

“他要造反,他就是要造反,正因为他要造反所以才不愿意让他女儿当皇后的,来人啊,去给我将秦浩抓起来,满门抄斩!”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小皇帝的脸上,苏太后大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大嘴巴反手抽了过去,“你可知错?”

小皇帝低下头,良久才道:“我知错了。”

苏太后推开门,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侍卫,冷冷地道:“你们刚才,有听到些什么么?”

几个站岗的侍卫扑通噗通的跪地上,连连表示他们刚才溜号斗地主来着,根本就没听清屋里的吩咐,请太后责罚,苏太后这才放下心来。

回了屋,苏太后尤不解气,挥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扇在了小皇帝的脸上,“知道错哪了么?”

“知道了,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朕现在还收拾不了他,今天这话若传到秦相的耳朵里,反而会让他生出别样的心思,秦相他是大唐的忠臣,但若是他知道朕疑他造反,必然会早做打算,以图自保,比如……真的反。”

“你知道就好,那,你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知道了,朕这就乔庄出宫,去见长孙无忌,若此事能有长孙无忌支持,则事可成矣。”

如今的政治局面,其实是跟原本历史上高宗朝有一些相似之处的,原本历史中,李治和长孙无忌就着废后立后的事掰手腕,怎么都僵持不下,李治被欺负的一点招都没有,直到李勣突然一句陛下家事,直接就把长孙无忌给打入了万丈深渊。

可以说,那时的李勣若是不开这个口,李治将始终被长孙无忌给压死,否则他不满长孙无忌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为啥换了个皇后之后那么快就把他给收拾掉了?真当武媚娘是肾宝不成。

而此时的朝局关系,虽不完全相同,但与原本历史也有七八分相似,李勣因为退休的早,早就在唐联储养老了,朝廷的事儿,从来都是不参与的,而原本历史上他的那部分势力便统统归到了长孙无忌的手上。

至于秦浩,他所仰仗的则是新兴商人势力和地方非关中势力,有点类似于篡权夺位阶段的武媚,但同样的,只要小皇帝和长孙无忌联合起来要搞他,他肯定不会比原本历史上被李勣卖了的长孙无忌强多少。

…………

此时的秦浩,自然并不知道小皇帝的举动,因为在他眼里,这事儿并没有这么严重,说亲么,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总不至于拒绝了你的亲事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他要是知道他自己的小命,实际上已经握在长孙无忌的手里了,以他胆小怕事的个性肯定连夜就会收拾东西出京。

此时的他,正兴致勃勃地看他宝贝儿子秦小昊的来信呢。

秦小昊来信,如今的他已经成功成为了新一任的青帮之主,天下青帮就愣是没有一丁点抱怨的声音,据说这是青帮自从建立以来,除了秦浩当帮主那时唯一一次的万众一心,大家伙都在撸胳膊挽袖子,满怀着希望的为了明天而奋斗,他们相信,在秦小昊的带领下,他们将越来越好。

如今的波斯、西宁、美洲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条牢不可破的贸易线,货船从波斯出发,带着些生产工具和生活物资,直接走大西洋,路过非洲的时候直接用府兵出身的大唐强军去抓黑奴,然后运到美洲,再从美洲运一些黄金回波斯,再从波斯运黄金去大食和欧洲,资本掠夺他们的财富,再由商人们将这些财富运送到西宁,由苏定方主持,将这些财富运回到大唐的各处,为大唐的繁荣添砖加瓦。

请注意,这条漫长而又庞大的贸易线中,并没有长安。

信中,秦小昊提到,洪门的几个旗主派人跟他接洽了一下,有意推他同时担任洪门的总旗主,如今,洪门最大的玻璃厂属于秦小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秦小昊的意思是倾向于答应洪门的要求,同时希望安排他二弟和三弟分别去岭南和扬州看着点家。

对此,秦浩想了想之后原则上同意他将洪门和青帮一块管理,甚至如果他有本事的话合兵成一个商会大联盟的形式他也不反对,但派老二老三出去,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他敢把秦小昊派出去,那是因为秦小昊真实年龄早就三十多了,又跟他一样多出来千余年的见识,另外的两个儿子,自己可舍不得,如今扬州那边替他主事的是孙二,岭南那边是许杰,都是他信得过的兄弟,他并不觉得这时候派俩亲儿子有什么意义,如果连孙二和许杰都背叛他的话,那只能说,他这二三十年混的太失败了,他就活该去死。

第四百八十章 昏招与妙招

太师府。

长孙无忌看着乔庄而来的小皇帝,嘴里惊的能装下一个球。

“陛下?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深夜打扰太师,冒昧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今日来找太师,是想跟太师商议一下,诛杀国贼之事。”

长孙无忌听后吓得一哆嗦,道:“如今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不知陛下所说的国贼,是指谁呢?”

“还能是谁,自然是把持朝政,党政祸国的秦浩了,我知太师与他素来不和,若是太师首肯,朕愿意全力襄助,定能将他铲除掉。”

长孙无忌张着大嘴,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虽然刚才那国贼两个字出口,他便已经有了猜测,但听到这个名字,他一时还是有些懵的。

“秦相对大唐的功绩,天下人所共知,如今,民生方面,便是乡里百姓,隔三差五的也能吃上一顿肉食,虽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百姓的生活,确实是有史以来最好的,至于国威,那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四夷皆以能入大唐籍贯为荣,天下之大再也无一人干忤大唐之威风,说实话,大唐能有今日之势,大半都是他的功劳,老臣自愧不如,老臣实在不知,秦相和国贼两字,有什么联系?”

“哼,秦浩对大唐有功不假,但他目无君上,意图谋反,难道还不是国贼么?”

长孙无忌沉默好半天,道:“太傅可是有什么对陛下无礼之处?”

小皇帝冷哼道:“朕想封他女儿为皇后,他竟然拒绝了,这不是要造反是什么?”

长孙无忌闻言心中猛地一痛,嘴一张,一口气居然差一点没喘得上来。

虽然现在小皇帝办的是秦浩,虽然他巴不得秦浩明天就挂掉,但,小皇帝凉薄至此,实在是让他有些心寒,一时间还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今天小皇帝因为这样屁大点事儿就要对秦浩下手,会不会什么时候也因为同样类似的事情对自己下手?要知道这小皇帝刚十四岁,还没成年亲政呢呀!

无可否认,他自己与秦浩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权臣,但主幼臣强,必出权臣,这是历史规律使然啊,若他和秦浩都不拦权,靠谁来治理这个日新月异的国家?靠这个十四岁的小朋友?还是靠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太后?还是靠那个太监张春?

说句良心话,他和秦浩除了让自己儿子接自己班之外,没有任何事情不是作为臣子的本分,最起码他们俩没干那霍光之事吧?至于儿子接班,其实在长孙无忌心里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大唐毕竟还是门阀政治的延续,他们二人比之旧时王谢差的可太远了。

“陛下,民女守婚姻拒绝皇室赐婚,这是太宗朝就有的旧例啊!如此小事,就要对如此栋梁扣上国贼的帽子?老臣,绝不敢苟同。”

“太师,若您同意诛杀国贼,朕愿意让长孙冲来接替中书令的位置。”

小皇帝其实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咽不下这口气,在他想来,只要秦浩死了,剩下的这个长孙无忌都已经土埋半截了,就算再怎么权倾朝野又能如何?生耗也耗死他,而相对的,今年还不到四十的秦浩,就显得尤其的年轻了。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陛下啊,臣既然身为太师,就要说两句太师才能说的话了,还请陛下能听到心里面去。”

“太师请讲。”

“陛下,皇帝不是这么当的,我与秦浩虽然政见不合,但有一点想同,那就是我们的心,还是忠于大唐的,陛下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跋扈,若是我们这颗忠诚的心也凉了,陛下就知道什么是真的跋扈了。”

小皇帝大惊失色道:“你……你竟敢威胁于朕?”

长孙无忌拍案而起,怒斥道:“陛下都已经深夜来我这秘诛肱骨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

“陛下,夜深了,回去吧。”

小皇帝从没想过,天底下居然真的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狠狠地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

看着李象远去的背影,长孙无忌突然好想身上没了骨头一般,重重的跌在了地上,随后,跪坐向昭陵的方向,轻轻地道:“陛下啊,臣无能啊,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的秦浩还在家里傻乐呵呢,自然不知道司空府中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小皇帝政治上的不成熟,救了他一条性命,要是小皇帝能够徐徐图之,与长孙无忌换个方式合作,他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逃出长安是肯定的。

要说这世上最盼着秦浩去死的人,绝对不是小皇帝,就是他长孙无忌本人,要知道秦浩若是死了,他可就只手遮天了。

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且不说小皇帝提供的理由靠不靠谱,如此酷烈的行事手段,如何能不让天下臣子寒心?秦浩是淫乱后宫了,还是废立帝王了?一品大员哪有这么杀的。

秦浩的羽翼在地方,在于五大都护府,光杀个秦浩有什么用?不把秦浩的羽翼减除干净了,是谁给的你勇气向他动手?别人不说,那秦小昊在西域好大的势力,不反也得反了,再加上西极都护府的裴行俭,安东都护府的薛万彻,安西都护府的苏定方,以及遍布全国各处的青帮,那得闹出多大的声势?

真要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长孙无忌背后的这些势力还会继续力挺他么?若是宰了他这个替罪羊给这些势力赔罪,小皇帝恐怕巴不得呢吧。

所以说要想除掉秦浩,必须得先枝后干,若是能将他的羽翼先除掉,区区一个在关中无甚根基的秦浩还不是想怎么搓就这么挫?

不过,擒贼先擒王这一招倒也并不完全是昏招,这一招不好用来对付秦浩,但是,用来对付他却是相当的合适,因为他的势力全都在关中,甚至大半就在长安,若是以雷霆之势一网打尽的话,余波根本就不会特别大,关中的势力代言人太多了,没了长孙无忌还会有别人,同样的招数,若是用在他身上,只要秦浩点头,他这个太师,用不了几天可能就人头落地了。

想到此,长孙无忌一身一身的冷汗往外出,可最终,他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祸事

回到宫中,小皇帝自然又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摔坏宝物无数,反正这会他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

“长孙无忌!汝欺朕太甚!”

众侍卫啊宫女啊什么的见小皇帝发了这么大的火,一时间自然都不敢靠近,只有张春弓着腰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比较结实,还没摔碎的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回到远处,道:“陛下息怒,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小皇帝道:“大伴,你说朕堂堂天子,难道就对这两个贼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么?万一他们真的要做那对朕不利的事,朕又该如何是好?”

张春笑笑道:“陛下说笑了,他们现在能大权在握,无非是因为陛下年幼,尚没有亲政罢了,等陛下您大些亲政了,这大臣啊,始终是大臣,他们最好的结果也无非就是回乡养老,安享晚年罢了。”

“呵呵,朕真的还有什么大权么?朕若真有什么权柄,那两人怎敢如此欺辱于朕?”

张春道:“其实陛下,奴才以为,若陛下真的铁勒心要将他们二人除去,其实并不算太难,只是陛下您,搞错了顺序。”

“哦?此话怎讲?”

“是,太师大人他做了三十年的吏部堂官,门生故吏自然多些,而宫中宿卫又多是关中的官宦子女,这子从父命,他们当然要事事都听那长孙无忌一些,陛下要使,难免就会有些不顺手,所以陛下要想行什么非常之事,就绕不开他,奴才以为啊,只要这一把刀握在陛下自己的手里,就肯定没人敢再跟陛下如此放肆了。”

小皇帝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想明白了道:“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先除去长孙无忌?”

“陛下,太师在朝中羽翼太盛,想将他除去,可要从长计议啊,老奴的意思是,不管别的权他们握得再紧,只要咱们握紧了刀把子,咱们再想做什么,可就不用管旁人怎么想了。”

张春这话,要是说给秦浩和长孙无忌听,估计他俩哈哈一乐也就不当一回事了,如今这刀把子就握在长孙无忌的手里,他想干啥干啥了么?真要这么简单,秦浩早就被他送去给李承乾做伴了。

但同样的话,说给小皇帝听,小皇帝却真的信了,竟觉得这是真正的治国上策,便道:“是极是极,那秦浩在京中没有根基,便是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过是一个空壳,朕如今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这京城,甚至禁中才对,可是大伴,要如何才能让那些宿卫听朕的呢?”

张春笑笑道:“陛下,太师大人在宿卫中有威望,无非是因为那些宿卫的父亲们都是他的门生故吏而已,论职权,太师大人跟这些宿卫毫无干系,论武功,太师大人更是连战场都没怎么上过,老奴以为啊,只要再现有的宿卫基础上,再加一些人,加一些跟太师大人无关的人,若是什么时候跟太师无关的人比跟他有关的人更多,那他对宿卫的影响,也就干系不大了。”

“加一些人?”

“是,奴才反反复复的想过,这想要从太师手里夺这禁卫之权啊,只有这么个办法最是稳妥,若是这百骑可以变成千骑,甚至是万骑,这北衙的飞骑可以变成一整屯的两个卫,那,那些家中受过长孙无忌恩惠的宿卫又何足轻重呢?只要这些人听命与陛下,陛下便是直接派兵去行那非常之法,又会有什么问题呢?”

小皇帝闻言眼睛一亮,激动道:“百骑变千骑,千骑变万骑?如何变法,你快快详细道来。”

张春道:“臣以为啊,无非是两条道,首先是增加宿卫的人数和改变选取标准,别的不说,如今这宿卫大多都是关中子弟,早已引起外地士子的不满,之前太师和太傅两个人为这事儿闹得不可开交,气的先帝寝食难安,无奈之下这才各退一步,形成了今日这么个不了了之的局面,陛下何不下旨,增加关外士子宿卫的名额呢?如此一来,宿卫的人数至少能扩充三倍以上,这些关外士子们可没受过太师的恩惠啊。”

小皇帝眼睛一亮,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秦浩如了意?”

“陛下这却是多虑了,太傅与太师大人不同,太师大人的力量啊,是个拳头,都集中在一块了,他自然可以如臂使指,可太傅大人的力量却是个面,他不过是借那些人的势而已,他们真进了京的话,顶多念一份太傅的人情,想要真正顶替太师,还是不现实的,再说,除了这一条之外,奴才还有第二条。”

“哦?你说说看。”

“是,如今这宿卫啊,可都是有品级的命官,若是咱们从屯卫中抽调普通将士来北衙,剥离永业田,改为由陛下供养,以高官厚禄对之,这些将士们既食君俸,自然就不会对陛下心怀二心了。”

小皇帝更是大喜,道“妙啊!妙啊!整该如此才是啊,如今国库充盈,便是募来个十万大军,朕也养得起他们,这个好这个好,比之现在这些各有家事的宿卫好上太多了,大伴,你可真是聪明啊。”

张春低着头,道:“不过,这扩建之后的宿卫,由谁来统帅,却是个问题,必须得是陛下完全信得过的人才行啊。”

小皇帝哈哈笑道:“那还用找么?当然是你这个骠骑大将军了,朕难道还能信不过你么?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去政事堂宣旨,看看他们的反应,哈哈哈哈哈哈。”

张春赶忙跪扶在地,道:“是,奴才多谢陛下赏识,多谢陛下赏识,奴才一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期望,永远忠诚于陛下的。”

一边磕头,那张春的便忍不住的就往上扬,几乎都要乐出声来,又连忙的给憋住。

“去吧去吧,以后,你就是朕的利刃!”

…………

此时此刻,长孙无忌却是来到了秦浩的家中,也是黑衣兜帽,乔庄而来,看得秦浩整个就是一愣。

“太师您这是……”

“贞恒,祸事了!祸事了呀!”

第四百八十二章 军改

太傅府上,秦浩和长孙无忌阴沉着脸坐在客厅上,沉默不语。

长孙无忌一五一十的将小皇帝想干什么全都告诉了秦浩,这并不是他良心发现,提醒秦浩小心防备小皇帝,而是在建立一个攻守同盟,因为人老成精的长孙无忌很清楚,在他拒绝了小皇帝之后,小皇帝一定会把自己的第一目标从秦浩转变成他自己。

单凭小皇帝本人,或许暂时对他还没有什么办法,但若是再加上秦浩,恐怕未必就不能将他斩首,并处理好之后的乱局,这也是他慌乱的原因。

秦浩当然不会把长孙无忌给卖了,他并不想当李勣,事实上李勣的下场也并不怎么好,死后被他亲手扶上去的武则天开棺鞭尸,挫骨扬灰,全家都被杀绝了。

如今的政治局势,皇帝、秦浩、长孙无忌,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只要其中两两联手,第三个就一定可以被干掉,当然,这其中必然伴随着残酷的事后处理工作,比如他和秦浩联手,的确有能力换一个听话一点的皇帝,但李家大大小小分封在外的王爷一定会来个十八路诸侯讨董卓。

相对的,小皇帝在三者当中还是占据着相当强势的地位的,一来是长孙无忌和秦浩心中都还有一份对大唐的忠,二来则是他这个皇帝毕竟占据着大义的名分,只有他出手打人的份,他们俩只能疲于招架,根本就没法还手,除非造反,而一旦造反,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顶多跟小皇帝拼一个同归于尽,当一把董卓第二,在史书里留下千古骂名。

所以当秦浩听了长孙无忌所说之后,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最终,秦浩还是只能落寞的将长孙无忌送回家中,并表示让他放心,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落井下石,至于小皇帝长大以后?呵呵,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这小孩长大以后能有点起码的脑子,别把事情玩的太绝,否则便是真的要当董卓,那也只能试一试了。

当然,废帝这种事他们俩压根连提都没提,那是最后一步,没有回头路的,历史上干过这事儿的最后要么就自己当皇帝,要么就被全家杀光,没有例外。

…………

第二天,秦浩和往常一样的上朝,下朝,然后到中书省批阅文件,最后又组织了宰相们开个会,结果开场白刚说完,一向充当木头人的张春却发言了。

“太傅大人,爷们这有一条政论,也想给诸位宰相大人们探讨探讨。”

秦浩和长孙无忌飞快的对视一眼,暗道:来了。

打开一看,政论的格式狗屁不通,显然代笔之人水平是真不咋地,甚至有可能干脆就是这张春自己写的,但里面的内容,却当真是石破天惊:

令,各州世家子弟,挑选精壮且者入宫,填充宿卫。

改,飞骑军扩建为左右羽林军,百骑改为千骑。

令,南衙屯卫中,挑选精壮者,尽充宿卫,新组左右神武军。

看着这么一封信,长孙无忌的脸上阴沉的都滴出水来了,这是在干嘛?这是要把他给废了呀!

秦浩也很是诧异,毫无疑问,这事儿是小皇帝的意思,可是小皇帝这是疯了么?

他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提议,甚至这其中的一部分本来就是他的主张,但他当时提这个,纯粹是用来跟长孙无忌讨价还价的,属于漫天要价。

而小皇帝……明显是要来真的呀。

要知道宿卫之权,那可是关中世家们的命,整个大唐王朝的根啊!秦浩都没想过碰这块蛋糕,这反弹还不得上了天去,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放在科举上的,打算走关中出宿卫,关外出进士的路子,目前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的不错,而小皇帝这一手,则明显是打算一步到位了。

嗯,再加上左右龙武军,大名鼎鼎的大唐北衙六军就算是成了。

站在皇帝的角度,秦浩对小皇帝的动机还是有一定的理解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整天被这么些所谓的军事世家所掣肘,事实上原本历史上自长孙无忌死后,宿卫的改革就一直在继续。

但是,原本的大唐从飞骑改到北衙禁军用了多久呢?将近一百年!从高宗到武则天,最后直到李隆基的天宝年间,北衙六军才正式成型,大唐皇帝才彻底告别了关中军事世家的掣肘,开始了真正绝对意义上的皇帝独裁。(蒙曼老师的观点,不是作者的,对不对的考据党勿喷)

当然,之后发生的事儿,小学生都知道了,李隆基所自豪的北衙六军碰上安禄山的边军跟瓷做的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吧,小皇帝现在竟然打算要将原本历史上几代皇帝历时一百年才完成的这么一大工程在他的手里给办了?还是在长孙无忌活着的情况下。

要知道大唐才刚建国没多长时间,李渊当年的太原义从都还有没死干净的呢,你就惦记着刨关中军事贵族的根了?

长脑子了么!

“大内官,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太突兀了点呀。”

“怎么?太傅大人不同意?”

“军制改革,毕竟事关重大,宿卫制度更是咱大唐根本中的根本,还是要从长计议呀。”

张春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么大的事,细则自然是要商议的,但今日之是商谈这么个方向,诸位宰相只需要说同意,或是不同意即可。”

说着,张春笑眯眯地端起了手中的茶,缓缓地喝了一口。

啊,痛快啊,爷们在这政事堂当了这么多年的木偶,终于也轮到爷们威风一把了。

对此,秦浩是真的恨不得马上跳出来将这太监摁地上揣两脚,但是偏偏以他的政治立场来说,这事儿他还真不怎么好表这个态。

不过这事儿也轮不着他表态,长孙无忌要是能让这份文件通过就见了鬼了,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一拍桌子,道:“老夫身体不适,告辞了。”

长孙冲也站起来道:“我爹身体不适,我得回家照看,也告辞了。”

要知道,政事堂此时这一屋子的大佬,几乎全都是关中人,就算不提政治立场,单纯从政治稳定的角度来说,也不可能让这样一条胡作非为的政令通过的。

于是,于志宁、戴至德为首,一大票宰相,挥一挥衣袖,全都走了。

秦浩连忙就坡下驴道:“大内官,您看,这些宰相们全都身体不适了,今这会肯定也就没法开了,我突然想起我家也有点事儿,今天就先这样吧。”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两头为难

大安宫,唐联储。

李泰坐在只属于他的大摇椅上,听着下面的娇艳美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柔情蜜意的小戏,乐得眉开眼笑的,圆乎乎的小胖脸看上去跟个招财猫似的。

这日子过的,舒坦啊。

“王爷,杜楚客送来喜帖,说是他儿子今天结婚,想邀您过去喝一杯喜酒呢。”

李泰嘿嘿笑了笑道:“回了吧,不去。”

“这……杜大人以前毕竟是您的长史啊,不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李泰邪邪地看了这小太监一眼,道:“怎么?你收杜楚客的钱了?”

小太监吓得连连摆手,“奴婢不敢,奴婢可不敢。”

李泰笑道:“南衙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我那个舅舅和侄儿,掐的都快要拼命了,我才不会这个时候出去呢,本王爷就在这大安宫待着,南衙的事儿啊,可是跟我无关。”

那太监笑笑道:“可如今这外边都在说啊,当初若是让王爷您继承大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了。”

李泰笑眯眯地道:“哦?是么?你这都听谁说的啊。”

“这个……呵呵,都这么说。”

李泰缓缓地摇头道:“都是谁啊,你得给我说出个名字来呀,你告诉我你从哪听来的这些大逆不道的流言蜚语,我去把这些嚼舌根子的都给宰了去。”

“这个……”

“嗯,既然说不出人来,那这分明就是你在散播谣言啊。”

“王爷,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王爷。”

“来人啊!拖下去,乱棍打死!”

李泰继续歪着头,眯着眼,手肘着大圆脑袋,伴着外面杀猪一般的惨嚎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另一只手却忍不住的揉弄着自己的太阳穴,嘀咕道:“我特么也觉得我合适,可早你们干啥去了呢,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我才没这么傻呢。”

…………

太傅府上,秦浩和李泰也是一模一样的姿势,可整个人却几乎嵌在摇椅上起不来了似得,三五个小姑娘各自按摩该按的地方,他却闭着眼,浑身上下一块骨头都没有了一样,就差呻吟出声来了。

“老爷,您最近累坏了吧。”

孙悦牵起小丫鬟的手道:“可不是,你家老爷现在这神经啊,就跟肿了似得,长孙无忌和小皇帝这次啊,算是彻底把你家老爷给夹中间了,唉,二婆中间难为媳呀,你摸摸,看我脑门上的血管都露出来了。”

“咳咳,摸什么玩意呢?”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老不正经的,人老了你心还荡漾上了。”

那侍女连忙吐了个舌头,灰溜溜的滚蛋了,秦浩则在心里暗叫了一声晦气,嬉皮笑脸地道:“哎呀,不行了老婆大人,好痛啊,我的头太痛了,这两天用脑过度,有点迷糊了。”

这两天,张春和长孙无忌的争斗算是刺刀见红了,当然,张春实际上就是一把刀,至少暂时还只是一把刀幕后操刀之人是小皇帝李象,一刀刀一找找直往长孙无忌的脖子上砍。

那天长孙无忌甩了袖子之后,张春每次开会都要拿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问一遍,这招跟当年的秦浩一模一样,甚至他比秦浩更有优势,因为李象时不时的还亲自出面一把,把他们俩叫去,直接问:“朕欲改善军制,两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长孙无忌不同意。

然后过两天李象就又把他们俩给叫过去:“朕欲改善军制,两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嗯,后面的事儿其实就跟原本历史上的高宗立后差不多了,秦浩就相当于李勣的那个角色,每次都等长孙无忌声泪俱下地表演完,他跟着来一句臣附议就是。

嗯,这俩人成天说车轱辘话也不嫌累,他这个作观众的却是真累了,好几次都好悬没站在紫宸殿里睡一觉。

所以秦浩说累,是真的特么的累,一点都不白活的,因为从本心角度出发,他这个文官宰相还是希望一切能维稳一点,这样大的动作能没有还是尽量没有的好,他对现状其实挺满意的,最关键的是,他相比于长孙无忌来说实在是太不信任小皇帝李象了。

长孙无忌再怎么跋扈,再怎么心底里恨自己不死,但本质上他仍然是个政治家,最起码不会虎了吧唧的直接对自己动手,刀把子握在这样的人手里,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反正他也没打算用刀来决一场胜负。

可小皇帝……秦浩对他的智商表示堪忧。

就好像核武器在五大流-氓国手里,大家虽然害怕但并不怎么担心,可落在本**手里,谁能不害怕呀?

但偏偏,秦浩背后仰仗着的势力,是关中以外,那些商人子女和关东贵族,做梦都希望宿卫的口子能对他们开放,所以秦浩还真不好明目张胆的帮着长孙无忌反对宿卫改革。

于是,他稀里糊涂的居然成了长孙无忌与小皇帝之间,和稀泥的一个角色,众所周知,和稀泥最特么累了,所以他跟李欣撒娇,倒也还有几分真实的成分在里面。

李欣白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

“听说了么,今天北衙那边,那个张春,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立一立威风,结果被宿卫的将士们联合给羞辱了。”

“嗯,略有耳闻。”

“哼,可真是笑死我了,这死太监,还真以为那些宿卫能听他的?这回丢了脸了吧。”

秦浩苦笑道:“唉!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啊,这次长孙无忌做的稍微有点过火了,怎么说,那张春也是名义上的骠骑大将军,北衙禁军名义上的领导,如此羞辱于他,无异于将把柄送给小皇帝,小皇帝不趁机发难才怪呢,这宿卫名额来之不易,小皇帝随手罢黜是个十个八个的都够关陇集团喝一壶的了。”

李欣却无所谓地道:“让他们闹去呗,反正跟咱也没啥关系,宿卫那块本来不也没你的事儿么。”

秦浩道:“总不能真让这大唐的军制根本出什么问题吧,这已经不是政治斗争了,而是关乎江山社稷安稳的大问题,再说那兔子急了还得咬人呢,何况他长孙无忌?真把关总这点门阀世家给逼急了,不管长孙无忌想不想,他们都得跟小皇帝拼一把,这事儿咱们千万别掺和,省的崩咱一身血,那帮门阀们要是疯了,我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李欣想了想道:“那你说,九哥他会不会……”

“不知道,不过长孙无忌没有我的支持要是想换皇帝的话,唯一打得出去的这张牌应该也就是李泰了,唉,我有一种感觉,这事儿要不流个血染宫廷都不算晚,恐怕,规模得比侯君集那次更大。”

李欣闻言有点慌,一头扎进秦浩的怀里,轻轻地道:“这长安,真是太不安宁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秦浩也沉默了,是啊,这样的日子,他真的是过够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又又见玄武门之变

长孙无忌眼窝深陷地枯坐家中,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根本没什么胃口,只有杯中杜康喝起来没够。

“爹,时辰到了。”

“嗯。”

就见长孙无忌慢吞吞地穿上了铠甲,抽出了手中的利剑,苦涩地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走到这个地步了么,走吧。”

“爹,秦浩那里……”

“留他一命吧,换了皇帝,还需要他来稳定四方局势。”

“那他要是不识趣呢?”

“不识趣?呵呵,你太高看他了,真要是木已成舟,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你以为咱父子俩要做的事儿他就真的一点没察觉?他巴不得咱们跟小皇帝同归于尽呢,年轻,就是他最大的优势啊,今日之事成,他就慢慢把我耗死,凭你想跟他斗,太难了,若败,他正好借着小皇帝的手把我给除去,走吧。”

…………

宁静的夜,孤单的人。寒风吹碎了街边的梅花,长孙无忌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长,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长叹道:“一晃眼,三十多年了啊。”

当年侯君集造反的时候,院子里好歹还有数千死士,而长孙无忌一身便服,出门的时候却只有长孙冲一人一剑护持。

这不是长孙无忌自不量力,而是他,不!需!要!

缓缓的走向玄武门,面对着冰冷森严而又紧闭的大门,长孙无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他那垂垂老矣的手,轻轻地抬起门环敲了敲,就好像是他有什么急事儿要向里面的那位禀报似得,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三十年前,宫里住着的还是那个心忧天下的千古一帝,他只是想逼着老大强制加个班一样。

咚咚咚。

门,开了。

守卫大唐最高权利者的大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长孙无忌一只手就给敲开了。

“参见太师!”

“参见太师!”

“参见太师!”

门里面,是一列列甲胄鲜明的将士,见到长孙无忌,齐刷刷的大礼参拜。

明明是守卫天子的最后一道防线,此时却齐刷刷地向长孙无忌献上了忠诚!

长孙无忌玩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阴谋,而是赤裸裸的阳谋,他今天,就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势,来告诉小皇帝,什么叫倒行逆施。

其实要说长孙无忌虽然当了三十年吏部尚书,但要说整个宿卫全都只知太师而不知皇帝,那绝对是扯淡了,大唐宿卫的忠诚度其实还是很有保障的。

但是,谁让这小皇帝他作啊!什么是宿卫?这是他们的进身之阶啊!这是在大唐出仕最主要的途径,等他们站两年岗之后外放出去少说也能当个校尉或是县令,小皇帝扩建宿卫,这可就触碰他们根本利益了,天底下的县令和校尉就那么多,宿卫多了,还轮得着他们了么?

老子特么的是来学习的,是来熬资历的,是打算过两年出去当官的,你特么真拿老子当给你站大门的了?百骑扩千骑?剩下的九百个坑上哪去占去!

若是小皇帝懂的循序渐进,只是让关东和江南的世家稍稍染指宿卫之权,他们虽然会不高兴,但也不会这么极端,但,小皇帝居然要从南衙中选拔精锐,甚至还要从市井乡勇中招募禁军,这是把他们跟那些泥腿子放到同样的位置上去啊!

也因此,此时的长孙无忌,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他不想造反这帮宿卫都得逼他造反,不是长孙无忌,干这事儿的也会有别人。

长孙无忌缓缓拔出宝剑,大喊一句:“杀!天子无道,诸将当奉魏王为新天子,杀!”

库卡库卡,几百个宿卫一股脑的全都朝着宫墙深处杀去,沿途连一丁点零星的抵抗都没有,从玄武门出发的时候只有三百多人,到了紫宸殿的时候已经有将近一千人了。

宿卫制度,不仅仅是帝王约束门阀的手段,同时也是关陇军事集团制约帝王的最后一道保险。

远远的,长孙无忌和阿史那麻丝在对峙,谁也没有拔刀子,这么大的动静紫宸殿里的小皇帝肯定早就惊醒了,不过长孙无忌并不在意,阳谋么,他相信自己今晚是一场瓮中捉鳖,宫廷里真正还能终于他的宿卫绝对连一成都到不了。

“阿史那将军,你要阻我?这可是秦浩的意思?”

唐朝的宿卫除了关中军事集团之外,剩下的一小半自然便是四夷王子之类的了,相对之下,这些人跟秦浩的关系更瓷一些。

阿史那麻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不敢,今日之事秦相公事先并不知晓,我等也并没有收到任何的指示,也无意与太师为敌,但今日之事,我们也是为难的紧啊,说白了,大唐由谁来当天子,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呵呵。”

长孙无忌哪里不知他们的意思,冷笑道:“今日之后,从此之后诸部族宿卫再加一倍,与关中名额等同,本太师同意秦浩有关于诸番政策改革的所有主张,彻底取缔胡汉之别。”

阿史那麻丝哈哈大笑,果断将前路让开,道:“太师请了,今日之事,我们不参与,您就当这太极宫中,没有我等存在便是。”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手一挥,身后的众将士便一拥而上,朝紫宸殿杀去。

小皇帝的寝宫,已经近在咫尺了,走到这一步,他身边的这些将士们刀头上甚至连血都没沾。

…………

太傅府,长孙无忌发动政变的时候并没有如何避讳,串联什么的简直就是明目张胆,早在他出门之前的半个时辰,孙悦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可是他却并不如何慌乱,好整以暇地在院子中摆了一桌小酒,有滋有味的饮着,面前还放了两个碗,时不时的就拿筷子在碗上敲两下。

“啧啧,二虎相争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老爷,长孙无忌握有如此大势,您又不肯帮忙,如此局势悬殊之下,小皇帝难道还真的有招可想么?二虎相争?我看这分明就是狮子搏兔才是。”

孙悦笑道:“永远也别小瞧一个皇帝啊,他长孙无忌取而代之是不敢的,无非也就是打算把皇帝换个人罢了,你说,他会换谁当这个皇帝呢?”

“还能有谁,自然是四弟啊。”

“是啊,那你说,李泰万一要是不同意呢?别忘了,侯君集是怎么折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杀过来吧

太极宫中,血腥的杀戮正在继续,面对来势汹汹的长孙无忌,小皇帝身边这点人手很快就抵挡不住了,惊慌失措的小皇帝爬在张春的背上,像狗一样的一边跑一边尿裤子,他还是个孩子,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听着身后忠于自己的侍卫一声声凄厉的惨嚎,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杀之声,小皇帝如坠冰窟一般,此时心里一点别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想逃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惊慌失措的苏太后被拎着头发押了上来,往日里至高无上的女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挺漂亮的大美人,此时披头散发的像是个疯婆娘。

“长孙无忌!你这个乱臣贼子!你对得起先帝对你的信任么?你对得起公公的在天之灵么!”

长孙无忌冷冷的一笑,吩咐道:“杀了。”

“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凌烟阁第二功臣长孙无忌,竟是个不忠不义之徒!长孙无忌你别得意,我在下面等着你!我下去是去陪伴先帝,而你,却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万世唾骂!”

噗呲!

手起刀落,大好的人头就这么飞了起来。

长孙无忌的面上抽了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心中很不是滋味。

走到这一步,就算他今天赢了,以后恐怕也没机会陪葬昭陵了,历来行这种废立之事的权臣,要么最后鸠占鹊巢,要么就是身死族灭,想想那秦浩还在跟他分庭抗礼,他对所谓的未来,还真没多大的信心。

轻轻道:“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

摇摇头收拾了一下情绪,长孙无忌问道:“小皇帝哪去了?”

“应该是去大安宫了。”

点点头,长孙无忌道:“本来也是要请魏王登基的,正好,一道走吧。”

月色朦胧,照不清长孙无忌的脸,众人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同情。

另一边,大安宫中,小皇帝从张春的背上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李泰的大腿,口中高喝道:“四叔救我~”

李泰身穿铠甲,手按配剑,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后躲了躲,他怕这孩子再把尿沾他身上,他可是有洁癖的。

“你现在,可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我错了,四叔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四叔,我不想死啊,这皇帝我不当了,我禅让给你四叔,我现在就禅让给你。”

李泰笑笑道:“我若是想当这个皇帝,未必就争不过大哥,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呢?我问你,知道这次自己错哪了么?”

“我……我不该动宿卫的心思,改变祖宗家法。”

李泰叹气道:“什么狗屁祖宗家法,那长孙无忌和秦浩都是权臣,你想夺他们的权这没有什么错,宿卫制度是那些关中世家把持朝政最大的依仗,你想改革宿卫建立属于咱们皇室自己的私军,这也没有错,你错就错在,太急了呀!你什么准备都没有,突然间就铁了心的要刨关中世家的根,他们不跟你拼命才怪,父亲当年都不敢这么干啊!”

“四叔教训的是,我错了,四叔你救救我吧,长孙无忌要杀了我啊!”

李泰苦笑道:“早知道大哥的身体这么差,当初,我就不该听秦浩的,进这唐联储,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你还有明日,希望你牢牢的记住今日的教训吧,没了长孙无忌,还有秦贞恒,而且是一个更可怕的秦贞恒,你可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了呀,我跟贞恒相知相交三十年,深知他的厉害,这天底下的事儿好像就只有他想办和不想办的,没有他能不能办的,若今日发难的是他,恐怕你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啊。”

李象听后一喜,“四叔是说今日之事还有救?”

“唉,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说着话的功夫,大殿外面长孙无忌的大军也终于杀过来了。

李泰站起身,十分认真的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甲胄,轻轻擦了擦自己手中的刀,这刀子是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李世民送给他的,乃是大匠国手用天外陨铁锻炼而成,这么多年过去了,却还从没出过鞘呢。

缓缓的走上殿前,大安宫的侍卫正在跟长孙无忌进行最后的对峙,刀出鞘箭上弦,一切都跟当年侯君集那次一模一样,大安宫的金库守卫可和宿卫没什么关系,这都是战场上拼杀下来的老兵,全是来自南衙的,便是关中的本地人也都是草根出身居多,未必就对那些宿卫有什么好感。

“臣,长孙无忌,参见陛下。”

李泰笑笑道:“舅舅这是做什么,天底下哪有带着兵来参见陛下的道理。”

“诸将无主,愿策陛下为天子。”

李泰语气极为轻松,跟这血夜的气氛贼格格不入地道:“别闹了舅舅,要说以前我还挺想当这个天子的,可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已经死了心了。”

“陛下!是您的侄子要断咱们大唐的根啊!如今这天下,只有您站出来,才能挽救大唐了呀!”

“呵呵,你要当霍光,可我不想当刘病已啊,我刚才已经好好教训过陛下了,他也知道错了,也谢谢舅舅,您用自己生命来给他上的这样一颗。”

“陛下!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愿意当霍光,哪怕是日后不得好死,臣也认了,但陛下此时若不站出来,大唐就真的完了啊!李象幼弱,寡恩,不能容人,没有了臣,那秦浩绝不是易于之辈啊!”

李泰低声嘀咕道:“我可不想对上贞恒,老子现在这样就挺好。”

长孙冲突然拉了一下长孙无忌的手道:“爹,不能再拖了,先把事办了吧,没看见李勣!莫要忘了侯君集之败啊。”

长孙无忌苦笑了一声,抬起头,“敢问陛下,英国公何在?”

李泰也不避讳,直言道:“去南衙调兵去了,算算时辰,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应该差不多应该回来了,所以舅舅你如果要做事,就抓紧时间吧,以舅舅的兵力,一个时辰,足够你突破我这的守卫,并控制宫禁了,英国公应该赶不及的。”

唰~,李泰缓缓地抽出了剑,突然大喝道:“但是!你想要谋逆,就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如果你觉得你立一个新天子能掌控得住长安的内外局势,能得到秦浩的认可,那就杀过来吧!”

第四百八十六章 真假谋反,忠臣之殇

大安宫外,局面僵持不下,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

长孙无忌言辞恳切的请,李泰则是铁了心的不去,就是要跟他干,一时间身后的那些宿卫们都有点懵,连士气都泻了。

“爹!不能再等了,再等李勣就要回来了,他才刚退下来没几年,南衙那边又许多他的老部下,随时能调几千人来,那就真的十死无生了啊,咱们杀进去,改拥立晋王吧。”

长孙无忌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道:“秦浩,不会同意的,你难道要把他也杀了?不杀他,咱们父子连长安都控制不了,杀了他,到时候不但咱们父子俩要身首异处,整个大唐,可就全都完了。”

长孙冲急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吧!爹~!!”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强笑道:“青雀,请陛下出来说说话吧。”

“爹?”

小皇帝颤颤巍巍的站出来,“太……太师请讲。”

“李象,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舅爷的。”

“是,舅爷。”

“李象,你有一个好叔叔啊,可是你知道,我如果狠下心,是可以先杀了你们的,青雀不同意,我可以试试强劝,再不济,也是个同归于尽。”

“是……是,舅爷说的是。”

“我身后这些将士,本应是你最忠诚的臣子,是护卫你的安全,是维持我大唐的最重要的基石,可如今,他们全都站在了我的身后,你可知错?”

“是,我……我错了。”

“以后还敢不敢胡乱作为了?”

“不……不敢了。”

长孙无忌道:“青雀,侯君集死时,曾乞一子活命,我用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换冲儿的性命如何?”

小皇帝一看这长孙无忌好像要怂,大喜之下连忙点头答应道:“可以可以,我保证长孙冲这次什么事儿都没有。”

长孙无忌冷哼着嘲笑了一句,道:“你这话,我还真不信。”

说着,长孙无忌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宿卫道:“诸位将士,今日之后,尔等宿卫之权稳固,若是还记着老夫的些许情面,还请你们日后,对犬子多多照顾了。”

说着,长孙无忌深深的一鞠躬,弄得众人都懵了。

不光这些宿卫懵了,就连李泰也都懵了,这特么什么情况?你到底是要拼,还是要降?侯君集乞一子活命,那是发配岭南的,难道你以为你儿子过了今天还能当吏部尚书么?就算我们答应你,难道你能信?

可长孙无忌却笑笑,突然大吼道:“诸军,英国公意图谋反,现正率军赶来,尔等身负宿卫之职,保陛下保社稷,义不容辞,今请诸位,保陛下于玄武门,御敌,诛杀反贼!!”

哈?

如果这是个二次元动画片的话,估计在场众人,除了长孙无忌自己之外其他人的下巴全都砸地上了吧。

“陛下,贼子李勣稍后便至,事不容迟,请陛下虽本太师前往玄武门督战。”

小皇帝彻底算是懵了,“这……英国公,谋反?”

长孙无忌按剑而怒道:“怎么!不是李勣谋反,难道是老夫谋反么?”

小皇帝马上反应了过来,道:“不不不,是李勣谋反,就是李勣在谋反,舅舅乃是救驾之功,是救驾之功!”

李泰也反应过来了,怒道:“象儿!英国公忠君体国,你不能这么对他!如此作为,将来谁还会保你,你是要伤透天下忠君之心么?拼死一战便是,我陪你一起死,保证三天之内他必下来给咱们陪葬!”

“我不要陪葬,我要活,我要活,我是皇帝,是天子,我不要死啊!让李勣替我去死吧,他是重臣,他应该替我去死的。”

李泰怒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李象的脸上“住口!我大唐的铁打江山,怎么出了你这么没用的皇帝!”

小皇帝挨了打,幽怨地瞅了李泰一眼,却头也不回的,坚定的跑到长孙无忌身边:“走吧,我跟你一块去诛杀反贼。”

长孙无忌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泰一眼:“青雀,现在可后悔了?你若是愿意当皇帝,我现在就杀了他,发誓忠诚于你,有生之年绝不背弃。”

小皇帝吓得尿都出来了,他此时人已经跑下来了,正好被长孙无忌拎在手里,连忙哭的眼泪婆裟地道:“四叔~~,饶命啊~~!”

李泰绝望的闭上眼睛,无力地道:“我不当皇帝,你们想干什么我也拦不住,象儿,你要知道,今日诛了英国公,他日若再有人兵变,就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李象却根本就听不进去,生怕李泰反悔似得,连忙催促道:“快走吧快走吧,要不然等反贼过了玄武门,就要一番苦战了。”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好!这就是皇帝啊,哈哈哈哈,这就是圣人的孙子,这就是青雀你豁出性命也要保的大唐天子啊!哈哈哈哈,呜呜呜~”

笑着笑着,长孙无忌竟然哭了出来。

……

却说李勣领着两千骑兵,以六十多岁的高龄,奋老迈之躯,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的力气,全力抽在坐下的马屁股上,奔的他老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终于,他看到了紧紧闭着的玄武门,看到了傲立城头的长孙无忌,以及,小皇帝李象。

“大胆乱臣贼子,你要弑君谋逆么?”

这句话从小皇帝的口中说出,李勣只觉得好像有一柄大锤砸中了他,将他直接从马上锤了下来。

李勣身后的将士面面相觑“什么情况?不是说长孙无忌谋反么?到底是谁在谋反!”

其实李勣也是懵的,不过好在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吼道:“是长孙无忌胁迫了天子,将士们杀啊,将天子救出来!!”

长孙无忌也笑笑对李象轻声道:“李勣的这点人马都挺精锐的,你现在大喊一声救命,他们万众齐心之下未必就攻不下来,你要试试么?”

小皇帝浑身一激灵,连忙道:“不!舅爷说笑了。”

大喊道:“李勣!你这个谋逆的乱臣贼子!!朕要诛你九族!!大唐的将士们,你们真的要谋逆么?你们真的要对你们的天子挥刀相向么?”

当啷一声,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喊道:“陛下,我们……我们都是被他骗来的,我们可绝无谋反之意啊!”

“噗~~~”

一口老血喷出,李勣凄惨的一笑,“这特么就是天子,呵呵。陛下,我来陪你来了,我……我是忠诚的,你应该,会明鉴的吧。”

长孙无忌看了眼城楼下被活活气死的李勣,一时间也有些于心不忍,却道:“象儿,舅爷这个太师最后再嘱咐你一句,不要记恨冲儿,也不要记恨这些将士,你要小心,秦浩,他比我,危险的多。”说着,长孙无忌缓缓抽出了宝剑,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爹!何至于此啊,咱们现在没有谋反啊!”

长孙无忌笑笑道:“今日之事,疑点太多了,谁真反谁假反,还不就是秦浩明天一句话的事儿么,我不死,秦浩不会放过咱们的。”

“陛下,原谅我,我也是忠于,大唐的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到底是谁谋反呀

“谁?你跟我说谁谋反被杀了?”

一大清早的,本来秦浩以为自己准备的够多了,可遇上这样的结果,突然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转了。

“李勣,是李勣昨晚上谋反了,从南城领着好几千骑兵直冲玄武门,被太师大人给当场射杀了。”

“李勣他都退休去唐联储了,他谋反个球啊?这不扯犊子么,再说大晚上的长孙无忌在宫中率领宿卫?这是在搞笑?长孙无忌呢?我要见长孙无忌。”

“额……太师大人在昨夜英勇抵抗,误中流矢,殉国了。”

“长孙无忌死了?”

“是。”

秦浩死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穿越过来三十多年,头一次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从结果而言,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长孙无忌死了,那这天底下就没有能制得住自己的人了。

“老爷,您该上朝了。”

“上特么什么朝,这么大的事没搞清楚,上他娘个球啊,上朝了老子说什么?派个人给我请个假,就说我病了,今日中书门下不议事,朝会小皇帝要是愿意开就让他自己开去。”

“这……好吧。”

“让咱们的人行动起来,中午之前,我要知道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然后,秦浩就一直在府里等消息。

结果等啊,等啊,居然等来了长孙冲,秦浩虽然暗自警惕,但还是将他请进了屋里。

“额……冲兄啊,太师大人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唉,还请冲兄节哀顺变啊。”

“太傅大人,您与我爹也算是三十年的老交情了,我爹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您却称病推辞不去上朝,中书门下也不议事,没有您的首肯,朝堂里连给我爹议的后事都定不下来,太傅大人,您觉得这样做,对得起您跟我爹三十年的交情么?”

孙悦喝着茶,淡淡的扫了长孙冲一眼,道:“昨日之事,到底是谁谋反,谁捐躯,总要让本相先搞明白吧。”

“太傅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们父子谋反不成?”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么大的事,只要肯查,我就不信真的会查不出个水落石出。”

长孙冲闻言颇为落寞的叹了口气,道:“太傅,我爹跟您斗了这么些年,现在他人已经死了,您也已经赢了,看在三十年交情的份上,您就不能给他死后留下一点体面么?”

秦浩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可我跟英国公更是三十年交情,我跟她交情要更深!难道你爹要体面,英国公就得是反贼么!我这样做,对英国公还公平不公平,英国公一个交出兵权安心养老的退休之人,你说他谋反,你觉得我会不会信,你觉得天下人会不会信!”

长孙冲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浩一眼,道:“所以,我爹才死了啊。”

“你……”

秦浩愤怒的一甩袖子,居然感觉自己有点无话可说。

“先查吧,等查个水落石出,再给你爹议定后事吧,我身为宰辅,总不能闭着眼睛办事,天下人会戳我脊梁骨的。”

长孙冲阴测测地说道:“太傅大人,如今,关中宿卫大半都听我的,我做事向来比较冲动,考虑的不会像我爹那么周全,我爹宁死也要保住大唐,而我,死之前一定会让整个大唐给我陪葬!”

“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我这不过是在自救,太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爹死了,朝堂中就没人能跟你争了,我虽然继承了我爹的势力,但却已经差上许多许多了,而且论威望论能力,我都远不能跟你相提并论,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你争,只要这次你放我们全家一马,以后我就是你的人,有了我的投靠,你可以算作如虎添翼了吧,但若是你不想放过我,想让我爹白死,想让我也死,想让我全家都死,那我就只能,先让你死了。”

孙悦张了张嘴,却也无话可说。

“好吧,昨天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死者为大,我就不为难太师大人了,但是,英国公绝不能是个反贼,当年侯君集之事上他帮过我,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帮着你去杀他全家!”

长孙冲桀桀怪笑,道:“若不是我爹谋反,又不是李勣谋反,那还能是谁谋反呢?总不能是太傅大人您谋反吧。”

“废话,当然不是我谋反,难道非得有个人谋反么?”

长孙冲叹息道:“昨晚闹的有点太大了,若是没人谋反,实在是说不过去了,一晚上死了俩国公,总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啊。”

孙悦道:“那就张春吧,昨晚张春谋反,太傅和英国公合力绞杀,被他恶狗反噬,拼了个同归于尽,你负责想办法让小皇帝同意这个说法。”

“这……太儿戏了吧,天下人不会信的,你这是拿旁人当傻子在忽悠啊。”

“你以为英国公谋反天下人就会信?再说当年在风言衙门我怎么教你的?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老百姓就是傻子,咱们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信,吧这一晚发生的事当做一笔糊涂账,揭过去算了,到底谁谋反让天下人自己猜去呗。”

突然,秦浩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说,后世的史学家会不会猜是我在谋反。”

…………

第二天,文武百官一脸懵逼的上朝,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被受到了侮辱。

大理寺经过查证,居然说是骠骑大将军张春在谋反,话说谋反这种事还需要调查的么?直接问皇帝本人不就得了?

李象当然不同意把张春交出去了,昨天他表现的那么怂,那是因为刀架在脖子上,今天刀撤了,他就还是皇帝,多少也是有点坚持的好吧,再说他可全指着张春来完成皇帝的逆袭了。

小皇帝在朝堂上都快哭了:“太傅,张春没有谋反,他那骠骑将军就是挂了一空的名头,那些将士们都不听他的,他拿什么谋反呀?他没谋反。”

秦浩坚持道:“反正英国公谋反,我是不会答应的,三军将士们也是不会答应的,英国公为大唐征战多年,灭国无数,门生故吏遍布内外三军,这样的结果,不但我不能接受,天下人都不会接受。”

小皇帝偷眼看着长孙冲,小声试探道:“那……要不是太……”

长孙冲突然冷哼一声,向前迈了一步道:“陛下,您的声音太小了,请您大点声。”

小皇帝真急了:“那是谁谋反啊!到底是谁谋反呀!呜呜~”

孙悦只得道“不管谁谋反吧,陛下,我建议还是先让英国公和太师陪葬昭陵,入土为安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刀已备好

喝的酩酊大醉,秦浩终于将李泰给送了回去,望着李泰东倒西歪的背影,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一种错觉,这是李泰最后一次来见他,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也是,他都要当司马懿了,人家作为太宗皇帝的亲儿子,曾经离皇位最近的那个人,还怎么可能跟他继续保持那种叫做友谊的东西?

可除了李泰,他似乎已经没什么朋友了,至少在长安是没有了,他拥有着一切,却又越来越为此而感到孤独,不知怎的,他竟然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词:孤家寡人。

摇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安排秦小昊回京的事儿,他已经都快十年没看见秦小昊了,怪想得慌的。

虽然他并不是只有秦小昊一个孩子,甚至孙子都已经有好几个了,但秦小昊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不是其他子孙能比的。

不过,随着这小兔崽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会给他出难题了,他刚才都没敢把秦小昊的信给掏出来给李泰看,否则他都怕李泰当场跟他翻脸,把一段注定要结束的友谊用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画上句号。

秦小昊的信很长,这小子在大唐生活了这么多年终于也越来越像是个古人了,写起信来引经据典,文绉绉的,但核心思想就一个:我回来之前,换个皇帝。

这孩子太特么讨厌了。

这孩子现在翅膀确实是硬了,覆灭大食之后,出关中以西只知秦小昊而不知李唐,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都不弱于长安,还掌握着燧发枪这种堪称bug一样的黑科技,哪怕没有秦浩这么个当太傅的爹,他也敢跟李唐叫板,真拼起来还真不一定是谁输谁赢。

按他的说法,只要他在外面,借李唐几个胆子也没人敢动秦浩一根汗毛,哪怕长安变了个大天他都不怕,但如果他和秦浩都在长安,这就给了人家一网打尽的机会,毕竟人家现在还是皇帝,哪怕实权再小也不能视作等闲。

况且,长安的宿卫还是掌握在长孙冲手上的,虽然长孙冲对秦浩已经表示了投诚,这几年他们对关陇贵族的和府兵根基的瓦解也做的不错,但毕竟这个人用起来还不是特别放心,万一他改投了小皇帝,把他们爷俩给弄死咋整。

当然,如果真那样的话大唐肯定会崩,但他们爷俩现在局面大好,凭什么要跟李唐同归于尽?

秦浩是三天前收到这封信的,虽然思虑再三之后他觉得秦小昊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个头一开,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而且很容易搞的天下动荡。

这也是刚才他喝酒时问李泰愿不愿意当皇帝的原因,如果非得换一个皇帝不可的话,他是真的宁愿换李泰上去,这样四方诸侯的反应就会好的多。

毕竟,他现在实力上虽然已经比原本历史中的武则天要远远强出不止一筹了,但他又不是李家的儿媳,新皇帝的太后,没这个大义的名分呀。

沉默的回了屋,秦浩的脑子特别特别的乱,躺在李欣的腿上,李欣正亲自给他按摩。

“夫人,你也是李家的郡主啊,你说,咱们家跟李家,真的就不能相容了么?”

李欣苦笑,尴尬地停了手。

“老爷你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让我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呢。”

秦浩沉默了良久,只得吐了一口气道:“抱歉了,确实不该问你这个的。”

李欣道:“是儿子来信了吧,往常儿子来信,你都是第一时间给我看的,这次都三天了,我还不知道儿子都说了什么呢,应该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吧。”

秦浩不说话了。

李欣伸手摸着他的脸道:“老爷,我是秦家的媳妇,是秦小昊的娘,若真有一天咱们家满门抄斩,我难道还能跑得了么?我爹已经过世了,李家的人对我来说,至少相比咱们家已经是外人了。”

秦浩只得掏出信给李欣道:“儿子的信,你自己看吧。”

李欣看了后苦笑道:“儿子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你心里其实已经决定了不是么,决定了,就去做吧。”

秦浩呆呆的瞅着天花板道:“难度不在于换不换皇帝,而在于换谁当这个皇帝,李家在外面毕竟还有二十多个刺史,真给惹急了,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就算咱们不怕,可若真启了战事,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万一把这场盛世繁华给打没了,我可就真成了罪人了。”

李欣道:“还能有谁,青雀不同意的话,也就是小九了呗,总比拥立一个小孩子来的强些。”

秦浩闻言杨了杨眉毛:“李治?嗯~也好,我记得李治之前跟小昊的关系也还不错吧,这样他们之间应该也能有个配合,挺好,这李治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应该不至于像小皇帝这么没用。”

李欣却道:“可我就怕小九他对你们父子俩心存怨毒。”

秦浩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能不放心么,在他印象中,李治虽然还有好些年可活,自己都未必能活的过他,但他的身体却也没几年了,他们李家其他人犯了风疾,都是几年就瘫一瘫就死,这位可好,一瘫瘫了几十年都不死,在原本历史中生生就这么把江山送给了他老婆。”

说真的,这体制简直是太特么适合当下一任皇帝了。

“那,废立之事又要找谁来动手呢?”

“刀,是早就找好磨利了的,作这事,他还真比长孙冲让我来的放心。”

…………

夜色降临,窗外的寒风阵阵怒嚎着跟鬼片似的,一个身穿蓑衣的高大男子,径直的站在秦浩他们家的后院当中,噗通一声跪下,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秦浩赶紧走了过来,将来人搀扶住,一个劲的道:“贤侄这是干什么,你跟叔有什么话还不能说的,你整这个是要干什么呀。”

来人大吼道:“闻听太傅要作大事,特来请缨。”

“这……贤侄,你可是你们家独苗了呀,我怎么能让你来干这事呢?况且这事好说不好听,你祖父当年是何等的忠良,我怎么能让你背负一个弑君的罪名?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来人抬起头,怒道:“当年我祖父奋老迈之躯,拼死救驾,他呢?他是怎么做的?若非太傅仁德,祖父就要以反贼之名被乱刀分尸挫骨扬灰了!请太傅一定将这大事交给我来做,让我,亲手杀了狗皇帝,为祖父报仇。”

咔嚓一个大雷打亮了天,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勣的嫡传亲孙,李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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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赞拜不名 剑履上殿

“杀!!”

还是你熟悉的配方,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还是那政变的老地方,玄武门。

李敬业一马当先,浑身浴血,将整个太极宫杀了个对穿,根本无人能挡,这一次,可没有李勣那样的忠臣来救他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年长孙无忌政变的始末虽然至今都还是个谜,但大体脉络天下人还是都比较清楚的,所以李象在下令射杀李勣的时候,他的民心就已经散了。

君视臣如肱骨,臣视君为君父,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仇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勣的儿子早死,一直都拿他这个孙子当接班人一样在培养,作为原本历史上可以跟长孙无忌分庭抗礼的一代权臣,就算他人退到了唐联储养老,却也并不耽误他安排他的儿子,所以在他和长孙无忌双双挂掉的时候,李敬业其实也继承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势力,目前是少数几个能跟长孙冲唱对手戏的一方势力。

小皇帝本来也没什么可负隅顽抗的力量了,长孙冲早就口头向秦浩投了城,那些宫中的藩卫又向来听秦浩的多于他的,甚至这次就连唐联储的金库守卫都懒得管他了。

所以,当李象的人头飞起的时候,当李敬业满脸的鲜血仰天长啸的时候,整个太极宫似乎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皇帝而有什么天翻地覆的感觉。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甚至也没有谁因为小皇帝的死而有什么天崩地裂的感觉,秦浩只是一脸冷漠的宣读了李象的罪状,然后按部就班的去三请李泰登基,李泰三请不来,就顺水推舟的去请了晋王李治。

好像这一切全都顺其自然了一样。

难道老子对朝堂的掌控已经不知不觉间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好吧,如果真要跟某一个历史人物相比,他现在跟霍光也确实是挺像的,真要说有什么差别,或许是霍光无甚功劳,而秦浩又泼天大功吧。

当李治坐上了皇帝宝座之后,秦浩对李治倒是恭敬的不行,一应礼数没有半点缺少不说,还将许多皇帝应有的权利全都还给了他,俨然一副忠臣的模样。

对此,李治自然也表现出了一个弱势天子应有的恭谨,总的来说君臣二人看起来还挺和谐,李治也是铁了心的相当刘病已了,当然,如果他没有风疾的话秦浩还真不太好处理。

京城内外的反应至此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各地的李家刺史也没都对此表示了默认,因为这至少表明了秦浩还有敬畏,还是拿自己当唐臣自居的,否则他完全可以扶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上去,而不是太宗皇帝根正苗红的嫡子,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成年人。

这让本来都做好准备平几场叛乱的秦浩还冷不丁闪了一下。

又是十天,李象的葬礼安排的差不多了,秦小昊也就回来了,这次人家好歹也是灭国之功,所以很自然的,就封了秦小昊为兵部尚书,兼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三品,尚书右仆射,只等着把风烛残年的于志宁熬死,这天下就是他们爷俩的了。

于是秦浩趁热打铁,一口气又颁发了好几条旧事重提的政令,全面放开了科举制度,开放了士人寒门阶层对政治的渗透,总之这一快,就是将武则天当年做过的原封不动的做了一遍。

这还不算,宿卫的格局也被改变了,秦小昊这次回师,堂而皇之的将他的亲兵营安排进了宿卫,那些亲兵全是青帮各个堂主和各地大豪商的孩子,跟当年李渊的太原义从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已经有人管他们叫青帮义从或是商人义从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孙冲起码表面上很老实,整个长安,暂时就都控制在秦浩父子俩的手里了。

不过李唐的忠臣和关中的老顽固们也并没就此放弃了挣扎,毕竟李治登基之后表现的政治智慧还是很高深的,尤其是秦浩父子俩对李泰表现的也是一退再退,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一个李唐重振皇权的希望。

结果,第三年李治就特么风疾躺下了。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李世民五十岁壮年,正是最好的时候,嘎的一下就瘫了,葬送了大唐的大好局面,李承乾更年轻,不到三十岁就嘎的一下躺下了,若不然这大唐的权柄也落不到秦浩和长孙无忌头上。

好不容易拨乱反正,把李治给弄上来了吧,结果没两年功夫又是这玩意,这不是冷水,简直就是一盆冰块浇到了那些忠臣们的头上。

这还没完,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这李治风疾之后虽然半身不遂,可他居然还不死,秦浩父子俩依然拿他当皇帝对待,礼敬有加,当然政事什么的自然就大包大揽了,这一次可没有一个能替他的皇后站出来跟秦浩打擂台。

你说秦浩跋扈吧,他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皇帝已经瘫了,那军国大事总不能不处理吧,可你说换一个皇帝?眼前的这个毕竟又还没死呢,你张罗换皇帝不是谋反么,到底谁是大唐的忠臣?

总之,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再怎么乐观的人也得承认,这大唐是气数已尽了,秦浩父子就在这样的局面下,合理的代行君权十余载,这天下的一切早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不过随着他们父子权势的日益巩固,秦浩的心气却是一天比一天淡了,毕竟心里年龄实在是太大了,生理年龄都快六十了,加上儿子又比较争气,他居然越来越不想上朝了。

这一年,魏王李泰崩。

李唐最后一个有影响力的王爷走了,秦浩唯一的一个朋友走了,秦浩居然难得的走出了家,亲自出城扶着棺材送了他最后一程。

李治也让人抬着出来了,醉眼歪斜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给他四哥下了葬,因为常年瘫痪,嘴里乌拉乌拉的也听不清说的是个啥。

按照礼制,秦浩本来应该退后半个身子的,这么多年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不知道为啥,他突然有点懒得装了,李泰的死,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个信号一样。

他终于,不需要再装给任何一个活人看了。

第二天。

“赐,荣国公秦浩,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第四百九十一章 十大结局

十年之后又十年,一转眼,秦浩已经快七十岁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被赐了剑履上殿之后,他反而已经很少亲自上朝了,他们秦家的势力,也已经慢慢转移到了秦小昊的手里,抬自己倒还是太傅的官职,可秦小昊已经臭不要脸的当上尚书令了,连他们老家老二也混成了中书令,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到处都是他们家的亲信,除了那些个姓李的刺史,已经没什么人还拿李唐当回事了。

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古时候医疗条件就是这样,他这个岁数的人死了都是喜丧,那是不能哭的,他这些年也越来越感觉到了岁月的无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他甚至隐隐的有种预感,自己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指不定哪天睡着之后就起不来了。

不过说真的,他已经有点活够了。

漫天的大雪在风的推动下打着旋的往他的脸上卷,迈开腿出门,踩在雪地上都是嘎吱嘎吱的声音,今年长安的天似乎格外的冷,冻的他脸上手上全是通红通红的。

“爷爷,爷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秦浩回过头,特稀罕的摸了摸小孙子的脸,笑笑道:“唉,想去见见老朋友们。”

小孙子不明所以的想,老朋友?您的老朋友不是都死光了么?

“备车,我想去昭陵看看。”

“哦。”

秦浩就这么坐着车,接过了车夫手里的缰绳,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猛地从老迈的身体中汲取了一点力气,狠狠地抽在了马屁股上:“架~!”

“爷爷,爷爷,您慢一点呀,慢一点呀,您别再摔喽。”

秦浩却不理他,使劲的抽着马屁股,比他年轻的时候奔驰的还要快,他似乎是想找回一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当然,少年之所以狂那是因为他们身上有精力,怎么折腾都没事儿,秦浩这个老胳膊老腿的却已经有点遭不住了,等他们一路飞驰到昭陵的时候,他整个手都是抖的。

“爷爷,您慢一点,小心,地上滑。”

秦浩拄着拐,下了车,一步一摇晃的艰难的往前走。

“唉,当年的那些太监们,是不是都死了呀,这些心来的太监们哪,就是不认真,这雪都下的这么大了,也没人扫一扫,孙儿啊,去,给爷爷拿一扫帚来。”

“爷爷,我来吧。”

“呵呵,不了,还是我来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陛下扫墓了。”

秦浩拿过了扫帚,步履蹒跚的扫啊,扫,也没带个手套,扫的整个手都冻得僵了,可他却坚持不要别人帮忙。

终于扫出了个大概模样,秦浩看着昭陵石板上的八骏图,笑着道:“孙儿你看,这就是昭陵八骏,我当年啊,就是在那匹身上学会的骑马,结果马不听话,差点让狼给吃了,是承乾救了我,打那以后啊,我跟他就成了好兄弟。”

说着,秦浩慢慢的在昭陵边上坐了下来,随手倚靠在石碑上,取出了酒,先在碑前面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喃喃道:“陛下啊,我也快下去找你去了,也不知你见了我,是会夸我这些年做的好呢,还是会骂我只手遮天,咱们君臣俩,说说心里话?”

说着,秦浩一口喝干了自己手里的那杯,又将墓碑前的那杯给倒掉。

“我估计,你肯定会骂我吧,如果人能死两次,你肯定得杀了我,对不对?你们这些当皇帝的呀,就是小气,也不知道站在我们这些作臣子的角度上想想,你们家皇权旁落,可是赖不着我,我可一直干的都是忠臣的事儿,是你的这些个儿子孙子,包括你自己,太短命,谁让你们家有脑癌的遗传病呢。”

“陛下啊,我跟你说,如今这大唐啊,可好可好了,秦小昊那孩子,把蒸汽机都给鼓捣出来了,他还说,要把电磁机给弄出来呢,哈哈,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也不知他还能不能看得到,哦,对了,你压根就不知道电磁机是啥。”

“如今这大唐啊,可威风了,当年的突厥,吐谷浑,党项,契丹,都没了,没了,他们现在啊,人人都会说唐话,反倒是他们自己的土语已经没几个人会说了,现在那就是咱大唐的几个道,跟关中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再也不是什么外夷了,是咱们大唐真正的边陲,这版图我可给你扩大了一倍以上,现在啊,只有原来大食那片地方,那些白种人,还勉强算是夷狄,这特么是人种的问题,没个百八十年的混居,我也没招,我也算问心无愧了吧?要是没有我,这时候的大唐早就被契丹打的灰头土脸了。”

“如今这老百姓的日子啊,过的可好了,都说宋朝百姓过的日子好,我特么也没见到过,但肯定没咱现在的大唐过的好,我记得你那会,百姓家里的老人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肉,就都夸你是千古一帝了,可现在?前些天我去菜市场看,那排骨都比肥肉贵了。”

“唉,你把江山交到我的手上,我给你治理的呀,可好可好的了。所以等咱们见了面,你就别骂我了吧,我呀,对得起你。”

“前些天呀,小王八犊子说要给我加九锡,让我给骂了,我又不是曹操,加什么九锡呀,你看,权臣做到我这个份上,还守着这么一份臣子的礼节,我这也算够意思了吧。”

“…………”

秦浩就这么絮絮叨叨的唠啊,唠啊,一直唠到雪停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都打上呼噜了,小孙子实在是怕他再冻出点毛病来,这才将他叫醒。

“爷爷,天冷,咱该回家了。”

“回家?嗯,回家,是该回家了。”

说着,秦浩在小孙子的搀扶下费力的站了起来,停了一下,转过身对着昭陵道:“我再最后给你磕个头吧。”

说着,秦浩又费力的跪下,一下,两下,特认真的磕了几个头,然后喃喃自语道:“嗯,我不欠你的。”

回到马车上,秦浩又道:“先别回家,去乾陵一趟。”

“乾陵?爷爷,这天都有点晚了。”

秦浩嘿嘿一笑,“哎呀,我就是去看看,看过了就回家,保证不再折腾了还不行么。”

“这可是您说的啊,那咱就看看去。”

乾陵,历史上是李治的陵,现在自然也变成李承乾的了,这回秦浩倒是没给他扫墓,可是下了车没走几步,他的脸就沉下来了。

“爷爷,怎么了?”

秦浩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一指,道:“我的呢?”

“什么?”

“我的墓呢?我都快七十了,为什么不给我修陵?”

“这……爷爷您身体康健,许是暂时还用不着吧。”

“放屁!谁家老头七十了还不修陵?是我没资格陪葬,还是小王八犊子想给我单独修一座?他想给我修什么?帝陵么?你说,他是没修,还是修在别处了?”

小孙子不说话了。

秦浩勃然大怒,骂道:“小王八犊子,老子才十年没上朝,他想干什么?造反么?”

“这……没有,父亲大人他绝无此心啊,只是这乾陵的格局可能确实是小了点,已经不能再大动干戈了,况且落叶归根,您的陵寝修在了咱的关中老家,祖宅那边了,他也是一片孝心,所以才……”

“放屁,什么狗屁关中老家,那就是糊弄人的,我特么是关中人么?我特么是东北人,这事儿你们不知道,你爹还能不清楚么?好啊,你爹这是翅膀硬了,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拉呀!”

说着,秦浩的脸色突然一阵阵潮红,疯狂的咳嗽了起来。

“爷爷,爷爷您注意身体呀,您别生气了,咱先回家,回家再说行么。”

秦浩被气的一阵迷糊,却也知道他这火跟孙子发不着,坐回了车里,冷静下来,道:“明天,我要上朝。”

“上朝?爷爷,您都快十年没有上朝了。”

“怎么?我还是不是当朝的太傅,我想要上朝难道都不行么?你爹现在就容不下我了?”

“不不不,哪能呢,哪能呢,我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么,您想上朝,您上就是了,您就算想坐龙椅,谁还能拦得住您呀。”

秦浩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第二天,大朝会,秦浩特意早早的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早的起过床了,可是打开自家衣橱找了半天,居然愣是没找着自己的朝服。

“我衣服呢?唉,算了,就这么着吧,我就穿这身便服,也挺好。”

于是,秦浩一大早上,就穿着这么一身素白的便服,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挪着龟步,来到了太极殿。

满朝文武见他来了,一时间都挺诧异的,纷纷规规矩矩的站好,好多这两年刚掉进京里的甚至都不认识他,纷纷问身边人这老头是谁。

秦浩就这么一步一停的走到了御前,抬头看了看,呀,又换皇帝了?李治呢?哦对,李治前两年的时候好像已经死了,这是他儿子,叫什么来着?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新皇帝倒是挺客气:“老太傅要做什么,朕直接去您府上便是,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亲自来上朝了呢?这要是路上受了风寒,岂不是成了朕的罪过?”

说着,小皇帝居然特懂事儿的站了起来,几步从御阶上走了下去,亲自搀扶住了秦浩,一步步往上面走去。

秦浩忍不住心中就想啊,当年的李象,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懂事儿,如今这长安恐怕也不会是这么个局面了。

“老臣有件事情,想请陛下恩准,只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太傅说哪里话,大唐能有今日,全凭太傅您在保驾护航,离了谁,也不能离了太傅您呀,要善保千金之躯,大唐可不能没有太傅啊。”

说着话的功夫,小皇帝就已经将他扶到了龙椅边的侧坐上,“太傅请坐。”

“陛下先坐。”

直到小皇帝颇为拘谨的坐了,秦浩才一屁股坐在边上,道:“陛下,老臣是有一事相请,太宗皇帝,对老臣有知遇之恩,高宗皇帝,跟老臣有兄弟之情,臣想请陛下,看在臣为大唐鞠躬尽瘁的份上,可以在乾陵之侧,令建一个小坟,陪葬在高宗皇帝左右,望陛下,恩准。”

“太傅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唐还不能离开太傅啊,您还得再帮朕,看顾这江山十年八年呢。”

秦浩笑了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老臣,只有这么点请求了,朝堂之事,老臣老迈昏聩,也早就不再过问了,臣的儿子秦小昊,会帮我辅佐陛下的。”

小皇帝拱起手,深深的行礼道:“恭送太傅。”

秦浩点了点头,步履蹒跚的走了下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溜溜的走到御道的边上,缓缓的走了下去。

御道下,秦小昊作为百官之首,站在离御道最近的位置,秦浩走过去,颇为无奈的说道:“你以后葬在哪,我管不了了,可是我葬在哪,我想我应该还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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