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 - xp1024.com
《唐朝好地主》


第一章 武德四年

事情如此匪夷所思,却又如此真实。

真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可张相信这不是什么魔术,因为上一刻他还在繁华无比的大都市,而此时他面前却是旷野乡郊,特别是他刚刚明明是处于一个炎炎的夏日,现在这里却是冰天雪地。

“这天真冷啊。”

张勾着腰缩着脖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想要尽量的保住正迅流失的体温。可仅凭着身上的那单薄的短袖明显没有什么保温作用,短短片刻,张的牙齿已经上下交战了。

张是一个很普通的年青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的普通。在中国,有三十多万个叫张伟的人,叫张的也少不了多少。张身材不算高也不算矮介于平均的样子,利落的短,没有近视,普通的短袖配着牛仔裤加双休闲鞋,普通的再普通不过。

这样的张,走在都市中混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但是现在,张对面的那群人,却像是看到一只大熊猫走在街道上一样。

确实,原本普通之极的张,和他面前的这些人有些太格格不入了。

张对面,此时站着一群人,确切的说是十个人。

这些人也都是黑头黄皮肤,一眼看上去,明显也是中国人。但他们的型和穿着就有些奇怪了,这些人看年纪也都是三四十岁的人,可却一个个奇装异服。他们都留着长,如道士一样束。偏偏又没穿道袍,而是穿着盔甲,拿着刀剑。

张对这些人身上的铠甲还有些眼熟,觉得应当是明光铠。穿着这些铠甲的人,有的提着弓有的握着刀,那直直的刀身,似乎是唐刀啊。

从对方那戒备和打量的神色里,张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

“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看着这伙明显不像是玩cosp1ay的大叔们,加之此前的种种异常,张认定自己穿越了。

张是个普通的二十一世纪国人,家在陕西读书在上海,家庭极为普通平凡。今年二十一岁的张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就失业。在上海读了四年极普通的大学,已经习惯了上海,可想在这个大都市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在上海生活的工作却不容易。

好在他大二起就开始在网上连载小说,一开始只是个业余爱好,后来居然也能拿到些稿费,虽然小说不是很火,但也比出去实习挣的那点强。因此大四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认真的找一个实习单位,转眼间,大四就过完了,他拿到了毕业证,走出了校园,也立即就成了一个自由民。

“想不到我平时写穿越小说,到头来自己竟然穿越了。”

感觉像是做了一个梦,但刚才他掐自己的大腿时却很疼。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年代,看样子是中国的古代,还不错的开始。

“大叔,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啊?”张已经冻的瑟瑟抖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幻想着穿越后要如何大杀四方,坐拥天下美女之类的,现在他最想要的是一件棉袄。

很幸运,对面的十个汉子虽然穿着铠甲拿着刀剑,但明显不是劫匪。

这下对面似乎听清了。

“今年是武德四年。”

武德四年,张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对应的朝代,这不是大唐开国之初吗?大唐,自己居然来到了大唐,他再看向这几个汉子,一个个都穿着明光铠。对啊,明光铠可不就是唐十三铠之一,这个自己是知道的。

“这个小兄弟,看你这短模样,莫非是位和尚”一个拎着把弓的黑汉问道。

旁边一个提着唐刀的黄脸汉子立即道,“这还用说嘛,一看就是刚下山的小和尚,看样子估计是一直跟随师傅在深山修行呢。”

“隋末以来,兵祸连连,确实不少人避入深山修行。小师父,你怎么一个人下山了,你师父呢?”

张没想到,这些人倒是给自己想了一个身份。不过一想,这个身份确实不错,跟随师父在深山避世修行的小和尚,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再是来路不明了。

当下他立即就坡下驴,说自己打小跟随师父在山里修行,而不久前师父圆寂,自己埋葬师父之后,奉师父临终遗命下山。

其实张的这番话也是破绽百出,比如他下山,大雪天为何却穿着件短袖,还有他身上的衣服也根本不似这个时代的装束,还有那包,也很奇特。可是那几位汉子似乎也忽视了这些,看的出来,这些汉子虽然一个个提弓握刀的,凶神恶煞的,但对于佛门弟子似乎很尊敬。

不等张开口,甚至就有一个独眼的老汉从自己的背包里扯出了一件袍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揉制的,手艺十分的粗糙,甚至还带着股子怪味,脏兮兮的。不过这时张也顾不得嫌弃了,立马接过披裹在了身上,好在这皮子虽脏,但够大,张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整个人立即就暖和了许多。

“幸好遇上这几位大叔,要不然一穿越过来就要狗带了。”他心想着。

十位大叔的装束很奇特,接下来的交谈,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些大叔都是府兵,大唐兵农合一的军人,闲时为农战时为兵,朝廷给他们土地,免收他们的租庸税收,而他们则需要自备甲械,接受轮值任务或者战时受召上战场。

而这十个大叔是一伙的。

这一伙,不是什么犯罪团伙,而是大唐府军中的编制,一伙就是十人。那个给他皮子的独眼老汉是这伙人的伙长,他们现在也不是在打仗,而是刚打完仗,军队已经撤回来,将军还朝,府兵归府。

这伙府兵是赶着回家的,仗已经打完了,也没轮到他们当值,因此他们一起回乡。

而他们刚刚打完的那一仗,正是大唐开国统一天下最重要的一战,由大唐皇帝次子秦王殿下亲自统领指挥的大破河北窦建德和河南王世充的中原大战。

大唐这一战,彻底奠定了他们一统天下的胜局。虽然江南和河北等地也还有不少割据的枭雄,但已经不足为惧了。

这些凯旋的府兵,都是关中人。大唐此时的军队也基本上都是在关中,关中设十二道,每道置军,军下设骠骑府和车骑府。

“小师父下山是要去哪家寺院挂单吗?”老伙长问。

张连忙摇头,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大唐,却要去寺庙做个和尚。

“师父说我与佛法无缘,让我下山之后还俗。”

“那你还俗了准备去哪?”

去哪?张哪里知道,他现在是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他钱包里还有一千多块现金,另外还有几张卡,里面加起来有五万多块钱,是他这几年写小说攒下的稿费,可这些在大唐可用不了。此外他还有手表、手机、平板和笔记本,但这些在大唐也没用啊。

包里还有点零食,还不够他吃两天的。

“我无处可去。”张只得如实说道。

我也回不去了,张脑中滑过双亲的面庞,以后也许再见不到他们了。

“要不,你先跟着我回家。”独眼老伙长说道。

这时那个提弓的黑脸汉子在一边道,“张叔,我看你干脆收他做儿子得了,你反正也是独身一人,这小法师刚还俗,却又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你俩凑一块过日子得了。你收留他,以后他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呢。”

黄脸唐刀汉子也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其它几个关中府兵汉子也你一言我一句的,很是热烈,都觉得黑脸汉子的提议是个好办法。原来独眼老伙长是个老府兵了,不但做过大唐的府兵,也曾是隋朝的府兵。当年还三征过辽东,后来跟着杨广下扬州,宇文化及弑君后他们这些西军跟着一起北归。

后来宇文化及被瓦岗的李密击败,老伙长被俘,便又加入了瓦岗军。再后来李密败于王世充,他又成了王世充的手下。后来他又跟着几名瓦岗将领脱离王世充投了李唐,做了大唐的府兵。

老伙长戎马半生,打了半辈子仗,也曾娶过妻生过子,可隋末乱战,早家破人亡。投李唐之后,均了田分了地,又有了一个家,但却是孤身一人。年纪也大了,也没有了再娶的心。

听到同伴们让他收张做儿子,张铁枪确实心动了。张虽然在后世很普通,可在这个时代,却显得很高大,也很粗壮结实,浓眉大眼,牙齿也平整,尤其是举手投足很得体。

“孩子,你愿意吗?”

“你有啥好犹豫的,你还俗下山也是举目无亲,认了张叔做爹岂不正好。”

“就是,小子,张叔不会亏了你的。跟张叔回了家,到时就给你说房媳妇。等将来送走张叔,他攒下的那份家业可就都是你的了。”

“孩子,你愿意吗?”张老爹一脸希翼的再次问道。

第二章 长安灞上

张走出屋门,在冬季的清晨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张家沟。

他和张老爹一伙是昨晚上回到的张家沟,因此除了记得他们一直在爬坡之外,其余的就没什么印象了。昨天走了几十里路又冷又饿,因此到了家里随便吃了点干粮之后他就困倦的睡下了。

早上醒来时,张才现原来他昨晚居住的不是房子,而是一孔窑洞。窖洞是土窖洞,只有一间,外面带了个小院子,十分简陋。

张老爹一早就已经起来了,在外面劈柴。张的床头放着一套布衣,麻料的夹袄,上面还打着补丁,但看着还很干净,估计是张老爹自己的衣服。

张换上后倒蛮合适,幸好这是短衣而不是那种长袍。不过衣服太单薄,张便把自己的那套短袖牛仔裤也穿在里面,最后拿了块布包了头,总算是好了许多。

出了屋门,他本来想帮忙劈材,可老爹却说他细皮嫩肉的手上没一个茧子,肯定干不了这活。王伟站那里帮忙垒了会劈好的材后,便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这个村子叫做张家沟,居住这里的多数人却不姓张,反正大乱之后,百姓重新安定下来。

村子名沟,也与村里的地形有关。

张家沟离大唐的都城长安很近,只有三十里路。张家沟所在的这片地方也很有名,叫做灞上,旁边不远就是灞水。

“这不就是后世的白鹿原吗。”

在不大的村子绕了一圈后,综合老爹跟他说的信息,张已经知道张家沟的位置了。长安东南的那片台塬,白鹿原。

具体点,应当是在后世的狄寨塬与炮里塬之间的那片沟地。站在村子往南边望去,那片谷沟,好像应当就是后世的鲸鱼沟吧。

昨天一同回来的黑脸汉子挑着一担水桶走来,朝张露出笑容。张昨天跟他一路回来,已经知道这个黑脸汉子很擅使弓,也是个好猎手。也是这村的,但不姓张,而是姓柯,叫柯五。听张老爹说,柯五祖上是陇右的羌人,后来迁到了这里,原本他们姓柯跋,后来改成了柯姓。

不过张看柯五除了长的粗野一些,言谈举止倒也与一般的汉人没什么区别。

“柯五叔,那条河就什么名字啊?”

张笑着问他。

“叫啥河啊,那就是一条沟,洗澡沟。”

用柯五的话说,到了夏季的时候,天热,大家每到傍晚便一起去那沟里洗澡。久而久之,这条沟便被大家称为洗澡沟了。

洗澡沟其实是一条小河,流经后世的蓝田、长安、灞桥。灞上由两片紧靠一起的台塬组成,张家沟正是分割这两片台原的沟界。

而整个灞上,东邻灞水,西临产水,南岭秦岭,整个属于大唐京兆府的宁民县。隔着条灞水相邻的东面,则是玉山县,南面秦岭山下那带则是蓝田县。

事实上,在后世,这三个县都差不多是蓝田县境内。

在唐以前,宁民县也叫白鹿县,因为白鹿原有大量柯五这样的迁移安置的羌民,因此后来改为宁民县,县名本意是甘肃宁州移民而得名。

洗澡沟,果然就是后世的鲸鱼沟,不过此时的洗澡沟确实有点小,这里还没有经过后世的修建水库,因此蓄水不多。

总算确定了自己现在的所处的位置,张心情有些大好。

张跟着柯五一起去打水,边走边聊。柯五虽是羌人,但他们祖上自十六国时期就移民过来,据他说,那时朝廷一次性移了五千户羌民到这里。因此整个宁民县,其实羌人数量很多,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都几百年过去了,因此这些羌人实际上也跟汉人无异。

穿越前,张其实来过白鹿原几次,他以前家住西安,距离这里并不远,好几次和骑友骑车过来,尤其是这洗澡沟,后世时可灞桥区和长安区的交界,鲸鱼沟的水量可比现在大的多,沟内风光秀丽,一年四季景象各异,阳春山花遍野,而夏日又凉意袭来。还有不少的清泉与瀑布,算是相当难得了。

柯五算是张家沟的原住民了,反倒是张老爹实际上是外来落户的。

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里,有二十个多府兵,编在同一个军府,不过分成了几班。与张想象中有些不同的是,这些府兵平时跟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是军户而是民户,不打仗的时候也是归地方官府管辖的。

他们也不住军府营地,而是就跟普通的百姓杂居。只是他们比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他们种的田是不用交纳租庸的,租庸也就是税。

“我们府兵无战事不征行时,还要分班番上宿卫。平时,也会轮流到军府参加集训。”

柯五打满两桶水,挑在肩上往回走,还未融化的雪地里,他去健步如飞。

大唐的府兵基本上都集中布置在关中和河东地区,以府兵制为主的大唐,平时还要轮流抽调各地的府军入京宿卫。

按不同的距离远近,规定轮班时间。比如五百里内五番,就是距京五百里内上番的军府,士兵就分为五班,一班一年要轮值两个多月。最远的为十二番,每班只需要轮值一个月时间。不过他们在路上耗费的时间更长。

番上之外,每年农闲时也还要集训,此外军府常年要保持四分之一的府兵在军府操练镇守,这也都是要轮流来的。

其实府兵的负担也不算轻,但一般人想当府兵还当不了,得是小地主或者自耕农,不但家里得有钱,还得是家里兄弟多的。家里有财产,这样才能置办的起铠甲军械骡马,家里兄弟多。

当府兵负担虽不轻,可却也是普通寒门子弟得以凭军功入仕的难得机会,因此依然有许多人争着想当府兵。

柯五家里就还算不错,兄弟也多。而张老爹虽是老光棍一个,但他是个老军,经验丰富,打了半辈子仗的。

“五叔,朝廷给你们分了多少田啊?”

“我家分了十八亩。”柯五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对十八亩地很满意。

但这个结果却让张大为惊讶,他记得好像唐朝的均田制是每丁一百亩田,其中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什么的吧。怎么轮到府兵了,却反而只有十八亩。

柯五听了张的疑问,只是呵呵一笑。

“每丁均田一顷,你说的那是宽乡均田。那些地方公田多人口少,因此官府能够按照一丁百亩的均田上限足额授田。但我们这里可是京畿,十足的狭乡,人多地少,哪里有那么多田可授。能授十八亩,都已经非常不错了。”

一人一百亩,说的只是最高上限。如张家沟这地方,本来就靠近京师,再加上这里还人多,而张家沟偏偏又是白鹿两块台原的中界,这里有许多沟谷,因此地是比较少的。加之不少地还都是有主的,因此公地更少。

柯五家以前也是有些地的,因此均田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均田是均田,但均的是这里的公田。均下来的数字后,最后分下去时,还要减去那些地主们手里已经有的私田。

柯五手里原来还有十二亩地,因为本来府兵是有优待的,每人有三十亩地,因为他已经有了十二亩,因此最后只分到了十八亩。

而张老爹本来就是没地,因此他倒是如数分到了三十亩。

三十亩地,听起来不少,不过张家沟的地比其它庄子的地都要差些,而且这个时代的农业技术也不达,广种簿收。

尤其是张老爹还经常要上番宿卫和出征打战,时常耽误农时。

“今年打败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眼看着终于要天下太平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柯五很乐观,觉得日子在一天天变好,起码比早些年隋末乱世时要好的多。当上了府兵,一年抽出几个月时间上番宿卫和训练镇守,可免除了租庸啊。

张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脑子里想着许多东西。

很明显,张家沟虽然是住在皇城脚下的京郊百姓,但很明显日子过的并不好啊。张老爹都年过五十了,瞎了一只眼,身上很多伤疤,可依然还要上战场打仗。大唐给了他三十亩地,却是收获微薄,家里只有一孔土窖洞,屋里连个婆娘都没有。

起码得再盖一间窖洞吧,要不然他以后总不能一直再跟老爹挤一个床上啊。新窖洞一时半会不急,但张觉得有一样东西一定得马上建。

那就是火炕。

冰天雪地的住在破窑洞里还四处漏风,一晚上能冻醒好几回。

住窑洞,一定得盘火炕,要不然这个冬天没法过了,张一面向那间破窑洞走去,一面心里坚定的对自己道。

唐朝人好像还不会垒火炕,张突然心神一动,这岂不是说自己找到了一条家致富的路子。

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第三章 百无一用

张走在回村的路上,休闲鞋踩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出不吱不吱的响声,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

没有羽绒服没有保暖内衣,身上满是补丁的麻布夹袄挡不住冬日里呼呼的寒风,张打了个寒战,伸手把领口扯紧了一些。

天气很冷,空气很好。

张家沟笼罩在白雪之中,村里的树也都光秃秃的挂着冰棱。

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张现老爹真的很穷。

只有一个很破的窖洞,还只有一间,黑乎乎的。黑乎乎的床榻、破旧的矮桌。不足三十平的窖洞,既是卧室也是厨房,还兼着厅堂。

窖洞进门就是一个土灶,也是黑乎乎的,上面架了一口铁锅,旁边立了一个同样黑乎乎还缺了一条腿的木柜,似乎是一个碗柜。

灶门前还堆着劈开的木材,以及一捆麦杆。

窖洞靠里的地方,则是一张床榻了,很简单的一张木头床,床上只有一床很单薄的被子,垫的还是干草,尤其枕头还是截圆木头。

说实话,张都没想过张老爹这么穷。好歹也算是堂堂一个军官了啊,居然是这么副家徒四壁的模样。

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张老爹的装备了。

在床边,有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套着张老爹的铠甲,一件擦拭的很锃亮的明光甲,铠甲胸部的那两个护心铜镜亮的都能当镜子用了。老爹的铁枪和横刀、弓箭都摆在一边。

一个征战半生数十年的老兵,临到老了,除了身上的那满身伤痕,也就只剩下这套战甲和武器陪伴着他,见证着他了。

张很感激老爹,自己过的也这么苦,居然还好心的把自己带回来,还要收自己做儿子。若是遇上其它人,估计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自己还得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的来路呢。

想到这里,张真的很感激老爹,也打定主意要这里安身落脚。

老爹还在门口劈材,冬天到了,得多准备一些柴火好干燥。

张打算帮忙做早饭,可他站在屋里打量了好一会,却没找到家里的粮食在哪。

“老爹,家里粮食在哪,我来做饭。”

老爹停下长斧,“饿咧?饿咧就煮饭吃,粮食在碗柜旁边的坛里呢。”

张这才现,在那个黑乎乎的碗柜旁边还有一个坛子,不注意还以为那是一个泡菜坛子呢。

张打开,现里面有个粮袋子,可拎起袋子,里面却是空的。

武德元年,老爹弃王世充投唐。武德二年,隋秦王李世民征河东刘武周,武德三年到武德四年,一直在河南与王世充和窦建德作战,每年只有很短的休兵时期回家。尤其是今年,从二月开打,一直打到了现在十月。

实际上,王世充和窦建德虽然都被讨灭或降或斩,可窦建德的旧部刘黑闼又在河北作乱,到如今,已经恢复了窦建德大部旧地。

老爹虽然分了三十亩田,但连续在外作战,根本没时间耕种,田地都是租给别人种,但如今是大乱之后的开国之初,张家沟的人也多多少少每丁都有二三十亩地,缺牛少马的情况下,自家地也顾不过来。加之今年还干旱,因此就算处于关中平原的灞上张家沟,田里的产量也不高。

“爹,么粮咧!”

提着空粮袋子,张很无奈的对门外的老爹喊道。想不到自己一穿越过来,不但得受冻,还得要挨饿啊。

“缸里一点粮食都么咧?”

“么咧。”

“么事,一会我去柯五家取点,下午我去趟军府领点。”老爹倒是很淡定的样子。他放下斧头,拍了拍手走进屋来。

“你等我会,我去取点粮就回来。”老爹说完提着面袋子走了。

张站在屋里,有些呆。

来自后世的他,从没有想过,会有朝一日会为吃饭的问题忧愁,也没想到还真的要到借粮过日子的状况。

呆了一阵,他走到床边,那里放着他的那个包。

老爹没有动过,一个双肩背包。

打开包,里面有台笔记本,一台平板、相机,还有充电器、充电宝,还有手机、钥匙、钱包、耳机、香烟、打火机,还有一瓶香水,一包纸巾,还有口香糖、眼镜、数据线、u盘,记事本、几支笔还有几本杂志书籍。

最后还找到一盒套套。

越翻张越有些无语,平时还真没有现,自己的这个包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

剃须刀、瑞士军刀、雨伞、镜子、润喉糖,还有指南针和一副望远镜

还有一个保温杯

一包巧克力。

还有一双鞋子和一套换洗的衣服。

加上现在身上还穿着的那套衣服鞋子,以及手上的那块手表,口袋里的那个手机。

张现自己带来的东西真是不少。

这些东西,拿出一两样到长安去,估计能换些钱吧?张心想着,不说别的,就光是那面简单的镜子,大唐人应当没有见过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了吧?

十几块钱买的小镜子,拿到长安去说不定就成了某样稀世的琉璃宝镜呢?

不说换个万八千金银,换个万八千斤粮食,总可以吧?张心里不由的有些幻想着。不过转而他又收起了心里的小激动,自己这副模样,若冒然拿着这样一件稀罕东西去长安交易,只怕就如同是一个孩童捧着一块黄金在市场上招摇过市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普普通通的一面小镜子,在大唐却可能是珍宝。

张打消了那个念头,他继续看着包里的东西,每一样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就算是一副眼镜,也非常特别啊。

不行,自己对这个时代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冒然拿这些出来。想到这里,张把东西都又收进了包里,连口袋里的那支手表也被他放进了包内。

将口袋里的那个手机拿出来,有些不死心的举着摇了摇,依然是没有半点信号。

苦笑两声,张把手机关机,一并放入了包里。合上拉链,扣上密码锁,张把包塞进了床下。除了床下,他暂时也没其它地方塞了,好在老爹一直没动过他的包,以后估计也不会去翻。

老爹还没有回来,闲的无事的张开始打量起家里的这个床来。简单的木头床榻,没有像样的被褥,好久没有住人,因此还带着股子湿潮的霉味。

虽然长安冬天不比江南的湿冷,是干冷,可晚上只垫着干草盖子薄被子还是太冷啊。必须盘火炕。

对于一个北方人来说,火炕绝不陌生,也许那些都市里的九零后零零后们已经不清楚这些了,但张是很清楚的。垒一个火炕并不难,烧炕也废不了太多的柴火。

窖洞不算大,但在里面盘个火炕还是足够的。

张以前小时候家里就有炕,对于垒炕他也见过很多次,熟悉的很。他甚至都不需要画图什么的,脑子里马上就有了一副结构图了。

垒火炕也要不了什么钱,和些黄泥打土砖,晒干后就能用了。有了土砖他自己都能垒炕,垒炕加垒烟囱都不难,炕垒好了再编个炕席就好了。

都不需要灶台和火炕相连,直接在火炕下留着灶口就行,就是那个烟囱麻烦点,得修在屋外地上,还起码得修四米高。

土砖也比较费时费力。

老爹哼着小调提着半口袋粮食回来。

“柯五家里取了半口袋谷子,另外还称了两斤白面,今早我们吃不托。”

张对不托是什么有些搞不清楚,但看老爹开始和面揉面,便也猜出估计是面食。陕西人爱面食,就算是在唐朝,也一样是面食为主。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机制面条,普通百姓其实面也吃的少,更别说面条。吃白面,那都是极难得的豪奢一回。

而且要吃面,全得手工制作,自己和面揉面然后自己擀面切面。

老爹手艺不错,动气一气哈成,白白的面粉最后擀成了一张薄面皮,然后用菜刀切成一条一条的。

“晓得烧火不?”老爹笑问。

“晓得。”张坐到炕前开始烧火,可等他坐下后,却现不知道从哪开始了。

手里扯了一把麦杆,可是该拿什么点着?

打火机?火柴?

他自己倒是有个打火机,还是个金属的,好用还好看。可是大唐的百姓该用什么引火?

“火石在那里。”老爹眼睛一直关注着这里,适时的为他指点迷津。

张伸手在墙上的一个小洞里摸出两块石头。

火石,这就是百姓们的引火之物。

看到这两块石头,张倒是马上知道怎么用了。可当他开始敲打起来后,却现事实并不容易,敲打了十几下,火星不时溅起,可就是引不着。

“柴火可能有些潮,我来吧。”老爹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接过火镰,啪啪啪几下,火星溅上柴火,然后一团火苗亮起,老爹开始鼓起腮帮子吹火助燃,火苗越燃越大。

火终于烧起来了。

张连忙抓起麦杆往灶膛里加,可没两下,一阵烟滚出,接着火居然灭了。张对着灶膛鼓起腮帮子猛吹,结果那烟熏的他泪都下来了,可火就是不着。

最后还是老爹再次出手,拿起火钳挑了几下,再吹了几下,火呼拉又烧起来了。

“火刚开始烧时,要慢点,别加太多柴火。”

张有些郁闷的坐在那里,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穿越者,居然连个火也烧不好。

他对自己说,这不能怪我,实在是这个灶不好。我小时也烧过灶膛,但比这好烧多了。这灶实在难烧。

这个时候他才有功夫仔细的来打量这个灶膛,张现,这灶膛确实不行。张家里以前的灶都比这好烧,后来他长大后,还又推行了一种节柴灶更好烧,而且还省柴,效率更高。

看来不光要垒个火炕,连这个灶也要改造一下啊。

“老爹,这个灶不太好烧,我知道有种灶更省柴,还更好烧,要不,我们把家里的灶改一下吧?”

第四章 赚钱门路

老爹正从水缸里往铁锅中加水,闻言笑着望向他,“是以前跟你师父在山里时用的吗?”老爹似乎真的对张说过的跟师父在深山避世居住的事情深信不疑。

“嗯,那灶也是我师父自己打的,确实好用。好烧省柴,还没烟,烧火根本不会灭,能省一半多的柴。”张倒没有夸张,张家的灶没改以前,烧开一锅水大约要十五到十八分钟,但改了节柴灶后,烧一锅水只要十二分钟,而且节省一半多的柴火。

“灶不都这样,没必要改吧,就这样烧烧就是。”张老爹是个武人,现在又是个鳏夫,对这些倒不是太在意,平时都这样烧的。

张想改灶,可不仅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烧火更方便。而是他觉得这是一个商机啊,家里余粮都没还得借,这日子过的不好啊。何况还只有这么一间窖洞,现在张也是这家的一份子了,他希望家里日子能过的更好些,能吃白面,住大房子。

但光靠种地,以这年代的生产技术不太现实。

“老爹,你说若是我们灶改好了,真的能好烧又省柴,你说你愿意用不?”

“当然愿意用啊。”

老爹把切好的一条条的宽面条扯成一小片一小片,一边扯一边往锅里扔。

张看出来了,这个什么唐朝的面食不托,原来就是一个面片汤嘛。

“那你说有这么好的节柴灶,别人家愿意改不?”

“有好的大家当然也愿意用好的。”老爹点头,这年头做菜做饭可没有煤气灶也没有电饭煲,全都得烧柴火灶。一年到头下来,要烧许多柴火。乡下人每年得花很多时间上山打柴,而那些城里人,他们烧柴,就只能买。乡下人还能就地取材上打砍柴或者烧麦杆,可对于城里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不小开支。甚至不少乡下人平时都还是以打柴为副业,空闲时砍柴然后送进城卖。

张嘿嘿一笑。

“老爹,现在也是冬天,田里也闲着,山里也封了,大家闲着也没有个啥收入。你说我们有这个技术,去帮人家改灶,这不也能赚点钱嘛,而别人改了新灶,以后也能节省好多的柴火,还省时间呢,这不是两好嘛。”

“你想靠这个赚钱?”张老爹倒是有些意外,手里扯面条的度也慢了下来。

张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赚钱,改善生活,过更好的日子。

张老爹越听越惊讶。

“真的有这么好用的省柴灶,而且你会垒?”

“会。”张不怂。

老式灶从结构上来说,很不合理,燃烧不完全,保温性差,热损失大,所以相对的效率一真比较低。最大的缺点就是灶门大和灶膛大,而且没灶箅,有些甚至没烟囱,吊火也高。

新式的省柴灶,则是变成了小灶门小灶膛,添加了灶箅和烟囱,吊火也改低。这种结构就比较合理,有了一个完整的通风系统,让柴火可以更充分的燃烧。特别是还增加了保温层和拦火圈,大大延长了高温烟气在灶膛里的回旋路程和时间,使得热量损失减少。

灶箅的设置,也使得柴灰能够及时的落入灰室,使得灶膛里保持良好通风,增加氧气。

省柴灶主要还是从三个方面达到节能,让燃料燃烧更加充分,传热保温更好,加上较好的利用了余热。

张把新灶的种种特点,用老爹能听的明白的话语一番解释后。

老爹很高兴的笑了。

“蕞娃,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没想到,一个灶台,也还有这么多讲究呢,你师父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一法通,百法通,师父研究过格物之学。”张也不好解释一个隐居深山的和尚,怎么会去钻研改良灶台,便只能用这种装逼的词语解释。

“说的好,一法通百法通,果然是高人。”

张嘿嘿笑笑,挠挠头。

“行咧,回头我就叫上柯五他们几个过来,一起按你的方法改下这个灶,若是到时新灶真有你说的这么灵,那这倒也能成一桩事。”

“老爹,你说灶真好用的话,改一个灶收多少钱合适?”

老爹继续扯面条下锅,笑骂道,“看你倒不像是个和尚反像是个商人子,头脑也太精明了。还收钱,真好用,到时乡里乡亲的愿意改灶,就去帮忙改下。反正冬日里也是闲着没事,帮人改下灶,一天混两顿饭吃就好咧,还收啥钱,都乡里乡亲的,我们不能太钻钱眼里去了。”

张有些目瞪口呆。

就混一天两顿饭吃?老爹你也太朴实过头了点吧,改灶可不光是干点体力活啊,这里面包含着技术啊。

还是独家技术呢,改好了灶,那可是大大节省柴火和时间的啊。

柴火难道不是钱,时间难道不是钱?

这怎么能叫钻钱眼里去了呢,这是合理的劳动报酬啊。

“老爹,帮村里乡亲改不收钱没关系,但外头人咱也不认识啊,若是他们也想改,咱应当收还是要收的。我也不是好钱,只是想赚点钱把咱们这窖洞修一修,若是能再给你老找个合适的女人做伴,不更好嘛。”

“跟你说这个,你扯那些没用的作甚!”

自给自足的古典农业时代的百姓,就是朴实,没有太精明的利益考虑,不会金钱至上。你不能说他们观念落后,而应当说他们朴实但却更有人情味。

“午后我去趟军府,这次出征的补贴钱粮还没有领咧,正好也要买点鱼肉买点衣服回来。明天办几桌酒席,请乡里乡亲还有村正里正他们一起过来,我们正式的认个父子,也报官府登记手实。”

张老爹是外乡人,这里也没有张氏家族的其它人,本来老爹收刘钧为子,是要经过宗氏允许的,最后要登记族谱上的。只是因隋末战乱,许多事情都打乱了。老爹一人在这里,不过有些手续还是不能免的。

办几桌酒席,请乡邻来也是一个见证。请官家人来,则是为张落籍上户口。

这场酒席过后,张就真正成了张老爹的儿子,成了张家沟一员,也将成为大唐帝国的一名子民。

第五章 回车骑府

不托在锅里翻腾着,老爹往锅里加了点盐,又往里加了点别的。

“那是猪油”

“羊油。”老爹一面说,一面挑了一小块加入锅中。

羊油自然就是羊的油,相比起猪油,羊油脂肪含量高,而且还会有股羊膻味。味道既不好,而且吃多了还容易肥胖,因此后世吃的人很少,一般也就是在油茶等极少数食品中才会添加。

“怎么不用麻油、茶油或者菜油?”张问。后世时植物油才是大行其道。

“麻油精贵着咧,达官贵人家才吃的起。”

老爹细说下,张才算明白,原来虽然植物油从汉代就开始有了,在南北朝时就有麻油、荏油、红蓝花子油等,但植物榨油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因此麻油等植物油价格极高,不是普通人家吃的起的。一般的人家,还是吃牛羊猪等动物油。

人若是饿了,再普通的食物也会成为人间美味。

以前张也是个吃货,最爱各种美食,南北各式菜系,甚至是各种风味小吃,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尝尝。

眼前这碗用小脸盆一样大的木碗盛的不托,实在是简单无比,就是碗面片汤,除了水就是一点粗盐和一点羊油。

可张挑了一筷子送到嘴里,却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反而感觉还不错。

老爹也盛了一大盆,一锅面便正好没了。

“门口吃。”

老爹捧着面盆走到门口,然后蹲下,大口大口的吃着。张有样学样,也到门口蹲着吃。门口敞亮,关中人都爱蹲,甚至吃饭也喜欢蹲着吃,有凳子有时也情愿蹲在凳上而不是坐着,就算到了后世,乡下地方还能现不少关中人保持这个习惯。

关中人喜欢吃面食,这时的人又喜欢把面食称为饼,汤饼蒸饼剪饼等。老爹虽然都五十出头了,可饭量好的惊人,那个面盆张估计起码能装五斤。

都说常干体力活的人饭量大,当兵的也饭量大。老爹是个老府兵,既是农又是兵,平时吃的粗粮较多,也没有那么多的菜可吃,副食少,兼之关中百姓也习惯一天吃早晚两顿,因此本来每顿饭量就比较大。

张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感觉自己饱了。

看着剩下的大半碗面片和汤,张实在吃不下了。

“多吃点咧,下一餐要到晚上咧。”老爹放下碗,他那碗不托已经连面片带汤水全干光了。看着张剩下的大半碗,说道。

“吃饱咧,吃不下咧。”

“真饱了?还是么菜吃不下?”

“我平时饭量也不大,真吃饱咧。”

张说完,老爹直接把他的大碗端了过去,然后筷子拔拉着面条呼啦啦的吃起来。看老爹吃面,有时真是一种享受,大半碗面,他呼拉拉的一会功夫就给都拨进了嘴,然后端起大碗,大口大口喝汤,没两下,面片带汤就又都干光了。

老爹一人吃了这么多面,打了个满意的饱隔。

吃过饭,天还早。

老爹拿起一个褡裢挂到肩上,又把墙角的那杆铁枪拿上。

“走咧,去军府领钱粮。”

老爹的那支铁枪,看着就非常威武。

“老爹,我来帮你扛枪。”张以前也喜欢这些刀枪剑戟,不过现实中没机会接触,只能在游戏里过过瘾。看到老爹这杆长枪,他便想好好见识下。

铁枪入手,原本还想马上耍两个枪花的张差点没握住。

这枪好沉。

老爹似乎早有预料,一边笑哈哈的看着张措手不及的样子。

“我这杆枪可不是普通的枪,而是铁枪。枪长一丈四、杆长一丈三,杆粗三寸七分,以硬木制成。枪头是扁棱形,长七寸,枪下系红缨,杆尾有铁鐏,长三寸。”

“这真是硬木制成?怎么这么重?”

张看着手里的枪,枪杆明明是铁啊。

“这枪重十五斤,比一般的木杆枪确实重上许多,但要是铁杆,可不止十五斤重,四五十斤都有可能,一般人可耍不动。我这枪,是硬木杆上缠的铁丝,这样可以加强枪柄的坚韧度,比一般竹木枪柄要结实得多,又能保持枪柄弹性。”

十五斤,依然让张十分惊讶。据他所知,一般的白腊杆枪,也就是五斤左右。而这把铁缠枪,却有十五斤,虽不如那些四五十斤的镔铁枪,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了的了,非得是那种膂力过人之人才行。

想不到老爹看着高瘦,却能用这样的铁枪做武器。

老爹望着那支铁枪,眼中带着一丝复杂。

“老爹,这枪肯定来历不凡吧,讲讲吧。”张捕捉到那目光,忙问。

“走咧,路上说。”

老爹头前开路,张扛着一丈多长十五斤重的铁枪跟在后面。

“这铁枪,还是当年荣国公赐下的。”

荣国公来护儿,江都人,隋朝名将,东汉名将来歙之后

来护儿是个相当传奇的将军,早年父母双亡,由伯母抚养,成年后单枪匹马闯进仇人的婚宴现场,亲手当众手刃仇敌后扬长而去,后渡江投奔隋军,屡立军功,后来又数征辽东,为海路统帅,一度攻至高句丽都城城下。

后随杨广巡游江都,兵变遇害。

做为隋朝一代名将,来护儿的兵器就是一把铁枪,一把真正的铁枪。

“来公膂力惊人,手持镔铁长枪,重达四十五斤。持铁枪征战多年,难有敌手。”说到来护儿,老爹还充满赞叹。

当年他就是在来护儿麾下效力,多年追随,转战南北。

因为来护儿膂力惊人又擅用铁枪,因此来护儿就在军中挑选那些高大健壮的士兵,充为自己的亲卫部曲,然后都给他们打制了十五斤重的铁缠枪。

“我们只能用十五斤的铁缠枪,但来公帐下却有两人能用三十六斤重的镔铁枪。一个是来公六子来六郎来整,另一个则是山东秦叔宝。”

“秦叔宝?”张可能不清楚来六郎,但秦叔宝的大名岂会不知。

张老爹还以为张不知道秦叔宝为何人,笑着向他解释。

“山东秦叔宝是当今名将,前朝时曾追随来公和山东张须陀、裴仁基麾下,后上瓦岗,又投王世充,最终弃王世充投大唐。前年随秦王征刘武周,去年和今年又随秦王征讨王世充和窦建德,现勋加上柱国爵封翼国公,任秦王府右三统军。”

说到秦叔宝,张老爹心中有些感叹。当年秦叔宝投到来护儿手下时,他已经是来护儿的亲卫铁枪队的队正了。说来,秦叔宝还曾是他手下一小兵呢,只是秦叔宝人聪明武艺好,很快就表现出过人之处,得到了来公赏识。

后来秦琼因母丧回乡,来护儿甚至还派他带礼去吊唁。此后秦琼转到了隋末第一猛将张须陀麾下,屡立战功。那以后,老爹与秦琼就没多少联系了。再见秦琼时,是江都兵变宇文化及弑君后,来护儿被杀,他后来跟随宇文化及北返,被瓦岗李密击败后上了瓦岗才再见到了当时已经为瓦岗李密的帐内骠骑将军,而那时,老爹却反而成了一个小伙头。

江都兵变时,老爹本来已经成为了一名步兵校尉。隋制,十人一伙,五十人一队,百人一旅,二百人一团。伙设伙长,队设队正,旅设旅帅,团设校尉。再往上就是鹰击郎将,鹰扬郎将等将军了。

江都兵变,来护儿因忠于杨广而被杀,老爹也差点没命,他的一只左眼正是在那一次瞎的。命大没死的老爹被宇文化及裹挟着北上,但却被降为了大头兵。

等他上了瓦岗,再见秦琼时,秦琼已经是李密的帐内骠骑将军,而老爹这个秦琼早年的上司,却是个瞎了只眼浑身是伤的伙夫。

秦琼把老爹调到了自己的麾下,想让他做自己的麾下校尉。不过被老爹拒绝了,那时的老爹瞎了只眼,身上还有伤,心情低落,连铁枪都耍不起来。他就在秦琼麾下做了个普通的部曲亲卫。

再往后,秦琼等不少瓦岗旧部弃王世充投李唐,老爹也跟着过去了。到了李唐后,老爹本来想要就此解甲归田,不想再征战了。

可天下未定,战乱未平,那时李唐也仅据有关中河东两地。不久,李唐起家之地河东还被刘武周夺取,李唐上下都无比重视,皇帝李渊下令,从整个关中征调老兵和青壮,全力争夺河东。

本已解甲的老爹不得不又扛起了自己的铁枪受召,再次加入军伍,老爹并没有报出秦琼的名字,独眼的老爹因有多年军伍经验,最后成了伙长。

河东征刘武周,中原讨伐王世充、窦建德,转眼又打了三年仗。

张真的很惊讶,他想不到天下闻名的门神秦叔宝,居然还曾是老爹的手下小兵。

“你要是找秦将军,他肯定会照顾你的吧”

“叔宝有仁有义,但我这老不死的不想麻烦他。”老爹很平淡的回道。

老爹真是一个传奇的男人,曾为隋朝平定过江南之乱,为大隋三征过高句丽,跟过来护儿,宇文化及,李密,王世充等名将枭雄。

戎马一生,曾经也做过步兵校尉,而现在,却仅仅是大唐关中的一个普通的卫府伙长。看着这个高大销瘦的男子,真想不到他的这一生如此坎坷。

张他们去的军府,离张家沟很近。

大唐以河东起家,却以关中为本。以府兵为军队基础的大唐卫府军,基本上集中在关中地区。

分关中为十二道,道下设军,军下设府。

大府一千二,中府一千,下府八百人。

不大的关中平原,遍布着数百个军府。

一个灞上白鹿原,就驻着数个府。灞上这片台原是大唐都城长安南面户,尤其是其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使得这片地方在军事上极为重要。灞上东可联潼关,南通蓝田关出武关。

灞上的宁民县内,几乎是一乡一军府。

老爹所在的府,就在离张家沟五里的白鹿乡上。

一个八百人的车骑府,车骑府由车骑将军统领。不过车骑府隶属大唐的十六卫府,车骑府的调遣和征权在皇帝,没有皇帝和兵部的军令和虎符,调过过十个府兵出车骑府防区,就算叛乱。

平时,这个八百人的白鹿车骑府,一年得分五批番上入京宿卫,每批一百六十人。卫府剩下的六百四十人,则还要分为四班在车骑府训练镇守,每班也是一百六十人。

遇战事,朝廷征召,各府按命令出兵。由朝廷选派将领统兵,战事毕,将归朝,兵还府。这也是一种兵将分离的制度,卫府的车骑骠骑将军们只管理卫府平时的事务,但不能调兵统兵,各府的士兵受召出战,各地征召的府兵也是要重新编制的。

张听着,倒觉得这个车骑骠骑府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武装部了,骠骑将军也就是个武装部长,管民兵的,真正打仗轮不到他们,他们也就是负责负责下日常管理和训练了。大唐的府兵,可不就是民兵吗。

宁民县白鹿乡驻扎的这个车骑府,满编八百府兵。府兵基本上都是周边点选的青壮,也有部份是老爹这样的老兵分到这里,然后给他们在周边安家授田。

这样的做法,保证了卫府的低管理成本,以及迅的征召能力。

大唐如今的行政区划,就是州县制。李唐开国,改隋炀帝的郡县制为州县制。州县就是大唐行政的根本,在县以下,则又还设有乡和里。

百户为里,五里为乡。

整个灞上也就是后世的白鹿原两片塬地,如今为宁民县。宁民县又分为十余乡,张家沟就隶属于白鹿乡张家里。

白鹿车骑府就在白鹿乡所在的白鹿村,这是乡治所在,又有军府驻扎,因此这里便成了附近的中心,还有一个简易的集市。

百米长的街道,两边是民居,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因此土路街道上显得十分的冷清。只有三五家铺子开着门,可却门前冷落。

军营就在街尾,简易的就跟是个乡下小学校似的。

大清早的,也听不到什么操练之声,营门前,黄土垒的营墙跟,两个浑身脏兮兮的汉子正笼着袖子蹲在那晒着早上的太阳,木杆长枪则歪歪的靠在怀里。

看着这两货,张不由的心里嘀咕,这不会就是将统一中原,且在未来百年纵横天下无敌手的大唐帝国卫府府兵吧?

这,也太搓了点啊。

第六章 升职授勋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未化的雪地上,驱赶走了长夜积存的寒冷,带来一丝暖意。

张扛着老爹十五斤重的缠铁枪终于到了白鹿车骑府营门前,门口蹲在墙跟晒着太阳的当值府兵,连忙迎了上来。

“铁枪老哥,今天来的好早咧。”

“咋咧,今天咋还找了个后生帮你扛枪咧,这是谁家后生,长的好俊啊。”

老爹咧开嘴,高兴的对两货道,“这是我儿,张。”

“你当我们好诳啊,铁枪啥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儿子咧?”

“我新收的,不行啊?”

“真的,那我们就要好好恭喜你咧。”两家伙很热情的围着张左右打量着。

“那真是双喜临门啊,老铁枪。我们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咧,听将军说你要授勋了咧。”

眼下是大唐立国之初,虽刚取得中原之战的胜利,但天下未定。因此李唐对于大唐府兵将士们,也还是很大方的。那些上战场的府兵,如有军功,便有很大机会获得勋赏。

为了酬赏将士,大唐皇帝李渊兼采杨广的散职与杨坚的散实官名号,用来赏功。这些名号被称为国初勋名。

不过勋号与勋官这个时候还是并行不悖的两套东西。勋号特点是闲,而勋官的特点是散,勋号是没品没阶的,而勋官此时是有品阶甚至能升迁的。

李渊从太原起兵开始,为了收买人心,大量授封勋号,到了此时已经有些泛滥的地步了,因此朝廷现在也在对此进行调整,意图还是废除泛滥的勋号,把勋号整合到勋官这一系统中来。

国初勋名下其实是两套勋名,一套是以各种大夫为名的散职名号,一套则是以都督、将军等周隋武职为名的散实官。这两套勋名,前一套主要授给那些地方乡望人物,后一套主要授给军中立功将士。

当然最值钱的还是上柱国为的勋官系统。

散职和散实官在唐朝后来渐渐形成了文武散官两套散职,并没有最终融入勋官体系中。文武散官后来还成了唐朝官员的一个重要确定品阶的标准。授官先授散职,散职确定品阶,职官则是确定其职事。

但在如今,散职和散实官已经滥封过度,变的空有一个名号而已,与勋官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最起码的一点,授勋官就有勋田授,而勋名则没有田。

老爹虽然现在仅是一个府军伙长,但他身上也是挂着国初勋名的,而且还是国初勋名散实官十阶中的第八阶大都督。

大都督听起来很拉风,不过也仅仅是一个名号而已,授勋名的时候会有一笔勋赏钱粮,然后就没其它卵用了。

因此老爹听说又要授勋,并不以为然。

“哎哟,你个老铁枪,还装上了。告诉你,可不是授勋名,是勋官。勋官十二转中的武骑尉哩。”

勋官十二转,武骑尉是一转,也就是最低一级。

可就算是最低一级,武骑尉也是视从七品。

勋官有品阶但无职掌,说白了就是享受某某级待遇,但不管事。这个享受待遇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勋官授田。

一转的武骑尉,按制授勋田六十亩,这是永久授田,不用如口分田一样归还的。而且勋官级别高了,子弟还是可以蒙荫入仕的。

“哦,是么。”

老爹似乎有些过于平静。

张觉得老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曾经也是做过校尉的人。步兵校尉可是正六品,还是个职事官。张虽没听老爹说过他以前在隋时授过什么散官勋官,但职事官都有正六,一名久经战阵的校尉,勋官肯定不会低的,正常情况下武将勋官都比职官高。

久经风雨,见惯大风大浪的老爹,似乎已经有些荣宠不惊了。

那些没啥见识的关中府兵眼里,视从七品的武骑尉相当了得,一个官能分六十亩地呢。可老爹却很平静。

上午,白鹿车骑府6续来了许多府兵。多是上次受召出征返乡的,如今前来领赏。

府兵出征,也不是一次性整个军府的兵都征召出战,而是与番上、镇守一样,也是分批次的。

老爹上次受召出征了十个多月将近一年时间,按大唐规定,出征过十个月,那么回来后十个月内免除番上。

原来白鹿车骑府是五月一番,一百六十人一组,每组轮流番上一月。十月就得轮两次,现在出征近一年回来,接下来的两轮番上共两月番上宿卫的任务算免除了。

今年出征中原,对洛阳是围城战,对窦建德的虎牢之战也不算持久,战事不算激烈,因此白鹿车骑府出征的府兵基本上都回来了。

府兵是没有粮饷薪水的,但是训练、镇守、番上以及出征,都有补贴。尤其是征召出征作战,都有补贴,立功了还有赏赐,战事结果若好,也还有赏赐。

张扛着老爹的铁枪站在车骑府的校场上,现这哪有半点军营的样子,倒像是乡下赶集。

热闹,喧嚣。

车骑府八百人,一百六十人正在京番上宿卫,一百六是在军府里训练值守,剩下的三班,两班在家种田,最后一班一百六则是老爹他们这一班,出征回来,今天又都赶到军府里来领赏赐补贴。

值守的那一班人今天也不训练了,全都在操场上围着归来的同袍,或者说是乡亲们。白鹿车骑府的八百府兵,不是乡邻就是亲戚。

大唐的府兵制其实是沿袭自北周,经隋到唐,以均田制为基础。

五户为保,百户为里,五里为乡。

大唐三年检选一次府兵,基本上是每保征两丁。按照的是每保五户,每户两丁这样计算。更具体点,则是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

一旦选中,就有了军名,便是终身服役,从二十一岁到六十一岁。

白鹿车骑府的府兵,基本上都来自于白鹿乡及周边几个乡,因此大家都是十里八乡的熟人。

老爹他们这一班人出征,去时一百六,回来的时候还有一百五十多个,只死了不到十个,受伤的有十多个,但都不太严重,这也算是非常不错的结果了。

两班府兵凑在一起,就跟乡下做酒席时的老农们聚会一样。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随便找块地蹲一起聊天。

当说到哪团哪旅的那个战死了时,大家一起叹气,还有人说,他还是我三姑父大哥的儿子的妻子的三哥呢,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大家一起谈论着战死者的过往事情,说起战场上当时的情形,也有说到他留下的孤儿寡母的可怜的。

但说来说去,大家并没有去过多抱怨战争,抱怨朝廷。当兵服役打仗,这在大家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跟种地交皇粮一样正常。

到了将近午时,大家聊的也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车骑将军出来了。

还有车骑府的一众司功司仓等军官们,以及校尉、旅帅、队正等各级军官。

老爹他们打完战一路回来的路上,关于中原战事的战功记录也早报到了长安,这段时间已经赶着验过了。现在,上面已经把军功验证过,开始向凯旋的府兵们放军功赏赐以及出征的钱粮补贴。

车骑将军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长的很壮实,头花白。他的几个手下校尉等看着还很有将领气势,但再往下的那些旅帅队正等,就跟普通的农夫没太大区别了。

校场上,除了三百多个府兵外,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既有张这样的府军家属跟着来的,也有乡上的一些居民。

今天军营这么热闹,甚至还有一些聪明的乡人,甚至都已经在营门口摆起了货摊,或者架起了锅灶,开始烙饼煮面,准备趁机做几笔买卖。

车骑将军对这些进入军营的百姓平民,也没有阻拦也没驱赶,任由大家或站或蹲看热闹。

出征的钱粮补贴并不多,没有军功的话,赏赐很少,尤其是钱。

大唐新铸的开元通宝,明澄澄黄灿灿,可很多府兵都只领到了三四百枚。

这个数量让张大为意外,出征打了十个月战,居然就给了三百多文钱补贴?三百多文可不是三百多贯啊。平均下来,一个月才三四十文,一天一文钱补贴?

这也太抠门了吧,一文钱能干什么?

可他看那些关中汉子们,每个听到名字上前领钱时都异常的开心,笑的满口牙都露出来了,三四百文钱,在他们眼里,似乎是一大笔钱。

打仗十个月,就换两三斤铜钱?张想不通。

完铜钱补贴后,又开始粮。的粮食是小米,这个倒是多些,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一石左右。这个石是十斗,一斗十升,是个容积单位。米麦谷等同样容积下重量却是不一样的,但张估摸了一下,一石小米,也就是一百一二十市斤的样子,好在是去了壳的,要不然,张真的会不敢相信大唐如此抠门。

钱粮补贴完后,才是军功赏赐。

军功赏赐,既有个人军功,也有集体军功。

每人功绩多少,都已经有朝廷专人审核过了,因此现在车骑府也只是按着上面的功绩分对应的赏赐。

有人军功多些,赏赐也多些,有人少些,则赏赐也少,还有人则没有。

军功赏赐既有赏勋名,也有赏钱粮,还有赏布匹绢帛,还有赏黄金和白银的。当然也有赏勋官和晋职的。

老爹在一众受功者里算是比较抢眼的,他果然得赏一转武骑尉视七从品。因为这次出征的一个队副战死,最后还把让老爹补了这个队副职。

第七章 子凭父贵

看着老爹上前领赏,张咧嘴笑了。

老爹的赏钱不少,刚才拿了五百个开元通宝新铜钱,两石粟米,还有两匹绢的补贴。现在又授勋晋职,视从七品的一转勋官武骑尉,还刚升了从九品的车骑府队副实职。

因为老爹在出征中原之战表现良好,还获得了一个先锋功。先锋功可是唐军个人战功里仅次于跳荡功的,十分难得。虽比不上一次大战最多只定十个跳荡功那么难得,可先锋功也极难得的。

据说虎牢关一战时,老爹跟随在秦王李世民的玄甲骑兵后面,一杆铁枪纵横如龙,带头冲入窦建德的夏军阵中,阵斩数敌。

若不是老爹只是个普通的府兵,如果他是一名玄甲骑兵的话,肯定能评个跳荡功。

不过先锋功的赏赐也很丰富,老爹一个伙子晋升为了从九品队副,还授了视从七品的武骑尉。钱粮赏赐也不少,白银五两,开元通宝十千,另绢布各两匹,粟米十石。

“柯五叔,这些赏赐值多少钱?”张看着车骑将军笑呵呵的从兵曹参军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郑重的交到老爹手上。

托盘里有银有铜,一边地上还有绢布和粟米。

“很值钱。”黑脸大汉柯五一脸艳羡的看着那个托盘。见张问,他便仔细的介绍了下这些赏赐的价值。

大唐的货币是钱帛兼行,而金银则并非流通货币。

武德四年,朝廷铸造行了大唐的铜钱,开元通宝,每个重一钱,十文重一两,一贯千文正好重六斤四两。行新钱同时,废除隋朝五铢钱,取代民间的五诛旧钱。

开元通宝的成色很足,是好钱。但是,一贯铜钱现在却买不到多少东西,因为天下大乱,大唐也还没平定天下,连年征战,使得农获减少,物品不足,导致物价极高。

今年唐军围洛阳,初时洛阳的米价达到斗米三千,而等到后来,更达到了斗米九千的天价。当然,那只能算是非常情况,但关中的粮价也一样非常之高。本来关中地区就是地少人多,正常年头都无法自足,粮食还得靠关东地区输入补充。

如今的战时,大量关中青壮出征,粮食产出更少,粮价也自然居高不下。

斗米值绢一匹。

绢就是蚕丝制品,不过绢比不上绫罗绸这些高级丝织品,因为绢比较素没什么花纹,因此是丝织品中比较普通和便宜,也比较好计算价值的。又因绢的产量大,需求高,因此在南北朝起,就开始兼做货币,以弥补铜钱的货币量不足问题。

在如今,甚至绢实际上成了民间交易中最广的货币,数量还过铜钱。

如今,一匹绢,折成开元通宝,大致是匹绢值钱五百左右的样子。

匹绢五百文,这也意味着现在关中的大米价格是斗米五百文,一石米就是五贯铜钱。一斗米十升,唐朝的一斗米,约等于后世十市斤不到的样子。这等于是一斤五十文钱,这个价格绝对是不便宜。

一匹绢多大?

一匹绢是四丈长,宽一尺八寸,十二两重。

能裁减几件衣服。

“两石粟能值一石二斗大米。”柯五又说了一个换算关系。

军中赏的是粟米,粟米就是小米,是关中地区的主要作物之一,也叫谷子。关中还有比较常见的粮食则是黄米、麦子和高粱米。

黄米也叫糜子,有软硬之分,硬的适合做饼,软的则适合做糕,麦子磨粉做面,高粱适合酿酒。

黄黄的粟米适合煮粥,跟粟米差不多但要大点的糜子则适合做饼,糜子和粟米一样都是比米麦便宜许多,也是关中百姓主要的粮食了。

这么一算,大米现在一斗值五百文,而粟米一斗才值三百文,要便宜许多。

老爹前后得了十二石粟米,换成铜钱能值三十六贯钱,足足三万六千个铜钱,有两百多斤重呢。

另还有一万五千铜钱赏赐,五两重的白银条。

“一两银直钱一千六。”柯五告诉了张银铜比价,并不是一两银子值一千文钱,而是值一千六百文。金银不是货币,但朝廷会用来赏赐官员和将士,可以拿去兑换,金银稀少,固价值较高。

五两银子值八千铜钱,这样钱赏就相当于两万三千钱。

绢布还各赏了两匹,绢一匹值钱五百,两匹就是一千钱。

布和绢的价钱差不了多少,一匹布长五丈也是宽一尺八,之间的比价是绢布五比四,一匹布相当于一匹绢价八成。两匹布则相当八百钱。

张还是比较习惯用钱来做单位统计,知道了各种兑换比例后,他很快就在心里计算出了结果。

粟米赏赐折钱三万六千,银铜赏赐折钱两万三,绢布折钱一千八。

这么一算,老爹出征近一年,还立了个非常了得的先锋战功,得到的钱粮绢布粟米赏赐等合计折开元通宝六万零八百钱。

六十来贯铜钱,若是全换成粟米,能换两千斤。

这个时代小米比大米便宜,而在后世小米却反而比大米贵,起码五块一斤。两千斤小米,那就是一万软妹币了。

这么一算,张突然又觉得这赏赐好少啊。

出征这么久,立了这么大功,结果才得一万块钱赏赐?

“这些赏赐总共能折钱六万零八百文,可折粟米二十石?真的?”柯五大为震惊。

“没错,很好算的。”张很自然的道,这只是个简单的计算。

但柯五明显很震惊,也没见张拿算筹,就那么心算,居然片刻就把这些算清了,也太厉害了。

“没想到,你还会算账,我看比一般官府和大户人家里的账房还厉害呢。”

边上几个张家沟的府兵,则一面惊叹张的计算能力,一面感叹着老爹的赏赐。

两千斤粟米,在张眼里真不值什么,可在那些关中汉子们眼里,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尤其是在这个战乱和饥荒不断的年代,二十石粮食,都够食用三年了。

按大唐军中规定,一名禁军卫士,一年的军粮是十二石粟,战马则是三十六石粟。这个标准是对元从禁军来说的,而且是有些富余的。而普通的关中百姓家里,是不可能顿顿吃干饭的,也不会一天三顿。

因此,节约一点,二十石粮食,肯定能够三年食用,再省点,说不定还能够一家人吃上两年。

这年头,最值钱的不是金和银,也不是铜钱和绢帛,而是粮食。

“老铁枪还得了一百多亩地咧。”

“是啊,老哥哥真的是老来得福了,刚捡了个儿子,这边就又升官财,三郎,你可真是个福星啊。”

张老爹得授武骑尉勋官,便也得到了六十亩勋田。而老爹现在又升了车骑府从九品的队副,他便又能得到八十亩职田。

这八十亩职田,就是他的禄田了。大唐对于京官以外的官员,是不给俸禄的,而是直接拔田。各级官员按品级分有职田,然后田租收入就是他们的俸禄了。从九品和正九品的队正队副,都是八十亩职田。

甚至各级衙门都还有自己的公廨田,田地所得收入则充做办公费用。

虽然职田不是永业田,一旦离职田就得收回,也不得转卖,但起码在职时这八十亩田的收入是有的。

老爹本来在张家沟就有三十亩地,现在一下子多了一百四十亩,那就是一百七十亩地了。不算这八十亩职田,勋田和永业田加起来都近百亩了,张老爹这是一下子晋身为地主了啊。

那自己岂不是立马成了地主崽子和官二代了?

早上的时候,张还看着那个破窖洞和空粮袋子忧心呢,没想到,到了中午,他就已经成为剥削阶级的一员了。

第八章 老相好和烧尾宴

授赏结束,老爹向张他们走来,脸上也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恭喜老哥,以后就是我们前团左队的队副了。”

一个队有五伙,老爹虽只是升队副,可在这五十人的府兵队里,那也是二把手了。各伙的伙长们纷纷过来拜见新上司。

柯五也跟在几名伙长身后,他原来是老爹伙里的一名伍长。老爹原来一伙十人,五人一伍分为两伍,老爹是伙长兼左伍伍长,而柯五则是右伍伍长。现在老爹晋升队副,柯五顺位接了伙长之位,兼了左伍伍长,右伍伍长之位则由同村的黄脸刀牌手柯山接任。

“一个队副而已。”老爹呵呵笑着,但看的出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队副今日升官兼授勋,这是喜上添喜啊,中午弟兄们可是要吃你的烧尾宴哦。”

“就门口柯七娘子的店里吃酒如何?”站在老爹身边的是队头崔浩笑道。这位队头是老爹他们这队的老队头了,但年纪并不老,也就三十出头,是白鹿乡本镇人。

烧尾宴本是朝官荣升,宴请皇帝以谢上恩的酒宴。不知怎么的,也迅流行到了民间。如今不但大臣荣升摆烧尾宴,就是普通的小官小吏升迁,也都要摆宴,并也称之为烧尾宴。

关于烧尾的含义,民间传说不一。

一说是人之地位骤然变化,如同猛虎变人一般,尾巴尚大,故需将其烧掉。另一说则是新羊初入羊初,会因受羊群干犯而不得安宁,只有火烧新羊之尾,它才会安定下来,从平民进到官僚阶层,如同新羊出入羊群一样,一时难以适应新环境,故需为之烧尾。

还有一说则是鲤鱼跃龙门,必有天火把尾巴浇掉才能变成龙。

不管是哪种说法,烧尾都有升迁更新之意,故此宴取名烧尾宴。

那些朝臣荣升向天子进宴谢恩的烧尾宴,菜式极为丰盛,比之后世的满汉全席还要丰盛。不过普通的官吏晋升,摆这酒席也不过是借机热闹一下,沟通下新同僚之间的关系。

老爹升队副,实职从九品,也算是从平民跃升为了武官。这实职不比视品的勋官及勋品,这是实打实的官。

老爹也不想在这样热闹的日子扫大家的兴,便一口答应下来。

“我去通知七娘子准备酒菜,今天中午一定要好好喝几杯。”柯五笑着便往营外走去。

校场上,一片热闹,出征的府兵都得了或多或少的赏赐,个个喜笑颜开。那些值守的府兵们,也在一边看着热闹,他们纷纷向得功领赏的乡邻们恭贺,顺便让他们请客喝酒。大家这个时候倒也没人小气,一个个笑着点头。

于是相熟的人便都相约好了去喝酒。

“今天乡上可真热闹了。”新升了伍长的柯山呵呵笑着,一张黄脸都泛了红。他今天也得了不少钱粮,有几百斤粟米,还有钱帛赏赐,现在又升了个伙长,当然是高兴的。

老爹的赏赐很多,光是银铜就有好几十斤,何况还有一千多斤的粟米,还有好些布帛。

“借个车,先把东西拉到柯七娘子店里去。”柯山笑着道,老爹则没吭声。

军营里有大车,套上了骡子,柯山招呼着同村同伙的那几个同伴,一起帮着先帮老爹运赏赐钱帛粟米。

“这柯七娘子是谁啊?”

张已经听大家说了几次柯七娘子了,而且看他们把老爹的钱粮拉去她店里,这关系可是很近的样子。

柯山扭头看了眼正和柳队头说话的老爹,然后才凑到张耳边笑道,“柯七娘子也是咱张家沟的女子,不过早年嫁到隔壁的赵庄去了。她男人以前也是府兵,前年去河东打刘武周时死了,七娘就此守了寡,还带着两个女娃儿。铁枪哥见她们娘三可怜,便经常帮衬一二。铁枪老哥心善,七娘子在咱军营外开了家小饭店,那本钱也是铁枪老哥出的哩。”

张看柯山说话时那语气里带着的那点意味,马上明白过来了。

估计老爹不只是心善帮衬,可能还有点其它的意思也说不定。

“山叔,老爹跟七娘子是不是有意思?”

“咦,你小子倒是精灵啊,跟刚才算术似的,有些地方真不像是在山里呆了许久的人。我跟你说,你别跟老爹说啊。其实谁都看的出老爹对柯七娘子有意思,这柯七娘子对铁枪老哥的心意也是明白的,我估计两人私底下肯定已经那个过了。”

说着,他对张使了个男人都明白的眼神。

张连连点头。

郎有情,妾有意。一个是年轻寡妇,一个是半老鳏夫,两个人之间干柴遇上个烈火,烧着也是很正常的。

隋唐之时,社会受胡风影响较重,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寡妇再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朝廷为了鼓励战后恢复生产,增加人口,也是公开鼓励寡妇再嫁,甚至鼓励那些年轻人早婚早嫁的。

不过两个人要好上,并凑一起过日子,倒也不是这么简单容易的,毕竟还要考虑到孩子啊,夫家娘家等等。

拉着一车满满的粟米出了营门,往右手边走了十几步远,便是一家店面。

“七姐,这是铁枪哥的粮食,先在你这放一下。”柯山操起大嗓门喊道。

“好咧,就放后头切。”一个利落的妇人回应,语音落下,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妇人出现。

女子身着襦裙,是紧身窄小的款式。上襦下裙,襦是一种衣身狭窄短小的夹衣,袄长于襦而短于袍。

襦很短小,而裙则很长。

女人的裙子系的很高,直接系在了腋下,实际上已经是在胸上了。

高腰、束胸、贴臀、宽摆齐地,一件普通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却充分的显露出她匀称苗条的曲线,还透露出几分潇洒的优美风度。

妇人眉清目秀,鹅蛋脸,光看面相,张就觉得这女子很和善。

“七姐,快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铁枪哥新收的儿子,叫张。”

妇人听说面前这个短的高大白净的俊朗青年居然是张铁枪新收的儿子,大吃了一惊。

“七婶好,我叫张,以前是和尚,现在下山还俗了,得老爹喜爱收我为子。”

柯七娘明显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站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哦,这样啊,快进屋里吧,外面冷。”

说是请客吃饭,其实这乡里街上就没有一家像样的饭店。

柯七娘子的这家饭店,其实就是一家小面馆,主打面食,客人吃啥就做啥,汤饼为主,也会蒸些蒸饼,若有需要,也可以煎些煎饼卖。

不过这店里实在是简易,大约三四十平的店面,一间到底,里面摆着大约十张桌子,都是极普通的木头桌子,配着胡凳,很简易。店里里外也就七娘子一人,别无帮手。

不一会,老爹跟着柳队头一起过来了。

“今天我们队里的兄弟来了管饱,随意吃,都记我帐上。”老爹倒是很豪爽。

一队五十人,队头和几个伙长以及队里同村的府兵坐了一桌,其余的人,就随意了。好在大家有的免费的吃就很高兴了,也不挑剔。

“就吃汤饼吧,简单方便。”

柯七娘子倒是会帮老爹省,选了最简单方便也实惠的汤饼,也就是面条。队里的汉子里也不挑,有汤饼吃很满足了。

柯五和柯山,则一个去街上唯一的一家熟食店买熟肉,另一个去打酒。

店里忙碌起来,不少其它府兵也都过来吃饭。这个叫着要一碗汤饼,那个喊着要几个炊饼,好不热闹。

“小莲,快过来帮忙。”柯七娘手忙脚乱,忙不过来。

“来啦。”

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高挑小姑娘带着一个**岁的姑娘从后面出来,姑娘袖子挽着,手上还有水,看样子刚才是在后面洗碗。

张估计这两姑娘就是柯七娘的女儿了,两姑娘与柯七娘子长的也确实很像。小姑娘倒也不怕生,对店里闹哄哄的景象很是习惯。

大姑娘帮忙擀面,小姑娘则帮忙烧火,配合的倒是很默契。

大家闺秀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但对于普通小民来说,这些则没有这么讲究。

“三郎,帮忙招呼乡亲们。”老爹见生意这么好,便也干脆挽起了袖子,过来帮忙揉面。张家沟的几个同村也一起帮忙招呼客人,端碗送面。

“哦。”张笑着点头,也加入到了这热闹的小面馆生意中。

第九章 一群吃货

白鹿乡上本就没有几家饭店,柯七娘子的面馆平日里也都是靠做车骑府的府兵生意。车骑府里一直都保持着百多人在营的状况,在营里的府兵们也是自带着粮食过来受训及值守,他们平时自己轮流负责做饭。

不过一群大男人做饭,肯定是不怎么样的。

因此偶尔大家也会到外面的小馆子吃一顿,柯七娘子的丈夫以前也是车骑府里的府兵,后来又有老爹帮着照顾生意,因此这小馆子倒也维持下来,让柯七娘子一家三口能在这里生活。

不过平常生意也就那样,不温不火,勉强维持。

但今天不同,许多出征的府兵回来领赏,拿到了不少赏赐,个个高兴,倒难得的到店里来豪爽一回。

平时大家可能来买个炊饼,今天却起码也要叫上两碗不托。

甚至还有些校尉、队头们在这里请客。

店里的十张桌子很快满了,张跟着柯五他们一起,又在店外门口凉棚下也摆了四桌。

小米粥、蒸饼,煎饼,一碗碗的汤饼,店里生意今天好的出奇。

其实在张看来,柯七娘子店里的食物都很简单,几乎没什么调料,不托就跟老爹早上做的一样,除了加点羊油和葱,别无其它。既没有诱人的浇头,也没有卤汁,更别说荷包蛋、青菜、蘑菇这些了。

实在是有些简易的过了头。

可大家却都吃的津津有味,桌子坐不下,就直接捧着大海碗蹲在店外雪地里吃,稀里哗啦的吃的好有胃口的样子。

这些汉子们对于吃还真是不挑剔啊。

这些府兵不但不挑剔,而且一个个胃口都很好。老爹那队的府兵们,因为吃的是老爹请客的免费午餐,因此一个个都非常不客气。

起码三斤装的大海碗,这些人每个人起码得吃上三大碗。有几个吃货,更是连吃了五大碗,有个家伙,简直是个饭碗,一个人吃了七碗不托。这让张很替这家伙担心,会不会撑死。虽说这不托面少汤多,但这肚子真大啊。

不过对于这些汉子们来说,有个机会放开肚皮猛吃,那可真是难得的机会,是个极幸福的事情,自然不会客气。

平时在家喝稀粥,吃野菜窝窝,现在有白面做的汤饼吃,大冬天的,热乎乎的汤饼,再舒爽不过了。

“这些人还真是,说请客,就不要命了。”

张老爹倒不在意这些,可柯七娘子却看的有些心疼。

“今天难得这么高兴,让大家开心就好。”

“一碗不托五十文钱呢。”如今关中粮价居高不下,因此就算是极简单的面片汤,也是很贵的,毕竟斗米都五百文钱了。柯七娘子替老爹心疼,不过老爹开了口,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五十文钱一碗的清水面条,真是贵啊。不过张也知道,随着大唐逐渐平定天下,这天下秩序渐恢复,生产也开始恢复,各种物价也会回落。

正常情况下,斗米十多文钱才算是正常。

史载,等到贞观四年时,天下连续数年丰收,那时粮价全面回落,斗米贱至两文钱,粮价比现在暴跌两百多倍。

忙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送走了大半吃面的客人。

“你是和尚吗?”

张正擦着桌子,七娘子的小女儿兰儿却在一边盯着他的帽子下的短看。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你现在是张大叔的儿子?”小姑娘又问。

“是的,我叫张,你可以叫我哥哥。”

大姑娘莲儿则站在稍远一点,暗暗打量着张,却没上前来。两姐妹对张似乎都有些好奇,又有些害羞。

“三郎,一起来吃饭了。”柯山在一边叫张,吃饭的府兵大都吃饱走了,现在他们也终于有空吃饭了。

里面的两张桌子已经摆上了切好的熟食,还有打来的米酒。

就几盘熟肉,外加点煎豆子、煮笋干之类,但两桌人却都直呼今天老爹破费了。

有酒有肉,再配上汤饼,大家都觉得非常丰盛了。

老爹以前有过两个儿子,因此他现在收张为子,便把张呼为三郎。

“三郎,你来敬大家一杯。”

张笑着站起来,端着满满的一杯酒,向着众人敬过。

“各位叔伯,我是晚辈,就先干为敬。”

张一口喝尽杯中酒,酒入喉,只感觉一股子冲劲带着些酸味。这酒味道真是很怪,口感极差。

但众人却喝的非常高兴。

这酒是在乡上店里打的,虽不是新丰酒这样的名酒,可也不便宜,算是能上点档次的,价格比粮食贵多了。一群府兵,能有喝酒的机会可不多。

酒虽不好喝,但这酒也醉不到张,喝惯了后世的酒,这种酒就跟啤酒差不多了。张频频举杯敬酒,这让众人都觉得这个后生很有礼貌,别看刚从山上下来还俗,但礼貌还是很好的了。

酒足饭饱,柳队头和其余几个伙长都各自离去,就只剩下了柯五等本村的府兵。

老爹今天非常高兴,满面红光,脸上那道划过左眼的刀疤也泛着紫光。“我打算明天就请乡老里正村正,还有车骑府的将军、校尉以及各旅帅、队头等来家里吃席。明天,大家见证,我正式收三郎为子。”

老爹没有儿子,收一个儿子,这就是当亲儿子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老爹这里没宗族亲戚,那么乡亲同袍就是见证了。

“办了酒席,正好请里正帮忙把三郎落下户籍。”

户籍身份是非常重要的,没有户籍身份,那就是黑户,遇到官府盘查,弄不好就得被抓起来。而有了户口,就能分田,同时也意味着要对国家承担租赋劳役等,尤其是对于二十一岁以上已经成丁的男丁来说。

朝廷三年一清查户口,平时各里正村正负责管理地方查漏。朝廷对于那些隐瞒户口的人是处置很严厉的,尤其是对于成丁的男子,如果故意隐瞒不报,那么查到了连这些官吏都要罚笞刑,最高还要徒一年。

“等办下户籍,就托人给三郎说门亲事。”老爹红光满面的道。

“这次赏钱较厚,正好给三郎说门好亲。”

老爹领的赏赐能折合两千多斤粟米,在这个粮价极贵的时候,这笔赏赐确实很丰厚了。不过今天中午请客,老爹也出了点血,大家吃了好几千钱。好在面馆是七娘的,如果只算本钱,倒又节省了不少。

不过张倒不急着要说亲结婚。

如今手里有了这些钱粮,应当先修两孔新窖,一孔老爹住,以后把七娘迎娶进门,两人一起住。剩下两间,一间自己住,另一间给莲娘和兰娘两姑娘住。

张甚至心里有个初步的打算,可以把这家小面馆再装修改造一下。这里靠着军营,位置其实还不错。如果能够推陈出新,弄一些花样来,那么应当还是能赚钱的。

张不是那种只是一心盯着土地要产出的人,土地固然是根本,但开店才更好赚钱啊。

刚到大唐,张一时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之类的,他眼下也只想着如何让自己过的更舒适一些,让老爹也过的更舒适一些。

修新窖洞,盘火炕,建新式灶台,开面馆。

略微带着丝酒意,张向着老爹和七娘他们描绘起自己的未来打算,越说越兴奋,一口气说了许多。

直到最后眼皮再抬不起来,睡了过去。

睡过去前,张惊讶这个米酒虽然喝起来时又酸又淡,可没想到这后劲还挺强的。

老爹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张,有点意外。

“我怎么看着三郎一点不像你说的那样,是跟着老和尚在深山里生活多年,不食烟火的样子。倒像是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行商伙计。”

柯五看着呼呼大睡的张,对老爹说道。

“这孩子挺好的。”

张铁枪沉吟许久,最后说出这句话。

第十章 落户大唐

饭后,柯七娘子母女三个关了面馆,帮着张家沟一伙人借了几辆大车拉着钱粮回村。路上积雪还未化尽,天阴沉沉,北风呼啸,可大家却都非常高兴,一路上喜笑连连。

“今年能过个好年了。”黑脸汉子柯五望着车上满满的钱粮道。

“不但能过个好年,明年还能休息大半年呢。”黄脸的柯山脸上红红的,刚才高兴,多喝了几杯浊酒,身材高大的他却酒量一般,几杯酒已经有些上头了。

乡上离张家村只有五里,很近。

大车没有骡马,只凭人力拉推,倒也走的顺畅。张家沟一伙府兵出征近一年凯旋,按制,若非遇战事紧急征召,他们接下来十个月内免番上宿卫,也免于到车骑府值守训练,可以安心的休整十个月。

“明年又是点检府兵之年了,等三郎入了户籍也该参加咧。”柯五帮忙推着车,一面望着长的很高大的张道。

张皱眉。

“我不想当府兵。”

“府兵有啥不好咧,当府兵能免赋役,还能优先分田咧。等上战场打仗,立了功,还能得钱粮赏,挣得功勋呢。要跟你爹一样得个勋官,还有田地赏赐捏。万一运气好,还能升职当官哩。”一听张说不想当府兵,张家沟的汉子们都炸了。

时人都很愿意当府兵,当府兵并不仅是因为可以免赋役。而是因为府兵还是许多普通百姓脱离庶民,能够进入官僚阶层的极难得机会。凭本事有很大机会挣得钱粮田地,运气再好点还能获勋得地,再运气好点,还能升为军官,从此鲤鱼跃龙门,也成为官的一员。

这个时代的普通庶民想要跨越这一层太难了,虽然隋朝起就已经有了科举,但隋的科举也并不完善,也仅仅是可望而不可及,普通的百姓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读书了。就算读了书,若朝中没人推荐保举,也是难以科举入仕的。

当府兵,上战场,挣功勋,这才是庶民们的机会。

张笑笑,他没那么多野心,也不想当官。这个年代,当兵打仗的死亡率还是很高的。

“不想当也没啥。”老爹走在张旁边,倒没什么表情。“点选府兵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咱家就咱爷俩两个,我已经是府兵了,按规矩你也点不上。”

大唐府兵三年一点选,主要是从自耕农和地主中挑选年轻子弟。选财多,其次选力壮,再选丁多。就是说,想当府兵,官府的挑选标准是先得是家庭比较有钱,其次得是比较年青力壮的年青男子,如果既有钱又年青力壮,则优先从丁多的家庭中挑选。

独子一般是不选的。一旦选中,那就是有了军名,终身服役,从二十一岁要服役到六十岁止。

这种府兵点选制度下,一般人想当府兵还当不上。张的情况,明显就不符合第三条,虽然张家算是有钱,可以有财力自备装备,张也年轻,可张家总共才两丁,老爹还已经是府兵,因此张正常情况下是选不上的。

不过如张这样的年轻人主动不愿意当府兵的,在关中却算是极少数的,就如宋明时的读书人不愿意参加科举一样,让柯五他们都觉得张想法好奇怪。

“五郎,大山,等下到家了,你们跟你们爹说下,明天我家摆席,让他们过来吃席。”老爹对柯五和柯山二人道,主动的转移了话题。

“好咧。”

五里路,并不远,大家推拉着大车很快到了村门前。

唐朝的村子都有村门,许多村子还有村墙。这也是自南北朝时延续下来的,有些类似邬堡一样的自保能力。

村门口,一个老头站在门口,大家都叫他根叔,是个残疾,一条腿瘸的。据说隋时也是个府兵,后来连年征战,不堪其苦,就自残以逃兵役。如今村里安排他守村门,晚上打更,给他些钱粮,也算是照顾他一个孤老。

“铁枪回来了,钱粮都装了三大车,赏赐很丰啊。”根叔撑着根拐杖站在门口,看着大家拉着三大车钱粮回来,也很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根叔,铁枪哥现在是队副,还授了武骑尉的勋官呢,是上官了。”柯山笑着道。

“啊,那真是恭喜铁枪了。”

老爹从车上拿了一小袋粮食和一块布递给根叔。

“这是一斗粟米和三尺布,根叔拿家去。”

“这可使不得。”

“跟我还客气个啥。”老爹把东西放到根叔怀里,“明个我摆宴,正式收三郎为子,到时根叔过来喝两杯。”

根叔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柯七娘在一边对张道,“你爹就是心肠好,村里孤儿寡母的都非常照顾,经常送粮送柴。”

张微微一笑,放低声音对她道,“七娘也正是因为老爹心地善良才能看上他吧。”

“说啥呢。”七娘脸上飞红,扭头走一边去了。

进了村子,各人各回各家。

七娘也避嫌先回了自己娘家。

十二石粟米,留了点在七娘面馆,又给了根叔一斗,还剩下十石都运回了家里。老爹和张把这千斤粟米都搬进了家,窑洞很小,最后粮食都堆到了床边,垒起了一个小粮堆。

望着这堆粟米袋子,老爹非常欣慰。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在动荡不安的年月里,粮食比黄金还金贵。

老爹名下原有三十亩地,但因为常出征在外,因此老爹并不自己耕种,而是给村里其它人耕种,老爹再收些租子。租子收的不算高,是按两成来收,约定每亩每年收两斗粟,这是按照亩年产一石收的。

这个数字是比较公正的,两成的租则较低,也是老爹心善。

老爹三十亩地,一年收租可得六石粟。因为老爹是府兵,是免赋税的,因此这六石粟不必再上交朝廷,全属于自己。原来老爹就一人,这些粮食是足够的。不过老爹经常接济孤寡,遇到年成不好,还会降低些租子,因此老爹生活也一直都过的清贫。

“老爹,咱们家太小了,现在家里有粮也有钱了,我看咱们趁着冬日里闲,正好请人再箍两孔窖,再平整个大点的院子,顺便再打口井在院里,以后生活也方便。”小小窑洞里放下千多斤粮,一下子就满满当当了。

“也好咧,听你的。”老爹倒是从谏如流。

从军府回来,老爹的装备大多留在了车骑府。头盔、铠甲等多留在府库内,带回家的只有弓和横刀,还有他的铁枪。这是为了日常在家能够训练。

“过两天我请媒人过来,你想要找啥样的女娃就跟媒人说,你也二十一了,村里这年纪的娃都好几个了。现在请人说媒,正好等新窖箍好了,就能成亲。”老爹对张真的是没的说的。

“老爹,我的事不急咧,倒是你,我看你跟七娘也是互相有意,也没必要拖着哩,早点请人做媒把人娶回家来不更好捏。”

老爹有些心动,却又不愿意跟张谈这个。

“这事再说。”

“再说啥啊,老弟,我看三郎说的很有道理。你和七娘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互相愿意已经足够了。若是老弟不嫌,就由我来当这个媒人。”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里正来了啊。”老爹起身。

里正是个须半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圆领袍衫,头上戴着顶软脚幞头,长的很慈眉善目的。

“这是大山的父亲,咱们张家里的里正。”老爹跟张介绍。

大唐五户一保,百户一里。里正就是一百户的长官,在后世,相当于一个村委主任。但在唐朝,县以下是乡,管着五里五百户,但乡一级却没有乡长,而是由五个里长轮流负责主一乡之事。

因此这个里正,其实也相当于后世的一个乡一把手。

柯山父亲柯仁正是宁民县白鹿乡五个里正之一,而这个月也正好轮到柯仁主持白鹿乡事务,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宁民县里衙门中听差办事。

五个里正轮流主持乡事,每人轮一个月,轮到之时则到县衙听差办事,协助县衙各司处理涉及白鹿乡的各种事情,比如征税收粮,审理诉讼、捕盗捉贼。

这些里正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收所部手实。手实,就是户籍编造的基础档案。

里正的主要职责就是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

唐初时的户籍管理是非常严格的,里正村正们对于辖区的户口管理很严格,户籍三年一造,而里正乡正的手实档案,却是实时更新的。

哪家生了孩子,哪家老人去世,哪里迁来了外人,甚至哪家买了奴仆,这些都会立即登记报备。若是他们这个工作没作好,有漏记的,被上面现,则从县衙相关有司到里正村正以及当事人,都要挨板子,严重的还要徒一至三年。

徒刑也就是强制劳役。

柯仁已经听说了张老爹路上带了个还俗和尚回村,还要收为儿子继嗣,因此今天他早早的就回村来,主要就是来查看并登记的。

里正到了,很快村正也来了。

张家沟的村正也姓柯,叫柯安,是黑脸汉柯五的父亲。柯安做为张家沟的村正,是里正柯仁的下属,主要负责的就是协助里正柯仁,并管理张家沟的村治安,调解纠纷,协助征收税赋等。

里正柯仁和村正柯安过来后,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番张的来历。张把他原来在山里跟随老和尚修行的话又说了一遍,本来还以为柯仁他们会有许多盘查,结果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算完事了。

“好了,等把手实报到县衙,过几天,你的户籍就能下来了。”

过程顺利的都让张有些意外。

“好了,三郎的手实也登记好了,现在咱们还是来谈谈铁枪老弟跟七娘的好事哩。”柯仁抚着花白胡须笑道。

老爹居然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张看的心里直乐。

第十一章 三间九屋

里正柯仁说服了老爹,当天就去了七娘的娘家。论辈分,里正还是七娘子的堂伯,因此柯仁亲自出马,七娘子的父母都没有反对。他们提出,只要七娘子的婆家愿意女儿再嫁,他们当然是非常愿意的。

七娘本人对这事当然更高兴,她也主动的跟里正说了,只要赵家愿意她改嫁,那她当初带去赵家的那十亩地的陪嫁就不要了。

七娘退了一步,赵家倒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儿子战死了,留下七娘带着两个女儿过活,也是艰难。现在媳妇要改嫁,他们也没理由拦着。最关键的还是七娘没有生儿子,带两个丫头留下也不能给儿子传宗继嗣,又有七娘愿意放弃十亩地的陪嫁,赵家考虑过后最终愿意放人。

不过张觉得,估计也还跟里正亲自去说媒,以及老爹如今升了军官这个消息传过去的原因。七娘和柯家都愿意的情况下,如果赵家再阻拦着,可就得罪里正和张老爹了,赵家也只是小老百姓,他们得考虑拒绝的后果。

里正出马,一个顶俩。他成功的说服了柯赵两家,让老爹和七娘的婚事订下了日期。老爹和柯家约定,等新窑箍好,就正式迎娶七娘进门。七娘的两个女儿,到时也跟着七娘一起过来,两个女娃,赵家并不愿意留。

张的户籍也很快就加急办好了,乡上、县里、州上以及朝廷都有了一份档案。从现在起,张就正式成了张家沟的一个村民。

张家现在的顶级大事,就是箍新窑洞。

冬日里农闲,正是箍窑洞的好时候,大家都有空,冬日里雨水也少。

张家沟的几十户人家,基本上都是住的窑洞,这里虽不是陕北高原,白鹿塬的黄土层一样很厚。尤其是张家沟所处的位置,正是南塬和北塬之间的沟边上。那道被称为洗澡沟的山沟,其实很宽很深,就是称为山谷都不为过。

从塬上到沟底,起码有好几百米。因此沟北就成了一道山坡。这种沟坡地形,十分方便修建靠山窖。比起地坑窖和独立箍窖,省心省力。

修窖是大事,对于许多村民来说,一辈子能修一座新窖,然后娶妻生子,无疑是人生最大追求。

“老爹,我画了个图,咱们按这样修。”

对于自己未来的新家,张可是很用心。花了好几天时间,张画了一个新窖的设计规划图。按他的打算,新窖不打算再这孔旧窖上扩建,而是直接挪到相距几十步外的地方,在那里建全新的三孔窖。

新窖就是靠山窖,利于塬下沟坡的崖势,先把崖面削箍,然后挖窖。

张计划修三孔窑洞。

窑洞前取土平空,然后做一个大院子,修围墙再建一个大门门楼。

三孔窑洞则一门三窑洞,每孔窑洞进门一个正间外,两侧开门各有一间侧房,三间房都建门窗。

这样一来,三孔窖就实际上有九间房,等于是三个套间。

每间窑洞的大小他都已经设计好了,高一丈三,宽一丈,深三丈。正面的那个中间主房比其它房略高一些,是老爹和七娘以后的住房。

左右两侧的两套房,则是他和莲娘兰娘的房间。

剩下的几个房间还能用来做厨房、粮仓、储物间等。

三套房子主间都修暖炕,虽说窑洞里冬暖夏凉,但这里冬天还是很冷的。三个主窑洞坐炕,自然能更舒适。

张的设计里,窑洞是主窖坐东,按八卦可称为东震宅。大门朝西,主窑在东。南北两侧的院墙,则会沿院墙搭建牲口棚、柴屋、茅房。

院中还要打上水井,栽上枣树梨树核桃树。

为了能让老爹看的明白,张还画了设计规划图,上面注明了一个个尺寸数字。甚至最后还配了一副完工效果图。

虽然是用炭笔画的,但确实很生动。

老爹一看最后的效果图,就喜欢上了。

“哎哟,这要真的修成这样,真是美的很啊。三窖九间,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这门楼也好看,气派。院里还有水井,这打水也方便了。”

老爹看的都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只是,修这么大的院子,得要好大人工啊。”

张笑笑。

“老爹,修窑洞其实不要什么材料成本,都是人工成本。我这些天也问过柯山叔他们了,知道咱们这里修窖,都有个传统。一家修窖,全村帮忙,帮忙修窖只要管吃就行,不要工钱的。这样一来,咱们只要出钱请几个窖匠就好,其余的都不用花钱。”

村人帮忙不要钱,这也是古人互相帮忙的一个体现。毕竟大家普遍都没钱,建个窑洞得耗费大半生积蓄。人工方面能省就省,而另一方面,村人农闲时也没其它事情,互相帮个忙,还能赚两顿饭钱,也是很满足的。

“让乡亲们白帮忙也不好,咱们得一天管三顿饭,另外窑洞修好后,还得给点谢礼。”

张点头,“这个没问题,我也同意。”

给工钱是给不起的,哪怕一天给十文二十文,可这座院子修起来也得几月时间,人工若都算钱,可就很大一笔了。

“这个火炕是啥?”

“就是取暖的,天冷的时候可以在下面烧火,白天可以在上面坐着,晚上还可以在上面睡觉,暖和。”

“这不跟灶台一样了?好是好,就是费柴吧?”

“放心吧,这种炕并不费多少柴。”

新窑洞新炕新灶新院子,老爹看着这一切,很是喜欢。

“得算下要多少人工哩。”

“放心吧,我都估算好了,花不了多少钱的,家里的足够了。等窑洞修好了,七娘也正好进门,到时这么宽敞的院子,她也会高兴的啊。”

“那就修。”

百姓修窑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难在于修窖得请窖匠,得请木匠,这都得花钱。此外还得请乡亲帮忙做工,虽说不花钱,可人来干活总得吃饭,不但得吃饭,还得吃的好些,要不然乡亲会说你太小气。

这年头,粮食是金贵的,肉更金贵。

多数百姓家里一年下来,根本没什么节余,因此想修一孔新窖,得积蓄多年。

但如老爹这样,手里突然有一大笔钱粮的,想修窖又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钱有,粮有,乡亲也有,剩下的就都很简单了,请工匠,请乡亲,买料买菜,接着就开干好了。

地基是不要钱的,只是需要请风水师过来看看吉凶就好,然后你想挖多大就挖多大,院子想圈多大也能圈多大,反正也不占田地,都是荒坡山崖。

老爹虽是外来户,可在村里本来就人缘好,经常救济孤寡好善乐施的。况且现在又刚升了官,成了村里第一个正式的官人,因此老爹出面,跟大家一说要修窖,立即得到全村上下的响应,都表示会来帮忙。

老爹也大方的表示,每个来帮忙的,都包一顿三餐,管饱。

这个条件,让许多乡亲都大赞老爹大方。别人家做事帮工,也都只包两餐,老爹却能包三餐,还能说出管饱这话,真是非常了得。冬日里闲着也是闲着,出点力气还能活动手脚,又能赚三餐饱饭,能节省不少口粮,大家当然是乐意的。

老爹还特别声明,不管男女老幼,只要愿意来帮工的,都管饭,这下大家更高兴了。

甚至第二天一早,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的人也巴巴的跑来,说到时要来助工干活,老爹自然也不回绝,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新院子有些大,需要的人工不少,人多些,也能早些修好。

第十二章 太极与铁枪

早上起来,张换上了全套的新衣鞋帽。头上是黑色的软脚幞头,身上一件白色的圆领缺骻袍,腰间革带,脚上乌布靴。

穿戴好,张打了盆水对着照看,现水中的那个自己也很有几分唐人风采。

这圆领缺骻袍其实就是一件衣裳相连的长袍,不过在大腿外侧中部位置开了衩。在领口还有一颗隐藏的外领纽,而在一边乳下腰上位置还有一颗襟纽。

这种袍子算是在汉深衣的基础上改进而来,与大唐的官员士人们的圆领袍须差不多,只不过官员士人们的袍衫并不开骻,而且衫摆也较长,直接到了脚面。而普通庶民们穿的圆领骻衫,衫摆却只到小腿肚位置。

衣服鞋帽都是七娘帮张赶制的,七娘手艺很好,针脚细密,衣服穿在身上恰到好处,不大不小。因为天冷,袍衫还是夹层的,里面夹了些丝绵。

开了骻的袍衫,其实和民国时的长袍有些相似。庶民袍衫开骻也是为了劳作方便,军中的士兵们也都穿这种开骻袍,也是为了作战骑射方便。

人靠衣衫马靠鞍。

张换上了新袍衫,也与大唐百姓一样再无区别。虽然这袍衫是麻制,没有他原来的衣服穿的舒适,可这却让他不再感觉自己是个外来者。

精神大好的张站在窑洞外,兴致很好的打起了拳,太极拳。

正自我感觉良好的打的起劲,上茅房回来的老爹在边上看了几眼,冷哼了一声,“你这耍的什么玩意?”

“老爹,这是太极拳,你看我这拳,虽然看似轻柔缓慢,但实则能够四两拔千斤。”

“我试试。”老爹说完,一拳打来,张连忙抵挡,他还想用太极拳法来化解,结果老爹稍一用力,张就跌了个四脚朝天。

老爹弯腰伸手把屁股摔的巨痛的张拉了起来,替他拍打身上的雪。

“你这拳,名字倒取的好听,太极。可惜实际上却无半点威力,若只是练练养生,我看也行,可若说强身健体甚至是上阵杀敌,你这拳就不行了。我看,你以后也别练这个太极了,跟我练,保准胜过你这太极千百倍。”

老爹如此贬低太极,张也没法反驳,太极拳虽然传说厉害,可惜自己练的不行,刚才练那几招,也不过是以前在公园里学老头们的。

老爹愿意教他武艺,张还是很兴奋的,毕竟老爹可是南征北战东征西讨多年,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肯定厉害。

兴奋的答应了下来,谁知老爹却只是把自己的那杆十五斤重的缠铁枪提了出来,扔给了张。

“扎好步,端好枪,往前扎。扎的时候用尽全力,一边扎一边吼。”

张端着那支沉重的枪,按老爹的要求摆好步伐,用尽全力向前一扎,出枪之时大吼一声,确实有些气势。

“还像模像样,就这样,保持这个姿势,今天就扎一百枪。记住,每枪都得认真全力,不可懈怠。”

一百枪,这不是小意思吗?

张觉得一百枪没什么难的,可当他连续扎出**枪之后,却感觉不行了。腿酸,手臂更酸,腰也酸胀,嗓子都喊不出来了。

刚想松懈下,结果老爹一巴掌就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坐下了。

“咬牙也要坚持,做不到一百,不许停。”

最终张也没能扎出一百枪,扎到第二十七枪,他的双臂就抬不起来了。十五斤重的长枪,拿在手里有些沉,可一遍遍的刺出收回,才更感沉重。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没想到你个子这么高大,力气却这般不济。才二十七枪就不行了,以后得加倍练了。”老爹苦笑着摇头。他给张订一百枪时,就是订了个很低的数字,谁知道他连一百都完不成,只能刺出二十七枪。

张放下长枪,气喘吁吁。

“老爹,要练到你这本事,得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你能一口气刺出一千枪,那么你也就有了我的本事。”

一千枪,张无言以对,自己练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成啊。

早饭吃的是七娘送来的蒸饼,其实也就是大镘头。唐人的蒸饼,就是把蒸笼蒸的面食都称为蒸饼,不管是馒头还是馍馍还是包子还是花卷,都叫蒸饼。今天送来的蒸饼,其实是黄面馍馍,就是用糜子面做成的馍馍,黄色的糜子面粉蒸出来的馍馍也是黄黄的。

早上练枪出了那么多力气,张食欲大好。

拿起一个黄馍馍他就大口咬了下去。

可马上张又差点吐了出来,好酸。

“老爹,咱家这蒸饼是用老面的吧,是不是忘记放碱了。”

“嗯,做面食都用老面的,碱是啥?放碱做啥?”

原来,这个时代没有酵母粉,因此百姓们面都是用老面,也俗称酵头。其实就是把一块面团放一天,第二天这团面就成了酵头,可以用来帮助酵。在后世,许多北方百姓也还是用这种方式酵。

后世的老面馒头也就是这样做出来的,但却不会酸。因为大家会加点小苏打,也就是碱。加了碱后,就会中和掉酵头的酸味,而且还能让面更膨胀松。

大唐明显就还没有使用这种方法,或者说是没有这种碱。

怪不得蒸饼酸的。

张记得食用碱其实也很好提炼的,在一些盐湖里就有天然碱,常有夏晒盐东捞碱的说法。把天然碱和石灰等加工提炼,最后就能得到食用碱,甚至可以直接用食盐加工提炼食用碱。

这些提炼方法上中学的时候就学过并实验过的,张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若是自己能提炼出食用碱,那么以后大家吃面食就都不用吃酸的了,而且加了碱的面食,还会更加蓬松。这样的好东西,一经问世,还会愁卖不出去?

而且这东西加工起来也不难,材料也就是盐或者石灰、草木灰这些东西。盐这东西若是在中唐以后会很贵,但现在和隋朝一样,盐朝廷是不收税的,斗米现在几百文钱,但一斗盐却只有百文左右,比米便宜多了。

吃了两个带酸的蒸饼,勉强填饱肚子后,张就不肯再吃了。又没怀孕,吃酸馒头实在没胃口。

走到门外小院里蹲下,张想着自己的日程计划。

修窑洞是当前第一大事,不过窑洞一时半分也修不好,这个火炕和新灶不能搁置,得马上开始。另外,还得提炼碱面出来。

第十三章 执衣

吃过早饭,村正柯安领着四个人过来。

“铁枪老弟,这是车骑府和县里给你派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张现来的四人有两个是本村的,本村两个都是十六七岁的后生,另两个则大约三十岁,好像前些天在车骑府也见过,是府兵。

“他们这是?”

村正对张倒是很客气,解释说这四个人是老爹做为九品武官的随从。不过这四人各有名目,其中两个本村的少年是县里派给老爹的,一个是白直一个是执衣。这属于是力役的一种,也是百姓的劳役一种。白直是护卫,执衣则是那种负责笔墨书僮类似,因此一般白直是成丁,而执衣是中男。

大唐百姓始生为黄,十六到二十一为中男,二十一为成丁。

至于另外两个,则都是车骑府派来的,是白鹿车骑府里的当值的府兵。按制,老爹这个队副虽只是从九品,但也是一名实职武官,因此按品级可以享受两名仗身使唤。

仗身其实也是力役的一种,但是只配给武官的,相当于警卫员吧,一般都是从当地军府中抽调当值府兵配给。因为张家沟的府兵都在休假,因此这次抽的是当值的其它村的府兵。

四个人都很恭敬的上来行礼,老爹倒是很随意。毕竟以前也是做过校尉的,肯定对这些很熟悉了。

据说当世猛将罗士信在张须陀帐下为将之前,就是一个地方县里派过去为张须陀服务的中男。有一次打仗的时候,罗士信也想上阵,结果将士们都嘲笑他。张须陀道:“你连穿盔甲都没力气,怎能打仗呢?”罗士信大怒,当即身披两副甲,悬挂两壶箭,飞身上马演示一番。张须陀非常赞赏,许其出战。

贼军刚刚列阵,罗士信便驰马冲入贼阵,连杀数人,并斩下一人的级,用长矛挑着在阵前巡走,贼军都不敢逼近。张须陀乘势进攻,大破贼军。罗士信每杀一人就割下鼻子藏好,然后以鼻子的数量报功。张须陀叹服,将自己的战马赏给罗士信,并将他留在身边,从此与秦琼成为张须陀麾下双雄,勇名后来甚至都传到了杨广的耳中,特意派画师给罗士信画像送入宫中。

现在村里的两个少年也如当年的罗士信一样,被派到了老爹身边做事。两人都还年青,做不了护卫,实际上就是做跑腿的杂役。

张不由的对大唐的官员待遇很羡慕,虽然说老爹只是个九品官,还是从九品下,做为外官连薪水朝廷都不,可还有职田收租,有勋田。现在还有四个随从,还是不用自己掏钱的。

不过听老爹在一边解释了下,张才知道,若是官当的大,随从更多。比如京官有防阁和庶仆,三品以上还有帐内和亲事。外官则有白直和执衣,武官有仗身,此外还有门夫啊,手力、士力这些。

这些都是百姓免费服役,由官府安排指派给官员们使唤的。

老爹的这四个随从,每人是服役两月。役满,就要由县衙和车骑府再换人前来。虽然这四人是在为官府服役,但他们却得听老爹的话,帮老爹干活,不论公私。

“八郎和十三郎以后就跟着三郎吧。”老爹直接就把本村的柯八郎和柯十三郎两个少年安排给了张使唤。两个柯家少年既是本村,关系也熟。柯八郎是柯五的弟弟,柯十三则是柯山的弟弟。唐人习惯同族同辈论行,因此往往就能排到很长,什么十三郎,二十一郎等等。

两个少年都才十六年,虽未成丁,但他们已经到了均田的年纪。均田制,中男就可以均田。但是租庸却要到二十一岁才开始交。因此有几年时间是比较宽松的,但不用交租庸却也需要承担些杂役,就比如被县里指派给各级官吏们做执衣。

“以后请三郎哥哥照拂。”两个家伙似乎来时早得到指点,居然还能说出这番客气的话来。

张笑着对二人道,“客气啥。”

老爹进屋换了套新衣,七娘赶制的黑色幞头和圆领袍衫。

“三郎,我去军府一趟,晚点还要去县里拜会下县令等上官。”

大唐的府兵并不是完全脱离地方官府,州县对各地军府还是有很大的参与管辖权的。例如朝廷调兵,皇帝的调令和兵部的兵符,要先下到州刺史手中,刺史和军府将军各执一半合上之后,才能调兵。平时点兵、训练、检阅等,刺史也是要参与的。

因此惯例,老爹虽只升了个队副,可也得去拜会下县令等官。毕竟府兵平时也是在乡,归由县里监官的。

“老爹,去县城顺便帮我买几样东西回来,药店估计会有。”

张托老爹买的东西主要就是碱石、芒硝、石灰几样东西,这都是提炼碱用的,有了这些东西既能提炼出烧碱,也能提炼出纯碱,还能再加工出小苏打。总之,有了这些材料,以后就能吃上不酸的馒头和蓬松的包子了。

虽然用这些东西来提炼碱太麻烦了,但毕竟只为吃的话也需要不了多少。

老爹听张说了几样东西,都是很奇怪的东西。听着不像是药,倒像是道士们炼丹的材料。他疑惑的望着张,张以前不是跟老和尚的吗,怎么还学会了道士炼丹这套?

“这些东西我都有用的,到时你就知道了。哦对了,老爹你再帮忙买点油回来,最好再买点小点的铁锅,如果能有茱萸、葱姜蒜大小茴香之类的也买点回来。”

老爹眉头皱了皱,香料可是很值钱的东西,就算是麻油也很贵啊,一斤得一百多文呢。不过张说要,他也只是皱了下眉头。

“好,我到了县城一起买,要多少?”

“每样先少买点就行。”

老爹带着卫府派来的两个仗身背着褡裢走后,柯五和柯山又来了。

原来这两个人不但是府兵,还学过点窖匠。

“也不算是学过,就是农闲时会经常跟着窖匠去做活,也算会点泥瓦之类的活计。”柯五笑道。他其实府兵之余,除了是个耕田农夫外,更多的还是打猎下套。偶尔空闲时,也会跟着父亲去建窑洞。

他父亲柯安既是本村的村正,也同时是村里的富农,还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窖匠。十里八乡修窑洞,都会来请他去。柯五兄弟几个,有三个都跟他爹学了这手艺,不过柯五因为打小喜欢打猎下套,后来又点了府兵,因此没能出师,结果他爹就不承认他也是个窖匠。柯五到现在也不敢对外说自己学过窖匠,只能说帮过工,会一点。

柯山的情况也差不多,他爹是个里正,但他小时跟他伯父学过木匠。

“你们来的正好,新窑洞还得等老爹从县里回来请风水先生呢。你们正好帮我盘个炕。”

有现成的劳力不抓,岂不浪费么。

张现在跟柯山和柯五两个也是非常的熟了,正好柯小八和柯十三两个人也在,刘钧便打算干脆趁现在有空,把这个炕给盘了。

“盘炕?就是你画的那个图上正屋里的那个灶吗?”

“什么灶,那是炕。灶是做饭的,灶是坐和睡用的。”张纠正他们。

“那是睡觉的,可我看那图上不是还留着烧火的灶口吗?”

“火炕是烧火取暖的,烧了火后炕上才暖和,天再冷也不怕了。”

柯家四人都一脸懵逼。他们实在想不明白,烧火的灶,怎么能睡觉,这人不都给烤熟了?

张也懒得跟他们细细解释了,毫不客气的差使起四个人来。旧窑洞实在很小,张极不客气的干脆准备来个重新布置,把外间的灶膛拆掉,然后靠门窗的地方盘炕,再在灶尾,也就是窑洞里面点挨着炕建个新灶,这样炕就不需要再要烧火口了。

而且灶台烧火的热烟通过炕道,也能给炕加热。此处,炕修在门窗边,也利于把烟囱修在窑洞外,有利于排烟通气。

张指手划脚的把计划说了一通,柯五四个倒是很快就理解明白了。

“用土砖就行了,我家那里还有些土砖,可以先拿来用。”柯五很大方的道,他现在也被张描述的那个火炕和新节柴灶说的有些意动了,若真有这样的好东西,自己家也得建一个。

柯五本来也是准备要建新窑洞的,因此已经准备了两年了,这两年空闲时就挖土削崖,夯制土砖。正常情况下,许多人家的窑洞都是得住许多代的,代代相传。不过因为子女生的多,往往祖传的窑洞难以容纳全家人,因此最后便得有些儿子分出去另过,自己修窖。

而修一口新窖,得全家人一起干上好几年。

张倒也不客气。

“那就先借着,等回头再夯好了还你。”

柯山在一边也很兴奋的道,“我去再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多叫几个人,你这火炕和新灶一天就能弄好。”

“那就多谢五叔和大山叔了,来帮忙的中午和晚上都在这吃饭。”张笑着对大家道。

“嗯,好类,我这就去叫人。”

第十四章 拜师收徒

由于人多,而且有柯五和柯山这两个专业匠人学徒带领,因此张的旧窑洞改造工程还是进展的非常顺利。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把窑洞里原来的那点杂七杂八的家当都给搬到了院子里空处,然后咣咣咣一顿拆,那个被烟熏的黑不溜湫的灶台,就给拆掉了。

一群张家沟的后生小子在柯山的指挥下,拿着柳筐把他家原先准备用来建新窖的大土砖给抬了过来。

这些土砖都非常大一块,跟城砖似的,比起普通的青砖起码大个好几倍。都是一遍遍的夯实成型的,现在借来用倒是正好合适。

盘火炕其实没啥技术,关键是得懂得结构。有张在一边指导,还有详细的施工图,柯山和柯五他们干的非常快。一块块的砖垒起,黄土和沙子搅拌的沙浆很好的起到粘合作用。张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垒。

还没到午后呢,一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火炕就已经盘好了。柯山还特意从他家里找来了一根大木料,加工后做成了炕沿子,柯小八则从自己家里找来了一个大芦席,算是也贡献了自己一份力。

如此一来,等炕干燥后,铺上炕席,烧上火,就能暖和的睡在上面美美滴了。

时间还早,张又指挥着大家趁热打铁,在炕后垒起节柴灶,最后在屋外又开始垒烟囱。因为这个烟囱张要求垒一丈三高,因此比盘炕还多费了些时间,得搭脚手架子。

张带着大家在屋里折腾,很快引得许多村里小孩都来围观,没多久,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大家都跟看杂耍似的看着,特别是对窑里新修的那个炕,特好奇。等听说这炕以后是坐和睡的地方,他们都觉得非常惊讶。

“这炕可以烧火,到时暖和滴很。”柯五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张,虽然他并没有真正体验过这火炕的暖和舒适,可这却不妨碍他一遍遍的跟围观的乡亲们解释。柯五一个不被父亲承认的窖匠学徒,现在却刚建好了一件连他父亲这个老窖匠都没建过的新家伙,不由的很是自豪。

村正柯安很快也赶来了,当他从儿子嘴里听说屋里新修的这两样东西的作用后,抿着嘴不说话,只是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这个新灶和新炕。

“真有这么神奇?这灶能省很多柴?”

张点头,“这灶改了结构,使得通风顺畅,也不积灰,因此好烧还省柴,起码能省一半的柴火,还更省时间。”

柯安点了点头,又围着火炕打转,看了半天后,又问张,“这炕下面烧火,上面睡人,不会烤的难受?”

“当然不会,不需要多少柴火,就能把炕烧暖。白天甚至做饭的烟火还能暖炕,让人冬天里坐在这上面也非常暖和。若是到了晚上,也只要加一点柴火,就够一晚上暖和了。”

“好东西。”

柯安是个老窖匠,对于灶膛这些也是懂的。虽然还没真正见识过这两新东西的厉害,可凭借着内行的眼力,他还是现这两样东西不简单。

“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以后冬天可就真的不怕风雪,再冷也不怕了。”村正感叹着道。

柯五有些得意的对他老子道,“回头我给咱家也垒一个,其实这个火炕和节柴灶垒起来都很简单的,一看就会。”

话刚说完,他爹柯村正就是一个暴粟敲在他头上。

柯五都懵逼了,虽然柯五长的五大三粗,黑脸膛大汉,还能开的硬弓,战场上杀过人。但在比他瘦小的多的老子面前,挨了打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年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就是子的天。别说敲几个暴粟,就是拿棍子打,也只能小承受,大避走,根本不敢有还手的。

柯五只是觉得被打的很冤枉,为什么打我,完全没有理由啊。

“这火炕是三郎的手艺,你问过三郎了吗,你想给自己修就自己修?”柯老爹却不对着儿子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柯村正是个老窖匠,也是个老手艺人。十多岁开始拜师学艺,做了一辈子手艺人,因此深知手艺对于一个手艺人的重要性。

火炕是个新鲜事,以前关中可没有。如果这东西真的如张说的这般好,那这东西可了不得。说远点,这是能够吃一辈子饭的手艺,甚至是能传给子孙的铁饭碗。哪怕现在张三郎教会了儿子盘炕,可这也不代表儿子就能把这手艺据为已有。

若是张三郎大方些,可以把这手艺传给自己儿子,以后儿子就算是三郎的徒弟了,就代表着能使用这项手艺。可如果三郎不肯让儿子使用这手艺,也不理亏,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总之,手艺都是各家吃饭的本事,是轻易不能偷窥也不会外传的。

儿子现在学了一手,也不问过张三郎,就要自己给自家修炕修灶,这在老手艺人眼里,可是很犯忌的。

“三郎,叔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若是你不嫌老五愚笨,你就收他做你一个弟子,以后让他年节都给你送节上礼。将来他靠着你赏他的手艺挣饭吃,也肯定会上供给你一份。”

张被村正这番话说的愣住了。

盘个火炕改个灶,这在张眼里真算不得什么,更算不得什么手艺密诀。可是现在看村正的模样,却似乎很看重这个。还要让柯五拜自己为师,以后还要给自己送年节礼,甚至以后靠这手艺赚了钱,还得孝敬自己一份。

“村正,这真不算啥。”

“三郎,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看的上老五,你就收他做个徒弟,以后他也多个讨生活的手艺。你若是看不上他,那我也让他给你保证,以后绝不会乱用你的手艺。若他敢,我打断他的腿。”村正话说的十分的硬。

柯五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知道老爹也是为了自己好。

不过让他叫比自己小许多的张为师,心里还是有些迟疑。

那边柯山倒是比较想的开,经村正一说,他也明白,盘炕垒灶虽然简单,但这却是张的独门手艺,若没他指点,一般人也是看不过去的。今后若是这火炕和新灶好用,肯定会有不少人也要改,那到时这就能成为一项很好的赚钱手艺了。

“三郎,你若不嫌我愚笨,就收我我柯山为徒。”

“大山叔,这可使不得,你是我长辈呢。”

村正在一边道,“手艺这东西,不论长幼,只论能力。你有手艺,那你就是大山和老五的师傅,肯让他们跟着学,那是赏他们饭吃。”

张想了想,“村正,山叔五叔,你们看样行不,我干脆跟山叔五叔他们拉一个修炕灶的班子,以后若是这火炕和新灶真的好用,也有人愿意请,那我们就一起接活。到时赚了钱,再一起分,咱也别说什么师傅徒弟了,就当一起揽活赚钱,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该是师徒还是师徒。你还是师傅,以后这班子就是炕灶张家班,三郎就是匠头也是班主,接什么活,怎么干活,赚的钱怎么分配,这都由三郎说的算。规矩先立在前头,以后事情也好办。”村正是个很讲规矩的老手艺人,很多张没想到的,或者不去想的事情,他都想到了,并说了出来。

不管张是否赞同,最后事情还是这样决定了。

盘炕垒灶的建筑队张家班子正式成立了,初步定下的是张为匠头兼班主,而柯山和柯五两个算是张的亲传弟子,也是两个副班头。至于今天一起帮忙盘炕垒灶的这二三十号张家沟的村民,则都一起纳进了这个班子里。

老村正还跟大家立下规矩,以后盘火炕垒节柴灶是张的独门手艺,其它人是不得偷师更不许在外打着张手艺的名号揽活的。

活由张接,也由张安排干,最后赚了钱也由张安排分配。

村民们都很赞同这个主意,也不觉得村正过分帮张说话,反而觉得这事本来就该这样。甚至非常感激村正帮他们说话,也感激张让他们加入到了他的张家班里头,毕竟如此一来,以后他们也多了份手艺,艺多不压身。

村正趁热打铁,生怕张会反悔。

让张五去家里取来了珍藏的一坛高粱酒,然后把张请到上座,让柯山柯五等一众新加入张家班的村民依次上前敬酒示意。

尤其是柯五和柯山两个,村正特别让两人给张山下跪磕头,行了拜师礼。如此一来,两人就算正式列入张的门墙之下,成了他炕灶手艺的亲传弟子了。

“师傅,这新炕灶啥时能用啊?”柯山现在都有些迫不急待的想见识下新炕灶的作用了。若是真的好用,那新成立的张家班,可就有用武之地,找到赚钱的门道了。

“怎么也得干燥几天啊。三天吧,最多三天,你们就可以亲自见证了。”张对于自己的火炕和新灶,可是自信满满。

真金不怕火炼,三天之后,能不能行好不好用,一试就知。

第十五章 开始动手

傍晚的时候老爹回来了,褡裢里还背着张托他买的碱石、芒硝、石灰等物。进了门,老爹看到大变样的破窑洞,也不由的惊讶出声。

破旧的窑洞,盘了火炕改了新灶,张还顺带着他的张家班把旧窑洞里里外外的倒饬了一遍。几样简易的床榻桌柜擦洗过重新摆好,屋里也重新用黄土填平夯实了一遍。甚至窑洞墙壁和屋顶上也都打扫过了,蛛丝网以及烟灰等都扫过了,旧窗户柯山也修过了,还换上了新的芦苇窗帘,破窑洞这么一弄,倒也显得敞亮了几分,井井有条起来。

老爹屋里院里的走了几遍,满意的微笑。

“你都把炕盘起咧。”

张笑着在一边讲了下今天生的这些事情,老爹听说张收了柯山柯五做徒弟,还成立了一个张家班,准备以后专做盘炕改灶手艺,倒也表赞扬的点头。“村正老哥是个精明人,也是个讲规矩的人,他这也是为你们好。”

“这炕灶真好用?”老爹围绕着新炕灶转了几遍,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张家班都搭起来了,若是最后现没用,那就尴尬了。

“三天后你就知道了。”

炕还不能马上睡,灶也还得干燥。

因此晚上这顿,吃的是张两个徒弟的孝敬。现在张一家已经不再是两口人了,两个军府派来的仗身,县里派来的两个白直和执衣,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张家听差,因此他们吃住也在张家。

柯山和柯五知道老爹家今天开不了伙,便各自送来了做好的蒸饼。

两家送来的蒸饼其实是黄馍馍,糜子磨面后做成,里面还放了红枣泥做馅。量还算很足,可张吃起来依然感觉很酸。

勉强吃了两个,张就没胃口了。

趁着天还有些亮色,张便取了碱石、芒硝、石灰这些准备提炼碱。

芒硝化学名十水硫酸纳,碱石也是天然碱为水合碳酸氢纳,石灰则主要是氧化钙。芒硝能够制纯碱和硫酸,碱石也能制造纯碱。

若是在后世用这些东西提炼碱非常方便,有许多种方法,还高效高能。但在大唐,则很多材料没有,因此会比较麻烦一些。不过张需要的量不大,也对纯度没那么要求高,因此复杂点,也还是能得到想要的碱。

两个府兵和村里的两个后生见张拿着许多药材在院子里摆开,还开始架起了瓦罐生火,虽然好奇,可都没凑过去,反而离的远了些。

老爹倒是过来看了几眼,感觉张像是跟道人烧丹似的。问了两句,张说不是炼丹,只是做一味药,用来做面食的调料,面食里用了后就不酸还能蓬松好吃。他有些不能置信,但也只是摇摇头,就到一边去了。

他今天已经去县里请了风水师,等明天就要来看风水。等风水看过后,就得正式准备开始建窑洞了,建窑洞会有很多事情,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没人打扰,张便一人认真的做起了自己的实验。这是一个由多个化学反应,最后通过一道道的程序,最终提炼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的实验。

碱石,也就是咸水湖里的天然碱块,药店有售。芒硝和石灰药店一样有售,似乎这年头各种化学品,不是入药就是炼丹,因此别的地方很难买到,但大夫和炼丹道士手里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化学材料。

明朝神医李时珍的本草纲木里就有写碱石,到明代时已经有聪明人现在提炼碱石可以得到碱,用来洗衣和做面食,大赚其财。不过在眼下,碱石的作用就两个,一是一些药方里用做药材,二就是道士们用来炼丹了。

天然碱最方便加工出烧碱,先把碱石弄成碱液,然后加入一定量的石灰,最后经过多道工序,最终就成了烧碱。

不过张需要的是做面食的食用碱,而不是这种腐蚀性极强的烧碱。

但张还是先提炼合成了一小部份烧碱出来,只因为烧碱最好合成,而且烧碱也还是很有作用的,比如造肥皂,造纸,可都需要这种东西的。张仔细的查看了自己造出来的烧碱,品相不是那么的好,纯度也不高,但绝对是烧碱,这玩意有了,以后就能造肥皂了。

不过现在张不急造肥皂,刚才烧碱的提炼成功,让他知道自己脑子里记得的那点化学知识还是有用的。烧碱提炼成功,那说明制造纯碱和小苏打的方法甚至是制造硫酸的方法都是可行的。

只不过要更复杂一些。

张战斗热情高涨,接下来热火朝天的投入炼制之中。

老爹一边在考虑着造房子的事情,一边则不时的往院里看几眼。见张心无旁鹜的在那里折腾,唯有苦笑。

折腾了小半天,经历了几次接近成功的失败之后,张终于提炼出了纯碱、硫酸。最终又趁热打铁,利用纯碱加工出了小苏打。

纯碱也称碳酸纳,而小苏打则是碳酸氢纳。纯碱和烧碱一样,也是不能直接食用的,但是加工成小苏打后,则可以成为食品添加剂。

有了纯碱再制作小苏打就很简单了,直接把纯碱溶液通二氧化碳就能得到了。

“三郎,天不早了,别弄咧。”老爹忍不住过来叫道。

“弄好咧,老爹。”张笑着对老爹道,他的面前,几个陶碗里已经是他的几样成品了,烧碱、纯碱、小苏打、硫酸。

每样数量不多,可起码成功了。

老爹看着张面前那几个碗,里面有粉末也有液体,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刺鼻味。

“这就成了?”

“嗯,成了。”

“这个东西能用来面,我怎么闻着刺鼻呢?”

“这四个里只有这个面碱是用来面的,其余几样不是。”张把小苏打指给老爹看,为了方便,他直接把小苏打称为面碱。

看着老爹还将信将疑的样子,张打算用事实说话。

“老爹,我现在就用这个做点蒸饼,到时你一看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张打算就做今天晚上吃过的黄馍馍,刚才他吃的少,因此筐里还剩了几个,到时做好了一起比较一下,高下立判。

“拿糜子面来。”

老爹把磨好的糜子面拿来,糜子也称黄米或者黍米,比粟米要大些。

“老爹,再拿点大黄米面来。”

糜子面也有糯和粳之分,一个软一个硬。大家习惯把硬的称为糜子米,这种米不粘,适合蒸饼。而软的则习惯称为大黄米,这种则适合做糕点。

张要做黄馍馍,并不打算如张家沟的村民一样全用糜子面。而是采用了混合,糜子面七合,再加三合的大黄米面。

七比三混合后的面粉一起,加水混合均匀。

和好面好,张把他装入一个大碗里,拿了块湿布盖上。

“等他一个时辰的面。”

做面食等酵是个没办法的事情,急不得。

张便和老爹一起,坐在屋里生了盆火,几个人一起烤着火一起聊天。谈的还是建新窑洞的事情,得请哪些窖匠,请哪些村民来帮工,该买些什么料,还要得买菜之类的,事情很多。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已经过去了。

这个时候天也完全黑了,村里开始寂静下来,多数村民都是日落而息。晚上舍不得点灯费油,要么烧堆火烤烤,要么就只能早早上床。

老爹点起了油灯,油灯用的的豆油,虽是点灯用,却并不便宜。太平年月都得一百来文一斤,现在粮食贵,这豆油也跟着贵,一斤得好几百文,点一个晚上,起码得一两油,要数十文钱。

面已经酵过了,现在要开始放入酵头二次酵。

张把化好的老面酵头与过的面混合均匀。

可惜没有糖。

这年代蔗糖都还只是印度人才会些最初级的提炼技术,这样的蔗糖还昂贵无比,且极为稀少。大唐的百姓要吃甜,多数只能吃蜂蜜。

要么就是吃麦芽糖,大唐的麦芽糖甚至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饧。而大唐的甜品饴,也就是加饧的饮料,甘之若饴,就是来自于此。

老爹家里既没蜂蜜也没麦芽糖,更没庶糖,张也只得做罢。

放入了化好的老面酵头后,张又加入了一点点的面碱,这也是他的黄馍馍与大唐蒸饼最大的不同了。

加入温水,把面团和成软硬适中之后,张把面团放入一个大碗,再次盖上。这一次,得酵四个时辰。

“好了,等明天天一亮,面就好了。”

“这就好了?”老爹他们都觉得惊讶,也普通的蒸饼也没啥区别啊。

“家里有红豆和红枣不,有的话,我做点红豆泥饼馅,明天放蒸饼里。”

柯小八连忙道,“我家有,我家有,我去拿来。”

不等张回话,他就已经跑出去了。

一会,柯小八就已经跑了回来,果然拿了红豆和红枣。张便把红豆和红枣洗净蒸熟再做成红豆馅,完事,大家还都看着他。

“现在大家都去睡一觉,明天早上面好了,就做红豆枣馅蒸饼。”

简单洗洗,张睡去了。

天还没亮,张就被叫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老爹还有其它四个全都衣服穿的好好的站在他床边呢。

“三郎,面好了哩。”

张看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的模样,估计昨晚他们都没睡好。

第十六章 老铁枪黄馍馍

经过一夜的酵,面团已经松软。

加入了碱面酵的面团,明显要更加的松软,老爹等虽是男人也可是看的明白。“真的不一样。”

柯十三伸手按了按面团,感觉面团极为松软。惊讶的都出声,“好软。”

老爹的一个仗身赵叔也伸手进去按了按,惊讶的道,“跟婆娘的胸脯子一样软咧。”

大家一阵笑。

张也试了试,很满意酵的效果。

“好了,一起做蒸饼吧。”

张只和了一升糜子粉,因此也做不了多少个馍馍。几个人一起动手,大家倒都不陌生。

先把好的面团重新揉匀,这也算是个体力活。柯小八很勤快的包下了揉面的活,等面揉好后,张把面团分成了二十个。

取一个面团按扁,包入适量的红克枣馅,收口轻揉,整成圆型。

“烧火准备上锅蒸。”

“家里新灶能用了吗?”老爹问。

张查看了下新灶,已经垒好一天一夜了,差不多好了。当下道,“那就用新灶,正好一边试新灶一边蒸这新式馍馍。”

“我来烧火。”柯十三连忙坐到灶口去烧火。火石打火,麦桔引火,火顺利的引燃。

“好烧。”柯十三也常在家烧火,深知火开头难烧,尤其是在冬季里更不好烧。可现在火在灶膛里却烧的很旺。

“直接加点细树枝,烧的更快。”张笑着指点。一般的灶通风不畅,因此一开始时烧的时候得尽量用树叶麦杆引火,还得小心,要吹风。但这种新灶,根本不需要吹火,也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烧起来就不容易灭。

新灶有三个锅,和旧灶只有一个铁锅不同。新灶灶口上是一个大铁锅,后面一点还有一个小铁锅,小铁锅那里还转了个弯,形成一个小七字头,那里有个更小的锅架在上面,也有一个小灶口。

当大灶烧火的时候,大锅加热,那个稍小些的后锅也会加热。这样一来,大锅做饭,后锅则可以烧水。至于那个小灶,则可以热个菜什么的,或者在大灶做菜时,小灶也可以另烧火蒸饭或者蒸馒头。

指挥着赵叔他们给前后锅里都添上水,又指挥着柯小八和柯十三加柴生火。

前锅还是原来的那口大铁锅,原来烧开半锅水,得两盏茶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但现在,却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锅里的水就开了。

甚至顺带着连后锅的那锅水也都已经温热了。

把蒸笼架上开水锅,张让他们继续烧大火。

“大火烧两盏茶时间。”

大家都围着灶口烤着火,柯十三烧火烧的正起劲。连连喊着这灶好烧,“都不用怎么理会,直接往里架柴就行,大片劈材往里架,一点都不会灭。这灶真好烧,省事多了。”

赵叔坐一边,也感慨着道,“烧的也快,同样烧一锅水,比寻常省了近一半时间哩。”

另一位王叔则道,“还不止呢,你看后锅的那锅水,都不用另烧火,这都已经也开了。烧一灶柴,开两锅水呢,可了不得。”

张笑笑,他走到灶台前面,那里是火炕与之灶台相连的。炕与灶相连,但与灶口是隔了一灶之距,加之修炕时,也特意在炕灶之间垒了一堵三尺多高的墙壁,因此倒不用太担忧油烟跑到炕上来。

等以后修了新窑洞,有专门的厨房了,就更不会有油烟了。

新灶上已经铺好了芦苇的炕席,张手按到上面,已经能感受到席面暖暖的。

张直接脱了鞋,按着炕沿的木头上了炕。

“老爹,来炕上坐,好暖和的。”

老爹过来,手摸在炕上,果然现一阵阵暖和。他学张的样子脱了鞋,也上炕坐了席上。

“嘶。”

老爹舒适的直吸气。“暖和,真是美滴很。”

赵叔王叔还有柯小八和柯十三,也都过来争着上炕。好在这炕本来也修的蛮大,可以睡个五六人,坐个七八人自然没问题。六人坐在炕上还显得很宽,只是炕上现在还没有炕桌,是个缺憾。

“回头这上面再摆个矮炕桌,正好。”

“要的,要的。”老爹也连连点头。

坐在暖炕上,可比坐灶口烤火还要舒适。

“夜里睡觉也有这么暖和,那真是太美了。”柯十三惊叹连连,舒服的都直打哆嗦。“回头也要俺爹请三郎帮我家盘一个。”

感受着暖炕的舒适,很快锅里的馍馍也熟了。

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老爹擦着鼻子下炕,“我去看蒸笼,熟咧。”

蒸笼从灶上端下,打开。

一阵白汽升腾而起。

大家却都迫不急待的去看笼里的蒸饼了。

白色的蒸汽里,二十个黄面馍馍显露出来。

“哇,好大。”

柯小八忍不住惊呼。刚才蒸饼是大家一起做的,他亲眼看着放进蒸笼里的。每个蒸饼都是寻常那样大,一升面和水加红豆和枣泥做了二十个蒸饼,甚至比寻常的饼还要小点。可现在蒸出来的饼,却好大一个。

“只用了原来一半面,却蒸出来一样大。”

加了碱面的黄面馍馍蒸的很大,十分的蓬松。馍馍蒸开了口子,几道裂缝咧开,还能看到里面那红色的红豆枣馅。

张取来筷子和碗,先夹了几个出来。

“大家试试口感味道怎么样。”

柯十三最是等不及,馍馍还没凉,就已经抓了一个在手,烫的他左右手不停的倒腾,然后也不等再凉凉,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馍馍很烫,可柯十三却顾不得了,他眼睛冒光。

“好吃,好松软,没有酸,还有点甜,真好吃。”

其它人本还想等馍馍再凉凉,可听了也有些等不及了。连老爹都向着馍馍吹了几口气后,咬了一块入嘴。

依然还很烫,可入口却是真的很好吃。

口感松软带甜,真的没有半点寻常蒸饼的酸味。吃了一辈子蒸饼,早都已经习惯了酸味的老爹,到现在才现,原来蒸饼还可以没有酸,还可以这么好吃。

张自己也吃了一个,确实很好吃。

硬糜子和软糜子七三配比,加上有碱面中和老面酵头的酸味,以及碱面让馍馍更加蓬松,使得这黄面馍馍跟他昨天吃到的唐朝糜子蒸饼完全就是两种食物。

“吃啥咧,这么香?”

大家正吃的高兴,门外传来柯山的声音。

柯山和柯五一大早就过来了,正好赶上张他们吃馍馍。

“叔,快过来,三郎昨天炼了一味丹药,把这丹药加入糜子面中和面后,蒸出来的糜子饼可好吃了,又松又软,不酸还甜咧。”

柯山和柯五两个一人抓起一个,吃过之后,也连连惊叹。

“老爹,你说咱们多蒸点这个馍馍,然后拿到乡里和县里去卖,你说有人买不?”张问老爹,弄出了这么好吃的黄馍馍,他可不满足于只是自己吃。他算过了,要盖起他规划的那个新窑洞,家里的存钱可能还远远不够。

得想办法再开源。

“当然有人买,好吃的把舌头都快咬掉了。这是加了仙丹啊,太好吃了。”柯五直叹。

“就是拿到长安去卖,都会有人吃咧,太好吃了。”柯山也在那里舔嘴唇。

二十个黄面馍馍,八个男人,很快就吃光了。

买,肯定有人买。

但张也在考虑如何卖出更多,效益更大。七娘在乡上有一个面馆,直接把黄馍馍放那里卖肯定是行的,但乡上的情况他也见过,每天的客人其实并不多,就算大家喜欢,也卖不出多大量。

去长安卖,倒也是一个办法。只是他也还没有卖过,不知道方不方便。

想了会,张倒是找到了一个办法,一个利益最大利的办法。

“老爹,你说若是咱们把咱这黄面馍馍送到各个驿站和酒楼饭店里去卖怎么样?”

“别人为啥要帮咱卖馍馍?”老爹现在也习惯了张把糜子蒸饼叫黄面馍馍了。

张笑笑,“互惠互利啊。只要咱们的黄面馍馍好吃的口碑打出去了,到时名气在外,他们帮我们卖黄面馍馍,也能给他们增加生意啊。况且咱们也不让他们白卖,咱们是合作,他们每帮咱们卖出一个黄面馍馍,咱们给他多少钱,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柯十八不解的插问,“三郎,咱这黄面馍馍这么好吃,你又有独家的密方,咱干嘛要让别人帮着卖还分他们钱,咱们自己卖就好了,钱都自己赚。”

“错。”张摇头。

黄面馍馍好吃,但也得卖出去,或者说卖的多才利润大。一天卖一百个,能赚什么钱。若是一天能卖一万个呢?

而要想把品牌打出去,要把销量提上去,凭着他们自己从头做起,很难。如果是搭上那些酒楼饭店之类的车,那肯定就容易的多。

还有一个问题则是,若是自己做,别人也许会眼红会捣乱,但如果是合作,他们也能得利,那他们不但不会捣乱还会出力。

这也是张和柯十三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同。

柯十三想的是全自己赚到,而张想的是如何赚更多。

“那就试试咧。”老爹想了想,最后道。

“嗯,那我们现在就再做一些,然后拿到乡里县上还有长安城里去,跟那些酒楼饭店推销我们的黄面馍馍。只要他们肯帮着卖,我们就分利给他们。”

想了想,张又道,“推销的时候,我们这个就叫黄面馍馍,跟店里和客人推销介绍的时候,都叫黄面馍馍,咱们不叫蒸饼。”

这是品牌意识,蒸饼根本没有什么独特性,但如果叫黄面馍馍却是头一家独一份。黄面馍馍其实就是蒸饼,但并不是所有的蒸饼都叫黄面馍馍。

黄面馍馍,唯灞上张家沟独一份。

第十七章 日进数千

“一二三四五六七”

冬日里天亮的晚,天还是黑的,老爹的旧窑洞院里就热闹起来,院里点着好盏灯,还生了几盆火加强光线。这个时候老爹也不再心疼灯油费钱了。

黎明的院子里,摆满了一笼笼刚蒸好的黄馍馍。

赵叔王叔两个府兵,还有柯小八柯十三两个后生,以及柯山柯五两个张门下大弟子,连上老爹和张,八个人都不停的忙碌着。

昨天一整天,他们八个都在为今天早上做准备。

拉着石碾子给糜子去壳,用石磨把糜子磨成面粉。然后是筛面和面揉面,把红豆、红枣蒸熟,最后做成豆沙枣泥馅。等到面酵好了,又忙着做成馍馍。

一石糜子,加酵头加水和面,再加上豆沙枣泥,差不多最后就做出了两石的馍馍。

这里的一石是容积单位,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十升。唐朝一升等于三小升,而一小升只有二百毫升。因此这一大升也只有六百毫升而已,糜子的密度和面粉差不多,一升糜子约五百二十克左右。

张心里一换算,这大唐的一升糜子面,只有三百一十二克。而大唐一斤十六两,约六百八十克,平均一两只有四十二点五克。实际上,一升糜子面,若换成重量单位,只有七两多一点点。

两石的剂子,张最后做出了两千个馍。

张他们做的这些黄馍馍个头并不算大,一个馍约五十来克,一两多一点点。这个大小,跟后世的一个白面馒头差不多。

一石糜子面,最后蒸出了整整两千个黄馍馍。

看着一筐筐的黄面馍馍,大家虽然都很累,可却又都非常兴奋。

“一石糜子面三千文钱,蒸了两千个黄馍馍,一个馍馍合一文半本钱。”柯十三扳着手指头认真的道。

“瓜娃,红豆和大枣也是本钱。”柯五教训自己的本家侄子太年轻。

“红豆和大枣也值不了多少钱,豆沙主要是红豆,红豆便宜。这里的豆沙本钱不到一千钱,就算一千钱,那样一个馍馍也才两文本钱。”

豆子属于粗粮,比起糜子还不值钱。就连大红枣,那也是极便宜的东西。

“三郎,我们一个馍卖多少钱?”

大家都望向张。这么好吃的黄馍馍,肯定不能卖的太便宜。可刚才这么一算,这黄馍馍成本其实很低,甚至比普通的蒸饼还便宜些。

现在粮价这么贵,一斗糜子本钱三百钱,斗米都五百钱,一斗豆子也得二百钱。在外面吃顿饭,哪怕就是吃碗汤饼,弄不好都得五十文钱。

平时七娘店里也买蒸饼,大小跟黄馍馍差不多,都卖到五文一个。

黄面馍馍这么好吃,不说多卖,起码也得跟一般的蒸饼一个价吧。

材料本钱一个两文,如果卖五文钱确实利润还是很高的。不过张可不满足,况且在他看来,成本并不止两文。

人工本钱还没有算呢。

八个人干了整整一天,这些馍馍要卖出去还得要一天时间。因此这人工成本其实还得算上十六个天时。

一天人工成本该算多少?

大唐有规定,百姓每年需为国家免费服二十天役,如果那些不能服役的,则需要按每天二尺绢的数量交钱代役。一匹绢现在值钱五百,二尺绢也就是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也就二升米,能换三升多点糜子。

这个标准,肯定是要比民间的普通百姓们的收入高些的。

十六个天时人工,那就等于一千六百钱。折到两千个馍馍里,每个增加了零点八文钱成本。

这还没有算上碱面这一独家秘制调料的本钱。

秘制调料成本也不便宜,碱石等东西都是在药店里卖的,因此价钱也不便宜。这一石糜子面,张用了一升的碱面,相当于百分之一的配比。这升碱面用到的材料成本,不算张的技术和人工,也得五百钱。

张还拥有的独家秘制方法,这个东西的价值就不好说了。

独此一家的绝密性,使得张就算说他值多少钱都行。

如果不说这个秘方的价值,只论秘方的实际成本,那么折算下来,每个馍馍的糜子面、酵头、碱面、豆沙和人工,甚至算上柴火一起,总共成本是糜子面三千钱,红豆和大枣两千钱,人工一千六百钱,碱面成本五百钱,总共是七千一百钱。

一个馍馍的全部全本能折到三文半多点钱。

“要不咱们卖十文一个?”张试探的对着老爹道。

老爹把一笼刚蒸好的馍放进一个馍框里,“贵了。”

寻常外面卖的馍都是五文一个,大家都敢已经习惯了这个价钱。就算有涨落,也是跟着粮价涨落,如果别家馍都卖五文一个,你却买十文,那大家肯定不会来买你的。别说涨到十文,价格翻了一倍,就算是涨一文,卖六文一个,只怕大家都不一定会来买。

经老爹这么一提醒,张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忽略了自己的销售对象的心理。

“我说,就卖五文一个。”老爹一语定音。老爹是那种比较朴素的人,他不会如张一样满脑子精明算计,想着如何利润最大化。他想着,三文半钱的本,还包含了人工,卖五文。一个就赚一文半,两千个那就是赚三千文钱了。

拿一石粟和不到一半的红豆做馍,最后赚的纯利润却还能买一石的粟米,这个利润已经非常不错了。

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

张不是会这样朴素的,不过他考虑到一样新事物,最开始需要的是名气。只要大家都接受了,名气有了,其它的自然就有了。现在少赚点,就当是打广告。人家赔本都要赚吆喝,自己的利润都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多了,都能算的上是暴利了,还有什么不知足。

“好,就五文一个。”

五个铜板一个馍馍,估计这样的天价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今年大唐已经攻占了中原,甚至杀进了河北,继河东平定后,大唐又拿下了河南河北,虽然河北现在又有了反复,可总体上大唐已经占据了北方大多数地方。

李靖今年也随宗室李孝恭南征萧铣,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李靖就辅佐李孝恭平定了江南最大的割据势力萧铣。

而现在,据说李靖都已经越过了南岭,率军到达了桂州,岭南各地枭雄土酋,纷纷望风归降。

北方南方都差不多平定,大唐的天下已经稳定下来,战事减少,生产恢复,尤其是大唐得到了中原河北和荆襄江南岭南等地后,南方的大批粮食等特产肯定就能源源不断的输入中原北方,甚至是直接输入关中。

到时,粮价肯定不可能再维持一石几千文的天价。那时,说不定新粮一上市,来自东南的粮船就要随着杨广修的大运河北上,粮价肯定就会跟过山车一样的降下来。

现在斗米五百文,到时斗米一百文五十文都不一定能维持下来。

因此从这方面来说,历史经验已经告诉张,现在做这个馍馍生意,其实大有可为。把馍馍转成铜钱,等粮食下跌,那铜钱就会恢复本来的价值,那时张手里有许多卖馍馍赚的铜钱,可就大大升值,等于能趁机身价大涨上一笔。

天亮了,张他们也把两千个馍给准备好了,都用铺着麦桔的柳筐装着,上面还盖了袄着保温。

老爹给大家分了个工,柯小八和柯十三一组,柯山柯五一组,王叔赵叔一组,老爹和张一组,每组带五百个馍馍。

老爹和张去长安,而其它三组则分别去宁民县、玉山和蓝田三县城里推销。

约定好这次主要是上门向各个饭店酒楼驿馆推销,顺带也在街市上散卖,尽量打出黄馍馍的名头去。

为了鼓励他们的积极性,张先给他们六人每人了一天的工钱。一人一百文钱,一文不少,就当是昨天做一天馍馍的钱。还跟他们说好了,今天出去卖馍馍,回来也一样一人一百文。

赵叔王叔和小八小十三四个都是官上差到老爹身边差使服役的,因此本来是不用给他们工钱的,但张给了,老爹也没反对。他们四个推辞了一会,最后也兴高彩烈的收下了。

至于柯山柯五两个,倒很听师父张的话,让他们收下也就收了。

不过拿到了一串黄澄澄的铜钱,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六人明显积极性更高了。

不过对张来说,这个钱本来他都已经是算入成本之中的,并不影响最终利润。而且一天给三升糜子面的工钱,他觉得其实很便宜了。花点点钱,让大家有如此高积极性,很值得。这可是自己的元老员工啊。

张家沟离长安城只有三十里。

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三十里没有车没马,只能全凭一双脚走过去。张和老爹一人还背了二百多个馍馍,连筐一起也二三十斤呢。

老爹背上筐,没带自己的铁枪,只挎了把横刀。

府兵是有资格挎刀出行的,没有人能为难。

“老爹,你现在也是个武官了,咱回头卖馍赚了钱给你先买匹马。”

“这个不急,赚了钱先把新窑弄好咧再说。”

背着近三十斤东西,老爹却轻松如空手。

晋升为了队副,老爹其实已经有资格得到朝廷给他配马了。不过朝廷按惯例是不会直接给他马的,而是直接给两万五千钱。这笔钱就是买马钱,老爹得自己买马置鞍等。以后每月,还会有一笔马料钱补贴。

现在的物价,两万五千钱不多,但还是能买到一匹马的,不过只能买到比较普通的马。如今大唐跟草原的突厥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大唐起兵,就跟突厥人是达成过协议的,协议内容有些屈辱,向突厥人进贡钱帛得到突厥人的支持,用金钱子女换突厥人的战马和骑兵支持。而且突厥人到了中原来打仗,打下来的地方钱粮人口都归他们,只土地归大唐。

屈辱的协议,可当初为了能够与隋末诸反王们争夺天下,也唯有如此了,当时跟突厥人达成协议的并不只李唐一家,而是许多家。突厥可汗效仿当年隋文帝杨坚,也想利用中原汉人内乱,然后扶持汉人各地诸侯朴互争斗,让中原一直分崩离兮,而突厥人好坐收渔人之利。

因此现在每年都有大批的突厥马流入大唐。

去长安比回张家沟轻松,因此有好长一段路都是下塬,走的下坡路轻松不少。

走了小半天,长安已经在望了。

张不由的激动起来了。

“大唐长安,我来了!”

第十八章 长安长安

站在灞上,可以遥望长安。

不过望山跑死马,三十里路全凭一双脚板,却让张着实的累的够呛。特别是还背着二百多个馍的柳筐,近三十斤的重量时间一久,让张后来休息时间越来越频繁。不过老爹却没帮他背,用老爹的话说,这也算是一种锻炼,而张就是缺练。

一个优秀合格的府兵,最重要的能力不是枪刺的多好或者刀劈的多有力,或是弓射的多准,最基本的一项能力应当是能走能跑。能走善跑,才能跟上急行的队伍,才能奇袭或者包抄敌人,或者是在遇到逆风的局势时,能迅的脱离战场。

如果你连跑都不会,那你再能打,也是战场上最先被淘汰掉的。

以前张也往返过灞上几次,可不是坐车来,就是骑车来。三十余里路,非常轻松。但这次,实打实的用脚板走了三十里路,还负重三十斤,真是够累。

巍巍长安城,渐渐靠近。

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行人渐多。各种服色的人,甚至是各种肤色的人。

那座由隋朝两代皇帝耗费许多人力财力,由当世第一建筑大师宇文恺倾心主持修建的长安城,虽然改了名字,由大兴城改为了长安城,中间也经历了几年的战乱。

但李唐入主关中数年,这座雄城也渐又恢复了许多繁华和大气。

隋乱唐兴,长安城也最先恢复元气。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望着那高大的城墙,形式大气的城门楼,张心里有种难以言明的激动感。

大唐,中国历史上最受国人推崇的朝代,强汉盛唐,汉与唐就是中国人最自豪的时代。唐也许并不算最富裕的,也许他也是对外战争中赢得次数最多的,但一说起唐,国人无人自豪,甚至是心怀向往。

为何,因为唐有一种精神,一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唐也中国古代人最为自信的朝代。哪怕唐只有百年的强盛,可依然使得唐在中国古代中可以排到历朝之最受欢迎的一朝。

那些进出长安城,往来在官道上的行人脸上,张已经能看到唐人的那种强烈自信了。武德四年,这是大唐重要的一年,秦王殿下赢得了中原大战,击败了王世充和窦建德,而李靖则南征击败了江陵萧铣,并顺利进军岭南,百越俚人降服。

经历了隋末十余年的战乱,关中的百姓重新又看到了天下太平的希望。

“要是能有个班车就好了。”张揉着自己酸楚的腿向老爹道。

“什么班车?”

“就是固定往来长安与灞上的牛车马车,用来装载乘客。”

原本张以为自己的想法很有前瞻性,谁知老爹听了却只是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你说的这个班车是要付钱才能坐的吧”

“这当然得付钱啊,不过付点车钱就能坐着车来,这也很划算吧?”

“划算个屁,二三十里路而已,走走路还能怎么了。哪里有那么金贵,不走路那脚是用来做什么的?除非是运了许多东西,才用牛马车子。不然,谁还要花钱坐车,这不是有病?”

老爹不是享乐主义,而是朴素主义。在他看来,就算有钱,也不应当这样浪费。走路又走不死,何必多花钱。

一番话,竟然说的张无言以对了。

其实老爹的想法是这个时代人普遍的想法,小农思想,自给自足。他们一生最大的愿意,就是能有一些自己的田地,然后努力干活,没灾没祸,攒点钱,修一孔新窑洞,然后娶个婆姨,生一堆孩子,然后再攒钱,等孩子大了,再给孩子修窑洞,给孩子娶媳妇,那时自己也慢慢老了,开始帮儿子带孙子

他们一般都不会离开乡,更别说县。就算离长安只有三十里,如果不是做役,可能几年都不会去一次。就算去个乡上县里,他们都会自己背着干粮。要买点盐巴针线什么的,也肯定是要从家里背点鸡蛋土鸡或者粮食什么的到集市上换。

老爹这样的老府兵,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过,也算是比较少的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长安现在还是没有以前热闹。”老爹说的是隋开皇后期和大业前期,那个时候才是长安城真正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天下各地的许多百姓商贾,以及来自西域各地的胡商,都汇聚长安。

“长安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热闹。”张望着那巍巍长安道。

隋唐长安城与后世的北宋汴京同样都非常繁华,非常庞大。但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清明上河图中的东京,商贾遍地,沿街沿河甚至连桥上也都摆了许多摊铺。

但在隋唐长安城这种情况却比较少见,因为隋唐长安城规划上,是带有军事理念的。整个长安城有宫城皇城和外郭城。

外城又有一百零八个坊组成,外郭城不但有高大的城墙,而且就是城区里的各个坊区,也是相对独立的,有一道道的坊墙和坊门相隔。

此外,隋唐的商铺也不是沿街设立,相反,街道两边是严禁开设商铺的。特别是长安的御街朱雀大街更是如此,别说不能开商铺,就是街两边的房子对着御街开门开窗户都不行,只有品级极高的那些重臣贵戚,才有资格开个窗。

长安城的商铺,集中在专门的市场。

有东市和西市两个商业市场区,因此长安人购物也称为买东买西,简称买东西。后世的买东西正来源于此。

除了东西两市,这两个专门的商业区,其它各坊里顶多只有一些小型的生活类店铺。只有到了中晚唐以后,唐长安城才会慢慢的转变,那个时候,各个坊区里都开始有了大量商铺,甚至慢慢形成了各个极有特色的坊区商铺,比如相邻东市的平康坊,就是大唐著名的虹灯区娱乐集中地。

其它的一些坊,也形成了如铁匠加工啊等等特色商业区。

但是在初唐,长安城还是几乎沿袭着隋大兴城的规划。各个坊区就如同是一艘大船上的一个个水密舱,是严格独立分开的。这样的好处是便于管理,在大兴城建造之前,中国可还没有过如此庞大的都城。

大兴城建造设计之初,就是准备平定天下后,把天下各地的那些前朝的勋贵大族都迁入大兴以充实京师,同时釜底抽薪,削弱各地的那些地方势力,以加强新王朝的统治。

因此大兴城设计之初,就是冲着能容纳百万人口,以及万一生战事,就算城门被破,可一百零八坊,每个坊都能成为隔离舱,大大增强防御力,让长安城能有更强的战斗力。

一到晚上,不但长安城要宵禁,关闭城门,各个坊门也都要关闭。因此一到晚上,实际上长安城的所有居民,都跟关进了鸽子笼一样。无故敢半夜在街上闲逛,那可是要吃板子的,弄不好被巡街的军士砍了,都没冤可叫。

现在的长安城,还没有在城北建大明宫,因此整个长安城还是呈一个巨大的方形。

长安城最热闹的也就是东西二市,其中东市周边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居住的坊区,但东市的热闹兴盛程度却不如西市。盖因唐朝有规矩,朝廷视商贾为“贱类”,以工商为未利,严禁百官入市。

西市则距大内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因为西市繁荣,又称为金市。

西市货财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

西市的饮食业最为兴盛,因此张他们这一行,目的就是西市。

第十九章 开门红

西市与长安其它的里坊一样,也是封闭式的。东贵西富,朱雀大街是长安的中轴,朱雀大街以东属万年县,而以西属长安县。东城的北部,都是勋贵官僚宅邸。而西城,尤其是西市边上,则多是富商居住之地。

外郭城的东西两城的南部一带,则多是普通的市井百姓。

虽然西城不如东城勋贵云集,但却胜在热闹。

张随着老爹绕着长安城墙,从东绕南城到西城,经西城三门中的南门延平门入城。门口站着一队守门士兵,这些士兵也是番上的府兵。对于入城的百姓,也不是很严。多数都是直接放行,只有一些惹眼的才会被叫到一边问话。而那些带着货物的商贩,也要叫到一边检查,并且交税。

张和老爹各只背了一个柳筐,算不得什么很多货物。但老爹挎着横刀,张的幞头则掩不住他的短。

“哪里人,进城干什么,背上筐里是什么?”

一名很年青,但身上却穿了一件山文字甲的军官叫住了两人。

“有过所吗?”

过所相当于明朝的路引,也是一种通行证。一般离家百里,都是要过所的。

“我是参旗军下灞上白鹿车骑府的府兵,队副张铁枪。这是我儿,张。”老爹倒是不卑不亢的自报身份。

一面说着,老爹一面掏出了自己的官印。

铜制的官印并不大,但上面却有老爹的官职和名字。

年青军官接过仔细查验过,然后递还,笑道,“原来是我们参旗军的同袍,老哥好。”

“我也是参旗军的,就是万年的骠骑府兵,现任旅帅,我叫崔琰,老哥可以称为我五郎。”

“长官好。”老爹行了个礼。

参旗军正是大唐关中十二道中的万年道的军,关中十二道,每道一军。万年道这一军正是参旗军。

大唐现在的兵马系统其实有些乱,名义上军队系统是十二卫。但实际上,大唐立国开始就恢复了十二卫的名字,也授任了许多将领为十二卫军官。不过实际上嘛,大唐十二卫四府,现在仅仅就是个空头名字。

大唐真正的军队实际上是分成了好几块,第一块就是十二道十二军。这十二道就相当于把关中地区划为了十二个军分区,每个军区分下有一个军,各领大约一二十个骠骑府和车骑府。

十二道和十二卫最大的区别在于,隋朝的十二卫,是各卫掺杂,同一个地区内,也许有二十个军府,但这二十个府并不只隶属于一卫,而是隶属于多卫,可能每卫都辖一两个军府。这样的做法,大大防范地方将领拥兵自重,形成割据,可以有效的互相监督。

但如今是初唐,是要争天下。关中是大唐的核心,而当初周边也不太平。因此才把关中分设十二道,设十二军。这样就能集中力量进行防御,更加有效。

十二道十二军就是大唐府兵的一支重要力量,拥有二百余个卫府,名义上有十几万府兵。

但除了这十二军,大唐还有好几支重要的军队力量,这就是李渊父子四人手里的军队。李渊称帝后,把自己当年带着起家的那支军队中,挑选了三万精锐常驻京师,这支军队也叫元从禁军。

太子李建成也有自己的东宫兵马,称为东宫六率,以及东宫亲勋翊卫三卫五府。东宫六率和卫府的兵数量不少,也是一支精锐力量。

此外秦王李世民和齐民李建成,也各有自己的王府兵马,称为左右六护军府,另还有亲事府和帐内府,数量也都有数万。

当然,李家的那些宗室,手里也还握着或多或少的兵马,比如正南征的李孝恭,以及李神通等人,连长平公主的驸马柴绍手里也握着一支军队。

另外那些归附李唐的隋末反王,不少也还是拥兵一方,如燕王李艺、吴王杜伏威等。

名义上,大唐所有的军队都隶属于十二卫,但具体上,却还是分属好几个山头。十二军,算是名义上归属朝廷统辖的军队了,比太子和二王的军队更中立些。

参旗军,隶属万年道下,关中的万年、灞上等数县都归属万年道,各府都归参旗军统领。老爹的白鹿府也是参旗军下,而这个崔琰很明显也是参旗军的。

不过老爹都五十多才是个队副,而人家看上去不到三十,却已经是旅帅了。不过张听到对方姓崔,便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崔氏,可是隋唐时期最顶级的豪门之一,号称为五姓七高门的崔氏,可是在里面占了两宗。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不论是哪个崔氏,都是了不得的。

七宗之中,李氏也有两个,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大唐皇族就是陇西李氏的一支。

崔琰倒没有那些二代的傲气,对只是个小队副的老爹也很客气,还多聊了几句。

“原来你就是上次虎牢之战中,持铁枪冲入河北军中夺得先锋之功的铁枪将啊,闻名已久啊。”崔琰看来是个崇拜勇士的年青人,知道了老爹就是本军上次立功的那人后,更加热情了。

“某只是一老卒而已,不敢称将。”老爹客气道。

“老哥过谦了,老哥这是来长安干啥呢。”

“没啥,做点买卖。”老爹在自己的崇拜者面前,没多说什么。

不过张倒看出这个崔旅帅是个高富帅,年轻多金,性格也很真爽。当下便在一边道,“我们爷俩做了些黄馍馍来长安卖,这馍可好吃了,不酸还甜,最能充饥。五郎哥哥在这里当班也饿了吧,不如拿两个去吃。”

一面说,张一面已经直接掀开柳筐,从里面取出两个还带着热气的黄馍馍。

“哦,好香。”

崔琰忍不住赞道,“这不是蒸饼吗,怎么叫黄馍馍?”

“五郎哥,这可不是普通的蒸饼,你看我们的黄馍馍,一拿出来隔老远就有股清香。而且你看,这馍是不是好大,你看这裂开的口子,里面的红豆枣沙都露出来了。还有你拿在手里捏下,你就知道,这馍有多松软了。”

崔琰本来一看是黄色的蒸饼,就知道是糜子做的,便没啥胃口。平时他吃的可都是白面蒸饼,里面的馅都是羊肉的。

不过黄馍馍被塞到手里,他手一按上去,现果然很松软,软的不像话。

“五郎哥,你吃一个试试,包你吃了一个想俩,不好吃你骂我。”

“我倒想试试是不是真有这么好吃。”崔琰听张这么一说,也不好推辞了,当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他本来还想,若是不好吃,立即就不吃了。

可一口下去。

哇,好松软,而且,为什么这蒸饼不酸?

又松又软,不但不酸,而且好像还有甜味。再咬一口,咬到里面的红豆沙了,红豆和大枣蒸熟做成的沙馅,有豆香也有枣甜,给这黄色的蒸饼带来了一份极难得的口感味觉。

“好吃。”

说了一句好吃后,崔琰忍不住又大口吃了起来,一个黄馍馍,也就一百克出头,唐朝二两多点的样子。

唐人食量普遍较大,男子差不多都能吃十个。

二两多的黄馍馍,崔琰居然几口就吃掉了,他忍不住又把第二个也给吃了。等现两个都下了肚,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张父子两笑笑。

“让两位见笑了,今天真有些饿了。不过这个黄馍馍真是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蒸饼。”

“崔大哥饿就再多吃几个。”

崔琰笑笑,“这个馍是你们自己做的吗?带了多少来卖啊?”

“五百个。”

“这样吧,五百个我全包了,正好请当班的手下弟兄填填肚子,也让他们偿偿这么好吃的蒸饼。”

“是黄馍馍。”张纠正。

“对,黄馍馍,这么好吃可比那些蒸饼好吃多了,比羊肉白面蒸饼都好吃。你们卖多少钱一个啊?”

“五文一个。”张没漫天叫价。

“啊,这么好吃才卖五文一个?普通的蒸饼都卖五文一个了,那白面带肉馅的可是卖十文一个。”

张笑笑,再次重申五文一个。同样大小的糜子蒸饼也卖五文,但是黄馍馍可是很松软的,比起普通轻,因此用料节省了许多。况且这一个黄馍馍里还有许多成本更便宜的红豆沙呢。

普通蒸饼卖五文一个,肉馅蒸饼十文一个,利润可远不及五文一个的黄馍馍。

五文一个,五百个就是两千五百文。

崔琰虽是高富帅,可也不能随身带着十几斤铜钱在身上。不过高富帅人家自然不会带铜钱,他掏的是银子。

一根小银条,刚好是二两重。

一两银子当铜钱一千六,二两就是三千二。

老爹还准备拿刀切一点下来找给崔琰,结果崔琰却挥着手道,“老哥这蒸饼”

“黄馍馍。”

张再次在旁边纠正。于是崔琰笑着接道,“对,老哥这黄馍馍太好吃了,五文一个真是太便宜了。这二两银条子就别找了,那么客气干啥。”

老爹坚持要找,张只看着不说话,最后老爹还是没找成,人家有钱任性,老爹也只好收下了。

崔琰拿过两筐黄馍馍,立即叫来手下两名队正,让他们叫手下过来分馍馍。五百个馍虽然不少,但崔琰这一旅可是两队一百人,一人五个,都还只是让他们半饱而已。

都是青壮府兵,五大三粗,哪个平时吃饭不得用盆。

一边吃,这些府兵一边大赞好吃,引得城门处进出去往的行人都频频侧目。

“这蒸饼真这么好吃咧?”

“老哥,这蒸饼还有么?给我也来两个。”

“给我也来二个。”

最后,有些幸运的路人,从守门参旗军士手里分到了一点偿偿,吃过之后全都大声叫好。

“对不住了诸位,今天的黄馍馍都卖完了,只有这么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各位若觉得好吃,回头帮我们宣传宣传,我们这是黄馍馍,灞上白鹿乡张家沟张铁枪家黄馍馍,独一无二,不酸反甜,松松软软最好吃的黄馍馍,每个还只有五文钱,跟普通蒸饼一个价,却比肉馅白面蒸饼还好吃。”

“这小哥,明天还有不?我天天早上从这过,明天给我留点?我要五十个。”

“我也要五十个。”

“我要一百个!”

第二十章 秦叔宝

“我也预订一百个。”

“俺也要五十个。”

延平门外,黄面馍馍一炮而响,都还没进长安城,却已经火了。守门参旗军手里最后几十个黄面馍,被那些围观的百姓行人,你分一块我分一块,试吃光了。

后世研究社会心理学的大师曾经得出过结论,人有羊群心理。当人现路上有人围观的时候,会跟着去围观看热闹。而围观的人越多,那么大家越感兴趣。

当经过延平门的商贩路人看到这里的热闹后,都特意赶过来凑热闹。听说这里有一种十分好吃的蒸饼后,都相互打听。

那些已经有机会试吃过的人,则在那些后来者面前,大秀特秀,把那黄馍馍都吹上了天。什么这黄馍馍每个都很大,什么松软无比,比婆姨的胸脯子还软,什么一点也不酸,什么甜的很,还有读过书的人用了甘之若饴这个词来表达。

而如此好吃的黄馍馍,每个只有五文钱,跟普通的糜子面蒸饼一个价,简直不要太实惠太好吃哦。

什么,你今天没吃到,那赶紧预订啊。馍馍冬天就算多买点回家,也不怕坏,要吃时再上蒸笼蒸一下就好啊。

这黄馍馍可是灞上白鹿乡张家沟老铁枪家独一份,里面据说加了独家秘方呢。

张和老爹两人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那些人都喊着要预订。这个要一百那个要五十的,张是来者不拒,一面心记一面答应。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家的是黄馍馍不是蒸饼,蒸饼可没这么好吃,蒸饼也不会这么松软,不会不酸。因为用了独家秘方,因此才这么好吃。不过这黄馍馍只有我们一家独有,现在每天供应有限。”

“明天早上,我们父子还会送黄馍馍来,但说好了,只供应五千个。而且是限量供应,每人限买十个,大家先到的先得,卖完为止。”

五千个,得做两石斗多糜子面,碾米磨面还得和面酵蒸等,都需要很多时间。要把数量提升太多,一时也不太可能。

况且,前期少做点,如果受欢迎,还能引饥饿反应。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好。果然,大家一听要限量,都不由的急了,生怕明天自己买不到。

“哎哟,我可是早就说了要预订的,可得给我一份。”

“限购十个太少了,十个都不够我一人吃的,这黄馍馍太好吃了,我一人起码能吃二十个。”

“就是,老哥你们就多做点啊。”

不过张是坚决不松口,咬定明天限量供应五千个,而且每人限购十个。

“老哥,哪有生意上门还往外推的啊。我先付定钱,现在就给钱,我要订二百个,我给你一千钱,马上给。”

那边立即就有人也眼睛一亮,“我也愿意先付定钱,要我一百个。”

“实在不好意思,暂时每天只能供应这么多,限购,也是为了让更多喜欢我们老铁枪牌黄馍馍的乡亲们都有机会偿一偿。大家放心,我们回去肯定会想办法多请几个人帮忙,以后量肯定多上来的。”

热闹持续了好一阵子,都影响到延平门的交通了。

最后崔琰也不得不出面,让大家散去。

“实在是对不住五郎,给你惹麻烦了。”张笑着向崔琰道。

“没事,不过你家黄馍馍确实好吃,我不管什么限不限购啊,明天你一定得给我留二百个,我也带回家里去给家里人偿偿鲜。”

张笑着对他轻声道,“五郎放心,再怎么也得保证你的这二百个。”

“那就好,我明一早派人驾车去张家沟取,正好回来时顺路带你们过来。”

张对这个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可不想天天开十一路公交车往返长安。“五郎你家人识路不,要不等会我们回去时你让他跟我们回去一趟认认路,我到家了还可以马上给崔府提前做一些黄馍馍,让他们今天就偿偿鲜。”

“也好啊,那我马上就安排。”说着崔琰招手叫来了自己的一个仗身,吩咐他立即去家里叫一个车夫赶车过来。

跟崔琰又聊了会,张和老爹便先跟他告辞进城。虽然黄馍馍没进城就卖完了,但张爷俩还是准备进城去西市逛逛,主要是去多采买一些面碱的材料,还要买些红豆和大枣。至于糜子这些,村里好多人家家里都有,可以直接到他们家里先称着。

爷俩背着空柳筐进了城,一路往西市而去。

在一条十字街口,上柱国、翼国公,秦王府右三统军秦琼在部曲的护卫下经过,骑在马上的秦琼宝低着头想事情。

在今年征讨王世充窦建德的大战中,尤其是虎牢一战,秦叔宝做为秦王阵下的先锋大将,只率领着几十铁骑玄甲骑兵,就直冲夏军大阵,威猛无比,破敌军。

凯旋后,秦琼就获得了翼国公爵位,加之武德二年征讨刘武周立下大功时所得的上柱国勋位,秦琼也终于在李唐获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曾经在多位大将手下效力过的秦叔宝,也真正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秦敢,上次让你打探的情况如何了?”秦琼问马侧一员护卫。

“铁枪叔凯旋回来后,因功获得了一个武骑尉勋还得升为队副。哦,对了,铁枪叔上次回来的时候,在灞上遇到了一个还俗下山的年青和尚,因觉得投缘,便收其为子。”

“哦?那人品性如何,可是骗子?多大年纪,名字叫什么?”

秦叔宝对于张铁枪还是很念旧情的,当年他初投到来护儿帐下的时候,张铁枪正是他的队正,对他很是照顾,如对待自己的子侄,在他初入军伍的那段日子里,给他帮助不少。

上次虎牢关之战,秦叔宝就现了本已离开军队的张铁枪居然又出现在了战场,而且当他率领几十骑玄甲骑兵直冲夏军的时候,老铁枪哥也举着他的那支铁枪,紧随其后杀了上来。

战后,秦叔宝找到张铁枪,提出想接他到自己府上养老。可他却拒绝了。

秦叔宝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们在瓦岗山再聚,他想让老哥做自己麾下校尉,他没答应,后来就做了一个亲卫。

后来他见王世充为了狡诈,不值得追随,便想要弃他而走。可当时身边带着妻儿,想要离开却不容易。

那时老铁枪哥提出留下来照顾他的妻儿,等他离开后,寻机带他妻儿离开洛阳。

他在战场上弃王世充而去,铁枪也在洛阳护着他的妻儿准备悄悄逃离,可结果还是被现了。铁枪只能拼死护着他一个三岁儿子突围,最后他带着人杀出来了,自己受了多处重伤,孩子却还是受伤无救而死。

老铁枪自觉得没能完成自己的承诺,没脸再见他。

重伤的老铁枪哥带伤到唐营找到他,告诉了他结果后,便坚辞离开。他后来打听到铁枪老哥在灞上安了家,亲自去见过他,可他不肯随他回长安。

没想到,虎牢关一战,却又见到铁枪哥重上战场,还那么奋不顾身的冲锋陷阵,他知道铁枪哥是想帮他。

“那人叫张,铁枪叔叫他三郎,二十出头,我暗中观察过他,倒不像是什么骗子坏人。可也有些不太像是个小和尚,倒像是哪个大家出来的子弟,只是又有些不对,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就觉得这人有些看不太懂。但我觉得应当不是个坏人,也许真是哪个大族子弟破家后在山里避世隐居多年,不太经世事的样子。”

“是吗?”秦琼心思重重的应了一声。

“你再多留意一下老爹和这个张三郎。”

“好的。”秦敢点头应是。

第二十一章 五陵少年金市东

爷俩进城之后,完全没有乡下人进城的模样。老爹是因为来过长安多次,尤其是在前隋之时,那时的长安城比现在繁华热闹许多。至于张,后世的北上广可比长安热闹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也比长安城热闹。

进了长安城的印象,让张觉得更多的还是有些小失望。

没有那种万国来朝,街上摩肩接踵挥袖如云挥汗如雨的景象。相反的,倒像是进入了一个大的景区。

整个长安处处都充满着中世纪的味道,巨大的长安城被分成无数个里坊。入目印象最深的还是高墙而非街道,到处都是墙。城墙,坊墙。街道分割着这一个个里坊,街道上人不少,但并不热闹。

因为街道就如同是高路一样,除了行人走马过车,街边连一个店铺都没,甚至街两边的坊墙上连门都极少,两边的房屋连窗都很少对着街道。

没有小贩沿街设摊,也没有胡姬当垆卖酒。

老爹暗暗用余光打量着张,现他进城之后对长安城没有丝毫的敬畏,很平淡。

心里怀着对长安城的淡淡失望,张一面走一面想着要买点什么。

很快,爷俩来到了号称为金市的西市,这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坊市。西市和东西一样,都在长安城中心靠北一点,而且两市都同样是各占了二坊大小。

长安城虽有一百零八坊,但北面皇城宫城两侧的坊区则都比较大,这里是皇亲国戚们的宅邸。其次则是皇城南面东西两侧的坊,这些坊比北面的坊略小些。最小的则是皇城正南面的那些坊区,这些坊都较小。

占据了两坊之地的西市,有着厚厚的夯筑坊墙,老爹在一边给张介绍着。

坊墙就足有一丈三厚的墙基,南北都各有二里有余,整个西市占地一千六百余亩。在隋朝开皇后期和大业前期,是西市最兴盛之时,那时光西市就有二百二十多个行业,固定的商铺四万多家,这里不但是长安最繁华的cBd,甚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商贸中心。

东西两市不但位置不同,而且经营的商品种类也是很有区别的。东市因为周边多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因此四方珍奇,世所积集,东市的商品多是上等奢侈品。

而西市则主要集中了各种生活类的商品,衣食百货等等。

西市有两条平行的东西大街和南北大街,四条主干大街在西市的中心交叉成井字形,把整个西市划成了九大块。

“这街很宽。”张赞叹。

“这四条大街都宽六丈哩。”老爹点头。“东市的四大街更宽咧,足有十丈宽。”

不过西市除了市内主干四街外,在两市的四周围墙内,还有沿墙平行的四条街道,顺墙街宽约近五丈。

此外,在市内沿着各条大街,九片区内,还有许多小的巷道。因此虽然长安城内的商业区都集中在两市,可市内大街小巷相通,交通还是极为方便的。

坊墙封闭的西市墙上,每面都开了两门,西市共有八门出入。正好每门对应一条主干大街,市门还有门吏管理。市门也如宫门、城门、坊门一样,早晚要随街鼓声而定时启闭。

因此东西市到了黄昏就要关门的,晚上是不营业的。

整个西市的布局,中央设市署和平准署,这是市场的管理机构。而所有的店铺都临街开设于各区的四周,每区中的小巷,也都有临路开设的店铺。

市内临街设店,四面立邸,既便于交通也便于货物的进出。

到了这里,张才觉得长安城有点熟悉的城市味道。临街的店铺,招揽顾客的商贩,他甚至还现了好些个胡人开设的店铺,也有许多在这里购买的胡商。

听老爹说,这里的胡商,既有来自西域的也有来自辽东和朝鲜的,不过其中以来自西域的粟特人,来自河中的波斯人,来自大食的大食商人最多,他们多侨居在西市附近坊里,而他们主要经营的就是出售香料和药物,再从中原买回珠宝、丝绸和瓷器等。另外,不少西域胡人也经营酒肆饭店,有许多域外风情的胡姬,甚至这些店里还兼营着贩卖西域奴婢的买卖。

西市的许多店铺,都是前店后铺。

这里还有一大特色就是行业多,包容了二百二十多行。既有专为达官贵人们筹集资金的金店,也有专卖钱绳的商贩,每一个行业的商铺多居住在同一片街道上。专卖丝绸的,专卖布匹的,专卖粮食的等等,其中有的又分得很细,比如卖丝绸的也细分为绢行绸行等行。

卖菜的也有专门的行业和街区,卖饼的也有自己的地盘。

在这里,张才真正的觉了这个世界第一城的魅力所在,这里也是长安最热闹的所在了。

这里店铺连着店铺,相当的密集。商铺多,店面则都不大。

多数临街店面都是面阔四到十米左右,进深也就三米多点,都沿街毗连。这样的小店,跟后世的沙县小吃差不多大。

卖饮子店,饼团子店,果子行。卖药人,卖钱贯人

西市九个商业区,其中左下角的那片区,都是丝绸布匹等行商铺。他上面一片,则主要是卖酒肉大米粮食等物。

左边最上那片,则是卖牲畜,牛马骡驴骆驼,甚至还有猪狗鸡鸭,野猪野鸡等野物。磨行、炭行也都在这一片。

张跟着老爹一路逛下来,真是大开眼界。

刚进城时,他还觉得长安城好冷清,跟个大监狱似的。现在才现,原来长安城的商业买卖全都是集中在一起的,一千六百多亩地的西市,九大商贸区,曾经有大小二百多行,四万多家商铺呢。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感觉整个长安城半数以上的人都在这里了。

五陵少年金市东,笑入胡姬酒肆中。

都说经历了隋末战乱,关中也是大受影响,可现在张看这西市的热闹,商品种类的齐全,也不由的感叹不愧为当世第一大城,天下战乱还未彻底平息,可是长安城已经是如此热闹了。

药店买了碱石芒硝等物,张一次性把二两银子全买完了。药店的服务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银子不是流通货币,可伙计还是很热情的带着张先去了不远的一家饰店,把银子兑换成了铜钱,因为崔琰给的银子成色很高,因此最后换到了三千五百钱,比原本的三千二还多了三百文。

第二十二章 扩产

二十多斤铜钱背着回到饰铺,张一次性花光。

“掌柜的,以后我们可能还会长期购买这几样东西,能不能再给点折扣实惠?”

“如果是长期的话,当然是没问题的,我给郎君打个九折吧。”

“掌柜的,如果你能再实惠点,以后我们不但长期在你这购买,量还会加大的。”

“八折八。”

“就八折吧,掌柜的。”

掌柜的跟张两个低声又详谈了一会,最后掌柜的也被张说的量多常订给说动了,答应以后按八折给货。

“掌柜的,我们以后能不能一月结一次帐呢?”

张还不满足八折优惠,又要求按月结帐。后世做生意的人都会要求这样做,月结或者季度结,这个可是有很大实际好处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店铺来说,能大大加强资金流动。

“这个?”掌柜的有些迟疑。

“掌柜的还怕我们赖帐不成?我们就是灞上白鹿乡张家沟的,以后每天都要来长安送黄馍馍。”看着掌柜的迟疑,最后张开动三寸不烂之舌,趁机还向这家叫做张家药铺的掌柜推销自己的黄馍馍。

张把本来留做爷俩午饭的几个黄馍馍给拿了出来,让掌柜的偿鲜。

“这馍好吃。”

“好吃那就订点,以后我们每天给你们店里送一百个黄馍馍如何,也到月底一次性结账,这样如何?”

老爹也适时的拿出了自己的官印,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也算是一个保证了,掌柜的明显就态度不一样了。

一番细谈,最后与张家药铺达成了合作协议。以后张从这里买各种药材,都一律按现价八折,而且货款一月一结。而张则每天给张家药铺送二百个黄馍馍,也一样是月结,不过没有八折,毕竟馍馍这东西利润可没药材的高。

二两银子换了几大包药材,张爷俩告别掌柜的离开。

“瓜娃你还挺会做买卖,一张嘴很能说。”老爹对张有些刮目相看。

张原本还想跟粮食店也订个这样的合作协议,可是转了几家店,人家一听一月能有四五十石的粮食采购量,还满高兴。可一听要月结,还要折扣,立即就没什么热情了。

这年头,开粮店的都是那些豪门大族,都很有背景的。特别是眼下正是粮食最吃香的时候,根本不愁卖。一月才几十石粮就想要折扣,还想要送货上门?

碰了几个钉子,张也懒得再去谈了。

反正现下可以从灞上各乡百姓手里收粮,稍提高点收购价,乡民肯定愿意卖粮,甚至愿意把粮直接送到张家沟来。

从粮食行出来,经过牲畜市时,张拉着老爹去看了看牛马价格。

牛马都很贵,一匹普通的老马,居然都要两万钱,一头牛也是这个价。军府给老爹的坐骑采购钱,才两万五,这个价格根本买不到好马,只能买匹稍大些的走骡。

老爹是宁愿不买,也不愿意随便将就买匹骡子。

“牛价居然也这么高。”张对那些很瘦却很贵的牛也是直咋舌。还好他已经说服了老爹,明年家里的田地都要出租给附近百姓佃种,自己是不种的。要不然,没有牛,二百亩地要怎么种,总不成要跟普通百姓一样,要用人来背犁吧,那还不得累死。

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街边有人卖狗。

一看就知道是附近的村民带了自家的狗过来卖,既有大狗也有狗崽。有少数是会打猎的猎狗,绝大多数则都是些土狗。

张以前也喜欢猫狗,家里养了猫也养了狗,也算是天天在家码字的一个陪伴。虽然养狗养猫还得花时间照顾,狗粮也不便宜,还得铲屎,但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

现在看到那萌萌的小狗崽,张一下子挪不动步子了。

“这狗咋卖的?”

“一百文一只。”狗主人是个头上扎着布巾的老汉,蹲在地上,面前的柳筐里装着三只小狗崽子,看着都只有个把月大,毛萌萌的,胖乎乎的,挤在一起。

“三个二百文,我都要了。”张看着那三只小土狗很是喜欢,三只狗都是黑狗,其中一只有一只前脚上部是白的,一只则一只耳朵是白的,还有一只则是尾巴梢是白的。

三只黑狗带点白,还各不相同,倒是好认。

“三只二百文太便宜咧,再加点。”老汉讨价还价。

老爹在一边道,“二百文可以咧,我们全买了,你也可以早点回去咧。”

那老汉想了想,觉得倒也是如此,他从乡下赶来这里买东西,顺便把家里的狗崽拿来卖。母狗一窝下了六只,家里留了一只,带了五只来卖,卖了一上午也才卖了两只。下午也不见得能把剩下的三只卖掉,毕竟他家的这个狗只是土狗不是猎狗。

西市到了傍晚就要关门闭市,是不营业的。长安城外的百姓更是得赶在天黑关闭市门坊门城门之前出城,要不然,今晚就得在牢里过一夜了。

今天没卖完,明天也不可能专门再来长安一趟卖狗。

“好吧,就便宜些都给你们了。”

三只狗崽,四十个蒸饼的价钱,一只只值十三个蒸饼。不过乡下土狗,确实便宜。

付了钱,张把三只小狗装入自己的筐里,抱小狗时它们还伸出舌头在张的手指上舔着。

“老爹,我们再买只猫吧?”

“也行。”

卖狗的旁边就有卖猫的。

张选了一只虎纹的猫,又选了一只黑白纹猫,也是小猫。老爹本来说要买大猫,这样就能抓老鼠看家,不过张觉得还是小猫好,从小到大的养着,能更有感情。

两只猫更便宜,总共才一百文钱。

天色还早,但张爷俩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西市闲逛。今天接了这么多的单子,得早点赶回家去准备材料,和面面呢。

出了西市又回到延平门。

崔琰还在那里值班,见到他们回来,便笑着上前打招呼,又叫来自己家的车夫。

“这是我家的车夫崔安,让他送你们回去,也认个路。”

老爹客气的道谢,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

崔安赶着黄马拉的车子送爷俩回家,一路上虽然很颠簸,但却节省了许多脚力。后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家了。

一到家,柯山几个就都已经先回来了。

远远的,几个人就满面通红的跑来。

“三郎,馍全卖完了,可好卖了,好多人都抢着买呢。小半天就给卖光了,好多没买着的还跟我们预订明天的呢,还有好几家店都提前给了定金呢。”

柯山和柯山两个拿回了三千多文铜钱定金,还有许多口头预定了的,加起来,都接了不下两千个黄馍馍的预订了。这还是他们带去的馍太少了,只有五百个,好多人都没吃到。要是他们晚点回来,肯定还能接到更多预订。

赵叔王叔以及小八和小十三,两人也各带了不少预订回来。

“反响热烈啊,咱们的馍算是一炮打响了。”张虽然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可也还是非常高兴。

“咱们明天起码得蒸一万个馍出来。”长安已经说好明天限量卖五千个,蓝田宁民玉山三县,每县起码要一千多个。再加上张还答应给药铺以及崔琰那里送些,因此一万个肯定是得要的。

一石糜子面配水配老面配红豆配枣泥,最后能蒸出两千个馍来,一万个馍光糜子面就得五十斗。还得好几十斗的红豆和枣。

碾米磨面,煮豆蒸枣,还得揉面面,做馍蒸馍,都得要很多时间。

昨天八个人忙了一天做了两千个,明天要一万个,八人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张决定加大黄馍馍制作团队的人手。

“柯五叔,你去请村正来下,咱们请村正帮我们召集一下村民,跟乡亲们说说,看有没有人愿意来我们这里帮忙。咱们先请二十个人,来做一天活,包一天三顿,另给二升糜子。”

昨天给柯山他们的工钱是一天一百钱,相当于三升糜子面。今天张再准备请人,立即就降到一天二升糜子面了。不过张也不要求都得是男丁,妇女或者年青的小伙姑娘也是可以的。而且一天包三顿,还另给二升糜子,这在乡下农村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

果然,柯山他们都没说什么,连老爹也没说什么。

虽然张减了工价,等于多赚了钱,可大家觉得这黄馍馍是张自己的手艺秘方,赚钱也是应该。大家只是来帮工赚钱的,给多给少得看主家意思。给多,那是主家大方,给少,也正常。只要大家觉得工钱还划算,就会来。

“我让我婆娘来帮忙。”柯山立马道。

柯五也忙说让他婆娘也来帮忙。连柯小八柯小十三,都说要让自己的娘和嫂子姐妹过来帮忙。

赵叔也笑着问张,“我可以让我家婆娘也过来做工不?”

“当然可以,如果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姐妹过来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也答应大家,优先请你们的家人来做工。”这也算是一种自己人的福利了。

第二十三章 招兵买马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赶来了张家院里。

须花白的村正柯老爹更是亲自牵着一只老公羊,让婆娘抱了两只鸡过来。其它的乡亲们也都差不多,这个提个筐装着二十个鸡蛋,那个抱了只鹅。还有这个拎着一块熏肉,那个提着几尾鱼干的,总之就没有空手的。

大家都已经知道老铁枪的儿子拥有了一个独家秘方,能让蒸饼不酸,还的蓬松的很,做出来的蒸饼又好看又好吃,听说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争抢着预订呢。

现在张家要请人做工,一天起码两升糜子面起,还包一天三顿。这么好的条件,哪家不愿意。冬天的时候闲着也是闲着,在家还只能吃自家粮食,现在来张家帮忙不但口粮省下了,还能倒赚二升,哪个不想来。

这么好的条件,甚至比种地都划算多了。

不过还是村正最豪爽,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只羊两只鸡。看的出村正会来事,还美其名曰这是儿子柯五拜张为师的礼物,没其它意思。

老爹要推辞,张倒不客气。自作主张把各家送来的礼物都收下了,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况且大家想来做工,而他能满足。

院里,临时摆起了一张高脚长桌,后面摆了几把胡凳,张请老爹和村正先坐那,自己则坐在边上。

一时间,张觉得自己也有几分村里名望人物的感觉。

“三郎,咱做馍也要不了这么多人,你收了大家礼,这下怎么安排?”老爹低声问张。

“放心吧,我都有安排。”

张家沟不到五十户人家,但却有五百多口人,这年头都是几代生活轻易不拆户的。村里总共有三十来个府兵,现在有十个府兵在家,还有二十多个在番上和车骑府当值。剩下的青壮男丁还有百来个,其余的则都是老人妇女还有孩童少年。

现在铁枪牌黄馍馍算是一炮打响了,以后每天销售个一两万个馍肯定不是问题,甚至只要产量能跟的上,销售个三五万都可以。

张打算把黄馍馍做成一个品牌一个产业,一个带动全村经济的产业。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走产业化道路,提前做好规划。

但这个黄馍馍生意,张不打算做成什么公司工厂类型,而是准备弄成一种家庭联合手工做坊,让各家都能参与进来。

“各位乡亲,诸位叔伯婶子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做的黄馍馍在外面卖的很好,好多人预订,今天就有上万个馍的预订捏。不过这么多馍,光凭我一家几个人也做不出来,因此呢,我想请全村的乡亲们帮忙一起做。大家放心,每个来帮忙的,我们都给粮食,一天最少二升粮,还包三餐。”

听到张亲口说出一天二升粮,包三餐这样的承诺,院里的人群都激动的议论起来,还有人给张大声叫好。

“具体的分工呢,大家听我安排。”

张打算把整个黄馍馍的生产弄成流水线形式,各道工序分工。

“老爹,你负责从乡亲们手里买粮,糜子、麦子、红豆、大枣,咱们收的价格,都比外面的市价高一些,咱不能让乡亲们吃亏,得让大家占点实惠。”

老爹负责的就是黄馍馍生意的第一道,收粮。

老爹点头应承下来。

接着张又公布了接下来几道工序,是将收购来的粮食粗加工,也就是碾谷去壳,磨米成面,以及筛子去杂质石子。

这三道工序其实很简单,村里有大的石碾子也有石磨,都是村里公共财产,属于全村共用的。平时哪个要用,只要提前拿把小扫帚放在没人用的碾子磨子用,就表示接下来要用。

张的打算是把这三个工序交给村里年长点的妇女,另外雇佣村里的骡子。用骡子推碾拉磨,妇女还是能很轻松完成的。

碾米、磨面、筛面,每工序各三个妇人,另外碾米和磨面各雇佣村民的两头骡子,骡子也按人工算,这样等于这三道工序就是十个人工了,每人工都按一天两升糜子另包三餐算。

然后是和面、煮豆蒸枣这两道工序,也各由三个妇人承担。

等面初次酵一个时辰后,由张把酵头和碱面配好后,再交给另一组妇人重新和面,然后再进行四个时辰的二次酵。

等酵完后,就是做馍馍和蒸馍馍这两个工序了。

一天上万个馍,张家肯定蒸不过来。因此他的安排是把馍放到村里其它各家蒸,就用村民们的蒸笼和灶,甚至是他们的柴火。

做好的馍就放到各家灶上蒸,用他们的灶和蒸笼也都会给点钱,用的柴火也都算钱。

这些工序,张都安排给村里的妇女们,一共安排二十个妇人,加一起,就是三十个人工了。

“最后我们还将设一个销售组和一个配送组。”

看到村里好多男人都有些心急,等了半天都是些老娘们的事,他们不由的急了。

“我们将招十个比较能说的叔伯哥哥们,你们的任务就是带上我们的黄馍馍样品,去长安和周边各县乡,向那些酒楼茶铺甚至是蒸饼店和驿站以及地主大户家,向他们推销我们的黄馍馍,争取得到他们的订单。”

“你们拿到了订单后,配送组则负责把馍送过去。”

张没有说让所有人都成为销售,而是分成销售和配送两组,也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好多村里人都没怎么见过世面,更不怎么会做生意。因此他才选用村里比较灵活,那些见过世面的人去做销售,然后让其它人则只专门负责配送。

这样分工合作,充分挥大家的能力。

为了让那些销售者更加用心,张还特别提出了业绩提成这一奖励制度。销售员有保底工钱,但只要每月销售出保底的数量后,就能按每百个多少钱拿到提成,你销出更多,就能拿到更多提成。

“初步定十个销售,二十个配送。”

“收粮组定五个。”

如此一来,张总共雇佣二十六个妇女,三十四个男村民,还有四头拉磨推碾的骡子,另外还要雇村民的二十头骡驴,以做为配送员的脚力。最后一合算,除掉张父子,等于是雇佣八十四个人工。

八十四人工一天的基本工钱,就是一百六十八升,折一石六斗八升糜子面了。

老爹皱了皱眉,“是不是请的人太多了?”

“现在是有些富余,不过咱们以后肯定会越卖越多,早点把这整个生产流水线排起来,才会更有效率。”张觉得这个总人工数量一点也不多。

不过虽然要雇佣五十多人,二十多头骡驴,可也还只达到村里小部份人。村里成年的男女可是有小三百的。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三百人里,雇佣五十个人,该请谁不请谁?不请哪个,也都会有怨言。

因此张也定了个标准,比如妇人只请结了婚的村里媳妇,而且年纪是二十岁到四十岁。原则上是一家只请一个。而请了妇人的家庭,则就不请男人。

这样,五十个人,就能保证来自五十户人家,基本上算是一家一个了。这下村民们倒是都比较能接受了。

起码大家没觉得自己被小瞧轻视。

村人还是很注重面子的,这并不仅关乎二升糜子面的事。

老爹和村正都为张的这一方法而赞叹,没料到张年纪轻轻的,倒是很聪明。

张趁热打铁,宣布张家班也开始正式招人。

张的火炕和新灶,现在已经得到了检验,村民们在仔细的参观了新打的灶炕后,都非常满意,纷纷想要给自己家也盘个炕改个灶。因此张打算现在就趁热打铁,立即开始趁着冬季里的闲工夫,组建自己的张家班,开始接活做工。

张自任张家班的班头,同时也是班里的炕灶匠头,柯山柯五则是自己的徒弟兼副手。炕灶其实不算什么太难的技术活,因此张只要再招几个泥瓦匠就行,其余的则村里男人都行。

张先招了五十个村民,其中既有五六十岁的老头,也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也基本上是一家招一个。然后分成了五个组。张打算再招五个泥水匠,每组配一个,这样就能同时组成五支工程队,四出揽工了。

刚才还在为自己没能进入黄馍馍队里做事的村中男人们,立马都又兴奋起来了。因为张也向他们保证,张家班里做事,每天也是二升糜子面起,包三餐,甚至做的好,还会有奖金的。

“三郎啊,你这一下子就拉五个组起来,能揽到这么多活吗?”

张笑了笑,揽不揽的到没关系,反正张家班五个建筑队又不用给保底薪水,都是做一天活才给一天钱的。能接到活,大家都赚钱,接不到大家都没钱,他又不用多出钱。

“老爹,没事的。我看咱们家的新窑洞也可以开始修了,到时若是我的炕灶队揽不到活时,就让他们来我们家新窑帮忙做事,反正那不嫌人多,人多还能早点完工。”张可是最打好了划算的,不管怎么弄,也不会亏本。

老爹还有点担忧揽不到活,可村民们一时间都却非常的高兴。张的黄馍馍、张家班,以及张家修新窖,让村里几乎家家都有三人有了事做。一人一天二升糜子,那三人一天就是能赚六升了,还能节省下三人的口粮。

另外用家里的灶给张家蒸馍,每月还有租钱,用的柴火都能折钱。有骡子的人家,甚至骡驴都能赚个人工。

“三郎好样的。”

“娃真好,要不娶我家女子做媳妇吧!”

张一下子在村民心中伟岸起来,不少有适婚女儿的甚至都开始要把女儿许给张了。

第二十四章 张总管

张家沟的村民都是朴实的,他们对于张带给他们的实实在在的好处非常满意。现在,张在张家沟的地位直线上升,已经可以与德高望重的村正柯老爹,以及村里第一个官员张老爹同排并列了。

张老爹和柯老爹也都对张刮目相看,也许普通村民们还觉不出什么。可他们两个却都是很见过世面的,一个是军官,一个则一直是村里的一把手,协助里正征收赋税,安排村民服劳役等,那是对组织很有些了解的。

他们很清楚,今天张办成的几件事情有多么的了不得。一般的人,根本组织不了这样的事情来,更别说安排的天衣无缝,公平公正了。

张的每一个安排,看似随意,但又都很有深意,经的起推敲。

因为张给出的糜子、小麦、红豆红枣这几样的收购价高于市价,而且约定月底立即结账,引得村民都很高兴的回家挑粮来卖。许多村民甚至为了感谢张雇佣他们,只给家里留下了口粮和种子,然后其它的粮食都挑了过来。

老爹这个收粮组长,也立即带着自己的收粮组手下,老王叔老赵叔还有里正以及另外一位村里年纪大的老爹,五人组成收粮组,在村里的大晒场上,摆出了好几个斗。

这也是为公平公正,几家的斗拿来一起,相互量过,最后选取了中间的那个斗来收粮。每次量糜子,都是装满之后,然后拿一片木板在斗上刮过,把他刮平,绝不堆尖冒头。这样的一斗,就是真正公正的一斗。

每量完一家,立即登记在册,然后老爹按手印以及粮主按手印,最后还要给一份收粮单给粮主,约好月底来结粮钱。

糜子市价一斗三百钱,而张做主,每斗多给十文。十文看似不多,但一石就是一百文,如果卖十石可就一千文。况且都是乡里乡亲的,老爹他们量时用的斗也公平,量时也公正,大家还不用那么麻烦送到城里去卖,也不用担心粮款收不到。

乡亲们挑着糜子小麦红豆排着队等收粮,而这边粮一收进来,立即就送来库中。这个库是借用村里的一个公库,充做张家的临时粮库。

粮食进帐入库之后,张便开始安排人从里面登记领粮出库,开始加工。

七娘成了妇人组的管事,由她来管理几个组的妇人们,并充当品检员。每一道工序之间,张都要求他们办好交接。

比如粮食入库和出库都有登记核查。

碾米组领粮出库,开始在碾房碾米,第一批米碾好后,立即重新称量登记,然后交接给下一工序磨面。

张就充当着总管,各个工序查看检查。

“面筛好后,再加一道工序,把这面粉用铁锅小火炒一下。”

糜子面炒一下,能炒出香味来,让黄馍馍的味道更好。现在馍馍口碑好,可张却更加要求品质。精益求精,保持好品牌,才能让黄馍馍一直良好做下去,才能让黄馍馍成为真正的第一桶金。

两只小奶猫蹲在门口柴堆上晒着太阳,三只小黑狗崽子则一直跟着张的脚步,张走到哪,它们就跟到哪里,不时的撕咬一下张的裤腿。

时不时的又在地上打个滚儿,相互追咬着。

全村的百姓都忙了起来,销售组和配送组暂时还没活,可他们也不肯闲着。他们朴实的认为,既然端了张的碗,那就得帮张做事,不能闲着吃干饭。帮忙入库,帮忙搬粮,甚至帮忙劈材烧饭。

忙了小半天,整个黄馍馍流水线终于成功的流起来。

张松了口气,这种方式的流水线合作还不错,原以为会很乱,却没想到大家都很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柯七娘不愧是开面馆的,让她管理起妇人们倒也井井有条。

柯山和柯五两人是张家班工程队的,他们看着村民们忙着做馍馍,有些闲着无聊。便主动的帮忙把村正送来的羊给拉到一边宰了,小十三和小八则在一边帮忙杀鸡杀鹅。

这也是张的交待,今天算是铁枪牌黄馍馍正式开工,因此中午得吃顿开业饭庆祝一下。同时,也算是为张家班工程队正式成立庆祝。

张五是个经验很丰富的猎人,因此杀起羊来也是熟练无比。

张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杀羊,张五剖开羊肚,先把羊内脏取了出来。顺出肠子,他叫来小八,“快把这肠子拿去顺干净洗好了拿来,快,等着做血肠呢。”

血肠也是羌人们的一道传统食物,取刚宰杀的羊肠洗净好,然后把积在羊腹腔里的新鲜羊血,和着面粉以及刚剁好的新鲜羊肉馅灌进去,用线扎成多断,再放进沸腾的锅里开水中煮炖,用不了多久,便成了一道美味的血肠。

柯山提着两把大菜刀,把刚从羊身上取下来的两块肥羊肉放在案板上快剁砍,柯山的母亲则拿来面粉把刚剁好的肉馅和起来。

“三郎,刚才好些村里人都说要请我们帮他们盘炕改灶呢,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盘炕改灶并不是什么大工程,一个十人的小组,一天就能盘好一个炕改好一个灶。村里有差不多五十户人家,如果五个工程组同时开工,一天就能建好五家,十天就能改造好全村的灶炕。

“等下我跟大家谈一下,做个安排,谈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了。”张道。

“那咱们盘个炕改个灶收多少钱?”

收多少钱?这倒也是个问题。收多了,村民们不一定承受的起,或者说是愿意承受。收少了,可能不够张支付工程队的人工钱。

一个工程组,得有一个匠头。就算其它的九个都是普通小工算,一天二升糜子加三餐得要的。如果三餐折钱,起码得一升糜子。那就是一人一天三升糜子。匠头起码得是普通小工的三倍,那就是九升。

总计一个工程组十人的工钱餐钱就是三斗六升,一升糜子三十文,合钱一天一千零八十文。

张自己总得赚点啊。

想了想,张道,“你看我们盘炕加改灶包括修大烟囱一起,咱们合收五斗糜子怎么样。不需要主角提供饭食,但盘炕垒灶建烟囱的所有材料得他们自己出。”

五斗糜子,差不多能相当于半亩地的产出了。但一般家庭还是能够承受的起的,尤其是现在村民都还找到了一个给张家干活挣钱的活。一户有三口给张家干活,一天就能赚起码六升糜子,还省了三人的口粮。一家人给张家干一月,起码能进帐一石斗糜子。

盘炕改灶花五斗糜子,一家人在张家干十天又赚回来了。

而张收五斗,等于一个工程队他一天能赚到一斗四升,五个工程队就是七斗,折钱也有两千一百文了。这玩意不要什么本钱啊,只需要提供点技术指导就行了,甚至他还可以把这活交给柯山柯五两弟子,让他们做技术监督,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参与,每天有活就能净挣两千,这利润真不小。

想想,确实利润还有点高啊,接受四近的利润了。

为了能够接下更多的生意,把所有有意向的客户都转为真正的客户。张交待柯山和柯五两个。只要请张家班盘炕改灶的,那么张家班都接受用各种粮食抵账,现金付款也行。而且还可以月底结。

张甚至告诉他们可以按揭付款。

“按揭付款?怎么按揭”

“按揭呢,就是分期付款。比如一年期,或者两年期三年期。一年期按揭,就是可以一年后付款,但要加收些利息。二年期三年期,则利息要高一些。”

柯山和柯五两大汉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

乡下百姓有时也确实会拉饥荒欠账,可乡里乡亲的还要收利息,而且时间越久利息越高,这不太好吧。

“熟归熟,生意归生意,一码是一码啊。其实就是去借钱,不也是有利息的。咱们的按揭也等于是借钱了。我们可以把利息定的稍低一些就是,比如说一年期年利百分之五,两年年利百分之八,三年年利百分之十二?你们看如何?”

年利百分之五,盘炕改灶一千零八十文,年利百分之五,利息也才五十四文钱。两年年利百分之八,总共才一百七十二文。三年的话,月利能达到一分,年利百分之十二,三年的话就是三百八十九文,平均一年得将近一百三十文。

但细算下来,这根本不算高里贷,也不是什么复式利滚利。与这时代跟那些放贷商人的利钱相比,就太不算什么了。

要知道,现在这年头,连大唐朝廷都是直接放贷收息来做为各地官府的常用办公费用的。这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公廨钱。

从北朝起,公廨钱就一直沿袭至今。官府把一笔常用公款做为专款,投入到市取取利。唐立国之初,武德元年就开始设置公廨本钱,由各州的令史经管,特别设立捉钱令史,就是从市场中选那些身家比较丰厚的商人来担任这个捉钱令史。

每人给他们五万以下的本钱让他们去放贷,而每月的利息官府要固定收取四千文,年息达到本金的近百分之百的月料钱。

而张的一年按揭年利息才百分之五,相差二十倍了。

第二十五章 闻腥而来

做生意就得灵活,得充分站在客户的角度考虑。

张提出的五斗糜子的炕灶套餐,特别是允许用粮食或者布匹等抵账,以及一至三年的的按揭套餐,确实让好些想要盘炕改灶,可手里头现钱又不够宽裕的村民们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想先盘个暖炕?没问题,只盘炕收一半,两斗半糜子就行了。”

张很为村民们考虑,垒灶加烟囱收两斗半,盘炕也收两斗半。单独建一个也行,建两个也好。

在张开出这么好的优惠条件下,张家沟的村民几乎人人都来打招呼登记。有三分之一的人要盘炕改灶,有半数多的人选择了只盘炕,还有部份人则选择了只改灶。总之,效果非常很好。

“三郎,有人找你。”

张正整理着村民们盘炕改灶的单子,柯十三带着几个男子过来。其中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脸的肥肉,穿着丝绸,外面还披着一件貂皮大衣,那一双胖乎乎的手上,十个指头几乎都戴满了红绿宝石戒指。

简直是亮瞎眼。

这人的衣着打扮装饰,无时不在彰显着自己就是一个狗大户。

“在下就是张,不知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没想到张三郎如此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胖子呵呵笑道。

“这位官人说笑了,在下只是灞上乡下一小民而已。”

“乡下小民可做不出让长安百姓交口相传赞叹不已的黄馍馍,那黄馍馍在下有幸偿到,果然独特非凡,相当了得。从没有想过,普通之极的糜子面居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特别是虽是面饼,可却居然没有了老面酵好所必有的酸味。这个可真是让在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能否告之一二?”

“这可是独家秘方,不外传的。”这人一直没有自己介绍身份,但听他说这几句话,再看他的装束,张已经有点猜出他的来意了。

很显然,这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富商。

他是冲着自己的面碱秘方来的。

不得不说,这年头也还是有头脑精明,目光敏锐的人。张的黄馍馍早上才刚面市,这下午就有商人嗅到商机过来了。

对于精明的商人来说,黄馍馍可不仅仅是好吃这么简单。

黄馍馍有两个特点是独家的,也是商机。这铁枪黄馍馍一不酸,二的不可思议,松软无比。

狗大户听了张的那番话,不但没有不满,反而笑的非常高兴。

张说这是独家秘方,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这黄馍馍不酸不是什么偶然,而是真的有秘方。

这秘方可了不得,除了那些死面面食,比如汤饼死面饼之类的,其它的绝大多数面食都是要面的。而面基本上都是用老面酵,这种酵虽然能让面的不错,可却有一大缺点,就是会让面食带酸。

这是怎么都无法去除的一大项缺陷。

如果不酸,那面面食可就大不一样了。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样的秘方是极有价值的。

胖子笑笑,一挥手。

他身后的几人中,立即有一人提了一个小箱子上来。

张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

这种拿钱砸的手法,简直不要太俗。也许用来对付柯山柯五这样的唐朝乡下人有用,可是对于张这个来自于信息爆炸时代的人来说,这没有半点冲击力。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那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是金还是银。

大胖子一直盯着张,当他现张面上一直带着微笑,目光却根本没有移向那个箱子时,也心里暗自惊讶。

不过还是有人惊呼出声。

“哇。”

箱子打开,一片金光灿烂。

十根小黄鱼。

金条不大,一条也就一两。十根也只是十两,价值八万文开元通宝。

柯山柯五还好点,毕竟也是老府兵,见过世面的。但柯小八小十三几个少年人,则是眼睛放光,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这辈子都还没有出过几次村子,长安都还没去过,平时连铜钱都没摸过几个,五两以上的银锭子都见不到一个,更别说眼前箱子里摆着的十根黄金了。

“这真的是黄金吗?”

胖子有些得意的道,“十足真金,黄金十两。张三郎只是点个头,这十两黄金就是你的了。”

张冷哼了一声。

“无功不受禄,在下可不敢收。”

胖子心中暗道碰上了厉害人物,没想到张如此年轻,却能够无视十两黄金。

“在下崔琮,福满楼大酒楼的掌柜。张三郎也是个精明人,咱们就不再拐弯抹角,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知道张三郎的黄馍馍有独家秘书,可以让蒸饼不酸,却反比寻常酵的更好。我想买这个秘方,张三郎开个价吧。”

“不卖。”

“二十两黄金。”

“不换。”

胖子眉头皱了皱,“二十两黄金可不少了,值钱一百两,值铜钱十六万,足足一百六十贯呢,这个钱,在长安城里都能买一个不错的宅第了。”

张笑道,“我知道二十两黄金的价值,换成铜钱都有上千斤。不过我相信崔掌柜的也应当明白,我的秘方更值钱。”

“三十两黄金。”

张摇头。

“四十两。”

“五十。”

张有些心动了。

五十两黄金,那可是四百贯铜钱,足够张在张家沟盖一套很豪华的庄园别墅了。

要是这崔掌柜的真肯出这么高的价,张倒是不反对把配方卖给他。

“要是崔掌柜愿意出一百两黄金,我倒是愿意把黄馍馍的独家秘方卖给你们。”

胖掌柜一听立即兴奋起来,一百两黄金很多,但如果能拿到配方,却也肯定能赚到更多。不过做为商人,他还是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开始跟张讨价还价。

最终,两人在五百贯铜钱这个价位上接近。

五百贯,也就是六十多两黄金。

“张三郎,既然大家都有诚意,那我们让一退好了,就按你的意思,五百贯购买你们手里的独家秘方。”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秘方。”张觉得一个黄馍馍的配方换五百贯钱很值。反正就算他们知道了面碱能中和酵头酸味以及让面食的更蓬松,但面碱却只有他独家拥有制作方法。

到头来,崔掌柜还得找张买碱面,才能制作出各种各样的好吃面面点。

“这十两黄金请三郎收下,算是订金。”崔琮一脸满足的道。

张很淡定的一挥手,柯山立即上前接过了装着小黄鱼的箱子。柯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金条,然后放到了嘴边,一口咬了下去,金条上留下了牙印。柯山还不放心,一根根的全都咬了一遍看到了上面自己的牙印后才点头。这么沉又能咬的动,应当是金子没错了。

崔琮笑笑。

“那在下先回长安,明天在东市福满楼等候三郎大驾。”

“好,一言为定。”

五百贯的买卖谈成,张也很高兴。收下了十两黄金,张也给崔琮写了一张定金收据。

“我信的过三郎。”

“一码归一码,收了你的钱,收据我还是要打一张的。”张笑着写好单子,在后面签上名字然后递给了崔琮。

第二十六章 尚公主

张正捧着十两黄金而兴奋的时候,长安城中,李世民却被李渊赏赐了黄金六千斤。

武德四年十月,朝廷对讨灭伪郑伪夏之战的最大功臣封赏。中原一战,众多有功将士的封赏早就授予了,但做为此战统帅的秦王李世民却一直没有得到封赏。

不是李渊不封,而是实在功高难赏。

此战,对李唐的重要性不言而明,扫灭王世充和窦建德后,李唐一统山河成就千秋霸业指日可待。而李世民在此战中,尤其是在关键性的虎牢之战中,以三千五百人马大破夏郑联军三十万,赢得那叫一个漂亮。虽然实际上朝中都知道,当时夏郑联军总数十五万都不到。

这场胜利,让秦王李世民五个字真正是天下皆知,好评如潮。

而此时的李世民才二十三岁。

如此年轻的李世民,却已经身兼多项高爵要职。

秦王、太尉、尚书令、雍州牧、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十二卫大将军。

爵勋职衔每一样都是最高的。

秦王是亲王之尊,太尉是三公之,尚书令更是尚书省之长,而雍州牧又是京师地方长官。陕东道则是统领整个河东河北甚至是河南地区,整个关东的军事民政都归于这个大行台统领,位在其它几个行台之上。

李世民不但有自己的左右六护军府、帐内府、亲事府,有近两万人的所属兵马,还同时也是十二卫名义上的最高将领。

因此当李世民凯旋之后,李渊确实有些犯愁,功高难赏了。

但难赏也得赏。

李渊先给李世民兼司徒,司徒也是三公之一,如此一来李世民便拥有了三公之中的两个,太傅和司徒。三公仅次于三师,是朝廷中品级最高的官职。李唐三师之位一直空缺,因此李世民一人兼任三公中两个,就显得极为特殊了。

李世民立如此大功,若仅兼个司徒,依然不足彰显朝廷的恩赏赏。因此最后李渊又创造性的设立了一个全新的职位,天策上将。

李渊还特别声明,天策上将位在亲王和三公之上,仅次于三师。在三师位置空置的情况下,实际上李世民已经是仅次于皇帝和太子了。

最重要的,天策上将可以开府,李渊许李世民在洛阳开天策府,天策府也不是什么空闲衙门,而是掌国之征讨。

这相当于天策府的职权还在十二卫之上。李渊还给天策上将自置僚属的权力,给了天策府三十四个职位。

加官晋爵同时,李渊又给李世民增赐食邑至三万户,还赏给他卷龙衣和王冠、金辂车、双璧玉及黄金六千斤,出行队列前后的九部乐队和持木剑的仪仗队四十人。

李世民无论是爵位还是官位,都已经达到了巅峰。

李民民加封天策上将,他对于自己麾下那些猛将们也是大力推举,尤其是在虎牢一战中表现出色的几位大将,亲自为他们请功。

李渊也一一通过,下旨晋秦王府右三统军秦叔宝为秦王府马军总管兼右三护军。

晋秦王府左三统军程知节为左三护军,兼秦王府左军马军总管。

晋秦王府右一统军尉迟敬德为左二副护军,晋左一马军总管牛进达为右一副护军兼右军马军总管。

秦王有自己的统领兵马,左右六护军府,左右帐内府、左右亲事府,还分领亲勋翊卫。其中左右帐内府有六百七十人,左右亲事府有三百三十人。而左右六护军府,却每府统三个车骑、骠骑府,六护军府满额有一万八千人,加上其它,李世民手下有两万兵马。

六个护军府是主力,左右各三护军府,每护军府一护军一副护军,下面还各有五个统军、五别将,下面还有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等等。

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等这些李世民的彪悍打手们,因为都是半路加入李唐,投在李世民麾下的,因此之前多是统军而不是护军。

但在征讨河东和讨伐郑夏之战中,这几人表现极为抢眼。特别是他们还一直是李世民的骑兵将领,分统着他的那支玄甲骑兵,因此这次李世民也大力举荐他们。

秦琼、程咬金一下子从统军升为了护军,牛进达和尉迟恭也升了副护军。尤其是秦琼,还升了秦王府马军总管,程咬金和牛进达还分兼左右马军总管。

护军是四品职,统军是五品,不过秦琼还有着上柱国这个顶级勋官,又早加封了翼国公爵位,也算是大唐新贵一员。

从宫中谢恩出来,秦琼和程咬金、牛进达三个走在一起都非常高兴,他们三个都是当年从瓦岗投到王世充麾下,又从王世充麾下离开转投李唐的老兄弟。

“翼国公。”

“宿国公。”

“琅琊郡公。”

三人互相道贺,满脸高兴。

“戎马半生,终于看到尽头了,总算能安享太平了。”秦琼长叹一声。

“可不是,若非隋末****,我现在说不定还在山东老家当一个逍遥地主呢。”程咬金和秦琼一样都是山东人,祖上也一直是北朝官员,后隋末****,天下盗贼蜂起,程咬金只得拉起一支乡团守护家乡,后来独立难支便带着队伍上了瓦岗投了李密。

秦琼祖上也跟程咬金差不多,也是北朝官员,后来投身军伍,转战南北,打了半生的仗。

三人中,倒是以牛进达的家世更好些。牛进达家祖上也是北朝官员,官还不小。他曾祖父是东魏的韩州刺史、上柱国、平原县公。祖父为北齐镇东将军、淮北太守,父亲也做过隋朝的清漳县令。

“叔宝,如今天下也要太平了,你也不要再放不下嫂子。你现在可是堂堂国公,岂还能一直孤身一人?不论其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是应当再娶续弦,你今年才刚四十出头,还年青着呢。”程咬金劝说道。

一边的牛进达也一起劝说秦琼再娶。

当年他们在王世充手下时,现王世充这人不是成大事之人,便都有意离开。只是当时王世充对他们也很提防,把他们的家眷看的很严。最后程咬金他们想了个主意,就是等和王世充一起出征之时,让留在洛阳的家眷想办法出城逃走。而他们则在战阵之上,找个机会直接离开。

这个计划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最后程咬金、牛进达等人的家眷都成功的逃出了洛阳,唯独秦琼的家眷却遇上了意外,被郑军守卫现,最后秦琼的家将拼死护着突围,依然还是没有成功。

秦琼的妻妾儿女,全都在洛阳遇害。几年过去了,秦琼到现在也还是孤身一人。

当年秦琼投唐,李渊十分感动,说秦琼为了投唐失去了妻子儿女。

“秦王殿下跟我说过,陛下好像有意把五公主下嫁给你。这可是好事,我觉得你可以答应。”程咬金笑着道。

李渊的五公主是个寡妇,封号是桂阳公主。早些年嫁给隋朝番州总管讷的儿子赵慈景。公主还跟他生了两个儿子,不过李唐起兵后,赵慈景带兵出战河东,却战死沙场。

桂阳公主还很年轻,因此李渊也是打算给他再找个驸马。

秦琼虽年过四十,但还是入了李渊的眼,他很想让勇猛无比的秦琼做他的女婿。

秦琼摇了摇头,他现在确实还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心思。妻儿死了几年,可他依然不能忘记。

“你啊,有的时候太钻牛角尖,有些事情都已经生了,又不有再改变,你一直这样又于事何补你就跟老铁枪一个性子,当年的事情不能怪他也不能怪你,要怪只怪王世充。不过现在王世充也被独孤修德给杀了,这事你也就放下吧。”

牛进达也在一边点头。

“过两天,大家都来你府上道贺,你呢,干脆也派人去把老铁枪给请过来,一起吃顿饭喝顿酒,过去的了也就过去了。”

秦琼苦笑,“铁枪老哥不会来的,其实我从来主没有怪过他。”

“这老铁枪还是这么犟,要不这么着,明天我和老牛亲自跑一趟灞上,他老铁枪总得卖我和老牛三分薄面吧?”

“若是你能把铁枪老哥请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秦琼点头。“若是到时铁枪哥愿意来,你们顺便帮我把他收的嗣子也请来,我想亲自见一见那个年轻人。”

“老铁枪收嗣子了?”程咬金很有兴趣的道,“那我也还真想见见,能让老铁枪这个犟牛看上的年轻人是个什么人物。”

“听说以前是个跟随老和尚在深山避世修行的小沙弥,老和尚圆寂后就下山了,听从老和尚的吩咐还俗了,一出来正好遇上铁枪老哥征战回来。铁枪老哥觉得两人有缘,便收他为嗣子了。”

“还俗的小和尚啊,那我更有兴趣了。”

“我也挺有兴趣的。”牛进达也在一边笑着说道。

秦琼在一边忙道,“你们两个浑人去归去,可别把人家孩子给吓着了。”

“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

第二十七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有了暖炕,晚上睡的香甜,被子依然还薄,可却能温暖的一觉到天亮,再不会一晚上冻醒好几次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一个炕上睡了六个人,六个老少爷们大被同眠,这个感觉可不怎么样。

天微微亮,老爹就把张叫醒了。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想练出真本事,先就得勤快。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勤就学不出真本事。”

老爹没有对张什么溺爱,他原先制定的晨练计划也不打算中断。

三十记枪刺,二十记刀劈,三十次拉弦,这都是硬标准。

打了个哈欠,张无奈的离开舒适的暖炕,穿好衣服。从缸里打了盆冷水然后到门口洗脸漱口。没有牙刷,只有柳条枝,也没有牙膏,连青盐都没。含了口水漱漱,然后就拿着柳条枝当牙刷,艰难的捅了半天。

看老爹他们都是用柳枝刷牙,可张真用起来才现这玩意很坑爹啊。一不小心,就弄的满嘴血。扔掉柳枝,张心中暗道,回头一定得做几把牙刷子。

冷水洗过脸,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他,立即就精神起来了。

“老爹,我们今天不是还得去长安嘛,要不今天就先不练了”

“别找借口,马上开始。”老爹这个时候很无情的拒绝了张。

三十记枪刺,看似很少,但老爹却是极严格的,每一记铁枪刺出,都必须是达到标准,要半点偷奸耍滑,就得重来。

站好步伐,摆好姿势,用力的刺出一记铁枪,同时口中大吼一声,一记枪出,必尽全力。前十枪,张勉强还完成的不错,可后面就比较艰难了,尤其是最后十枪,每一枪刺出,间隔时间都越来越长。

寒冷的冬月早晨里,三十枪刺完,张都已经浑身冒汗了,头上甚至升腾着一股白气。可老爹却没叫停,接着三十记横刀劈砍和三十记硬弓开弦,一下都不能少。

张努力的坚持着的时候,王叔赵叔两府兵以及柯小八和柯十三四人,也都各拎着一根长矛在反复的刺出。王叔和赵叔两府兵的枪刺的都很老道,就连小八和十三也比张练的有板有眼,很有些气势。

张其实很想说,我并不打算将来去当府兵,更不打算上战场。可看老爹那严肃的样子,也只能咽下这话努力的坚持。

好不容易晨练的项目做完,张已经手脚酸软,几乎虚脱了。

“去把里面衣服换下,不要着凉了。”练完后,老爹倒是又十分体贴起来。

把汗湿的内衣换下,张也缓过来了。

柯七娘子带着莲娘和兰娘两姑娘过来,跟张老爹说今天要卖的黄馍馍都已经蒸好装筐了。

“按三郎的要求,今天一共蒸了一万两千个。”

柯七娘子不但过来说明这个,还带来了一些黄馍馍过来,这是给张他们做早餐的。

练了半天功耗了很多力,张今早上食量特别好,一口气吃了六个黄馍馍。虽然比不过柯山柯五他们一人吃十个二十的饭量,但也是增加许多了。

“咱们就按昨天安排好的,十个销售员每人带二百个黄馍馍出去,到长安以及其它附近县乡去找酒楼饭店谈销售,其它的二十个配送员则每人带五百个馍,往之前已经谈好的地方送馍。”

“家里也不要停下,今天比昨天增加两千,做一万四。”

张和老爹今天也闲不住,得亲自去长安东市福满楼跟崔掌柜的谈配方出售买卖,准备完成交易。

十个销售员二十个配送员,一共是一万两千黄馍馍,另外张和老爹也带了一千。这一千是不在那一万二数量里的,主要是准备送给崔旅帅,以及药铺的,另外张也打算和崔掌柜谈完后,再到东西市那边推销下自家的馍。

刚吃完早饭,天还很早,崔旅帅家的车夫就来了。昨天他送张爷俩回来,张让他带了二百个馍回去。今天崔车夫早早过来,看来崔家很满意那馍,今天特意早点来拿馍,顺带着捎他爷俩进城了。

老爹让赵叔负责继续收购粮食,让柯七娘子帮忙管理家里做馍的妇人。而张则让柯山柯正两个带着五个工程组开始正式的开工干活,盘炕垒灶了。另一边,则请村正负责张家新窑洞的开工。

三管齐下。

柯七娘子给老爹拿了两副狗皮手套,“天冷,别冻着手,你和三郎一人一副。”

老爹点了点头,“谢了。”

“谢啥。”七娘子看老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乡上的那个小面馆,七娘已经让她的哥哥和嫂子去经营了,现在也主打卖黄馍馍,直接从张家这里进。张做主,给的是四文一个的进价。

有崔家的马车可坐,这一路可就比昨天轻松的多了。马车还是有厢顶的,车里甚至还备了个小火炉,不但吹不到冷风还能烤火取暖,虽然还是很颠簸,但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享受了。

“你为啥要卖掉秘方咧?”

车厢里,除了几大筐黄馍馍,就只有爷俩。

老爹对于张把黄馍馍秘方卖掉了一直还觉得没法接受。五百贯钱可不算多,如果是太平年月,五百贯不算少。但问题是如今各种物价极高,钱并不那么值钱。

一个馍馍最便宜也卖五文钱,而按张说的一个馍馍的纯利都能达到近两文钱。而他们如果能一天卖一万个馍,就能赚二十贯,五百贯钱,不过是二十五天的利润而已。

张的想法则要简单一些,适当的技术出让,是为了能够快的套现资金。固然如果每天能稳定卖出一万个馍,他有二十贯钱收入。可张还是觉得迅变现没有什么不划算的,把黄馍馍配方卖给福满楼,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垄断黄馍馍的买卖,他们依然还是可以继续做这生意的。

而且,张卖福满楼黄馍馍配方,也是想进一步卖面碱给福满楼。

张家沟人只有这么多,一天做一万个馍已经接近饱和了,就算再增加些人手,估计也难过两万的日销售额。这点产销能力,还不足整个市场的一个零星。但如果福满楼也做这生意,他们的产量肯定更大,销量大自然对面碱的需求就大,张到时只要严格的控制着这个秘方,那么他就牢牢把握住了最赚钱的那个部份。

说到底,张并不打算靠做黄馍馍财,他是想做面碱来财,就好比那些做手机的,你做手机壳做手机玻璃手机电池手机组装,肯定不如手机芯片的赚钱啊。

张老爹疑惑,“福满楼买的配方不包括那个面碱秘方吗?”

“当然不包括。”张回道,五百贯就想买面碱的配方,这怎么可能。

第二十八章 霸王约

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大早上便各换了便服,一起骑马往灞上张家沟而来。今天正好休沐,两人也没带什么随从。不过当他们赶到张家沟的时候,却现张铁枪已经去了长安。

“铁枪叔跟三郎坐马车刚去了长安咧。”村人告诉他们。

程咬金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本打算立马调头去追,结果看到村里人都在忙着和面做馅,不由问道,“村里有啥好事?”

“不是啥好事,这是铁枪叔和三郎的黄馍馍买卖,请我们来做工,每日包三餐吃还有二升糜子哩。”

“黄馍馍是啥?”

“黄馍馍就是三郎明的一种蒸饼,可好吃哩,要不你吃一个偿偿。”说话的是赵叔,他也是老府兵,虽没认出眼前的这个胡子壮汉就是如今秦王麾下当红打手,却也看出这人不简单,他还以为这人也是跟昨天来的那个崔掌柜的一样是冲着黄馍馍来的,便主动的向他们推荐试吃。

冒着蒸气的黄馍馍端了过来。

“嗬,好大一个的蒸饼,你们这蒸饼实在。”牛进达看到黄馍馍第一印象就是好大一个。比普通的蒸饼绝对要大。

等拿起一个黄馍馍,却又现这馍并没有想象中的沉,反而有些轻。触碰之下,馍软的不像话。

吹了两口气,一口咬下去,跟咬在丝绵上一样。

比想象中的好吃,绵软,一点也不酸,再咬一口,已经咬到了红豆枣泥馅,马上感受到红豆沙特有的沙,红枣泥特有的甜。

程咬金也拿起一个黄馍馍咬了一口,结果一不可收拾。

两人一早起来打马三十里来到灞上,正好空着腹。一时间,两人话也不说了,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的猛吃。

赵叔看着两人饿鬼投胎似的样子倒没意外,第一次吃黄馍馍的人几乎都这反应。

程咬金足足吃了三十多个才放手,而牛进达愣是比他还多吃了好几个。

一个馍是一两多,算下来,两人起码吃了两斤多的馍,也真是厉害。

“这馍真好吃,一口气吃了三十个,居然也没有噎着。”

“是啊,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馍咧。”

听说这个馍是张铁枪收的儿子张三郎所明的,两人都不由的对这个刚还俗的小和尚更加的有兴趣了。

“好了,馍也吃了,咱们还是去长安城寻他们去吧。”说完,程咬金掏出一块银角下扔下,算是打赏了。

长安城。

有马车坐着,三十里很快就到了,依然是先到了延平门。

崔琰崔旅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今天依然是他的旅值守延平门。看到张父子到了,他笑着迎上前来,“可把你们盼来了,就等你们的黄馍馍了。”

崔旅帅是个很热情的人,他叫人过来帮忙把馍馍搬下来。

崔马夫带着剩下的二百馍馍自回崔府了,崔旅帅则把五百个馍让手下拿去分了。“铁枪老哥,我让人给你在这边搭了个棚子,你们一会可以在这里卖馍。”

张看去,果然在城门外路边旁,新搭里了一个棚,甚至还立了一个三角杏黄旗,上面写着老铁枪黄馍馍六个字。

“太感谢崔旅帅了。”张确实很感动的。

“别说这个见外话了,我说你们还是快把馍摆上来卖吧,你看这么多百姓都已经在等着了呢。”

那个棚子前,确实已经有不少的百姓在那里等着了,都是准备来抢今天的黄馍馍的。

几个销售员和配送员已经赶着骡子到了,张连忙招呼他们把馍筐送进棚里,然后开卖。

“大家都排队了,不要插队不要乱,每人限卖十个黄馍馍,先到先得啊。今天限卖五千个,卖完为止。”

崔琰还特意叫了几个手下过来帮忙维持秩序,张也让几个销售员和配送员一起帮忙,同时摆了十个馍筐,让大家排了十队,这样卖起来就快多了,也不会混乱无序。

一人才卖十个,确实不多。

有些人排队买到了十个后,立即又加入到了队尾,继续排。对于这种情况,张也看到了,不过没说什么。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没必要搞的太清。毕竟这样也不会有太大影响,限买也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有机会买到偿鲜,有助于推广。

一人十个,只有五百人能买到,同时十条队伍排队购买,一队也不过五十人而已。因此五千个黄馍馍,只用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卖完了。

这个度,比张预料的还好。

“好了,各位,今天黄馍馍已经卖完了,大家想要的,明天赶早啊。明天我们会想办法再多供应一些的!”

张手里还有些馍,几个销售员手里也还有,不过这些馍是要拿去药店,已经拿去做推销的。

那些没买到的,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几个销售员得了张的吩咐,便又推出了试吃活动,每个没有购买到的百姓,可以试吃。一个黄馍馍分成四块,每人试吃一块,这样拿出一二百个馍,可以让好几百人试吃。

看的这么火爆的场面,张笑笑,跟崔琰打了个招呼,便进城了。

东市。

虽然东市不如西市热闹,可东市面积却比西市还大上许多,这边主营的还是那些高档商品奢侈商品等,但东市也还是有不少的饮食生意的。

福满楼就是东市一家档次不错的酒楼,酒楼里不但有各种山珍海味,而且各式面食糕点也是他们的一大特色。

三楼的一个靠窗雅间,今天特意空了下来。

掌柜的崔琮坐在那里,悠然的品着茶,一想到一会儿能把那个秘方买到手,他心里就不由的有几分激动。

五百贯钱,买这个秘方,绝对值。

“掌柜的,他们来了。”伙计进来禀报。

“带他们上来。”

张和老爹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三楼,一路上张不时的打量着这家店,确实很豪奢气派,到后世估计能算是五星级餐厅了。

进入雅间,崔胖子笑着站起来迎接。

两边寒喧客套,然后依宾主坐下。

崔胖子一挥手,立即有两个伙计把一个箱子抬了过来。

打开,一片金光灿烂。

五百贯钱全用铜钱支付,得几千斤。因此胖子倒也为张爷俩考虑,没有铜钱支付也没用绢布,而是直接用黄金。

五百贯钱,折黄金六十二两斗。一两黄金折钱八千,崔胖子已经付了十两定金,因此他现在直接拿出了五十五两,还多了二两半。

黄金已经摆在了那里,崔胖子又拿出了两份文书。

一份上由金店的匠人出具的这些黄金的成色证明文书,一份则是由崔胖子早已经让人拟好的秘方购买契约。

“两位,契约就在这里,你们看下,如果没有异意,我们就签约,签完契约,这五十五两黄金,就是你们的了。”

张很喜欢胖子的这种做派,很有契约精神。

他笑着接过那份契约,可只看了几眼,就不由的脸色微变。

这契约可跟张的打算完全不一样啊,张卖的是黄馍馍的配方,可崔胖子要买的却是他黄馍馍配方并包括碱面的秘方。

看完契约,张摇了摇头,“抱歉,这并不是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恕张不能接受。”

第二十九章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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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胖子闻言脸色立即一沉,眼看着到嘴的一块大肥肉却要飞走了,这怎么能行。

“张三郎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张把那纸契约往在桌上往前一推,摇了摇头,“我非常有诚意的,只是这契约明显与我们之前协定的内容不符。之前我们说的是黄馍馍的配方出售给你,做价五百贯。可现在崔掌柜拿出来的这张契约,却不止是买黄馍馍配方,还要买我的碱面秘方,这样没经双方同意就改变的契约,我不能签。”

崔琮一双胖眼睛眯起,转而看向老爹。

“老哥,这事你们谁说的算?”

“我儿就可以做主。”

“老哥啊,五百贯买一个蒸饼的配方,你觉得是我太蠢还是什么?五百贯,自然是为了那面不酸还能让面松软的面碱秘方来的。”

张摇头,“我们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明明说好是买黄馍馍配方。既然有误会,那么我看这合作也就没有必要了,明天我就把你的定金送还给你。”

“你既然收了十两订金,那这面碱秘方就得卖给我。”崔胖子深知这面碱配方的价值,岂肯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张倒是没料到这胖子居然还想耍横,当下也不由的收起了好脸色。

“崔掌柜,做生意先得讲信用。你可以拿出我昨天给你的收据,上面写的明明白白,那十两黄金是你购买我黄馍馍配方的定金。是买黄面馍馍的定金,看清楚了,是黄面馍馍,定金!”

做生意的人都明白订金和定金的区别。

两字虽然音一样,可意思却千差万别。订金,那就是预付款,如果双方的交易出现了问题,没能成交,那么订金是得如数退还的,因为这是预付款,是货款,订单没成,自然得退还货款。

而定金就不同了,定金的这个定字就是保证的意思。定金就是保证金,相当于是一个押金。如果交易没成,那么一般情况下这个定金是退不回的,尤其是因为付定金一方问题导致交易未成的话,更是不可能退还定金。

张昨天写的收款单子时,就特别把那十两黄金的性质写的很明白了,是定金,而不是订金。因此今天这交易出了问题,张如果人好,那可以把十两黄金退还,但如果张不想退,就是打官司,这崔胖子也是拿不回那十两黄金的。

不过崔胖子明显不把张父子放在眼里。

他昨天去张家沟之前已经摸了爷俩的底,知道张铁枪只是一个老府兵而已,之前刚提了一个队副,从九品下,连芝麻官都算不上。

福满楼能开在东市,还有这样的档次,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崔胖子姓崔,福满楼的东家也姓崔。

大唐不论是关陇贵族,还是关东士族、江南士族,这年代都是一个贵族的时代。是豪门士族的天下,而这天下豪门中,五姓七宗虽比不得如今得势的关陇贵族,算不是当今最顶级的豪门,但也是一流的豪门。五姓七宗,其中崔氏就占了两宗,清河崔和博陵崔,那都是响当当的关东豪门。

虽然当年北周灭北齐,隋代北周,最终统一天下,关陇军事贵族那帮子武夫得了天下,盖过了关东的几大传统门阀,可就算周隋两代打压,五姓七宗的实力和声望依然是极高的。关陇贵族们掌握的只是军权,而关东豪门却是把持了学术,他们还是关东最大的地主。

福满楼的东家,正是清河崔氏。这家档次不低的酒楼,仅仅是崔氏庞大产业中一小块不起眼的产业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福满楼也是清河崔氏的产业,他崔琮也算是清河崔氏的一个旁支。清河崔氏这些年再怎么中落,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清河崔三个字,就足以碾压一个老府兵了。

“钱已经收了,现在还想退?出尔反尔,耍我们玩?”崔胖子冷哼着说道,几个伙计立即顺势就站到了他身后,把门口都给堵住了。

张铁枪一看这架式,也怒了。

“崔掌柜的,莫不是还想要强买强卖?”

“谁说我强买强卖,是你们收了我的钱,现在却要临时反悔,哪有这样的事情。”

张估计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善了了,这个崔胖子不管昨天是理解错了,还是根本不在意,现在都摆明了想要强买强卖了。

“朗朗乾坤,崔掌柜莫不是还敢枉顾王法?这大唐,岂会没有一个**的地方?”

“就凭你们两个田舍儿也配**?今天我也把话摆在这里,老实交出那个面碱的秘方,那么我还可以把这五十五两黄金赏给你们。若是不识相,那怪我不客气。我劝你们,还是识点相,乖乖的交出配方,难道拿着这钱走人。”

张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局势。

他们都处于福满楼的三楼雅间,不大的房间里崔胖子和他的伙计有五个人,而他和老爹才两个。

尤其看崔胖子的几个伙计明显都很壮硕,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而他这边,只有老爹一个战斗力,他不但帮不上忙,真打起来估计还是个拖累。尤其现在他们还处于福满楼上,出了门外面也还是胖子的人呢。

老爹的手已经按到了自己的横刀刀柄之上。

张连忙伸手拉了下老爹,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既然如此,那我也提个要求,再加三十五两黄金,凑够一百两。我就把这黄馍馍包括面碱的秘方都卖给你。”

崔胖子没想到这个时候,张居然还要抬价。不过他想了想,要是能用一百两黄金就搞定这事,倒也划算。

“行,只要你把配方如实给我,我愿意给你再加三十五两黄金。但如果你敢耍我,你信不信我让你们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我信,但和气生财,岂不更好?”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耍我,如何知道你给我的就是真的秘方?”

“我现在可以给你写张单子,你让人按单子把东西买来,我当着你的面把这面碱做出来,然后再蒸一笼黄馍馍,到时是真是假你一吃不就知道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打算先退一步。等脱了身,到时再找办法来对付这死胖子。就算真的动不了这死胖子,一百两黄金也能弥补点损失。面碱是个好东西,做饮食肯定能赚钱。但张也不是只能靠这个财,这个没了,到时再换一个财门路就是了。

没有了面碱,他还有烧碱啊,不做馍馍他还能做肥皂呢。不过他心里是不打算事后忍气吞声的,实在不行,他就找秦叔宝去,秦琼跟老爹的关系,张相信自己找上门去,他肯定会帮自己主持公道一把。

秦琼宝可是现在秦王麾下的当红炸子鸡,级打手,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开酒楼的,他还就不相信了。

第三十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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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人骑着马回到长安,直奔东市福满楼而来。

“这福满楼好像是崔家的产业吧?”

“嗯,确实是他们家的产业。”

牛进达点头,程咬金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老牛,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赌老铁枪这回肯定要吃亏。”

“这明摆着的事情,我可不跟你赌。”

清河崔氏要花五百贯买一个蒸饼配方,这事情程咬金和牛进达都感觉不对劲。清河崔氏是什么家族?

那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啊。当年北魏定汉人大姓,就是以崔、卢、王、郑四姓为海内大姓,陇西李氏这样的豪门星夜乘骆驼进京打点,想让李氏也排进去都没能成功。

哪怕经历了魏亡之后的北方动荡,崔氏依然是山东第一大士族。

不过程咬金和牛进达却都没怎么把崔氏放在眼里,他们的家族也都是山东士族,过去当然是无法跟崔氏相比的,必须得仰视。不过如今嘛,崔氏日渐没落,而程牛二人却已经是李唐的新兴贵族了,一个国公一个郡公,岂会畏惧一个崔氏。

若是崔氏不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去动崔氏,但如果崔氏惹到他们了,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

两人骑马来到福满楼前,立即有伙计上来迎接。

“两位客官,请问想吃点什么?”

程咬金手一挥,直接就往里进。“你们崔掌柜在哪?”

“客官,我们掌柜的正在三楼与人谈点事情,客官若有事,小的马上替你通传一声。”

“三楼哪个雅间?”

两人也不管伙计,直接就往三楼闯。

“客官”

三楼雅间里,气氛依然还是有些压抑。

张和老爹做在那里,崔家的四名伙计站在胖子身后,大家也不说话,就这样干坐着等伙计把张要求的材料买来。

门突然被推开,崔胖子还以为买东西的伙计来了,可一转身,却看到两个大汉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面色难看的伙计。

“你就是崔掌柜了?”

“鄙人就是,不知二位是?”

张有些疑惑的望着这两个人,但一边的老爹却目露惊讶之色。

“铁枪老哥,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收了嗣子,我们俩还没来的及恭贺一声呢。”说着,程咬金把目光望向一边的张,“这小郎君估计就是三郎了,果然长的眉清目秀呢。”

“你们到底是谁?”崔胖子不满的喝问。

张也在一边向老爹低声问,“他们是谁啊?”

“他们是程咬金和牛进达。”老爹说这话时目光有些复杂,很明显他们不是意外偶遇,应当是主动找来的,而且很可能是秦琼托他们来的。他们一来,事情就能解决了,可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老爹最怕也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秦琼。

程金尤达啊,张心里同样震惊无比。

这两货不就是隋唐演义里的两个大魔王嘛,一个是扛斧子卖私盐的,一个是拿叉的绿林大盗,还合伙劫了靠山王

说远了,张知道那是演义,历史上,隋朝时盐是不专卖的,因此也没有卖私盐这一说,而且程咬金也是官宦子弟,还是地主。隋末的时候,还拉了一起乡团,算是个保安团团长吧,后来看着隋朝不行了,投奔了李密上了瓦岗,跟秦琼做了好兄弟。

对了,程咬金跟秦琼关系很好,而老爹和秦琼又是旧情,看来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了。

至于牛进达,跟程咬金一样,也是官宦子弟,他祖上那都是部级省级高官,就是他爹那也是当过县长的。牛进达根本没做过绿林响马,他现在也应当是和秦琼一样都是在李世民的手下当将军。

握草,这是靠山来了啊。

“小侄张见过两位叔父。”张连忙起身向这二人行礼。

那边的崔胖子见自己被人完全无视,十分不满的喝问起来,“你们谁啊这是,胡乱闯进来想干什么?来人,给我把他们打出去!”

张大喝一声。

“慢着,崔掌柜,你确定你要这么干,你知道这二位是谁吗?”

“谁知道哪个裤裆一时没夹住,跑出来这么两东西来。”崔掌柜很不以为意的道,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应当是张爷俩的相识。虽然穿着还不错的样子,可张老爹不过是个府兵队副,他的朋友能有什么厉害的。

程咬金一听这话,就非常不乐意了。他堂堂宿国公,居然被一个酒楼掌柜的如此辱骂,这真是找死。

“砰!”

程咬金没跟他们客气,直接上前挥起两个沙钵大的拳头,左右开弓,一拳一个,很快就把崔胖子的四个伙计打倒在地,然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举了起来。

崔胖子双脚离地,脸色变的灰白,他结巴着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崔家的人!”

“不过是崔家的一条狗罢了。况且,你以为崔家的名头能吓倒我吗,就算是你的主子站在这里,我今天照打不误!”

“你敢得罪清河崔氏?”

“呸,今天是你们得罪了我们。”

牛进达站在一边冷笑着道,一边慢条撕理的把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

“清河崔氏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天子脚下,善之地,居然也敢强买强卖。还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来了,我们这就一起去秦王府,找殿下评评理,这大唐王法可容得你们如此嚣张不?”

张刚才已经把事情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一遍牛进达,因此牛进达现在一点也不怕崔氏。有理走遍天下,崔氏也就能欺负下普通百姓。

张这时心情很舒畅,刚才的一点憋屈尽去,有大腿就是好啊。

“崔掌柜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两位都是我的叔父。提着你的这位呢,是当今天子钦封的宿国公程公,也是秦王麾下的大将。我身边这位呢,则是琅琊郡公牛公,也是秦王麾下的大将。”

宿国公,琅琊公,还是秦王麾下大将,崔掌柜的脑子一转,立马就知道了这二人是谁了。秦王府护军程咬金,护军牛进达。

握草。

崔胖子心里大叫一声,顿时有种一头撞死的想法。他娘的,原以为只是张铁枪爷俩只是个普通好欺的小田舍汉乡巴佬,怎么也没有料到,居然惹来了两尊大神啊。

这程牛二人,可是如今秦王麾下最当红的猛将啊。

“程公,牛公,张老哥,张三郎,都是误会,误会啊,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

第三十一章 脸被打肿

崔胖子直接认怂了。

他不过是崔氏的一个掌柜,旁枝的旁枝,如何得罪的起如今秦王麾下的两个当红打手。他身在长安,可是消息灵通,知道程咬金和牛进达最近都刚得了秦王举荐又升了官,现在可是秦王府的当红大将。

崔胖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但也是个很懂进退的人。借着崔家的势欺压下普通百姓没问题,可就算他想拉出崔家做虎旗,也是压不过程牛二人的。人家背后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么人,论风头现在比太子都是更强一头。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还请诸位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一马。”

崔胖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很强,眼看惹上大人物了,连忙认怂。

程咬金在一边呵呵的笑着,“哎哟,怎么就怂了呢,你刚才不是口气很大嘛,老子还以为你是崔氏家主呢。”

清河崔氏在魏晋时期形成,经过十六国时的展,到南北朝时达到顶峰。他们凭借着对学术的把持,以及复杂的联姻,一直保持着政治和社会上的显赫地位。清河崔氏在北魏时达到巅峰,但也是在北魏太武帝时,惹下大祸,遭到了太武帝毁灭性的打击,清河崔氏当时甚至几乎出现了断层。北魏后期,清河崔氏才依借着他们的家传学术得以东山再起,崔氏也再次成为山东士族的领袖。

崔氏在隋朝时也还是风光了一时的。隋文帝的皇后独孤氏的母亲就是出正清河崔氏。后来独孤氏的堂舅东郡公崔君绰的女儿又嫁给了杨广,得到爱幸,让崔氏在杨广时也还混的不错。

到了隋末唐初,清河崔氏已经分为了六房。

而福满楼的东家正是崔氏六房中的郑州房中的崔善福。崔善福的祖父崔彦升是北周光城县公,父亲崔至仁白水县公,而到了崔善福,已经没落了。

偏偏巧合的是,崔善福现在也是在秦王府中做官,他的职位是秦王府库真。崔善福的祖父崔彦升和隋文帝皇后独孤氏的外祖父崔彦珍是堂兄弟,隋东郡公崔君绰则是崔善福的堂叔。

在隋朝时,崔善福日子过的不错,独孤皇后是他表姐,东郡公是他堂叔。甚至后来杨广在位时,因为他堂姐是杨广的妃子,因此他还算是杨广的小舅子。

不过到了大唐,他日子可没那么好过了。

先是这些年关东战乱,崔家的老家也是大受其乱。而李家建立唐朝,崔家也没得到什么好的待遇,崔善福不过是在秦王府当了一个库真而已。

库真是什么?

库真是王府属官,但并不重要,实际上库真就是一个高级亲卫,或者还能兼点参谋的职。

崔善福和程咬金等同在秦王府为官,崔善福虽是豪门出身,可职位仅是一个小小的亲卫而已,而程咬金呢,那可是左三护军府护军兼左军马军总管,爵还封宿国公。

一个落魄豪门子,如何敢跟一个当红无比的新贵斗?

连崔胖子的主人崔善福都绝不敢跟程咬金牛进达他们咋乎,崔胖子一个小小的掌柜,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惹二人。

“我该死,我真该死。”

崔胖子也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就跪下了,还左右开弓,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那是真打啊,打脸打的啪啪的响,很快胖子的脸上就肿起来了,本来就胖,这下胖脸更变成了猪头。

张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死崔胖子,居然还想强买他的秘方,若不是今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怕他的秘方就已经不保了。

“回头告诉崔善福,以后少干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情,这次碰到爷爷我,若是下次再冲撞到别人头上,别人可不会这么大度。”

程咬金也知道这酒楼东家是崔善福,好歹都是同在秦王府里的同僚,有些事情也得留几分情面。他知道这事情崔善福也未必知道,多半是这胖子自做主张。

“铁枪老哥,三郎,咱们走吧。”

牛进达也不愿意跟这崔胖子多罗嗦。

“等一下,两位叔父。”

张这个时候却叫住二人,事情哪有这么容易的完。

“崔掌柜,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之前已经答应要把配方卖给你,我就会说到做到。”

崔胖子肿着一张脸,眼中满是恐惧之色,他很清楚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原以为张氏父子只是一块软泥巴,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谁知道人家后面居然还站着两位国公。

现在他只希望张氏父子早点离开,其它的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张三郎,我真是狗眼无珠,才冲撞到了您,你大人大量,就放过我一马吧。交易的事情,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我再不敢了。此事就当没生过,那十两定金就当是陪偿。”

张摇了摇头,“你觉得我是想贪你那十两黄金吗?”

“不,当然不会,那只是小的我的一点赔礼。”

张依然摇头。

胖子急了,这事要是张不点头罢休,那他肯定完蛋。

“三郎,请把这五十五两黄金也一起带走,都算是我们的赔礼。”

“无功不受禄。”

张现在是不急了,有着两大腿抱着,崔猪头现在根本不敢跟他耍横。

老爹在一边道,“算了吧,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早点离开这里。”

不过张可不是老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被崔猪头要挟,他可是非常憋屈,现在有人撑腰了,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这人是非常注重信用的,既然之前已经谈好了交易,那就要完成。”

崔胖子有些搞不明白了,跪在那里抬着个肿胀的猪头,非常迷茫不解。

连老爹也有些不明白了。

张却微微一笑。

“崔掌柜,咱们之前是不是商定,崔家福满楼以五百贯的价格购买我的黄面馍馍配方?”

听到这话,崔猪头眼神一滞,程咬金和牛进达则毫不顾忌的放声大笑。他们都没料到,张居然还是个有仇必报,还不过夜的人。

五百贯就买个黄面馍馍配方?

崔掌柜的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也只得点头了。

“那我们现在继续这个协议,我这就把黄馍馍的配方写给你,然后你付完余款,咱们就完成契约,交易达成。”

五百贯买个蒸饼配方,肯定是划不来的。原本张想的是,五百贯卖掉黄馍馍配方,是完全出售,以后很有职业道德的不再做黄馍馍卖,也不会再对其它人出售这配方。那样一来,拥有黄馍馍独家配方的福满楼,也还是不会亏本的。

但是现在嘛,张可不会那么老实了。

五百贯钱卖给福满楼黄馍馍配方,不包括面碱的秘方,同时也不再是完全转让秘方。以后张自己依然可以做黄馍馍卖,甚至想卖给谁就能再卖给谁,福满楼没有独家技术拥有权。

该报复的时候,张绝不会手软。

这五百贯,就算是给福满楼的一个教训。

崔胖子这个时候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他只求张这些人能够早点离开。

“好好好,我愿意。”

“口说无凭,咱们立字为据。”

“可以,可以。”

崔胖子让伙计拿来纸笔,然后亲自写了一份购买配方契约,都是按张的意思写的。

“不错,是这个意思,崔掌柜的,签名按手印吧。”

崔胖子没有丝毫犹豫,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还按了个手印。张笑笑,也提起笑,在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百贯,就是六十二两半黄金。之前已经预付了十两,因此胖子还须再付五十二两半。房间里箱中有九十两黄金,这是刚才胖子准备用一百两强买张小苏打配方的。

“张三郎,这些是购买配方的钱,剩下的是我们福满楼的赔礼。”

张看了眼程咬金两人。

程咬金倒是很直接的道,“既然是赔礼,那你就收下。崔掌柜的也算诚恳,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不再深究,你回头告诉崔善福一声,若是你们日后还想玩什么花招,我程咬金随时接着。”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现在打死崔胖子也不敢再去惹张父子了,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乡巴佬,谁料到他娘的居然还有两个国公在后面撑腰,这真是见了鬼了。

契约一式三份,张一份,崔胖子一份,还有一份则由程咬金收了,算是中间见证人。

有了白纸黑字红手印的契约在手,张成功入帐一百两黄金。

崔胖子则是终日打雁,结果最后反被雁啄瞎了眼。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打落牙含泪往下咽了,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一个都得罪不起。甚至是他的主人,崔善福都得罪不起那二人。

这事原本就是他不站理,因此连官司都没的打。

九十两黄金加起来足有五斤多重,不过比起七百多贯铜钱重达四千多斤,却是轻便的多,张一人就可以拎着走。

九十两黄金,可是七百多贯铜钱,足足七十二万钱。如今唐初天下动荡未平,物价虚高,但最多十年,到贞初四五年的时候,那个时候天下安定,各地丰收,粮价就会达到不可思议的斗米二钱。

一百两黄金现在只能买一百六十石大米,不过万余斤粮食而已。但过个十年,一百两黄金却能买四万石米。就算到时物价回归平常,斗米也不过二十文,一百两黄金也能买四千石米。

从崔胖子这里弄来的这一百两黄金,确实是好大一笔钱了。

在崔胖子的小心相送之下,几人出了福满楼。

站在街边,程咬金笑着对张爷俩道,“铁枪老哥,这里事情已了,不如去叔宝府上坐坐。”

老铁枪站在路边,犹豫不决。

第三十二章 灞上银枪小霸王张超张文远

程咬金一直打量着张,看的张都有些无语。

“程伯伯,我脸上有花?”

“嘿嘿,我只是觉得你小子有些意思。你可知道刚刚那福满楼的东家是谁?”

张微微一笑,“知道,清河崔氏六房之一的郑州房崔善福,程伯伯刚刚和我说过,前朝的皇亲国戚,曾经的北方第一豪门。”

“你知道这些还敢坑崔家一百两黄金?你就不顾忌崔氏的名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崔氏先坑我在先,我不过是略微还敬一二而已。况且,北方第一豪门之称早已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崔氏,早世代衰微。全无官宦人物,全靠贩鬻婚姻,依托富贵,这样的家族,不过是靠着过去的那点祖上余荫而已,我有何好怕的?”

程咬金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

“说的好,一番话见骨三分入木三寸。”

“过奖,其实这些都是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起过的。”

“你师父果然是个高人,不知道法号什么?”

师父法号什么?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难不到张,谎话张嘴就来。

“我师父法号三藏。”

“三藏法师?果然高人。”

一个声音出现,张抬头,立即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黄脸汉子大步出来,他的一只手还牵着张铁枪的手。

两人那亲密之样,份外基情。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山东秦二爷秦叔宝了。

“佛教经典分经律论三部,经,总说根本教义;律,记述戒规威仪;论,阐明经义。你师父号为三藏,那意思就是通晓三藏的僧人了。能够通晓三藏,果然是高僧。”

程咬金这时在一边笑问,“那你原来法号什么?”

“我?我法号悟空。”

“悟空,不错的法号,可惜你六根不净,难以悟空,怪不得你师父圆寂前让你下山还俗。”秦叔宝笑呵呵的走过来。

他仔细的上下打量着张,“若是你当初悟了,我铁枪老哥可就少了一个称心的儿子了,还是不悟的好。”

张连忙起身给秦琼行礼。

“别那么客气,铁枪老哥是我兄长,虽非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你既然是铁枪老哥的儿子,那就叫我一声叔父。”

“是,侄儿见过叔父。”张立即打蛇随棍上,秦二爷愿意做我叔父,那是天大的好事啊。虽说张不想征战沙场也不想为仕途所累,可经历这次崔胖的事情后,他还是对这时代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根本就是一个权贵的时代,普通的小民很难舒心过日子。

既然自己不想去为仕途名爵而累,那么抱上秦琼这样的粗大腿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琼打量着张,越看是越喜欢。

“铁枪老哥,我看三郎越看越喜欢,这孩子处处透着股机灵劲儿,我想要认他做个义子,你看可好?”

张铁枪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到秦府,刚才两个老兄弟再次重逢,也是说了好一会话。这时还是心中激动,见秦琼开口,当下便道,“难得你喜欢这孩子,那是他的造化,三郎,还不快磕头。”

义子和嗣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张老爹是收张做嗣子,那就等于是过嗣继承宗祧的,谱上两人就是亲父子了,以后张继承老爹的一切,也要给老爹养老送终。

而义子就不同了,魏晋以来,时人都很喜欢收义子,尤其是那些贵族,特别是武将,更是喜欢收养义子。义父义子,更类似于师傅弟子一样的关系。

义子不需要改姓换名,但关系却也不同寻常。

给秦琼当义子,当然好处多多,坏处却没有。

因此张很高兴的下跪磕头,敬酒,在程咬金牛进达老爹等人的见证下,成为了秦叔宝的义子。

“三郎,你可已有表字?”

“回义父,我还未曾取表字。”

“既然如此,义父给你起一个表字如何?”

“请义父赐字。”

秦琼捋着胡须沉吟,“我们这辈人都戎马半生,只盼以后天下太平,希望你们不要再受这战场之苦,偃武修文,安享盛世,不如,你表字就叫文远。”

文远,张张文远,这字倒不错。

“谢义父赐字。”

一旁的程咬金牛进达张铁枪等也都觉得这个表字不错。

“哎哟,今天我心情极好,铁枪老哥终于肯放下过去的事情,而我也喜得一义子,加上刚刚升职受赏,可谓三喜临门。管家,吩咐下去,准备宴席,今天我要一醉方休。”

张也很高兴,崔胖想坑他,被他反坑了一把,如今还抱上了如此肥的几条大腿。

以后走出去,可以抬头挺胸的道,上柱国翼国公秦叔宝是我干爹,宿国公程咬金将军那是我叔父,琅琊郡公牛进达将军,也是我叔父。

什么清河崔氏,下次再敢跟咱耍花花肠子,直接叫人拆你店砸你家。

以后不说在长安城横着走,起码在灞上也能算一号了,张甚至都给自己想了一个江湖名号了,就叫灞上银枪小霸王张张文远。

老爹心里的那点疙瘩,今天也算是被秦琼他们劝说化解开了。

秦叔宝几个拉着张说了会话,越喜欢张,觉得张人灵活,也会说话,心情大好的秦琼立即让家将把自己收藏的一杆长枪拿了出来。

“这是我收藏的一把亮银枪,当初我从洛阳来投秦王,秦王特赐予我的。今日,我就将此枪转赠给你。”

说是叫亮银枪,可等这枪拿过来,张才现这并不是普通意义的枪。外形虽然看上去与枪很相似,但锋相当长,远非一般枪矛可比。

“小子,还不快接过谢你义父,这可是一支上等马槊。”程咬金在一边喝道。

马槊。

张一个激灵,传说中世家出身军官以及高级将领的标配啊。

光是一支槊杆,据说就得反复多道工序三年才能成,而且最优秀的匠师也最多才四成的成功率。

马槊的制作技艺复杂无比,要用到许多材料,尤其是制槊技艺多掌握在朝廷控制的极少匠师手里。

据说每一支马槊都非常珍贵,而一支珍贵的好槊,更是价比千金。

当今李唐四大用槊高手,第一名就是尉迟恭,第二名则是程咬金,第三名就是秦叔宝,而第四名是齐王李元吉。

秦叔宝现在拿出的这支马槊叫亮银枪,名为枪实为槊,是秦王李世民的珍藏,当年赠给了秦叔宝,而现在秦叔宝转赚给了张,算是认他为义子的礼物了。

“小子,这杆槊可是好东西,当初我好几次想要跟叔宝换这槊,他都不舍得了,今天便宜你小子了。”程咬金道。

张老爹也在一边动容。

马槊可比他的铁缠枪高级的多了,一杆马槊使用和废弃的用料,都能制造十把强弓。

从秦琼手里接过亮银枪,张细细打量,现这槊差不多丈八左右,入手很沉。

前装精钢槊,后安红铜槊纂。整杆槊重心就在槊尾二尺处,这样持着槊尾二尺处,却也不会前面过沉,能更轻松的持槊。

这把槊的前端好似短剑,可削可砍,刃部下有留情结。

“整杆长槊重十五斤。”

张试着做了几个早上天天煅炼的刺枪动作,槊跟老爹的缠铁枪一样重,但握在手里却能感觉到不一般。

槊杆非木非金,而是用木、蛟、丝麻等各种材料复合而成,还漆了漆浸了桐油,一杆槊杆反复多道工序加工三年始成。

这种复合杆比铁枪,却比木更硬,比铁更韧。

这种重达十五斤,长达丈八的长武器,既沉又长,号称非猛将不能用。张觉得,自己连步下光端着都困难了,更别说还要提着这样一把重槊在马上冲锋交战。

“义父,如此神兵利器,给我实在是浪费。我端着都累,更不会有机会用上,还是留给义父使用吧,宝剑赠英雄,名塑归猛将啊!”

程咬金笑道,“给你你就收着,别得便宜还卖乖,再说我就抢了。”

程咬金是个用槊高手,他手上也有不少好槊,可是看到了好槊依然是心痒痒的。

张本想说给老爹,但老爹还是用惯了他的铁缠枪。铁缠枪虽不如马槊,但却胜在步下好用,老爹也用习惯了。

不过这么好的马槊,给了张注定只能是浪费了。他不可能用的上,以后顶多是当做早上锻炼时的道具了。

对张来说,一杆好马槊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如一座新窑洞,或者是一辆新马车。不过想到现在他已经有了一百两黄金,张心里不由的乐起来。有了这钱,窑洞马上就能建好,就算再买辆马车也完全不是问题。

老爹的勋田和职田也要下来了,到时有近两百亩地,虽然这些地张打算租给村民种,但他还是打算再买几头牛。这牛头养了牛也不能吃,还得细心照料,不然生病或者死了,官府还得追究责任。

但养牛也有好处,一来养牛能下崽,这年头牛很值钱。二来有了牛,可以大大减轻耕种的压力。有了牛,到时别人租种张家的地,还可以借牛他们,如此一来,大家肯定愿意租张家的地种,这也算是比乡亲们一些好处吧。

若还有钱剩下,张还打算在长安城买个店面卖点馍馍土产什么的呢。

真得感谢老崔这个送财胖子啊,不过张也没忘记今天多亏了程咬金牛进达他们帮忙,要不然他就被坑了。

张向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人提出,要在长安买家店面,以后专卖蒸饼,并提出给三人一人二成股份。

第三十三章 长安城里开家店

有了一笔不错的本钱,张接下来打算在长安开家店铺。

不过长安城勋贵遍地走,他一个灞上小民可是谁也惹不起的。崔家在长安只能算是没落的山东旧士族,在长安城里算不得什么。长安城里还有秦琼程咬金这样的军功新贵,也有更有权势的关陇贵族以及皇亲国戚。

要在长安开店,光有本钱是不够的。如今各种物价都虚高,粮食、布匹、人工等等都贵,但那些动产却又很便宜,不论是田产还是商铺宅院,都是如此。

在东西两市里买个铺面,价钱不会太高。但要把这个店开起来,还得开好了,水却还是很深的。别说如今大唐,视商业为贱业,商人为贱民。就是到了后世全民经商的年代里,小商人那也是各方压榨的对象。

开一家店铺,少不得跟工商税务等各部门打交道,得上下打点,少一处都不行,哪处香没烧到,你的生意就都难做。而若是做餐饮娱乐的,甚至还得跟道上的人打交道,得找人罩着。

张要在长安开店,若没有个靠山,肯定更难。

现在既然拜了秦琼做义父,又有程咬金牛进达两个叔父在,张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硬资源。只要他的店面打上这三位猛人的招牌,一般人自然是不敢来惹的。这三人可是两个国公一个郡公,尤其他们还是军功新贵,是秦王的红人。

听到张的提议,秦琼却皱了皱眉。

秦琼三人都算是山东士族,不过是小士族,官宦世家,地主阶层。他们也都和世人一样,是不太瞧的起经商的。而且秦琼也不缺钱,不说他现在的官职爵位,分到名下的田地很多,而且数次立功,皇帝的赏赐也非常丰厚。

比如平刘武周那次,事后李渊就赏了秦琼一百斤黄金,这次平世王充窦建德,也赏了黄金一百斤。虽不如李世民得到六千斤黄金赏赐,可一百斤黄金就值铜钱一万两千八百贯了,相当于是一千二百八十万文钱,只两次的黄金赏赐就是两千五百六十万钱了。

因此秦琼其实真的很有钱。

秦琼爵是国公,勋是上柱国,职是四品的护军。他一年的各种俸禄加起来就有一千多石米了,何况他名下分的那些田也有几千亩。

几次打仗,除了得黄金赏赐,就是各种杂彩绢帛也有近万段,那也是价值好几百万钱的。

秦琼身家好几千万,是个拥有数千亩地的大地主大官僚贵族了,真正的家财万贯。

因此当张提出要给他股份合伙开店时,他第一反应是皱眉。

“其实我打算请铁枪哥和三郎搬到府里来住,这样一起也有个照应。”

这下轮到张皱眉了。

搬到秦琼府上住,虽然是豪宅美婢,奴仆无数,肯定是锦衣玉食的纨绔生活,但张还真不想过来。毕竟他只是秦琼的义子而已,秦琼也这么年轻,现在虽然打着光棍,可也是钻石王老五,今后肯定还会续弦再娶的,那时他住在这里肯定不方便。

而且他也想过的自由潇洒点。

不料未等张开口拒绝,老爹先是出声拒绝了。

虽然跟秦琼尽释前嫌,可让老爹以后住在秦府,他还是难以接受。他心里始终还是对当初没能保住秦琼家眷的事情耿耿在怀。

“义父,我们现在住在灞上也挺自在的。”张笑道。

程咬金在一边看着气氛有些不好,便笑着插话,“三郎,你打算开个什么店?”

这个张倒是心里有点想法,以目前情况来看,当然是看一家蒸饼店最适合,卖已经出名的黄馍馍,就算福满楼现在有了配方,可长安这么大市场呢。

而且张开了店后,可以不断推陈出新啊,黄馍馍,白馒头,肉包子,甚至是烧麦、花卷等等,做为一个后世的吃货,光一个面点就能玩出无数花样,肯定能够把长安百姓的胃口引爆的。

他甚至都打算,馍馍馒头包子烧麦这些做为早餐卖,中午也卖,但可以再卖点刀削面啊、烙面啊之类的。从馒头铺到面馆,将来说不定还能做成酒楼饭店,或者连锁早餐店呢。

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年代,衣食住行这几样总是离不开的,做饮食更是不会错。

“不错,你要是开个店卖黄馍馍,肯定能赚钱,你程叔入一股了。”

程咬金对早上在张家沟吃的黄馍馍还是意犹未尽,他早上可是一口气吃了三十个馍的。程咬金山珍海味也是吃的多了,但张的黄馍馍确实不错。

早上吃了三十一个黄馍馍的牛进达也立即表态,支持开店,愿意入一股。

“回头我叫人送一百贯钱过来,算入股了。”程咬金和秦琼一样,同样是军功新贵,因此不差钱。

张口就是一百贯,真有钱啊。

“用不着,开个店铺要不了多少钱。”张笑道,西市的那些铺面他是看过的,不算很大,因此都不贵。

张现在也不差开店的钱,最需要的还是秦琼他们的招牌。

“就是铺赁铺面,到衙门办手续这些,可能需要叔从府上叫个人帮忙出面打点一下。”张笑道,他打算给他们干股,不需要他们投资,只要他们的人脉,然后以后分红利就行了。

“既然要开店,那还租什么铺子,直接买,买个大点的,位置好点的。”程咬金很豪气的道。

秦府的管家进来。

“郎君,外面有崔库真求见。”

翼国公府大门外,崔善福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是脸肿的老高的崔琮。

如果可以,崔善福不想来,但他又不得不来。

今天在家休沐的崔善福正在家里练字呢,结果就接到了让他差点晕过去的消息。自家酒楼居然惹到了秦王殿下的三红人。

崔家早不如前了,一听惹到程咬金秦叔宝牛进达三人,崔善福真是又惊又惧。

福满楼是他的产业,但崔善福并不亲自经管,酒楼都是交给本家的一个旁枝兄弟崔琮打理。平时这个崔琮也很会办事,把酒楼打理的不错,算是为崔家进项不少。他怎么也没料到,这次崔琮居然给他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居然强买到秦琼的头上去了。

虽然崔琮禀报说那个张三郎已经收了酒楼一百两黄金,说是事了了。可崔善福可不敢真相信,一百两黄金对崔善福来说,也是放了管血,可钱财损失是小,万一让秦琼记恨在心,那才是大。

同在秦王府为官,他可是很清楚,现在秦琼程咬金牛进达三人是有多红。

翼国公府的老门头坐在门房,眼睛朝天,根本不把他这个北方第一豪门的世家子放在眼中。

不但不请他进府,甚至连门房都不让他进去坐一下。

他只能站在秦府大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外。

第三十四章 再赚崔家一笔

秦琼听到管家禀报说崔善福来了,只是冷哼了一声,他连见的打算都没有。

“秦伯你去告诉崔库真,就说某今天没空见客,让他请回吧。”

管家过去传话,崔善福听后越不敢走了。秦琼这态度,是心中很不满啊。若是他今天真的就走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报复呢。

崔善福都差点跪下了。

“管家,烦请再帮我通报一声,就说崔善福驭下不严,才致冲撞了翼国公府上。现在崔某带着惹事下人负荆请罪,还望秦公能让某当面道歉。”

秦伯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崔善福,“你们崔家倒是真的好厉害,谁都敢欺负。我们翼国公府平日里虽然低调,可却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可知道你们今天欺负的是谁?那是我们翼国公的兄长和他的义子。”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人在屋檐下,崔善福也只能陪着笑脸说尽好话。

“等着吧,我去跟郎君通报下,至于愿不愿意见你,接不接受你的道歉,这个另论。”

“明白,明白。”崔善福点头连连,一面将一个银铤递到秦伯手上。

秦伯看也没看的推了回去,“崔家的银子我可不敢收,谁知道回头你们会不会说这是我的卖-身银子。”

看着秦伯扭身走进府中,崔善福气的心中滴血,可还不敢表示。最终只能把这腔怒火在了崔琮的头上。

“瞎了你的狗眼,连翼国公府也敢惹”

“郎君,我我我当时真不知道那张三郎居然有这来头啊。”崔琮哭丧着脸回道。他心中也是委屈万分,自己辛苦为崔家做牛做马,可到头来却什么责任都是他的。

崔善福也是一肚子火气,偏偏还作不得。

这边丢了一百两黄金,那边还他娘的得罪了秦王的三位红人,偏偏这三人中秦琼还是他的上司呢。

可这事情怪谁?

若不是崔琮要强买强卖,不也没有这回事情?

秦府内。

秦叔宝依然不想见崔善福,正要让秦伯去回话。张在一边忙道,“义父,既然这崔善福与义父同在秦王府为官,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如今日就让他进府,把事情说开,以后也好相处。”

崔善福的官职是不高,但张也弄清楚了这人身份。那可是北方第一豪门清河崔氏啊,哪怕中落了,但千年世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的声望依然很高,尤其是这些豪门历代相互联姻,他们的关系人脉网是极强大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影响力很大。

隋朝的独孤皇后是崔善福的表姐,而大唐皇帝李渊的老娘正是独孤皇后的姐妹。因此李渊的曾外祖父其实也就是崔善福的叔祖父,论辈份亲戚,李渊还得喊崔善福一声表叔呢。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崔善福才能进入秦王府做一个库真。

说来,崔善福其实也算是皇亲国戚,只是李渊老娘早死了,两家又隔的有些远了,所以这亲戚也不算太亲。特别是崔家以前在隋朝时跟杨家关系向来近,因此本朝皇家和他们不亲也算正常。

但张也不愿意无故结怨,现在崔善福主动来道歉,若是能把这事情化开,当然是最好的。

“既然三郎这样说了,那秦伯你就去带他们进来吧。”秦琼道。

崔善福终于进了秦府,但却不是从大门进的。那个老门子如同一员大将镇守秦府大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秦伯领着崔善福沿着围墙绕了半圈,最后从个角门进的府。

一进入大厅,崔善福就看到秦叔宝、程咬金和牛进达三位同僚,另外厅里还有一个独眼的老汉,和一个白俊的少年。

不用说,这定然就是那狠狠坑了他一把的张铁枪和张三郎了。

牙一咬,崔善福上前两步就往地下跪去。

张忙上前扶住,真让他跪了这一下,这崔善福心里肯定就真要把他牢牢恨上了。今天他只想了结这事,便宜他已经得到了,拿了崔家一百两黄金,他便也不想再怎么样了。

“崔郎君,一场误会而已。今日我在福满楼已经与崔掌柜的尽释前嫌,重新缔结了契约,交易非常愉快。”

“小郎君真是大人大量啊,这次事情是我们福满楼做错了,都怪我平日疏于管理,驭下不严,才出现这种事情。今天我亲自登门,就为负荆请罪,小郎君,这是你的黄馍馍配方,现在原方奉还,我福满楼不敢占用。另外,为表歉意,我将福满楼做为陪礼送给小郎君,还请小郎君收下。”

东市的福满楼是栋三层的酒楼,位置很好,在东市四条主干道交叉的四个十字大街的东十字街口。

开店最讲究位置,一条街面上,位置最好的就是十字路口,然后就是街道两端,这些路口两端,一般都是人流量较大的地方,因此客流量大。街道的中段,往往都是位置最差人流最少的。

福满楼就占了东市四个十字街口中的东十字街口,这片也都是酒楼饭店集中区,算是高档餐饮区。

福满楼不论是地段还是装修都很不错。

这样的一家高档酒楼,就算如今是初唐,商铺房价便宜,可最起码也能价值一千贯。若是过几年,大唐统一天下,四海归一,天下太平,这酒楼的价值还会节节高升,涨个三五倍十倍都不成问题。

崔善福一出手,就是一座酒楼,不可谓不大手笔。

张都被震惊了一下。

一座酒楼啊,三层酒楼。

不过只是惊讶了一下,他立即就拒绝了。

拿个黄馍馍配方坑了崔家一百两黄金,足够了,再贪心,就过之不及了。崔善福也不大是真心的要送酒楼,他真要,这事就有趣了。

张坚拒,这让那边暗中观看的秦琼程咬金几个都暗中赞叹。一般的人面对这样的好处,可是难以拒绝的。之前秦琼听说张拿个配方要了崔家一百两黄金,还觉得张有些过于爱财。但现在看来,张爱财,但也有底限。

张不但没有这酒楼,而且还把崔善福送还的配方又给了他。

“崔郎君,这配方是咱们公平交易买卖的,现在你退还配方,是不是对这交易不满意想反悔啊。如果崔郎君真要反悔,也没关系,我这就把那一百两黄金退还给崔郎君。”

崔善福不由苦笑,这配方还送不回去了。

“崔郎君请放心,既然是公平自愿买卖,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把配方卖给了你,那以后你们就能做黄馍馍卖。其实长安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算我们两家一起卖黄馍馍,也不会影响对方生意的。至于做馍馍的面碱,以后我也会供应给你们家,一切都按市场价,绝不会故意要高价的。”

一百两黄金卖给崔家一个黄馍馍配方是一次性的买卖,但如果崔家以后也卖馍馍,那张还能长期卖给他们碱面呢。

他甚至在心里都想好了碱面的售价了,就按一个馍馍的碱量收一文钱的价卖给他们。一石糜子面,配上一升左右的面碱就行了,比例差不多是百比一。

一石糜子面配上其它的材料能做成两千个黄馍馍,张可以按这个比例卖面碱给他们。一升碱面,张收钱两千文。

若是以后福满楼一天卖一万个馍,那张就能卖面碱钱一万文,他卖两万个馍,张就能赚两万文钱。

提炼面碱可比自己做馍馍卖还简单,利润还高。张巴不得以后崔家多卖点馍呢,就算他拿面碱做其它面点也没关系,反正他们用的面碱多,张就越赚钱。

想比起配方的一锤子买卖,这个才是细水长流,更赚钱。

这就跟后世收取专利费一样的赚钱啊。

就在秦家大厅里,张跟崔善福又达成了一个买卖。

以后福满楼每天向张购买五升面碱,价格为十贯。崔家按张的黄馍馍配方,这五升面碱能和五石糜子面,做出一万个黄馍馍。若是崔家需要更多,需提前预订。

张做黄面馍馍一个利润起码两文,现在崔家按张的配方做,面碱每个得多支出一文钱,不过依然还有的赚,只是肯定不如张赚的多就是。况且,崔家有了面碱,还可以制作出其它好吃的面面食。

张很注重契约精神,特意与崔善福又白字黑字的写下了新契约,各自签字按手印。崔善福签完契约后,立即拿了十两黄金出来,算是提前预订八天的面碱预付款。

又十两黄金入帐,张脸上满是笑容,对崔善福客气无比。

这可是金主啊,当然得客气点。

只不过秦琼他们却依然很是淡淡的,没什么好脸色。那边都已经开始上酒菜了,秦琼却没说一声留用的客套话。

崔善福倒也是有眼色的,见状连忙笑着告辞。

“其实没必要跟他们客气。”等人走了,秦琼说道。

“我只是对顾客客气。”张笑着说道。崔善福这样的客户,他还真希望再来两打,以后崔家用他们的面碱,那可是要把一半利润送给他,这样收益,再客气点都没关系,逢年过节,他都愿意给崔家送点礼物什么的。

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第三十五章 部曲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

秦琼府上吃过午饭之后,张便跟老爹逛起了长安东西两市。手里有钱,自然得花。张虽然知道随着大唐逐渐统一天下,以后粮食布匹牛马等生活物资价格会不断的下跌,回归正常价格。而房屋商铺金银等物却会不断升值。

一百两黄金,都不用去投资,只要挖个窖藏地下十年,再挖出来,铁定能升值二十倍。不过张可不是守财奴,有了钱就得花。而且钱只有不断的流动起来,才能挥最大价值。尤其是对张来说,十年时间,足够他让手里的黄金翻个几十倍上百倍,比存地窖里坐等升值更划算。

秦琼等人都是朝中勋贵,爵显品高,按朝廷的法令,他们是不能进入市场里的。这也是唐朝法规中相当奇怪的一点,特别是对于那些高级官员,更有明文规定,“五品以上,不得入市”,“禁五品以上过市。”

如果五品以上官员进入东西两市市场,御史就可以弹劾。

张估计这奇葩的规定,可能是朝廷当政者担心这些高级官员进入市场,会扰乱市场秩序,生诸如强买强卖欺压商民的事情。

不过这样一来,秦琼他们便不能陪着他们一起逛东西两市了,只能派了几个仆人赶着马车送他们去逛市场。

老爹只是个从九品下,倒是不受这禁令影响。

东西两市非常热闹,因为朝廷下令,长安城内不得在两市之外的里坊内开设商铺买卖,所有的店铺都集中到了两市,因此两市逛起来就跟批市场一样的热闹。

东市甚至有一个专门的出租车公司,不,这个时候叫赁驴人。反正就是专门划了一块地,有一个大院子,里面就有好多有驴的人,在里面等生意。想要租驴代步,或者驮东西,就可以找他们了。

这些驴子骑乘简单方便,既能驮人又能驮货,价钱还便宜,因此在两市是相当的受欢迎。这些出租驴子的人也负责赶驴牵驴,他们也叫赁驴人,就跟后世的出租车司机一样。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则是车马行。

车马行相当于货运公司了,他们承接的是运货卸货的买卖,也兼做些载人的服务。但价格,比起赁驴人就要贵的多。

在他们旁边,还是东市有名的杂耍班子,琵琶名手的戏院。

张爷俩在东市逛了一圈,也没买什么,就又往西市去了。

“店还是要开到西市,我打算先租不买。”

马车上,张跟老爹商议。这次逛西市,张有几项待办事项。第一个就是看店面,不过他只打算租不打算买。虽然说现在店铺便宜,正是入手的好时机。不过他还是打算先租,等遇到合适的铺面出售的时候再买入。

手里虽然有一百多两黄金,可要用钱的地方现在也多,钱还是得先用在刀刃之上。

本来按张的想法,应当是开早餐店或者是面馆,而且最好是多开几家。但考虑到长安城的奇怪规定,只能集中在两市做买卖,因此张还是打算老实的先在西市只租个铺子开家店面先。

“也行,听你的。”老爹现在对张很是信服,尤其是做生意,张总有这么多的鬼点子。

“敢哥,如果我在城门外搭一个铺子,能行吗?”

张总觉得大唐的这种市场模式不太好,吃个早餐还得跑到东西市去也太麻烦了。在后世,做餐饮的,那可是专门在那些人多的地方开店。什么小区门口学校门口市场门口。

可规矩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但他想起了早上他们进城卖馍,崔旅帅帮他们在城门口搭的那个临时棚子。

城门口可也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啊,每天早上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很多人都没空赶到市场去吃早餐,只能饿着肚子或者带着干粮上路。

若是张能在城门外搭个铺子,专卖这种方便路上吃的馍馍馒头包子,岂不是会生意很好?这两天他卖的馍,可不就都是在城门口卖掉的。

不过现在城门外根本没有铺子,也有一些头脑灵活如他的人挑着东西来城门附近叫卖,但也都是摆摊或者挑担叫卖,还没有一个铺子呢。

这不科学啊。

他记得看历史书,宋明之时,那些城池的城门外,往往相当的热闹,建有无数的房屋商铺,简直比城内还要热闹的多。

甚至北宋的东京城,城外十里都已经遍是民居商铺了。

像长安这么大的城池,晚上又宵禁,天黑闭城。城里城外的人每天进进出出,这城门外算的是黄金商业地段啊。

若是能在城外搭个铺子,做早餐面点,生意肯定好。

秦敢是秦叔宝的部曲,或者说是家将。早先是秦琼在山东征战时,朝廷赐给他的奴隶。秦敢是造反的农民军,被俘后成了秦琼的奴隶。

大唐的奴隶非常多,数量惊人,甚至能达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奴隶来源各式各样,其中主要一项来源就是战争俘虏。

秦琼对秦敢还不错,秦敢也就没逃跑。几年后,秦琼放还秦敢自由,但隋唐时的律法却又规定,就算主人放还了奴隶的自由,可奴隶并不能马上就成为良民,他们只是从奴隶变成了部曲,实质上依然属于贱民的一种。

只是相对于奴隶要待遇好上一些。

部曲初由投靠而来,且多从事战争。到了隋唐,变成了贱民,形同奴隶。但根据唐律解释,部曲,谓私家所有。

部曲有三个特点,一是不同畜产,二是转事无估,三是妻娶良女。因此从这三个特点来说,部曲其实是平民,但又不是良民而属贱民。但比起律比畜产的奴隶来说,他们又好的多,起码他们还能够娶良家之女,而奴隶是不能够娶良家之女,也不能跟良民结婚的。

唐律,良民不得娶奴婢为妻为妾,违反者还要判徒刑,也就是劳改。

部曲由奴隶放免而来,高于奴隶,但依然低于良民。他们能有自己的私财,却没有独立的户籍。如果伤害了主人,更要罪加一等。就算经过放免,对旧主人仍人主从名份。

部曲在唐朝连均田的资格都没有,朝廷的均田制,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但也正因此,这些部曲,也不承担课税任务。

在大唐,有课户和不课户之别。课户,一般都是良民,但不是所有良民都是课户,良民中的皇亲国戚,官员、府兵都属于不课户。另外那些守节寡妇,残疾人,也一般是不课户。至于奴隶、部曲等,都属于不课户。

大唐还有编户和不编户之分,编户也都是良民。不编户都是贱民,奴隶、僧道、部曲、客女、女伎等。

秦敢原是良民,但因造反被俘成了奴隶,又因表现良好被秦琼放免,成了部曲。从此就生是秦家人,死是秦家鬼。

而且部曲跟奴隶的身份一样是世袭的,他是部曲,他儿女也部曲贱民。

法律虽然规定,部曲和奴隶不一样,不能明码标价的买卖,但却又说可以转让,转让时是可以以衣食的名义收些补偿费的,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买卖。另外部曲虽然能娶良民,可部曲的女儿却不能嫁良民。

还有一个更要命的,主人若奸别人家的部曲妻女,得杖一百,但奸自己家的部曲妻女,不坐,就是没有事。

甚至法津还规定,降非是主人犯了谋逆大罪,否则部曲不得告自己的主人。

部曲比长工还不如。

秦琼府中有不少的部曲,也有不少的客女和奴隶,但秦琼对这些人都很不错。如秦敢,如今甚至成为了秦琼的家将,亲卫队长。

大唐的奴隶制度也算是一大特色了,有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意思,前后朝代都没他厉害。一个大唐的奴隶,就算遇到一个好的主人,给他放免,他也不可能马上变成良民,他依然还是贱民。

一个私属奴婢,经主人放免,成为部曲、客女,地位比奴婢好些,但依然是贱民。

而一个官属奴婢,就算放免,就成了官户或称番户。官户不是什么官员之户,而是官贱民,他们依然是贱民,只能本色为婚,比部曲还不如。

官奴婢再免,就成了杂户,比官户稍高些,依然是贱民。

官奴婢一免为番户,再免为杂户,三免为良人,从奴隶到良人,得经过三次放免。成为了番户、杂户后虽是不纳课,但却得上番服役。

番户一年三番,杂户二年五番,番皆一月,计杂户一年上番七十五日,番户一年上番九十天。年十六以上当番,若不上番,可纳资代役。

部曲、客女,杂户再免之后,才能成为平民,如果没有放免,他们的子女就会世袭他们的身份。

部曲娶了良人女之后,他的妻子身份也要从良人女变为部曲妻,身份与部曲相等。

部曲也不是主人想放就能放免的,得有很复杂的手续,甚至有不少限制。总之,一入贱籍,想再回良籍,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此外,还得遇上好主人。

秦敢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实想不到他的人生却如此曲折。

“要在城外搭棚子也行,但必须得离城门远些,起码得在二百步外,这样才不会影响城防。”秦敢答道。

张点头,他听出来了,一般人想要在城门外搭棚做生意肯定不行,但张背后不是有几位国公嘛,城外搭个棚子的小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三十六章 新店入手

张要在西市租一个店铺,并不需要直接跑到西市各街巷去找店铺租赁信息。

秦琼府上的一个采购管事对西市很熟,直接带着张几人先去了西市的中心区域。西市九大区域的中区,这里也是西市的市场管理机构市署所在地。

西市和东市一样,都有自己的管理机构,称为市署、平准署和常平仓。三个机构都隶属于太府寺,其中市署主管商铺登记、市场管理。平准署则主要负担的是物价管理,还负责京城百司的物资采购,以及多余物资的出售,有调控市场的功能。

常平仓则是粮仓,但又不是一般的粮仓,而是专门进行和粜,以平衡调节京师粮食的机构。当市场上粮价过高时,他们会平价出粮,当市场粮价过低时,他们又会收购粮食储存。

张要租铺子,既不需要直接到街面上去找租赁信息,也不用找牙行中介。秦管事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市署,这里竟然也有中介的性质。

市署有市令一人,六品,市丞二人,八品。

每天两市都是先等晨鼓敲响,城门坊门市门依次打开。然后市署敲钟三百下,两市正式开门营业。到了傍晚,街鼓响起后,市署再敲三百钟,市场店铺关门。平时,市署还有派人巡视市场,巡查商家有无缺斤短两,检查货物真伪好坏,管理市场秩序。

居于西市中心的西市市署,衙门占地不小,来往办事的人也有许多。秦管事似乎与这里的人很熟,有署内的吏员直接给他们开了后门,都不需要排队就直接进去办事。

“饼肆那边倒有恰好有几家铺面有要出租的。”

听明来意,负责接待的那名八品市丞立即笑着说道。

饼肆,也就是卖饼的行。隋唐,肆也称行,可以理解为一个经营相同产业的商业区,比如饮食街、服装城之类的。饼肆,其实就是指卖面食的饮食行业,因为唐人基本上把各种面食都称为各种饼。

西市二百二十行,四万多家店,其中饼肆也正是其中一行。

听说张是翼国公秦叔宝的义子,要在西市租店开一家饼店,因此市丞很是热心。直接把手里掌握的出租店铺都拿了出来,甚至连几套要出售的店铺他也拿了出来,位置都是比较好地的地段。

张选来选去,最后看中了一家饼店,不是那种只有一丈来宽的小店面,而是要大上不少的一家铺面,还是两层的,后面带了院子厢房。

只不过这家铺面只售不租。

“位置确实不错。”张有些心动。这家铺面处于一个大十字街口,北边是炭行、磨行,南面是酒肆、米行,东边是胡商区和衣肆。在西面,则都是各种饮食行业集中区。

从商业上来说,这种同行业集中一起的做法,确实能大大提高抱团效益,形成专门的市场效应,吸引更多的该类顾客。

在这样的地方开店,人流量肯定是不缺的,而且会有许多客人都是抱着消费目的来的。就跟饮食一条街上开家饭店,肯定比单独在一条街上开餐馆强。

市场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把潜在客户吸引过来。

“这个店铺只卖不租吗?”

市丞笑道,“其实买下来更划算。你看这家店铺这么大,还是前店后院,有上下两层,前后七八间屋子呢。因为这店铺东家告老还乡,因此打算搬离京师回籍,便打算将这铺子出售了。这铺子只要三百贯钱。”

“小郎君,同样的铺面,可是再难找第二家了。不论是地段还是铺子大小,都是非常不错的。三百贯绝不会吃亏,若是寻常情况下租赁,每月起码得十贯。”

一月十贯,一年租钱一百二十贯,租两年半的租钱就相当于把店盘下来的钱了,确实买更划算。

只是这与张的计划有些不太一样,但思来想去,张又觉得现在这么位地段的店铺确实很便宜,若是错过了,以后肯定会涨价的。

就如市丞说的,也是这家人急着要离京,才会这么便宜急着出手。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市丞也是看秦琼面子,刚好那铺面主人过来登记要出售。他都还没有把这消息放出去,要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买进的。

“这铺子原本就是卖饼的,现在小郎君你也恰好是准备来开饼店的,这不是正好嘛。店东家说了,店铺售卖,连店里的一应家什也是通通附赠的,那些桌椅锅碗蒸笼什么的,你们买了店,正好用的着,还不需要另外购置,很划算咧。”

确实划算。

张心动了,问老爹,老爹也觉得还不错,让张自己做主。

“好,我买了,什么时侯能见到店家立契交易?”

“小郎君果然豪爽,我立即就带你们去那店铺亲自看过,若是小郎君看过后还是满意,那就让那店里伙计去请店东家过来。”

到了那店铺,张对铺子越满意了。这铺子很大,而且也很干净,原本开的就是饼店,旁边一条街上都是饼行,什么蒸饼汤饼煎饼胡饼,反正就是各种面食,人气也很不错。

店东很快就闻讯赶来,他急着回家要卖,而张也确实有心买,因此最后都没怎么讨价还价。

三百贯,这家店铺转让到了张手里,连同店铺里的那些桌椅锅碗也都归张了,甚至在店里做事的掌柜、伙计等几人也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干。

张只需要换个招牌,甚至明天就能开业。

契约签定,又到市署登记过户,这家铺子就到了张名下。张选择用黄金付款,店家非常高兴。黄金携带方便,正适合他返乡。

张随身就带着黄金,那店铺卖家从金店请了一个人过来,又从市署请了一个吏员一起对黄金真伪成色做了鉴定,鉴定无伪后,张付出三十七两半黄金,完成了这笔交易。

市署登记手续等也花了点钱,再加上给市署上下打点的钱,最终张以不到四十两黄金的价格,把那家店铺收入囊中。同时也把原来店里的掌柜伙计的都续佣下来,掌柜的一年是十二石粟米,另外一个做饼的师傅则是一年十石粟米,四个伙计则便宜的多,几乎是没薪水的,只是包吃住,年节的时候会给他们点礼物赏钱,年底说好给一石粟米的赏。

用粮食做薪水,而不用钱,也是因为这年头物价高,二来粮食珍贵,因此定的以粮做薪水,采用年薪制。

其实算下来,掌柜一年十二石米,其实已经不少了。现在米价这么贵,一石米可是得要五千钱,一年十二石,都相当于六十贯了。若是太平年月里,可给不出这么高的价钱。但太平年月里,一石粮则又只值几百钱。

朝廷官员都是禄米,百姓交的赋税也都是粮食布匹等实物,因此店里的掌柜伙计们对于新东家给他们大米做薪水,还是非常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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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宝马

“明天我们就能把黄馍馍拿到店里来卖了。”

在长安城繁华的西市饮食街黄金地段拥有了一家自己的店面,张很是兴奋,以后咱以也是长安城里有房的人了。

“店里只卖黄馍馍吗?”

“那哪能,咱们以后可以多弄些新式面点,做成长安城最受欢迎的饼店。”张心里都已经有了很多计划了,白面馒头、大肉馅包子、花卷、烧麦、生煎,哎哟,这哪一个也都远远把现在这些简单的面点甩出几条街去啊,还怕没生意。

跟掌柜和伙计交待了一会后,张便和老爹一起离开了。等明天让张家班工程队过来,把灶台改一下,再后院里盘几个炕,粉刷一下,订制个新招牌,就能焕然一新了。

出了自家店铺,沿着主干大街向东,经过常平仓那片,便到了东北角上的那区。药铺都集中在这片,跟张合作的张家卖药人药铺就在这里。

“老爹,要不我们先去买马吧。”

药铺还隔了好远,但马行却就在街对面,马行和鞭辔行就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麸行、炭行、磨行等。

老爹现在是武官了,朝廷都了两万五千钱给他买战马,他是必须得购买一匹战马的,要不然下次若是朝廷征召,他没有马的话,那可是犯军法的。

一匹战马现在远不止两万五千钱,之前手头紧,就没马上买。但现在手里正好用钱,还等什么。

“行,那就去看看。”

过了大街,进了小街,很快就进入了马市。

马市很热闹,这里有各种马出售,既有驽马,也有战马,还有专门拉车的挽马和耕地的弩马,老马小马壮马都有。

大量的马牙子在马市出没,专门做着中介的生意。这些马牙子都有一手相马的本领,厉害的人甚至一眼能瞧出马的能力。

马市的旁边还有牛市、骡市、驴市、骆驼市。还有卖猪、狗、羊、鸡鸭的,甚至一些卖猎到的野物也在这边卖。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型牲畜市场。

不过在马市里逛了一圈,张现这里好些马都好老。结果秦敢告诉他,因为这几年关中战事不断,大量关中男子受诏出征,常年在外打仗,导致农获大减。许多牲畜也都被朝廷征作军事用途,因此牛马等紧缺。朝廷甚至下达了命令,一度禁止关中地区屠沽。

禁屠沽可是很严重,不但禁屠宰牛马,而且也严禁用粮食酿酒。

不过眼下禁令放开了一些,可牛和马、骡这些大牲畜,却依然是不准私自屠宰的,牛马在如今劳力严重缺乏的时期,可是能算很重要的生产力的。往前几十年,在北周北齐时代,朝廷均田,牛甚至也能跟人一样的授田,甚至比妇人授的还多。

马市里很多的马都很老了,可百姓依然不得私自屠宰,除非这马自己老死病死,要不然你敢杀就得打板子甚至抓去劳改。若是牛马照顾不好而死了,也得打板子。

对于朝廷来说,老牛老马,也还是能挥不少作用,可以帮助生产的。

老爹要买的不是普通马,而是战马,将来是需要骑着上战场的,因此必须得是好马,还是壮马。

张一行这么多人,立即引起了牙人们的注意。很多马牙子都纷纷围过来,打听他们想买什么马。

“我们要买两匹马,一匹年青力壮脚力马的战马,一匹拉车的挽马。”张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要求,“你们哪个手里有这样合适马的,可以向我们推荐。”

一语即出,一群马牙子都纷纷喊自己有这样的马。

这些马牙子嘴都很溜,就跟4s店里的销售一样,舌能生花了。

不过张爷俩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说你有好马,那你先带我们看过再说。不过还别说,确实还有不少好马,只是之前这些牙子都把好马放在后面好生喂养着。

“这匹马不错,黄骠马。”

这匹马长的很高大健壮,全身油亮的黄毛里又夹着一些白毛。

那马的主人是个老汉,立即道,“这位小郎君好眼力,一眼认出这是黄骠马。老汉我跟你说,我这马可是有名头的。来自河西,你看到这马的肚子和两肋处没有,黄中带白。而且我这马头上的月毛,形状圆如满月,因此我这黄骠马还有一个别名,就叫西凉玉顶干草黄”。你再看,我这马已经吃饱了,可就算吃饱了,他的肋条也还是显露在外,这也是有讲究的,咱们相马的都知道,这也有一个别名,叫做透骨龙。小郎君我和你说,我这匹可是宝马良驹,做战马,最是合适。不说日行千里,但是可以连续跑上三百里不歇息。”

张只是看这马黄颜色的,所以叫他黄骠马,倒没想到原来这马还有这么多名头。经老汉一说,他也倒有些越看越喜欢了。

“这马多少钱?”

“三百贯!”

张差点想说老头你怎么不去抢,但他实在不懂马,也不好冒然开口,万一人家马确实值这个价,那就尴尬了。

老爹围着马打围,仔细观看。

听到报价,只是摇了摇头。

“老哥哥这马倒确实是透骨龙,只是可惜你这马老了。”

马市上的牙人往往并不是马主人,这些牙人是中介,既帮卖家卖马,也帮买家买马,中间撮合。

但看老爹的样子,明显自己是懂马的。

看完一圈马,他伸手抓住黄马头,然后直接掰开马嘴看起了牙齿。

老爹一边看,一边招手叫张过去。

“三郎,识马有四句口诀,叫做先看一张皮,后看四只蹄,槽口摸一把,胯头一般齐。这先看一张皮,主要是看毛色。选坐骑,以红黑、枣骝为上色,青白兔灰为下色。若是役马,则以黑红青白为上色马,以黄沙花马为下色马。”

“看一张皮,还要看皮的弹性,看毛的光泽等。”

老爹说起相马经来,也是口口是道,旁边的那个老牙子都收起了笑脸,认真起来。

“那怎么看四只蹄?”

“看蹄,主要选蹄正、腿粗的马。马腿太细,或者腿歪,这种马不论是骑乘还是拉车,都不行。”

张往黄膘马身上看,现这马的腿很粗,蹄也正,看来是好马。

“摸槽口,主要是为了看口。这口就是牙,马龄,一岁门中生,二岁乳隅生。三岁乳牙换门牙,四岁一对生。五岁奶牙掉,大牙刚冒锥,谓新边牙口。到六岁则满口牙,七岁、八岁,七咬中曲八咬边,八岁边牙长平,九岁以上进入老口,牙已外涉。”

“那这匹马是几岁口?”

“你自己来摸摸看。”

黄骠马很凶,张要摸他口,它不停的打响鼻子,还想张嘴咬人。

费了好半天劲,张才算看清楚了。

这匹马边牙已经长平,但牙还没外涉。

“老爹,这是八岁口。”

“哎哟,这位小郎君果然聪慧,一学就会啊。这位老哥更是相马高手啊,小老汉眼拙,失敬。”老马牙子连忙拱手。

老爹道,“八岁口,你这马已经老了。”

“不老不老,这马还不能算老。一匹好的战马,哪个不是能骑乘十几年,甚至二十年都没问题。八岁口,只能说是正年轻力壮呢,而且这年岁的马,还免了驯服,买了就能骑,就能上战场呢。”

张在一边大声道,“这位老伯,八岁口了,还能叫年轻啊?再过两年,就十岁口了,都跟人花甲一般了。这样的马,你居然也敢开口要三百贯,你莫不是当我们什么也不懂想骗我们吧?”

“这话可不敢说,马是好马,要是郎君诚心想买,那价格好商量。”

“怎么个好商量法?”

“二百五十贯怎么样?”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你会不会做生意啊?

“我看五十贯还差不多,我刚才从那边过来,人家也是匹八岁口的马,都只有二十贯。”

“哎哟,我说这位小郎君,你这不是故意拿老汉我开玩笑嘛。你说的那马是什么马,那是八岁口的老弩马,而且还是弩马中的下马,怎么能跟我这战马相比呢。那样的马你想要,二十贯我给你挑一匹,保证比那匹还好。”

“那五十贯你看如何,我番两倍半了。”

“五十贯你只能买到最普通的战马,可买不了透骨龙。”老头直摇头。

张看了眼老爹,现老爹一直围着马打转观察,心知老爹可能有些喜欢这马。要是不想买,根本不会看这么仔细。

“那你开个实诚价,老伯,可别再漫天要价,要那样,我调头就走。”

那老汉想了想,遇到了识马的,但对方样子又是喜欢这马的样子,而且看他们后面还跟着随从,明显是武官,要不然也不敢买战马。

“那就一百八十贯。”

“老爹,咱们走吧,我们想照顾他生意,可这老汉根本就没诚心想做生意嘛。真当我们是什么也不懂的乡下汉子?哼,居然想骗我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可是翼国公府里来的,咱们翼国公是干什么的?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秦王殿下虎牢大破窦建德的玄甲骑兵,可都是我们翼国公管着,什么样的好马没见过,这样的老马你也敢朝我们要一百八十贯,哼。”

张这番话故意说的很大声。

旁边的人都听清楚了,翼国公府、秦王殿下、虎牢关大战,玄甲铁骑。

每一个字都刺激着这些马牙子马贩子们,那老汉更是吓了一跳。

“小郎君慢走,原来你们是翼国公府的,恕老汉眼拙,失敬失敬,真是斧班门前弄大斧了,这样,一百贯,这马你牵走。”

张心喜,秦琼的招牌真好用,刚一亮出来,马价就从一百八降到一百了。他正要再乘胜追击,结果老爹却出口了。

“好,一百贯,成交。”

张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老爹,买东西讨价还价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让我继续来,肯定还能再降他二十贯。

第三十八章 昆仑奴、新罗婢

张觉得有秦琼的招牌不用白不用,不用就是资源浪费。可老爹却明显没有这种想法,他反而反感借秦琼的名头。

不管张心里多可惜,最后还是以一百贯的价格成交了。八岁的黄骠马成了张老爹的战马,那老汉倒也是个实在人,果然帮张又挑了一匹赶车的马,也是匹八岁马,只收他二十贯。

张还想让老汉跟马主说下,让马主附送下鞍辔,可惜这马主小气的很。就算张搬出秦琼和秦王的名头,都不让他所动。最终只送给了张两根马鞭,一看就知道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买了马,岂能没有好的鞍辔?

张嘴里碎碎念着亏了,跟老爹他们一起转到街对面的鞭辔行,这边都是卖马鞍马鞭等东西的,一排排的店铺开着,各种各样的鞍辔都有,倒也方便选购。

货比三家,最后挑了半天,张选了一家货质量不错价格也较便宜的店,他再次主动上阵,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跟店主讨价还价起来。

为了千把文钱的让利,张跟掌柜的把口水都说干了,最后终于让头疼不已的掌柜答应,两套鞍辔总价十贯卖给张。张最后还要掌柜的又附送了两根马鞭,才算是笑嘻嘻的收功。

“刚才马主已经送了两根马鞭了,没必要再争两个马鞭。”

“马鞭又不嫌多。”张可是有便宜不占就白不占的,赠品能要当然得争取。

“马也买了,鞍也买了,现在去药店吧。”老爹算了一下,今天虽然从崔家那里拿到了一百两金子的收益,可这会功夫钱也流水般花出去了。

买店铺前后花了差不多三百二十贯,这买马买鞍又前后花了一百三十贯,合一起,这么会功夫,都已经花了四百五十贯钱了。一百两黄金八百贯钱,都花了一半多了。

张倒没觉得钱花太快,该花的地方就得花。

老爹是武官了,得配战马,这是军府规定的。军府只给了二十五贯钱,总不能真的用这点钱去买匹老掉牙的弩马给老爹骑吧,将来万一上战场了,这不是坑自己吗。

而张给老爹买了战马又买了一匹弩马,也不是给自己买的。而是考虑,战马是比较金贵的,平时得供祖宗一样好好供着。家里以后做生意,肯定得用到车马,总不能把这战马牵出来拉车代步吧。

钱都是王八蛋,花完再挣就是。

“咱们再去旁边订辆马车吧。”张对老爹道。有了挽马,当然还得弄辆车。现在长安城里买了铺子,以后肯定得经常来往于长安和灞上,几十里路呢,总不能叫他天天两头用脚跑吧。

“回去请木匠打一个呗。”老爹崇尚俭朴。

不过张觉得没必要省这个钱,马车不光是能代步,有时也是身份的体现啊。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匹好马没有好鞍,显不出价值。一个人也得靠衣裳来彰显身份。

张不是那种爱炫的人,但以后要做生意,肯定衣裳车马这些得注重一二。这也是脸面招牌,二来自己请木匠打的,哪有人家车马铺里做的好呢。

既然要置办马车,就不要在意再多花几个钱。

最后还是老爹让步。

在鞭辔行旁边,就有好几家制作马车的铺子。这些铺子不愧是专业的,他们那里有现成的展品,各式各要的马车,甚至还有牛车。各种马车大小不一,式样不一。既可以私人订制,也有现成的物美价廉的。

不过都是两轮的马车。

这年头没有四轮马车,也没有什么悬挂式,避震式的。这种马车就算用料再奢华,装饰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就是坐在上面会很震,非常震。

张最后选了一个经济实惠型的马车厢,车厢里能做四个人,空间还可以。还能防风防尘防雨,但就算是这样经济型的车厢,也要三十贯,比他买的拉车的马还贵。

付钱的时候,张觉得有些心痛。

不知不觉,都花了四百八十贯了。

他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已经抱上了金大腿,在长安城有了店铺,黄馍馍事业和面碱事业马上就能起飞,以后开元通宝会源源不断的流进口袋。

“走,去药店。”

付了定金,约好了取车日期,张和老爹一人牵着一匹马离开了。

街上人多,老爹没骑黄骠马,而张则完全是不会骑马。因此那匹二十贯买来的八岁口老白马,只能牵着走。

深感遗憾,张决定,回家以后,立即要向老爹学骑马。

出了马市,张现前面好多人。

有黑人。

这西市有波斯人,突厥人,怎么连黑人也有了?

“那是昆仑奴,今天是人市开市的日子。”秦管事看了一眼,很随意的说道。

昆仑奴,也就是长的非常黑的奴隶。听秦管事说,是那些从海上来的大食人带来的。张听他的意思,好像这些昆仑奴并不是非洲人,而应当是印尼、马来土著。这些人虽然较黑,但不是真正的非洲黑人。据说那种黑的跟炭一样的奴隶也有,但只有极少数。

昆仑一词,在中国古代除了指昆仑山外还指黑色的东西。

“昆仑奴,新罗婢,这可是如今长安富贵人家最喜欢的。三郎,你现在也不缺钱,恰好今天又是开市,不妨去挑几个回去,也好使唤。秦公让你们来秦府你们又不愿意,那你俩在灞上住总不能还得自己洗衣做饭赶车喂马吧?”秦敢在一边说道。

买奴婢,这个张原来还真没有想过。他倒是想过雇人来着,但现在听秦敢的意思,雇人哪有买人方便。买来的人那可是能用一辈子的,甚至生了孩子也继续是家生奴婢。

昆仑奴和新罗婢,算是大唐奴婢圈中比较火的品牌了,这新罗婢女就是后世韩国来的女婢了,据说这些新罗女婢是被海贼掳掠或者是他们自己父母买卖,这些新罗女孩被买走后,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学汉话,培训礼仪、女工厨艺等,要经过好长的培训和包装,最终就会成为优质的女婢,卖到中原的那些富贵之家。

唐朝的新罗婢,应当跟后世的菲佣一样,是个大品牌,昆仑奴也差不多。

唐律,官私奴婢,律比畜产。

奴婢可以明码标价,自由买卖。西市就不定期举行奴婢买卖,而且是在牛马市旁边买卖。

买人,不错的提议。

这才几天啊,张居然都要买奴婢了。以后就能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了。将来等新窑洞弄好了,说不定还能有婢女暖床呢。

对了,张突然响起,现在家里就一孔窑洞,一个新炕上天天躺着六个老少爷们呢。这要是再买几个奴婢,住哪啊?

“要买,最好就买一家人。这样男的可以看家护院,女的可以洗衣做饭,若是还有姑娘儿子,那女儿可以端茶倒水,儿子还能喂马赶车或者做长随。”秦管事非常有经验。

买这样的一家人是非常划算的,一来买一家人,他们好相处,也容易稳定。再则,一家人正好可以胜任各个工作。

买昆仑奴和新罗婢虽然并不会有什么语言沟通麻烦,但这些奴婢价格太高,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买这些人不划算。就跟有钱人买女乐舞姬一样,买这种纯是为了享受的,她们可干不了什么粗活。

“买啥人,不用买咧。家里就两个人,哪还要买人。”老爹又反对了。

不过张可不理会,他觉得秦管事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买这么一家子,那以后家里洗衣做饭啊,劈材喂马啊,看门赶车啊,都有人了。

老爹虽有四个官府拔的勤务员,但那些毕竟都是老少爷们,有些事情也做不好。

“老爹,就买一家人嘛,等我们新窑弄好,到时就要接七娘他们进门了,那时家里的杂活总不得还要七娘来做吧。”

张老爹想了想,“那就买两个,一奴一婢就好了。”

“先看看再说,就是现在家里没地方住啊?”

“咱家后头有孔旧窑洞,回头让你那班人收拾收拾一下,暂时住着没问题。”

老爹一说,张也想起来了,张家后面还有孔破窑洞呢。那窑洞和张老爹家现在的都一样,都是原主人早年间逃难离开,再没回来的无主之窑。破旧不堪,村民放点柴火等杂物,但如果收拾收拾,临时住段时间还是行的。

“那就好,走,买人去。”

大唐人市上,奴婢就跟货物一样的任人挑拣买卖。

明码标价,任人挑选。

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少量昆仑奴、新罗婢、波斯胡姬这样的高级货,张对什么昆仑奴新罗婢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那几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胡姬非常感兴趣,现在的阿拉伯帝国都还没建立,因此波斯也还没被阿拉伯帝国所灭,更没有开始改信伊shi1an教,这些美丽的波斯胡姬也没有穿黑袍戴头巾摭挡她们的美丽。

多美丽的胡姬啊。

“这个波斯胡姬多少钱”

“五百贯!”

张闻言头也不回的走了,五百贯,好看却买不起啊!

第三十九章 有女仆了

长安奴隶很多,多到能让张吓一大跳。据说长安的奴隶数量占到长安城总人口数的四分之一。

刚经历隋末乱世的长安城,人口并未到达盛唐之时的百万之数。可长安城有长安和万年两县,在籍人口和脱籍人口,以及非编户的贱民、僧侣,以及番上的府兵和宫庭人员等,再加上往来京城经商等的流动人口,此时起码也有不下三四十万。

这意味着长安城中的奴隶就有十万。

长安城是皇帝都城,也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士族商贾们聚集扎堆的地方。这些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不事生产,饭来张口衣来张手,凡事离不开奴仆们的侍候。

奴婢们料理家务、劈柴生火、做饭洗衣、打扫庭院、鞍前马后随从侍候。

唐代的户籍也按士农工商划分,但奴婢却不在其中的。有户籍的是编户,也就是良民。而奴婢都是贱民,他们是没资格有户籍的,只能依附官府或者主人。

长安城里,稍有点身份的人都普遍蓄养奴隶。官有官奴隶,私有私奴婢,甚至连寺院道观都有奴婢。因为佛教内律禁止蓄养奴婢,于是那些寺院就把名字改一下,称这些寺院财产的奴婢为净人。如今长安虽是百废待兴,但寺观却很多,而且他们拥有的奴婢也多,基本上每家寺院都有二三十奴婢,僧道和所拥有的奴婢能达到二比一的比例。

这年头长安城里买个奴隶,就跟后世城里人买辆车一样的普遍。不单单能做事,还是身份地位的彰显。

张买人倒不是为了脸面,纯粹是为了实用。

大唐虽然说空气清新,天然无污染。可生活很落后,没有自来水吃水得从井里挑。更没有电没有天然气,做饭还得自己砍柴烧火。也没有洗衣机,衣服都得自己洗。现在又买了两匹马,以后还得喂马等,事情多着。

张喜欢享受,认为有条件适当享受没有什么错,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得享受啊。

大唐的奴隶买卖确实很方便,比雇佣仆人还方便的多。

东西两市里,官府规定奴婢和牛马等合在一起买卖,称之为口马行。而且市场的市署和平准署甚至还对这些奴隶制定了市估价,就是官方指导价。

整个交易有一套严格的政府程序。

秦管事是个熟门熟路的,又有市署的一名市吏陪同着,因此他们直接带着张找到了口马市里一个最大的奴隶贩子。

“这位是翼国公府秦公的义子张三郎,小郎君想要买几口人,最好是一家人。三五口人不限,男的最好会赶车,女的要会做饭。若是有过大户人家做事的经历,懂得规矩,就更好了。”

奴隶贩子是个干瘦的汉子,人瘦的皮包骨似的,可一双眼睛却很阴恻。风吹就要倒的站在那里,身后却站着八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打手,手里各拎着皮鞭。

“小郎君找我王某算是找对人了,这长安城里你若想挑几口贱人,没有比我这里货更齐全的。你要一家人,这里我倒刚好有这样的。王三,把钱家那几口都带过来给小郎君看看。”

买卖奴隶和买卖牛马一样,都要立市券。

市券,也就是交易合同。奴隶和牛马一样,都属于大宗商品,必须得立市券,同时得交税。

人带过来,是一家五口。

都是一家人,一夫一妻带着一儿两女。夫妻年纪还不算大,王贩子说男的才四十,女的才三十六。而一儿两女也还年轻,大儿子今年十六,大女儿十四,小女儿十二。这家人原来也是在长安一家权贵家做奴,但不久前,那家主人获罪了。家主被处死,家产籍没,妻女为奴,他家的那些奴婢自然也都卖。

钱贵会赶车,也会喂马,他的妻子钱周氏则会厨艺女工。儿子也会赶车喂马,两女儿也都能帮厨女工。

而且钱贵夫妇是世代为奴,为奴好几代了。这样的奴隶,是很受买家欢迎的,因为这种人老实稳定。

有市吏在一边,王贩子也没漫天要价。市吏是知道他根底的,何况张还顶着个翼国公府义子的虎皮大旗呢,王贩子很给面子。

说了一个有诚意的价钱。

这样的一家五口,只做价一百石糜子。

现在糜子市价一石三贯,一百石就是三百贯钱。

秦管事跟市吏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市吏便笑着向王贩子道,“王兄弟给我个面子,二百五十贯如何?”

张听了直摇头,又是二百五。

那边王贩子见到张摇头,还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减价力度,也不由的牙疼。如果仅是市吏出面,他的面子还值不了这么多钱。能做奴隶买卖,还在西市做成头一家的,当然也是不简单。

他的背后,自然是有大靠山的。

不过现在对面人也不简单,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秦叔宝的义子,秦叔宝最近很火啊。

“今日能结识翼国公义子,也是天大的缘份,这样吧,这家人就算是我的贺礼,送给小郎君了。”

张笑笑,但没马上答应。

能随意的把五个人送人,这确实很豪气,可他也不是喜欢什么便宜都占的人。

“敢哥,这王贩子是什么来头”

秦敢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这人叫王老三,原来是个马贩子。他有个本家兄长,叫王君廓,是现在朝中的右武卫将军、上柱国、彭国公。”

原来这王贩子也是朝中新贵的堂兄弟,王君廓说来跟秦琼还是老相识了。当年王君廓本是山西的一个无赖子,后来贩马为生。遇隋末大乱,便招兵买马造反。在太行一带弄的很有些声势,李渊派人招降他们,他的几个副手准备投唐,结果王君廓突袭了他们,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兵马粮草然后却投了李密。

他也是那时,跟秦琼等人结识。但他并不如秦琼他们一样得李密重用,便又去投了李渊,到了李唐,倒是得了重用,后来也连打了不少胜仗,因此接连加官晋爵,今年他也参与了平王世充之战,战后就晋封了彭国公。

当然,王三能够成为西市最大的奴隶贩子,还因为王君廓还与李渊的侄子庐江王李瑗订了姻亲。军功新贵加上与宗室联姻,因此王三在西市奴隶生意做的很好。

王君廓,张仔细的回忆着这人的身份。好像在演义传说里,这人叫大刀王君可,人称赛关公啊,用一把大关刀,很是厉害。不过真实历史上,这人是个无赖将军,唐初,做到了幽州大都督。

后来玄武门之变,这人故意诱使自己的姻亲庐江王造反,然后他把李瑗砍了,以此做为他平乱之功向李世民邀功。

好像后来这人也没什么好下场,怀疑朝廷要杀他,结果奉诏入朝途中杀了驿卒逃往塞外想投突厥,结果却半路被乡民杀死了。

总之,王君廓很跳,而且最后也没好下场。

跟这样的人交往,可没什么好处。

“王郎君一片美意我心领了,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嘛。你要真不收我钱,我可就只能去别家买了。”

这话一出,王三便也笑着不再说免费了。

最后他主动的又降了五十贯,一家五口,只收二百贯,真正的友情价,差不多都能算是买二送三了。

这个友情价张倒没客气,付了钱和免费相送就是不一样的。

谈好价钱,便请来保人。

这也是官府的规定,奴隶买卖,必须立市券,还得有五个保人做保。官方核实过这五个奴隶的贱籍,确认身份不假后,两边立券,签名。最后还得奴婢本人在市券上划押,承贱不虚。

市券立好,这五人的奴籍文书就转到了张手里。而且官府还会备案登记,这些奴婢的名籍户册,属于贱籍,每一岁一造计册,三年一造户籍。县以籍呈于州,州呈于省,户部总领。州县留五年,省留二十七年。

户部存档二十七年之久,因此奴婢是根本逃不脱的。就算死了,也得有五个保人做保,得州县核查准确后才能消籍。如果放免,不但得主人签放免文书,还得主人的长子也一起签字,另有保人做保,州县查证等手续。

市券签订,钱款付清,钱贵一家五口以后就是张的私奴婢了。只要张没有签字放免并到官府公证核实,那么这家人就只能依附于他。就算哪天张一不小心把那张契书给弄没了,他们也别想自由,因为官府还会有档案记录的,县、州、省各级都能互相查证。

大唐对于逃奴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

大唐奴隶的来源有很多,总的来说有五个来源,战争俘虏、逃兵、罪犯、因亲属犯罪而被牵连籍没为奴的,以及奴婢所生子女。

钱贵夫妻,都是奴婢所生子女,本色通婚,生下的三个儿女继承他们的贱民奴隶身份。

钱贵一家子主动的走到了张身后,他们手脚也没有锁链,但却没有半点逃跑的想法。虽然他们的手脚上没有锁链,但他们的心里,却一直被枷锁锁链住。

第四十章 崩盘

钱贵一家人进入身份很快。

老的立即给老爹牵马,小的则给张牵马,母女三个则低着头跟着后边。钱贵的儿子没有大名,小名栓子。栓子虽然才十六,但长的已经很结实了,不过长的不高,黝黑黝黑的。人看起来很老实,牵着老白马跟在张后边,也没一句话。

张越看这家人越满意,二百贯花的值。

但算算口袋里的钱,除了家里的那十两黄金没带来。今天坑崔家的一百两黄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买铺面去了三百多贯,买了两匹马又订制一辆马车,又是一百多贯。这又花二百贯买一家人,这么零零总总一加,已经去了六百八十贯钱。

张手里只剩下了十五两黄金。

真是来的容易,去的更容易。

“剩下钱不能再乱花了,得去药店买那制面碱的药材,家里收的粮食也还没付钱咧。”老爹看张半天功夫就花了六百多贯钱,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好好。”张连连答应,不过心里倒没有被说服。两个完全不同时代的人,各自的人生观消费观也是不一样的。让张那样,一文钱扳成两半分,还真为难他了,更别说只想着节俭储蓄了。

不过今天确实花了不少钱。

做为后世的一名吃货兼剁手党,张现在还算克制了。

一行人总算是往药铺那边过去。

路过常平仓附近时,现好多人都往那边赶,甚至有人在跑。还有许多人提着袋子,面色激动。

“这位兄台,你这是干嘛呢?”

被拦住的一个汉子有些不耐烦被打断,可看了眼张一行人多势众不好惹的样子,只好压下怒气道,“小郎君还不知道吗?常平仓放粮了哩,今日大批东南的粮食入京,现在常平仓放粮,一斗粳米只要三百五十文咧。”

说完,拎着袋子继续往前冲。

握草。张心中不由的大惊,大批东南粮食入京?常平仓放粮,斗米暴跌一百五十文?这开什么玩笑?

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知道现在的粮价过高,今后肯定会下跌。但他也没有料到,说跌就跌啊,而且跌幅居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

“这是好事咧,朝廷的善政啊。”老爹在一边赞叹。

张真想对老爹说你是我亲爹。

对长安城里那些自己不种地吃粮全靠买的人来说,这当然是好事。粮价下跌,那生活成本大跌。可对于张家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好事。一来,现在的物价高,主要还是突出于粮食等生活用品价格虚高,其它的还好。

张家本就是地主,粮食自产,而且还不用交税赋,是粮食出售大户,因此粮价高些,对他们来说,这只有好处没有什么坏处,他们是既得利者。尤其是现在张他们还做黄馍馍生意,每天都买进许多粮食。

可现在粮食暴跌,没半点先兆。

粮价暴跌三成,意味着他们家的存粮价值就跌了三成。最要命的是,张之前让老爹大量收购粮食,说好的价格可是之前的高价。

家里收进来的粮食越多,他就亏的越大。

原本一个馍有近四成的利润,现在粮食成本一下子亏三成。

张心里迅的算了笔帐,自己的黄馍馍生意将受极大的影响。先就是那些购入的粮食,就等于亏了三成。其次,粮价暴跌,今后的黄馍馍肯定也得随行就市的降价,现价一个五文,以后就只能三个卖十文了。

利润只剩下一成,那岂不是卖三个馍只能赚三文钱?

这生意不好做啊。

常平仓外,一队队的府兵排成排守在门口。仓门大开,一袋袋的粮食就堆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山。

闻讯前来买粮的百姓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自隋乱以来,粮价常年居高不下,对于长安城里的居民来说,这是相当大的负担。现在朝廷常平仓放粮,一下子降价这么多,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暂时的。

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多买点粮食回家。

秦敢看到了几个守卫的府兵,恰是相熟,便上前去寒喧了几句。一会儿回来,告诉张这次常平仓放粮的一些消息。

原来今年朝廷先是灭洛阳王世充河北窦建德,平定中原,关中得到不少中原粮食补充。而同时,唐军四路攻打荆襄的萧铣,行军长史李靖辅佐宗室李孝恭和李瑗,却是实际统领南征大军,凭着过人的胆识计谋,李靖带着南征军反其道而行,趁着长江洪水顺流而下杀了萧铣军一个措手不及。

仅用两月时间,李靖就灭了占据江汉的萧铣,萧铣四十万大军两月而灭,江汉平定。

李靖也因此功,得到皇帝李渊的谅解,不再计较当年李靖想向杨广告密他谋反之事。李靖还以此功得获上柱国、永康县公。

稍后,李渊又加封李靖为检校荆州刺史,安抚岭南。李靖也不负使命,不久前李靖越过岭南,进入桂州,派人分道招抚。短短时间,岭南各地领望风而降,李靖连下九十六州,得民户六十余万,自此,岭南悉平。

皇帝下诏加封李靖岭南道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

中原平定,江汉平定,岭南平定

各地的唐军都督、总管们,纷纷将大批钱财、粮食运往京师。于是,朝廷手里有粮,便有了今日常平仓放粮,以平抑常年居高的粮价之举。

“三原李靖,果然是大器晚成。”秦敢在一边赞叹着道。

李靖出身很好,是关陇贵族子弟,隋朝大将韩擒虎就是他舅舅,他另外几个舅舅也都是隋朝的大将军。李靖十六岁时,就已经出任长安县的功曹了,相当于县府办主任。只不过后来好像也是因为家族原因,李靖长期不得重用。

到了隋朝末年时,已经快五十岁的李靖还只是山西边疆马邑的一个郡丞而已。那时的李渊是他的直属上司,官居太原留守。李渊暗中招兵买马,李靖觉,就准备去向杨广告密,还行了个苦肉计,故意假装犯罪,然后坐着囚车想瞒过李渊去扬州告密,结果最后还是落入李渊手里,差点把他砍了。

虽然此后留他一命,但李渊一直是耿耿于怀,不太信任他的。此前李靖受命出征在外,仅因天时耽误了点时间,李渊就下密诏要李靖的上司杀掉他。

但这两年,李靖表现非常抢眼,尤其是平定江汉的萧铣以及安抚岭南,更是无比的耀眼。李靖几乎是凭着一人之力,为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

秦敢身为秦琼家将,对李靖这样厉害的将军是身感佩服的。

不过张可是知道,现在在的李靖还刚刚开始力呢。这位少年之时就被舅父韩擒虎称为只有他可以与之谈论孙吴之人的李靖,可是真正的大器晚成。

现在在平萧铣,抚岭南只能算是初露锋芒了。

等李靖六十多岁了,贞观朝时,这老爷子还要平突厥、征吐谷浑呢。晚年不但当上了宰相,甚至还写出了许多优秀的兵书战策。

李靖,可是要被后世称为大唐战神的男人。

“三郎,这里粮价这么便宜,我们也买点吧。”老爹打断了张的思绪。

“别。”张连忙摇头。

看常平仓今天的这个价格下跌幅度,张有理由相信,朝廷现在在肯定手里有不少本钱。今天不声不响就降了三成,肯定还没到底。

毕竟现在在米价依然是斗米三百五十文,这个价格依然很高。如果朝廷手里有粮,肯定还会继续下调粮价,以继续平抑粮价。

朝廷肯定是冲着那些粮商们去的,这些粮商手里都囤积着不少的粮食。关中此前虽说缺粮,但也没缺到那种程度,可粮商们却为了财,故意囤粮不售,哄高粮价,大其财。

此前朝廷忙着打仗,也没多少粮食可用来调控市场。但现在在不一样了,战事节节胜利,缴获得到的粮食也有很多,朝廷暂时也没有大的战事需要许多粮食,已经有足够的筹码迫使那些粮商们退让了。

朝廷现在在不可能让粮价马上跌到斗米二三十文,但跌到二三百文一斗,估计是可以的。

粮食市场也是一个市场,也有市场规律。大家都压着粮食不卖,自然价格就高,但现在在朝廷手里有了很多粮食,他若是有意打破这种囤积哄价的市场,那再想囤粮就难了。

一些小的粮商会最先撑不住放粮出售,最终会引连连锁效应,打破囤积。

粮食肯定还会跌,而且还会跌不少。张预计这次粮食肯定得跌破三百,说不定能跌破二百。因此这个时候买粮,就跟在熊市里买股票一样,买多少就得后悔多少。

就算张家是做馍生意,要用粮,那也最好现买。要用多少,就提前一天买多少,千万别多买,要不然亏死。

粮食降价大跌,对于朝廷来说自然是好事,粮食跌了,其它各种物价也会跟着跌,最终商品物价会呈现一个比较健康合理的状态。这有利于社会稳定,百姓生活,也有利于朝廷的管理。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张觉得自己是这次朝廷调控的受害者。

他是地主,又是做餐饮的,粮食这样过山车似的价格暴跌,这让他的生意会很难做啊。

第四十一章 亏大了

有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喝个凉水也能塞牙。

常平仓放粮,粮价暴跌,让张心情很不好。结果等到了药铺,又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张掌柜的告诉张,碱石等几味张要采购的药材存量不足,价格得提高。

碱石、芒硝等张需要的几样材料,都是药铺里不怎么常用的药材。药铺里存量很少,就算现在要加大进货量,也一时进不到太多的量。而张需要的量却很大,张家药铺得从其它渠道调货,成本无疑也会提高不少。

“涨价?涨多少?”

那边粮食跌价,张心塞,现在这边药价上涨,他更心塞。他刚才还在想着,以后黄馍馍的利润下跌,就指望着卖面碱来赚钱了。可现在药铺却还要涨价,这不是不让人活了吗?

“如果按你现在要的这个量,我们实在难以供应,若是你长期要这个量,长安城都没有一家药铺能按这个价卖你。”张掌柜的还是很客气的,虽然要涨价,却表示的很抱歉。

但涨价就是涨价,而且涨的很厉害,直接原价翻了一倍。

张差点就想甩袖而走了,但张掌柜的很诚恳的说了,整个长安城,东西两市所有的药铺,不管他换哪家药铺,这些药材都不好弄,还要这么大量,只能是这个价。

气虽归气,可事实如此,张也没有办法。

他在心里算账,他一升面碱现在卖给崔胖子两贯钱,而成本也不低,差不多得要五百文钱。不算上他的人工钱,他的技术价值,他提炼出一升小苏打,能赚一千五百文钱。他一天给崔胖提供五升,能赚七贯半。

现在张掌柜狮子大开口,原料直接翻一倍。如此一来,一升面碱的成本就上升到了一千文,他的利润只剩下了一千。

虽然利润减少许多,但只要材料供应的上,也还能接受。最让张不能接受的是,掌柜的把价格翻了一倍,居然还说不能保证如数供应。

跟张掌柜好说歹说,可张掌柜也依然是那个态度,张要的这些药材,不是常用药材,就算去组织调货,可也难保证得了这么大量的供应。

心情不爽,张也不想再在长安多呆了。

“回家。”

出了西市,先去了秦府跟秦琼等人告辞,秦叔宝挽留他们吃饭,不过张老爹没同意。他们都不是长安人,长安晚上执行宵禁,他们要是留下吃晚饭,那今天就别想出城了。

今天张心乱乱的,一想到家里还有个收粮组正到处收粮,还是用的斗粟三百钱的原高价收粮,他心都在滴血了。

得早点回去,早点停止收粮。原先收的那些,只能自己咬着牙付高价了,但以后必须得随行就市。

秦琼让秦敢叫几辆车,把张爷俩还有他买的钱家五口送回灞上。

回去的路上,张一直在想着,不知道家里收了多少粮食了。收一石糜子就得亏九百文啊。

他现在全部家当,就只剩下手里十五两黄金和家里的十两黄金了。这二十五两黄金,还有十两是崔胖子八天的面碱订金呢。

一路上,张不停的催。

快马加鞭,很快回到了张家沟。

张一到家,立即急匆匆的找到负责收粮的赵叔。

“赵叔,家里收多少粮了?”

赵叔一脸兴奋,“三郎啊,乡亲们都很仗义呢,说是月结也没有关系,都愿意把粮卖给咱。我们今天一天,整整收了五百多石粮,都够我们做上两三月馍了。”

张脸一下子就僵了,感觉头都炫晕了。

“怎么收这么多粮啊?”

“附近村子的乡亲们听说咱们收的粮比市价每斗高一百文,都赶着来粮呢。”

张心疼,滴血。他都没记住还有这回事,原本糜子一石三贯钱,他还每石加一百文钱。这么算下来就是每石得三千一。

而现在在长安城里糜子都跌到每石两千一了,这意味着每收一石就亏一贯钱啊。

妈蛋,收了五百多石,这他岂不是一天就亏了五百多贯?

而按他估计的,糜子还得降,估计会降到原价一半。那他买的这五百多石粮,那还得亏上千贯?

握草,要破产了。

“赵叔,马上停止收粮,不能再收了,一斗也不能收了。”

“咋了?大老远的粮都送过来了,咱不能让人再拉回去吧?”

“真不能收了,长安城里常平仓放粮了,赵叔你知道粮价跌了多少吗?一斗米从五百钱跌到三百五,一斗粟从三百跌到二百一。咱们收多少就亏多少啊,五百多石,我们今天就得亏五百多贯啊。”

赵叔听了也吓一大跳。

“三郎别吓我,真有这事?”

老爹在旁边点头。

赵叔吓的脸都白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府兵,被车骑府派到老爹身边做了个仗身随从。老爹爷俩对他们很好,晚上有暖炕睡,吃的也很不错。给老爹干点活,还能另有一份工钱,一天两升糜子面呢。

自己也是感激,费心用力的为张爷俩收粮,一天脚不停地的帮着收了五百多石粮食呢。本还想着等张爷俩回来表个功,谁知却闯下了大祸。

五百多贯钱啊,那可是五十多万钱。就算现在在糜子跌价了,也还能买二百多石糜子呢,两万多斤呢。

赵叔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哟喂,我我”连说了几个我字都没说完整,赵叔眼皮一翻,就往后倒。

老爹几个连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不容易赵叔才醒了过来。

“铁枪哥,我,我对不起你们,我真不知道粮价跌了啊。”

“赵叔,你先别急,这事又不怪你。收就收了,接下来不收就行了。做生意买卖,总是有风险的,亏就亏点,没啥大不了的。”张连忙安慰赵叔。

赵叔脸色灰白,“三郎,要不我去跟乡亲们说下,咱们把这粮再退回去?”

“这样的事情哪能做啊。粮都收上来了,也早说好了是到月底结账给钱,现在粮价跌了,咱们就要退粮,这不是得让乡亲们戳我们爷俩脊梁骨骂嘛。做人得讲信用,做生意更得信用。我们之前说好了价格才收的,那就不能再改了,更别说退了。”

“不管了,不就是几百贯钱嘛,我还陪的起。”张这个时候也只能打肿脸装胖子硬撑了。虽说农民们朴实,但百姓也喜欢占点小便宜的。

正是之前张愿意每斗加价十文,这些百姓才纷纷送粮过来的。现在在张真要敢说退粮,说不要了,那还不得千夫所指,以后张家别想在这乡里混了。

别说五百贯,就是一千贯,到时也买不回一个好的名声。

况且,对别人来说,五百贯可能就足以彻底的压垮他们了,更别说上千贯。但对张来说,千把贯钱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被坑了一回,可他有把握赚回来。

“好了,赶紧通知大家不再收粮了,也告诉下大家原因。就是京城常平仓放粮了,粮价跌了。另外告诉那些已经卖给我们粮的乡亲,不管粮价跌还是涨,我们收时跟他们说好是什么价,我们月底就用什么价结算给钱。”

张的话,让老爹既感欣慰又有些担忧。欣慰的是这个儿子关键时刻显示出很优秀的人品,但让他担忧的是,如此一来,张家收的那些粮可就专了五百多贯了,这还是不知道后面会不会继续跌的情况下。

赵叔连忙跑去村头宣布这新消息去了。

消息一出,果然引得前来卖粮的人大惊。那些已经把粮卖进张家,拿到了粮票条子的人家,自然是满脸的高兴,他们不停的说着张家父子人好。

而那些还没来的及把粮卖进张家的人家,则是一个个既惊且急。

“赵大,我们一大早赶了十几里路把粮拉到这里来,还在这里排了半天的队,现在都轮到收我们家粮了,你说不收了,这不讲理嘛。”

“哎哟,这位老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们也听到了,京师糜子一天就跌了三成价,这让我们还怎么能收啊。收多少亏多少,你现在在硬塞给我们,到月底我们拿不出钱来给你们,这不也白瞎。”

但赵叔的这番话并不能抚平这些急怒的乡亲。

他们都想让张家把粮收进去,而且是按原来的价,这样一来,等于他们的粮就能多卖不少钱呢。

眼看着越吵越不像样,张适时的出现了。

“各位乡亲,各位叔伯,兄弟们。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也没有预料到的,粮食我们张家实在不能收了。对此,我表示非常抱歉。对不住大家了!”

可那些乡亲根本不肯接受张的拒绝。

“这样吧,现在这里拉了粮来又还没有收的各位乡亲,我粮不能再收了,但我按原先说好的,斗粮加十文,给你们一笔补偿。拿了补偿,乡亲们再把粮食拉回家去,怎么样?”

晒场上,还有大约百来石粮没有收进来,这是数十户百姓送来的粮。张不可能把这些再收了,再收还得亏一二百贯钱。

张愿意退一步,给他们一些补偿,这样也平息下他们的心情。一石补一百文,这剩下的那些粮食,张总共再拿出十来贯钱补偿他们,也算是很良心了。

那些人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但事到如今,这也算是张家很难得的诚意了,最终,大家还是都接受了张的提议,拿补偿,然后拉着粮食回家。

散出去十几贯钱,那些人也6续的开始拉着粮食回家。

那些已经把粮卖进了张家的乡人,则在张一遍遍承诺保证月底肯定如数按原议定价格结算后,才满意而去。

村里的仓库里,张看着那一堆堆的粮食,感觉好牙疼。

第四十二章 义薄云天张三郎

黄昏,天色晦暗,乌云低垂。

到了天光不见的时候,终于下起了雪珠子,如同是盐粒一样的雪子打在院里新搭的马棚上沙沙做响。

雪珠又密又急,还伴随着一些细雨斜风。

不一会的功夫,棚子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轻白,院子里的地上,也露出些白色。

张放下门帘子,屋子里已经点起豆油灯,让窑洞里留存了一丝昏暗摇曳的光线。关上门,顿时风声雪声雨声小了许多,那股子扑面的寒气也被关在了屋外。

门侧靠侧原来灶膛的位置,现在是火炕。

炕已经烧的很热,炕席上摆着一张新制的灶桌,桌子不小,方形炕桌能让七八人围着盘坐吃饭。

张从灶上把刚做好的一大盆熏肉炖萝卜给端上桌,桌上已经有了几样菜。豆渣菘菜,一个野葱鸡蛋,另外一盘咸鱼干。

这就是今天的晚餐菜式了,还算是不错的。

菜是钱贵的媳妇钱周氏做的,两个女儿也帮了忙。几个菜都热气腾腾的,在这个冬日里让人看的很有食欲,不过也没脱出唐人此时饮食习惯,不管是肉菜还是蔬菜,不是炖就是煮。

比如那个野葱鸡蛋,就是煮的。其实在张看来,野葱炒鸡蛋才最好吃。

“吃饭吧。”

老爹叫张上炕。

这个炕是张家班的第一号作品,但修的还是不错的,起码就是很大。被子收起来后,炕上摆个桌子,可以容纳八人围坐吃饭。

赵叔王叔还有小八小十三都上了炕,只是今天大家脸上没什么笑意。尤其是赵叔王叔两个,他们负责收粮,总觉得今天让主家损失很大,心里过意不去。

张脱了鞋上炕盘腿坐下,钱贵一家五口则都低头垂手的站在炕边。

“你们也上炕来吧,这天说下雪就下雪,怪冷的,上来一起暖和暖和。”

钱贵却连忙摇头,“多谢小郎君好意,我们可不敢胡来乱了家里规矩。我们站在这里服侍朗君小郎君吃饭就好。”

看他们那惶恐的样子,张才回味过来自己的好意只会让他们心中不安惶恐。钱家世代为奴,他们的骨子里已经习惯了现在在的身份,真让他们上炕一桌吃饭,估计这只会让他们惶恐难安。

“那就算了,不过你们也别尽站这里看着了,拿几个碗来,每样菜打点,你们再端个桌,就在这炕边吃,那里也能暖和点。”

钱贵还要推辞,张摆出了少主人的架式,这家子终于听话了。

就挨着炕摆了一张桌子,钱家五口围坐着吃,菜是张给他们打的,每样菜打了一些,因此大家不坐一张桌,吃的却还是一样菜。

这么简单的举动,却让钱家上下心中暖意洋洋,换了新主人,一路上他们还担心无比,不知道新主子脾气如何,现在看来,新主人确实很好,尤其是这小郎君,和气,可亲。

炖萝卜的熏肉是小十三从家里拿来的,是他哥柯山以前打到的猎物熏下的。柯山家这次也卖了不少粮给张,柯山又跟着张学盘炕,每天收入增加不少。这次大家都知道张家收粮亏了钱,可大家却又舍不得把粮拉回去。

卖给张家,一石糜比现在市价高了一千钱呢,而且听说这粮价还会继续跌,谁愿意这个时候把卖掉的粮再收回去?

好在张没说要退粮,大家如释重负,心里松一口气同时,也无不称赞张大气。称赞同时,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乎,今天村里那些卖了粮给张的,你家送来两块肉干,他家送来一点鱼干,那家送点鸡蛋,还有送些萝卜、菘菜的,柯五家里兼做豆腐生意,还特意送了几块豆腐和一些豆渣。

大家送来的这些东西,张全收下了。

别看张在人前人后不停的喊着这次亏大了,喊着自己亏也不能亏了乡亲们,但实际上,张并不会真的亏,只是利润减少了许多而已。但有那番造势,现在张在乡亲们的心里,那可真算的是上义气无双的一个小郎君了。

“咱明天还蒸馍卖馍不?”老爹问。

“卖,明天咱们做两万个馍卖,今天晚上得多些面。”单个的利润低了,现在在只能把销量提上去,来弥补一点损失了。

“那咱明天还卖五文一个吗?”

张苦笑摇头,当然不可能了。糜子面都从原来的三百钱一斗跌到了二百一,跌了三成,他们的馍馍肯定不能再卖五文。

随行就市,卖个四文一个,都不错了。

不过就算卖四文一个,张也还有的赚。人工都是给的粮食,因此粮食跌涨对人工开支其实相当于没影响,原来是每个馍成本三文,现在暂时忽略跌价的影响,影响成本的还是制面碱的成本增加了。

算下来,张的馍一个成本从原来的三文,涨到了三文半。降价卖四文一个,也还能赚半文一个。

只要暂时粮价不要继续大跌,张手里的这些糜子面早点做成馍卖掉,还是有钱可赚的,只是赚的不多了。

提高产量到两万个馍,就需要十石糜子,以及数石的红豆,以及配料的枣干等。另外还得一斗的面碱。

张从药铺买回来的材料不多,如果同时供应张家和崔家,是坚持不了几天的。可现在在张也管不了这些了,先趁着粮价还没再跌前,先把那些高价粮出手掉再说吧。

一天如果能卖掉两万,一个赚半文,那利润也还是能有一万钱的。

账其实挺好算的,不过不论是老爹还是赵叔还是村民们,这么简单的帐对他们来说又似乎有些复杂了。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张现在的黄馍馍生意依然有赚头,而不是已经处于亏本卖的状态了。

萝卜炖熏肉,很简单的一道菜,可钱周氏做出来不错,也没放什么佐料,甚至连葱姜蒜都没放,油都没放,但那野猪熏肉照样炖出了味道,仅加了一点粗粒盐,在这寒夜里,居然也成了一道难得的美味。

唐朝的富裕之家,肉食主要是吃羊肉。牛肉是不论贫贱都没什么机会吃到的,马也差不多。这年头连驴骡骆驼这些大牲畜也很难吃到了,因为它们也算是珍贵的军用和民用物资。

而另一方面,鸡鸭鹅鱼蛋,这些在唐人眼里又不算是肉。

唐人吃肉,富贵人家主要吃羊肉,普通百姓则吃猪肉。

猪肉在富人眼里是贱肉赃肉,嫌味道不好,和狗肉一样还上不得席面。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猪肉却是他们难得的肉食。富人嫌,他们却不嫌也嫌不起。

至于富人为什么嫌猪肉,听说是嫌有味难吃。这年头的猪多是散养,也不会阉割,而且养的时间较长。另一方面,这年头的猪和狗一样,它也会****的,许多百姓家的厕所,其实就是在猪圈里头,直接就让猪给吃了。吃了。。。

再加猪肉上烹饪的方式问题,兼之这年头调味料少且珍贵,因此简单的水煮猪肉、炖猪肉当然难吃了。

后世的猪一般在小时就阉割过了,出栏的时间也快,这样的猪肯定好吃,而且烹饪处理的方式也多样。

其实就算这年头散养的猪也难吃不到哪去,好比现在张吃的野猪,那也可以算是自由散养,也不可能阉割过,甚至养的时间长达几年。但野猪吃起来也还是不错的,关键还是在于烹饪。

熏过的野猪肉,本来就相当于进行过一个处理,熏肉比新鲜野猪肉更适合这时的烹饪方式,就如这盆熏肉炖萝卜,也没什么调料,只是炖的时间长一些,便完美的释放出了美味。

新鲜猪肉如此腌一腌,烹饪的方式再换一下,加点调味料,相信也会大变样。

张一直在想着猪肉的事情,是觉得自己可以用猪肉做肉包子。猪肉便宜,配上自己的碱面让包子能更蓬松,肯定好看。若是肉馅的,肯定能多卖点钱。

若是把这个大肉包子开出来,只要能解决这个猪肉难吃的印象,以后肯定就能赚钱。

这就好比后世那些开鸭头店什么猪头肉店的,不值钱的材料,用独特的方式做成了难得的美味,立即价格大涨。

那盘豆渣煮菘菜也很好吃,菘菜就是大白菜,但没有后世的大白菜那么好吃。豆渣搭着菘菜一起煮,味道很好。

“周嫂手艺不错。”

张舀了一些,倒入自己的碗里,今天晚餐主食是粟米饭。粟米饭其实不如做饼好吃,但胜在方便简单。只是米质煮成饭后有些糙,吃起来比较干,若是煮粥其实最好。

不过张家现在也有官人之家了,总不能还天天喝稀饭吧。

菘菜豆渣配饭,正是良配。

张周氏听了张的赞扬,连忙放下碗站起身来谢过。

豆渣是做豆腐滤下的渣,不值什么钱。本来豆子就比米麦粟糜这些便宜的多,豆渣就更便宜了。在后世,豆渣只会拿来喂猪,但唐朝的百姓可舍不得,他们会拿来当菜,甚至直接当主食吃,绝不会浪费一点的。

张突然放下筷子,他想到,如果自己在长安的店里卖豆浆、豆花,估计会有人喝。剩下的豆渣还能配上些糜子面做成杂粮窝窝,一个豆子弄成几样东西来卖,反正成本也低,价格也卖低些,总会有人买吧。

一个糜子馍馍要卖四五文钱一个,如果他买以豆渣配糜子做成的黄窝窝,只卖两文一个,甚至是一文钱一个。

相信总会有不少穷人愿意买来果腹吧?

张不由的高兴起来,他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赚钱之路。

第四十三章 风云聚会

一大早,程咬金又出现在了张家沟。

不过这一次,除了牛进达一起来之外,秦琼也来了,另外还有两个上次没有见过的年轻男子,却能一眼看出绝非他们的随从。

“叔宝,这就是铁枪的嗣子,你的义子?”

两个陌生年轻人中那个高大些的人笑着打量着张,张也打量着他。能开口称翼国公秦琼为叔宝的,还是这么副语气,这人肯定身份也不简单,甚至不会给秦琼官职低。

莫非这人是秦王李世民?

不过李世民今年应当才二十三岁,而眼前这男子就算没三十,估计也有二十六七了,对不上号。

他还在那里猜测,秦琼却已经叫他过去。

“三郎,过来见过你李叔叔。”

张惊了一下,李叔叔,真是李世民?他心里还有些激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一个情况下,与伟大的天可汗见面了。

等到了面前,他还在想着要怎么称呼李世民呢,结果只听到他却笑着道,“你是铁枪的嗣子,叔宝的义子,确实该称呼我一句叔父。我原名徐世绩,归唐后陛下赐姓李,因此现在在叫李世绩。”

原来是李世绩,不是李世民。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区别还是很大的。张心里突然有点小失落,哎,还以为李世民微服跟着秦琼过来呢,他刚才甚至在想,或者是自己表示的太抢眼了,以致让李世民都有所耳闻,新自赶来见自己了。

“久仰世叔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英姿伟岸。”张一通马屁不要钱似的拍了过去。

虽然是李世绩不是李世民,但张也知道这个李世绩也不简单。曾有人把唐初将领们排了个名以评价他们。结果若以勇武论,自然当是秦叔宝和尉迟恭为最,但若是以帅才论,则非李靖和李绩这二李不可。

李世绩呵呵一笑,“听咬金说你是个聪明的小和尚,花花肠子多着呢,原还不相信。现在在倒是信了,别的不说,你这嘴确实厉害。你现在跟我说说,你知道我什么啊,就久仰大名,名不虚传,若是说不上来,那今天可不饶你个满嘴胡说的小和尚。”

不过这可难不倒张,他那番话不全是恭维,李世绩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李世绩原来叫徐世绩,出身河南的富豪之家,家里相当有钱,说是个亿万富裕也不过份。

不过虽然徐世绩出身就是富二代,但他也确实很厉害。隋大业末年,天下大乱,徐世绩才十七岁呢,就放着自己家的亿万家财和富二代身份不顾,直接跑到瓦岗山去参加了造反者翟让的队伍。

他为翟让出谋划策,让瓦岗军在中原声名崛起。不说其它的,仅凭这个,就足以让张无比的佩服了,一般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岂能做到这些?

更别说虽然后来瓦岗火并,徐世绩做为翟让的心腹差点死在李密刀下,但徐世绩后来还是很快又成了李密的心腹之将,替瓦岗数拒王世充,并打下了黎阳仓。

后来李密兵败降唐,徐世绩一人力挽狂澜,控制了李密降唐后原来魏军的地盘。但徐世绩没有直接拿着这些地盘人马去降唐,反而把这些弄成名册后送给了李密,让李密交给唐朝。

这个举动让李渊觉得徐世绩是个相当纯厚的臣子,因此封他黎阳总管上柱国莱国公,很快又加授右武侯大将军改封曹国公,赐姓李氏,甚至封他父亲为王。

当时的李世绩可是实际上控制着河南和山东大部份地盘,并控制着原魏军兵马。李密后来降而复叛被杀,李密还上表请求收葬李密,为他披麻带孝,让朝野都赞扬李世绩为义气。

今年平定王世充窦建德之战,李世绩也是立了许多大功。凯旋入朝时,李世民是上将,他是下将,两人一起穿着赏赐的金盔金甲,乘兵车到太庙告捷,别提多么的风光了。

当然,张还知道,以后李世绩一人灭三国,为凌烟阁功臣,历经李唐三朝,荣宠之重,无人可及。

秦琼程咬金他们和李世绩比起来,地位差的远了。当年在瓦岗时,李世绩相当于领之一,而秦琼他们只是大将之一,说白点,就是李世绩是公司大股东之一,而秦琼他们顶多算是高管。如今同在李唐为臣,但李世绩却是左武侯大将军,父亲和他两人都是国公爵,更别说还赐姓李,现在原河南的魏军还多由他节制着呢。

秦琼程咬金两个现在只是秦王李世民的麾下大将,但李世绩在朝中的地位却是一方元帅,是跟李世民这一档次的。

张把徐世绩那些风光威风的事迹,拣了几处重点说了一遍。

李世绩听过后,脸上笑咪咪的,明显很受用。

“你小子倒还真知道我不少事情,估计是听铁枪老哥说过的吧。好了,你小子没胡言乱语,但你小子也确实有些太滑头。”李世绩笑着说完,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佩。

“今日第一次见面,没带什么见面礼,这块玉佩还算可以,就送给你吧。”

“多谢世叔。”

那玉佩一入手,张就知道不是凡品。

徐世绩给了块玉佩,另一个更年轻些的黑瘦男子不由的道,“茂公你送这么重的见面礼,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士信你别给我哭穷,堂堂郯国公岂会连点见面礼也拿不出?”徐世绩道。

郯国公?

张听到这个爵名马上想到一人,黑瘦,又有些矮,还爵封郯国公,那这人岂不就是当年秦琼的好基友,不,好兄弟罗士信吗?

当年同在大隋战神张须陀麾下作战,他们一起号为双璧。

原来罗士信还没有死啊,他不是应当已经死了吗?好像就是死于河北军手里啊,不对,罗士信不是死在窦建德手里,而是死在刘黑闼手里。对了,历史上,他应当是死于明年。

今年罗士信可是才二十一岁啊。

论勇悍,罗士信甚至还在程咬金、牛进达之上。这人可是真正的罗疯子,一打起仗来,根本就如疯子一样的不要命。他当初降唐,可是让李渊无比兴奋,特旨加封罗士信为陕州道行军总管、郯国公。

这次平定中原,罗士信进封为绛州总管,唐初的州总管,可是相当于军区司令级别的。论地位,同样比秦琼这个秦王府马军总管还高不少的。

张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李世绩和罗士信这两人一起过来。

“你果然就是罗叔叔,我早听说过你与义父并肩作战多年,是极好的兄弟。我还听说,罗叔叔和我义父曾经被人称为军中双壁,一个勇一个悍,无人可匹呢。”

罗士信打起仗来是个疯子,但私底下也很随和,他个子矮小精瘦,但却是如李小龙一样的那种充满爆力的悍将。

二十一岁,跟张一样的年纪。

人家都已经在战场上撕杀多年,亲手砍下的人头,估计都比张吃过的精武鸭头和周黑鸭头还多。

“我也没别的可送你,就送你一把刀吧。”说着,罗士信直接从身上解下了自己的佩刀。刀看起来很普通,但这毕竟是绝世猛将的佩刀,那这刀就拥有了无比的价值。

张铁枪这时也从远处赶来,一早上,他就去和七娘一起帮忙蒸馍馍和打包了。

“铁枪老哥,你眼光不错,运气更好,收了一个好儿子。”

李世绩笑着对老爹道。

老爹嘿嘿的笑着,那一只独眼里透出自豪和高兴。

“大家去屋里坐吧,这下雪天呢,家里有暖炕舒服。”老爹请几人进屋。

秦琼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暖炕,对这个大炕台有些好奇。

“这炕台好暖和?”徐世绩手摸到炕席,现居然暖和的很,当下惊讶。

“这是三郎弄的,听说是他师父三藏法师明的,盘了这炕,可以在天冷时在下面烧火,不费多少柴,却十分暖和。尤其是到了晚上,只盖个薄被就行了,一点都不冷咧,美滴很。”

李世绩罗士信五人一起上了炕,迫不急待的感受起这特别的暖炕。

“真暖和,跟屁股底下塞了个炭炉子一样。”程咬金摸着屁股大声的嚷道。

“放心,烧不着你屁股的,没看这上面还有炕席嘛。既然炕席都烤不坏,肯定也不会烤坏你。”李世绩不愧足智多谋,马上就现在了这火炕很安全。

牛进达跟程咬金一样嚷个不停,哎哟不断。

“太舒服了,不行,三郎你回头也得给我家盘一个,不,多盘几个。各屋里头都要盘上一个,老天爷啊,这冬天里有了这炕,那还不美死咧。”

李世绩不时的打量着火炕,仔细观察着,“这火炕确实不错,不过也不算什么匪夷所思吧。想当年我们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天寒地冻,有时不也烧火取暖。等到要睡觉时,就在火堆边挖几个坑,从火堆里取出热灰和火炭埋在坑里,再填平,然后人睡在上面,一整晚都很暖和呢,这个暖炕和那也差不多一个理,只是明显更好用。”

说到最后,李世绩一把拉着张的手道,“文远啊,叔父我这个腿啊一到冬天就疼的难受,怕冷。你回头给叔家先盘几个暖炕,要啥材料,只管开口。”

程咬金一听不乐意了,“好你个李茂公,你也太不地道了,明明是我先开口的,谁也别想跟我抢,先给我家盘火炕。”

罗士信一拍炕桌,大喝道,“凭什么你先说就得先给你盘。”

“不服啊,不服咱们出去单挑,谁打赢了让三郎先盘。”程咬金很不要脸的吼道。

张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握草,诸位可全都是堂堂国公爷啊,这样不好吧?

第四十四章 贱肉包子

“三郎,快把你家的黄馍馍端来,一大早就空着肚子,就等着吃你家黄馍馍呢。”程咬金一伙人吵嚷了半天,最后还是张大声喊停,告诉他们自己有五个盘炕的班子。今天吃过早饭,他就让五个盘炕班子去长安城,分别给五家盘炕。

家家有份,不用争先后。

这总算是让这些帝国新贵们不再争了。

可程咬金不争盘炕先后了,却马上又叫起饿来,还指名就要黄馍馍。

李世绩也在一边道,“一路上就听程咬金这夯货说过好多次黄馍馍好吃了,快弄来偿偿。”

“包你吃了一回想二回。”程咬金得意洋洋的道,“上回我可是一口气吃了三十个。”

“我吃了三十一个。”牛进达不甘示弱。

张家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黄面馍馍,整个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为张蒸馍馍。张与各家早有约定,每帮忙蒸一笼馍给他们多少粮食,用的火和柴火则由各家自理。

只需起个早再费点柴禾水,就能足不出户的赚到一份粮食,虽然不多,但各家都很满意。

天还没亮,七娘就带着一群妇人开始把经过一夜酵好的面团,赶着包馅制成一个个的馍坯子,然后放入蒸笼交给各家去蒸。那边的配送组,也开始把蒸好的馍装进保温的柳筐里,路远的先拿够数出,路近的则最后走。

张家灶上也没浪费,同样架着蒸笼。

张家是新灶,可以架三口锅,早上大锅就用来蒸馍,小灶用来做菜,后灶烧水,各不耽误。

“周嫂,把刚蒸好的馍端几笼来。”

徐世绩见张对家里的奴婢这么的客气,微微意外,笑道,“三郎待家中奴婢也这么客气,仁厚啊。”

张笑笑,“既然进了张家的门,那以后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就是一家人。”

李世绩笑笑不说话,他家以前可是地方豪富,仆僮千人。更别说如今,他们父子两个都位列国公,他还是上柱国、右武侯大将军。朝廷赏赐给他家的仆僮奴婢无数,如今家业资产以及那奴仆数量都是远过去。

他家可不会如张这样对待下人,这些大家族拥有着那么多的奴仆,如果没有一套规矩,那是要乱套的。而这些家族的规矩,无外乎就是立威了。稍有些过错,就可能被鞭打,甚至打死都可能,要的就是杀一儆百的效果。

热气腾腾的新出笼黄馍馍端了上来。

一个很大的柳盘,装着满满的一盘黄馍馍,放在桌了,几乎占了整个炕桌。

“三郎,再多拿些来,就这么几个,还不够我一人吃的。你还怕我吃穷你咋个?”程咬金嚷道。

张忙道,“程叔别急,先吃点垫巴一下,等会还有其它好吃的。”

“你个乡下山沟子里,还能有啥好吃的。要吃山珍海味,我在家里吃不到?我就想吃你家的黄馍馍,不想吃别的。”程咬金嚷嚷着道。

“一会叔父们就知道了。”

张下炕,系上围布。

牛进达在一边道,“嘿,三郎你还准备亲自下厨啊,难道不知道说君子远庖厨吗?”

张不理会他们,揭开灶边桌上盖着布的陶碗,里面的面团正在酵,比之前膨胀了许多,但还没到原来两倍大,他检查了一下,面团里的小孔不够大,说明面团还没有酵到时间。

重新盖上布,张从另一个碗里取出一块肉。

那边李世绩见了,越好奇了,“猪肉?”

程咬金一听,放下手里的黄馍馍,大声的嚷道,“猪肉?猪肉我老程可不吃,骚的!”

罗士信立马跟程咬金唱起了反调,“你地主出身,当然不吃猪肉,我们穷人小时候可是一年都吃不到两回猪肉。能有猪肉吃,高兴的不得了,哪还管他什么骚不骚。”

“我做的这个肯定不骚,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张把猪肉切条切快,然后剁成肉馅。剁好肉馅,他又拿来姜葱,这还是他昨天从里正家要来的,猪肉也是。

将切好的姜葱丝放入一个碗中,倒上开水,浸泡一会后,取出姜葱丝不要,把姜葱水倒入肉馅之中,一边倒一边拿着筷子顺一边搅动。张这样做,也是为了除去猪肉的腥骚,同时肉馅里加了水,蒸熟后,里面的馅吃起来还会鲜嫩多汁。

搅匀后,张又往里面加入了麻油、盐。

可惜没有蚝油、生抽老抽白糖,要不然能更有味道。

做好了馅,张再查看了下面团。这个时候面团已经有原来两倍大,面团里也充满了蜂窝状的小孔,面团已经酵好了。

那边的秦琼程咬金五个国公爷,已经为张那套动作给吸引了。原本还觉得只是贱肉馅蒸饼,可是见张动作这么多,有模有样,便也都转过关不来,一边吃着馍一边观看。

“还有模有样的,三郎你以前还学过厨?”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师父教我做饭,后来都是我们的饭菜都是由我做。”

张嘴里说着话,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

案板上撒一层薄粉,将酵好的面团取出来放在上面,然后开始双手揉压,充分的揉压出里面的空气。

将面团揉到表面光滑后,再次放进陶碗里重新盖上湿的纱布。

“这是干啥?”程咬金问。

“让他静置一会,这样面能松驰些,松驰后更好做。”

大约十分钟后,张把已经松驰了的面团用刀切成两份,再分别揉搓成条长。再用刀切开约一两重的剂子。

把剂子按扁,用擀面杖擀成边缘稍薄的面皮。

“还真有模有样啊。”程咬金道。

“你以前究竟是在山里学念经,还是在学做厨子啊?”牛进达一口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馍吃掉,一边还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张包包子很熟练,还包出很好看的花色。

“你小子真应当去做厨子!”罗士信看见那些包的很好看的生坯,也忍不住道。

做好的生坯不能马上进蒸笼蒸,还得用湿纱布盖起来,再静置饧,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步骤。

二十分钟之后,张终于掀开纱布,开始把生坯放进蒸笼。

那边的程咬金几人都快等的不耐烦了。

“做个馅料蒸饼怎么那么麻烦。”

“好饭不怕晚,别急撒,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面食其实比起做菜来,更费时间,尤其是面面食,他得需要酵,甚至得不止一次酵。

做面面食,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好这个酵,要不然根本做不出好吃的面食。

蒸锅里已经放入适量的水,张还在蒸笼上刷了一层薄油才放入好的生胚,盖严锅盖,大火,一刻多钟后,张终于笑着对五位国公爷道,“肉包了熟了。”

“肉包子?不是带馅蒸饼吗?”

“管他是包子还是蒸饼,等了这么久了,快端一笼过来让我老程偿偿。”

“再等片刻。”

张又等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打开了蒸笼。

五位国公都伸长了脖子来看等了一早上的结果。

雾气升腾,等蒸汽散去后,几人都不由的出了惊呼。

“这肉包子好看咧。”

“这真的是吃的?”

张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这包子虽不如苏式点心一样那般好看,可比起普通简单的蒸饼,那绝对也是色香味俱佳的。

唐朝也有包子,不过统叫蒸饼。

李世绩等人都是堂堂国公爷,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吃过的,甚至皇家宴会也都赴过。如果说张的包子做的有多精致,那倒算不了什么。但只以简单的面粉和猪肉,就能做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包子,却是让人惊讶。

“偿偿吧。”

张把煮好的豆浆给每人一碗。

包子配豆浆,可是非常好的,再配上他刚炸好的油条,那真正的早餐经典搭配。

罗士信最先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松软可口。

既没有面面食的酸味,也没有猪肉的骚味,只有股子难言的美味。

罗士信可是吃过猪肉的,深知猪肉确实不好吃,要不也不会被富贵之人嫌为贱肉。但他现在在吃起来,却完全感觉不一样。

一口,两口,三口。

三口吃掉一个大肉包,吃的嘴角都流油,可罗士信马上又拿起一个继续吃起来。

程咬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一个贱肉包子真有这么好吃,还是其实很难吃,他故意装着好吃的样子,就为了等自己也跟着吃上当?

秦琼伸手也拿了一个包子,开始还是慢慢的咬了一口,可很快,他也大口的吃了起来。

牛进达也忍不住拿起一个。

“哇,美滴很,好吃!”牛进达嘴里还塞着肉,一边赞不绝口。

“真这么好吃?”

程咬金依然半信半疑。

他还在犹豫,李世绩却已经伸出了手。

李世绩也很快加入了闷声吃肉包子的队列里,这下程咬金也坐不住了,终于伸出了手。

张看着五个国公爷把贱肉包子吃的这么香,心里也是美滴很,连国公爷都觉得好吃,那就说明他的猪肉包子成功了。

“你们偿偿豆浆和油条!”张笑着推荐。

“咦,这个豆浆不错。”

“哇,油条更好吃,又香又脆。”

“姓程的,给我留点!”罗士信才刚吃了一根,却现在程咬金已经把剩下的几根油条都划拉到了他的面前,当下就怒了。

第四十五章 五虎

“我年十二三为无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快者,无不杀之。十七八为好贼,上阵乃杀人。年二十,便为天下大将,用兵以救人死。”

张家炕上,李世绩一边擦着嘴,一面笑着对张说道。

这番话让张听的有点毛骨悚然,这徐茂公还真是敢说,一番话让张心中原来那个智多近妖的徐军师形像轰然倒塌,变成了一个跟程咬金大魔王般的人。听他说的这话,少年时起就是个无赖强贼,杀人不眨眼,稍大点懂事了,也是谁惹他他就杀谁,等到十七岁自称是好贼了,可也开始上阵杀人。

“其实不杀人也好。”李世绩对张道,“你不想当府兵,也没有错。我们这些人杀了半辈子人,杀了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了,你们也没必要再跟我们一样,安享太平就很好了。”

李世绩说着说着,突然眼中落泪。

这让张有些措手不及,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怎么突然走起心来了。

“想我那好兄弟单二哥,一生骁勇性烈,如今天下要太平了,他却要被砍头了。我的二哥啊!”

单二哥?

张怔,难道说的是当年瓦岗飞将单雄信?这可真是一员猛将,单雄信隋时也和李世绩一样,都是地方豪强,有钱且好善乐施,交结黑白两道,声望极好。后来与朋友翟让一起上瓦岗拉起队伍,揭竿造反,成为瓦岗的二当家。

那时的瓦岗,翟让是大龙头,单雄武和徐世绩一谋一武。再到后来李密上山,以及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纷纷上山,单雄信都一直是瓦岗武将之。

张的心中,瓦岗五虎上将排名,那必须是单雄信排名第一,然后是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和裴行俨,这五人都是号称万人敌之猛将。徐世绩、王伯当等单论勇敢就稍逊了。

不过单雄信不是应当已经死了吗?

原来单雄信还真没有死,当年李密兵败降唐,瓦岗将领也是四散。秦琼程咬金罗士信裴行俨单雄信这些猛将都投了王世充,而徐世绩带着部下守着瓦岗剩下的东面地盘,后来也降了唐。

只是后来秦琼等人都觉得王世充人品不好,最终弃王世充投李唐。而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却想要干掉王世充扶立越王,结果事小泄被灭门,唯单雄信一直留在王世充身边。

在李世民和李元吉讨伐洛阳之时,单雄信还挥槊差点刺死了同是使槊高手的李元吉,后来又有一次遇到李世民,也追的李世民到处跑,幸得徐世绩帮忙牵制,让另一个使槊高手尉迟恭赶到救下李世民。

今年李世民取得中原会战的胜利,王世充最终兵败投降。他麾下的一众大将如单雄信等也只得投降。

王世充降唐,窦建德被俘,李渊免王世充死,却杀了窦建德。

可是在对王世充手下的那些大将态度上,李渊父子却都要杀了他们,包括单雄信,更是在必杀名单之上。

只是因为许多单雄信的朋友一直求情,如李世绩和秦琼等人,才让单雄信还关押在牢中一直没处决,但上面一直没有松口,估计还是要杀。

据说李渊父子坚持要杀单雄信,一是因为李渊觉得单雄信不忠。当年李密杀翟让,结果单雄信跪地求饶。后来与李密打王世充兵败,李密降唐,王世充却弃李密不顾,而带着自己的部下降了王世充。

虽然后来秦琼等人也降了王世充,但他们情况又不同。秦琼等人是后来迫于形势无奈降的王世充,可单雄信却是主动抛弃了李密降的王世充。且后来秦琼他们又归了唐,徐世绩更是主动的随李密降唐,这更让李渊觉得单雄信是个不忠之臣。

加之洛阳之战,单雄信确实彪悍无比,对唐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还两次威胁到了秦王和齐王,差点杀李渊两个儿子,他岂能高兴。

历史上,李渊父子确实杀了单雄信,不但李渊要杀,李世民也要杀,李世绩等人的求情,也没有让他们改变主意。

“小子,一会给我们再做点这个肉包子,我要带去给二哥吃。”李世绩和单雄信的感情确实是很好的,而且李世绩这人向来重情义,连当年差点把他砍死的李密,后来他都对他这么好,就是死了,也还要给他收尸,给他披麻戴孝,请求李渊让他以人君之礼下葬。

张小时候很喜欢看隋唐演义,兴唐传这些书。在这些书里,单雄信可是绿林总瓢把子啊,也是个义气无双的好汉,只是因为单李两家的世仇恩怨,才一直不肯降唐。

现在他很清楚演义和历史有很大的区别,但起码秦叔宝等人确实和单雄信关系很好。

“义父,我觉得这事情你们可能一直没找对方法。只要用对了方法,其实单叔并非不能救。”

张一句话,让炕上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与单雄信关系最好的李世绩,甚至激动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子你说什么?”

李世绩激动之下,手很用力,抓的张直疼。

他连忙道,“李叔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要救单雄信先得找到方法。

李世绩他们之前只顾着一遍遍求情,这在张看来是没有什么效果的。单雄信在牢里也不是不肯降,而是李唐不理他。

而且吧,张觉得李世绩他们这样求情,越求,估计李渊父子越不太高兴。尤其这件事情,都一直是李世绩在带头。

李世绩是什么人

李世绩可不是普通的朝廷大将,他也跟秦琼等人身份不同。秦琼等人早就降唐,几年来表现很好。现在也只是朝廷的大将而已,可李世绩当初可是带着魏国旧部旧地盘降的,一直到现在,李世绩手下还有许多魏军旧部呢。

李世绩降唐,其实就是跟幽州罗艺、江淮杜伏威等人一样,都是带着地盘带着兵马降唐的,他们都算的上是实力军阀了。就看李唐怎么对待降唐的这三人就知道了,罗艺降唐,李渊封罗艺为燕王,赐姓李。杜伏威降唐,李渊封他为吴王,赐姓李。徐世绩降唐,李渊封他为国公,封他爹为王,也是赐姓李。

罗艺降唐后一直在幽州,杜伏威降唐了,也还一直在江淮。李世绩降唐好几年也一直在河南,今年也是头一次入朝。

此前,他们一直还管着自己的地盘,带着自己的兵马。中间,李世绩还被窦建德击败过一次,老爹都被俘了,李世绩兵败兵本来跑了,因为记挂老爹又降了窦建德。虽然后来证明,李世绩那次投降只是诈降。

对于李唐来说,这三位赐姓爷,其实都是朝廷极力拉拢,但又在暗中提防的。只是天下未平,以前又与朝廷掌握的地盘相隔其它势力,才能一直这样给他们极大的权柄。但现在天下既将平定,李渊父子肯定要收回这几人手中的大权。

这个情况下,李世绩一直为单雄信求情,甚至连秦琼等许多瓦岗旧部都一起来求情,这不免就会让李渊心生警惕,瓦岗出身的这些人都抱团了,这可是很让人忌惮的事情。

当皇帝的,最不喜欢这种手下拉山头的做法了,尤其这些人个个都相当了得。李世绩一群人顾念旧情,一心救人,一时忘记了这个事情的背后麻烦。

可张知道,单雄信这样的绝世猛将,李渊不可能因为他曾经对李密不够忠,曾经差点杀了他两儿子,就一定要杀掉他。现在天下可是未平,单雄信这样的武将还大有用武之地呢。要怪,就怪李世绩他们在这事中让李渊忌惮了。所以才坚持想要杀掉单雄信,这也算是一种震慑吧。

“李叔,单叔的事情,其实你不应当掺与进来,你掺与进来了,反而不好办了。这件事情,还是应当交由我义父来办,而且不应当找皇上求情,得找秦王求情。”

程咬金不解的问,“你这算什么方法茂公与单二哥结义兄弟,你怎么能说他不该掺与,再说了,求秦王不求陛下,这算什么法子?若求陛下都无用,求秦王有什么用?”

有些事情,一点就破。

李世绩是那种很聪明的人,只是先前身在局中,现在听张一提点,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越是求情,越是带着秦琼等一票瓦岗旧友上奏求情,只怕越让皇帝不高兴。他们拉来求情的人越多,只怕单二哥越难救了。

但若是让秦琼向秦王求情,这事情却大不一样。最关键的是,现在秦王在皇帝面前可是说话极有份量的,若是秦王肯出面说情,相信皇帝很有可能网开一面。

关键就是于,秦王差点被单二哥杀死,他为何要为单二哥求情。

“单叔号为飞将,当世万人敌,如此猛将,若肯投效秦王,忠于秦王,秦王岂有不收之理?”张反问。

李世民可是一个谋臣猛将收集爱好者,遇到那些猛人恨不得都收入囊中,巴巴天下英雄尽入彀中才好。

张提出的办法,最重点就在于这里,让单雄信向李世民表忠,而不是只向李渊求饶。向李世民效忠,这样李世民才会愿意为他去劝说皇帝。

李世民得一猛将,单雄信得一活命,而秦叔宝也能得一个义气之名。

李世绩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为单雄信接风就好了。

办法就是如此,但具体要做到这些肯定不容易,但张相信,在座的都是牛人,他们肯定能办到。

第四十六章 授田

“小子,要是这事能成,到时我还会来的。若是这事不成,我也还会来的。”

张家沟村门口,李世绩翻身上马,跨坐马上,转头对着张目光凶狠的说道。那目光真的很凶狠,张相信,若是单雄信救不出来,估计下次李世绩再来时,肯定就是要打上门来了。当然,若是真的能救出单雄信,相信李世绩肯定会有重谢。

张也没多少把握,但死马且当活马医吧。

秦琼拉着张的手,“你也别在意你李叔的话,他只是心里急。不管怎么说,你想到的法子不错,不管成与不成,都得谢你。”

“义父,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张现,秦叔宝其实跟老爹一样,都是那种有点闷的人。平时话也少,不过人好。

程咬金和牛进达、罗士信三个家伙就有些大咧咧了,三人在张家好吃好喝,走了还各要了好几笼的老铁枪牌早点,大肉包子、黄面馍馍,还有豆浆和油条。张忙活半早上,本来打算今天是要试卖包子、豆浆和油条这三样新产品的,结果他们吃了一半,走时把另一半也给全捎走了。

“文远,你这面点做的真是好吃,你不去做厨子真是可惜了。要不,你来我府上做厨子吧。”程咬金拎着几笼早点骑在马上意道。

张笑而不语,他可没打算做一个厨子,他只想做个老板,做个地主,去别人府上做厨子,给再多钱他都不去。

“算了,还是回头我让府里的厨子来你这里学吧。”程咬金只得退步。

张对这个提议倒是没有拒绝。

“算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真要学你秘方的。以后我每天早上派人过来取定好的早点,钱我给双倍,要求一个,就是得做的这么好吃。”

这可是大客户,张立即答应了。

“其实不用程叔派人来取,我们每天也要往长安送餐,到时顺带捎一份到程府就行。”

“你小子倒有孝心,老程我喜欢,那就这样说好了。”

牛进达和罗士信几人也都纷纷下单,要求以后张给他们府上送包子、油条等几种张氏早点。

张一一答应下来,倒又想到一个新点子。

长安城里有钱人家可不少,若是张以后能够开出送早餐服务,不用他们出来买,直接把张氏的几样特色早餐提前定好,然后早早送上门去,这样不就又能打开一个市场了。尤其富贵人家,那都是不差钱的,生意肯定好做啊。

“李叔、罗叔,要不你们也入铁枪早点一股吧?”张之前拉着秦琼、程咬金和牛秀一人入了一股,现在也不想放过李世绩和罗士信。

这年头,商业属于贱业,因此要做生意,做好生意,都得有其它的身份和主业,比如说地主们让家人顺带着经商,那些达官贵人们让仆人经商。他们自己不亲自操持贱业,但却也不会真的舍弃这赚钱门道。

真正没靠山想要经商还是很难的,普通的小打小闹还罢了,若是要做大,没有实力靠山,只会被当肥猪杀。

而且这年头,经商也不如后世的那般自由模式,背靠大树才好乘凉。说白了,就是做官商,就算到了后世,官商权钱交易也是大行其道。

若是张家的饮食生意,背后有五位国公,那还愁会不吗?

“一人一成股份,我们爷俩就占诸位叔伯们一个便宜,占五成股,你们看行吗?”张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

秦琼等人都不会真的瞧的起张的小买卖,原来不过是拉扶一把的意思,没想赚他钱。李世绩和罗士信问也没问其它的,就都答应下来了。

“回头我就让家人送一百贯钱来,正式在张家入一股。”李世绩道。

程咬金这时也表示回头让人也送一百贯入股,本来张说好的是干股,是不需要他们出钱的。但这几位爷张口就是给一百贯,还不许不要。张也只得收下了,有五百贯入股费,倒是多了周转资金。

其实几位国公爷都觉得自己入股张,那是帮扶张家呢,光他们的名头难道还不值张家每年分到的一点红利?

不过张自己却清楚,自己不会让他们吃亏的。

“走了。”程咬金催马前行,一行人渐行渐远。

昨夜下了一夜雪,地上早已是一片银妆素裹,张家的送餐队也都出门了。今天除了两万个黄馍馍外,还有试销的几样新产品,大肉包子、油条、豆浆以及豆渣窝窝。

张都想好了,得产品多样化,才能更有竞争力。

目前除了长安西市的那家店外,张家的早点还是靠给别的店代销、供销和散卖几种方式。有的店是代销,货由张家供给配送,价格也是张家订的,放在那些店里卖,每卖出一个张家给店铺多少代卖费,若是卖不完,张家自己收回。

另一种方式则是张家供货,他们自己卖。定什么价,怎么卖完全随他们意,张家直接和他们商定好一个供货价格按他们的要求数量供货就是了,至于卖不卖的完,卖的好不好,赚不赚钱,就和张家没关系了。

这两种方式互有利弊,但也比较灵活,商家选择性大。

最后的散卖算是种补充。

张的未来计划,还是在周边几个县城,以及长安的几座城门外建几个早餐铺子,不用怎么麻烦,简单一些的铺子就行。然后再多请点送货卖货的,让他们沿街叫卖,反正就是得把这个市场份额提上去。

若有机会,还要开展订餐送餐业务,搞外卖。只要提前预订,就能直接给你送家里去,方便实惠。

对于张来说,这些计划都是极普通的,后世做餐饮的那还有各种营销好方案呢,不过现在在嘛,有这些也暂时够用了。等将来摊子铺的大了,说不定还要推出什么会员计划,比如预充值优惠折扣什么的,总之就是抢市场抢钱就是了。

张今天没再去长安,现在手下也有一个队伍了,不必事事亲为。他负责抓总就好,另外一个也是他现在很忙。

既得花不少时间提炼加工面碱,又得教人做新的餐点包子豆浆油条等等。

张还跟老爹商量,既然张家现在做餐饮,又准备要做豆浆和豆渣窝窝这个项目。那么干脆再花钱建一个磨坊,总不能天天用村里公用的,那边实在太小,以后肯定应付不来。再一个,用村里的也是得花钱的,长远算终究不如自己置办划算。

“再一个,我打算咱家干脆再做豆腐生意。”

做豆腐好啊,豆渣能做窝头,豆浆可买放在早餐店卖,还能做豆花卖。新鲜的豆腐当菜卖,卖不完还能做成豆腐干、豆腐乳,像是这样的冬天,甚至还可以秧豆芽卖呢。

大唐的蔬菜品种本就不多,更没什么反季节蒸菜,而且在关中,很多其它地方的特色蔬菜也是很难吃到的。一到冬季,更是都只有那几样,新鲜的蔬菜很难。豆芽这玩意,唐人居然还不会?

这简直又是一个赚钱的好项目啊。尤其是现在冬季,如果有新鲜豆芽,肯定有钱赚啊。也许普通百姓不会费钱买豆芽吃,但那些有钱人家?他们肯定愿意花点钱,在冬季里吃上新鲜豆芽啊。

一开始,豆腐产品可以直接放在早餐店卖,也可以让那些销售员推销甚至是让散卖的那些人搭着包子等一起卖。

豆泡豆皮腐竹

想想张都觉得前景大好,豆子这么普通便宜的食材,能加工太多的东西了,怎么看做这个也不会亏本的。

其实张觉得酿酒也是个好买卖,尤其是这年代的酿酒工艺很落后,不说黄酒米酒,就说蒸馏酒,这年头就没有,高度酒的市场现在在一片空白啊。

唐人并不是不喝高度酒,听说不少从西域传来的酒,什么三勒浆之类的就很受欢迎,卖的很火。

不过这么好的项目,张却做不了。

因为这年头粮食宝贵,尤其是现在刚开国,天下还未统一。各地的粮价都是居高不下,朝廷严禁各地随便酿酒,只有一些官方的酒坊能够酿酒。普通的百姓你要是敢酿酒,那可是比私宰耕牛还严重。

张脑子里全是赚钱的事情,虽然这次粮价大跌,着实坑了张一把。家里五百多石粮还没付账呢,他等于还欠着乡亲们千多贯收粮钱。不过张也不是太担心,早餐生意有五位国公爷合伙,还怕赚不到钱?

只是老爹却明显对赚钱没那么积极,他和许多百姓一样,更看重的还是土地。

昨夜下了一夜雪,但一早里正还是带着几名县里的公差来了。

“三郎,快,穿上蓑衣跟我走。”

下雪天出门,还这么冷,是要去受田。

衙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老爹加勋升职的那些田已经下来了,今天官差就是来量田丈地,确认地界的。

勋田六十,职田八十,还有一个九品官人永业田二百亩,张看着那张授田的单子,砸巴着嘴,怎么不对啊!

第四十七章 好地主

大唐的官员除了有职田外,原来五品以上官员还有官人永业田,而且数量还很多。但五品以下原来是没有的,可现在官差来授田,老爹这个从九品下居然也有两百亩的官人永业田。

“今年朝廷先后平定了中原和江南各地,天大的好事咧,陛下大开恩赐,下诏所有官员都授分永业田,五品以下也都有咧。”

里正笑着跟张解释。

不过虽说如此,张还是看到了些不寻常之处。比如说朝廷授田,从来就没有足授这一说的,所谓一丁授田百亩不过是上限。宽乡授的多些,狭乡授的少些,还得把原来自有的私田算在这田额之内。

比如老爹此前本应授一百亩地,但最终就只授了三十亩,二十亩永业田,十亩口分田。那十亩口分田,是不能买卖的,除非是要迁去那些宽乡,比如边疆荒僻之地,朝廷就许你卖口分田,又或者你穷到连埋葬父母的钱都出不起了,那也允许你卖掉一些口分田筹钱。除此情况,你敢卖口分田,那就得笞刑,甚至徒刑,去劳改。

可现在官差拿来的授田单子上却是一亩没有打折。

本来勋田和官人永业田是不叠加的,只能选最多的那个上限。老爹勋田额是六十亩,官人永业田额是二百亩,因此老爹最多只能授二百亩,而不是二百六十亩。甚至在狭乡,一半可能都授不到,或者老爹的永业田可能得分到河南或者山南去。

可现在,居然是足授,还是叠加的。

张马上想到,估计是秦琼他们背后出了力。毕竟他们可是国公爷,开国新贵,这对他们来说只是点小问题。

六十亩勋田、二百亩官人永业田、八十亩职田,另外还给老爹补上之前不足的七十亩口分田,又有给张的二十亩永业田和八十亩口分地。

这一次,张父子竟然得授五百一十亩地,一点折扣没有打。

简直难以相信。

加上老爹原来分的三十亩地,张家一下子就拥有五百四十亩地了。

五百多亩啊,张家一下子就成为一个不小的地主了。

五百四十亩地,其中可以世代子孙相袭的有六十亩勋田、二百亩官人永业田,父子俩的四十亩永业田,整整三百亩。另外一百六十亩口分田,八十亩职田,这些将来是不能传袭的。

不过张想,这张家沟有这么多地?

张家沟肯定没这么多地。

不过白鹿乡上倒是有,朝廷在白鹿乡本来就有好几个官庄,不少官田都是抄没前朝的一些田产。现在从里面划出来四百多亩,倒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四百多亩地也没有尽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好几个庄子里。最大的一块有一百亩地,其余的都是几十亩一块,甚至好几块地都只有五亩十亩的,加起来足有十三块地。

地比较分散,不太利于集中耕种。不过这么多地张家也种不了,最终还是得分散出租给百姓佃种,倒问题不大。

好歹最小一块也有五亩,总比普通百姓几分几分的一块地要好些,最少五亩一块,那样打水井啊,修沟渠啊,都还算方便,容易集中灌溉,甚至要施肥什么的也方便的多。

官差们带着爷俩一块地一块地的去确认,到了地头,还要仔细的量过。这些地都有地界,基本上都是用石立的界碑,写明地主的名字。

量完一块地,确认亩数没错后,官差把地契交给老爹,让他签名画押。

“好了,这块地以后就是张老哥的了。”

老爹很珍重的把地契交给了张收好,然后扛着锄头走到界碑前。

“三郎,过来一起换界碑。”

田埂上,那块界碑已经立了多年,风吹雨打都变了颜色。碑边上,也早长满了马鞭草,张一锄锄的挖下去,深感艰难。

可老爹却挖的很高兴,一锄锄挥的很用力。

界石终于挖了出来,老爹先插了一根木桩进去。

这是暂时的新界碑,赶明儿还得请石匠来,打几块新界碑,还要在界碑上写上地主的名字,并且详细标明这块地的大小方位等等。

一块地,不止一块界碑,每个方向都有好几块。就是这几块界碑,把一块块地分隔出来,有了这界碑立在那里,就不怕相邻的田主纠纷了,有了界碑,谁也不能挖走别人一寸地。

简易的界桩立下,从此起,这块地就是张家的了。

田里此时还种着麦子,麦苗如韭菜似的一点青绿,这是冬小麦,从九月种下,要渡过一个寒冬到明年五月才收。

按惯例,这地里的最后一荐庄稼还是原田主的,得等收完这荐后,地才算正式交接到张家手里。

“等明年夏天收完这荐麦子,咱先种一荐大豆。种豆能养田咧!”

老爹虽是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府兵,但说起种地却丝毫不陌生。关中干旱少雨,因此以种麦粟为主。主要还是实行两年三熟,种一季麦再种一季豆,接着种麦或粟。这样能够让土地恢复肥力,同时因为大家现,种一季豆子还能让土地增肥。

两年三熟,这是关中地区比较先进的耕种法。和南方少数地方的一年双季相似,都是提高产量的好办法。

几名官差也在一边笑看着,看到老爹分到这么多田,他们很是羡慕。尤其是老爹父子居然能够分到足数的田地,甚至连之前不足的田都还补下来,这让这些百里侯心里明白,张家不简单。

甚至在里正有心的无意漏嘴下,县里乡里不少人都知道,老爹不但新升了九品,而且原来居然与长安城里好几位国公都是老熟人。特别是老铁枪的这个收嗣的儿子,居然还认了翼国公秦琼做义父。

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张家的地位,现在在宁民县里那是节节高升,更别说在白鹿乡这十里方圆,更是成了豪门大户了。

“恭喜老哥哥了,有了这地,以后子孙传承,世代享福喽!”

张很适时的给每个官差递上了一串钱,沉沉的一串钱百文,不算很多,但对于几个小吏来说,也是不错的油水了。

“按惯例,有几句话我们要交待下老哥。你的这八十亩职田,可以随意出租,也可以自种。但如果出租,按朝廷法令,佃租每亩不得高于六斗,六斗以下就没事。”

“至于你家的其它永业田、勋田则不在此列,但一般还是不要高于六斗亩租。”

李家夺天下,给那些帮他们打天下的功臣将士们封爵分地,让那些开国贵人们都成了一方大地主。李唐用这种方式,迅的在稳固着他们的王朝。

就如眼下,李渊给所有原本不分永业田的五品以下官员,也分田了。只要当上李家的官,就能分田,哪怕是个九品,也有二百亩田,这样的福利,无疑会让李家迅获得天下官员拥挤。

李唐对于他们分封的这些勋贵们,也有一些要求限制,比如说那些有爵位有真封食邑的,每户收多少租,也有详细要求。就连他们分到的田地出租,也做了一个亩收租不得高于六斗的限制。

亩租不得高于六斗,其实这个限制很宽。关中地区,平均亩产也就一亩左右,好的田可能达到两石,但多数田地都是在一石左右,亩收租六斗,这意味着地主跟佃农就是****开了。

地主们不用耕种,坐着就能收六成田获,真是很爽。当然最爽的还在于,这些勋贵官员们还都是不课户。

他们的田是不用向朝廷交租的。

现在张家也成了这些特权阶层的一员了,也成了官僚地主们的一份子,是不课户。

怪不得人都想当官,在隋唐这个时代,当官确实太爽了。各种特权,甚至一人当上官后,子孙都有机会继续当官。他们可以门荫入仕,就如张,老爹虽只是个从九品,可他却有资格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帐内。

按制,诸王府、公主府,王公以下文武职事官三品以上带勋者,皆给帐内、亲事。充当亲事者限六七品子弟,帐内者限**品子弟,年龄限十八岁以上。

这些帐内亲事,就是由六七**品的子弟充任,也称为品子。他们充任帐内亲事是十年一期,一年里服役一定时期。只要表现的好,不用役满就能提拔授官入仕,就算一般平常者,役满十年也基本上能混上个低级官职,只有少数非常差的才可能役满十年都当不了官,只能去当个吏之类的。

帐内和亲事其实和亲勋翊五府类似,亲勋翊卫称为内军,就都是由高级官员子弟充任,亲勋翊也合称为三卫,能够选入这三卫的,都是高级勋贵子弟,一进去就有品级。亲卫是正七品,勋卫是从七品,翊卫是正八品。这三卫五府,总共有编四千多人。

这近五千个编制,其实就都是给那些高级高员和勋贵子弟留的,是一种福利,凭门荫入仕的途径。

二品、三品子,补亲卫;

二品曾孙、三品孙、四品子、职事官五品及孙、勋官三品以上有封爵者及国公之子,补勋卫及太子左右率府亲卫;

四品孙、五品及上柱国之子,补翊卫及率府勋卫;

勋官二品及县男以上或散官五品以上子孙,补诸卫及率府翊卫。

如张这种低级官员的子弟,则可以去做帐内、亲事,然后得机会入仕。

说来,能在唐朝当个官确实很好,一人当官,家族几代得益啊。

看着老爹当个从九品小队副,居然就能有这么多好处,张都不由的有些心动了。

第四十八章 减租

田里,许多农民过来,他们带着讨好的声音跟张父子打招呼。他们邀请张爷俩去他们村里吃午饭,说是已经让女人弄好了饭。

带头的是赵庄的村正,赵庄也正是七娘亡夫家。七娘的老公公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又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无奈,那种担忧之色让人望之顿生可怜。

这位老汉代表着赵家庄的村民向老爹述说着请求。

赵庄的许多地都是官田,他们从前隋起就是官田庄子上的佃户。李唐开国,对关中百姓均田,赵庄的村民只均到很少的地,平均一人二十亩地不到,还是十亩永业田和十亩口分田。

听起来倒也不少,可这年头均田只给丁男授田,只有满二十一岁的丁男才能分到田,宽乡才会给中男也授田。这年头也没有计划生育,十几岁就开始娶妻,然后生子,到四五十岁可能还在生。

虽然这年头医疗不行,营养也不行,许多孩子都会早夭难以长成。可一家六七口,甚至**口还是常态。五六个孩子都是常事,甚至长子和幺儿之间相差三四十岁的,孙子比小儿子还大,甚至有的家族曾孙也不比幼子小多少。

一个大家庭,六七口甚至十多口人,但成丁往往只有三四人,妇人却是不能如北朝时一样均田分地的。

这年头田地产出也不足,又是战乱年代,万一遇到个旱灾蝗灾的,可能还歉收。赵家庄的人地不足,便只能佃种官田,佃种地主家的田地。辛苦是辛苦点,可也是为了养家糊口。

现在赵庄的官田成了张老爹的田,这些田地原来的佃农们自然也担心以后这地还能不能继续佃种。

要是不能继续佃种,那以后生活难以为继。

张老爹听完之后,点头道,“大家放心,原来的地谁家佃租的,那就继续佃租。”

这话让赵家庄爷们都松了口气,都对着老爹感恩戴德。

七娘的老公公更是道,“张员外,你和七娘的事情我们都是同意的,回头你跟七娘说声,她的那十亩嫁妆田我们不敢留下,到时让她带到张家去。”

赵老爷子也有好几个儿子,七娘的老公就是他战死的大儿子,他膝下还有几个儿子。当初知道儿媳柯氏和张铁枪有流言的时候,老爷子还想着叫上兄弟和儿子一起,好好教训这个独眼贼。

后来七娘的娘家兄弟们放了硬话,七娘又说了愿意把陪嫁的十亩地留给赵家,还愿意把两女儿带着一起走时,赵家才没继续闹,但也没有立马同意七娘改嫁。

原本他还打算等张铁枪打仗回来后,跟他亲自面谈。没想到,张铁枪一回来,立马都成了官人了,而且居然还跟长安的好多勋贵关系那么近。

现在自己一家都成张铁枪的佃户了,得靠着张家田地过活了,赵老爷子也想明白了。十亩地固然很珍贵,可他们得罪不起张铁枪。

张在一边看着,心里很明白赵家庄这些男人们的想法。特别是这个七娘的老公公,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可又不敢得罪张家。

他笑着上前,“赵老爷子,不知道原来你们是怎么佃种这里田地的,租子收几成啊?”

“亩租六成,租官牛加租一成。”老爷子叹气说道,他们原来租种官田,交的租是实物租,就是地里种什么就交什么,而且没有定额,而是直接按实际收成多少的比例抽成。抽成很高,亩租五成,租牛还要加一成。

这意味着他们干上一年,田地所有产出的七年得上交给官府。

而他们本身还得承受租庸,租庸是不管你种多少地的,反正你家有几口丁,就得交几丁的租庸。

一年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还得服免费劳役二十天。

若是一人能均田百亩,这个租庸调平摊下来倒是不高,可实际上却很少能分到这么多田地,尤其关中地区,越如此了。赵家一丁才分二十亩地,赵老爷子家有十多口人,却只有四个成丁,全家的田才八十亩,一年向官府纳的租就得八石、绢八丈、绵十二两,还得各服二十天免费劳役。

这个服役,只是服役时间,路上行程花费的时间和盘缠粮食等,都是不计算在内的。

这个负担已经很沉重了,光靠赵家的那八十亩地,又要种桑麻又要种粮食,本就收成不多,交完租后更没剩下多少了。

租官上的地,又得交一份租,还是三七分的高租。

赵家十多口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得下地干活,可一年到头来,连温饱都很难。

地租六成,牛租一成。

张听了直摇头,这租子真狠啊。朝廷还说亩租不过六斗,可征收七成的租,可不止六斗啊。

光租个牛,都得交租一成,太高了。

张觉得这样剥削太重了,以前是官田,百姓当然没有办法,有怨气也怼不过朝廷。但以后这地就是张家的了,若还是这么高的租子,那张家在地方的民望肯定不行。

张对老爹道,“我觉得这个租子有些高,以后咱们自己的地出租,不能这么收。”

“你说收几成?”

“爹,我觉得还是直接订个定额租子,然后跟乡亲们签下契约。不管他们收成多少,咱们只按契约收租。平时咱们也不干预他们耕种,这样也方便乡亲们自己耕种。”

老爹点点头,他现在已经越来越信服儿子的话了。

原来张家的那三十亩地托给柯家代种,一年也就是只收二成粮食。这是非常低的,也是很少见的,不过那算不得是正常租佃,只能算是请人帮忙吧。

以后张家几百亩地,肯定不能再只收二成了,真收二成,那岂不成了破坏行情。

“咱们就定个每年每亩五斗粟租子。”

亩收五斗粟,算是较低了,折算下来连收实物的五成租都不到。灞上也是关中平原地区,亩均收是在一石以上的,但两年可三收,而且种的也不全是粟还有麦等价格稍高些的粮食。折算下来,张等于把原来的地主佃户七三分成,变成了地主佃户三七分成。

现在张打算跟佃农们签契约,不管他们种什么,也不管他们一年几种,都统统亩收五斗粟子。

“五斗粟还包借他们牛耕地。”

这可是一大福利了,佃官田租官牛,还得亩加一两成租,而张打算以后自己买些牛,平时就让佃户们轮流放养,到了需要耕种时则轮流使用。购牛钱不要他们出一分,耕种用牛也不需要他们再出牛租。

当然,这会让张前期多投入些,但张算过了,其实不亏本。毕竟牛养的好,养母牛,那么平均一牛可生一头牛犊子,牛犊子若是养上一年,那就算是头小牛,可以开始驯练耕田了,卖出去,能值不少钱呢,尤其是现在在缺牛的时候。

张前期投入点买牛本钱,然后都不用自己养,每年这小牛犊子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回报。张养牛能赚钱,还能赚个人人称赞的好名声。佃户们不用再花钱租牛,只需花点时间喂养下牛,很划算。

当然,若是有旱劳霜冻等灾害,也是跟着朝廷的制度走的。朝廷有法律,若遇灾,收成受损,那么就根据灾情受损严重,减征租庸,具体的减多少都有详细规定。因此张也照用,万一有灾有害的,到时受损几成,就按比例减租就是。

张可不打算当个没良心的黑地主。

亩收租五斗粟,张家五百多亩地呢,一年也能收两百多石粮了。

反正张家收的租就是纯收益了,也不用再向朝廷纳课缴税。

“爹,你现在就跟乡亲们宣布一下吧。”张没自己去出这个风头,而是让老爹来宣布,毕竟老爹才是张家一家之主。

果然,等张老爹对着赵庄的男人们宣布新租额后,赵庄的老少爷们都出了惊呼之声。

赵家庄的人都不敢相信。

这改朝换代他们见过,可不管改什么朝换什么代,这租子也一样是很重。现在张家这新主家,竟然要主动降租子,甚至还要免费租牛给他们,这是开玩笑吧?

“大家若是不信,我现在就请县里的公差和里正一起拟个契约做个保人见证,咱们把我刚说的这些都一一白纸黑字的写在纸上,咱们口说无凭,可字据却不能改,你们说对不?”

“哎哟,张员外真是大善人啊。”

“是啊,张老爷大好人。”

别人家都是实物租,不但抽成高,而且连种什么怎么种还得听着地主管着,可张家却对这些不管不顾,只收五斗粟一年的租子,还包免费借牛。更何况,这白字黑纸签下来后,那么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张家以后再收其它的租了。

这年头,地主们除了正租外,可是无不巧立名目的征收各种额外地租,什么耗米啊、斛面啊佃鸡、麦租等。

现在张家做的却敞亮、大气!

这年头,遇一个这么好的地主,可比找一个贤惠的媳妇还难的多了,可遇不可求啊。

赵老爷子胡子颤抖,激动的带头就跪下来。

乌秧秧的赵家庄老少爷们全给跪了。

第四十九章 我不去河北

李世绩又来了。

不过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张远远的松了口气,确认今天不会受什么无妄之灾才上前迎接。

“我过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回黎阳,最近窦建德的那些余部闹腾的有些厉害。”李世绩跳下马,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盒子递给他。

“叔父现在就走,京师单伯父这边呢?”

李世绩哈哈一笑,“那事情有回转了,昨日我们回长安后,按你说的去办,果然有用。现在叔宝已经说动秦王愿意对单二哥网开一面了。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我原先是当局者迷,越是上奏求情,只会越坏事。因此我也想好了,干脆现在就离京,有叔宝他们几个,我放心。”

我说了什么啊,就按我说的去办,张心里暗道,他其实什么办法也没出,不过是点醒了几个当局者而已。可他话说的是轻巧,但要如何说动李世民改主意,还让他去说明皇帝,这个可就很难了,不是一般的难,起码张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才能说明当今的皇帝和秦王殿下。

但李世绩和秦琼他们做到了,仅隔了一天而已,真是厉害。

个中详情张并不太想知道,他只想安心做过小地主。

张对自己的现在状也很满意,与五位国公合伙,有张家沟全村参与的老铁枪早餐,现在铺开的很顺利。昨天的两万个黄馍馍都卖光了,试卖的豆渣窝窝也卖的不错,肉包子和豆浆油条一推出,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喜欢。

有五位国公做后盾,又有崔旅帅牵线,张已经成功的在长安东西两城外拿到了四个早餐铺营业权。

西市外的金光门和延平门外,东市外的春明门和延兴门外,官衙里已经打点好了,地皮都给他们划好了,就在这四门外不过百步处。他们可以在路边搭一个棚卖早点,每个棚每月只须缴纳三百文钱就行了。

一天只十文钱的费用,真是相当于没有。

张已经跟柯山的木匠伯父说好了,今天就开始过去搭棚。说是搭棚,肯定也要弄的有些模样,铺子也是由张昨晚上亲自设计的,用木板搭建,类似于一个移动板房,相对简单可绝不会简陋,而是简约大方的设计。木板搭建的房子靠路的一面,白天取下木板架起来,那整个一面都是营业区,摆上各种早餐让大家选择,晚上歇业了木板再一块块合上去。

屋前,还要搭一个伸出的雨棚,还能摆上十来张桌子供人吃早餐。

这四家铺子也不光卖早点,还兼做豆腐铺子,同时也给来往的路人卖些干粮、茶水。反正馍馍包子这些,既可以做早餐也是能做主食还能做干粮的。

每天早上还能煮些茶叶蛋卖,茶叶蛋也不会坏,能一天卖到晚,头天卖不完第二天还能继续。再煮点小米粥,炖点萝卜汤什么的,屋里还能摆上几桌,又成了饭店了。

在周边几个县乡里也取得不错的结果,已经在四个县租下了小店,在下面各乡还租了摊位推车,每天把早餐送去后就能卖。另外长安和周边几个县里的一些驿站饭店酒楼茶肆,也有不少愿意让他们把这些老铁枪面食放他们那里代售,反正他们还能坐收得一份利,何乐不为。

也有一些店,则在试过张家的早点后,愿意直接订购,让张家每天早上按量送货,然后他们放到店里自己卖。对这些商家,销售员们都按张的底线给出了优惠价。

昨晚上张几乎一晚上没睡,又是忙早餐铺的设计,又是统计各个销售员们谈到的订单。昨天长安城做餐饮的几乎都降了价,张家的黄馍馍也降到了四文一个,其它几样餐点也都随行就市。

单价虽下来了,但销量却是可喜的。两万个馍都卖完了,而且接到的单子也多,若全部满足,张家光一个黄馍馍日产量就得提升到三万个。

肉包子也有好几千的订单,连豆渣窝窝都有过万的订单。

利虽薄,但销的多,收益还是很高的。

张已经决定扩大张家的早餐生产团队规模了,原来六十来人,现在张打算直接扩到一百人,以满足现在喜人的需求量。

张的张家班炕灶班子也不错,这两天他们已经给十来户人家盘了炕改了灶,一些迫不急待用了新灶新炕的人家,都反响很好,他们主动的帮着张家班打广告,口碑极好,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现在这块张完全交给了柯山和柯五两个徒弟,这两个汉子整天笑的合不拢嘴,天寒地冻的也不肯歇息一天,整天带着五个组四处开工。他们现在接到的活都已经排到了年底,张家班每天都能张带来好几千钱的收益。

张家的新窖,也已经开工了,干的正起劲。

总之,一切都非常的顺利。

张家新分了几百亩地,新的租约得到了所有原佃户们的称赞,大家都争相来跟张家签约。五百多亩地,都已经全都租了出去,都是每年亩收租五斗粟的一式同样契约。

现在老爹都已经准备去长安西市牛马行找牙人买牛了,老爹甚至都已经计划好了,等天好的时候,还要请人到那十几块地里去打井。

用老爹的计划,地里都打上井,井边还得栽上柳树,将来井边柳树成萌。

附近乡村的石匠们都接到了老爹的邀请,请他们为张家的五百多亩新地打制新界碑。

一大早,老爹就去田里转去了,此时都还没回来呢。

一回生二回熟,今天李世绩是一个人来的,也不用秦琼他们带路了。一进村子,把马缰绳交给了张身边的家生子钱栓子,然后便熟门熟路的进了窑洞,脱鞋上了炕。

“热碗豆浆来喝。”

张笑着也上了炕,转头对站在一边有些怯生生的钱家大丫头招手,“去弄碗热豆浆来,再弄几根油条,夹盘热包子来。”

“李叔,我这穷门小户的没有茶叶,可对不住你了。”

李世绩也不挑剔,“我当年也是乡下郎,没那么挑剔。”

茶叶在中国饮用的历史很长,唐时更是进入高峰。不过这年头的喝茶,还是那些有钱人的爱好,就好比后世那些有钱人们爱品红酒一样。这年头的茶叶还是很贵的,而且饮茶方式也完全不一样。

茶叶多是制成茶饼,很少散茶。也很少直接泡着喝,而是要跟做汤一样,很繁琐,叫煎茶。从茶叶饼上取一小块下来,还得碾成碎末,然后加上盐葱姜甚至桔子皮等各种东西,用很特别的方式煎,还要煎出茶花来。

张之前在秦琼府上喝了一回,喝过一回他就再不想喝第二回了。

与其称那叫喝茶,不如说是紫菜汤,甚至紫菜蛋汤还比那个喝的顺些。张后世也喝茶,但没那么多讲究。

后世的那功夫茶,那些年青漂亮的妹子表演起来,那才叫一个赏心悦目,比唐人的煎茶既好看又好喝。

今天李世绩过来,其实就是来感谢下张的。

感谢他出手帮忙搭救单雄信,李世绩跟单雄信的关系,那真是很铁,结义兄弟。比起秦琼程咬金来,大不相同。秦琼上瓦岗之前跟单雄信并没有交往,上了瓦岗,可一个以前是官军,一个以前是叛军,关系也不会亲密到哪去。

而李世绩跟单雄信多年老交情,还是结义兄弟,这关系相当铁。

李世绩的谢礼,也非常的豪爽。

他本来就是豪富,现在更是新贵,一出手,也没送黄金送白银,直接送的是地。就是灞上南原的地,隔着一条洗澡沟而已。

整整五百亩原坡上的平地。

虽说如今是战乱之后开国初期,天下未平,各地人口大减,朝廷又均田,因此土地不如太平年月值钱。可那也得看什么地方,关中灞上,那可是就在京师脚下,这样的地方,那些皇亲国戚勋贵们,哪个不争着购买置业。

五百亩地,起码能值上万贯钱。

“我什么也没做,无功不受禄,这么重的礼我可不敢收,要不老爹回来不得打断我的腿。”眼红归眼红,但张还是没收。京师脚下的这五百亩好地,就算是放在李世绩的手里,也是很抢手的。

“真不要?”李世绩见张推辞,似乎没有意外,只是笑看着他。

“真不能收。”

‘“这可是你不要的啊,不是我不给。”李世绩居然跟张开起了玩笑,最终还是把地契给收回去了。

“我可能过两天就走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河北?”

“去河北干什么?”

“你真傻还是装傻呢如今眼看着天下就要太平了,以后获取功勋的机会可就少了。这次河北窦建德余部叛乱,正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过你放心,窦建德都死了,那些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现在虽闹的欢,那也不过是跳梁小丑。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河北,肯定能一战荡平他们,你跟着我现在回河北,说不定还能喝上几口汤。往河北走一趟,逮几个倒霉的叛军,你也能有一份军功,到时运作一下,不说授个实职,起码也能捞到一个散职或者勋官的,将来也是入仕之阶。”

李世绩这是为了感谢张出的主意,特意来送他一场富贵的。

可让他意外的是,张在听完这番话后,居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反而只是摇头。

“多谢叔父好意,我不去河北!”

第五十章 烂泥扶不上墙

李世绩现在的官职是上柱国使持节黎州总管殷卫澶四州诸军事黎州刺史曹国公,很长的一串官职,非常拉风。

勋加上柱国爵封曹国公,不过实际的职差,则是黎州总管。黎州,就是原来隋朝时的汲郡黎阳县。

隋时,隋文帝罢撤天下各郡,省并州县,天下仅保留三百余州,使得各地的行政区划精简了许多。到了杨广称帝之后,他又改州为郡,实行郡县制,进一步并撤精简,天下只一百九十余郡。

但隋末乱世,各地群雄割据。河北河南之地,窦建德的夏国、王世充的郑国、李密的魏国,甚至还有宇文化及的许国,以及朱粲的楚国等等。这些枭雄反王们各立朝廷,在自己的地盘内选派官员。

到了此时,仅河北中南部这片原夏军的地盘,就拥有几十个州。原来隋朝时的一个郡,此时可能却有三四个州,甚至更多,比之当年杨坚简精州郡之前还更多。

这黎州,就是原来的黎阳。

当年李世绩还跟着李密干的时候,他率领一路兵马从河南杀过黄河,进入了河北南部,夺取了隋朝在黎阳的一个重要中转粮仓,也是隋朝四大中转仓之一的黎阳仓。开仓放粮,李世绩一下子为李密招募了二十多万人马。

后来李世绩就一直镇守着黎阳,防范着河北的窦建德。

李密降唐后,李世绩也跟着降唐,李渊便让李世绩继续统领着原魏军旧部,给他的实际官职就是黎州总管。统领着黎州和周边三州,不过实际上,这个黎阳总管府四州,加起来只有几个县而已。

但当初这块地方战略作用很大,是阻拦着窦建德南下,防范着郑夏合流的重要堡垒。李世绩当年在这里是吃过大亏的,他被窦建德打的大败,老爹妻儿都被俘虏了,徐世绩只得也回去向窦建德投降。

不过李世绩当时是诈降,后来又跑了出来,好在窦建德这个比较光明磊落,李世绩后来降而复叛,老爹没救出来,但后来窦建德和李渊谈和,窦建德把李世绩他爹给放了。

这次窦建德旧部拥刘黑闼起兵反唐,已经在河北闹的很厉害。朝廷虽然派了宗室李神通前往讨伐,但同时也做了二手准备,就是让幽州总管李艺和黎州总管李世绩两个,一南一北率本部合进,与李神通的大军汇合,共同夹击刘黑闼。

大唐上下,甚至包括李世民、李世绩、李艺、李神通这些将帅,都认为河北之乱不过是小丑跳梁,不值一提。出动三路大军去征剿,不过也是稳妥起见而已。

他们都认为,只要大军一到,那刘黑闼还不立即为飞烟灭?

说起来,这个刘黑闼还是当年瓦岗一员呢。不过在瓦岗时,刘黑闼仅仅是一个副将,和李世绩秦琼这些人比起来差远了。

刘黑闼是窦建德的老乡,从小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刘黑闼去造反时,窦建德还在家里种地。刘黑闼跟着的郝孝德后来投奔了瓦岗的义军盟主李密,刘黑闼也跟着到了瓦岗,慢慢的升到了副将这一级。

再后来瓦岗败亡,刘黑闼也降了王世充,不过在王世充麾下,他不怎么得重用,被派到了河北南部去驻守,防御的恰恰就是窦建德。

结果,自然是刘黑闼干脆去投了旧时好友。

刘黑闼虽也是一员猛将,但在李世绩眼里,也就顶多算二流。号称义薄云天的河北大英雄窦建德都败亡了,刘黑闼还能番出什么浪花来。

大军一到,不还是手到擒来?

因此,李世绩认为这次他回河北,奉命出兵,顶多也就是去打打酱油。

本着感谢和提携之意,他才提出要带张去河北走一圈。

这其实就是去战场镀下金。

可张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不会打仗!”

“谁天生就会打仗你父亲你义父,还有我和老程以及老牛他们,哪个以前是什么将门子弟?你罗叔,当年十四岁上战场时,不过是齐郡派到张须陀那去做杂役的中男而已。打仗,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李世绩笑着说道。

张继续摇头,“我,我没有装备。”

“你要什么装备?战马、盔甲、武器,要什么我都有,回头就给们一整套。”

“我不会骑马。”张继续找理由拒绝。

“不会骑马就学,你跟着我回河北,一路上正好边走边学,等你到了河北,这马也就差不多都会骑了。”

张看着李世绩,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名将,确实是有心要提携自己的样子。可张却绝不愿意去河北,这不仅仅是他不会打仗,不会骑马,没装备。

也不是简单的怕死。

实在是河北之战太凶险了。

知道点李唐历史的都知道,李唐开国,真正的硬仗只打了三场。跟刘武周争夺山西,跟王世充窦建德的中原会战,还有一场则是平河北刘黑闼之战。李世民大败的浅水原之战,都只能算是半场硬战。

这三场硬战中,平刘黑闼之战生最晚,那时天下都差不多平定了。可这场仗却是打的最艰难的,甚至伤亡等情况还过前两场大战。

在武德四年窦建德刚死时,谁都想不到,河北人会如此的桀骜难驯,更想不到,刘黑闼这个原来在夏军中只算的上是一员大将,连一方统帅都称不上的他,会把整个河北弄的天翻地覆。

具体这仗打的有多艰难,张记不太清详情,可他记得好像罗士信就是死于这场战争,他记得连李世绩这员名将,好像也被打的全军覆没,只身而逃,差点又做了夏军的俘虏。

一开始平乱的是李神通做统帅,李世绩和李艺各统本部助战,但结果这三人全败了。李神通以前也被夏军俘虏过,这次又被俘虏了。

李世绩和李艺都大败亏输,甚至有野史传说,平阳公主都是在这次平乱中战死的。

最后,朝廷不得不派出了李世民亲自上阵。可李世民损兵折将的好不容易打赢了,刚一回朝,没多久刘黑闼又卷土重来,再次打整个河北搅翻。

最终,是太子李建成挂帅出征,又剿又抚的,才最终平定了。

张打算等会打开自己的那个背包,看看笔记本里留下的资料。他记得他笔记本里就有新旧唐书等史籍,里面肯定有整个河北之战的详细过程。

如果他记得没错,李世绩在河北全军覆没,只身而逃,应当就是他这次回河北,与李艺汇合李神通讨伐刘黑闼了。

李世绩这样的牛人名将,都被杀的全军覆没,只逃出一人,那自己要是跟着去了,岂不就是那些没有逃出来的人之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就算河北战事真的很轻松,去镀个金打个酱油,张都不想冒那个险。何况,他还明明记得这会是场相当凶险的战事。

“家里事情很多,实在是放不下。”

“家里的一点小事暂时搁下,这是大事。”李世绩有些不耐烦的沉下了脸,这小子怎么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呢。好心好意要提携他一把,他居然还懒驴上磨屎尿多,找各种各各样的理由。

“世叔,我现在手底下好几百口人都跟着我做事挣饭吃呢,现在这个摊子刚铺开,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啊。”

李世绩终于不耐烦了,一掌重重的拍在了炕桌上。

“行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要是其它人,我都懒得管你。可是今天,这个事情,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都得给我老实听话。我现在也不多跟你说,你自己在家好好收拾下出门的行李,带几件换洗衣服鞋袜就行,其它的马匹盔甲刀枪,我那有现成的。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早上自己老实来长安我府上。要是敢不来,我抽了你的皮。”

张眼皮子一抽一抽的,你好歹堂堂曹国公啊,怎么耍起无赖不讲理了?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张只得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糊弄过去再说。总之,他是绝对不会跟着李世绩去河北的。

李世绩甩着袖子气呼呼的走了,生气归生气,走之前却又把张刚做好的一锅生煎包子给打包走了。

这可是张的老铁枪面点的新产品,以面粉做皮,猪肉末做的馅心,包好的包子尖上还蘸上了葱花和芝麻,表怒还刷了一层油,放在油锅中慢慢煎熟,味道非常棒。

这也算是肉包子的姐妹产品。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可李世绩在张家大吃大喝,走时还要拿两盘煎包走,结果还一边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张整天只顾钻研一些贱业,做些君子不该做的疱厨之事,说张玩物丧志,不思进取。

要不是看李世绩是上柱国曹国公堂堂总管,张真想上去给他两嘴巴子,嘴里吃了我的都还没咽下去呢,这边就开始说这种风凉话了。

“叔父慢走,路上小心!”

“记得明天早点来长安。”

张只得面带微笑的点头应下。

待李世绩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张立即跑回屋中,他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起码在李世绩离开长安之前,张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

“栓子,给我备马,再去把你柯五大哥叫来。”

“郎君,你现在就要去长安吗?”栓子问。

“公子我要去终南山打猎!”

第五十一章 逃之夭夭

张还没来的及走,老爹先回来了。

“李叔过两天就要回河北了,说是奉诏要去随朝廷大军合剿刘黑闼,李叔非要带我一起去,说是去捡点功勋”张老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好事咧。”老爹摘了外面的羊皮袍子,脱鞋上炕,盘着腿坐在那,还没等张说自己不想去呢,老爹已经很高兴的叫好了。

老爹的那只独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你李叔是个有本事的,当年在瓦岗的时候就非常了不得了。至于那个刘黑闼嘛,当初在瓦岗的时候,只是个寻常副将而已,你义父和程叔罗叔牛叔等随便哪一个,不甩他十几里。刘黑闼这是不识时务哩,窦建德都死了,他们却还非要再做乱,这不是作死嘛。三郎,你就跟着你李叔去趟河北,有你李叔照顾,肯定能挣个功勋回来。”

老爹揉着伤眼,笑的很开心。

“爹,你就真认为这趟河北战事会很容易?”

“那还用说,那天你义父也说过这事,朝廷都派了五万大军过去征讨了,又有河北地方诸州出兵响应,更别说还有燕郡王和你李叔两路兵马协同会剿咧。刘黑闼我也是熟的,勇猛还是不错的,可打仗又不是打架,光有勇哪有用,还得兵马钱粮,指挥战略这些咧,刘黑闼不行的。”

“爹,咱们家这面点生意刚做起来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家里有我呢,你先去趟河北再说。”

“我不是府兵”

“这也没啥,你可以以你李叔的子弟家将的身份随征,到时立了功一样有勋赏。”

张铁枪虽然平时不少事情都听张的主意,可有些事情却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卖面点,哪比的上挣功勋重要。若是正常情况下,老爹也不愿意张去当府兵,可现在有李世绩带着,那就不是寻常路了。

李世绩可是一个四州总管,他带几个子弟或者家将家丁什么的上战场随征,这是不违反什么制度的。若是子弟家将战场立了功,当然也是得按功行赏的。这也是官员的特权吧,尤其是李世绩这样的顶级官员们的福利了。

老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给不了张什么门荫。若是能跟着李世绩去河北镀下金,挣个功勋回来,那当然是最好的。

看着老爹这么兴奋的样子,张甚至都没法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他本来还想得到老爹的支持,好去终南山暂避几天。现在看来,这事只能悄悄的做,不能告诉老爹。

刚才张可是抽空开了那个锁上的大木箱,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包,打开了还有电的笔记本,从自己硬盘里找到了唐朝的不少史料。虽然新旧两唐书上,对于河北之战都只是挺简单的几笔记过,可张从唐初这场河北之战的重要人物传记里,还是找到了很多详细的记载,把这些相关记载都整合起来,那么河北之战的整个过程已经相当详细清楚了。

堂堂一人灭三国的唐初名将李世绩,真的被刘黑闼打的大败。

按他查到的资料,应当就在这几天,贝州刺史和魏州刺史合兵一处,共拒刘黑闼,可结果一战全军覆没,大量的士兵被俘,无数的武器粮草辎重被刘黑闼夺获。

刘黑闼此战后自称大将军,紧接着就要进攻贝州历亭,再次大败唐军屯卫将军王行敏。接着,刘黑闼会联络山东的徐圆朗造反。

徐圆朗本来也是隋末一方反王,后来降唐,依旧拥兵一方。这次他会响应刘黑闼,而且山东八州,都会响应,杀唐朝派任的地方官员。

至于李神通,虽然朝廷早派他统兵出征,可他路上慢腾腾的都走了差不多两月,才会到达深州,错失平叛最好的时机。

要到九月三十,李神通才会与刘黑闼在饶阳会战。五万对五千,优势兵力下,李神通会被打的全军覆没,李艺也将在与高雅贤和他义子苏定方的迎击下被打的全军覆没。

李世绩会在稍晚一些随义安王李孝常赶到河北意图挽救颓势,但也会先后全军覆没。

再没人拦的住刘黑闼的势头,等到年底过年时,刘黑闼就会席卷河北十几州之地,定都洺州称王。

张看那史书的时候,可是相当震惊的。以前还没那么印象深刻,毕竟刘黑闼起的快也败的快,两次起兵反唐都迅被平定。

可是现在再看,却感受大不相同了。

很难想象,横扫天下的大唐军,结果会在河北屡战屡败,一次次的折戟沉沙。

很明显的,李世绩没有赶上李神通和李艺两人第一次与刘黑闼的决战,可他也依然没逃过大败的结果。

史载李世绩是在李孝常大败后,弃宗城不敢守,率军逃跑。结果刘黑闼率军急追,无奈,李世绩逃跑不及,只得回身而战。

两军激战,李世绩被打的丢盔弃甲,五千兵马全军覆没,仅以身免。

按史上的记载,不管是淮安王李神通,还是燕王李艺,又义安王李孝常以及曹国公李世绩,这四位李家大将,可都是无一不败。

唯有等到最后李渊束手无策,只得掏出了最终王牌,派了李世民出征,才好不容易顶住了汉军的攻势,最终取得了一次平乱之胜。

在李世民出马之前,谁上谁都得输。

看过了这些史料后,张越的是坚定了不去河北之心。

去了就是送啊。

等老爹又出门去新窑洞那边跟窖匠谈事去了,张便拎着自己的包袱,叫上栓子跑路了。跑路之前,张还是给李世绩留了一封信。

本来他是不想留这封信的,可想想李世绩这么照顾他,也就留了。

信里说明自己不愿去河北,然后也提醒李世绩,刘黑闼不能小瞧。张也不好解释太多,只是说窦建德在河北威望极高,很得民心,朝廷这次俘虏窦建德后直接把他杀了,让河北人心怀怨恨。

而朝廷在杀了窦建德后,派去河北的刺史等官员,又不行安抚策略,反而对那些已经散归家乡的原伪夏将士们,进行事后清算搜捕追责,更导致了人人自危。朝廷杀窦建德后,召令原伪夏的那些文臣武将进京,是迫使他们反叛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刘黑闼等人打着为窦建德复仇的旗号反叛,其实也是被逼的没有了退路。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河北的叛军现在是背水一战,因此他们兵虽少,可战意会非常强。尤其是当初河北兵马可不少,窦建德败后这些人都散归乡里,可刘黑闼这个火星子一扬,再风一吹,那么必成燎原之势。

“朝廷越是强硬镇压,只怕河北人反抗的越激烈。这个时候,光靠强硬是行不通的,只有剿抚并重,这样河北的这些曾经的夏军将士才会放下抵抗。”

虽然张百分百的相信,自己写的这些,李世绩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相信,可他还是写了。

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力吧。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民,自己谈论起军国大事,凭什么让李世绩这些人相信呢?

本来他一句话都不应当多说,但张想想,万一李世绩看过后有了一分警惕呢?

张家沟处于灞上塬地,都是平坡,只有南北两原之间有一条沟谷。沟两侧也不能算山,只能说是一些小树林子。

不过往南几十里路,就是把关中分割出来的秦岭山脉了。

张骑着自己的老白,身后跟着栓子、小八、小十三还有柯山和柯五两人。一行六人,走在寒风呼啸的北风里。

“三郎,这天气野兽都藏起来了呢,不是打猎的好时节。”

“是啊,打猎最好是秋天,那时才猎物丰肥,现在就算猎到东西,也没什么肉。”

柯山柯五两个最近忙的很,张家班已经扩建到了十个组。两人一人带五个组,每天可同时建好十个炕灶。

可张却非要让他们把手里的事情放下,跟着他来秦岭打猎,这不是太奇怪了。

“放心,你们跟我去打猎,张家班那里赚到的钱,你们那份依然不少一文。”

“三郎,我们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

张在马上扭头,“哦,原来这样啊,那么那份钱这几天就不给了。”

“别!”柯山两人急忙喊道。他们现在是张家班的副班头,一人带一队,张给他们的待遇可不低,修一个炕灶张分他们两人一斗。虽然粮食跌价了,可一斗粟也依然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有活干,每天就能分到一斗粟,这样的收益,可是让两人现在家里地位大涨,说话都硬气了许多。尤其是柯五,现在他那村正窖匠老爹,也得高看他几眼。

“那就别废话了,快点赶路。”

张不时的回头望,生怕老爹现他跑路了,过来追他回去。

好在赶了半天路,走了几十里后,终于到达了秦岭北麓山脚,面前不再是一往无际的平原,而是连绵起伏,巍巍的山脉。

“进山!”

第五十二章 包婚

第二天,李世绩左等右等都不见张前来,于是便叫了一个家将,让他骑马去张家沟。

“务必给我把张文远带回来,他若是东推西推的,那就直接把他捆了带回来。”

“是,曹公。”长的五大三粗的魁梧家将一声答应,大步出了厅门。

到了前院,直接点了八名家丁,然后一个个翻身上马,往张家沟杀奔而去。等到了张家沟,却被张老爹告之,张昨天上午就已经收拾了行李去了长安了。

“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曹国公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三郎,这才让我们前来接他。”

老爹心头一沉,连忙叫来正在喂马的钱贵。

“钱贵,你跟我说实话,三郎去哪了?”

钱贵一脸懵逼,“小郎君昨日走前,确实对老仆说是去长安的。”

“他除了带栓子,还带了谁一起?”

“小郎君还带了五爷和山爷,还有小八小十三两个。”

张老爹一拍大腿,坏了。张要是去长安,肯定不会带上柯山他们一起。现在李世绩的家将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这小子没去长安。再一起昨天张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老爹这才回过味来,他根本不想去长安呢。

老爹亲自跑了趟村正家里,询问了柯五的媳妇,终于破案了。

柯五昨天走时说了要去蓝田,跟张去打猎。

几个人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去蓝田寻三郎?”家将问。

“算了,他们去蓝田打猎,肯定是进山了,这秦岭山那么大,到哪寻他们去。罢了,麻烦小哥回复曹国公,就说多谢他的好意了,是我儿不识好歹,烂泥扶不上墙。”

家将只得铩羽而归。

李世绩一听张居然跑进了秦岭山中,也是气的胡子乱抖。

“好你个张三,真是不识抬举,罢了。”

“曹公,张三郎走前留了封信给你,我们带回来了。”

信就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很白很薄。

打开,一张白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千余字。字很小,而且不是毛笔字,蝇头小字,笔划很硬。

只是李世绩扫了几眼,却现很多字缺笔少划的,错字满篇。

“好纸,字写的也还行,可怎么就这么多错字?”李世绩可惜的摇了摇头。

等细看完内容,李世绩却沉默了。

“曹公,怎么了?”

“这个张文远,倒是有些小瞧他了,居然还跟我谈起了河北局势。”

几名家将一听,都哈哈大笑。

张三郎以前不是在深山里避世的小和尚嘛,刚刚下山还俗的和尚,他懂个什么局势啊。居然还敢跟堂堂上柱国曹国公指点河北局势,这不是班门弄斧,怡笑大方嘛。

李世绩却没笑。

他虽然心里也觉得张写的那些有些危言耸听,甚至一派胡言。可仔细想想,有些话又还有些道理。

比如张说窦建德在河北民望极高,比如朝廷杀了窦建德,以及征召窦建德原来麾下文臣武将入京,加上朝廷委派的河北官员对原归散回家的夏军将士的清算,使的河北人心惶惶,各自难安,才终于有了河北之乱。

李世绩原来就是镇守在河北南部,因此很清楚张说的这些话确实有道理。朝廷在击败窦建德后,对河北地方的处置上确实有些失当。

窦建德被俘后,留守的伪夏左仆射打开府库,分钱粮给将士,将他们遣散回乡,然后带着窦建德妻儿投降唐军,本来这是很好的结果。若是朝廷这个时候既往不咎,大力安抚河北人心,河北肯定不会再乱。

可朝廷却对河北用了高压清洗策略。

想想今年朝廷另一支大军,李孝恭和李靖南征,以迅雷之势杀到江陵城下,最终萧铣投降。萧铣降后,李孝恭本来要纵军劫掠,但李靖劝住了。

最终李孝恭没有杀人也没有劫掠,几天后,从四面赶来勤王的梁军十余万到达江陵城下。因为唐军没有劫掠百姓,萧铣便又主动劝这些梁军投降。

一兵未损,十余万梁军就此解甲归降,而南梁占据的江汉等数十州之地也因此一夕而平。甚至因为唐军在南梁的秋毫无犯,使得李靖到达岭南后,各地的酋长俚帅们也是纷纷望风归降,毫无抵抗,李靖等一路上都没打什么仗,就这样平定了半壁江山。

可以想象,若是当初李靖没有拦着李孝恭,让他洗劫了江陵,甚至是直接清算了那些南梁文武官将,那十几万南梁勤王军赶到后,会甘心投降吗?

就算唐军能正面击败这十几万梁军,可其它的梁军会这么轻松投降?江南其它地方,岭南的那些俚帅们,肯轻易归顺?

一切都不好说。

同理,若是唐军当初俘虏了窦建德后,留他一命,或者说起码优抚下河北那些人心不安,刚遣散回乡的夏军将士,事情可能又是另一个局面了。

李世绩有些佩服,张一个灞上小民,居然也能把这番大势说的头头是道,道理分明,这是让人意外的。

可张说这次河北反军会背水一战,上下同心,势必难挡,这他却是不认同的。窦建德还大败虎牢呢,刘黑闼能成什么事?

算了,这个小子只是不想去河北找理由而已。不管他究竟为何不想去,既然他这般不愿意去,那自己也没必要强求他。

李世绩去了趟翼国公府,跟秦琼程咬金等老兄弟吃了顿饭,算是辞行了。

“茂公仅管放心去河北,单二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说不定等你到了河北,二哥也就出来了。”

秦琼走通了李世民的路子,他带着李世民见了趟单雄信,期间单雄信向李世民表了忠心。具体的这些变化,并不是很简单,但他们得了张的点拨,终于走了对的路子。有了李世民的松口,单雄信终于有希望了。

“多谢叔宝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客套话,单二哥也是我的兄弟。我还要多谢茂公这次愿意带三郎去河北呢。”

李世绩苦笑。

“说到这事,我有些无奈。三郎跑秦岭去了,这小子是宁愿跑山里躲着,也坚绝不肯随我去河北,我是没法子了。”说着,他还把张的那封信给拿了出来,给秦琼几人看。

“不过这小子,倒是不简单,也不知道他师父三藏法师以前都教了他一些什么,居然也敢跟我指点江山了。”

秦琼一听,也不由的有些生气,“铁枪老哥对这小子太过放纵了,我们好心好意给他找一个这么好的获勋机会,他却还这般不领情,好像我们是要害他一样。”

“这小子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程咬金也在一边骂道。

“算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倒是李世绩劝了几句。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都要无法无天了。”秦叔宝说道。

牛秀一边道,“其实要收拾文远也容易,你看他不也二十一成丁了嘛,这么大年纪却还没成亲呢,肯定心就野了。咱们给他说门亲,等一成亲,到时有了媳妇再生一堆孩子,他就肯定会收心了。”

“这个倒是有道理,确实该给他说门亲了。不过,哪有合适的呢?”

几位国公在那里商量着给张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不能是普通的农家女,一般的女子也配不上张。又不能是什么商人女,商人是贱业。最好是挑个地主或者是士族之女,家境殷实,姑娘也得有些见识,品性还得好

灞上南面,蓝田。

蓝田县内,秦岭北麓山下,张则刚出门。

昨天晚上,他们到了蓝田秦岭山下的一个小山庄,这个庄子是柯五老丈人家。柯五的媳妇就是这山庄里人,柯五的丈人是个采药人,也种些药材。每年都会送药材到长安去卖,他与柯五的父亲是老相识。

柯五家兄弟多,柯五丈人则是家里女儿多。后来柯五父亲和他丈人就顺势结了亲。

柯五妻子姐妹是真的多,足足九个女儿。他丈人在当地也是非常有名,因为他不但生了九个女儿,前后还娶了五个妻子。娶一个没几年就死了,娶一个没几年就死了,足到娶了第五个,才总算安稳的一起过了二十多年。

柯五丈人姓王,已经六十多岁了,人却很热情。昨天拿出了家里的一些熏干的野味和干蘑菇等待客,今天又亲自为张等人做向导,带他们进山打猎。

“五郎啊,这位三郎真那么了得?”王老伯拉着自己的女婿一起前头开路,一面低声问道。

“确实了得。”柯五回道。

王老伯点了点头,他娶了五个妻子,一共帮他生了九个女儿,最终才终于生出了一个儿子来。

现在这个儿子才**岁,九个女儿多半都出嫁了,但家里也还有三个年纪小的未出阁。

昨天王老伯看到张后,就觉得这后生非常不错,心里起了要把张收做女婿的想法。

“五郎,你一会跟张三郎吹吹风,看他能不能跟你做个连襟。家里还有三个姑娘,大小十六小的十三,都不错咧,你让张三郎看看,他看上哪个,咱就许他哪个。”

第五十三章 黑野猪

皇帝打猎都是围猎,四面合围而猎。

不过张他们,却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他们打猎,更多的是用陷阱。挖陷阱放兽夹,这也是最简单却也很有效的一种打猎方式。

不需要很多人,也不需要很多的装备,就算是最普通的百姓也可以。

王老伯是个老采药人,有空时也放夹子设陷阱。就在王家庄后面的山里,王老伯还有一条专属的陷阱路线。

“这条路线还是我父亲传给我的,我父亲是从我祖父手里继承的,我祖父是从我曾祖父”

王老伯说到这条捕猎路线时,很有些自豪的谈起了他们家族对这条路线的久远拥久权。“再过两年,等阿郎大些,我就要带着他来巡这条路线了,将来,也要由他继承的。”

走的腿酸无比的张,手拄着一根木棍,听了之后不由的几分惊讶。原以为打猎设陷阱都是很自由的,谁知道,这东西居然也是世袭家传的。

按王老伯的话说,每一条路线都很重要,一般都是世代父子相传的。哪个猎人要是敢越界在别人的路线上设陷阱,那就是很严重的事情。当然,若只是拿弓箭打猎,这倒没太大关系。

进入冬季,食物减少,要捕猎就主要靠设陷下夹子。

王老伯的捕猎陷阱很多,五花八门,针对不同的猎物有不同的陷阱。比如捕一些小狸子,则有一种相当简单的夹子,拿一根长竹筒打通,在底部上面点位置打几个洞,然后用油脂把竹筒内壁抹的光滑。

寻到狸子常出没的地方附近,放一只蛤蟆或一只老鼠到竹筒底部,再在事先打好的几个筒壁孔上插下竹钉,这样那只做为饵的蛤蟆或者老鼠就被关在了竹筒底部出不来了。

冬季里,饥饿的狸子闻到了竹筒里的食物,就会钻进竹筒里面,可却只能看到吃不到。当他们无奈想要退出来的时候,却会现,进去容易出来却很难,狭窄的竹筒本来就空间很小,尤其是里面抹上了油脂后,狸子会在里面打滑,很难出来。

还有一种陷阱,同样是用竹筒,但却要复杂一些,一个竹筒,中间筒壁上挖出一个洞,里面有一个绳套,把竹筒埋在一些大的猎物如鹿、麂等路上,它们的脚一不小心踩到那个绳圈,一带动,那个插在竹筒上的几根曲起的竹片就会弹起,那个绳索就会收回筒口,猎物的脚就会卡在那个筒口出不来。

还有一种更强力一些的夹子,则是捕野猪的,用铁制成的夹子,跟一个大号的捕鼠夹一样。野猪一踩进去,甚至能把猪蹄给夹断。

老伯还向张介绍了几种专门捕鸟的陷阱,都非常简单。其中一种最简单的,只需要一个麻线就行,随地取材,砍一根指头大的树枝,留下半截,然后弯下,用麻线绑住一端,下面用几根树枝做一个简易的卡子。

当鸟经过时陷阱上时,就会触陷阱,吊住它的脚,把它吊起来,让它根本无路可走。

“就是这样,你来试试。”

张看着王老伯只用了一根麻绳,片刻就做到了一个简单的捕鸟陷阱,不由的惊叹。可当老爹让他来做一个的时候,他却总做不好,不是自动就弹起了,就是触不了。折腾了好一会,王老伯和柯山亲自示范了好几遍,他才总算做好了一个。

一个老道的猎人,会每天都去检查自己的陷阱,并维持自己的路线。

维持好一条固有路线,要做的事情很多,并不简单,比如得定时清理道路等等。

王老伯走在自己的路线上,就如同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对每一棵树每一个坡都一清二楚。

一片数里大的地方,有着王老伯的数条小线路,合成他的专属路线。在这片山林里,有着大大小小数百计的陷阱和夹子。

“有猎物!”

走了一段路,查看了十几个陷阱都没有现猎物,当张有些失望的时候,终于现了第一个猎物。

一只野猪被一只铁夹子夹住了腿,那是王老伯最大号的铁夹子。

野猪看上去挣扎了很久,可那铁夹子上全是铁齿,巨大的咬合力把野猪一只前脚死死的夹住,都快夹断了。野猪想要逃走,但夹子用绳子绑住拴在了一旁边的一颗大树。

张兴奋的想要冲上去收获战利品,王老伯一把拉住了他。

“小心,山林里的受伤的野猪非常凶猛,一熊二虎三野猪,受伤的野猪仅次于人熊和老虎的。”

一头受伤的野猪起狂来,可是十几个汉子都拦不住。

野猪经常会在松树上磨蹭,使身上沾上一层厚厚的松脂,这层松脂加上泥土等裹在身上,坚硬无比,犹如一件铠甲,寻常刀枪难入。

尤其是它的那一对獠牙,又大又尖,一旦被撞上,立马就会被捅出两个血洞,不死既残。

眼前的这只野猪很大,黑乎乎的起码有三百斤。

还好夹中它是一只大号夹子,要不然小一号的夹子都困不住它。

“那现在怎么办?”

“杀死它。”王老伯很淡定的说道。

在后世,野猪都成了二级保护动物,但在这年代,野猪遍地都是,还是让百姓相当讨厌的野兽,他们会糟蹋庄稼,甚至有时还会袭击人。虽比不上老虎那种让人谈虎色变,可也着实是个人人讨厌的害兽。

老伯让大家退后一段,远远的离开野猪能攻击到的范围,然后让柯五用弓射。

柯五是个府兵,还是个弓手,因此他不但弓射的好,而且还有一把强弓。他的弓比王老伯的猎弓好太多,王老伯的猎弓不够强劲,普通百姓也不得拥有强弓劲弩长槊铠甲这些厉害的武器。

“好类。”

柯五摘下了自己的弓,弓已经上弦,取出一支箭,对着了那只不停嚎叫的野猪。

弓弦声响,箭啸而出。

野猪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再细看,柯五的那支羽箭已经插在了野猪的一只眼球上。

“好!”张还是头一次看到柯五射箭,居然就是如此精彩绝伦。那野猪虽然离的不过十余步,可好歹那是头活野猪,还在乱动呢。

那只箭有三分之一没入野猪脑袋,大黑猪尖叫了一会,终于死了。

“动手,咱们得抓紧时间了,时间一久,万一狼和老虎闻到血腥味过来,就麻烦了。”

山林中,不论是独行的虎还是成群结队的狼,都是猎人不敢硬惹的动物。

这只野猪太大,因此不方便直接抬着下山。

老伯打算就地宰割,然后把一些不要的内脏等扔掉,切割成几大块后,大家分别带走。

“一二三,用力!”

一群人,抓猪脚的抓猪脚,抓猪耳的抓猪耳朵,扯尾巴的扯尾巴。

张力气最少,还不如小八小十三和栓子几个年纪比他小的少年。

因此他便得了一个扯猪尾巴的任务。

几人用力,将那大野猪抬到了开阔点的路上,柯山这个刀牌手掏出一把短尖刀就要给猪放血。

张连忙叫住了他。

“这也太浪费了,大家把水壳都来拿过来,把猪血接起来。”

“猪血太腥了,不好吃。”

那是你不会吃,张心里鄙视了他一回,猪血岂会不好吃。不过张坚持,大家还是把各有自装水的葫芦都给取了过来,喝了几口水后把水倒光。

张收集了水壳,才让柯山继续。

柯山也不愧是一个优秀的刀牌手,虽不是屠夫,可却一刀捅进了猪颈,准确的捅到了猪的血脉,鲜血哗哗流出,小十三和小八、栓子三个轮流拿着葫芦上前接血。

温热的猪血流进一个个葫芦里,几乎没有被浪费掉。

七个葫芦最后装满了六个,这些葫芦每个差不多能装两斤多点,差不多接了十多斤血。

趁着血还热着,张连忙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盐包,随身带着这些盐,本来是打算在山上弄点烧烤吃的,现在却另有用途。

猪血好吃,做起来也简单。接下刚宰杀的猪新鲜猪血,加点盐摇匀让它凝固,然后吃的时候,再过一些水,水开了,猪血颜色变了,就可以捞出来,用冷水冲一下,就成了极好的材料。不论是煮着吃还是炖着吃,都是极方便也极好吃的。

放干了猪血,柯山柯五和老伯三个则开始给猪剖腹破肚。

三个老爷们直接把猪的两个前蹄吊起来,然后合力把猪挂到了一棵树干上。柯山一把猎刀很流畅的就把猪肚打开了。

满肚着的心肝肠肺一下子都出来了。

柯五一把抱着这些就要扔掉。

张一见,连忙又大喊制止。

“等一下,这些不能扔,都是好东西啊。”

看着这些内脏,张可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无数种好吃的菜,酸辣肥肠、炒猪肝、油淋腰花、凉拌猪肚、炖猪肺、猪心汤

尤其是野猪的胃,后世一只真正的野猪肚,可是能卖上千块钱的,好多人都特意找这种野猪肚去吃,说是能治胃病。

张一样也舍不得浪费掉,都是好食材啊!

第五十四章 杀猪饭

一头野猪,能做成多少道菜?

就算是身为吃货的张,也说不清楚,能做成的菜实在是太多了。就是同一个部位,都能随便做出十几道甚至几十道不重样的菜式,后世中国的各大菜系,猪肉菜式都占了很大比例。

张指挥着小八三个把猪肚、猪肠里的野猪食物残渣清理掉,另一边的王老伯和柯山柯五三个则在大块分割着已经扒去了内脏的大野猪。

暂时是没空去猪毛了,因此只能先连毛一起切割。

有着两颗大牙的猪头先被切了下来,然后是四条猪腿也被切割了下来。

接着把猪颈也给卸了下来,再把猪腔顺着排骨切分成了数大块。

“好了,今天先回去了。”带着这么多生肉,王老伯也不敢多留,血腥味很容易招来野兽。今天的的猎物很不错,足够了。

七个人,每人来时都背了一个柳筐,因此回去时倒也很方便。

柯山和柯五每人扛了一只野猪大后腿,筐里又各背了一大块腰肉。老伯背了猪头和一块猪肉,小八他们三个少年,则分别背着猪内脏、猪油等。

倒是张,最是轻松,大家都知道张空手走路都跟不上,因此便只让他背了那六葫芦的猪血。

好在大家还没深入山中,刚来就回,也还不算疲惫。

回去的时候走的很快,张一直落在后面,看着小八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好几十斤东西,都能健步如飞,心里十分惭愧。

一路平安返回到了山脚的王家庄子,张不由常叹一口气,他两腿已经酸楚的不行,都快要走不动道了。

“我们回来了!”王老伯远远的就冲着自家的小院喊道,八女九女十女还有王小弟都冲了出来,看到大家背着的野猪都欢喜的围着打围。

“七女,带着妹妹去烧水,要刮猪毛。”

张也顾不得腿酸,连忙跟着进厨房。

“这边小灶也烧火,我要把这猪血给煮一下。”

王老伯家的灶还是老式的灶,他家的灶有一个特点就是大,一般的灶只有一个烧火口或者两个,而他家有三个,而且能架五口锅。

山里百姓家的姑娘,没有那么金贵,不会说整日呆在闺房阁楼不见客,那只是大户千金小姐。一般人家,别说见客了,平时还得下地干活,打小就得开始扯猪草喂猪放牛洗衣服等等了。

老式灶很难烧,十六岁的七女很麻利的指挥着两个稍小点的妹妹分别在两个灶口烧火。

张提着几葫芦的猪血站在一边,要亲自动手。

七女一把推开张,“让我来就好了,不必麻烦三哥哥动手。”

把葫芦里的猪血倒入冷水锅里,又往里面撒了些盐,又让七女切了些姜片,再往里倒了一点点麻油。

火烧起来。

“拿筷子慢慢划动,让这些猪血均匀受热。”

“先烧小火,火别大了。”

张站在一边,七女则负责操作,八女九女则负责生火烧水,很快猪血便慢慢的变色凝固。这时张又让七女拿把把锅里的猪血划成豆腐块一样的小块。

又煮了几分钟的样子,张便满意的点头,这猪血已经煮好了,可以收起来放凉水里泡一下,然后就可以拿去加工烹饪了。

“这就好了吗?”

“嗯,好了,你可以吃一块试试。”

七女铲起一块来,咬了一口,果然,很鲜。并不腥,出人意料的好吃。

“真好吃。”

“我也要。”八女九女也连忙过来试吃,吃过后纷纷感叹好吃。

猪血炖汤,或者炒冬笋,或者加点酸菜炒,都更加好吃。

初加工后的猪血,其实已经很好吃了,张让七女打了一盆,端到外面给大家吃。王伯柯山等人吃了后,都大赞好吃。一群人,直接拿手从凉水盆里捞猪血块吃。

吃过猪血,水也烧好了。

王伯他们刮猪毛的方式很特别,是要先直接把猪皮扒下来,然后再刮。

张又看不下去了,猪肉不带皮,可就没了那个味了。做五花肉等菜,没皮还吃什么。之前老伯他们在山里的时候就打算把整张猪皮扒下来,张就反对。

老伯他们的想法是扒猪皮下来单卖,和牛皮马皮兔子皮一样,猪皮也能做鞋子衣服之类的。

不过张想的却是猪肉没了皮不好吃。

烧水烫皮,刮毛,然后再用火烤一下皮。

留下满地的猪毛后,这只野猪终于成了一块块皮肤光洁的猪肉了。

九女拿着扫帚出来扫地。

“等一下。”

张再次喊停,刚才刮下来的那些猪鬃毛可是有用的,这些猪鬃毛很长很硬,可以做刷子。加工一下,就能制做出牙刷、鞋刷等,张可是受够了用柳树枝或者用手指头刷牙,他得自己制作一把牙刷。

听说皇宫和那些豪门之家其实早有了牙刷,还有象牙柄、黄金柄、白银柄、檀木柄等各式名贵牙刷,可普通百姓没有,一般的市面上也难碰到。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柳枝也能用,干嘛还要费那个钱。

其实制作一把牙刷很简单,削一块木片,然后在一头打上许多小洞,再找一把猪鬃毛剪齐,然后一头填进牙刷柄上的小洞,再用线绑好固定,就行了。

听了张的打算,七女等都觉得张好奇怪,不过还是满足了他,把那些又长又硬的猪鬃毛给挑了出来洗净放一边晒干。

猪杀好了,肠子等也都洗好了。

张满意的看着这一盆盆的肉,三百多斤的大野猪,最后也还有二百来斤,很不错。

野猪瘦肉多,肥肉少。

不过二百来斤肉,大家也不可能一天吃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也放不了几天。因此这些肉还是得熏着。

“肠子洗好没?”

“都洗好了。”小十三几个无力的道。跟着臭哄哄的肠子等对付半天了,可不好受。

张打算先做点香肠,这时节天气,正是晒香肠的好季节啊。其实腌香肠的历史很久了,在南北朝时就有了,北魏的齐民要术里还专门有记载。

不过一般的普通百姓家里,还是没有腌香肠的传统,主要是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腌香肠。平时晒点鱼干咸菜什么的就不错了,若是能养猪,肯定也是卖掉而舍不得吃的。

香肠也叫****,其实很简单,后世张自己都腌过。

张说要灌香肠,大家都不反对。

只不过没人知道怎么做。

“我会,大家听我的就行。”

取前夹心和后腿部份精肉和足膘肥肉二十斤,切成小方块,撒盐,搅拌均匀先腌个半小时。二十斤肉,十四斤瘦肉六斤肥肉,再配两斤盐。

本来还要加点白糖、酱油和精等,可惜王家没用,便只能这样简单的加盐而已。

等肉腌好后,便把肉灌进肠衣里。

“记得拿针在肠上戳眼放出里面的气,用手挤抹,隔一段用线扎牢。”

灌香肠还是七妹三姐妹做的最好,小十三他们总是没耐心。

“好了,现在在把这些香肠挂到墙上晒太阳就行了,有太阳时早上拿出来,晚上收起。晒个七八天,就可以放到家里晾晒通风,不必再拿出去晒了,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吃了。”

腌了香肠,自然少不得再腌点腊肉和火腿。

腊肉和火腿的腌制其实也很简单,盐用的多点而已,先腌后晒,特别是腌晒过后,拿到厨房挂在灶口上,每天做饭时的烟熏火燎,完全不用担心会坏。

这种烟火熏出来的腊肉火腿,虽然外观不太好看,可是洗净后不论是蒸还是炒,那真是美味。

猪舌、猪肝、猪心这些也都能腌晒,腌晒过后吃起来有种特别的味道。

野猪的油不多,没有家养的猪那么多的板油,可也取出来不少油,直接锅里加点水,熬猪油。

熬下的猪油渣,也是难得美味,特别是趁热吃,嘎崩脆特美味。要是加点萝卜干炒的吃,也是极不错的。

腌完香肠、腊肉、火腿后,张家便开始做午饭。

午饭相当的丰盛,这也是一顿极不错的杀猪饭。

张自告奋勇,充当了今天这顿杀猪饭的主厨,而七女八女九女三人则是张的助手,小十三他们几个则充当切菜工。

红烧肉、小炒肉、红烧狮子头、血肠、黄豆炖猪脚、萝卜炖排骨、炒猪肝、拌耳丝、烧猪尾、炖猪头、炒猪血,就连后世人普遍不吃的血脖,也都剁了和酸菜以及新鲜的冬笋,炖了一大锅酸菜冬笋煮肉片。

王家的屋里,摆了整整四张桌子,王老伯把王家庄的各家男人都叫过来一起吃这杀猪宴。

桌上那满满一桌各式各要样的猪肉宴,看的王家庄的男人们都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一头野猪居然能做成这么多道菜。

尤其是这许多菜都是炒菜,这是他们不曾吃过的。

若不是调料和配菜不足,张菜完全可以拿这头野猪做出一百零八道全猪宴来。

第五十五章 猴儿酒

厨房的炒肉,厅堂火塘里的炖猪脚,都散着阵阵诱人的肉香。

小孩子们欢快的在屋里屋外奔跑着,手里拿着一根根大骨头啃着。几只土狗在后面追逐着,等着小孩子吃完后把骨头扔下来。

左邻右舍,三亲四戚,亲朋好友纷至沓来。

乡下人难得吃到一次肉,王家庄不少人会打猎下夹子,倒还好一些。平时偶尔夹到一些大的猎物,有时现时已经死了,来不及拿去卖,便会自己吃了,招呼亲戚邻居一起分享。有时把皮子和肉拿去卖,也会留下内脏与亲朋分享。

因此,王老伯今天为招呼女婿和女婿的朋友,并没有把野猪拿去卖了,而是干脆请来亲朋一起吃。

席上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王老伯招呼着客人们纷纷入席。

不过大家也没有哪个空手来,接到邀请前来的,都带着礼物而来。有拎一些果子的,也有拎点糕点的,还有送来蜂蜜的,甚至有个同是猎户的人送来了一壶猴儿酒,都是山中特产。

杀猪饭,讲究的自然就是大口吃肉,甚至是大碗的喝酒。

客人们都对王老伯今天的大方而震惊,一头三百斤的大野猪居然自个全吃了,这要是拿去卖,可能卖不少钱呢。

不过大家更对今天的菜满意,不论是煮血豆腐,还是炖排骨,以及红烧肉和冬笋炒肉,都非常好吃。

有妇人甚至惊叹道,“估计长安城里的皇上,每天就是吃这些吧。”

张得到了无数村民的赞扬,当听说张还没成亲之后,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就在席上要给张介绍姑娘,有些甚至直接把自己的女儿给推了出来,这把王老伯气的不轻。

负责端菜的七女更是气的故意把手里的排骨汤洒了不少到那位堂叔的腿上,烫的他龇牙咧嘴的。

席上喝的就是猴儿酒。

猴儿酒,也叫猴儿酿的酒,据说山中的猴子经常会采摘许多果子藏在树洞里面,以待没有食物的时候。但有的时候,猴子会忘记自己藏的果子。而有的树洞比较密封,最后这被遗忘的百果就会酵,然后就成了猴儿酒了。

不过真正的猴儿酒可遇不可求。

今天他们喝的猴儿酒不算真正的猴儿酒,而是村里的猎户,七女的堂伯,一个采药人兼猎人,他以前现过真正的猴儿酒,后来自己琢磨着自己也用果子来酿酒,结果还真成了。不断的改进后,现在的水果酒味道已经很不错了,虽不是用粮食酿造,可这果酒也很有味道。

张觉得这果酒就比他在长安喝到的米酒还好喝,大家很热情,劝酒的多,他一开始觉得这果酒顶多相当于果汁,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然后就觉得有些上头了。

“这酒,好喝,五伯,若是你愿意,咱们合伙,一起酿酒。你负责酿造,我负责推销售卖,就取名叫猴儿酒,我可以跟你保证,咱这猴儿酒肯定大卖,到时侯,咱们就了!”

王五伯听了张的话有些心动,但还是摇头,“咱这酒只是自家酿着喝的,上不了台面。平时自己喝点倒没问题,可要拿去卖却不成咧。”

“怎么不行,这包我身上。长安最普通的米酒也要斗酒三百,好的酒如新丰等名酒,更是斗酒十千。咱们这猴儿酒,比新丰酒不如,但肯定比一般的米酒好,不说多,卖个斗酒五百绝对没问题。五伯你若担心,那你直接按斗酒五百卖我,我再拿去长安卖。”

张酒意有些上头,但头脑其实还算清醒,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胡言乱语。

这年头,粮食价格很高,酒价自然更高,尤其是朝廷还禁屠沽,一般人都不准你酿酒,这就造成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按照市场定律来说,只要某样商品需求大于供应,那肯定就能赚钱。

同样道理,张现这猴儿酒虽不是真正猴儿酒,但也是味道极佳的果酒,如果拿到长安去卖,当然能赚钱。

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朝廷不准普通百姓酿酒,怕浪费粮食。不过既然是果酒,当然不需要粮食,只要张能通过几位国公靠山,走通官府的路子,拿到酿酒和售卖许可,那么自然不愁赚钱。

哪怕张从五伯手里以斗酒五百钱的价格收购,拿到长安去售卖也绝对有利可图。

“没有那么多果子咧。”

五伯一句话,却泼了张一头凉水。

五伯酿酒,是自酿自喝,用的果子都是山中采摘的野果子。这注定了量上不去,如果没有量,那再好的生意,也没什么利润可图。

张突然醒悟过来,这年头水果可不多,想酿造猴儿酒,这水果供应是个大问题啊,解决不了这个,其它的都是白说。水果可不像是粮食,每年都能大量收获。水果虽然也是按季收获,但人工种植的少,而且水果采摘后可不易保存。

就算是在后世,网购水果都得看距离,远了人家还不卖,因为好多水果路上容易坏。

在这年头,百里不贩薪、千里不贩粜,意思就是过百里,卖柴火就没有利润了,如果卖米,距离过千里,也一样无利可图,运输的成本,会过利润。

杜牧的那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可是写的非常好。岭南的荔枝要送到长安,还得专人快马运送,这成本比后世空运还贵。

除非自己有一个大的果园供给,要不然,要不然想做果酒生意,真心难。

一个很好的赚钱计划夭折,让张十分郁闷,忍不住又多喝了两杯。

喝着喝着,张就断片了。

“五郎,来把三郎给扶回房去休息,他醉咧。”

柯五无奈放下筷子,停止和柯山对桌上那盘红烧肉的争夺之战。下桌前还特意叮嘱,“记得给我留几块!”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留几块的。”柯山笑的很奸诈。

“不行,我一人扶不动三郎,你过来一起。”柯五信不过柯山,这红烧肉真是太好吃了,咬一口下去,全是油,但又并不是那种完全的油腻感。

而三郎居然还说今天的红烧肉不完美,缺了糖和酱油,以及不少调味料,要不然还能更好吃。柯五都不敢想象,那样完美红烧肉会有多好吃。

他不能把柯五一人留下,不然等他回来,这盘红烧肉肯定都吃光了。

柯山瞪着柯五,他们可是数次战场上并肩撕杀的,柯山虽是个弓箭手,不是刀牌手,可也长的虎背熊腰,他不止一次亲眼看见柯五把敌人撞飞,甚至有一次直接把一个伪郑的骑兵从马上扑了下来,还有一次,更是直接一个肩撞把好几个敌军撞飞。

这家伙有次抢战利品的时候,全身上下背了二百多斤东西,现在居然跟自己说扶不动三郎?三郎虽然个子挺高的,可都不到一百五十斤。

两人无声对视良久,最后柯山无奈放下筷子下桌了。

两人抚着已经醉过去的张去了房里,把他扶上了床,又盖了好被子。然后,就又迫不及待的返回席上,去瓜分争夺那盘红烧肉去了。

王家的厨房,这里也摆了几桌。

桌上都是各家的女眷,老婆婆小媳妇大姑娘们,厨房的几桌菜稍比外面的少些,但也很丰盛。大家一起吃着这些美味,一边聊着家长里短,等会饭吃完,她们还要负责收拾桌子洗碗筷等等。

“这个三郎怎么留着短啊?”

“听说以前是个和尚咧,如今刚还俗。”

又有妇人问,“我还听说这娃家里很不错啊?”

王婶在一边道,“家里是不错,父亲是军官哩,上次打仗还立了大功,封赏的地都有五百多亩呢,白鹿乡的大地主。”

“哦,真了不得哩,以后哪家姑娘嫁过去,那可就享福了。”

“可不是嘛,五百多亩地呢。”

“何止,现在他还做馍往长安卖哩,听五郎说他们全村的人现在都在帮三郎做馍,每天包三餐还给二升粟。张家不但有钱,而且为人还良善捏。”

“那你还不快把你家七女嫁过去。”

“就是,七娘过去当地主娘子享福了,也不会忘记你们啊。”

一群妇人笑着说道。

坐一边吃饭的七女听了不由的脸色微红,她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一般人家这年龄早嫁人了。但七女至于却还没寻到一个中意的人家,主要还是王家给七女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好嫁妆。

这年头,唐人婚嫁,男方不但要给娉礼,女方也得有陪嫁。而且陪嫁一般较多,女子有无陪嫁甚至陪嫁多少,往往成为女子嫁入夫家后地位高低的体现。

律法规定,女子的嫁妆是属于女子的,婚后就连丈夫都无权动用,更别说夫家。唐人婚后往往是大家族一起生活,家中财产多是公产,因此女子的嫁妆有无和多少,往往就能让她在夫家生活的更好。

王老伯早年死了四个妻子,又先后生了九个女儿一个儿子,因此家境并不殷实,特别是这些年经历着隋末乱世,王家嫁了六个女儿后,现在也是嫁女嫁穷了,根本给七女准备不出什么陪嫁,这使得好多次说亲都最终没成。

其实七女人还不错,长的挺高,五尺有余,虽然有些偏瘦和黑,可那也是因为有些营养不良加上长期在外劳作,本人架子还是不错的,柳眉杏眼樱桃嘴。各种家务活甚至是女工纺织缝纫也都会。

可惜,王家拿不出丰厚嫁妆,以至让她都到了十六岁还没有订亲。

“七女,你觉得三郎好不好,婶帮你去说亲咋样?”一个老婶子笑着对七女道。

七女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张的模样,还有他跟自己说话时的笑容,心不由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七女,快说啊,你要不要婶子帮你去说亲啊?”

“你们好讨厌。”七女害羞的起身逃离了厨房,只留下一屋的女人笑声。

第五十六章 把生米煮成熟饭

七女出了厨房,午后的寒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站在门口,她不由的想起刚才一群邻家妇人们的打笑话语。

她今年已经十六了,早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女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好些媒人来说亲,可最后一谈到嫁妆的问题上,事情就黄了。

家里前面五个姐姐出嫁的嫁妆,已经把家底掏空了。家里的底子她很清楚,王家庄是在山里,地很少,朝廷均田,他们家也不过均了十亩地而已。谁叫她家只有老爹一个男丁呢,弟弟还小根本分不到地。

一家人靠十亩贫瘠的山地根本养不了一家人,她们家想佃种别人的地都没地可租,一家人都靠入山采药以及父亲打些猎物,再加上她们娘几个养蚕织布,以及养鸡养羊等。

这样下去,她根本找不到好婆家,也许再过个几年,那时她就成老姑娘了,最后只能嫁个死了媳妇的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六姐就是这样,到了十八岁,都找不到好人家,最后只能嫁了一个三十多岁死了媳妇还瘸了条腿的男子,一过去就得当后娘,给人家养几个娃。

六姐每次回娘家来省亲,晚上跟她一起睡的时候,总是说着说着就哭了。

七女不想跟六姐一样。

七女想嫁的是三姐夫柯五这样的男人,长的高大健壮,还会手艺有本事,日子过的红火。这次三姐夫带着张过来后,七女觉得张三郎虽不如三姐夫强壮,可却说话有趣,眼睛有神。

七女看到张很喜欢,越看越喜欢。

本来听说张父亲是个武官,家里还有五百多亩地的时候,她还有些自卑。但今天,刚才听了邻居妇人们的一番话,加之刚才她也在席上也喝了一杯猴儿酒,胆不由的有些大了。

也许正常情况下,张三郎根本不会看的上她。

寒风吹过,七女的脸庞热。

七女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后院。

王家因为人多,因此以前修了几间屋子,靠着山屋子也是用直接用木板茅草屋,前面大屋后面还有一排院子,是柴屋、蚕房、工具房等。张他们几个,就安排在后面的这几间屋子。

七女一抬头,才现在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张的屋子前。

站在屋前犹豫了一下,七女还是推开了门。

屋里,只有张一人。

醉酒的张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七女怀着复杂的心思进来。

七女走到床前,屋里有些昏暗,但是白天也不用点灯,床是个简单的通铺,其实就是几块木板架在土砖上。床板上直接垫的麦秸,垫子是几块猎物碎皮子缝接的,被子也是套的干草。

张躺在床上,因为冷,身子蜷缩一起。

七女看着突然觉得好心疼,她看了眼屋门。进来时她已经把屋门关起来,外面静悄悄的。

握住张的手,七女低头看着张那白净的脸,越看越喜欢。

“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三郎总不能不要我吧?”七娘望着张,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极大胆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念头就这个冒了出来,然后再也挥之不去了。

七女是个有想法的姑娘,咬咬牙,她终于下定决心。虽然这样的方式有些极端,也许事后三郎会怒会火,甚至会骂她不要脸,不要她,可她就是要拼一把。

手伸到衣领襟上。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七女吓了一大跳,慌忙的站了起来。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而且听声音似乎正是往这屋里来的。七女脸一下子红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个厉害,做贼心虚的她没有留在原地,也没有大方的出去,而是慌张的躲到了屋角一个大木桶的后面。

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身影进来,躲在木桶后的七女惊讶的现在进来的居然是妹妹八女。八女比七女只小了一岁多点,今年十五,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

说来,姐妹俩年纪差不多,但平时关系并不算好,反而经常争吵。甚至不止两人,包括才十三的九女,三个姑娘在家里平时没少吵嘴,甚至有时吵的厉害了还会直接打架。

年纪相仿的姐妹多是这样,尤其是在这个年纪。

八女进屋后,直接转身把门关上,而且还把门给栓上了。

七女在那里看的心头火起,她已经猜到八女想干什么了。打小起,因为她们姐妹年纪相差因此姐妹俩经常争东西。到了后来,什么都要争,争衣服争头绳没什么不争的。

“这死丫头,肯定是听了婶子们说要给我跟三郎说亲,她就来抢了,真不要脸。”七女恨恨的想道。

八女来到张床边,轻声唤了几句三郎哥哥,见张没反应,脸上露出微笑。

她直接掀开了张的被子,就往床上爬去。

“三郎哥哥。”

八女搂着张轻唤。

七女在木桶后再看不下去,再等下去,这不脸的丫头肯定就要脱衣服,然后把生米做成熟饭了,这种事情,八女肯定做的出来。

别看这丫头平时话不多,可最是有心机。

就这会功夫,八女已经从被子里扔出了一件衣衫。

“喂,死丫头,你干什么。”

七女大叫一声,从桶后冲了出来。

八女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是七女,立即又羞又怒,“你怎么在这?”

“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不要脸,没想到你居然不要脸到这地步,居然敢乘三郎酒醉来爬他床,你给我死下来。”

八女也毫不示弱,“那你怎么在这里?还躲在那后面,看来你比我先来一步呢。刚刚你是不是已经上了三郎哥哥的床了?”

“贱人,三郎哥哥也是你叫的,给我滚下来。”

七女尖叫着就冲过去掀被子,八女则紧搂着张就是不松手。

七女直接就扯八女头,八女吃痛尖叫,也不甘示弱,回头就去抓七女的脸,两姐妹扯做一团,都倒在了张的床上。

姐妹俩你扯我头,我抓你衣服,很快就披头散,衣衫凌乱了。

两人以床为战场,在张的身上打滚,张也被两人给折腾醒了。

带着醉意的张现,两个姑娘正在自己身上打滚呢,少女体香弥漫。

“这是怎么了?”

张有些搞不清状况。

突然,房门被敲的砰砰响。

“开门,快开门!”

是王老伯的声音,后面好像还有王伯母以及柯五等人的声音,好像门外人很多。

正撕扯的两姐妹突然就都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惊慌的呆怔在那。

“开门,开门!”

门被捶的好山响,张看看那披头散的两姐妹,再看看屋子,最后目光望向了屋门。

“握草!难道这是仙人跳?”

张一下子就惊醒坐起。

紧闭的屋门,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是王伯的两个女儿,一个个披头散衣衫不整的,七女的领口大开,露出半片白花花的胸脯子,而八女的裙脚也提到了很高,露出了圆滑的半条大腿。

握草。

这,这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啊,自己这还说的清楚?

叫门声还在响着,而且都已经开始撞门了。

实在是刚才七女八女打架叫的声音太大了,以致让外面吃杀猪饭的男男女女都听到了,大家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赶来。

王老伯是又怒又羞。

张还傻傻的坐在床上,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开门,开门后该怎么解释?其实他也想要一个解释,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七女和八女怎么在自己的床上,还打起来了?

没等他想明白,那扇简易的木门终于承挡不住王老伯的怒火,门砰的撞开了。

“噫!”

“呀!”

“哇!”

门撞开,王家庄一众男女,包括柯山栓子等一众张家沟的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屋里三人。

“啊!”

七女慌叫一声,扯起张的被子摭挡在自己身前,八女这时也才现在自己很没形像,也慌忙拿起被子摭挡自己。

只是这样一来,屋里的情形就未免更加的暖昧不清了。

张坐在床头,七女八女两丫头一左一右的在他两边,三人还共用一床被子,此时只露出三个头。

王老伯大怒,王伯母却眼中闪过一道暗喜,其它的村民们则都面面相觑。

“啊哈哈,今天的饭菜真是非常好吃,就是五伯的猴儿酒太醉人,我都醉了,得先回去睡觉了。”

“是啊是啊,我也头晕着呢,先走了。”

村民们很识趣的都先走了,大家没有谁不识相的留下来看热闹。

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很清楚嘛。这张三郎真有本事,王家两丫头也聪明,只是若是只有一个丫头在屋里,今天这事更好看些。

王老伯一张老脸一会红一会青的,站在那里气的浑身都抖了。他确实满喜欢张,也有意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张三。可那只是嫁一个,而且得经煤灼之言,得行六礼,可现在这算什么?

“你们两个,还不给我死回自己屋去!”老伯手指颤抖着指着七女八女喝道。

第五十七章 浸猪笼

“事情就是这样,真的什么都没生。”

王家的厅堂里,张如一个嫌犯一样的站在那里呈堂供述。七女八女这个时候也梳理好了头整理好了衣衫,老实的坐一边,如同是出庭的证人。

王老伯夫妻,还有他的兄弟王五伯夫妇也在,另外柯五这个王家女婿自然也在的,其余柯山等人则在外面并不参与。

家丑不可外扬。

今天这事,王老伯觉得自己家的脸全都让两女儿给丢光了。

原本他还以为是张醉后酒疯,主动招惹自己女儿,谁知道事情真相居然如此可怕。居然是自己两个女儿主动,还因此打架。

丢人啊,先人祖宗的脸都给丢干净了。

这一刻,王老伯都恨不得把两女儿装入猪笼扔河里浸死算了。

七女八女也都先后供认了她们的罪行。

“我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王老伯抄起一根擀面杖,张连忙上前挡住。

“王伯,这事情其实没什么,说清楚了就没事了。都是五伯家的猴儿酒,酒力太厉害,七妹八妹她们不胜酒力,才一时胡闹了些。”

在张看来,毕竟也没生什么嘛,顶多就是醉酒后的一个玩笑,事后当个笑话就好了。

“王家的脸都让这两丢尽了。”

王伯又怒又羞,事情水落石出了,可结果比预料的更坏。要是张酒醉失礼,这事情虽不好听,但好解决。可现在居然是自己女儿主动的,还是乘人酒醉,这要传出去,不但王家家声败坏了,而且两女儿还得背个之名,以后名声就完了,谁肯娶这样坏名声的女人?

“我打死你们算了!”王伯越想越气,这回是动了真怒,张根本拦不住,连忙对七女八女道,“你们快先回屋避避。”

柯五也连忙过来劝阻老丈人。

王伯母也在一边哭泣着拉王伯。

“今天的事情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回头再拜托知道今天这事的乡亲们都不要乱传,就没事了,不用打打杀杀。谁还没有犯个错的时候,何况两个妹妹也只是酒醉失态而已。”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怎么可能瞒的住。与其等她们以后被人唾弃指指点点,还不如现在就打死算了。”

“王伯,你先消消气。”

好不容易让王伯消了些怒气,重新坐下。

可是厅里气氛依然很沉重。

张也觉得非常尴尬,他刚才确实忽略了这年代人对于名声的看重。若是今天这事没有外人知道还好,可现在起码有好几十个村民也见证了今天的这场闹剧,万一有一个没把住嘴,那以后七女八女名声就完了。

王伯母突然走到张面前就要下跪,慌的张连忙让开。

“三郎,我知道我家七女八女配不上你,可现在你能不能救救她们,你就当是行个善,把她们带走吧,这个家真的容不下她们了。”

“带她们走?”张愣住,带去哪?

王老伯在那边呼哧哧的喘着气,听到妻子的话,也有些动心。

“三郎,你带她们走吧,我就当没有这两个女儿了。”

“我”

这怎么看都像是套路啊,自己把她们带走,这算什么,没名没份的,以后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吗?说实话,七女八女长的只是一般,有些营养不良,经常干活,因此还皮肤有些微黑,手脚都有些粗糙。

最关键的是,这两丫头就是纯粹的唐朝乡下姑娘啊,大字不识一个,更没有半点见识。让自己娶她们,想想就让人害怕。

而且自己就算答应,可也只能娶一个。大唐律法,良贱不婚,良民不得娶贱民,另外还有一个规定,庶民不得重婚。

庶民不得重婚就是不得纳妾。

如果没有官职勋爵,普通庶民纳妾那可是违法的。按律法规定,亲王可纳十二妾,郡王和一品官能纳十妾,二品八妾,三品六妾,四品四妾,五品三妾

而如果只是无官无爵无勋的庶民百姓,只能一夫一妻,这也叫匹夫匹妇。只有等到四十岁还无子,这种情况下,朝廷才允许庶民纳一妾,这还得经过父母同意、妻子同意之后才行,而且纳妾禁纳贱女为妾,那些什么奴婢、乐伎、罪犯女等,都是禁止纳为妾的,否则就得吃板子甚至是劳改。

张现在虽是品子,也是良民,老爹虽是九品职官视七品勋,可老爹能纳妾,张却依然没资格。

七女八女,他最多只能娶一个,另一个连纳为妾都不行。

况且,张根本不想娶她们啊。

才认识两天的唐朝姑娘,实在是难以接受。

王老伯看到张的样子,心里一暗,也明白张的态度了。也是,张那也是武官之子,家里还有五百多亩地,还有早点和修炕这样赚钱门道,日进数千呢,人家还有个当国公的义父,怎么可能愿意娶他的女儿。

门不当户不对。

是自己奢望了。

王老伯长叹一声,有些落寞的道,“三郎放心,我们知道本份,你要是好心,就把七女八女带去张家,以后他们就是张家的侍女奴婢。”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们也不勉强,反正这家是容不下她们了,回头我就打死她们埋了。”

你这不是在逼我嘛,张心中无奈的道。

这事真是冤枉啊,本来什么事也没,现在结果却摊上这大事了。不答应,那王老伯估计真有可能打死七女八女,虽不是自己打死的,可要因自己而让两姑娘就这样死了,他也难以接受承担啊。

可自己要是答应,又有些被强迫的感觉。

张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选择。

“王伯,这事说来也是怪我,要是我不来,今天不让大家来吃饭喝酒,我要是不喝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事情王伯,要不这样吧,我先接两位妹妹去张家沟,她们也跟三姐很久没见了,过去住些日子,做做客。”

“也没有一直在三女家做客的道理。”

张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做什么承诺,打什么包票,要不然这事情可就真的再脱不了身了。

想了想,张道,“王伯你知道我家现在做面点卖,卖的还不错,需要很多人手帮忙。我看,不如就请两个妹妹去我那帮忙做事。包食宿,每月再给六斗糜子做工钱,你们看怎么样?”

“这”

王伯也没料到,张还有这么一个解决的办法。虽然这实质上还是没能真正解决问题,以后两个女儿还是得面临嫁人的问题。

但细一想,这也算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先让这两个女儿离开王家庄去张家沟,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张让王伯母去问七女和八女,看她们两人是否愿意。

两丫头这时酒意也全醒了,吓的瑟瑟抖,真怕父亲把她们打死埋了。听母亲说张愿意接她们去张家沟,虽然只是给她们安排个事做,不是嫁进张家,但也还算不错的结果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张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七女八女死罪虽免,活罪难逃,王伯对着两女儿动了家法,每个都打了二十棒,若不是张和柯五他们劝说,估计打的更多更重。就算如此,两人也被打的路都走不好了。

王老伯夫妻又挨家挨户的到乡邻们家里拜访,送上野猪肉做礼物,请求大家不要乱传。

事情这么一闹,张也没法继续在王家庄呆下去了。

找王五伯借了一辆牛车,载着七女八女还有九女一起走了。本来说好只七女八女去,结果九女也要去,王老伯觉得九女去了如果一月能赚六斗糜子也是非常不错的。

王伯答应了,张也没法拒绝,只得把王家三姐妹一起带上了。

王伯夫妻一直送到了村口,还把昨天腌好的两只野猪后腿和二十斤野猪肉肠都给张带上了。

骑在老白马上,张有些无精打彩。

来趟蓝田,本来说是躲避李世绩,顺便打几天猎的,谁知道,这才两天就出事了。现在王伯把三个女儿都交给自己了,压力好大啊。

赶了半天路,终于在傍晚回到了张家沟。

一进村,就看到老爹已经闻讯在村口等他了。

“你还知道回来?”

张只得腆着脸跟老爹笑道,“爹你别生气,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李叔和您都是为了我好,可我真不想去河北。这战场上兵慌马乱的,我这武艺都还没练好呢,连马都骑不好,万一出点意外,你可就没人养老送终了。”

老爹吹胡子瞪眼,被张这么嬉皮赖脸的一说,准备好的话也骂不出来了。想想也是,既然张不愿意去打仗,那就不去了。

“爹,以后我一定都顺你的意,听你的安排,你说一我不说二,说去东我绝不去西。只要不是让我去打仗就行!”

“真的?”老爹问。

“绝对。”

老爹点了点头,“那就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早上,跟我去趟长安。”

“去长安做啥?”

“你义父跟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我觉得对方也很不错,已经同意了,明天带你去拜访下人家!”

“什么!订亲?”张忍不住惊呼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五十八章 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老爹,这个太快了吧,我、我觉得我现在还年轻,不急于一时呢。”张怎么也料不到,自己王家庄好不容易才免于娶王伯女儿,这边老爹跟秦琼居然都已经帮他定下婚事了。

老爹道,“早什么,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你看村里别人家跟你差不多岁数的,哪个不是儿女都好几个了。”老爹摇着头道。许多地方男子满十五就开始结婚了,至于姑娘,一般天葵一到,就能嫁人了,过了十三岁就可以说亲事了。

如张这样二十一岁都已经正式成丁,却还没娶亲的,那绝对算是晚婚的大龄青年。也只有那些大户豪门子弟,才会有些如这样成亲较晚的。可那些高门子弟看似不少晚婚的,但人家家中奴婢众多,许多婚前早就有通房丫头,经了人事,甚至生了不少婢生子女。

高门子弟成亲晚,不过是在寻找门当户对的大家女子罢了。

人家晚婚,那是钻石王老五,你一个乡下男子二十多岁还没结婚,那就是光棍王老五了。

“我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张无奈道。

谁料一向都比较放纵张的老爹这回却独眼一瞪,不容反驳的道,“胡闹,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的自己挑挑拣拣的,你当是买东西吗?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说了,你义父的眼光不会错的,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切莫再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好意。去河北之事,你不想去就算,可这回,无论如何,你都不许拒绝。”

“老爹!”

“别说了,你若还把我当你爹,你就老老实实听话,明天一早随我去长安。你若是觉得我管不了你了,那你自己走吧,这家容不下你。”

话说到这份上了,张已经一句话都无法多说了。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话。

没想到了唐朝,居然还得接受包办婚姻。

“你去不去?”

“去,我去还不成嘛。”张无奈回道。

老爹脸上现出欣慰神色,抚着胡须露出了笑容。

张只得让柯五先把七女三姐妹带回家。

“五叔,她们三个就先安排到你家住宿如何,明天开始就到咱们村里帮忙做面点。”

柯五笑着点头,“放心吧,没问题。”

三个丫头对着张家沟并不陌生,以前来过一回三姐家里,不过这次来意义不一样,还是有些好奇和紧张。

可惜现在张没什么心情多理会她们,交待几句便直接回了小院。

栓子把马牵去洗涮,张自进了窑洞。

一直到睡前,张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好在家里一切顺利,他走这两天,每天面点生意都很好,眼下黄馍馍的销量已经达到日销三万个,豆渣窝窝也突破了万个,价钱更高一些的大肉包子也卖的很火,都卖到了日销五千,豆浆和油条也卖的很好,连带着顺带销售的豆腐、豆芽等也都有不错的销量。

“明天咱们再推出菘菜包子,用菘菜做馅料,加一点猪油再放点猪油渣。先做一千个试卖,要是卖的好,再逐步加大供应量,另外咱们的生煎包子也一起试卖。”

长安城外的四家店铺也已经赶制出来,明天就能正式营业了。有了这四家直营店,张家的销量又能提升不少,这都是好事。

张家的餐点如今已经不仅仅黄馍馍这一产品,而是越来越丰富。

不过也有些不好的消息,长安的粮价这两天又跌了,上次一下子跌了三成,这两天又跌了不少,原来糜子面从三百一斗跌到二百一,这两天已经跌到了一百八十。粮价下跌,带动着长安的各项物价全面下跌。

好在张现在也不再买粮囤积,家里的糜子面用完之前不再购进,其它的白面等也都只是在长安各家店头天预订第二天的,各家店包送到家。

做面点的人工工钱,也都是用粮食付给,粮价下跌虽然让张家的面点生意有所影响,倒也还顶的住。

张让自家的面点价格紧随粮食价格,长安粮价下跌,张家的面点也最多三天就跟着降价。制定三天的缓冲期,也是为了减少些粮食下跌带来的损失。有了这三天的缓冲期,张就能使成本风险降到最低。

不过现在张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还是碱原料供应不足。

为此,张不得不让人去更远的地方采购碱石等,另一面,张只得用土法制碱。收集草木灰冲水,提炼得到草木碱。这种方法比较笨,大量草木灰才能得到极少的碱,费时费力。可在碱石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

张家班工程队也依然很忙,预订盘炕改灶的单子都排到年后去了。这两天,十个工程组还移师长安,给插队的几位国公家干活。

“那边赵匠头让人带话加来,说是咱们的炕灶,经几位国公爷一推介宣传,现在长安不少勋贵都很感兴趣,已经派人来请我们呢。他们现在估计暂时是回不来了,长安想要盘炕改灶的人家很多。”

“这是好事,既然业务火爆生意好,我看咱们可以再多招一些人手。反正现在也是冬季,正是农闲的时候,好多乡下百姓都是闲在家里没事干。咱们盘炕改灶也不需要什么手艺,一个组有一个泥瓦匠就足够了,其它的个人老少爷们都能干。”

张打算借着眼下这股风,多拉几支施工队出来。不论是盘炕还是改灶,其实难度都不大,有一个工匠就行,关键是他们能拿到张的施工图纸,给予指点,剩下的不过是泥瓦匠们的本色活而已,多配几个人,给他们打下手就好了。

张家班的炕灶施工队是无底薪的,实行的是有活干就有钱拿。匠头干一天给六升糜子,九个小工每人每天两升糜子,另外包三餐。而张收费却是一组每天五斗糜子,收益很大。如果是给那些大户家里盘炕垒灶,有多些要求,张收费还更高些。

不管张拉起多少个施工队,他都不会亏本。相反,施工队越多,开工越多,钱赚的越多。

“先再招十队人,小工就用咱们白鹿乡的乡亲,工匠则随意。”

“大家的工钱,咱们月结。每月底统一节账,都以糜子支付。”

张估计这买卖也做不了太久独家,最终肯定会有工匠能够参透张这炕灶做法,到时就会有山寨品出现。如果会的人多了,到时他们再降价竞争,利润可就没这么大了。现在张就得趁着现下还没有竞争的时机,尽量多抢些市场。

搞工钱月结,也是防范那些工匠不守规矩。若这些人学会了盘炕垒灶,又不满足于一天九升糜子面的工钱,要自己出去揽活,那么张起码也能扣了他们当月的工钱。

“有一点你们注意一下,新招来的匠头或者小工,都让他们签一份契约。让他们保证不会窃取出卖我们的技术,若是敢出卖我们的技术,或者跑出去自己接活的,他们就得赔钱。违约金,就先订个一百贯吧。”

有些事情,虽然真生了可能约束力不大,但丑话先说前头,总比事后争论强。

“好的。”柯山柯五两个张家班副班头都点头称是。现在张家班要扩张,原来是十组,马上就是二十组了,两人手下以后管的班组也多,张给他们的工钱可不少,每组修一个炕灶,他们可是能提五升糜子,给匠头六升看似少一升。可匠头只能从本组的活里提成,而他们却能从自己手下十个组里提成。

一个组五升,若是十个组都有活干,那一天他们就能提到五斗。

这个分成收益是相当高的,高到他们心里都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对于张,两人也是越的感激了。

不过张也依然还是赚的最多的那个,一个施工组,开工了一天工钱是两斗四升糜子,再给副班头的柯山他们提成五升,给这些人的包餐标准是每人每天一升糜子,总开支不过四斗,张的纯利依然有一斗,百分之二十的纯利润,非常不错的收益。

二十个施工队要是全开动起来,一天就能为张带来两石糜子的收益,而张给柯山柯五两人的提成也很高,每人手下的十队一起开工,他们一天也能收益五斗糜子。

“周边几个县里租下的铺子,也要增添些人手,把咱们的铁枪面点打出招牌,弄出声势来。”

碱面不足,面面食生产就有限制,因此张打算从其它方面寻求点突破。比如加大些不用面的面食供应,比如说卖面条、死面饼、还能包饺子做馄饨等。

最后,张又对七娘交待了一些家里妇女组的分工安排,注意事项等。

这也算是张家集团的一个晚会了,总结报告,工作安排等。张有意以后每天早晚都开一次这样的例会。早会就是清早起来开,晚会呢则在晚饭后,大家都坐在张家的炕上聊家常一般的总结一天的工作。

这种方式比较轻松,既做好了工作,也还能与大家拉近些关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天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七娘笑着起身,“三郎是要早点休息,明早还得去长安城说亲呢。”

张拍了拍额头,心下痛楚,却只得面带微笑。

妈蛋,不是说唐朝最是开放嘛,怎么自己还得接受包办婚姻啊!

第五十九章 娶妻当娶五姓女

清晨,照例是老爹将张叫醒。今天要去长安,可老爹并没放过张,晨练并不间断。

刺枪、劈刀、拉弦,每样各三十下,张已经有些习惯了。虽然依然只能勉强做下来,可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确实比以前强了不少,起码做完后不会累的都想趴下。

七娘的大女儿莲娘给张送来了一套新衣,缺胯圆领袍衫,白色的布衣,黑色的幞头,黑色的皮靴子,配上张原来的那条黄牛皮黄铜头皮带,确实很倜傥。只是幞头下的短还无法完全掩饰,让他看起来还是有些特别。

吃过早饭,老爹便让钱贵赶着马车赶往长安。

秦琼的府第在怀德坊内,和程咬金是邻居。怀德坊并不在东城,而是在西城,紧邻着西市,还在西市西,就在金光门内南,与金光门只隔了一个群贤坊。

这是当初秦琼程咬金他们初归大唐时,李渊赐的宅第,当时他们身份还不算高,因此没赐在满是勋贵的东城而是赐在了富贾遍地的西城。

秦家大门原来也是开在里坊之内,不过最近秦琼升官晋爵,按制已经可以对着坊外开门,这也是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特权,一般百姓只能对着坊内开门。

秦府的大门开的很气派,门口两只石狮子很大,门前还列着两排戟。

不过这气派的大门却是紧闭着,张和老爹依然是先绕到怀德坊的西门进坊,然后在坊街内走到秦府的侧门进的府。皇帝本有意给秦琼在东城赐宅,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边。

在秦府的大厅刚坐下,一位举止不俗的年轻女子便端来了几样糕点和水果,另一个年轻姑娘则开始给爷俩煎茶。

张随意的挑了一样糕点,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不过他只吃了半个,太甜。

“这可是婆罗门糕,不多吃点”秦琼一身便服走出来,看到张只吃了半个便放下,笑问。

今天来是比较正式的拜访,因此张便认真的跪好,弯腰向秦琼行了个顿礼。顿礼也是唐人晚辈拜见长辈的一个常用礼,跪下之后额头碰一下地面,然后直起腰。这其实就是俗称的磕响头。

要是更重要点的场合,比如要出征打仗了,告辞父母时,就得用稽。稽先得双膝跪地,然后要慢慢跪,慢慢弯下腰,双臂伸直还要举过头顶,左手在头上压住右手,跟着身体一起弯倒,直到右手掌心接触到地面,这时头慢慢叩在地上,位置是手臂围成的圈内,在膝盖前,手掌后。

稽不能磕头就起,得老实的趴在那,得听到受礼的人话可以起来了,才能再慢慢的起身。

当然这种稽是大礼,平时少用。一般都是顿,当然也有更简单一些的则是空或者拜手礼,拜手只要两手在胸前拱抱,头也低下去,脑门碰到手就行,不用磕地,这也平时用的最广泛的礼。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几样礼,分别是拱手、长揖、叉手等。

秦琼见张行了顿礼,有些意外,也很高兴。

“起来吧。”

张起身,爷俩面面相觑。

看着张这么有礼,原本秦琼心里的许多不高兴的话也不好说了。本来他打算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张的,李世绩那么好心好意给他找了个得勋机会,这小子却还逃进了山,弄的跟大家要逼他似的,真是不识好歹。

“这糕点可是加了婆罗门的糖,很甜的,你不喜欢?”

唐人把印度称为婆罗门,这所谓的婆罗门糕点,其实就是普通的糕点加了一点蔗粮。这年头,大唐还不知道如何有效的提炼蔗糖,吃的糖主要还是麦芽糖,富贵人家则用蜂蜜。蔗糖是外来商品,而且非常贵。

不过张早在西市见过印度人的蔗糖,这年头阿三弄的蔗糖其实也很一般,糖并不是雪白的,也不是红的,反而是黄黄的,这是他们提炼的技术不过关,奈何这是人家的独门技术,因此蔗糖在长安依然是抢手商品。

只有那些非富即贵的人家才吃的起,因此婆罗门糕也水涨船高。

“我不太爱吃甜。”张随便找了个借口,心里却想的是,如果自己从商人手里收购一些婆罗门糖,然后进行提炼加工,弄成雪白的白糖,或者更耀眼的冰糖,估计倒手就能赚不少啊。

“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有说任由儿女私订终身的,你明白吧?”

秦琼开门见山,也不跟张多绕什么弯子。

张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可是他也明白,今天他只是来听候通知的,自己的婚姻之事,很明显是别想做主了。老爹别的地方可以由着张,很明显婚姻之事却是不肯放手的,这在老爹看来既是他的权力更是他的义务。

张还年轻,哪知道要找什么样的女子相伴一生?成亲可是以后过一辈子的,因此他觉得自己得为张把关。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秦琼慢慢说道,“娶妻子,是要过一辈子的,因此先得女子贤惠,孝顺,能干。其次得身体好,要健壮结实,不能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结实才能多生孩子,多替张家开枝散叶。”

张苦笑,秦琼就差没直接说要挑腰粗屁股大的了。

“娶妻还得门当户对。”

话突然就此打住。

“你现在无官无勋,只能娶一妻,妾也纳不了,娶妻更加重要。”

张只能点头,非常无可奈何的点头。

昨天晚上,张就知道秦琼已经帮他说了一门亲,据说是很不错的,各方面都不错,家世人品相貌什么的,可老爹就是不肯多说是哪家姑娘。现在张就等着秦琼早点揭开谜底了。

万一秦琼真给他找了一个粗腰的什么地主家小姐,张觉得自己最终还是得想办法把这婚事弄黄了。

“那姑娘不错,家世也好。”秦琼喝了口茶,“其实你也不陌生。”

“我见过那姑娘?”

“当然没有,大户人家的姑娘岂会随意抛头露面。不过你跟姑娘父亲见过,你上次还收了人家一百两黄金呢。”

握了个大草,难道是崔家?

张真是太意外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秦琼给他找的姑娘,居然是崔家的。

“崔琮女儿?”

秦琼瞪了他一眼,“当然不可能,是崔善福之女。”对于秦琼来说,他亲自出马物色寻找的人家,当然不可能是崔琮。崔琮只是清河崔的一个旁支庶子,如今仅是崔家的一个酒楼掌柜而已,这样的人家,怎么配的上张?

“崔善福?”张也是醉了,怎么还跟崔善福扯上了。

上次跟崔家的一番较量,虽然张狗仗人势,借了几位国公的虎皮做大旗,算是坑了崔家一把,可崔善福好歹也是名门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崔善福说起来,还是皇帝李渊的表舅呢。

“怎么,你还看不上崔家?”

崔家虽不如从前,那也是五姓七宗之一。五姓七宗,那可是仅次于关陇贵族的名门,论家声影响力甚至还在那些暴户关陇贵族之上。

“娶妻当娶五姓女,你知道多少人都想要与五姓七宗结亲吗?”秦琼不满的哼了一声。

“崔家能同意把女儿嫁给我这么一个田舍儿?”

张觉得这事情总有些不对劲,崔善福可是皇亲国戚,还是名门望族,清河崔氏郑州房,如今还在秦王府当官,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跟一个乡巴佬结亲吧张又不是秦叔宝的亲儿子,只是个义子啊。

崔善福还真愿意把女儿嫁给张,甚至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崔善福主动提起来了。

当这个事实被秦琼说出来时,张都难以相信,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抢手的黄馍馍了?五姓七宗的崔善福居然都主动要把女儿嫁给自己?

“莫非是庶女?”

想了半天,张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崔善福可能女儿很多,而且这个准备嫁给张的女儿还是个庶出的女儿,甚至可能是个婢生女之类的。这类庶出妾生婢生女儿,地位并不高。

若用来嫁给张,以此拉近和秦琼宝程咬金等新贵的关系,也不亏。

“是嫡出。”

这怎么可能?

“崔小娘子在崔家排行十三,实打实的崔家嫡女。”

崔十三娘确实是崔家嫡女,不过其母早亡,后来崔善福又续弦再娶了。因此她虽是嫡女,但继母是太原王氏女,那也是五姓七宗出来的,过门后还又生了好几个儿女,那也都是嫡出,同是嫡出,自然是有娘的孩子更爱宠爱些。

“崔十三娘是崔家嫡女,其母是荥阳郑氏女。”

秦琼的意思,崔十三娘虽然是后娘带大的,在崔家不那么得宠,可人家却是实打实的嫡女,母亲虽早亡,可舅家却也是五姓七宗之一的荥阳郑氏。

“崔小娘子今年多大?”

“十八。”

张心道,果然是后娘养的孩子,都十八岁了,居然还没嫁。

“十八还未嫁,莫非崔小娘子有什么残疾?”

“没有。”

“没有?”

张想不明白了,崔善福居然真的拿嫡女嫁他一个穷小子?

他有些消化不良……

第六十章 送礼佳品

程家的花厅,程咬金正拉着一众军中大老粗们闲扯着呢。

“老程,还别说,你家这个暖炕确实不错啊,不见明火,不受烟熏,就能享受如此温暖舒适,非常不错。”

说话的是段雄,秦王府右二护军。段雄是秦王府的老人了,他父亲曾是太原官吏,是李渊的属下,后随李渊起兵。段雄兄弟也一直在李世民麾下效力,在今年的中原大战中,段作战时战马倒毙,郑军两员将领抓着他的头,要将他带走,但在渡河之时,段志玄却纵身跳起,把二人拉下马,夺马驰归。

“志玄你若也想要,我可以把工匠介绍给你。”程咬金笑道。

段雄字志玄,段雄是他的名字,而志玄是他的表字,段雄平时以字行,大家多称呼他的表字段志玄。

段志玄和程咬金也算是英雄相惺,段志玄十四岁就应募东征高句丽。后来他跟李世民起兵,与屈突通作战,被桑显和偷袭,军营溃散,段志玄只带着二十余骑冲阵,连杀数十人,虽然身中流矢,却依然三次冲入敌阵,最终唐军军心大振,击败隋军。

说起来,段志玄也是程咬金、罗士信这类将领,勇悍无比。

当年程咬金在瓦岗时,有次与王世充作战,裴行俨也是战马倒毙,陷入重围,程咬金单枪匹马杀入敌阵,九死一生救出裴行俨。

“好,我可记下你这话了,明天你就帮我安排。”段志玄毫不客气。

车骑将军侯君集、张亮等一票秦王府自己人,也纷纷要求程咬金安排。

“国公,张三郎来了。”

程咬金听管事一说,哈哈大笑,“正好,我给大家引见一下我的后辈,也是叔宝新收的义子,而且我家这暖炕就是他家工匠修的,一会你们谁想要修暖炕,直接跟他说就好。”

“叔宝兄新收了义子吗?”

张进入花厅,立即成了被围观的对象。特别是一众武将大老粗,全都毫不掩饰他们围观的样子。

甚至还有个家伙,居然还动了手,一双粗糙的铁砂掌,居然伸到了张的脸上乱摸,还有个更可恶的家伙,居然要检查张的胸肌。

不少人也现在了张的短。

“你就是叔宝兄新收的义子?”

“这个暖炕是你家做的?”

“回诸位话,这暖炕确实我家所做,目前也是整个长安,甚至整个天下独家拥有的手艺。只需要一天时间,我们就能给你建好一个新暖炕,不管天多冷,也能让你温暖如春。我们还可以根据你们的要求专门打造。”

“标准版暖炕一个只收五斗粟,一天就能好。”

张很卖力的给自己家的工程队打广告,在座的可是非富即贵,都是潜在客户啊。虽然这些人家里有钱,用的起炭,可不管是炭盆还是火炉,哪里有暖炕来的更舒适。

这些人一旦成了客户,可就是大客户,这些人家里哪个不是家拥大宅,房屋众多。他们要修肯定就不止修一个暖炕,而且这些人也肯定不会修那么简单的炕,比如他们用料会更好,如果张全包,包工包料,那么这里面利润可就更大。

土砖改成青砖,炕沿普通木料改成檀木楠木之类的,炕席炕柜这些也给包了,操作空间很大啊。

“三郎,你今天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啊?”

程咬金很不客气的问道。

张无奈,中国礼仪,都是习惯客人走后才拆礼物的,可程咬金却跟个歪果仁一样,当面就问。

真是非常之人,不走寻常之路啊。

张还真没带什么礼物,这么熟了,还用带啥礼物啊。

可是现在程咬金当面问起,张总不能说没带吧,这也太没礼貌了。

这么多人望着张,张十分尴尬,不过他突然想到一样东西。

“今日叔父摆烧尾宴,侄儿也没有什么能的出手的礼物可送,就自制了一样礼物,希望叔父别嫌弃。”

说着,张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程咬金毫不客气的就直接拿了过去。

盒子打开,一股子香味扑面而来。

“莫不是妇人所用之香药?”

“回叔父话,这是香皂,专供洗面浴身之用,并不限男女。”

张来到唐朝之后,就现唐人缺少这些日常洗浴用品。虽然市面上也有一些澡豆、面脂、香药一类产品,可都是药店在卖,而且非常的昂贵。

上次张去张家药铺买材料时就现了这一情况,比如张家药铺卖的澡豆,就采用白术、细、皂荚、冬瓜仁、猪胰、桃仁、豆末、面粉等十九味材料,加工而成。把十九种药材搅在一起捣成细粉,用面浆把猪胰煮烂,取汁和细粉团成饼状晒,再捣细并用细罗布筛过,做成圆球,既可用来洗手洗脸,也可心用来洗澡。

这其实就是早期的肥皂,主要的材料还是皂荚、猪胰脏、豆末、面粉这几种,其余的药材则不是不可或缺的辅料。

当然,这样用了十九味材料,还主要是药材做出来的澡豆,可不是什么大众货,而是非常昂贵的,也只有那些富贵之家用的起,而且就这配方,也不是各家药店都有,每家药店的方子都是独家珍藏的。

张那天看到张家药铺有澡豆出售,本来想买些回去用的,可一问价就吓倒了。药店还对他们的澡豆配方珍秘无比。

张回去后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查了许久,最后找到了一个澡豆古代配方,还是药王孙思邈在千金翼方里收录的。里面就记载了妇人面药、面脂、澡豆的配方。

其中有一个澡豆配方,就是用了十九味药材,并有详细配比方子。

这样的方子,普通人是用不起的,起码张都觉得自己用不起。

张家沟的村民,平时洗头都是直接用草木灰,洗澡则是用淘米水,洗衣服用皂角洗净,再用米汤浆洗。

非常简单。

不过张觉得很不习惯,尤其是洗澡,拿淘米水洗澡,这哪能洗的干净,洗的香喷喷啊。正好做面碱有提炼出烧碱,这可是做肥皂香皂的好材料。有了烧碱,再配上猪油牛油等一些简单易得的材料,立马就能缺出肥皂。若是再加点香料之类的,马上就能变身为香皂。

抽空,张也试了试手,刚烧制出了几块肥皂和香皂。今天张出门带了一块香皂在身,倒不是他预料到今天会有这场面,实在是他带着自己用着方便而已。

现在,倒是应了急,当做礼物送给了程咬金。

“香皂?确实很香。”程咬金放到面前闻了闻,然后大叫一声,“来人,给我打盆水来。”

第六十一章 VIP体验

(还好来电了,赶紧更新!)

程咬金准备现场试用一下张的香皂。

很快有一个年青的婢女端来一个银盆,银盆里已经装了半盆温水。张当仁不让的走到盆前,他笑着对那侍女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放进盆里浸湿,接着从香皂盒里拿起香皂在双手上各涂抹了几下。

放下香皂,张双手揉搓,很快,手上就起了泡泡。

一股子芬香也随着弥散开来,张手上的香皂泡也变黄变黑了一些。再随便揉搓了几下,张便把手放进盆里搓洗。

这时另一个婢女又端来一银盆清水,张再净了遍手,接过婢女递过的毛巾擦干净手。

车骑将军侯群集一把抓过张的手,跟个瞎子摸骨似的摸来摸去。

“好干净啊。”

另一个车骑将军张亮也凑了过来,他一双眼睛仔细的盯着张那双白净无暇的手,甚至还低头嗅了几下。

“好香。”

张心里有点恶。

“哎哟,好东西啊,比我家用的那个洗脸的香药还好,我婆娘用的还是宫里赐下的,都不如这个。”

说话的是秦王府的任国公,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这人也是秦王的死党,跟李世民是出则连骑卧则同榻。如今虽然不在秦王府内任职,可也是秦王的人。

刘弘基算是李唐元老,当年主动到太原投奔李渊,一直都是李世民的人。李渊和李世民经常赏赐刘弘基,澡豆、面脂、香药这些都经常有。

可刘弘基现在,秦叔宝的义子张拿出来的这个香皂,比宫里以往赐下的都还好。

刘弘基可是知道宫里赐下的香药可是用了许多好东西,他知道有一款,就是用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珍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香、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夏花、麝香等十七味,把诸花和真珍、玉屑研成粉,再与大豆末研之千遍而成。

这种香药用来洗面洗手,也可洗澡,洗后身上带香。

但是与张的这个香皂一比,却又差之远矣。

起码,宫里的香药就不如张的香皂去污能力这么强,也没有张的香皂洗后还能遗留这么多香味。

“我也来试试。”

刘弘基不客气的拿过香皂,让侍女又打来清水。他迫不急待的把香皂在盆里浸了下水,然后就直接往脸上抹去。

“任国公,香皂使用,最好的方法是抹在手上打出泡泡,然后把这泡泡沫在脸上揉搓,而且揉搓的时间最好不要太久。”张连忙提醒。

用过香皂的人都知道,香皂的去油能力是极强的,因此使用香皂过后脸会有紧绷的感觉。不过不用很久,脸部就会自然的回复。但如果直接用香皂涂脸,会让紧绷感更久些。

不过刘弘基却不以为意,不但直接拿香皂涂脸,甚至还使命的擦。感觉他不是在打香皂,那是在磨地板。

涂了好一会,脸上全是白色的香皂。

“老刘,用点力搓!”程咬金在一边喊道。

刘弘基真的很用力,闭着眼睛一双铁手使命的揉搓,揉的满脸是泡泡。

张真担心刘弘基会把脸给搓下来一层皮,他对这个任国公也很是好奇,前些天张查电脑时,特意查过一些唐初大将的资料,尤其是后来身为凌宵阁二十四功臣的那票牛人。

刘弘基也是凌宵阁功臣,位列十一,他还是太原三十六元从功臣。这可是铁杆的李世民心腹,这家伙也是官宦之后,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的他,父亲是隋朝的刺史。早年落拓不羁,最喜结交轻侠之士,不事生产,后以父荫为右勋侍,随杨广征讨辽东。

结果半路误期,自知依法当斩,便故意屠杀耕牛,然后让官府逮捕入狱,避免了去辽东。这倒与另一个姓刘的差不多,汉高祖刘邦也是误期,便斩白蛇起义。刘弘基更聪明,故意杀耕牛,然后坐牢,却逃过一死。

后来还是李渊把他赎出牢,此后他便是铁杆的李家打手了。

这样一个家伙,在朝廷里地位已经很高了,虽然在浅水源和征讨刘武周两次大战中,先后被擒,可照样地位很坚挺。比起秦琼他们还只是李世民王府将军,刘弘基却已经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了。

若能跟刘弘基弄好点关系,好处无穷啊。

刘弘基揉搓了大半天后,终于舍得洗脸了。

他也不用毛巾,直接把脸浸在银盆里,继续拿手搓。

银盆里的清水,迅的变浊变浑变黑。

“哇,好舒服,好清爽啊,我感觉脸皮都薄了一层啊。”刘弘基哈哈大笑的拿毛巾擦脸。

旁边一阵呵呵声起。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下盆里的水,任国公,你怕是几个月没洗过脸了吧?”,几个国公郡公在一边笑道。

刘弘基这时已经擦好了脸,闻言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那盆洗脸水,就跟染过墨一样黑。

“这这是我的洗脸水?我不信,一定是你们倒了墨进去。”

“切!”

“拿铜镜来。”刘弘基喊道,侍女立即奉上铜镜。铜镜打磨的很光滑,虽远不如玻璃镜,不过也还不错。

刘弘基对着铜镜左看右看,一双手还不时的在脸上抚摸着。

“哇,我感觉我这张老脸都紧绷了,皮肤光滑细腻不少啊,这香皂,果然好东西。莫非,此物是西域胡商带来之物?”

比起现在的那些香药、面脂,张的这个香皂其实用料成本远远不如,但胜在里面加入了关键的一样东西,火碱。

张的香皂比他的肥皂也就多添加了几样东西而已。

他的香皂既没有用珍珠也没有用玉屑,更没有用那么多的花。他的香皂主要原料就是猪油、豆油渣,火碱和松香,另外还加了点盐并加了点从花里提炼的香精。

植物油渣张用的是豆油渣,也称油脚。动物油用的是猪油,还是猪网油猪胰脏等较差的油,材料较贵的还是火碱。

现在碱石比较贵,因此提炼火碱出来也是很大的一个成本,盐倒是便宜。

但就算如此,张制作出的香皂,其实相对于如今这个时代的面脂香药来说,依然是便宜的不可思议。

毕竟,唐朝的这些面脂香药,更像是保健品,各种奢侈材料,不贵还奇怪了。

但唐朝的香药面脂,哪怕是宫廷御用的,都远不如张这个香皂好用,甚至连香味都不如这么厉害。

“再打盆水来,我老程也来试试。”

程咬金也迫不急待的拿起香皂,他跟刘弘基一个德性,拿着香皂在打湿过的脸上使命的擦,跟擦地板一样用力。然后一双手揉搓了半天,搓的泡沫乱飞。

等程咬金洗过脸。

刘弘基很爽的在一边大笑,笑的非常高兴,笑的脸又绷紧了。

“好你个程咬金,刚说我三个月没洗脸,我看你是半年没洗过脸了,你看看那盆水,黑的都跟墨一样了。”

刘弘基五十步笑百步,却笑的非常开心。

程咬金看了看自己的盆,果然一盆清水已经黑不溜秋了。

“镜子。”

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程咬金满意了,脸上真干净,真光滑啊。一点油腻没有,而且大冬天的,皮肤也不干燥粗糙了。

“好东西啊!这香皂用了,感觉凉爽无比,人也精神多了,感觉就像是年轻了十八岁。”程咬金呵呵笑道。

“给我也试试这香皂!”见到任国公刘弘基和宿国公程咬金用过香皂之后,都好赞好评,其它人也都动心了。

“打水来!”

程家的丫环们一下子忙了起来,厨房也不得不让人连忙去井里打水。程家的银盆都不够用了,只得拿铜盆凑数。

侯君集、张亮等一群人都争先试用。

用过的都说好,感觉脸上清爽无比。

等牛秀牛进达和罗士信、秦琼、吴广吴黑闼、李君羡等一众当初同从瓦岗投唐的将领们到来时,程咬金府上的这场洗脸大会已经达到了。

几乎每个人都来亲身试验了一会张的香皂。

张也适时的把这款试验型的香皂,说成了是自己的伟大明,配方是自己的师父三藏法师传给自己的,而自己的师傅三藏法师则是当年与药王孙思邈交流之后研制而成。

总之,一个无人听说过的三藏法师还不够逼格,但是增添了隋唐第一神医药王孙思邈,这香皂立即就逼格高起来了。

孙思邈现在还没有药王之尊称,此时也应当才四十出头,但孙幼时就有神童之名,后来少年学医,成名很早。名气直达隋文帝耳中,还曾要征召他入朝做博士,不过他没接受。虽然孙一直没有当官,但其在民间的杏林之中名声极高,只是他常行医天下,行踪不定。

因此张现在就算假借孙思邈的名头,倒也没什么关系。

“文远啊,这香皂确实好用,我订个一百块。”刘弘基第一个开口订购,“等会我让人去你家作坊取,晚上我就要用这香皂沐浴,哈哈哈!”

“我也要一百块!”程咬金虽是自己人,却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群情踊跃,程府的这些客人们,试用过香皂后全都非常满意,一个个的都要订购。

第六十二章 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众勋贵争相要购买张的香皂,还都非常豪爽,动不动张口就要一百块五十块的。不过这些人不是公就是侯的,也确实都有钱。要么就是老牌豪门,要么就是军功新贵,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香皂再贵,能贵到哪去?

而且今天这里都是勋贵,看着刘弘基、程咬金这两货张嘴就要一百块,其它人也不肯在这场合弱了声势丢了面子。

张看着这些人豪爽的样子,心里非常高兴。

香皂的成本其实不算高,一块香皂没多少,那块已经被众公侯们给用光了的试用型一号,就只有三两,才折一百二十五克左右。主要的几样材料是猪油、植物油渣、水,这是占比重较多的。其次火碱、盐、香精、松香几样虽然成本不低,但用量很少。

折算下来,张的香皂排除技术成本问题,实际上的材料成本,一块不过百文钱左右,说来真是非常便宜了。当然,材料成本一百文,不代表张准备卖一本文。

他可是知道药铺里卖的那些澡豆、香药、面脂的价格的,非常高,高的惊人。那玩意就好像是后世的那些化妆品一样,各种什么萃取精华,什么美容美颜等等,总之就是很贵。后世那些化妆品,哪个不是小小一点,就几百几千。

这年头的澡豆、香药、面脂也是一样的,根本就不是面向普通百姓的产品,那是专门供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因此一颗用十几种药材制作而成的澡豆,连半两都没有,却能卖价数百文。一块一两左右的面脂,因为采用了珍珠、玉屑等珍贵材料,他们能卖到每块几贯钱。

总之,嫌贵的你也买不起,买的起的人也不会嫌贵。

三两一块的香皂,就算比照着市场上面脂的价格,那怎么也能买个五贯一块吧。况且,大家用后反响这么激烈,怎么都是比面脂更受欢迎啊。

张决定把价格定高点,要不然,就对不起自己这么好的产品了。

对于这些豪爽的公侯们,张直接就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贵宾了,以后可是自己的金主啊。卖黄馍馍,哪有卖香皂赚钱?

“诸位国公郡公侯爷伯爷,诸位官人郎君们,大家莫急。三郎香皂现接受大家的预订,不过香皂需要各种珍稀材料,制作不易。因此现在暂时没法全力满足大家的需要,大家可以先登记预订。”

张上次卖黄馍馍就玩过一次饥饿营销,效果很好。因此这次也打算再来一次,越是难得,香皂才越显得珍贵嘛。

“预订的各位,我会先提供两块香皂,以及五块不同香味的试用装。”

香皂加入不同的香精,就会有不同的香味。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却能当成五种产品来卖,真是太好赚钱了。

若不是条件有限,香皂能玩的花样太多了。

提炼烧碱可比提炼加工面碱简单省事的多,不过眼下碱石原料采购受限,也是让张有些无奈的。明明是一个赚钱的好项目,可偏偏却没法全力开动。

张自己从电脑上学的手工皂制作方法,自己照着做也不难,而且别人想学也难。这香皂关键的地方不是各种什么药材香料,而是火碱。这是从碱石里提纯来的,碱石这东西现在只做药用,要么就是道士炼丹,其它用处开很少。

而且碱石提炼成烧碱也还有好几个步骤的,中间还有与石灰的苛化反应等,没学过化学的人肯定不会。估计也就一些炼丹师可能会,晋朝的葛洪的丹方里就有提炼这些玩意的方子,不过都不怎么纯,提炼的过程也更复杂,成本很高。

只要张守住火碱的提炼秘方,相信这个香皂买卖可以一直独家垄断。

垄断才是最赚钱的啊。

一块香皂,碱的含量只占到百分之四,最多的是植物油渣,占到百分之四十七,近一半了,第二多的是清水,占到了百分之三十三,然后是猪油,占百分之四,松香占百分之二,盐只占到千分之五。

水是不要钱的,植物油渣非常便宜,豆油不过一斤百来钱,油渣可便宜多了。猪油稍贵些,可用的也不多。松香、盐、香精这些比较贵,但用量不多。

只占到百分之四的碱是核心,不过一升碱现在成本也不过一千。一块肥皂三两,用碱不过五克多点,折算下,其实一块香皂用到的碱本钱才不过五六文钱。

若是能把香精、松香这些的本钱再压一压,一块香皂成本还能下降不少呢。

提炼一升碱,能够加工近两百块香皂,虽然现在碱石供应不足,但抽出一点来作香皂还是可以的。

这么一算,张觉得这真是个好买卖。

程咬金自用香皂洗过脸后,就一直摸着自己的脸,摸来摸去的也不厌烦。

“三郎啊,我不管你什么限不限购,我可是你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人限购一块两块我不管,你起码得给一百块。”

“世叔啊,这个真的有些难,你看诸位也都是我的长辈叔伯,我不能厚此薄彼啊。”张笑道。

“五十,先给五十。”程咬金退一步。

“这个,有些为难啊。给你五十块了,其它的叔伯们那边就不好满足了。”

“那就先来二十块吧。”

“叔,你看先给十块行不,这也就是你是我叔,要不然也不能够啊。”

程咬金撸了撸脸皮,然后叫来管家,“福伯,我们家采购的那面脂是什么价?”

“回郎君,咱们府上是从东市的德济堂买的,德济堂是长安最有名的药铺,咱们买的也是他们店最好的面脂,他们家的面脂是一两一块,购价一千五百钱。”

程咬金点了点头,一两一千五,张的一块是三两。

“三郎啊,你也听到了,德济堂一两一块,一块是一千五。叔也不占你便宜,知道你家香皂更好,那就六千一块,怎么样?”

这个价比德济堂的面脂贵了三分之一。

六贯一块香皂,非常不错,比张预计的也不差。

“我听叔的。”

“那说好了,我的那二十块可得先给。”

刘弘基等人不乐意了,凭什么程咬金能拿二十块,他们却只能限购两块?他是国公,我就不是国公了?论官职,我还是左骁卫大将军呢。

被一群公侯们围着喷了一阵口水,张举手投降了。

“诸位叔伯,每家二十块,再多没有了,得提前预订,排队等待出货。”

价格嘛,当然就是按程咬金说的每块六贯钱。

客厅一角,站在一群官员,也厅里那群人有些格格不入。这群人都是刚从其它厅过来的,他们都是些文官,或者说都是出身山东士族的官员。

崔善福就也在这里,他虽官职是库真,但其实更多的是做幕僚工作。

“那个就是叔宝新收的义子张张文远?”

一人笑着问。

“嗯,就是他,不简单的一个年轻人。”崔善福回道。

“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确实有些让人大开眼界,此子不凡。”这个五十多姓的男子点头笑道。

顿了顿,他又道,“你真打算将莺莺嫁给他?”

“张文远这人不错。”崔善福只是简单答道。

“你是莺莺的父亲,女儿婚姻之事,是你父亲做主,我这个做舅舅的也没有什么可多插手的。”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却正是崔善福亡妻的兄长,荥阳郑氏的郑善果。郑善果所在的郑氏,正是五姓七宗的荥阳郑氏,山东士族的领袖家族。

郑善果的父亲北周时为开封县公,在他九岁时战死,郑善果九岁袭爵,十二岁进封武德郡公,十四岁就官拜沂州刺史。

荥阳郑氏在北周和隋时是相当显贵的,特别是在隋初,郑善果的叔父是助杨坚篡位成功的郑译。凭着门第和叔父的关系,郑善果在隋时官运亨通,尤其是他后来还娶了崔氏女为妻,与崔家联姻。

隋末,随杨广巡江都,杨广被宇文化及所杀后,被立为民部尚书,跟着宇文化及到了聊城,为窦建德所俘,差点被杀,后免于一死,投长安。

现在官居太子左庶子,封荥阳郡公。

郑善果此前还在李世民的秦王府做过官,不过他转到东宫做官,则是因为太子妃郑观音是他从侄女,郑观音的祖父北齐吴山郡公郑谌是他的叔父。

崔郑两家也是世代联姻,郑善果的母亲是崔善福的姑母,而崔善福的前妻又是郑善果的妹妹。

虽然崔善福前妻早亡,但两家关系依然还算亲近。只是崔莺莺毕竟是崔家人,郑善果也不好干涉太多。这次听说崔善福要把外甥女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寒门子弟,他一开始是非常不满的。

可是今天,在程府看到的张三郎,却另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观。

“一个农家子弟,能在国公府厅堂之上,与一众勋贵公侯们侃侃而谈,不卑不亢,甚至完全占据着主动,此子确实不凡。上次你被他坑了一百两黄金,倒也不奇怪。”

崔善福一听说到那事,也不由的苦笑。那件事情确实让他心里窝火了好些天,不过现在福满楼的黄馍馍卖的很火,而且福满楼用从张手里买来的面碱,乘势推出了不少新的面面食,倒为福满楼赢得了许多新客人,其实倒也不亏。

“怪不得能让秦叔宝青眼相加,收为义子。”郑善果抚须点头,远远看着张跟一群公侯们快乐的做着交易!

第六十三章 成了

“三郎可莫把我家给忘记了,明天一定得给我家送去香皂啊。”侯君集见张围着一群公侯们打转说笑,于是上前来笑道。

“一定一定。”张连忙点头,虽然侯君集在满厅公侯里不怎么显眼,仅仅是一个全椒县子,官职也仅是车骑将军。不过张对侯君集可是很有印象的,前几天他查电脑时对唐初将领都恶补了下知识,尤其是凌宵阁二十四功臣。

别看侯君集现在官职不高,爵位不显,但这人以后却是凌宵阁功臣之一。据史书记载,侯君侯早年人比较浮夸,学弓箭都学不会,还号称自己勇武。后来加入秦王府,跟着李世民立了不少军功,得到李世民的赏识,虽职务不高,但却是李世民的心腹之一。

这家伙在玄武门之变时,是个心腹打手,算是冲锋陷阵的先锋。此后李世民也待他不薄,他的职位迅提升,甚至当上了兵部尚书。不过这人人品不行,贞观年间,李靖武功无双,他便跑去求学兵法,结果学了李靖兵法,却还诬李靖造反。

后来李世民的太子娶了侯君集之女,当年跟着李世民起玄武门之变,侯君集后来又想再来一次造李世民的反,结果膨胀的他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

张现在对侯君集很有些小心,侯君集是真小人,不得不防。

秦琼程咬金是李世民手下的大将,而侯君集张亮则是李世民的心腹亲信。

“好,回头我就让管家送钱过去。”侯君集笑道,一边张亮也凑过来。

一块香皂三两,二十块香皂不过三斤多点,张一锅能做十多斤。对于这些要订购香皂的,张是来者不拒,不过一面答应的豪爽,一面又适时的表示任务艰巨。

“这个香皂是什么,怎么人人争抢?”不远处的郑善果问。

他们刚进来,对于刚才一众公侯们一起洗脸的盛况没有看到。

“香皂是张文远所制的一种香药,可沐浴洗面,去污比香药更强,而且芬香更佳。各位公侯们刚才亲身试过,都大为称赞,现在人人争订呢,一块三两香皂,订价六贯。”一位程家的侍女躬身回道。

“居然还有此事,刚弄出京师追捧的黄馍馍,这转眼又制出公侯争订的香皂,这人有些意思。”说话的是太常卿郑元璹,郑善果的堂兄,郑译之子。

“有意思,不如请他过来聊一聊。”

一名侍女来到张面前,向他传话太常卿莘国公郑元璹和荥阳郡公郑善果要见他。

张目光转过去,正好看到崔善福站在那边。

张并不想过去,他对与崔家的婚事还很抵触。

崔家算什么,五姓七宗很了不起吗?

张刚想不理会,结果秦琼走了过来。

“赶紧随我过去,莘国公和荥阳郡公是崔十三娘的母舅,别失了礼仪。”

秦琼直接拽着张就往那边走,秦琼的力气真的很大,张虽然想拒绝,可根本无反抗之力。

“莘国公、荥阳郡公、崔将军。”秦琼今天对崔善福完全换了个态度,上次还是一副拒之千里,不屑与之为伍的态度,今天却已经笑呵呵的当成亲戚一样了。

“翼国公收了一个好义子啊,张三郎年青了得,不错。”郑元璹面对着秦琼的时候,可比崔善福表现的好多了。想比起崔善福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库真,郑氏兄弟在隋唐两朝都是很得朝廷赏识的。

“张拜见莘国公、荥阳郡公、崔将军。”张心中不喜,面上还是没有表露,表面礼仪倒是丝毫不失。

“听说秦公看好三郎和我家十三娘,有意崔张两家结秦晋之好,我们这做舅父的可是非常高兴啊。三郎一表人才,与十三娘佳配。”郑善果笑着说道。

他以前也在秦王府做过,还跟秦琼共过一段时间事。如今他是太子左庶子,左庶子这个职务,就是太子府的总管了,相当于朝廷上的左仆射这样的要职。

装逼,说的我好像很稀罕崔氏女一样,五姓女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子妃的表妹就了不得了吗?崔家女还是皇帝的表妹又怎么样?就算她身上有崔郑两个顶级豪门身份,有着双重皇亲国戚身份,这也不足以打动张。

齐大非偶啊。

原本张知道崔十三娘论辈份是李渊的表妹,是李世民的表姑的时候,就觉得身份悬殊太大。可现在才知道,崔十三娘堂舅之女还是太子妃。

清河崔、荥阳郑,加上皇族李,哎哟,张感觉这样的女子自己就算娶进门来,恐怕也管不住啊。

为什么唐朝的公主这么不受那些世家的欢迎,就因为这些公主齐大非偶,尤其是李家的公主向来比较奔放和跋扈的。张估计这些五姓女也一样的难相处。

“文远。”郑善果目光转向张,“听说你新制出让众公侯们追捧的香皂,如此好东西,可也得给我留点啊。”

“我觉得三郎应当给十三娘送几块。”

郑元璹在一边笑着插嘴。

妈蛋,这两家伙倒真不客气啊,这是直接就把张当成外甥女婿啊。

看的出来,这两郑都挺看好张的,或者说他们可能更看好视张如亲子的秦王府当红打手秦琼和程咬金等人,有意想借这桩婚姻,与朝中军功新贵们结亲,以重壮下他们山东士族豪门的名声。

这是政治联姻啊,妈蛋,老子可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的棋子,我只想做个灞上的悠闲地主,什么门阀、世家、勋贵、政治,这些我通通都不想沾。

可秦琼不等张开口,就已经笑着道,“三郎能得崔郑两家青睐,那是他三生得幸,前世修来的福份。”

张忍不住了,“张区区一介乡下小民,何德何能,敢高攀山东名门领袖崔郑两家。几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不敢痴心妄想。”

“哈哈,文远真是个妙人,如你这等老实人现在可是不少了。就凭你这番话,老夫绝不会反对你和十三娘婚事。”郑元璹抚须道。

“可见人品,至诚至善,难得,难得。”郑善果也道。

连崔善福都道,“三郎切莫妄自菲薄,你还年轻,将来有我们几家支持,定能封侯拜将,高居庙堂之上。”

看着这群人,张真想说城里套路深,我只想回乡下。

崔郑秦根本不理会张这个当事人,秦琼直接拉着崔郑过去找到老爹,开始公然谈婚论嫁。程咬金、牛进达、罗士信这几个家伙也都以张长辈自居,掺乎进去。

张反倒被扔到了一边。

这叫个什么事啊。

张只能继续收集统计各位公侯们的香皂订单,好在今天香皂的广告效应不错,不但厅里试用过的公侯们都争着下单,而且就连外面厅的一些其它级别低些的文武官吏商贾等宾客们,在张的主动推销之下,也都非常感兴趣。

听说有许多公侯争订张家香皂,于是也都下单。

转了一圈回来,张把秦敢和程处默叫过来一起收集统计,预订数惊人。

程处默是程咬金的长子,今年四十多岁的程咬金儿女好几个,光儿子就六个,三嫡三庶。不过六人中只有嫡长程处默今年十六,其余五个都还年幼。

程处默跟他爹一样是个开朗性子,他跟秦敢也熟,张头次来程府,他也是自来熟。

“三千多块香皂!”

看到这个数字,张也是直吸气,果然贵族们才是购买力啊。今天程家来的客人也就几百人,不少还是级别不高的官将,可就算如此,他们三个只转了一圈,打了打广告,立马就收到了三千多块香皂的订单。

多的一次就订百块,少的也订十块二十块的。

这可是六千钱一块啊,可这些人就跟在路边买了几斤水果一样。

程家的烧尾宴结束,张还沉浸在今天收获的三千多块香皂的巨额订单喜欢之中。以今天香皂的受欢迎程度,只要适当的炒作宣扬一下,张家香皂立马就能扬名长安城。

虽然香皂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的起,可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之人,哪怕只做到其中小部份富贵人的生意,这也是个能大一笔的买卖啊。

尤其是六贯钱一块的高价,充满着暴利啊。

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张家沟后立即就把香皂作坊建起来,早日让香皂批量生产。

老爹今天也很高兴,满脸通红。

“娃,事情成咧!”

“什么成咧,爹?”张一脑子全想着香皂作坊的事情,下意识的。

“你和崔家女子的婚事咧,已经定哈咧。”老爹喜上眉梢,眉飞色舞。能够跟崔郑两家早点敲定此事,让老爹一颗心放了下来。虽然这娃这次不知道怎么想的,不肯去河北,错失了一次赚取功勋的好机会,但只要娶了崔家女,张的前途就不用担心咧。

就是崔家要的陪门财有点多,一开口就是整整一千两黄金。

第六十四章 陪门财

。说不定,还能把十三娘母亲郑氏留下的嫁妆都给留在崔家。

崔十三年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嫁人,有很大部份原因就是后娘王氏不肯给她配门第姻。王氏不肯拿出大笔钱来做陪嫁,而且也一直惦记着想吞掉郑氏留下的嫁妆,她还想得一大笔陪门财。

没有大笔钱财陪嫁,王氏坚决不肯与一般家族通婚,而她又死活不肯给十三娘配门第婚,因此崔十三娘这个家中嫡女一直到了十八岁了,也还待字闺中,成了大龄剩女。

这次秦家愿意为张向崔家求亲,王氏立即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黄金一千两。那可是整整八百万钱,比现下山东各大豪门索取的陪门财可高的多,甚至是几倍之数。

王氏之意是先多喊点,反正漫天要价嘛。

但让崔家没料到的是,秦琼居然为了一个义子,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就应承了下来。

一千两黄金,对于崔家这样的破落户来说也是一大笔钱了,可对秦琼这样的新贵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他没有跟崔家讨价还价,一千两就一千两。

为了给张娶个五姓女,秦琼非常大方豪爽。

秦琼给张家出了一千两陪门财,这桩婚事立即就没有了半点阻碍了。

不过秦琼跟张铁枪说了,陪门财之事暂且不要跟张说,这笔钱他出了,也就当是给张的成亲礼物了。

这事让老爹非常感激,若不是秦琼,张肯定攀不上崔家这样的名门,若不是秦琼,张家也拿不出八百万的陪门财来。老爹倒不是攀龙附凤之人,若是他自己,他是绝不会去攀附名门的,只是张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做父亲的总愿意去做许多自己本来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张。

“崔家没啥条件咧,他们看好你这个人,觉得你很不错,将来肯定有出息。”老爹笑道。

“不过,崔家说了,到时可能不会有太多的嫁妆,但也不会太亏待你们。崔将军说了,到时会把东市的福满楼还有一家粮铺已经一家布庄还有京郊一个五百亩地的庄子做为嫁妆陪嫁。”

一栋酒楼两家商铺,加一个庄子,这些加一起能估个几十万吧,若是估高点,可能估个百万钱。

听起来已经很不少了。

这让张更加疑惑了,崔家居然给这么多陪嫁?这听起来跟山西媒老板嫁女一样啊,动不动陪嫁上亿。

只是这样的好事居然轮到自己头上?

崔家就算想要巴结秦琼,也没必要这么跪舔吧。百万嫁妆,对如今的崔家来说也是很大一笔负担啊。

“崔家没要彩礼?”

“彩礼肯定得给的,但他们没多求,没提条件,我们自己看着给就行,我跟你义父商量好了,给一百两黄金。”

“崔家答应了?”

“答应咧,我早就了,他们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钱。”

张真的不太相信,彩礼只收八十万钱,陪嫁却陪百万?若是一般人家,还正常,可崔家那是五姓七宗啊。

“老爹,我问你个事,那崔家娘子真的不是斜眼歪嘴,或者瘸子,要不就是麻子?”

“当然不是,你义父上次已经请人过去见过崔家小娘子了,虽然年纪稍大些,今年已经二九,可是人长的还是很清秀的,还能识文断字,更通算术,女工厨艺都会。”

张越听越不对劲了,年芳二九,那就是才十八岁。没残疾,长的还好,还多才多艺这么好的姑娘,又出身名门,还是崔家嫡女,应当是各方踏破门槛追求的吧,怎么会落到他手里来?

“你别想那么多,我还是那句话,崔着两家看中的是你这人。”

“一百两黄金,我们也拿不出来啊,我看还是算了吧,高攀不起。”张借机道。

“你义父已经替你出了,你就安心吧,娶五姓女,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看不但皇家娶五姓女,就连关陇豪右,和许多军功新贵都争着与山东士族联姻呢。山东士族的女子门风好,家世好,一家有女百家求,你也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连太子妃都是五姓七宗的荥阳郑氏女,其它那些朝中勋贵不也纷纷与他们结亲。

“我们已经跟崔家约好了,改天定个日子,到时崔家请我们过去坐坐。到时他们安排个机会,让你们可以相互见一眼。”

这也算是大唐版的相亲了,不过见一面是真的只见一面而已,没有交流的。找个机会,远远的让两人相互看一眼,隔着老远看一眼,反正就是婚前有个印象,不至于完全的盲人摸象。

见此状,张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其实他更想娶个小家碧玉,若是哪个小地主家的女儿就更好了。

他很为自己的一百两黄金而心疼,上次从崔家坑了一百两黄金,这转眼又要全吐回去了。若是自己找个门当户对的地主小姐,结婚还有赚呢。

这年头,如果是门当户对的婚事,那么一般男方虽也要给娉礼,但往往女方要给双倍的陪嫁,甚至更多。

因此民间有句俗话,就是盗贼不进五女之门。如果一户人家生了五个女儿,那盗贼都不会光顾他家。这样的人家,肯定嫁女儿都嫁穷了。

王老伯家有九个女儿,不就穷的很,家里三个女儿已经适婚,因没钱陪嫁都找不到婆家。

现在不少人都愿意把女儿嫁给比自家身份低一些的男方,这样一来,可以省大笔陪嫁,还能赚一大笔陪门财。

娉礼八十万,陪嫁有一百万,看来倒也没亏本。

只是张觉得自己人都没见过,这都已经定下来了,太不靠谱了些。

一百两黄金啊,张还是很心疼,得卖多少个黄馍馍。

好在香皂意外大火,能够马上赚上一笔。

张告诉老爹,自己已经接到了三千多块香皂的预订。

“每块香皂卖六贯,纯利足有五贯多,三千多块就是一万多贯啊,这次了。”张把不愉快抛到脑后,还是赚钱更让人爽。

张打算这个香皂工坊继续按之前餐点生意一样,给五位国公各一成,这样张家父子继续保留五成股份。

分掉一半收益,张也起码能收益八千贯左右,足足八百多万啊。

这单生意做完了,他就真的是家财万贯了,若是后续还能开拓更大市场,那以后就是一个大聚宝盆,源源不断的进账了。

把香皂生意一半股份给五位国公,张也是没有犹豫的,越是这种暴利的买卖,就越得有坚固的靠山,要不然,根本守不住。

老爹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你是说,你刚才这一会,接到的香皂订单做完,我们就有八千多贯的纯利进账?八千多贯,一千两黄金?”

“没错,等做完手上的单子,我们就能有千两黄金收益,这还没算后续的呢,老爹,咱们要了!”

老铁枪咧开嘴笑了,笑的很开心。

第六十五章 日入百万

程家门口,程咬金挽着张的手无比亲切,倒是秦琼站在一边很是沉稳平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是程咬金的义子。

在刚才烧尾宴散会之后,张跟张氏集团的几位大股东开了个简单的董事会。董事会总共有七名董事,张家爷俩两席,秦琼、程咬金、牛进达、罗士信、李世绩一人一席。

李世绩已经出去了河北,因此这个会只有六人出席,张非常不客气的直接给自己安了一个董事长兼总裁的位置,老爹被他安了个副董事长位置,秦琼则被他挂了个常务董事帽子。

老爹和秦琼都不怎么把这什么副董事长和常务董事放在眼里,只当是张自娱自乐。不过程咬金却不干了,好歹也是大股东啊,占有一成的股份呢,怎么他堂堂国公在董事会却没有一席之地呢。

为了安慰这个今天因为用香皂洗了脸,就一直兴奋的跟个狒狒似的家伙,张只得又给程咬金委了个执行董事的位置。

至于牛进达三人,就只能当个普通的董事了。

其实张的张氏企业又没上市,因此董不董事会其实也确实是在自娱自乐。不管是副董还是常务董事还是执行董事反正秦琼他们不可能真正的来参与到这个实际经营里来。

不过张还是弄的很正式的样子,前世只是个扑街写手,难得现在有机会也成了成功企业家,那还不得趁机显摆过下瘾。

当然,他召集的这个董事会,其实也是要把香皂的事情给他们交下底。

香皂这个买卖,是张的独家秘方,但张知道这玩意的暴利,因此是铁定了要继续打着五位国公的虎皮的。

“你说什么,一块香皂成本只要一百多文钱?”

程家的书房里,张氏集团六名董事都坐在程咬金书房的炕上。程咬金的炕也是张家班修的,但又和张家沟人修的暖炕不一样,用的青砖砌炕,炕沿也是用的紫檀木,炕席炕桌都是用的名贵之物,炕桌上不但摆着许多糕点,甚至还有专门挠痒痒的玉如意。

程咬金本来斜靠在炕上小几上,正不时的孤芳自怜似的摸着自己光滑了许多的脸,结果听张开门见山的报出了香皂的成本后,一下子坐正了,嗓门震天响。

“开什么玩笑,一块这么好的香皂才一百多文钱,怎么可能?”

秦琼、罗士信、牛进达等人也都瞪大着眼睛望着张,一脸难以置信。老爹已经提前震惊过了,此时反应稍好,可心里也还是没能完全平静下来。

一百多文钱的成本,你敢卖六千,翻了起码五十倍,太黑心了。

“小子,你连自家人也坑是吧,我预订了一百块,你真敢要我六百贯啊!”程咬金摩拳擦掌的露出满口白牙。

张笑笑,“程叔,一百多文只是材料的成本而已,香皂的成本当然不止这么多的。”

“你不是说材料才一百多文钱吗,还有什么成本?”罗士信不解的问。

“当然还有其它的成本了,先,制造香皂,得需要一味秘药,就是火碱。”

“火碱,和你先前弄来的面碱有什么关系吗?”

“名虽相似,其实是两样东西,都同样提炼麻烦,且是我的独家秘方。”说到这,张有些得意的道,“如此独家之秘,当然价值不凡吧,用我的火碱秘方制出香皂,这秘方得算成本吧?你说我若是说每块香皂收秘方费一贯,也不为过份吧?”

牛秀牛进达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秘方这东西看似好像不要本钱,但却是最珍贵的,你有钱买都买不到啊。

“再其次,有了材料也不是就能马上变成香皂的啊。我们还得把各种材料按工艺配方加工,然后生产,这其中,前后得数十道工序,很是繁杂。这人工,得成本吧我请白鹿乡民来做工,一天得包人三餐还外加每天二升糜子面,算下来一天也得好几十近百文工钱啊。请上一百个,那一天就得几万钱。”

“是有道理。”程咬金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点头。

“还有呢,有句话说的好,酒香也怕巷子深,咱们有了香皂,还得卖出去才能赚钱啊,要不然岂不是做的越多亏的就越多。我们得请人宣扬、广告是吧,得跟那些药铺推广,让他们同意我们把香皂放他们店里推销售卖吧?这个推广费得给吧?请人去做推销得给钱吧?甚至我们还得拿出部份香皂来做赠品,试用品,免费送给那些富贵人家试用吧这些试用品样品也都要钱的啊!”

程咬金没被张忽悠住,“我们的香皂今天这么火,还用做那什么宣扬?对了,那广告是什么?”

“广告就是广而告之,总之就是宣扬我们的香皂,让大家都知道。”张解释了下,然后反驳程咬金,“今天我们香皂确实有个很好的开头,但今天知道的不过百来人,就算他们回去口耳相传,也才能让多少人知道?今天大家都预订了许多,都够他们用上一年甚至几年的了,难道我们就做这一票生意?”

“咱们得趁热打铁,趁着今天的口碑,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的香皂,卖出更多香皂,才能赚更多钱啊。”

程咬金不明觉厉。

他搞不清楚做生意推销这一套,但觉得张的话好有道理的样子,听起来很厉害。

想不明白他就不去想,程咬金一挥手,“那你告诉我,咱们这香皂成本到底有多少,一块香皂卖出去,能有多少利润呢?”

“程叔,我呢是这样计算的。这个香皂涉及到火碱这一独家秘制产品,因此呢,我们就按之前我跟福满楼合作的方式来算,火碱和面碱一样,都由我的碱坊供给。”

至于价格,面碱是一升两贯。如果按面碱的一升收两贯钱,那摊到香皂中,一块香皂,张的火碱只分八十来文钱。这太不划算了,香皂毕竟利润更高,张也就不客气的直接订了一个每块香皂抽两贯的分成。

一码归一码,生意场上得算清楚。

张愿意给程咬金他们一半的股份,但面碱、火碱这些东西呢,他又没完全放到大家合伙的生意里,而是一块出来。就好像是张名下的一家全资的公司,或者说打一个比方,比方说淘-宝和支-付宝一样,淘宝用支付宝来做网上支付,但支付宝却并不属于淘宝。

大家合伙的产业用碱,不管是面碱还是火碱,都是从张那里以每升两贯的价格买入。这算是经营的一项成本,至于张用的材料花费多少,利润多少,这属于张自己的事情。

毕竟是涉及到张的秘方,因此秦琼他们倒觉得这也没什么,很合理。

一块香皂支付张两贯钱火碱钱,折算到香皂成本中,就成了最大头。

张把火碱和人工以及推销等成本一加,最后得出的数字是每块三两的香皂,最终成本是两千五百文。

这个两千五百文里包括了大约三百文的推销运营费用,真正的材料和人工本钱才二百文出头。最贵的是火碱钱,占了两贯。

“才两千五百文?”

程咬金本来以为张说了一大堆,那这成本肯定就涨了不少,谁知道说半天,不过是从一百来文涨到了五百文而已,这还是留下了很宽的推销运营成本在内。虽然火碱还得分成,但售价六千,全部成本才两千五,这依然是百分之二百多的暴利啊。

“那咱们的香皂纯利润岂不是达到了两倍多?”程咬金问。

张点头,香皂这玩意确实暴利,不管怎么把成本拔高了算,但终究也算不到太高去。

“怎么会这么低呢,不对吧,那些药店卖香药面脂这么多年,要有这么赚钱,他们岂不全都敢财了?”

张摇了摇头,那些药店里的香药、面脂怎么能跟张的香皂比利润呢。那些店的产品,用的是什么材料?珍珠、玉屑,十几种药材,加上十几种花最后制成,最便宜的都是豆粉、面粉,那玩意做出来哪里是用来洗手洗面的,就是直接拿来当点心吃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张的香皂用的是什么材料?

用料最大的是植物油渣,下脚料,一斤豆油不过百来文钱,而油渣更便宜。其次用量大的是水,更是不要钱的东西,动物油用的较多,但张可以直接从屠宰市场收购那些猪胰脏啊,牛油,甚至是那些猪内脏,母猪肉、血脖肉等卖不出去,没人愿意要的东西低价收购过来熬油脂。

比如牛油,人是很少食用的,这东西一边煮他一边就能结冻,偏偏牛身上的牛油还不少,平时牛油也只能卖给那些做蜡烛的工坊,价格并不贵。

稍加控制下,成本就能下降很多,也就松香、香精、火碱这个值钱点。

两样产品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他们的香药面脂卖五贯钱,可能成本就占到八成九成,然后张的香皂卖六贯钱,实际的成本却不到一成。

“老爹、义父、程叔、牛叔、罗叔,咱们今天收到了三千多块香皂的预订,货款达到两万贯出头,扣除我们的各项材料和人工成本约一千七百余贯,我们预期赢利一万八千五百余贯,再扣掉火碱的分成六千多贯,我们依然还有一万两千贯左右的净利润。”

张把这香皂买卖也放到了他们的合伙买卖里,程咬金拥有一成的股份。

“这岂不是说,我今天赚了一千二百多贯钱?”

张笑着对他们点头,“是的,你们今天都赚了一百多万!”

程咬金看向张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程咬金这几年凭军功成为朝廷新贵,各种赏赐没少拿,可一天坐着就分红入账一百多万钱,却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过,甚至不敢想象的。

“三郎,要不我也收你做义子吧?”程咬金拉着张的手道。

张义正严辞的拒绝了,他可不想认那么多爹,叫程叔不也挺好的嘛。

“不愿意认也行,以后你在外面,就报我程咬金的名字,遇到事,我亲自出马给你摆平。”程咬金嘿嘿笑道。

第六十六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个大锅一次能制出一百块的量,一个锅一个生产组,一组有四五个人就够了。张觉得弄四五个生产组就好了,然后再收购组、包装组、销售组、配送组搭配下,人手上有五十个人足够。

“咱们得把包装弄好一点。”

张觉得既然香皂走的装肯定不能马虎,自己之前有些欠缺考虑了。好的包装才能更衬托出香皂的高逼格来,要是你直接就弄个小木盒随便一装,那也太没品味了。

不说做到买椟还珠那种等次,可起码也得能衬的起六贯钱一块的香皂吧。

“找几个巧手的木匠,为我们定制一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包装盒。”

张有些眉飞色舞,一想到以后财源滚滚他就不由的喜上眉梢。

“回头你先制一百块香皂,送崔府去。”秦琼适时的插话,让张的喜悦心情尽去。哎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是,有好东西得先给崔家送去,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别让人挑了礼。”

程咬金见张不干不愿的,就笑骂道,“你小子,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多少人想娶五姓女还娶不到呢,你能娶到,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这年头,世人娶妻,尤其是士人勋贵娶妻,最想娶的就是五姓女,身世好,门风好。次等才想尚公主,论家风名声,皇族李氏可远不如其它几大姓。虽然说李家也称是陇西李氏之后,但那些高门大族,心里都很鄙视李家。

因为他们心里不承认李家是陇西李,很多人都认为李家其实是赵郡李,而且还是赵郡李当年的破落户儿,后来在北地得以军功起家,那时便和西魏其它军功新贵一样,便都给自己拉了一个关陇的郡望,李家便自称是陇西李之后。

后来北周灭了北齐,不少原来北周祖地关东的贵族们,又把郡望给改了回去,重攀附起关东豪门,唯独李家等少数家族没改。皆因西魏北周至隋,都以关中为本位。陇西李是关中名望,到周隋之时可比关东的赵郡李名声高多了,尤其是在关中。

哪怕如今李家坐了天下,往上追了李广为祖宗,甚至把老子李耳追为了始祖,可在那些千门豪门眼里,李家就是赵郡李的破落户出身,如今,也不过是暴户罢了。尤其他们觉得李家还带着许多胡人血脉,连门风都有些胡化,不正统不正经,总之不是良配。

恨不能娶五姓女,这是许多士族子弟的想法。

但这不是张的想法。

可这事他还没什么话语权,这年头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张不想多提这事,他转而想到一件事情,倒是对生意有很大帮助。

“我回去先赶制一批赠品出来,到时送到几位叔伯们府上,还请几位叔伯转赠出去。若是可以,也可以送入皇宫和诸王府。若是连宫廷都采用我们的香皂,不说赚钱,光名声就能远扬天下了。”

“你这个脑子还真是转的快。”

罗士信话不多,可这时也忍不住笑道。

跟张家集团的大股东们交过底后,张便带着秦敢和程处默离开了。秦敢和程处默算是秦琼和程咬金的代表,以后就常跟着张了。秦敢跟着秦琼多年,是秦家部曲,他办事牢靠,对长安也熟,秦琼让他跟着张,也是为了给张办事行方便,有些地方,由他出面会比较方便。

而程处默,完全就是个有时书呆有时中二的少年,程咬金打他跟着张,估计也是见张脑子活,便让儿子跟着学习学习,毕竟程家以前也是地方乡宦,程咬金担心儿子整天呆在国公府里,倒是读书给读傻了。

出来时,程咬金亲切的挽着张的手,一直送到门外。

“我可是把我儿子交给你了。”

那话说的张都打冷颤,什么叫你把儿子交给我了,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搞基。

“程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处默兄弟的。”张扒了几次,现扒不开老程的手,也只得做罢。

“若那小子有犯傻的地方,你只管教训他,拿鞋底抽他都没事。整天只知道在家读书,都快读傻了,让他跟着你学聪明点,别弄的不识烟火,韭菜和麦苗都给分不清楚。”

不管张乐不乐意,反正最后程处默一脸兴奋的牵着自己的枣红马跟着张了。

张、秦敢、程处默,三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长安的街道上,秦敢和程处默还各带了两个亲随。

张跨下的马不是那匹八岁老白马,而是换成了一匹雄壮的四岁口黑色马,一匹程咬金珍藏的上等战马。

程咬金愿送,张也没半点拒绝的收下了。

反正他带给程咬金的收益更多,一匹马再贵不过百多贯钱而已。而且,他确实一眼就看中了这匹黑色战马。

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长随跟班,张倒真生出来几分公子爷的感觉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啊。

“三哥,咱们现在去哪啊?”程处默问。

正得意的张听了,脸皮子抽了抽,你会不会说话呢。

“叫我三郎就好。”张纠正,“咱们现在去采购。”

到了西市,一一拜访那些榨油坊。虽说这年头还不兴炒菜,但榨油坊还是有的,豆油、菜油、麻油等植物油,榨出来的油少量是百姓酒楼买去做煎食物用,多数则是出售给百姓、寺庙做点灯用。

张找到他们,谈购买油渣下脚料的事情。

听说张准备包下他们的油渣,这些人很高兴。榨油剩下的油渣几乎没什么价值,最后只能贱价出售,还不能一次卖出。而现在张愿意大量收购,给的价格很不错,最重要的是还包圆了。

以后直接送到灞上张家沟去,一月一结账,再不用为油渣操心了。

为表明诚意和正式,张特意拿出了一份油渣收购合同,双方看过后签字画押,这事就算成了。

几家榨油坊走下来,张满意的笑了,油渣已经足够满足香皂生产了,甚至还有些多。不过有多也不用担心,大不了到时拿来生产便宜点的肥皂就是。

“走,咱们接下来去找屠夫们谈点买卖!”

第六十七章 崔莺莺

东市北,崇宁坊,崔府。

崇宁坊在皇城之东、东市之北,坊内勋贵云集。

天还未亮,崔莺莺就已经起床。崔氏家规,崔氏子孙,无论男女,三岁习诗书,五岁通礼仪,七岁谙文选,九岁达风骚,十二达六艺,十六通古今。

未嫁女,未仕子,晨醒五更始习诗书礼义辞骚六艺,风雨无阻,日日不休。

做为一个千年门阀,曾经的北方第一豪门、山东士族领袖,崔氏如今虽已没落,但家风却依然不变。

哪怕是女子,也受到严格约束。

崔氏女二十不嫁者入观为道姑,未嫁女出门需请示,不得饮酒更不得与人私相授受,如有违者,轻者鞭笞罚跪,重者逐出家门,乃至自决以谢家恩。

家规还规定崔氏女除非入宫,否则不得为妾。

今年已经十八岁的崔莺莺,在崇宁坊内崔府,已经是个很危险的大龄姑娘了,再过两年,若还不能出嫁,就只得按家规入观为道姑。

府里下人也经常为自家小娘子而忧愁,这么好的小娘子怎么就还没找到好人家呢。

“哎,你听说了吗,郎君把小娘子许给了灞上张家。”

洗衣房里,几个粗使婆子正在井水打水。

“灞上张家?没听说过灞上有这么一号世家啊?”

除了京中的那些勋贵世家,说到京郊大族,那推韦杜两家,不论是韦家还是杜家,那都是京兆最有名的士族,论起来,并不比关东五姓七宗差多少,尤其是自北魏以来,韦杜跟随宇文氏建立西魏北周,再经隋入唐,韦杜一直都是关中豪门。

可是灞上张氏,没人听说过。

“不是什么高门大族,是个府兵之子。”

这话引来一群妇人的惊讶,“你哪听来的浑话,咱们小娘子可是崔氏嫡出,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人长的好,性子又好,这样的名门闺秀,那当然是与五姓七宗联姻。就算不与五姓七宗通婚,那至少也是得与关陇豪右通婚,怎么可能嫁个府兵之子?”

“就是,就没听说朝中哪个卫府大将军姓张啊。”

“哪是什么卫府大将军,那张家郎君就是一个府兵队副,从九品下。”

“张家郎君年纪轻轻已经出仕,倒也还不错。”

“不错什么啊,那从九品下的是张家郎君,不是张家小郎君。张家小郎君什么都不是,没勋没爵的,就一平头庶民。我听说,那张家小郎君以前还是个小和尚呢,刚还俗,然后被那老府兵收为儿子。”

“啊!”

一群妇人觉得震惊无比,这开什么玩笑呢。

你说自家郎君把小娘子许给了皇子王子什么的,他们还信,可你说许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府兵之子,这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这时一个提着水桶的婢女走来。

“纱娘来了,她是在夫人面前听差的,她肯定知道的清楚,妙娘,你好好跟大家说说。”

纱娘放下水桶,“郎君确实给十三娘许了灞上张家之子,那张家郎君是个老府兵,从九品下队副。那张家小郎君也确实是还俗的和尚。不过事情也没那么简单,那张家郎君跟翼国公还是老相识,张家小郎君因此还拜翼国公为义父呢。”

“又不是翼国公的亲儿子,何况只是一个义子呢,这门不当户不对的,郎君怎么就结了这么门亲?”

如崔莺莺这样的身份,若是嫁秦琼的儿子,都还有些绛贵屈尊,何况只是一个义子?

纱娘左右观望了下,见没有其它人,便低声道,“你们不知道,今天秦府送来了一千两黄金呢。”

“一千两黄金?这算什么?娉礼?”大家惊问。

“郎君收下了?”

“当然收下了,听说这是郎君跟张家提的条件,现在秦府直接把金子都送过来了,这事看来是没有变的可能了。”

“这不成了卖婚了!”一个婆子忍不住道。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大家心里都为崔莺莺打抱不平。

这府里,就属十三娘待下人最为和气,从不打骂她们。可现在郎君居然要把这么好的小娘子卖婚,简直无法相信。

“金子都收了,这事不可能再反悔了,一千两黄金啊,要是崔家反悔,可陪不起。何况,那翼国公可还是咱们郎君的上官,是秦王麾下最当红的大将。”

一千两黄金,整整八百万钱啊。

一般士族卖婚,也就百来万吧,崔家这次倒是卖了个高价。可越是如此,越让婆子们觉得心凉。

“哎,谁让郑娘子走的早,如今这崔府是王娘子当家。”

“不是自己的女儿,肯定不会那么心疼。”

“王娘子想把自己女儿十四娘许给自己娘子的侄子,可是王家开口要几百万陪嫁。现在卖十三娘的婚,这是要补十四娘的嫁妆啊。”

“哎!~”

一众妇人长叹,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啊,哪怕是在崔家,也一样啊。

不远处拐角,红线默默的听完,然后没有出声,折回去了。

西厢房。

红线把自己听到的这些话告诉了十三娘。

崔莺莺听完那番话,神情自若,仿佛全没注意到说的是自己的婚事。

她神色很平静,淡淡的对着红线道,“红线,让你去拿衣服,你给我打听这些有用没用的做什么?”

“小娘子,这怎么是没用的,你难道没听明白吗,郎君和娘子要把你卖给张家呢。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寒门子弟,不,连寒门都算不上,只是个农家子,他根本配不上小娘子你。”

崔莺莺冷笑了一声。

“人家不是拿出来一千两黄金了吗?一般的寒门农家,可拿不出一千两黄金。”

“那都是翼国公府拿的金子。”

崔莺莺一面翻看着面前的书卷,一面低头道,“就算是秦府出的钱,可秦府愿意替张家出一千两黄金,这关系可不比寻常。”

“小娘子,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

“儿女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说什么。”

“要是主母还在就好了,她断不会看自己的女儿卖婚给一个农家子。”

崔莺莺长的很漂亮,身材高挑,并没有一般女子的柔弱气息。眉清目秀,肤白细腻,一头乌光亮柔顺。

整个人身上有股淡然的书卷气,有如一个翩翩公子。

贴身的丫头红线都气的哭了,这会反倒要莺莺来劝慰她。崔莺莺不是不气,只是她明白,越是高门大族,婚姻之事越是由不得子女。尤其是她的生母早亡,现在父亲又诸事都听继母王氏的话。

王氏平时对她总是一副笑脸,温柔关心的样子。可崔莺莺知道,王氏骨子里是非常讨厌她的。王氏一直讨厌她,还打着她母亲陪嫁的主意,如今居然为了自己女儿十四娘嫁到太原王家,居然要拿她卖婚,换来千两黄金来补贴十四娘的陪嫁。

让人愤恨,可愤恨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有想过找舅舅出面,但自母亲死后,崔郑两家往来的并不密,况且王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也是五姓七宗里的太原王家嫡女,后面还有王家撑腰。

崔家嫁女,毕竟是崔家家务事,舅舅也很难真正干涉。

真闹起来,倒让别人看了笑话。

想来想去,崔莺莺倒也看淡了一些,这大宅里的勾心斗角她也是腻了,如果嫁给一个小地主,可能以后生活倒也舒适清净些。

她只是不知道这个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样子,看翼国公能收他做义子,还愿意为他出一千两黄金,这说明秦张两家关系确实好。

听说他还是个刚还俗不久的和尚,倒是令人意外。

崔莺莺住在崔府的西厢院,是一个有着围墙的小院,里面也有正屋和东西厢房,院里有葡萄架和银杏树。

夏天的时候,她很喜欢在树下看书,只是这会,冬季里葡萄架上只剩下了无叶的老藤,银杏树也掉了叶子。

十八岁的崔莺莺坐在桌案前,一只手支着下巴,有些出神。

“十三娘,要不我让柱子去打听下张小郎君?”红线主动请缨,要为自家娘子分忧。红线是崔府的家生子,一家人都在崔府为奴。父亲是门房,母亲在洗衣房,几个哥哥则是府里杂役长随。

崔莺莺回过神来,对着红线笑了笑。

熟悉她性格的红线立马笑了,“我马上去找我哥。”说完就要下楼,崔莺莺叫住她,从书桌上的一个饰盒里取出一张金叶子,能值一两千钱。

“这个给你哥拿去用。”

“谢谢十三娘赏。”

崔莺莺笑笑,“若是打听到张小郎君的消息,就马上回来告诉我。”

本来名门闺秀,是不应当做出这样的举动的。但是崔莺莺还是忍不住去做了,她能接受父亲卖婚,能接受对方是个寒门农家子,可她想要知道对方的人品,想知道对方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如果对方人好,那么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她愿意跟对方过一辈子。可如果对方人品不良,那就算他能让翼国公帮他出了一千两黄金买婚,她也不会嫁。

大不了,她直接出家去做道观!

第六十八章 日升粮行

长安常平仓又放粮了,平价放粮。

听说永康郡公李靖在岭南跟那些俚越酋长们称兄道弟,把这些心中还有些惶恐不安的俚越南蛮们安抚的很好。

大唐绝不计较岭南酋长们在隋末乱世起兵割据之举,那都是杨隋无道嘛,岭南的百姓们也只是武装自卫而已,那不叫起兵,那叫保卫乡里。现在李唐取代了杨隋,岭南归心,朝廷当然不会再计较那些事情。

岭南势力最大的土著冯盎,也得到了朝廷的封赏。这位岭南圣母洗夫人的孙子,还是十六国北燕君主的后裔。当年冯家南迁至岭南,与当地土著越族大姓冼家结亲,从此雄霸一方。

不论是梁齐陈还是隋,冯家地位都不可动摇,当之无愧的土皇帝。

隋末,冯盎起兵,更是割据岭南。

如今岭南上游的江凌南梁萧铣被灭,北面的江淮的杜伏威也都降了唐,冯盎倒没有想要跟大唐扳手腕的不自量力念头,主动的也降了唐。反正冯盎很聪明,他知道就算自己降了唐,可在岭南这片地方,唐朝依然得借助冯家借助冼家的势力统治。

从南朝到隋,莫不如此,就算入唐,也不会改变什么。

李渊对于冯盎的归顺很是欣喜,当年冯盎在隋朝也是做过大将军的,跟李渊还曾同殿称臣,也是有过交情的。因此李渊直接把高、罗州八州划归冯盎管辖,封冯盎为上柱国、高州总管、吴国公。

投桃报李,冯盎拿到了大唐的授封印册,心里也安稳了许多,接过旨,冯盎立即带头表率,筹集了大批的金银绢帛以及粮草,押送长安。

北面的吴王杜伏威都归唐好几年了,今年的洛阳之战,他还派兵助战。如今得赐姓李,改名李伏威的吴王,还官加东南道大行台尚书令,江淮以南安抚大使,他比冯盎更积极,洛阳之战后,江淮与长安之间畅通无阻,李伏威也向长安组织输入大批粮草。

这几年,李唐连灭河东刘武周、河南王世充、江陵萧铣,所向无敌,岭南的冯盎、江淮的杜伏威、山东的徐圆朗等纷纷称降,形势一天比一天好。

虽然说河北窦建德兵败被俘押入长安处死后,刘黑闼又反了,但在天下人眼中,大唐已然拥有天命,成为正统。

天下安定,民心安稳。

东南粮草入京,李唐朝廷也终于有了底气要好好管一管这居高不下的物价。

常平仓中堆满了来自江南和关东的粮草。

源源不断的粮草从关东运来,又源源不断的从常平仓中售卖。

粮价一天比一天低,一开始平价粮还限量购买,如今已经完全敞开供应了。

斗米五百钱,斗米四百,斗米三百,到今天,常平仓已经挂出了斗米二百钱的最新价。

这已经比原来跌了一半还多,才数天功夫而已,粮价已经腰斩。

几家欢喜几家愁,长安的升斗小民自然是欣喜无比,粮价跌了,其它的物价也跌了,居长安本就不易,现在粮食一跌,各项物价都跌,总算能喘口气了。

不过那些粮店米行,甚至那些暗里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的地主和粮商们,就全都不淡定了。一些资本雄厚的商人还好些,他们坐的住,也亏的起。

可是许多小粮商,他们又没有自己的庄园,粮食还是高价买进来的。原本想要乘机赚一笔,谁知道粮价突然就暴跌了,这让他们一个个都恐慌不已。

这些人就和那些股民一样,被套牢了。

张跟长安城里的油坊和屠行签了订购合同后,便去了自己在西市的店铺。这家店已经完成了装修,并早已经开门营业。

主卖黄馍馍、肉包子以及豆浆油条和烧麦生煎等面食,同时也卖豆腐、豆芽等豆制品。店里巡视一圈,然后看了掌柜的呈上的账本。

营业情况很不错,店里生意很忙碌。

张家黄馍馍的名声在外,每天来买的人很多,现在肉包子的口碑也传出去了。虽然富贵人家不吃猪肉,可对普通百姓来说,猪肉便宜,还是吃肉的选。

只是以往富贵人不愿吃,而普通百姓又不懂得如何做,因此猪肉一直口碑不行。

但张家的肉包子,那是一个美味。

吃过一回,绝对想吃第二回。

顺带着连豆浆油条也卖的很好,豆腐等每天也顺带卖的很好。就算是午后,也一样有不少人在张家店铺前排着队。

店里生意这么好,让张路上听到粮价又跌了的小郁闷也尽去了。

家里那几百石粮食反正是亏了,也懒得管他,再亏也就这几百石粮食而已。

“你们做的很不错,掌柜的和大厨每人赏二斗粟米,伙计每人赏两升粟米。”

做的好,就要打赏,这才能激励员工,同时有激励,他们才会更用心把业绩做好。

“谢东家。”

掌柜的伙计们都连忙向张躬身致谢。

“东家,咱们铁枪饼店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口碑很好。每天来买饼的人越来越多,都得排队,特别是早上,那队排的跟长龙似的。我们每天都是忙的没半点空息,就这,每天到了午后也都卖光了。”

掌柜的刚得了二斗的赏,激动的满面通红,这两天的忙累也尽去了。

“我觉得咱们每天还能再多送点馍和包子过来。”

张点了点头,做生意开店有时就是这样,一旦火起来了,有了口碑,那生意只会更加的火爆。同在一条街开店,做同样的生意,都是卖饼的。

张家铁枪饼店现在是天天排长队,而隔壁却没这样好生意。那些人宁愿赶早来排队,也不愿到隔壁去买。

其实他们想买也买不到,铁枪饼店的黄馍馍、肉包子、豆浆油条烧麦生煎,都是铁枪店的独家。

就连张家卖的豆芽和豆腐,都要份外好吃一点。

“这样,我回头送几个人过来,他们就住后面房间。院里头置一个石磨,以后店里卖的豆浆,就直接在这里做。若是前面卖完了,后面还可以提前多做点备着。这前面也再加口大锅,咱们直接在这里炸油条。”

至于黄馍馍和肉包子,则还是在张家沟做好蒸好送过来,虽然麻烦点,但张家毕竟不只这个店,由张家统一流水线蒸好,更有效率一些。

豆浆油条现做,若有空,还能顺便在店里做豆腐,做豆腐干。

回头还能做豆腐花卖,让店里又新增一样产品。

“东家,有个事情我跟你说声,前面东街有家饼店,他们今天早上也卖豆浆和油条了,生煎和烧麦他们也卖了。”

一旁的伙计道,“他们那是学我们的,前两天有几个人一直来我们店里买饼,还总爱问这问那的,原来都是他们店里伙计,真不要脸。”

张却不以为意,模仿山寨是必然的。

只要你做的好,肯定就有人想要复制你的成功,想走捷径。不过张不怕,想山寨张家的产品,他们还缺点东西。

张家的黄馍馍为什么这么好吃?因为加了面碱。

张家的肉包子为什么这么吃,因为制作的工艺改进了,特别是肉馅经过特别调制。

就算豆浆油条也不是那么好学的,油条要想炸的又蓬松又好看,放点面碱是必不可少的。

张家卖饼之前,早就有了黄馍馍肉包子等,虽然名字不同,但东西是一样的,只是这些都不如张家的好吃。

没有核心技术,山寨也只能山寨个表皮。

也许他们能暂时拉些客人过去,但大家只要吃过一回,肯定就明白还是张家饼店更正宗更好吃,谁还愿意去吃第二回?

“掌柜的,那日升粮行的人又来了,赶都赶不走。”一个伙计过来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皱眉,“这人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他说过,咱们店里不买粮吗?请他走!”

张叫住那伙计,“怎么回事?”

“回东家,是日升粮行的人,最近不是粮价天天下跌嘛,日升粮行手里压了不少粮呢,这不就想要出手,可眼下这行市,一天一个价,天天下跌,谁愿意多买粮放手上啊。况且,咱们店里根本不买粮。可这人就是不听,总来纠缠。”

“日升粮行,是东面那家对吧?”张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的嘴角浮起微笑。

这家粮行张是知道的,还有过交情。

之前他来长安想过要跟粮店谈购粮之事,想要跟粮价一月一结,还拿点优惠价。当时就跟这个日升粮行谈过,可惜当时粮价正高,这日升粮行根本不把他放眼里,直接轰他走了。

没想到,这风水轮流转,到是马上轮到他们求人的时候了。

“掌柜,跟我说说这家日升粮行。”

“回东家,这家日升粮行的东家也是灞上人,他们家是南塬的,与东家的张家沟就隔了一条沟。这家人姓赵,祖上做过官,在南塬置办了不少地,因此他们在长安开了粮行。”

张听着觉得有些意思。

“既然赵家自己是地主,店里卖的就是自家的粮吧,那就算粮价跌了,也只是略有亏损,犯不着如此焦急,四处求着出手粮食吧?”

掌柜的哼了一声,“那是他们活该,这赵家这几年见天下战乱,粮食价格居高不下,便一直做着囤积粮食,抬高居奇的买卖。我听说他们家囤了好多粮食,而且不但囤自家的粮食,还收购了许多粮食,今年收购囤积的越多,好多都是用斗米四百多钱的价格收购的。现在米价一下子跌了一半多,他当然坐不住了。”

奸商,张马上给这赵家打了个标签。

“东家,我马上让人请他们走,这种人为富不仁,现在活该倒霉。”

“等下。”张挥手,“我想见下这个赵东家,你让人给赵家伙计传个话。”

第六十九章 免费上门

时隔数日,张又与日升粮行的掌柜见面了。

不过却是主客易位,上次张主动找上门去谈粮食采购,想要点优惠折扣,希望能够月结,日升粮行的掌柜一副不屑的拒绝了。

而现在,这位头戴着软脚幞头的半老掌柜,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公鸡式的霸道,只剩下了和头上软脚幞头一样软气无力的。

“见过三郎。”

掌柜的远远的就加小跑过来,还给张行拜手礼,相当客气。

张微微一笑,很享受这种感觉。

“赵掌柜别来无恙啊!”

赵掌柜无奈叹气,“最近粮价天天大跌,我这心都操碎了,头都急白了。听说小郎君相召,小老儿立即就赶来了,我来介绍下,这是我们东家赵郎君,说来与小郎君还是邻居呢,赵家就在张家沟对面,隔条洗澡沟相对。”

赵大户年纪跟掌柜的差不多,也是五十上下,头半白。很的有些黑瘦,身上也只是穿着简单的布袍。看到张,连忙打招呼。

“小郎君可是要买粮?”赵大户急不可待的问道。赵家本是灞上南源的地主,这些年天下大乱,各方动荡,粮食金贵无比,赵大户便开始做起了粮食生意,他不再仅仅是把自家庄上的粮食产出拿到长安店里卖,还开始跟其它的粮商一样,大力收购粮食,然后囤积居奇,高价出售。

前些年,确实赚了不少。

今年夏收时,赵大户错误的判断,觉得唐郑夏三方中原会战,肯定没那么容易分出胜负,前方若是战事僵持,大量的府兵呆在前线回不来,那势必会影响到下半年的收成,甚至影响明年的收成。

以往也是如此,大战之时和过后,粮价必然要高涨一波。那时斗米已经炒到四百,他认为完全能够再往上涨个新高,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就算卖个斗米八百都有可能。

正是做了这样的判断,赵大户从夏天开始,不断大量收购粮食,米麦粟椒高粱有什么收什么,因为许多粮商也和他一样判断,导致今年粮食收购价再次升高,为了抢购粮食,赵大户可是把家里的本钱都投进去了,最后还四处筹借了不少,就指望着大赚一笔呢。

谁都料不到,中原大战,唐朝说赢就赢了,赢的还那么漂亮,出征的府兵都没死多少,这仗打的比早两年争夺河东打刘武周还轻松。

更想不到的还是李孝恭李靖他们南征江陵,萧铣拥兵四十万,结果一个月都没撑到就灭了。紧随着东南和岭南望风而降,使得天下形势一朝明朗。

大批粮食入京,使得捂着粮食一直等着涨价的粮商们,一下子亏惨了。

粮价一天比一天跌的厉害,手里的粮食多压一天,就多亏许多。

若是以往,张这种一个月只要百来石粮的顾客,赵大户都不屑亲自出面,更别说亲自跑来相见了。

可形势比人强,张一句话,他就得跑过来,还生怕来晚了,这生意被别人抢了。

张很有明白赵大户现在的心情,想他之前得知道粮食暴跌时,想着自家收购积存的几百石粮可是一样糟心的。

张笑笑,“我确实有购粮打算,你也知道,如今名满长安的黄馍馍和肉包子这些都是我张家经营,到现在为止,我们张家在长安西市有这家铺面,另外在四门外还有四家铺子,此外在宁民、蓝田等县乡也还有七家铺面。”

赵大户面上陪着笑,心里却在暗恨,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这个小家伙却这么运气好,做生意倒倒时间就弄的这么大局面了。

他心里盘算着,张家有十一家饼店铺面,而且他早听说了张家铺面生意好,每天来买饼的人都要排很长的队,他也让伙计来排队买过,铁枪饼店的各种吃食确实做的好吃。

十一家店铺,每天需要的粮食可不少,若是张家能从自己粮行买粮,那也能减亏止损一些。

“不知道小郎君准备买多少,我一定给最优惠的价格!”

张不急,他手拿着调羹,轻轻的搅动着面前碗里的豆花。

这豆花也是铁枪饼店的下一个新产品,做起来其实很简单,比做豆腐还要简单的多。刚出锅的豆花装在碗里,撒上点麦芽糖,然后配上一碗虾皮咸菜碎油条葱花汤,再搭配一盘生煎包子,让人食欲大开。

因为现在天寒,张的这碗豆花还加入了一点姜汁。

“掌柜,给赵东家和赵掌柜也来碗豆花,再来盘生煎加碗汤。”

虽然现在不是早上时间,但也可以把这当成午后餐点。

赵大户心里一心想着卖粮的事情,可张不急,他心里急也没办法,只得坐下来品偿这豆花。

豆花不是张的独家明,汉代有豆腐开始,豆花也就有了。只是跟张的黄馍馍能够出类拔萃一样,张的豆花也确实更好吃。

特别是搭配那碗汤,配上生煎。

“好吃。”赵大户吃了几口,也不由的竖起大拇指。

香脆金黄的生煎包,咬一口底下外皮香脆,里面则是香嫩的肉馅和汤汁。碎油条的蛋花汤,也非常好喝。

赵大户如风卷残云,不知不觉就已经吃光喝尽了。吃完,还有点单犹未尽的感觉。

“赵叔,我打算以后从日升粮行拿粮。”

“多谢照顾,多谢。”赵大户一听,心里高兴无比,“不知量是多少?”

张家饼店现在规模还不错,都有了十一家铺面连锁经营了,不过现在主打的产品依然是黄馍馍,其实是豆渣窝窝,这两样卖的最多。

偏偏此前张也囤了五百多石粟米了,因此暂时张是不会再到赵家买粟米的。

张这次打算买的是小麦、黄豆,接下来张准备重点推销肉包子、生煎包,并且准备正式开卖白面馒头,此外烧麦、饺子、馄饨、油条,这几项也是要大力推广的,这些都是以面粉为材料。

而张家的豆浆、豆腐、豆干还有豆渣窝窝,也需要用到大量黄豆。

张不打算一家家在乡下收了,他打算直接跟赵家订购。

现在张家饼店生意这么火,又还有十一家店面连锁经营,需要的麦豆可不少。张保守的计算了一下,十一家饼店加上一些零售叫卖的摊子推车,还有给酒楼饭店的配送,全加一起,若业务起来了,一天起码需要三千斤面粉。

小麦出粉率一般有七成左右,三千多斤面粉,得四千多斤的小麦加工出来。

而张家的豆子需求量更高一些,豆芽、豆花、豆腐还有豆渣窝窝以及豆腐干等,张估计,怎么也得一天五千斤。

“四十石小麦,五十石黄豆。”张报出了一个数字,多报一点余量。

“每天?”赵大户问。

“每天。”张点头。

一天需要近百石粮,一月可就是近三千石粮了。

“小郎君,现在粮价正实惠,不如你一次多买点,我还可以在市价上再优惠一些。”赵大户带着些期望问。

张笑了,谁都看的出来,现在粮价不稳定,粮市已经崩了,那些囤粮的商人都撑不住,许多小粮商都破产了,大量粮食被迅抛售,这个情况下,谁还会大量囤积。

“不,我希望日升粮行就按我刚给的数字给粮就行。我有一个要求,赵家的伙计每天得把粮送到张家沟,以及各个指定的店里。”

“粮款七天一结,粮价可以按当天行市走,但我要求九折。”

赵大户眉头紧皱了起来,张的条件可不是很好。

一般情况下,粮行当然也会给顾客送粮上门,但是得加收运费的。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下,粮款七天一结更是让赵大户难以接受,更别说还有个九折的折扣了。

“小郎君,你这未免有点趁人之危啊!”

“赵伯,你这话可就错了,我是看在咱们是灞上邻居的份上,才特别来与你谈这事的。现在粮市崩盘,多少粮商等着抛售粮食呢,这粮价一天一个价,多捂一天可就多亏许多啊。”

“粮款当天结,货到付款,没有折扣,我可以给你免费送货到指定地方。”赵大户也知道自己没多少底气。

一个月能买三千石粮的顾客,那是真正的大客户,若是维持的好了,以后还能成为长期顾客。

放过去,粮食不愁卖,赵大户倒也不太在意,可现在,不是他求人嘛。

“我也退一步,粮款五天一结,粮价依然随交易当天行市走,九五折。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若是谈不拢,那就只能说遗憾了。”

“三天一结,九八折,免费送粮上门。”

赵大户咬牙又还了一个价。

看赵地主那副这是我最后底限的样子,张也就知足而止。谈到这个条件,他很满意了。其实粮价几天一结,倒没什么关系,张做的是餐饮生意,资金回笼是最快的,这算是现金流生意,并不需要什么压本钱之类的。

张真正高兴的是那个九八折以及免费送粮上门。粮食也算是大宗商品了,一天近百石的量,一天也是一百多贯钱的买卖,九八折,也能减免两三贯钱。尤其是免费配送,可节省张很多人力物力了。

“好,我再让一步,就按你的条件,咱们口说无凭,签个契约吧!”

第七十章 捐款

程处默和秦敢全程站在张后面充当观众,观看了整个谈判过程。

“不是说那个赵东家是个奸商吗,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跟他合作买他粮?”程处默等赵东家二人一走,立即忍不住问张。

“那个赵大户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确实奸商,为富不仁。”张对赵员外倒也没有什么认同,但说实话,无商不奸,每个商人都在追逐利润,追逐利润的最大化。

当整个关中的粮食市场都是这般混乱的时候,赵员外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再说了,做生意嘛,最主要的还是项目本身,而不是盯着交易对手的品德看。

合作对手的品德也很重要,但没重要到过项目本身。

赵家现在处境很差,这个时候张与他合作,正好可以占据主动地位。今天最后的谈判结果也证明了张的想法是对的,光一个九八折,就能为张每天拿到两三石粮食的优惠,一天两三石粮,一个月可就是上百石粮,一年呢?一年就是上千石粮啊,这个数字是很大的。

何况,现在赵家跟张合作,是硬气不起来的,张让他们免费配送,他们就得免费配送,这也给张自己节约了很多成本。

拿到这么多优惠条件,换一个粮商,未必就能谈的这么顺利。赵家也算是张仔细挑选的合作对象了,一来赵家实力还不错,能够完全供应的上张家的粮食购买需求。二来,赵家现在也有些困难,必须得重视张家这个合作商。

若是找个资本雄厚的粮商,张一天百石粮食,未必能享受到vip待遇。而如果找一个实力更弱点的,说不定这小粮商哪天在这崩溃的粮市里说倒就倒了,到时张还得重新去寻找合作商。

找一个稳定的供货渠道,而且能拿到满意的优惠力度,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买这么多粮,用的完吗?”秦敢倒是问了个实在的问题。

“民以食为天,不管穷人百姓,一顿不吃就饿的慌。这京师长安人口数十万,这么多张嘴,你知道每天得吃掉多少粮食?做餐饮吃食生意,永远不用愁没生意,当然,前提是你得做的好吃,有口碑受欢迎。”

张现在可是有十一家饼店,而且还有不少张家沟村民每天提筐挑篮到京畿各县乡去叫卖的,此外,张家还跟许多驿站饭店酒楼有合作呢,有的是直接在张家拿货,有的是代售。

凭着已经打响名气的铁枪牌子,不但黄馍馍销量节节攀升,而且肉包子豆浆油条生煎等各种新产品,也一样卖的很好。

现在张是不愁卖不出去的,他要考虑的是张家沟的产能有些跟不上了。

张家的白面馒头是二两一个,一石面蒸大约五百个。包子因为有馅和加水多些,普通肉包子一石面粉能做一千个。

如果一天卖出两万个馒头,就得四十石面粉了,再卖一万个肉包子,又需十石面粉。油条、生煎、饺子、馄饨等也需要不少面粉。这个销量,张还是相信的,毕竟长安这么大市场,他也有那么多的销售渠道。

张预订的粮食是不过过量的。

真正让张有些头疼的还是粮价的动荡,粮食市场动荡,必然导致张家饼店的这些产品也得降价。

黄馍馍得降到三文一个,白面馒头则降到四文一个,肉包子十文三个。

不过降归降,只要张紧盯着粮食行价,不积压粮食,那么他的利润还是能保证的,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固定自己的利润,然后在自己的成本上加上利润,变更自己的产品售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样做,生意多少会受些影响,毕竟价格变动不断,不是什么好事情。

馍馍、包子、馒头、生煎等的利润都控制在半文钱一个左右,窝窝则利率更低些,张家所有的餐饮生意,除去面碱和火碱这块,张估计一天能得到五万钱的利润额。

五万是纯利润,分给股东一半,张还能得到两万五千钱。

生意做大了,利润变少了,但张还算知足。

这两万五千钱是固定的赢利,以后细水长流,天天都有。而且,饮食这块招牌打出去,口碑做起来后,就等于有了一个很好的平台,以后能借着这名声,做更多东西。

一天两万五,一月就是七十五万,一年做好了,那也是九百万的大买卖啊。

九千贯,近万贯了。就算这个赢利有些乐观,但保守点算,一年起码总有五千贯吧。

虽不如香皂买卖和碱买卖那么暴利,可架不住量大啊,这生意天天有的做,而且这个生意,还能让许多人依靠张家,张家沟的村民,以及那些店铺的伙计们,这就是影响力。

光有钱不是影响力。

不过张还是太年轻了些。

他只顾着想自己的利润,想自己的收益,却忘记了商人在唐朝只是贱业,在朝廷眼中只是养着的猪,等肥了就可以杀了取肉的。

唐朝确实没商税。

但不代表没其它的收费。

张在店里想着这一年九百万的大买卖,结果市署的市吏来拜访了。

“听说三郎今日在市场,我特意就赶来了,还好没来晚。”市吏一进来就满脸笑容的向着张笑。

“若是王大哥有事,直接跟我家铺里伙计说声说好,我亲自过去找你就是,哪用你亲自登门。”市吏虽只是小吏,可毕竟是西市里专门管理商家们的,现官不如现管,张知道这些人的厉害。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是有些事情。”

王市吏一脸微笑,看上去和气可亲的。

“伙计,给王大哥弄碗新鲜的豆花,再来盘生煎包,一碗汤。”

王市吏假意推辞了几下,便笑着坐下享受张家铺子的新套餐。

吃饱喝足之后,王市吏终于道明来意。

他来有两件事情,一是朝廷最近大军围剿河北刘黑闼等叛军,出动了不少兵马,费了不少钱粮。皇帝体恤百姓,不忍加征钱粮,因此这个任务最后就落到大唐的商人们头上了。

东西两市的所有商家,都加征一笔战争税。

按商铺规模大应缴多少不一。

张家是饼店,还是一家大店,因此落到张家头上的钱粮数不少,一百贯钱。

看着市吏递过来的那张单子,张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家饼店而已,才刚开几天呢,结果头上就摊到一百贯的战争征税?

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自三省的行文,长安东西两市的商家都得缴的,没的商量。”王市吏认真说道。

张想骂娘,他买这家店才花了三百来贯呢,这才开业几天,就要缴一百贯的战争加税,这叫什么没商税,这什么样的商税也没有这么高啊。

他这店现在都还没赚到这么多钱啊。

十一家店全家起来,一个月也不过能赚七百五十贯钱。

朝廷这哪里剪羊毛,这明明就是杀猪啊。

张气的肝疼,太不讲道理了,什么叫皇帝体恤民情,不忍让百姓加征,多受负担?那商人就不是大唐的百姓了?

秦敢也在一边皱着眉头,“王市吏,这摊派怎么这么高,一百贯?看来我回头得禀报下翼国公,让他去问问秦王殿下,这也太不合理了。真要缴一百贯,我们这小店只怕立即就得关张歇业了。”

这下市吏脸色不太好看了。

张一下子明白过来,看来朝廷虽有向长安商人征战争税,但绝对不会有这么高,一家店一百贯,那东西两市有上万家店,这不得一下子征上百万贯钱?

估计这衙门上下没少趁机伸手,层层伸手之下,这数字估计就已经翻了翻了。

“啊,看我这记性,原来是我拿错了,这张单子不是你们的,是其它家的。你们那张,我一会回去找找,再给你送来。”

市吏灰头灰脸的跑了,这个家伙明显忘记了铁枪饼店,那可是有翼国公罩着的。

张看破不说破,把市吏送到了门口。

过了一会,市吏又赶回来了,这次的单子上数字变成了十贯。

依然很多,但已经是减少了十倍了,张估计这次的数字应当就是上面征收的数字。

不管内心如何不满,张最后还是只得掏了这一万钱,然后换回了一张收据。

刚割了一万钱的肉,送走市吏,饼行的行又来了。

饼行就是卖饼的商家行会,有一个会负责联络管理,充当官府和饼行商家之间的联络者。

会过来,是来劝捐的。

长安饼行准备自筹集一千贯钱捐给朝廷。

“我家要捐多少?”

“捐钱当然是大家自愿捐,能多捐点自然最好。”会笑道。

“那可以不捐吗?”张也开了个玩笑。

这自然是不行的,所谓自愿,那只是个玩笑。你多捐没限制,但至少得捐两贯。

张觉得一家两贯的话,最后肯定不止募集一千贯,多余的钱,估计也是落入行会里这些管事人手里。

但这事情也算是潜规则,各个行会对同行商家的约束力是很强的。若是得罪了这些人,动同行抵制,以后肯定会混的很艰难。

“掌柜,给会拿钱!”

第七十一章 拉起队伍

战争税加饼行募捐,让张割了一大块肉。仅西市一个店,他就缴了十二贯。而不出意外的,其它那十家店铺,包括城门外的四个铺子,都没躲过这劫。

十一家店,张总共出了八十贯钱。

八万钱,现在一个黄馍馍才卖三文钱,八万钱能买下两万六千多个黄馍馍,都可以绕西市一圈了。

朝廷以后要是经常不按套路来这么几次,那就成了割韭菜了,长一茬割一茬。

大唐的商人没人权啊,朝廷简直不把商人当人看。

好在张的生意非比寻常,后面还有几位国公撑腰,要不然,这么搞几次,直接就得黄。

回到灞上,张重新打起精神,今天损失了这么多,得立马补回来。

张家沟面食制作作坊得再次扩大规模,黄馍馍一个班,白面馒头一个班、肉包子一个包,饺子、馄饨、烧麦现在销量小些,合在一起一个班,豆腐再一个班。

张拿着根炭条在一块木板上写写画画,觉得现在的人手完全不够用。要想完成这次产能扩张,还得增加许多人手。

另外张打算再新立一个碱班,一个香皂班。

根据不同的产品,分开做工,互不干扰。

老爹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张在那里写写划划,一边说着自己的打算。考虑良久,才缓缓道,“摊子铺这么大,会不会有风险咧?”

做生意当然有风险,摊子越大,问题就会越多。比如会涉及到管理问题,资金问题等等。原先只有一个做黄馍馍的班子,有张、老爹、七娘、村正、赵叔等人一起帮着分工管理,还维持的下来,但最近不断的增加新产品,人员扩招,规模在扩大,管理上已经出现一些混乱了。

“还有一个事,若是每天再增加数量,村里的灶也蒸不过来咧。”七娘做为张氏餐饮集团的高管,今天也参加会议。

张家沟总共才五十来户人家,就算全村的灶都帮着蒸馒头蒸馍蒸包子,这也蒸不过来啊。现在张家的一天的馍馍、包子、馒头、窝窝、烧麦等的量,已经有好几万,而张还打算扩产,到时估计更多。

一天上万笼,还基本上得集中在凌晨赶早,五十来户人家,一家得蒸几百笼,根本是来不及的。就算一个灶三口锅全蒸上,也不够。

张拿炭条在一块干净木板上把这条很有用的言记下。

“七娘刚才说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原先我们蒸馍都是在各家蒸。这样做是一来节省了建灶的开支,二来也给村民们也有机会参与进来分享一些红利。但是现在,咱们规模扩大了,再用这套,就无法适应现在的生产需求了。”

“那怎么办呢?”屋里好几个人道。

现在张家的面食生意,不仅是张家的生意,全村人都在参与,都能分享红利,因此大家对于张要提产扩能都很赞成,张家生意越好,他们也能沾更多光。

“大家不用担心,我是这样考虑的,咱们可以建几个棚,在棚里打灶,建几个专门蒸饼的蒸棚。”

建一个这样的棚还是毕竟简单的,毕竟不是挖窑洞盖房屋,只要弄些树立几个柱子,然后上面搭个屋顶,直接盖些茅草就行。甚至连墙都可以暂时不要,毕竟又不住人。

这样一个简易的棚子,成本不高,而且盖起来也快。

村里这样的空旷地方不少,直接建一排棚子,然后在里面垒起一排排的蒸灶,再时别说一天蒸个几千笼,就是再多蒸一些都肯定来的及。

垒上一百个灶,架上两三百口锅,只要火力大些,一口锅一次能蒸上十笼。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再是家庭手工式小作坊了,而是有了集中生产,更便于管理。等以后有钱了,还可以把这些简易的棚子搭起木板墙,甚至将来挖长排窑洞,弄个大院子,搞一个大厂房。

搭一个简单棚子,垒许多蒸灶,这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搭棚子要不了多少钱,直接到沟坡上去砍树,割茅草回来,村里人自己就能搭起来。打灶也方便,张家班现在都有十几个施工组了,叫他们回来,赶两天,有村民们帮忙就行了。

“这个法子要得,我看行。”村正现在也成了张氏集团的一个高管了,他平时在村里本来就德高望众,有他帮忙管理,张也能省很多事。

“那这个就决定下来了,在村后头搭一排茅草棚子,垒一百个灶。”

张把这条会议决定记录了下来。

虽说这产业是张家的,可毕竟人多力量大,群策群力,总胜过自己一人。

“咱们以后分为几个班,不同的产品为不同的班,班内再分组。比如说我们原来做馍的,以后就是专门的黄馍馍生产班,和做其它的不搭界混了。以前我们做黄馍馍也分了好些个组,有碾米磨面筛选啊,有和面揉面做豆沙枣泥,有做馍蒸馍等。我们以后也还是这样,一个班下,分成数个组。”

“每个班我加设一个班头,一个组加一个组长。组长每月更一斗粟米工钱,班头每月加三斗粟米。班头组长负责管理班组,同时负责检验产品质量。”

摊子做大了,管理就成为最重要的重中之重,没有成套的管理体系,那就是一团散沙,不但会造成生产混乱,还会有材料浪费成本增加,次品率增多等问题。张家做的是吃的东西,这方面越加得小心注意。

根本产能需求,各个班的人数加以调整,各个岗位上合理安排人手,并配以班头组长做为监督和管理。

黄馍馍班、白面馒头班、肉包子班

一个个的班设立,同时各班内一个个生产组也设立起来。

但张最后又把蒸房这块单独出来,和销售一样,是不再细分的。

做好的馍馍馒头包子窝窝等经过检验登记后,统一送入蒸房,由蒸房队负责,蒸好后分别捡装,再经检查登记后送到销售队去。

“以后咱们就分为仓储队、生产队、蒸房队和销售队四个队,每个队负责一块,仓储队负责收粮出粮统计,生产队负责制作各种面食,蒸房队负责蒸制,销售队负责推销和配送,大家各司其责,每队我会再设一个队长和两个队副。”

“队长一月加粟米六斗,队副一月加粟米五斗。”

组织清晰,分工明确,这样就不会混乱,会井然有序,大家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这是餐饮这块的,另外还有碱队和皂队,碱队还有火碱班和烧碱班,皂队则会有香皂班和肥皂班,另外还有炕灶队,下面也将有灶班和炕班,总之就是尽量分细点,这样就不会乱了。

饮食是一块,碱皂一块,工程一块,互不干涉影响。

张自己当然是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老爹是副董,另外还有五位董事。具体生产这块,张依然是抓总,饮食这块呢,张让七娘做饮食处长,全权管理饮食这一块,张给她的薪水是月粟米两石。

七娘听到这个任命,十分意外,她一个女流,没想到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大块都交给了她。

“我不行的,这么大摊子事,我哪里管的了。”

张笑着道,“老爹是副董事长,分管餐饮这一块,以后他就是七娘你的直属上司了,具体生产管理上的事情,你们两个多交流交流,把餐饮这一块带好。”

大家便在下面笑,七娘脸都红了。

不过最后七娘还是坐下去了,张老爹已经托里正正式向柯家提了亲,柯七娘的父母当然愿意这门亲事,连七娘的亡夫家赵家也早已经答应放手了。

现在就等着选个好日子了,用不了多久,以后他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碱皂这一处,就由我亲自负责,工程处这一块呢,得请村正老伯你来负责,山叔和五叔做为灶队和炕队的队长。”

当然,正常情况下,张家这也算是一家不小的企业了,还得有办公处,还得有财务处等。

现在财务都是由张一人管着,但以后事情多了,张肯定也管不过来,因此张的意思还是请人。财务得有专门的人,不是随便找个村民就能干的了的。因此张准备请秦敢这位董事代表出面,在长安城物色一些账房过来,到时成立张家集团的财务处。

至于总务这块,嗯,暂时就由秦敢兼任,钱贵一家子还有程处默、柯小八柯十三等,都纳入总务处,充当跑腿的。

销售处则由饮食等三处中的销售队组成,他们既是条又是块,就好比后世的公安局一样,既受本级政府管,也受上级的直属部门管理。各处的销售队既归本处管理,同时也接受销售处的业务指导。

写写划划,张跟大家讨论着,很快把张家集团的整个组织框架给拉起来了。

最上面是集团董事处,以张为董事长的七人董事处。下面则依然是以张为总裁的公司管理层,然后是总务处、餐饮处、皂碱处、工程处和财务处、销售处六个部门。

各处下还有队、班、组,一级级的划分的很好。

各处的处长、各队的队长、班头、组长的人选也都选好,并且当众任命了。

“三郎,我这蒸房队就我一个,没人啊!”

新上任的蒸房队长是柯五的媳妇,也就是蓝山王伯的三女儿,新官上任自然是高兴的,可她却现自己是个光杆司令,一个手下也还没有呢。

屋里,一个个的处长队长班长,都纷纷问张要人。

张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一个新问题,人手问题。

第七十二章 女工

张的扩张计划是以后每天起码销售额达到七八十贯,而要完成这个任务,从生产到配送以及店里售卖,估计至少三四百人。

毕竟张的面食几乎得全手工制作,粮食还得自己加工,做好了还得自己配送销售,这还是有不少面点都是直接送到别的酒楼饭店售卖的情况下。如果仅是制作面点,一个人一天估计能制作五百个馒头左右。但加上粮食加工、配送销售这些,就又得增添不少人手了。

张有十一家店,另外还有不少零售员,还有许多配送员,加上一些推销员,这些都是生产之外的销售人员,另外还有各环节的不少管理人员,加上仓储等部门。

张家企业的人工需求量大增。

若把皂碱处和工程处也算进去,张氏集团扩张后起码需要五百个人。

若是在后世,五百个工人,这样的用工需求不值一提,随便贴张广告很快就招满人了。但这年头不行,这年头是农业为本的时代,大家都扎根在土地上,也被土地束缚着。

就算是大唐的军人府兵,那也还只是战时为兵,闲时就要为农的。工匠也是一样,农闲的时候兼职做下工匠,主业还是农业。

现在张的那些工人,主要都是张家沟的村民,也是因为现在恰好是冬季农闲时候,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才有空来张家做事,若是到了开春之后,谁还有功夫整天跟你做黄馍馍,田里的地还有耕呢,就算是妇女也得在家里养蚕织布,做饭洗衣呢,根本没其它工夫。

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张氏企业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自己的这些工人只能做些临时工,一旦春天到来万物复苏春耕开始,他们可就没时间给自己打工了。

那个时候,难不成自己的企业要停产?

这可不行啊。

张突然羡慕起宋明时代了,宋时不抑兼并,大量百姓失去土地,只得流入城市,进入工坊里做工。明中后期也是这样,工商达,资本萌芽,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成为了工人。

现在不行啊,朝廷还在不停的均田授地呢,许多原来无地的佃农现在都或多或少的分到了不少田地。

以后不能再招那些男人了,他们是农业生产的主力,而且不少人还是府兵,每年得抽不少时间得去训练、番上,遇战事还可能要去打仗。就算不打仗,到了农闲的时候,他们也可能要受官府征召去服劳役,去修城墙修路什么的。

大唐的调,就是每丁每年需要为朝廷免费服二十天的役。哪怕是中男,不用交租庸,可也得服役。

用这些人做工,哪天他们突然就要去打仗,突然就要去番上,突然就要去训练,突然就要去做劳役,尼玛,而且一去少则二十天,长则一两月,甚至半年的,这让自己一时间去哪里找人填补?

这样折腾,自己的张氏企业岂不是吃枣药丸

张不由的想起了后世,有段时间也出现用工荒,那些老板一个个都开着法拉利保时捷跑到街道上挂牌子招工。

没想到,自己这还刚展起步呢,就遇到了一个这么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自己的张氏企业就只能是个小手工作坊,根本展壮大不了啊。

好像历史上,英国人当初靠的是用童工。

哇,好残忍。

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解决的办法啊。

在大唐,凡民始生为黄,四岁为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

男子十六岁就开始授田,二十一岁成丁开始承担租庸调,到六十为止。妇人则既不授田,也不纳课服役。

这也隋制有很大的不同,北魏时起,妇人是授田的,奴婢和耕牛也都能授田,因而妇人、奴婢、耕牛也是得纳部份课役的。

后来到了隋朝,部曲奴隶和耕牛都不再授田纳课了,改为一夫一妇为一床,夫妇同授田,同时按一床纳课。这夫妇一床纳的课比起单男丁纳的课要重,因为妇人只授男丁半数的田,但一床的税却几乎等于两个男丁的税。

这就导致了隋时有许多男子,到了结婚年龄却都不肯成亲宁愿打光棍,就为了避重赋。

唐朝开国后,便改掉了这一制度,妇人不再授田,也不再纳税。

有些地方地宽,中男也减半授田,但中男在成丁之前不纳租庸,只服些力役。

张似乎从这里面看到了一点壮大自己张氏企业的机会。

男丁得种地、得打仗、得训练、得番上,女子得做饭洗衣、养蚕织布,一年里除了万物萧瑟的冬日里,难得有什么空闲时间。

哪怕是妇人,也忙的很。

农家百姓,吃的粮地里种的,吃的菜园里自己栽的,还得养猪养羊养鸡养鸭。连自己一家人穿的,都是自己养蚕种麻织出来的。

各乡各村,村前屋后,到处都是桑麻。一家几十亩地,可能要拿出来数亩地种桑种麻,每年除了向官府纳粮外,缴纳绢和布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

这年头要织点绢布可不容易,得种桑养蚕,种麻沤麻,得了丝和麻,还得纺成纱线,最后织成绢布。那都是得日夜不停,一点点的手工织出来的。

许多妇人,甚至白天织完了,晚上还得点头昏暗的灯织上半夜。

指望这些男子妇人是没戏了,张把主意打到了那些少男少女们身上。

二十一以下十六岁以上的,叫中男。他们能分一半的地,但暂时不用交纳租庸,不过每年得到县里役两月左右的力役,而且未成丁的男子,是不会捡选府兵的,也就不用去训练番上打仗了。

而那些十来岁的少女,就更没这方面的负担了,她们没权力均田,也不用纳课服役。农家的少女,也没有那么多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她们往往小小年纪,就得帮着带弟弟妹妹,再大点,得放养扯猪草,还得下地帮忙干活,送水送饭这些。

哪怕只有十一二岁,可已经相当懂事了,做起事来还都很厉害,不论是打猪还是砍柴,又或织布做饭洗衣,哪个不是早已经精通。

除了身子还瘦小些,她们其实已经是个能干的女人了。一般这个时候,她们也已经开始来天葵,然后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开始寻找人家,待到十三四岁就能嫁人了。

张氏集团要是以后多招募一些这样的中男和少女来做工,岂不是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十六岁以下的少年来做工,什么都不用担忧。中男过来,一年得休两月假去做力役,但只要有提前安排顶替好,就不会影响,不比那些成丁,他们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根本不能长期在张家做事。

少女更好,连一年两月的力役也不用服,完全可以从年初做到年尾。

还有一个,如果用这些童工,连工钱都可以再降一降。

玛德,资本家果然好心狠,张自己都有些惭愧了,怎么能这么剥削百姓呢。但细想想,也是没办法啊。

除非张能拥有大批的奴隶,要不然,用工问题始终就是制约着张氏企业的一个大瓶颈。

“三郎,要不让我家小六来做事吧,那孩子今天也都十五了,跟壮小伙一样,力气可大,人还老实。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来做事,一天混三顿饭吃,工钱随便给点就行。”

三姐说话了。

那话里,有些私心。

小六是柯五的儿子,今年其实实岁才十三,十五那是虚岁。小六在他那辈里排行第六,因此就叫小六,至今还没个大名。

现在柯五一家都在张家做工,柯五那是张的大弟子,刚被张选为炕队的队长,三姐也被张选为餐饮处蒸房队的队长。三姐的公公村正柯老伯,还是工程处的处长。柯五的弟弟柯小八,也是总务处跑腿。

另外三姐的三个妹妹,七女八女九女,如今也是在餐饮处生产队里做事。

不过女人总爱算计,看着在张家收益这么好,她只想着把儿子也带进来。如她所说,哪怕挣不了几个工钱,起码也能混个一天三顿饱啊。

张笑了。

正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

他刚还想着要怎么开这个口呢。

现在三姐简直跟唱双簧的一样,主动替他先开这个口了。

张故意没马上接茬。

果然,屋里还有其它的一些选为班组长的妇人男子们,一听到有人提这荐了,都心动了。连忙也表示自己的兄弟啊、儿女啊,也可以过来帮忙。

这年头,家家都是大家庭,就看张家沟才五十来户却有四百多口人就知道,基本上都是三代同堂甚至四代同堂的,好多兄弟都一起过着,并不马上分家。这里的习俗是,父母在,不分家。

父母没死,兄弟分家,那就是不孝,哪怕一大家子人过的磕磕碰碰常闹矛盾,也不能分家。

同时,这年头也没计划生育,结婚又早,女人往往从十几岁要生到四五十岁。一个女人往往能分十几个,除掉中间夭折的,最后都会有六七个长大的。

儿女多,看着热闹,但也确实加重生活负担。

若有机会让稍大些的儿女到张家来做事,也能减轻些负担,还能赚点回去。

第七十三章 按规矩做事

张沉吟了一会,等大家都开了口,才缓缓道,“咱们都是乡里乡亲,门前屋后的邻居,要不这样吧,各家满了十二岁的孩子,都可以带过来试试,咱们也看看,若是听话且能做的好的,咱们就留下,当个学徒吧。”

“话说前头,学徒的话肯定工钱要少些的,照旧是包三餐,工钱呢就是按年给,一年我给三石粟。工钱是低点,但先让他们学点技术,等学会了手艺,以后工钱肯定会涨的。若是做事认真勤快的,到了过年,我会再一份红包奖励,三斗到一石粟不等。”

张开出的这个工钱,如果是用工人的标准来说,自然是非常低的。毕竟一天一升粮,一年也得三石六斗半呢。

可如果是按学徒来算,又很高了。

要知道,这年头若真的是送去学徒,那可就等于完全没工钱的。一般得跟着师傅学上起码十年才可能出师,这十年里,前面几年完全没工钱,就是包食宿。后面几年,可能过年过节还能得点赏钱什么的。

做学徒,几乎就是去给人当十年奴仆,然后还得当很多年廉价的伙计,最终才可能学得一些手艺,若是手脚勤快脑子又聪明再长的好点,才说不定会有机会得师傅相中,把女儿嫁给你,然后才可能得到点真传。

不给工钱白干,这种事情张还是有些干不出来的。

他现在脸皮还没有那么厚,那般剥削就是太狠了。他用童工也不完全是为了节约工钱,主要还是因为这年头用那些成丁男子和妇人太不方便了,有太多的隐患。用这些童工,也是无奈之举。

张用这些少男少女,也不是真正的就全是收学徒教技术的,主要还是为了顶上各个工序岗位做事的。

工钱还是要给的,但毕竟是些少年少女,少给些也很正常。

包一天三餐,一年给三石粟工钱,若做的好,年底还有奖金,另外张承诺,每季一套鞋袜。

“哎哟,三郎你这也太”

三姐嘴巴张的大大的,声音尖锐。

村正也紧跟着在自己媳妇后面声,他捋着自己的胡须,“三郎,这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就是啊,这条件太好了,都是些半大小子姑娘,哪能做的了什么事情,过来帮点忙,能吃两顿饭就好了,哪还能要这么多工钱,他们能做的了什么。”

“是啊,还四季衣裳,这可了不得。”

“太破费了。”

大家确实为张开出的条件惊住了,这年头,小孩子去给地主家放羊,也只能一天混一顿饭吃而已。

到张家来做事,一天能吃三顿,风不吹日不晒,还淋不着雨,一年居然能有三石粟,竟然还要给四季做衣裳,这,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付出就要回报嘛,大家过来帮我的忙,有劳就有得。不过话还是说在前头,要来做学徒的,第一起码得年满十二岁,不论男孩女孩都是如此,十二岁以下的就太小了。其二,过来了起码得做满三年的,不能说想来做几天就做几天,这样的话,年底我可是不能给粮的。”

“人过来了,我这里挑中了,那就得在这里好好做,我也不会虐待他们,大家都看的到,天天能吃饱,按时上下班。风不吹雨不淋,认真干活,我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了月底,干满一月没无故旷工也没有请假的,我会一个全勤奖,至少五升粟。若是请假一天,扣一升粮,旷工一天,扣两升粮,若是无故旷工三天以上不上班做事的,我就要请他回去,我这里容不下他。”

“另外还有一个,到我这里当学徒的,每半个月可以轮休一天。到了农忙的时候,我们也会给每个人轮假的机会,每人可以轮休七天农忙假。带薪休假不扣工钱。”

所谓丑话说在前头,把一些规章制度先提前说好,这也算是约法三章。

如果能遵守,那自然最好,若最后不懂事贪玩,犯了规则,处罚权自然就在张的手里。

张觉得自己的规矩还是很严苛的,可在一众村民们眼里,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规矩,甚至很宽厚了。比如一月还能休两天假,一年能休春秋两次农忙假,每月不请假居然就能有全勤奖,这些都太好了。

“我娘家几个兄弟家的孩子也都是十几岁,我可以带他们来试试吗?”

有一个村民自己儿子不够十二岁,便想到了自己娘家侄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知道这次张家要招不少人,可村里十二岁以上的少年少女却也没有那么多。

张笑着道,“这当然是可以的,只要条件符合,又是村民们的亲戚,有你们做担保,我愿意收下他们做学徒。”

“有一件事情跟大家先说好,你们有亲戚要推荐要担保送来可以,但我这里暂时只能包吃不能包住,你们得自己安排他们住。”

张现在自己都还跟几个大老爷们挤一个旧窑洞,睡一张炕上呢。自己的那家奴仆,都还是住在后面的那孔破窑洞里。

就算等新窑洞建好了,那时七娘就要进门了,七娘带两个女儿,再加上钱贵这一家奴仆,新房也是得挤满的。

“这个没问题,就住我们家就好,挤挤就好。”

几个村民纷纷道。

如今这时候的村民还是很朴素的,亲朋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利用,亲情友情很重,平时互相关照,有点事情要帮忙,也是二话不说就上的。

哪怕是没亲戚的邻居,关系都往往很好,除了少数吵架结怨的,多数人把亲朋都看的很重。

要是后世,好多人都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会主动的去帮亲戚找这样的好事。

又跟村民们谈了一会,张最后跟老爹商量,打算先从本村再招些男丁和妇人,然后再招二百个少男少女学徒工。

虽说用男丁妇人有隐患,可也不能一下子全换掉他们,真一下子弄五百童工,估计张氏企业立马得黄。

此外,学徒工也不是万能。做面点,提炼碱这些都用童工,甚至连工程队那边也能塞一些学徒,可诸如配送、推销这些,却是不能全用童工的。

张打算慢慢来,学徒工也分期。

这次二百个算是第一批的,估计半年后他们也就能成为半熟练工了,一年后,也就能成为流水线上固定岗位上的一名熟练工。

甚至还能挑出一些懂事些的机灵点的中男,逐步接替那些男丁们的岗位,免的以后这些男的突然都得去春播啊夏收啊训练什么的一下子摞挑子了。

还是大环境不行啊,张心里感叹。

“老爹,你看这样可以吗?”张转头问老爹。

“你考虑的都很周到,安排的也很好咧,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张氏集团第一次员工代表大会,就算圆满落下帷幕了。

这次会上也算是做出了许多重要的决策,集团的组织架构设置完成,各级管理任命在位。同时,也做出了集团未来的展目标,餐饮处日产销百贯等,皂碱处、工程处也都相应的扩大了规模,制订了未来目标。

会上还达成一项重要决定,那就是立即招收二百名学徒工进行培训,为集团造血。

另一项重要决策,就是马上准备建立蒸棚,赶造一批蒸灶。

“村正爷,接下来你们工程处负责把蒸棚蒸灶赶造出来,秦敢,你是总务处长,就由你负责采购工程所需要的木料,以及找铁匠定购一批铁锅和蒸笼。其它各处长队长们,等新员工和学徒们都到位了,你们就得把这个新的生产流程给排好了,这几天,我们先辛苦一下,依然是借用各家的灶膛蒸笼。”

秦敢点头应下,这屋里的一切,让他觉得很新鲜很好趣。

程处默全程都在看着张的一举一动,他觉得张管理事情很有一套,这么大一摊子事情,居然安排的井井有条。

“等下我先给你十两黄金,算是订购铁锅蒸笼等的钱。到时钱花了多少,实报实销,多退少补。你每样花费,记得让人给收据就好,到时都拿来我这里报销。”

“报销?”秦敢疑惑。

“咱们可是一家正规实业,一切当然得按规矩来,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这涉及财务方面的事情,更是得依章办事。咱们一切都得走账本,所有开销花费都得对的上账,花了钱得有名目得有单据,然后才能入账,最后才能报销。要不然,这账目岂不得乱套嘛?”

听了张的解释,秦敢倒是点了点头,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确实是规矩章程的问题。就算是在秦府办事,虽没有这么细密,但也确实也有一套规矩的。

秦敢喜欢有规矩,按规矩办事就好。

“看来以后不单要请账房成立一个财务处,还得成立一个采购处啊。”张拍着自己的脑袋想道,拿起炭笔又在木板空处加上了一条记录。

第七十四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冬日里天黑的早,睡的也早。

天黑前吃饭,然后就上炕睡了。炕烧的很暖,可今天张却辗转反侧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咋咧,咋还翻起煎饼来了?”黑暗里老爹问道。

“睡不着。”

小伙正年轻,这炕又烧的旺,长夜漫漫,张睡不着啊。

“爹,有跳蚤!”

张今天晚上已经奋战了半晚上,可就是没抓到那只四处乱跳的跳蚤。张没有想到,自己到了唐朝,居然还得跟跳蚤奋战。

“多大个事,抓了继续睡就是。”老爹回了一句,翻身又睡去了。

要是能抓的到还用在这翻煎饼,张如老爹说的又前堵后追的围剿了好一会,可依然干不过这只跳蚤,最终越抓越痒,只得翻身坐起。

“你去干啥?”

“洗澡。”

“大半夜的洗啥澡,就别再折腾了。”

张不管不顾了,今天晚上必须得洗澡,不弄死这只跳蚤,他没法睡。

摸着黑下炕,点亮油灯,张开始引火烧水。

他这一番动作,弄的一屋里人也都睡不着了。

张现自己都快成一个真正的唐代人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洗过澡了。是真的很多天没洗过澡了,连头都没洗过。

在唐朝要洗个澡不容易,尤其是普通老百姓,要在冬季里洗个澡更不容易。不是黑唐朝人,也不是黑张家沟村民,他们确实不爱洗澡。

反正张来唐朝这么多天了,自己没洗过,也没见老爹洗过。

这年头,没自来水没热水器也没浴霸,要洗个澡,得从村头水井里去打一担水挑回来,拿个大锅烧小半个时辰。

还没有专门的浴室,连个沐浴都没。

有条件的还能弄个大桶,没条件的也就只能直接拎着水桶在柴房擦洗了。夏天还好些,可冬天里天气那么冷,洗个澡可是很容易受风感冒着凉的。以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就算是伤风感冒也是个大问题。

先秦时代的《仪礼、娉礼》中就明文规定,三日具沐,五日具浴,鼓励人们每三天洗一次,五天洗澡一次。当然,既然是鼓励,那就说明人们还达不到这种水平。

从秦汉到大唐,也就达官贵人富商大贾才有那个条件,三日洗一次五天洗一次澡也仅是理想化的生活方式而已。

具体的洗澡沐浴,其实在古代是分别代表着四种不同的行动。

说文解字里解释,沐,濯也,浴,洒身也,洗,洒足也,澡,洒手也。沐是洗头,浴是洗身体,而洗是洗脚,澡是洗手。

在汉魏时,这四个字还是区别开来的,不过到了唐朝,如今已经没有这么严格的区分了。

但一般情况下,洗个澡还是很不容易的。

汉代官员五天休沐一次,就是上班五天休假一天,名为休沐,原本意思就是上五天班,放假回家洗澡一次。

到了现在,朝廷官员十天一休沐。

古代不论是洗澡还是洗头,都比较麻烦,因此古人把头盘起,往脑袋上戴帽子或者裹布,也有隔离尘土,保持头干净的意思。

好在家里如今有钱贵一家,又有小十三他们,因此家里的水缸倒是常满。要不然,张半夜想洗个澡,不但得临时生火烧水,还得去村头的水井打水呢。

张家沟五十来户人,平时吃水就全靠村头的那口水井,既没自来水,也没有家家有井。钱栓子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村头打水挑水,早上挑三担水。到了傍晚,还得再去挑一次,以备晚上需要。

挑几担水,小半天功夫就去了。

水挑回来,还得烧呢。大冬天的,不烧两桶热水,哪敢洗澡。可浇一担水,起码得半小时,而且还得半把柴呢。

张家人在乡下,柴还是自己砍不花钱的,可如果是城里人,这柴也是得花钱买的。若是哪个媳妇,三天两头的要洗澡,指使着老公去挑水,自己浪费柴和水,这婆婆肯定脸色相当难看。

你一天天的光洗澡了,不用干活了,哪来这么多穷讲究?

一般平头百姓家,是不可能天天洗澡的,天天洗头都不可能。长跳蚤、虱子了,那拿个篦子拢一拢就好了,这算是唐朝的干洗。

篦子是梳子类似,但是梳齿更加的细密,梳背中间,两侧各有一排梳齿,梳齿间细密的只能容许几根头通过。

梳子是用来梳头的,而篦子则是专们用来清刮虱子和虮子的,还有清刮头上黏附的油泥脏污。

在后世,虱子和虮子都已经少人知道了,更别说见了。但这些小东西,在唐朝这年代,那真是人类的好伙伴,除了那些士族富人,古代大部份人身上都有。

冬天里,人们有个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午间太阳正暖和的时候,把袄子脱了翻过袖子,然后一点点的扫荡清剿。灰色的虱子这时就会很清楚的显露形踪,抓住一只,两个大拇指指甲一夹,吧唧一声脆响,虱子爆裂开来。

还有些人会更加直接简单粗暴,抓到一只,直接放进嘴里,吧唧一声咬爆,直接就给了。

虮子和虱子都是寄生虫,但只在头里活动,虮子是虱子的小崽,白色,像是个小蚕卵,伏在头上很少动,这时用篦子就最好用了。

面前摆块木片,解散了头,拿着细密的篦子,一遍遍的梳理头。

那些藏在头里的虱子、虮子、头屑就会纷纷如雨落。

这些画面张都不知道看过几回了,实在是太美,不敢回忆。

柯小八最喜欢把抓到的虱子放进嘴里,看的人头皮麻,比贝爷都还让张敬佩。

平时大家也就洗脸洗手洗脚,洗头洗澡那是大工程,爱卫生的可能一月洗一次,要是随意点的人可能一个冬天洗一次,甚至有的可能得等到夏天了才洗。

张是忍不了了,今晚这只虱子让他没法再忍下去。

“多烧点水,咱们都洗个澡吧。”

张看见屋里几爷们都坐在那,干脆提议道。

“我上月才洗过咧。”赵叔道。

“我也才洗没两月。”

“洗澡太麻烦了,冷。”小八坐在旁边烧水,另一只手还在衣襟里日常找虱子。

“洗了澡冷。”柯十三也反对洗澡,冬天里身上已经自然的结了一层灰垢,这层灰垢确实能起到一些抗寒作用,若是洗太干脆,不抗冻啊。

“洗洗也好。”

老爹倒是不反对,反正也被张折腾起来了,干脆就洗吧。

“水够,大家一起洗吧。”张也道。

光自己一人洗,等会还得跟他们一起睡,这跳蚤虱子不又得转移过来。

几个人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好像张让他们洗澡是个很让人为难的事情一样。

折腾了半天,水烧好了,张让小八他们拿来盆,打来冷水兑换。

“我先来。”

张迫不急待的脱了帽子,拿着香皂就上了。

唐人洗头,家境好点的人会用稍微酵过的淘米水洗,还有丫环帮忙洗。一帮百姓,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而且只能用灰水,也就是草木灰滤的水洗。

草木灰水洗头,其实也是因为草木灰滤水含有碱,能够去油。

不过张有更好的香皂,香皂去油能力可是极强的,本来是洗澡洗手洗脸用,但现在张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洗水,便只能用香皂顶替了。

头在温水里打湿,抓起香皂在头上涂抹,等到泡泡起来,张便叫来小八。

“给我搓。”

“哎哟,轻点、挠我头皮了。”

小八悟性还算不错,没一会已经掌握了洗头的技巧,指甲在头皮上轻轻划过,指头不停的揉搓头,泡泡越来越多,那叫一个舒爽。

“你们也洗,别让水凉了。用香皂,舒爽!”张招呼其它几人。

看张那般舒爽的样子,大家也都有些心动。

“十三,帮你铁枪叔洗头。”赵叔在一边喊道。

柯八给张洗头,十三给老爹洗,赵叔王叔两个也结了一队。

洗完后,一盆水黑乎乎油腻腻的跟墨汁似的。

“拿篦子梳!”

今天现了一只虱子,让张觉得自己估计也传染上了虱子。

洗过头,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家里没有大浴桶,张便直接提着水桶到了马棚下,拿着布擦洗。衣服一脱,站在四面透风的马棚下,张冷的牙齿打架。

战决,沾水的擦湿身体,然后打香皂。

再拿了一条丝瓜干囊,使劲的在身上擦,这玩意虽然擦在身上硬硬的,跟个铁刷子似的有点疼,但比起泡球效果还好,很快全身都是肥皂泡了。

要不是天气太冷,张真想多洗会。

寒风吹的他都打了好几个喷嚏,让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他在大唐的第一次洗澡。

拿着葫芦瓢从头往下浇水,冲去泡沫,拿干毛巾擦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张都有种放声长啸的冲动。

爽!

那边,老爹他们也都洗完了头,然后开始洗澡。

“洗个澡太艰难了,看来有必要建一个浴室,澡堂子得要,热水池得要,沐浴也得要,最好是再弄个桑拿房,那才叫爽。”张站在寒夜里,忍不住想道。

第七十五章 赦免

昨晚洗了澡,今天早上张练起枪来都觉得气势足了许多。

拿着秦琼赠送的那把银枪,张有力的挥刺,现在也有模有样了,老爹在一边都露出了赞赏的眼色。

“哼、哈!”

刺出,收回,一口气刺了十枪,腰不酸了手不疼了。练枪确实能锻炼身体啊,不过张有自知之明,自己也就是健下体,若论枪术,连门都没摸到边。

“文远哥早啊。”

程处默和秦敢骑马结伴而来,看到张卖力练枪,还有些意外。

“一起来练练。”

秦敢倒是无所谓,他也是秦琼的亲卫队长,沙场上久经战阵,练个枪太小意思了。倒是程处默,今年十六的他,虽说是程家嫡长,可却是个学文的。程咬金的马槊和骑术,一点也没学到。

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张可不客气,娘的,受累也不能我一人啊,总得找个陪练的。

“栓子,给处默拿铁枪来。”

“文远哥,我就算了吧,这铁枪我都拿不动。”程处默拿着老爹的那支缠铁枪,皱眉挤眼的。

“你好歹也是宿国公的长公子,若是手无缚鸡之力,说出去不怕坠了程家门风?废话少说,跟我一起练,今天刺枪三十下,练不完没早饭吃。”

半天后,程处默浑身汗湿,整个人都快瘫了。

张自己其实也累的够呛,为了坑程处默,他自己多刺了二十枪,也一样到了极限,不过表面上还是装的很轻松的样子。

换过练功服,简单擦洗一下。

张便招呼着两人去吃早餐。

张家现在也有好几百人做事,都包三餐,因此已经有了一个简易的小食堂,其实就是一个大草棚子,垒了两口灶,负责做大家的一日三餐。

张爷俩也是在这里吃,省事方便,做饭就由钱贵老婆周氏带两女儿大丫和二丫帮忙。

张他们过去时,多数人都已经吃过了。做早点得起来早,天还没亮就已经起来开始做胚蒸制,那些配送的也得赶早送出去。

早餐比较简单,这年头大家都不挑,能吃饱就很好了。

今天早上食堂做的是不托,也就是面片汤,不托制作简单,不是面面食,不需要经过酵那么多工序,只要醒醒面就好了。

而且冬天里的早上,舀一大碗不托,配上大碗的汤,里面放点猪油,加上葱花,那才叫一个爽。

既好吃又管饱,比吃馍馍等方便实惠。

可惜没辣椒,要不然更有味道。

正吃着不托,村正带着柯山柯五两人过来。村正如今正式出任了张氏企业工程处的处长,柯五和柯山则分别是炕队和灶队的队长。

昨天做出了要建蒸房的决定后,村正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为了先把蒸房赶出来,工程处不得不暂时停了外面的炕灶生意。

“需要多少材料,你跟敢哥说声,他会负责采买。另外自己能够弄来的材料,也可以自己弄。或者直接跟周边村民们收购,出钱让他们去弄来。”

村正新官上任,整个人都精神焕,红光满面的。

“除了铁锅和蒸笼要采购,其它的都不用采购咧。建蒸房垒灶台,也就是进山里砍些树木,割些茅草,再夯些土砖,采些石头就行了。冬天里大家都闲的没事咧,咱们一声吆喝,这附近村庄里男女都愿意来挣顿饭吃弄点闲钱。”

“嗯,那这事我就交给柯爷爷全权负责了,请乡亲们来帮忙,该给多少钱咱给多少,不能亏了乡亲们。”

“三郎放心,一定办好。”村正拍着胸脯道。

张对村正还是很放心的,毕竟以前也是村里头面人物了。

“柯五叔、柯山叔,我这里有个事还要你们帮忙。”张对两个徒弟道,“我打算在村里建个澡堂。”

“澡堂”

两人都有些意外,这年头澡堂似乎只有寺庙才有啊。

这天下最爱干净的估计也就是和尚们了,寺庙一般都会建有专门的浴堂,僧人们几天就要沐浴一次。

比富贵人家都还勤快。

张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这是一个大工程,得有大澡池子,这个澡池子还得是能够直接引入凉水和热水的,能保持池内水温。这就必然要在入水道上建一个灶台烧水。最好是能在澡堂挖一口井,这样用水才方便。

张还希望能建几个水塔,这样就能安装莲蓬头,可以用淋浴了。

再建几个小木屋,可以蒸桑拿。

总之,张的设想,这个浴室以后得容纳张氏企业几百员工的洗浴需求,当然,更要满足张自己的洗浴需求。

“三郎,这工程也太大了一点啊。又要盖房子,又要挖井,还得挖多个澡池,又得修灶台,还得建水塔,还有那啥蒸拿房是什么?”

柯五一句话让张回到现实,现在根本没这么多时间和人力。

“这样吧,先盖一间大屋子,木板房就行,其它的可以先不要,但浴池得要,水塔可以少建几个,烧热水的灶得要,水井也最好弄个,请打井的匠人过来。盖房子,也可以请木匠来。”

“这花费不少啊,花这么多钱就为洗个澡,没必要吧?”柯山也道。

“当然有必要,咱们是做餐饮吃食的,卫生最是重要,你身上全是虱子跳蚤的,做出来的东西谁敢吃?再说了,勤洗澡能预防疾病。”

经历了昨晚上被跳蚤咬的痛苦后,张可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员工,依然个个身上跳蚤虱子乱爬。

柯五他们没修过澡堂浴池,张不得不给他们详细讲解。

“先在地下挖个大池子,池壁和池底铺上不易渗水的石条或者砖,在浴池前加个加热的炉灶,这样冷水加热后再注入浴池,尽量保持池肉温度的适宜。至于水塔,也很简单,水塔就是弄个跟塔一样的高台,在顶上架个大水箱。这个水塔其实不用太高,有个七八尺高就行了。”

“至于给水塔送水,塔下建个储水池,然后直接弄台脚踏水车从储水池里往水塔上车水。”

有了水塔,就能用竹管搭建简易版自来水了,就能安装莲蓬头,上沐浴了。

“好厉害的样子。”

程处默在一边听的大为惊讶,他家为国公府,可也没有这么厉害的浴池。

程家有一单独的浴室,富贵人家一般都有这种浴室,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湢。浴室一般都设立在离厨房较近的地方,他们不会如张这般奢侈的挖浴池,而是挖一条专门的排水渠,地方够用来放个大的浴斛,旁边再放衣架和比较大的浴床,这样就能有地方挂衣裳布巾,还能舒服的坐着洗澡,这就已经非常豪华了。

张倒不觉得太奢侈,建起浴室来花不了多少钱,只是以后维持的话,得消耗不少柴薪,另外还得有专人烧水和车水。

但只要能享受到舒适的洗浴,张觉得花点钱很值,赚钱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用来享受的嘛。

堂堂地主,岂能连个澡堂子都没。

“文远哥,我早上出门时,我爹让我跟你说,让你早点把香皂送去。”

“我这正准备开工呢,还要做些准备工作,程叔急啥?”

“我爹说要拿去送人,为咱们香皂打打广告!”

“这是好事,我一会就先赶制一批。”张正色道。

吃完早饭,秦敢去采购,张则拉着程处默给自己打下手去制香皂。

做香皂不难,关键得有火碱。香皂做出来很香,看起来也很漂亮,但制作的过程绝算不上好看,甚至有点恶心。

特别是张用来制香皂的动物油脂,并不是直接就买的猪油牛油,而是一些如肉皮啊胰脏啊等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大锅里熬煮出油,那味道隔老远都能熏的人恶心。

必须得戴口罩才能呆的住。

后面的工序也不好看,那半成品的香皂在锅里就跟一陀陀的翔一样,又难看又难闻。

反正,张还好,忙活一上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反观程处默,一上午时间,不知道恶心呕吐了多少回。

等最后香皂切割好,装进一个个木盒里,成为一块块好看又好闻的香皂时,程处默还惨白着脸呢。

“好了,这里是九种香味,每种十块正品,另外赠品小样各一百块。你拿回去给程叔送人吧。”

“下次制香皂,别再叫我了,受不了这味。”

程处默提着香皂骑马走了,走前还特别说道。

长安城。

程咬金拿到第一批香皂后,九种香味挨个的试了一遍,一张老脸洗的香喷喷的,非常满意的道,“不错,张文远没有糊弄我。”

“管家,备马,我要去秦王府。”

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要送,自然得先送秦王。

秦王府。

李世民从面前的香皂拿里拿起一块,闻了闻,“确实很香,岂物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殿下试试就知道了,我用过之后,感觉脸都年轻十岁。”

李世民微微一笑,放下香皂,沉吟了片刻。

“你有心了,其实叔宝刚来过,他也送了我香皂。”

“叔宝来过了?他现在哪呢?”

“我让他去接单雄信出狱了。”

“单二哥出狱了?陛下赦免他了?”程咬金惊喜万分。

“嗯,你和叔宝都为他求情,还为他担保,你们都是我麾下大将,我不能不考虑你们的请求。我在陛下面前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说服陛下赦免单雄信。陛下已经下旨赦免单雄信,既往不咎,并且将单雄信调到了我的秦王府,让他任右三统军,以后他就是叔宝部下了。”

“谢秦王!”程咬金连忙跪谢。

“你也快去接单雄信吧,知道你们关系好,就先放你们三天假,等三天后再来报到。你告诉单雄信,他这条命是你们求情,我出面向陛下恳求,才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希望他能明白。”

“单雄信一定会知道陛下的救命之恩,一定会效忠报达的。”

“去吧,与你们兄弟团聚,这香皂我就笑纳了,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世人皆浊我独清

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

香皂赠品小样的包装并不华丽,但却清新别致,普通的木头盒子,只刷了遍桐油并没上漆。独特之处在于盒盖上刻了一句诗,屈原的诗句。

把这句诗放到这香皂盒上,倒也有些应景。

“爱妃,这些是秦叔宝和程咬金送来的香皂,各种香型都有,纯白清香型、薄荷舒爽型、金银花清香型、菊花怡神型,苦艾爽洁型、芦荟护肤型、柠檬去味型、中草药健康益肤型,还有人参精华活肤型,一共九种呢。”

秦王府里,李世民有些献宝似的把九款香皂拿到长孙氏面前。

李世民对面,秦王妃长孙氏看着丈夫送过来的香皂,微微笑道,“其实府里的澡豆也挺好用的,这香皂做的如此精细,还有这么多的香型,估计不便宜,殿下何必破费。”

秦王妃长孙氏比丈夫小了三岁,十三岁就嫁给了李世民,如今已经七年了。夫妇两的感情,却依然非常的好,李世民很敬重这个妻子,端庄贤淑。

到如今,已经为李世民生下了两字一女,长子李承乾,次子李泰,嫡女李丽质。长子三岁,次子两岁,女儿一岁。

两个儿子虽幼,可都很得皇祖父李渊喜爱,李承乾因为出生于太极宫承乾殿,因此以殿为名,就叫承乾,一出生就被封为恒山王,此后又为秦王世子。而次子李泰去年一出世,还在襁褓中,就被封为宜都王,今年其兄承乾封为秦王世子,李泰则进封为卫王。

长孙本就得李世民所敬重,如今又接连生下二子一女,自然在秦王府地位越加稳固。况且,长孙氏的哥哥长孙无忌也是李世民的心腹。

“观音婢,这东西可比澡豆好多了,我试用了下,不论是洗脸还是洗手,真的好用。不但能去油污,洗后还能留用余香,经久不散呢。”

在没有外人的王府后院里,李世民跟长孙氏独处的时候,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其实李世民今年才二十三岁而已,抛去他身上那无数的官爵光环,他只是一个年青人。

“秦叔宝和程咬金二人是殿下看重的大将,他们为何还要送殿下这么贵重的礼物?”长孙氏帮李世民整理着衣裳,一面问。

“还不是为了单雄信的事情。”

“我觉得殿下应当慎重考虑,我听闻单雄信与关东一众大将关系极好,若是殿下与陛下不顾他们感受,一意处死单雄信,只怕会让这些人心凉。”

李世民捉住长孙氏的手,笑道,“这事你说的对,我今日已经跟父皇谈过了,请父皇给关东诸将一个面子,赦免了单雄信。陛下已经答应了,还把单雄信调到了秦王府,授右三统军之职。”

长孙氏有些意外。

“之前殿下不是一意要处死单雄信嘛,怎么今日却又主动替他求情?”

李世民抚摸着长孙氏的手,看着美丽的妻子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单雄信此人虽为一悍将,但我大唐并不缺这样的勇将,不论是秦叔宝还是尉迟恭,又或者程咬金、罗士信、王君廓、牛进达等哪一个不是当世勇将悍将,并不输于单雄信。”

单雄信勇则勇,但李世民却觉得单雄信这人品性不好。

而且自己当初在洛阳可是被单雄信辱骂威胁过,差点就被单雄信俘虏了。

当然,若仅是这样,还不算什么。他麾下如今这些猛将,不大多是原来其它人的部下。关键还是皇帝,皇帝想要杀死洛阳的那一批将领,甚至是河北的那批将领皇帝也想杀死。处死窦建德后,皇帝就下令处死洛阳诸将,并召河北窦建德的那些旧部文武大将听召入京。

他知道父亲的一些想法,毕竟中原一战后,天下邸定,没必要再纵容那些反王反将。

皇帝要杀单雄信,李世民当然也懒得为其出头。

后来程咬金秦叔宝求情,李世民倒想过给他们面子,可这时候李世绩入京后四处串联山东旧将,联合向皇帝求情,这事情闹的很大。李世绩救人心切,却不料此举反让皇帝十分忌惮不满。

李世民看的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也打消了去求情的念头。李世绩等人越是求情,皇帝越是不会准。

本来事情就这样了,单雄信必死无疑。

可突然之间,李世绩主动上书请求返回黎阳,前去助剿河北反军,并且不再为单雄信请求。

李世绩主动退让,其它山东旧将们也都不再群相求情。

这时候秦琼来向他求情,并言明了单雄信若能出来,以后必誓死效忠秦王。

局势不一样了,秦琼仔细考虑许久后,也转变了态度。

若能说服皇帝赦免单雄信,自己秦王府的那群山东旧将如秦琼程咬金等大将肯定更加感恩,另一方面,朝中的李世绩、罗士信等原山东大将,肯定也会记自己一个人情,这些大将现在不是自己秦王府的人,经此事,肯定能得到他们不少好感,能增强关系。

最关键的还是李世绩主动回了河北,这让皇帝不会再那么忌惮此事,这让他有了操作空间。

事情果然如李世民所料,当他去向父亲提起此事时,皇帝已经不那么态度坚决了。他费了些功夫,终于说动了皇帝。

李世民说服皇帝的理由之一就是眼下局势动荡,上次中原之战后,本来局势很好,可当时他们父子都是做出了铁血震慑的决定,对夏郑余部是严厉镇压决定。本来是想斩草除根,可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操之过急了些。

河南虽然还安稳,可河北却乱了。

一个刘黑闼就掀翻了河北,刚刚从河北前线传回的消息,李神通率领的五万大军在河北饶阳大败。

李神通率领五万大军,与刘黑闼的五千军饶阳野外决战,结果在占据优势且开局上风的情况下,最后反被逆转。

五万人被五千人杀的全军覆没。

更不幸的消息是,幽州李艺率领的两万幽州军在北面与刘黑闼分出的五千兵马决战,同样大败。

两路兵马全军覆没,仅几个主帅逃回,李艺手下的两员上将薛万彻薛万均兄弟更是被生擒俘虏,给剃了光头去做苦役。

消息传回,朝廷震动。

李世民和李渊也都有些后悔,若是当初采用安抚的策略,也许河北就不会反了。饶阳一战,也让他们意思到,原来大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河北的反军也不是翻掌可灭。

现在李世民拿这件事情来说单雄信的事,说如果眼下朝廷赦免单雄信,并对河北剿抚并用,那么可能大大改善河北不利局面,挽回人心。

赦免单雄信还有一个重要理由,那就是李神通、李艺先后全军覆没后,整个河北已经只有驻守黎阳的李世绩这支有生力量了。

这个时候,必须得卖李世绩一个面子,也卖山东旧将们一个面子,因为河北兵败后,朝廷必须重派兵再次征讨,到时肯定要出动不少山东旧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李渊如何防范警惕山东将领,不是想着如何震慑他们,而是得如何拉拢示好他们。

李世民说了这么多,又出面请求,李渊便也顺水推舟,下旨赦免单雄信,同时如李世民所愿的把单雄信调到了秦王府护军府。

“河北局势反复,殿下又要出征了吗?”长孙氏担忧的问。

李世民摇了摇头,“我确实向陛下请战统兵征讨河北反叛,可太子却说河北只是区区小乱,不需我统兵。太子举荐义安王统军出兵,并让李世绩和李艺河北河南两路兵配合。”

说到这里,李世民心里很不高兴,义安王李孝常是在大唐宗室,当年李家起兵时,他将自己驻守的永丰仓献给李家,又率兵接应李家,对李家占据关中,并以后的展起到很大的贡献,永丰仓可是当时隋朝四大转运粮仓之一。

但若抛去这个不说,李孝常带兵打仗的本事很一般。

论打仗的本事,李孝常的本事比李神通可差远了,李神通和李艺都在河北大败亏输,派李孝常去能有什么用。

可是太子故意把河北局势说的很轻,用意很明显,今年他中原大胜凯旋,被加封天策上将,这已经让太子对他十分警惕提防,生怕他再次出征得胜后,会更加威胁到他的诸君地位。

“殿下也不要过于担忧了,也许这次义安王出征能够马到成功,旗开得胜呢。”

“指望他能打赢,还不如指望刘黑闼主动投降。算了,多说无益,等着吧,等义安王败讯传到,到时陛下自然会令我出征的。”

“观音婢,我们一起去洗浴,试试这新香皂如何!”

长孙氏红了脸,娇羞道,“殿下。”

“丽质也半岁多了,咱们抓紧,今年再怀一个。等到我出征河北了,到时可就又没空了。”李世民呵呵笑着,一把将长孙氏横抱怀里,笑着往浴室而去,留下一阵阵笑声。

第七十八章 组团

单雄信终于出狱了,走出大牢门,重见天日,单雄信不觉老泪纵横。一个响当当的山东大汉,忍不住跪在地上,用嘴亲吻着大地,这是自由的大地,自由的空气。

关在牢里这段时间,飞将单雄信头都花白了,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二哥,家里已经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为你去晦。”秦琼站一边。

“谢谢叔宝,谢谢咬金,也谢谢士信谢谢进达,谢谢君羡,谢谢黑闼,谢谢诸位老兄弟们。”单雄信站起来,朝着一群前来迎接的瓦岗旧兄弟做揖道谢。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世绩今天虽然不在,但他走前也是为此奔波许久,就是去了河北,也是日夜惦记着二哥,来了数封信呢。”

“大恩不言谢,这份兄弟求命之情,单某永远铭记在心。”

以前单雄信很狂很傲,跟秦叔宝程咬金他们的关系也只算一般,但经此一事,他深深明白,叔宝他们对自己确实很不错,洛阳投降诸将,几乎都被处死了,唯有自己,九死一生,最后还捡回了一条命,全亏了叔宝他们。

“不说那些了,回家吧。”

“叔宝,我想先去趟灞上张家沟,先去感谢下三郎。”单雄信很诚恳的道,这次能出来,前后过程他都已经知道清楚了,好兄弟世绩他们出了大力,但关键还是靠张三郎一语点拔,要不然现在他肯定没命了。

他也很好奇,秦叔宝收的这个义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三郎自家人,明天再去也来的及。”

“还是现在就去。”单雄信笑笑,“说实在的,这些天在牢里天天吃着张家的面点,黄馍馍肉包子白面馒头还有豆浆油条,一顿不吃,还真有点想的慌。”

“哈哈哈。”

一众山东大将一齐大笑,“三郎家的面点确实好吃,现在我家也天天让三郎送餐上门呢。”

“走,去张家沟,咱们吃三郎家去。”

“走,去张家沟。”

一大票瓦岗旧将纷纷打马出长安,引得许多行人侧目。

“叔宝,谢谢你了。”

“二哥又说这客气话做啥。”

单雄信不再多说了,但心里却牢记着这份感情。他知道叔宝已经应下皇帝的赐亲,要尚皇帝第五女桂阳公主。

若不是他的事情,叔宝可能不大会同意这门亲事。这年头,愿意尚公主的新贵少,大家更愿意娶五姓女。愿意跟叔宝联亲的五姓七宗也多,可最终叔宝却还是答应尚桂阳公主,他知道这是为了他,为了能够让皇帝和秦王赦免他。

就是单雄信,这次为了出来,最后也答应了皇帝娶皇帝的表妹独孤氏。这独孤氏和桂阳公主一样也是个寡妇,当初李密降唐,皇帝就把独孤氏嫁给了李密,结果后来李密又叛逃,被杀,独孤氏成了寡妇。

这次皇帝赦免单雄信,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让他娶独孤氏。

若一般情况下,单雄信是不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寡妇的,独孤氏不但是寡妇,还是自己曾经的主上李密的妻子。可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同意娶独孤氏。

叔宝娶桂阳公主,他娶独孤氏,以后一个是皇帝驸马,一个是皇帝的表妹夫,都成李家人了。

出了长安城,单雄信策马加鞭,加疾驰。

自洛阳兵败投降后,他在牢里已经呆了好几个月了,简直是不见天日,虽有一众老兄弟照顾,可这日子也是难熬啊。

断头饭都吃了好几顿了,那种彷徨煎熬难以言明。

单雄信好几次都想过,干脆给个痛快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儿女,自己那一大家子人,他便没了这份痛快。

好多人都说他不英雄不丈夫,可自己放不下家人。

三十里路,一众将领们打马奔驰也就小半会功夫就到了。

马蹄如雷,那动静还引得把守村门的根叔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转身敲响铜锣报警了。

“根叔,是我老程。”

程咬金远远的喊道,根叔这才现,原来是那几位贵人来了。

“原来是程公来了,我这就通知三郎去。”

“不用那么客气,熟门熟路的,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程咬金到了张家沟,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

下马,进村门。

“才隔没几天来,张家沟又热闹许多了啊。”

程咬金现张家沟变化不好几处正开工的工地,“这是在干啥呢?”

“回程公,这边是铁枪新家,那边是正建的蒸房,以后里面垒很多灶,专门蒸饼的。那边则是澡堂还有食堂,以后大家都在这里吃饭。”

“你这还专门建一个澡堂?这张文远也太会享受了吧?”

“澡堂是给全村人建的,三郎说建好后,全村老少都可以去洗。”

秦叔宝罗士信等人对此还算习惯,头次来的吴黑闼、李君羡、田留安、常何、席辩、杨虔安、李君义及豆卢达等将却十分好奇。

这灞上小村庄倒是份外独特啊。

“这村子人多。”

“嗯,是比之前我们来时多了不少人。”

“张三郎,你程叔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程咬金远远的就扯着嗓子吼上了。

张老远就听到了,连忙前来迎接。一看到这架式,也大为惊讶,这是组团来的啊?

秦琼拉着张过去,“今天你单叔出来,家都没回就先来你这,说要好好感谢你,你来见过你单二叔。”

单雄信啊。

张抬眼打量着这员号为飞将的骁勇将军,只见这人虽然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可身材高大,红色方脸膛,浓眉大眼,起码一米九多,虎背熊腰的,一看就知道是条好汉。

“三郎见过单叔。”张连忙就要叩,单雄信直接伸手托住了他,“该行大礼的是我,若没有你一席话,我单雄信今日早成了刀下之鬼。三郎,请受单雄信一拜!”

说着单雄信一撩衣襟就要下跪,这可把张吓着了,好在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个运作快,一左一右把他扶住了。

“先进屋吧。”

张家窑洞太最后还是拿了长条凳坐在外面的小院里,好在今天天气不气,还能晒晒太阳。

在秦琼介绍之下,张一一又认识了一众瓦岗旧将,罗士信那些人自然不说了,老相识了。单雄信今日也终于得见,但其它不少名气不如秦琼他们的也不少。

“这位是你李叔李君羡,现为秦王府左一马军总管。”

听到这名字,张第一反应就是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好像叫至尊红颜啥的,里面李君羡一头白,跟武媚娘各种爱恨纠缠。

不过这肯定是瞎编的,李君羡现在能担任马军副总管这个职位,那也是很得李世民重用的了,职位也仅比牛进达要低点。这年头,马军将领向来比步兵将领要地位高点。

第二个介绍的是吴黑闼,吴黑闼名广字黑闼,跟刘黑闼倒是名字相像,也是员悍将,瓦岗出身,当年与秦琼他们一起离开王世充降唐。如今也是秦王府麾下,是右一马军总管。

“这位是你常何叔,原也是秦王府的,现任左领军卫中郎将。”

常何,这人张知道,听说过。

玄武门之变时,常何不是把守着玄武门嘛。听说他本来是瓦岗旧将,后来降了王世充,再后来又投了李唐。一开始是在李世民麾下,再后来担任了禁卫将领,把守玄武门。

太子李建成极力拉拢常何,将他拉拢为自己的心腹。

但也有人说,其实常何投太子,是李世民的反间计。假投靠太子,实际却还是秦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当玄武门之变时,常何会临阵倒戈,倒向了李世民,在关键的时候,放李世民入玄武门,然后把太子和齐王关在宫内,将太子和齐王府的人马挡在宫门之外,让李世民以弱势的兵力,却完成了控制皇帝,擒杀太子和建成之壮举,逆风翻盘。

玄武门之变,常何可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若倒向太子,李世民可能兵变失败。

不过现在看,常何也只是一个魁梧的壮汉而已,真想不到,这竟然是决定历史走向的一个人。

其它豆卢达等数将,也都是担任车骑将军、骠骑将军等职位的将领,多在秦王府任职,既是秦叔宝等人的老兄弟,也是部下。

“咱也不要干坐着啊,三郎啊,把你家吃的东西拿出来啊!”

单雄信直接点菜,“先来那大肉包子,多来点。要全肉馅的,不要素菜的也不要混的。越大个越好。”

张现在一般都不亲自动手做面点了,可这群人点名要他亲自做,张也没办法了。

“全肉馅大肉包子,没问题,稍等!”

张现在卖的肉包子有好几种,分为一两二两三两四两,四种大小的包子,一两一个的算小笼包了,四两一个的则是大肉包子。

包子主打的还是肉和菜混的馅包。

四两的纯大肉包,可是高级货。

这样的大肉包,每个四两重,肉馅重一两,皮重三两。用料也非常讲究,面皮配料是面粉一斤,按二比一配温水半斤,然后面碱一钱半,糖一钱。而肉馅则是肥三瘦七的猪肉七两,加盐两钱,糖四钱、麻油三钱、清水二两,葱适量。

这样的配比就是豪华配置了,最后蒸十个大肉包,每个差不多四两重,肉馅就有一两。里面还加了麻油和糖,尤其是糖,这可是相当贵的,这年头叫婆罗门糖,也叫沙糖,加上一丁点,就值不少钱。

这种纯肉馅加糖的四两大肉包,张打算以后走高档路线,做为给大户人家和酒楼饭店的供应产品。

这样的大肉包子,怎么也得卖他个五十文一个吧,在后世,这样的大肉包可是得卖四块五一个。

第七十八章 买牛

张的豪华版大肉包,赢得了一众山东好汉的一致称赞。他们甚至还吃大肉包比赛,精瘦的罗士信吃了九个,程咬金吃了十个,牛进达依然比他多吃了一个。

然后吃的最多的却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单雄信,四两重的大肉包,他一人吃了十八个。

张看的是目瞪口呆,果然不愧是山东好汉,吃东西都这么猛。

一群悍将横扫了十几笼大肉包后,一个个瘫在屋里暖炕上,拍着肚皮等消化。

“我打算在这隔壁买几百亩地,立个庄子,以后就跟文远做邻居,有空就来这里吃包子。”单雄信一顿猛吃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先前的那些萎糜之气尽去。

“欢迎单叔来这边买地修庄子,能跟单叔做邻居求之不得呢。”

“我也要来这里置个庄子。”程咬金向来不落人后,拍着肚皮跟着说道。

“算上我一个。”罗士信也道。

张站在灶台边给大家准备山渣糖水,这是消食用的。这些家伙一个个吃起东西来跟打仗一样,好像肉包子是敌人一样,毫不留情,一个个都吃了十来个。这可是四两一个的大肉包,四个就是一斤。

张倒欢迎这些人来这里置办庄子,虽然办个庄子会很不容易,但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国公啊侯伯什么的,张倒不替他们担心了。

张家现在也有五百多亩地了,但地分的比较散开。其实老爹一直想要把这些地给置换一下,把地都置换到一块来,这样更有利于管理。但想法是好,想换却难。

如今是开国之初,百姓穷归穷,但生活还是有些保障的。比如今年,因为中原大战以及江淮东南的大捷,皇帝就下诏,免除天下税赋一年。

各地的百姓,或多或少都分到了一些田地,在不是实在过不下去的情况下,是没有人愿意卖田的。而且现在百姓分到的田地,绝大多数属于口分田。大唐的百姓一般都是用口分田种粮,永业田种桑麻,而且朝廷也规定了,口分田是禁止买卖的,除非你愿意迁去边疆宽乡,或者家里父母去世穷到没钱下葬。

张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料到单雄信却只是呵呵一笑。

“这算不得什么难事,买卖不成,还可以置换。”

单雄信以前可是河南富豪,家有良田千顷,这些年在瓦岗他也是领之一,到了洛阳王世充那,也做着大将军。论钱财,单雄信真的不缺。他既有钱,也有地,只要他肯多出些钱,再拿地来置换,想要在灞上置办个几百亩地立个庄子,真是太轻松了。

这就好比后世遇到钉子户,钉子户虽然厉害,但如果开商能拿大把的钱直接砸,也没有哪个钉子户真的就能一直钉在那里的。

“可惜三郎已经与崔氏女定亲,要不然我都要把女儿嫁给你,让你做我东床快婿。”单雄信拍着肚皮,一脸可惜的道。

跟张接触才半天,单雄信却越看越喜欢张这性子,人聪明,却又淡泊。经历了这次的九死一生后,单雄信对于功名富贵这些也看淡了许多,只想重做个悠闲的富家翁。

程咬金在一边哼了一声,不屑的道,“等你家姑娘,那等到猴年马月。你家莲娘今年才三岁,起码也得十年后才能出嫁吧,张三郎岂能等那么久,就算三郎没和崔氏女定亲,这也耽搁不起啊。再说了,就算三郎能等,也轮不到你啊,我家丫头就更合适些。”

“三郎的泰山我是当不上了,只能当个邻居了。”单雄信笑笑,“这次多亏三郎和叔宝相救,我别无感谢,就送三郎一点田地吧,回头我在这里置换些地以做谢礼。”

“千万别,单叔与我义父那是生死兄弟,说那些就俗了。”

李世绩上次也要送张五百亩地,这次单雄信也要送地,其实张很想收。但他知道,真不能收,老爹绝不会同意,秦琼也不会同意。

要置田买地,还是得靠自己。

先赚钱,建好新窑洞,改善好生活,然后再谈买地置田吧。

“其实三郎现在也是个小地主呢,家里田地也五百多亩。”程咬金嘿嘿笑道。

“哦,还不错。”单雄信道。

五百来亩地,在这些人眼里真不是个什么事。不说如今这群人个个非公即侯,就是早在隋朝时,那也都是一方豪强,徐世绩家,过去那是僮仆千人良田万亩。单雄信,也是曹州富。程咬金,也是山东的地主,牛进达,官宦之后

到如今,这些人全都成了大唐新贵,贵为公侯,既有封邑又有赏赐的田地,还有勋田职田官人永业田等,个个起码是几千亩田起。

五百亩田,不值一提。

“别小看文远是个小地主,人家可是很仁厚,一接到地,就立马跟原来的佃户们签订了新租佃契约,把原来的分成,改成了亩只收五斗粟,还承诺免费借给耕牛呢。”

单雄信等听了无不动容。

他们虽不太管庄田的事情,但也知道分成,是现在普遍的租率,而亩收五斗粟租,可就降了不止两成,何况还免费借牛。

“三郎,你这样做是仁厚,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来,也等于无意之中得罪了许多周边的其它地主啊。你把租子降这么多,让其它地主怎么办?人家是降还不是降呢,这心里岂不恨你?”单雄信劝说道。

张听了只是微微点头,这个事情他是考虑过的。一开始确实有些欠考虑,但后来想想,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小地主啊,自己后面有人呢。

有诸位国公们撑腰,他一小地主降点租子,谁能拿他怎么样。况且,他不是单纯的降租子,而是改变了租佃的方式,原来是实物分成,而张是收固定租额,本就是两码事情。

“五百多亩地,免费借牛给佃户口耕种,这可得不少耕牛啊。”单雄信笑笑,“正好我认识一些专门贩牛马的人,你要多少耕牛,我倒可以给你弄来一些健壮且又比较便宜的耕牛。”

张眼睛一亮,这倒是件好事。

“我们家五百来亩地都是佃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塬上坡地,主要种麦粟也会间种豆子。我打算,先买个二十来头牛,买两头公牛,其它都买母牛,母牛还能下崽。”

“现在牛马不好弄,价格较高。一头大公牛起码得三十贯,一头两岁上的年轻母牛,也得二十贯以上。这样,我可以帮你拿个实惠价,就公牛三十贯,母年二十贯一头,你要多少,我回头就让人给你弄来。”单雄信很想给张还点人情。

“有没有还没教犁的一岁小母牛?”张问。

一般一岁口的小牛都还没教犁,而且买来往往也还没法耕田,还需要教犁,比较麻烦。但这样的小牛也有好处,就是还小,养个半年再自己训下犁就能耕种了,而且到两岁口,差不多就能配种下崽。

这样的小牛买来,也会更便宜一些。

“你要是想要一岁口小母牛,我可以给你算十贯一头。”

“那就买两头大公牛,二十头两三岁口的母牛,三十头一岁口左右的小母牛吧。一共七百六十贯,我等会给你拿钱,托单叔帮我买。”

本来买牛不应当在冬天买,因为冬天没有什么食物,牛会掉膘不好养。但张想想,现在不买,等到开了春更不好买了。

他都已经跟佃户们签了契约的,到时可是要给他们提供耕牛,总不能爽约食言。

一下子买五十二头牛,得七百六十贯钱,这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好在现在张手里的几个生意都很不错,资金周转迅,手里有这个活钱可用。

况且牛买来也不用自己养,分送到佃户们家里喂养照顾就好。

只买两头公牛,则是因为母牛更温驯,公牛一般脾气暴燥,弄不好还会顶人。尤其是公牛这东西,有些一山不容二虎。

若是一个地方有两头公牛,见面肯定是要红眼睛打架的。它们甚至会把牛角打断,厉害的打的全身是血,总之就是容不得对方。

但没公牛也不方便,养这么多母年总要配种下崽才更有收益。不能每次母牛情了,还得牵到别地方去找公牛。

买两头公牛,能保证自家母牛的配种,不过买来后得注意把两头公牛分开远点喂养,最好是不要放在同一个庄子里。

“钱不急,等我把牛给你弄来了,你再给也不迟。”单雄信笑着道。

程咬金道,“三郎你买这么多牛给佃户耕种,真是太大方了,这关中估计也就独你一家。”

张笑着回道,“其实我也不会亏本,前期拿出几百贯来,但这钱会有收益回报的。我买来牛,把牛放到佃户家里喂养照看。佃户帮我照看牛,农时可以用牛耕种,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好的事情,而对我来说,这牛也是会下崽的,一牛下只牛崽,养上一年,收益可是很高的。养三年,下三头牛崽,母牛本钱就回来了,我还赚了一头母牛,然后每年下的牛崽可就都是纯收益。”

这可是过百分之三十的年收益的买卖,张觉得很划算。

“可养牛也有风险,牲畜有可能染病,要是病死了,岂不连本都亏掉了?三郎,有句话你听过没,家财万贯,带毛不算。”

张一怔,有些悻悻的道,“请个兽医定期检查,加强照顾,总能把风险控制到最小的。”

第七十九章 纸和书

张坐炕上写写划划,账房还没有物色好,财务处自然也就还没建起来。张家的财务账簿,全靠张自己一人动手。

张家的账倒不难,但很烦琐,各种进料出售,款项往来,一单单一笔笔的,尤其是张连个财务助手都没有,不管大账小数都得自己整理汇总,连个做表格的人都没。

要是有两个财务实习生也好啊。

没办法,张只能自己亲自培养,可是他又现在了一个大问题,他在身边居然找不到一个认识字的人。家里的丫环大丫二丫,两姑娘倒是很勤快,烧水做饭,洗衣端茶,甚至缝制衣服都很熟练,但唯独却大字不识一个。一字她们认做扁担,至于张用来记账的阿拉伯数字,她们更是完全不懂。

想要红袖添香,培养家里丫环做财务助手,帮着管账根本不现实。

小八小十三两个跟班,也是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他们这辈子连书本都没有摸过一回。钱栓子是个勤快小伙子,赶车喂马都跟他老爹那里得了真传,可也是不识字的。

唐代普通百姓的识字率似乎低的惊人,宋明时代的百姓识字率就很高,特别是到了晚明,连女子都大多识字。

可是眼下是唐初,读书还只是士族的资本和特权。

最后没办法,张只好把程处默抓来当了自己的财务助手,程处默倒是能写会算,但对于财务做账,也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张也只能从头教起。

张教了程处默阿拉伯数字以及复式记账法,两个简单的东西,程处默已经有些信息量太大接受不过来了。

现在程处默老实的给张做数字收集统计,录入张做的表格之中。

唐朝连专用的账本都没,张还得自己制作。让程处默从长安买账本,结果根本没现成的账本,买来的账本,其实就是卷轴和折页。

那卷轴拿到手时,张还以为程处默是把人家的画轴买来了,结果问过后才知道,原来这真的是唐人的账册。

卷轴也是唐人的书籍样式,还有一种就是册页,也就是以前看电视里,皇帝看的那些奏折的样式,双手一拉,可以拉开很长,然后又可以折叠起来。

线装书,线装的账册,这年头根本还没有明。

确切点说,连一页一页分开的纸张都还没有,不是卷起来的卷轴,就是折叠的册页。看着程处默买回来的那几本特别的账本,张很无语。

说是账本,其实就是一张大白纸,区别不过一个是卷起来的,一个是折起来的。既没有表格也没有页码。

可就这样的账本,却还贵的要死。

一个普通木轴的白卷,居然要两千钱。一个大约二十折的白册页,也要一千钱。

反正随便一算,大约一页纸得百文钱左右。

程处默还说他买的只是普通的,若是再好些的,价格还更高。当然也还有更普通一点的,但也起码得要上千一卷或一册。

怪不得这年头唐人文化程度都不高,纸这么贵,谁读的起书。纸贵,书肯定是更贵了。

原来虽然在南北朝时,造纸术已经比较达了,纸张终于取代了竹简,但成本还是很高,尤其是这年头居然没有雕版印刷,书籍主要是靠手抄。

许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嗯,他们的出路往往就是做一个抄书人,给寺庙、书店、富贵人家抄书。

张有钱也买不到一本好用的帐册。

他只能让程处默再去买了一些便宜一些的大白纸张,没有加工成卷轴和册页的大白纸,张亲自动手,把白纸裁成后世普通账本大小,然后在一侧用针线装订起来,最后再用蓝色的硬纸做成封面。

装订是由大丫和二丫两婢女负责的,她们的女工很好,完全达到了张的要求,把书装订的很整齐。

本来张还打算刻个版,直接刻好明细账的格式,不过他现要刻个版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有专门的木匠才有这种刻字的手艺,另外光有版也不行,还得配好雕刻印刷的油墨,普通的墨水是无法印刷的。

张没法一次到位弄出新式好用的账本,只能先暂时用零点一版的,线装好账本后,里面都是空白页,然后手动制表。

毛笔太软不好画表,张便学木匠,用尺子和木笔画线,最后又从七娘家养的鹅身上拔了羽毛,制成了简单羽毛笔,在那简易的账本表格里,把借方、贷方、余额,以及年月日,摘要、记账号数、科目等几项都给写上。

费了好大功夫,总算是制出了一本充满先进味道的标准明细账本。

“处默,你把咱们的各项业务各立一个分账本,比如工程处、餐饮处、总务处、皂碱处,另外销售处、采购处,也都立一个账本,把他们的分开记账。记住,每一个账本都是左边为借,右边为贷,而且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对每项业务,既要记录一个账户的借方,又必然要记录另一个账户的贷方,即有借必有贷;账户借方记录的金额必然等于账户贷方的金额,即借贷必相等。只要你按着这个来记账,就错不了了。”

程处默看着那明细记账表,似懂非懂。

他平时读的都是经史子集,圣人学说,算术也只学过些简单的,九九乘法他是会的,但记账算账这些他真心不会。

“哎,我这样跟你说吧,你记的账,必须得是两个记账方向,既不能都记入记方,也不能都记入贷方。其次,你记入借方的金额,必须要等于记入贷方的金融。”

“这个呢,也就叫做复式记账法了,这样的记账法呢,既能更精准不容易出错,易检查。而且还能让看账时,更简单明了的知道每一项业务的来龙去脉,明白吗?”

程处默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再摇摇头。

张无奈,也管不了这些了,反正现在程处默也只是他叫来打下手的,顶多算是个录入实习生。

真正的账,还是得靠自己来做,起码招到专业的账房前,还得靠自己。

张自己也有一本总账,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余额多少,这能让他清楚的掌握自己的资金,做到心中有数。

“小郎君,柯大郎来了。”大丫过来通报。

“请柯大叔进来。”

“三郎,地基打好咧,崖面子也刮好了,接下来就要开始打窖了。照习俗老例,咱得上贡敬神,然后选个吉日开始打窖咧。”

负责张家新窖的匠头是村正,不过现在村正做了张家的工程处长,主要负责赶建蒸房蒸灶,新窑洞这边则交给了他的长子柯大郎。柯大郎是柯五的兄长,打小跟着父亲学修窖,如今一手手艺也是如火纯青,深得父亲真传。

柯大接手修窖后很是用心,尽心尽职,带着一众村民挖地基、刮崖面子,前期工作已经比预计工期还提前了好几天完成。

听到这个消息,张很高兴。

修窑洞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

张家的窑洞到现在才打好地基,也是因为张家的窑洞修的较大。

普通人家是一窖三间,而张设计的却是一窖三进九间,每间窑还有左右两间,等于是三个套房。

不过开始修之后,张又做了几次设计修改。

因为家里多了一家仆人,张便把三进九间,最终改成了五进十五间。这已经是很长的一排窑洞了。

而且张还做了一些其它的小修改,比如还在窑洞里增加了一些小拐窖,用来做储存粮食、杂物等用。

院子也因此扩大了,还要打水井、建厨房、建马棚、工具房、厕所以及浴室。

工程量大大增加,好在张家现在手里有钱有粮,因此请起来人也大气,人家修窖,都是自己一家人饭前饭后,农闲之时,甚至雨天时挖土修窖,全家上阵,可能得修几年。

但张家直接雇佣了数个窖匠,光是窖匠们和他们的徒弟就有一大群人了,更何况张家还从各村请来了上百人帮工。

这么多的人一起上阵,张家的窑洞修的大,也不是大问题。

现在地基已经挖好,窑洞的位置前已经填出了大片空场,并且夯实过了。依坡的崖面,也都给修的整齐,窖匠们把这叫刮崖面子。

现在地基也平了,崖面子也刮平整了,就等正式打窖。

在刮平的崖面子上把窑洞的形状挖出,把土运走,等挖出房间形状后,再赐窖。从窖顶开始赐出拱形,把窖帮刮光刮平整,这样打窖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要等他晾干,然后还要用黄土和碎麦草和泥,用来泥窖,这就相当于室内粉刷了。泥窖和粉刷一样,得泥好几层。

最后就是扎山墙和安门窗了,然后是盘炕垒灶立烟囱,建围墙立门院,就算正式建成。

按规矩,动土前得请人看风水方位。

等打完地基,正式打窖之前,也一样还要敬礼上贡,还要放爆竹,请人跳傩舞。

“嗯,那就选个吉日,敬天拜神。”张笑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杀猪请客,感谢工匠和帮工的乡亲们!”

第八十章 请酒

正式打窖前的敬神仪式,肯定是要很隆重的。

对于张来说,他虽不信神,但却尊重这些传统习俗。他也有意借这个机会,让老爹高兴高兴。打窖,对于许多这时代的人来说,尤其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来说,是人生中难得的一件大事,甚至比成亲结婚还要重要。

毕竟每个男人几乎都会娶亲,但很多人几代都不一定能打一孔新窖。

老爹原来不是张家沟的人,他在这里落户,也是重新开始。原来他们住的是别人的旧窖,现在自己打了新窖,那从此就是真正的张家人了。

请道士来算吉日,请人来跳傩舞。当然也还得摆宴请酒,要杀猪宰羊。

“摆流水席,不但修窖的窖匠要请,修窖的帮工也得请。”老爹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他蹲在新窑的地基边上,看着那片夯好的地基神情兴奋。

张也蹲在一边,不时的点头。

“老爹,我觉得咱们干脆把全村人都请上。”

“全村都请?也行。”老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请这么多客,花销不小,但想到这段时间做面点等也赚了钱,老爹倒也没想着抠。难得热闹一下,干脆就热闹些,也算是感谢下乡里乡亲,以后张家就正式在这里立足生根,开枝散叶了。

“要不咱们把咱家的佃户也都请来吃席。”张又道。

没穿越之前,张一直以为地主跟佃农之间的关系因此是紧张的,水火不溶的。地主都应当是黄世仁和周扒皮那样的角色,恨不得吸血扒皮。佃户们肯定也心里恨死了地主,可是当他来了唐朝,并且自己也成为了地主家的一员时,才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绝对。

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更比较像是后世公司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那种黄世仁一样的地主肯定是有的,就好比后世也有一些相当苛刻小气的老板一样。但多数情况下,地主和佃农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佃户佃租地主家的地,种地交租,平时也还要承担一些任务,比如给主家干点活什么的。而地主对佃户也不光有权利,也是有义务的。

比如说遇到佃户有个三灾两病的,该帮衬的时候也得帮衬一二,逢年过节什么的,有时地主甚至还得给佃农们送点礼物表示表示。而佃户们平时有点时令新鲜蔬菜啥的,也会经常摘点送去地主家。

比如哪家捕了几条鱼,打了点什么野味的,有时也会直接送到地主家去,地主家也不会白要,一般都是花点钱买下。

张家五百多亩地,全佃出去了。跟佃户们也签订了契约,还把实物租改成了定额租,实际是上大大减租了,佃户们对张家父子很是感恩戴德。

张又打算以后展养牛业务,把牛交给佃户们养,耕作时借给他们使用。这也是一种一举两得的互利方式,另外张家的许多业务,也都是很需要人力的,这年头也没有那么多外来务工者,很多时候还是得靠着这些附近的乡邻们。

后世许多大企业,都注意企业文化,注重的是一个企业的吸引力,能留的住人。张也希望自己能够跟佃户们跟乡邻们关系弄的更好些,互惠互利。

请乡邻佃户们吃顿席,又花费不了多少钱,却能加强双方之间的关系。

五百多亩地,也是分别佃给了几个庄子数十户人家。

“可以,一起请来吃顿饭,明年开始他们就开始佃租我们的地了。”

张大致算了下,张家这边招满员工后,大约得有不下五百人,其中张家沟村民得占约三百,另外二百左右是外村的。再加上请佃户等,真要全请下来,估计得有七八百人之多。

“多杀几头猪,咱们席面就做八大碗。”

“就摆三餐,早上是迎客临时餐,中午是正餐,下午散客餐。”

“行,该买猪买猪,该买羊买羊,咱不含糊这次。”老爹点头,“对了,要提前跟你义父他们送帖子,到时请他们也过来坐坐,崔家那边最好也送份帖子去。”

大致谈妥后,张便开始回去写菜单了。

既然要热闹,那就不能怕花钱,乡下百姓都这样,哪怕平时日子过的紧巴,可一旦是盖房结婚这样的大事,排场却还是得要的。

好多人都是有着朴实简单的想法,觉得人活一辈子,就活一个脸面。该讲究的时候,就绝不能小气,不能丢了脸面。

八大碗做席面,应当说是已经出乡下的席面水准了。

张打算是四萦四素,都用清一色大碗。

摊开白纸,张落笔写下四萦,鸡鸭鱼肉。简单,却又不失大气。每桌四萦,鸡鸭鱼肉正好四萦。

“鸡就用口水鸡,鸭用烤鸭,鱼用酸菜鱼,至于肉,就用红烧肉。四道菜,都是一绝美味。”张一边写,一边自语道。

至于四素,倒是简单,可以用排骨炖冬瓜、猪肉炖粉条、萝卜炒肉、肉沫豆腐。

这四个菜也不是纯素菜,也能算是肉菜了。

四萦四素后还可以弄八碟,这个可以是凉菜和干果。

豆腐皮、千张丝、酸萝卜、拌笋片,再配煎蚕豆,炒黄豆、葵花子、松籽,正好八碟。

写完菜单后,张算了下,用料最多的是猪肉,其它鸡鸭鱼一桌一份就好。

毕竟早晚两餐不算正席,早上那餐随便点猪下水蔬菜就行,下午那餐则可以把中午正餐剩下的再加点炒肉什么的就行了。

“五百斤猪肉可能不够,干脆多预算一点。杀三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差不多就够了。”

秦敢合上张的菜单,目露惊讶之色,“照一千人份量做,这流水席排场有些大啊。光猪肉就得一千多斤,还鸡鸭鱼各一百只,长安城都没有几家弄这么阔气,八碗八碟。”

程处默则望着酸菜鱼、口水鸡、红烧肉这几样菜大为疑惑,“这几样是什么菜,没听说过啊?”

“放心,到时包准你们吃了就会喜欢。现在,敢哥你带几个人去附近乡上村里买鸡鸭鱼,我呢去收猪。”

鸡鸭这些乡下村里人家几乎家家都养,因此直接上门收就行了,鱼则要提前到灞河、渭河等边上打渔人家去预订,这样才会新鲜的鱼。

至于猪,乡下也几乎是家家都养的。

分工之后,张带了栓子小八小十三他们就在村里头去收猪。张一家家去看,只要三百斤以上的大肥猪,这样的猪养的时间久,也最肥。

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三头合适的猪。

猪比较便宜,是贱肉不比羊肉。最近粮食价格不断下跌,猪肉价也开始跟着跌,张直接就按着长安城里的生猪价格购买。

生猪的价格比起猪肉价格便宜了许多,差不多就是猪肉价的一半。

如今长安城里的米价是斗米一百五十文,一斤差不多折十五文的样子。而一斤猪肉的价格差不多是四斤米价,现在行情是猪肉六十文一斤,而生猪只有三十文一斤。

长安卖的三斤以上的大鲤鱼则是跟猪肉一个价,一只活肥鸡则差不多是一百文一只,鸭要便宜一点,但鹅则比较贵,一只大鹅能值三只鸡。

这个价格还是跌的比较厉害的,自长安常平仓放粮以来,各种物价都在迅下跌。

卖猪也是个热闹的事情,猪的主人叫来兄弟一起抓猪。

狭窄的猪圈里面,抓耳朵的,扯尾巴的,抓脚的,一番忙碌,在猪的撕声尖叫中,总算放倒了猪,拿麻绳把猪成功的绑起来,大家嘿哟嘿的把猪抬出了圈。

屋外,大杆称抬起猪称重,一群男女老少都盯着称星。

张没想着要占便宜,因此都是让那称尾放手后马上都要沉下去,等大家都认清了斤数后,才把数登记起来。

“三百二十八斤半。”

“毛猪三十文一斤,刚好是九千八百五十五钱。”

一头大肥猪,都卖出半匹老弩马的价了。听到数字后,猪的主人呵呵大笑,而这家的女主人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几个经常去找猪草的姐弟也都一起欢笑着。

这头猪,对于这家人来说,是辛苦了一年多的结晶。其中买猪崽也花了不少本钱,一家人精心照顾,小儿女每天扯猪草,妻子每天还要斩草煮猪食喂养,还得经常清理猪圈,天天照顾,一年多了,终于出圈卖掉了。

虽然猪降价了,可还是能拿到十几贯钱,这让他们非常欣慰。

“文远哥,他们听说你要收猪,刚才都特意又煮了一顿猪食喂给猪吃,起码多加了十斤份量。”柯小八一脸不岔的向张告密。

张只是笑笑,这也算是中国式农民的一种特色吧,农民的小聪明而已,不过张也无所谓,占点便宜就点一点吧。

“九千八百五十五钱,细柳叔,你一会就可以到我家去结钱。”

“今天就可以结钱?”

“嗯,今天就结。”几贯钱,张手里随时可以拿的出来,没要必要去拖着。人家一头猪养了快两年,也是非常辛苦的。

“咱,把猪抬回家去,杀猪!”

第八十一章 杀猪

四个壮汉用两个结实的杠子,抬着那只五花大绑的三百二十八斤大白猪嘿哟嘿往晒场走去。

晒场上,已经聚拢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小孩子。

“杀猪刀准备好了没”

“好咧!”

今天负责操刀杀猪的不是柯山,而是柯山的伯父,一个老木匠,同时也是村里的老杀猪匠,还是个猎人。

他早早的拿着自己的那只杀猪钩挑着自己的杀猪篮子到了晒场,刚才张他们去称猪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杀猪家什又在磨石上打磨了一遍。

刀上的锈迹全去,刀光逞亮。

柯老伯拿手指在尖刀上刮了刮,对锋利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喊了一嗓子。

“装猪血的盆好了没?”

“好咧好咧。”栓子连声应道,一面提着一个大号的木盆走了过来。

“高粱秸杆呢?”柯老伯放下尖刀,拿起子自己的长钩子又问。

“也好咧。”回话的是栓子的大妹钱大丫,她抱着一大捆高粱秸杆也过来了。

柯老伯就如同是一个战场上检阅三军的大将,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切就绪,可以开始了。

村里头虽然养猪多,但平时却是很少杀猪的。猪缺少饲料,只靠些草料等猪食,因此养的时间较长,普遍得一年半以上才出栏。而且养肥了的猪,村人自己是舍不得杀了吃的,多是卖给来收猪的猪贩子。

村里只有到了年底时,柯老伯才会联合好几家人一起杀头猪,然后附近村里走村串户的卖出去,大家难得的会在年底的时候,割上几斤肉过年。

柯老伯杀头年猪也只赚几斤猪下水吃而已,是赚不到钱的,有时许多人家还要赊欠,有时一欠可能得欠两三年都有的。

今天重操屠刀,柯老伯精神焕。

那边架子已经搭好了,两条长凳,上面摆了一个木架。

柯老伯提着自己的钩杆,如同一位大将军,仗马持枪。

四位张家沟壮汉已经把那只尖叫不止的猪抬到了木架前,“一二三。”四人齐声力,将大肥猪抬上了木架。

柯老伯围着猪转了几圈,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神情,还伸手不时的在猪身上拍打几下。

“这猪不错,肥,五指膘,上等。”

这年头吃猪肉,越肥越受欢迎。一般的肥猪,都是喂养近两年,有巴掌厚的肥膘,也称为四指膘,但还有一种更肥的大肥猪,能有五指膘,被屠夫们称为肥猪中的肥猪,是极品上等。

这样的大肥猪可不容易遇到,一个屠夫遇到这样的大肥猪,那是相当兴奋的。

满意的拍打了几遍肥猪后,柯老伯终于把自己的长钩挥动了。他一钩钩在猪的下巴,稍一用力,便四力拔千斤,一只三百多斤重的大肥猪,居然就被他巧妙的移动摆正了位置。

这一钩,让猪的颈部刚好处于架子边上,这样一会他下刀的时候,猪血就不会洒到架子上,而是能够直接流到下面接血的盆里。

“让开。”

柯老伯放下长钩,转身提起了杀猪尖刀。他走到猪前,大喝一声,也不需要其它人按着猪,直接一脚踩住猪头,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下去,相当精准的就正中位置。

长长的尖刀捅出一个口子,刀子拔出,鲜血喷涌,下面早放好了木盆,正好接上。

老伯一边淡定的放血,一边还有闲情对围观的几个孩子道,“都站远点,别溅上血了。”

一面说着,他一面还拿着根长秸杆搅动着冒着热气的新鲜猪血。

等血流尽,这里下面的木盆里已经装了小半桶。

“大丫,把血拿去煮了。”

钱大丫连忙小跑过来,跟哥哥栓子把血盆抽出,端着去厨房了。

“拿大盆来。”

杀完猪,就到刮猪毛的时候了,这时得动用一个大木盆,在大木盆上放个架子,把猪放在架子上,然后把烧的滚烫的开水提来,一勺勺的把开水浇到猪身上,然后用铁刮子趁热刮毛。

刮一遍,浅一遍水,如此反复,直到把一头猪刮的白白净净的。

一大群人齐上阵,你浇水我刮毛,倒是配合无间。张就站在一边看着,也不动手。他爱吃猪肉,但让他亲自上阵刮毛什么的他可不干。

就算站的很远,这猪身上也确实有一大股子骚臭味。

程处默站在他身边,一直捂着鼻子。

“买几只羊宰来吃多好,这猪肉是贱肉,又骚又臭。”

张笑笑,“你吃肉包子时怎么不说猪肉是贱肉,你不吃的挺香嘛。这猪看起来确实骚臭,但关键还是在于烹饪手法,做好了,这猪肉可一点也不比羊肉差。”

“三郎,要剥皮不?”

柯伯他们已经把猪刮完了毛,这时转身问张。

以往他们杀猪,都是习惯要剥皮的。猪皮也是一种不错的皮鞋,制鞋、制衣都不错,剥下猪皮来,会有专门人收购,价格还不错。

“别剥皮。”张连忙道。

猪若是没了皮,那可就不好吃了,尤其是好些菜,都得要有皮才好吃的,比如说红烧肉,没皮的红烧肉还能叫红烧肉吗?还有,猪皮还能做皮冻吃呢。

小炒肉、回锅肉、梅菜扣肉,这些菜若是用的猪肉没有了皮,那可就少了那份味道了。

猪皮剥下来卖虽然能卖的比肉贵,但张又不差那几个钱。

“好类。”柯伯得了张的意思,也不废话,直接拎起那把重重的大屠刀,沉重的大屠刀在他手里却十分轻快。

屠刀在猪颈上一划,再猛的扬起狠狠的几万砍下,大猪头就给卸下来了。

“把猪挂起来,开膛。”

于是几个大汉一起动手,将刮净毛的大猪挂到早已经立好的木梯子上。

柯伯放下屠刀,又换了一把刀,锃亮的刀子从颈往下划,最后再用屠刀,一顿组合下来,大肥猪已经开膛破肚了。

再次换上一把快刀,柯伯熟练的摘下猪的五脏六腑。

三百多斤的大肥猪,下水也很多,尤其还肠胃里还残留了许多食物和粪便等,也都有二三十斤了。

一个大木盆装着这些下水。

猪的下水一般是卖不出的,只能是搭头。买斤卖,送段肠子,或者买斤肉送块猪肺这样。猪肝和猪心,倒是还能卖钱的,但也是按副买,也非常便宜。

不过张知道,这些东西处理好了,烹制的好,那就是美味。

酸辣肥肠、炒猪肝,甚至猪肺汤等,好吃的很。

一群人摘肠子的摘肠子,摘网油的摘网油,肠子摘净后,便拿到一边去顺肠子,将肠子翻过来,冼净。

一样样的内脏被分摘出来。

红通通的猪肝,椭圆的猪心、猪腰子。

柯伯那边则在摘去猪下水后,开始在猪内膛上启猪油。厚厚的猪板油附在猪内膛上,很轻松就能撕开取下。

完整的一块猪板油,起码有十来斤,不愧是三百多斤的大肥猪。

对于穷人来说,这肥肥的板油,简直就是无比的诱人。猪油比羊油便宜多了,但做菜却很好吃。

猪板油平时买的比猪肉价格还高。

按张的要求,柯伯相当熟练的分割着猪肉。

猪头、猪前腿、猪后腿、猪前肘子,猪后肘子、猪蹄,五花肉、前腿肉、后腿肉、里脊、小里脊、中方、还有肥膘。

一块块的不同部位的肉,经他手娴熟的分割了下来。

其实唐人百姓吃猪肉是不会分的这么细的,可张却要求很多,肉分的更细,烹饪时也能根据不同部位做出更好的味道。

龙骨、颈骨、排骨,还有去肉的后腿骨和前腿骨,大排、前排、肋排。

那边的猪下水也处理好了,猪心猪肝猪肺猪腰猪肚猪肠猪血,以及猪肝沿的罗汉肉。

罗汉肉是猪肝边沿的部份,是猪胸腔和腹腔的一块平滑肌,整片呈圆形,这块肉非常细嫩,同时夹杂筋膜,有韧性,而嚼。是猪身上一块非常难得的美味,最是难得。

猪头上的猪耳朵、猪口条、猪喉骨、脑花等也都一一分出。

“血豆腐好了,杀猪师傅辛苦了,吃豆腐。”

老爹端着盆已经煮好凝固的血豆腐走了过来,招呼着杀猪的众人趁热吃。

新鲜的猪血非常好吃,刚忙碌了半天的大家正好也饿了,于是乎你抓一大块,他抓一大块,吃的不亦尔乎。

程处默还犹豫不决的样子,张捞了两块,自己吃一块,另一块直接塞他嘴里。

“怎么样?”

程处默点头,“还不错。”

“好了,现在猪也杀好了,猪血也吃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马了。”

“啊,我们出马干什么?”程处默不解的问,难道三郎还会杀猪。

“当然是做一顿杀猪饭了。”

上次在王庄也做了一次杀猪饭,但那次其实有些很简便。

今天,张打算好好的一露身手。

“把这个猪前腿骨和后腿骨都装到筐里,咱们提到厨房去。”

杀猪饭第一道菜,猪腿肉炖汤。

猪腿骨也称为筒子骨,这是很有营养的骨头,不需要什么技术,大锅加满水,把砍断的猪腿骨扔进去,慢火久炖,一锅大骨头汤就出来了。

最后再加上新鲜的萝卜块,再放点干香菇,那真是能顺风香十里。

一想到,张嘴里就已经全是口水了。

第八十二章 管家、账房

老爹和窑匠们忙着准备敬神的事情,张则忙着做饭。

蒸棚那里已经垒好了不少灶台,张直接让小八小十三抬着大骨头来到这里,洗好几口大陶锅,往锅里加满清水。

“多加点大柴,不要麦秸杆,那火力太小,得加劈材。”

张指挥着七女和八女、九女这三个丫头烧火,三丫头到了张家沟有段时间了,目前还属于学徒工性质,不过比刚招的这批学徒工享受的待遇要好的多,能拿两升粟米的日薪,不过做事还是得从烧火丫头做起,边学着蒸制。

大块的杂树劈材架在灶膛里,新式的灶膛很好烧,不用风箱助燃,大片木柴已经在灶里呼呼的燃烧着。

已经斩好的大骨头,甚至洗都不用洗。用村民们的话说,洗掉了血水,那就没那么甜了。反正也都很干净。张本来还打算过水淖一下,可大家更舍不得,觉得那样太浪费油水了。

叫钱大丫和二丫把准备好洗净的姜蒜葱拿来。

“把姜拍碎,不要切,蒜苗和葱都直接打结。”

张手把手的教着两个丫头,张无法把两丫头培养成一个女秘方,便打算把她们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女厨子。

以后再想吃各种美食,就可以只动口不动用了,这才是地主的舒爽日子。

七女一边烧火,一边羡慕的望着钱大丫。那大丫不过一奴婢,长的也是干干瘦瘦的,还不如自己好看呢,可现在却能跟着三郎哥哥挨这么久,三郎哥哥还手把手教她做菜,自己却只能坐在灶膛前烧火,烟熏火燎,想想就觉得心里苦。

都怪八女这个死丫头,要不是她坏事,自己那天就能把三郎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自己说不定就成了地主娘子了。

恨恨的把一块松木送进灶膛,七女狠狠的往妹妹八女身上瞪了一眼。那边八女立即不甘示弱的回了一个白眼。

新式的灶台烧开一锅水很快,尤其现在还用的都是大块的劈材,这种柴火火力最旺,烧起来很快。

火在锅中翻腾,水汽升腾。

“水开了,把姜蒜葱放进去,再把大骨头放进去。”

“七女,继续大火。”

骨头放入,张把锅盖盖起,只留了一点点缝隙。

炖汤重要的一点,就是先猛火烧开,然后改成文火慢炖。

等锅里烧开后,张便让七女抽掉一些木柴,保持小火炖。炖的时间越久,味道越浓厚。

“就这样盖着锅盖用这小火炖两个时辰,记住不要老揭锅盖,不用担心会烧干水,这一大锅水小火炖两个时辰不会干的。”

大骨头汤最忌的就是总揭锅盖,更忌中途加水,尤其是加冷水。

一锅水一直炖上几个小时,就足矣,也不要先加盐,等到炖好后再加盐,那样才能炖出一锅颜色奶白味道浓郁的大骨头汤,出锅时再撒点葱花,就相当完美了。

张在盖锅盖前,往每口锅里加了一小勺的醋,这样能使骨头中的磷、钙等溶解于汤中,并能保存汤中的维生素。

“你们记住,煮大骨头汤,最好用冷水煮,这样才能让骨头充分煮出味来。还有,不要放盐太早,盐放早了,肉里的水分就会很快跑出来,也会加快蛋白质的凝固,会影响到汤的鲜味,葱、姜、酒可以适量加点,但不要放太多,要不就影响到汤本身的鲜味了。”

“蛋白质是什么?”二丫问。

“额,就是骨髓。”张随意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人多,因此还可以等炖到一半的时候,再放切成大半的萝卜进去,既能添份量,也能提鲜。”

“对了,你们每过一刻钟左右,要记得把汤上的浮沫撇去,这样就能保持汤奶白的颜色。”

“我们还可以加点枸杞。”

本来还可以加点其它香料的,不过这年头香料太贵了,许多香料都是胡商带来的,不少香料甚至是与黄金等价,一般人真的吃不起。

把大骨头汤交待给几个丫头后,张便又去处理其它菜了。

杀猪,少不了血豆腐和血肠,这两样菜是肯定得要的。

猪血配上新鲜的豆腐,红白相间,再加点菘菜煮,红白绿三色,好吃又好看,这也被称为杀猪饭的头刀菜。炒猪面,豆角干烧猪肠,再来个回锅肉,炖猪头骨。

菜式不需要太多,而且多是猪身上不值钱的,好肉是要留着的。

正式敬神是选在明天,流水席也是明天,不过今天就要把猪先杀好,各种菜的料先配好。现在是冬季,倒也不用担心提前杀猪肉会坏。

柯伯那边已经杀完了第二头猪了,钱贵已经带着人把第三头也收来了。

钱贵看到张,一脸谄媚的跑过来,跟张汇报新收两头猪的重量。

“嗯,管家你一会带两家人来结钱吧。”

一声管家,把钱贵叫的脸都笑成了菊花。他本来是马夫兼门子,但现在张家也这么红火了,张便给钱贵升职为管家。

其实做的还是过去那些事情,只是薪水涨了。虽说钱贵是张家奴仆,但张还是给他们一家定了月钱,钱贵做为管家,月钱是九百钱。这个是和粮价挂钩的,实际就是月粮一石,标准是一石粟米。

因为现在大米降到了斗米一百五,粟米也降到了九十,因此一石粟只有九百钱了,钱贵的薪水便是九百。若是什么时候降到八百,那他月薪就只八百。

荣升为管家之后,钱贵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改姓。

不再姓钱,改姓张。

其实钱也不是他的本姓,钱只是他上家主人的姓,至于他本姓什么,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了。这年头,很多奴仆都是跟主人姓的,但也不是每个奴仆都能跟主人姓,能跟主人姓,那相当于朝廷中皇帝给大臣赐姓一样,是很荣耀的。

现在钱贵就已经改叫张贵,他儿子钱栓子也改叫了张栓,两个女儿自然也就成了张大丫和张二丫。

张贵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很不错,不但得了主家赐姓,还涨了月钱。一月一石粟米呢,妻子儿子女儿四个的月钱加起来也有两石,一家人一月就有三石的月钱,只要节省点,都能存下来。

张贵希望将来攒够钱,能给儿子女儿赎身,脱了这奴婢身份,起码也能得个部曲客女身份。

张贵觉得张家父待他们一家真的不薄,一家人住着一个窑洞,主家还给他们盘了炕,每天吃的也很不错,一天三餐,那是以前不敢想象的,小郎君还经常给他们家赏一两个菜。

现在张家产业这么多人做事,那些村民们对他都十分客气,小辈的见面还得叫声贵叔。

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的感觉,腰都挺直了许多。

“对了,一会有账房先生从长安过来,你等下负责给他安排下住宿,就你旁边那孔旧窑,你先帮着收拾打扫一下,叫村正安排人盘个炕。”

账房是托秦琼找的,秦琼也是托人物色,当年瓦岗的老友,如今的中郎将常何向秦琼推荐了一人,姓马,读书人,落魄的书生。秦琼便介绍他来张这里做个账房。

说曹操曹操就到,秦敢带着新账房已经到了。

秦敢骑着马,新账房则骑着头毛驴。

新账房看着年纪不大,估计三十不到,但考虑到这年头人普遍显老一些,张估计他只有二十出头。

一身白布长衫,有些单薄,头上一顶软脚幞头。

人很高瘦,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留着长须,也没怎么打理,看上去但不算落魄,反而有些不羁模样。

“三郎,我给你介绍下,这是秦公推荐来的,姓马,他愿意来你府上做账房。”

马账户从毛驴上下来,对着张拱手行了个拜手礼。

“见过张小郎君。”张的年轻,让他惊叹。来之前,秦琼已经跟他说过张家的情况了,知道张家主人是秦琼的老兄弟,家里现只有一个小郎君,还是收继的嗣子,听说还是个刚下山还俗的小和尚,但人很有本事,秦琼还收他做了义子。

来前就听说张家虽是个车骑府的队副,但家业不小,家里五百多亩地出租,还经营着餐点等生意。

现在到了张家沟,进了村后,他才感受到张家确实产业很殷实。村里不是一般的热闹,数以百计的人在做事,而这些人居然都是在为张家做事。

“马先生,你也看到了,家里有点产业,平时材料采购、货款往来较多,这要没有一个专门的账房还真是让我焦头烂额,现在你来了,可真是解了我的大麻烦。”

张笑着对他道。

“马叔,你看这样行不,你若是愿意来我这里做账房,包你三餐食宿,另外每月两石粟米,年节还另有些馈赠,你看可否?”

账房可是一个技术工种,做账房的人还都是读书人,更何况这还是秦琼和常何两人推荐来的。

张也拿出了诚意,一月两石,薪水不低了。这年头,一个九品的官员,年禄也不过五十来石。当然,官员还有其它很多收入,比如职田、官人永业田,以及各种补贴之类的福利。但张给马账房一月两石薪水,确实不算低了,起码张管家才一月一石呢。

马账房一拱手,“月薪两石粟,小郎君非常大方了。但请放心,马某定不负这二石粟米。”

看着他那自信的样子,张觉得挺喜欢这个新账房的。

第八十三章 我要把这里全买下来

晒场上杀猪热闹无比,蒸房里几口大灶也在炖着萝卜大骨头汤,村头张家的新窖前也一群人在准备着明天的敬神。

马周跟张聊了一会,拒绝了先休息几天的好意,表示马上就可以干活。张便叫管家带他去那个旧窑里,那处旧窖便将暂作马周的住所兼做张家的账房。

这时,太阳偏西,散着暖洋洋的日光。

张家沟村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村里公用的磨坊里驴着拉着碾子碾米,拉着石磨磨面,几个汉子拉着一车粮过来卸下,然后把磨好的糜子面、面粉拉走。

马周注意到,粮食运来和拉走的时候,他们都还要在一张纸上画押按手印。这很明显是一个交接手续,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一个小村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严格的手续,竟然还能用纸,怪不得张家雇佣了这么多人,可他却没有看到村里的半点混乱。

有意思,马周微微一笑。

他的那间旧窑,已经打扫过了,屋里还盘了炕。

进屋,屋里却已经有一人在那里了。

“马账房,这位是程郎君,宿国公长公子,现在暂任张家的账房。”

程处默抬头,“你就是新来的账房?”他长松一口气,太好了,整天跟着各种进项出项的明细打交道,还要习惯那什么阿拉伯数字和复式记账法,程处默头都大了。

现在终于有人来接手了,他都想要放声大吼。

马周笑笑,他现屋里也没生炉子,可却非常暖和,身上的单薄衣衫也不觉得冷。

“这就是账房,以后我也住这?”马周认出屋里盘着的那个是暖炕,他在常何家做门客的时候,也见常家新盘了炕,暖炕没有火炉的烟气,干净还暖和。听说这暖炕就是张家的产业,没有想到,张家连账房里也盘了炕。

程处默跳下炕,拉着马周上炕。

“马先生是吧,可把你盼来了,咱们赶紧交接一下账目吧,以后这些可就都交给你了。其实账目虽多,但都很简单明了。你看,这是我们的账本,有分类账本,也有总账本,都是采用复式记账法,每项都有借、贷、余额三项,另有各个项目,清清楚楚,明明了了。还有这个阿拉伯数字,其实看起来有些怪,但做账记数很方便,尤其是配合那乘除法算式,有个沙盘就能快迅算好许多帐了,根本不用一根根的摆算筹。”

程处默急着把这些天张教给他的复式记账法、阿拉伯数字,以及乘除算式等一古脑儿全转告马周。

马周伸手接过程处默捧过来的大堆账本。

他放到一边,对这蓝色封面的账本有几分好奇,面上第一本账本上写着采购账本。

不是卷轴不是册页,居然是用线装订的,外面用硬纸壳做封。

封面上的字把这册的名目写的清楚,一目了然。

翻看,映入他眼睛的是许多横竖线组成的一个网格,上头一排有年月日期、科目等名目。字不是从右到左,不是竖写,而居然是横写的,还是从左到右顺序。

虽有些奇特,但难不到马周。

马周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写法,然后只用了片刻,他立马看明白了这个表格的神奇之处。

这是一种非常简洁了明的帐目表格,这就是所谓的明细账本,上面的记账手法更加了得,是所谓的复式记账法。

阿拉伯数字很好学,用来记账确实更方便好记。

“原来如此,这复式记账法,和这明细记账本,都是张小郎君所明吗?”

“除了三郎,谁脑子里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新东西,偏偏还总是很好用。不过我实在是头痛数字,现在都交给你了。我再跟你讲讲这复式记账法吧!”

程处默填鸭似的,把他用了很多天才从张那里学到的财务知道,一下子全塞给了马周。

“好,我学会了。”

“呀,你就学会了”才半天功夫而已,程处默惊讶的问。

“嗯,已经学会了,这复式记账法果然好用,简洁明了,张小郎君高才。”

“真学会了?那你检查下这本总账,看有没问题?”

马周笑着翻看账本,一顿饭功夫后,抬头道,“看完了,这总账上有好几处错误,导致最终总账对不上,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显就是错误的。”

“我们用复式记账法,可以很快反推出这几处的数字是错的,实际上应当是这个数字。我们现在用这个新数字再来总结一下,你看,是不是总账就对上了?”

“哎哟,果然如此,我说今天算了半天,总是对不上呢,原来问题是这里。哎哟,马先生果然高人。”程处默拍着一头是汗的脑袋笑道。

“非我是高人,实是这明细账本很明了,而且这复式记账法本来就非常好核查。”

“那我就放心交给你了。”程处默迫不及待的扔下账本,直接就走了。十六岁的少年,哪愿意整天枯坐在旧窑洞里,给张做帐啊。

马周不以为意的笑笑,挪动了下屁股靠着炕几坐正。

他对这个账房非常满意,有暖炕,桌上还有些馍馍点心,还有一壳热水,足矣。

管家也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告辞离开,屋里顿时只剩下了马周一人。

马周先是倒了杯开水,然后拿起一个还有些温的黄馍馍吃,吃几口馍喝口水,吃了四个馍后马周才停了下来,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擦净嘴和手,马周才再次把目光放到了账本上。

一本本账本翻看,封皮上都有着账本名目,翻了一遍下来,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再一本本的翻开细看,用了小半天功夫,马周合上帐本,长叹一声,忍不住赞叹一声,想不到小小乡下,居然还有如此聪明之人。

想我马周向来自诩才高,却不料今日在这乡下也能遇一对手。

这张三郎了得,张家的产业更是出人意料啊。小小张家,居然短短时间,就把产业做的这么大了。

生财有道,厉害。

从他刚看的这些账本,马周已经对张家的产业情况了如指掌了。从账本上最近的支出项目来看,张家正在加扩张。

“碱和皂居然也是张家的独家产业,了得。”

马周又翻看了下总账,那本账本来是张自己掌握的,先前给程处默借来对账,现在还在这里。

这本账上更是注明了张家的产业背后居然有秦琼等五位国公入股。

“张三郎精明的不像话啊,拿出一半股份送给五位国公,却让张家的这些赚钱的产业安稳如山,再不怕别人觊觎。”

马周觉得张确实会赚钱,可也有些过于倾向工商了。乡下地主嘛,还是应当以土地为本。

不过他刚才看到张有一项买牛的支出,一次买几十头牛,支出了数百贯。另外张家还有一项支出预算,是准备请工匠到张家的那十三块地里打水井、制井车,这也是一大笔支出。

“看来张小郎君也不是一味的要经营工商,而是利用工商赚钱,然后再用这钱来展张家的土地农产。”

想到这里,马周不由的一巴掌重重拍在腿上,这个张三郎,细思极恐啊,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年青的乡下田舍郎。

如果只是盯着土地,以张家的五百来亩地光收租也能过的不错。可想更大展,倒不是容易。可现在张卖面点卖碱皂还组织人却盘炕修灶,大把赚钱同时,还带着张家沟以及附近的村民也能在空闲时赚不少钱粮。

这张三郎,有意思。

那边晒场上,三头大肥猪都已经全杀好了,肉也都全分好了。一块块分解的好肉被拿去挂屋里,冬天天冷,就这样挂着明天用也一样还是新鲜的。

站在热闹的晒场上,张向西远眺,便能看到南北塬之间的那条大沟。

冬日里的洗澡沟只有一点点水,远看如一条玉带。

沟两侧,全是荒坡杂树,只有少部份开了荒。

“看啥呢?”终于从账本中脱身出来的程处默,此时手里抓着一根大筒骨,啃的正欢快,一点国公府长公子的形像也没有,实在是这大骨头太好吃了,而且吃大骨头也只有这样手拿着才好啃。

要是拿筷子根本夹不住。

“我在看洗澡沟,在看这两边的荒坡。”

“一片荒坡有什么好看的。”

“很好看。”张微笑着回道,后世的洗澡沟叫鲸鱼沟,还成了风景区,这里修了水库,拦了坝,洗澡沟成了一个风景优美的水库。

两边的山上还栽种了大片的樱桃、核桃和板栗、柿子等。

尤其是那些樱桃相当有名,那片种樱桃的地方,甚至还有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樱桃谷。经营樱桃谷的商家,搞起了客人自己采摘的业务,到了樱桃成熟的时候,许多西安的市民从西安赶到这里,一家人在山上采摘着樱桃,欢乐出游。

山上自己摘的樱桃可是很贵的,可西安人很喜欢来这里摘樱桃,西安人得了游玩机会,不光是只买了樱桃。商家则获得了更多的利润,可谓皆大欢喜。

以前张就来摘过樱桃,这里的樱桃种的很好,非常好吃。

“处默,你说若是我花钱把洗澡沟两边的荒坡都买下来如何?”

程处默自顾自啃着大骨头,一边抽空回道,“吃饱了撑的啊,有钱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啊,那些荒坡买来了也垦不了几亩田地,买来做啥?”

第八十四章 八千亩的大手笔

有钱了,该干啥?

买车买房买美婢?仅是这么点念头,当然是没出息的。而且张现在房也在建了,五进十五间的乡下大别墅。

车也买了,老爹的黄膘马,上等战马,放后世起码也应当是6虎级别吧。张自己也有两匹马,一匹是八岁老挽马,这个倒不贵,顶多就相当于一辆大众而已。但程咬金送他的那匹,可是一匹三岁口战马,怎么也得是保时捷了。现在那匹老马,已经被张降为拉车去了,不再为骑乘之用。

家里有车有马,也有奴仆美婢。哦,美婢算不上,大丫和二丫只能算两个育不良的柴火妞,到了张家,这段时间吃住都还不错,脸上已经明显的出现在了些红润,估计这样下去,能长胖一些。

但先天底子有些不足,两丫头收拾收拾也顶多算是及格吧,跟美女扯不上关系。上次张在西市人马市看到的波斯女仆,倒是非常漂亮,可开口就要几百贯,就算是如今的张来说,花几百贯买个女仆,还是有些贵啊。

现在还属于创业阶段,不能只顾着享受挥霍啊。

张觉得自己还是应当扎根在土地上,卖面点做餐饮也好,制碱制皂也罢,这些只能算是副业,主副不能搞混了。

这年代,身份很重要。

地主这个身份明显就比商人这个身份强千万倍,因此哪怕土地上收获不多,可张也一定得紧守着这个身份。

不过张家现在能有五百多亩地,还多亏了几位国公帮忙呢,要不然根本分不到这么多的地。现在是初唐年间,虽说土地要廉价不少,但百姓也大多还能过的下去,谁会愿意卖地?而且想卖,好多地都是朝廷分的田分田,想卖也卖不了。

张想在农业这块有所展,可买不到田,却是一个大限制。

还是王朝的中晚期好,那个时候一般都无法抑制兼并,只要有钱,想怎么兼并就怎么兼并。可是现在,张想从张家沟村民手里买地,基本上是空想。

生活苦点累点,只要还过的下去,就不会卖地。

而新王朝初期对百姓有个好处就是,遇上灾荒什么的,朝廷总多少会点粮救济,起码也会免除受灾地区的赋税,想要借灾难财,放贷收地,难。

刚才张看着张家沟西面的那条大沟谷,突然就想到,这也是一大块土地啊。虽然这里主要都是荒坡,基本上没有什么开垦种粮的价值,沟谷更是大水沟。

但张觉得这条沟谷还是很有价值的,关键还是看怎么利用。

如果你把他开垦来想种糜子种麦子,那不现实,不划算。但如果种别的呢,比如说种点水果,种点药材之类的呢?

又比如说可以搞养殖,围起来养猪或者养鸡养鸭呢?

等有钱了,还可以把下面的洗澡沟上拦个坝,建水车磨坊、铁坊之类的。当然,还能养鱼,也能种莲藕,说不定还能在沟边整一些水田出来,种个水稻什么的。起码,弄几个蔬菜园子,种点菠菜什么的总行吧,这年头,菠菜可是相当昂贵的。

张觉得那荒沟荒坡,大有作为。

但也有一点,要展起来,估计得投不少钱进去。好在张现在倒不缺钱,餐饮、工程这块能带来不少现金,而制碱和制皂,更是暴利,哪怕不如餐饮一样细水长流,但胜在能大赚一笔。

荒沟买下来,一开始也可以慢慢来,先种树养鸡之类的,这些前期成本都不算高,也能多少有些收益。

越想,张越觉得应当趁早。若是等别人动手了,那可就没机会了。

张转身就走,先找到了村正,问起那片荒沟的归属问题。

“就是一片荒沟咧,南北两塬沟边上四五个庄子都占着一块,不过都是荒沟荒坡,也没什么用。”

南北塬之间的沟很长,绵延有几十里。不过张现在看上的是张家沟这一段,也就是后世鲸鱼沟这段,大约也就是十里左右长。

这段夏天时是一条长沟,到了冬季水枯,只是断断续续的一些水洼子。两边的山体实际是都是土质的,并不是真正的山,只是两塬的沟坡。

张想着,这里以后修个坝,那这里就成了一个大水库了。

“我若是想买下咱张家沟附近这十里长的荒沟,你说能行不?”

“买下这十里荒沟,买来做啥?”

“种树,种果树。”张回道。

村正愣了愣,认真的瞧着张,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摇了摇头,“你咋会想要买这荒坡种树呢,要种你直接种就是了,都是荒坡荒沟的哪还要出钱买。”

“我想把这十里段的连沟带坡一起买下来。”

张起的比较长远,既然要买,就把这一段全买下来。不能只买个东坡不买西坡吧,要不然你想修坝,别人也不一定会同意啊,你想蓄水养鱼更难。

“这你得问下里正,这事情他能给你答复。正好里正今天也回村了,就在那头跟你爹说话呢。”

“谢村正了,我这就找里正去。”

张家新窖前,里正听了张的想法后,也沉吟了好一会。

“你真想买,买来种树?”

“嗯,种樱桃树,这东西现在长安城里卖的可贵了,我觉得种来卖不会亏本。另外还能在坡上养些鸡,在沟里养鸭呢。拿到长安去卖,应当也是一个进项。”

“三郎的脑子就是活,总能想到这些别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东西。以前我们没想过做馍馍卖,三郎想到了,还卖的这么火。哎,我们老了,你若真想买,我回头去县衙里跟你打听一下。基本上这事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荒坡嘛,若是你愿意拿点钱打点下衙门上下肯定能成。”

张点点头,荒地荒坡而已。

“里正爷,我是这样想的,要买就干脆把咱们这附近的十里一段全买下来,连沟带两坡都买下来,最好是能在县衙里有个契约,存个档。”

“这就比较麻烦啊,还会牵连到其它几个庄子呢。”里正皱了皱眉头。

“我愿意出钱,给县衙一笔钱,也给咱村和其它几个村一笔钱。只有一个要求,一次买断,签订契约,县衙存档。”

张可不想现在省几个钱,然后等他把这坡开出来,到时大家眼红,又有反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而是肯定会有,因此现在多花点钱,是最好的。

“愿意花钱倒是最省事,不过不花钱也是能行的。”里正说道。里正虽然名义上是一个里的长官,但实际上大唐的乡一级是没有主官的,由五个里正轮流主事,因此他这里正其实也是乡长,其它几个庄子当然也是归他管的,若他出面去谈,其它几个庄子总得卖点面子。

“还是花钱吧,里正爷,你觉得买下这十里沟坡,得要多少钱?”

地有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有水田也有旱田,旱田又有岭地、沟地、坡地之类。

就是同一类的土地,也有贫瘠肥瘦不同,价格也是不一样的。甚至除了肥瘦,交通是否方便,取水是否方便,也是影响价格的因素。

比如说那些居于水侧的好地,就顷值千金,一百亩价值千金,非常昂贵。

此外,土地是否破碎也很影响价格,如果土地连片,那自然价高。如果地很零碎,则又影响价格。

当然,影响价格的还有竞争关系,如果一块地有很多人想买,自然就会价格上扬,如果没人问津,价格自然就会下跌。

张想买的这十里沟坡,面积不小,南北约长十里,东西则约两里宽,算起来就是约五百万平了,折合下得有七千五百市亩,因为唐朝一亩比后世一市亩稍小,大约只有零点八七亩左右,这样算来,这片地约有八千六百二十亩左右。

按水田这个价,张肯定买不起,也不可能能值这个价。

“你若是想把十里沟坡都买下来,还要让各村签契,衙门存档,这得花不少钱。”

“多少?”

“加一起,怎么也得千把贯钱。”里正想了想道。

张心里松了一口气,买上万亩地,才百万钱左右,算下来,一亩地只值百来钱,还是很划算的。

这可不是承包,而是永久买下来,以后这七千多亩的沟坡,就能完全属于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其它人都没权过问干涉。

“一千贯真能买下来?”张追问。

里正吓一跳,“你真要花一千贯买这十里荒沟?”

“只要官府能卖,我就买。”

“十里都买?”

“都买。”

不就一千贯钱嘛,张觉得自己现在的餐饮等生意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持张买下这七千五百亩地。

反正钱赚了就是得花的,他赚了钱总不能真的挖个地窖埋起来了吧。

“里正爷,这事就由你帮忙去谈,一千贯以下,我都能接受。只是有一个要求,一千贯分期化款,一年内会清,按季分期付钱,事成之后签订契约,我可以先付二百贯,然后剩下的每三月一付,一次付二百贯。至于县里和各村子怎么分这笔钱,我不管。只要各村肯签下契约,那我就愿付钱。”

“只要是一千贯以内,就行。”张非常大气的道,一千贯钱,在他嘴里仿佛只是一千文钱。

第八十五章 败家子

午后时分,丰盛的杀猪饭终于好了。

文火慢炖了几个时辰的萝卜大骨汤,红白绿相间的小葱血豆腐,回锅肉炒冬笋,新鲜美味的煮血肠

每一样都是用大陶碗装着,跟个小面盆似的。

主食则是蒸的南瓜米饭,用大木蒸桶架锅上蒸,大米里加入了南瓜,蒸出来的饭松软又夹着金黄色的南瓜块。

张家作坊的工人,帮张家修窖的匠人和帮工,还有其它张家沟的村民,都受邀请来吃这顿丰盛的杀猪饭。

老爹穿着七娘缝制的袍衫,很是兴奋的站在晒场上,不时的招呼着大家,“别客气,放开吃!”

直接就在蒸棚里摆下了几十桌,张家食堂的桌子不够,村里各家都把自己家的桌凳都搬了过来,还是不够,没关系,妇人和孩子不上桌,端了大碗夹了菜,就蹲一边吃。

一群妇人也跟男人一样端着大盆碗,蹲成一排,每人脚下还放着一个大汤盆,里面除了满满一碗的大骨汤,还有炖的酥烂的萝卜和一人两大块筒子骨。

小孩子们则干脆就手拿着骨头,跟伙伴们边跑边追,啃的满手满嘴是油。

老爹走到哪,哪就有人跟老爹打招呼,说着感谢的话语。

这顿饭花费倒是不多,菜都是猪下水和骨头做的,就是花费点米而已。但收获却很多,大家的那份感谢,让张家父子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有时也会组织员工出去旅游、聚餐一样,花费些钱,全却能得到员工们的向心力,加强凝聚力。

张也确实要感谢大家,张家能这么快时间翻个身,也是离不开他们的。没有他们,张张不开面食生意,没有大家帮忙,也做不起灶炕的生意。

张家以后要做的更大,也离不开当地乡邻的支持,名望,也就是这样一点点起来的。有了名望,大家都会信任你,尊敬你,跟随你。

张和程处默还有柯山柯五以及新来的账房马周他们坐一桌,大家都很没有形像的全力开动,对付着眼前的这桌子杀猪菜。

张算是表现好的,他拿根筷子挑着一根大筒骨,然后弄了根麦秸做吸管,正悠悠的吸着骨髓。炖够了火候的筒骨,里面的骨髓才是真正的精华。

吸口骨髓,再舀一勺汤,吃一块萝卜,暖和,舒爽。

马周也吃的很没形像,直接双手拿着骨头啃上面的肉。一边啃,还不时的对着筒骨嗫吸几口。

“真想不到,一根猪腿肉,还能炖出如此美味。”

“以后咱们天天炖猪腿吃吧。”程处默道。

张把啃完的骨头放到一边的一个柳框里面,这些骨头是还得回收的。这也是里正村正他们的特别吩咐,大骨头啃完不能丢了,不许浪费。

因为这大骨头啃完后,收集起来,洗一洗还能再下锅加萝卜之类的继续炖汤。

张很想说没这必要,这样多不干净卫生啊。可里正都说扔掉太浪费了,乡下人好不容易能吃一次肉啃次骨头呢,以往哪个家里炖骨头汤不得炖个两三回啊,那样才能把骨头里的骨髓啊肉啊彻底的炖出来。

张打定主意,这回锅大骨头汤,自己肯定是不会再吃了,但大家都要求回收,那就回收吧。

“我觉得你这个要求倒是可以满足。”张笑笑。

马周擦了把嘴,道,“天天杀猪,就算咱们家是地主这也经不住吧?”做为账房,马周觉得自己有义务规劝下张。他今天看了半天的账本,现这个少东家本事厉害,但也有个缺点,就是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家里五百多亩地,全佃租出去,结果一改原来差不多地主佃农七三分成的老例,却主动变成了亩只收粟五斗。而且还说明不再收其它各种什么租钱,另外还免费借牛给大家耕种,还要给各块地头打水井,架井车。

这等于租子从七三分成,变成了差不多三七分成了。

而且这买牛一项开支,就得要六百多贯,接下来打十几口井,再制井车,也得上百贯。张家还在修新窖,五进十五间,带大院子,得不少钱。

刚又听少东家交待,让账房准备一笔现钱,说是他要买下附近的十里荒沟,预算居然是一千贯。

他承认,张小郎君确实生财有道,但花钱更加如流水。

就好比今天,本来杀猪是为明天打窖敬神用的,其实不杀猪也行,买个猪头,再买点肉,请窖匠工人们摆几桌吃一顿就好了。可张却非要搞这么大,居然准备摆上百来桌,请上百人来吃饭,什么自家的工人请还好,可连那些不在自家干活的村民也要请,甚至那些佃户都要请四萦四素八碟八碗,这整个长安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大方的地主啊。

今天只是杀个猪,就还要弄一顿杀猪宴。

虽然这杀猪饭确实好吃,可今天这顿杀猪饭加上明天那流水席,得不少花。

要是以后天天这样吃,张家再会赚钱,迟早也得吃败家啊。

“少东家,今天买三头猪,账上已经支出近三万钱了。”马周好意提醒张。

谁料,张听了却笑着道,“我觉得直接收毛猪来杀,比买猪肉划算的多。毛猪现在一斤才三十文钱左右,买猪肉却得一七十文。相差一倍啊!”

张坐在那里给大家算账,一只三百多斤的毛猪,出肉率还是很高的,能达到近七成的出肉率。

如果是三百斤整的肥猪,能宰带骨肉两百一十斤,其中剔脊排三十斤,肋排二十五左右,大骨十五斤,前后腿肉七十斤左右,五花肉四十斤左右,里脊肉三十斤左右。

这只是连骨带肉,还不包括下水、油。

张现,这年头那些屠行里的屠户杀猪,是不会把肉分的那么细出售的。买肉要搭头,肥肉最好,瘦肉其次,骨头最不值钱,猪头猪脚几乎只能搭头,至于下水,则连称都不上的,只能算是给顾客们的赠送。

跟人家卖蔬菜的送几根小葱一样。

除了肉,只有猪板油、网油是能单独卖钱的。

因此虽然猪肉是毛猪价格的一倍,可卖猪肉的利润也不大,很多东西卖不出钱。

不过张觉得,只要利用好,还是能赚钱的。

现在张家每天也需要不少猪肉,做肉包子馅,包猪肉饺子,馄饨等。张还打算做点猪肉浇头,以后卖凉面拌粉煮面条什么的,可以浇上点浇头,立马能让面条提升不少档次。

张家的肉包子,大肉包子一个的肉馅就有一两,其它的几种大小的,肉馅也不少。算下来,张家面点一天怎么也得需要个不下二百斤的肉。这二百斤肉还是不带骨不带下水的,因此算下来,一天怎么也得杀两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才能满足。

若是每天去长安屠肉铺买肉,二百斤肉就得两万多钱。而且还得赶早往来长安城,要不就没有新鲜猪肉可用。

而如果张家自己买两头生猪来杀,六百来斤生猪得近两万钱左右,看似多花一点钱,还得自己动手。但是,用完二百斤猪肉后,还能剩下一百多斤的排骨、龙骨、腿骨、猪蹄、猪头等,还有那么多的猪下水呢,更别说那几十斤板油、网油、猪肥膘,也能值不少钱呢。

只要张能消化掉这些骨头下水等,那就是赚的。

张随便一算,自己杀也不会亏,起码两头猪的几十斤油,就得值几千钱。

剩下的那些猪头猪蹄排骨猪蹄猪下水等难道还不值几千钱?

当然,光自己吃,肯定消化不了,又不是几天杀一回,天天要杀呢。因此最好的还是想办法把这些卖出去。

张觉得要把这些不值钱没人要的东西卖出去也不难,就好比后世有道名菜,夫妻肺片,来历就很传奇。一对贫穷的夫妻,每天低价把人家杀牛摊上的牛下水买回去,然后经过一番调制,就成了夫妻肺片,卖的很好,成了一个很赚钱的买卖。

再比如,毛血旺,据说一开始也是一个屠户的妻子,因为猪下水卖不出去,就把猪血等下水一起加工烹饪成毛血旺来卖,反而大火。

就好比后世的什么鸭头啊、鸭脖啊、鸡爪鸭爪啊,甚至鸡屁股啊,都本是没人吃的东西,可经过特别加工后,就能成为美味,甚至卖的比肉贵多了。

张打算开卤肉卖,什么卤猪头肉、卤猪耳朵、卤猪舌、卤猪蹄,卤味猪心、卤味猪肝、卤味猪肺、卤味猪肚、卤味肥肠、清水猪肺、清水猪肚、清水猪肥肠等等。

他在长安仔细观察过,这年头有卖熟食的,但卖的是羊肉,没人卖猪肉的。有烧鸡烧鹅,没酱牛肉也没有卤猪头。

酱牛肉张也卖不了,朝廷禁止私宰耕牛呢。

但卖卤猪肉没什么限制,没人卖,只是一直以来富人不愿意吃猪肉,认为猪肉贱肉,跟狗肉一样上不得席面。

但是张认为,最关键的还是这时的人不太会烹制猪肉,缺少烹饪手法。

就好比到了宋时,猪肉也是贱肉,但苏东坡就爱吃猪肉,他明了许多种猪肉的吃法,比如东坡肉这道菜,就是最有名的。宋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吃猪肉,甚至富贵人家也不再拒绝猪肉了。

就如眼下,程处默堂堂国公府嫡长公子,不也拿着根猪筒骨啃的没心没肺,还说出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就好的话嘛。

而张家的猪肉包子,现在长安不也卖的很好。能吃的起猪肉包子的,可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穷苦百姓。

“以后我们每天杀两头猪,天天都有大骨头汤喝,你想喝多少都有!”

“真的?太好了。”程处默高兴的喊道。

第八十六章 摇钱树、聚宝盆

“可惜没酒。”马周吃饱喝足,拍着肚皮遗憾的道。

“马账房还会喝酒?”张笑问,这年头酒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普通人家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喝酒了。而且乱世之时,朝廷一般都会禁止私酿,以免浪费粮食。因此市面上虽会有酒,但酒价却往往极高。

能喝的上酒喝的起酒还能常喝的,无不都是有身份之人。

听马周那话,很明显人是喝过酒,而且常喝的人。他不由的对这个马账房的身份有些好奇,秦敢说这马账房是常何推荐给秦琼的,原是马周的门客。

这年头,不但世族大家喜欢养一些门客,就是官员武将,只要级别到了,也喜欢养一些门客。这些门客,其实就跟后世的明清时的师爷一样。

对于许多出门寒门的文人来说,有时投奔勋贵官员门下,做一个门客也是他们的一个不错出路。

初唐很多制度都沿袭周隋,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高级的官员,是能够开府的,也就是能够自置幕僚。

就好比今年刚被加封为天策上将的秦王李世民,他得许可在洛阳开天策府。这个天策府,就有好几十个幕僚职位,这些天策府的幕僚,品级虽然不高,但却可以由李世民自己选拔任命。

而李世民除了是天策上将,他还担任着很多职位,比如他还是尚书令,这是尚书省之,按制,这个职位也是能够有一个幕僚班子的,若用后世的话,可以简称为某办。这个班子的幕僚,基本上也是由李世民自己选拔任命。

此外李世民还是秦王呢,秦王府的幕僚班子更大,甚至还有两三万军队。

基本上,三品以上实职官员,以及二品以上的勋爵,都是还会有一个幕僚班子的,这些幕僚,有些是有品级的,有些无品级。但是能够进入其中,也是许多寒门子弟的入仕之途,表现的好了,那么有可能就能得到恩主举荐,直接出仕。

马周就是一个寒门子弟,幼时父母就双亡了,孤苦伶丁。不过他十分好学,自幼苦读,通读了许多史书,加上天资聪颖,因此不到二十岁就满腹经纶了。

不过马周生性豪放,豪放的有些放荡不羁了,他好不容易当上了邻郡的一个小吏,可他总觉得有些大才小用,做的很不开心,整天饮酒为乐,不务正业。

这点有点像三国时的庞统,三国时庞统号为凤雏,得诸葛亮推荐,来投刘备,结果刘备却嫌他丑只给了他一个小官做。庞统就天天喝酒,不务正业,但后来刘备知道他是庞统,立即就尊为军师了。

可惜马周的上司却没觉马周的才能,反而责骂训斥他,说他不是做官的料。马周一怒之下,干脆挂冠离职了,然后周游山东,最后来到长安。

不过这年头周游各地也是要钱的,马周本是个穷人,做吏员又没呆久,没什么积蓄,最后在长安郊外盘缠用尽了。

只能欠着房钱呆在一家小客栈里,受尽店主冷眼。

有一天,马周又受店主奚落,无比郁闷,正好遇到常何经过,在这家小店吃饭。常何见马周这人气质不错,便跟他聊了几句,还请他喝酒。

结果马周直接叫店主拿来一斗八升酒,然后菜也不吃,一人就把这些酒全喝光了。

常何是个武将,最喜欢爽快人,见马周如此豪气,又得知道他困境,便帮他结清了店钱,然后将他带回府上,让他做了个清闲的门客。

在常何府上,马周还是很清闲的,每天基本上无所事事。时间一久,也呆的有些无聊,毕竟常何只是个大老粗,两人也没太多共同语言。

马周觉得常何根本用不上他,他呆在常府,不免有些像是寄人篱下,受人施舍。他提出告辞,恰好秦琼托京中老友们找账房。常何见留不住马周,便推荐他来张家做账房,马周倒没嫌弃这差事,欣然前来。

张倒想不到,这个马账房来历会如此奇特。

“不知马账房可饮过葡萄酒?”张笑问。

“在中郎将府上喝过,粟特人自高昌国贩来,确实美味,就是价格有些昂贵。”

唐朝有葡萄酒,但基本上都是西域胡人贩来。西域的高昌国,就是葡萄酒的著名产地,高昌的葡萄酒,用的是特有的马乳葡萄,这种葡萄颜色青绿,形像马,用独有的方法酿造出来后,兼有红酒和清酒的美味,在长安城,是相当高级的洋酒,深得富贵人家喜欢,卖的很贵、很火。

张摇摇头,其实葡萄酒配制的方法对唐人来说,也许是一个秘密,但对于张来说,却不是秘密。

酿酒是个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的事情。

说简单,是因为只要知道方法,谁都能酿出酒来。说复杂,是因为酿酒有时跟做画一样,画个形不难,但要画出意来,却难。

酿酒不难,但要真正酿造出顶级佳酿却不容易,这就好比贵州有那么多的酿酒厂,但茅台却只有一家。

把酒酿出极致,这点很难。

不过张不需要做一个酿酒大师,他只要知道葡萄酒的酿造方式,再有材料就能酿造出葡萄酒了,哪怕他的葡萄酒不是最佳的,可也一样能火。毕竟胡人从遥远的高昌贩酒来长安,路途数千里之遥,而张在长安酿酒,这成本无疑低了许多许多。

“我听说长安也有一些富贵人家园子里有栽种从西域高昌传来的马乳葡萄?”

“马乳葡萄和葡萄酒有什么关系吗?”马周问。

“实不相瞒,我手里恰好有一个高昌葡萄酒的酿造秘法,是当年一个西域番僧与我师父交谈时告之的,高昌葡萄酒,正是以马乳葡萄酿造而成。若是我能得到这马乳葡萄苗,那么等我把那十里荒沟买下来后,我就在那里种上大片的马乳葡萄和猕猴桃,到时就能酿造猴儿酒和葡萄酒了。”

马周有些目瞪口呆。

少东家花一千贯买那十里荒沟,原来是打算用来种葡萄和猕猴桃,将来打算酿酒啊。

“可是朝廷禁止私酿。”

张笑笑,“朝廷禁止私酿,是因为酿酒会浪费粮食。但会浪费粮食的酒,只是粟米酒、麦酒、糯米酒甚至是高粱酒,而我要酿造葡萄酒和猴儿酒,并不需要粮食。”

猕猴桃和葡萄酿酒,都属于果酒了,并不需要粮食。张相信,自己有几位国公在幕后支持,等过几年,应当能够拿到一张酿酒许可。毕竟过几年,天下也都统一了,朝廷估计也不会再一直禁止私酿。

等买下鲸鱼沟,种葡萄、猕猴桃不但能用来酿酒,还能直接卖呢。

毕竟是京师郊外的地主,光种粮食那就太蠢了。谁都知道,一个几十万人口的京城,不但粮食需求量大,蔬菜副食品甚至蛋禽肉制品也是需求量极大的。

粮食还可以远距离从关东,从东南运输入京,虽然粮食从遥远的关东、东南、甚至巴蜀等地运来成本很高,但毕竟关中无法自足,必须得运,成本再高也得运。

不过果蔬和新鲜的蛋禽肉类就无法从关中以外地方运来了。

这年头可没有冷藏运输,关中以外地区的水果,除非是制成果干,要不然是无法卖到关中来的。

唐玄宗那么宠爱杨贵妃,为了能让心爱的儿媳妇吃上新鲜荔枝,也只能用加急快马从岭南送来,这成本,比空运都贵不知道多少倍了。

除了皇帝,也没有第二人了。

蔬菜也是一样,长安几十万人,不可能只吃饭不吃菜,不能只吃咸菜。就好比后世一样,各个城市周边,甚至就是个小县城小镇边上,都有许多农民不种粮而种菜,这就是需求。

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大城郊区种菜卖,肯定比种粮食更赚钱。

因为粮食还可以从其它地方运来,但新鲜的蔬菜却不行,只能周边供应。还有一样商品,就是薪炭,也是如此,薪炭价格不高,但运输成本大,把薪炭贩运到百里之外,运输的成本会使得买卖毫无利润,因此京郊伐木砍柴卖的,烧炭卖的,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买卖。

新鲜的蔬菜,甚至是鸡鸭鹅,以及各种禽蛋,几十万人口的长安,那都是需求巨大的。

京郊种粮绝对不如种菜,关中也算是北方了,但也能种藕。

张觉得,自己把十里荒沟买下来,前期可以先种藕。种藕比较简单,有水就行。而且藕既能生吃还能当菜卖,还不像是有些菜只有那么几茬,莲藕能卖挺长时间的。

甚至莲子都能卖钱,莲叶晒干了还能卖给商铺做包装用。

种莲藕还能养点鱼。

“少东家想法很多啊。”马周感觉信息量有些大,但细想想,这些又不是什么胡说八道,不论是准备买荒沟种水果酿酒,还是打算在沟里种莲藕养鱼,水边上种菜养鸡鸭之类,都似乎又挺好有道理的样子。“我觉得不错的样子。”

“我也觉得行。”程处默也表示支持。

张靠在那消食,“那咱们得先把这十里沟坡给先买下来才行。”

第八十七章 大舅子,咱们讲道理

冬日清晨大地染着一层白霜,路冻的硬实。

张脖子上围着条狐狸皮围脖,连脸都围的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一大清早,他就被老爹拎起来先是练了趟枪,然后就被赶着出门去长安。

今天是张家新窖打窖的开工之日,也是敬神摆席之日。虽然长安城里的秦程罗各家早已经通知了,但为了表示郑重,老爹还是让张大清早的再亲自跑一趟。

“一定记得亲自去趟崔府,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能失了礼数。”

不管张愿不愿意,张和崔家小娘子的婚事都已经按步就班的在进行着。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

有翼国公秦琼亲自出面做媒,又有一千两黄金做礼,这桩婚事议的很顺利。唐人结婚,讲究六礼,三书。

第一礼就是纳采,男方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后,男方家备礼前去求婚。纳采为六礼之,还得送大雁。

纳采之后是问名,也就是合八字。媒人出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唐人女子,未出嫁前大名是不会对外透露的,平时仅用出生三月时的小名。正式成亲前,就要问名,问名也得送大雁。

据说问名的目的有二,一是防止同姓近亲结婚,二是合生辰八字,占卜婚姻是否适宜。不过一般情况下,合八字总能合出适宜结果的。

问名之后就是纳征,也就是下定送娉礼了。

纳征和纳吉这两项礼是并在一起进行的,纳征送娉礼,纳吉就是下定了。纳征纳吉同时还要下娉书和礼书,娉书就是定亲之书,也就是婚约了,礼书就是下娉时的礼物清单。

老爹和秦琼还有崔善福的动作非常迅,三书六礼,张完全没参与,就已经完成了四礼和拿了两书。

现在就剩下请期和迎亲二礼和结婚迎亲当日接新娘的迎亲书了。

从唐朝律法角度上说,张崔两家已经都已经交换了婚书,因此崔家小娘子就是张的未婚妻了,崔善福也成了张的未来老丈人。

两家现在都已经可以算是亲家。

一想到连面都没见过,就已经成了未婚妻,张心里是相当的苦涩啊。万一对方长的不好看,性格也不好,那岂不是要坑自己一辈子?

可秦琼把婚书都拿回来了,老爹现在藏的严实呢,张根本不可能去退婚。他敢提,老爹和秦琼肯定要揍死他。

“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见崔家小娘子一面呢”

张问身边的几个跟班,程咬金的嫡长子程处默还有牛进达的长子牛见虎,李世绩的弟弟李感,加上秦琼的家将秦敢,张的账房马周,以及柯八柯十三还有张栓子,如今九人出行,倒也有点纨绔出行的感觉。

牛见虎和李感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做为董事代表被他们的父亲兄弟扔到了张家,美其名曰是锻炼,反正张觉得他们老子挺没心没肺的,堂堂国公却把儿子扔到乡下里来锻炼。

不过张跟这几个家伙倒挺合的来,尤其牛见虎,感觉很有几份中二少年的感觉,不像牛进达儿子,很像是程咬金儿子般莽撞。李感也差不多,丝毫没他大哥李世绩的满满算计。

这几个家伙,在张家沟一顿饭后,就喜欢上张家沟,喜欢上张了。

“咱们翻墙进去就行,我知道崔府在哪。”牛见虎骑在马上,立即出了个馊点子。

谁会不知道崔府在哪,崔家虽落魄不如从前,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士族豪门啊。但随随便便就要翻墙进人家里,你真当崔府没看家护院,就算没有,见到崔小姐后,人家会什么想法?

“要我说啊,三哥就是太过瞎操心,这谁娶亲不都是这样。有秦伯伯和张伯伯为你做主,肯定是不会害你的。你没见过,可秦伯伯这个媒人是肯定见过的,他既然没说不好,那肯定就是不错的了。”程处默倒觉得张过于担忧了。

本来正常情况下,如果两家议婚,都是会在正式决定前,要找个机会,带男方小郎君一起去女方家,然后中间,女方会安排姑娘露个面,也会是让互相有个初步的印象。

可张这事,却是秦琼和张老爹一手包办,完全的包办,根本没让他上过场。

“三哥,我倒想到一个办法,参旗军的崔旅帅,我跟他认识,他就是崔小娘子的哥哥,咱们可以找他帮忙啊。”李感一语惊人。

“什么,参旗军的崔旅帅,是这段时间守延平门的崔旅帅?”张惊问。

“对啊,就是他,崔琰,三哥莫非认识他?”

张感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他根本没想到,崔琰居然是未婚妻的兄长。

“真是兄长?”

“同父异母,崔小娘子的母亲是荥阳郑氏女,崔库真的第一任嫡妻,而崔旅帅的母亲是崔府的一个婢女,他是庶子。”

婢生子,这可是连妾生子都远远不如了。

妾生子,还是庶子,但婢生子,其实连庶子都算不上,这年头,叫奸生子。在隋唐,封爵制度是以嫡继承,无嫡国除,庶子想要继承,叫绍封,得看皇帝心情。

普通人家,妾生子是无权继承家族的,至于婢生子,算奸生子。

唐时,奴婢生子都属于奸生子,唐律法规,毋以妾为妻,毋以婢为妾,良贱不婚是基本原则。

而无功勋爵职的普通百姓,是连纳妾的权力都没有的,因此很多普通人家,或者说是一般的富人,他们都无权纳妾。而且就算有权纳妾了,良贱不婚的律法下,奴婢也不能纳为妾,因此奴婢先得放为良人,在官府过了文书,才能纳为妾,前提还得是他的夫君得有纳妾的资格,有勋爵官职。

唐朝律法在父亲财产的继承上,有一大改进,不分嫡庶众子均分父亲财产,但这里的庶子只包括被正式承认的妾所生的儿子,奴婢生子都是排队在外的。

在一些家族中,如果妻子愿意接受这个庶子或者奸生子挂在她名下,那就能拥有继承权,前提还得是妻子自己没有儿孙,要不然,奸生子依然是没有继续权的。

崔琰在外头看上去还蛮风光的,豪门子弟,实际上却只是崔家的婢生子,他在崔家的地位极低,经妾生的庶子都要低很多,更别说正妻生的嫡子了。这也是崔琰出身关东士族豪门,却投身军伍的原因,崔家的家业他是没有半点继承资格的,未来出路只能靠自己挣取。

“崔旅帅能帮我?”

“听说崔旅帅跟崔十三娘关系不错的,崔旅帅出生后,他娘就病逝了,十三娘的母亲郑氏养育了他。”

这么一说,张倒是明白了。虽然崔琰是婢生子,但小时却是十三娘的母亲郑氏带大的,只是郑氏也死的早。说来,崔琰跟十三娘关系好,倒很正常了。

崔琰已经没守城门了,城门也是轮着守的。

张九人在城外的参旗军营地找到崔琰,多日不见,崔琰还是那副笑呵呵的平易样子。

“真想不到,你会娶十三娘。”

张笑笑,“我也没有想到,崔五郎原来是十三娘的哥哥。”

“哈哈哈。”崔琰一阵大笑。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常在军营难得回去一次,还是十三娘来信告诉我说起这事,我才回去。谁知道,家里给十三娘找的夫婿居然是你。我真的很意外,非常意外,我以前想过,十三娘以后会嫁给郑家、王家,或者李家、卢家,也想过可能会嫁给关陇的裴韦杨柳杜等豪门,却怎么也料不到,家里会把十三娘嫁给一个灞上的乡民。”

张也点点头,“我也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高攀上崔家。”

“崔家早不如当初了,谈不上高攀什么的。”崔琰对崔家似乎也没太多好感。

崔琰再次认真的打量着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妹婿了。以后可要善待十三娘,若有半点委屈了她,我可就要打上你张家沟去。”

张无奈笑笑,摊上这么个当军官的大舅子也是没办法。

“五哥,一会我要去崔府请崔叔父去我家做客,五哥给我带路吧。”

“今日还有事,没空回去。”崔琰摇手道。

张笑道,“五哥,实不相瞒,其实这桩婚事,完全是由我老爹和义父他们一手包办的,如今婚书也拿了,可我却还连十三娘究竟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我呢,是想请你帮个忙,看能不能安排我跟十三娘见一面。”

崔琰眉头一皱,“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担忧我家十三娘是个残疾还是个聋哑,又或者担心她长的无盐丑母一样难看?”

崔琰一边说,一边已经把一对沙钵大的拳头给抬起来了,两只拳头对砸,大有一言不如,就要猛揍一顿的意思。

“哎,咱们讲道理好不好,这盲婚哑嫁的总让人不踏实啊,我相信现在十三娘子肯定也一直在忐忑不安的猜测着我长什么样人品怎样之类的吧?不如你就帮个忙,安排我们见个面,若是十三娘到时觉得我入不得她眼,这不也有个转圜的余地嘛。”

“是你小子有其它想法吧?”崔琰面色不豫。

“五郎不如先问问十三娘的意思,或许十三娘愿意一见呢?”

崔琰沉吟,“也罢,你跟我一起回崔府,我会问下十三娘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与你一见,我会帮忙安排。若是她不愿意,你也休得再罗里八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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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初次遇见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妹妹去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长安东城崔府西厢院寒梅树下,崔琰一脸关爱的看着异母妹,两个都是自小失去生母的孩子,打小就关系极好。

“我觉得张三郎是个有趣的人,虽然他不是高门大族出身,也没有勋爵名位,但人真的不错。”

“很少听哥哥这么夸赞一人。”崔十三娘披着一件貂皮的大氅,手握着一个黄铜小暖手炉子,轻笑着道。

“哥哥说说他怎么有趣。”她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崔琰,眼里是对自己未婚夫的好奇。

“张张文远,家中呼为三郎,今年二十一岁,幼时为僧人三藏法师收养,此后一直跟着三藏法师深山修行,直到今年三藏法师圆寂后才尊法师遗言还俗下山。下山后遇老府兵张铁枪,相得投缘,为张铁枪收为嗣子,以继张氏宗祧。嗯,他还得翼国公秦琼收为义子。”

“我此前就已经认识张三郎了,当时他带着黄馍馍进京来卖,结果却先推销给了正守门的我,事实上,那黄馍馍不错。”

“原来哥哥早就与张三郎相识了。”

“张三郎的黄馍馍挺好吃的,父亲也是因为这黄馍馍跟张三郎相会,这中间还挺有意思的,崔琮想强买张三郎的配方,结果却惹到了程咬金、牛进达、秦琼一干大将,最后还得上门道歉,花了一百两黄金,真的只买了一个黄馍馍的配方,哈哈哈。”

崔琰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对那个父亲向来没什么好感。在父亲的眼里,他这个奸生子甚至都算不得儿子,他眼里只有续弦的王氏还有与王氏所出的几个嫡子女,其它的庶子奸生子,都入不得他眼。

“我估计啊,就是那次吃了亏,才让父亲打起了张三郎的主意。一千两黄金,王氏倒是好大的胃口,更料不到,翼国公居然会替张给了这笔陪门财。”

“不过你不用担心,张这人赚钱本事真的挺厉害的,那黄馍馍在长安城如今是很有口碑,他张家趁热打铁,现在在长安和周边诸县开了十几家店,每天日进数万钱呢。另外,香皂也是他张家的产业,更加火爆,备受追捧呢。一千两黄金,就算只是凭张三郎的本事,估计也就是几年的事情。”

“哥哥,你知道的,其实张家有没有钱,是不是豪门士族,我并不在意。我只求能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与我白头偕老。”

崔府客厅。

张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崔琰带他进来就扔下他了。崔府里的婢女倒是过来张罗茶水,端上点心,可就是不见张家主人。

“张郎君呢?”

“回客人话,主人有事外出,还未回来,请稍等。”

崔善福不见踪影,崔家其它的男子也没人来招待,崔家的女眷自然更不会出来了。张几次都想走,可又等着崔琰出来,他还想着要与崔十三娘见面呢,只能干等着。

崔家后院,一个侍女正向崔家主母王氏禀报。

“张家三郎倒是很沉稳,坐了半个多时辰了,一直都有耐心,姿势都没变过。送上去的茶水点水等,也都只是沾了沾唇,坐在那里也没四处张望,就算是厅里没人时,也都一直很沉稳的坐在那里要不知底细,还真以为是哪个豪门大族的嫡出子弟呢。”

“毕竟以前跟着高僧修行过二十年的,起码的气质还是会有的。若你只以为他是寻常乡下田舍汉儿,那翼国公也不会收他做义子。听说这张三郎,不但成了翼国公义子,甚至与程罗李牛等一众国公也关系极好,这孩子不简单的。”

“是啊,又是卖面点又是卖香皂,这段时间,整个长安城都被铁枪牌给掀动了,据说张家产业日进万金呢。”

“早知这张家如此会赚钱,当初就应当多要些,一千两黄金倒是少了点。”王氏在自己的心腹侍女面前,倒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是便宜那张家小子了,乡下农夫,居然也能娶到豪门千金了。”

“算了,便宜就便宜了,早点把那丫头嫁出去也好,省的整天在眼皮底下,看的心烦。”王氏冷冷说道。

“对了,这些日子十三娘有什么反应?”

“没啥异常的,一如继往。”

“算她识相,这事情已经定下了,容不得她胡闹。你们也多加注意,仔细盯着她点,不要到时再闹出点什么乱子来,现在娉礼也收了,等选好日子,到时就等着把她嫁出去了。”

“是,我们会看着的。”

“哎,那死丫头看着柔弱,却也是个倔脾气,她那个早死的娘留下的嫁妆,到现在还想要争回去,真是岂有此理。”

“都是仗着郑家撑腰呢。”

“你们用点心,平时多拉拢拉拢郑氏名下的那些田庄、商铺掌柜管事。”

张又在府里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崔善福回来,也不见崔琰人,便有些不耐烦。

“请问茅厕在哪,我想方便一下。”

一个丫环听了,便带张前去如厕,崔府虽大,但厕所也和许多人家一样,是布置在院落边角。只是崔府有内厕外厕所,并且主人与下人的分开。

崔家的厕所还不错,一间装潢的不错的屋子,外面丝毫看不出里面是厕所。推开门进出,里面还熏着香,不闻异味。

仔细打了几眼,现张家的厕所很豪华,一个厕床摆在屋里正中,然后下面有一个木桶。看样子就像是一个高级的马桶,那厕床其实就是一个大坐便器了,下面放个木桶接着,而且居然还是用过一次,就立即拿出去送到一个专门的粪房倒掉,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厕所内的空气。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张打量了一圈后,准备解衣上厕所了,可屋里两个年轻的丫头居然还站在那里。

“回客人的话,我们就是在这里服侍客人如厕的。”

我去,这算什么服务。

就算是后世的大酒店里,厕所的服务员也顶多是在外面的洗手间里递毛巾什么的吧,哪有就呆在马桶边上的。

你们这样,怎么拉的出来。

“你们先出去,我不习惯。”

两侍女面面相觑一眼后,点了下头,然后端来了一盘红枣给张。

张怔了怔,崔家上厕所还提供零食?那丫头见张愣,连忙以手示意,原来这红枣是用来塞鼻子的。

张庆幸自己没吃,要不然今天就丢大了。

拿起两个红枣干,塞进自己鼻子,那两丫头这才出去。

“客人方便完叫我们。”

坐在厕床上的感觉,就跟坐在马桶上一样,没有了张家那旱厕的脏臭,张闭着眼都有点恍惚,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现代社会。

不过等到出恭完,张马上又回到了现实。

没有厕纸,这里依然不是方便的后世。

不过崔府毕竟是豪门,厕所也是配置很丰富的。虽没有草纸,可人家有准备好待用的厕筹。

厕床边上,一个小木箱,打开,里面一片片削的很光滑的厕筹装在里面。

犹如一片片小木简,又有点像是大号点的冰棒棍,拿一根往脸上刮了刮,很顺,没有半点毛刺,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上品。

不像是乡下,许多百姓都是随便弄点干草树叶,甚至是枝枝什么的对付下。

没有草纸啊,我想念清风、心相印。

在张家沟,张都是自己削厕筹,就跟乡下人冬天没事时削筷子一样。好在张家沟倒不缺木材和竹子等材料,花点时间自己动手,倒也能呵护自己的菊花不受伤害。

可看人家崔氏,上厕所就是享受啊,没臭味没脏乱,更没有蛆虫苍蝇。

不过就算是崔家,也一样只能用木片刮菊花。

张记得后世时看过一个新闻,一群考古学家挖到一大堆刻着字的竹简,兴奋无比,谁知道后来现,原来这里是个厕坑,那些竹简其实都是当时的人拿来擦屁股的,是一些没用的旧简做了厕筹。真不知道当时那些考古学家知道这个消息后,是如何面对那些竹简的。

也许我该自己动手造点草纸,不说别的,就为了以后自己的菊花能受到更精心的呵护啊。

门推开,两丫头又进来了,这回两丫头一人端着一盆水,还拿着布巾。

服务不错,张赞叹一声,开始洗手。

然后他现,崔家居然把昂贵的香皂也拿出来了,这一块香皂得六千钱呢,崔家这排场。洗完手,出来,张没原路返回客厅。

他记得崔琰说过,他去西院见崔十三娘。

“干脆直接过去看看。”

张想了想,便转身往西院走去。

崔府很大,重门叠户,数重进深。

不过西院这边,却并没有什么人。一路上,张没遇到什么麻烦,很轻易的就进了西院。西院是崔府嫡出大娘子的居所,只是因为如今掌家的是郑氏,因此这边平时就要冷清的多。

张穿过月门,走过花园,再穿过一处月门,便进了里面的庭院,一进来,张便看到了腊梅树下崔琰坐在石桌边上。

他的对面,一个身披银色貂皮,满头乌的女子正手捧着暖手炉坐在对面,一双大眼明媚,笑靥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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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微微一笑很倾城

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又哭又笑?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但这人绝不是疯子,崔莺莺注意到他幞头下的短。

她一下子意识到这人是谁,张三郎。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和自己的未婚夫见面。更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居然一见自己就流泪。

张的目光与十三娘的目光相接,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了疑惑。

这就是十三娘,一个瞬间打动自己,让自己心动的女子。

三生有幸啊,张很想哭,要是崔小姐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张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收回波动的思绪,张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行礼。

“五郎,实在抱歉,不小心误闯进来,恕罪。”

崔琰已经听到了动静,早转过身来,见到张进来,也倒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伸手示意张过来,给他让了一个位置,然后从石桌上拿起茶壶,给张倒了一碗带着茶花的煎茶,笑着道,“虽是意外,但也是缘。既然来了,我就干脆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我的妹妹十三娘。”

张在崔琰旁边坐下,笑着对十三娘点头打招呼。

“唐突了。”

崔莺莺倒是很落落大方,这个情况下与未婚夫相见,倒是没有想过的事情。但她也确实很想知道张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见了,第一印象倒还可以。

她简短而不失礼的应道,“见过三郎。”

崔琰端着茶碗,问,“怎么府里没有人招呼吗?”

张笑答,“崔库真外出未回。”

“哼,府里那么多人就没有人招待一下,真是失礼。”

崔莺莺坐在那里暗自打量着张,看他相貌,听他谈吐,观他动作,倒是觉得这人有些洒脱,说话也比较风趣,真想不出原来是个还俗的小和尚。

三人坐在一起,其实只是张和崔琰说话,崔莺莺只是坐着。

过了一小会,崔莺莺便起身告辞。

张忙站起来,“是我失礼唐突,就此告辞。”

两人虽已经是有了婚书,下了文定的,可毕竟还没成亲,见一面就算不错了,呆久了就不行了。

崔琰也就笑着站起,崔莺莺只是礼貌的点头便回去了。

张和崔琰待她进了屋,才离开西院。

“如何?”崔琰笑问。

张如实道,“得此佳偶,夫复何求。”

“哈哈哈,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崔琰陪着张在客厅又小坐了一会,崔善福还是没回来,张便起身告辞,留下了请帖。

“我跟你一起走。”崔琰也没有打算留在府里的打算。

西院。

“五郎送张三郎走了。”红线打听到张离去后,连忙回来禀报十三娘。

崔莺莺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愣。此刻她脑子里全是张,一想到这就是将来要共渡一生的男子,她不由的越想越多。

“十三娘,你觉得那个张三郎怎么样,我看他挺不错的,谈吐不俗,根本不像是农夫。”

“他本来就不是农夫,以前一直是个小和尚。”

“十三娘,那你是看上他了吗?”红线好奇的问。

崔莺莺支着双手顶着下巴,想了想道,“今天见了面,觉得比想象中的要好,我觉得他人不错。”

“哇!”

“哇什么,你个死丫头,敢打笑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主仆两个扭做一团,欢笑不停。

张和崔琰出了崔府,在府外等着的程处默等人便也过来。张给崔琰一一介绍,众人知道崔琰是张未婚妻的哥哥,倒也并不在意他是个婢生子,几人很快熟络起来,有说有笑。

“现在回去吗?”

“去西市胡商那里买点香料。”

张打算制卤肉熟食,也算是以后消化掉猪的那些下水骨头等。做卤肉,先得制卤汁,而要做卤汁,得要香料和糖。

就算是再简易版的卤汁,也得用不少香料。

西晋时,就有川人用岩盐和花椒、茶蜜等制作卤水,到了此时,川式卤菜其实已经有些名气了。张在程咬金府上就吃到过,不过还是相对简单的,而且他们菜式简单,多以羊肉羊杂为主。

张打算也制作川式卤汁,也通称为红卤。

正宗的红卤应当用八角、桂皮、甘草、草果、丁香、陈皮、姜、葱、酱油、绍酒、冰糖和花生油等材料。

不过现在既没有绍兴黄酒也没有冰糖更没有花生油,连酱油都没。

张也只能简化一些,冰糖没有,就买沙糖。糖是制作红卤出色的重要材料,没有糖,就炒不出那个好看的颜色。

长安城里香料最多的自然是胡商,这些胡商从西域或者南海带来香料,而从中原购入丝绸回去。

胡商的手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香料,但香料也普遍昂贵无比。

胡椒、丁香这些香料,都是昂贵无比的,甚至能够充当交易的硬通货,有时比黄金还好用,长安城里一些大商人,就是囤积胡椒、丁香等贵重香料以做保值。

香料的贵重,也让张对于自己的卤肉熟食生意有些担忧。毕竟每一样香料都很贵,还得用到糖和酒,卤汁的成本肯定很高,那么卤制出来的卤猪肉肯定卖不了便宜价。

如何让长安的有钱人愿意花不便宜的价钱买猪肉这种贱肉,这可是很考验张营销能力的。若是到时卖不出高价,张可就会亏本了。

不过张还是打算试一试,如果卤肉成功了,那以后张家做肉包子等需要的肉,就能直接买毛猪自己杀,好肉包饺子包肉包子,剩下的边边角角的还能做卤肉,腌腊肠等,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张在心里算了下,制作红卤水,各种香料的用量还是不大的,用量大的还是酱油、黄酒、以及冰糖,而偏偏现在都没有这三样现成的东西买。

张只能自己买材料,然后再加工。酱油还好说,这年头的糖和酒可是算的上奢侈消费品了。现成的糖只有广东产的沙糖,和印度人的婆门罗糖,广东产的沙糖也是从蔗糖中提炼,但提炼技术远不如印度人。

但就算是印度人的波罗门糖,提炼的也非常粗糙,说是白糖,倒不如说是黄糖。张买这种糖回来,还得自己加工提炼为白砂糖、冰糖。

不过若是提炼成功了,张觉得自己就算凭着这个提炼加工白砂糖、红砂糖和冰糖的技术,也能小赚一笔。

一路上,张都在想着提炼糖的技术,加工酱油的方法等。

“三郎。”

“嗯?”张回过神来,现前面一辆马车拦住了众人。

“是上党县公。”

“上党县公?”张一时没想到是谁。

“就是秦王妃的同胞哥哥长孙无忌,他也是秦王心腹。”秦敢小声在张耳边道。

他拦着自己一行干嘛,张不明白的道。

原来长孙无忌是看到了程处默、李敢、牛见虎几个,他们的父兄都是秦王府的腹心大将,因此长孙无忌也是认识他们的,见到他们几个在街上晃,倒叫过去问了几句话。

一会,程处默几人回来。

“上党县公叫三郎过去。”

“叫我?”张大为意外。

跟着几个彪悍的护卫来到长孙无忌的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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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本王倒想见一见他了

“灞上小民张拜见上党公。”

“不必客气,你就是叔宝新收的义子啊,不错,一表人才。”

“谢夸奖。”

张抬起头,这才现,长孙无忌非常年轻,也非常俊秀,大帅哥一个。

“我最近可是听过好几次你的名字,叔宝咬金他们常提到你,连我府上现在都盘了你家班子垒的炕,还用你们家送的面点,连府里洗脸洗澡都用的你家的香皂,不得了啊,小小年纪,不错。”

张听到这话,忍不住脸皮抽抽,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岁了吧,长孙无忌多大?估计也就二十五六吧,比自己不过大四五岁,却非一副长一辈人的语气说话。

长孙无忌笑着打量张。

“听说上次曹国公要带你去河北赚功勋,结果你却说河北局势会糜烂,现在河北局势果真如此,朝廷接连失利,淮安王和燕郡王新败不久,今日河北又传来败讯,义安王也再次兵败,如今河北就剩下曹国公孤军一只,听怕也是难以把守。小子,你当初和曹国公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义安王也兵败了?”张虽然早料到会如此,可此时听到了,还是忍不住惊讶了。李孝常一败,那岂不是李世绩也得大败了。

“上党公,诸路皆败,只怕曹国公也是孤立无援,难挡叛军锋芒啊。为今之计,应当立即让曹国公从前线撤回,撤到黎阳休整,那是曹国公的大本营,离河南也近,固城坚守待援应当可以撑一段时间。”

长孙无忌只是盯着张,听到他说这番话,呵呵一笑。心里却越的对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认真,原来他以为秦琼他们说张不肯随李世绩去河北,还说了一番河北局势会乱的话是随口一说。

可现在张一听河北颓势,立即就能说出让徐世绩退守黎阳这番话,可就不简单了。

“不如你跟我去见秦王殿下,把你刚才的这番话,还有你的想法一起如实说给秦王听如何”长孙无忌笑道。

张一下子醒过神来,哎哟,一不小心,口无摭拦了。

他心里很抗拒见李世民的,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实不想卷入这些大人物中去。

“恕小子鲁莽,刚才一时胡说八道,我只是个乡野小民,哪敢去打扰秦王殿下。”

“嘿,你小子还真是比较奇怪啊,别人都想着挣功勋,想着入仕当官,你小子却好像反而避之不及啊?”

“小子只是胸无大志而已。”

“你不想当官,你想干什么?”长孙无忌问。

“小子才能有限,因此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做条太平犬,在这大唐安心的做一个悠闲的小地主罢了。”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呵呵,说的好,如今大唐将要一统天下,安心过小日子也是不错。”长孙无忌不再提让张去见李世民的事情,转而却道,“听说叔宝和咬金他们都在你家产业里有一股,你看我也入一股如何?”

“这”

张真的非常意外,没料到堂堂老阴逼长孙无忌居然会看上他的小买卖。

不对,现在长孙无忌还是一枚小鲜肉,顶多算是小腹黑。不过他开了这口,确实不好拒绝啊。

长孙无忌你也太直接了,你好歹也是堂堂勋贵,这样不好吧,吃相太难看了。不过张倒也不生气,长孙无忌愿意入股,娘的,这还是看的起自己呢。

“我只要你家香皂产业一成股就好,就这么说定,回头我让管事给你送去入股的股金,就一千贯如何?”

“上党公看的上小的买卖,当然欢迎入股,不过不需要这么多本金。”

长孙无忌挥挥手,“我知道这香皂利很大,一千贯你也别嫌少就是,若是以后有人敢打这香皂的主义,你就提我长孙无忌的名字,若是我的名字还不管用,你就直接提秦王的名字。”

张明白了,这一成香皂坊的股份,估计是要送给李世民的,或者是送给长孙王妃的。

现在跟李世民扯上关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可张也没办法,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那是抬举你看的上你,你若是推推拒拒的,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再说了,秦叔宝他们也是李世民的心腹,他是秦叔宝的义子,说来本已经就是秦王一党了吧,虽然也许人家都看不上他。

“上党公如此关照,张感激不尽,你看这样如何,你赏的一千贯我收下了,你拿一成股,另外我再送一成股给长孙王妃,你看如何?”

长孙无忌微微而笑,打量着张的目光里却透露着赞赏。

这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且很舍得,懂取舍。这年头能这么懂得取舍的人可不多,一般的乡下百姓,如果手里握着香皂这样能赚大钱的作坊,只怕会攥的紧紧的根本舍不得放出一点。

而眼前这个小子,不但愿意卖自己一成股,还主动的卖一又送一,真是难得。

“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代秦王妃谢过你了。”

长孙无忌没多说什么,给张挥了下手便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张站在路上,心里有些复杂。

长孙无忌一句话,张就得乖乖的送出了两成股份,相比于一千贯钱,这个交易张明面上肯定是亏大了。香皂坊可是暴利、独家,是垄断的大买卖,目前手里的单子就能赢得一万多贯,每成股净收益都有近两千贯。

长孙无忌拿去两成股,只出了一千贯钱,直接就能赚三千贯以上,何况这还是个长期买卖,以后就是颗摇钱树。

但张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直接开口要了,张不可能不给。就算抬出秦琼来,估计这事也不好收场。人家是李世民的大舅哥,妹妹在李世民枕边一吹风,能顶秦叔宝百句。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一般人估计想送股份给长孙无忌,他还不一定愿意收呢。更何况,长孙无忌还代长孙王妃给收了一成股。

送出这两成股,以后张的这个买卖,包括其它的买卖都是安全的了。

秦王这颗大树可比秦叔宝这颗树更好乘凉。

这年头普通人想做点事情太难了。

秦王府。

长孙无忌进府,卫士引他到李世民的书房。

“无忌,河北局势已经糜烂到底,不可收拾了。”李世民将一份最新的河北局势递给妻兄。

瀛洲刺史卢士睿只防守半日既城破,被杀。观州有乱民擒刺史雷德备,献城归附刘黑闼。毛州刺史赵元恺被百姓围杀,定州总管李玄通被俘自尽。

冀州、毛州、观州接连陷路,义安王李孝常一败涂地,全军覆没。

整个河北北部和中部,现在就剩下了李世绩的五千兵马还驻守在深州宗城。但也成了一支孤军,燕王罗艺,也龟缩在了幽州不敢出城。

原来占据渔阳一带的高开道在去年向李唐称降,大唐赐封他为北平王,赐姓李。可如今高开道又反了,武德三年他就降而复叛过一次。

如今高开道在渔阳重新自称燕王,正围着李艺,准备夺取幽州,真假燕王打个不停。

整个河北,已经只剩下李世绩这一支孤军了。

山东的徐圆朗也率八州反叛,从河北渔阳到山东泗水,整个东部一片烽烟混乱。

局势一天比一天差,差到要难以收拾的地步了。原本李世民还觉得,虽然太子胡乱插手,弄了一个李孝常挂帅出兵,但应当能顶住局面,可现在看来,太糟糕了。

“无忌,你觉得我们应当派谁去增援李世绩?我看张士贵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长孙无忌看着面前的这局势报告,不由的想到了张刚才所说的话,当立即将李世绩撤回黎阳,暂避刘黑闼锋芒,重新调集主力,再讨河北,而不是再一次次的去送了。

“殿下,我觉得现在派张士贵去也救不了局了。刘黑闼如今热头正猛,非王师精锐大军不足以平定。宗城现在是孤城一座,不如干脆放弃,令李世绩退守黎阳。”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宗城和黎阳可是相隔很远,宗城在深州,是河北中部,黎阳却是河北的南端了。这一弃,就弃这么远,合适吗,真到了这地步?

“为何不退守洺州?那是窦建德旧巢,城高墙坚。”

“殿下,洺州虽坚城,奈何如今河北人心动荡,洺州更曾是窦建德伪夏都城,那里人心未必能为我所用。仅是李世绩五千兵马,只怕守不住洺州。相反,若撤守黎阳,一来距离河南极近,朝廷兵马能迅赶往增援,二来李世绩驻守黎阳多年,经营已久,地利和人都有,更易把守。若刘黑闼一路追击到黎阳,那也是强橹之末啊。”

“无忌你对河北局势也如此悲观吗?”

“我觉得暂时退避一下也无妨,先让李世绩退守黎阳,只要守住了黎阳这个据点,就算刘黑闼暂时占了河北大部分地区又如何,只要黎阳不失,河北刘黑闼和山东徐圆朗就无法合流,有黎阳不失,那么朝廷大军再次北上平乱,就有一个前进的据点。”

“这和你之前的观点不同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派兵守住宗城、洺州一线,不让刘黑闼再夺寸土吗?”李世民问。

“此一时彼一时也,其实我也是今日听了那张三郎一言,才醒悟过来。连张三郎都能看明白的,我为何却还执迷不悟。现在局势,争夺一城一池已经没用了,必须得由秦王挂帅出兵,统领大军一举扫平河北山东叛军。秦王再不出,就无人可收拾关东乱局了。”

“张三郎,可是叔宝义子,那个不肯跟李世绩去河北捡功勋,反说河北局势要坏的张张文远?”

“正是此子,刚才我在街上遇到,跟他谈了一会,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哦,是吗,那有空本王倒是想要见一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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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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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中国人都好面子,这话张很赞成。就算是到了唐朝,唐朝人也是一样的好面子。

不管有钱没钱,勋贵还是平民,都把脸面看的很重。平时省吃俭用,可到了逢年过节,却得张罗着酒菜请客。一辈子辛苦,却也要在儿女结婚上,比嫁妆拼娉礼。

张家日子现在过的还算不错,老爹便急着起大房子,打窖前的敬神仪式,还要摆个上百桌的流水席。

不得不说,虽然有些铺张浪费,但确实很有面子。

上百桌的流水席啊,还有四萦四素,八碗八碟,赶来的客人们都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张家的阔气豪爽。以后提起白鹿乡,张家沟的老铁枪那必然就将是新崛起的一号财主了。

在长安城没有多逛,张早早赶回家。

今天是张家摆流水席,一大早上他做为主家要忙的事情很多,得帮着招呼客人,安排宴席等。

早上这顿饭是便饭,迎客饭。有些客人会来,有些客人则要等到中午才来,不过桌凳该摆还是得先摆好,碗筷也得一一准备。

为了今天的流水席,张家把全村的妇人姑娘们都请来帮忙了,各家的男人也都一齐上阵帮忙,反正这些人也是张家请了吃席的,他们做为同村,便相当于张家的宗亲族人一起充当宴席帮手。

男人大早上开始四处借桌凳,借碗筷。

为了凑齐一百桌的桌凳和碗筷,张家的男人们不但把张家沟几十家都借遍了,还把张家里的其它几个村子也都借了一遍。

这年头,普通百姓的家里,连铁锅都还没能做到家家有一口,好多人家里用的还是陶锅。碗碟也是一样,许多人家里只有几个木碗陶盆,要凑齐一百桌的碗碟,必须得各家去借。好在这年头大家都习惯这样,都觉得理所当然,谁家要办喜事请客宴席,桌凳碗盘都是借来的。

一群妇人今天专门负责厨下,把买来的菜洗净拣摘,切好备用。有些则专门烧火,打下手。

主厨这个位置,张今天让贤,他堂堂张家少主,并不适合在今天亲自担当大厨的位置。主厨的位置,张安排给了管家妻子周氏,她的两个女儿,大丫和二丫也算是在厨艺上得了张一些真传的,因此今天担任的是周氏的助手之职。

张周氏母女三个负责掌勺,不过菜单都是用张早已经拟好的。

几口新灶上,架的全是从长安铁匠那里特别订制的新式大铁锅,这种碟形的大锅,是非常适合炒的。比起原来的锅,更薄更易加热,也更适合猛火急炒。

除了炒锅和新灶,张还早给厨房准备了数种调味料,用酱提炼的酱油,沙糖提炼的白砂糖和红砂糖,以及加工过的细盐,另外有张用昂贵香料特制的五香粉,还有十三香等。

张准备利用这次酒席,好好的测试一下唐人对于真正炒菜的反应。

这顿饭主要是猪肉为主,按照菜单,柯伯等人已经把昨天杀好的猪肉分切。大块的肉块,这是为红烧肉准备的,一根根排骨斩断,这是为排骨炖冬瓜准备的,猪耳朵切丝,这是为凉拌耳丝准备的。

那边妇人们已经在揉制面团,今天早上的主食是刀削面和小米粥。

刀削面也是张的,和不托等面食相比,刀削面同是死面食品,不需要过多时间的酵,醒面就行。同时,刀削面更节省时间,不需要把面擀平切条,直接一团面拿薄刀削就是,省事省心,削出来的刀削面,还别有味道。

太阳出来,便6续有附近受邀请的村民们前来了。

大家三三俩俩的结伴前来,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老爹今天也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袍衫,带着幞头穿着乌皮靴子,连眼罩都换了一个新的。脸也用香皂洗过,胡子都精心修剪过了,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年轻了起码十岁。

张也换上了妹妹莲娘帮他做的新衣,还是件带夹层的复袄,里面填充着丝绵,穿着很是暖和。

父子俩站在村门前,对着前来的客人一一欢迎。

里正和村正则在村门口摆了张桌子,拿着张笔收礼记账。

“赵庄赵老爷子,送山羊一只,母鸡两只,鸡子一筐。”

村正收过礼物,然后高声报唱,里正则拿着笔将其记录下来。这也是时人摆席的一个特色,得礼尚往来,来赴宴是不能空手的,得带礼。而主家也会安排好人,负责收礼,并还要唱礼。

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一般参加什么样的酒席都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标准,该送什么送多少都是有数的。

不过今天赵庄的赵老爷子明显出手很阔绰,居然送了一只羊两只鸡还有一篮子鸡蛋。

赵老爷子穿着打补丁洗的白的布衣,拱手向老爹道贺。

“来了就好,怎么还能让你这么破费呢,老叔太客气了,礼重了。”老爹忙声道。

“算不得什么,张员外你给把地租佃给我们,还改租降息,免费借牛给我们,我们心里不知道多感激呢。今日你打窖摆席,我们也不能空手来不是,一点心意,你一定得收下,要不然我们可真的过意不去。”

赵家庄种张家田的佃户都来了,每家也都带了礼物来,没人送钱,送的都是自家的东西。有人送只羊,有人送鸡有人送鸭送鹅,还有送点干枣的,多少不一,但都很真诚。

“五叔,替我请赵庄各位进去,好好招待。”张喊道。

早上这餐是便饭,客到凑满一桌就开席,都是八人一席。

其实原本张想搞个自助餐的,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太另类了。

一拔拔的客人过来,张应接不暇。

“三郎,听说你家流水席准备了八碗八碟,我可是空着肚子过来的,跟我说说,这八碗八碟,都有什么好吃的,有啥新鲜菜式。”远远的,程咬金就在马上喊道。

程咬金旁边,还有着一大群人,都是长安来的客人。

秦琼罗士信牛进达单雄信程咬金等一大票熟人,也有崔善福、郑善果、郑元璹、郑善愿、郑元琮、郑元珣等张的未婚妻家人和亲戚等。

除了他们,张还看到李君羡、常何、吴黑闼等人也来了。

另外还有好几个张不认识的人,跟早上刚见过的长孙无忌在一起。

其中有个年轻人虽然只是寻常装束,可张却一眼觉得这人绝不简单。他很快就猜测这人应当就是李世民。

毕竟他观察下,现长孙无忌与他站的很近,而且旁边的几个文士和魁梧大汉也是以这人为中心,连秦琼和程咬金他们,都是隐隐以他为中心。

二十来岁,跟自己年纪相仿,众星捧月,举手投足还这么有气质,除了是秦王李世民,这个帝国的第三号人物,张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李世民都跑到自己乡下村子里来吃流水席,这还真是让张没有料到的。不过想想历史上的李世民,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连打仗都喜欢经常亲上阵线,甚至以身为饵,现在微服来乡下吃顿乡下酒席,也算不得什么。

“张见过诸位!”

秦琼并没有介绍李世民的真实身份,只是对张说那些人是秦王府的同僚。

有房玄龄有杜如晦,还有唐俭、宇文世及、虞世南等一票天策府的官员,但秦琼介绍到李世民时,只说他是天策府的从事中郎秦琮。

听到这个名字,张越确定这人就是李世民了。秦琮,明显是个化名嘛。秦,李世民爵位是秦王,至于琮,就是仲。伯仲叔季,仲是老二,李世民不就是李家老二。

不过既然他们不透露身份,张也没必要说破。

当下便也只把李世民当做是天策府的从事中郎秦琮了。

“早听咬金说起你烹饪的一手好饭菜,连贱肉都能做成美味,今日正好休沐,我等就一起结伴前来,蹭顿酒饭,突然前来,还请恕罪啊。”李世民笑呵呵的说道。

“诸位不嫌弃我这乡村寒舍,粗茶陋饭,能够光临,已经让我这蓬荜生辉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诸位请进。”这么多大人物前来,简直是天策府组团来混饭吃了,可张还得表现的很高兴。

“我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还请不要嫌弃啊。”李世民一挥手,他身后的黑大个便牵过来一辆马车。

“几桶水酒,不成敬意。”

张看着那整整一马车的酒,心想着这礼物倒是挺重的。如今这年头酒可是奢侈品,私人不准酿造,官方的酒坊产量不高,因此酒价极高。

一般中档的酒都得斗酒上千钱,这李世民直接就送来了一马车,起码得有上千斤。就算是普通的酒水,估计这车酒都得有好几十贯钱,若是稍好点的酒,只怕还价值更多。

张看了看那车酒,再看了看那个冷酷无比的黑大个,心里猜测着,估计这黑大个就是李世民这两年新收的级保镖尉迟敬德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唐僧肉

张原本非常反感包办婚姻,自己的婚姻当然得由自己做主。

他读大三时,还没毕业,家里就开始催他结婚的事情,甚至还好几次帮他安排相亲,这事弄得张跟父母的关系一度很僵,后来还是父母现他与王嫣在谈恋爱,才总算打消了那股热情。

在今天早上见到崔十三娘前,张对于这桩老爹和秦琼一手包办安排的婚事,是内心抗拒的。他一直在找着机会,准备坏了这桩好事。但今天一见,张却完全变了态度。

不仅仅是因为崔十三娘长的跟女友很像。

一见钟情,张觉得自己对她一见钟情。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张觉得那一刹那的对视,自己就沉迷其中了,不可自拔了。

张来到大唐这段时间,见到的大唐女子,多是些乡下村姑,如莲娘兰娘、大丫二丫、七女八女她们,多是长的营养不良,皮肤或黄或黑,普通都瘦,个子也不高。没有化妆不懂妆扮的村姑,让见惯了后世各种美女的张,确实难有兴趣。

至于大唐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们,张印象里应当是影视剧里的那些唐女子形像,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粉底,眉毛还都剃了,然后画着什么远山之类的短粗眉毛,嘴巴上的胭脂还只涂着中间一点。

总之,张对于那些影视中的唐美人实在不敢恭维。

可今天见到了身为豪门千金的崔十三娘,却改变了他这种印象。原来唐代的大家千金,也可以如此淡雅自然,如此朴素美丽,大方,漂亮,知性,有气质。

张一下子喜欢上了崔十三娘,原来他想着坏掉这桩事,现在他却想着成就这桩婚事。他觉得,如果能娶这样的姑娘,此生足矣。

想法改变了,张对崔善福的态度也立即大转弯。

“张三郎今天很客气啊。”

郑善果笑着对崔善福道。

崔善福对张这个转变心知肚明,“今早三郎到府上来找我,我恰好那时在你府上。”

“然后呢?”郑家几位大舅子笑着追问。

“崔琰带着三郎偷偷跟十三娘见了一面。”崔善福一脸严肃的道,其实心里却高兴的很。他一直都有些担心十三娘不满卖婚,可这次崔琰这小子却算做了回好事。十三娘和三郎私下相会,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十三娘很满意这个出身农家的小子居然很满意,而原本看的出对这桩婚事也有点抵触的张三郎现在态度大变,明显也是看上了十三娘。

好事啊,这下他那一千两黄金可以收的心安理得了。

郑善果几兄弟哦的一声,一个个都心领神会。

“这样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十三娘会心里委屈,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现在好了,张三郎虽说只是平头百姓,但我相信,这小子未来会有大前途的。”

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也会腻,这就跟后世人喜欢去农家乐玩是一样的。吃多了西餐,有时也想吃点竹筒饭、柴灶饭,也想吃点烤鲫鱼一样。

张家的流水席虽说是乡下饭,但又不是真正的乡下饭菜那样简陋。一道道菜,虽是贱肉为主,可却由全新的烹饪方式,有着全新的菜式。

“这个肉真的是猪肉所做?嗯,味道非常不错。”

“肥瘦相间,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妙不可言。”李世民连吃了好几块红烧肉,赞不绝口。李世民并没有嫌弃猪肉,他十六岁起兵,在外打仗时可没有条件那么挑剔。干粮饼子啃过,猪肉也是吃过的。

长孙无忌也是连吃了好几块,“肥而不腻、软糯香甜,确实好吃,真难以想象,如此美味,居然是用贱肉做成。”

“香味扑鼻、色译诱人。”房玄龄夹着一块红烧肉赞叹不已。

听到这些大佬如此夸赞,张也不觉得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这次正式版红烧肉终于成功了。他原本还担心这些人都不吃猪肉呢,看来就跟狗肉一样,做的好一样吃的高兴。

“三郎,你是如何把一块贱肉做的好此好吃的?说来听听?”李世民笑着问旁边站着的张。

“灞上好猪肉,价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侯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张很酷的拽了一诗,其实就是把红烧肉的明者苏东坡的一写红烧肉的诗借用了一下。

一诗仅开头的黄州改成了灞上而已。

张也是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面前这桌人可都是天策府的,特别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有虞世南等人,这些人里可是有秦王府十八学士的。

苏东坡的诗,当然是好诗,虽然这不是什么绝世好诗,但也不错了。

“好诗!”

虞士南忍不住拍掌赞叹。

这位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名士赞叹,其它人也不由的纷纷附和。

李世民虽是个统兵数十万,武功赫赫的大将军王。但骨子里也是个文艺青年,李世民以前就非常仰慕他表叔杨广,杨广的文采可称的上是当世大家。他曾经做过几非常有名的诗,比如饮马长城窟行,以及春江花月夜等名诗,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之后,就也做了两同样名字的诗。

虽然后世都称赞李世民的这两诗,但只论诗而言,其实不论是格调还是意境都距离杨广的那两诗有不少差距。但虽不如杨广,可李世民的文采也确实非常不错了。

张抄了苏东坡一诗,李世民还是能感受到这诗的水平的。

不是传世名作,可也已经显露出不错的水平了。他没料到,这个张三郎居然还有这才情。

得瑟了一下后,张也觉自己失言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一直想着低调,怎么今天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呢。还好这诗只算一般,要不然若是抄上一苏东坡的传世名作,岂不是要糟。

张有点尴尬,只得连忙挽救。

“这是我师父写的,我也觉得好。”

“你师父写的?我听说你师父不是一位隐世高僧吗?”

张脸不红心不跳,“没错,我师父确实是一位隐世高僧,法号三藏。不过我师父那是一位高僧,他常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修佛修的是心,而不拘泥于形式。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李世民默念了一句,觉得很有意思。虽然他并不赞成这两句话,但也不否认能说出这两句话的僧人,定是非常了得的。

“三藏法师果然是个高僧,非比寻常,可惜未能相会。”

“这个肉也是你师父明的吗?”房玄龄问。

张点头,反正锅已经推给好个三藏师父了,干脆就都让他背锅了。

“嗯,这道菜以猪肉烹制,名叫唐僧肉。”

“唐僧肉?”一桌人惊讶出声。

“佛经中曾有菩萨舍身伺虎之事,因此师傅便给这道菜取名为唐僧肉。”

“有意思。”

“三藏法师真是高人。”

“唐僧肉,哈哈哈。”

东坡先生对不起你了,以后世上就没有东坡肉了,改叫唐僧肉了。唐僧小朋友,也对不起你了,虽然你还没出生,但唐僧这名已经被我抢注了。

方块的带皮五花肉,张用自己先前试制出的冰糖和酱油炒出了色,小火慢炖,色香味俱全。加入了葱姜香叶八角等香料,小心焖制,绝对是油而不腻。

“其实猪肉性平味甘,有润肠胃、生津液、补肾气、解热毒的功效,能治热病伤津、消渴羸瘦、肾虚体弱、产后血虚、燥咳、便秘、补虚、滋阴、润燥、滋肝阴、润肌肤、利小便和止消渴。猪肉煮汤饮下可急补由于津液不足引起的烦燥、干咳、便秘和难产。”

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这些都是他之前从电脑上记下来的。

反正这东西也算是食补,也吃不坏人。

“猪肉关键还在于烹饪方法,需要加些香料。烹饪的好了,猪肉并不比羊肉差,甚至更美味。”

桌上的一大钵红烧肉已经见底了,李世民筷子夹了个空。

他不由的呵呵笑了笑,“确实化腐朽为神奇啊。”

“小八,再去厨房端一份唐僧肉过来,再来一份东坡肘子。”

抢了东坡肉的名头,张还算耿直,另一份以东坡命名的菜东坡肘子还是保留了这个名字。

张给大家的解释是,这道菜是自己师傅一次在山里东坡上做出了来,因此取名东坡肘子。

东坡肘子是整只蹄髈炖烂,成形不烂、油而不腻,绝对是吃货的最爱。

果然,李世民等吃的直呼美味,一只大肘子一会就给吃光了。

崔善福今天也吃的很满意,他没跟李世民他们一桌,而是跟着秦琼、老爹还有郑家人一桌。

席上,崔善福把今天张和十三娘私下见过面的事说了,当然说的是偶尔情况下的意外相遇,然后重点说到两人都很满意对方。

“既然两人都满意,这自然是最好的,我觉得咱们可以早点把婚期订下,也好让两人早日完婚。”

“早定婚期好,是要早点完婚。”老爹对于这桩婚事是强有力的支持者,自然希望张能够早点把崔氏女娶回家,这样也省的夜长梦多,毕竟对方是五姓女,秦琼又为张出了一千两黄金了,老爹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我看改日不如撞日,大家也都在,就今天把婚期订下来吧。”秦琼做为大媒,也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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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赵家要卖地

中午正席,各方客人都来了,张家在大晒场上摆起了流水席,整整一百多桌,客人过千。甚至许多人不请自来,特意带着礼物来庆贺。

连宁民县的县令都带着一众胥吏亲自到贺,大唐县分七等,赤、畿、望、紧、上、中、下七等之差。京都所治为赤县,京之旁邑为畿县,其它县以人口多少分等。宁民县是畿县,县令可是正六品上。

不过如今白鹿乡张家沟的张铁枪父子俩,可是远近闻名,大家都知道张家生意做的火,而且还与京师那么多新贵往来密切。一个正六品的官员,在地方上能算是破家县令,但在京畿,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邻省城,做畿县的县令,只能是婆婆手下的小媳妇。

连县里有名的地主、富户也携礼前来。

隔沟相望的南塬赵家沟的赵员外也来了,这位长安日升粮行的东家,一段时间不见,更加憔悴了。

“不知三郎能不能借步说话?”送上礼物后,赵员外有些乞求的说道。

张把他带到了马周的账房里,请他上炕,坐下。

“如今我们也是生意伙伴,赵员外有话不妨直说。”

赵员外垂头丧气,如同一只蔫了的公鸡。

他长叹了数声,然后才道,“我想把日升号卖给三郎。”

张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对于日升号他也没太大的兴趣。眼下还处于开国之初,粮食是最不稳定的时候,这种时候做粮食生意,不太好做。

长安城里开粮行,赚钱肯定是赚钱的,毕竟长安城那么多人口,每天需要的粮食很多。而且还有一点,就算是正常丰年,关中自产的粮食都不足以供给关中地区自足,每年都得需要从关东转运大批粮草入京,多达数百万石。

市场规律,有需求有市场,需求越大,市场越大,潜在的利润也越多。

但现在长安的粮食市场,就跟那股市的大熊市一样,刚刚经历了一泡沫破裂,价格止跌不住,这时进场,明显不合时宜啊。

张心里预计,粮行市场还没到底呢,这时入场不是抄底,而是接盘了。

他对赵员外也没有什么可同情可怜的,先前找他合作,也纯粹是出于生意考虑而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赵员外原本一个地主,过的也潇洒,非黑了心肝坏了心肠,倒卖囤积居奇,没少赚黑心钱。

“三郎,请你帮帮我,我,我都无路可走了。”

赵员外忍不住老泪纵横,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赵员外为何现在要出手日升号?”张平静的问。

赵员外擦了把眼泪,开始述说自己的困境。说到底还是之前太过于贪婪了,为了能赚更多,他囤积了许多粮食。这些粮食都算是高价买进的,而买粮的钱他都是借的。

借的是半年期,以做周转。当时想的很好,借钱把粮收进来,等到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大涨,狠赚一笔。

还了借贷,还能再大赚一笔。

“赵员外借了多少,利几分?”

“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还另外找人借了三千贯。月息八分的复利,期限半年。”

月息八分,嗯,这在后世已经属于高利贷了,但在如今,倒算正常。因为朝廷也给各级衙门一笔公廨本钱,让他们出贷生息,甚至还设有捉钱品子、捉钱令吏等专门负责放贷这笔钱,其利息现在就是标准的月息八分,外加上点劳务费,实际上就是百分百。

朝廷的公廨钱一般是期限一年,不计复利,年利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六,相当的高。

官方都这么高了,那民间只可能更高。同样按照市场规律,民间的利钱达到官方的三五倍都是可能的。

赵员外借的是半年期,八分月利,和官方一个利,但却是复利,就是以月计算,利滚利的。借三千,一个月后就是三千零二百四,然后下个月本金是一万零二百四,按此计利,第二个月的利息就是二百六十贯,第三个月就是二百八,六个月后,本息累计四千七百六十多贯。

比起普通的单利息就多出了一千贯出头。

这种借贷也叫驴打滚,就是按月计期,如驴打滚一样的算复利。还有一种则叫羊羔息,则是按年计算,第二年到期后付本金一倍的息,借一还二。

赵员外借的就是驴打滚,因为他只借半年,借钱收秋粮,然后到明年春就可以卖掉收回本还贷。驴打滚的息虽然比羊羔息更高,但只借半年就还,还是划算一些的。他借三千贯的驴打滚,半年后连本带息还四千七百多贯,借羊羔息一年后却得还六千贯。

不过这年头的钱是不好借的,就算赵员外借的是驴打滚,可他实际上当初也没有拿到三千贯钱。

因为不管是驴打滚还是羊羔息,那些放贷人还要来个九出十三归。

借的是三千,也是按三千计息,可赵员外只拿到两千七百贯钱。而到了半年后,他得还本息四千七百多贯钱,但却还得加付九百贯。

这就是九出十三归,一般还有种没那么狠的,坐地抽一,就是相当于九出十归。

短期借贷一般抽的狠,多是九出十三归,长期的则抽的少些,只坐地抽一。

那些民间的放贷人,表面上也是月息八分,跟官方一样,但实际上有复利和九出十三归、坐地抽一这些手段,使得他们的利钱比高府的要高的多。

赵员外借的那三千贯钱,实际他当初只拿到了两千七,但最终却要还五千六百多贯。只半年期,利息就翻近一倍。

若是如往年一样,这样高的利息,可赵员外依然不怕,不到半年,他就能大赚一笔,然后还掉借款。

可现在,粮食市场崩了。

官府不断的从东边新打下来的地盘上运粮入京,然后常平仓不断放粮,粮价一天一个价,不断下跌。

最要命的还是许多囤粮的中小商人纷纷在破产清仓,导致粮价越的守不住了。

赵员外现在别说赚了,他手里大批粮食根本卖不出去,一天亏的比一天多。连自己的本钱都赚不回来,如何还贷。

虽然还没到期,可放贷人已经天天在催他提前还账了,他们也担心赵员外到时还不出钱。

“赵员外手里还有多少粮食积压着?”

“米麦粟糜高粱大豆等加起来足有近万石,现在全砸手里了。”赵员外说起来还一脸痛心的样子。

张却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他,让他贪。

一万石粮食,价格一不相同,但估计下来,这万石粮食依然能值几千贯钱的。

不过现在粮食一天一个价,赵员外出不了手,那这些粮食只会越来越贬值。现在米还能值斗米一百五十钱,可万一到时跌破一百,那赵员外的粮食可就得再蒸大半钱。

如果继续跌,到时他这些花高价买来的粮食,原来能价值上万贯,可能就连五千贯都值不了。

这些粮食是赵员外的全部,是他用自己的庄子、田地、商铺、积蓄抵押拆借来的,还借了三千贯的高利贷。

一旦这些粮食不值钱了,赵员外也就一无所有了。

“这么多粮食,我买不起。”张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我可以比市价便宜些卖给你。”

张依然摇头,这么多粮食买过来,他得用到猴年马月。

现在又不是什么灾年荒年,要是灾年荒年,张还真不介意买下来。如今粮食是不断下跌,这时囤粮,太傻了。

而且,张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的。

赵员外低头叹气。

“三郎,田庄你要不?”

赵员外突然问道,让张十分意外。土地就是命根,谁愿意卖田地?

“现在我天天被逼债,走投无路了,也顾不得先人的教训了。我现在只要把那笔驴打滚先还清,要不然利滚利,我就真的完了。”

利滚利越往后滚越厉害,那是完全没有上限的。就跟滚雪球似的,初始还不显眼,可越滚越大。若是赵员外能够提前还清,说不定还能减免点利钱,可若是到期还不了,那就真的完了,会被滚雪球滚死,永远也还不清债了。

现在赵员外只有两条路,一是把粮行里的粮食降价出手,以期早点清亏回收些资金还贷,可粮食想清仓也难,他只能比市价低些,不可能真的跳水价出售。为了回笼资金还贷,他只能再采用另一条办法,卖田了。

“我南塬赵庄那有几百亩地,都是祖辈世代传下来的,全是平坡好地。”

“有多少亩。”张来了兴趣。

土地的收益虽然不高,但却是最稳定的,这东西不会跟做生意一样大起大落,也不用担心突然失火走水之类的意外,更不用担心市场行情,拥有极大的保值空间。

况且,开国之初的土地价格是明显偏低的,现在买入,那才是真正的抄底。

“我可以出手八百亩,但我要每亩十贯钱的价格,得立马付现。”赵员外也是迫不得已了。

“赵员外,南塬的坡地可值不了这个价,渭水边中的水浇地才值七贯一亩,那还是能种水稻的田。”张虽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可也不愿意做冤大头。

“那你说个价?”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八百亩好地(第四更到!)

现在,尽管张爷俩还是住在那个小破窑洞里,但却已经是声名远扬,成为附近十里八乡的有名人物。谁都知道张家爷俩如今赚钱,都知道这是宁民乡新兴的土豪。

张铁枪和张三郎父子,已经成为了灞上第一瞩目的人物。

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附近地主乡绅们前来拜访,联络下感情的。也有许多是乡邻们前来借钱,乡人们一般勉强混个温饱,手头都没有什么余钱。现在张家这么红火,不少人便想趁着冬闲来张家打打零工,赚点现钱。

也有些是想送年青的儿女过来做学徒的,有一些则是家里遇到个红白喜事,生病之类需要用钱,便来张家借钱。

对于这些上门来的乡邻,张老爹向来是保持了很大方的态度。想来做工的,尽量安排。张家的工程队、面点生意、以及建新窖以及修新磨坊、建工人宿舍、浴室、厕所等也都还需要人,都尽量安排。

那些送儿女来做学徒的,也是只要合适的尽量留下。

那些来借钱的,借个百八十文,甚至几贯钱的,也都借了。低于一贯的,甚至都是不收利钱的,一贯以上的,一般也只收月利一分。

对于老铁枪来说,借钱不是为了收利,而是乐善好施,这是在积德行善。

但赵员外想借钱,而且想借几千贯,张是不会同意的。赵员外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时借钱,他拿什么来还?又不是一贯两贯,还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对于赵员外肯拿出田地来卖,还是很满意的。光想着占便宜,那是不可取的。等价交换,才是正常的。

八百亩地,还都是南塬的平坡好地,这让张心动不已。张想当一个地主,可张家只有五百来亩地,想多买地,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到万不得已,并没有人愿意卖地。

更何况,还是整块的八百亩地。

这八百亩地,不知道赵家的先人们用了多少代,才一点点买下来,最后连成了片。和赵员外谈了一会,张走出屋了来到晒场上。

他面上虽然很平静,可心里却是兴奋无比,燃烧着熊熊的兴奋之火。

张向老爹把赵员外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家想卖地,南塬八百亩的平坡地。

“赵家都到卖地份上了?他们家在长安还有粮行、商铺,灞上有好几个大庄子,远近闻名的大财主啊。”老爹惊讶出声,赵家的家业他是知道些的。

“都是自己作死,贪心不足所致。”张把赵家借贷囤粮,如今粮价大跌,赵家被套的事说了一遍。

“我去见些赵员外。”

窑洞里,赵员外声音沉重,一脸凄楚的向张老爹讲述了赵家如今的困境。

放贷人整天追债,粮价不断下跌,却积压难出。他想要卖都卖不出,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能变卖祖业,可是很多人故意趁火打劫,给出的田价实在是太低。

现在,他都已经无路可走,想起张家父子乐善好施,仁义的好名声,便希望张家能够看在乡亲的情份上,能够出面买下赵家的部份田地,给赵家一个渡过难关的机会。

说到这里,赵员外不禁潸然泪下。

他也是动了真情,地一卖,想再买回来就难了,自己就成了变卖祖业的不肖子孙。

老爹盘腿坐在炕上,沉吟了会,“你不卖地行不行,有没有其它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变卖祖业哩。你家的地,也都是赵家祖祖代代辛苦攒下来的。”

赵员外抹了把泪,无奈的道,他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粮食急切间卖不掉,也卖不出价钱,那边借贷又催的急,实在是没有了办法。

不过张却听的出来,这个赵员外其实还是舍不得割肉。那些粮食现在贱价抛售,他舍不得。还存着一丝幻想,粮价能够回转,那样到时也还能止些损。现在卖地,也是为了撑过高利贷的这一关,没有了高利贷的压力,以赵家的身家,还能撑个一年半载,说不定那时粮价又回来了,毕竟如今河北山东又乱起来了,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粮食这东西,大战一起,是立即就会涨价的。

老爹这人有些过份的善良好心,听了赵员外的话,他想了想道,“你再跟那边借贷的人说说,看能不能想办法筹措些钱,提前把钱还了,这样后面的利钱也免了。地还是先不要卖,你现在卖八百亩地倒是容易,可以后再想置就难了。你现在遇事,若是我这个时候买你地,岂不成了趁火打劫,都是乡亲,只隔了一条沟而已,我张铁枪不能做这样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张在一边听的很无语。

老爹太过忠厚了,这赵家又不是什么良善人家。

不过赵员外父亲当家时,赵家确实也是灞上的良善人家,赵老爷子乐善好施,口碑很好,修桥铺路,修建私塾,遇灾年还会放粥救济,是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只是到了赵员外时,他一心只顾着赚钱,没少干缺德事。

灾年放贷,然后等百姓还不起贷,就收人家田。赵家这些年田产翻了多倍,许多田就是这么来的。赵员外后来又搞起囤积粮食的买卖,更是低价收高价出,赚了不少黑心钱。

张只得委婉的道,“爹,赵员外借了那么多的贷,不马上还可是很麻烦的,那些钱是借的捉钱令吏的,那是公家钱,不还就得吃官司。本息五千多贯,一时间想筹集哪有这么容易。若拖的久了过了期,到时利又滚利,就更加要命了。”

京师地面,放贷的多是那些捉钱令吏、捉钱品子。这些人就是各大衙门里专门负责放公廨钱借贷生息的,本来每人手上少则五万钱,多则几十万钱放贷,并不算多。但这些人可不是那么老实的,能成为捉钱令史或捉钱品子的,一般都是地方上的势家或者官僚子弟。

成为官府的捉钱令吏和捉钱品子后,他们是免于瑶役的,而且他们还享有一个特权,那就是犯了事情,地方州县无权拘捕审理他们,必须交由专门的有司审理。

这些放贷人往往打着官府的旗号,明明手里只有五万钱的官本,却往往要添上几十万甚至更多的私钱,打着公廨钱名义放贷。而且收的息还更高,一旦有人还不起钱,到时起了纠纷,他们就以公廨钱的名义,把人弄到衙门追账,到时还不了账,直接抄没家产抵账。

这些放贷人,全都是有背景的。

赵员外一个京郊土豪,借的那些钱,不是借一个人的,而是借了好多个捉钱人的钱,这些钱都能算的上是公家钱,若是赵员外还不了,到时他家的商铺田庄都得被充没,估计还得是廉价抵债。

“都是乡里乡亲,三郎,你看我们家先帮着借笔钱给赵员外,帮他渡过难关。”

张无奈,“爹,咱们家就算帮忙借钱,也拿不出这么多的。杯水车薪,难以济事啊。”

赵员外当然希望不卖地而是借钱,可张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有地,就有钱,没地,那就没钱。

“三郎说的是咧,这个时候,你们敢借我还不敢拿哩。三郎刚才说了,说是愿意帮忙介绍长安的贵人买我的地,价钱公道。这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老爹见赵员外坚持,便也不再多劝了。

“好吧,这事情就按你说的办吧,放心,我会让三郎好好帮忙撮合,你的地该什么价就是什么价的。”

八百亩地,张一人是拿不下来的。

赵家卖的不光是地,这八百亩地是连片的地,地上还有两个庄子,以及磨坊、水井、井车等成套的东西,还有树林、桑树,另外还有水塘等,现在地要卖,这些也是要一起卖掉的。

特别是这是大片的田庄整个出售,因此价格比起小块的碎地价更高。

哪怕只是原坡旱地,不是河谷水田,但这地也算是上等好地了。

赵员外原开价十贯一亩,张还了价。

如今开国之初,地价还算是便宜的,要不然,天子脚下的京畿灞上,地价可不会这么便宜。

现在老爹在一边插了一脚,不肯让张过份还价,最后张与赵员外细商许久,初步达成的协议就是八百亩地加上庄子以及水塘、水井、桑树、树林等全都整个买下,做价五千贯。

平均下来,是八百亩坡地加上二百亩左右的林子水塘等,平均五贯一亩。但庄子的屋子、水井、井车等等都不再额外算钱,桑树、树林子的树木等也是包括在内的。

五千贯钱,讲好一次性付清。

五千贯钱,价格应当说不算贵了,等过个一二十年,天下太平了,这地价再翻个一两倍都很正常。要知道,灞上可是长安郊外啊,距离长安不过二三十里路。若不是战乱之后的国初,十贯二十贯一亩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张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现在张家赚了点钱,可花钱的地方也多。又是建新窑洞,又是建作坊宿舍等,让张一次性拿一两千贯出来没问题,拿五千,他根本拿不出来。

现在,买地协议已经达成了,可是要拿下这块,张却得在三天内拿出五千贯钱来。

第九十五章 负债累累

一般百姓逢灾年的时候,宁可拖家带口拄着棍子出去要饭,也不会有人愿意卖地。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谁会把根本的土地卖掉。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机会,张绝不会因为五千贯钱就错过。五千贯钱,张能做生意赚回来,但这八百亩地错过了,可就是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马账房,家里还有多少钱?”

张刚才对赵员外说是帮着介绍长安的贵人来买,不过他可舍不得错失这样的机会。

马周刚从酒席上下来,跟着管家等喝了两杯,刚才还去敬了前东家中郎将常何那桌几杯酒,不过他酒量大,脸上只是有点点红而已。

听张问起,走过去拿钥匙打开了放账本的箱子,取出来账本。

“家里柜上现钱还有一千多贯钱,另有粮食五百来石。”马周翻看着账本,“不过还欠收粮款两千多贯,另建窑洞修作坊打水井修井车等做了三百来贯的预算,买牛六百多贯预算,还有准备购买沟坡一千贯。”

张点了点头,家里账上一千来贯钱,可要用的钱就有差不多四千贯了,等于还有三千贯的赤字。这离五千贯可是差的有点远,等于他现在一文钱也拿不出来。

张家现在的收益主要有面点以及修炕灶还有碱和香皂这块,面点如今一天的净收益大约有二十来贯,但张家只占餐饮五成,香皂坊三成,灶炕和碱倒是全属于张家。

面点收益一月近六百来贯,五成能分三百贯左右。香皂是现在最赚钱的一个生意,第一批单子就有七八千的利润,不过现在货还没有完成,钱款一时也收不上来。若是能完成订单收到货款,张家能分到两千多贯,另外张拥有皂碱的独家收益,也能有一千多贯钱,可一样是不能马上拿到手的。

张家外面能有三千贯左右的收入未入账,但账上却有近四千贯的计划开支。

现在张家账上的那一千来贯钱,还是各位股东的入股钱。

算了算,想要三天内凑出五千贯钱,仅凭张家,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就算他占时挪用账上的钱先买地,也还差起码两千贯,况且,有些钱也是急用挪不得的。

五千贯钱,只能先暂借周转了。

张算了下,张家现在产业还是不小的,收益能力也很强。光是一个皂和碱,做好了,张一年就能有三四千贯钱了。餐饮这块,做好了不出意外,一年起码也能有一两千贯。倒是工程处这块,都是固定五斗粟,现在粮价低,倒使得收入不高。

仅从商业角度上来说,买地的收益并不算高,是远远不如做餐饮和化工这一块的。但另一方面,在唐朝做生意,就如比是炒股,看似收益高,但风险更高。这年头,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会让生意完蛋。

但投资买地,却不同。收益不高,但这相当于实体,很稳定。不会一夜暴富,也不会一夜破产。

就如赵员外一样,搞囤粮生意,每年赚的盆满钵满,可也一夜之间就面临破产的困境。

还有另一个则是唐朝商人地位太低,做的再出色的商人,也只是那些权贵们眼里的肥猪。地主身份却是远高于商人的。地主不比士族,但只要家里田地多,产业大了,肯花钱,也是能挤进士族的。

“把钱筹一下,沟坡那边的还没谈好,那一千贯钱可以先用。另外粮钱也先不给,说好的月结,现在还没到日子。”

马周道,“那可以先筹出一千贯。”

一千贯,还差四千啊。

这么好机会,张可不想错过,要是介绍给秦琼他们,肯定能立马就能掏出五千贯买下这两庄子。

“三郎,我爹叫你呢。”

程处默一脸红色跑了过来,今天李世民带来这么多酒,张家也没小气,大家敞开了喝。程处默酒量远不如他爹,才喝两杯,已经有些上头了。

“程叔找我什么事?”

张跟着程处默过去,远远的就听着程咬金那大嗓门在吼。

程咬金站在那空场上,手里还不知道怎么提了张家的一把劈材斧子,一边吼一边在那里挥斧子。

一大群人正在那里边吃边看呢。

“喝多了?”

张问一边还在喊好的单雄信。

“多好啊,有这热闹看。”单雄信笑着道。

张看着单雄信,倒是想到之前的问题。香皂坊他还有三成股,倒不如再卖一点套现。香皂这东西利润确实高,但基本上也就是走的奢侈品路线了,除了那些富贵人家,其它人也消费不起。

现在虽然接的单子挺多,但估计后续销量肯定跟不上。香皂又不是吃的,谁家一月能用个几十块啊。

“单叔,跟你说个事,你知道我家的那香皂坊,还算赚钱的,程叔他们也入了股,你有没有兴趣也入一股?”

单雄信惊讶,香皂如今在长安贵人中可是很有名气的。单府也订了上百块,其中不少做为礼物,拿去送人。

“怎么的想起这来了,你是不是遇啥事了,崔家又找你要钱了?这崔家怎么如此不知道足呢,上次叔宝都已经给了一千两黄金了,怎么还不嫌够?”

这下轮到张惊讶了。

“什么一千两黄金,不是一百两吗?”

单雄信拍了拍脑袋,看来自己弄混了。

“其实吧,也没啥。”

张明白了,原来不是一百两,百是一千两。握草,一千两黄金啊,相当于八千贯铜钱了。自己这里还在想着从哪里凑五千贯钱呢,没想到那边秦琼却已经帮他出了八千贯彩礼。

“这就是所谓的陪门财吧?”

张心里有些厌恶,他一直就觉得崔家嫁女这事不太靠谱,可现在总算明白了。崔家这不是嫁女儿,这是卖女儿啊,卖八千贯钱,还能跟秦琼这样的新贵结亲,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是对张来说,却心里很不是滋味。

八千贯啊。

这意味着他的婚姻是买来的。

如果他今天没有见到崔十三娘,张听了这个消息绝对不肯再接受。可现在让张郁闷的是,他见过崔十三娘后,很喜欢这个姑娘。

能在唐朝找到一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啊。

总之,张现在心里跟吞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他娘的,姓崔的不是人。

“其实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别太在意。五姓七宗卖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落魄了,便开始卖婚了。其它的豪门大族,倒是不会卖婚。可如果崔家不卖婚,你也确实娶不了崔氏女。我听说你今天见过崔氏女了,还很满意?”

张无奈的点头承认。

这年头也就五姓七宗等关东士族这么不要脸了,其它的新老豪门,都讲究门第婚,要门当户对,如张这样的小民,是绝对不用妄想娶豪门千金的。

“你真的中意那崔家女?”单雄信又问。

张想了想,然后点头。

“那就行了,你既然喜欢崔氏女,那崔氏女也没厌恶你,那说明你们还是有缘份的。至于崔家卖婚,索要高额陪门财,那都是次要的。叔宝不是已经替你给了这笔钱了嘛,你也别想太多,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盐还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说句过来人的话,凡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

“再说了,你小子也不是那种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人吧?你那么会赚钱,一千两黄金而已,早晚不得赚回来。”

经单雄信这么一说,张心里倒确实要舒服了不少。

确实,卖婚虽然恶心,但重要的还是他和崔十三娘是否相互看的上。就算是在后世,谈婚论嫁不也得买房买车装修嫁妆这些事情,男女两方谈判个几回。

不过心里头,张还是有些不满的,崔家太不要脸了,居然要了八百万钱陪门财。一般人家,也就是要百来万,他们居然要了八百万。

家里本来赤字四千,现在买庄子差五千,这里却又已经欠了秦琼八千了,想一想,张觉得自己是最能欠债的人了。

“单叔,我准备买个庄子,手头差点钱,想把香皂坊的股份卖掉点套现,不知单叔是否有购买意向。”

“买庄子是好事啊,差多少直接到我这拿就是,香皂坊股份你自己留着就好。”单雄信清楚香皂坊很赚钱,不过自己能活下来还多亏张呢。

“单叔愿意借钱给我当然是好事,但我还是想出售些部份。若是单叔有意,就算帮我个忙怎么样?”

“真要卖?”

“嗯。”

单雄信想了会,“我出两千贯,买香皂坊一成股,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再借你三千贯。”

秦琼他们当初入张的作坊,是五百贯钱一成股,包括了面点以及香皂两片,早上张又卖给了长孙无忌两成香皂坊的股,两成股收的一千贯,也是五百一股。

不过仅香皂作坊价值,就是绝不止这么点的。

单雄信现在开出两千贯一成,其实估值依然不高,但他觉得开高了张也不会要。

张果然对于这个开价很满意,香皂坊一个靠技术,二靠关系,生意才能火的下去。没有张的技术,香皂自然没有。而没有这些国公们的关系靠山,这香皂生意也别想做下去,更别说火下去。

因此呢,本钱不多的香皂坊,出售股份也不是简单的卖股份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合作加盟关系。单雄信他们入股,本身也等于是带着资本进来的。

“多谢单叔帮忙。”

单雄信笑笑,“说那客套话做什么,你买庄子钱够了没?若是不够,差多少,直接跟我说声就是。”

有了单雄信的答应这五千贯,加上张自己的一千贯,就有六千贯钱了,就算不动用账上的一千贯,张都有了买地的钱。不过张不打算再找单雄信借那三千,他打算去找崔善福。

崔善福今天心情很好,多喝了两杯,满面红光。

第九十六章 让崔家掏钱

张直接跟崔善福开门见山。

香皂坊一成股份,三千贯钱。听到张开的这个条件,崔善福还有点一时转不过弯来。

“你说把香皂坊股份卖一成给我?”

“是的。”张点头,“现在香皂坊已经有了九家股东,我有两成股,另外我义父翼国公,还有宿国公程公、以及郯国公罗公、琅琊公牛公、曹国公李公也各有一股,此外单雄信将军也入了一股以及上党公长孙公入了两股。”

三千贯卖崔家一股香皂坊股份,绝对不便宜。

仅现在的香皂坊,卖一两千贯还能说差不多。但三千贯,肯定就高了。但张说出了香皂坊的这九家股东时,崔善福却不由的仔细考虑起来。

除了张家父子,其它八位股东可都不是一般人。单雄信刚归唐,还没有爵位,可其它七人却都是国公,不是国公,也是郡公、县公。特别是上党县公长孙无忌,那是秦王的大舅子,秦王府的心腹。

他一下子入了两股,让他不由的想到,这两股,极可能是长孙无忌一股,然后长孙王妃一股。

仅仅是个香皂作坊一成的股份,崔善福并不愿意出三千贯。但是香皂坊的这些股东身份,却让崔善福心动了。若自己也入了一股,那岂不是跟这群新贵们,甚至是跟秦王关系更近一步。

这个张三郎,总有法子让自己掏钱啊。上次掏了一百两黄金,这次更是直接来个三千贯。

“崔公,这个机会可是难得的,现在我手里只剩下了两成股份,我最多也就只出售这一次了。错过这机会,下次可就没机会了。崔公若是犹豫,那我就去找其它人了,我觉得郑家应当愿意买。”

崔善福一听,咬咬牙,“我买。”

“哎哟,多谢崔公加盟啊,不过有言在先,我明天就要拿到三千贯钱,若是明天拿不到三千贯钱,这买卖就算黄了。”

张笑笑,“接受钱帛,也接受黄金支付,其它粮食布匹则拒不接受。”

崔善福见张这笑脸,不由来的有些讨厌。但细想想,又觉得这三千贯倒也值得。这香皂他是知道的,名满长安,大受好评。听说利润很高,三千贯入股不怕亏,而且还能借机加强与一众新贵甚至是秦王府的关系,值。

“好,我回去就给你准备,三百两黄金加三千匹绢。”

“谢谢。”张敲订下这笔生意,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两千贯卖单雄信一股,三千贯再卖崔善福一股,加上早上一千贯卖给长无孙忌两股,现在张手里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不过各家都不具体插手管理生产销售的事情,张依然管着香皂坊,其它八位股东坐享分成。

张倒是不太心疼。

卖就卖了,能变现出这么多钱,倒也不亏。

况且张也是很有心眼的,他早把碱这块分出来了。香皂坊一块香皂售价六贯,除了成本外,还得另付张的碱坊两贯钱火碱钱。因此哪怕现在张只剩下了香皂坊一成的股份,但香皂的销售款近四成依然落入他的口袋。

如果香皂坊一年销售一万贯,香皂坊能有五千八百贯多净收益,张的一成股能分近五百多贯,而碱坊能有三千多贯收益。加起来,张能有四千多,实际上他相当于依然有香皂坊近四成的股份。

有火碱坊和香皂配方在手,张手里只剩下一成股,也依然是香皂坊的话事者。而有了这些大佬们的加盟,以后这生意能更稳固了。

就算不找单雄信借,这两成股卖出去后,张手里就能套现入账五千,加上手里的一千多,五千贯算是凑齐了,买洗澡沟的那一千贯也有了。

从崔家又挖回来三百多两黄金,张算算,前后从崔家拿到近五百两黄金,自己被崔家要了一千两黄金陪门财,倒是弄回来近一半了。

以后找机会再坑崔家几次,总之,这一千两黄金的陪门财,崔家吃了自己的,早晚让他们都要吐回来。

不过如此一来,张知道了秦叔宝给自己垫付一千两黄金,自己又背了一笔债了。

八千贯啊,真是狗--日--的崔家。

看来自己得准备把肥皂坊建起来,反正香皂和肥皂的客户群不同,自己掌握着技术,再起炉灶建个肥皂坊完全可以,到时再拉崔家来入股,卖股份套他一大笔钱出来,而肥皂生产出来,到时还能再赚一笔。

张找到秦琼,二话不说,先拿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上满满的一大碗,起码一斤。

“义父,给崔家一千两陪门财的事情我知道了,多谢义父。我干了!”

张是闭着眼喝下去的。

不是酒太烈,而是太水了。

虽说是李世民送的酒,还算档次不错,可这年头的酒普遍都不行啊。

几乎都称为浊酒,喝酒前还得拿个筛子过滤,里面有许多酒糟之类的。

口感不行,度数也不行,还有杂质,这酒连个啤酒都不如,必须闭着眼睛当药喝。张以前也没少喝米酒,江南的老冬酒,也是糯米酒,味道醇厚,甘甜。开始喝,很好喝,但后劲大,风一吹就能倒。

另外有高粱白酒,用高粱蒸馏,一般会掺点糯米酿的白酒,这种酒劲更大,酒也烈。

至于其它的什么啤酒啊葡萄酒什么红酒紫酒,这些就不说了,高档的确实好喝,但如果只是一般档的,真心不如普通农家自己酿造的粮食酒。

酿酒真心不难,张自己都会酿酒,不论是糯米酒还是高粱酒,黄酒白酒,味道都很好。

可惜如今不能酿酒,要是能酿酒,张觉得这个市场绝对比什么肥皂香皂要大。酒这玩意可是许多人的心头好啊,而且一喝就没。

可惜啊,朝廷禁私酿,张现在也不敢去碰这东西。主要还是如今粮食不太好弄,酿酒没粮食,那是白说。至于市场,这倒不愁。

长安城可不是地方小城,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消费力的人。长安商品需求极大,购买力也非常强。

(这章不知道怎么的掉了一千多字稿子,也找不回来了,记也记不住,只能先更这两千了!)

第九十七章 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夜里落了一场雪,从半夜开始就开始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

早上起来,门外已是厚厚的积雪。张贵父子两个很早起来清扫庭院的积雪,张的三只小狗则在雪里地撒泼打滚相互追逐玩的高兴。

张起床时,院里的积雪已经扫清了,连家里马棚里的三匹马也都喂过了一遍。张贵媳妇周氏已经带着女儿在烧水,大丫给张打来热水,拧好洗脸巾。

打着呵欠,张享受着大丫的服务。大丫给张脸上打香皂,给他揉搓着脸,最后还帮他把已经长长了的头解开,拿梳子沾上水梳理几遍,然后结起一个短短的髻,用锦带束再戴上了狐皮帽子。

由大丫伺候着洗好脸梳好头,张接过二丫递过的牙刷子。这用猪鬃做成的牙刷子,虽不如那些豪门之家的象牙刷黄金刷子好,但也比柳枝好多了。大丫和二丫都很手巧,如今张家沟杀猪时,猪颈上和猪背上的硬鬃毛她们都会收集起来,然后闲时就做成牙刷子。

这些做好的牙刷子不但能供给张一家用,还能在赶集的时候捎到集市上去卖了换钱。张把这卖牙刷的钱都一文不少的给了这两丫头,也算是她们额外劳动的收入。

洗漱好,张给嘴唇抹了点口脂。

唐朝男女都爱抹口脂,只不过男人抹的一般是无色的,相当于润唇膏,而女人是胭脂一起抹,既擦脸也涂嘴唇,多是红色的。

大冬天的,天气干燥,嘴唇特别容易开裂,张便自己做了点口脂。实在是这东西制作本不难,可药铺里却卖的死贵。

做口脂其实非常简单,主要就是油、脂、和腊。用蜂腊加牛油以及香油,差不多就行了。比做香皂简单的多,不但能用来润唇,甚至可以用来擦脸防干裂。

张只制了一小点,家里人用了都说好。

他甚至还给七娘的女儿莲娘和兰娘特别定制了带玫瑰色的胭脂,让两丫头高兴的不得了。而大丫和二丫则是艳羡不已,最后张给这两丫头也一人一份,让两丫头兴奋的都快要喊出来了,后果就是这几丫头现在每天脸上唇上都是红红的,而且对张特别的贴心。

本来平时都是张自己洗脸梳头的,现在两丫头却非要帮他洗脸梳头,若不是张还是睡着大灶,估计晚上这两丫头都要过来暖床了。

唇上脸上手上都擦了点口脂,脸上也感受不到那风如刀子般的刮过。张转身去拿了亮银枪和横刀与硬弓出来,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炼。

练了这段时间,张现在自己再端着十五斤的马槊刺出的时候,已经不那么辛苦了。到现在,张还是只练刺枪一招,他倒也不想着什么马上步下的槊法,他也不打算上驰骋沙场,只是把这当成了是健身方法而已。

刺枪、劈刀、拉弓,各三十下之后,张整个人都热起来,额头还微微冒汗。张感受到热身的效果,满意的打完收功。

马周也早过来了,他已经准备好了,五千贯钱已经准备齐妥,柯山柯五等一群张家沟的府兵,今天全都佩上了自己的横刀,还有好几个背着弓,虽没有披甲也没有扛上长矛,但往那一站,二十多个府兵的气势已经非常足了。

今天张要去南塬赵家庄签契约交易,五千贯钱可不是小数。

张家沟距离赵家庄只隔了一条沟,相距不过三四里。但那是直线距离,走路还得绕上一大圈,有二十多里路。虽说天子脚下,但也还得以防万一。

张家沟的二十个府兵今天都充做护卫,武装押运。

“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总共是三百两黄金,外加五千匹绢。”

如果五千贯钱全是铜钱,那会相当麻烦,得近三万多斤。张家起码得动两三百人挑钱去。而且,这年头,涉及大额的交易,一般也都是用绢支付,有时也会用黄金支付。铜钱多数还是小额交易,市场上铜钱的量还是较少的,很多时候,甚至还得用粮食做货币。

张家通过出售皂坊股份套现,加上家里的积蓄,凑齐了五千贯钱。但五千贯钱里,也没用铜钱,主要是黄金和绢。如崔家这些权贵豪门,家里都会收藏不少黄金,特别是乱世的时候,黄金是硬通货,给绢收藏方便的多,转移也方便,大受他们的喜爱。

黄金很坚挺,到现在依然是一两金直铜钱八贯。但绢就降价了,原来绢一匹直钱五百,当米一斗。而现在米跌的厉害,跌到了斗米不过百钱,于是绢也降了许多,好在绢比粮要挺一些,现在匹绢值钱二百。

三百两黄金,倒是不重,只有二十斤不到,只装了两个小箱子。

但是五千匹绢,却足装了五大车。一匹绢重只有十二两,但却很占地方。

库前,最后一次清点完毕后,两辆车上的一口口箱子都贴上封条。

村里的道路已经被一家一户的村民自觉的扫掉了积雪,重新连通。

“出!”

吃过早餐的张把双手笼在厚厚的皮毛手套里,骑在马上披着狐皮披风,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

二十多名府兵武装押运,又有十多名村民负责赶车推车。

张家沟三十来号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村门。

村外路上的雪和路边麦田里的雪连成一片,难以分辨,一片冰封的世界。

老爹没有随同前往,只是站在村门口相送。

张骑在马上,嘴里哈着白气,心里却有种兴奋万分的感觉。八百亩的两个庄子啊,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这比他弄出了香皂坊热卖还要兴奋。

张骑着枣红马,鞍上挂着亮银枪,自己也挎了横刀背了弓,偏偏却戴着顶狐皮帽子,围着羊毛围巾、披着狐皮的披风,还戴着双厚厚的狐皮手套,连脚上都是一双高有膝的长筒皮靴。整个人,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张为了避寒顾不得这些了。

天已经越来越冷了,现在才十月啊,怎么跟腊月似的?

看着身后的队伍,张有种很是想对着两边的山林吼上一声,小爷押着数千贯钱财呢,有哪个响马敢来劫小爷?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真有那种亡命徒在附近,听了之后,忍不住过来打劫,那不是自找麻烦嘛。虽说张相信,凭着自己队里的二十名老府兵,他并不担心贼人,但多一事还是少一事,低调。

柯山和柯五两个今天做为护卫头,倒是相当的认真,一路如临大敌,不苛颜笑。

好在一路顺利,除了雪后路难走,其它的事情没有生。雪后的早上,路上连行人都少,更别说响马绿林了。

赵员外早得到消息,知道今天张会带着五千贯钱前来签约,因此早早就在等候了。张他们队伍到时,赵家的厨子已经备下了热乎的不托,还特意开了一坛子好酒,并准备了数个菜。

张让大家轮流在赵家屋外场上吃面片汤,自己则和账房等几人到了屋里。

赵员外坐在上位,然后两侧是赵员外请来的见证者和保人,有县衙的吏员,也有里正、村正,另外还有附近几个有些名望的老乡绅。

桌上有八碗八碟,还有一瓶好酒。

大家宾主坐定,赵员外先举杯敬酒,一轮酒过后,直奔主题。

“话不多说,今日请各位前来做个见证,见证我与张三郎的这桩交易。”说着,赵员外也是一脸的羞愧样子。

张也不再多说废话,于是一切按规矩来。

赵员外出示他要卖的八百亩地,还有两个庄子,以及二百亩树林和水塘等的契约文书,张则把自己的五千贯钱的单子送上。

中人先检查赵员外的地契等,确认无误,然后又去验点张带来的黄金铜钱还有绢帛。费了很长时间,仔细核验几遍无误后,接着就是正式的签约了。

契约已经拟好,也由衙门胥吏和里正等见证过,上面详细的写着交易的内容。张以五千贯买赵家八百亩地以及庄子等。地的位置等,也都有详细记在上面。

里正望着赵员外,“现在反悔还来的及,若是有反悔之间直说。但若是签下契约,那么白纸黑字,就不容再更改了。”

赵员外额头上露出一层细汗,无奈苦笑,“不反悔,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反悔的。这买卖是我主动提起的,张三郎能出手,那是帮我一个大忙。签吧,我没问题。”

“我也没有问题了,签。”张笑道。

赵员外先提起笔,在砚里沾上墨汁,在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手印,盖私章。

张看着赵员外提笔写下名字,留下墨迹,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那两个庄子终于到手了。这可是连成片的八百亩好地,还有二百亩林子加两个庄子呢。

赵员外签好名字,把笔递到张手里。

张只扫了一眼这份早看过好几遍的契约,然后便提笔也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几位见证保人也都一一在这个契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众人一一用食指蘸了红色的印泥,然后在契约上按下了手印。

契约一式三分,买方卖方各一方,县衙一份存档。

各自收下契约,擦掉了手指上的印泥。

赵员外长出了一口气,得了这五千贯钱,终于能够先把捉钱人的那笔驴打滚给还掉了。

虽然心疼这八百亩地,但总算能保住赵家。

他端起酒杯,“三郎,我敬你一杯,多谢你这次施以援手!”

张也端起酒杯,“都是乡亲,何必说这客气话。以后赵员外若是还有用的着三郎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第九十八章 谢谢少东家

笔墨落定,交易完成。

张未做多留,带着空马车直接去接收自己的两个庄子了。张家沟同来的村民们都兴高彩烈,一路唱着歌。

赵家,见证的中人、保人们也都各自告辞离去。

赵员外瘫躺在暖炕上,这炕还是前些天请张家班盘的,如今家里两个庄子都成了张家的了。

未出阁的姑娘赵四娘等客人都走后,来到前厅。

“地已经卖了。”赵员外对女儿道。

“卖了就好。”赵四娘给父亲递了块帕子,“爹,卖掉这两个庄子,就能还掉借贷,咱们的粮行保下来了,家里还有其它的庄子。女儿估算过,如今米价已经跌到了斗米百文,短短时间从斗米五百文跌到百文,已经不可能再往下跌了。现在河北山东又起兵乱,朝廷两次征讨都大败,朝廷想要短时间平定不可能了。河北山东糜烂,明年的粮市必定会再上扬的。”

赵员外捂着上火溃疡的脸,“谁又能说的准啊。当初我也是觉得天下动乱还得些时候,粮价还降不了,那时你不还劝我说不要囤粮嘛。”

“爹,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女儿劝你不要囤粮,是因为粮价已经很高了。但现在,粮价已经跌到百钱一斗,你想想,这十年来,这已经是最低的粮价了。就算大唐统一天下,一时间也是百废待兴,粮食也不可能立马就恢复到隋乱之前的水平的。”

“但愿。这次爹把我们全部的身家都堵在上面了,若是你这次猜的不准,咱们赵家可就真完了。”

赵员外原本想的是低价抛售掉手里的粮食,可女儿阻止了他。现在粮食斗米不过百文,若再贱价抛售,那赵家就亏太多了,非伤筋动骨不成。她判断现在粮市价格已经到底,不可能再跌,而随着河北山东乱起,很可能到明年粮价还会有一个反弹。

赵家手里的那些粮食只要能存着,待到明年粮价上涨后再出售,也能减少不少损失。

“张三郎还算仁义。”

赵四娘也点了点头,“这次要多谢张三郎,要不是他愿意出五千贯钱买我们的庄子,我们也不能撑下去。”赵家先前打算卖庄子,找过不少人。可那些人无不是想趁火打劫,两个庄子许多人只肯出三千贯,甚至有些人只肯出一两千贯,全都想趁机上来狠撕一口。

“爹,现在庄子也卖了,钱也筹了,还是赶紧把那笔贷还了。”

“嗯,爹听你的。”

张带着一群人来到赵家的那片地。

这片地就在沟缘边上,八百亩地加上二百亩林塘,连绵成片,一南一北有两个庄子,各有几十户人家。这些庄户人家,自己有些地,同时佃种着赵家的地。

两个庄子相隔也就二里余,都已经听到消息,知道赵家已经把地卖给了张家,连庄子里赵家的房子仓库等也都全卖给了张家。

庄里人听到这消息倒没什么不安和惶恐,反而是高兴。

大家都早听说了对面张家沟张家的仁义之名,知道张家如今兴盛了,更知道种张家的地租子降了,张家还买牛免费给佃户使用。

想到以后大家给张家种地,也能享受这些待遇,大家都高兴的要死。两庄子的人全都出来迎接张一行,各家为了迎接新东家,甚至还煮了鸡子,挑了开水来,真有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感觉。

这份热情,让带着张前来的赵家管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对于这些庄民们,也很是客气,一直微笑着。

这年头,地主跟佃户也是得保持良好关系的,想当黄世仁和周扒皮,那并不可取。佃户们固然得靠地主家的地生活,但地主也得靠佃户们种地。若是跟佃户们闹翻了,地找谁种去。

张心里高兴,看来张家之前的新租约得到了大家的拥护啊。他还担心买了赵家的地,佃户们关系不好处理呢,如今种地可全靠人工,没有机械能取代人力。而且国朝之初,朝廷安置百姓,百姓都固定在土地上,也没有什么流民可招纳雇佣。跟庄子百姓处不好,这地买过来,也难。

按照契约上双方拟好的协议,赵家的这些地,庄子林塘等现在就交接给张家,但是地里的冬小麦,却还是得原主人收过后一次。等到夏收过后,这地才真正的易地易主。在此之前,这最后一茬庄稼,依然是原地主的,也由赵家收最后一茬租。

但名义上,这地已经是张家的了。

张今天过来,除了过来跟庄户们见个面,还要做两件大事。

一就是更换界石,二是跟庄民们签下新租约。

雪后的田野里,一片白茫茫。

张扛着一把锄头跟着庄头走进新买下来的这片田野,午后的阳光很好,一些乌鸦在绕着田间的枯树盘旋。

庄头很熟络的带着张找到赵家的界碑。

大家把第一锄的机会让给张,张握紧锄把用力锄下。一锄下去,就听到铁石之声,震的张的手痛。

“一起挖!”

庄头还有柯山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那块刻着字的界石给从雪地冻土中挖了出来。庄头看着那块石头,有些感叹。

“打我小时记事起,这地就是赵家的,这界石也一直立在这里。我父亲以前佃赵家的地,我祖父也佃赵家的地,多少年了,没想到,今天我却把赵家的界石给挖起来了。”

另一个庄头就道,“赵员外忘了本哩,不想着好好经营庄田,却总算着放贷、经商,能不出事嘛。”

“东家的事别乱说,咱做好本份就好。”老庄头瞪了眼年青的另一个庄头。

一群汉子把挖出来的界石抬到路上去,张便又往下一块界石而去。

从南到北,路边田埂上立着很多块界石,天很冷,风很大,可大家却很有干劲。张今天也是爆了很大的热情,挖完一块又一块,大家热情不减。

午后,终于八百亩地上的赵家界石都给挖出来了,一块块的界石堆在路边上,凌乱一地。

接下来,张家就要请石匠采石,制作新的界石,还得刻上张家的标记,记上方位大小等。

“这地回头要重新规划一下,田间修几条纵横的车道,水渠也要重新规划修理。”

张站在田间,手指着那白茫茫的田地道。

庄头们连忙点头,说着是是是。

“大家放心,这地以前谁佃的,以后继续归他佃。”

张早看到了大家期望的眼神,知道庄户们在想着什么,当下也大声宣布。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我张家原也有五百余亩地,也都是佃出去。佃我家的地,租都是亩收五斗粟一年。固定租子,不再加收其它名目,另外,如果大家愿意帮我照顾喂养牛,那么我还免费让你们用我家牛耕种。”

田间立马响起成片的称赞之声,大家高声说张家大好人,仁善之家等等。

也有不少心急的人问什么时候能签约,大家知道张家的佃户都是签了约的,把那些都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

庄户们也想签约,这样更加踏实。

张说,“没有问题,咱们一会就签约!”

“回头这里还要再多打几口井,现在井还是有些不够。”张跟老庄头道,“咱们不但要多打些井,还要每口井都装上井车。”

灞上属于台塬地形,地都是旱地,虽然两边都有河流,中间还有一条大沟,但河水离坡有很高的落差,根本浇灌不到。哪怕种的是耐旱的麦子谷子等,但也一样需要水。光靠雨水是不够的,因此历来都是采用打水井的方式,在旱季时提水浇灌。

最早就是打水井,然后一桶桶的提水,然后用秸槔,就是可以手摇提手的简易架构。到南北朝时,各种水车出现,翻车、筒车、井车等。翻车也有手摇和脚踏式的,主要就是车水。而筒车,就跟摩天轮式的一个大轮,上面有水筒,。

当然,这些水车主要是放在河边,往不高的河岸上车水。

在灞上就用不了了,灞上主要是用水井。

水井取水,便只能用井车。

井车也是水车一种,但专从水井里提水。有一横一竖两个转轴,下面有一个挂着许多水斗的链,用人力或者畜力拉动时,盛水的水斗就能连续上升,绕过大轮,倾泄于水簸箕,再流入田地中,然后空水斗下降,如此周而复始。

这种井车装置,能大大节省人力,提升效率。加装了井车之后,一口水井能够浇灌的田地数大大增加。

不过一台井车,成本不低。

而且装上井车后,水井就不能再直接提水了。一般只有城郊种菜的人才会装这种井车,普通百姓是舍不得也装不起的。

井车可以以人力推动,也可以用马骡拉动。

“大家放心,打井和装井车的钱,我们张家负担了,不用大家额外出钱。旱季时用水,也一样不收你们钱。”

“我张家已经请了石匠、木匠、和打井匠人在我那边地里干活,等他们那边干完,就移到这边来继续干。争取开春后要浇水前,把井和水车都打好。”

“谢谢少东家。”一番话说的庄户们都齐声感恩戴德!

第九十九章 联合养牛

赵连四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十年前,他只是一个奴仆贱民,一无所用,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同是主人的财产,甚至连牛马都不及。

隋乱了,各地饥民四起,许多地主豪强也纷纷聚众起兵。赵连四糊里糊涂的打了几年仗,运气好活了下来。换了多个主子,跟过数个将军,最后被李唐收编了。再被放免为良人,有了户籍,成了编户,最后还成了府兵一员。

官府给他在灞上均了田,虽然田不多,但一家人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现在,又刚和张家签了租约。

佃种原来赵家的三十亩地依然交给他们家佃种,但租子却降了许多。原来一年田里收成几乎七成都要交到赵家,现在按约实际上却只要交三四成。从三七开差不多变成了七三开,这都是白纸黑字写在上面的。

新的少东家甚至还跟他说,若他们闲时,也可以到张家沟去做事。张家沟的工程队需要人,做一天就有二升粟还包三餐。不但他可以去,他家十六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几个小子和姑娘也都可以去做工。

“赵老哥,你家能帮忙喂牛不?”柯山问他。

赵连四知道,这也是新东家的一个仁义之举。新东家出钱买牛,各家只要帮忙照看喂养,就能在耕种时免费使用东家的牛。

这个消息一开始他是不太敢相信的,但听说张家在其它庄子也已经登记了,听说牛都已经去买了。

对赵连四来说,喂养一头牛,倒是没什么问题。去山里砍几根木头,然后割些茅草树皮,就能搭一个牛棚了。养牛也不需要什么饲料,干麦秸、干豆荚,甚至谷糖等都行,过了冬季,外面就有草有树叶,反正家里有好几个小子,让他们每天去放放牛,就行了,也不耽误什么。

而如果家里有了一头牛,到了耕种之时,那能起到的作用就大了。用人背犁很累,还犁不深。而如果用牛,又快又犁的深。他家自己有三十亩地,又佃了三十佃。其中有十亩是种的桑和麻,其余的五十亩种粮食,每年耕种季节,一家老小上阵,肩膀都磨破,人都要瘦一大圈。

有了牛,能轻松许多。

想到这,赵连四脸上露出了笑容。

“能养能养,我家能养牛。”

柯山点头,“那给你登记上,你是只养一头大牛,还是养头大的再养头小的。先说清楚,只养大的,没有钱补。若是你再养头小牛,那么养一年,我们三郎是会给你一笔钱的,钱多少暂时还没定下来。”

大牛,就是拉来就能种地的,那是已经驯过犁的牛。而小牛,则是买的那种一岁左右的小牛,还没驯过犁也不能耕种的牛,这种小牛如果佃户牵去领养,是种不了地的。但他们领养小牛,帮着驯犁的话,张会给他们喂养钱。养大牛,没补贴,但可以耕种。

赵连四想了想,自家娃一堆,三个是已经过了十二岁的,回头看能不能送去张家做工。剩下还有三个,都是十二岁以下的,最小的六岁,正好可以放牛。

“我养一头大的两头小的。”赵连四道。

柯山摇了摇头,“一户最多养一头大牛一头小牛。咱们这个牛可是很金贵的,养多了你也照顾不来。”

“那就养一大一小。”

柯山又跟赵连四说了一些养牛的细节,诸如要勤加照顾,不能饿着牛。若是现牛生病了,要第一时间告诉张家,张家会请兽医来看。

“领养了牛以后,我们每半个月会过来检查一次,若是牛照顾的不好,到时我们是要把牛收回去的。收回去后,以后就不能享受免费用牛的好处了。”

牛是金贵的,张家也得打好预防针,万一佃户领了牛却不好好照顾,那张家可是要亏老本的。

“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牛的。”

八百亩地,总共有五十户佃户佃种,都签下了租约,有中人保人见证做保,契约一式两份。租约里还有一个附约,就是佃户喂养牛的条款。

“家家都愿意养牛,而且都想养两头。”柯山笑着对张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农户对于牛的需求是刚需,可他们自己往往无力买牛。现在张肯提供这样的合作用牛方式,那是他们欣喜不已的。

“这是好事,一家养一大一小两头牛倒也没什么问题,我看是可以的。回头我就找单叔,咱再买五十头大牛,五十头小牛。”

柯山呵呵笑着,“养上一年,五十头大牛就又能下五十头小牛,而五十头小牛养一年,又成了可耕田的大牛了。”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佃户帮着养牛,张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只需要提供兽医定期检查,并且适当的提供一些饲料啊盐啊这些就好。

若是这个模式经营的好,那么张就能找到一个非常好的赚钱方式,一个家庭联合养殖模式。他出资金买牛,佃户们帮忙喂养照看,还能帮忙驯犁等。既解决了佃农们的用牛问题,也能加大自己佃户的产出,自然也就能保证自己的那份租子收成,另外每年还能卖出一批牛。

这将是一个稳定可靠的买卖,耕牛的需求是大的,张不用担心说牛卖不出去。

张甚至在想,还可以延伸一下,到时弄点羊羔鸡崽什么的给佃户们养,然后双方分成之类的。

这,也算是资本的运作了吧。

有张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每家都得到了领养一大一小两头牛的机会。张跟大家说,让他们安心等待,过些天牛就能运来了。在此之前,大家需要的是把牛棚搭好,并准备好一些牛的粗饲料。

“回头找几个有养牛经验的人,到庄子里给大家上上课,教他们怎么养牛。现在是冬季,牛不好养,越需要好好照料。最起码,每天得给牛吃点盐,还得给他们吃些饲料。”

张家现在有自己的磨坊,每天加工的粮食不少,加工剩下的谷壳也很多,另外张家做包子等的蔬菜拣剩下的菜叶子菜心之类的,张觉得也可以当成牛饲料。

“这个算钱不?”柯山问。

“这个就不用算钱了,咱们看远点,不用盯的太细。每月每头牛再给一斤盐,也不用大家出钱。”

牛也需要吃盐,尤其是到了冬季,牛没有新鲜的草叶吃,这个时候特别需要给他们添些盐补充。

午饭,张一行是在庄子里吃的。

吃的很简单,新鲜的蔬菜只有一个,萝卜。其它就是腌菜和干菜,腌鱼、干豆角,新鲜肉食还是炖田鼠。

本来赵连四要婆娘把家里的母鸡杀了的,张制止了。

老母鸡是下蛋的,平时庄户人家买个针线啥的,都靠这个了。再说,张也不喜欢吃老母鸡。

田鼠是庄户人眼里的美味。

每到秋收之后,庄户人家就喜欢去田里寻田鼠洞。

秋后的老鼠很肥,现一个洞,往往能抓到一窝。大的田鼠往往有两三斤一只,把田鼠抓了回去开水烫了拔掉毛,再用火烤一边,不管是煮着吃还是熏起来,都是美味。

而且打田鼠,还有一个收获就是洞里的粮食。

田鼠都喜欢收集粮食在洞里以越冬,挖开一个田鼠洞,往往能获得好几斤的粮食、草籽等,这些都是相当丰厚的收获了。

另外,秋后打田鼠,也是灭鼠的好季节,减少来年鼠害。

赵连四把熏的田鼠拿出来,那是非常大方了。一般他们庄户人家,也只有很亲的亲戚来了,才会切田鼠肉煮不托。

不过张对田鼠不太感冒,虽然他以前吃过竹鼠。竹鼠比田鼠更大些,后世饭店里卖的很贵,加工后炒的也很有味道。

但田鼠张就不吃,也许是总会联想到家鼠,想起那灰灰黑黑到处钻的样子就心里不舒服。不过对于赵连四他们来说,田鼠他们吃,家鼠也不会放过的。

一顿便饭吃过,张一行便赶回张家沟。

回去的时候,还带上了二十多个庄里的姑娘和小子,都是张觉得条件不错要带回去做学徒工的。庄里人对此很高兴,半大小子和丫头,也能一年挣上几石粮,这当然是大好事。

“明年夏收一过,这些地就全是三郎你的了。”柯山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不无羡慕。原本老铁枪家只是外来户,家境可远不如柯家的。

但现在看人家,短短时间,家里的田已经过千亩了。

一千三百多亩地啊,还有二百多亩的林塘,这转眼还要买下那片沟坡,那可更是足有七千八亩。

灞上张家,用不了多久,这几个字就会响遍百里。

到时一提灞上张家,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柯山老铁枪运气真好,收了这样一个义子,短时间张家就达起来了。

自己认识张三郎后,似乎也不气,沾了不少光。他暗自算了下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哎哟,也有不少了,自己也许也该去买几亩地。不能如张家一样一买八百亩,但买个七八亩总行的。

第一百章 大水牛

单雄信办事很快,买牛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单家仆人过来告诉张,牛已经调过来了,让张准备接牛。

“有多少?”

“按三郎说的,一共是一百十头大母牛、三头大公牛,一百头小牛。另外还有三郎要求的三十头骡子,都买了。”

让张意外的是,单家买来的牛居然是水牛而非黄牛。

水牛腿短蹄大,性温顺,易调教,以耐粗、耐劳著称。水牛比黄牛体型要大的多,成年水牛普遍能长到一千多斤。水牛尤其适合在水田耕种,主要是南方多,不过在陕南汉中一带也有不少。

关中地区主要还是用黄牛耕种,这次单家却从汉中调了一批水牛过来,这真是让人大为意外。

“水牛在我们这里也能适应吗?”张疑惑的问,灞上多是旱地,而且冬天也较冷。

“可以的,水牛其实比黄牛好,力气更大,脾气还温驯,他们能适应很热的天气,也能适应关中的冬天。”

汉中和关中只隔了一座秦岭山脉,张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水牛喂养跟黄牛也差不多,就是吃的多点,另外到了夏季热的时候,每天得牵他们去水塘或河沟里泡水。”

“价格也更贵些吧”一头成年水牛上千斤,比黄牛能大上近一倍,肯定要更贵些。

“贵不了多少。”

黄牛水牛,只要能种田的都是好牛。

张倒不是很在意买的是什么牛,他也知道,北方刚经过长期战乱,耕牛也确实锐减,如今各地需求量都很大。反倒是东南,隋末以后倒是相对安定些。

单雄信能这么短时间调集了这么多水牛来,也确实不容易。

只耕地,水牛不比黄牛差,甚至还好些。但水牛也有些缺点,水牛肉就没黄牛肉好吃。当然,现在并不能私宰耕牛的时代,一般人也不会杀牛吃肉。一头水牛,两岁就能驯犁,只要不病,正常情况下能活到十八岁,到十五岁时都还能很好的耕种。

水牛不如黄牛的一个地方在于,水牛耕田行拉车不行。特别是在那些石子路上,水牛完全比不过黄牛。水牛的大蹄子更适合于沼泽啊水田这些地方,再深的水田地,他们都能轻松如常。而且水牛繁殖没黄牛快,黄牛一般一年一胎,而水牛是三年两胎,有时甚至是五年三胎。

反正张买这些牛主要是用来耕种的,并不需要兼做运输畜力,想想倒也无所谓。

张这次除了让单雄信帮忙买耕牛外,还买了一批骡子。这批骡子足有三十匹,但并不全是张家自己需要。

其中有二十头是帮村里的府兵买的。

前几天,白鹿车骑府下了一个通知。让所有府兵,每一伙十人,需置办六匹骡子,驴也行。为此,车骑府还给每个府兵了五千钱的补贴。

原来卫府是没有这个要求的,都是条件好的就备驴马,遇打战的时候就带骡马从征,驮运辎重,出了骡马是有津贴的。但现在朝廷却要求所有府兵都需要置办了,只不过不是人人需要,而是按伙,一伙十人得备六骡,没骡驴也行。

这对于府兵们来说,也算是一个负担了。如今骡子也还是很贵的,就算是驴,也不便宜。好在这两年府兵出征,都总打胜仗,奖赏战利品也分了不少,加之今年又免天下钱粮一年。府兵们手里还算有些钱,张家沟总共有三十多个府兵,算起来得差不多买二十多头骡子。

大家请张帮忙买骡子,他也一口答应下来了,转而让单雄信帮忙。

张多买了几头骡子,则是给自家用,以后磨坊要用,还可以骑乘代步。

第二天,单家的人就把大群牛骡赶过来了。

二百多头牛骡走在路上,还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甚至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都跟着牛群来到张家沟。

许多人甚至都没有见过这种体型庞大的水牛,看着长着灰色毛,有着两只弯弯的大牛角的水牛,相当的好奇。

里正笑嘻嘻的站在村口,看着那乌秧秧的一群牛,不停的捋着胡子,嘴咧的很开都收不回。做为白鹿乡五位轮流主事的里正之一,张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的牛,对他而言了也是好事。

张家买了牛,是要给佃户们喂养的。佃户们有了牛,地里收成能更稳固,这租税自然也就稳了。甚至在朝廷的考核表上,耕牛数量和人口数量,也都是一项重要的指标。官员任上,辖下人口增多,那是有功,如果耕牛也增加了许多,那也是表现优良。

里正倒不想着还能升官财,但若是考核好,将来升个县丞之类的也还是有可能的。

“三郎啊,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自家过好了,没忘记乡里。有了这些牛,明年的耕种大家可就轻松多了。”

张只是笑笑。

张也不是做慈善,买牛这事是双赢的。

村民们佃种他家的地,有了牛收成稳定,他的租子自然也就牢靠了。同时,张早盘算过,养牛是一项很有前景的项目,有这么多人帮他免费养牛,张有什么不高兴的。

只要自己不吃亏,张并不介意给别人一些帮助和方便。他是知道这时代的耕种的,非常的辛苦。许多百姓的犁都是木头的,又无牛马,只能用人背犁,耕的很浅,有时得反复的犁地,背犁的人比拉纤还要辛苦,毕竟拉纤也不全是激流险滩。

那是真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肩膀上全是老茧子。

能有一头牛,甚至能顶的上一个壮劳力,甚至不止。

大母牛都是四五岁的,正是最强壮的时候,这些水牛从四岁到十二岁,都是它们最强壮的时候。

庞大的体格,灰色的毛,脖子下还有一个月牙白,牛头上两只弯弯的粗大牛角。

水牛们很温驯,站在那里也不乱动,一些胆大些的村民上前抚摸着大水牛,眼里放着光,就如同是新婚之夜摸着自己的媳妇时一样。

“好壮的牛啊,这就是水牛吗?”

“这个牛力气大吗,拉的动犁吗?”

大家忍不住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们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有一头这么庞大的牛,激动的都要打颤。

“这就是水牛,重达上千斤。这么大的牛,力气自然也是非常大的,这个水牛公牛挽力能达到六百斤,母牛也能达到五百斤。在农忙季节,只要喂给饲料,它一天能耕种四个时辰。”

听到这数字,大家都很惊讶。许多村民虽自己没有耕牛,可以前有时忙不过来时,也是会租借地主家的牛的。以前他们租借的黄牛,可没有这么力大能干。

“只有大犍牛才有这么大力气啊。”

大犍牛,就是那种阉割后的大公牛,公牛在阉割之后,体型能增大许多,变的温驯。一些大犍牛能长到一千多斤,力大无匹。

不过犍牛也是比较贵的。

“这牛真的是给我们的吗?”一个村民摸着牛都舍不得松手。

柯山在一边道,“这牛是三郎买的,现在只是放到你们家喂养照看,等到农忙时,你们可以借用耕田而已,可不是给你们的。”

一众村民呵呵大笑。

“五叔,你给这些牛角上挂上号码,一会咱们抽签,谁抽到哪头牛,谁就领养哪头。”

因为事先都已经跟佃户们签过了领养的附约,因此这些牛谁领养都是有数的,不过了为避免大家挑挑拣拣,最后张还是打算采用抽签的办法。

事先早已经写好的号牌,每头牛角上挂一个。

张拿出了一个竹筒,里面有许多竹签子,头上也都写着数字。签头有数字的一边放在了筒里,然后摇晃。

“大家都过来抽签,一人一根。”

“抽到哪个数字,对应数字的那头牛,就是你的了。”

一头大母牛,另外配了一头一岁多点的小母牛。这样配对后,每户佃户就都是领养一大一小两头牛。

至于那三头公水牛,则留在庄子上自己养。这也是为了以后给牛配种的,这可是种牛,得好好养。

抽签开始,大家都排好了队,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尤其是原来赵家的佃户,他们没想到自己刚给张家种地,就能享受到这样的好处。看着那一头头健壮的牛,这些人简直就是兴奋的抖啊。

有牛了,马上就要有牛了,以后就有自己的牛了,哪怕只是帮张家养牛,可毕竟这牛以后是可用使用的。

排在第一个抽签的是赵庄的赵老爷子,他手颤抖的伸向签筒。

张接过签子,看了一眼。

“十三号签。”

那边柯山笑着对赵老爷子道,“跟我来吧。”

柯山带着赵老爷子找到十三号牛,一大堆牛里,一头灰色毛的牛,这头牛的角很长很弯。水牛的角也是牛的年龄标识,每长一岁,牛角上就多长一节。

“恭喜老爷子,这是一头六岁的牛,你看这头多大,你看这肚子多大。”

“这牛以后就是给我家养了?”

“是的。”

“哎哟,多好的牛啊。”赵老爷子感觉怎么都看不够了。

这时,单家来的一人道,“这牛已经怀了崽了,明年夏天就会产。”

水牛繁殖一般比黄牛要间隔长些,黄牛能一年一胎,水牛却往往是三年两胎,有的五年三胎。

“三郎一片仁义,大家把牛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喂养。”柯山说着解下牛绳,交到了赵老爷子手里。

第一百零一章 上环(一百月票加更)

闹哄哄的半天之后,每个佃户都抽了签,然后按号领到了自己的一大一小两头牛。

接过牛绳的佃户们兴高彩烈,围着自己的牛不停的转来转去,好在水牛温驯,并不会突然撩蹄子或者用牛角顶人。

只有那三头公水牛较凶,眼睛都是红的。这三头公牛兽医让人分开很远栓着,公水牛在一起就会打架,尤其是当这里还有一大群的母水牛的时候,更容易打架了。

这个兽医是单家的奴仆,现在单雄信把他一家送给张了。

把人当礼物送,张有些不太适应,可人都已经送来了,而且这还是张很需要的兽医时,张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张家的奴仆便又增加一家五口,张这个地主是越来越像样了。

兽医姓牛,叫牛得清,据说世代都是兽医。牛得清五十多岁,人长的有些瘦但据说医治牲畜的本事很强,不但会给牛马看病,还会相马看牛,他仅通过牛身上的那些旋,就能看出这头牛的性能。他还懂阉割,手艺很好。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只是还未娶亲。大儿子都三十了,还是光棍,但他跟老牛学兽医,尤其精通阉割。二儿子也二十多岁,则较精通给牛看病。女儿今年也十五岁了,也还没婚配。

因为老牛是奴仆,他的儿女也都是奴仆,是不能跟良民婚配的,只能跟奴仆婚配。而且他们的奴隶身份,因此还属于单家的财产,婚配也是得由单家做主的。

单雄信这些年一直在打仗,倒也忽略了牛家一家子了。

牛得清爷三个一直在跟村民们讲如何照看牛,比如牛的哪些表现是生病了,又比如母牛情后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情后得立即把牛牵到张家沟来配种等。

他还给村民们了一些药,都是他自己配的药,是用来治寄生虫的。牛身上会经常长牛虱,如果不处理,会吸牛的血,让牛瘦掉,这对于牛冬季过冬是很不利的。

张不停的接受着村民们的感谢,脸上肌肉都快笑僵了。

“牛叔。”

张招呼牛得清,牛得清连忙拱手,“东家,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牛就好。”

“是这样的,我看这水牛体型这么大,虽然温驯,可有些笨拙啊。你看大家有时甚至拉不动他,这样不利于耕种吧。”

“少东家,牛嘛,肯定不如马灵敏。”

“我以前听说,如果给牛鼻穿个孔,然后拴个鼻环,然后把绳子栓在上面。那么就能牵着牛鼻子走,到时牛会非常听话。轻轻一牵,牛就听话了。”

张早现,这个时代的牛并不穿鼻,牛跟马类似,是在牛头个弄个兜笼。

是拉着牛头,而不是牵着牛鼻子。兜着牛头,有个坏处就是不太灵敏,有时根本拉不动。张便想着给牛穿个鼻环。

毕竟后世的牛都穿鼻环的,这就证明穿鼻环是有用的,既然如此,干嘛不用呢。

张以为唐朝人不知道给牛穿鼻环,结果牛得清的话却让他十分意外。按牛得清的话说,其实给牛穿环早就有之,春秋时代就已经有了。

只是到了现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给牛穿环而已。

“穿鼻环确实能更好的控制牛,不过牛一般在一岁到一岁半的时候穿环最合适,过了这个年龄就不好穿了。”

张摸了摸头,有点尴尬,还以为自己将开创历史呢,谁知道人家早就有穿环的历史了。

“这些大牛不能穿了吗?”

“穿是能穿的。”牛得清很肯定的说,这是一个全能的老兽医,他有过穿环的经验。

张想了想,觉得还是穿环好些。以后自己的牛若是要出售,这也可以算是一个卖点嘛。

牛兽医也有心想在新东家前露上一手,当下便决定了,这些牛都穿鼻环。

要给牛穿鼻环,倒也不难。

先,得先弄两几根大木桩钉在地上,搭一个简单的架子。这个架子,就跟斗牛场里牛出场前的那个栏架一样,很狭窄,刚好容纳牛站在里面。

牛站在里面,两边都是木桩搭起的架子,它转不了身。然后还要拿绳子把牛的四只脚给绑在桩上。

前面还会有一个木杠放下,把牛脖子卡住。

这还不够,还得拿几根绳子,把两个牛角也栓住,和笼头的绳子一起,几个大汉一起拉住绳子,让牛头不能动。

做完这一切,牛兽医叫来自己的两个儿子。

“大牛二牛,过来把牛头抱住。”

牛大牛二也不是头一回给牛扎鼻环了,两人熟练的抱住牛头,张注意到,兄弟两把牛头抱住后,还特别让牛低下了头。

“牛低了头,才能穿鼻。”

老牛头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根大铁钎子,看样子打算就要扎。

张叫住了他。

“先放火上烤一下。”

牛得清想说自己都穿了那么多牛鼻子了还用你教,但话是东家说的,也只得让人弄来盆炭火,拿着铁钎子先烤了一遍。

张也凑在一边看热闹,待铁钎冷却后,牛得清一边抓着牛鼻子,一边跟他解释道,“牛穿鼻环,位置就是在牛鼻中隔的中间处,那里有块比绿豆大些的浅白色点,穿的时候要掌握准确。不能太上,也不能太下,穿的太上了,那里牛没什么感觉,役使不听使唤。但如果穿的太靠下了,牛鼻子拉不了几年,容易被拉豁了。”

老牛一面说,一边左手提住了牛鼻子,右手握钎已经准确的扎了下去。

一钎下去,牛鼻子鲜血不断涌出。

一旁围观的村民们看的直叹气,许多人都没见过牛穿鼻子,看到牛出血,都心疼不已。特别是那牛的主人,都急的拍手跺脚的,恨不得把老牛给踢开。

扎好洞后,老牛立即拿来一根绳子,先在一头打了个大结,然后用另一头穿过牛鼻子,最后又在那头也打了个硬结,这样两个大结就卡在牛鼻子两边。

“牛鼻子过些天伤口就会自己好了,到时就可以换个木头的牛栓,或者直接用个铁制或铜制的圆环换上,再拴绳子就比较方便。”

老牛看庄民们那心疼的模样,便道,“大家放心,牛穿鼻孔的地方其实伤不到牛,那里就跟人的耳垂一样,看是出了点血,实无大碍,过几天就好了。到时你们就能牵着牛鼻子走了,牛再犟,也得乖乖的听你们的话,指东,他就不能往西,指西,他不敢往东,都不用打它。”

牛大牛二松开牛,那边拉着绳的几个村民也松开手。

赵老爷子连忙带着几个儿子却解绑在桩上的牛腿,绳索都解开了,卡住牛脖的杠子也拉起,老爷子连忙拉着牛出来。

大水牛舌头不停的去舔流血的鼻子,老爷子看的十分心疼。

“这两天别去碰牛的鼻子,也不要碰那个绳结,还是用牛笼头的绳子牵牛。等过个七八天吧,到时就可以换牛环,不必再用牛笼头那么麻烦了。”

“下一头。”老牛很是霸气的喊了一句。

每头牛,老牛都只是扎一次,一扎就中,准确无误。

张看了会,便也没了兴趣,他过去看骡子了。

老爹正带着一群村里府兵在那里看骡子呢,这些骡子都是马和驴的后代,但个子挺大,看着甚至有点滇马的感觉。

“这骡子不错,个大耐力好。你看这蹄,腿又粗又直,好骡子。”老爹围着骡子左右打量,十分满意。

以往他们出去打仗,不但得带自己的装备,每伙还得有一个帐篷等东西。而每队,又还要增添不少装备,缺骡少马,许多装备都得自己背着。行军十分疲惫,平时行军比打仗还累。

朝廷的辎重车队,也只是运送粮草等,并不会帮他们运输这些府兵装备。

这次朝廷让府兵们自备骡马,也是考虑到府兵们的装备越来越多,没有骡马行军太慢。一伙备骡六头。

有条件,当然是一人一头骡。没条件,那就十人买六头。当然,这些骡子,出征的时候,是不允许骑乘的,是驮辎重的。若是想骑乘,你还得再自备一匹骑乘的,有钱的可以买马,没钱的买驴也行。

大唐的卫府军就是如此神奇,各种装备几乎是自备,只有骑兵部队的战马、长矛、硬弓强弩、铠甲这些是朝廷提供。一般的装备,都得自备。

有钱的,你骑马上战马,还有骡子帮驮装备,你就算是个小兵,甚至都可以自备铁甲。但如果你条件差点,你只能两条腿走路,甚至得自己背着装备。除了简单的刀枪,也不会有额外的装备。

老爹自己就有战马,因为是军官,这战马算是必配。

“骡子很好。”柯五如今也还是白鹿车骑府的伙长,“三郎,我们想再买点骡子,你看能行不?”

“再买点?”

“我们几个还想再一人买一头当坐骑。”柯山说道。

张笑笑,“要坐骑直接买马就是了。”

“买马太贵了,还是买骡子就好,我看这骡子很好,给它钉上掌,也一样能骑。我们又不是骑兵也不是军官,弄个骡子也就是行军时代个步,又不驰骋冲锋,不用买马。”

一匹好的战马得上百贯,但一头骡子才二三十贯钱。买匹马,柯山他们觉得太贵,但买匹骡子还是负担的起的。

张笑笑,也不再坚持。

“那好,我给单叔送封信,让他再帮忙弄批骡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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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还良

老牛会阉牛也会穿牛鼻,钉马掌也是手到擒来。

给马钉马掌和给牛穿鼻环一样,早不是什么新鲜稀罕的事情。据老牛这个专家称,给马钉掌最早是从西域的胡人那里传过来的,早在北魏之时就已经传到了中原。

不过一直到如今,给马钉掌一般还都是军中战马。普通百姓,还鲜有给马钉掌的。给骡子钉掌,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但张知道,钉掌的好处有很多。

马骡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是一层大约一寸厚的坚硬角质,上面是角质。蹄子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损坏脱落。钉掌则能延缓马蹄的磨损,而且马掌不但能保护马蹄,还能使马蹄更坚实的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乘都很有利。

特别是对战马来说,有了蹄铁,各种地形都不惧,甚至还能防一些铁钉之类的东西。

一付蹄铁并不贵,给马骡安上以后,能够大大延长马骡的使用寿命,是相当划算的。

说白点,马蹄上的那层角度层就跟人的指甲一样的,是会不断生长的。正常情况下,马骡经常奔跑,蹄掌与地面摩擦,那层角质层就会不断的磨损,生长与磨损就会维持一个平衡。

但是如果马骡成为骑乘或者役使使用,它驮物和背人等于打破了这个平衡,负载量增加,行走距离变长,那么他的这层角质层很容易磨损甚至劈开,这样马骡就成瘸子无法行走了。

马骡的使用寿命大大降低。

因此修马蹄订马掌,就等于给马骡穿上了一双鞋子,不用再担心磨损了,只要定期更换就好。

就算以前不是每匹马骡都会钉马掌,可也需要定期修理马蹄。许多马骡主人,每天把马关进棚子前,都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马蹄反过来,给马蹄缝里清理干净,免的伤到马蹄。

而钉马掌,能够更省事一些。

老牛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他告诉张,钉马掌并不简单,得经验丰富之人。而且钉了马掌之后也不是一劳永逸,春初和秋末,都还得把马掌拔下来,用专用的刀具将把掌重新修剪,然后再重新订上,否则的话,马骡容易患蹄部的疾病。

张没料到这老牛如此多才多艺,当下非常高兴,这是捡到了一个宝啊。真是非常感谢单雄信,够意思。

张家如今这么多牛马,若是没有一个专职的兽医,可是非常不方便的。

“牛叔,以后每月你月粮粟米一石,牛大和牛二各五斗,牛小妹和牛嫂各三斗。”

张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用这种打赏的手段拉拢人心了。

牛得清一家如今都是张的奴婢,就算张不给他们工钱那也是正常,给工钱才有些不太正常。

张如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工钱给他们,一家五口以后一月包吃包住外还能有三石粟米的月粮,有这笔粮食就能大大改善自己的生活了。

“大牛二牛也到结婚年纪了,老牛叔放心,回头我就帮他安排。”

管家两女一儿,两个女儿大丫二丫也都差不多到婚嫁年龄了,若是到时他们之间能谈的来,张不介意个善心,给他们撮合一下,让大丫嫁大牛,二丫嫁二牛,牛小妹嫁栓子。嗯,奴婢与奴婢婚嫁,到时还是张家的人,以后生了孩子也是张家的家生子。

张的承诺,让老牛非常感动。他都老了,最关心记挂的就是两个儿子的事情了。老大都三十了,还没成亲,老二也二十多了,这事天天让他晚上睡不着。

如今到了张家,新东家一开口就给了这样的承诺,还直接给他们一家一月三石粮的月钱,这在单家都没有过的好事。单家可是家大业大,奴仆数千。就冲少东家给的这个月钱,他就相信新东家说要给儿女介绍婚事的事情是靠谱的。

“多谢少东家,老的无以为报,来生结草衔环为报。”老牛拉着两个儿子跪下。

“不必这样,我张家待人向事宽仁。只要你们用心做事,不但每月有粮还会有赏,大牛他们的婚事也包在我身上。做的好了,我都会看在眼里,只要你们认认真真干,到时我还会给你们放免为部曲,甚至将来再放免为良,也不是不可能。”

一番话,说的老牛小牛激动的眼睛红。

一入贱籍深似海,想要再还良那是有多么的艰难。可现在张却直接说出了放免为良的话,虽然还有不少条件,但却有了希望。

“等今天给牛穿完鼻,开始准备给马骡钉掌吧。”张吩咐。

给马钉掌还得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先打造一批蹄铁,打制马掌钉。这需要铁匠炉子,需要一些铁匠的工具。

张本打算去请个铁匠来,但老牛说不用了。

他家牛大牛二都跟着他学兽医,牛大还擅长阉割,而牛二就擅长钉马掌。就连蹄铁、蹄钉,他们也能自己打,买点铁料就行。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用再请人了,浪费那钱做啥。”

老牛现在有种要为鞠躬尽悴,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都拿了东家的月粮了,那还不得处处为东家着想,能为东家省钱就省一点啊。

今天庄户都过来领牛,张家沟无比的热闹。

张也非常豪爽的一挥手,中午都留在张家吃饭。

吩咐厨房的张周氏和大丫二丫两个做菜,菜式简单但却又丰盛。现在张家每天都会杀上一两头猪,有时杀一头,有时杀两头。

猪头猪下水猪骨头这些存量很足,大部份都卤制了,新的熟食铺正在筹备中。目前暂时还是放在早餐铺里售卖,并向各酒楼饭店推销。

销量暂时还有限,但一直在呈上升趋势,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证明张的想法是对的。猪肉虽是贱肉,猪头猪下水猪骨头这些更不是好肉,但这些杂碎经过秘制的卤料卤制后,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食品。

成了一道道美味。

没吃过的人还会有些犹豫,但吃过的多半会叫好,甚至还会成为回头客,张家的卤肉正一点点的提升着口碑,扩大着销量。

今天早上杀的猪,猪下水和骨头等还没有全卤完。

爆炒猪大肠、猪血豆腐、大骨汤、炖排骨、萝卜、冬瓜等几样菜,都是大盆装着,看着很丰盛,但成本很少。

大家都非常高兴,能得东家请客吃饭,这本身也是一种荣耀啊。

“秋月、冬晴,一会给我炒个韭菜花炒蛋。”张趁空来到厨房巡视,外面的佃户们有骨头汤喝有排骨有猪头肉吃高兴的不得了,跟过年一样。可张最近天天吃肉,都已经吃腻了。

他现在更想吃些青菜。

“再来个青炒油菜。”

天天吃肉,吃久了也腻,也想吃吃青菜。佃户们则难得能吃上一顿肉,哪怕是猪头肉也能吃的极其高兴。

不过张的青菜,也不是普通佃户家里的水煮青菜,他的这个青菜,是极费心思的。特别找铁匠订制的新型铁锅,非常适合爆炒。

小锅大火爆炒,兼之加入了蒜子和茱萸,还有精炼过的细盐,以及张特制的生抽酱油,再加入了用大骨头熬的高汤,一道青炒油菜出锅,翠绿的青菜,油汪汪的,真是色香味俱全。

真正算起来,张这小盘炒青菜,不比一盘猪头肉便宜。

唐朝人种了油菜却还很少用来榨油,只是做蔬菜。张忍不住想道,也许以后自己可以试着种油菜来榨菜籽油。

“秋月、冬晴,你们两个的厨艺越来越精进了,已经不差于我了。”两丫头经过张的精心教导,在厨艺一道上进步非常快。

张对两丫头很满意,也不好天天再叫她们大丫二丫,便给二人取了正式名字,大丫叫秋月,二丫叫冬晴。因为两丫头一个出生在秋天,一个出生在冬天。

“哎,我现在都舍不得把你们嫁人了。”

两丫头一听说嫁人二字,面色都微微变化。

“今天新来的牛兽医一家,以后也是我们张家人了。他家那两儿子大牛二牛你们也见过了吧,一个个长的都很粗壮结实,人也很憨厚,还都有一手本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张问。

两丫头菜做的不错,但张并没有打算说要把这两丫头也祸害了,给收为通房丫头的想法。

两丫头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张倒是真不太舍得嫁掉她们,主要是好不容易培养出了两个会炒菜的女厨子,嫁掉了太可惜了。正好今天牛家来了,张觉得牛大牛二倒是也不错。

“三郎是嫌弃我们了吗?”冬晴可怜巴巴的望着张,在张家虽为奴婢,但这生活真的很不错。

“怎么会呢,你们也到嫁人的年纪了,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牛家兄弟不错,你们嫁过去也不会吃亏的。而且牛家也是张家做事的,你们嫁过去了,以后也还是能留在张家啊。嫁了人,也可以继续在家里负责做菜嘛,我现在这张嘴都被你们两个养叼了,除了你们做的菜,其它人做的我都吃不惯了。”

秋月低着头道,“只要三郎喜欢吃,那我们以后一直给三郎做菜。”

“嗯,你们俩个也别太多想,我也只是给你们提议一下。你们自己先想想看看,若是觉得牛家兄弟人好,值得托付,那么到时再说。”

“我们听三郎的。”

“好了,现在继续做菜,再来个汤吧,菠菜还有没,有的话,弄个菠菜汤。”张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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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狗大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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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新颁布了一条诏令。

凡天下人户,量其资产,定为九等,三年一覆。

户分等级,这也是自北朝起就开始的,按照家庭资产把户分为九个等级。朝廷的许多政策都是按这个等级来执行的,比如西魏开始的府兵制,一开始就是只从中等以上富户中选取。

就连差科,也就是瑶役也是户等有关,朝廷有法令差科先富强后贫弱,先多丁后少丁。

总之,这年头评上了上等户,绝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称赞的事情,相反,上等户,意味着得多承担许多责任。

张家刚被官府评为了上等户,还是九等中的上上户。

评户等,是计算资产,部曲、奴婢、牲畜、田地、房屋、菜园、车马等,全都要算进去的。地方官府跟核查户籍一样,每三年就要更新一次,县州省都要存档,尚书省的民部更是要存档九比,也就是二十七年之久。

张家现在身家很厚,非常丰厚了。光是田地,就有一千三百多亩,另外还有林塘沟坡一千二百亩,房宅好几处,奴婢都有十个。牛马更是有二百多头,标准的大户人家。

县令头天给张家定了上上户,第二天就给张家派了一张单子。

缴税,地税。

每亩纳粮二升,外加五石。

看着这张单子,张非常的忧伤和蛋疼,唐朝人怎么这样,怎么专挑有钱人欺负?上次弄什么战争税和募捐,张就被抽了一百多贯的血。如今定个上上户,又要出一大笔血。

张家现在一千三百多亩地,亩纳二升,这就是二十六石多,外还要加个五石,总共要出三十一石多粮。

这个粮还是不能免的,哪怕老爹是府兵,还是军官,本是不课户,可这笔粮却少不得。

这笔粮,其实不算皇粮。俗称地税,其实正式名称叫做义仓粮。

义仓,是在隋朝开皇年间创立。义仓的本意是由国家组织,以赈灾自助为目的民间储备。

朝廷让地方百姓每年秋按照户等不同纳粮,交给官府,存在义仓之中,以备灾荒之年。待灾荒之时,再由朝廷开义仓救济灾民。

本质上,这义仓的设立初衷是很好的。

但义仓虽是百姓自己纳的粮,但真到了灾年时,却也不是能随意开仓的。还得请示朝廷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开仓。而且纳粮多的,也不是就能分的多。

到了唐朝,李家也开始于各地设立义仓,章程跟隋朝时差不多。

纳粮标准是亩纳两升,然后还要按户等,那些上等户以及商贾等还要多纳一些。

张得纳二十多石,算起来亩纳两升半,相当于张家地租收入的二十分之一了。不同于租庸调这个国税,义仓粮算的上是地税,免课户也免不了,府兵军官都不能免。

二十来石粮,对于现在的张来说,倒不是一个什么很大的负担。但张就是不喜欢这种胡乱加派,说好的唐朝赋税低呢。

这义仓粮还每年都得交,年年不能少,按田亩来收,还要加个户等征收,肝疼。

不过该交还是得交,这年头,不管是乡下地主还是城中的富商,那都是胳膊拧不过朝廷大腿的。

好在现在粮价较低,张家自己没粮,直接买粮交就行了。

想想张还是觉得冤,他家一千多亩地,那都是刚置办下来的,那地里的庄稼都还属于前主人,要到明年夏天收获后才正式归他,可他现在却得按亩交粮。

“马账房,现在粮价是多少了?”

张站在院外,双手笼在狐皮袖筒里,脖子上围着狐皮围脖,头上还戴着狐皮帽子,十足的地主老财样。

“回东家,最近粮价倒还稳固,如今基本上是粳米一斗八十文左右,麦价相当,粟米则是一斗五十五文。”

张点了点头,今年长安的粮价也算是大跳水了,从最高峰的斗米五百,跌到了现在的斗米八十,不知道多少囤粮的奸商破产。

张自己也都栽了个大跟头,前期收购的那五百多石粟,直接就亏损了两千多贯,之前卖面点那点钱差不多都填这窟窿了。

算一算,这次交二十多石粮,张等于又没了一万多钱。

现在张是一个负翁,上次买赵家的地把家里积蓄都花光了,然后这些天接着是买牛买沟坡还有建房子盖作坊等,花钱如流水。

买沟坡花了一千贯,买牛花了差不多三千贯。

修窖盖作坊弄店面这些,前后又要支出近千贯。

马周很尽职的提醒过张,张家早已经赤字了。

说来赤字还是张教马周的一个记账方式,用红色墨汁来记录负债。

张家已经赤字五千来贯钱了。

要不是张厚着脸皮去了趟秦家借了点钱,张家的新窑和作坊等都要停工了。

负债五千多贯钱的张,现在对于付账非常敏感。

“东家,社仓那边也催着纳粮呢,咱们哪天把粮送去?”

张听着眉头紧皱,这都什么玩意。

隋朝的时候,义仓也叫社仓,义仓社仓都是一样东西。可到了唐朝,义仓之外,又有了社仓。义仓是由官府管理百姓纳粮,而社仓也是百姓纳粮,不过却是乡里自己管理的一个以备救灾的储备粮仓。

或者是因为隋时,那些义仓没能很好的起到救灾作用,因此百姓们都情愿再纳点粮建个仓库,这样万一遇灾,也能立马就可以开仓,而不用如义仓那样苦苦等待。

社仓基本上是一乡一仓,由乡里民望高的地主乡绅之类主持。

义仓是亩纳两升,而社仓是亩纳一升。

另外,大户也要多纳。

张现在对于唐朝的许多制度都看不顺眼,比如在唐朝大户好像特别受歧视。

大唐朝廷是皇权不下县,县下有乡里村三级基层,可有乡却没乡长,只有五个里正轮流当值主持。不但没乡官,连乡政府乡公所这样的衙门也没,当值的里正都是到县衙里去听差,负责协助县里处置本乡事务,征赋捕贼甚至是诉讼,这些都要参与。

但是什么公共服务,却是没有的。

教育医疗卫生交通等等,想都别想。

想修路,朝廷不会拔钱,想办学校,朝廷也不会拔钱,更别说其它的什么了。

在了乡里,地方的大族宗氏,那些乡绅地主,就成了天了。

这个天也不全是权力,更多的是义务。

乡里要修个路,没钱,怎么办,百姓各家出劳力,然后大户们出钱。要修个桥,也是一样,找大户募捐。

要修个学校,一样还得找大户。

甚至百姓平时有个纠纷,也很少直接找到县衙去,还是找大户主持。

乡民们遇急用钱,依然是找大户借钱。

反正这年头,乡里的大户,简直就是全能的,既是法官也是银行家。

你要是大方点,有求必应,那么能得一个好善乐施,仁厚的名声。你若是不肯出力,那你就是为富不仁。

这年头,当一个地主也好难啊。

义仓刚出完了二十多石粮,社仓又得出十五石。

而且里正村正和那些地主乡民们还一致请求张来出任社仓的新仓管,前任仓管犯病不能理事。

对于什么社仓仓管的位置,张一点兴趣也没有。管着个粮仓,又没工资又没好处的,有什么意思,还得费心巴力的。若是粮食出现了霉坏,被老鼠被盗贼偷了,还得承担责任,干好了大家也不会有什么赞扬。

可偏偏还不容拒绝,大家都说张三郎年青聪明,把张家打理的红红火火的,若是把社仓交给张管理,肯定能管好,而且大家也都放心。

马周笑着道,“如今灞上谁人不知道张三郎啊,人人称赞你是义薄云天,有求必应呢。”

张哭笑不得,“这可不是啥好名声,这名声传出去,以后我想做个坏人都难了,哎。”

“那东家是接受还是拒绝做这社仓仓管啊。”

“接,我能不接嘛,众望所期啊。”张哈了口气,下雪天不冷化雪天冷,这天阴沉沉的也没有个太阳,哈气成霜,穿再多都觉得浑身冰寒。

“我想好了,既然大家都要求我做这个仓管,那我就接。不过嘛,我也是很忙的,具体的事情嘛,我想好了,以后就由马账房你来管理,反正社仓里也就两三千石粮食而已,平时又没有什么进出,你兼管一下就好。具体的看护这些,也是有安排村民们轮流看守的。”

既然推不掉,张也不推了,但张好歹也是坐拥千亩田地的地主,怎么可能事事亲为。自己还是有手下的嘛,马周就很合适,让他顺带兼管一下就好了。

“哎哟,这个天好冷,我还是回屋里炕上猫着去了。”

张笼着手回了屋,留下马周一人站在寒风中凌乱。这东家,也太不讲理了,欺负老实人啊,我一人管着张家所有的账,既管账,还管钱,现在还要让我兼管社仓,太不讲理了。

“东家,我要求加薪水!”

张头也没回,“这个要求可以考虑,你先做,要是做的好,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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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马子

化雪的天太冷,外面天阴沉沉的,铅云低垂,都快要压到地上了。樂文小说|

这样的天气,大家都尽量的在家猫着,以前没火炕时,大家都会在家里生个生塘,然后一群人挤在一起烤火,还顺带着聊聊天。

每当这个时候,也是最能反映出谁家人缘好的时候。若是哪家的火塘前挤满了人,那这家主人肯定是个人缘好会说话的人。若是谁家人缘一般,那他家必然门庭冷落。而那些火烧的旺的人家,一般肯定也是子女多的人家,也是个勤快人家。

烤火,也是得烧很多柴火的,就算乡下柴火不要钱,可也得要力气。

不过今年不同。

今年的冬天,张家沟的村民们多在张家找到了活干。就是那些没给张家做活的老头老太小孩子们,也都不再窝在家里了。

张家的蒸房成了最好的去处,这里每天都有许多口大灶不停的烧火蒸着面点。大家带点针线,坐到灶火前,一边能烤火,还能一边聊天,顺带纳个鞋底缝补个衣服什么的。

甚至中午都不用回家,带几个窝窝,到了快吃饭时放到灶上加热下,再到厨房去打两碗免费的骨头汤喝,这一顿就美美的了。说来张家父子真是好人家,大方仁厚。

大家来蒸房里烤火,他们也不会拦着,甚至还给大家提供免费的骨头汤喝,管饱都行。而且蒸房里每天面点蒸完后,大锅里的热水,还让大家随意打回家去。

那些村里的小娃子们,也不用再冬天时冻的面色青,鼻涕长流了。

张也挺喜欢蒸房的热闹,这比一个人呆在窑洞炕上可舒适的多。一人呆窑洞里实在太寂寞,没宽带也没ifi,简直就是没有了一切。电视信号没有,收音机信号也没有,笔记本和手机还没电了。

虽然张还有太阳能充电器,但这玩意充电太慢,而且很不方便被人现。尤其是这些天经常是阴雨甚至雨雪天气,想充个电也难。

张甚至想看个书都难,张家沟就根本找不到一本书。

别人还可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张没孩子,想打也打不了。到了晚上,漫漫长夜,别人还能吹了灯跟婆娘亲热造人,张也没媳妇。

后世人常说,网络让人与人疏离了。

张现在觉得这话级对,有了网络,人都沉浸在网络之中,在网上交朋友,网络越来越达,人们在网上几乎可以满足一切需求,不管是社交还是其它什么。

但是到了唐朝,没有了ifi,就等于失去了一整个世界。

张只能回到这现实社会中来,他如果不跟人交流,那他就成了最孤独的人。

不过整天跟着一群老头老头小屁孩们烤火聊天,久了也腻,实在是没什么共同的话题。

“莲儿,咱们来打牌吧!”

灶膛火很大,烤的很舒服,但也很无聊。张对着身边的莲儿姐妹笑道,七娘虽还没过门,但六礼已经完成了五礼,日子都定了,只剩下等新窖建好后就正式迎亲过门。

因此现在莲儿兰儿两丫头,也算是张的妹妹了。

两姑娘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不用再跟着母亲在乡上店里帮忙营生,不用洗碗做事。穿着也好了许多,两丫头现在每天就是做做女红,这也是为嫁人做准备。一个优秀的姑娘,肯定得女红好的。

不过两丫头这方面似乎天赋不行,看她们绣一个枕套,一副鸳鸯戏水,却活活的绣成了两只小胖鸭打架。

“打什么,打跑的快还是叫地主?”兰儿年纪小些,因此还是比较爱玩的,一听说打牌,立即就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叫地主吧,正好咱们三个人。”

昨天,张闲的无聊,就用薄木片制作了一副扑克牌,他拉着两个妹妹玩了半天,两姑娘已经学会了,而且都喜欢上了这游戏。

“哥哥抓到了翻牌,你要叫地主不?”兰儿看着手里的一手好牌,笑呵呵的望着上手的张。

张看了眼手里的牌,一张花牌都没,大小地主也没有,就几个顺子,还中间断了,这肯定不能叫。

“不叫。”

兰娘一听,迫不急待的就道,“叫地主。”

莲儿看了下手里的牌,“有一个大地主,还有一对二,三只熊一对豹子,不错的牌。”

“抢地主。”

兰娘不乐意的瞪了姐姐一眼,然后嘟起嘴,“我再抢。”

“好了,你抢到了。”张笑着对兰儿道,地主可以叫三次,现在无疑兰儿成功抢到地主了。

三张底牌翻开,一张二,两只狼,还不错的牌。

张做的牌其实跟扑克牌差不多,只是略做了些改动。中国古代早有了牌,不过是叶子牌,比较复杂,有各种动物走兽等,据说早在春秋之时就已经有了,经过历朝改动,一副牌有好几十张。

不过张觉得那牌比较复杂,还是扑克牌简单些,就直接弄了扑克牌,但也做了点改动。

大小王,改成了大小地主。

jqk则改成了狼豹熊,原本张是想用的,但想想,龙不能乱用。而老虎偏偏又犯讳,李渊的爷爷可是叫李虎。李渊当皇帝后,可是各种避讳,以后虎牢关会改成武牢关,虎贲郎将会改成武贲郎将,连老虎,民间都会改称为大虫。这就好比李世民当了皇帝后,以后就没有民部,而是户部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全面避讳虎字,但张觉得还是先提前避了好。

古代对避讳可是非常严格的,,对皇帝得避讳,对自己的父母名也得避讳,写到皇帝或者父亲的名字时,得少写一笔或者写个通假字。

连老虎都得改叫大虫,老虎肯定觉得很冤枉,无辜躺枪。

就连马桶也很无辜,人家本来名叫虎子,结果因为犯讳,硬给改成了马子,再后来,干脆改成了马桶。

虎子最开始是一种夜壶,有个长嘴,男的晚上起夜,可以直接对着那嘴。后来改叫了马子,再后来,大家把女朋友叫马子。

握草,张突然现,原来马子这个词由来如此,好形像啊。

总之,虎字在唐朝是犯讳的,得尽量避免。

张又不打算自己的扑克牌上弄个大虫,到时打牌喊,一对豹子,别人来句一对大虫,压死。哎哟,太不合适了。

还是去了龙虎,改为熊豹狼好了。

至于大王小王大鬼小鬼,则直接改为了大地主小地主。

其它的则照旧,同样有方块梅花等四色,有二三四五这些。

连斗地主的规则也是一样的,只是不叫斗地主改叫叫地主了。

张和莲兰姐妹俩抢地主,是带钱的。底一文钱,然后是按倍数来的,抢一次翻两倍,炸一个也翻一倍,甚至下面三张底牌,如果是有地主也得翻倍,什么同花顺啊之类的也得翻倍。

总之,玩这个牌,很考验算术能力。

老头老太们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但那些小孩子们则很喜欢围观。不得不说,人都是聪明的,尤其是那些小孩子,他们也没读过书。可仅看了两天张打牌,居然已经能够认全二到十的阿拉伯数字,还能认全四种花色,甚至连斗地主的规则都差不多学会了。

打牌的时候,这些小孩子还总喜欢在一边指指点点,出谋划策。

“打个二,吃掉她。”

张听从了自己身边军师的话出了个二,结果兰儿立即两张牌甩下。

“王炸。”

“哎哟,火箭升空。”

“三郎,火箭是啥啊?”

“就是带着火的箭。”

“那为啥两个地主要叫王炸?”

“没为什么。”

张被这群熊孩子炒的有些头疼,真是十万个为什么。

“你们哪个能算出刚刚这把我要出多少钱,那我就赏他一文钱!”

“我知道,三郎哥哥这把出八文钱,兰儿姐姐是地主,这把翻倍,进十文钱。”

“错了,底牌都是梅花,同花要加两倍。”

一群小子在那里十分积极。

“狗蛋,你来说下,我要出多少?”

狗蛋是个才七岁的孩子,但却是这群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很有数学天赋。

“底分两文,兰姐姐叫了一次地主,然后后面抢了两次,抢一次加两倍,抢两次就是加四倍,然后底牌是同花翻两倍,就是八倍。再兰姐姐有王炸,再翻一倍,就是一共十六倍,底分两文,三郎哥哥这把要出三十二文,莲姐姐也出三十二文,兰姐姐进六十四文钱。”

张满意的点头,这狗蛋,真是聪明,一天书没读过,只是自己指点几次,就有这能力,天才啊。

张给兰儿数出三十二文钱,然后又给狗蛋扔了一文钱,“答对,有奖。”

“谢谢三郎哥哥。”

看着他兴高彩烈的样子,张忍不住想,村里年纪小的孩子不少,这些孩子既没到能进工坊做童工的年龄,却又已经懂事了。农忙时他们也要帮忙下地干活,闲时则负责带弟弟妹妹。

天天这样野着都不读书,有些可惜啊,长大了又是个睁眼瞎,如狗蛋这样聪明对数学有天赋的孩子将来也肯定是要埋没的。

张家沟连所私塾都没,甚至白鹿乡都没有。

也许自己应当出点钱建所私塾,给白鹿乡的孩子们一个读书识字的机会?到时私塾建起来,也还可以给自己的那些童工们培训一下嘛,大字不识一个的工人总是有所不足的。

这个念头一萌生,便开始芽了。

第105章 征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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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的时候,张便把想在张家沟办一座私塾的想法提了出来。

“我想办一座私塾也要了不几个钱,请两个先生就行。至于私塾房屋,直接夯几面土墙,然后用木头茅草搭个顶就好,再铺个地暖就不怕冬天寒冷了。材料、人工咱们都有现成的,就是请两个先生也花不了多少钱,而办个私塾,却是能造福一方的善事。”

“这是好事咧。”老爹点头。

今天老爹有些心不在焉的,端着碗米饭,只顾光扒饭也不见夹菜。

“爹,遇啥事了?”

老爹放下碗,叹了口气,“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下,今天我到乡里军府去了趟。”

听到军府二字,张眉头一皱,难道要出征?可是老爹刚从中原战场回来啊,按规矩,接下来十个月都能在家休息的。

不过也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如果遇战事,朝廷是能征召他们的,无条件。

“要去打仗?”

“嗯。”老爹点了点头,“我接到调令了,晋升为队正了。”

“恭喜老爹高升。”

老爹却没什么喜悦之情,他年纪都一大把了,对于升官晋职这些早看淡了。现在有了张这个儿子,想的只是能够与七娘早点成亲,然后看着张把崔氏女娶入门。

他只想早点含怡弄孙,安享余生。

可这次调令却是来自天策府,天策府可是如今掌握着大唐对外征伐之事的最高机构,秦王的调令,那就是不可更改的。

老爹清楚,这个调令估计还是来自于叔宝的好意。为他谋个晋升,再调他去秦王麾下随军训征战,那是给他得勋机会。

“柯山叔他们也去吗?”

老爹点点头,白鹿车骑府虽是隶属于参旗军,但秦王不但是天策上将,还是十二卫大将军,名义上大唐所有的卫府军,除了皇帝的禁军和太子的东宫卫率,秦王都是能够指挥调动的。

“淮安王和义安王还有燕郡王先后大败,河北山东局势糜烂,秦王几次上奏请求统兵出征。太子已经拦不住了,陛下也已经准许秦王出征。这次除了秦王麾下旧部各府出征,还要调集关中数十军府府兵随征。白鹿府也在从征之列,除一班番上和一班留守军府镇守,其余三班全都征召出征。”

老爹他们这一班刚回来的人马,也在受召之列。

因此,不但老爹要出征,柯山柯五他们也要出征,张家沟近三十个府兵,有二十个在出征之列。

“马上就出征吗?”

“没有这么快的,军令虽然下来了,但还有很多准备要做呢。筹集粮草,集结府兵,要花不少时间,估计最快也得半月后了。”

半月后,现在是十月中,半月后就是十一月初了。

天寒地冻,这个时候出兵,真不是好时候。

但河北山东的局势,也确实让李唐上下都坐不住了。从北平的高开道,到河北的刘黑闼,还有山东的徐圆朗,整个东部数十州都烽火连城了。

甚至突厥人也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早有情报证明,刘黑闼高开道他们早得到了突厥人的暗中支持。

大唐现在既得迅镇压平定关东之乱,又得防范着北方的突厥,还不能跟突厥人撕破脸面。

在这种情况下,唐朝越需要在短时间内平定关东之乱。也正因此,太子李建成也无法再阻拦李世民出征了,李渊也只得动用李世民这张王牌了。

张想了想,不对劲啊。

他上次查自己电脑硬盘里的史料,李世民明明是到了明年的二月才出兵的。

“爹,李叔有消息传回来吗?”

“淮安王、义安王兵败之后,河北诸部官军皆败,多位州总管先后被俘被杀,秦王上奏陛下,调茂公撤回黎阳。听说茂公刚撤出宗城,刘黑闼就杀到了。若是再晚一天撤,肯定就被困住了。饶是如此,茂公五千人马撤退,依然被刘黑闼的一支先锋追上,一场撕杀,茂公全歼刘黑闼一千骑兵先锋,自己也损失了八百余人才撤回了黎阳。”

“李叔撤回了黎阳?”

又是一个改变。

历史上李世绩可是在深州吃了个大败仗,五千人马全军覆没,只跑了他一个啊。可现在,朝廷居然给李世绩下令,让他提前撤退。

虽然还是打了一仗,可毕竟只损失了八百而已,主力还是撤回了黎阳。

刘黑闼依然势不可挡,横扫河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李世绩却撤出来了,现在李世绩依然握着一支精锐,把守着黎阳,钉在河北刘黑闼和山东徐圆朗之间,让朝廷保持一个重要的据点。

张渐明白为何李世民比历史上提前几个月就要出征河北了。

李世民要趁着黎州未失的情况下,立即兵增援李世绩,守住这个前进据点。

“确定日子了吗?”

“差不多就是十一月初了。”

若是以前,老爹不会这般心怀不舍。现在,他是真的不想离家出征。

“你这么大年纪了,让我代你去吧。”张忍不住道。

老爹欣慰的笑了,“上次茂公要带你去河北,你直接跑山里去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打仗,你连马都还骑不好呢,上什么战场。”

“我现在已经能一口气刺三十枪,拉三十次弓,劈三十刀了。”

“哪个府兵做不到这个。随便找个府兵,都能刺出三五百枪,甚至刺上一千枪。你这样的,根本没资格上战场。他光会拉个弓,连箭都还不会射。再说了,我也没有老到要子代父出征的。我只是有些不舍得家里,上战场还不老咧。”

“那我跟着你去。”

“你跟我去能做什么,上了战场,我还得照顾你,哪里顾得过来,别给我添麻烦就好了。再说,家里这么一大摊子呢,也得有人照顾啊。我走后,家里就都交给你了。”

张觉得心里有些堵,跟老爹相处这些时间,他是真的很感激也很喜欢老爹。这是一个朴实的男人,宽厚仁慈。他只是这大时代的一个小人物,却又是一个高大的靠山,一个温暖的港湾。

在他的身上,有许多耀人的闪光点。

“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了,什么样的恶仗大仗没打过。当年三征辽东,辽东城头与敌血战从城头上摔下来都没死,后来扬州内讧,被人背叛,丢了只眼不也没死。放心吧,去河北不会有事的。”

老爹反过来安慰张,“我这次可是要跟着秦王去打仗,秦王虽年轻,可论统兵却是卫青霍去病级别的,上次中原大战,王世充和窦建德两家人马,地广兵多,还是主场作战,可还不是被秦王大败。此次河北顶多三五个月,明年夏天之前,我就回来了。”

“老爹,出征之前,还要做什么准备?”

“准备刀枪铠甲,弓矢长矛,还得备好马骡和干食等。”

大唐的府兵是要自备装备的,大多数的装备都得自备。朝廷给了田,免了租庸,换取的就是府兵得自备装备上战场。

对于府兵自备的装备,军府是有严格的标准的。若是无法达标,是要受罚的。

因为府兵主要是以中等户以上的富户子弟点选充任,因此隋唐时的府兵其实装备都还是普遍不错的,并不是明清那些卫所和绿营兵可比。

按规定,府兵需要人均一张弓,三十支箭以及一个箭囊,还要配横刀一把。横刀和箭矢,就是府兵最基本的装备,人人都装备。

除此外,还要自备后勤装备,包括磨刀石、毡帽、毡袋及行李箱各一。

另外出征时,每人还要准备九斗麦饭、米二斗。

而朝廷则为出征士兵准备长枪、和铠甲。

若是条件好的士兵,也可以自备铠甲、长枪。

另外,最新的规定,每伙府兵出征,还得自备骡马六匹以驮装备。

这六头骡子,主要是用来驮装备的,府兵除了个人装备,每伙十人还要共同的装备。包括十人共用的帐篷,铁马盂、凿子、萝筐、斧头、钳子等各两件,另还有锅子、火钻、盐袋、碓各一件,马疆绳三件。

铁马盂就是铁制的饭盒,能容三升,还有保温功能,冬天能吃热饭。

除了士兵自备的那几斗干粮外,朝廷提供的粮食有时是就地夺取的,可能还未脱皮,因此上前线,还得带上舂米的碓,以备不需。

至于火钻,不是取火工具,而是一种开口。打仗的时候,火钻上浇油、点火,然后直接往敌阵上扔。

另外,每个还要配一把捶子,是个工具,可以开箱撬锁。

总之,唐朝府兵的装备是相当丰富的。

府兵们接到军令兵到军府集结,然后再到州与本州其它受召府兵集合,最后到达京城或者指点地点汇合。

汇合后,所有的士兵还得重新整编,指派将领。

每支部队,除战斗兵种外,还会按七比三的比例配备后勤辅助兵员。而战斗部队,往往又会分出骑兵、步兵。步兵里还会分出弓弩手、刀盾手等。

因为是开国之初,府兵们都分到了田,打仗也能得到功勋,苛捐杂税也少,而府兵又都是点的富人子弟,因此唐初卫府军的装备普遍很好,战斗力普遍很强。

不但骑兵数量不少,而且就算是步兵,也都拥有很多马骡以驮动辎重装备,有很强的机动性。在单兵装备上,横刀和弓箭是标配,朝廷提供的长枪大盾比率也很高,就连明光甲这样的铁甲,都能达到六成以上。

“蒸点麦饭吧,其它都是现成的。”老爹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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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行军粮

麦饭,府兵的干粮。

这个麦饭是军用干粮,而不是后世的陕西特色小吃。后世的麦饭,张常吃,用各种菜蔬和以干面粉蒸成,最好吃的是用槐花和野菜做的,常用的则是芹菜做的。

五月槐花香的时候,做槐花麦饭,而到了榆钱丰盛的时候,做一盘榆钱麦饭也非常香甜。甚至到了夏季蔬菜多的时候,茄子、香芹等都能用来做麦饭。

不过老爹说的麦饭,却是府兵出征时携带的干粮。军府规定,遇战事出征,府兵要自备九斗麦饭和二斗米。

这个麦饭,就是纯粹的字面意思,麦子蒸成的麦饭。

在唐初,北方最主要的粮食种植是粟,这时期的麦子还远不及粟米的地位。在征收税赋时,米专指粟米,而麦是归入杂粮,稻米则称为稻米。

隋唐时出兵打仗,特别是关中的府兵出征打仗,军粮便往往就是麦米为主。麦饭就是用最简单的蒸煮之法,把麦子煮成饭,有的时候,麦饭也不仅指麦子蒸成的饭,也指粟米蒸的饭。

这种直接简单蒸煮出来的麦饭,是相当粗糙和难以下咽的。蒸的时候会先煮半熟,然后拿出来冲水,凉后再蒸一遍。这样的双蒸饭会很散不会结块粘结,饭粒看起来也大,但却绝对的味同嚼腊。

甚至有史书记载,南北朝时,齐梁交战,南方人组成的梁军就因为吃麦饭而导致士气不振,战斗力大降的记载,而后来梁军转败为胜的诀窍也非常简单,大米饭外加炖鸭肉,立即让梁军士气恢复,军心大振,并一举转败为胜。

为什么不把麦子磨成面粉?

一来磨面比较麻烦,二来麦饭不仅是加工方便,加工好的麦饭还容易保存。

这种用来做干粮的麦饭做法也是很特别的,把麦子去壳后直接蒸,蒸半熟冲凉水,然后再蒸一次,蒸熟之后再晒干。这样麦饭就能保存很久,吃的方法也简单。直接烧水泡着就能吃。不过味道嘛,那是非常糟糕的。

一个府兵,出征时得自备蒸好的九斗麦饭,另外再带二斗米。

这些粮食不是府兵出征打仗的粮食,只是他们自备的干粮。得大军全部集结之后,才能得到朝廷的粮食供给。

“爹,这麦饭太难吃了,我给你准备点其它的吧。”

“馍馍包子这些可不行,既占地还不放不了太久。冷了后的跟个石头一样,要吃可不容易,还是麦饭方便些,就算是行军路上,烧点水一泡就好了。”

而且馍馍这些明显比麦饭成本要高的多的,军队里面最讲究的就是性价比,越便宜越好。

“放心吧,我给你准备几样既易保存不容易坏,还方便吃,还美味的干粮。”

“还有这样的干粮?”

“嗯,成本还不高呢。”

张的脑子里早闪过好多种性价比很高的干粮了,比如炒米,炒面,锅盔,都比这个什么麦饭好千百倍。

炒米制作也很简单,蒸、炒、碾三道工序。

把糜子不去壳用水浸泡后,上锅闷蒸,然后在炒锅上炒熟,冷却,碾去外壳,就成了色黄而不焦,米坚而不硬,晶莹明亮的炒米。

这样的炒米能够保存很久时间而不会霉坏变质,还便携带。要吃的时候,加点水浸泡就可心,没热水时直接用冷水泡食都可,十分的方便。

不过空口无凭,张直接让栓子去拿了一袋糜子过来。这是还没有去壳的糜子,倒入水中洗净,然后浸泡,再上锅煮炒碾,一道道工序。

最后当一盆黄晶晶的炒米散着诱人的香味在老爹面前时,老爹惊讶的吸了吸鼻子。

“这个看起来不错。”

“你试试。”

老爹直接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嘎嘣嘎嘣的脆响。

“好吃。”

“炒米已经是蒸熟并炒干的,直接吃也行。若是行军打仗之时,没空做饭,可以直接抓一把吃,立即就能充饥。当然,若是宿营或者有空的时候,能够生火烧水,那么拿铁马盂装点开水一泡,立即就变成了热乎美味的热食了。”

张边说,连拿碗装了些炒粮在里面,然后打了勺开水倒进碗里。热水注入,蒸汽升腾,炒米迅的在膨胀,那股香味越加的弥漫开来。

“若是能往里面再加入一块醋布,就全了。”

张听的直翻白眼,什么叫加块醋布就全了。醋布他也知道,军队中使用的一种调味料。制作过程非常简单,把布用盐和醋反复浸泡,然后晒干,就得到了一项特色调色料,醋布。

出兵打仗,每个士兵一块醋布,然后在吃饭的时候,割一块布条下来,扔进开水里,便有了醋和盐了。

张想想,就觉得这醋布非常。

原来大唐人把这醋布当成方便面调味包了,张想起了后世的一个凶恶的诅咒,祝你吃方便面永远没有调味包。

“老爹,咱直接在炒米去壳后再加点盐炒下就是,根本不用醋布。”

“倒也是啊。”老爹大口的吹着碗里的炒米粥热气,等炒米稍凉些,立即迫不急待的舀起一勺送入嘴中。

“好吃。”

老爹似乎只有这个形容词,但他那只独眼都在放光,表明这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评价。

张让秋月、冬晴两丫头接过自己的大勺,让两丫头按照自己刚才的做法,继续制作炒米。然后他又把莲娘叫过来,“帮哥做个干粮袋。”

“长筒形的,能斜背在背上,得便于行军和打仗,大小能装十斤干粮。”

这样的干粮袋,就是红军的干粮袋,张觉得这种干粮袋不错,携带方便,不太影响行军训打仗,而且关键是使用方便。饿了,能直接解开抓一把吃。

等老爹出征,背几斤干粮在身上,其余的干粮就放在骡子上驮着,另外战马上也放点,这样就不愁饿着了。

老爹坐在那里正呼噜噜的喝着炒米粥,一碗吃完还砸巴着嘴,一脸回味无穷模样。

吃完一碗,老爹忍不住又打了一碗,然后又招呼赵叔等人一起吃。

“哎哟,以前怎么就没人知道这样做呢。天啊,我们以前吃的那麦饭都是什么玩意啊。跟这个一比,简直猪食都不如。”赵叔也是个老府兵,吃惯了麦饭,现在一吃炒米,忍不住直拍桌子。

王叔也是连连点头,“真想不到,多炒了一下,结果就这么好吃。麦饭完全咽不下去,而这个去好吃的差点把舌头都给咬掉了。”

张满意的笑着,“其实还能再改进一下,比如炒后碾壳后再加点盐炒,更有味,也还能再加点油炒。”

相对起炒面来说,炒米成本更低,也更简单些。

当然,炒面也可以简单些。

核桃、芝麻等都不用加,直接就炒的微黄就可,也可以再加点油炒匀。吃的时候,主要不是冲泡。

张觉得,还是炒米更方便实惠好吃。

“再带点腊肉和腊肠、火腿,最适合了,不用担心坏,而且生吃都行。”张很是为老爹出征担心。

老爹却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有这个炒米就足够了。”

赵叔王叔也忙道,“有炒米足够了,制作简单方便,还好携带易贮存,还好吃。”

炒米跟麦饭都差不多,材料都是麦、粟,只是麦饭是把饭蒸熟然后晒干。而炒米却是连壳蒸,然后再炒,再去壳。改变了一下烹制方式,但结果却千差万别。

麦饭是粗糙的难以下咽,全无味道,而炒米却是香喷喷的嘎嘣脆,既能干吃也能泡着吃,怎么吃都好吃。

张还向老爹推荐锅盔、穿孔烧饼等,可老爹他们却都看不上眼了,现在只觉得炒米千好万好。

得,既然老爹这么喜欢炒米,那就做炒米吧。

军府规定是每人要准备九斗麦饭和二斗米,张直接让秋月两丫头给老爹做十二斗炒米。

想想这时代的府兵也是苦逼,装备自备不说,出去打仗,居然连路上的口粮还得自备。一次自备十一斗,得一百多斤啊。

怪不得军府要求每伙得配六头骡,没有骡子,这一个府兵光挑自己的这百来斤口粮也得累死在路上啊。

可有了坐骑和驮骡后,却又还得给牲畜准备饲料。因此唐军打仗,动员府兵出征,又还得动员壮丁去做民夫搞运输。

哎,打个仗,真是艰难啊。

七娘接到消息后,忍不住落下眼泪,眼看着过两月就要成亲了,结果老爹这个时候却要听令出征。今年是很难回来了,“天这么冷,怎么这个时候出征。”

“军情如火,军令如山,哪有挑日子的。”老爹安慰着赶来的七娘。

“这么冷出去打仗,太遭罪了。冰天雪地,挨寒受冻的。”

“有你给我缝的夹袄呢。”

张看着这一幕也挺感动的,虽是半路夫妻,可感情却是真诚的。

“爹,还是买几件皮裘吧,河北可是很冷的,不能给冻着了。”

正说着,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什么东西,这么香。张三郎,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听这声音,张就知道,程咬金来了。

“程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小子,别给我打岔,你还没给我说,又做什么好吃的呢。我老程这个鼻子可是最灵的,你可骗不了我,一定又是整什么好吃的新花样了,快如实招来。”

“程叔你这鼻子真灵,刚做了点炒米,你要不要偿偿鲜?”

“炒米,什么玩意,快拿来给我试试,这么香,肯定好吃!”程咬金迫不急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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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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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一把还温热的炒米,程咬金直接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嗯,别说,这玩意老远就闻的香,吃起来也非常不错,是个好东西。”程咬金眉头舒坦,眼睛放光。说着,又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叔宝,你们也偿偿,真不错。”

秦叔宝也抓了一小撮偿了偿,点头道,“确实不错。”

“何止不错啊,比起麦饭来,那是好吃千万倍啊。”牛进达吃了一点后,也立即跟程咬金一样,大把的往嘴里塞。

“哎哟,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脑子里尽是各种吃的玩意,你上辈子肯定是个厨子。”程咬金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张肩膀上,差点把张拍坐地上。

张无奈的苦笑,让几位国公爷上炕。

秦琼和程咬金几个老兄弟已经得了李世民的将领,被选为先锋八总管。朝廷平叛大军还要过段时间出征,但前锋却马上就要出京了。

“铁枪哥,我想把你调到我身边来,不知你可否愿意。”秦琼问老爹。

这是好意,秦琼虽被点为先锋总管,但他这个级别的将领,打仗并不太需要亲自冲锋陷阵的。而老爹原是队副,这次秦琼帮他提了个队正。但队正这个级别的武官,在大唐的军队中,做战的时候,却是得排在全队之的。

起码得当到旅帅这个级别,才不再需要冲锋在前。

秦琼记挂着老爹年纪大了,便想把他调到他身边去,给他当个亲卫队长之类的,这样跟在他身边,就不需要冲锋在前,也会安全的多。

老爹有些犹豫。

张忙在一边道,“老爹当然愿意的,多谢义父,我代老爹谢过了。”

老爹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反驳张。

程咬金已经喝完了一碗炒米粥,放下碗,笑着对张道,“三郎,上次茂公让你去河北,你跑山里去了。这次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去河北?放心,跟着老程我不用担心你的安危,绝对没问题的。”

“三郎就不去了,家里还得有人照顾呢。”老爹直接替张回绝了。经过上次的事情后,老爹也想明白了,既然张不喜欢打仗,那就不勉强他。自己上战场就足够了,张挣不到功勋没关系,他去赚。

“真不去?”程咬金再问。

张笑着摇头,大冬天的跑去河北打仗,他真没什么兴趣。不说打仗可能会死人,光是这一路上行军,张想想就累。

既没飞机,也没有火车,连高路客车也没,这季节的路肯定是泥泞的烂路,就算有马骑,也会很难受,何况后勤保障这些基本只有最低配置,张实在不想掺和去受那个苦。

秦琼有点失望。

“其实三郎若是愿意去,可以做我的帐内,跟在我身边,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算了,这娃就没有那功名之心。”

“三郎确实够聪明,可惜就是没啥血性,战场都不敢上,怂。”程咬金毫不客气的给了张一个怂的评价。“我这次一说要带处默去河北,那娃就很高兴。别看平时处默书读的多有点傻,可这方面随我,够种。”

“处默要去河北?”

张有点意外。

程咬金自豪的道,“那当然,将门子弟,遇到打仗,不上战场,难道还躲家里蒸馒头做包子不管哪家勋贵将门,有这样的机会都不会错过的。我家小子,还有你牛叔家的见虎,你李叔的兄弟李感他们,这回都要去河北。”

这话说的张有点小惭愧,隋唐时的勋贵子弟确实厉害,虽说人家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平时在长安城里也经常胡闹,但遇到这样的时候,却没几个怂的,都是争着上战场的。不管爹是宰相也好尚书也罢,或者是大将军,这时都是争着上战场的,没有谁怕死的。

不像到了明清时期,很多勋贵子弟只会遛狗斗鸡,争风吃醋,平时口头喊的叫天响,但一遇真格的全怂了,全是些草鸡。

不过这时代的勋贵子弟,特别是关陇军事贵族们的子弟,打小受到的熏淘和训练,都是与武有关的。打小骑射训练,学习兵法战阵,这些人确实不怕打仗,甚至向往打仗。

张就不同了,后世来的写手,虽说见多识广,可这方面真远不如程处默他们彪悍。程处默平时就是个有点呆的勋贵公子,书读的多,武艺也一般,可人家这个胆就是天生的大。一说打仗,血液里遗传的勇武基因就激活了。

“怎么,跟处默、见虎他们去做个伴呗。”

张低头考虑,不过只考虑了一秒钟,然后就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算了,战场太凶险,行军太辛苦,我还是不去找那个罪受,安心呆家里当我的小地主好了。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怂到家了,我就不知道你怕个什么。刘黑闼别看现在跳的欢,等我们兵马一出,还不是立即手到擒来,到时轻轻松松就能赚个功勋,多简单划算的事情。”

连罗士信都看不下去了。

他当年可是十四岁就上阵杀敌,那时他还只是个给张须陀做些端茶倒水的白衣中男而已。可那时他就已经想着法子上阵了,第一次上阵的机会,还是他好不容易主动得来的。

而如张这样的,有这么多人提携他,他却还百般推辞的,真是少见。

张听了罗士信的话不乐意了,你可以小瞧我的胆量,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啊。刘黑闼可不简单,说手到擒来你也太小瞧他了。

历史上,你可是死在刘黑闼手下的。

连李世民都吃了不少亏。

“罗叔,可莫小瞧了刘黑闼,虽然刘黑闼在瓦岗时不过是一副将,在窦建德手下时,也只是一员大将,在窦军中排不到前列。但只观此人举兵反叛以来,短短时间,先以百余人就能攻夺县城,此后如星火燎原之势,攻城破池,屡破州县,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就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淮安王、燕郡王、义安王等先后败北,大将定州总管李玄通、以及李叔也都兵败,完全就是打遍河北无敌手,且每次几乎都是以少胜多,这还能说他是跳梁小丑吗?更何况,如今的刘黑闼可不是孤军作战,他北有高开道南有徐圆朗,两翼无忧,更是让他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秦叔宝皱了皱眉头。

一个小子也敢大谈形势,可是他想起此前张留给李世绩那封信。

当时李世绩前往河北时,谁也料不到李神通会兵败,更料不到连骠悍无比的幽州李艺也会大败。

河北局势一步步糜烂,却正证实了张此前的预料。

想到这里,秦琼不由问道,“那你觉得河北局势还会更坏?”

“听说李叔退回黎阳之后,刘黑闼便进了洺州城,而且还是当地大族开门迎接入城的。洺州是原窦建德的夏都,对打着为窦复仇的刘黑闼十分重要。现在洺州大族接应刘黑闼入城,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叛军在河北比我大唐更得人心。”

这个事实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窦建德也许在军事上能力有所不足,但在隋末的各路反王中,尤其是那些草莽出身的反王中,却是唯一一个非常仁厚的反王,对待地方百姓也好,就是原来的大族也罢,甚至是原隋朝的官员,他都能接纳。

如楚帝朱粲大搞恐怖统治,推三光政策,靠裹挟百姓四处劫掠不同,窦建德占据河北,却在恢复生产,百姓还能过的较安稳。

和窦建德占据河北时的政策相比,唐朝占据河北后,许多派驻的官员,都在实行着高压政策,搞清洗,甚至趁机对那些大族地主们敲诈勒索,这弄的河北人都怀念着窦建德,而痛恨李唐。

从刘黑闼一起兵,河北就应者云集就可以看出来。特别是那些响应的并不仅仅是原窦建德的旧部,甚至有许多百姓大族也跟着响应,他们杀死唐朝派驻的州县官员,夺取城池献给叛军。

这哪里是平叛战争,简单就是整个河北人都在保卫家乡,唐军反而成了侵略军了。

既不占地利,也不占人和,唐军又过于低估了河北军,接连失败也不奇怪了。

“刘黑闼进入洺州,如今正是其声势最为鼎盛之时,此时又是冬季,现在进军,我唐军训既不占天时,又不占地利,连人和都不占,因此眼下这一战并不占优。”

“这怎么可能?”程咬金惊道。

“当然,刘黑闼虽能气焰嚣张一时,但当大唐全力而出,特别是由秦王亲自统兵打这一战,肯定是能获胜的。但我以为,能胜却不能胜,至少得半年时间,才有可能击败叛军,恢复河北。”

“要半年之久?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们打刘武周、打王世充、打窦建德这些枭雄,也没用太长时间。”

“硬碰硬,如今的刘黑闼有天时地和人和之优势,并不惧我唐军。要胜刘黑闼,只有先磨掉其锐气,然后主力牵制,再分兵断其粮草,等到两军主力对峙一久,河北军锐气不再,而粮草不继之时,这才是我唐军破叛军之日。”张面对着秦琼几人,倒也不拘束,把想说的都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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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女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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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是不想拿功勋,可打仗太危险,自己没那个金钢钻也就不揽那个瓷器活。

至于程咬金他们说他整天只想着赚钱之类的,张也选择性的无视。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那是寸步难行的。来自后世的张,对于金钱的观念可是与唐人大不相同的。

尤其是刚来的时候,老爹家里什么情况现在还是记的清楚的。没房没车,厚的暖和被子都没一床。

张也知道这个时代商人是贱业,经商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虽说唐朝的商人专指那些市籍里世代从世商贩的人,地主经商并不算商人。但他也知道,这年头虽然豪门士族也一样经商,但都是会比较低调,会找人负责经营,他们高高在上就行。

可张不行,刚开始张家一穷二白,不靠做点生意,怎么建房子怎么改善生活。就算家里有点地,那也得有钱,才能经营好这些田地。种地也不是光有死力气就行的,有了钱就能更好的种地,比如可以打制铁的农具,可以打水井、修水渠、架水车,这些都是要钱的。

有钱了还能买马骡挽犁、拉井车。

有钱了还能买豆饼等做肥料,给田加肥。

总之,就算是种地,也得要有本钱才行。

而且张并不只想当个小地主,他还想当个大地主,想买更多的田地,这就需要更多的钱。

其实其它的地主们也照样做生意赚钱,光靠收租了是不了大财的。地主们大多还开粮店,把收来的租子放到城里的铺子里卖,特别是在丰收低价收粮,然后在歉收的时候再高价出。

地主们往往都还做放贷生意,这也是笔极赚钱的买卖,利息都是极高的。特别是在灾年的时候,他们会大肆放贷,等借贷者还不起贷后,到时就可以低价把别人的田地收走。

一些世家大族则会开商铺,甚至建立自己的商队,搞长途的货运和贸易,一样利润可观。

张并不觉得自己做餐饮做工程就哪里不对了,反正自己能弄,又能赚钱,那就弄就是了。他也正是靠黄馍馍赚了第一桶金,才有了起步资金,有了如今的千亩田地。

打仗自己不行,还是让别人去吧。自己还是赚钱买地买牛,当一个悠闲的地主。

牛不喝水强摁头也没用,秦琼等人也无法勉强张。

当天,在张家吃了顿饭,秦琼等人便又回了长安,走时,还给张留了个任务,让张给他们多准备点炒米。

要的数量还很多,每人要了五十石。

这这几位都是国公,又都是秦王钦点的先锋总管,做为高级武将,特别还都是国公,秦琼等人都有自己的侍卫,还有家将家丁会跟随上阵。

出征打仗,秦琼他们的帐内亲事、家将部曲等起码也会带上一队五十人。因此他们也是按府兵出征自备的干粮数字来要的,五十石,每个正好是一石,十斗。

“你给多弄点,干脆给弄个五百石,我们几个剩下的,可以拿去送人。”单雄信笑着对张道,“粟米现在是七十五一斗,我给你五百贯钱。”

“都自家人怎么能收钱呢。”张道。

“一码归一码,粮食也要本钱,何况又要浸又是蒸又是炒又是碾的,还得烧柴又得人工,不都得是钱。”

“单叔,其实炒米又没什么难的,我把做法跟你一说就会,回头你让家里人自己做就是。”

“我懒得那么麻烦,何况我觉得你家做的吃食更有味道,你不会是嫌钱少不愿意做吧?”

张连忙摇手,五百石炒米五百贯钱,相当于一斗一百钱。而如今未去壳的粟才每斗七十五钱,单雄信等于给了张每斗二十五钱的加工费。

柴、水、人工,算起来,张一斗收二十五钱的加工费还是很赚的。毕竟人工、柴水这些并不值钱。

单雄信也不亏是大富豪,对于利润把握的很好,开的这个价格,既不高也不低。价太高,张肯定不会接受,开低了那张得亏本,现在刚好,他呢也确实少点事,而且还让张也小赚了一点。

最后张还是接了下来,送走几人,张便马上开始安排人开始炒米。

想之前自己买五百来石粟米就花了差不多两千贯,而现在卖五百石炒米也才五百贯,哎,这粮价啊,跌的没边啊。

不过张觉得自己现在一下子增加五百石炒米的生意,可以找赵家再要点折扣,毕竟他从赵家拿粮,多拿五百石粮,赵家也能多出手点积存的存粮,回笼点资金嘛。

“栓子,备马,跟我去南塬赵庄。”

赵家庄,赵家变卖了八百亩地和两百亩林子,还有一些其它产业,总算筹集了五千多贯钱把那笔驴打滚给还清了。

不过虽然勒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已经松开了,可赵家也还是不轻松。粮铺仓库里还积压着差不多万石各种粮食,价格还在走低,卖是亏,不卖更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止跌回扬,只能苦苦撑着。

但留给赵家的时间也不多,到明年夏收之前,若是不能回笼资金把借其它人的钱还了,那到时赵家拿去抵押的那些田产商铺可就得易主了。

为了这事,赵员外也不得不四处奔走。

张到了赵家庄的时候,赵员外不在家。

“那赵员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不知,不知公子有何要事,不如留下话小的到时替公子转达。”

张皱了皱眉头,他跑来赵家可是想要来拿点优惠买粮的,哪还能等啊。

“府上不知道有谁能主事,我想要从赵家买五百石粟米,想和主人细谈。”

那门子一听要买五百石粮,也来了精神,赵家如今可是天天愁着粮食怎么卖呢。

“公子请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门子进去通报,不过得知,赵员外不在,几位小郎君也都在外。

“那这怎么办,张三郎说要和主人亲谈,而且等不得郎君回来。”

“这样,我去禀报下四娘,看她怎么答复。”老管家听了之后说道,他虽是管家,但只管着这处宅子的事情,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他并不插手,因此这时也不能代替东家去跟张谈。

后院,赵四娘正在算帐。

她坐在暖炕上,炕桌上摆着账簿,而她身边的炕席上,则摆满了算筹。

赵四娘正通过摆这些小木棍来做计算,这些小木棍也是这时代人普遍的算术方式。每根小木棍长短相同,有四寸左右长。

算术的时候,用纵横两种排列方式来表示单位数目。其中15均分别以纵横方式排列相应数目的算筹来表示,69则以上面的算筹再加下面相应的算筹来表示。表示多位数时,个位用纵式,十位用横式,百位用纵式,千位用横式,以此类推,遇零则置空。这种计数法遵循一百进位制。

这是从春秋时就流行的算术方式,比起在沙盘上写划更方便,比在纸上算也既方便又省纸墨。

赵四娘今年二十,却是个算术高手。还能识会写,读过书。

二十岁的赵四娘一直帮着父亲理账,外面庄子和商铺的账簿,赵员外都会自己再看一遍。打赵四娘就喜欢跟着看,后来就露出了这方面的天赋。有一次赵员外看过账后并没现在问题,可赵四娘却指出了一处错账,还给出了正确的数字。

这让赵员外十分吃惊,后来便许赵四娘查看账簿,到了后来,赵员外已经不再亲自查账,每次都是把下面交上来的账给女儿看,最后他听女儿禀报一遍就是。赵四年帮着赵家查了多年账,还从没出过问题。

不过这个聪明的女子却命不太好,早年家里给她订了一门亲,对方是长安的一个大户家儿子。谁知后来却病死了,然后那家人就说是四娘命硬克夫了他们儿子,而他们的理由,就是赵四年是二月生的。

这时的习俗,二女生的女儿命不好。

隋朝炀帝杨广的皇后萧氏,就是二月生的,小时侯因此被送出宫,送到舅舅家养。这个舅舅家贫,萧氏小时没少干各种活。而后来虽然萧氏嫁给了隋晋王杨广,后来杨广当皇帝她还当了皇后,可杨广皇帝没当几年就死了,萧后落入宇文化及手里,再后来又落到窦建德手里,如今更是远在突厥可汗那里。

赵四娘命硬克夫的名声就此传扬出去,此后再无人来求亲,赵四娘一气之下,更说出了终身不嫁之语,干脆一心帮着家里管家。

听了丫环的通报,赵四娘从那一堆算筹之中抬起头来。

满头乌之下,是一张清秀的面庞。赵四娘长的不算娇艳妩媚,但也是五官端正,皮肤很白。

赵四娘的一双眼睛特别的有神。

“张三郎说他要买五百石粟?现在就要谈?”

“是的,可郎君和几位小郎君都在外面未回。”

“我知道了,你跟管家说一下,请张三郎到花厅就坐,给他送上茶和点心。我亲自过去跟他谈。”

“啊,四娘,这不太好吧。”丫环惊声道。

赵四娘很平静的道,“都是乡里邻居,哪有这么多见外的,何况,我们需要这笔生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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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骨贞观有我,盛唐脊梁!未完待续。

第109章 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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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花厅。

张有些无聊的坐在那里,厅里没有盘炕,却是放着几张榻,榻前有几。榻脚不高,但榻上却铺了皮毛垫子。

相比起靠背椅和沙,张对这种榻没爱。

闲着无聊,他甚至想到,也许自己可以“设计”一批新式家具,等新窑洞建好后就能使用了。

唐初的许多家具,既有汉魏形制,又带着北朝以来的胡风。其中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以前汉式的家具,腿都很矮,以榻为主,适合的是跪坐等方式。但经北朝后,有了许多胡风渗入,虽然依然有不少榻床、榻凳,但家具的腿却在加高,椅子凳子也出现了,高脚桌长条凳都有了。

这也正是从跪坐到垂腿而坐的一种改变。

但唐初的家具还是比较形制简单的,月牙凳和腰鼓墩还有榻凳几种形式是如今较流行的。

这时人们的起居习惯既保留有席地跪坐,同时也有伸足平坐、侧身斜坐和盘足迭坐以及垂足而坐。

过去垂足而坐是无礼坐姿,也随着北方的一些胡风而逐渐的普遍起来,家具也因此高低型并存。

张就比较习惯垂足而坐,更偏爱习惯高式家具。

唐代虽也有椅子,但还没真正成型。

交椅、圈椅、扶手椅、官帽椅这些都没,八仙桌、抽屉桌,香几等也都没。

张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弄一批宋明风格的桌椅床榻厨柜出来,绝对是既实用又好看。说不定到时还能弄个家具坊开个家具店什么的。

想着张觉得很有可行性,反正他电脑里也有这些资料。以前做为一个写手,张也有写关于历史类,因此电脑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历史资料没少存,什么风俗习惯,服饰家具等,都有。有许多专家们的书和论文,都是p格式的,有图有文章,等于有详细的设计图稿了,张只需要拿太阳能充电器给自己的电脑先充上电,然后开机抄下来就行了。

“张三郎,我们家郎君和小郎君都不在府上,我们家四娘说要亲自来与三郎谈买粮之事,让您稍等一下,她马上就来。”

赵四娘亲自来谈?

张有点小意外,对于赵四娘这个女子他也听说过一些传闻。

反正在灞上这片地方,赵四娘的名头很响,但不是因为她很聪明算术厉害,而是到处流传着她命硬克夫的传闻,甚至有人还说她娘都是被她克死的。

这年代,女人若是沾上点这种传闻,那根本就洗涮不清。

张倒不信这些,什么克不克的,没有半点科学依据。至于二月生的女子就怎么怎么样,张更不信。就好比后世总有人喜欢拿什么星座来说事一样,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准的。一年只有十二个月,也只有那么几个星座,说某个月出生的人就怎么样,或者某个星座的人就会有什么性格一样,那都是扯蛋。

不过既然在后世那样知识爆炸的时代,都有那么多的人信奉着星座学,那这个时代的人相信五行八字之类的东西,也实在是太正常了。

张改变不了别人,但他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因此他心里甚至一些心疼这个姑娘。只是以前并没有机会见面而已,没料到今天却是赵四娘来接待自己。

赵家的丫环过来煎茶,现煎。

弄个小火炉,一个小锅。一块茶饼,然后姜葱桔皮等一堆调味料。

张早已经习惯,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喝惯这种茶,自然就更对唐人茶客追求的那种什么茶花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丫环是个煎茶老手,动作很娴熟,张却只是把这个当成一项表演来看。他还是更习惯于喝后世那种炒制的散茶。

夏天喝绿茶,冬天则喝红茶。

绿茶味苦性寒,能消热解暑、解毒去火、降燥止渴、生津提神。

而红茶味甘性温,以利蓄养阳气,红茶还有助消化、去除油腻。

只是这时的茶都是茶饼,吃的时候都是要捣碎先再加调味料的,没有炒制的散茶,茶饼都是蒸后压制的,至于红茶就更没有了。

唐朝没有铁观音也没有碧螺春,西湖龙井也没有。

如今的茶叶品种不少,论名茶,推蒙顶茶,其次为湖、常二州的紫笋茶,其它的则有神泉小团等。

有名的茶叶有五十多种,名贵的茶叶也同样是价格惊人,小小一片茶饼得数贯钱。

张想过,等明年新茶上市的时候,派人到茶区去采买新鲜茶叶,然后用炒制法炒一批散茶出来,以供自己喝。

“郎君请喝茶!”

那位婢女已经煎好了茶,将茶碗送到张面前。

张低头吹了吹茶沫,并吹开漂在上面的葱花等,浅饮一口。

还是那个味,咸、辛、香、辣,接受不能啊。

只喝了一小口,他就放下了。

明年一定得派人去江浙采制散茶,这样的茶喝不下去。

又坐了一会,外面有环佩之声响起。

张转身扭头,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进来。

身高估计有一米六多,一袭湖绿的袄裙,裙子系于腋下,被胸高高撑起。起码是,张暗自估量了一下,赵四娘本钱很足,可惜这种裙子把胸都摭住了,看不到事业线,不然肯定深沟。

她头上梳的是未婚女子标志的双环垂髻,头分成了两部份,在头的两侧各盘成了上卷下垂环。

这型张很熟悉,唐朝的许多未婚女子都梳这型,据说在战国时就已经有了,宫女、侍婢也多梳这种式。

以前张看过的电视剧武媚娘传奇,里面武媚娘就梳过这种型。

头分两半,两侧头上是盘几圈,而在两额边,则是垂下来结成一个环。

其实这个型还挺好看的,尤其是赵四娘的头很乌黑,也显得很干净。她的头上两边的环卷上各插了一支金质的蝴蝶,更添好看。

衣服好评,型好评。

再看她的脸,初看有点普通,但细看又很耐看型,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眉有点浓。

这样的赵四娘显得有些利落有些英气。

“四娘见过三郎,让三郎久等了,还望恕罪。”

赵四娘过来,屈身行了一礼。

张连忙起身,也躬身拜手回礼。

没有屏风,也没有摭面巾。

张三郎只是一个普通地主,赵四娘也仅是小家碧玉,两家又是邻居,因此倒也没那么多见外的礼仪。

“听说三郎想要买五百石粟,现在就要?”

“确实,估计四娘应当也知道了,朝廷要兵平河北山东之乱,关中不少府兵都接到征召。我父亲和张家沟的府兵也都接到了征召令,这不,买粮制干粮呢。”

“我们两家早有合作,既然三郎买粮能想着我赵家,四娘十分感激,不过买粮直接到粮铺去就可啊。”赵四娘望着张。

对于这个邻居,她也是有些好奇的。

她心里既感激张三郎能在赵家危急时出手,可又总想着张三郎趁买走了赵家千亩地的事情。

张笑了笑,面对着赵四娘,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他是穿越者,后世男女平等,甚至在中国女人比男的地位高的多。

他有些习惯性的把一些后世的观念还带着,也不是故意要带着,只是多年的生活观念,有些根深蒂固,一时难以转变而已。

他眼里只是把赵四娘当成了一个生意合作人,并没有只当她是一个女人。

做生意,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别。

“是这样的,我希望这五百石粟赵家今天就能给我送到张家沟。”

“这没问题,我马上就能安排粮铺送粮。”

赵四娘说完后,眼睛看着张,等着他继续开口。她清楚的知道,张亲自跑来一趟,不可能只为了说这句话。这么一句话,随便派个人到粮铺通知一声就行,赵家肯定会立即给张家送粮的。

她知道张另有所图,她也在等着张提条件。

张为赵四娘的这份精明而精叹,也越的喜欢她的直爽。

“五百石粮,我希望能打个折扣。”

谈生意,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张也不会看到姑娘就腿软。

“我们可以照老例,九八折。”

张摇头,九八折那是正常情况的约定。现在张临时要拿五百石,这也不少个小数,张认为自己值得拥有更多折扣。

“在那价上,再来个九五折。”

折上折,赵四娘见张笑着报出这个数字,心头有些冒火。这张三郎,太会讲价了。他清楚的知道赵家的底细实情,说出一个让她想拒绝又难拒绝的条件。

“四娘,五百石粮不只是一单买卖。”

“我可以给三郎再打个九八折。”

“那才不过九六折,就九五折。”

“三郎好心算。”赵四娘笑了,正当张以为她还会纠缠讨价,谁知道她却道,“好,我再让一步,折后九五折,这是特例,希望三郎能记得赵家的优惠,以后多照顾些。”

五百石粟,每斗七十五钱,原本是三百七十五贯钱。

“九五折,共三十五万六千二百五十钱。”

赵四娘也是直接报出了折后款。

“就三十五万六千吧,二百五十的尾数就抹了。赵家什么时候把粮送到,我什么时候付全款现钱,付绢。”

又被张占了二百五十文的便宜,赵四娘还想争一下,可听到张愿意粮到付现,便也就微笑着点头应下。

“多谢三郎照惠,我马上派人通知粮铺,保证马上把粮送过去。”

“那就好,我也不久留了,告辞!”

生意谈完,张也不好再多留,当下告辞离开,赵四娘也不挽留,让管家代她送客出门。

“这个张三郎,还真是头狡猾的狐狸,无孔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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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雨衣

第二更到!

村子四处弥漫着炒米的香味。

张家沟总共有三十多个府兵,除了有十几个当班番上,其余的二十个如今都在家中,这次全都接到军令准备出征。

军令如山。

家家开始做起准备,府兵们也都不再给张家做工了,回了家,把自己的装备一样样的拿出来。打磨横刀,检查弓矢。妇人们也请假回家,给丈夫缝制征袍,炒制干粮。

新买来的骡子也加紧钉掌、备鞍子。

张家的面点坊和工程队都受了影响,那些府兵多是在工程队或者销售队里做事,如今要出兵打仗,全走了。他们的妻子则都在面点坊做事,这几天也无心做事,都回家给丈夫做准备去了。

好在张也是早有预防的,招了那么多的学徒过来。

工程队这边便只得重新整合一下,因为工程队里不仅有张家沟的府兵,也有来自其它村的府兵,因此最后走了一多半,张最终保留了十个施工班。

新炕新灶终于还是没有能一直保密,也许是有工匠吃里扒外,也许是有其它的工匠聪明光看就会了,总之,现在长安新出来了不少的盘炕班子,跟张家班抢生意,还打起了价格战。

这次许多府兵出征,张便也干脆只保留十个施工班,并且开始让他们业务转型。保持揽些盘炕业务的同时,张家班现在主做地炕业务。这是专门为长安城的富贵人家量身定做的业务。

在房间地下铺上烟道,然后在上面再铺上地板,这样不用炕,整个房间都能暖和。

不过这样的地暖,当然花费更多,而且烧柴的成本也高的多。不过富贵人家嘛,有钱。新业务推出,还是很受欢迎的,这个工程比起一般的炕灶可有技术难度的多,暂时不用怕山寨。

至于面坊销售队,张干脆撤销了这个队。

现在面点生意已经进入了稳定期,张家有自己的十一家直营店,另外跟张家合作的酒楼饭店有三十多家,另外给长安富贵人家送外卖的生意也打开了,面点生意也进入了一个市场饱和期,张便撤了这个销售组。

另外那些推车挑担上街零售的零售组,张也撤了。

现在只做门店生意,也依然有不小的量。

因为粮价下降的原因,张的这些面食也都下降了,利润降低了许多。最开始黄馍馍出来时,一个能卖五文,利润就有两文。现在一个只卖一文,卖三个黄馍馍才能赚一文钱。

包子、馒头、生煎这些也是这样,利润下降。

马周跟张算过账,如果撤掉销售组和零售组,只做门店直营和外卖及酒楼配送生意,一天能保持十贯的利润。这还是肉包子、生煎利润比馍馍馒头高的情况下。光卖馍馍、馒头,已经不太赚钱了。

虽然利润不高,但那是净利,在如今行市下这个赢利也还可以。毕竟张家不但一天能进帐分红五贯,还能给几百个员工提供工作赚钱的的机会,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力。

此外,十一家店面的开销已经包括进去了,因此张家卖豆制品、卖卤肉就少了一大笔店面、人工开销,这一块的利润是另算的。

现在张家的豆制品和卤肉的生意已经慢慢起来了,这些都是针对中产甚至富人的,销量不如卖面点,但利润却高的多。

据马周计算,豆制品和卤肉销售额越来越多,赢利也越来越多,如今已经突破了日赢利五千钱。

天一亮一黑,张家的餐饮生意一天就能赚一万钱左右,一月能赚三百贯,哪怕再扣除点额外的捐费之类的,二百来贯还是能有的,一年不出意外,也有近三千贯了,积少成多,这也算是一个极大的收益。

市场规模,产品更新换代很重要。哪个赚钱,就卖哪个,不赚钱的就放弃。

面点虽然不太赚钱了,不过还养着几百号人,因此张不打算就放弃这个业务,但也不打算再扩大了,维持眼下这个规模就好。

也许过段时间,等碱石供应上来了,张可以干脆向长安的商家们直接供应面碱,毕竟面碱利润更高。

把工坊做了些调整,因府兵出征带来的影响减到了最少,张也就回到家帮老爹做着出征准备。

“把我那匹黑马也带去,做个备马。”张和老爹一起刷着黄膘马的毛。

“有一匹马就够了,我不还要带头骡子嘛。”

“带上吧,黄膘马八岁了,有些老了。”

张很舍不得老爹出征,七娘也舍不得,眼睛都哭肿了。

她送来了新赶制出来的皮裘,生怕老爹在外冷到。

“我还给你准备好了蓑衣,你一定记得带上,要不下雨雪的时候,淋湿就会冻坏身子。”

行军打仗当然不适合打伞,蓑衣是芒草或者用棕树的棕衣做的,能够防雨。但太笨重了,棕衣得编的很厚才能防水,一件蓑衣折起来都能装一大包了。

“蓑衣带不了,太不方便了。”老爹回道。

在外打仗,又不是去旅行,不管春夏秋冬,什么样的天气都会遇到。就算冬天雨雪,有时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只能淋着。

就好比道路泥泞,也得淌。

张看着那笨重的蓑衣皱着眉头,若是有件轻便的雨衣就好了,这样既不增加负重,而且还能挡雨。

唐朝普通百姓除了蓑衣也没有别的雨衣能穿。

唐朝没有橡胶,但也还是可以做雨衣的,记得宋代就有人明了用桐油和布作成的雨衣。

唐时有钱人穿裘衣,没钱人穿蓑衣,都能避雨雪,但都笨重,另外还有一种油衣。

宋代时普及开来的桐油布雨衣,隋朝时已经有了。史书记载,隋炀帝去打猎时,就有人进献雨衣,这种雨衣是用桐油浸黄绢后制成,色如琥珀,因此称为琥珀衫。

但这玩意很贵,普通人是穿不起的,还不耐用。

到宋代时,民间开始用黄油与麻布制作便宜的雨衣。

不对贵对张来说不是问题,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老爹,我给你做几件琥珀衫带着。”

做琥珀衫先得有桐油,在此时,桐油非常少见,但只要天下有的,长安城东西两市肯定就是有的。

张当即骑马去长安,亲自把东西两遍跑了个遍,果然还是买到了桐油。

价格很贵,但张价都没讲,直接给那店里的桐油来了个包圆,店里几百斤桐油全被他买走了。

有了桐油有了黄绢,要做雨衣还要技术。好在这倒不是什么高级技术,张寻到了一个匠人,高薪把他挖了过来,让他负责制作雨衣。

绢和棕油做成的雨衣,比用棕丝、蓑草等做成的蓑衣更加轻便,但成本较高。同时比毡衣、裘衣也同样更轻便。

张给老爹既准备了裘衣又准备了毡帽,还准备雨衣,这样可以里面穿裘衣,既能御寒也能防雨摭雨,外面再罩一成油衫,那就双重保险了。

“这雨衣做成上下两件,上面衣,下面裤子。”

雨衣的功能当然是为了摭雨,长衫状虽可以摭雨,但行动上还是不太方便的,因此张让负责把加工好的黄绢裁煎为雨衣时,改成后世的雨衣式样,上面一件下面一件,两件套。

“上衣对襟式,领上还要再加一个帽兜,袖子别弄太窄小点,要太宽松。裤腿也可以稍大些,这样就不会妨碍里面穿上铠甲和裘衣等,不会影响活动。”

七娘的女红很好,这年头的妇人基本上都打小学习裁剪缝纫,能熟练的自制衣裳。

张提出雨衣的式样,七娘马上就能领悟。

油衣做好了,挂在竹竿上晾干。

油衣匠人还特别跟张强调,油衣得注意保养。平时不下雨尽量不穿,更不宜日头底下暴晒,而下雨时穿了后,也不能湿的就包起来沤,得晾干了再收起。

油衣晾干后,老爹试穿,非常合身。

“很轻便,穿在身上跟没有穿一样。”

毕竟是轻薄的绢涂上桐油制成,轻薄是自然,特别是跟那比铠甲还笨大的蓑衣相比,这个真的很不错。

“多做几件带着,反正也不占地方。”

“给你柯叔他们也做几件。”老爹不忘记交待。

“没问题,反正买了很多桐油。”

油衣是个好东西,不过成本高了些,早在北朝就已经有了的东西,可到现在都没普及开来。

关键还是这个桐油贵了。

张想着自己回头是不是要在刚买下来的沟坡地也种些桐树,油桐树是长的非常快的,出油率也还可以。

桐油不能吃,但却很有实用性,不说能做油布雨衣,而且家具上涂了桐油之后,可以代替油漆,起到防腐等作用。

还能做油纸,制油纸伞。

桐油还能做油墨,油脚也能做香皂,实用性多的很。

生桐油还能入药,可以治不少病。

当然,最重要的是,油桐树关中地区是有的,也适合栽种的。

老爹让张给柯五他们也做几件油衣,张干脆大手一挥,要做就多做一点。

把所有的桐油都拿来浸绢和布,一半做油绢一半做油布,然后再让七娘带着村里的妇人全部加工裁减制成油衣。

张选了几个体型不一的村民,做为模特,给油衣做了五个成衣码子。

做这么多油衣,张打算一半送人,一半拿去卖。张家沟的府兵,还有秦琼等人府上,都各送上一批。

剩下一些则送到店里去卖。

张想看看,这东西市场反应如何,要是反应还行,那他明年就要多栽些油桐树了。未完待续。

第111章 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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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默和牛见虎、李感结伴来到张家沟,三人今天都穿着一身锃亮的明光铠。

不同于张家沟府兵们那种简易的明光铠,三人身上的明光铠一看就是高档货,不但两个护心镜更加的锃亮,而且周边的甲叶还是山文字结构的。两个肩膀上还是两个麒麟头护肩,腰间则是狮蛮扣带。

手腕有臂甲护腕,还有甲叶裙,护腿等。

要是给他们背后插几把旗子,那就成了京剧里的武将了。

不过看的确实非常英武,连程处默这个书呆都立马变的飒爽多姿,英武不凡。

三人是来跟张告别的。

“后天就出了。”

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铁甲叶子乱响,整个人非常兴奋,面色红润。

张看他这样子,什么也不想多说了。哎,不愧是程咬金的崽,哪怕连个铁枪都端不动,但人家这胆天生就肥。

这才是真正的雏鹰啊,自己顶多算个土狗吧。

不过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绝不热血一涌就要奔赴沙场。

“你吃个饭还穿着甲不累啊?”张其实心里有些妒忌程处默这些公子们的洒脱,人家就能做到这种激昂随性,自己却总是想太多。担心这个害怕那个。

“嘿嘿,这可是秦王赐下的宝甲。”程处默自豪的道。

倒是牛见虎不合时宜的拆台,“秦王这次赐下八百件铠呢,几乎此次随军战的功勋子弟都有一件。这甲也不算特别好,算是一般吧。我家里好几件比这更好的呢。”

“你家更好的可也不是秦王赐下的啊。”程处默不乐意了。

“三郎,你要是去的话,肯定也能得赐一件的。”

张心想还是算了吧,为了一件铠甲去卖命不值得啊。他早过了那种热血上头的年纪了,又不是过不下去得去打仗赚军功。

程牛三人都很兴奋,这将是他们头一次上战场。

还没有经历过战场,没见过杀戮,因此他们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大杀四方,建功立业这些,并没有想到真正上了战场会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种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张也没见过,但他看过太多的影视文学作品里的描述。

有许许多多的士兵从战场上回来后,还会留下战争创伤综合症,一辈子活在梦魇之中。

三人现在只是满脸的兴奋。

不过三人参军,并不仅是去当个普通小兵的,张倒也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三人身份可不比他,他老子只是个九品队正,人家老爹都是国公。

因此三人这次去当兵,直接就先得了一个亲卫的身份。

亲卫,那可是正七品实职,唐制,二三品官员子,补亲卫。

一参军,直接就是正七品官了,直接就是校尉级别了。

老爹打了一辈子仗,最高也才做到校尉,现在才是队正。可人家头次参战,直接就是正七品。

若是张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他估计会考虑下去河北一趟。可他只是九品子,按制只能补个帐内。帐内是什么,一个大将的亲兵护卫而已。

程处默第一次参战,就能当个中校团长,他去当兵,只能当个中士警卫员,他才不干。

三个家伙就是故意来得瑟的,名为告别,实为显摆。

等在张家吃了顿辞行饭后,三人骑着马穿着那身骚包的铠甲走了。

秦敢和崔琰接着又来了。

秦敢是秦琼的部曲家将,这次自然得随征,而崔琰是个旅帅,这次也在受征之列。

“我过几天就走了,万一我回不来,希望你能照顾好十三娘,若是你敢亏待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崔琰喝了两杯酒后,开始胡言乱语。

“五郎你喝多了,我还等着你回来喝喜酒祝福我们呢。至于十三娘,你放心,你不说这话,我也会好好待她的。”

“那就好,是男人就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说话要算话。”

崔琰醉着回去的,在张家说了不少醉话。但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个意思,他要沙场立功,挣功勋富贵。

若是以往,张可能不明白为什么崔家的公子会这么想上战场。

但现在,张对唐朝社会风俗也了解了许多,他知道崔琰在崔家很没地位,婢女生的奸生子,又碰上一个苛刻的嫡母,他到现在连崔家的族谱都还没进去过。

在崔家,崔琰的地位十分尴尬,说主人不是主人,下人不是下人的。崔琰一个士族子弟,跑来从军,那也是有苦衷的。

一步步到了旅帅,但在崔家依然没有地位。

要想出人投地,靠崔家是没用的,崔家的家业他一文钱都分不到。崔琰只能靠自己,也唯有从军征战是能最快得到功勋的。

喝醉的时候,崔琰跟张谈了许多崔家的事情。

张也对崔家有了更深的了解。

崔家,或者说崔善福家只是整个清河崔氏的一小部份。

大唐的崔氏,有两大家,一是清河崔一是博陵崔。据说很久以前那是一家,但如今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两家。

两家都算是千年世家,展到如今,不断的开枝散叶,博陵崔有四房,而清河崔有八房。

这八房,就等于是清河崔氏分成了八大分支。

崔善福属于清河崔八房之中的郑州房,郑州房从清河崔氏中分出来已经有好几代近百年了,从北齐到如今,也是开枝散叶。

郑州房里又分成了五房。

崔恺,后魏平东府咨议参军。生蔚,自宋奔后魏,为郢州刺史,居荥阳,号郑州崔氏。生暹、幼。幼字季阳,后魏时崔幼任永昌郡守,生子五,彦珍、景茂、彦章、彦穆、彦升。

其中崔彦珍女嫁西魏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独孤信生七女,有三个是皇后,一个是长女嫁北周明帝,谥号明敬皇后。一个是七嫁独孤伽罗嫁隋文帝杨坚,谥文献皇后。

还有一个四女,为唐高祖李渊之母,追封元贞皇后。

郑州房也是从崔彦珍他们这一代,分成了五房。其中崔彦穆这一支为大宗,彦穆有子四,君绰、君肃、君宙、君赡,这一支在隋时是相当风光的。

而崔善福,是五房崔彦升这支。崔彦升子崔至仁,崔至仁生崔善福。

清河崔氏,千年大族,人口众多,就算是郑州房,到此时也分为五房。每房都是开枝散叶,子孙众多。

崔善福的五房还算是郑州房里较弱一支。

崔善福是崔至仁的嫡子,但并不是嫡长子,他上头还有好几个嫡兄,下面也有嫡亲的弟弟,父亲崔至仁去世后,五房的大部份家业都是由嫡长子继承的,崔善福等几兄弟只分到了一点不多的产业,其它的庶出兄弟更是只分到了点钱财。

好在崔善福毕竟是嫡出,娶了荥阳郑氏女,可惜郑氏早死,后来便又娶了太原王氏女。

但细说起来,崔善福在郑州崔氏五房里只算是一般,并非什么大家族长,连五房的家都当不了,更别提整个清河崔氏宗族了。

若非如此,崔善福也不会现在只是秦王府的一个库真,更不会把女儿嫁给秦叔宝的义子。不然,就算王氏爱财,不喜前妻所生之女,崔善福也不可能这样做的。

说白了,崔氏本已落魄,而崔善福更在崔家中没啥地位,表面风光而已。

崔琰生在这个的家庭里,又是个婢生子,更没地位了,如果自己不努力奋斗,将来崔善福的家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崔善福只会把自己的家业传给与王氏所生的嫡子崔玄籍手里去。

张听过之后也不禁是大摇头,所谓千所世家,也真是复杂。

其实最早的时候,博陵崔氏声名比清河崔要强的多,但后来清河崔后来居上,只是如今,博陵崔又已经越清河崔了。

“祝你早夺功勋,到时衣锦还乡。”张送秦敢和崔琰离开时,崔琰已经马都骑不了了,还是秦敢拉着他共骑一马回去。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正式的出征日期已经下来了,这一天很快到来,老爹和村里的府兵们都背着行囊,穿着征袍,骑着马骡出。

全村都到村口送行。

随着老爹他们一同离开村子的还有许多不是府兵的男丁,他们接到县里的征召,要去服瑶役做民夫,给出征的府兵们运送粮草军械。

一下子,张家沟走了五十多个壮丁。

村子也一下子少了许多生气。

“回去吧,看顾家里,替我照顾好你七娘还有莲儿和兰儿姐妹俩。”

老爹骑在马上,提着他那根缠铁枪,倒是比较洒脱。

从中原战场回来,这还没两月时间,又一次出征了。

夫妻别离,父子告别,村口,大家都十分不舍,不过那些府兵们却都一个个没什么不愿意的神情,打仗对于府兵来说,其实是件好事。打仗有机会得赏,更有机会获勋得官。

如今朝廷还是很能兑现功勋赏赐的,只要你能立功,就能兑现,可不是到了中晚唐以后,得了功勋也难兑现,当府兵只有义务而得不到权力。

大家都看着老爹,上次中原一战,又是得钱又是升职,还分地的,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这次大家可都鼓着劲,就准备去河北好好的赚笔功勋,换些封赏。未完待续。

第112章 黑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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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沟二十个府兵出征了,还有三十来个男丁也受官府征召去当民夫运输。村里一下子少了五十多个壮汉,少了许多热闹。

现在张独享一个窑洞了。

赵叔王叔两个老爹的警卫员也跟着打仗去了,小八小十三两个家伙老爹的随从倒不需要上战场,但却转调给别的军府武官做随从去了,他们今年的两月役期还没结束。

原来六人睡一屋,张总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独住,可真的大家都走了,他又觉得有些怀念原来了。到了晚上,吃过饭天黑后,还能在炕桌上叫两把地主,聊会天。

寂寞无聊的张拿出了笔记本,上次用太阳能充电器充电过后,到现在还有些电。不过电脑没网,也是一样难过。

闲极无聊,栓好门,带上耳机,看了个片,看后更加空虚无聊了。

睡又睡不着,张只好拿着电脑翻看些资料。翻看了会新唐书旧唐书后张觉得有些无聊,里面都是简单的记载着一些年份大事,距离张实在是有些遥远。

他最后找了一些专家写的关于古代农业方面的论文等资料来看。

翻车、井车、筒车这些水车如今都已经有了,张家的浴室就正在打造井车和翻车。不过翻看了会资料,张还确实找到了一种眼下还没有,但极先进的农具。

曲辕犁,又称东江犁。

资料中称最早明于晚唐的东江地区,现在的犁是直辕、长辕,犁十分沉重,耕田往往得需要两牛并耕。

而这种新的曲辕犁,有几处重大改进,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新犁只需要一头牛就行了。

张看的不由拍腿,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呢。

张家现在可是有千多亩田地,若是打造出这种新犁,不但能大大帮助自家的佃农,而且就算是当做一种商品来卖,请些木工开个农具店卖犁肯定也能赚钱的。

甚至弄不好,若是能进献官府,嗯,说不定还能得赏钱。

张找到的资料里有曲辕犁详细的记载,曲辕犁总共有十一个部件组成,即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资料上还有详细的图纸,以及复原图和制作方式。

现在唐人使用的犁是长直辕犁,这种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高。

短曲辕犁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富有机动性,能够深耕,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相当适用于江南地区水田面积水的特点,因此历史上短曲辕犁最先出现于江东。

不过短曲辕犁在关中也一样好用。

短曲辕犁增加了犁评和犁箭,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犁铧就能入土更深,适用深耕。若提起犁评,则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浅,适用浅耕。这种轻松自如的调整,有利于精耕细作。

而且犁壁不但能碎土,还能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历史上曲辕犁一经问世,就迅得到推广,一直到宋元明清各代,大体经构也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宋代的曲辕犁也只是使犁辕更短、更弯,减少策额、压镵等部件,让犁身结构更加轻便。明清时期,则因冶铁达,开始使得铁辕。

张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把宋代时十分成熟的短辕犁拿出来。

一部成熟的短曲辕犁并不复杂,在减少优化了结构后,甚至只有二三十斤,一只手就能提着走了。

整个犁除了犁铲是铁制外,其余都是木制,成本不高。

其实若要更轻便些,还可心把犁铲和犁壁都使用钢铁,那些更轻便。不过如今铁价极高,因此除了犁铲使用一个铁嘴,其余的都是用木头代替,包括斜面的犁壁。

连犁铲也只是前面的尖尖是铁制套在木头上,尽量减少用铁,降低成本。

张越看越兴奋,这可以搞个大新闻啊。

拿出纸笔,张从电脑上把宋代成熟的曲辕犁给抄了下来,图样、配件、制作方式等。

第二天,一大早,张就起来了。

他头一回枪都没有练,就跑去找柯山的木匠叔父去了。

柯木匠现在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正在给张的浴室打造水车。

一架从井里提水的井车,井车把水从井里提上来,然后送入一条水渠里。

水流到一个挖好的储水池中,然后在储水池边建水塔,再在水池里立一架筒车,把水送到水塔里。

水塔有竹筒相连,可以把水送到浴室各处。

柯老伯是个老木匠了,制作井车和筒车都会。

不过张觉得这些木匠手艺确实好,制作井车和筒车,连一颗钉子都不用,也不用胶,全都是卯榫结构,相当牢固。

甚至只用一把斧头,他们就能把一颗原木削出一颗颗方方正正的木头,一把斧头一把刨子,再一把锯子一把凿子,他们能打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

就是时间有点慢。

一架井车加一架筒车,柯老伯得带着他的几个徒子徒孙干上一个月。

“八叔公,麻烦你帮我打个东西。”

张把自己画好的图纸拿给柯八爷看。

“这是犁?”柯八爷接过图纸一看,就立即看出来了。

“这犁有些奇怪啊,怎么辕是弯的,还这么短,好多地方都跟现在用的不一样啊。”

张笑笑,“八叔公觉得这犁怎么样?”

“不好说,你在哪见过这样的犁,好用吗?”柯八没马上下定论。

“八叔公,这叫曲辕犁,比直辕犁更轻便,而且更方便好用,耕同样深浅的地,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就能轻松自如的拉动。”

“真有这么好用?”柯八爷惊讶,如果真如张说的这样,那可就是节省一头牛啊。一头牛能顶五个壮劳力,以前大家没有牛的时候,只能有踏犁,踏犁就是跟铲类似,得一脚一脚的去踏铲,五个劳动力用踏铲铲一天,也仅相当于用牛犁一天。

“这几个东西又是起什么样的?”

柯八不愧是老木匠,一下子就看到犁建、犁评、犁箭这三部件。

张告诉他,这三个是调节犁铲深浅的部件。通过这三个部件,就能轻易的达到想深就深想浅就浅的效果。

柯八爷已经越听越认真,眼睛都在放光。

老头二话不说放下了手里原来的事情,直接就拿着图纸比划了半天,然后跑去挑了两根好木头回来,拿起斧子就开始削起来。

“这根曲辕要不要找根弯木头”张站在一边问。

“不用,直接削一根出来就是。”柯八爷已经等不及了。

柯八爷把自己的徒子徒孙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停下手头水车的活,全都来做新犁,他把任务分下去,每人干一样。

张就坐在那里看着,不时的和柯八爷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只用了半天多点的功夫,柯八爷他们已经把曲辕犁的各个部件弄出来了。

看着摆了一地,还散着新鲜木头香味的部件,张也很激动,终于出来了。

最后的组装由柯八爷亲自操作,斧头铛铛铛,一会功夫,一架曲辕犁已经成型了。

全木制的短曲辕犁,只要在犁床尖上套上犁铲,这个犁就完成了。

柯八爷直接从自己家的犁上折了一个犁铲下来,然后套在了新犁上。

“成了!”

柯八爷围着犁绕了几圈,又把犁拿起来提在手里试了试,最后还握着犁梢试了手感。

“要不牵头牛试下?”

犁造的再好看,如果没试过,也是无法知道究竟好不好用的。

“那就试试。”

柯八爷亲自扛着犁,张等跟在后面。

从柯八家里牵了牛,然后来到了村外的一块空地,这是一块轮休的地,地耕种几年后,为了积蓄肥力,就得休耕一季。

给牛套上牛弯,结上犁绳,与犁钩上。

“先来个浅耕。”

柯八兴奋的说道,然后调整犁建。

“嗨!”

柯八爷一抖牛绳,水牛开始背着犁迈动脚步,犁铲铲进地里,牛拉着犁前进,泥土铲起,遇到斜面的犁壁,泥土翻向一边。

都不需要怎么赶,牛轻松的背着犁走。

柯八爷虽说是个木匠,可平时也是种地的,他立即感受到,扶着这个犁很轻松,并不怎么费力,这是以前的直辕犁怎么也不可能的。

原来的长直辕犁是这个犁的起码两倍重,而且犁起来不好掌握。

一道犁完,柯八爷立即调整犁评犁建。

他现在要试下深耕,如果深耕也一样好用,那这犁真的就完美了。

“嗨!”

再次开始,这一次犁要深的多,但水牛几乎没有减,大块的土迅的犁起,翻向两边。

“好用,真的很好用。”

八爷还刚犁了一半,便已经喊了起来。

真正用过了他才知道,原来这犁真的这么好用。

“真的好用吗”张问。

“比原来的犁好用不得了,用这犁,只一头牛比原来两牛拉犁还快,扶犁还不累,轻松!”

张笑了,笑的非常开心,昨晚没白辛苦。未完待续。

第113章 宁民县开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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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架已经被八叔公擦的干干净净的曲辕犁,张心里谋划着要搞个大新闻。

八叔公对于这座新犁可是爱不释手,跟个宝贝似的,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了不得之类的话。确实非常了不得,这架新犁等于能节省一头牛,相当于多了五个壮劳力。

在以农为本的大唐,尤其是大唐初年,这是太了不得了。

隋末战乱,虽然只有十来年,但加上此前征辽,天灾兵祸,让天下损失了太多的人口。尤其是壮丁损失更大,牲畜也一样损失极大。

大唐能够不断的均田,也皆因人口损失太多。关中地区还不那么明显,受到的战乱损失较而在关东地区,河南河东河北山东等地,许多地方人口减半不止。过去人烟稠密的中原之地,却是白骨累累,地多人少,大片的土地还荒芜着。

朝廷不得不四处调流民安置,给他们均田授地。但许多流民都缺少农具,更缺耕牛,家中壮丁也少。

他们靠官府租借的牛,甚至靠从官府借的踏犁人工耕地,妇人老人都一起下地。

现在有了这种新型的曲辕犁,若是朝廷全力推广开来,那能增加多少生产力,每年多恢复多少耕田,增加多少粮食收获啊。

这简单是放了颗原子弹。

不过张还在考虑,这个犁是制出来了,也试过了,确实好用。

但想靠着赚钱却没什么可能,新犁太简单,八叔公只用了半天就制出了一架,若张开家店卖犁,相信第一架犁卖出,立即就有人山寨了。凭那些木匠的手艺,山寨毫无问题。

而且张相信,只要这犁一问世,朝廷肯定会注意,到时也肯定会直接拿去推广,想做独家买卖更不可能。

既然不能赚钱,那也得赚个名。

张改主意了,不再想着开店赚钱,直接请些工匠给自己的佃民和附近村民们打制就行了。

他要拿犁去挣名。

长安。

上党县公长孙府。

长孙无忌围着那架犁看了半天,“此犁真有你说的如此厉害?”

“千真万确,已经试用过了,不需二牛抬杠,只用一牛就可轻松犁地,可浅耕也可深耕。效率不比两牛耕地慢。用此犁翻田过后,再配上刀耙碎土,竹耖平地,则可精耕细作,大增产量。”

长孙无忌笑看着张,“你怎么想到把此犁送到我这来了,为何不送到宁民县衙?”

“此物虽却利于天下,称之为利国之神器也不为过。我制出此物,不敢私藏,第一时间想到呈给朝廷。”

“那你为何送到我这来了?”长孙无忌还是笑着问道。

张心说,这样的神器我当然是希望能换些好处,若是给了县里,万一他们贪了我的功怎么办。还是直接上达天听好些,不过现在秦琼他们都出兵打仗去了,张也没有其它能够直达天听的关系。

最后想到长孙无忌,这可是自己家香皂坊的股东。

“若此物真有你所说之功效,那你确实立一大功,你想要什么?”长孙无忌是一等一的聪明人,现在是小狐狸,将来可是老阴逼。

他一眼就能看出张来的目的。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也不用藏着掖着。

反正长孙无忌也算是自己人了,张也就不掩饰。

“我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布衣,现在献此物于朝廷,希望能得一勋位。”

“仅仅一勋位吗?”

张笑着点点头,他知道他现在身份,狮子大开口也没用,不如等上面反应。

“正好,秦王还在京中,我现在就带此犁去见秦王,待试用过后,真有你所说之效,到时秦王定会将此物呈给陛下与朝廷的,那时也不会少了你的赏赐,好了,你回家等着去吧。”

长孙无忌没有留张,张也没多呆。

张走后,长孙无忌并没有马上去秦王府。

“备车,去渭河庄子。”他不会仅凭张一人的话就完全信他,他要亲自试过之后,才会去见李世民。

要不然,万一这犁没那么好用,他岂不是闹个笑话。

长孙无忌亲自跑了一趟城外自家庄子,然后请农事经验丰富的几个老庄头亲自试了一遍,得出的结果非常让他吃惊。

他原本以为这犁顶多就是好用一些,但一犁能顶过去两犁,能少一牛之类的说法肯定是夸张。但那些试过新犁的老庄头全用激动兴奋无比的神色告诉他,这犁真的非常好用。

绝对能省一头牛,甚至更好用。

“你们确定?”

“我们伺弄了土地半辈子,对犁耙再熟悉不过了,这犁比原来的犁小的多,也轻的多,但却好用的多。”

另一个庄头也激动的嘴唇颤抖的道,“这个犁就算没有牛,直接用人背犁,也都可以。”

“是啊,哪怕是个年青的女人,都能背的动这犁。”

过去的直辕犁,很重,而且那根挽绳的位置较高,需要的力量更多,但效率转化却不高。如今的新犁,曲形辕前端位置大大降低,使得挽绳距离犁头很近,这大大加强了挽力的转化。现在这犁,用更少的力,就能背动,很符合力学规律。

这也正是只用一头牛就比过去两头牛效率还高的所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没牛,有这个犁,哪怕用人背也已经可以犁翻土地了。

长孙无忌不会轻信相信张的话,可他相信自己庄子上的庄头的话,这些可都是长孙家世代的庄户,他们不会欺骗自己的,而且他自己刚才也确实亲自观看了新犁的操作,确实很好用。

“这是工部还是司农寺新制出的犁具?”

长孙无忌没空理会他们,直接就让家丁抬着犁就返京。

一回京城,长孙无忌直接就跑秦王府去了。

李世民还没有出京,已经出征的是先锋部队,李世民是稍后才走。正在府中整理东西的他听说长孙无忌来了,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长孙无忌直接提着那架还沾着泥土的犁就进了李世民的书房。

正在将一副地图收起来的李世民一见,不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殿下,祥瑞,振国神器!”

李世民被惊住了,什么祥瑞居然还是振国神器,莫非就是眼前这张犁。

嗯,这张犁有些奇怪,这辕怎么是弯的。

李世民虽说是亲王,但就算是皇帝也是会学一学农业知识,每年春耕时还要弄个典礼仪式,亲自找块地扶下犁,犁几行地的。

李世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犁。

“殿下,这是新式的曲辕犁,比现在用的直辕犁轻了近半,但却比直辕犁好用的多,只需要一牛拉犁,却胜过两年拉犁的直辕犁,甚至没牛,用一个妇人都可以拉动此犁深耕。”

李世民一听,更加震惊了。

世上还有这么好用的犁,那简直是逆天啊。别说什么祥瑞,真的能称的上是振国神器。

“这犁你试过否?”

“我亲自拿去庄子里试过了,庄头都是如此称赞,而且我亲自看过了,确实非常好用。”

“此物从何得来,哪位大师制作?”

长孙无忌笑笑,“说来殿下可能不信,此物是今天灞上张三送到我府上的,是他所明。”

“灞上张三,没听说过工部或者司农寺、将作监有这样一位工匠啊!”

“嗯,殿下,这个灞上张三就是先前制出香皂的那个,上次殿下还与我等一起去他家吃过唐僧肉。”

“哦,原来是唐僧肉的张三郎啊。这犁居然是他明的?”

“是的。”

“难以想象。”

“张三说向朝廷献此犁,希望能得一勋位,他现在还是白身。”

李世民哈哈大笑,“如此神器,岂止换一勋位。朝廷就算再怎么厚赏,也都不为过。若是将此犁推广至天下,到时我大唐能开垦更多的土地,增加更多的粮食。”

放下手里的地盘,李世民直接拉着长孙忌道,“走,去将作监。”

将作监是朝廷专门负责营造的一个部门,李世民直接把犁送到那,让将作大监带着他的手下,好好研究论证这把犁。

然后他去了皇宫。

正在宫里跟宰相裴寂等一众大臣商讨大事的李渊,在听到李世民禀报之后,也给震了一下。

太子李建成、尚书左仆射、司空、魏国公裴寂等一众人也全都震惊了。

“神器!”

“祥瑞!”

“恭喜吾皇,贺喜吾皇!”

“哈哈哈。”李渊笑的十分高兴,“二郎啊,此犁何人所献,重重有赏。”

“回父皇,此犁乃灞上小民张所制,其本是在山中随高僧修行的沙弥,今年其师傅三藏法师圆寂,便遵其遗言下山还俗,后遇府兵张铁枪,被收为嗣子,对了,他还是叔宝义子。”

“叔宝的义子?”李渊听了有些惊讶,不过他对秦叔宝是十分喜欢的。

“其父张铁枪现居何职?”李渊问。

“乃参旗军下宁民县白鹿府队正,如今已奉诏出征河北。”

李渊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加封张铁枪为从五品宁民县开国男,授张为视正七品勋云骑尉。赐黄金百两,赏田百亩。”

推书:带着成都回三国,带着空无一人的整个成都市回到了三国,太牛逼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 可以纳两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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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从长安回来后,便立即让八叔公留下几个徒弟继续打制水车,然后让八叔公亲自带着几人打制新犁。し

就算没办法技术保密做垄断生意,张起码也能给自己的佃户和附近村民们先提供这种新犁。

曲辕犁的技术难度非常低,特别是当张让八叔公采用流水线的方式作业,把各个犁的部件制订标准,然后分开制作后,就更简单了。

哪怕是八叔公刚入门半年的小徒孙,也能上阵。

张为了加快点度,还又招了一些小伙子过来做事。他们做些最简单的准备工作,比如削树皮,拉锯等。

兽匠老牛一家,现在则还兼任了张家沟的铁匠。

上次张给他弄了一套铁匠炉子和工具,搭了一个铁匠棚子,马掌已经上完,现在正好让他们加工犁铲。

因为铁较贵,因此犁铲采用的是最省铁最省钱的办法,一个小三角形状,里面还是中空的,用以套在犁床上。这是现在很多农具的生产办法,能不用铁就不用铁,能少用就少用。

许多农民的锄头就是木锄前端包铁。

好多人家里小铁锅都用不起,还是用的陶锅。

张家沟的村民们都知道了张明的曲辕犁相当厉害,纷纷来张家订购。

不少人这段时间在张家做工,倒也攒了些钱,原本他们还担忧这种好用的犁会非常贵,谁知道张并不打算赚大家的钱,只是按成本价收钱。

就算没钱的,也可以暂时赊欠,用粮食用布来换都行。

大家全都过来排队登记,短短半天功夫,马周那里已经登记了三百多张订购单。

“这消息一传出去,我估计明天会有更多的人来订购。”马周也是出身贫寒,很清楚的明白这曲辕犁对于百姓来说的重要。有这么好的犁,当然人人想要抢一把。

“没事,大家愿意来买,我们卖给他们就是,反正我们也按成本收钱,并不会亏本。”当然,张的成本价,其实也是加了一点点的加工费在里面的,只是加的不多,反正总不能真的一分不赚吧。

大家来买,张也乐意。这玩意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有几个工匠,甚至是几个木匠学徒都可以弄的起来,多招点普通百姓也能帮忙,一天打个几十架都不成问题。

而且张相信,朝廷肯定会大规模推广这种犁的,到时肯定各地都会制作这种犁出售,大家也不必都来张家沟了。

张不指望着卖犁能赚几个钱,他还是期待着长安的反应。

他条件可是开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长孙无忌会不会帮他争取。

等了一天,长安没有人来。

这晚上,张有些失眠。

他不知道长安会对他的明做什么奖赏,他希望能得个勋位,倒不是他多想当官。实际上勋位也只是享受一个级别的待遇,非官非职,既无官也无职事。

唐朝的官可以分为职、散、勋、爵四个体系,职就是职事官,好比县长,县长就是职事,而正处级,就相当于唐朝的散官了。不过现在是唐武德四年,要到唐武德七年,才会正式形成文武两套散职,现在朝廷的散官,还是采用的隋时的散官,是兼用了开皇和大业两朝的散官体系,一套是散职,一套是散实官。后来,散职成了文散官,散实官成了武散官,现在散职还只有五品以上的散职名。

勋官,是唐朝的军功系统,有点类似于某某战斗英雄、二等功、一等功之类的,勋官既无实职也无职掌,连品级也是视品,有十二转。

张不想当官,他这身份如果不靠军功,也当不了什么官。他只想弄个散实官或者勋官,有这么一个身份傍身就好了。

这其实就类似于后世一些企业家企业做大了,就会想着弄个代表啊委员当当一样,对于他们也是一层保护。

至于爵位,张倒没想过。一个布衣白丁,想要得爵,哪有这么容易。一个最低级的开国县男,那都是从五品的。

爵位可比什么勋官、散官值钱多了,要是能混到真封,就更值钱了,还能直接享受一定数量的百姓的租庸调,原本他们交给朝廷的税转而交给那些贵族。

一夜的胡思乱想。

早上起来,张拿了银枪老实的练习,昨天已经中断了一天了。

一枪枪刺下去,张慢慢恢复了精神。

三只小黑狗一夜没见张,一大早上的欢腾不得了,围着张左扑右跳的,还不时的撕张的裤腿。

因为怕跳蚤,张早把三只狗的狗窝建在了马棚边上,每天晚上不让他们进屋。三只小狗天天有骨头可啃,长的很快,圆滚滚胖乎乎的。

“张张文远何在,出来接旨!”

两个官吏突然出现在了张的面前,张欣喜的放下枪,终于等来了。

那两人并不是张想象的太监,而居然是两个长着胡子的官员,听他们自我介绍是来自中书省,其中一人是通事舍人,专门负责传诏的。

旁边围观的村民们一听是来传天子旨意的天使,一个个都敬畏的退后了几步。天使啊,那可是皇宫天子身边的人。

“灞上张家沟张接旨!”

那人又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张连忙把人迎进屋里,然后找出来一把线香,焚香迎旨。

圣旨的内容写的有些很拽文,反正张听着云山雾绕,根本没听懂,就好像是看一个没有字幕的德国电影。

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也没有什么门下,反正等他们念完了,张还跪在地上呢。

“张三郎请起。”

“这个,天使能否告诉某刚才这旨意究竟是何意思?”

那宣旨的官员倒也没鄙视张,很尽职的用“人话”重新解释了一遍。

“恭喜三郎,令尊获封宜宁县开国男爵位,而三郎也喜获云骑尉勋职。”

“贺喜,贺喜,还得了百亩田和百两黄金呢。”

不过这两人没有把黄金带来,他们只是带了圣旨过来宣读,至于黄金和田,还有勋爵的文书之类的,得张亲自去趟京城办理交接。

“多谢两位上使传达圣意,请二位小坐。”

张到炕箱里拿了两个银铤,这种俗称猪腰子银的银铤有大有小,张手里的都是一两一个的,差不多一个值一千来钱。

那门下省的两个官员只是笑笑,倒也没有推辞的收下了,也没有嫌少。

张还想留两人吃个酒席,奈何人家急着回去覆命。

等他们走了,八叔公和村正等都走了进来。

刚才他们在外面也听到张得勋,老爹得爵了。

“三郎,你现在是云骑尉了?”

“正七品咧。”

“是视正七品。”张纠正了一下。

不过大家可不管什么视正七品不视品的,大家只知道张一张犁献上去,自己就从白身变成了正七品了。不说别的,以后张就可以娶妻之外,还能纳两个妾侍了。

张还不用纳课缴税了不用服役了。

“云骑尉还有一百亩勋田咧。”又一位村民充满羡慕的语气说道。

“铁枪封爵了,开国县男,也有五百亩永业田。”

一群村民比张还兴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张父子算赏赐。

除了勋爵赏赐,以及百两黄金和百亩田的赏赐,老爹封爵,爵位也是有永业田的,这个最低爵位也是从五品的,可得五百亩爵位永业田。而张虽只是得了一个视正七品的云骑尉勋官,但勋官也能得永业田,倒数第二转的云骑尉能得到一百亩勋官永业田。

加起来,就是整整七百亩地,而且全都是永业田,是可以子孙承袭不用交还的。

村民们算出这个数字后,全都是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七百亩地啊,都相当于小半个庄子的田了。

更何况,得了勋爵之后,张家父子的地位更高了。

张倒没想到,李渊居然会这样论功行赏,他献的曲辕犁,结果却是老爹封爵,而他只是得勋。

不过这个结果也已经让张喜出望外了,他原来还担心朝廷只是给点赏钱就算了,因此他还特别跟长孙无忌要求希望能得个勋。

现在自己勋也得了,还是视正七品的云骑尉,老爹还封了个县男的爵。

不过老爹的爵位也就是自己的嘛,自己可是老爹的嗣子,将来这爵位当然还是得落到自己头上。

以后自己也有是品的人了,正七品,前面还要加个视,但也是七品啊。

现在自己可就不仅仅是小地主了,自己是官绅。

地方名望啊。

不知道等老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栓子,备马!”

“哎。”栓子大声应道。

栓子满面通红,主子封勋得爵了,他与感觉非常有面子。

村正爷也在一边道,“是要快去长安把文书拿了,不能耽误。”

“咱们村也出了一位爵爷了。”

翻身上马,张觉得今天特别有精神。

“驾!”

一挥马鞭,老白马也迈开了四蹄奔跑起来,蹄铁敲击在冻土地,得得有神!

第115章 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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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长安,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为难,张顺利的拿到了自己获勋的勋官告身,百两黄金也领到手了。

没有什么过手就抽的陋习,百两黄金一两不少的都交到了张手里。领的时候,那吏员还特别拿称一块块当面称过,金饼上面还打着皇家内库的印鉴,质量保证。

张也是识趣的人,来时早就准备了不少的猪腰银,一两一块,钱不算多,能值一贯半多点。但胜在轻便,用来打点感谢自然是最好了,给办事的吏员们每人塞了一块。至于那些官员,张没给。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下面的吏员才是难缠的,倒是官员们,给少了不如不给,可给多了人家未必收,毕竟是国朝之初。

金子领了,一小箱子,才六斤多点,还不如一贯铜钱来的重。

赏的百亩地也领了,地不在灞上,而是在灞上东北的骊山下,那里属于新丰县。骊山也是京郊有名的山了,那里有不少温泉,皇家的华清宫就修在那,那里也有许多的达官贵人们的庄园。

能在渭水河边得到百亩的地,非常不容易。

张和老爹的勋爵永业田本有六百亩,但要扣除掉先前老爹已授的勋官永业田六十亩,爵、勋永业田只取高给,不并给。另外京畿之地不实给,最后给爷俩的勋爵永业田四百亩。

那四百亩勋爵永业田,却分在渭河北的栎阳县,还是几块散地。

一下子又有五百亩地入账,张非常高兴。

出了衙门,便立即先去了趟西市,到自家店里拿了几只酱鸭熏鸡,赶到长孙无忌的府上感谢。长孙无忌对张提来的东西倒是没小瞧,“你家这些酱味卤肉现在长安城里名气不很受欢迎啊。”

张只是笑笑,店里的熟食那可不是一般的包子馒头,那本身就是肉食,又用这么香料、酱油啊糖这些加工而成,岂会不好吃。

就算是那些富贵人家,以前也不一定吃过这样的东西。而且熟食还有一好处,随时能吃,又不容易坏。

虽然张价格定的较高,但依然有许多人买,当然买的都是那些有钱的勋贵和富贾商人,他们并不缺钱,就是那些斗酒数千钱的新丰酒、三勒浆、高昌葡萄酒等美酒,他们一样大把的购买。

一点卤味,就算卖贵点,也是不能让他们嫌贵吃不起的。

“可惜拿不到牛肉,要不然我还有一个秘方,五香牛肉,味道更好。”张笑着说道。

长孙无忌却是不以为意的笑笑,“你若真想要牛肉,我可以让人帮你打几个招呼,不敢多说,一天百来斤牛肉还是能给你匀一匀的。”

普通人是不能私自宰杀耕牛的,要杀牛,先得是老牛、病牛、或者摔伤之类的牛,其次还得先经过官府批准。

一般情况下,那些牛都是交给官府专门的人收去宰掉。

京师长安,就有专门宰牛的地方。那些牛多是耕不了地的老牛,收到京师后宰杀,供给宫廷和京师的勋贵们。

牛皮牛筋牛角等则是属于军需材料,由官府直接收走的。

如长孙无忌这样的人物,别说吃牛肉,就是吃骆驼吃马都不是问题。

“那就多谢县公了。”

“你有没有兴趣做官”长孙无忌突然问。“你能制出香皂又能制出曲辕犁,很有头脑。如果你想做官,工部、将作监甚至司农寺,随你挑一处。先给你安排个品的小官,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能做的好,升官也很容易的。在京里做干上几年,还能下放到地方上去当个佐2官,甚至将来考核的好,当个主官也有可能的。”

张摇了摇头,长孙无忌这话很有诚意,不是说说做样子。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点头,长孙无忌真的会帮他弄到京城的衙门里去做官。

但他也明白,他现在去的也就真的只有将作监这样的营造衙门,说白了,他去了,其实就是去当一个工匠。

这年头,工匠可不是什么工程师一样舒服的。那是一旦做了工匠,估计以后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圈圈里打转了。

张可不想给自己定位为一个工匠,他宁愿当个地主。

地主多自由自在啊,现在他已经赚了点钱,也置办了一些家业,地也攒下了千多亩地了,算的上是个不小的地主了,以后悠闲的好日子长着呢,没必要给自己套个链子去当个小官受气受累。

反正自己现在也有了一个勋官,自己也是官人了。

“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若是以后有这想法,直接跟我说。”

这次张把犁交给他,也让长孙无忌得了不少好处。上面论功评赏,长孙无忌也得了李渊一个夸赞,还给他加了一百户的真封食邑。连带着他妹妹秦王妃都还得了不少称赞,李世民也获了好评。

回来后,李世民可是好一通夸赞他。而且上次他以一千贯就拿了张两成的香皂坊股份,这可是占了很大便宜的事情。

今天破例的,长孙无忌居然留张在家吃了顿午饭。

长孙无忌让人把张带来的腊鸭熏鸡和卤肘子拿去切了,又上了几道羊肉菜,甚至还叫了酒。

长孙无忌也没叫别人,就两人坐着喝酒。

“你现在也有千来亩地了吧?”

张点了点头。

“不错,短短几月时间,就成一地主了。你如今也算是有官人身份了,以后这个饼店香皂坊这些,就找个可靠信的过的人帮你出面就好,不必再事事亲为了。好歹顾忌着点身份,如今不比从前了啊。”

这话就有几分长辈教导后辈的意思了,若不是长孙无忌觉得张人还可以,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多谢县公教诲。”

张当然也明白,商人是贱业,哪怕是地主去经商,也不好看。只是之前自己一无所有呢,不亲自打拼,坐在家里顾忌身份,那也只能喝西北风。

现在经过努力,也确实有了些成就了。

家里地也有千多亩近两千亩地了,就算餐饮生意也做的还行,走上了正轨,面点、豆制品、卤肉这些都有了稳定的赢利,张以后雇佣专门的管事掌柜来打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他只要在幕后操纵就行,不需要再前台露面了。

“有空多读点书。”长孙无忌夹了一块肘子吃的很有味道。

“我也有那个想法,还打算在村里盖一些私塾学堂,待明年请两个先生,给村里的孩童们开蒙。”

“这个不错,教化民智,好事。”

张其实早有一个计划,就是搞雕版印刷。如今的书太贵了,书多掌握在那些士族的手里,要写读本书,还得靠借书手抄。

如果张到时解决了油墨的问题,那么找匠人刻雕板其实不是难事。雕版印刷最难的就是这个油墨的问题,普通的墨汁是无法雕刻印刷的。还有一个问题则是上了雕版,那必须得印量大,要不成本太高还不如手抄划算。而如果大量印刷,雕刻损坏又大,总之,搞雕版,先得想到印书的好项目,得准备好销售渠道,要不然前期投入可不是一点两点。

至于活字印刷,张还没想那么远。

先把雕版印刷弄出来,到时把那什么论语、诗经之类的经典弄几个版,找好渠道,然后全力印刷,到时长安城里开一书店,岂不引长安震动。

雕版再贵,总也比手抄更节省时间更节省人力吧。效率就是金钱,手抄一本书,跟印刷一本书,怎么能比。

到时雕版本的书籍价格大落,能让知识传播更迅。

这是科教兴文的大事啊。

甚至到时张还可以研究下造纸术,改良下工艺,弄出更便宜的纸来。

不过这些现在还不急,慢慢来。

一顿饭,让张对长孙无忌也有了不少真实的认知,他觉得长孙无忌人挺不错的。相当聪明的一个人,也很洒脱。

就算跟张这样一个小人物,也能有说有笑的聊天吃饭喝酒。

吃完饭,长孙无忌亲自把张送到门口,待看到张骑一匹老弩马的时候,他笑了笑。

“你不是有匹黑色的好马嘛?”

“我让我爹骑去当备马了,出征在外,多匹好马有时多条命呢。”

“这话说的好,这样吧,我送你匹马,你也别客气。”

“长者赐,不敢辞。”张呵呵一笑,丝毫不客气。

长孙无忌送张的是匹枣红马,非常的漂亮,才四岁口。

“谢过县公。”

长孙府的许多人看着这一幕,都非常震惊,想不到郎君居然对一个乡下小子如此重视。

“想当年我和妹妹被赶出府的时候,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我们会有今天呢?不要小瞧张三郎,我看这小子非同一般。”

张听不到长孙无忌的评论,他骑着枣红马返回灞上,栓子骑着他的老白马。枣红马鞍配齐全,也相当的神骏,把老白马远远的甩到后面。

从长安回到灞上,比去时少花了近半的时间。

管家张贵迎了上来。

“赵家四娘子前来拜访,我让我婆娘在院里招待着。”

“她来做什么?”张有些意外。他把马缰递给管家,让他去拴马。

整理了下衣服,张大步的往院里走去。

赵四娘坐在那里落落大方,非常有种职业女性的气势。张进来,她起身行礼。

她说明来意,听说了张家三郎明了一种非常好用的新犁,听说新犁能比过去节省一头牛,于是,她希望能在张家订购一批新犁。

“其实这个新犁虽然好用的多,但制作很简单,我送你架新犁,你拿回去找人照着打制就行。”

不料赵四娘却道,“这新犁是三郎所制,我们怎么能随意偷学你的手艺。还是请三郎为我们打制,一架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我想预订一百架新犁,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张笑着回道,这个姑娘真的挺有意思的,他不由的想道。未完待续。

第116章 午后

第四更送上,这是三千均的加更。这几天每天都加更两张,兄弟们很给力,木子也很给力。

午后阳光正暖,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聊天非常惬意。那太阳就如同是一个大暖炉,照的全身都暖洋洋的。

“上次的事情还要多谢你。”赵四娘开口道,那语气很真挚,犹如这冬日里的暖阳,听的让人很舒服。

张做出很淡然的样子,说,“都是乡邻,况且,我又不吃亏,我还担心你会心里暗骂我趁火打劫呢。”

“是真的感激。这次确实有许多人想要趁火打劫,那八百亩地二百亩林子,许多人开价只给三千贯,还有一些开价一千两千的,那才是真正的趁火打劫。”

“总有猫闻腥而动。”张笑笑。

赵四娘与张隔桌而坐,坐的很端正,她双手捧着杯子,轻轻转动着。

那是一双很修长白皙的手,这样的纤长的手指更适合去弹钢琴。

“你家的这梨子很好吃。”她手指甲轻轻叩击着陶杯一侧。手指甲精心修剪过,并没有留长指甲,而且指甲很干净。

“这是冰糖雪梨。”

唐人爱吃梨,但唐人更爱炖梨吃。

张也算是入乡随俗,把大个的雪梨和冰糖慢炖而成。犁是赵州雪梨,秦汉时期就非常有名,在长安卖的不便宜。

因为冰糖是张独家所有,因此这道冰糖雪梨赵四娘也是头一回吃到。

“冰糖雪梨,冰糖是什么?”

唐初的糖还主要是麦芽糖和蜂蜜,少量甘蔗提炼的沙糖。赵四娘没有听说过冰糖这种糖,有些好奇。

事实上,自从来到张家沟,她就现,这里处处透着新奇。

“冰糖就是婆门罗糖提炼加工而成,一颗颗晶莹透亮,如同是冰晶。”张解说着,然后让冬晴去拿了些冰糖过来。

用一个盖碗装着,揭开盖子,碗里一粒粒蚕豆大小的冰糖就在那里,晶莹透亮。赵四娘惊讶,忍不住伸手拈了一个仔细观看。

“你可以偿偿,很甜的。”

赵四娘轻笑,然后把糖放进嘴里。

轻吮,一股甘甜入味。

“甘之若怡,不,比饧还甜。真想不到,那黄黄的沙糖居然能提炼出如此冰晶玉洁般的冰糖。”

“一点小手法而已,不过冰糖和雪梨一起慢炖,确实有润肺清燥、止咳化痰、养血生股的作用。若是喉咙干、痒、痛、音哑、痰稠等,饮此冰糖雪犁均有良效,若是能加入琼珍灵芝一起炖,止咳润肺效果更加明显。”

“想不到这饮品还是一道良药。”

“其实我只是对吃很感兴趣。”

赵四娘轻笑,“我也确实有所耳闻,如今乡里都传说灞上张三郎能把贱肉弄成美味。”

“好吃之人,总不会委屈自己的嘴的。”

“不单单不满足口腹之欲那么简单,你弄出来的那些包子馒头、熏鸡烤鸭卤肉等,现在要是在长安城也卖的很好,钱源滚滚。张家因此而迅兴旺起来”

桌子对面,赵四娘的语气里带着些钦佩,赵家也是地主,然后也做生意。赵家开始是做些粮食加工生意,家里有磨坊碾房,然后又开米店粮行,甚至还有布庄绸缎行,生意也做的不小。

还兼着放贷。

好些年才积攒下如今的家业,但今年却一下子亏损巨大,伤筋动骨。

跟张三郎一比,真是让人惊叹。

“张家的面点在长安卖的很火,听说东市的福满楼也是得了你家的面秘方,如今也是生意兴隆。”

她沉默了一会,“我家在长安也有一家饭店,不知道能不能从你家买这个面配方?”

“这个没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配方,只是加了一样材料面碱,然后就能让面面食更蓬松也没有老面的酸味。你若真想要,我以后可以给你家饭店提供面碱出售,按市价给,不多收。”

“一样的品质吗?”

“那当然。”

“数量呢,能保证供应吗”

张笑笑,“多的不敢说,但你要是开个三五家店的,我还是能供应的了的。”

赵四娘满意的点点头,粮店生意天天亏本,赵四娘看到张家开的饼店生意这么火,也有了把自己家粮食做成面食出售的想法,这样可以弥补些损失。本来今天只是来试探一下,倒想不到张这么爽快的说答应了下来。

“不需要秘方钱”来之前,赵四娘打听过,当初崔家从张手里拿配方,可是花了百两黄金。

张摇了摇头,当初崔家和现在情况是不一样的。

张也早想过,现在张家有十一家店,外加配送的店,加上给大户家里的外卖服务,这个规模刚刚好,再扩大就还得再扩增现在家里的作坊规模,招募更多人手,磨坊碾房蒸房这些还得扩大,甚至再招人,还得再扩大宿舍这些。

而且他也算过,他卖的这些面食,毕竟消费群主要还是往来长安经商的商人,以及长安城里那些起码是中产以上的人家。一般的穷老百姓,是舍不得花钱吃这些的,因此保持一个适当的规模,比盲目的扩张要好的多。

而且现在粮食价格的下跌,也让面食的利润大降。张也不是当初什么本钱都没,现在他本钱不已经可以做其它的买卖了。

与其再去费力开拓面食生意,不如直接卖面碱,利润更高。

“都说三郎义薄云天,宅心仁厚有求必应,果然如此。”

“其实我也不亏本啊,你卖面点赚钱,我卖给你面碱也一样赚钱,大家一起赚钱,互惠互利。”

午后的暖阳里,张跟赵四娘聊了好一会,聊的很愉快。

“多谢三郎今天的款待,他日再来拜访。”

“没什么,都是邻居,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过来找我,或是派人通知一声也行。能帮的上忙的,我肯定会尽量帮忙的。”

赵四娘点点头,屈身行了一礼,然后出了院子,赵家在外等着的几个仆妇便连忙过来迎着上车。

冬晴过来收拾桌子,丫头望着赵四娘离开的马车,不满的嘟嚷着。

“说什么呢?”

“小郎君,那赵四娘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天生克人命,克死了未婚夫又克死了老娘,如今赵家家运不好,也都是因为赵员外让她掌家呢。小郎君你可不要跟她来往。”

冬晴一脸为主子尽忧担心的模样,很是忠心耿耿。

张笑笑。

什么八字五行之类的东西,他向来就不信。

“小郎君,你就算不信这个,可你总得顾忌点吧。万一有人多嘴饶舌,那也是不好听的。万一传到了崔小娘子那里去了呢?”

“多谢你提醒啊冬晴,晚上过来陪我吧,一个人睡有些寂寞。”张笑着道。

冬晴一下子就红了脸,吱吱唔唔的道,“这个不太好吧。”

“哈哈哈,既然你觉得不好,那就算了。”

“小郎君,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如果你要人晚上照顾,我可以过来的。”

看那丫头一脸纠结的样子,张便不好再逗弄她了,“算了,屋子太你来了也没地方睡。”

“我,我可以坐在炕边照顾你的。”

“等等吧,等新窑洞建好了,到时就是套房了,你和你姐可以搬到我隔壁房间睡,要是晚上我要喝水什么的,可以随时叫你们,方便。”

崔府。

西厢院。

丫环红线一脸兴奋的小跑着进了崔莺莺的房间。

“小娘子,好消息,张三郎得陛下赏赐了,还获了个七品的云骑尉勋呢。”

正在临帖的崔莺莺放下笔,抬头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是我哥在外面听回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就是那个张三郎,他明了一种新犁,据说比原来的犁更加轻便好用,能节省一头牛。他把犁献给了皇上之后,皇上十分高兴,便下旨封赏。于是,封了张三郎一个云骑尉,还赏了他百亩地和百两黄金,对了,皇上还赏了张三郎父亲一个宁民县男的爵位呢。”

“是吗?”崔莺莺面上淡定,心里却也非常高兴。自上次见过一次张后,她又从红线哥哥柱子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张三郎的消息。

他哥哥崔琰也经常说些张三郎的事情。

心里面,崔莺莺已经很认同这个未婚夫,觉得张三郎虽出身普通,但人不错,既有能力,品性也还好。

现在听说张三郎获勋得赏,她也为他感到高兴。

“小娘子,张郎君有了爵位,那将来张三郎也能袭爵呢,张家也不再是普通的庶民了。”

“瞧把你高兴的,别人封爵授勋,你高兴个什么啊。”

“小娘子,我是为你高兴啊。张三郎可是你的未婚夫,这日子都订下了,腊月初九,可就是迎亲的日子,再过一个月,小娘子你可就是张家的人了。张家的日子红火了,那不也是小娘子日子红火了嘛。”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就要离开这座牢笼一样不自在的崔府了。

一想到王氏,她就不由的心情低沉了几分。都到了如今了,这个王氏却还在想着算计母亲的嫁妆。

崔莺莺不在乎崔家给不给她准备嫁妆,她相信张三郎也不会在意。但母亲的嫁妆,那是属于女儿的,母亲就她一个女儿,她绝不会让王氏夺了母亲的嫁妆,更不会让王氏把这嫁妆拿去做她女儿的嫁妆。

这个事情,没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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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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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觉得冬晴说的也有道理,本来跟赵四娘只是普通的会面,可现在毕竟是唐朝嘛。万一到时传出点风言风语,再传到崔十三娘那里,可就容易起误会了。

想了想,张觉得自己应当跟崔十三娘见个面。

先婚后爱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既然婚期都定了,张还是想要在婚前多了解了解她。毕竟那天见面不过一会,话都没有说上两句。

想到就做,张直接写了封信,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出想要约她见面。

写好后,张让人把信交给崔府的柱子。柱子每天会到张家西市的铺里买些熟食,张知道她是崔十三娘贴身丫环的哥哥,因此托他送信。柱子已经跟张家饼店的人很熟了,对于张的要求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信秘密的交给了红线,红线交给了崔莺莺。

拿着这封信,崔莺莺也是犹豫了许久。以崔氏的家规,这样的私下会面行为当然是不许的,但崔莺莺很想见见张三郎,尤其是如今婚期将近,崔家上下没一个替她准备嫁妆,却还全天的想谋夺她母亲的嫁妆,这让她心里越的对崔家不满。

她有满腔的话语,想要找个人倾诉。

“十月初九,长安东南延兴门内新昌坊青龙寺上香。”怀着激动的心情,崔莺莺写下这行字,信写下之后,又有些紧张的看了好几遍。

“红线,你看我今天这字是不是写的不好看?”

“小娘子,写的很好啊。你这字可是临的王右军的贴,这字写的跟那贴子上一样的。”

“真的吗?”

红线连连点头,做为崔莺莺的贴身丫环,她也是跟着一起读书识字的。

“那你觉得这信笺如何?”

“会不会太素了一点,要不换上金花笺吧,再洒点蔷薇香露,弄点金粉。”红线出主意道。

“啊,那样会不会太过了点。”

“那就这样,不换了。”

主仆两个为了一个信笺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素雅点好,将写折好,并没有启名也没有落款,这也是防止万一信落到别人手里,终是不好。反正让栓子去送信,信到了张三郎手里他也知道是谁送的。

“拜托你们兄妹了。”

“小娘子放心吧,我哥办事很牢靠的。”红线笑道,“小娘子,等你出嫁,一定要记得把我们兄妹一起带去张家啊。”

红线一家都是当年十三娘母亲郑氏带来的陪嫁,因此他们也可以说是崔莺莺的人而不是崔家的人。

“放心吧,我肯定带上你们的。”

“那我就安心了。”红线将信揣进怀里送信去了。

张很快拿到了回信,接到信后,他心里也非常的紧张,甚至带着兴奋。这种感觉,好像是当年自己读中学时第一次给女同学写情书时的感觉一样。

兴奋,紧张。

折成方胜的信笺,还带着丝香味。

慢慢打开,里面只有一句话。

“管家。”

“少东家,你唤我?”

张点头,迫不急待的问,“管家,你知道青龙寺吧?”

“知道,延兴门内新昌坊中,是密宗祖庭。青龙寺最出名的是每年春的樱花盛开之时,那时会有无数人前往赏花上香,热闹非凡。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寺内还会举办俗讲,相当热闹的。”

唐朝的樱花,嗯,长安城的樱花和洛阳城的牡丹,一样的有名。

不过这樱花是樱桃之花。

十月初九,就是后天啊。

“秋月,快来给我磨墨,公子我要写信了。”张兴奋的喊道。

文房四宝虽贵,不过如今张家也算是大户了,家里当然也是备齐了的。张甚至都已经让木匠打了一个大书柜,虽然现在上面还没书。

秋月磨墨很熟练。

唐初的毛笔普遍较短粗,笔锋非常硬,这种笔是为了适应这个时期的书写方式。唐人写字,很多时候并不是铺在桌子上写,而是把卷轴拿在手里,左手握卷,右手提笔,是悬空写的。

一边写,握卷的手还一边转动,非常考验笔力。

张毛笔字写的非常一般,平时他都是用鹅毛笔,但第一次给未婚妻回信,张打算还是用毛笔吧。

花了重金买回来的信笺铺平,张悬腕提笔,想了半天。

最后落笔。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见不散!”

本来张想把欧阳修整词抄下来,但想了下,又觉不妥,这词后半段可是写的很悲切的。

最后张便只抄了一句,这算是约会的名句了。加了句不见不散,算是自己原创了。

信送出后,张有些患得患失,万一真的见了面,细谈之下现这姑娘性格和自己不和呢,万一她是个唐朝名门跋扈女,这怎么办?

婚期都定在了腊月初九,就算到时老爹出征在外,延期,也拖不了多久的。

张祈盼着对方是个好姑娘,不求有多么贤惠,但愿能有赵四娘这样就好。不知为什么,张突然想到了赵四娘。

赵四娘挺不错的,知性却又精明,不妖不艳。

摇摇头,把这些想法赶走,自己可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第二天,张特别跑到青龙寺去踩点,给寺庙捐了不少香油钱,又上了不少香烛,青龙寺的知客僧非常高兴,还引张见了主持。

张说到自己曾经也是和尚,还说自己师傅是三藏法师。

主持自然没听过三藏法师的,但听说张是翼国公秦叔宝义子后,还是非常热情的。长安城里寺观众多,青龙寺只能算是一般的寺庙。

尤其是如今李氏当国,尊崇老子为祖,尊崇的是道教。

张提出想要一间客房,在这里修行几天。

主持直爽的答应了。

张给的香油钱,住长安最好的客栈都够了。

张直接就住在了青龙寺。

每天寺里转转,见佛烧香,也和僧人们聊聊天,有时遇到一些不错的香客也会聊聊。

转眼就到了第三天。

十月初九。

张望穿秋水,终于等到了崔十三娘。

崔十三娘出门前,已经向崔善福禀报过,崔家家规严格,没有出仕的子弟和未嫁的女子,是不得随意出门的,出门必须得请示批准。

崔十三娘最近和王氏闹的很僵,崔善福也有些不喜欢十三娘,觉得这姑娘不懂事。马上都要嫁到张家去了,那张家也是个有钱的,你还老惦记着家里的嫁妆做什么。

不知道家里也挺辛苦的,好多老家底都没了。家里儿子多,女儿也多,都到了差不多婚嫁的年龄了,儿子得出娉礼,女儿得出嫁妆。

给儿子娶亲,准备大笔娉礼,虽然媳妇娶过门也带来很多嫁妆,可是习俗惯例,媳妇的嫁妆是属于她自己的私人财产,连丈夫都无权动用的,这笔嫁妆是等将来给她儿子娶亲和给女儿出嫁做陪嫁用的。

说白了,给儿子娶亲,特别是门第婚,得花费至少百万,但媳妇的陪嫁不管有多少,他却都用不了。而嫁女儿,又得准备起码数十万的陪嫁,女婿家给的娉礼,最后差不多都是给女儿添置嫁妆的。

总之,就算是崔氏这样的大户高门,娶媳妇嫁女儿,也是得花费很大的。

崔善福本身不是崔氏大宗,他迁到京城后等于就从郑州房第五支分出来了,家业都靠自己置办。经历战乱,家底子其实很薄,要不然也不会卖婚了。

郑氏和王氏先后上门,都带了不少的嫁妆过来,都是帮着补贴家用的。现在女儿要出嫁,要把郑氏的嫁妆全带走,崔善福舍不得,王氏更不愿意。

闹到现在,王氏已经跟他说了,郑氏的嫁妆一定得留下,而且不会给十三娘准备嫁妆。

用王氏的话说,张家不过寒门小户,不给嫁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不过这几天崔善福却有些犹豫了。

张三郎一张曲辕犁就给张铁枪挣了个男爵,还给自己得了个勋官。想他崔善福,名门世族子弟,倒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爵位呢。

他觉得以前还真小看了张家。

女儿要去上香,崔善福想想便还是答应了,也许以后跟女婿那边还得多来往呢。

崔家的马车一到山门,张就收到了通知,栓子已经在这里蹲了三天了。

柱子和栓子成功接头,两人现在是张和崔十三的联络人,熟悉的很。

崔莺莺先去大殿拜佛烧香。

然后栓子告诉红线,说张在竹月轩等她。

竹月轩是青龙寺一角,那里比较幽静,经过樱花长廊就到了这里,因为张跟僧人打点过,因此这里暂时就不会有人来打扰。

崔十三娘把仆妇们留在前边休息,然后只带着红线来到竹月轩。

冬日里一片青翠的竹林下,张已经把那座小亭子做了些工作,有布幔围住挡风,还烧了炭炉子,桌上还准备好了茶和一些点心。

崔十三娘缓步过来,张起身迎接。

她似乎有些紧张,没有上次在崔府时那么的洒脱。

“还以为你不来了,我都望穿秋水了。”张为她拉开椅子,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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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嫁妆

第二更!求订阅!

“你说了不见不散,我肯定会来的。”崔十三娘坐下,还是有些拘谨。

“今天阴天,挺冷的。我给你准备了蜂蜜姜茶,正热着,你趁热喝,暖暖身子。”刚煮好的蜂蜜姜茶里不但有姜和蜂蜜,还加入了红糖,最能暖胃驱寒。

崔十三娘端起姜茶喝了起来。

然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话说。

这让张想到了以前他受父母强迫去参加过的相亲活动,好几次也是这般。当时张因为根本抵触相亲,因此也就各喝各的茶,然后玩会手机,便告辞了。

但现在,他得担负起找话题的责任。

“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三天了。”

“我不是说过今天来吗。”

“嗯,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早点见你。”

崔莺莺脸色羞红,这么直白的话她还从没听过,心里又有点高兴。

“你写给我的信,里面的那句诗是自己写的吗,我以前从未看到过。”

张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那是词,但不是我写的,是以前我在师傅身边时听一位客人所写。”

“我想听听。”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好情真意切的一词,是那位客人怀念其妻子之作吗?”

“嗯。”张点点头。

崔十三娘自小习诗书,是个能诗会词的才女,一好词,立即让她减少了之前的拘束,她很畅快的和张谈论起诗词来。

张倒是能跟着一起谈,毕竟他学过那么多的诗词,还学过文学赏析等等,自己写不出什么好诗词,但欣赏还是懂的。两人倒是不知不觉,很谈的来。

崔十三觉得张懂诗,这让她非常惊讶,原以为张只懂念经,会做生意,却不料他还懂得欣赏诗词歌赋。

有这个良好的开场后,之后的聊天已经气氛很好了。

“我好羡慕你和你父亲的关系,虽非亲生,可关系却这么的好。不像我,想想只是徒增伤悲。”也许是打开了心扉,崔十三娘忍不住说起自己的情况。

“你是豪族千金,名门嫡女,为何却这般说。”

“那只是外面光鲜,我打小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续弦,娶了太原王氏女。她从没有把我当成女儿,不但拿我卖婚,还要夺我母亲的嫁妆,还不肯给我置办嫁妆。”

“其实我还要感谢王夫人。”

“什么?”

“若不是王夫人卖婚,我也不可能与你定婚啊,我这不是要感谢她吗?其实就算不给陪嫁也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不,那是我母亲的嫁妆,我绝不会留给王氏的。这些年,她欺负我,我忍了。我母亲嫁妆的庄子和铺子每年的收益出息,都被他们拿走了,我也算了。可如今我要出嫁,母亲的嫁妆我绝对不会留给他们,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定要带走。”

“也许可以考虑一二。”

“这事我不会退让的。”

“也就一家酒楼五百亩地的庄子,不必如此争夺吧?”

“什么,这是我父亲告诉你的”

“是啊,上次令尊就跟我说过,说等你过门时,会陪嫁福满楼和五百亩地的庄子,说那是你母亲的嫁妆。”

十三娘哼了一声。

“那只是我娘嫁妆的一小部份。我娘当初嫁到崔家时,带来的嫁妆是一家酒楼一家绸缎铺子还有一家粮店,另外一个田庄五百亩地。但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和出息,早已经不止这点产业了,光是田庄就有五个,有一千八百多亩,此外酒楼也已经开了三家,长安一家、洛阳一家、还有郑州一家,绸缎铺也开了三家分铺,另外还有一个商队,一家金银铺。光是每年拿出来放贷的本钱就有三千贯,我娘的嫁妆早就不止万贯了。”

“除掉这些年家里挪用的,我娘的嫁妆还有三家酒楼四家绸缎铺,一家米店一个金银店五个庄子和一个商队。”

张突然现,原来崔十三娘不仅出身好,名门千金,而且人家还有一个基金。价值万贯不止啊。

崔十三娘母亲留下的这个嫁妆,比张努力了这么久挣到的家业还要大的多。

人家不仅在长安有产业,在洛阳和郑州也有店铺庄园。

经营有酒楼、粮铺、金银铺、绸缎庄还有商队,还搞放贷。

怪不得崔家不愿意把这笔嫁妆给崔十三娘了,当年郑氏的这笔嫁妆这些年早已经翻了好些倍了,估计能占崔家一半多的家产。

崔十三娘喝了两口姜茶。

“若是崔家这些年待我好,我也不会这样跟他们争,可王氏却想着夺我娘嫁妆,然后给他儿子女儿做娉礼和嫁妆,我绝不答应。”

她说这话的时候,如同一只小母豹子。

张想不到,刚才还在谈论着诗词的文艺女青年,立马就变成了一个凶悍的姑娘。虽有些意外,但张倒有些喜欢,真性情的女孩子,不做作。

“其实我们以后并不会缺钱。”张笑道,“我赚钱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不用担心嫁到张家后吃糠咽菜,实话跟你说,现在家里已经有一千多亩地和二百亩林子,还有好几个作坊,十来家店铺,存款也还有几千贯钱。”

崔十三笑了笑,却是笑不露止,很优雅。

“那不一样,张家的钱是张家的,我娘的嫁妆是我娘的。崔家不给我嫁妆,我无所谓,但我娘的嫁妆谁也别想吞。”

说话的语气里,有股子誓死捍卫的味道。

“可如果你父母不给呢?”

“那我就去找我舅父,让他们把我父亲告上公堂,有朝廷律法,我母亲的嫁妆就是属于我的,就算我死了,那这嫁妆也是要归还我母亲娘家,给我舅父,怎么也轮不到我父亲,更轮不到那个黑心的王氏来用。”

好烈啊。

张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并没有到那个份上,也许我们可以再找个其它的办法解决,更和气的解决,你说是吗,撕破脸了,以后也不好看。”

“那有什么,他们眼里根本不把我当成崔家嫡女。”崔十三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时有些止不住的说了许多。

她也不知道为何,面对着张,就是觉得他值得倾诉。

“这些话我以前没说过,对舅舅们也没说过。”她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会给你摭风挡雨,绝不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我真的能相信你,指望你,依靠你吗?”

“当然。”

崔莺莺笑了,笑的很开心,一种久违多年的笑。

“上天眷顾,让我与你相遇,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张说着,自然的伸出手将崔十三娘的手捉到了手中。

那玉手有些冰凉。

被捉住后如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动。

张微微用力,再捉住。

崔莺莺脸迅红了,心砰砰的剧烈跳着,她想要抽出手,骂他一声登徒子。可却浑身使不上力,他的手就跟他的话一样,犹如一张网,把她网的严严实实的,让她根本无处可逃。

“你以前真的是和尚吗?”

“嗯,打小跟着师傅在山里修行,不过没有正式剃度,算是小沙弥吧。”

“那你父母呢?”

父母?张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在原来的时空里,自己是就这样消失了吗?他们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肯定很伤心吧。

张觉得很愧疚他们,但却没有办法,相隔已千年。

“我记事起就是跟着师傅,师傅说我是他捡来的。”

“啊,原来这样,那你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吗?”

“是啊,但我有幸遇到我师傅,后来又遇到了老爹。”

崔十三娘脸上泛起了怜爱心疼的神色,女人身上都有母性,当她们同情可怜的时候,往往会散母性的光辉,这个时候的女人也是最美丽的。

“那你会想自己的父母吗?”

“想,我经常会想,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可还安好。”

崔十三娘点了点头。

张端起蜂密姜茶,喝了几口,说到父母,确实让他很伤感难过。

“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崔十三娘主动的握住了张的手。

这次约会的效果是非常好的,让张看更深的了解了崔十三娘,这个姑娘是个真性情的姑娘,是个好姑娘,并不是让张担忧的那种跋扈女。

现在他完全放心了,十三娘就是他想要找的女子。在大唐,能遇到这样一个姑娘,真的跟他穿越一样的稀奇,这也许就是注定的缘份。

“十三娘,你母亲嫁妆的事情,你先不要出面,让我来出面。”

“你?”

“我会去找你舅父,与他们谈一谈此事,到时再请他们出面与你父亲谈。相信我,你父亲最后肯定会把你母亲的嫁妆给你的。”

张现在想想也对,这笔财产可是属于崔十三娘的,受律法保护的。崔善福夫妻想要侵吞,那岂不就是侵吞自己的财产?准确点说是属于自己妻子,以及自己将来儿子女儿的财产。

上万贯的财产呢,绝不能便宜了崔善福这对黑心夫妻,必须夺回来。未完待续。

第119章 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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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青龙寺回来后,张便一直在想着要如何从崔家把属于十三娘的郑氏嫁妆给拿回来。

其实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按照律法,女子的嫁妆是受到律法保护的。女子嫁入夫家,她们的嫁妆并不会成为家庭的公产,而依然是属于她们的私产。不但公婆不能拿去,就是丈夫也不能拿去。

如果女子被休,或者和离,那么这笔嫁妆是能带走的。如果女子去世,那么这笔嫁妆就属于她的儿女,要是没有儿女,则嫁妆多半要归娘家,丈夫顶多能得到一半,这还得看协商,也是经常容易生纠纷争产的所在。

在有明确法律条文的情况下,张直接公了,请十三娘的舅舅出面打官司,这事基本上不会有悬念。

不过事情真要闹到这一步,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说来,唐朝女子的权利还是很高的,受到官府的保护,不像是明清之时,女子完全就是男子的附庸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三从四德的。

这时的女子,还有自己的财产权,放后世不敢想象。

张真的直接跟崔家对簿公堂,那以后就撕破脸皮了,对崔十三娘来说,也于名声有损。

最好的办法,还是私了,想办法说服崔善福,主动交出这笔嫁妆,这样大家都好。

张靠在榻上,出神的望着窑洞壁。

想了半天后,才算有了些眉目。

张起身打开箱子,拿了一套衣服然后取了香皂往浴室去。

浴室的浴池等还没建好,但沐浴还有烧水灶都好了,还有个桑拿板房。木板小屋里,开有小窗,里面有炉子,上面烤着石头。

等石头烤热了,把石头夹出来浇点水上去,便能产生热蒸气。持续的加热,能让屋里温度极高,可以把人蒸的相当舒畅。

在大冬天里蒸桑拿,那是相当享受的,能让人全身的毛孔都放松。

不过一般的百姓也是享受不起这种奢侈的生活方式的,烧炭、盖木屋,用水等可都是不便宜的。

坐在小木屋里蒸了小半个钟头,张全身蒸的汗湿全身,然后出去冲了个温水淋浴,回去继续蒸。

三蒸三淋后,张感觉浑身彻底的轻松、舒畅了,才满意的换上衣服离开。

到了外面,张对着铜镜用心的修剪了下自己越长越长的胡须。这个时候的男人,在成丁之后都会开始留胡须,但也还是会经常修剪。

不过却很少有人刮的干干净净的。

张喜欢光滑干净的脸,但也只能入乡随俗,开始留胡须。他没有去留那些什么五绺长须,也没留老鼠须。

他把下颌的胡子剪的很短,上唇也只留了两瞥八字短须。两撇胡须修剪的很短,完全没有摭到嘴巴。他很难接受那些胡子长的茂密无比,连嘴巴都摭的看不见的须型。

“这天真冷啊,感觉人掉进了冰窖一样。”

“都十月了,肯定冷了,冷点好,冷点才能冻死那些虫子,明年才能保障收成啊。”

张家正在兴建的浴室是一座大木屋,外面已经建好了,现在就是在建里面的浴池、下水道等。

“等咱们这个浴室建好了,以后就能经常来泡泡热水澡了。”

“一月能泡一两次就不错了,还经常来泡,你真当烧热水不要钱啊,又要从井里车水,又得车水上水塔,还得大锅烧呢。花的时间不算,这柴可没少烧。”一名村民笑道。

张家现在每月烧的柴不少,蒸房那么多口灶天天烧,还有新修的学徒宿舍里的炕也得天天烧。

这些柴火都是张家收购的,附近的村民把自己砍来晒干的柴挑来张家卖,虽说便宜,但用量不小,依然也是笔不小的成本。

“放心吧,等浴室建好了,每天供应两个时辰热水,大家随意洗。”张收拾好自己胡须,笑着对大家说道。张家这点钱还是花的起的,反正整个张家沟差不多有半数人是自家员工,这也算是一项员工福利了。

崔十三娘的亲舅父郑善果,现任太子左庶子,爵封荥阳郡公。

他是太子的大管家。

十足的,太子妃郑观音还是他的堂侄女。

荥阳郑氏在朝中为官者不少,如郑善果的堂兄郑郑元璹就是现任的太常卿,这是朝廷掌管礼乐的最高官员,十分清贵。

郑氏家族是站在太子建成一边的,很铁的,也正因此,最近郑善果刚升了官。

以太子左庶子检校大理卿兼民部尚书,这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兼财政部长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本来张是不怎么愿意跟郑家人来往的,因为他们是,而张深知最后太子失败了,皮都没了,毛当然也就依附不了。

但现在十三娘的事情,却只有借郑家面出手。

天大地大,娘舅最大。

郑家替外甥女十三娘出手,天经地义,崔家都不敢说什么。

另一方面,郑善果的母亲,其实也是崔家人,她是崔善福的姑母。

有这样的关系,让郑善果出面,还是比较方便的。

“三郎是稀客啊!”

郑家客厅里,刚从衙门回来的郑善果听说张来拜访,换了身衣服后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希望郑公能帮个忙。”

“有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张点了点头,“其实是十三娘的事情,那天我去青龙寺上香,正好遇到了十三娘也去上香,然后我们聊了几句。”

郑善果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并不戳破这么明显的谎话。

“十三娘说到崔郎和王娘子欲夺其亡母郑娘子留下的嫁妆。”

“这事我知道一二。”郑善果点头。

“我希望郑公能出面与崔公谈一谈,这郑娘子的嫁妆本就属于十三娘的。”

“王氏这人,有些贪。”

郑善果妹妹的那笔嫁妆确是很丰富的本来就不少,经过这十几年的经营出息,如今越的丰厚了,崔家早就把这份嫁妆当成了是他们的财产,岂甘心让出来,那可是占了崔家一半家产的。

“可那毕竟不是他们的,真打起官司来,相信崔家也打不赢吧。”

郑善果笑笑,“可王氏她们明显认定我不会去打这官司。”

官司打起来,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尤其是这种争产的官司,况且这不仅涉及到崔郑两家,还有一个太原王氏呢。

郑善果很喜欢吃张带来的烤鸭,薄面饼配上从热乎的烤鸭上片下来的肉,再配上点大葱、生菜等,再沾上张带来的酱,非常的美味。

一开始他只是试了试,但吃过一个后,便停不下来了。

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张坐在一边帮他夹菜卷饼。

“你家铺子里上次送来的烤鸭我吃过,挺好吃,可没想到,还有这种吃法,薄饼卷烤鸭再加上青菜,蘸上这个酱,真是又一种完全不同的美味。”

张笑着,“这烤鸭片去肉后,剩下的骨架子,还可以拿去吊汤喝,也非常美味。”

“你是怎么想的?”郑善果问。对面这个年轻人,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外甥女婿,那外甥女是自己早死妹妹唯一的女儿,因此他对张还是很客气的。

“其实我自己并不在意郑娘子留下的这万贯嫁妆,也许郑公也知道,我也只用了短短时间,也有了千亩田,万贯财,钱财不过是粪土,能赚也能舍。但这对十三娘来说意义不一样,这不仅仅一笔钱财,而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这些年王氏待十三娘并不好,现在还要夺走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十三娘不愿意。她不愿意,我自然得帮他。”

郑善果叹了口气,“隋乱以来,我们也是各自奔波流离,这两年才算安定下来。我确实亏待了十三娘,没能够替她娘照顾好她。你放心,既然十三娘要争,那我就替她出面争。”

张忙道,“其实这事情也不需要撕破脸皮,若是郑公去争,只怕王氏不肯轻易罢手。不如找个第三方出面,更有缓冲余地。”

“找谁?”

“可以请太子妃出面,她也是十三娘的娘家表姐,且地位尊崇。既能代表十三娘的母舅一方,还能代表太子。若她亲自出面,去崔家走一趟,或者直接把王氏召进东宫谈一谈,相信崔家还不至于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吧?”

张也是想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个方法。

崔善果虽是亲舅舅,可正因他是亲舅舅,可能王氏不会轻易甘休,但太子妃就不同了,他是堂舅家表姐,又是太子妃,身份高地位尊崇。

让她出面,好过郑善果。

本来张有想过请长孙无忌出面让李世民出面找崔善福谈谈的,但想想,这毕竟是家务事,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到能指挥的动长孙无忌和李世民。

最后想想,还是请郑善果出面,搬出太子妃郑观音这座大佛来镇一镇崔家。

若是到时太子妃都出马了,还是不能让崔家就犯,那大不了再撕破脸对簿公堂好了,只要十三娘要争,他就陪她争到底。

他们也不是崔家能随意欺压的,他可也是有背景的人。

第120章 翻脸(加踏血如焚加更)

(第四更送到!谢谢踏血如焚等兄弟们的打赏、月票和订阅支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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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张两家上次已经为两家儿女的亲事选定了迎新之期,时间就定在腊月初九。王氏巴不得能够早点把十三娘给嫁出去,反正也卖了个好价钱。一千两的黄金,再加上上次又从张家花三千贯拿到的香坊坊一成股份,王氏觉得张三郎那个女婿也是非常不错的。

至于张三郎地位低些,那更好,反正崔十三娘也不是她亲生的。张三郎高攀崔家,这样她还能直接把郑氏的那笔嫁妆扣下来,到时随便给崔十三娘点庄子铺子做嫁妆好了,还又能节省下一大笔陪嫁。

因此当王氏听说张三郎因为向朝廷献了一张犁,结果张铁枪就封了个开国男,而张三郎也授了个云骑尉的时候,她的心里非常的不高兴。

她半点也不高兴,等崔善福回府,她便气急败坏的赶过去。

“这张家如今封爵得勋,那十三娘也跟我猖狂起来了。她今天过来跟我说,郑氏的嫁妆她都要带走。”

“是吗?”崔善福今天有些反常的没有马上附和妻子王氏。

“她真是痴心妄想,那张三就算得勋,那也才是个小小云骑尉呢,再过二十年,也不见得就能袭封县男之爵,她想当男爵夫人,还早着呢。小蹄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家确实窜起的很快呢,不过也是,他家背后可是有那一票山东新贵们。”

崔善福拉起王氏的手,笑道,“咱们也不能跟十三娘关系搞的太僵,她毕竟是我们女儿嘛。郑氏的嫁妆,可以拿些给她做陪嫁。”

“什么?”王氏凤眉倒竖。

“你急什么,张家如今这么顺,咱们弄的太过,不仅让十三娘不高兴,也得罪张家啊,还连着得罪了秦琼等一众新贵,何必呢。更何况,当初也是跟张家说好了,十三娘出嫁,到时要拿一个庄子和一个商铺陪嫁的,咱们就陪嫁一个田庄加一个布庄好了。”

王氏却是不舍得。

“给那么多干什么?你真当家里金山银山啊。前次你买那什么黄馍馍配方花了一百两黄金,这次又入股香皂坊,又是花了三千贯。家里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给个布庄加个粮铺好了,酒楼不给,现在福满楼生意正好着呢。”

“太少了点吧,田庄总得给一个。”

“置办点地容易吗要给,就给一百亩好了。”

崔善福还想再说。

可王氏已经一甩衣袖,“多一点都没有了,要不,你就拿刀来我身上割肉好了。你不要只顾着十三娘,十三娘是你女儿,难道我跟你生的这三儿五女就不算是你儿女了吗?”

“那就这样吧。”崔善福含糊一句,也就按下不提。

过了两天,郑善果来访。

王氏拉着崔善福道,“肯定是那小蹄子请来的,我跟你说,不管姓郑的说什么,反正你别理他。”

崔善福苦笑,“他是十三娘的亲娘舅,他若出面,我们还是得给些面子的。”

相比起崔善福如今只是小小库真,郑善果可是太子左庶子,现在又刚检校大理寺卿兼任民部尚书。

大理寺卿那是干什么的,专管司法。

郑氏嫁妆的事情崔家本就有些没理,现在郑善果于私,那是郑氏的兄弟,十三娘的娘舅。于公,他是朝廷的重臣,是大理寺卿。

真惹恼了他,崔善福肯定得吃亏。

“我算是早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把家产巴不得都送给十三娘做嫁妆了才好。我不活了,我们娘几个在你眼里,就还不如一个十三娘。”

王氏虽也是名门大族出身,但撒起泼来,跟个乡野村妇也没什么区别。这手段虽然粗俗,但却实用。

果然,这招一出,崔善福就不得不罢战求饶。

崔家的客厅里,郑善果正跟着十三娘说话。

“你放心吧,舅舅一定替你做主。”

“谢谢舅父。”

“你谢我做什么,这是我应当做的,以前我没照顾好你,亏欠你了。前两天三郎来找过我,他有句话说的好,我们并不是缺这笔嫁妆钱财,但那是你娘留给你的,是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

崔郑两家虽数代联姻,关系很亲,但为了外甥女,郑善果也愿意翻脸。他堂堂大理卿兼民部尚书,还是太子左庶子,难道还要怕一个秦王府库真不成。

这次他就是来先礼后兵的,如果姓崔的真的给脸不要脸,那么被打脸也只是姓崔的自己找的。

反正她妹妹早已去世多年,如今十三娘也要出嫁离开崔府了,他也没那么多可顾忌的。母亲虽是崔家女子,但毕竟离开崔家多年,如今年纪也大了。

就算以后和崔家不再往来,也无所谓。

崔善福笑着出来,郑善果也起身。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可郑善果知道,两个表兄弟却再回不到几十年前少年之时了。那个时候,两姑表兄弟关系极好,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打猎,关系好到不能再好。

后来,郑善果母亲还把女儿嫁给了崔善福,表兄弟俩个更是亲上加亲。

“莺莺,你回房间去吧,我跟你舅舅要好好聊聊。”

十三娘点头,行礼后告退。

郑善果和崔善福各自坐下。

郑善果选了个比较放松的姿势坐下,慢慢的喝着茶汤。

气氛有些尴尬,崔善福在一边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表兄弟,如今坐一起,却连个开场白都找不到了。

“如十三娘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时我们过的无拘无束的。”郑善果说道。

“还记得有一年,我们去洛阳打猎,遇到了拦路的劫匪,记得吗?”

“十三个山贼。”

“嗯,十三个山贼,而我们当时只有我们俩,和各自带的两个随从。六对十三,那些山贼很凶悍,还记得他们当时喊的那打劫的话吗?”

“记得啊,那个独眼的山贼头子突然从路边草里跳出来,大喊着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交上买路财!”

“哈哈哈!”

“那些家伙,当时把我的马都给惊了。”

说到那些年少往事,崔善福的眼中也带着怀念。“当时那家伙话还没说完呢,我就已经摘下了弓。后面的一群山贼小喽罗刚跑出来,我已经张弓搭箭,一箭把那个独眼山贼头仅剩的一只眼睛也给射瞎了。”

“那时的你身体还很不错,也没有现在的这个大肚子,尤其箭术最好。”郑善果道。

“哎,转眼已经老了,我现在骑马都喘,弓也不如以前射的好了。”

“嗯,几十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变了。我还记得,你刚和八妹成婚时,那时你们夫妻相爱的样子,我也还记得,十三娘刚出世时,你那么宠她的样子。”

崔善福有些尴尬。

郑善果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神色凌厉。

“八妹早逝,那是她命薄,我不怪你,可十三娘命苦,打小无娘,你又续弦,续了弦之后却只顾新欢却忘记了旧情,连十三娘也忘记了。这么些年了,十三娘就这样苦过来了。如今她要嫁人了,可你们没级她选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却卖婚。你们不单卖婚,还要贪八妹留给十三娘的嫁妆。崔善福,你好意思,你还要脸吗?”

说到激动之处,郑善果一掌拍在了几案上。

拍了桌子,这已经非常不客气了。

崔善福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这是我的家务事。”他铁青着脸回答。

郑善果怒目相对,“这可不是你的家务事,你是三娘父亲,你确实有权给她择婿。但是,八妹的嫁妆,你没资格侵吞。你若是敢吞,我绝不答应。我不单是十三娘的舅舅,我还是大理卿,于公于私,你都别想昧下八妹给十三娘的嫁妆,你若不信,可以试试,我会亲自把你关进牢狱,到时你跟王氏生的那堆儿女,看谁敢嫁看谁敢娶!”

“你!”

“我说的出,做的到!”既然都撕破了脸,郑善果也不再留情面。有些人,你给他留情面,他还以为你怕他。

崔善福脸色变幻,但最终还是无法说出什么狠话。

真到了那一步,郑善果只要下狠心,确实是能把他整得很惨,甚至把他崔家整的破家都有可能。

“好,很好,十三娘不就是想要郑氏的嫁妆吗,好,我给。当年郑氏嫁入我崔家,带来的嫁妆都是有数的。一家酒楼、一家粮店,一家绸缎庄,还有五百亩地的庄子,另外还有金银饰、绸缎绢帛,以及一些奴婢仆人等,都是有数的。我会一样不少的都交给十三娘,她可以一文不少的都带去张家。”

“这下你总算满意了吧?”

郑善果听到崔善福的话差点骂出声,当年八妹带去的嫁妆确实是这些,但这些年,这些产业早已经生利出息翻了好几倍了。那些产业都是八妹带去的人在经营,跟崔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崔善福帮十三娘代管产业的契书等。

现在崔善福居然无耻到这程度。

郑善果极力的压住怒火,他控制住了自己。

那部份崔家无理,但却也一时难以争说分明,就算打起官司来,都不一定就能赢。

郑善果也想为十三娘留一线,真彻底翻脸,以后十三娘主是有家难回了,忤逆不孝的名声也是不好听的。

“记住说话算话,告辞!”郑善果起身,甩袖而走。

“不送!”崔善福咬牙切齿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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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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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的新窖打的很快,十五间窑洞已经挖出形状了,开始进入了内部的修整,等修整形状后就要刮灰刷浆了,照工程进度,年底前绝对能够完工。

张闲的没事,也一连几天都蹲在工地上,对工程队指手划脚,不时的加一些修改意见,弄的施工队也是团团转。

特别是张要求在新窑院里也打上井,并且还要装井车和筒车,要建水塔。要建的厨房、厕所、浴室,还要建一套自来水,又要建下水道,厕所后面还得挖一个大的蓄粪池。

各个住房里还得修暖炕,甚至主厅还要装地炕。

总之,负责的窖匠头听了张那么多的要求,眉头皱了一次又一次。可张每次都是那句话,“不怕花钱,就照他要求去做,也别想着省钱,尽善尽美。”

窖匠头不止一次在心里骂张是个败家子,有两个钱就乱花。

但既然东家话,那窖匠也没有为张省钱的道理。反正他们是论天收钱的,多点工程,还能多做些天,多赚点工钱。

张则是本着要尽量舒适的态度要求的,以后这里可是自己的家,当然得尽量舒适。

“赵师傅,屋里地面全铺上地砖,要一水青砖,磨砖接缝。院里头,也要铺上砖,不需要磨,但得铺平。还得多栽些树,枣树梨树石榴树,再弄两葡萄架子。院子外面,隔墙十步,栽一排核桃树,再栽点莘树。屋后栽些桑树,前面坡上栽点柳树。”

窖匠越听是越惊,这是打窖还是建宫殿啊。

“院子外前面二十步,还要再盖个牌坊,院门也要加盖个门楼,得弄的高大一些。”老爹现在是封爵的贵族了,虽然老爹这个县男是虚封三百户食邑,并不是真封,可宁民县开国男,这个爵位却是真正的世袭贵族爵位啊。

院前路上的牌坊盖好后,上面就写上宁民县开国男爵七个大字。院门的门楼上则写张府两个大字。

既然是贵族了,就得有贵族的气派,得有范儿。

而且过惯了现代文明生活,在这时代确实受罪了些,没条件时是没办法,可有了条件,不说电话电话ifi网络,起码这个厕所浴室得有吧,自来水也得有吧,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也应当有。

张也不喜欢整天院里到处灰扑扑的,铺点地砖刷下墙,没毛病。

这不叫败家,这只是追求美好生活而已。张又不偷又不抢的,难道还不准他有钱了过好点日子。一点追求都没,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院里打了水井,以后就不用再费力的跑村口去挑水。尤其是遇下雨落雪,可方便的多。不过张觉得自己有钱,干脆直接就上自来水,打一架井车,建一个储水池,然后再立一个筒车,立一个水塔,再用竹筒铺上水道,全家就有了自来水了。

本来张是还打算在院里建一个游泳池的,反正院子这么大,跟个小学校场似的,挖个游泳池也弄的下。私家游泳池,带游泳池的院子,这以前可是豪宅标配啊。

可是这个设计方案当初一提出来,就被老爹无情的拒绝了。

“在院子当中挖池子洗澡,像个什么话。而且冬天了也洗不了,夏天直接去坡下洗澡沟里洗就是了。”

总之,老爹那里通不过。

最后张只得把这个大游泳池改下了点,变成了一个储水池。井车从井里提水出来,先把水储在这池子里,然后筒车再把水送上水塔,这样一个接力,自来水系统就有了。因为是家庭使用,因此井车和筒车都不需要太大,设计的是可以直接两个人就能推动的使用。

也可以套了骡马拉动。

反正一家人也用不了多少水,每天早上车上一会水,就够把水塔储满了,这样全天都能轻松方便的使用自来水了。

因为是抽的井水,因此甚至连消毒都是不需要的。反正饮用的水,也会特别要求烧开。

对于这座新宅子,张可是倾注许多心血的。

“大门口还要再请石匠雕一对石狮子!”

张家现在也是勋贵人家了,虽然是最低的勋贵,可也是勋贵了,门前列戟还没资格,但门前立石狮子却完全有资格了。

老匠头建议,在张家的门楼下,还应当在两侧摆两个石墩,石墩上各竖一个石鼓。这两个石鼓位置更靠近门楼,寓意是和门楼上的门档是一起的。

张府两字在上,下面还可以加两字,勋功。这就表示张家是勋功立家的贵族,勋功两字所在位置就是门档,石鼓就相当于户对,隐意为门当户对。勋爵官位越高,则石鼓石狮子越大。

这种格调张喜欢,低调的张扬啊。

本来张还想要把室内用石灰刷上大白,但这里人都是用黄泥浆刷墙,白色明显在大家眼里不适合刷墙,再一个石灰也没那么好弄,张便也罢了。

“三郎,有你的信。”

栓子走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一看到那熟悉的信笺,张就知道这信是十三娘来的。

“明日午后,老地方,不见不散!”

看着那行漂亮的字,张不由的轻笑。十三娘居然也学会了他的不见不散,还机智的写上了老地方。

从长安回来,已经好些天了。

张也不知道郑善果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但这事也不好去催,郑善果也没信来。

现在十三娘来信相约,张觉得估计是事情有了变化,就是不知道是坏是好。

美人相约,想想还是让人十分激动的。

“栓子,叫浴室那边烧石头,我要蒸桑拿沐浴更衣!”

“三郎,你是要去长安吗?”

“嗯,去长安。”

“可现在都已经午后了,现在去长安,今天可就赶不回来了。”栓子好心提醒。

“怕啥,多带点钱,咱们青龙寺包夜,上香去。”

长安城里的寺庙道观很多,有些大的名寺,甚至一寺就占据一坊之地。因为是在京师长安,这些寺观往往都是香火旺盛,隋朝时尊佛,唐朝崇道,道士和尚日子都过的不错。

长安城里地皮房产多,郊外寺田又多,不愁吃不愁喝的,他们也搞餐饮娱乐甚至展金融业务。

比如寺里会为那些来烧香上佛的信众提供斋饭,也提供清修的僧房院子。当然,他们还卖香烛,也抽签解签,而且还会放贷抵押。

唐朝眼下还没有当铺,最接近的业务就是寺院的质库。质库就是抵押贷款,也可以说是当铺前身了。另外寺庙也会放贷出借,总之,寺庙都是相当强大的经济体,参考下后世的少林就知道了。

在北宋初,当时山西的北汉连战连败,经济更是全面崩溃,全靠着五台山的和尚们的钱过日子。

五台山那些寺庙居然掌握了北汉的经济命脉,想想就知道寺观的力量。

一般有钱人,都不会去住客栈,而是直接住那些大寺观里。这些寺观里不用担心黑店,而且环境幽雅,招待的还好,好吃好喝好住的,有空还能跟和尚们谈谈经论论禅,甚至可以诗词唱喝下下棋,那些僧人特别是一些高僧,可都是这年代少有的知识分子。

住寺院还有一个好处,不会受到衙门或者地痞游侠儿们的骚扰。特别是那些大寺庙,一般人可是不敢过去撒野的。

张上次就在青龙寺捐了不少钱,住了几天后,跟寺里不少和尚也挺熟的,特别是跟搞前台接待的那些知客僧们都熟。

因此张也不用担心已经是午后了,更不用担心黄昏长安就关城门了。

骑着长孙无忌送的枣红战马,张带着栓子往长安赶。

一路上,张觉得寺庙的那些和尚都是地主啊,日子过的可比绝大多数人好,甚至许多地主都比不上他们。

平时那些信男善女,特别是那些京城里的贵妇们可没少捐香油钱啊,各家寺庙的田产多的吓人。

就如今年的中原之战,因为少林寺派了武僧助阵,李渊一高兴,就给少林寺赏了不少黄金,还赐了一百顷地做为寺产。一百顷地,那可是整整一万亩。而李世民随后又赐了四千亩

各大寺庙还拥有许多的奴仆,虽然换了个名字叫净人,但本质还是寺庙的奴婢。还有不少主动投附在寺庙下的自耕农,在隋乱时把地主动献给了寺庙做了寺产,然后他们做为寺庙的佃户,种的还是自己原来的地,但却不再向朝廷交税而是向寺庙交租,交的租却少多了。

各大寺拥有很多的土地、净人、佃户,他们也拥有许多粮食储备。这些粮食也就成为他们放贷的重要资本,特别是遇到灾年的时候。

张觉得自己应当多向这些秃大师们学习,人家才是经营有道啊。一边占尽天下名山以及那些大都名城的黄金地段,开山立寺,广收善男信女们的香火钱,然后又在各地占有大量的田产,有着许多的奴仆佃户替他们耕种,他们只需要坐坐禅讲讲经,就能坐享其成,每年还能做些抵押、放贷的业务,甚至还能把寺庙当成豪华度假休闲酒店来经营。

秃大师们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骑马来到青龙寺门口,早有相熟的知客僧人看到了张这个散财童子,立马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师父,还是上次那个院子,不知可还有空?”

“有。”知客僧犹如弥勒佛一样的笑容。

“我想借用一段时间清修,不知可否?”

知客僧只是微笑着。

张也笑道,“我欲向寺里捐献一万香油钱。”

“多谢张施主。”

“不知可否借上次那僧院一用?”

“当然可以,施主想清修多久就清修多久,绝不会有人打扰,我寺还会为你提供每天两餐素食。”

张点头,早知如此,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佛笑。

第122章 三朵金花

(第二更!)

第二天午后时分,阳光黯淡下来。

张昨晚在青龙寺里又住了一晚,跟知客僧人下棋闲聊之际,张还成功的做成了一单生意。他向青龙寺推销了自家的豆制产品,尤其是素鸡。

素鸡是豆制食品,但却以素仿萦,口感与味道跟肉难以分辨,风味独特。其主料是以豆腐皮千张卷成圆棍形,捆紧煮熟,切片过油,加调料炒制而成。甚至还能将共做成鸡形、鸭形、鱼、虾等萦肉形状。

据说素鸡就是由和尚们明的,寺院里不能吃肉,于是和尚们作出了鸡肉味的豆腐干。

张家的素鸡因为有张的秘方,因此非常独特美味,虽然青龙寺自己也有饭堂,也会做豆腐做素鸡,但味道可远不如张家素鸡,张家素鸡真正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晚上的时候,张就用张家铺里送来的素鸡亲自做了几道菜,鸡鸭鱼肉俱全,却都是素鸡做成,让品偿过的知客僧大为惊叹。

于是,张请他引见负责采购的僧人,一桩买卖很快谈了下来。青龙寺里,其实素鸡用量很大,素鸡更多的是用来做给那些在寺里休息吃饭的香客们,以及暂时在寺中借助的人。寺中僧是吃斋,但香客们却不是吃斋的,可寺里又不能提供萦腥,于是素鸡做成的仿鸡鸭鱼肉的素席,就是非常受欢迎的一席。

青龙寺倒是想要张的方子,但这方子张并不随意卖,主要还是僧人们比较小气,出的价不高。要他们出的价高,张倒真不介意,反正这样的秘方他多的是。后代的许多烹饪方式以及菜式,其实在这时代都是独一无二的。

好比炒菜现在就是张家沟才吃的到,历史上到了北宋之时,炒菜都还是各大酒楼的招牌。但炒菜并不复杂,一得要有合适的炒锅,二得有合适的植物油,三,当然还是得有一些充分的调味料了,再其次才是炒菜的方法。

张不卖,青龙寺倒也不强求,最后立了个口头采购协议,以后张家向青龙寺送素鸡以及其它一些豆制品,按月结款。

其实寺庙里居住,也确实不错,环境很好,也很安全。

有香助眠,一夜睡到天亮。

上午,张又找僧人们谈起生意,谈的是盘炕。他在这睡了两次,现青龙寺还没有盘炕。

盘炕并不花费多少,青龙寺完全花销的起。

青龙寺可是一个大寺,拥有好几百僧人,平时香客也多,经常有香客或者其它的人来这里借宿,其实借宿也是要花钱的。就相当于住客栈,但价格比住客栈还高。

若他们盘炕,这可是一张大单子。

有了昨天的愉快合作,今天的生意谈的也很顺利。张还又见到了寺里的主持,那主持很好说话,有大企业高层的气势。

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合作协议,主要也是青龙寺也早听说过现在长安新兴起的火炕了。他们也听说京中有些寺观准备盘炕,若别人盘了他们不盘,那到时肯定也是会受些影响的。寺庙也是有竞争的,硬件肯定得跟上,不能被比了下去。

做为愉快合作的表示,主持直接把张住的这个小院子,免费给张住三个月。

“三郎派人来盘炕时,到时顺便让他们帮我们寺里的火灶也都改成节柴的新灶。”

“那是自然。”

接连谈成了两桩生意,张也非常高兴。他现在也接受长孙无忌等人的话,把生意都交给掌柜们去做,自己退居幕后。但有的时候,碰到合适机会的时候,他也还是会出手的。毕竟,自己现在还背着五千多贯的欠债呢。

上次收乡亲们的那些粮食,两千来贯的粮款,说好到月底时结。结果因为张把钱都拿去买地了,因此最后只得跟乡亲们说等到这月中结,眼看着这月都过了一旬了,张手里还是没什么余钱。

不能一而再的失信。

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先把这两千来贯粮款凑出来,至于其它修窖盖作坊等的钱,倒是可以先拖一下。

张已经开始把面碱拿出来卖了,这个卖包子赚钱多了。卖包子还得考虑销量跟不上产能,但面碱利润却高的多。

张不想做负翁,何况还是欠了五千贯。

现在什么也不说,先想办法把这五千贯解决再说。

若是把这五千贯解决了,张还想着等新窑洞建好后,开始开他买下来的那近八千亩大小的洗澡沟呢。

先得在下游修个坝,这样可以拦截积蓄起水,可以种耦可以养鱼也可以养鸭养鹅。另一方面,有了坝,还可以建一个水力磨坊,碾米磨面,这个收益也是不小的。

有了这个坝,张家沟和赵家庄这沟两边的地都能连起来,两边坡上修条路,坝就等于是座桥,以后就方便的多。

当然,张对于洗澡沟还有许多设想,比如到时蓄起水来了,那么可以在沿沟边上山坡下面开一批梯田,弄个几百亩是没问题的,上半年有雨水可种水稻,到了缺水时还能够用水车车水浇灌,只种上半年一季水稻是没问题的。

下半年可以改种菜,种萝卜、油菜这些都行,也可以种豆子。

沟坡上面点可以开垦为旱地,种些粟米、高粱之类的。再往上,那就种树。种果树,猕猴桃、樱桃等,既能往长安卖新鲜水果,还能酿造果酒。

甚至还能放养一些鸡,养点蚯蚓之类的搞养殖,卖禽蛋。

总之,在张看来,洗澡沟是一块风水宝地,将近八千亩的面积,尤其是那条沟的水,在灞上这块缺水的塬上是非常有价值的。

不过要开出来,投资也会相当的大,只有源源不断的往里面砸钱,才能把这片荒沟变成宝地。

心里想着这些未来的打算,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午后。

“你在想什么?”

十三娘突然出现在张的面前。

张抬头,“啊,你来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我走过来你都没有现。”六礼已经完成了五礼,只差迎亲成婚的十三娘,现在对张态度很亲切,特别是有前两次的见面后,十三娘完全没把他当外人了。

说话时也不再那么客气。

甚至还刨根问底起来,这可是带着点情人间的撒娇味道。

“我在想等我们成婚之后的生活,那时我们一定要生一堆孩子,十三娘,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你说什么呢。”

十三娘防不胜防,被张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怎么什么话都说,连孩子都说出来了。

“你不喜欢孩子吗?”

十三娘捂着半边脸,细声道,“当然喜欢了。”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那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好不好,起码也得生七个。”

“为什么是七个啊?”十三娘红通通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些疑惑。

张笑道,“因为我们生四个男孩三个女孩,四个男孩长大后就会成为张氏四才子,三个女儿则是三朵金花。”

“啊!”十三娘也不由的为这番话说的陷入憧憬之中。跟喜欢的男子结婚,然后生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儿子是才子,女儿是金花,多美好啊。

张笑着给十三娘倒茶。

“我想喝上次的蜂蜜姜茶。”

“这就是上次的蜂蜜姜茶,加了蜂蜜、姜、还有红糖,和茶一起煮。”

张煮的茶也是用的茶饼,名茶蒙顶,但并没有碾碎,更没有加入盐、葱等,只是蜂蜜、红糖、姜、茶一起煮开。

味道没有煎茶那么重,有几分后世茶的味道。

张很喜欢,十三娘也奶喜欢,这让张很高兴,这说明他们又多了一项共同的喜欢。

“三郎,舅父去过府上了,跟父亲谈过了。”

“怎样?”

“不欢而散。”十三娘捧着瓷杯抿了两口姜茶,然后撇撇嘴,“舅父了脾气,还拍了桌子,骂了父亲一顿,后来父亲让了步,说愿意把我母亲的陪嫁都给我。”

“这是好事啊。”

“什么啊,说一套做一套。父亲和王氏只是把我母亲当年带到崔家的嫁妆给我,而且不再给我置办嫁妆。”

“这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一样了,当年我母亲嫁到崔家时带来的是五百亩地的庄子,还有东市的福满楼,以及一家粮铺还有一家绸缎庄,另外就是一些金银饰、车马箱笼、陪嫁的奴婢仆从等。但过了二十多年了,当年的那份嫁妆早已经生利出息增加了许多倍了,我娘的嫁妆早就不止当初那些了。”

张道,“我觉得倒没必要争的那么清楚,怎么说他也是你爹。你娘逝世早,那些嫁妆产业也都是一直由你父亲代掌的,现在真要急起来,也是分不那么清的。不如算了,就拿你娘原来的那些就行,至于不给你置办嫁妆,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我父亲根本就不管生意上的事情,那些产业这些年经营的好,都是我娘当初带来的人用心经营,跟我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相反,若不是我父亲和王氏不时的从铺里庄子中拿钱,只怕规模还不止如今。让我答应他们,不可能。”

看着这丫头犟脾气上来的样子,张笑笑,觉得还挺可笑的。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什么样都喜欢。

“如果这样,那我们就得好好合计合计了。”张捏着下巴道。

“三郎,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有点想法。”

第123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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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家产不论在什么时代都有,也都是非常麻烦的官司。但如果只是把这事当成一个商业的纠纷倒是要简单的多。

十三娘如果跟崔善福打官司争她娘的嫁妆,涉及到郑氏死后这些年嫁妆的增值,肯定不是一言两语说的清的。而且女儿跟父亲打官司,官司打赢了也是输了。

不能直接去打官司争,崔善福已经退了一步,把郑氏刚过门时带来的嫁妆愿意拿出来,这已经有些立于不败之地了。

张打算来个迂回。

不管是商铺还是商队,或者是农庄,这些产业最重要的一环是什么?

是人。

各商铺的掌柜还有工匠以及伙计们,这些人才是商铺最重要的。后世许多商业恶性竞争,经常使用的一个手段就是挖人。

把对方的人都给挖了,尤其是那些重要的管理层。管理层就是一家公司的根本,尤其是那些搞销售型的公司,他们手里无一不还带着自己的客户群和渠道,这些人一走,都是带着客户和渠道走的。

如果是技术型公司,那就挖他们的核心技术人员。这些人手里都带着关键的技术,他们一走,公司的项目也得黄,最起码也难再前进。

崔善福想黑十三娘的产业,有金银铺、有酒楼、有商队,有绸缎庄、有布店还有田庄。除了酒楼、田庄,应当都是属于销售型,因此他们的掌柜管事伙计们是相当重要的,若张能够一下子把这些人全挖走,那崔家就剩下一些空店了。

这年头,想要马上重新招一批掌柜伙计,可不容易。新招来的人,能不能稳住生意,更不容易。

至于酒楼,还可以把他们的厨子也给挖了,连管事带厨子一起挖,掌柜厨子都没了,你还开什么酒楼。

田庄,这个麻烦点。

“几个庄子都是奴仆耕种,不是佃租。”崔十三娘这时告诉了张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这些奴仆的契约在谁手上?”

“都在我手上。”十三娘笑着道。

“这样啊,那这次崔家就没什么办法了。”

张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这一场,崔家输了。

“这样就行了?”

张笑笑,“仅仅是这样当然还不够,我们不出手则已,要出手就得一击致命。我不但要挖走本属你的那些产业的人,还要挖崔家自己产业里的人。”

“能行吗?”

“我们出高薪,出比他们现在薪水更多的价,一倍两倍的出,相信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张也不指望能够全挖走,可只要挖走个一半以上,不管什么店铺都得瘫掉。

到时崔家就得乖乖的回到谈判桌上来。

“你把崔家各处产业里的管事、掌柜、伙计等情况都收集一下,然后让柱子拿来给我,具体的操作就交给我了。我来跟他们接触并说服他们。”

崔家耍无赖,张就耍流氓。

他倒想看看,谁玩的过谁,谁先认输。

有些事情,并不定得分出对错,也不需要真的对簿公堂。张只需要刺中他们的弱点,就足够了。

崔家不是爱财吗,那就搞他的财。

他不是想黑十三娘的嫁妆吗,那张就直接挖崔家产业的墙角。

“我要回去了,天不早了。”

十三娘有些恋恋不舍的。

“好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十三娘声音有点小,与她要跟崔家争到底时的那些彪悍样子完全不同,尽是小儿女的娇羞。

她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张,绣着一对鸳鸯在戏水,相比起莲娘兰娘把鸳鸯绣成了胖鸭子。十三娘绣的非常好,活灵活现,色彩丰富,用的还是绸子。

张接过,闻了几下,好香。

“记得戴在身上哦。”

“我现在就戴。”

张以前不喜欢喷香水,到了唐朝也不喜欢戴香囊,总觉得男人太香有些娘气。不过现在心上人给自己亲自做的香囊,当然得戴。

为了避嫌,张没有去送十三娘离开,两人只是在竹月轩分别。

张开始调查崔家的产业,清河崔郑州房的祖业大都在郑州,崔善福出自郑州的五房,五房的家业,都是由其嫡兄掌握的。崔善福在五房的公产中是有一份的,但不多。崔善福迁到长安多年,其实也算的是上已经从郑州的五房分出来了,若是崔善福在长安开枝散叶,子孙几代后,也许他就是崔氏长安房的始祖了。

崔善福的产业倒是比较好查,主要有三大块。一块就是十三娘母亲嫁妆的那一块,包括后来扩大增值的那些。另两块,则分别是崔善福自己从五房分到的家产,以及这些年自己添置的一些。另一块,就是王氏嫁来时带来的嫁妆了。

这三块产业里,郑娘子那块的是最大的,其次是王氏的嫁妆,反倒是崔善福自己的最少。这也是他们不肯放手,一心想要扣下郑娘子嫁妆的原因了。

崔家产业主要集中在四个地方,长安、洛阳、郑州、荥阳。

有田庄、有商铺,对于崔家来说,其实产业还是不少的。

不过人心都是不足的。

张把这些产业做了仔细的分析,其中有一些的管事掌柜,是崔、王、郑的奴仆,他们有卖身契在主子手上的,这种人很难收买挖到。当然,郑娘子的人除外,他们本就是郑娘子带来的人,卖身契约还在十三娘手里。

张相信,只要十三娘写封信,张再加点条件他们肯定愿意跟着十三娘,再不济,直接拿出杀手锏,许诺给他们放免为部曲,这些人绝对什么事都愿意听张的。

张将收买的对象主要放在了那些并非崔王家奴,只是雇佣关系的掌柜身上。只要挖动这些人,效果也是一样的。掌柜的跟伙计往往都是师徒关系,他们一走,伙计也是能带走的。自然,他们多年的关系、客户、渠道也是能带走的。

张先约了福满楼的掌柜崔琮。

他们就在青龙寺见面,张让知客僧上了一桌素席,又要了一壶茶。

东市的福满楼生意不错,原本崔善福答应把这个酒楼交给十三娘,可临时又反悔,最后拿了荥阳的一家酒楼给十三娘,长安东市的福满楼却自己留下了。

酒楼掌柜崔琮,也算是张的老熟人了。

论辈份,他是崔善福的堂兄弟,同是郑州房出身,但祖上是庶子,不算很亲的族人。

张给崔琮倒了杯茶。

“崔掌柜最近可好?”

崔胖子笑笑,上次他在张这里吃了一个大亏,弄的崔善福出了血,回头自然对他没好气,又是训斥又是扣钱的,让胖子损失极大,现在见了张还有点怵。

“还好。”

崔胖子满脸堆起违心的笑,起身接过茶杯。

捧着茶杯,倒如捧着烫手的山芋。

他知道崔家最近的情况,知道本来福满楼是给十三娘做陪嫁的,也知道现在改了。他现在出来见张,可是背着人来的。万一让崔善福知道了,估计又得麻烦。可张请他来,他又不好不来。

“崔掌柜可否想过换个地方干?”

“嗯?我现在福满楼干的还不错。”

“只能算是一般吧?”张道。

“据我所知,崔家给你的待遇并不算高的,我打算在西市筹开一家酒楼,规模不会比福满楼差,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醉仙居,主打经营各类炒菜。我张家的炒菜可是一绝,长安许多国公都品偿过,全都拍案叫绝,赞不绝口。这醉仙居一开,肯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醉仙居现在还缺个掌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过来?”

“这?”

“我出你现在薪水的双倍。”

崔琮有些心动,但还有些犹豫。

“你若是能把福满楼现在的厨子、伙计、账房等都带过来,每带一人过来,我就给你一笔推荐费,若是你能把福满楼的所有人都挖过来,那么我还给你醉仙居每年半成的干股分红。”

崔胖子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

想了一会,他目光紧盯着张,低沉着声音问,“你说话算数?”

“我张言出必行,说话算数。”

崔胖子双手捏成了一对拳头。

“我要一成干股分红。”

“那你得把福满楼的人全给我带过来,另外,还得把福满楼的一些老顾客也带过来,只要醉仙居的生意比现在的福满楼好,我可以给你一成干股分红。但有个条件,你做掌柜的时候才有干股分红,若哪天你离开了,可就收回了。”

崔琮点了点头,张的条件非常不错。他在福满楼拿的是固定薪水,而且并不算太高。而现在张出他现在双倍薪水,外还加给干股分红,这样的条件,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张家的炒菜他也是听说过的,上次崔善福去张家沟吃过一次,回来念念不忘,还让福满楼也学。

但他们找了张家订制炒锅的铁作坊也订制了同样的炒锅,可作出来的炒菜却根本没有那样的效果和味道。

醉仙居只要有张家的炒菜,就是全长安独一家,肯定能火。

“好,我等你消息。”张笑着端起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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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情不自禁(为胖胖的狐仙大人1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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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张看着十三娘让柱子提进来的箱子问。

“你打开看看。”十三娘露出浅浅的笑容。

柱子和红线兄妹俩退下,竹月轩里只剩下张和十三娘两人,还有那只箱子。张打开,里面一片金光灿烂。

黄金。

一箱的黄金。

“你这是干什么?”张问。那些黄金都是打制成了猪腰子状的金铤,上面还有印鉴,黄金十两。

“这里是三百两黄金,我父亲给我的嫁妆。”十三娘说这话的时候,不些不屑。这钱都是她母亲的嫁妆,这些年一直用做放贷,早不知道生了多少利息,二十年前一千贯本钱,到了如今,利滚利的早有了万贯不止,更何况那些增置的铺子庄田产业。

可现在崔家却只给了他她三百两黄金。

“父亲给我一家酒楼、一家绸缎庄和一个田庄一家粮铺的契约,全都在荥阳。”

崔家确实有点过份,还要算计自己的女儿,简直是处心积虑、丧心病狂啊。都算计到了这个份上了,黑掉了大半不说,最后拿出来的这部份,还全变成了远在荥阳的产业。

就算是这三百两黄金,估计都是在郑家和太子妃的压力之下才拿出来的。张估计,荥阳的那些产业,能搬空的也都搬空了,估计就是剩个空架子。

张沉默了一阵子,人家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豪门里也一样勾心斗角啊,不但会有妻妾争宠,他娘的还是后娘跟前妻女儿争嫁妆的。

两人许久许久缄口不语,只是喝着姜茶,看着那寒冬里的青翠竹子。

寒风拂过竹林,沙沙的响着,有枯叶落下。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十三娘右手捏成拳头,突然一阵疯狂的用力捶击着自己的左手掌手,直到打的红,这才怔怔的盯着自己红的手心不动。

“我恨崔家,我恨他们。”她吐出一句。

“不要生气了,那样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

张起身转到她身边坐下,将她一双手捉到掌心,捂住。

“十几年你不也过来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离开那里了,今后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宝贝一样呵护的。”

十三娘转怒为喜,点了点头,任自己一双手握在张手里。

“你把金子拿给我做什么?让我替你保管吗?”

“不。”她摇了摇头,“我听说你上次买地花了不少钱,还把香皂坊的股份卖了一成给我父亲。我听说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多,还欠了乡人不少收粮食钱没付呢。正好崔家给了我这些金子,我就拿来给你,你先去把欠的钱给付了。”

“不用,真的。”张笑笑,大拇指轻轻在十三娘的手背上划过。

“我现在确实还欠了一些钱没付,但那不是借债,只是一些生意上的款项而已。上次买地花了不少钱,但那是笔好生意。就是卖给你爹那个香皂坊股份我也没亏,实话告诉你,我卖给上党县长两成才收一千贯,但卖你爹,我一成就要了三千贯。”

“那他也还赚了,香皂现在多有名气口碑啊。”

“你不用担心我的,最近我不是刚得了赏嘛,百两黄金呢。差不多够我先支付欠村民们的部份收粮款了,买洗澡沟的钱,反正也是说好分期付的。至于建窑洞盖作坊打井等花费,也不是要一次付的,边建边给。我跟你说,我还有好多家店铺呢,每天也有不少收益,一天纯利都有好几万钱了。”

十三娘却笑道,“反正这些钱放在我这暂时也没用,还是你先拿去用。”

见张还要说话,十三娘不乐意道,“你还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干什么啊,我最讨厌算计的这么清的人,我父亲就是这样,难道你也要像他这样?”

这话一出,张真的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想想也是,自己未婚妻的钱,又不是自己骗的,她愿意拿给自己用,这是好事啊。自己一不骗,二不是靠这个吃软饭的,一家人何必算的这么清清楚楚呢。

夫妻可不是兄弟,亲兄弟要明算账,因为亲兄弟也会开分过,但夫妻却是一体的。

“好,那我收下了。当然,暂时保管,若是你信的过我,我也可以帮你理财。若是有合适的机会,我可以帮你把钱拿去参股经营,或者买田置地,又或者放贷收息。”

“我都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办。”

“福满楼的掌柜崔琰,已经接受我的条件了,他已经说服了福满楼的人,会过来跟我们干。”

张笑着告诉十三娘一个好消息。

有钱能使鬼推磨,张给出的条件相当的丰厚诱人,崔琮最后还是心动了。他行动也很快,迅就搞定了福满楼的人。

“现在只要我一句话,福满楼立即就得关张。”

“你真的准备在西市开一家醉仙楼?”十三娘问。

不料张却摇了摇头,开醉仙楼,那不过是张忽悠崔掌柜的,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打算再开什么酒楼。

要开,那也是开福满楼。

不过这并不妨碍张现在打起开醉仙楼的幌子来,这可以算是先立项嘛。项目先立起来,然后拉投资,这都是后世的老套路了。

张真正的想法是用开醉仙楼为幌子,把福满楼的人全给挖了。

等到时张跟崔家玩的差不多了,那时双方再谈判,迫崔家把属于十三娘的那份产业全交出来,张也就放过崔家其它的产业。

那时,福满楼到了十三娘手上,张再找个理由说醉仙楼不开了,那时再让崔胖子他们重回到福满楼,再把张家的炒菜当做新的招牌菜一上,就齐活了。

当然,答应崔胖子他们的加薪、干股分红这些,张还是会兑现的。

但再开一家醉仙楼,真的没什么必要。

“你真坏!”

张呵呵的笑。

“别动,你脸上有点灰,我帮你擦擦。”

张将头靠近,十三娘脸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看着那慌乱的眼神,张忍不住低头在她嘴唇上浅浅的印了一下,然后收回。

“啊!”

十三娘慌乱的伸手去推张,张呵呵的退开。

“一时情不自禁。”张笑道。

“你!”十三娘羞红着脸,话都说不利索了,不停的用手擦着嘴。

“我走了,不理你了。”说着,十三娘提着裙角一路小跑着离开,犹如一只惊慌逃窜的小鹿。

望着她的背影,张嘿嘿的傻笑。

第一次只是说了几句话,第二次见面已经能单独相处,第三次已经摸到了小手,这次,终于吻到了她的嘴唇。

想想都激动无比,一步一步充满着征服感呢。

“栓子,回家了。”

叫上栓子,把三百两黄金带上,张辞别院里僧人,便回张家沟了。那僧人笑着将他送到寺门口,还跟他说三个月内,竹月轩都给张留着。

回到村里,张看着自己的那百两黄金,还有十三娘的三百两黄金,觉得还是先把欠村民的那些粮款给了,另外大家的工资也应当结一下了。

“少东家,不是说好了,粮款这月中吗?另外,大家在作坊做事的工钱,也是说好一月一结,然后押一个月的,现在也还没到日子呢。”账房马周很是尽职的提醒。

张如今已经想起来这个马周先生是何许人了,贞观朝深得李世民信任,后来终于一路升迁,最终坐上了中书令的位置,这可是宰相啊。

不过就算知道了马周历史上会成为宰相,但这并不妨碍现在张依然用他做账房。平心而论,马周这个账房还是很不错的。

头脑清晰,账做的又清又准确,还总能跟上张的想法。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大家也早就在盼着粮拿钱了,咱们也就提前几天吧。你马上准备一下账簿,把这个薪水账单弄出来,不要出错。”

“再写个通知,告诉大家明天下午薪和结粮款,让大家做好准备来领取。”

“时间上来的及不?”

马周想了下,“对账和出账单是来的及的,只是家里没这么多粮了,另外结粮款咱们还得多准备些铜钱,总不能都用金子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大家的薪水我们是用粮食付的,得先买批粮回来。至于粮款,拿黄金去换点绢和铜钱吧,一贯以上,我们用绢付,一贯以下的零头,我们用铜钱。”

铜钱太重,使用不便,大额交易都是用绢,有时也会用金银。但在小额小易的时候,又不可能把绢裁成小块,那样绢的价值就没了。

隋唐两朝都整顿过铜钱,隋朝铸高品质五铢钱,又称肉好。而唐朝铸开元通宝,更加重了铜钱的重量,并提升品质。

现在市面上的旧钱劣质钱越来越少,虽然新钱流通很快,可也有一个麻烦,就是开元通宝的量不足。兼之铜钱很重,一贯铜钱就是六斤四两,这使得朝廷不得不规定,凡是十贯以上的交易,必须用绢,禁止用铜。绢这种既好用又轻便的重要物资,便成了大唐货币的重要组成。

在乡下,许多百姓平时日常生活中,甚至干脆就是拿粮食做货币。买条鱼、割块肉,买筐鸡蛋,可能都是直接拿粮食换,有时也拿自家织的布做交易。

张明天要工资,还得先拿黄金去换成绢、铜,然后买粮,拿粮和绢当工资和货款。

“有些麻烦。”张啧舌。

第125章 不约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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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起来练过刀枪后,又骑马带着金子去长安。

长安城里没有银行也没有银号,连钱庄和当铺都没有,要兑换金子,得去金铺,或者饰铺,这些店铺都兼营着倾销、熔铸、兑换等业务。一些大字号老字号,因为信誉好,甚至都已经开始经营保管、借贷业务了。

历史上的银行,好像也正是由此起源。那些金店把顾客们存放保管的金子,拿出去放贷,甚至展出钞票。

唐朝要等到稍晚时期,才会出现柜坊,专替人保管钱粮,并逐渐兼营抵押借贷以及汇兑等业务。

但是现在,柜坊还没出现,搞抵押借贷的,还是各大寺院的秃大师们,一些金银铺也开始兼营此类业务。

张拿着金子找了到西市有名的一家金店,本来崔家也有一家金银铺,也做兑换业务,不过张现在正在准备对这家店下手,所以就没有去。

金店的掌柜还是很客气的,听说张要来兑换三百两黄金,更加热情了。

只是张有些不太爽,兑换得收很高的手续费。这些金店都是坑啊,连存钱在他们这,他们还要收保管费。

这些金店真是包赚不陪,兑换要收手续费,加工要收加工费,存钱要收保管费,借钱又要收利息,真是吃完原告吃被告。

张的金子是皇宫内库出来的,上面有标记,成色是很足的。不过这样的金子,还得出示一份文书,证明金子来路,要不然,金店是不敢收的。

张自然是有文书的。

“这些金子成色很好,要兑绢还是钱?兑绢是一两金子兑绢四十匹,兑钱则是一两金子兑钱八千。兑绢我们要收两分费,兑钱要多收一分。”

手续费高达百分之二和百分之三,还没上限。

简直是没天理。

不过该兑还得兑,张不可能拿着金子却切块付货款。

“都兑成绢。”

兑换铜钱得多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张想想觉得自己店铺每天收的铜钱不少,完全足够了。要不然,下次他拿铜钱去换整,又得出笔手续费。

因为粮价等主要物价下降许多,绢价如今也从原来的一匹五百钱降到了二百钱。

百两黄金兑换四千匹绢,重达三千斤,张还得支付八十匹绢的手续费,相当于一万六千钱。

想想都让人心疼啊,兑换一下,就缩水了百分之二。

不愧是做金融的,抢钱手段高明。

张觉得,若是以后把十三娘的那家金银铺收过来了,大有可为啊。存钱收保管费,转手能借贷出去再收笔利息费,尤其是这年头的利息太高了,官方的都是接近百分百的利息。

怪不得汉以来世家这么强大,他们有土地,又有钱,土地收租收粮,金钱放贷收息,高额的租子高额的利息,无数百姓供他们吸血,日子过的确实潇洒。

张原来还觉得自己卖个面点一开始能赚三四成的利润,已经非常高了。可他错了,人家什么生意都不用做,直接放贷,就有百分之一二百的利润,就算除掉些坏账的损失,利润也是一倍以上。

做什么生意能有这么高的利?

估计只有等唐朝对盐征收重税后,贩私盐能有这个利了。可贩私盐要砍头,放贷收息却是合法的。

做什么生意,也不如买地收租然后放贷啊。

四千多匹绢装了四辆大车,老牛大牛二牛父子三今天也过来赶车。

张去了几家店铺转转,生意都还不错,已经十分稳定了,有了固定的客流,回头客很多。

长安城的五家店位置都很好,一家在繁华的西市,做生意的商贾,买货的百姓,张家的饼行,每天都排着队。

张家饼行已经不仅是卖饼了,事实上,现在老铁枪饼行每天供应的各种面点都是有数的,因为利润原因,馍馍窝窝馒头等数量减少了供应,肉包子油条等也没再增加供应。

如今店里增加了熟食摊位,这个是卖的最火的,虽然不如包子那些量大,但面向的都是商人和一些富人,因此利润还是很高的。

要不是包子馒头每天也还能给张带来几万的利润,同时又还给村民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他早就停掉这个项目了。

查看了下账目,都没什么问题,张把店里的铜钱收走。

店里生意,都是小额现金流,收进来的都是铜钱,一箱箱的堆在那里,全都串好了。张收钱都不会去点,直接拿称称,每贯是六斤四两,按重量算。

马周向张提议过,长安除了皇宫所在的北面外,其它三面各有三门,现在张家只在四座城门外建了铺子,完全可以在其它五门也建铺子。

这个提议不错,但自张别出心裁的在城门外搭了铺子以来,已经有许多聪明的人有样学样,迅的也跟风了。

现在长安城,各个城门几百步外,都已经搭起了一批铺子。

因为天下渐一统,长安也已经不再有战事威胁,城门外的商铺也没有必要再拆除,倒是就这样的保留了下来。

只是官府设下了一条红线,距城门城墙二百步内不得搭建屋棚。出了这个距离,随意,衙门会来登记并定期收钱,其余的就不管了。

那些新建的铺子,既有卖粥卖茶也有卖酒卖菜的,现在已经不如当初那样好条件了。张也无意再投资去建铺子,不过他倒是让施工队到这边招揽了不少修建铺子的生意,也算是趁机分了一杯羹。

拉着几匹绢回到村里,张没有歇息的又去了赵家庄。

赵员外在家,笑着把张家迎进客厅。

“上次三郎来,我正好不在家,倒是怠慢了。”

赵员外一边给张倒茶,一边笑道。

“嗯,那次是四娘招待的,很周动。”

没有见到赵四娘,张反而有点隐隐的失落,跟赵四娘见过两次后,他心里还是蛮欣赏这个女子的。来的路上,他还有些期待再次见到她,并与她聊天呢。

没有见到赵四娘,张便没什么兴趣多呆了。他开门见山提出要买批粮,张家沟作坊现在有员工和学徒五百多人,平日里的吃饭粮食是早有采购的,今天张过来,要买给员工们薪水的粮食。

因为早说好是粮食,这第一次薪,需要不少。

正式员工标准月薪是六斗粮,而学徒标准薪是一月两斗半,不过还得算上管理们的薪水,以及给他们全勤奖、绩效奖等。

本来张是跟大家说好正式员工月结,学徒年结。不过想了想,大家也挺辛苦的,如果都一月一薪水,估计大家干活能更勤快些。

“五百石粟吗,没有问题的。三郎不需要亲自来一趟,派人来打个招呼我就让人送去。”

“上次临时采买五百石粟米,当时谈的是九五折,我希望这次也能拿到这个折扣。”

“这个有些为难啊,本来九八折已经是很实惠的了。最近关东又在打仗,也临近年底了,京中粮价也是开始上涨的,我再给你原价都很吃亏了,再打九五折实在为难啊。”

张想了想,这话也有些道理。因为关东战事一起,尤其是因为朝廷两次大军全军覆没,这些坏消息加上天气渐冷,东南也不再有粮食入京,因此长安的粮价又开始在上扬。

涨的不多,但是在涨。

“那就九六,若是赵叔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找其它粮店,毕竟我这个不在我们约定的量里。”

“三郎莫急,好说好说嘛。这样,我们各让一步,我给你九七折,以后若是你在我们协议采购量之外的粮食需要,我都给你九七折如何?”

“行,五百石粟,你让粮店送粮到庄子上,今天就送到。我呢,已经准备好了绢,粮到就付全款。我也不多打扰了,告辞!”

“管家,代我送送三郎。”

离了赵家庄,张没有走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往东,向洗澡沟那边走。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沟底,因现在是冬季,洗澡沟已经断了流,只剩下几个大水泡子,可以直接过沟回张家。

挨着沟坡的那片地,原来是赵家的,现在则是张家的。

天寒,地里的麦苗长的一盘,不过对庄稼人来说,这是好事。如果长的太好了,那麦苗过不了这个寒冬,还得花力气去镇压。现在这样就挺好,省力气,麦苗能安全过冬。

地头,有一伙打井的匠人正在冒着寒风打井。

天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土还没冻硬,这时打井倒也是合适。原本是有三个打井队,但有些人去打仗和送粮了,因此最后剩下的人组了新的一队,继续干着。

张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准备下沟,这时从对面上来两人,却是赵四娘骑着骡子,旁边跟着个丫环。

“哎,你怎么从那里来。”

“你从我家出来吗?”

两个人相隔着数步,几乎是同时开口。

说完,两人都笑了。

“去你家买五百石粮。”

“去沟里看看。”

又是异口同声。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了,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你说吧。”赵四娘笑道,她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也很好听。

“你去沟里做什么?”

“听说你花一百万卖下了这十里荒沟荒坡,我觉得挺稀奇的,特意来看看,看是不是这里出了啥宝贝。”赵四娘道。

“我买下这里,打算拦个坝修个水库,用来养鸭子。”张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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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救急不救穷

第一更,求订阅!

早上起来,张练枪的时候,马周告诉他明天就是小年。

马周说的小年也称亚岁,是每年的冬至日。秦汉之时,都把冬至这天当成是一年的开端,因此有贺冬的习俗,他们认为过了冬至日,白昼一天比一天长,阳气升,是个吉日。

秦时以冬至为岁,称过小年。

到了如今唐初,也依然流行着拜冬贺冬习俗。每年到了冬至时,要放长假。唐朝的假日很多,特别是对官员们来说,一年有近半的时候在休假。除了每十天一休的旬休,还有各种假期。

其中冬至就和元旦一样,是享受七天长假的。而每月五月和九月更有田假和授衣假各半个月时间,清明四天、中秋三天、夏至、腊八各三天等等。

七天的冬至节,是很热闹的一个节日。

到了这一天,不论官民都会穿上新衣,全家团聚,置酒备筵,以示庆祝。朝廷还要举行祭天仪式,百姓也会祭祖。

这天,朝廷上下都要放假,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还要相互拜访。

拜冬过小年,和后世的过春节都是差不多的。

“东家,咱们冬至放几天假?”马周也是当过吏员的,对各种假期相当熟悉,也相当享受。

“我们今天薪,然后明天冬至日作坊和各店全部休假一天,让各店提前把休业的通知道出去,让顾客相互转告。”

“只休一天?”

“嗯,只休一天。”张一边刺枪一边回答。没事休那么多天做什么,还要不要做生意要不要赚钱了。

“这六天算是节假加班,给双倍工钱。”张倒也不是那么黑心的老板,加班还是给加班费的,还是双倍。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张刺完第五十枪,长呼一口气收回银枪。他现在已经突破了三十枪,慢慢提升到了每天早晨五十枪的数字。

刺完五十枪,虽然很累,但却还能承受。这副身体,如今已经越来越强健了。

“账簿都对好了吧?”

“对好了。”

张从秋月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好,工钱去。”

“栓子,大牛、二牛,把桌子摆起来。”

今天天气很好,清晨的阳光洒在院里,照在人身上,减少了几分晨风的寒冷。

大家昨天就知道今天要工钱,一个个晚上兴奋的都半宿没睡着,今天早上开工后,也是不时的往张的院子瞅,就等着东家喊放粮了。

栓子今天十分神气,他站在张小院门口,如一个大将军守关似的。

“大家都排好队啊,一会叫到谁,谁就进院子领粮,没叫到的,在外面侯着。”

“自己准备好粮袋子。”

一群人全都挤在外面,兴奋的交谈着。忙活了一个多月了,不就为了能挣点钱贴补家用嘛,早就等着粮了。

不远处,还有上次卖粮给张家的庄户,他们也接到了通知,今天过来领粮钱。

院里,张和马周坐在桌子后面,桌上摆着账本。桌后,老牛、大牛、二牛、管家四个则把绢和铜钱搬出来。

张接过马周给的账簿,翻看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

“都别吵了,安静。”

栓子大喊一声,立时外面几百人都不说话了。

张对这效果很满意。

“张管家。”

“到。”

“你来张家也一个多月了,今天的是九月十月的工钱,你一月是一石粟,在张家九、十月做了四十多天,不足两月。不过念你勤恳忠厚,我这次给你算满两个月的,多的算是对你认真做事的奖赏,来,过来按个手印,两石粟领回去。”

“谢东家,谢谢三郎。”张管家听说给自己多算了二十天工钱,惊讶之后是高兴。

“这是你应得的。”张笑笑,“你要粮还是钱?”

张管家弯着腰道,“拿绢吧。”

管家一家吃住都在张家,因此倒不需要粮食,反正现在粮价便宜,他选择拿绢。粮两石折钱一千四,换成绢则是七匹。一匹绢足够做好几件衣服,这七匹绢其实已经不少了。

绢是丝织品,得种桑养蚕纺织。唐朝人种桑,种的是那种高大的桑树,而不是后世那种密集低矮的桑树园。

官府对农民要求是每户不得少于五十颗桑树,均田授地,口分田种粮,也称露田,而永业田,是种桑麻的,还要种枣树和榆树。

而五十颗桑树得要八亩土地,十亩之田,植树五功。一功之蚕,取不宜岁度之,虽不能尽其功者,功不下一匹帛。

合算下,两亩一功蚕,一功蚕产绢帛一匹。

七匹绢,得农户十四亩的桑田养一年蚕才能织这么多绢,需要八十多颗桑树养蚕。

张管家两月工钱,抵的上普通农妇一年养蚕织丝的收入。

一匹绢长四丈,宽一尺八,重十二两,虽不如绸缎,绢更素,但也还是价值很高了。七匹绢,直一千四百钱。

在账簿上按下手印画押,兽医老牛把七匹绢递给管家,身为张家的契约奴,居然还能领这么多月钱,确实让人羡慕。

“我妻子儿女的工钱我也一起领了。”管家笑道。

张却道,“这个不行,得他们亲自来领,至于领回去后是交给你还是自己保管,那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管家之后,一个个在张家做工的人都按顺序来领钱。

不少人都直接选择拿钱而不是拿粮,家里粮食还是有些的,乡下农民最缺的还是现金。自己田里种的粮食,交完赋和租,还有一些摊派后,节约点吃,还是能糊口的。一家人穿的衣服,也主要是自己种的麻织布,种桑织的丝是交朝廷的庸,另外有时还得交绢买役,免于服劳役。

但是家里也总还有用到钱的时候,比如买盐,修理农具等。平时大家是靠着养猪养鸡鸭这些来换现金的。

现在张家做工,能多赚不少现金。

“九、十两月一共做工四十天,每日工钱包吃另二升粮,四十天共八斗。没有请假没有旷工,东家给你全勤奖加绩效奖二斗。合计一石一斗粟米,你要钱还是绢?”张问排到桌前的一个妇人。

妇人明显是早有主意的。

“一石粮换绢,一斗粮换钱。”

张笑笑,一石粮换成绢是三匹半,“一石一斗粮折钱七百七十文,我看你不如换三匹绢折六百文,再换一百七十文钱,怎么样?”

“也好。”小媳妇高兴的点头。冬天闲着没事,来张家做了一个多月活,现在把前两月做的四十天结工钱,居然能有七百多钱,何况这两月还天天在张家一天三餐的吃呢,管饱管够吃的还比自己家好多了,在这做一个多月事,不但没累着,反而长起了不少肉。

“大牛,拿三匹绢,二牛,数一百七十文钱。”张对后面牛家兄弟道。

“好的。”

绢和钱都点好拿过来,张便让妇人到旁边的那张桌上去仔细清点丈量。这些农夫农妇们都很实在,拿了钱还要亲自再点上几遍,倒也不是信不过张家,主要是习惯了。她们甚至得点上好几遍,一遍遍的点一遍遍的量。

“下一个,柯狗子!”

一个三十多的汉子挤到桌前,搓着自己的手掌。

张看着账簿眉头紧皱着,“狗哥,你这两月在账上借支了好几次了,还倒欠账上二斗粮了。”

“三郎,家里还等米下锅呢,你就借支几斗粮。”

“狗哥,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人家跟你一样做事,工钱时一个个都能领七八百钱,个个笑呵呵的,可你呢,还倒欠账上的。你不想想为什么?”

对这个柯狗子张也有些无奈,既同情又是鄙视。三十多岁的汉子,早年给征辽军运过粮,后来在辽东遇高句丽人袭击粮队,受了伤,命根子伤了。回来后,性情大变,爱折腾妻子,还经常动手打,妻子最后受不了,跑回娘家了,妻兄过来教训了他一顿,逼他和离。

没了老婆这柯狗子越没有了个约束,好吃懒做,还好上喝酒,家里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张开作坊,请村民做事,他过来求个事做,张最后还是让他来了。

可这人做事,动不动就请假,有时假都不请直接不来。

一个多月时间,请假旷工倒占了近半时间。还几次要借支钱粮,现在工钱,一算,他一分钱没有,还倒欠账上二斗粮。

这叫什么事啊。

“狗哥啊,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你若真有急用,我们当然会帮忙。可你每次借支了钱粮干什么去了?买酒喝。家里那点粮食全被你卖了买酒喝光了。”

柯狗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人说了,反正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三郎,那把我家小子丫头的钱粮给我。”

柯狗子的老婆跟他和离改嫁了,但子女是带不走的。他有五个孩子二子三女,其中大的两个都十来岁了。现在张家做学徒工,本来他们还不到年纪差点,但张考虑到他们那个爹,最后破例把两个十一岁、十岁的的男孩女孩也收进来做学徒工,其实也就是过来烧个火,做不了什么事情,但也有份学徒工钱,还有三餐饭吃,算是照顾他们兄妹了。

柯狗子家剩下的三个才七八岁的孩子,其实也一直是在食堂里吃饭,张知道柯狗子家早没粮了。

张见他那熊样,哼了一声,“又想把他们的工钱拿去买酒喝想也别想,几个孩子赚的钱,我帮他们保管着,等以后给他们娶媳妇找夫婿,还要帮着养几个弟弟妹妹呢。柯狗子,你要是还算个人,就戒了酒,以后老实在这做事,只要踏实肯干,工钱不会亏待你,你存点钱还能把日子过红火起来。你要是再这样胡闹,我这里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一个农夫,辛苦做点地打点粮食,养家糊口是本份,可柯狗子却把粮都去换酒喝。再差的酒,对一个农夫来说也很贵了,喝了酒打孩子睡懒觉,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柯狗子见张了火,讪讪的笑笑,有些不甘又有些畏惧,最后还是只得退后到一边去了。

“下一个。”张懒得去理他,反正他家五个孩子其实等于是张在帮着养,也不怕饿着。至于柯狗子,他肯来做事,就有一天饭吃还有工钱。他要不来,那活该他饿死。

还是那句话,救急不救穷,尤其是柯狗子这种好吃懒做的人,可怜之人处有可恨之处,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张看透了他,话说过一两遍就够了,若他自己执迷不悟,那谁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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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张三上门

第二更!

崔善福骑着马从衙门回来,心情不错。冬至到了,衙门放七天长假。夕阳西下,崔善福骑在马上迎着落日余辉,眯着眼睛,嘴角泛笑。

马上能享受七天长假,同时家里那折腾的女儿十三娘这些天终于消停了。虽然这个消停他是付了三百两黄金代价的,但太子妃那天把郑崔两家的女眷接入宫中赏梅,然后找了妻子王氏说了番话,回来后王氏罕见的主动提出给十三娘三百两黄金做嫁妆。

三百两黄金让崔善福心疼了几天,但只要十三娘安心不再折腾,那么其实还是赚了的。郑氏那些嫁妆如此一来,可是大部都落到了他手里。

算算时间,只还有一个月时间,就是张家来迎亲的日子了。现在崔善福巴不得这天早点到来,等张家早点把人接走,他也能省心了。

崔善福心情舒畅,忍不住扬鞭加,一路轻驰。

回到家,崔善府下马,刚靠近前厅,就听到妻子不满的声音传来。

“辞工,辞什么工?崔家这些年难道待他不好,他莫不是看着现在酒楼生意好就想要加价涨薪?”王氏一脸不善的冲着管家喝道。

王氏前几天被太子妃召去赏梅,然后在一堆名门贵妇中,被太子妃几次刻意冷落,让她十分难堪,最后又叫她单独谈了好一会,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干涉十三娘嫁妆之事。在太子妃那里吃了憋,回来后还得忍痛拿出三百两黄金,王氏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股火。

可是现在,崔家各处产业的掌柜管事接二连三的辞职。

理由五花八门,有说要养老的,有说生病了的,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只是让人好心挽留,甚至还提出加薪等条件。但越来越多掌柜管事提出辞呈,这事就不对劲了。

王氏掌着崔府的家,就算是外面的产业,她也是通过几个管事遥控着。一下子这么多人辞职,她也现出问题了。

现在连福满楼的掌柜崔琮都说不干了。

崔琮可是崔家人,福满楼的老掌柜了,为崔家干了二十多年,现在居然说不干了。

“崔琮又找了什么理由?”王氏铁青着脸问。

站在客厅里的管事是负责外面的管事,也是王氏从太原王家带来的陪房。

“回娘子话,崔琮说醉仙楼高薪请他,他要去醉仙楼了。”

“醉仙楼,谁家的产业?”

王管事吱唔着道,“我也从没听说过长安城东西两市有醉仙楼这么一家酒楼,可崔琮却不像说谎。他不仅要跳槽去醉仙楼,而且他还已经暗中把整个福满楼的人都给说动,要跟着他一起去醉仙楼。如今福满楼上到掌柜下到伙计,包括账房、厨子、杂工全都辞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不干了,咱们福满楼明天开不了业了。”

崔善福在外面听的真切,不由的怒火心头起。

福满楼可是崔家极赚钱的一处产业,尤其是从张家得到面碱提供后,他们家做出了许多极受欢迎的面面点,让福满楼如今相当火爆,生意兴隆。

这崔琮居然要带着酒楼所有人跳槽,这岂不是要让福满楼关张。他一时间再从哪里找人去?

崔善福脚下加快步伐,三两步跑进大厅里,怒喝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崔琮怎么说走就走,还有这醉仙楼到底是谁家开的,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来挖我的人。”

愤怒之下,崔善福双手紧抓着王管事的胳膊,用力之下,抓的王管事龇牙咧嘴的。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崔善福这两天在衙门值班,并没回家。唐朝的官员比汉朝的官员们好的多,不必住在官衙里,而是分班轮流,轮班当值的时候才需要住衙门,其它时候都是住在家里的,尤其是京官们。

这两天他正好轮班当值,就在衙门住了两天,没想到回来,出大事了。

王管事被崔善福那份愤怒的样子吓到了,结巴着道,“那个醉仙楼听说是西市准备新开的一家酒楼,至于酒楼的东家,听说是姓郑。”

“姓郑!”

这两个字让崔善福更愤怒了。

“先放开王管事,坐下慢慢说。”王夫人见丈夫失控,忙出声道。

哼,崔善福松开手,放开了王管事,王管事连忙退到一边,生怕再遭无妄之灾。

“姓郑,难不成是郑善果?”

王氏摇头,“不会这么巧,我们都已经给足了郑家面子,郑氏的嫁妆我们也都给了十三娘了,那些庄子铺子的契约都给她了,现在又给了三百两黄金做陪嫁,郑家难道还不肯甘休?”

“姓郑的欺人太甚!”崔善福怒道。

崔善福愤怒之下,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结果手掌剧痛无比。

“再打听一下,也许不是他。”

“还有打听什么,这事不是他我就不姓崔。长安城有几个姓郑的敢这样挖我崔家的人?若说新东家姓李姓裴姓韦姓杜姓杨,崔善福还得好好打听下,究竟是惹到了哪尊大神。可他娘的姓郑,这长安城姓郑的还能大过荥阳郑氏去?荥阳郑氏,如今官位最高的不就是郑善果?”

“姓郑的,我跟他没完。”

崔善福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了,该给郑家的面子也给了,可郑家却如此做派,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找姓郑的去!这事他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他没完。”

“真要是郑家做的,我们又能怎样,他郑家如今可是太子妃娘家人,正得势呢。”王氏没被怒火夺去理智。崔郑王虽都是关东豪门,但郑善果可比他崔善福强的多。

“我就不信还没地方讲理了,若郑家真这样欺人太甚,我找秦王做主去。”

崔善福顾不得换衣服,就气势汹汹的又出了门往郑家去了。

郑家其实跟崔家都居住在东城,相隔很近,骑马片刻就打。

郑家的门子看到是亲戚崔善福来了,连忙上前笑着迎接行礼,结果崔善福一扔马缰绳就往里闯。

“崔郎君,我替你去通报一声。”

“滚”

崔善福一路往里闯,直接闯到了郑善果的面前。

“何事”

郑善果看到崔善福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怔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笔,把背往后一靠,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我问你,醉仙楼是怎么回事?”

“什么醉仙楼?”郑善果不屑的道。

“做了不敢当吗?”

“我敢做敢当,是我做的我就敢认,但你说的醉仙楼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郑家要在西市开一家醉仙楼,然后把我福满楼连掌柜带伙计全给挖走了,做出这种无耻行径的难道不是你?”

被崔善福一通莫名其妙的指责,郑善果也不高兴了。

本来上次与崔家交涉,就已经撕破脸了,只是还留了一线余地。但郑善果对于崔家最后那种无赖行径,还是非常失望与鄙视的。

现在崔善福又这么村妇一样的来府上撒野,他忍无可忍了。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醉仙楼,就算有人要在西市开家醉仙楼,那也跟我无关。”

郑善果目光冷冽。

“还有,如果真有人要开家新酒楼,还要从你家挖人,我觉得他做的也没错。”

“你”

“要不是有人已经挖了你家酒楼的人,我还真也想开家酒楼,然后把你家酒楼的人挖光。也许,我可以开家绸缎庄或者开家金银铺子,把你家那些铺子的掌柜伙计全给挖过来。崔兄,你觉得如何,要不你干脆开个价,直接把那铺子都卖给我好了,还省点事情。要多少钱,尽管开价!”

这话极尽蔑视,把崔善福气的三尸暴跳。

交涉无果,还受了顿侮辱,崔善福只得恨恨回府。

“恕不远送,慢走!”

听到这话,崔善福气的差点转身要跟郑善果肉博一顿出气。

气呼呼的回到崔府。

王氏告诉了崔善福一个更坏的消息。

崔家在京师的产业,有三分之二的掌柜管事先后请辞,大多数店铺里的伙计也要跟着一起走。

连王氏陪嫁的产业里,都有管事请辞。

“他们全都疯了吗?”崔善福怒道。

王氏紧皱着眉头,眼下已经不是脾气的时候了,必须得解决。要不然,明天崔家的那些产业就失控了,到时损失将会巨大。

“郑家怎么说,是他们干的吗?”

崔善福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多年相识,崔善福对于郑善果还有了解的,如果是他真的,他不会不承认。

“那是谁在搞我们?”

“郎君、娘子,张三郎来了,正在府门外。”

崔善福眉头一皱,“张三来干嘛?”

管家小声提醒,“明天就是冬至了,张三郎已经跟十三娘都定婚了,今天是来拜冬送节礼的。”

女婿过节得给丈人送礼,就算未成亲但定亲就得送。普通百姓也就送个三节,元旦、中端午、中秋,但有条件的大户人家,则会逢节则送。

今天,张就带着不少礼物,第一次来崔家送冬至节礼。

王氏突然道,“夫君,你说咱们家那些产业出乱子,会不会是这个张三在暗中搞鬼?”未完待续。

第128章 摊牌

(第三更)

张跟着管家进入崔府,也不是头一次来了,但这一次,张挺胸抬头,走起路来非常舒畅。

“栓子,把东西送后厨去。”

张没空手来,节礼准备的还很丰富。乡下人自己养的土鸡土鸭土鸡蛋,还有灞河里捕的鲜鱼,张家自己做的包子馒头,冬笋、蘑菇,还有两只羊。

反正都是乡下土产。

管事微微撇撇嘴,对这些乱扑乱叫的鸡啊鸭的一脸嫌弃。送节礼居然送这些玩意,当真崔府是乡下土财主啊。

张看到了管家的表情,但丝毫不在乎。今天他来崔家,明是送礼,其实就是来摊牌谈判的。

所谓以战止戈,以进为退。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该揭锅了。

崔府的花厅里。

崔善福和王氏坐在主位,张坐在一侧,落落大方,风轻云淡。

“三郎,我问你个事,你知道西市最近准备新开一家叫醉仙楼的酒楼吗?”

“知道。”张手捧着茶杯,笑着回答。

王氏忍不住道,“那你知道这醉仙楼是谁家的产业?”

“张家的。”

“张家?不是说郑家吗?”崔善福有些意外。“哪个张家?”

张放下茶杯,他还是喝不习惯唐人的煎茶。目光迎向崔善福,张依然是那副笑容,“就是小婿家啊,灞上张家!”

“什么?你再说一遍?”崔善福腾的站了起来。

“我说,是我家准备在西市开一家新酒楼,名字就叫醉仙楼,若是丈人说的是醉仙楼,那就是我张家的产业了。”

“啪。”崔善福重重的一拍桌子,然后痛的吸了口气,今天拍了两次手掌了,拍肿了。

“崔琮和福满楼的人,也是你挖走的了?”王氏也阴沉着脸问道。

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张觉得心里很舒坦。本来是一家人的,根本不必如此,但既然这两人对十三娘做了初一,那张也不介意做十五。

“说是,也不是,其实醉仙楼并不只是张家一家的,醉仙楼有九家股东。除了我张家,还有秦家牛家程家李家单家罗家长孙家郑家!是个合伙买卖!”

这话一出,崔善福怔住了。

张秦程牛李单罗长孙郑,这不就是香皂坊的股东们吗,不对,自己家也是香皂坊的股东啊,怎么没崔家

“你莫不是想要狐假虎威?”王氏倒比较精明。

张其实就是摆明了要狐假虎威,他一个人要对付崔家,肯定是不够的。但拉上一票勋贵,甚至把郑家也拉上了,那崔家就不够看了。

其实张也不喜欢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毕竟还是丈人家呢。可在女人和丈人之间做个选择,张肯定选自己的女人。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越是大家庭狗屁倒灶的事情就越多。

客厅的气氛变的凝重。

崔善福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王氏表面上还在微笑,可那笑容太僵硬了,笑的比哭还难看。

张倒是一直那副表情,一直挂着笑,只是这笑,现在在崔氏夫妻眼中,太贱了。贱的他们恨不得立即叫人把张乱棍打出去。

崔善福手捏着榻床侧都作响了,王氏不得不伸手扯了下丈夫的衣服。

事情已经摊开了,现在反而明了了。

小瞧十三娘了,那个小蹄子,十几年来不闷不响的,没响到,到了如今,却反成了咬我最凶的狗了。果然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

“三郎这样做不好吧?”

张笑笑,“福满楼在东市,我家醉仙楼准备开西市,我们打算主打炒菜,两家应当是互不影响的吧?”

“可你却把我家酒楼的人全挖走了,这不地道。”

“这老丈人可冤枉我了,我开酒楼肯定得招人啊,我也只是了消息招人,是崔掌柜他们觉得福满楼待遇不好,觉得我家新店条件不错,主动要过来的。我招工,他们应工,这不是一拍即合嘛,可不是蓄意挖福满楼墙角啊。”

崔善福又在捏那块木头。

王氏忍着心中怒火。

“酒楼的事情也许只是个巧合,可我府上那些产业最近许多掌柜的管事的甚至伙计都在辞工,莫不你家也正好要新开绸缎庄、金银铺、米店、布店吧?”

张继续笑着点头,“嗯,最近看中了一些店,正准备盘下来,这不先准备招人嘛。消息一放出去,这些天不少人过来应聘呢。”

“那些人都是我崔家的人。”

“不会吧,那些人都是良民啊,虽不少是世代经商市籍商人,可没看到有契约奴婢啊。”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呵呵。

王氏已经在咬牙了,她都忍不住想扑上去撕碎张了。

太气人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呵呵,然后不急不缓的道,“事情是这样的,如今呢,我呢合着秦程诸家一起合伙做点着买卖,什么绸缎庄、布店、米店、金银铺子、酒楼都准备开几家。我们要开业,肯定得招人,条件我们开的较好,你们店里人愿意过来,我们也不会阻止的。”

随着张慢慢的描述,一个可怕的景况慢慢展现。

张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个可怕的事实。有秦程等一众勋贵在后面支持,张的店要挖崔家的人,非常容易,而且事实也证明了,张确实已经成功的挖走了崔家产业的许多掌柜管事等。

现在已经有半数跳槽了,剩下的也保不住就牢靠。毕竟连崔琮这样的老人,不也跳了。

这样下去,崔家的产业都得黄,这可不是损失一点两点。崔善福虽说是世族豪门出身,但他也早从郑州五房分出来了。若是家里的产业出了问题,那他只能跟有些战乱中破家的落魄士族子一样,过着困窘的生活了。

这是威胁,但威胁实实在在。

“你想要什么?”崔善福问。

“其实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再过一月,我就要迎十三娘入张家的门。我也不希望以后十三娘回不了娘家,你们说是吧?”

崔善福夫妻俩黑着脸不说话。

“因此呢,我觉得咱们还是当以和为贵,一家人也会有些矛盾的时候,牙齿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呢。”

张开出条件,郑娘子的嫁妆都得给十三娘,不仅是郑娘子当年带进崔家的那些,也包括这二十年来出息收利扩张的那些产业,都得给十三娘。

只要崔家做到这些,那张保证不会挖崔家产业的墙角。

而且张提出,只要崔家把郑娘子的那些嫁妆全都给十三娘,那么崔家可以不用再给十三娘置办嫁妆。

并且,张愿意把自己的碱坊,拿出一成股份给崔家入股。

崔家只需要出一千贯,就能入股张家的碱坊,得到一成股份。

张家碱坊可是很值钱的,香皂坊每卖一块香皂售价六贯,除去成本赢利三千五。而他的两千五成本里,就有两千是付给张家碱坊的。

香皂坊一块香皂给张碱坊两千钱,但张的本钱不到二百,是十倍的利。一块香皂,香皂坊十个股东,一家占一成,分红一家能得三百五。而张家的碱坊,一块香皂能挣一千八,一成股就能挣一百八。何况,现在碱坊不光卖火碱给香皂坊,还在扩大面碱产量,开始向长安商家百姓出售。若是做起来了,利润也不会少。

一千贯入股碱坊,绝对是个好投资机会。

张也是拿出了很大诚意了,张崔家彻底闹翻也是麻烦事。可既要维护十娘的利益,又不搞的难以收场,最后张也只能想到给崔家一个赚钱的机会,甚至还给出了相当优惠的入股条件。

既然是因利益起,那就再由利益结。

他相信,有了碱坊这个入股机会,能消减些崔家的怨气。

张还承诺,以后张家还要建一个新的肥皂作坊,到时给崔家优先入股的机会。

反正张的意思很明白,要赚钱,机会多的是,何必老盯着郑娘子的那点嫁妆呢。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过张也没有吃亏,碱坊是赚钱,但也是慢慢赚,现在张直接出售股份,也是直接套现。一千贯出售一成股份,张长远来看是让了利的,但往近了说,也成功套现,这对于张准备要开洗澡沟也是大有帮助。

条件张已经开出来了,还很有诚意。

接不接就看崔家的。

若崔家眼睛只盯着郑娘子的那些嫁妆,那张也没办法,只能刚到底,最终一拍两散。当然张还是希望崔家能够大气一点,眼光放远一点。这样还能化敌为友,一起双赢互利。

“碱坊一成股份,一千贯钱。”

崔善福在思量,跟张作了三次交易了,第一次,百两黄金买了个黄馍馍配方,那次被崔琮坑了,既亏钱又丢了面子。后来买了张家的面碱,倒是个很成功的交易,让福满楼的生意红火了很多。第三次,就是三千贯入股香皂坊了,有些贵,但还是值得的。

“两千贯,碱坊一半股份。”王氏插话。

张笑了,一成碱坊股份套现一千贯,他也不亏,但三千贯要一半,他就不答应了。

“三千贯,我可以让给你们三成股,这是底线。”

王氏想了想,对着丈夫点了点头。

崔善福哼了一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言为定。”张笑着回答。

张长呼一口气,不容易啊。挺简单的一件事,可就因为夹在未婚妻与老丈人老丈母娘之间,结果非要费这么多力气。不过崔家倒是挺有钱的,居然还能拿出三千贯来入股,看来郑娘子的钱放贷出息确实没少赚。

不过张也不在意这些了,只要崔家把十三娘那些田庄、商铺交给十三娘就好了,其它的无所谓了,也讲究不了这么多,相信十三娘也能理解。

第129章 去见最后一面(第四更,为夜敲骨加更)

(第二卷开始了,今天这章为上月第一粉丝夜敲骨加更!)

谈判完,交易也达成了,崔善福脸色依然还是不太好看,但好歹还是叫厨房张罗饭菜。王氏脸上的笑容也好看了点,这女人精明的跟鬼一样。虽然郑氏的那些嫁妆最终还是赔出去了,还又拿了三千贯出来,但平息了跟张郑几家的矛盾,保住了自家的产业,又还得了碱坊三成股,她觉得长远看还是赚了。

张倒觉得王氏这女人,精明是精明,只是精明的过了头。

“我给十三娘还带了点礼物,能请十三娘出来一见吗?”

王氏呵呵笑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叫人去请。”

张莺莺早知道张来了,但大厅外有管家守着,不管是红线还是柱子都没法靠近打探。她知道今天张肯定是按约好的过来跟父亲和王氏来摊牌的,但最终能不能谈成,她也没有什么底。

听到王氏派人来请,她心里还有些担忧。

“母亲唤我去做什么?”

“这老身也不知道,十三娘过去便知道。”

带着有些紧张的心情,崔莺莺和红线来到客厅,却见厅里,张正和崔善福有说有笑,王氏居然也在一边招待着三郎,脸上还带着一脸笑容。

这情景,让崔莺莺在门口愣住了。

“十三娘来了,快,过来娘这里坐。”王氏起身笑着向十三娘招手。

崔莺莺觉得今天太不正常了,怎么王氏今天这般做态。

她目光望向张,张对着她笑着点头。这个点头让她一下子放下了担忧,这个男人总能让她安心。

厅里,大家一直呵呵的,张笑的脸都僵硬了。

饭后,崔善福给了张和十三娘在花园坐会的机会,王氏派了仆妇丫环在后面跟着,这也是大家族的规矩,哪怕是订婚了,只要还没结婚成亲,想要单独相处还是非常难的。

好在这些仆妇丫环也算识趣,只是远远的跟着。

“到底怎么回事?王氏刚才一直对我笑,笑的跟个夜枭似的,我寒毛都立起来了。”等到花园子亭里坐下,十三娘立即迫不及待的问起张。

“谈成了。他们答应把郑娘子的嫁妆,包括这二十年来新增的这些产业都交给你。”

“真的,你怎么做到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十三娘哼了一声,“我不信。”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还跟他们谈了个交易,崔家以三千贯入股张家碱坊,占三成股份。”

“还有呢?”

“等张家以后建肥皂坊时,崔家可以优先入股。”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不会再去挖崔家产业的墙角了。”

“就这些了?”

张点点头,有崔家人在,张和十三娘隔着桌子坐,离的老远。张只得装的很正经的样子,没法去摸十三娘的小手,更不能去亲她的嘴唇了。

十三娘轻轻叹了一声,“谢谢你,三郎。”

“谢什么,再过一月,我就要来迎你入门了。”

十三娘轻轻的笑了,眼里满是高兴。

“家里房子盖的怎么样了?”十三娘问。马上就要嫁入张家了,也能离开这个压抑的家,母亲嫁妆的事情也已经搞定了,她现在其它的都不想,只想着能早点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

“快了,已经在装修了,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好了。”

修窖关键还是打地基和打窖,这是主体工程,其余的就是装修粉刷之类的事情了。

“房子可没有崔府这么漂亮,是窑洞。”

“有情饮水饱,跟着三郎,就算是天当床地当被我也愿意。”十三娘认真的说道。

十三娘现在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从崔府告辞出来,张也觉得浑身是劲。

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终于搞定了,而且他还又从崔家套现了三千贯现钱。另外,崔家已经答应,接下来几天就会开始把郑娘子的那些产业都转到十三娘名下。而十三娘则说,到时会把这些产业交给张。

张答应替十三娘打理她的嫁妆,但他不会去用十三娘的钱财,那是属于她的,将来属于自己和十三娘的儿女。

新窑洞得抓紧装修了,粉刷墙壁、铺地砖、装自来水,还要在院里建一个小花园,栽上许多树种上许多花,还要建一个秋千。

嗯,还得请木匠师傅过来,打制一批新家具。

架子床、罗汉榻、美人椅、梳妆台、多宝阁

出了长安城门,张忍不住扬鞭纵马,在路上飞奔起来。他不顾自己骑术还不太精湛,快马加鞭,还在马上放声长啸。

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着劲。

张心里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他都已经开始在幻想着婚礼的安排,以及婚后要到哪里去度个蜜月了。

张骑马刚靠近村口,就现有人在那里等他。

靠近些,现居然是秦敢。

秦敢随先锋八总管之一的秦琼不是第一批就去了河北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敢哥,你怎么回来了。”

秦敢一身泥浆,风尘仆仆。

看着他这模样,张有些惊讶,也有些担心,这是怎么了。

“三郎,你马上收拾一下东西,立即跟我走。”秦敢声音撕哑的说道。

“去哪?”

“河北。”秦敢只说了两个字,他的声音完全嘶哑了,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难听。

“生什么事情了。”

“边走边说。”

“是不是老爹出事了?”

张从惊讶中冷静下来,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

秦敢望着张,停下转身的运作。

沉默片刻。

“对不起,我没替你照顾好张叔。”

“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敢低着头,他太疲倦了。

从河北黎阳赶回长安,他只用了三天三夜,换马不换人,一直都在路上跑。人都快要跑散架了,三天时间跑了一千多里路。

“张叔快不行了,等你去河北见最后一面。”

秦敢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受伤了,还是生病了,就没有大夫吗?”

“我们前些天随郎君到达黎阳,与曹国公李总管会面后,便驻扎在黎阳北面一座小城。那天,郎君带着一队骑兵到外面侦察地形,突然一股河北叛军斥候骑兵杀出。郎君带我们歼灭了这支斥候骑兵队伍,可张叔中了一箭。当时还没什么,可回去后起了烧,伤口化脓烂了,军中的大夫也看过了,用了各种药,但就是不行。”

“张叔烧越来越重,到后面已经时常昏迷着,人热的烫手。大夫们都说救不活了,郎君让我赶回来,带你去见张叔最后一面。”

张仔细的听着,一下子判断出,老爹是伤口感染了。

这种感染在这个时代是相当致命的,伤口感染而死的伤兵,比直接在战场上战死的士兵还多。

战场上环境恶劣,士兵极易生各种感染,尤其是受伤之口,战场条件差,难以及时护理,更容易生感染。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好的药物,只能靠士兵自己的身体抵抗能力。身体强壮免疫力强的,也许几天烧后慢慢又撑过来了。

但如果身体差些,又得不到及时的医护休息,那结果只会越来越重,最后感染而死。

老爹如今的情况,明显就是受伤之后的伤口感染,十分严重了。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张叔,当时我就在他旁边的。”

张拍了拍秦敢的肩膀,“战场之上,哪里能处处顾的过来。不过,老爹的情况并不是就没救了,我有一味药,可以治此症状。”

“可是,军中的大夫都说药石无治了,郎君和曹国公还请了黎阳附近的大夫过去医治,都说不行了。”

“他们说不行,是因为他们没有药,而我有药。”

张的那个背包里就有治感染的抗生素药,是头孢菌素。这种药在后世非常普遍,也很便宜。这种药物可分布于身体各个部份,因此各个组织器官生了感染,只要致病菌对头孢敏感都可以选用他。他还是一种杀菌剂,而不像红霉素等是抑菌素。他还不如青霉素那般容易过敏。

后世许多医生都喜欢用这种药,一旦病人感染、烧,不管它是什么样的感染,立即就用头孢菌素。这药国内产量大,价钱又便宜,使用普遍。

连张包里的那个医药包里,都有着口服头孢。

有了这个药,老爹就还有希望救回来。

“你真有这样的神药,有成药吗?”

“嗯,在家里就有备。”

“那我们马上回家,拿了药立即赶回河北去。”

匆匆赶到窑洞,张让管家给秦敢准备热水让他洗个澡,恢复下体力。

“敢哥,老爹的事情,你不要跟其它人说,省的七娘她们听了担心。你先洗个澡休息下,我去拿药。”

打开炕角那个木箱的锁,取出一个木箱,再打开上面的锁,张的那个背包就出现了。

取出医药盒,里面果然有口服的头孢。除了头孢,这个小医药盒里还有不少药品,有止痛药、止咳药、活血药、消毒药、消炎药和肠胃药,风油精、感冒药等,还有一些创伤的药品和器材,纱布、绷带、棉签、创口贴,双氧水、云南白药等常用的伤口处理物品。

药盒不大,但种类齐全,这本来是他准备居家旅行时用的,但其实买来置办后却根本没去旅行过,在家遇到点小毛病,也是直接去医疗诊所。

穿越的时候,他头一次背着自己的那个背包,准备去旅游,谁知道穿越到了千年之前。

张拿出了头孢,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他干脆把整个药盒都拿上了,最后又从背包里拣了几样带上。

一把瑞士之刀、一个望远镜、一个打火机。

把背包重新锁进箱子,拿了包袱把几样东西都装好了,背在身上出了门。

他让管家把账房马周和兽医老牛还有村正一起找来。

“我要出趟远门,过些天才能回来,我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就由你们帮着照看下。”

“少东家这是要去哪啊?”

“去哪大家就别管了,反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帮着管一下,还是按原来的样子,作坊店铺施工工队大家都看着点,另外新窖也抓紧时间赶建。我短则个把月,快则半月就回来了。”

“大牛,给我把枣红马喂好了,准备鞍子。”

等马喂好,鞍备好,那边秦敢也洗过热水澡吃了顿饱饭还打了个盹过来。

“三郎,都准备好了吗?”

张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都准备好了,走吧。”

“少东家,带上你的亮银枪还有刀弓,外面兵慌马乱的,小心一些。”管家道。

“嗯,帮我把亮银枪挂上,干粮准备好没?”

“都准备好了,有现成的炒米还有腊肠、肉干,还有一些今天蒸的馒头。”

“有这些够了,我走了。”

张翻身上马,与秦敢一起出了村门,往北而行。

河北,黎阳。

秦琼坐在病床前,亲自为张铁枪拧毛巾帮他敷头。

可是毛巾不停的换,老铁枪的身上的体热也没有丝毫的降下来。

另一侧床边,一名白胡子老头正在为老铁枪的箭伤清理,伤口已经化脓。

老头不停的摇头,病人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一天之中清醒的时间没多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几天了。

“大夫,怎么样?”

“将军,恕老夫无力回春。”

秦琼长叹一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大夫说出同样的话了。

“铁枪老哥,你醒过来啊,你看现在眼看着天下就要太平,就要享受好日子了,你怎么却要走了。你还有个好儿子三郎呢,你还有七娘等着你回去呢。张家沟有在修建的新窑洞,五进十五间带个大院子。家里还有千多亩地,以后的日子多好过啊。”

“铁枪老哥,你醒醒啊。”

“我还想着打完这仗,天下太平了,到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也要在灞上建个庄子,就在张家沟旁边,到时每天早上跑跑马练练枪,然后去你家吃包子生煎,喝豆浆吃油条,找你下下棋聊聊天。聊我们过去在荣国公帐下时的往事,聊我们当年征辽时的奋勇,聊隋乱之时我们的挣扎漂流。”

“你醒过来啊!”

说到动情之处,秦琼也忍不住流泪,金戈铁马,沙场纵横多年,除了那一身的伤疤外,就只剩下老铁枪等那么几个老友了。如今,老铁枪也要走了。

“秦敢走了多少天了?”

“回总管,七天了。”

“七天,怎么还没有带三郎回来。”

“大夫,铁枪老哥还能撑几天?”

“最多三天,也可能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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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活死人肉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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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灞上到黎阳,足有一千二百余里路。

此时冬季黄河结冰,无法水路乘船,张和秦敢两人只能一路骑马赶路。换马不换人,日夜兼程,张的骑术还一般,这一路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可为了早点赶到黎阳救老爹,张只能咬着牙硬忍,几天下来,大腿两侧早磨烂了,他的脸、手、脚都冻伤了。

秦敢从黎阳回长安,只用了三天三夜。而张跟着秦敢去黎阳,拼了命的赶路,还有驿站的马可换,但也足足用了五天五夜才赶到。

到了黎阳,张都已经不能自己下马了。

“快,老爹在哪?扶我过去。”

秦敢也累的不行,但此时还在坚持,他将张扶下马,叫来几个府兵。“你们过来,背着他跟我来。”

黎州总管府内,秦琼还在陪着张铁枪,李世绩和程咬金一众将领也在。这几天,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大举出动,带兵把黎阳附近彻底的扫荡了一遍,境内的河北的叛军已经被杀的纷纷远遁。

“叔宝,铁枪老哥怎么样了?”李世绩进来。

“烧的不行了,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醒过来了,大夫说可能就在今天了。”

“三郎怎么还没到。”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

秦叔宝腾的站起,怒目喝道,“何人帐外喧哗,给我打出去!”

“将军,是我,我带三郎来了。”

秦敢叉着两条腿疲惫的走进来,后面一个府兵正背着张。

“三郎,你快过来。”

秦琼看到一身风霜尘土的张,连忙道。

张这时也顾不得其它礼仪了,“放我下来。”刚一下地,张差点跪地上,腿疼痛难忍,都用不上力。

秦琼忙在一边搭了把手,把他扶到床边。

病床上,老爹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给我打杯温水来。”

“快,去打水。”

张仔细的检查着老爹的情况,已经感染的非常严重了,他也不知道现在头孢还有没有用,但只能试试了。

张解下背上包袱,从里面拿出药盒。

这时水已经送进来,张取了头孢,然后给老爹喂下去。

“三郎,这是什么?”

秦敢在一边道,“三郎说这是专治张叔伤症的灵药。”

李世绩等一众大将都只是怔,老铁枪都这个样子了,还有灵丹妙药能够起死回生?但众人也不忍心打断张,毕竟那么多大夫看过了,都说老铁枪已经没救了。就让三郎试试吧,也算是尽人子之孝。

给老爹服过头孢,张又查看了下老爹的伤口。

伤口清理过,但效果并不好。

他取出了碘酒给老爹重新清理创口,然后用了云南白药,再用纱布贴好。

从头至尾,一众长辈们都只是看着,任由张作为。

没有人相信,张真的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把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老铁枪拉回来。

“三郎,你也辛苦了,好歹总算赶来了,好好陪陪铁枪老哥吧,有你在他身边送他上路,也不枉你们父子一场。”

张也不知道药效如何,此时也不想再多做什么解释。

他点了点头。

李世绩道,“就让三郎单独在这陪老铁枪吧,我们去商量下,怎么干掉那些叛军!”

秦琼等人走后,帐里就剩下了张和老爹。

坐在床边,张床看着老爹心里很心疼,从后世来到唐朝,若没有老爹,自己说不定第一天就冻死了。

“老爹,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张坐在那里守着老爹,可是太累了,几天几夜的赶路,每天几乎都只是休息一小会,骑在马上都打盹。现在一松懈下来,人很快就困的睡了过去。

“水。”

“我要喝水。”

张睡中听到有个声音在断断续续的说话,然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张看到了老爹。

老爹依然闭着眼睛,可嘴巴却在一张一合。

“水”

老爹说话了,虽然现在还是在半昏迷半醒间,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说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张伸手摸老爹额头,果然也没有那么的烫了,天啊,药起作用了。

“老爹,我给你倒水。”

张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连忙去倒水,可水早凉了。

“来人,给我打水来。”

张起身,跑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喊。

立即有几个士兵过来,都是秦琼的家丁。

“三郎。”

“快去给我打温水来,有蜂蜜吗,有蜂蜜加点最好。还有,去禀报我义父,就说我爹醒了。”

“张叔醒了,我马上就能禀报翼国公。”几个家丁也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老爹居然还能醒来。

正在跟李世绩等人研究如何兵的秦琼,听到禀报,立马道,“老铁枪醒了,我先过去一下,你们接着军议。”

李世绩一拍桌子,“还议个鸟,先去看看老铁枪再说。”

大家赶到病房的时候,张已经给老爹喂过了蜂蜜水。喝过水后,老爹睡着了。

秦琼等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张慌报军情,可先来一步的大夫却已经检查过一遍了,这时老头还满脸的震惊。

“真是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救回来了,烧也开始退了,呼吸也平稳了。老哥这是睡着了!”

“什么?救回来了,真的?”

一众将领久经沙场,对于伤口感染那是见过太多,到了老铁枪这程度的,几乎是必死的,根本没的救。

大夫们都说了撑不过今天了,可这才小半天,大夫居然说救回来了。

“现在还没完全好,但伤势在减情,这是好事。不出意外,真的能好。”老头从医无数年,对于创伤感染这块算是行家,可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这位小郎君,不知道你给这老哥用的是什么灵药,可否告知一二?”

张刚才睡了一小会,此时眼睛通红通红,但人很兴奋。

听了大夫的问话,他也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说起。

“是老夫唐突了,如此灵药当然是不传之秘。”老头有些遗憾的道,这年代不管是什么行业,都会把自己的一些技艺严格保密,是不会轻易外传的。没有专利保护,一旦泄露,就不再是独家拥有了。

匠人们如此,就是大夫也是如此。

许多大夫,就是凭借着一两味偏方秘药,而世代得利。

“大夫,铁枪老哥真的救回来了?”秦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亲自来到床边,查看了一番,脉像稳定,呼吸平稳,也不那么热的厉害了,确实是好转的迹像。

那边李世绩等将领同样震的不轻。

“三郎,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神丹妙药。”李世绩惊叹着道,“叔父有个不情之请,军营里还有不少伤兵,许多都是前几次作战时撤回来的败兵,不少都受了伤,许多都是如铁枪哥一样的创伤热,死了许多,不知道三郎能不能也救下他们?”

“三郎,那个灵药还有吗?”

面对着李世绩的请求,张也有些无奈。

治感染的药他当然还有些,但并不多,这些药用完之后可就再没有了,况且现在老爹还没有好呢。

但李世绩都开口请求了,张也不好完全拒绝。

他想了想,头孢等药还是留着,这种药用一点少一点。但他也不是不能帮上忙,起码他也知道些简单的急救知识,什么伤口清创、缝和伤口等也懂的。

看着老爹还在睡,张道,“那个药是我师傅三藏法师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如何配制。不过我可以去看看,也许能出点力。”

听说如此灵药是三藏法师留给张的,而张并不会这方子,那白大夫不由的长叹,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李世绩等人也觉得十分可惜。

黎州城现在是大唐平河北之乱的大本营,与北面的幽州是大唐在河北仅存的两块地盘了。

唐军半年来的接连失利,尤其是李神通和李孝常、罗艺等的几次大败,更是让唐军损失惨重,大量的溃散的败兵散入各地,其中就有许多溃散到了黎阳。

李世绩因为有李世民的命令,得以提前撤出了深州的那烂泥潭般的战场,专心巩固黎阳大本营,他在这里收拢败兵,加强防御,为大唐守住了河北通往中原的门户。

黎阳城里的败兵多,伤兵也多。

各种各样的伤兵,其中大部份都是伤口感染的。

黎阳城南,就有一个很大的伤兵营。

伤兵营,倒更像是一个难民营。

大冷天的,这里挤着大量的伤兵,照看的人手却非常有限。都是一群民夫在照顾,大夫更是有限。

天冷,伤兵营征有的是这一片的民房,然后简单的做了下隔离。

每个房子里,都挤着许多伤兵。严重点的,还能得到个门板躺着,轻点的,连门板都没的躺,自己随便找个地方靠着。

一踏过伤兵营,满耳都是病号的哀嚎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气息。

随处可见一些染血的脏布条,甚至还不时的有老鼠跑过,张还看到墙边有人随地便溺。

一团糟啊。

张来前也曾想过伤兵营的样子,不指望他能是个野战医院的样,但怎么也料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可怕的景象啊。

在这样的伤兵营里,除了等死,又有几个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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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救一半

站在城南伤兵营,看着这里的情形,张只能为那些伤兵们感到可怜。自己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疲惫万分,但也比不上大冬天的这群伤兵在这里等死这么让人心凉。

许多伤兵都是河南河北的兵,并非关中来的府兵。

在先前的几次河北交战中,李神通李孝常等人率领的都是河北河南兵,由原来的郑军、夏军等收降整编的,还有则是如李艺、李世绩这样早先归降唐朝的地方军的兵。

真正的府兵,只有三千关中府兵。

也正是因为几次唐军主力都非关中府兵精锐,才会接连大败。尤其是李神通和刘黑闼在饶阳的那次决战,五万对五千。

结果反被五千人打的全军覆没,据说当天在野外会战,双方交战开始,天降风雪,风向是朝着刘军,唐军把刘军压的打,刘军本来就兵少,差点崩溃了。结果没多久,风变向了,夹着大雪灰尘向着唐军卷去,刘黑闼率着预备队的骑兵亲自冲锋在前,奋勇当先,结果李神通那支杂牌子军立即转身后退,引了溃败。

半年多来,这些河北河南的整编军表现的非常差劲,打会战会战打不赢,打守城战守城战不赢,他们除了跑,就没其它的本事了。

因此在黎阳,唐军对于这些败兵伤兵也没有什么好脾气。

许多败兵重新收拢后被派去做些加固城墙之类的苦力,要不就是编到各个炮灰营里头,反正是被区别对待的。

就连那些伤兵,也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医治。

张只能叹气,这年头不但子女有嫡出庶出奸生,就连军队,也一样有嫡系和杂牌、炮灰。

秦琼等人带来的关中府兵,就是大唐的嫡系中央军王牌部队,至于李世绩和李艺的黎阳兵和幽州兵,是地方军部队,而原来李神通他们带的,是从河北河南各地集结的整编降军训,算是杂牌军,至于后来李孝常再来,带的可就是河北各州召集起来的州兵了,那只能算是乌合。

若张没有站在这里,他其实也不愿意去管什么嫡系杂牌炮灰。但是他现在看到了,站在这里了,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会良心不安的,那毕竟都是一条条的生命,看着就这样的腐烂,实在心痛。

呆在这里的,确实许多都是在等死。

天天有尸体抬出去,剩下的也只是在等死,那些伤势轻一点的,是不会呆在这里的。

“总管,我觉得这些伤兵好好医护,许多都还能抢救一下,也许能有半数可以活下来。”张对李世绩道。

在黎阳,现在有两支部队,一支是李世绩的部队。另一支就是秦琼等八总管带来的先锋部队,李世绩和秦琼他们都是总管,但李世绩相当于一个战区司令,秦琼他们却仅相当是部队司令,因此在黎阳这块,其实现在还是李世绩说话最管数。

要等李世民带着中军来了,到时才会由李世民这个剿匪总司令全权指挥。

在军队里,张也改了口,称李世绩为总管。

“你说这里的伤兵能救活一半?”李世绩眉头紧皱,语气有些重。

张忙道,“我这里有些药,再配合着加强护理,应当能把不少伤势不算太重的救回来。至于救更多的,我不敢打保证,也许能多增加一两成,但得看结果。”

张只以为是他说的五成太少,却不料光一个救活五成的数字,已经把李世绩给惊到了。这是伤兵营,但里面的伤兵可不是一般的伤兵,都不是什么轻伤,而是一些断手断脚甚至瞎眼的,还有许多刀伤箭伤等受创严重的,最要命的是,大多数受伤的都是已经感染了的。

按以往军中的情况,这群伤兵能得到的医疗有限,最后还是得靠命。命硬身体好的,也许就撑过来了,运气好点,只少掉点零件,但是能活下来,甚至还能继续上战场。运气差的,就只能是横着出去了。

正常情况下,还得是在城池中这样有条件的伤兵营里,最后能活下来两成,都是非常不错的情况了。若是在野外战场上,特别是冬季这样的恶劣条件下,可能伤兵一成都活不过来。

伤口感染的伤兵死亡率更高,几乎能达到九成以上。

现在张一句我能救活五成伤兵,这如何不让李世绩惊讶,哪怕这些兵多数都不是他的人,但多救活一些下来,也是一项功绩啊。

“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让人全力配合。”李世绩激动的都有些颤抖了。

一般人若敢那样说,他肯定一耳光就扇过去了,再厉害的军医都不敢这样夸口。可是他刚见识过了本来已经要死的老铁枪,却在张手下起死回生了。

“我需要一些人手,还要一些干净的布,另外还有酒和醋。”

“酒和醋?”几个军官疑惑的望着张。酒和醋跟伤兵有什么关系,难道给他们喝上路酒?

李世绩也疑惑,但他说到做到,既然支持张,就不会再更改。

“要多少?”

“酒醋各先来二十斗吧。”张想想道。

一酒二醋三水,这是他想到的第一样。酒醋水都是为消毒用的,醋加热后的蒸汽消毒作用很强,而保持伤兵营卫生干净,让伤兵喝开水,也一样是防止病情加重。至于酒,张是准备弄点酒精以清洗创口,但现在没有酒精,只能临时提炼一些高度白酒出来顶替。

“人手不是问题,酒醋布也不是问题,我这就安排。”

李世绩动作很快,他给张拔了一队府兵,又指派了二百个民夫给张,让他放手去做。

几名大夫都对此表示了存疑,一个嘴上毛都没长齐的年青人,把这么多伤兵都交给他,能行吗?

“伤兵营里都是群等死的,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你们一个个也都束手无策。若是你们谁敢说能有办法救治这些伤兵,别说能救活五成,就是能救活两成,我都让你们来管。”

没一个大夫说话了,那些伤兵可不是一般的伤兵,能活下来一成就算不错了。

“既然你们不说话了,那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我命令你们尽量协助张三郎。”

伤兵营中,张仔细转了一圈。

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章程。

“先每个屋子烧个炉子生起火来,这里太冷了。”

天气这么冷,好多屋里还没火,伤兵们本来就伤病在身,此时正是身体免疫力低下的时候,更容易感冒,一病未好又添一病,那真是嫌死的不够快了。

“那边赶建一个灶房,多垒一些灶,架起大锅烧水。以后所有伤兵喝的水,必须得是烧开的,不得喝生水。”

“给那些伤兵找些衣服来,要干净的,给他们把身上那些满是血渍灰尘的衣服换了,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拿去开水煮过,至少得煮上小半时辰才能拿去洗净晾干再用”

张每说一条,就有人记一条。那记录的是一个军中的书吏,也是李世绩的总管府的幕僚,他按李世绩的吩咐,全程跟着张,把他说的话都记下来,尤其是处置伤病的章程方法都一一不差的记录下来。

李世绩想的是万一张真能救治好一些伤病,不说五成,哪怕能有一二成,这都已经非常不错了。要真能达到那效果,那到时张的办法就非常宝贵,值得推广。

身为一个沙场老将,李世绩相当清楚,一场战争,正面战场上直接战死的士兵数量,其实并不多,除非是那种围歼战。要不然,往往伤亡不到两成,士气已经全无,甚至开始败退。

而战后的伤兵死亡率往往比战场直接战死的更高。

那些战后死亡的伤兵,又大多数是死于伤口的感染。伤口一旦感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真要有能够医治伤口感染的药和法子,那对战争的影响就太大了。

“立即打制一些病床,伤兵们必须得睡在床上,不能躺在地上,或随便靠在哪里。我不管你们是去砍树也好,拆门板也罢,总之,今天伤兵营的兵都需要躺在病床上。”

“去找仓曹,给伤兵们要来床单、被子!”

想了想,张又让人去拿几匹红黄绿不同颜色的布来。

他让人把几种颜色的布裁成了一条条小带子,然后把原来的营中的大夫找来,开始巡察伤兵。

亲自查看每个伤兵,听营中大夫讲述病情,然后张做出判断。

给伤兵分出伤情等级,最严重的给他戴上红袖带,次等的带黄色,再次等的带绿色三等。

把病人分级,然后设立相应等级的病房,红色急重病房,黄色重病房等,安排专人负责照顾护理。

“这样就行了?”一旁跟着跑上跑下的一群大夫们大眼瞪小眼,他们多是四五十岁的老大夫了,现在却还要听一个年青后生指挥,总觉得面子过不去。可他又确实把他们都认定撑不过一天的垂死病人给救活了。

但现在跟了半天,却仅是一些烧水啊换床单之类的,他们不免开始觉得,也许这张三什么都不会,只是刚巧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或者只是恰巧手里有一颗灵丹而已。

张没去理会这些大夫们的想法,他现在想的是如何救死扶伤。

“不,这才仅仅是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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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临危受命(为胖胖的狐仙大人1加更)

(先把昨天胖胖的狐仙大人1的万赏加更出来,今天起码三更!)

伤病营里上千号伤员,每天都有许多尸体抬出去。

张想要尽量多救下一些人,但他也不是专业的大夫,他的那点知识还只是从书上电视上看到的。

干净的环境,干净的饮水,干净的衣服床单被子,还有温暖的房间,舒适的病床。

还有什么?

嗯,每个房间里都要生火,然后架个小炉子,吊口小铁锅,煮醋,用醋蒸汽来消毒。

还有什么?

张坐在火炉边烤着双手,对,光有干净的饮水还不够,还得保持卫生。得建立厕所,不得随地便溺。厕所还得弄些石灰、草木灰和泥土过来,每天都要填上一层。

那些不能去上厕所的病号,也得给他们马桶,让专人服侍。

当然,光只是做这些是不够的。

犹豫再三,张还是决定把治感染的药拿出来,头孢胶囊、阿莫西林胶囊、青霉素v钾片,全拿出来,数量也并不多,张想想,最后还是把头孢给留下了,用完了就没了,这种保命的东西还是留点吧,说不到哪天自己或自己亲人就需要了呢。

伤兵们已经分过类了,那些寄上了红袖带的并不少,足有好几十个。

这些人大都已经昏迷了,正常情况下,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他们就会被抬出去。

“水煮开了吗?”

“已经煮好了。”

张点点头,把阿莫西林胶囊全抠了出来,然后一粒粒拆开倒入了锅里,又取出青霉素v钾片放进了另一口锅里。

拿勺子搅了几遍,张让人拿桶打起来。

“等这药稍凉点,拿去给那些伤口化脓还热的伤兵们喝。寄红带的喝三碗,黄带的喝两碗,绿带的喝一碗。”

药只有这么多,,张也只能用这种办法,先给伤口感染的伤兵用,他不好选择给谁用不给谁用。就希望后世的这些抗生素能起作用吧。

又让人烧了一些开水,然后张带着人抬着水,开始给伤兵们清洗伤口。暂时还没有酒精,张只能用烧开的水和盐制成的盐水给他们清洗伤口,然后用军营里大夫们的金创药,再换上干净的布包扎伤口。

盐水洗伤口效果还是有点的,但却会非常的刺激疼痛,事后还会留下颜色较深的疤痕,但张现在也只能用这个。

就算是普通的金创药,军营里也并不多。

北方战乱已久,药材也是紧缺的军用物资。最后没办法,不多的金创药只能先紧着重伤员用,至于情况稍好点的,清洗过伤口后,便只能用香灰等一些土药暂用。

在这过程里,张也不避恶心,亲自动手,跟着大家一起给伤员们清洗包扎伤口。

忙活了大半天,城南的伤兵营已经慢慢的变样。

各个安置伤兵的屋子都收拾干净了许多,各种用木板、门板、石头等拼凑起来的病床,摆放整齐。

屋里生了火,温暖了许多,火上的炉子上架着锅,锅里的醋加热后正往外冒着蒸汽,屋里一股子醋酸味,但这种酸味很好闻,不是那种的酸臭味。

旁边还有开水锅,打来的新鲜井水在火上烧开,想要喝水,屋里会有照顾的民夫帮忙打来开水。

那些大夫们看着张如此,倒也十分钦佩,印象变好了许多。

“三郎果然不愧是曾经跟随高僧的。”

张笑笑,疲惫的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帮着给所有的伤兵都清洗伤口,换过包扎后,张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三郎,你先去休息会吧,接下来我们会按你的章程照料大家的。”

“是啊,这也急不了一时的。”

张点了点头,“那这里就拜托大家了。”

他直接让人给自己在伤病营里找了个屋子,屋子的主人是个黎阳的商人,不过现在打仗,生意也是难做,每天只能呆在家里苦熬。

对于总管府安排人住他家,他也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把家里的客户打扫后让给了张,他们小心客气的迎接着这位还带着几名府兵护卫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张疲惫无比,只是跟那家人简单打过招呼,然后让他们帮忙烧一锅水。

等水开了,张洗了个热水澡。

洗澡时,脱下衣服的张现在自己的大腿两侧全都磨破了,洗澡时遇水疼痛无比。

洗完澡,自己给自己上了点药,张又去看了老爹。

老爹依然睡的沉稳,但大夫说脉像越来越强,老爹的烧也退了,已经在好转了。也许明天,就能醒来,听到这消息张非常高兴,在床握着老爹的手陪着他坐了好一会,然后回到住处,一头栽在床上就睡死过去。

第二天张起来,感觉浑身酸痛无比,而且嗓子都哑了。

头也痛。

这是感冒了,好在张还有感冒药,忙吃了两颗。

推开门,张现秦敢和柯五和柯山一起站在外面。

“你们怎么来了?”张看到他们很高兴。

柯五两个上来给了张一个熊抱,“三郎。”

“三郎,我们没照顾好铁枪哥。”

“不说那个了。”张拉着两人打量,两人也就相隔不到一月未见,可已经瘦了一圈,脸上还有冻伤。

秦琼把柯五柯山给调到了张的这个伤兵营,而且把张家沟来的那些府兵都调过来了。

不过只剩下了十七个。

“柯良和柯礼还有柯青死了。”柯五说到三个战死的同村同族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他们随着秦琼等做为先锋出征,来到黎阳后,也已经打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仗,虽然都是小规模的战斗,但打仗就会死人。

“柯良被一匹马撞断了脖子,柯礼被叛军的长矛刺穿了肚子,他们都是直接死在战场上了,柯青本来伤的不重,就是腿上中了一箭。可回来后伤口就红肿化脓起热来,后来大夫说腿保不住了,把他腿锯了。可腿锯了,也还是没撑住,就在你到前一天,柯青从这里抬出去的。”

柯青是个跟张差不多年纪的年青人,会打猎,好唱歌,还是张家作坊的销售,人年轻聪明头脑还灵活,去年才刚成的亲,家里一个刚出世的孩子。

战争就是如此无情。

“要是柯青能多挺几日,待到三郎来就好了。”柯山叹道。

秦敢叹气一声,“这都是命,人各有命,老天早已经注定的。铁枪叔伤势那般严重,大夫都说过几次撑不过当天,可最后铁枪叔还是撑到了三郎赶来,三郎一方灵药下去,已经好起来了。”

唐人都喜欢信命运之说,崇神信佛,将命运寄托于虚无飘渺的神佛,以求一些心灵上的寄托和安宁。

张不想反驳他们,信仰应当是自由的。

“有你们来帮忙太好了,走吧,一起看看伤员去。”

昨天张把不多的抗生素药给了伤兵们喝,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三郎,你的药很管用,今天已经有好些人伤势好转了。就连那些绑了红带子的,今天情况也多好了,今天早上,伤兵营里还没有抬出去一个。”

“真的?”张也很意外。

昨天那点药分给上百人用,每人的剂量可是非常少的,可没想到,居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以往天天早上得死几十个,今天居然还一个都没死,这说明真的有效了。

张一进入伤兵营,立即感受到了大家不同的目光。

仅仅一夜功夫,张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名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黎阳城。现在黎阳的几路兵马都知道翼国公的义子张三郎医术高明,手握高僧留下的灵丹妙药。翼国公的亲卫队正,本来都要死了,可一粒灵丹下去,马上就能说话了。

特别是对于伤兵营里的伤兵和民夫们来说,他们感受更加真切。

以往天天早上得抬几十具尸体出去,但是今天,一个都还没有。

那些重伤员不少都已经在好转,就算没好转的,起码也没有再加重。其它的一些本来伤势较清的,经过昨天张给的药以及清创包扎后,今天也是好多了。

一夜之间,伤兵们都已经把张看成了再生父母,是神医。

没有人愿意死,更没有人愿意孤独痛苦的死在异地他乡。

营中的大夫们也都对张充满敬佩,原来还不太相信张的医术,可一夜过后,大家都信了这位张三郎原来是一位医术高手,他的药真的是灵丹妙药。

“三郎。”

“张公子。”

一路上,不论是大夫还是民夫还是府兵,或者是伤兵们,见到了张,都很有礼貌的上前打招呼,不能起来的伤兵,也都要点头示意。

张带着一群大夫开始早上的巡查,巡查过一遍后,张也震惊的现,伤兵们的病情确实有了好转。

昨天的药还剩下一些,张便又让人依法炮制,让他们给伤兵们继续喝药。

“屋里的火不能灭,继续煮醋,伤兵们伤口包扎的布要及时的更换,记得那些换下来的布必须清洗后拿锅烧开水煮,多煮一些时间,然后晒干晾好了才能再用。给伤兵们清洗伤口和换药和包扎的时候,也要记得先把手洗干净了。”

说了一些注意的事项,大夫和民夫们现在都十分认真的在听了。

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张便问,“我要的酒送来了吗?”

“已经送来了,就在那边仓库。”

张点点头,该提炼酒精了,有了酒精清洗创口,必然能大大减少伤口感染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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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征辟

第二更送上!

一大早,李世绩就接到了下面的禀报。

“伤兵营昨晚上一个也没死?”

听到下面的禀报,李世绩有些不敢相信。照说以往每天早上都得拉几十具尸体出去,张就算有灵丹妙药,可也不可能有这么大效果啊。他原以为,张说能救活五成,还以为是夸大了说,可现在看来,这是往小了说的啊。

“伤兵营的情况,你详细点说。”

那名属吏便认认真真的把情况说了一遍,从昨天张入营做的一系列改变安排,到今天早上营中伤兵病情的大为好转,详细的说了一遍。

李世绩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

“你是说,昨天张三郎给所有伤兵都喝了一种汤药?”

“是的,煮了好几锅,重伤的喝了三碗,稍轻的喝了两碗,状况最好的只喝了一碗。”

李世绩心里嘀咕,看来这就是治好张铁枪的药了。哎哟,这么好的药不是说不多嘛,怎么还一下子给用了。他心里还有点可惜,不过能起到这么好的效果,他又很高兴。

“张三郎现在哪?”

那属吏道,“张三郎早上和大夫们一起查看了营中的伤兵,做了许多吩咐安排,这会正去看望张队正了。”

张铁枪的屋里,张和秦敢还有柯山等一众张家沟来的府兵,都挤在屋里。

老爹已经醒来了,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却脸上带着笑容。

“三郎,我还想再吃碗粥。”

张把空碗放到一边,摇头道,“爹你病后初愈,身体还好没利索,现在可不能吃太多。只能先喝点小米粥养养元气,等身体稍好点才能多吃些。”

这碗小米粥张亲自熬的,加入了新鲜的猪肝还加入了一些罗汉肉,又放了一点点青菜汤,粥很浓稠。

“叔宝他们也真的是,怎么还把你千里迢迢的叫过来了。”老爹靠在一个大枕头上,望着张轻笑着道。

一边的柯山道,“铁枪哥,要不是翼国公让敢兄弟快马加鞭,把三郎从家里带来,你可就吃不到那灵丹妙药了,现在哪里不能坐在这里喝猪肝瘦肉小米粥啊。”

大家就都笑。

张拿手帕给老爹擦干净嘴,“爹,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你现在已经是朝廷钦封的宁民县开国男了!”

“咋的我挨了一箭,还挨出一个男爵来了?”老爹笑道。

“是这样的,你走后,我制了一张新犁,挺好有用的,就献给了朝廷。然后秦王向陛下为我请封,陛下就赏儿子一个云骑尉勋,还赏了家里百亩地和百两黄金,陛下还特别封你为宁民县开国男爵呢!”

“啊!”

“这是真的?”

长安和河北路途遥远,如果不是特别情况下的快马加鞭,换人不换马,普通行程得走上一个月。

老爹在河北打仗,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荣升为男爵了呢。

那边的一众同村府兵更是震惊无比,封爵啊,这可不是简单的授勋。勋好得,爵难封啊。也许那些将门士族来说,封个爵不难,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封爵无异于登天。

为了一个勋官,他们都得奋斗终身,无数次战场拼博,才有可能得个勋官。

“什么样的犁,居然能换个勋和爵?”柯山也震惊的问。

“那犁能省一头牛。”张简单的说了下曲辕犁。

“好东西啊。”一众府兵都是战时为兵平时为农,因此一听就明白这犁的厉害了。

“可惜不能当成不传之秘传给子孙,不然就能赚好多钱了。”另一个村民道。

大家一起笑。

赚钱虽好,还能好过封爵授勋?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啊,何况不也还赏了百亩地和百两黄金嘛。

这要是卖犁,得卖多少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啊。

老爹躺在那里,有些遗憾的道,“朝廷怎么把爵位赏给我了,应当给你啊。”他说的是真心话,自己得爵虽然也高兴,可他早把张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因此更愿意看到张更有出息。

若是张得了宁民县男爵位,那么与崔家联姻,就更加没什么问题了。

“爹,你的爵位以后不也是传给我的嘛。当然,若是将来你和七娘生个弟弟,也可以传给他。”张笑着道。

不料老爹听了这话却不太高兴。

“三郎,你是不是不愿意我跟你七娘成亲?”

“爹,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会反对呢,你们成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是老爹认养的儿子,但不是一般的养子,而是嗣子。嗣子是认养的继子,是承嗣宗祧的,也就是拥有继承权的继子。将来老爹的一切,都是由张继承的,宗谱上也是如此记录。

但老爹如果娶了七娘,他现在也才五十来岁,七娘更年轻,才三十出头。两人再生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生了儿子,那就会有一个问题。

将来家业谁继承?正常情况下,当然是亲生儿子更亲,但宗法上来说,张已经是嗣子,所以将来张才是继承家业的那人。

在这种情况下,将来就不免可能会出现很多麻烦。

民间这样的事情很多,有些人可能半辈子都不能生,于是到同宗里过继一个侄子来做继子,结果后来自己又生出儿子来了,这就相当尴尬麻烦了。

谁愿意把自己的家业给别人儿子呢。

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给继子分一笔家产,然后让他回到原来的家里去。

老爹现在听到张那样说,以为他心里对自己跟七娘的婚事有了意见。

“三郎,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

“爹,你别说了,我赞成你跟七娘成亲,若以后你们有了儿子,我也可以分出去另过,将来你的爵位家业都是他的,我不会去争的。”

这话说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

本来好好的,突然就说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了。

老爹叹气一声,“三郎,你不要说那些话,我既然认你做了嗣子,那你就是我亲儿子。就算我将来再生了,那他也是你的弟弟,哪家不是长子继承家业的。将来张家这家业得由你来顶,你若有兄弟,你照顾他一二,分他些家财就已经足够了。”

涉及家事,其它人也不好插嘴。

张倒真没有太在意那些,什么爵位、家业等等。老爹真要生儿子,自己单出去另立门户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把爵位给那未来兄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老爹现在这样说,还是让人很感动的。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爹,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刚才听你说了这么多好消息,又喝了碗粥,感觉更好了。我觉得我都已经可以下床了”

“千万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对症下药了,可身体受创损耗了很多元气,得慢慢调养。义父他们也说了,你就安心养伤,不急的。没有你,他们也能灭了刘黑闼”

大家哈哈的笑。

“你这么一走,家里也没有人照顾了啊。十二月初九,可就是你迎亲结婚的日子了。等明天,你就回去吧。”老爹道。

“现在走不了,我身上有差事呢。”张把自己现在帮着管伤兵营的事情说了一下,“再说了,你若没回家,我也不可能迎亲过门啊。得等你班师凯旋,到时才能迎接新人过门,还得给你磕头敬茶才算礼成呢,没你,这婚可结不成。”

“改期可就不好了。”

“没事,好事多磨嘛。”张笑道。

来都来了,张也没想着马上回去。他相信,李世绩肯定也不会轻易放他回去了。上次,李世绩要带他来,他躲秦岭去了。后来秦琼他们要带张来,张也是坚拒。

但现在,自己已经来了,还在伤兵营里表现的那些亮眼,李世绩肯放他走才有鬼。不过张倒也不那么急着走了,反正现在是呆在黎阳城里面,帮助医护下伤兵,自己算是个后勤医疗人员,起码是不用上战场的。

“铁枪老哥,恭喜你好转。”

李世绩大笑着进来,身边还有秦琼程咬金等一票将领。

“鬼门关走了一趟,可阎王爷不收,说我阳间还有一个好儿子,让我回来再享三十年福呢。”老爹哈哈笑道。

“你确实有个好儿子。”

李世绩过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张,他总觉得张有些太古怪了,每见他一次,总要颠覆一次对他的认知道。

秦琼刚从城外操练兵马回来,身上铠甲都还没有除。

见到张铁枪精神头不错,当下欣喜道,“老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李世绩趁秦琼和张铁枪一起说话的空儿,抓着张的手臂拉到一边。

“三郎,伤兵营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干的非常不错。”

“我应该的而已。”

“三郎,我要征辟你入我总管为僚属,专责伤兵营医护管理。”

听李世绩说的这么认真,张知道自己这回没法推脱拒绝了。

李世绩是黎州等四州总管,同时还兼着黎州刺史一职,做为黎州一带四州地区的最高军事、民政主官,李世绩的权柄还是很大的,不但上马管军还有下马管民。

他的总管府还能自置属吏。

总管府也有一套班子,以长史和司马为主,下面还有列曹参军以及参军事等。刺史府也有一个班子,不过因为都是李世绩兼任,所以也是一个衙门两块牌子。

长史和司马是高级佐2官,可以在李世绩不在时全权负责,这样的重职李世绩给不了张,但是安排个参军事这样的属职,却是可以的。

毕竟李世绩已经知道,老铁枪封了宁民县男,而张身上也有了一个云骑尉的视正七品勋。

参军事也称参军,不比列曹参军有具体的职掌,可重可轻,本参谋军务之称,唐朝此时的参军就有很多种,一般为七八品,也有低至从九品的,反正可以视作后世的参谋。

李世绩打算征辟张进他的总管府,然后给张一个参军名头,具体的则负责管伤兵营。

“我可以拒绝吗?”

李世绩瞪了张一眼,“我觉得你还是老实接受的好。”

“好吧,既然你都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又何况问我。”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好了,回头我让人给你官印还有官服,今天你就算正式走马上任了。”如今还是国朝初朝,天下未定,各种制度也还不完善。如李世绩这样的地方大将,用人方面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一个小小的七品参军职,他完全可以自己任免,只要事后给朝廷禀报一下就可以,朝廷并不会驳回。

黎州总管府参军事张张文远,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总管,我问一句,以后我就专管这个伤兵营,并不需要我跟着上战场吧。”

李世绩看着张这副畏惧沙场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一拳。可想想还是忍了,“你只要给我管好伤兵营就行了。”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人嘛,就应当人尽其才嘛。有的人刀用的好,就当刀盾手,有的人箭射的好,就做弓弩手,有的人马骑的好,就当骑兵。我刀枪弓箭都用不好,马也骑的不行,上战场其实不合适的。可我懂医护,所以还是留在城里医护伤兵更合适,你说是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在战场上杀人,你则在后方救人。救自己一人,并不比杀一人差。”李世绩算是给了张一个公平的评价。

“对了,总管,还有个事得先说好,等这仗打完了,我得回家。”

张可不想一入军中,以后就脱不掉那身军服了。他自忖不是那块料,况且家里还有个心上人在等着他回去成亲呢。

李世绩呵呵一笑,“等不打仗了,你这样的留在军中也没用,浪费粮食。”

“多谢总管。”

“对了,伤兵营那边还缺什么,你直接跟我说。这些也都是我大唐子民,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

“就是军中金创药紧缺,许多伤兵甚至只能用香灰、草灰止创。没有金创药,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金创药哪都紧缺,好的金创药更是难得。”李世绩也有些无奈,“三藏法师就没有传授你一两个金创药方子?要是你有方子,我们直接去各地采购药材,然后配制,要比直接各买金创药方便的多。”

“我师傅倒真传过我一个金创药方子,叫云南白药,药效极好,就是药材不好弄。”

“只要这个云南白药好用就成,药村的事情你交给我,我帮你弄药材,你来配制。”李世绩一听张居然有金创药方,立即来了精神。见识过了张手里的灵药后,他现在对张的药方非常迷信了,现在张说是能治病的偏方,李世绩都会信。

“那好吧,我一会给你写药材单子。”

“还等什么啊,现在在写,我马上就让人去采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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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小将军

第三更送上!

一套浅绿色小朵花纹的圆领袍衫,黑纱幞头乌皮靴子铜腰带,加一枚黄铜官印,张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为黎州总管府参军事了。

参军事正七品到从九品都有,李世绩待张不错,直接给了个正七品。

官服官印都是现成的,不过告身暂时没有。

唐朝的告身也就是官员的身份证明,相当于委任状。李世绩可以直接征辟张为总管府属吏,但要拿到正式的告身,却还得上奏朝廷,经尚书省、吏部等审核、批准,才能颁授告身,用黄绫纸书写,以锦囊盛之,告身上还得加盖尚书吏部告身之印。

每个官员,不论品级高低都有告身。张之前得授云骑尉时就领过一份。现在就任参军事,只有官袍官印但还没告身,说来也还不算是真正正式官员。

不过开国之初,没告身也不碍事。

张对于这个参军事倒不怎么在意,可老爹却是非常激动的。

他迫不急待的让张换上官服,然后笑呵呵的围着看了半天。

视正七品的云骑尉和正七品的参军事都是七品,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云骑尉只是个勋官,没职没权,只能享受点待遇而已。但参军事可是实职,真正的职事官,一穿上这身浅绿官袍,那就算是正式的入仕了。

一入仕,就代表着张的身份彻底的变了。原来没官没职的时候,他虽然有地,但也仅算是个小地主,身份依然属于农这个阶层。但如今,有勋有职,他立马就跻身于士的阶层了。

以后,张家也算是士族一员。

这不仅是张一人身份的改变,也是张氏家族身份的改变。

而且唐朝的官和后世也差不多,不犯大错,都是能上不能下的。只要当了官,以后几乎就是终身为官了。

“好看,真好看。”老爹啧啧有声。

张却觉得这绿袍实在不太好看,官员凭品级服色,三品以上是紫色,四品深绯色,五品浅绯色,六品深绿,七品浅绿。八品深青,九品浅青。

颜色代表着等级,身份。

普通的庶民只能是白色、褐色、灰色这些颜色,衙门公差则服皂。

隋朝时士兵的军服为黄色,唐代士兵军服则为红色。

张觉得浅绿不好看,可在老爹和柯山他们眼里,浅绿,那就是官的身份象征。

等官当到了五品,还得得赐银鱼袋,三品以上还能有金鱼袋。

秦琼看着张的这身装束也很高兴,他拍了拍张的肩膀,“不错,总算是出仕了,以后就专心好好干,至于家里的产业之类的,交给管事就好。”

“今天你出仕,我给你准备了几桌酒席,算是烧尾宴。来,这块玉是我送你的礼物,带上。”

君子佩玉。

玉在古代也是身份的象征,贱民是没资格佩玉的,就算是良民,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姓,没有身份,也是没资格佩带的。

张现在已经是官人了,秦琼给他拿了一块不错的玉佩。

左边腰上挂着玉佩,右边腰上挂着官印,参军事属于武职,张因此还佩了一把横刀,整个人确实看起来有了几分气势。

张的这把横刀也不是一般货色,之前罗士信送了张一把横刀,他用过的,一把比较朴实的刀。而这次这把,却是李世绩这个顶头上司送的。

装饰的非常漂亮,玉具刀柄,刀鞘都是镶金嵌玉。

最了得的是这刀相当的锋利。

横刀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刀了,源于南北朝时冶铁炼钢技术的展,灌钢法出现后,使得钢产量大大提升,让大量生产优质钢刀提供了条件。

而南北朝时战事频繁,武器制造水平也不断提升。

以灌钢法生产出的钢材,这时代称为宿铁,再用包钢法打造的刀具,就称为宿铁刀。宿铁刀的巅峰之作,就是横刀。

笔直的刀身,尖锐的斜尖,刀刃开口坡度大,让这横刀拥有极强的破甲性能,特别是在使用了覆土烧刃技术之后,横刀的刀刃硬度更强,而刀背的韧性更佳。

就算是普通的横刀,都能拥有一刀斩断十五张牛皮的锋利度,一刀劈砍,能斩断五卷草席。

而其中由大师打造的横刀,更是能直接斩断三十张牛皮,一刀猛劈,能把一头大肥猪拦腰砍断。

横刀,凭借着冶铁炼钢技术上的突破,已经刀具打造技术上的提升,成为如今这个时代绝对的刀中王者。

不过横刀的造价相当不菲,成本很高。但唐军精锐的府兵,却几乎是人手一把。

甚至在横刀的形式上,军方还研制出了更加锋利更加犀利无匹的陌刀,陌刀简直就是横刀的加大增强版,重达十五斤,长七尺刃长三尺柄长四尺,马步水路都能用,特别适合于对付骑兵,当一排的陌刀手同时挥动陌刀时,就连骑兵也不敢撄其锋!

李世绩送张的这把横刀,据说就是由一代横刀大师亲手打造。

牛皮甲对横刀完全没什么防护力,一刀劈砍,能连皮甲带人腰斩两段。若是穿上鱼鳞铁甲,横刀劈砍难以破甲,但砍上一刀,也能连肋骨都打断,若是用刀尖刺击,鱼鳞甲根本挡不住。

要抵挡横刀,唯有大唐的明光甲才有比较不错的防御力。

明光甲上的圆护,呈外凸形,因为是整块一体的,因此就算是锋利无比的横刀一刀劈在上面,也仅仅是能把圆护打的凹下去,根本破不开一整块铁做的圆护。就算是锋利的刀刃尖,也刺不穿。

不过普通士兵们的明光甲也就是这几块圆护防御力最强,能摭挡前胸和后背的重要部位,但其它位置,是没有圆护甲的,好点的还有铁叶,差点的只有牛皮,甚至更差点的明光甲,除了那几块圆护,其它位置便只是几层布。

横刀依然是拥有极强的杀伤力。

不过张觉得自己是没什么机会用上这把既锋利又宝贵的刀了,顶多也就是挂着做个样子。好在横刀都比较短小轻便,并不算太重。

单雄信也送了张一件升迁礼物,是一套明光甲。不是普通士兵们穿的明光甲,而是大将们的那种豪华型的明光铠甲,护心镜都是用黄铜打造的,其它部位则是山纹字甲,拥有极强的防刺防箭功能,另外还要配套的护颈、护腕、护臂、护腿、护胫等等。

整个铠甲也极为沉重,得有四十多斤。

虽然说铠甲设计的很好,穿在身上后,铠甲的重量是由身体多个部份分担,并不如挑个担子那么的重,但对于张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穿上全套铠甲,他连走路都有些困难,更别说作战了。

和那把亮银枪一样,张觉得这也只能是充当自己的收藏品了。好在程咬金人不错,知道张穿不动那套甲,也给他送了一套甲。

一套外表看上去跟明光铠一样,但实际上却是由彩绢制成的绢甲。这种绢甲更像是一种军礼服,不过因为是用丝绸制造,许多部位内里也用了些钢丝做衬,其实也还是有不错的防御能力的。

不太防劈砍,但能防刺,尤其防箭性能较好。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套件只有十来斤,张穿上后,也能轻松奔跑。

因在战时,虽是在城池之中,但张的烧尾宴也并没有酒。

菜式也非常简单,羊肉为主,秦琼亲自张罗,凭自己的脸面,倒是把黎州城里的大将们一网打尽,一众总管、校尉们都过来给张庆贺。

因为张有妙手回春之名,加之大家都传张手里有灵丹妙药,可医死人肉白骨,因此一众将领们倒不仅仅是因为秦琼的面子过来。

沙场征战,谁也料不准自己就不受伤,能结识个神医,到时也是给自己个方便嘛。

席上,张开始穿的是绿官袍,后来老爹等人又让张穿上铠甲。张便换了那套绢甲,换上铠甲之后,张倒又与此前不同,他本来也算长的比较高大,这段时间也天天锻炼,本事没长多少,但那身形却更加的健壮了,穿上铠甲后整个人也威武了许多。

引得一众将领们都称赞不已,纷纷觉得张可以上战场杀敌换取功名。

在长安时的一众小伙伴今天也来了,程处默、牛见虎、李感,还有其它不少将领的子弟们,他们倒是凑了一桌,聊的挺开心的。

程处默变化最大,整个人黑了,瘦了,但眼睛却更有神了。看的出来,这小子在军营里适应的很快。

“我上次随我爹出外拔了叛军一个据点,亲手射杀一贼。”

程处默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亲手割了那贼级带回来。”

张有些牙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不过想想他又淡定了,程处默以前虽然说读书读的有点傻,但人家毕竟是将门子弟,平时没少耳染目睹。

“三郎,跟我们一起上阵杀敌岂不痛快,整天呆在后面,给那些伤兵把屎把尿的有什么意思。”

牛见虎也在一边说道。

张看着这几个王八蛋嚣张得意的样,夹起一块羊肉扔进嘴里,狠狠的咀嚼着,然后慢慢说了一句话,“那祝你们永远不会受伤,要不然,到时可别来伤兵营找我!”

第135章 酒里有毒

兄弟们的月票果然给力,刚才看到都已经连爆两个,升到分类月票第九了。嗯,咱说话算数,先加更一章。若晚点第九名还没被爆下来,那咱们继续加更第二章!兄弟们,还有月票的都投一下,咬的太紧,别被再爆下来啊!

张很早就想酿酒了,可惜以前没身份也不敢碰。现在既然有了机会,那当然得干。

酒可是好东西,不但是饮品,而且还有许多其它的作用,比如可以做医用的酒精。

白酒要怎么蒸?这个倒不难,后世农村里的百姓也都会自酿酒。糯米酒、高粱酒、玉米酒,甚至连红薯也能酿地瓜烧。

张家以前就会酿糯米酒,糯米酒酿造比较复杂。得用糯米还得酒曲,糯米泡好后上锅蒸,蒸熟后加酒曲用大盆装好,然后用草蒲团盖好,让它酵。当酒的差不多时,那时再从酒盆里转移到酒桶里去,加入适量的水,再次酵,待久老了,就可以把酒从酒糟里榨出来,便成了米酒。

家里一般还会把榨剩下的酒糟拿去蒸,蒸烧酒,也就是白酒了。

以前张家每年都会自酿不少的米酒,也能从酒糟中蒸出不少白酒。小的时候,张最喜欢蒸酒。因为每年蒸酒的时候,家里都会割一大块火腿,然后蒸一锅火腿糯米饭,那个香味啊,至今难忘。

而酿酒的时候,糯米第一次酵时,就有了甜酒酿。这时的甜酒酿,非常的甜,还很醇厚,但却不会醉人。

而等糯米加水再次酵,经过一段时间,水就变成了甜酒。

甜酒和甜酒酿的区别一个是以还没酵透的糯米为主,一个则是还没老的酒,都是甜的,但却又味道不同,最受孩子们喜欢,喝了不怕醉,是那时最好的饮品了。

酿造糯米酒从泡米到榨酒,得起码一周以上时间。

张没那么多时间,他现在需要的是白酒,高度的白酒。因此他直接让李世绩弄了一批米酒来,其实若是有酒糟也是可以的,不过在黎阳城弄一批酒糟比弄一批米酒来更麻烦些。

直接拿米酒蒸馏成白酒也是可以的,还挺简单的。

张回忆着自己家里以前蒸酒,好像是锅里放水,上面架上两头空的木甄,然后里面加个栅再装上酒糟,然后在上面放一个陶钵,再在桶的上头架一口干净的铁锅,里面坐上冷水,最后再用湿布把桶和上面的锅之间密封好。

这样灶里烧火,水烧开加热桶里的酒糟,由于酒精更易挥,因此加热后产生的蒸汽中含有的酒粮浓度增加,而原本的酒糟中的酒糟浓度就会下降。

蒸气上升,遇到上面的坐着冷水的锅就会凝结,因为锅底的形状,就会凝结到锅底中心成酒滴落入下面的收集陶钵里面,就成了酒精度更高的白精了。

这种农家的蒸馏法其实很简单,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蒸馏器。

但与蒸馏器都是同样原理,底下热水,上面冷水,蒸汽上升遇冷水冷却凝结,然后落到下面收集。

不同的是,蒸馏器一般都会在那个蒸桶上留一个孔,桶里那个接收器会直接有个导管接到外面,便用接收酒液而已。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改变而已,很简单。

灶、锅、甑、钵,简单几样东西就能组成一个简易蒸馏器。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蒸馏器,却能把二十度左右的米酒,蒸馏加工成七十五度左右的高度烈酒。

因为张羡慕程处默等人能上战场杀敌立功,自己却没那勇气,于是便向李世绩请求,需要程处默几个来做自己的助手。

李世绩倒是要什么给什么,大笔一挥,原本挂着亲卫名头的几个七品亲卫,一下子就被调离了作战队伍,直接拔到了张的伤兵营。

如今张已经把伤兵营改名为战地医院。

这个医院收容着所有的伤兵,既救治也护理还兼带点疗养的功能。轻重伤员一千多,大夫以及他们的学徒伙计有二三十个,另外还有拔到张手下的府兵两队,民夫三百。

算起来,他的团队人还是不少的,相当于一个校尉统领的人马了。

“处默,你去找铁匠,打造一批铁锅,要大铁锅,就按我家里蒸房那种打。”张对着有些无精打彩的程处默招手。

“要多少个?”程处默有些不开心,他还沉浸在自己杀敌立功的梦想里呢,结果张直接把他调到这来了。

“先打个十口吧。”张也不跟他解释,这孩子光想着立功,战场可是很凶险的。还是等你多锻炼锻炼吧,将来还怕没机会上战场?

小子,我可是为了你好。雏鹰想展翅翱翔,也得慢慢来。小老虎还没长大,就想去博狮子,这不是找死,你总得先练好自己的爪牙再说。

“见虎,你跟着一起去吧。”

搭灶台、打制合用的大铁锅、木甄等蒸馏器工具,这些并不困难,黎阳就是个大军营,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物资,铁料、木料等,也有许多匠人,铁匠、木匠等。有李世绩的命令,张一句话,就能得到各种物资和人手。

人和东西很快都送来了。

李世绩还又加派了一团二百人过来,带队的却恰恰是自己的大舅子崔琰。

“李总管有令,让我率本团人马前来保护制药坊,从今天起,任何进出作坊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任何人敢窃取制药机密及泄露的,皆杀无赦!”

崔琰一身明光甲,手握着横刀,语气凶狠的对着那些工匠、民夫们道。

张砸砸舌,明明就是个蒸酒坊,却被李世绩弄成了个军事秘密重地,还派了二百人来守卫。

不过也是,自己之前那个抗生素一用,可是效果极佳,李世绩再怎么重视都不过份的。

“恭喜五郎,都已经荣升校尉了。”

走到一边,崔琰脸上的那副冷酷表情也收了起来。

“我还没恭喜你呢,都已经是参军事了,我本来在城外驻扎的,可也已经听说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呢。”

“哎,都是赶鸭子上架,我不过是手里有我师父留下的一点药而已,恰好能对症医治,我本身哪有什么本事。”

“不管怎么说,还得恭喜你,听说你上次还献了个犁给朝廷,然后给张叔挣了个开国男呢。这次我也是沾你光,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升校尉的。”

从百人的旅帅到统领二百人的步兵校尉,这可不止升了一级。若不是因为张跟李世绩秦琼等他的上司关系密切,他也不会一下子升了校尉。

“你别谢我了,我可是听说了,五郎来到河北后,已经接了好几仗了,表现可圈可点,你晋升也是因为你的本事。”

崔琰笑笑,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见得就能得到晋升,更别说晋升的这么快了。

崔琰很感激张,因此对现在的任务也相当认真。他也跟李世绩一样认为,张的药坊极为重要,制药技术更是张独家的,绝不能让人泄露了去。

蒸酒坊最后就建在伤兵营旁边,一栋带院子的大宅子,被崔琰带着一团人马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

连程处默几个出入,都得带着通行牌,还得有张给的通行条子,要仔细的核对上面的印章、签名以及写明的理由。

最让程处默受不了的是,他堂堂国公嫡子,七品亲卫,被从前线撸回来就算了,现在每次出入,还得被脱光了搜身。

几次抗议,都被崔琰无视了。

气的几位大少干脆也不出去了,整天就蹲在张身边。

“这就好了?”

程处默看着张把蒸馏器已经架好。

一切已经就绪,就等着烧火了。

“嗯,烧火。”

以防止蒸馏酒的秘方外泄为由,张把三位七品亲卫当做了烧火工。

程处默一下子低下了头,只能老实的坐在灶边烧火。

其实用这几个货烧火,还不如随便找个民夫,但张折腾着三个家伙,觉得心里很舒畅啊。

锅里的水烧开,甄里的米酒有了蒸汽,蒸汽遇到了上面那口锅装着冷水的锅后,立即冷却,凝结成水珠,然后掉入了收集器里,最后从那个导管流出甄外,一滴滴的滴入了放在外面的陶壶里。

浓烈的酒香四处弥漫。

“好香。”

三个烧火工不停的吸着鼻子。

“真的好香,这就是三郎你说的那个烧酒吗?”

张闻着这味道,好熟悉的味道,不错,看来自己没弄错。

他点了点头,“对,这就是烧酒了。”

牛见虎早就忍不住了,这浓烈的酒香,他从未见识过。牛见虎喜欢喝酒,他家也有条件,他喝过许多酒,不管是中原的还是西域胡人的,但都没有这样的香味。

等张一个不注意,这货直接就拿着碗倒了一杯。

那杯不起码得有二两。

这货还以为这烧酒跟普通的米酒差不多,只是味道更香些而已。

他一口就把二两酒都喝进了腹中,然后从腹中升起一团火来,直烧到他的喉咙。

牛见虎整个脸都红了,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一下子蹲到了地上。

“我,我要死了,我要烧着了,这烧酒,要烧死我了。”

程处默和李感本来也准备倒酒喝,见状吓的手里杯子都掉了,两人慌忙去扶牛见虎。

“你怎么了?”

“这烧酒有毒!”牛见虎脸红的猴屁股似的,青筋暴起,还开始咳嗽起来!未完待续。

第136章 烧刀子和二锅头

。(

酒精能烧,水不能,只要看最后剩下了多少,就知道这酒烈性了。

张看着碗里的水,估计了下,这酒估计真有七十五度左右。

不过这也是锅头酒,一般是不会直接喝的,要拿去兑换。不过张正需要这种高度酒,口感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是充当医用酒精,用来清洗伤口的。

“你们不偿偿?”张笑着问程处默两人。

程处默和李感看了眼还在那里挠来挠去的牛见虎,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锅头酒不好喝,但二锅头就好喝了。

一般来说,锅头酒有大约百分之十左右。所谓锅头酒,就是上面那口锅里的第一锅冷水时冷却收集的酒。

张一直在关注着上面的那口锅里的水。

当看到管子里流出来的酒从一线变成了断续的一滴滴时,张伸手在锅里试了试,水已经加热变烫了。

“换锅冷水,快。”

第二锅冷水换上,张又拿了一个陶壶接酒。

接了点偿偿,味道果然好多了,更醇正,更香浓。

果然不愧是二锅头,从宋代开始蒸烧酒,却只到了清朝时才现了这个秘密。现在张蒸酒手艺虽然一般,但掐头去尾,这二锅头单独接下来,还是很不错的。

二锅头的酒精含量已经下降许多了,估计只有六十到五十五度左右,但也很适合饮用。若是再把这些酒密封起来,放到地下窖存,经过密封酵,味道还能更好,就能成为窖酒了。若是窖存的时间久些,还能称为老窖。

不过密封后只静放一段时间,也是可以喝的,也一样不错。

第二锅水差不多后,又换上了一锅冷水。

第三锅的酒就很一般了,酒精度数变的很低,口感也极差,一般这个锅梢是要回锅放到下批一次再蒸的。

牛见虎最终还是醉过去了,呼呼大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张的第一次蒸酒也结束了。

桌上,摆着一壶壶的烧酒。

有锅头,也有二锅头,还有一些酒梢子。

“我在哪”

“怎么,连在哪都不记得了要不来点烧酒醒醒脑子?”张笑着问道。

一听烧酒二字,牛见虎马上就醒过神来了,腾的站了起来,拼命往后躲。战场上如初生牛犊的牛见虎,在张的烧酒面前,却吓的面无人色。

“放心,这个跟你之前喝的不一样,这是二锅头,很好喝的。”

“不,这哪是什么烧酒,这是烧刀子。”牛见虎拒绝。

“真的挺好喝的,不信你问问处默和李三。”

程处默和李感都对着牛见虎点头。

“大牛,这二锅头确实挺好喝的。”

“你们别骗我,我都吃过一回亏了。”

张笑笑,“你不信就算了。”

说着话,那边秦敢和崔琰还有柯山、柯五过来,“三郎,饺子来了,还有炒豆子,我还切了一盘火腿、一盘腊肠。”

“快端过来,这天外面冷的很,还是这里暖和,刚蒸过酒,这屋里既暖和又香,闻着都快醉了。”

几人直接把菜摆在灶台上,然后一人倒了一杯二锅头,就开始喝了起来。

“三郎,咱们在这里喝酒没事吧?军中可是禁酒的。”

“放心,咱们这是在试药呢。我这可不是酒,是药,制出来了总得试一试吧。”张笑着道。

二锅头配饺子,真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尤其是这寒冷的天里,坐在暖和的灶台边,喝一小口二锅头,然后夹块火腿条或者是吃个饺子,那感觉,爽。

牛见虎等看到张他们一人一杯烧酒,喝的滋滋有味,终于忍不住了。

他也拉了条凳子坐到一边,拿了杯筷过来。

“来点?”张笑呵呵的道。

牛见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来点,少倒点。”那烧刀子的感觉不好受,但这酒也确实是香。又见程处默他们喝的高兴,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清澈如水的二锅头倒入碗里,牛见虎闻了闻,好香,香的诱人,让人无法拒绝。

他端起杯,先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嗯,不错,虽然还是很火辣,但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的猛了。

酒在唇舌间打转了几圈,然后咽下。

身子都火辣起来。

“嗯,比之前的好喝多了。”

张笑笑,“若是密封窖存一段时间,味道更醇厚!”

“哦,是真的吗”崔琰听了马上来了精神,他承认,这酒够烈,味道也不错,但如果还能更醇厚,那真的就更完美了。

他在崔家的地位很低,崔家的财产也没有他的份,要不他也不会跑到军中来了。比起程处默他们,崔琰其实很穷。

“你说,若是我们建个酒坊,然后拿这酒在长安卖,肯定会有不少人喜欢吧?”

关中的汉子们,尤其是那些勋贵们,可多是以武起家,以武立家的。练武的人,当然也会喜欢这样的烈酒。

胡人的三勒浆还没有这么烈呢,可不也在长安大受欢迎,卖的极贵嘛。

“酿酒容易,卖酒可不容易,先得有朝廷的许可,要不然,我们连酒曲都买不到。”

朝廷现在控制酿酒,虽然不是专卖,但却实行酒曲专卖,要酿酒先得买酒曲。如果你没有朝廷的许可,你就没资格买酒曲,自然卖不了酒。而且你就算有机会搞到酒曲,可朝廷查私酿很厉害,就跟中晚唐时查私盐一样的厉害。

“我们不是直接拿酒蒸吗,干吗还要自己酿。”

“直接蒸成本高啊,现在外面的酒可不便宜。”张解释,虽然直接买酒节省了环节,但却大大增加了成本,做生意,控制成本最重要。

程处默虽然日子过的比崔琰好,但其实也想弄点自己的外快,这样手头也宽松,过的潇洒。

“还是回头再说吧,现在给你弄也弄不了。”

美美的喝了一顿酒后,接着继续蒸。

一天下来,成果不少。

李世绩给张的那二十斗米酒,都变成了白酒。

张蒸成了三种,一种就是七十五度左右的锅头,第二种是可以饮用的五十五度左右的二锅头,还有一种则是用梢头酒反复蒸馏成的酒精。

这种酒精,差不多有九十五度左右。

锅头和酒精都能用来清创消毒,食用酒精的效果更好些,也可以用来勾兑酒。

至于二锅头,拿去消毒就太浪费了,这个可以留着喝的佳酿。

伤兵营。

李世绩和秦琼等数员大将过来巡视。

张提着两壶烧酒过来,壶塞一打开,那白酒的浓香立即扑面而来。不少将领都是爱喝酒的,一闻这味都不由的直吸鼻子,精神大震。

就连病床上几个伤势严重的府兵,都忍不住的去起了身子。

程处默拿来两个盆,张先用七十五度的锅头酒把已经清洗过的手再洗了一遍。

好几员大将眼睛死死的瞪着张。

这么香的酒,这么清澈的酒,一看就是好酒啊,居然拿来洗手!

第137章 记大功一件(第六更,为孤单坠星加更)

又是六更啊,为孤单坠星的万赏加更,也谢谢其它兄弟们的打赏,谢谢大家,求订阅!

看着张慢条斯里的洗手,一众将领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好几个都有种想一把推开张,抢救那盆好酒的冲动。

张进入了专注的状态,抖了抖手上的酒。张让牛见虎打开另一壶,这壶里装的是浓度更高的酒精。

折开绷带,病床上那名刚送来的伤兵腿上的伤口立即鲜血涌出。

受的是刀伤,这是一名斥候,往北侦察敌情,与叛军的斥候遭遇,一番遭遇战后,他们一队人歼灭了对方,但也付了二死三伤的代价。

伤口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而已,连血都还没有怎么止住。因为当时在野外,同伴烧了些干草,用草木灰敷伤口。

张拿了一块煮过的干净布替他把那些灰和血都清洗干净。

清洗的时候,那名斥候只能咬着一根木棍。没有麻醉的药,不管是清创还是什么,都只能忍着。

洗干净伤口后,张现伤口状况还算不错,虽然很深,但只是普通的刀伤,皮肉翻开看起来可怕,这种砍伤可比起刺伤和箭伤好处理多了。尤其是好些箭头,造成的伤口都是那种极难处理的,有的箭头有倒钩,能把伤口扯的稀烂,有的则是锥形箭头,伤口也是难以缝合。

而如果是被刀捅或者矛刺的腹腔位置,只要敌人随便一转,那就相当致命。不但会让伤口难以处理,还会伤到内脏。

把创口清洗干净,张检查了下,好在没伤到什么动脉之类的,也没伤到筋骨。不过现在看似情况不错,如果没能及时清创止血护理,那有可能感染炎,那也是致命的。

“白药!”

金创药是军中用的最多的一种药,许多在军中的大夫也都各有自己的独家金创药。但以张看到的,有些好用有些效果一般,偏偏还数量少,根本无法大量提供。

可偏偏这些大夫还各个把这些药方珍藏着,抠抠索索的。

后世的云南白药那是国家顶级金创药,还是顶级的国家保密配方。不过也有一些其它的白药,效果也是不错的,而且药方是有公开的。

白药的历史其实很久,只是后来云南白药做到了极致。张没有云南白药的详细配方,但也知道些其它不错的白药配方。

因此张便让李世绩去弄药材,然后自己配,但他给自己的白药取名云南白药,哎,这名字听起来就是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好名当然得用。

张现在配制的这批白药,效果虽肯定不如真正的云南白药,但比起拿炉灰之类的止血肯定强上千百倍。

张的白药方子用的是黄柏1,黄芩,当归,赤芍药,黄耆1,牡丹皮,生地黄等十几味中药材,加工炮制而成。

这种药因为制出的药呈白色,故名白药。

这种白药对于清创止血是相当见效的,不管是刀伤箭伤,看伤口大小取一块填在伤口中,以纱布盖住,马上就能止血止疼。

张新炮制的白药是粉末状,用小瓶子装着。

打开药瓶,给伤口上撒上白药。

“针、线!”

牛见虎把已经煮过的针,还有羊肠线拿给张。

给伤口缝合并不新鲜,但大家看着张拿在那伤兵腿上,撮着那两块皮肉穿针走线,也不由的有些皱眉。

张很专注的缝合,好在伤口比较简单,也并不惨烈,要不然他还真做不到这么淡定。缝合好伤口,把线打结,伤口一端留下了一点没缝上,用以伤口排热去脓血等。

缝好后,张长呼一口气。

他转手对一旁的大夫交待。

“一日一换,五天就能生肉了,十天后可以拆线。”

几名大夫也是认真的听着,医术这一道,不仅仅讲究年龄资历,更讲究的是医术。张一接手这伤兵营,短短时间,就已经立下了章程,改了许多医护方法,还用了许多独家的秘药,然而效果是惊人的。

这些天伤兵营里抬出去的尸体越来越少,许多重伤员都救回来了,一些稍轻点的更是在好转。

最可怕的伤口感染问题,也得到了控制。

“你们下次换药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消毒,手得用煮开过的温水洗过,然后用这种烧酒再洗一遍。伤兵的伤口,一定要用这种酒精清洗,若是没有酒清时,也要用盐水清洗,把所有的血渍、杂质清洗干净之后,再开始上药。”

“今后金创药都用这种白药,每日一换。纱布绷带,也都须是开水煮过并晒干的干净布,用过之后比较干净的也可以回收再用,但一定得开水煮上半个时辰以上并清洗晒干后才能用。”

张又指着他刚缝合的伤口,“如果伤口较大,还必须得要缝合,这样才更有利痊愈。”

其实在伤兵营里,并不需要什么太高明的医术,这里需要的更多的是处理外伤,各种各样的伤口多不胜数,比起什么水土不服、瘟疫等病症,外伤创伤才是最大需求。真正比较需要大夫的,是那些断腿断脚骨折以及一些瘟疫毒症等情况。

创伤救治比较简单。

有好的消毒程序,有足够的药品,就能大大减少伤口感染等麻烦。

甚至都不需要大夫,临时培训一批民夫,只要严格遵守张定下的医护章程,张觉得也能大大加强现在伤兵营的情况。

毕竟清创、上药、缝合、换药这些,其实一般的护工都能做到。

关键的就是药,最需要的是好的金创药,然后是清创用的酒精,但酒精若是不足,用盐水也能勉强代替。

除此外,就是消毒卫生了。及时换药,崩带纱布得干净卫生,换下的绷带不能直接重复使用,必须得煮过消毒。就连换药的时候,大夫和护工也得洗手消毒。

“医护营里的大夫和护工,都得换上这种白袍和白口罩。”

张让李感把他设计制作的窄袖白大褂和口罩拿了出来,还有配套的白帽子。

“必须保持卫生干净,防止邪毒传染。”张不好跟他们解释什么细菌病毒的,只好用邪毒这个词。

“每天都要换上干净的,换下来的也需要经过开水煮过杀毒。”

李世绩面带微笑看着张在那里指挥,心头赞赏着张,年纪轻轻,做事却很有章法,一条条一项项,都是有条不紊。

虽然他也不知道张的这些做法,究竟有没有依据,但既然张接手医护营来,状况确实大有好转,那他也就不去在意那些了,只要有效果就好。

这就跟他们打仗一样,不管你是用诡术还是诈术,不管你是强攻还是智取,关键你得打赢。打赢了,你什么都是好战术,打不赢,你说的再有理,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叔宝,我没有看错人啊。你看三郎,这行事,这做派,明明是有大将之风啊。伤兵营交给三郎,果然没有用错人。”

秦琼他们来的时间还短些,李世绩可是一直驻守在这里。

今年几场大败仗,6续撤下来的兵马可是很多,其中伤兵一大堆。他为了医治这些伤兵,也是费了极大的劲,从各地征调大夫,采购医药,专门弄了这块地方做伤兵营,还拔了不少的民夫在这里做医护。

但效果却很一般,每天都有伤员死亡。

弄到后来,这伤兵营都成了一个死亡营了,进来的,都只能等死,十个有九个最后得抬着出去。

哪天要是不死上几十个,反倒稀奇。

城外的乱葬岗,都已经不知埋了多少了。

而现在,张来了才多久,整个伤兵营就跟换了一个样似的。

干净、整洁,原来的那些垃圾遍地,屎尿到处都是的景象没了。到处的凄惨哀嚎也没了,轻重伤病分在不同的营房,有热水有医药。

最重要的是伤兵们的伤势在好转。

“真没想到,三郎还有如此医术。”程咬金也在一边笑着,自家子侄表现的好,他当然也是高兴的。

当然,他高兴还有另一个原因。昨天张让程处默和牛见虎等把程咬金牛进达秦琼等一众张家企业的大股东们找了过来。

就在他的那个蒸酒院里,张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很不错的饭菜。

席上,张把二锅头拿出来,让一众国公们偿了偿。一偿之下,程咬金牛进达这些好酒的都惊讶无比。

要不是在军中,不敢多喝,他们都会来个一醉方休。

张把蒸酒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到了二锅头。这是好酒,如果拿来卖肯定能赚钱。

程咬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张最担心的酿酒许可问题,在他们眼里却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人拿不到许可,他们当然没问题。本来嘛,这禁止屠沽,也就是禁一般百姓商人,哪禁的到他们这些勋贵。

一番商议之后,他们已经准备新建一个酒坊。

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单雄信、牛进达、李世绩这六家一家一股,张家占三股,还有一股送给秦王。

也不用等到打完这仗了,直接写信回长安,各家自会派人过来,到时在张这里学到二锅头的酿造蒸馏法后,会在长安建立酒坊。

都不需要张出面,自有各家的管事出头,到时张只需要派一个管事过去就行了。

用这些勋贵们的话说,钱是要赚的,但不需要自己动手,交给专人就行了。

酒坊还没开,但大家都能预估到这肯定是一个和香皂一样赚钱的产业,有钱赚,大家自然高兴了。

李世绩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就把张一顿猛夸,程咬金等人也毫不要脸的大赞特赞。

总之,最后结果就是张有大功,特记大功一件。

记了大功,将来论功行赏,可是能升官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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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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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在军营里的日子突然闲了下来。

李世民的大军还没有到,秦琼等先锋将领也只是在增援黎阳后,几次小规模出动扫荡了下外围而已,然后总管李世绩和总管秦琼等九大总管,就开始每天呆在黎阳城里练练兵,晒晒太阳,偶尔到伤兵营里来逛一圈。

看看伤兵,顺便让张亲自下厨房弄桌子好菜满足下他们的口腹之欲,有时还要检查下张那个制药坊里的药,尤其是对于酒精,他们更是相当负责任的亲自品偿,每次来,都要亲自检查品偿。

没有仗打,伤兵自然也就少。

不少伤兵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并且光荣的出院了。那些原本感染严重的士兵,也不少好了起来。

只有那些倒霉的截肢的断腿断手的,还得继续住院养伤。

抛开远在河北且天气寒冷这两点,其实在这里也挺舒服的。

张是参军事,管着伤兵营,但他只是制订章程条例,然后让那些大夫带着民夫们去执行就好了。

有李世绩的全面支持,伤兵营里各种物资都很充足。

现在张神医之名已经在黎阳军中不径而走,但其实张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做了最简单的护理工作而已,说起来自己最多算是个护士长。医术自己是半点不会的,就算是个脱臼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更别说给断骨啊扭伤啊或内伤等医治了,那些还是得靠那些大夫们。

但张在伤兵营的那些章程条件,他的酒精、白药,确实带来了巨大的改变。伤兵的死亡率大大降低了,原来有半数的伤兵会死亡,而那些一旦感染的伤兵,更是有九成会死掉。

但是现在,在张的章程下,士兵感染率大大降低了,就算是感染了的,也不少得到了医治。

战阵杀敌,能获得将士们的钦佩,但如张这样活伤兵无数的人,更受将士们的喜欢。就连那些将领们,现在见到张,都要停下来打个招呼聊上几句。

张的制药坊,现在已经成了重兵把守之地,李世绩又加派了一团人马,把个小院围的水泄不通。酒精和白药,成了黎阳城最高机密。

一个能让伤兵死亡率从原来五成以上,降到不足一成的神奇药物,再怎么郑重,也都是正常的。

张又结识了一个小伙伴,尉迟恭的儿子尉迟宝琳,十八岁的翻版黑杀神。

他这次也是挂着亲卫的七品衔随父参战,这家伙打起仗来不要命,手上染了好几条性命的血。

不过也是太猛了,结果受了点伤,在张这里养了一阵子后,就舍不得走了。黑杀神尉迟恭倒也干脆,走了李世绩的后门,直接把尉迟宝琳也给调到了伤兵营。

骑兵校尉李弼带着一团人马进驻制药坊。

张的队伍扩大了许多,李弼是李感的二哥,也是徐世绩的弟弟,比李感年纪大些,如今已经是校尉了。

程处默他们原本是不愿意带着黑大个玩的,在秦王府里,尉迟恭是加入的较晚的一个,而且当年在河东,正是被秦琼程咬金他们生擒的。

后来还有个插曲,当时他们生擒了尉迟恭后,李世民爱他勇猛,便劝降了他。可是后来,跟尉迟恭一起投降的一个刘武周旧将跑了。当时屈突通程咬金他们就把尉迟恭给抓了起来,要把他砍了。

后来还是李世民说相信尉迟恭,一力维护,才让尉迟恭没被一群瓦岗旧将给砍了。自那以后,尉迟恭对李世民那是忠心耿耿死心踏地,荣升为一号贴身保镖。但此后,尉迟恭与秦琼等秦王府瓦岗旧将们,关系一直不太好。

那些勋贵子弟们对这些也是相当门清的,你爹跟我爹关系好,那我就跟你一起玩。若是你爹跟我爹关系不好,那我们就不能玩一块去。

勋贵子弟们也是有自己的圈子的,许多勋贵子弟,特别是将门子弟虽然也读书,但不会想着靠读书出仕。读书出仕,那只是山东那些士族子弟的出路。

关陇贵族以及许多军功新贵的子弟,都记得自己是以武起家,因此他们的子弟都是学武的。到了差不多年纪,就都会以门荫入亲勋翊府当侍卫,在皇帝宫廷里站站班,反正也是轻闲混资历的。

混个几年,碰到打仗,就跟着父兄们上阵,凭真本事杀敌立功升职。

闲时在长安,各自都有着自己的一个圈子。

如有些人的父亲是跟着太子混的,那他们的儿子自然也就是一块的。而有些跟秦王的,那他们的儿子也自然不跟那些太子府的子弟一起。

而就算父亲同是在秦王手下,又还有小圈子。

比如武将子弟跟文官子弟,老牌豪门子弟与军功新贵子弟都不同一个圈子等等。

程处默他们在长安城的标签就是秦王府、武将、新贵,甚至能具体细分到山东旧将。这些人是一个比较的小圈子,对外是很排斥的。

张因为是秦琼义子,跟各国公关系也好,这才能进入这个圈子里。

黑大个老爹尉迟恭是河东刘武周旧将,归降时间短,他在整个秦王府其实都比较孤立,没有什么旧友同僚的,也正因此,估计才赢得李世民特别的信任,一直让他担任着贴身保镖这样的重任。

张看那黑大个也挺孤单的样子,便让他留下来了,还主动的与他亲近。

没办法,谁叫他爹尉迟恭那般得李世民信任呢,就差出则同骑,入则同榻了。在秦王府,尉迟恭可是能与秦琼并称双雄的绝世勇将,李世民最信任的两个打手了。

每次打仗,李世民最喜欢的安排,就是带着这两个大将。然后尉迟恭时刻伴着左右,而当对面有敌将嚣张的时候,就立即派出秦琼,千军万马之中取其级。

历史传说,泾河龙王命犯天条,该由魏征处斩。龙王托梦求救于李世民,李世民便留魏征下棋,不料魏征下棋时打了个盹,就已经梦斩龙王。龙王觉得很冤,就怪罪李世民,夜夜纠缠不休。

后来秦琼和尉迟恭穿上铠甲站在床前守卫,才得以安眠。

历史上,李世民死后,也让这两员猛将死后为自己陪葬。

门神啊,把他儿子拉过来一起玩还是可以的。

但有些人,张就不带着玩,总管彭国公王君廓就几次想要在张这里入一股,一起赚钱,他还让他儿子王永安一起跟张玩。

但是一想到王君廓的无赖品行,张就不想跟他纠缠,而且他的儿子也一样是个小无赖。来伤兵营几次,就提出要跟张贩卖私酒。居然想用军粮酿酒,然后拿出一些到外面去卖。

这不是坑爹嘛。

这样的事情要是现了,军法无情,那砍头都有可能。

对这种只想搞歪门斜道的人,张那是打心底里瞧不起的,再加上他还有个天生反骨的流氓爹,反正张是不跟他搞一起。

这家伙来了几次,见张他们一伙对他不冷不热的,也自觉无趣,后来就不来了。

不过张对于其它小伙伴还是很大方的,程处默、牛见虎、秦敢、李感、崔琰、还有李弼、尉迟宝琳,再加上柯山、柯五,张承诺给他们每人药坊的百分之一股份。

药坊现在只有白药这一种产品,还是完全供给军方,做的只是加工生意,药材还是李世绩提供的。

但白药是相当好的金创药,这样的药当然是很有价值的。

依然是张和诸勋贵们合伙再建一个药坊,张以药方入伙占三成,其它七成由酒坊的那七位大股东入伙。

药坊和酒坊一样,不用张出一文钱,也不需要出人,他只要出配方就行了,然后坐等收钱。

张的那三成股,给了小伙伴们百分之九,自己剩下了百分之二十一。

不过张也没打算全留着,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的出手一些,但得看人。比如说长孙无忌伸手要,得给。若是长孙王妃伸手要,当然也得给。就算是郑家伸手要,也要给。

如果崔家也想要,给,但肯定得让他们多出点钱。

张家只要能保住个一成左右的份额就足够了,那么多勋贵股东,他股份占最多,并不太合适。

“三郎,闲着也是无聊,咱们出城打猎去吧!”

尉迟宝琳刚加入了这个小圈子,总想要表现一二。

张头摇的跟个拔浪鼓似的,“不去,外面风大天冷,还是在城里好,咱这营里头都已经盘上火炕了,多暖和,不去受那个罪。”

其实张是担心在外面遇到叛军。

到了河北,他才知道唐军是多么不得人心,才知道原来窦建德在河北那么有名望。河北可不仅仅有刘黑闼的叛军,甚至许多河北百姓,都在暗地里通敌,甚至拥敌。

唐军的斥候就经常在外面失踪,许多就是被那些地方的百姓给伏击了。

就连许多大户,都在跟刘黑闼眉来眼去。刘黑闼能这么快的横扫河北,势如破竹,有好多州县城池,都是那些地方上的夏军旧部以及一些大户杀官夺城造反,迎接叛军的。

自己才不去冒那个险呢,呆这里多好。再过几天,李世民就要到黎阳了,等那时唐军大军北上,扫平了叛军,自己也就能早点回家了。

第139章 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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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终于到了。

十一月的寒风中,号角悠扬,鼓声喧天。

如日中天的李唐,却在河北连折了几场,这引得满朝上下都对河北叛军高度重视。李杀神终于出场了,众望所归的带着关中精锐一路杀到了河北。

黎阳城中,李世绩已经在擂鼓聚将。

“随本将出城二十里迎接秦王殿下!”李世绩披挂齐整,山文明光铠,凤翅兜鍪。麒麟吞肩狮蛮腰带,背披猩红披风,手按腰间佩剑,声如洪钟。

张也披上了自己的披挂,本来他想穿那套绢甲的,可秦琼非要他穿上明光铠。几十斤的重量压在身上,张还得杵着那杆十五斤的亮银枪,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官卑位低,大帐里没他的份,只站到距大距很远的外面,隐约能听到帐中的话。北风呼呼的吹着,张觉得自己非常冷。冻脚,冻手,脸更冻。他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没带点自制的面霜和润唇膏。

李世民的排场很大,气势更足。

这一次,他带来的大部队足有好几万。

李世民带来了三个军团,每个军团战兵一万四千,另还有后勤辅兵六千。每军团分为中军,左虞侯军,右虞侯军,左前军,左后军,右前军,右后军七军。

其中中军4ooo人,左右虞候军各28oo人,左右前后四军各26oo人。

这支由关中精锐府兵们抽调组成的大军,在长安重新整编。

三人一个小队,三个小队一个中队,五个中队加队长一名加队副一名再加负责军法兼书记的军官一名,再加两名旗手,组成一个五十人的大队。

中军四千人,有五十六个大队。分为弩手、弓手、马军、跳荡、奇兵五个营。

弩手营四百人,弓手营四百人,跳荡营五百、奇兵营五百,马军营一千。每营下分为两到四团。

张这几天恶补了一下唐军的作战编制。

府兵们平时分散在各个骠骑府、车骑府里,但上番和出征都是抽调部份,很少会直接把整个军府的人一起调动。

这些府兵抽调出征,在指定地点集结后,还会重新编组。

如李世民这次统兵出征,就是大军团编制,每个军团都有两万人马,战兵一万四辅兵六千,每军团下编七个军。每军下还编成数个营和团,下面有队。

这种军团编制,不是简单的把府兵按人数划分,而还有各种职业搭配。弓手、弩手、马军等。

其中跳荡兵,就是唐军的前锋突击队,一般是刀牌手配制。

弩手队算是多用途步兵,弓手队属于前置轻步兵,跳荡队属于第一线列重步兵,而奇兵队属于第二线列预备重步兵。

唐军正是凭借着他们这种分工明确,以及比较先进的装备,加上兵农合一的制度,屡战屡胜。

若是加上秦琼等八总管的先锋军团,和李世绩的黎阳守备军团,唐军出动了五个军团。

仅李世民带来的三大军团,就有整整四万两千精锐战兵。还有一万八千人的辅兵民夫队伍,数万人马到来,确实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张跟着李世绩等出城迎接,骑马半天才见到李世民的大军。

放眼望去,遍地人马。

李世民的三个军团二十一个军,依次开到。这些军队排着长长的队伍,后面还跟着后勤辎重辅兵们,感觉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据说当年杨广征辽,弄了一百多万人马,每天一军,结果弄了一个月才完,大军排了数百里长。

看着这支明光耀眼的部队,张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应当是当今最强的军队了。看他们的气势,看他们的装备,特别是这些人那昂扬斗志,就知道这支部队的厉害了。

这些府兵们对于战斗是毫无畏惧甚至是期待的,来自关中各地的青壮,个个健壮无比,没有老弱,不会有老头也不会有童子军,而且普遍强健。

只有那些中等以上人家,并且多丁且健壮的关中良民,才有资格点选入府兵。一般人,你想当还没资格。

正因为许多府兵都是地主子弟是自耕农,又得了朝廷授给的免赋田,因此他们有钱置办的起横刀、明光甲、弓箭这样的装备,还能提供一伙六头骡子,让唐军的战斗力大增。

“刘黑闼真是找死啊!”

张看着这支大军感叹着道,河北人再不满关中统治他们,也没有用了。李世民来了,带着关中精锐王师,这可不是李神通李孝常他们带的那些中原之地招降的乌合。

李世民非常的霸气,在黎阳城外见了李世绩和秦琼等将领,听取了他们的报告之后,直接下了命令,大军不在黎阳城逗留,而是直接向北挺进,直将杀向刘黑闼的老巢洺州。

李世民不想跟叛军多纠缠,准备擒贼先擒王。

“以叔宝、敬德八将为先锋总管,茂公和李艺各领本部协同,本王率领大军紧随其后。”

当天,李世民的大军在黎阳城外扎营休整一天,大军连城都没进。

张在城外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回到城中伤兵营里,刚烤了会火。结果接到李世绩的命令,他派了亲兵过来。

“曹国公让张参军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随军出。”

“出,去哪?”张怔住。

那老兵笑呵呵的道,“当然是去洺州。”

“洺州?总管当初可是跟我说好的,我只在这里管着伤兵营就好。”

“那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总管有令,让我来通传一声而已。”说完那老兵也不走,“三郎,你这还有没什么好吃的,火腿腊肠什么的来点。”

“自己去那边找你家李三郎就是了。”

张有点失神,上战场啊,我他妈-的最不愿意上战场了。

李世绩怎么这样呢,当初说好了的啊。不行,找他讲理去。

张赶到总管府,李世绩正笑呵呵的等着他呢。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怎么的,还不高兴?”

张叹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我在伤兵营更适合一些。”

“伤兵营都快没伤兵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再说了,要你去洺州,可不是我的意思。秦王也听说了伤兵营的事情,还特意夸赞了你呢。调你去洺州随军,那是秦王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张恨的牙痒痒的,可正如李世绩所说,如果是李世民的意思,那真的谁都没办法了。

回到伤兵营,张只能老实的收拾东西。

结果他一进屋,现程处默那几个家伙,居然已经帮他把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至于他们自己的东西,也早就打包好了。

再看他们那脸上兴奋的样,擦,他们居然还很兴奋。

娘的,哥带你们每天在这里好吃好喝,日子过的不知道多么的爽,你们就那么想去外面喝西北风?

四更做饭,五更拔营。

天都还没有亮,号角已经吹响,大军出。

张骑着马顶着早上的霜风走在雪地里,十分留恋的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黎阳城。

虽然程处默等人都劝张穿上明光铠,但张打死也不同意。平时偶尔烧包一下穿穿可以,这野外行军,穿这么沉重的铠甲,累都要累死了。真要遇上敌袭什么的,张也不指望这铠甲就能有多大作用,以牺牲机动性来换取防御力,张觉得最不划算。

真要遇袭什么的,还是穿着轻便的绢甲跑起来快些。

三十六计,不也说走为上计嘛。

张各种各样的家当很多,好在李世绩专门拔了一批骡子给他,另外崔琰和李弼的两个团也还是跟他一起行动。

黎阳城里只留了一些民夫照料那里的伤员,其它的大夫和已经接受培训,成为熟练医护工的民夫都随着一起随军。老爹虽然伤势大好,但也依然留在了黎阳城里将养。

张的医护营保持了完好,不过他不再隶属于李世绩麾下,而是直接被调到了中军。整个医护营连那支护卫部队,都跟着李世民的中军一起行动。

中军还是不错的,前面有秦琼等先锋部队开路,侧翼又有李世绩的部队保护。

大军度不快,每天也就是三十里左右。

张每天骑着马,三十里路真的是非常轻松。

李世民已经承认了李世绩授给张的参军事一职,他在见过了黎阳的伤兵营,听取了李世绩等人的报告,并亲自见到了张所制的酒精和白药的极好效果后,直接把张任命为了大军的军医头头。

张提出的野战医院设想,他更是完全支持。

官还是七品的参军事,但张现在却管着几十个大夫和几百个民夫,还有两个团的战兵守卫协助配合。

行军途中,没张什么事情。

虽然有不少士兵冻伤,但冻伤能叫伤?

反正连那些府兵自己都不当回事,生点冻疮什么的算什么大事啊,只要没冻耳朵和脚趾头都不叫事。

张也只好给各营团的将领们了个告示,让他们通知大家务必把水烧开了喝,尤其是不能直接吃雪。就算没水,也应当把雪装进壶里,让雪化开了之后过段时间再喝。

这样沉闷又有些无聊的行军,接连多日,日复一日的重复,张一直提心的伏击啊,袭营之类的事情一样也没生过。

直到这天,前面传下命令,全军就地扎营。

洺州城,已经不远了,前方,是洺水城。

“听说洺水城的富户畏惧天威,已经献城投降。”

“啊,洺水城可是洺州城的门户,洺水一得,那洺州城岂不是也唾手可得了”

“那是定然,说不定我们还能赶回家去过年呢。”一群府兵相当乐观的笑道。

第140章 闯中军大帐(为指间握沙加更)

第一更送上,为指间握沙万赏加更,求订阅。

听到洺水城三个字,张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洺水城,那不就是罗士信战死之地吗?他蹲在那里,仔细的在脑海里寻找着关于这一战的记忆。

好像是当时李世民反攻河北,连战皆捷,河北的许多大户于是又开始投怀放抱,抛弃刘黑闼迎接李唐了。当刘黑闼还在外面做战的时候,刘黑闼大本营洺州城东仅二十里的重镇洺水城,却有一群大户暗里地趁后方空虚把洺水城给夺了,然后派人请求唐军派兵接管。

李世民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事,当然得要,不要白不要嘛。

于是,派了一批先锋就去接收。

结果刘黑闼反应也很快,得,这还了得。刘黑闼拼命的往回赶,刘黑闼的军队打仗有个特点,就是特别快、特别猛,经常能以出人预料的度杀到。

唐军这边,王君廓刚入洺水城,秦琼、程咬金等人还在半路上呢,结果就被刘黑闼给截住了,双方就在洺水河边一顿激战。

当时风雪漫天,秦琼他们数量不多,难以顶住河北叛军的攻势,幸好罗士信率领一支兵马赶到,从侧面杀出,救下他们们。但这时天已黑,秦琼等人无法突破拦截入洺水城,只得撤回。刘黑闼围住了洺水城,急攻。

李世民率军想要击退刘黑闼,战斗空前惨烈,但三次杀到城下,都被刘黑闼击退。城中的王君廊只有一千五百人,在刘黑闼的猛攻之下,几天时间伤亡惨重,眼看就要守不住。

李世民不愿意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重镇,最后决定再次起猛攻,然后掩护一支精锐小部队趁空进城。为了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支部队还不能人多。

最终罗士信请缨,主动接下这个任务。

罗士信进了城,王君廓以部下伤亡惨重,疲惫无比为由却请求撤出,最后李世民同意了王君廓撤离。

罗士信入城之后,天气突变,下起大雪。唐军进攻越不利,罗士信在城中坚守了八天,打退了河北叛军无数次进攻,但李世民的部队却被刘黑闼挡在城外过不来。

第八天,终于城破,罗士信被生擒,拒不投降而被斩杀。

哎哟,怎么兜兜转转的又到了这里了。

“秦王派谁去洺水了?”张一把抓住那个说话的府兵。

那人被张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张身上的绢甲,忙要起身行礼。军中穿着彩绢甲的,也只有医护营的张参军,别无它人。

“见过张参军”

“快说,秦王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洺水了?”

“听说好几位将军要争着去,现在好像还没有决定由谁去呢。”

张这才现,被他拉过来的那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府兵,好像就是李世民的帐内侍卫,也是个品子。

希望还来的及,张扔下他,连忙往中军帐跑。

“中军帅账,闲人免进,如有乱闯,格杀勿论!”

离着大账还有二十步,就有几位士兵把长矛一放,对准了张,那冷冽的眼神,张相信自己再走一步,他们真的可能一矛插死自己。

“这可是医护营张小神医,你们收起家伙来,万一不小心伤到了张小神医,你们可承担不起。”

一个声音响起,旁边走过来一个顶盔贯甲的将领。

却是车骑将军侯君集。

挥手让几个府兵退下,侯君集笑着对张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找秦王有要事?”

“秦王正与诸将军议,现在只怕没空。”

“侯将军,十万紧急之事,关乎洺水城。”

一听洺水城三个字,侯君集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洺水城,你知道些什么?”

“天大的事情。”

侯君集看了看大账,又看了看张,今天是他当值警戒,刚才他还暗叹自己因此错过了请战入洺水城的机会。

犹豫了下,他道,“好,我帮你去禀报一声。”

侯君集进了大账,张慢慢冷静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大错。

洺水城为什么不能进?自己的理由呢?

若是李世民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

中军账内,李世民居高临下打量着张,看着张身上的那套绢甲李世民就忍不住嘴角抽抽。

全军上下哪个军官不着铠甲,哪怕是军中的记室也一样穿着皮甲。这张三郎倒好,白长了这么副高大的身躯,结果在军中不穿铁甲皮甲却穿套绢甲。

要不是念张主持医护营,确实干的很好,李世民早把这小子踢回关中老家了。

“侯君集说你有要事禀报,还是十万火急,说吧,是什么要事。”

张站在那里有点傻眼,他还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呢。

“你不会是跟本王来开玩笑的吧,军中无戏言,谎报军情,可是要军法处置的。”李世民的声音加重了几分。

张只得无奈的道,“禀秦王,属下觉得洺水城之事有诈,不可不防。”

李世民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个回答,忍不住笑了。

满帐的大将们也不由的一起笑了。

秦叔宝罗士信等张的长辈都觉得有些丢脸,这里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难道还要由一个大夫来教他们什么叫用兵?

“殿下,不可不防啊。洺水城对叛军如此重要,怎么可能突然要献城,这里面实在是疑点重重啊。”

李世民的大帐里有一副河北地图。

相当的简陋,几根线条,然后上面有些城池的标记,还有些山河湖泊的标志,但既没有等高线,也没有明确的距离等,看着像是个抽像图。

张真的佩服这些将领,居然能看着这样的地图行军作战。

李世民这回没有继续笑。

自十六岁起兵以来,李世民几乎没打过几个败仗,虽说每次有精兵强将辅助,但若说李世民就没有半点本事,那不可能的。

李世民优秀之处,在于善于听从别人的意见,然后认真考虑,最后做出决策。

这次他率军出征,一路直攻刘黑闼老巢,进展非常顺利,已经逼近洺州城下。但此时张的一席话,却让李世民不得不认真思考,刘黑闼真的这么好对付?

若是如此,朝廷也不会几次在这里折戟沉沙吧。

李神通其实带兵打仗的本事也还不错的,更别提李艺和李世绩更是两员经验丰富的大将,他们先后败于刘黑闼之手,应当说刘黑闼还是有本事的。

看来自己有些过于轻敌了,但他还是觉得洺水城投降之事不是诈降。

洺水城的事情他已经基本弄清楚了,面对唐军的大举压境,兵临洺州城下。刘黑闼手下的车骑将军李去感、骠骑将军李开弼、李潘买几个洺水人,乘刘黑闼不备溜回了二十里外的洺水城中。

他们散布谣言说刘黑闼已经在洺州兵败,他们是逃回来的。

然后聚集了二百多的宗族青壮,夺取了城门,控制了洺水城,然后派人走小路跑来向李世民投降,请求唐军派兵接管洺水城。

李开弼等人都是洺水城中的大族李氏家族子弟,这些人判断刘黑闼必败,于是才有了这种胆大的举动。

李世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洺水城相当重要。夺了洺水城,洺州就少了一道呼应的卫城,同时唐军能多一个坚固的据点。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派兵往洺水城?”

李世民望着张,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回秦王,洺水城献给归附,肯定瞒不了多久。等我军派人前往,只怕刘黑闼也已经率军前去争夺。而从地图上看,刘黑闼明显比我们距离更近,地理更熟。”

张在脑中组织着思路,慢慢的也变的条件清晰起来。

“洺水城应当派人去收,但却得提防刘黑闼。可以派一支轻骑赶小路去接收洺水城,然后大军半路设伏,围城打援!”

这番回答大大出乎李世民的预料,他没想到张还能有这样的见识,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大局观了。

虽然张说的有些空洞,但李世民还是笑着夸赞了他几句。

其实张心里想说的是不要理洺水城,只要朝廷大军专心围着洺州城,围住刘黑闼,然后再派罗艺和李世绩这两支偏师,四处扫荡河北叛军占据的其它州县,一一瓦解叛军的外围势力,断其爪牙,那刘黑闼当然撑不住。

打持久战,刘黑闼以几州之地对付整个大唐,肯定是不能持久的,胜的也只会是唐军。别看刘黑闼的军队打起来很凶很猛,可再凶再猛也得要吃饭。

围住他们,断其粮草供应,刘黑闼能坚持多久?

到时他就是一头困虎饿虎,不用打他自己都困饿而死了。

只不过,李世民现在率大军前来,兵锋正锐,肯定不愿意选择这种比较保守的打法。他要夺洺水城,就是为了能够更积极的逼刘黑闼决战的。

“你的话本王会考虑的,好了,现在本王要继续与诸将军议了,你可以退下了。”李世民一挥手。

张撇撇嘴,只能老实的退下,他还不够格参加军议。未完待续。

第141章 抢食

大战将至,张能做的也只是搭好自己的野战医院。

就地取材,挖坑埋灶。张知道好几种野外好用的坑灶,简单好用。指挥着民夫们挖出新式的坑灶,然后把随军带来的那些铁锅、陶锅一起架上灶。

“烧上开水!”

野战医院必须得全天准备好开水。

一顶顶的帐篷也搭了起来,简易的床摆好,一副副的担架也早已经准备就绪。张指挥着民夫们把各个帐篷分类,红色急重伤员病房、黄色重伤员病房,绿色一般伤员病房。还有手术房,另外还得准备停尸帐篷等。

外面不时传来阵阵铁蹄之声。

张知道李世民最终还是派了军队去洺水了,只不过这次李世民也许听进了张的话,又加派了几支骑兵。

“谁领到了入洺水城的任务?”

“彭国公,他带一千五百轻骑正赶往洺水城。翼国公和我爹还有剡国公以及琅琊公还有单将军等则负责拦截叛军。”

张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有所改变。原来是秦琼等人与王君廓等一起赶去接收洺水。结果王君廓刚入城,叛军就杀到了,秦琼等人有些措手不及,回身而战,在城外被缠住,寡不敌众,还吃了败仗,幸亏关键时候罗士信等率兵赶到,大战一场,才把秦琼他们接应回去,但也就此失去入城机会。

现在还是王君廓领一千五轻骑为前锋,但秦琼和程咬金他们却不和王君廓一起行动,而是与罗士信、牛进达、单雄信、尉迟恭四将一起,各率一千骑兵在叛军来洺水城的方向设伏拦截。

秦琼这次任务不同了,他们领的兵也不同了,足足六千骑兵,这差不多是李世民手中骑兵的大半精锐了。

这样一支强大的力量,用来拦截叛军争夺洺水,很有把握。

李世民也不指望秦琼他们这七千多兵马就能击退刘黑闼并守住洺水,他要的只是挡住叛军一时,让王君廓入城接收,然后等他大军随后赶到。

毕竟大部队是没有骑兵跑的快的。

与原来历史上的作战计划只是微调了一点。

但整个局面却完全不同了。

张不由的对李世民心生佩服,果然是大将军王,身经百战,了得。这简单的一个调整,却让唐军避免了前后衔接不及的微小破绽。

历史上,李世民就是有些太大意轻敌,没有料到刘黑闼会来的这么快,结果他只派了三千人马去接收洺水,然后自己带着大部队慢慢的赶去。

结果刘黑闼杀到,只有王君廓来的及入城,秦琼他们被拦在外面,还差点被包了饺子。后来李世民赶到,可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刘黑闼抢先一步围了洺水城,隔绝了唐军。由于洺水城四面环水,刘黑闼隔着河把李世民拦的死死的,进退不能,最终在洺水城下损兵折将,折了罗士信这员大将。

该做的都做了。

想起自己让给给罗士信送的那封信,也不知道他看了之后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他给罗士信的信中只有五个字,“勿入洺水城”。

一支支部队在开拔,但张他们却在扎营。

各军团的后勤辎重部队都会留在这里,李世民的中军团也将留在这里,这里是唐军的后方大本营,各种粮草辎重军资器械,还有随军的民夫们都会呆在这里。

张的野战医院也设在这里,部份大夫和医护工随着军队去了前线,但张还是留下来了,程处默等很想上战场,但张坚持让他们留下来。

洺水城下肯定是一场恶战,还是不去凑那热闹的好。

留在后方也有好处,比较放松,不用那般紧张,虽然张依然是每天衣不解甲,睡觉都穿着他的那套绢甲,但心里还是要安心的多。

“腊肠吃完了,火腿也没了,只剩下点咸菜,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尉迟宝琳这段时间跟着张他们,也嘴叼了起来。原来随便一碗水炮麦饭,加点醋布干菜,他也能吃上好几大碗。但是现在,没香肠没火腿没有炒米粥没有刀削面,尉迟宝琳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前面有条河,还有树林,咱们去打猎捕鱼吧,不吃肉浑身没劲。”

牛见虎躺在火盆边,有气无力的道。

张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死面饼,也觉得十分无味。

这里可不是黎阳城。

黎阳城里的储备还挺丰富,不但粮油都有,还有不少肉干等,甚至还能经常吃到现宰杀的新鲜猪羊鸡鸭,有时还有新鲜的萝卜等蔬菜吃。可现在在洺州城外,这里外面田野里什么都没有,当地的百姓也早都撤入了城里。

“反正这外面十里都是我们的人马,怕什么。”程处默激将了。

张心里确实总担心外面不安全,可这事不能拿明面上说啊。

“也罢,就去外面遛遛马!”

其实营外也很安全,大营十里内都遍布着唐军的侦骑哨探。一旦有敌人接近,肯定早就能现。

大军扎营,并不是就都缩营地里不出去的。

民夫们得去外面取水,还得去伐木扎营,建营栅、箭塔、哨楼、拒马等,还要去砍伐做燃料。甚至骑兵还得去遛马,饮马。

总之,一个拥有几万人的营地,那就跟一个移动的城市一样。

哪怕是军营,也依然很嘈杂混乱。

现在营地只是用辎重车围了几道圈,但还需要伐木扎栅墙等。

营外,到处都是人,跟春游似的,破冰取水的,伐木运树的,还有砍烧火柴,以及遛马饮骡子的。

看着这景象,张心里踏实多了。

骑上马,张穿着自己那套绢甲背着弓箭,与程处默等一群伙伴,又带了一队府兵出了营门。

尉迟宝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网,他们一起先到河边上游一点的回湾里,凿了几个冰洞,然后下网。

然后张他们又凿了好些个冰洞,钓鱼的钓鱼,拿矛头插鱼的插鱼。

“他娘的,这鱼太狡猾了,都扎不到,滑不溜丢的。”程处默气愤的提着自己的枪道。

张笑了笑。

在野外吹了会北风,他心里的那股子担忧倒是去了不少。

“叉鱼得用鱼叉,长枪可不好用。”

“哪有鱼叉啊!”

“没鱼叉你不会做一个啊,简单的很,你找个木棍来。”

程处默去砍了几根笔直的鸡蛋粗的树杆过来,张拿过来削掉树枝,然后在一端先削尖再小心的开了个十字口子,然后用两根小木棍夹在里面,让那个开口保持张开状态。

一个十字开口的木尖鱼叉就成型了。

“你现在拿这个试试。”

“这木头也能插到鱼?会比我的槊更好用?”程处默半信半疑。

张又给自己做了一根相同的鱼叉,然后站在那冰洞前面。

一会儿,就有鱼过来冒着吸气,张看准了那一抹青色,然后猛的一叉下去,清澈的水下泛起红色。

叉中了。

提起鱼叉,一条起码三斤重的大鱼还在甩尾挣扎,但那鱼叉可是有四个尖的,叉中后想甩脱哪有那么容易。

“一条鲤鱼,不错,一会可以做个鱼脍。”

程处默惊讶的看着张轻易的叉上一条大鲤鱼,咂巴几下嘴,然后也马上跑回到自己的冰洞边守着了。

砰。

鱼叉入水声传来,张扭头望去,只见程处默兴奋的提起鱼叉,然后举着那条大约一斤多重的鱼兴奋的喊道,“我叉中,我叉中了!”

“嗯,你今天有鱼汤吃了。”

“我不想吃炖鱼汤,我要吃红烧鱼。”

“没有问题。”刘钧笑道,“要是一会能捞到黑鱼,那我今天给大家做水煮鱼吃。”

尉迟宝琳一听水煮鱼就忍不住流口水。

“加酸菜,多加点酸菜,再多加点茱萸,还要加花椒和八角,要又麻又辣!”

也许是因为战事原因,河里的鱼许久没人捕了,张他们收获巨大。

张和程处默一条接一条的叉起鱼,惹的程处默等人也不愿意钓了,都纷纷山寨了木棍鱼叉守着冰洞叉的不亦乐乎。

最后收网,更是一网收了起码有大小二三十条鱼。

小半天功夫,张这几十人,起码弄出了上百斤鱼。

“好像一不小心弄多了点。”

“那就给友军送点嘛,有鱼一起吃。”张道。

弄了许多柳条,把鱼一条条的串起来,串了许多大串,然后提着回营。

“一会来我们那吃鱼啊!”

遇到熟人,张他们总会打个招呼,有时遇到不熟的,但人家主动上来打招呼的,张则干脆扔条鱼过去,自己煮去。

要说煮鱼,还是张的医护医条件最好,因为他这里灶多锅多。那些锅是用来烧开水,当然顺便煮煮鱼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张还在黎阳城的时候,就假公济私,收集了不少的香料。生姜大蒜那是必须有的,其它茱萸、花椒也有,他甚至还在闲的无事时又弄了一些五香粉、十三香,还弄了酱油、料酒、豆瓣酱和黄豆酱,弄来了淀粉。

他还带着不少芝麻,还有用茱萸制成的辣油。

还有小号的炒锅和平底煎锅。

论吃,真的没谁比的上张了,尉迟宝琳程处默这些家伙虽然能吃,但他们仅仅只知道吃,张可是既会吃又能做的。

滚烫的热油浇在薄薄的鱼片上,茱萸、花椒等被热油一淋,顿时散出无比的香味来。

“听说张参军捕到不少鱼,看来本王来的还算及时,赶上了啊!”

李世民带着侍卫突然出现在张的私家小厨房,吓的张差点把热油泼到脚上去了。

“嗯,果然是水煮鱼,难怪这么香。”李世民自顾自走过来往那陶钵里看了眼,然后笑着点头。

“这盆鱼归我了!”

张默默的看着李世民的侍卫毫不客气的把刚出锅的水煮鱼给端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看李世民心情这么好,莫非前方有好消息传回来了,张心里猜测着道。

第142章 硬仗

“王君廓进洺水城了。”

李世民夹了一块鱼片,呼噜噜的吃着,不住点头。练武人本来就胃口好,他还是征战多年,行军打仗各样各样的东西吃的也多,口味比较重。水煮鱼片的麻辣味道,非常合他口味。

这水煮鱼张选的是刚从河里网上来的新鲜生猛活黑鱼,肉质极鲜,张的刀工也还不错,片的是蝴蝶鱼片。

麻上头,辣过瘾,吃了一回绝对想第二回。

李世民一筷又一筷,虽然又麻又辣,可他就喜欢这个味。大冬天的,吃上麻辣滚烫的水煮鱼,那真是绝美享受啊。

张只能在一边干坐着,那鱼李世民独霸了。

“你这做鱼的手法不错,烹调出来的肉质一点也没有变韧,口感滑嫩,油而不腻,既去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尤其是这满目红通通的辣汤,既红亮又养眼,辣而不燥,麻而不甘,堪称一绝啊,能与唐僧肉、东坡肘并比肩了。”

李世民对着张竖起了大拇指。

张心道,这是自然。鱼没有腥味,是因为他用料酒和姜丝、红盐腌过。鱼片不韧,那是因为这鱼是片的蝴蝶薄片。而鱼片口感滑嫩,是因为他用鸡蛋清和淀粉加工过。

再加上他用茱萸、花椒等等特制的水煮鱼底料,配上茱萸加工的辣油,这菜自然就是好看又好吃。

再把新鲜好的黄豆芽快炒断生,放在盆底,岂能不美味。

想当初,张第一次吃到这道菜就迷上了,后来吃过许多川菜和重庆馆子,吃的多了,张便也自己琢磨研究,最终也成功的把这道菜添上了自己的烹饪食谱上,虽然说还不如那些大馆子做的好吃,但也绝对是难得的手艺。

李世民哪吃过这么味觉爆炸的菜,特别是这麻辣,更是让人欲罢难休。

“刘黑闼听到洺州有人献城我军,没有急的跳脚?”张咽了几口口水,对水煮鱼他从来没什么抵抗力,可惜了那条两斤多的新鲜黑鱼啊。

“刘黑闼当然急,王君廓率轻骑刚入洺水城,刘黑闼就杀到了。”李世民又挑了一筷子的豆芽,偿过之后现也意外的好吃,当下从底下抄起一夹豆芽大口吃了起来。

“我还以为这一大盆都是鱼片呢,原来下面都是豆芽啊。”

张呵呵的笑了起来,当年他第一次吃水煮鱼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呢。当时他还想,我靠,这么大一盘的鱼片,怎么吃的完啊,老板不亏本吗?

然后等他现在其实鱼片只有表面一层,下面全是豆芽、黄瓜的时候,没少震惊。等他后来,再在桂林游玩在那边的饭店吃饭,现每样菜下面都总是垫子半碗的芋片后,他就波澜不惊了。

做菜跟做生意一样,光会做菜还不行,还得会摆盘,就跟生意有了好产品还得会营销一个道理。

“你猜猜刘黑闼怎么样了。”李世民把一粒花椒挑到一边,笑着问。

张想这还用问,看你都有闲心来我这里抢鱼吃了,那肯定是唐军打赢了还是大胜仗啊。

“当然是殿下料敌如神,早庙算到刘黑闼会去争夺洺水。殿下早就安排好了我义父等六位总管率精锐埋伏于半道,又派大军随后包抄。若是属下没猜错的话,刘黑闼定是半路上先被我义父等突袭拦截,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大军赶到,围住刘黑闼叛军一阵砍瓜切菜,将叛军杀的落花流水!”

这番恭维的话让李世民很是舒坦。

“刘黑闼还是有些本事的,本王挖了那么大一个坑,布了那么大一张网,可还是让这家伙逃了。”

“师立,你来给文远讲讲此战经过。”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一员亲卫立即上前一步,前方战事已经结束,捷报也早传到了李世民这里。李世民正是听到了大捷的消息后,才想到了张此前的进言献策,特意过来,却不料张正在开小灶,便直接抢了这盆鱼。

按刘师立所讲述的,当时战场上的情形还是比较激烈的。

王君廓率一千五百轻骑疾驰抢先进入了洺水城,而秦琼尉迟恭等六总管则领六千骑兵在洺水城外,刘黑闼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秦王府大将殷开山、刘弘基等则率两个军团战兵急增援,李世绩率本部在侧翼包抄。

一张大网扑向刘黑闼。

刘黑闼让大将率部份兵马留守洺州城,然后亲自率领精锐叛军驰往洺水,想要趁唐军反应之前夺回此重镇。

结果夺城心切,拼命赶路还是迟了一步。

就在离洺水城不远的一处地方,他遭遇到了秦琼等六总管率领的六千精锐,这一战,尤其是秦琼把李世民手底下最精锐的那支玄甲铁骑给带了过来。

整整一千玄甲铁骑,加上五千关中轻骑劲旅。

他们埋伏在侧,等刘黑闼的部队过了一半时,突然杀出,将叛军拦中截断,四处砍杀。

刘黑闼虽有两万余众,但也一下子被打懵了。

不过刘黑闼和叛军也确实凶猛,愣是给他重整了兵马,然后反扑。

两军在战场上惨烈撕杀,伤亡惨烈,唐军骑兵居然最后还落了下风,若不是秦琼带着玄甲骑兵几次直扑刘黑闼的帅旗,迫其精锐几次回救,不然当时真的十分凶险,可能都等不及大部队到来。

单雄信和罗士信,这两个信,更是几次策马提枪杀到了刘黑闼的身边。

激战多时,殷开山和刘弘基这两员大将终于率领大队步卒赶到,眼看就能合围。刘黑闼果断撤退,没有丝毫恋战。

虽然最终刘黑闼带着一万余残兵退入了洺州城。

但是在洺水附近的那处战场上,刘黑闼留下了过一千具尸体,以及近三千的俘虏。

这些可都是刘黑闼率领的精锐叛军,一战损失了四千,可谓是让刘黑闼元气大伤,尤其是他夺回洺水城的计划失败,让唐军在洺州城附近有了一个坚固的据点。

唐军的伤亡也挺惨重的。

“我军伤亡多少?”

“战死一千三百余,重伤数百,轻伤无算。”

李世民亲口说出了伤亡数字,语气有些沉重。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刘黑闼绝对是员悍将,六千唐军最精锐的骑兵伏击刘黑闼两万余人马,结果最终还是靠援兵才杀退刘黑闼,斩杀俘虏不到四千,唐军自己也损失了将近两千,战损差不多是一比二,甚至阵亡率比对方还高。

“我义父他们没事吧?”

“放心吧,叔宝他们都有万人敌之勇,岂会有什么事情。”

张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尤其是那么凶恶的一战,谁也不敢保证。

李世民看了看张,道,“你小子我也看透几分,人聪明也机灵,但就有一点,怕死。”

张毫不羞耻,“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终有一死,但我只是不想死的轻如鸿毛。就算要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有所价值,得死的重于泰山。”

李世民哈哈大笑,他拿筷子挑着盆,寻找着鱼片,“我现你小子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脸皮厚,真的很厚。”

“殿下,我说的是实话。”

“你那话说的确实好听,若是这话出自别人之口,比如说叔宝之口,我绝对信。但是出自于你的嘴里,我是不信的,你就是怕死。”

你身份高你有理好吧,张也不分辨。

再也没捞到鱼片,李世民有些遗憾的放下筷子。

“但不管怎么说,量才适用,你小子就算怕死也还是有不少作用的。你之前大胆进言献策,非常不错,我已经给你记了一功了。”

“谢秦王殿下。”

“那是你应得的,就跟你主持医护营做的很出色茂公给你记大功一次一样。”

李世民站起身,张连忙也起身相送。

“好了,鱼我也吃了,也该回去了。你也收拾一下,一会后勤辎重辅兵等都要移营洺水城,你的医护营也一起移过去。那边还有好几百伤兵等着你们接收医护呢,这些人都是我关中好儿郎,你一定要把他们治好,到时班师,本王要他们一个不少的跟我凯旋!”

张连忙站正身姿。

“属下领命!”

洺水城拿下了,又重挫了刘黑闼一阵,现在刘黑闼退回了洺州城舔伤口去了,李世民对这个局面非常满意。

有幽州李艺和黎阳李世绩两路兵马扫荡河北各地的小股叛军,而李世民率大军围刘黑闼于洺州城,这场叛乱看来指日可平了。

张也挺高兴的,虽然辛苦做好的水煮鱼被李世民抢了,但义父秦琼没受伤,本来会死在洺水城的罗士信也还好好活着。

他自己也还好好的活着。

这,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早点破了洺州城,早点班师回朝,家里还有个美丽的姑娘在等着他呢。

洺州城中的叛军不足三万,唐军此时却有近十万,就算除去幽州李艺和黎阳李世绩的两支地方部队不算,李世民手下也有六万多人。抛去辅兵,战兵也有四万余众。

洺州城外唐军光是战兵数量都过了城中叛军数量,这一战,张也相信再无意外。

“打下洺州城,回家过年!”

军中到处都在流传着这样的话语。

第143章 自力更生(第四更,为qixiaoyege2加更)

洗过头洗过澡,真是神轻气爽啊。

从进洺水城到现在,张忙乎了整天,总算是带着医护营的大夫、护工们一起把那几百受伤的士兵都处置好了。幸好有黎阳伤兵营的经验,有了完整的章程条例后,大家按着原来的章程办事,效率很高,事半功倍。

而有了酒精和白药,伤兵们出现感染的现象大大降低。

在二战战场上,南丁格尔带着的护士们,没有高明的医术,也没有神奇的药品,仅仅只凭良好的护理,就让伤兵的死亡率减少了五成。

这就如在早期产妇产后死亡率极高,一开始许多人都搞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后来有医生现,致命的杀手竟然是因为医生们的器械没有消毒所造成的,那些器械让产后的产妇感染,产生极高的致命率。

张对于卫生消毒严格把关,用酒精清理创口,熏醋杀菌,所有的医疗器械都要高温煮过消毒。绷带、缝线等也严格消毒,不消毒绝不准回收使用。

大夫和护工们全都得穿干净的白大褂、戴口罩和帽子。

加之厕所、热水的提供,有温暖的炉火和充足的营养补充,让伤兵们恢复迅。只有那些受伤特别严重的,张也无能为力。

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救回那些原本伤势不重的伤兵,不让他们感染。

穿好衣服,张对着几个还着用雪擦澡的家伙大喊道,“走了!”

“马上好。”

张打算去捕鱼,并不仅是想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近十万大军和民夫聚集在洺州这个小地方,还是在寒冷的冬季,虽说后方有粮草供应,但勉强能混个饱,想吃好是别想了。

谷麦等运过来,大部份连壳都没去,还得自己加工,缺少工具,加工出来的粮食相当的粗,夹着麸皮米糠,甚至还有不少的石子沙粒,细粮都变成了粗粮。

每天大家供应的粮食也都是有数的。

张的医护营也只多领一点儿粮食而已,至于说副食,肉蔬禽蛋更别想了,除了干菜还是醋布。

因为打仗,这附近地方的粮草也差不多早都征光了。

没肉吃可不行,不吃肉就没力气啊。况且,伤兵们要恢复,更需要肉食补充营养,增强免疫力。

上面没有的给,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好在医护营人手很多,张最终选择了比较容易获取肉食的方法,捕鱼。

上次他们就捕过鱼,效果不错。

洺水城外的洺水河可是相当宽阔,水也深。张相信里面肯定有不少鱼,拿麻线赶制了一张大网,今天张准备一试效果。

“三郎,咱们这网这么大,怎么用啊?”

张让人制的这张网很大,堆了一大马车。

麻绳本来就较粗,因此这网看起来级大。程处默几个家伙看着这张巨网,都有些不知道一会要怎么用了。

“你们等下听我指挥,肯定能网到鱼。”

洺水可足有百余米,就算现在水少,深处也依然有一两丈深。

洺水城里不少后勤辎重部队,看到张他们拉着这么大车的网往外走,有些闲的没事的也都跟在后面。

天气寒冷,地处河北的洺水河上早结了厚厚的冰层。

张在冰上走了两遍,然后手一指,就让人开始凿冰洞。这边打洞的同时,张让人把网卸下来,开始穿索。

“每隔三丈打一个冰洞,打一尺宽的洞,打十个洞,头个洞和最后一个洞要打大些,这是放网和收网用的,一定得大。”

孔要打两排,这是为了左右对称,好拖网。

张今天就是要冰下走网,弄张大网拖网捕鱼。这种方式,可比拿叉子叉,拿鱼钩钓来的快多了,也比简单的下网更有效率。

冬天冰层下面的鱼群本来就行动迟缓,大网拖捕,就是一网打尽。

放网的冰洞打的很大,约有两米长一米宽,收网的还要大些。

一群府兵都觉得非常新鲜。

甚至一些来看热闹的民夫们也都主动加入了打冰洞的队伍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阴冷天也没太阳,打冰洞还能暖和暖和身体呢。

大家拿刀砍,拿枪戳,拿斧头劈,很快就打了二十个冰洞,其中四个大号冰洞。

那边冰洞打完,张这边也早把网穿好绳索,并绑好了走杆。

“下网了!”

一声大喊,两伙人同时作业。

先把连接水线的左、右走杆同时从两侧放网冰孔放入冰下,两边用走钩拨动走杆,送到下一个冰孔,然后用走钩继续从这个冰孔将走杆送到下一个冰孔。

如此循环,直到水线放完,把水线从拉出冰面。

“好了,大家一起用力,拖动渔网!”

三十来丈长的大渔网在水下浸了水后变的十分沉重,不过没关系,张人多,看热闹的人更多,一声招呼,大家都过来帮忙拉网。

“保持度,两边一致,慢点,别急。”

张站在冰上,全场指挥。

“一二三,嘿哟。”

“一二三,拉哟!”

府兵们也都非常聪明的用喊号子的方式来达成默契,两侧一起用力,就跟在拔和一样,拉着绳子拖动着网。

网在冰下张开,两侧拉动,慢慢向前。

张的这个网其实都算是小的,若是大网,穿冰走网都得大半天时间。

不过张这网虽小,但第一次走网,也是小心翼翼的弄了有大约一个多时辰。

“网过来了!”

有人大喊道。

“再来点人,出货了!”

一大群府兵笑嘻嘻的加入拉网的行列,大家都把这当成了一项活动,都想亲自看看一会到底能不能拉起鱼来。

“真有鱼吗?”

张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对程处默的疑问,他冷哼一声做为回答。

“把网拉起来就知道了。”牛见虎笑着道。

“一二三,拉呀。”

“嘿哟喂!”

渔网拉出冰洞。

无数目光都盯着那里,没有,还是没有,都拉出来好长一段网了,还是没有鱼。

好多人望向张,张也有些尴尬,不应当啊。他看人家冰捕就是这样捕的啊,不会这河里没鱼吧。

“哎哟,有鱼了。”

正当大家疑惑没有鱼时,突然从冰洞里跳出来一条大鱼,起码有四五斤重。那鱼蹦出冰洞,落到了一边的冰洞上,还在不停的蹦着,引得一群府兵争相去抓。

鱼出来,立即让大家的热情又高涨了起来。

“继续拉网啊,有鱼啦。”

嘿哟嘿哟,渔网再次拉动。

这时,许多拉网的府兵已经能感受到,渔网变的十分沉重起来。

又一起拉起渔网,突然冰洞口的水哗啦哗啦的开了。

一大群鱼出现在冰洞口。

出鱼了。

鱼很多,多到让大家都有些震惊。

已经不是一条鱼两条鱼,而是满网都是网,满冰洞都是鱼。

张擦了把汗,还好出鱼了,要不然今天可就尴尬了。

“大家一起拉鱼,等会人人有份,都有鱼汤喝了!”张大声的喊道,娘的,这一网下去,怎么也得有上千斤吧。今天要是多捕几网,那够吃上好几天了。

美味的鲫鱼汤、水煮黑鱼、酸菜鱼、鱼头汤、红烧鲤鱼、生鱼片、煎鱼段、肉炖鱼张能想到上百种鱼的做法,想想就不由的口水直涌。

第144章 鲤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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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网下去,足足四五百斤鱼。

鲤鱼、鲫鱼、胖头鱼、黑鱼、鲶鱼,各式鱼类,大小不一,收获巨丰。一大群的府兵帮忙把鱼从网上取下来,也不需要木桶袋子,河边现折的柳条,一个柳条能串十几条鱼。

“哇,这条胖头鱼起码有十斤!”

“我这条鲤鱼得有二十斤。”

几个家伙抱着几条大鱼,正在比拼。

“你们这算什么,看我这条,金色的鲤鱼!”

金色的鲤鱼确实稀少罕见,何况这还是一条起码三十斤的金色鲤鱼,简直就是这一网打起来的鱼王。

“都快成精了吧。”

“嗯,说不定哪天就跃了龙门,化身为龙了呢。”

“这样的鱼可不敢吃,还是放了吧。”

张听的很蛋疼,好不容易捞条大鱼,你们还要放了,这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你们怎么不先考虑下自己的肚皮呢,一条三十斤的大鱼够你们吃好多天了。

“这鱼当献给秦王。”

张走过去看着那条还在扭动着的金色大鲤鱼道。

大家一听这话,确实有理啊,那就献给秦王吧。

河边上,张已经让人在架起几口锅了。大家这么辛苦,当然得吃点补充力气,张可不满足捞一网就走,既然有鱼,那就多捞他几网。

医护营吃不完,还能给友军弟兄们吃,友军吃不完,还能烘干做鱼干。

土灶挖好,大锅架起,有人捡来了柴火。

那边一群府兵则在忙着杀鱼。

锅里加上水,等着烧开。

鱼刮去鳞片,摘去鳃叶,剖开肚子,把鱼肠等去掉,鱼油鱼肝鱼胆鱼泡张则让他们都留了下来。

吃鱼肝鱼胆可是有好处的,能够增加视力,尤其是能治夜盲症。

其实鱼鳞也是能吃的,把鱼鳞煮炖后做鱼冻其实很好吃,不过既然有这么多鱼也懒得再去在意那点鱼鳞。

但鱼泡却是张的最爱,不管是干烧还是煮,鱼泡都是一道美味。

还有些鱼现了鱼子,这也是好东西,鱼子做起来也好吃。

“把鱼泡鱼子鱼肝鱼胆鱼油全都收集起来,单独装好。”

张又叫那些看热闹的府兵民夫们,“你们没事的,都去采点野菜过来。采了野菜来的,一会都有鱼肉吃有鱼汤喝啊。”

冬天里其实田野里也会有不少的野菜种类,新鲜的野菜和鱼一起煮食,能起到极好的增鲜作用。

大锅炖煮鱼,张也没放什么调料,就切了点姜片,连蒜葱都没,其它的香料自然也没有。张自己的香料也不多,他舍不得一顿给吃光了。

但对于这些远离家乡,大冬天的还呆在他乡异地战场之上,连吃了很长时间干菜醋布的府兵和民夫们来说,有顿新鲜的炖鱼吃,那就不得了了。

水烧开,直接下杀好的鱼。

这些家伙连洗都舍不得洗下,说洗掉血就不好吃了。鱼也没有先用调料腌制过,更没有先油炸一下,直接扔锅里,然后盖上盖子。

好在这些家伙起码还知道把鱼剁一下块。

油都没有放,张是看不上这种煮鱼的,那有什么味道,都是腥味。不过对于那些兴奋的围在锅边添柴加火的汉子们来说,就是刚杀的鱼都是香的。

看着那大块的鱼段下锅,那白里带红的鱼肉,那个诱人啊。

“再加点干菜。”张看不下去了,这鱼能有啥好吃的。加点干菜吧,好歹还能去点腥。

“对,加点干菜,一会再加点野菜。”

然后,这些汉子就你往里面扔些豆角干,他往里面扔点萝卜干,那个往里面再撒点豆子,还有人直接往里撒点米、麦的,五花八门的干菜啊。

更有人扯出一块醋布,然后割下一块扔进了锅。

张彻底对锅里的鱼没有兴趣了。

还是自己弄一锅吧。

叫人过来重新挖了个坑,然后架上口锅。

张挑了一条很肥的黑鱼,黑鱼刺少肉嫩,一向是张的最爱。把还活着的黑鱼宰了,去除鱼鳞内脏后,剁成鱼块。

用细盐加点姜腌制一会时间,炒锅里放入油,烧至七成热,飞鱼块用中火煎,煎到水份收干,鱼肉两面微黄时,倒点酒,加开水烧开大约五分钟时间,这时鱼肉半熟,可以捞出备用了。

张另外取了一口锅架到火上,把煮鱼的鱼汤倒进去,烧开后放入淘洗干净的大米,再加点细盐煮。

煮到米粒开花,米汤快干的时候,把事先煮的半熟的鱼块放到饭上面,再加盖用小火继续焖一刻钟左右。

若是有香油和葱,那么饭熟时抖入饭中就更加美味了。

一道鱼肉焖饭完成,那边河上已经把第二网给放到了冰下。

张看看时间,便又端来一盆鱼泡,略加清洗后,便开始烧制。

鱼肉焖饭、煮鱼泡、炒鱼肝、烧鱼子,鲫鱼野菜汤。

“吃饭了!”

张把几样菜盛出,转头冲着冰上刚收获第二网鱼的家伙们喊道。

那边府兵们自己煮的几口大锅的鱼也熟了。

大锅的水煮鱼段,大锅的整条鲫鱼野菜汤,大锅的小杂鱼粥,全都是不用碗不用盆,直接用大号铁锅装的。都不用捞起来,要吃的时候拿勺子舀就是。

河边上,既有张医护营的,也有洺水城里的民夫,还有看热闹的府兵,甚至连在城门值守的府兵,都忍不住轮流跑过来吃鱼饭。

“好吃!”

“真好吃!”

场面简直失控。

刚才捕鱼,还顶多就是看热闹瞧新鲜,而这会,终于到吃了,这些人简直就跟吃货投胎,饿死鬼转世一样的。

一个个把自己的铁孟给拿了出来,那可是能装几斤量的铁饭盒,这些家伙都不怕撑着。

排着队,挤到各个锅前。

“给我来半盒鱼段。”

“来碗汤!”

打着满满一盆的鱼肉和鱼汤鱼粥,混合成一大盆乱七八糟的,他们却高兴的很。美美的唱着调子走到一边,跟同伴们蹲成一排,随便折两根柳条就能当筷子。

“哎呀,这个鱼真是美滴很啊!”

有些府兵因为家里不靠近河,甚至长大半辈子还没吃过几回鱼的呢。夹着一大块大块的鱼段,吃的津津有味,跟饿狗扑食似的。

张选了个背风的地方,招呼着捞了半天鱼捞的兴奋无比的程处默几个家伙吃饭。

“山叔、五叔,这是鱼胆,特意留给你们的,吞了。”

“鱼胆是苦滴吧?”柯山为难的道。

“鱼胆破了当然苦,但你不弄破直接吞不会苦的,鱼胆吃了有好处的,夜里也能看到东西,你不是常说晚上就成睁眼瞎看不见东西了嘛。”

“哦,这鱼胆还有这效果?”

“当然,不仅吃鱼胆有这效果,你等来年开春了,抓那蛤蟆的幼虫吃,也能治这毛病呢。”

“那玩意也能吃?太恶心了吧?”柯山皱眉。

张笑笑,“这有什么恶心的,那也是肉啊。”

夜盲症也称雀蒙眼,许多唐人都有这种毛病,到了晚上往往就看不清东西。一般来说,这是由于缺少维生素造成的,一般来说,多吃点维生素含量丰富的食品就能预防。比如鸡蛋、动物肝脏等。

许多百姓夜盲症,归根到底都是营养不良以及食品单一,缺少副食造成的。要治这病也简单,食补就行。

猪肝汤、鲫鱼汤、菠菜猪肝汤,甚至是牛肝、兔肝、羊肝等各种动物肝脏,只要多吃,就能改善这问题。

不过百姓得雀蒙眼也是因为营养不全,食物单一缺少副食造成的,他们当然也没有什么条件常吃肝,连鲫鱼汤也没什么机会吃的,至于菠菜,现在倒是有,但只有皇家和贵族们才吃的起,这是种相当昂贵的蔬菜。

没条件吃肝也没条件吃鲫鱼菠菜,还有一个简单的方子,就是抓青蛙的小蝌蚪吃,还要生吃。

据说吃这东西效果也不错,当然吃鱼胆也有效。

夜盲症对人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普通百姓还好,毕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对于如柯山他们这些府兵来说,总会难以避免的可能遇上夜晚要行动的时候。古人打仗,也是经常会搞些夜袭甚至夜晚行军的事情的,晚上看不见,你路都认不清,别人杀过来了,你怎么办。

听张说的这么有道理的样子,柯山二人也不由的一人端了一碗鱼胆过来。

“一次别多吃,一天吃个三五个就够了。这些鱼胆你们可以带回去,反正现在天气也坏不掉,拿雪埋起来就行,每天当零食吃吧。”张笑着道。

他自己是没有夜盲症的,以前饮食本就很健康营养获取丰富,来到唐朝后他也没亏待过自己。

程处默几个勋贵子弟也没这毛病,他们经常有肉吃有奶吃有新鲜的禽蛋蔬菜吃,自然不会有夜盲症。

柯五拿起一个鱼胆,看了一会,扔进了嘴里,闭着眼睛吞了下去。还好鱼胆并不算大,除了有点腥还好。

一连吞了五个,柯五看着那个碗里还有满满一碗,一脸苦涩的放到了一边。

“其实多吃点鲫鱼汤也有冶雀蒙眼的效果!”张笑着道。

柯五一脸幽怨的看着张,然后拿了一个大碗递过去,“给我来一大碗鲫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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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给你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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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吃饱喝足,让程处默他们继续捕鱼,他则提着拿着长枪挑着那条大金鲤去了李世民的帅府。

唐军主力在二十里外围着洺州城,但李世民的大本营却是设在洺水城的。

一路通行无阻,张顺利的就到了帅府。

“嘿,好大一条金鲤啊。”

秦王府右三骠骑、清水县公公孙武达上下打量着那条金鲤,还提到手里惦量了几下。“起码得有三十斤。”

“我觉得也有。”张笑道,他现在对秦王府的一些将领也很熟了。这个公孙武达和刘师立一样,都是李世民的侍卫将领,级别看似不高,但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和张亮、侯君集一样,都是心腹亲信。

“殿下在里面吗?”

“在呢,你这是专门送鱼来?”

张笑笑,指着那有着铜须金鳞的鲤鱼,“这么大的金鲤,我可不敢吃,这鱼也只有秦王才能吃。”

“那你进去吧,殿下今天有些不太高兴,你小心点。”公孙武达小声提醒。

“谢了。”张点了点头,挑着鱼进去。秦王府的这些侍卫将领现在跟张很熟,不仅因为张有手好医术,还因为张做的一手拿手好菜,这些人没少到张的医护营混吃混喝。尤其是这公孙武达,不但好吃还爱喝两口,经常让张给他弄点二锅头爽一爽。

加之张的义父叔父可是秦琼那一票人,因此他在秦王府还是混的很开的。

李世民今天心情有些不爽,此前战事顺利,成功的把刘黑闼围在了洺州,还将其外围占据之地尽皆收复,剪除了他的羽翼。

十万大军围一座三万人守的城池,结果好多天了,没有半点进展。

那些围城将领们只是动了几次小小的试探进攻后,就不愿意硬攻了,反复的提起守军顽固凶悍,不可硬攻。

李世民可是想要早点打完好班师回朝过年的,越早平定,这才越显得他的厉害不是。太子几次不让他统兵前来,而是非让李神通李孝常他们统兵前来,结果败的那么惨,若是自己仅用不到三月时间就平定叛乱,那才显示他真本事,也显得太子眼光不行啊。

况且现在这么多军队整天呆在这里,搞长久围困的话,后方的压力也是巨大的,近十万人啊,每天得消耗多少粮食。

又是大冬天的,若是不早点拿下洺州,说不定唐军还比不过叛军能撑的久。

尤其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对于在野外围城的唐军来说,是很不利的。

张挑着鱼进来,李世民正面色阴沉,脸凝如水。

果然来的不是时候,张悄悄的往后退,想要离开。

“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过来,又弄什么好玩意过来了。”李世民出声叫住了张。

张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今日我带大家去外面河里捕了点鱼,这不捕到了一条三十多斤重的金鲤,我等可无福享受此等之物,特意给殿下送来了。”

李世民依然黑着脸,“你的官职是参军事,专职负责医护营,为何却擅离职守去捕鱼?”

说翻脸就翻脸啊,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张连忙为自己辩解,“回殿下,属下并非擅离职守,医护营里都安置的妥妥的,只是伤兵们现在身体虚弱,缺乏营养,需要补充元气。但营里只有些简单的粮食,因此属下才让人抽空编制了渔网,到城外捕鱼,也是为了给伤兵们做鱼汤和鱼肉粥,以给伤兵们补充元气,让他们早日恢复。”

“这个理由还说的过去,今天收获如何?”

李世民语气稍轻松了些。

“收获还不错,今天已经捕了三网了,收获有一千多斤呢。”

“三网收获千多斤?”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他脸色很不好看,下面的将领不听话,这个张三还跟自己吹牛。

他前几天去张那里吃过一次鱼,那天他还说自己一网才网几十条鱼,今天就三网一千多斤,这瞎话张口就来啊。

“回殿下,属下并未夸大其辞,是真有千斤。不过我们不是用普通的渔网和普通的手法,而是编了一张大网,用的是冰下走网的方法,在冰下拖网捕鱼,因此才能一次捕上数百斤鱼。”

“冰下走网?这么冷的天,河上都是厚厚的冰,你们怎么冰下走网?”李世民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还能砸开冰,然后人跳到河里拖网?那不得冻死,这天气可是滴水成冰的。

“殿下,其实冰下走网也并不复杂。”

张拿着自己的银枪在地上划来划去,画图示意。

有了图,再加上张的解释,冰下捕鱼立即就很形象的出现在李世民的脑袋里了。

“穿杠拉索,冰下走网。”李世民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法子好巧妙,难怪你们能捕这么多鱼。”

一天时间能捕上千斤鱼,李世民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洺州城下的将领们希望搞长期围困,困饿死刘黑闼,并不愿意冒着巨大的伤亡强攻。但如此一来,李世民有很大的后勤压力,太多的兵马聚在这里了,大冬天的,没了水路运输,从河南、淮北、江南等地转运粮草到河北来,非常的困难,尤其是现在山东还有个徐圆朗在阻碍着江淮的李伏威等处粮草转运过来。

粮食运输不易,消耗更高。从河南运一车粮食到洺州,路上要消耗的,加上损失的,有时会过运到的。

若是从江淮,甚至是江汉、关中、河东等地运粮过来,则可能消耗的更多。

当年杨广征辽,运到辽东一车粮食,得路上消耗七车。

李世民也想过就地征收,但河北打了这么长时间,几路军队反复拉锯,粮食也早征的差不多了,加之李世民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这个时候再向河北百姓强征粮食,那就是把河北百姓最后一点口粮夺走了。到时没饭吃的河北百姓,说不定真的就要跟唐军死磕到底了。

来之前,李渊也跟他说过,得剿抚并用,恩威并济。光镇压不行,还得怀柔。击败叛军后,要搞宽赦,要免税赋,要放粮安抚。

现在还没灭掉刘黑闼呢,却要征收掉他们家里最后一点口粮,这以后怎么可能安抚的住这些河北人。

河北人可是向来跟关中不和的,自北魏亡国之后,东魏西魏北周北齐一直打到隋朝一统天下。杨坚篡隋之时,三总管叛乱,河北人就响应最积极。

后来杨广即位,汉王杨谅造反,河北也响应积极,反正这些河北人就是喜欢跟着长安对着干。

李世民明白,这也是因为原本北方政治中心在东,可自北魏后却渐渐移到了西面的关中,河北人当然不服了,总想着掀翻关中佬,重夺北方主宰权。就连那些普通百姓,也都是如此心态。

再加之自晋以来,河北等地也是北方胡化最严重的地方,虽说同时关东的许多士族又保持汉传统较好,但相对而言,河北人还是比关中的胡化严重的多,这也造成了河北人向来骠悍、桀骜的性子。

战决难以实现,打长期围城战,李世民又撑不起。

刚才李世民已经在考虑一个问题了,遣返大部份的后勤辎重民夫返乡,同时让李世绩和李艺等原河北地方军各回防地,这样也许能减轻唐军的一些后勤压力。

“如果你能编十张网,那岂不是一天能捕上万斤鱼?”李世民突然问。

张想了想,理论上这倒是可能。洺州也处于河北南部地区,这里河流众多,还有不少湖泊,冬季捕鱼也不算太难。

若是把网眼弄小点,来个绝户捕,一张大网一天捕个几千斤鱼,张相信是有可能的。那么编十张网,找几条大河,一天捕上几万斤,当然也没问题。

不过,这事张也不敢打包票,万一没捕到呢。

“也许有可能,但不好保证。”

李世民点了点头。

几万斤鱼啊。

如果他遣返两万民夫,再让李世绩和李艺的三万部队返回驻地,那他在洺州城下的军队战辅加一起就剩下五万人了。

抽出些人来编网捕鱼是没问题,捕鱼比打猎还是可靠的多的。冬季就算去围猎,也不一定能有多少收获。

多弄些网,岂不是一天能捕上十万斤鱼?都能抵上千石粮食了,还是没消耗的。

这是一笔挺简单的帐,减少一半的军队,唐军依然对洺州城的叛军占有数量上的优势,装备战力等都同样占据优势。

同时,人马减少了一半,那粮食的需求也就减少了一半,后方供应运输的压力也小了一半。

再加上能够捕鱼填补部份粮食需求,他的粮食问题大大减轻了。

张看李世民的样子,也差不多明白他在想什么东西,他想用捕鱼来代替无法就地获得补给的差额。

他不得不提醒李世民,“殿下,捕鱼不可能天天能捕到那么多鱼的。”

“我明白。”李世民脸上阴转晴,露出了笑容,“给你一个任务,织网捕鱼之事我就交给你来负责了,能捕多少就捕多少,要是捕的多,本王记你大功一件。”

张砸巴着嘴,秦王你不要老给我压担子啊,我这小肩膀挑不起啊。

“别站着了,还不快杀鱼去,过会这鱼可就不新鲜了。”

李世民可没放生的想法,管他是鲤鱼还是鲫鱼,那都是可以吃的。要等到他的曾孙玄宗时,才会下诏天下,禁捕鲤鱼,现在嘛,鲤鱼只是李世民眼里的一道食材,他期待着经过张的手,能变成一道美食,让他郁闷的心情舒畅一些。未完待续。

第146章 招降使

张在帅府后厨忙活了半天,给李世民做了一个炖煮金色大鲤鱼,再来了一个干烧鱼子鱼泡,最后一个快炒野菜,一个鲫鱼汤。

四个菜,费了好大心思做的,张甚至让柯五把自己那套烹饪家伙以及配料包都给弄过来了。

鲫鱼汤奶白,炒野菜青翠,而只斩成几大段的炖鲤鱼更是香气浓郁。

特别是那道干烧鱼子鱼泡,鱼子都是张经过筛选的上品,鱼泡也是那种皮厚的大泡。先将鱼子入油锅爆炒,直到呈金黄色,然后把鱼泡入锅,金黄的鱼子配以粉白的鱼泡,浮于醇香的红汤之上,让李世民看的食指大动,不由垂涎三尺。

拿起筷子夹了点鱼籽,入口即菜,鱼的精华充斥着心头。而鱼泡口感爽滑,嚼时因为皮厚而韧性十足。

“拿点二锅头来。”李世民突然道。

站在李世民旁边的刘师立、公孙武达等几员心腹侍卫将领都不由的面面相觑。他们可都知道,秦王并不好酒,平时都极少喝酒,更别说是在军中了。除了出征誓师之时和凯旋庆功之日,基本上很难看到秦王在军中饮酒。

而现在,秦王居然主动的要酒了,还要的是二锅头。

“殿下,二锅头比较烈。”张不得不小心提醒。他倒不担心李世民知道酒坊的事情,反正酒坊已经拿出了一成股给李世民了,不是直接给,而是让人给了长安的秦王妃送去,实际上也是给他的。

秦王当然是不缺钱的,他有皇帝赐下的那么多钱财,甚至皇帝还直接给了他一个铸钱炉,让他可以随意铸钱,一个铸钱炉,如果全年不休的运转铸钱,起码能铸上万贯,就算除去成本,也能年赚两三千贯。

不过秦王用钱的地方也很多,平时赏赐部下他是很大方的。

上次张把香皂坊的股份给了一成秦王妃,也没见李世民把股份退回。

再说了,酒坊是在长安筹办,并没有在军中搞,也没有贪黑军粮之类的。张蒸酒的二锅头,虽然留下来了,但他又没卖,顶多是有时送点人情,将领们过来要时他也送点。

李世民知道二锅头他是不奇怪的,但李世民要喝,他还得提醒下。

牛见虎那样的货喝醉了就醉了,若秦王也喝醉了,那就不好了。

“本王知道那二锅头有多烈,我也不多喝,喝一点就好。”

二锅头拿来,张给李世民倒了一小杯。

大约只有一两。

李世民端起酒杯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醇香。

轻抿了一小口,再夹上一块鱼泡,啊,这味道,爽。

“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李世民很客气。

这客气让张和刘师立几个又面面相觑了半天,最后还是各自在李世民对面坐下了。

“吃鱼,如此大的鲤鱼,还是金鲤,本王都没吃过,文远烹饪的不错。”

李世民最近压力也很大,自中原大战击败郑、夏,得封天策上将后,他明显感受到太子处处都在针对他,这次出兵的机会,他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要不是李神通和李孝常还有李艺、李世绩等都打的不好,太子根本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统兵出征。

说到底,李世民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现在也不是早几年,早几年浅水原之败,皇帝和太子还不会趁机做文章,还会给他留面子。天下一统了,许多事情也变复杂了。

“三郎,你上次曾劝说我小心洺水来附有诈,又让我提防刘黑闼会来抢夺洺水。虽然最后你料错了洺水是真降,但也猜对了刘黑闼果然飞驰来夺洺水。”李世民又抿了一小口二锅头,夹了块鱼籽入嘴。

品味着鱼籽的美味,李世民点点头继续道,“你来说说眼下洺州城的态势,你觉得该战还是围城?”

李世民的目光直盯着张。

张被看的有些虚,我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啊,上次那事,并不是我预料准确,那根本就不是基于什么分析,完全就是因为我知道历史上刘黑闼真的会跟疯狗一样来夺城的。

“属下只是一医护营参军”

“医护营参军,也是参军,参军之职是什么?参谋顾问,我问你,你就应当认真回答。”

这真是赶鸭子上架啊,张想着自己真是贱,好好的直接把这条鲤鱼放生就好了,送鱼来给你吃,你让我去捕鱼,现在又问我这种军情大事,事情太大了啊。

“说!”

李世民一瞪眼,张没办法了。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张先拽了句兵法,结果李世民脸一沉,“少废话,直接点。”

论兵法,李世民不知道比张熟悉多少。

那所谓十则围之的话是出自孙子兵法,本意就是我十倍于敌,那就实施围歼。若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若是两倍于敌那就要努力的战胜敌军,若是势均力敌,那就得设法分散各个击破敌人。如果兵力弱于敌人,就得避免作战。

因此,弱小的一方,就得避免死拼固守。

现在洺州城下,唐军战辅加起来有十万,而城中的叛军有三万,不够十倍差不多三多倍的样子。若按兵法,当然是要进攻,但这又不是野外作战,这是攻城战。

攻城战和野外作战又不同,守城的一方有城墙防御,有粮草支撑,理论上是能够防御七倍之敌起码两月以上的强攻,甚至能守半年到一年之久。

李世民手里的兵力有叛军的近五倍,可洺州城却坚固高大,城中粮草也不少,还有许多百姓是支持叛军的,当初就是城中大户打开城门迎接刘黑闼叛军入城的。

洺州城池的坚固,粮草的充足,以及叛军的彪悍,百姓的支持,会让唐军与叛军之间的实力差距缩小许多。

强攻一座这样的坚城,伤亡会很大。

李世民的心里其实已经也同意了将领们的长久围困之计,但就是还想听听张三的意思,想看看以张三的角度如何看待的。

“殿下,叛军如今是瓮中之鳖,牢中之兽。虽洺州城坚,但那不过是叛军的一个大坟墓而已。如今河北其它各地,皆已平定,殿下何不派人招降城中叛军?”

“招降?”

李世民愣了一下。

这个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为什么要招降,刘黑闼与高雅贤等一窦建德余党,犯上作乱,大行不逆,这种人,抄家灭族都死不足惜,为何还要招降他。

“刘黑闼绝不可饶!”李世民恨声道。“必生擒送往长安,斩于闹市县于城门而示众!”

张咂咂嘴,“殿下,招降城中叛军和斩杀刘黑闼也并不相违背啊。”

在张看来,这个时候,叛军孤立无援,成为困兽。若是唐军逼的紧,那他们必然决死一战,渔死网破,做困兽之斗。

兵法也有云,围三阙一。围三阙一,最利害的就是瓦解敌方斗志,也还可以在缺口处再设伏张网。

现在唐军只需要派个使者入城,宣布招降城中叛军,只要他们肯降,那朝廷就赦免他们。不管如何,这个招降令一出,肯定会分化瓦解城中的军心。

并不是所有人跟着刘黑闼起兵真的是为窦建德报仇的,就算他们有些人当初真的是为窦建德鸣不平,但到了此时,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看淡生死,坚持到底呢?

叛军也是人,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妻小,没有人愿意死。

唐军现在胜券在握,完全占据着主动和优势,想围就围想打就打,叛军根本没有希望。一封招降信,说能让叛军的军心士气一泄到底。

就算刘黑闼凭着威望或武力能暂时控制住叛军,但光靠高压是压不住的。

若是叛军真愿降,那就更好了。到时可以遣散普通的叛军士卒,但把刘黑闼等叛军的骨干控制起来。

可以先不杀,关起来,等把河北民心安定好了,等大唐把河北完全掌控了,那个时候,刘黑闼等人还不是想杀就杀想放就放,就算再放了,他们也不可能再翻起浪花来了。

反正不管成不成,一封招降信一个使者,又不花什么本钱。

李世民听了后沉默了一会。

“你说的也对,成与不成,对我军而言都没损失,但却起码能瓦解叛军军心,降低他们士气。”

李世民望着张,“你菜做的不错,这嘴也挺能说的,我看,不如就派你为招降使者,由你去一趟洺州城,代本王劝降刘黑闼等叛军。”

一听这话,张吓尿了。

他脸都一下子吓白了,一直以来,他都在避免着冒险。连平时在军营里,晚上睡觉都得穿着绢甲。不是特别安全,绝不会轻易出营房。

可是现在,李世民居然要他孤身入虎穴,去做招降使者。

我的个天啊,我辛辛苦苦给你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李世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张这时,真想把那盆干烧鱼子鱼泡里红红的红汤,端起来直接从李世民头顶淋到脚。

第14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胖胖的狐仙大人1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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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度角仰头望着天空,张眼中泪水划过嘴角。

好苦涩!

李世民不是人,吃了我的菜,还这样对我。

他很后悔给李世民二锅头,他肯定是喝醉了。张本来不想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也许等他酒醒了,他就会把这事忘记了。

可李世民借酒疯啊,硬是逼着他立即去洺州城。

“军令如山!”

李世民对着张只说了四个字,然后张就老实的扛着自己的亮银枪回了医护营。不走不行,他看到刘师立和公孙武达这两王八蛋手按在了横刀柄上。平时这两家伙没少到自己那蹭吃蹭跑,这时倒跟李世民一样翻脸不认人了。

回到医护营,张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腿都在抖。

孤身入虎穴,勇闯敌营啊,听起来多么拉风多么豪迈,但也是九死一生的啊。万一刘黑闼非要硬气到底,到时来一句,推出去砍了,拿他人头祭旗,吾誓死与唐军血战到底,那自己岂不完蛋。

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你给别人多好啊,干什么总要跟我过不去呢。

“三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着凉了?”牛见虎没心没肺的问道。

张白了他一眼。

“咋的了?”程处默也过来了。

张叹一声气,“哥哥我要去一趟洺州,这里就交给你们看顾了。”

“去洺州干嘛,那里不是有派大夫和护工过去嘛,还要你亲自过去干啥,怎么,你想去看秦叔?”

“不是去洺州城外的军营,是要进洺州城。”

“进洺州城?”几人惊呼,连那边躺在通铺上消食的尉迟宝琳、李感也都凑了过来。

“殿下授我重任,让我去洺州城劝降。兄弟们,咱们几个兄弟一场,如果哥哥回不来了,你们替我照顾好老爹。”张心情沉重道。

谁知张话还没完呢,几个货全都兴奋的嚷道,“带上我带上我。”

“哇,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去你妹,去。你他娘的当这是去逛窖子呢,还你也要去他也要去。老子这是拿生命在拼博啊。

“三郎,我们陪你一起去。”

“你们这么想去,那你们去好了,我不去了。”张气的肝疼。

自己是万般不想去,李世民偏偏就选了自己。而程处默这群家伙,却一听这事,个个激动无比。娘的,他们神经这么大条,就这么喜欢玩刺激啊。

真是不怕把自己玩死啊。

张特意的穿上了自己的那副很少穿的明光铠,戴上了凤翅兜鍪,麒麟吞肩,狮蛮腰带,猩红披风。

亮银枪、枣红马。

腰挎横刀,背带强弓。马鞍上左边挂一对铜锏,右边挂两把小手斧。

张恨不得把自己包在钢铁罐子里,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安全许多。

“三郎,你这太夸张了吧,带上这么多东西,又不是去打仗,咱们只是去招降而已。”程处默非常不识趣的说道。

“爷们我乐意。”

张没好气的回答。

几十斤的全副铠甲,加上刀枪弓箭等,张累的不行,但就是不愿意脱。

上马的时候,还是尉迟宝琳和李感扶着张的屁股推上去的。

“走!”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啊呸,怎么能用这么不吉利的诗。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总算找到一句还算不错的诗,张念诵了几句,终于一夹马腹,催马前行。

一路上,张都好几次想要调转马头,甚至干脆骑着马跑了。

但想想,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现在他是在这中,他身上挂的是军职,领的是军令。他敢跑,李世民肯定就敢杀。

整个世界都在跟我过不去啊。

相比起张的心情低落,程处默、牛风虎、李感、尉迟宝琳这四傻,却一脸兴奋得意,好像交配成功的狒狒。

这几个货想立功想疯了。

明明都是勋贵子弟,明明凭着父荫就能直接入亲卫府做七品的亲卫,随便熬个几年资历,就能到京中的禁卫中担任个旅帅校尉什么的,过几年,还能再下去当个车骑将军之类的镀镀金。

以后娶个名门千金,日子潇洒又好过,等再过些年,他们老子一嗝屁,他们还能直接就能继承爵位,也成为国公人模狗样。

这样的好日子他们偏偏不过,非要跑到军中来打仗。

来就来,你装装样子,呆在中军做做侍卫,看着别人打就好啊,非还要亲自上前线,还要凭自己的刀枪挣功勋。

真是愚不可及啊。

要是我是他们,我绝对不会这样,张心里愤愤的想道。

洺州城下。

唐军四面八方的围住了洺州城,围的水泄不通。

殷开山和刘弘基一南一北坐镇,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罗士信等八总管各守一方。

营帐连绵不绝,那场面看的张也不由的有点热血沸腾了。

“本官参军事张,奉秦王军令,入城招降叛军。”

远远的,就有游骑前来拦截查询,张拿出了李世民给的手令,又出示了自己的官印,得到了一路放行。

“三郎,咱们要不要先去拜访下殷大将军或者刘大将军?”

张看着那连绵的营帐,其实他很想去见秦琼,看他能不能帮忙让李世民撤消这军令。但看着程处默等这些功勋子弟,他心里明白。

秦琼不会帮他的。

唐人尚武,尤其是勋贵之家更加尚武。

张若是去,那就是临战怯敌,是战场逃兵,不论是秦琼还是程咬金他们,都会彻底的瞧不起他。

一个怂货,一个软蛋。

张虽然怕死,可也不想被人瞧不起,不想被称为怂货,虽然他其实更不愿意死。

但到了这份上,不想也得进一趟城。

“处默,秦王只让我入城招降,你们并没有义务和职责陪我进去。你们真要跟我一起入城吗?”

“当然!”四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痛快的回答,让张心底升起一股豪迈。

死就死。

起码还有四个兄弟陪着呢,这是真兄弟啊,虽然都脑袋缺了根筋。

越过了唐军的警戒线,张五人慢慢骑着马来往洺州南门而去。

“把旗举高一点。”

张心中紧张万分,手都在一直颤抖。他忍不住再一次的提醒牛见虎把那旗再举高点,生怕城头上的叛军误会,一箭把他们射了。

距离城头还有五十步,张就停止了前进。

“宝琳,你嗓门大,你来喊话。”

张五人的到来,早让城头上现在了,一群弓箭手正瞄着他们。

尉迟宝琳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城头上点点寒芒,他催马前行,到了二十步远才停下。

“城上的人都听好了,我们是秦王使者,开门!”

城头上站着许多叛军,这些叛军大部份都是原来的夏军,也有些是这次才加入的青壮,他们的装备并不如唐军那么的好,甚至连服色都好几种,更没有统一的铠甲兵器。

但这些人也确实创造了一个奇迹,短短半年时间,席卷了整个河北,接连大败唐军。只是现在,当他们被十万唐军围在了这座孤城,当他们彻底的被隔绝了与外面的消息时,这些人也不再那般的狂妄傲气。

他们望着城下的五骑,眼里既有冷漠,也有恐惧。

一名军官去而复返,挥动了下手势,守门的士兵便转动绞盘放下吊桥。

不过城门依然没有被打开,紧紧闭着。

城上放下了一个吊篮。

张无奈的下马,他抚摸着枣红马,然后拉着他调头,对着屁股一拍,“回去吧!”

马嘶叫一声,向着唐军军营缓步跑去。

程处默他们也把马赶了回去,叛军不肯开门,他们马也骑不进去。

步行来到城下,看着那些对着他们的弓箭长矛,张深吸一口气,大步向那吊篮走了过去。既然不能回头,那就勇敢的上了。

这一刻,张心里的恐惧反而慢慢退去,他不慌了,也不乱了,他觉得自己此时很平静。

城上的叛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穿着几十斤铠甲的张拉了上去。

几名叛军在那里喘气吁吁,一名军官带着一群士兵拿着弓箭长矛围住张。

张尽量语气平淡。

“吾乃秦王特派使者,有秦王书信要交给刘将军。”

张没有直呼刘黑闼之名,更没有说什么叛军之类的,虽然那是事实,但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小心点。

那军官见张挺老实的,倒也就没有给他什么下马威。

待程处默四人也被拉到了城上,那人道,“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汉东王。”

听到这话,张的眉头不由的紧皱了几分。

他来之前,还没听说刘黑闼称王了啊。虽然刘黑闼占据洺州这个原夏朝国都已经有段时间了,但他入城后也只是自称大将军而已。

“这位将军,不知道刘将军何时称王的?”

“三天前。”那个带路的年青军官吐出三个字。

张觉得头痛,刘黑闼是个傻叉吧,都这穷途末路了,居然还要称王。你是怕死的不够快啊,一旦城破被俘,自称大将军和自称汉东王的结果可是大不相同的。

不过张想想,刘黑闼兵败后还要在洺州称王,估计也是想以此大封官将,然后来激励一下士气,做个垂死挣扎了。

这么说来,刘黑闼是存了死拼到底之心啊。

张不由的对自己这趟任务悲观起来,刘黑闼可千万别斩了自己祭旗,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句话,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在下张,还不知道这位将军姓名?”

张想再从这个年轻的叛军军官身上挖点有用的信息出来,便主动的套近乎。

那人看了张一眼,然后冷冷的回了一句,“在下苏烈。”

张听到这名字愣了下,再看了看这人年纪,好像不到三十的样子,不由道,“可是武邑苏烈苏定方将军?”

苏烈有些意外张居然知道自己,点了点头,“正是。”

张忍不住吸气,苏烈苏定方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虽说在开国之初他名气不显,但在高宗时期,苏烈可是唐朝数一数二的名将了。

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一句历史评价就突显了他将来的赫赫武功!

想不到,一入贼窝,倒先遇到了他。

第148章 三寸不烂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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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仔细打量苏定方。

身材魁梧,起码一米八的大个,方脸白面,两道剑眉,眼睛大鼻子也大,两道络腮胡子,三十岁左右。

真想不到他就是苏烈苏定方,张暗自惊叹。

张小时候得到的第一套书,是父亲送他的一套兴唐传。那也是他小时最喜欢的一套书,里面有义薄云天的秦叔宝,混世魔王程咬金,还有绿林总瓢把子单雄信,牛鼻子老道徐茂公,傻大个罗士信,傲气小王爷罗成,一个个的人物让张那时无比喜欢。

在那套书里,苏定方是个大坏蛋,卑鄙无耻小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暗箭伤人。扬州比武,他用暗箭杀了兴隋九老伍云召的侄子伍天锡。连张很喜欢的罗艺和罗成父子,都是先后死在他的暗算之下。当时看书时,年幼的张甚至把苏定方当成了是第一反派。

后来上了学,开始读史书。

他才知道,原来苏定方不是反派啊。不但不是,他还是唐初名将,不止是将,而是已经到了名帅的程度。

一人灭三国,擒三王,不要太牛逼。

苏定方河北冀州人,和程咬金、秦琼宝他们的家族情况类似。隋末时,秦叔宝在官军中讨贼,程咬金组织乡兵保卫乡里。而当时才十五岁的苏定方,也跟着父亲率领几千乡勇,为自己的州郡讨伐反贼。

苏定方骁勇彪悍,力气过人,胆气群绝伦,每次都率先冲锋陷阵,是隋末和杜伏威一样的年少英雄。

其父战死后,他遵郡守之令接替父亲统领部众,一直跟河北的叛军做战。甚至河北有名的叛军领张金称,就是被其擒杀。小小年纪,就威名远扬,打的叛军都不敢靠近他所在州县。

只是隋末大乱,仅凭一已之力也是无力回天的。

程咬金最后带着队伍上了瓦岗,苏定方最后也投奔了名声很好的窦建德。因为勇武又年轻,被窦建德的大将高雅贤收为义子,一直为夏军征战。

今年二十九岁的苏定方,其实已经是刘黑闼军中的高级将领了。

三天前,刘黑闼在洺州城内自称汉东王,建年号为天造,任命了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右领军将军,原来窦建德夏政权的文武都恢复原职,定都洺州。

苏定方被封为虎贲将军。

张之前看他盔甲朴实,还以为只是个校尉,没想到居然还是汉东朝大将。

苏定方以后可是归唐了的,不过好像刘黑闼起兵两次,他都是骨干啊。后来刘黑闼败了,他回家种地,在家种了好几年地后,朝廷才征召启用他。好像他还拜了李靖为师,在河北替李靖训练了一支几千人的特种骑兵,然后带着这支兵马随李靖奇袭定襄,破了突厥可汗的汗庭。

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苏定方给拉过来。

“原来是苏将军啊,少年英雄,当年斩张金称逐杨公卿,令河北乱贼不敢近冀州,了得啊。”

苏定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并不答话。

张不死心,继续道,“想当年,苏将军护卫家乡,乡民称赞,为何今日,却看不清形势,非要从贼,一错再错呢?”

苏定方立定,转头瞪了张一眼。

“请问苏将军,难道某说的有错。当年隋末大乱,各地盗贼蜂起,名为义军,实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如那张金称等皆为乱匪也。将军十五岁随令尊散家财募乡勇,四处讨伐乱贼,保卫乡里,实在是让人无比的佩服。城外我军大将秦叔宝、程咬金,也都是关东人,隋末之时与将军差不多,秦将军随郡丞四处征讨,程将军招募乡勇守卫家乡,乱世出英雄,苏将军那时是英雄大丈夫!”

张一面说,一面偷偷打量着苏定方。

他看到苏定方有些出神,似在回忆当年。十五岁开始冲锋陷阵,保卫乡里,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苏将军,当年你为了守卫乡里,十五岁就冲锋陷阵。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你觉得你现在是站在什么位置?你觉得你现在跟随刘黑闼是保卫乡里吗?”

苏定方看了张一眼,没有回答。

“当年隋无道,天下乱,将军最后带着乡勇投了窦建德,这也没什么。毕竟窦建德也有仁厚之名,但天命在李唐。中原之战过后,天命已归。河北本已安定,天下即将太平,刘黑闼逆天行事,妄然起兵反叛,这难道是好事?”

“苏将军,叛乱一起,势如水火。战火无情,多少河北百姓受此劫难,家园毁坏,粮食尽夺。”

“李唐不该杀夏王,更不该赶尽杀绝。”苏定方终于开口说话了。

张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苏定方一直用那眼神蔑视自己呢。既然他肯争,那自己就成功了第一步。肯争论,那说明自己的话还是有了效果。

“成王败寇,这也是难免,其实我也觉得窦将军被杀有些遗憾,但事情已经生,死者已矣,最重要的还是生者。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之前朝廷派驻河北的地方官员,有些确实胡来。现在秦王也亲自来了,就是来矫正这一切的。”

“矫正?”苏定方冷笑一声。

“苏将军,你征战十几年,相信比我清楚如今形势吧。我也可以告诉将军,如今河北除了洺州,其余你们夺下的州县,如今唐军已经尽复,你们已经成了一支孤军困守于此。刘黑闼口口声声说起兵是为窦将军复仇,可到此时他却还要称王,这只是为了满足一已私欲,而把你们这些当年的旧兄弟都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啊。”

“苏将军你想想家人,想想冀州武邑的母亲妻儿。”

苏定方咬着牙,他心里也早有预料其它的河北军可能撑不住,但现在张亲自说出,还说到他在家乡的妻儿,他目露复杂神色。

“听说秦王也是个英雄,相信他不会为难别人妻儿。”

“苏将军,秦王确实英雄仁厚,我也相信大唐不会为难你的妻儿。可你想过没有,她们在等着你回去,你难道愿意自己的妻子等回去的是一罐骨灰?你难道愿意自己的儿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父亲?你难道不想跟妻子白头偕老,不想看着自己的儿女一天天长大,成才?你难道不想看到自己儿子将来娶妻生子,你不想在你女儿出嫁的时候,亲自把她送上花轿?”

“苏将军,醒醒,你难道要为了刘黑闼一人的野心,为了那早已经死去的窦建德,而让自己战死在这里,然后还要背上一个叛贼之名,要让你的妻儿以后无人照顾,凄苦的生活吗?”

“苏将军总不会以为你们还能赢吧?”

苏定方又不说话了,他心里明白,赢是不可能了。如果不能赢,那他还在这里坚持什么?这个唐使的话没什么了得的,很朴实简单,但却直达本心。

是啊,自己明知必败,还在这里坚持什么?自己死了,能得到什么?自己的妻儿呢,自己的家族呢,她么怎么办?

“苏将军,我很遗憾朝廷杀了窦将军,但有时候我们得向前看。这次河北起兵,对于河北百姓,对于大唐朝廷,都是一个灾难,谁也没得到好。半年战事,席卷了河北十余州,双方战死不下十万,除了无数尸体,和无数残垣断壁,我们还得到了什么?该放手了,苏将军,再顽抗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伤亡,不值得。”

“这是李唐先挑起来的。”

“这个时候讨论谁对谁错还有那么重要吗?苏将军?现在朝廷已经愿意改变,秦王殿下特派我来劝降,只要城中愿意放下刀兵开城投降,那么秦王保证不杀一兵一卒,你们都能得到宽厚处理,你们能够再回到家乡,放下刀兵,重新和妻儿团聚,能过上安静的生活,从新开始新生活。”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最后还让洺州城中五万军民一起陪葬。”

“不要说话了,前面就是王府了。”苏定方抛下一句话,不再理会张,只是走路。

张只得闭嘴,但在心里判断,估计苏定方已经有些被他说动了。

汉东王府,其实就是窦建德的王宫。

不过并不奢华,窦建德本就比较俭朴。

王府外,有士兵过来搜身。

搜完身,苏定方带着张往里走,左右无人时,苏定方突然低声对他道,“到了里面见了汉东王,不要刚才一样胡言乱语,不然没好下场的。”

“谢苏将军提醒,将军若是有意弃暗投明,犹未晚也。”

苏定方只是叹了声气,但又不再说话了。

到了一处殿前,苏定方让张留下,他先进去禀报。

过了一会,有士兵过来。

“大王召你入见。”

大殿之中,数十文武跪坐在地上。

“大胆,见了汉东王,还不快下跪!”

一名金甲侍卫冲着张大喝一声,吓了一大跳。

张定了定神,不理会他,只是提了嗓子朗声道,“吾乃大唐秦王殿下特派使者,前来递交秦王手书于刘将军!”

第149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第四更送上!

刘黑闼是个粗壮的汉子,铁塔似的,红脸卷须,尤其是有一个大肚子。看过张递上的李世民亲笔劝降信,他冷笑一声,直接就给撕碎了,然后手一扬,劝降信成了纷舞蝴蝶。

张脸抽搐,腿不争气的开始软。

“来人!”

“拖出去砍了!”

娘的,果然如此。张一边恨恨心想,一面迅的放声喊出一路来都在牢记的那句话。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哼!”

刘黑闼冷笑一声,“李世民先前还说过不杀夏王,可夏王一入长安就被斩于闹市。我今天就先杀了你,来日再杀李世民,为夏王报仇雪恨!”

两个叛军过来拉张下去。

这瞬间,张腿都挪不动了。

我要冷静,更不能死在这里,我还刚有了一千多亩地,长安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等我回去成亲呢。

想到这些,张不甘。

满殿之中,居然没有一个为张说话。张也不认识其它人,他只认识苏定方,他目光望向这位虎贲将军,可是苏定方居然回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苏兄,你说句话啊。

苏定方最终还是没有出来为张说话,也没有其它人替张说话。

张一把挣开那两个来拉他的叛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放声大笑,笑的很大声,也笑的很长,必须得拖延点时间。

笑的殿中一众人全都莫名其妙,这人莫不是了失心疯吧,死到临头还笑的出来。

张笑的都快岔气了,可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按套路来问他为何笑。

他娘的,一点也不懂配合。

没人问,只能自己说了。

“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也许是刚才张的那个眼神让苏定方有些良心过不去,他终于接话了。

“有何好笑的?”

默默为苏定方点了三十三个赞,多点一个是为了表扬他的演技,居然毫无痕迹。

“我笑你们都是在温水锅里呱呱乱叫的蛤蟆,自己都被要被煮成盘中餐了,你们还自鸣得意!”

“整个河北,只剩下了洺州一座孤城而已,就凭这座孤城,和三万疲兵,你们拿什么逆天改命想想你们的族人妻儿吧,今日刘黑闼杀我一人,但明日有你们在座的家族妻小陪我上路,我死也值了!”

“哼,就凭你一无名小卒,杀了也就杀了,李世民也不会放心上。”

“那你可以试一试!”张到了此时,除了虚言恐吓下对方,也没有其它什么招了,黔驴技穷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完全是大话,李世民不会把叛军的家眷都杀,但如刘黑闼等叛军领大将们,肯定也不会轻易的放过的,若他们抗拒到底,到时肯定要籍没家产,妻女入掖庭,男丁流放,甚至配为奴也有可能。

“大王,右领军大将军如今还在唐军手中,不如拿他来换右将军回来。”苏定方再次说话。

左领军大将军是高雅贤,右领军大将军则是刘黑闼的兄弟刘什善,上次领兵一万去迎战幽州李艺,结果被杀的大败,逃了没多久,还是被搜捕俘虏了。

张站在那里,听到那话,心里对苏定方感激无比。小苏,若我能生还,将来洺州城破了,我一定会在秦王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就先让你的人头寄存在你项上几天,把他押入牢中,仔细看守。”刘黑闼一挥手,两名士卒直接拖着张就下去了。

张这时腿软也走不到,干脆任由他们夹着自己两臂拖着走。

不用被砍了祭旗了,张又恢复了点力气,这时还不忘记装下逼。

“哈哈哈哈哈哈哈,刘黑闼,现在开城投降还来的及,莫等机会一过,到时十万大唐精锐起进攻,那时你们想降也降不了!”

“在座的诸位,清醒点吧,别为了刘黑闼一已私欲,最后把自己和你们的家族妻小都一起拉着给他陪葬。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弃暗投明还来的及!”

“让他闭嘴!”

殿上,传来刘黑闼的咆哮之声。

一个叛卒直接给张后脑来了一拳,张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哎,装逼过头了。

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地牢里面了。

黑灯瞎火的,还能闻到一股子难闻的霉臭味,有老鼠吱吱的声音。

阴冷潮湿的地牢,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道程处默那四个货怎么样了,刚才他们都被拦在王府外。

“三郎,你醒了吗?”

“嗯?见虎?”

“哥,我在这呢,处默、宝琳、李三也都跟我在一起。”牛见虎忙大声回道。

这是被一锅端了。

“哥啊,你究竟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啊,怎么把我们全给弄牢里来了。这地方又臭又潮,连个火把都没,还冷死了。”牛见虎道。

程处默也在一边道,“这都关了大半天了,一个鬼影都没看到,饭都没人送,饿都快饿死了。”

该,谁叫你们非要来的,张没好气的摸着还有个包的后脑勺暗道。

“三郎,刘黑闼不会杀了我们吧”尉迟宝琳道。

“要不咱们杀出去吧!”牛见虎生怕别人怕不到似的大嗓门喊道。

张坐直身子,拍了拍额头,自己怎么把这四货给带进来了,他们是来搞笑的啊。冷静下来,仔细思虑如今的处境,十分不妙啊。

要是他来之前知道刘黑子都自称王了,打死他也不会来的。刘黑子明显是要死了也要过把瘾的主,兵临城下,困守孤城了,还想着称王,大封文武,这尼玛生怕死了当不着这王了啊。

这种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万一起疯来,真是谁也拦不住啊。

幸好,刘黑闼的弟弟还在唐军手里,要不然自己今天可能真的就报销在这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

洺州,王府。

“派个人去城外,让唐军拿我兄弟来换人。”

“大王,我愿意亲自去一趟城外唐营。”虎贲将军苏定方站起来。

刘黑闼想了想,“区区传话之事,就不劳烦我虎贲大将了。万一唐人不要脸,把你也给扣下了,那本王岂不凭白折损一员大将。”

洺州城外。

唐军大营。

右骁卫大将军、任国公刘弘基正和陕东道大行台兵部尚书、郧国公殷开山聚将军议。

秦琼尉迟恭等八大总管和各自手下的骠骑、车骑等将领分列两侧。

刘弘基看了看殷峤,“还是你来跟大家说吧。”

殷开山点了点头,“叔宝,有个情况告诉你们。一天前,张奉秦王之令入洺州城内出使劝降,至今还未出城,也未有消息传出。”

秦琼一听这消息愣住了。

“文远只是主持后方医护营的参军事,怎么却入城劝降去了?”

“这是秦王军令,原因我们也不知道。”

咳嗽了声,殷开山继续道,“还有一个情况,文远不是一个人进的城,随行的还有程处默、尉迟宝琳、李感和牛见虎。”

瞬间,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李世绩这四大总管也都惊了。

“什么?”

“这是真的。”

程咬金第一个忍不住了,“那还等什么,攻城,打他娘的!”

“派人到城下喊话,问刘黑闼把我儿怎么样了!”

“干死他娘的黑獭!”

刘弘基和殷开山两员大将也有些感觉棘手了,若只是普通的五个士卒在城中失去联络还好,可现在五个人,老子兄长都是总管大将。

他们也完全搞不明白,怎么秦王让这几个小崽子入城劝降了,这不明摆着给人家人质好要挟嘛。

“此事我已经派人向洺水城禀报于秦王,具体如何处置,还得听秦王的回复。”

程咬金眼睛都喷火了,还想要大叫。秦琼低沉声音喝道,“不要胡闹,冷静!”

“叔宝,都怪我,要不是我,处默也不会来河北。”他咬牙切齿的道,“他娘的刘黑闼,敢伤我儿一根毫毛,我要灭他全家。”

牛进达、尉迟恭、李世绩、秦琼四人也一个个面沉如水,现在若是秦王一个答复,让他们攻城,他们一定会推平洺州城墙杀入城去,救回儿子,把刘黑闼大卸八块。

洺州城内的地牢中,张靠的墙上,跟另一边的四个难兄难弟聊着天,商量着出路。

“不要再说越狱这样没用的话了,还是老实呆着省点力气吧。”

张无奈的道,赵狱他是不想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监狱,出了这里,外面一样是个大监狱。整个洺州城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他们现在和刘黑闼一样的困在这里了。

张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换俘了。

自己五人换刘什善,希望一切顺利。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几人都不由的站了起来,然后一点火光出现。

有人过来了,走近了,才看见竟然是苏定方。

苏定方身边并没有狱卒,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到张的牢前。

“给你们送了点饭,没有酒没有肉,只有点蒸饼,凑和着吃吧。”

张倒没急着吃,相比起填饱肚子,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能离开这里。苏定方的出现,让张感觉到了一线机会。

今天在殿上,若不是最后苏定方提出拿他们换刘什善,只怕他已经被砍成两半了。

苏定方为什么帮自己?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张相信,他知道了苏定方的用意,他听了自己的劝降之后,动摇了!未完待续。

第150章 胆大包天

第一更送到,这章是33oo均加更。

“苏大哥,跟我们一起走吧!”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总是能想出一些办法来的,不管是好办法还是蠢办法,毕竟人不能被尿憋死。

张觉得光指望着换俘也不太可靠,夜长梦多,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主动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苏定方不来,他只能干等。但苏定方来了,张觉得自己就得争取。

“送我们出城,我一定为你在秦王面前说好话。”

“吃饼吧。”苏定方站在那里道。

张能看出苏定方的犹豫和摇摆不定,张之前那番话还是管用的,洺州城的局势谁都看的出来,绝境之中,不可能再翻盘了。大厦将倾,船将沉没,洺州城中那些叛军将士,当初掀桌子造反席卷河北的热血和激情一过,也都面临着最终的抉择。

是要跟着洺州城共存亡,还是放下刀兵,投降回家?

“苏大哥,我知道你还心存顾虑,相信我,只要你肯归附,我保证朝廷一定会赦免你的,甚至还会给你安排个官职。”为了能打消苏烈的顾虑,张也是封官许诺张口就来。

“你一个小小七品参军事,还有这本事?”苏定方冷笑了两声。他确实有想过要归附朝廷,可他不是一般的叛军将士,他是窦建德和刘黑闼手下排的上号的将领,尤其他义父高雅贤更是刘黑闼手下的几员为大将之一。

他担心他归附唐军,但唐军不会轻易放过他,窦建德当初降了,但被砍了脑袋。

“我虽只是一个小小七品参军事,但我义父是翼国公秦总管,宿国公程将军琅琊公牛将军曹国公李将军等都是我叔伯长辈,我在秦王面前也能说上两句话,要不你以为我为何会来这里?只要你肯归附,我肯定会求我义父他们帮着向秦王说好话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是无奈。

要想说服苏定方,有些底还是得露一露的,要不然苏定方也难下定决心。不过张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尉迟宝琳四个的身份说出来,万一苏定方疯,把他们五个拿去当人质要挟唐军,这不是要命嘛。

“苏大哥,刘黑闼现在是疯了,他当了王过了瘾,你们不能陪着他一起死啊。”

苏定方又打量了张一遍。

“你真是秦叔宝的义子?”

“没错,程咬金牛进达李世绩单雄信罗士信尉迟恭这些都是我叔伯呢。”

这时尉迟宝琳不甘寂寞的在后面喊道,“我是尉迟宝琳,是尉迟将军之子。”

“我是程处默,宿国公是我父亲。”

“我是李感,曹国公是我大哥。”

“我是牛见虎,琅琊郡公是我爹!”

你们都是我爹。张听到这四个家伙在那里自报家门,恨不得给他们跪下了。

那四个家伙报完名,还挺胸抬头自鸣得意呢。

好,你们都是好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张真服了他们。

“你别听他们瞎扯,几位国公也没这么愚蠢的儿子。”张笑着对苏定方道。

苏定方却认真的打量了尉迟宝琳几眼,然后对张道,“我相信他们。”

“好吧,他们确实是我程叔他们的儿子。苏大哥,你若能带我们离开洺州,到了唐营五位国公可都欠你人情了。”

苏定方站在那里思虑良久,张静静的等着他的结果。

“好吧,我可以冒险一试,但不一定能成功。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也许等唐军把刘什善送回来了,汉东王会放你们走。”苏定方终于下定决心。

张长长松了口气。

“等到了晚上,我可以给你们找几套我亲兵的衣服,你们就扮成我的亲兵到时我悄悄带你们出城。”

张连连点头,苏定方堂堂虎贲将军,想要悄悄送几个人出城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一出城,外面就是唐营,张就逃出生天了。

谁知道,这个时候程处默却插嘴了。

“我觉得咱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张怒瞪着他,你他娘还想怎么样?

程处默丝毫不觉得张是在让他闭嘴,还以为张在等他接着说呢,当下低声道,“苏将军,你想不想立个大功?”

张脸一下子黑了,他看到苏定方脸皮也在抽抽。

程处默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面,“苏大哥,你也是洺州城中大将,手下肯定有不少兵吧?而且你义父官更大,兵更多吧?我想洺州城里肯定有不少不愿意陪着刘黑闼顽抗到底的将士,若是由你们出面联络一下这些义士,然后来个出其不意,兵围王府,生擒刘黑闼,夺城开门迎接唐军,你们说,这岂不是大功一件?有此功,秦王殿下奖赏你们还来不及,又岂会追究什么旧责?”

张低下了头,什么都不想说了,遇到一群猪队友。

程处默说的也有道理,但这是相当冒险的事情。就算苏定方愿意降,谁又保证苏定方义父高雅贤愿意降唐呢?又怎么保证他们的手下将士都愿意降唐?

万一有一个是死忠刘黑闼的,向刘黑闼通风报信,那在这洺州城里面,他们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还要联络其它人,谁能信谁不能信那些联络到的人,他们的手下都可信?

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后果就不堪设想。

程处默这几个家伙整天就幻想着立功,整天想着搞个大新闻,他娘的也不考虑下操作性有多难,有多危险。

张只想早点离开洺州这个鬼地方啊,怎么就这么难。

苏定方沉默着。

李感这时也来出谋划策。

“要我说,咱们不要搞那么复杂,我们几个直接扮成苏大哥的亲兵,然后偷偷潜入刘黑闼住所,把他给杀了。然后拿着他的级去见高将军,想必那时高将军肯定只能支持苏大哥的。”李感更狠。

“等得到高将军的支持,我们可以再联络几个你们信的过的将领,有了一定兵马后,就可以直接去抢夺城门,迎接唐军入城了。”

少侠,你们真是好想法。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那么高危险的行动,我不太习惯啊,我不是vip会员,没解锁那么多新姿势。

“苏大哥,富贵险中求,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若能拿下刘黑闼,夺洺州献城,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尉迟宝琳也在一边鼓劲。

“我得先看看我义父的态度。”苏定方犹豫了一会道。

张大吃一惊,你还真想这么干啊。

天啊,苏定方这胆子怎么这么大。牙疼,张牙很疼。可是看苏定方那眼睛燃起的兴奋光芒,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说了。

估计此时他说什么都没用了,苏定方和牛见虎四个已经在商讨哪个方案更可靠了。

张有些羡慕他们,自己就没有这样的胆色。

最终,张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出声反对,他自己内心里其实也有一股子冲动,一股子想要大干一场,搞个大新闻的冲动。

千里觅封侯,谁人不想啊。

他娘-的,干了。

全身燃起一股亢奋,张也走过去几步,蹲在那里参与进去。

“苏大哥,我们要干,就得先定好目标,制定好行动方案,还得弄一个预备方案,以备万一。”张认真的道。

“文远说的对,得有充足的准备。”苏定方点头,他才二十九岁,心中也是充满着功名利禄的。既然要投唐,那总得带份投名状。

“我觉得咱们得先想好,擒杀刘黑闼和夺城门,只能选一个。”张道。

“干嘛只选一个,我们先杀刘黑闼再夺城不好?”程处默问。

张毫不犹豫的道,“不好,因为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也不一定有那么多人手。这件事情必须得谋划机密,因此并不适宜准备太长时间,也不适宜找太多人参与进来。越少人参与,保密性就越高,因此我们不能贪多求全,我建议,还是夺城门为上。刘黑闼的王宫我观察过,守卫很森严,想强攻较难。”

苏定方点了点头。

“苏大哥,你这两天有没有城防任务?”

若是苏定方有城防任务,那就是最好不过。到时等苏定方当值的时候,趁半夜突然难打开城门,引唐军进攻,就相当完美了。

“没有,我前两天刚换过防,最近几天都没有城防任务,我的人马这些天轮到休整。”

“不过,我义父这些天负责城南防守。”

张点点头,那他们就是要得到高雅贤的支持了。若有高雅贤支持,这事情好办。若没他支持,他们想要夺城门,难。

“高将军可否愿弃暗投明,归附大唐?”张问。

洺州城内,右将军高雅贤府。

刘黑闼洺州城内称王之后,也建起了三省六部,任命了左右仆射中书令等宰相。另外又设置了左右前后四大将军,分统汉东军。

高雅贤是右将军,汉东中大将。

此时夜半时分,高雅贤却披衣坐在炉子前,一脸阴晴不定的看着自己的义子。

苏定方是突然前来的,而且是悄然拜访,并没有惊动别人。连身份都没透露,是扮成普通士兵装扮翻墙进来的。

处处透着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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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逃出生天

屋里,高雅贤阴沉着脸,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义子。

屋内气氛凝重,苏定方垂手低头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高雅贤的落。该说的他都说了,等候义父的最终决定了。

不管刘黑闼带着他们曾经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如何三月席卷河北,连攻十余州。也不管当年窦建德多仁厚,总之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时候向前看了!

高雅贤披衣坐在那里,良久长呼一口气。

“若是我不答应呢?”

“望义父三思!”

看着苏定方这个样子,高雅贤只觉十分烦乱,人心散了。连自己的义子苏定方都已经在谋划着退路了,这洺州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这种想法。想他跟随窦建德起兵多年,窦建德中原兵败后,他跟随许多败兵返回河北,再之后随刘黑闼一起再次起兵,到如今又败了。

“义父!”

“罢罢罢,降吧降吧,都降吧!”高雅贤长叹一声,无力的摇了摇手。

苏定方把计划向高雅贤说了一遍。

“好,就这样做。”

苏定方和高雅贤秘密会见过后,两人第二天便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各自悄悄与自己的心腹将校们分别密谈。

张还是在地牢里面,其间有人过来两趟,做了些询问。

好在没有人对张刑讯什么的,这让张忐忑不安中,又好受了一些。

熬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夜里,苏定方终于来了。

“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赶紧换上衣服,跟我走。”张身上的那套豪华的明光铠甲和武器等,早被叛军搜走了。此时身无片甲。

苏定方给张的是几件旧军服,还有简易的皮甲,这就是苏定方亲兵的军服铠甲了,比起唐军简陋的多。

装备更是如此,一把横刀一张弓,一个箭壶三十支箭,连把长矛都没给。

迅的穿戴好,头上再扣顶盔,张就成了苏定方手下的叛军亲兵甲,程处默他们也都换好了衣服,成了亲兵乙亲兵丙亲兵丁等。

“走。”

“高将军真的加入我们了吗?”

“嗯,一切都照我们说好的原计划,夺取南城。”

张一面紧跟着苏定方,一面不无担心的道,“万一我们一夺城,刘黑闼反扑,唐军不知情况,不能来接应这怎么办?”

张也不想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一哆嗦却出问题了。

若是没有唐军接应,那到时他们可能夺下城门也守不住。总不能就这样弃门而逃,把个好不容易夺下的城门再给放弃了吧。

要是能守住南门,等到唐军接应,那洺州城可就一举拿下了。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本来想派个人去唐营联络,但我担心那边会认为是诈。因此我打算一会动夺门之前,先送你出城,你去唐营通知,让他们率兵前来接应。”

张心想,这可是个好主意,我巴不得能早点离开这破地方。

洺州城外军营。

李世民亲自从洺水城赶到,大帐里,李世民脸色不太好看,秦琼程咬金等人更是面色难看。

李世民有些后悔,那天喝了点二锅头,一时有点醉,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张派去洺州城招降了。事后头脑清醒后,李世民想要收回命令,可一问,张早去了洺州。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张还没有出来,更要命的是,程咬金尉迟恭牛进达的儿子和李世绩的兄弟也都跟着张入了洺州城,现在同样还是生死不知。

“让刘黑闼先把人送回来,我们才能把刘什善放回去。”程咬金咬牙道。

“起码得在城外一起交换。”

刘黑闼今天派人过来,说让唐军把他兄弟放了,然后他才放入城的唐军使者,要不然,他就拿那唐使祭旗。

李世民黑着脸坐在那里,很清楚若是那五个人回不来,会有多麻烦。

可李世民也不敢轻易答应刘黑闼,现在有个刘什善在手里,刘黑闼不投鼠忌器,万一把人放了,那到时刘黑闼不更是想杀就杀想埋就埋城里的五个人?

“告诉刘黑闼,要交换人质也行,明天城外一起交换。”

“不可能,你们先放人,我们再放,这是我们汉东王的唯一条件,若是你们不答应,那么等明天汉东王就会砍掉一人脑袋送过来。一天一个,砍完为止!”

李民民忍不住怒喝,“刘黑闼若敢乱来,他敢杀我一人,我就一天杀他刘家十人!”

“报,殿下,张参军在外求见。”一名侍卫大声禀报。

李世民正心烦意乱,怒道,“不见。”

“殿下,是奉命入城劝降的张张文远参军。”

“什么,张文远出来了?”李世民大惊。

秦琼也连忙站了起来,“文远在哪呢?”

“快,把张文远叫过来。”

张进帐时,一众大将跟看鬼似的看着他。

秦琼围着他打转,程咬金还掐张脸,牛进达试张的呼吸。

张脸都黑了,我活生生热乎的大活人呢。

“殿下,张有重要军情禀报。”

李世民看着张回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三郎,处默呢?”

“见虎呢?”

“我兄弟呢?”

“我家宝琳呢?”

几个总管并没有现在自己的兄弟儿子,全都围着张问了起来。

张无奈,他早知道会有这种场面了。

那四个王八蛋,苏定方让他们一起回来,可他们却非要留下,说是要建功立业。

“各位叔伯们放心,他们现在安全着呢。”

李世民一听,哈哈大笑,转头对着正在呆的那个汉东军使者道,“把这叛贼拖出去砍了,再把刘什善一起砍了!”

还敢威胁,让你威胁。

把那个哭喊求饶的使者拖了出去后,张立马正色向李世民禀报。

“殿下,请立即点齐兵马,准备入洺州城!”

“入洺州城?怎么回事?”

张长话短说,便把入洺州之后生的事情迅的说了一遍,当然他没说自己其实一直很怕死。而是做了些艺术加工,比如自己一进洺州城,就用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动了汉东军大将苏定方。

接着,又在刘黑闼的王殿之上,痛骂刘黑闼,并向汉东军将领说明如今局势,让许多汉东军将领产生了弃暗投明之心。

此后,他虽被关在牢中,却成功的通过苏定方,联络上了洺州城中的大将高雅贤,说明了这位叛军大将倒戈。

今天晚上,高雅贤和苏定方父子,将会趁他们把守洺州南城的时机,趁半夜之时突然夺门。

“殿下,三更之时,高将军会在南城举火为号,到时打开城门,迎接我军入城。”

“好你小子,本王果然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以你本事,肯定能成事。没想到,你不但把信送到了,居然还说明了叛军大将。哈哈哈,张文远,若是今夜拿下洺州,本王记你功,到时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秦琼等人也是高兴不已。

“好你小子,以前倒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如此有胆色,了得。”

张带回来的消息,极大的振奋了唐军将帅。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距离三更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抓紧商量一下,做个计划。这次,一定要趁机拿下洺州城,生擒刘黑闼!”

李世民等开始商议起来,没人再理张。

虽说有人内应,但李世民也并未就真的完全相信,万一这是叛军利用张等人设的一个陷阱呢?

但就算明知是陷阱,李世民也打算将计就计的试一试。

毕竟如果内应是真,那唐军就能一举夺城,这将减少多少强攻的伤亡,减少多少围城的日期和消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终于回到了唐军大营,坐在十万唐军的十里连里中军帅账里,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张觉得手心全是汗水,后背都湿透了。

心脏一直跳的很快。

这是一种相当刺激的感觉,刺激的要命。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张肯定会想办法躲过这次任务,这么刺激的事情,小心脏受不住啊。

李世民说要给他记大功一件。

算来,这已经是他来河北记的第三次大功了,李世绩给他记了一件大功,因为他献药救治伤兵有功,李世民则因为他想出了大量捕鱼的点子而要给他记功,现在他更是立了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大功。

虽然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阴差阳错之下的误打误撞,但这个功比前两个大多了。

若今天真的能拿下洺州城,自己可是灭刘黑闼破洺州城的功啊,应当够封个爵了吧?

封个什么爵?

开国县男还是开国县子?

洺州城隋时先后隶属武安和广平郡,有过广年县和永年县两个名字,自己到时是广年县开国男,还是永年县开国子?

好像两个都顶不错的,张嘿嘿的笑了起来。

李世民他们军议很快,很快就拿出来了整套的作战计划,甚至有一群真正的参军事在听取诸位总管大将们的意思后,还迅拿出了一个备用计划。

军议解散,各总管将领们都返回自己的营地,做进攻前的准备去了。

“文远,你留下。”张正打算一起离开,李世民却叫住了他。

第152章 李世民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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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退去,为即将到来的进攻做准备。为了避免被洺州城内现动静,引起警觉。战前准备还得悄无声息的进行,绝不能打草惊蛇。

帅账中只剩下了张和李世民两人。

“坐。”

“谢秦王赐坐。”张有些拘瑾。他现在是被李世民弄怕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挖个坑给自己跳。

李世民端起帐中炭盆上吊着的水壶,然后给张倒了一杯。

张连忙起身接过,是杯奶茶,有股着扑面而来的腥味。张并不喜欢这种马奶味道,他只是端着手里当个暖手炉,隔着木杯子感受着滚烫的马奶茶的热力。

大军统帅就是好啊,虽是在外野战,可人家却有豪华的不像样的巨大帅帐,里面坐一百个人都没问题。帐篷厚实无比,寒风吹不进来。帐里还生着炭盆,有烤肉吃有新鲜马奶茶喝。嗯,那上面好像还是铁板烧,是煎的鱼块啊。

张嘴角抽抽,自己出生入死,李世民倒是挺享受。

那些民夫二三十人挤一个小帐篷,连个床都没,随便弄点树枝草的垫着,每天能有两个饼子啃就不错了。

“这两天你在洺州城中的时候,洺水那边的民夫们按你的法子编了不少大网,还用你冰下走网的法子捕鱼,捕了许多鱼。”

张点了点头,不知道说啥。

李世民望着张微微笑着。

“此战过后,本王肯定给你请功,到时封个爵是少不了的。你这人,有些闲散惯了,但你本事不少。以后本事也不要天天用在钻研什么香皂、烧酒、吃食这些上了,多用在正途之上。等回京之后,本王正式调你到天策府来任参军事。跟着本王,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无语的看着李世民,这是拉拢么?

我一个小小的地主,值得你这样的大佬亲自出面拉拢,太掉身份了吧?不过李世民拉张入天策府,这还真是非常诱人的啊。

李世民一人身兼多职,许多职务爵位等都是开府自置幕僚的,最强的应当是秦王府了,其次应当就算是这个天策府了。

天策府有一个大约三十多人的幕僚团,从三品的长史、司马到九品的录事都有。其中参军事这个官职就有十八个。

其中六品的六曹参军事,每曹两个,另外还有正七品的参军事。

其中六曹参军事各管一曹,负责各种具体的事务,而那六个参军事则是掌管出差以及其它检校之事。相对要灵活的一个职事,外派差使,或者代理些临时的差事。就如李世民让张管医护营一样,就相当于出差检校了。

哪里需要哪里派就是了,没固定的职事。

虽然说天策府的参军事,和其它州府或者总管府的参军事品级相当,但省厅的科长肯定跟县厅的科长权力不一样的。

天策府差不多相当于是大唐的总参谋部了,总领对外征伐。

不过张经历了河北这次的当官经历后,对这个并不是太感兴趣。

今年是武德四年底,离武德九年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杀兄宰弟软禁老爹入主宫廷还有五年。这五年,也正是李世民兄弟争斗最激烈的五年。

张没有过硬的出身,那他到了天策府,如果还呆好么显眼的位置,这不成了的突破口了嘛。

到时随便来几套,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张希望自己有靠山,没半点靠山在这个时代完全混不下去。

他也不介意早点选边站队,他知道李世民会赢,所以他并不介意跟秦王府的一票人搞的近。但张只愿意站在队伍后面,可不愿意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并冲锋陷阵。

张苦笑,“大王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属下米粒之光,岂敢自大?殿下厚爱,属下感激不尽。但让属下到天策府任职,那真是太高看属下了。”

李世民脸上笑容凝住。

他亲自出面,张居然拒绝了,这敢信?

李世民非常不高兴,恨不得把手里滚烫的马奶茶直接泼张一脸。

不识抬举。

张现李世民脸色变黑,忙接着道,“若殿下不嫌弃卑职才疏学浅,卑职愿意为秦王府一侍卫。”

听了这话,李世民脸色又变好看了点。

“你现在已经是七品官职,此次论之后,肯定还要封爵,让你来我府上做个侍卫,这太屈才了。”

“是殿下高看卑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张打算低调一些,没实力还那么高调,这是找打啊,天策府的位置太显耀了,张是不敢去的。那里的几十个职位,每一个都是无数人在盯着的,也可以说,天策府里的这批官员,也都是铁杆的李世民心腹。

“那本王授你为秦王府库真兼王府参军事,如何?”

张有点无奈,李世民怎么总跟自己过不去呢。我就一小人物,你就不能放过我,给个爵位勋官什么的就好啊,我真不想当官,更不想现在就当秦王府天策府的官。等你当皇帝了,到时你让我当我肯定会考虑下,现在那真不是那事。

天策府的属官才不过三十多,但秦王府的属官却比天策府多,尤其是还有直属的几万军队。现在秦王齐王都还各自握着一支两三万人的部队,并没有交出来呢。

库真也是个王府属官,大约相当于一个亲王的侍卫武官,也兼有参谋顾问的意思,有资格参与一些军议并做参谋的。张的丈人崔善福就是担任的这个官职,说闲也闲,说紧要也挺紧要的。

另外王府也有诸曹参军事和参军事这些职务,王府的参军事和天策府的参军事性质相同。

不过王府的的属官多,比天策府稍微没那么显眼了。

“殿下,属下还是愿意为殿下当值站岗,殿下给个亲卫之职,属下就非常满足了,不敢妄想库真、参军事之职。”

张只想有个官身能领份薪水就行,至于职权不职权的真不在意。若是可以,他这官都不愿意当。

但也不能太落了李世民的面子。

李世民有些气的肝疼,自己想给张三个官,他还推三阻四的。

“殿下若真想赏卑职,不如提拔我父亲。”

张想起还在黎阳养伤的老爹,一入卫府,终身为兵,不到六十岁是不能免兵役的。上次秦琼帮老爹运作了下,升了个队正。但大唐的府兵,队正反而是得站在全队最前面的。

张觉得老爹还是官低了点,若是能当上个旅帅,甚至直接能在王府里担任一个稍清闲点的官职,那就更好了。

跟着李世民身边当个侍卫官,肯定比跟着秦琼这样的大将要安全点。而且只是当个侍卫武官的话,也不会那么的显眼,让各方算计。

“你父亲此次也立有军功,本王自有考虑,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王就授张铁枪为王府帐内府旅帅。”

李世民除了有左右六护军府,还有亲事府和帐内府,亲事府三百三十人,帐内府六百六十人。这两个府里就是李世民的近侍,担任亲事帐内的都是六七品品官员子弟。相比起六护军府的将士,亲事和帐内府完全就是担任陪戎和护卫的,是侍卫。

帐内府有典军和副典军各二人,副典军是从五品武官。旅帅则是从八品上。

张现在的参军事,还是正七品上呢,老爹升官了可也还比他低。

“至于你,既然不想当参军事,那就以后再说,暂时仍然是此次平叛大军的参军事。”

张只得点头,好歹老爹升官了,还是跳级呢,从队正升到旅帅本就跳级了,何况王府旅帅比一般旅帅待遇更好些,若是亲勋翊府的旅帅,那就更爽了,因为那是从六品上。

“我这里还有些鱼,你给弄点来吃,都大半夜了,饿了。”

李世民手往帐角一指,那里有个木桶,里面装着一桶活鱼。

张无奈叹气,折腾半天,还得给你做鱼吃。

走过去看了看桶里的鱼,鲤鱼黑色有好几种鱼,都挺肥的还活着。

张看了看帐中,也没调味料啊,连个铁锅都没。

得了,吃点生鱼片,再吃个烤鱼吧。

张在这里帮李世民做鱼,他倒是安心的开始研究起地图来,趴在那里看来看去的。

夜半三更。

早已经蓄势待的唐军终于出动。

一支支兵马在黑暗里不举火,不喧哗,就那样悄悄的摸向几里外的洺州城。

秦叔宝等在南城外就位,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城头动静。

“他娘的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程咬金忍不住低声骂道,“他儿子还在城里呢。”

“再等等!”

期待已久的火光信号终于出现,南城城门楼上有三支火把在画着圈,一圈圈晃动的火光特别的显眼。

“给那边打信号!”

秦军这边也立即点起了三支火把,然后晃动起来。

过了一会,南城上的火把变成了五支在摇晃。

秦琼一拳锤在地上,这是约好的信号,城头已经确认收到这边信号。

吊桥在慢慢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

牛进达一提马缰,马塑一挥,大喊一声,“入城!”

唐军如洪流奔腾,扑向洺州南城!

第153章 枪挑刘黑闼(第四更,为踏血如焚加更)

第四更,为踏血如焚万赏加更!还差二十来票就一千票了,满百又能加更!

程处默和牛见虎他们站在南门城楼上,兴奋的对着下面滚滚而过的铁流招手。

“我们赢了!”

尉迟宝琳有些不敢置信,当这一切努力化为胜利的果实之时,那种甘甜,冲的人都醉了。几个人大喊大叫,向着入城的唐军挥手,甚至是跳舞。几个兄弟一起拥抱,尽情的喊叫着泄自己心里的亢奋。

“可惜三郎没在这里,要不然看到这场面一定也很高兴。”

此时张骑着马站在城外数里外,看着寒冷的夜空下,无数的点点火光环绕着洺州城。每一个小小的光点,都是一个打着火把的唐军将士。

洺州城已经进了,南门控制住了。

唐军再无隐瞒的必要,大家都点起火把,兴奋的涌向洺州。

李世民早就做好了部署,这一次绝不让一个叛军逃脱。秦琼等率领着精锐从南门杀入洺州城时,殷开山、刘弘基、李艺、李世绩四员大将则分别率军封堵其它几座城门。

围三阙一,对唐军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

再坚固的城池,只要一座城门失守,也就完蛋了。

“这鱼烤的挺好吃的。”张旁边的李世民在后方一面看着那壮阔的夜晚夺城景象,一面却在吃着一条炭烤鲫鱼。

张手里也拿着一条,但他丝毫不觉得有多好吃。只撒了点精盐,没有腌过没有各种他秘制的调味料,这鱼吃起来有股子腥味。

“我们赢了。”张有些感叹的说道。

洺州城就这样攻下了,出人意料。

看来可以赶回家过年了,现在才十一月中呢,若是动身早点,张说不定还能赶上自己的迎亲日期。

“嗯,赢了,赢的漂亮,你当论功。”李世民一面吃鱼,一面还不忘记夸奖张两句。

张总觉得李世民的夸奖有些不怀好意,像是故意要捧杀他。

“都是秦王殿下指挥有方,三将军士奋勇用命。兼之我大唐天命所归,叛军早就气数已尽,军心士气皆无,故有高雅贤苏定方弃暗投明,为我大唐打开城门!”

“哈哈哈,这话虽然有些奉承之意,但我爱听。”

当苏定方打开南门的那一刻起,河北叛军就再无抵抗之力了。这些天来,他们全靠着城中存积了足够的粮草,以及洺州城拥有极坚固的城墙,再借着严寒的天气,才能让唐军望之生叹,如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但现在里应外合,城门一开,叛军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刘黑闼顶盔贯甲,带着一众亲卫左冲右突,可放眼所见,城中四处火起,到处都是护心镜反光的唐军士兵。

骑兵开道,步兵紧随,一条条街巷的在杀散叛军的抵抗,四处搜捕清剿。

刘黑闼如老鼠一样四处乱窜,可到哪都有唐军。

刚转过一个街角,迎面就是一阵箭雨射来,狭窄的街道上再好的战马也不好奔驰,地上到处的尸体更是让战马难以挪腾。

身边数个侍卫中箭落马。

刘黑闼转身欲走,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喊声。

“刘黑闼休走!”

一员唐将挺槊杀到,刘黑闼在火光中认出来人是曾经的旧识,当年瓦岗时的上司单雄信。

刘黑闼忌惮单雄信的武力,转身欲避走,奈何单雄信马快,转眼已经带人杀到,他只得起身应战。

“报!”

“禀报秦王,洺州城已经夺下,大部叛军非死即降,仅剩小部份躲藏于民宅之中,大军正在全城搜捕。”

“好!”李世民满意的大叫一声好。“刘黑闼那厮呢?”

“回殿下,单总管与刘黑闼长街交战,刘黑闼不敌单总管,被单总管马槊挑落马下,已被生擒!”

“好,当记单雄信一大功,生擒贼,奇功一件!”

战事顺利的乎想象。

唐军一入城,许多叛军根本无意抵抗,直接就扔了刀兵投降了。

少数顽抗分子,也迅在巷战中被击败,然后遭到清剿。

特别是当单雄信一槊把刘黑闼挑落马下,将其生擒活捉之后,将他五花大绑,拉着在城中四处喊话。

一些顽抗的叛军见到刘黑闼都被生擒活捉了,斗志直接瓦解了。

到了天亮之时,洺州城已经恢复了安静。

在朝阳的沐浴之下,张跟在李世民的身边入城。

昨日唐军入城的南门外,高雅贤和苏定方等一众内应的降将一个个脱光了上身,光着膀子跪在城门前,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早上特别换上了无比骚气的金甲,因为张在城里损失了一套上等明光铠,李世民还又特赐了一套自己备用的铠甲给张。

面带微笑的李世民跳下马,亲自把高雅贤、苏定方给扶了起来。

张穿着李世民赏赐的宝甲,有些步履沉重的跟在旁边。

“殿下,这位就是苏烈苏定方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为大唐打开洺州南门。”

李世民已经听张为苏定方说过的不少好话,知道这员魁梧的将领非常深明大义,尤其是他对苏定方少年时十五岁就随父率乡勇剿灭流贼乱匪,保卫乡里的事迹很感兴趣。

李世民最喜欢那些猛将,也喜欢那些才士,一看到这些人,他就忍不住心痒痒的想把人家收为麾下,纳入彀中。

苏定方在李世民的眼中,经过张的那一番吹嘘赞赏后,已经是相当于罗士信程咬金他们这些等级的猛将了。

“定方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主动来归,本王非常高兴。请将军委屈,暂任秦王府右三统军并兼右三马军副总管。”

李世民直接把苏定方归到了秦琼的手下。

苏定方有些忐忑的站在那里,光着膀子吹北风那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他并不知道,归附投降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

可是现在,他震惊了。

秦王居然如此礼贤下士,自己不过区区一降将,竟然直接让自己担任了秦王府统军之职,还兼任了马军副总管。

秦王府统军只有五品,但却非常得秦王重视信任的亲信职务,若不是李世民真的信任他,绝不会轻易授他此职的。

“苏烈谢秦王宽恕之恩,蒙秦王厚爱授此重任,苏烈定当忠心尽职,附于骥尾!”

“不须如此,快快请起。”一面说着,李世民还把自己的披风给解了下来,亲自来苏定方给披上了。

张在一边看的是直点赞,李世民这番作派,真的非常强势。虽然演技还不够完美,有些痕迹,但就算别人看的出这有演的成份,但光是这个态度,就足以让苏烈这样新降的将领誓死效忠了。

换个人,连这样的戏都未必肯演。

有时,关键不在于是不是演,而是你肯不肯演。你肯演,哪怕演技再差,别人也是会为你态度打动的。

苏定方感动的起身退到一边,然后李世民又去安抚高雅贤去了,依然还是那一套,但张感觉的到,李世民对高雅贤演的不够用心。看的出,李世民更看重苏定方。

“文远,多谢你。”

苏定方认真的冲着张点头,目光诚恳。

“其实是我要谢你,你可是救我出了狼窝。”

“不一样的,就算没我,刘黑闼也会拿你交换他兄弟。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苏烈记在心里,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除了苏烈父子这样主动内应归附的叛军,还有许多叛军是昨晚唐军杀进城后见势不妙归降的。

董康买等一大批高级叛将几乎都在

对这些人,李世民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但他也没有对他们过于严苛,一个也没有杀。而是对他们说,要请他们去长安城。话里意思很明显,就算不杀,起码也得软禁些时日,最起码也要放在长安城里,放在进行的眼皮子底下,绝不会再轻易的纵虎归山,让他们如上次一样再有机会反了。

对这个结果,这些人倒也认命了。董康买甚至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李唐在杀掉窦建德后征召他们入京,他老实的入京,也许结果比现在还更好一些。

最后,刘黑闼被押了上来。

刘黑闼批头散,犹自桀骜不驯。

他一见到苏烈高雅贤父子,立即破口大骂。骂二人吃里扒外,无耻。

李世民只是冷冷的看着刘黑闼。

突然,李世民转头问张。

“文远,你觉得这刘黑闼当如何处置?”

张有点上课时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感觉,他最不喜欢这种感觉了。但李世民点名了,就得回答,还不能乱说。

最后,张只说了一个字。

“杀!”

“哈哈哈,正合吾意。”

“将刘黑闼斩,悬洺州城头示众七天,然后将级送往长安报捷!”

正骂的痛快的刘黑闼骂不出声了。

李世民给吃里扒外的苏烈高雅贤父子授以重职,又对董康买等人宽赦其罪,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却要斩?

“我不服!”刘黑闼高喊。

“不服,那就找阎罗王喊冤去!”李世民厌烦的挥了挥手,立即几名侍卫冲了上来将他拖了下去。

片刻之后,一颗死不瞑目的滴血级放在托盘里端了上来。

看着这颗级,张有点反胃,但这场河北之战终于完了。刘黑闼没有如历史上一样战败后逃到突厥,那他也再没机会二次起兵反唐了。

第154章 回家娶媳妇(第五更,为孤单坠星加更)

第五更,为孤单坠星万赏加更!

洺州城。

重赏苏定方父子,又赦免董康买等被俘叛军大将之后,李世民又以雷霆手段将刘黑闼斩于洺水河边,悬级于洺州城门示众。

唐军四处张榜安民,宣扬李世民的安抚之策,赦免叛军士卒,遣散回家,河北免一年赋税,同时宣布河北各州县均田授地,并对寒冬里家无余粮的百姓放粮,以工代赈。官府提供粮食,这些百姓则为朝廷修葺城池,修建道路,修建水利沟渠等。

一切井井有条,河北正在迅的恢复平静。

张这几天则很轻闲,营疗营里的事务并不需要他天天盯着。

洺州城里的伪王府、伪将军府等伪官衙都已经被李世民下令拆除,拆下的砖木等用以加固修缮城池,剩下的任由百姓自取。短短几天工夫,洺州城里的那些违禁建筑就成为了空空的平地。

李世民征用了一个大户的住宅做行辕。

厅堂改做的军议厅中,张正垂头丧气的坐在李世民的面前,他的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瓶酒精、一瓶白药。

李世民慢悠悠的坐在对面一下一下的捋着自己的小八字胡。

“这两样东西确实厉害啊,此次征战河北,战场撤下来的伤兵,在医护营里死亡的不足半成。绝大多数都康复了,只少部份落了残疾,但相比起以往,真是不敢想象的数字。本王十六岁起兵,大小数百战,还从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药。”

张心里有个很不好的预感,今天李世民特意把他叫来,还把这两种药夸的这么厉害,这是别有企图啊。

娘的,这是想坑我的酒精和白药啊。

“殿下,其实酒精和白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医护营里伤兵死亡率减少,关键还是在于护理。护理得当,起码就能减少一半的死亡率。可以不客气的说,一个好的护理,丝毫不比一个优秀的大夫作用差。”

李世民眼中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弄的那套医护营章程确实不错,本王已经让人抄录下来,今后军中伤兵营都要用这套章程。不过”

听到不过两字,张明白,今天李世民是直接奔着不达目的不回的打算的。

“不过章程虽好,但如果没有这酒精消毒,没有这白药的金创疗效,也是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效果的。”

“殿下,其实若没有酒精,拿点盐水清洗伤口也差不多的,其它大夫们的金创药也并不比白药差多少。”

张都已经跟国公们筹划了酒坊和药坊了,这两作坊还给了李世民一成股份呢。难道李世民嫌少了?

李世民拿起装酒精的那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

“好霸道的酒精,这名字取的好,浓烈霸道如此,酒之精也。”李世民可是收到不少报告,有将领偷拿酒精当酒喝,结果一小杯下去醉死过去,差点没醒过来。

“文远,本王深知此酒精和白药之犀利,对我大唐来说,此二物可顶十个军府一万精锐。哪些利器,岂可随意泄露传播?本王决定,朝廷将招募工匠在长安建立酒精和白药作坊,以供军用,你可愿意向朝廷献出此二物配方?”

果真来了。

张气的肝疼,太他娘的欺负人了。我辛辛苦苦弄出这两样东西来,你居然说充公就充公了。比强盗还可恨!

“殿下,其实属下觉得并不需要那么麻烦?”

“哦?”

“属下觉得朝廷完全可以下订单采购。”

李世民笑笑,他一眼看穿张的想法,想自己开作坊,然后再把东西卖给朝廷,还能向民间出售,里外赚两道。

“如此军中利器,岂能掌握于他人之手?你不用说了,秘方写下来,回头我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两个配方换一个爵位,你难道觉得不划算?”

李世民直接把一张白纸和一支笔放到了张的面前。

“殿下,属下愿意无偿将此二物秘方献与朝廷,但不知殿下可否开恩,让属下也能开个小作坊?”

“难道你还有什么其它想法?嗯”

张只得垂下头,“属下没想法了。”

“很好,这才是忠君爱国,是我大唐忠心臣民。文远啊,你放心,朝廷也不会亏待你的。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在天策府任职吗,正好,现在本王要为朝廷在长安建酒精作坊和白药作坊,就都通通交与你来负责。”

“我来负责?”张愣了。

“嗯,河北战事已了,但本王还暂时不能回朝,得在这里安抚百姓。不过你可以回去了,带着本王的手令回长安,招募工匠、采购材料,务必尽快把这两个作坊建起来。若是能早日把酒精和白药大量制造出来,那将来战场之上,我大唐健儿也能少许多伤亡。”

“属下哪天走?”

“你收拾下,明天就动身吧。到了黎阳,把你父亲接回长安。”李世民说到这里,从自己身上解下了一块玉佩。“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你的婚期,我是可能赶不上喝你的喜酒了,先送上贺礼,祝你和崔氏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事以如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张只能伸手接过李世民的那块玉佩,这是块好玉,肯定能值不少钱。不过不能卖,自己也不能带,只能当供品一样供着。

“多谢殿下。”张也不知道这买卖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一个爵位换两个秘方,李世民说的这么笃定,那自己这回肯定能封爵了。这究竟是赚了,还是亏了?

可想想又不太对劲啊,我这次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啊,我本身就已经立了好几个大功好吧,难道就换不到一个爵位?

“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走的时候,把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李感四人一起带回去,让他们做你的副手。嗯,我会让崔琰带一队人马护卫你们回京,到京后,他负责作坊的守卫。”

“张家沟的那些府兵,你也一起带回去。”

李世民打了一棒后也给几个甜枣,反正河北战事也差不多结束了,北平还有个高开道,山东还有个徐圆朗,但都不足为虑,只要派两位大将过去就能把他们收拾了。

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兵马留在关东了,关中的府兵、民夫,也要6续调回大部份,现在让张家沟村民跟着张回去,还算是给了张一个面子。

张离去之后,李世民拿着那张写着配方的纸看了一会,笑着手指在纸上弹了几下,郑重的收起来了。

他又拿来一个折子,开始提笔向皇帝写奏报。

河北的捷报早已经向皇帝报捷了,现在李世民写的是请功名单。这张名单很长,有李世绩稳守黎阳,也有王君廊飞夺洺水,有秦琼程咬金他们伏击大败刘黑闼,有刘弘基殷开山指挥围困刘黑闼于洺州城。

更有张程处默等入洺州招降然后说服叛军大将高雅贤苏烈倒戈,里应外合打开洺州城,还有单雄信槊挑刘黑闼将其一举生擒等等,当然李世民后面又还写了张主持伤兵营订立章程,献酒精白药等神药,挽救无数伤兵。

请功名单写了长长的一大串,最后李世民又把酒精白药的配方附上,并写明他已经派张先回长安,负责建立酒精和白药作坊。

请功奏折写好,李世民叫来亲卫,让他立即送回长安。

张回到了医护营,叫来了营中的大夫们,跟他们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

“战事基本结束了,咱们营里还有几百疗养的兄弟,你们接着照顾,我就先一步回长安城了。”

“哥,那我们呢?”

程处默几个都忙问张。

这几个家伙这次也是露了大脸,程咬金牛进达几个现在天天见人就吹,说自己儿子如何如何有种。反正以他们的功劳,这次肯定能升个一两级,不敢说会不会封爵,但升职受赏是必然的了。

“殿下有令,你们跟我回长安。”

张又去把柯山等张家沟的府兵叫来,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在医护营张的手下做事,因此现在李世民的意思是让这些村民充当了张的护卫跟他一起回去。

“哎哟,终于能回家了,还能赶上过年。”

“过年还早呢,可以赶上三郎的婚礼了。”柯五笑道。

二十个出征的张家沟府兵,战死了三个,其它的也就老铁枪受了不轻的伤。这算是不错的结果了,还多亏后来他们调到伤兵营里。

“咱们现在就回长安啊?”牛见虎四个自那天立了个大功之后,现在还整天幻想着有机会再勇闯虎穴,来那么两下呢。

“回长安有重任!”张没好气的道。

这么一来,酒坊、药坊算是泡汤了。张觉得自己一年起码损失了上千贯。

也许是两千贯。

自己现在还欠着债呢,一个赚钱项目又没了。

收拾行李,离开军营,张的参军事职也就算是自动没了。他的参军事官职是属于平叛大军中的临时性职务,府兵出征,朝廷选调官将,战事平定,府兵归府,将领还朝,依然是各回各职。

张原来只有个云骑尉勋官,因此朝廷没有给他论功封赏前,他离开了平叛大军,便又只是一个视七品云骑尉了。

“赶紧去收拾,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快就走啊,多呆几天啊。”

“明早就走。”

张是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了,再呆下去,弄不好又得被李世民坑,他现在是被李世民坑怕了,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第155章 圣旨赐封(第六更,为hcylovegtt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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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城。

大军开拔北上之后,黎阳城冷清了许多。张铁枪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中的是箭伤,并没伤及内腑,当时主要是伤口感染,幸亏张的灵药。

早上起来,张铁枪扛着自己缠铁枪,牵着黄骠马来到城门遛了趟马,然后在护城河边上练了趟枪,出了些汗,老铁枪觉得挺利索的。

回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卒见到他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铁枪叔又遛马去了啊!”

“嗯。”老铁枪对着他们点点头,笑着回应。

回到了医护营里,老铁枪先给马下了鞍子刷顺了毛,又检查了下马的四个蹄子,然后才洗了手去医院营的食堂里。

排队的伤兵们见到是他过来,都给他让路。

“叔,你到前面来。”

“铁枪老哥排我前面。”

对于这里的伤兵来说,好多人如今还能站在这里排队打饭吃,那都是托了铁枪老哥的儿子张三郎的福啊。要不是张三郎妙手回春,把宝贵的灵药给大家用了,这会儿大家早成城外乱葬岗的一撮土了。

“不用了,我就站后面就好。”张铁枪笑笑。

老爹很担心张,好些天没听到前方传回来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三郎如何。

一个士兵急跑着进来。

“好消息,好消息,秦王攻破洺州城,擒斩刘黑闼,河北平定了!”

这个消息一出,饭堂里的排队打饭的一群伤兵,一个个都兴奋的跟着喊叫起来。

“赢了,赢了!”

张铁枪也跟着兴奋的同袍们一起欢呼,赢了,战事终于要结束了。

那报捷的士兵挤了过来,对着老爹道,“铁枪老哥,还有个好消息呢,你知道洺州城怎么拿下的吗?”

一群伤兵立即围了过来。

“快说,怎么攻下的啊?”

“我告诉你们啊,洺州城那是张神医夺下的。”

“啊,张三郎夺下了洺州城?”

许多人都不敢相信,张三郎虽然医术高明,但射箭二十步外都射不中啊,他怎么夺下洺州城了,他不是管着医护营吗,怎么还去夺城了。

老爹听了,也是疑惑无比,心里更担忧着张。

“这是怎么回事,三郎还好吧?”

“老哥放心,三郎好着呢。我跟你们说啊,这事情说起来可就相当的传奇了啊,简直就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啊。”

“王狗蛋你他娘的快讲,别以为跟着王参军身边,学了两句文词还跟我们拽起来了,再卖关子,我们揍你!”

一群伤兵忍不下去了,纷纷喷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哎,那个,谁他娘的踢我屁股?”

打打闹闹,报信的府兵终于把他从参军那里刚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什么张奉秦王之命与四总管之子入洺州城劝降。

什么张三郎在伪王殿上痛骂贼,舌战群贼

还有什么张三郎差点被刘黑闼推出去砍了祭旗等等。

大家听的不时的出一阵阵的感叹之声,为张三郎担忧不已。等说到张在狱中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叛军大将苏定方给说服弃暗投明,然后张三郎面授机宜,制定了夺门献城之策最终,张夜入唐营,向秦王报喜,终引唐军与苏定方里应外合,一举夺下洺州城。

九曲八折,确实听的大家如痴如醉。

“哎哟,原来张三郎不仅医术了得,还如此胆气豪壮,真了得。”

大家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张三郎如此了得呢,居然能在敌穴之中干的如此漂亮。那张嘴更是绝了,一张嘴顶十万兵啊。

“恭喜铁枪老哥了,这次三郎立下如此大功,肯定要封爵啊!”

“铁枪老哥都已经是开国男了,这回三郎也封爵,那就是父子同封爵,张家要达了啊!”

大家羡慕万分啊。

“我估计三郎立下这大功,不仅封爵,肯定还得升官啊。”

张老爹紧提的心也放了下来,此时听着大家的恭维,也是心情大好,脸上一直笑呵呵的。这个三郎,真是吓死他了。还好还好,深入敌穴,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还立了这么大一个功。

“铁枪老哥,你得请客啊”

黎阳伤兵营里一起呆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熟了,知道老铁枪虽然身上有开国男的爵位,可平易近人,最是大方。因此大家便一起开玩笑让他请客。

老铁枪心里高兴,当下也大方的道,“好,今天我请客,给大家买两只羊,添个菜!”

“谢老哥!”

张离了洺州,一路走的很快。

他的队伍人不算少,程处默四货是他的副手,另外张家沟十六个府兵是他的护卫。而大舅子崔琰,身为校尉带了一团二百府兵护卫张返京,等到了京城,还要负责作坊的守卫。

总之,都是熟人。

张等人都有马,而柯山等人也都有骡子。连崔琰的手下二百府兵,也得了批骡子补充,加上他们自己的,也混了一人一头骡子,还多了些骡子正好驮货。

骑马的骑马,骑骡的骑骡,一群二百多人倒有股子骑兵的感觉。

几天之后,张带着队伍进了黎阳城。

“三郎,快让爹看看,没受伤吧?”

“没事,爹,好着呢。”

“哎哟,你怎么就敢跑到洺州城里去了,还敢殿上骂刘黑闼,不要命了啊。”老爹关心的道。

张笑笑。

父子再团聚,都觉得分开了许久。

老爹拉着张问东问西,而张一边回答,也不时的问下老爹的身体状况。老爹的情况很好,那处伤口都已经结疤了,留下一个紫色的疤痕。

“都好了,现在又生龙活虎了,我现在一天都能吃两大碗刀削面。”

老爹拍着自己的胸膛道,以老爹的观念,只要能吃,那么身体就没问题了。

张把自己接到的任务说了下,“殿下让爹也一起先回长安。”

“回长安好,不耽误你婚事。”

老爹长叹了一声,“回去之前,我们还得办一件事情。”

老爹说的事情,就是黎阳城外埋着的三个张家沟战死的同村。因为都是在黎阳战死的,因此最后都埋在城外。

将军能马革裹尸而还,甚至有棺木收敛,战后送回家乡。但是普通的小兵,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的。

为了避免尸体腐烂引瘟疫,因此多是直接挖大坑埋了。张的这三个同村,因为有同村的柯山他们帮着收敛,算是享受了个单人坑待遇,还立了个简单的木碑,留了个名字。

“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成为孤魂野鬼哩。咱们回家,得带他们回去,让他们进祖坟祖祠,安息地下。”

老爹这番话,张也很赞成。

他现在倒有这个条件,“好。”

张把柯山柯五还有同村的那十四人叫来,加上老爹还是自己,村里前后出来二十一个,现在这里还有十八个。

借了镐锄等,又在城里买了些香烛钱纸,还特别在城外一处寺庙里请来了几个和尚念经做法事。

烧香烛钱纸,请和尚念经。

然后张他们亲自动手,把死去的同乡又挖了出来。

人已经埋了一段时间了,好在还是冬季,并没有怎么腐烂。

早准备好了木材堆,把三具同村尸体放上去,由和尚念经度,然后火化。

带上骨灰,比带着三具尸体方便太多,毕竟死了这么久还地下埋了段时间,都已经开始腐坏了。

出征时三个活生生的人,最后只剩下了一把灰。

拿了三个坛子装了起来,老爹叹道,“带你们回家了!”

离了黎阳,一路赶路,终于又回到了长安。

到了长安城,并不能马上回家,还得先到兵部去复命。

崔琰则带着二百来人在城外的军营里等候,兵部的一个官员看到了张递上去的李世民的手令,笑道,“原来你就是智破洺州城的神医张三郎啊。久仰大名啊!”

张没想到长安城里都有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当下忙道,“谬赞,谬赞!”

一通寒喧过后,兵部官员给了张回执,让他先在城外的军营里待命。

朝廷的办事度还是很快的。

张他们在城外军营里才待了小半天,身上的土都还没涮干净,就已经有官员前来宣旨了。

“云骑尉张来接旨!”

张已经是第二回接旨了,上次献了曲辕犁,接了道旨就得了个云骑尉,老爹还得了个宁民县开国男的爵位。

“张接旨!”

张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自己又是医治伤兵有功,又有夺洺州城有功,临了还有个献药之功,怎么得,封个开国男的爵位应当足够了吧。

男爵也是五品啊,一封爵位那就是贵族了。

张很认真的听旨,旨意依然还是用词很华丽的,但他基本上也能听明白。这旨意里对自己还是很褒奖的,把自己的几件功劳都算进去了。

“赐封灞上张为武安县开国子,录军功加勋上骑都尉,检校工部员外郎。”

开国子,居然是子爵,这让张大出意外。

他原以为,说不定能封个男爵就不错了,没料到,居然直接给了个子爵。

第156章 员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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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县是隶属洺州的八个属县之一,张的爵位以武安为封号,这是为了表彰他的洺州一战的功绩了。

唐朝,爵分十等,分亲王、嗣王、郡王、国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不过嗣王这个爵位是专门承袭亲王的,但真正封嗣王的还没有。因此大唐的爵位其实是九等。

县子是倒数第二,为正五品上。

大唐爵位,国公以下,均加开国字样,因此张的正式爵名是武安县开国子爵。这个开国倒不是开国功臣的意思,而是和开府一样,开国代表有建立封国的殊荣,类似的开府则是可以开府建牙。

但唐朝国公以下虽也加开国字样,但实际上并没有建立封邑的权力了。就算朝廷给了真食封,也仅仅是享受多少封户的租税而已,并没有真正的领地权。

这和魏晋之时的开国建邑相差太远。

张的开国子爵,名义上是食邑五百户,就是享受五百户封民的租税,这五百人把本应交给朝廷的赋税转交给他们的封主。

不过和开国一样,食邑到现在几乎也全成了虚封。唯有在食邑五百户后面,加有真实封三个字,才是真封。

“武安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真食封五十户!”张有真封,五十户,看起来很少,其实已经是相当有含金是的封赏了。

张能真正得到的食邑也就这五十户,如今一般都是每户取三丁以上七丁以下,如张这样的新晋小子爵,分到的封户肯定一户只有最低的三丁,那么实际上张真食封五十户,就是能享受一百五十丁的租庸。

张的封地在武安县,但其实也就是挂个名而已,朝廷在武安县里拔出一百五十丁做为张的封户,然后张以后就能享受这五十户的租庸了,但其它的权力就没了。

那些封户不是他的奴仆也不是他的佃户,更不是他的领民,他也不是领主封君。

每年到了收租的时候,张可以派自己一个管事,这人可以挂个征封使的名头,到武安县去收租,武安县地方官则会派出胥吏一起下乡收租,到时两边各执一份文件,核对无误后向封户收取封物。

封物也就是本该缴给朝廷的租庸,标准是每丁纳租粟二石,调则随乡土所产,每年交纳绢或绫二丈、绵三两,若不产丝绵,则纳布二丈五尺、麻三斤。

另外原本百姓每年还得向朝廷服丁役二十天,封户改向封主纳绢,每日折绢三尺,一年折绢六丈。

但是这些封户纳的封物,并不能全给封主,而是还要三分。一分归国家,二分归封家。

若是实打实的按每户三丁收封物,张的五十户实封,一年能得二百石粟,绢三百匹、绵四百五十两。

按眼下的物价,粟一石七百五十钱,绢一匹二百钱算,大约一年还不到三百贯钱。

相当于一丁一年向张纳两千钱,向朝廷纳一千钱。

不过这还算是好的了,如今是初唐,还能享受到一户三丁甚至更多丁的封邑,还能有三分之二的封物收取。等到均田制崩溃之后,到时所谓食封大多是虚的,就算真食,也享受不到那么好的待遇了。

到时每年在京城的衙门里领钱粮就行了,但数量不多,没资格再派人去向封户征收封物了,甚至到了那个时候,封户都已经是虚的,一户只算两丁,食邑钱粮都是朝廷直接从天下的税赋里划拔的,根本没有具体的封户了。到了宋代时,甚至一户其实也就约二三十文钱可领。

张现在一年还有二百石粮、三百匹绢,几十斤丝绵呢。

五十户虽少,但是真封啊,他挺满足了。大唐也只对那些宗室多是实封,亲王实封万户,公主们的食邑也不少。但对于异性臣子,就小气的多了。

能封到一千真封的,基本上都是凌烟阁那个级别的。

张的义父秦叔宝,堂堂翼国公,可现在的真封也不过三百户。

说来,还是羡慕魏晋之时的封爵,那是真的有领地采邑可封啊,相当于一个小领主。现在,大多是虚的,爵号前的开国两字,没鸟用。

“特于武安县赐永业爵田八顷!”

这个倒是非常实在的一条封赏,虽不如亲王有永业田一万亩,但一个县子能有八百亩,也相当不错了,比男爵多了三百亩。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张的这个爵位永业田给封在了武安县,离长安一千多里呢。

只能把地交给当地百姓佃租了,张估计地会比较散,如果地是封在自己的封户旁,那才完美,可惜这样的事情是不用幻想的。

有些可惜的是,张因为已经封了爵,所以他刚升的勋官上骑都尉的那份勋官永业田没了。勋和爵的永业田,不重复给,只按高的给。而且如果田不是给在宽乡,狭乡授田往往只给一半。

张先前已经得了云骑尉的永业田,这次还要从八百亩里减去。

倒是张刚封的那个工部员外郎,是个从六品上职事官,也有二百亩的官人永业田,这个跟爵位永业田不相关,可以重复。

算下来,张这次封赏还是很厚的,入帐近一千亩地。

唯一遗憾的是爵位永业田和官人永业田,都给授在河北洺州武安县。那里打了这么久的仗,地倒是多,但是人少啊,张都不知道自己的这千亩永业田,要给谁种。

永业田可以出售,但张是舍不得卖的。就算先荒着,也不卖。

武安县开国子、上骑都尉、检校工部员外郎,正五品的爵位视正五品的勋,然后是一个从六品的职事官。

这是个有意思的封赏授官,工部员外郎,隶属于六部之一的工部,是工部下属于四司中工部司下属官,官职不算大。很明显这个员外郎,就是为张来主持建造酒精作坊和白药作坊准备的。但也不算好歹也是工部四司之一的副长官了,工部司长官郎中,然后是两个员外郎。

对这从六品的工部员外郎之职,张还算满意。如果可以,他只想封爵不想当官,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在这是工部的官,不是天策府或秦王府的官,这个倒让张稍稍好受了点。

他现在是非常怕李世民了,被坑怕了。

工部这样不那重要的衙门里当个主事,专门负责两个作坊,也还是远离了官场上的麻烦事了。

总体来说,张还是很满意这次封赏的,封了子爵,还得了千亩地,另外还有五十户真封,虽然有个工部员外郎头衔让他不太满意,但整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看来李世民确实为了说了不少好话啊。

跪谢皇恩,接旨。

宣旨的通事舍人递过圣旨,一脸笑容的道,“张三郎年纪轻轻,已经立下如此大功,得此重赏,加官晋爵,真是让人羡慕,恭喜啊!”

张连忙谦虚了一下。

“本官来之前,陛下有旨,张员外郎接旨之后有五天的休假,休假过后,要立即开始着手建造两个作坊。你的员外郎之职,就是专门负责这两个作坊的,陛下特许你可以不必到工部衙门听差当值。”

张封爵授官,跟着他一起回来的人也都有封赏。

不过倒没有如张一样有专门圣旨加封,而是由吏部、兵部直接下文。

老爹上次已经沾张的光封了宁民县男爵位,这次勋官升为骁骑尉,这是四转正六品勋。老爹的武职则从队正提升为了旅帅,他归入了崔琰的部下,成为守卫新作坊的部队武官。

尉迟宝琳、程处默四个家伙也都升了旅帅,但他们的旅帅却是亲卫府旅帅,那是六品武职,比老爹这个七品王府旅帅,高了好几级。

崔琰还是校尉,但也提了勋。

柯山和柯五两个,也都升了个队副,授了个武骑尉的勋官,正式成了有勋有品的实职武官,虽然是个九品武官,但起码能分到一百多亩地,就算不能足授,也有不少了,加上职田,一下子从平民跨入了官的行列了。

其它的张家沟村民,则都得到了不少的钱粮绢帛赏赐,也算是不虚河北一行了。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张家父子。

如今一个是宁民县开国男,一个是武安县开国子,爷俩全成了贵族。老爹还升了旅帅实职,张更成了工部员外郎。

柯五和柯山两个壮汉,接到了晋升加勋的公文后,都激动的跪在地上,朝着太极宫的方向砰砰砰的用力磕了十几个响头,额头都碰出了血,张拉都拉不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官和民,太难跨越了。而现在,他们终于成功的跨越了这道障碍,以后他们就从农进入了士的阶层。

倒是程处默几个家伙没什么太激动的,虽说也升了好几级,从正七品上的亲卫,直接跳逄到了正六品的旅帅。朝廷还给他们奖了不少钱财,但这些真的不算什么。他们毕竟一出仕就是正七品了。

“哎,我们也立好大功啊,怎么没给我们封个爵啥的。”牛见虎小声嘟嚷着。

张一脚踢过去,朝廷给你加官授勋,还给你钱粮赏赐,你这还没一会呢,居然还敢口出怨言,要是让人听到了打个小报告,你就不怕你刚升的官给撸了去?

旨也接了,爵也封了,张得到了五天的假,终于可以离开军营了。

“把铠甲武器都存到军营武库里去,咱们回家!”张用力一挥手臂,兴奋的喊道。

第157章 衣锦还乡

“今天是哪天了”

回灞上的半路,老爹问张。

“好像是十一月二十几了。”张回答,一路上赶路,搞的时间都有些混了。问程处默几个,也都说不记得。

算一算,离家都一个来月了。

“家里新窑应当都已经打好了咧。”老爹笑着道,张看到老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眼中有光啊。对了,之前还没接到征召令的时候,老爹就是跟七娘定好了等到新窑洞一打好就成亲的。

这样也是为了赶在张前面,总不能等儿子先娶妻,然后老爹再娶亲吧,这样也不好听。现在算算时间,离张的迎亲之日可就十来天了。

“爹,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回家了就这几天挑个日子,然后给你和七娘把婚事办了。家里新窑肯定已经打好了的,正好新窑迎新。”

老爹脸上突然有点扭捏起来,“我跟七娘还是不用操办了,直接把她接过来就好了。”

“这怎么行呢,老爹,人家七娘也是清清白白的嫁给你,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入门,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吧,那岂不成没名没份了。”哪怕是二婚,这也没什么。七娘也只是个寡妇而已,寡妇再嫁,在如今还是很提倡的,毕竟战乱损失了许多人口,朝廷鼓励年轻的寡妇们再嫁,这样还能恢复人口。

其实跟七娘相处了也挺长时间了,张觉得她挺好的。勤劳踏实,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哪怕后来张家富裕了,也没见她怎么乱花钱。对张,也都挺好的。张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七娘母女做的,做的很用心,针脚又细又密。

张一直觉得,找一个肯踏实过日子的女人是最重要的。七娘才三十出头,配五十来岁的老爹那是绰绰有余了。又是个会操持家务的女子,勤劳肯干。哪怕带着两个女儿,也不是什么事。

“那也好,不过我就在旧窖迎她过门好了,你到新窖去住。那里留给你迎崔家小娘子入门。”

“爹,你说啥呢,父母在不分家,这是孝道。咱家就我们两个,还要这样,你这不是要让别人骂我嘛。再说了,那新窑洞本就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建的。十三娘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你若是在这旧窖里迎七娘过门,让我去住新窑,过些天在那迎十三娘入门,到时别人骂的可不光是我了,连十三娘都会骂。还以为是我和十三娘容不得你们两呢。”

这时代的人对于孝道还是非常看重的。

比如父母在不分家,父母没去世,不管兄弟多少,就得一起跟父母生活。敢提分家,那就是不孝。

甚至父亲打儿子,那都是天经地义。打的轻的,你就老实承受好了。若是打的重了,拿棍棒打,那你就跑好了,还手是绝不能够的。

一家人生活,家也是由父母管的。

归心似箭,从长安到灞上,大家比平时少花了许多时间。

张家沟的村门口,根叔正倚着村门晒太阳,低着头在自己那件脱下的夹袄里翻找着虱子,听到马蹄之声,根叔扶着门墙站了起来。

“根叔,我们回来了。”

“哎哟,是你们回来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根叔看到张等一伙出征的村民回来,激动的喊道。

“仗打完了,我们也就凯旋了。”张笑着从马上跳下。

根叔高兴的道,“你们等下,我去敲锣,告诉大家你们回来了。”根叔拿起旁边放着的铜锣,使劲的敲打了起来。

铜锣咣咣咣的响着。

村墙环绕着的张家沟村里面,马周正在屋里算账,管家则在给送柴来的邻村村民称量,牛兽医正客串着大夫,给几个身体不适的附近村民们检查。

一些妇人在磨面,一些人在揉面

一片安详的午后时间,突然的锣声打破了这片沉静。

“咋的还敲锣了,出啥事了?”

“莫不成还有强人敢来打劫我们村子?”

管家有些慌张的往帐房跑。

马周已经出来了。

“马先生。”

“别慌,我们去看看,让大家抄点家伙,有备无患。”

张家沟村和其它的唐初村子一样,外面都有一道土墙垒起的村墙,有七尺高,村里还有村门,以供出入。这也是自南北朝以来就有的习惯了,兵多匪多,筑村墙村门,也是为自卫需要。

不过如今都是大唐天下了,这灞上难不成还出了强匪敢趁关中精锐去了河北来打劫?

张不在家的日子,马周已经很快成了张家的话事人了,管家和牛兽医平时也都很听这位读书人的话。

只是当马周领着一群男丁妇人孩子们拿着扁担锄头桑叉赶到村门口时,却看到出征的亲人。

“看谁回来了!”根叔兴奋的对着赶来的村民们喊道。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找丈夫的找儿子的还有找爸爸的。

众人都在寻找着自己出征的亲人。

出征时走了五十来个,但现在却只有十几个回来。

找到了的,高兴的欢呼。那些没有找到的,急的大声呼叫,甚至都哭起来。

“大家别急,今天回来的是出征的府兵,去运粮当民夫的暂时还在河北没回来,但也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张大声的告诉大家。

听到这消息,村口总算恢复了点。

“青郎,青郎,你在哪?”

一个年青的妇人抱着个孩子在焦急的呼唤着。

自己的丈夫一个月多前出征,他也是府兵,可现在回来的人里却没有他。很快,也有另两家府兵的家人没有找到自己出征的儿子回来。

张有些沉重的来到他们面前。

“嫂子,节哀顺便,青大哥在黎阳战死了。我们没办法带回他的遗体,只能带回他的骨灰。”

柯山和柯五也向另两家人报哀。

原本喜悦的村门前,气氛立即变的凝重起来。

柯青的媳妇出惨叫,抱着孩子嚎哭,跌坐地上。

“青郎,你说过你很快就回来的,你个挨千刀的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啊,孩子还这么让我们以后怎么活。”

哭声四起。

村民们都帮着安慰。

打仗就是如此,上次老爹他们出征回来时,这样的事情已经生过一回了。

张长叹一声,这样的事情看的人心痛。但战事频繁,府兵们受召上阵,马革裹尸而还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怜了那孤儿寡母。

“嫂子,请节哀,以后大家都会帮着照顾你们的。”

在村门口安慰了许久阵亡村民的家眷,张父子才得以回到家里。

管家、马账房、牛兽医还有村正、七娘都跟过来,张爷俩这么久没有在家,家里的事情都得跟他们汇报。

张让大家坐下,然后问,“七叔公,新窑建的如何了,可否完工?”

村正七叔公连忙道,“已经差不多都好了,那个屋里墙壁也涮过了,屋里院里地上都铺了砖,井也打了,那井车、水车都完工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张很高兴,“那家里的地暖、水管、下水道这些都弄好没?厕所、浴室呢?”

“也都按你先前的要求弄好咧,现在就是外面的牌坊还没完工。”

“家具呢?火炕呢?”

“那个还差点,炕灶都早好了,那些家具也按你的要求打了,不过还有一些桌椅没打完。”

“走,先去新窑看看。”

光是听村正说,张也还有些不太放心。

于是大家便都跟着又往村西的新窑洞走去,远远的,张就看到村路通往新窑的路铺上了砖,那个院前的牌坊也做的差不多了。

靠着洗澡沟的坡上,早削平了一大块崖壁,张家的新窑洞就在这里。

黄色的基调。

院圈是黄色的,崖壁是黄色的,张家的新窑洞也是黄色的。

张走时,这里还仅仅有个样子,但现在却完全变了样。夯实的一丈高院墙,门口蹲着石狮子立着石鼓的院门楼。

推开门进去,里面是个极大空间的院子。

地上都铺着青砖,围墙里面是一排倒座,厨房、浴室、厕所、工具房、马棚还有仆人房。

院里还栽了树,有葡萄棚架子,有石桌石椅还有一架秋千。

一侧还打着一口井,旁边是个储水池,一边还有水塔,井上有架井车,水池边有筒车供水给水塔。

还有几个小花坛,只是现在还空着没有种花,但到了夏天的时候,这里种上花肯定会非常漂亮。

院子往前,就是一长排的窑洞了,一排五个门并列。

这是五个大套间,每间左右还各有一个房间相连。

张一路走,一路看,非常的满意。

进入最中间的那个大套间,这里就是张家的花厅了。

这间屋里铺了地暖,但同时又还盘了炕,但屋里没有了灶台。炕很大,几乎占了三分之一地方。而花厅的中间,则摆了一套八仙桌椅。

完美,几乎都是完全按照张的设计装饰的。

两旁的两个房间就是张家的主卧了,那是留给老爹和七娘的。

“爹,你觉得怎么样?”张转头问老爹。

老爹刚才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听到张问他,只是呵呵的回了一句,“太奢侈了。”

“七娘,你喜欢咱们的新家吗?”

七娘也被张设计建造的这个新窑洞给震住了,太豪华了,在她眼里,估计长安城里的皇宫也就这样了。

“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七娘,你别管花多少钱,就说喜不喜欢?”

七娘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处于震惊之中,她都不敢相信,以后这也是她的家了。她之前来过这里几次,可那时这里还没有完工,完工后的新窑洞,真的太漂亮了。

第158章 喜迁新窑

第二更送到!

新房子修的出人意料的好。

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其它也都一切顺利。

“今天就搬新家,请灶王爷移位。”看到新家如此的好,张当然不愿意再住那旧窑洞去了。况且,时间也很赶,就这十天时间,得搬新家,还得给老爹娶七娘进门。

然后就是自己的迎亲日子,当然不能耽误了。

村里人很快就知道了张这次出征河北立了大功的事情,听说张在河北如何神医转世,药王附体,解救了无数伤患。特别是出使洺州城,更是一人抵十万兵,为大唐拿下了洺州城,将五万叛军把守坚城夺下。

“早就说过三郎不简单咧。”

“如今都是开国县子了,五品的官老爷。”

“那是,上次就明了新犁,为老铁枪挣了个开国男爵位咧。”

“老铁枪真是前世做了无数善事,才修来这世福份咧。如今老来,还能娶娇美娘,住大窑洞,当贵族哩。”

村民们对于张家父子的达,那是充满着羡慕的。但没有人泛酸的说酸话,因为张家父子平时待大家不薄。

柯山和柯五两人也成为了张家沟第三个和第四个当官的,虽仅是从九品下,那也是官啊。当上了从九品还有个七品的武骑尉呢,永业田、勋田、职事田,加起来有二百来亩呢,虽然没实授,可也有百来亩地,就算到时不授到灞上,也一样能佃出去收租。

柯五的父亲柯村正,还有柯山的父亲柯里正,都又带着一家老小来到张家,一进来,二话不说,全家老小就给张爷俩跪了。

“多谢铁枪和三郎。”

“快请来,都自家人,还这样做啥。”

柯里正以前读过点书,混了大半辈子,也才不过混到个里正,连品级都没有,算起来只是个不入流。如今儿子跟着张爷俩,平时赚的钱不少,一家人在张家做事拿许多钱粮不说,如今儿子甚至当官授勋了。

里正很清楚,没张爷俩,尤其是没张的照顾,柯山就算打仗再勇,也很难当上军官。他以前也是当过府兵的,对此深为了解。军中讲究立功升赏,但立同样的功,不同出身的人的升赏却是不同的。

寒门子弟要想凭军功升上军官,这真是不异过登天。虽然每次都有,但比例极小。那些官员出身的子弟,同样的军功升赏就轻易的多。哪怕是那些士族子弟地主豪强子弟,论功时都比他们升赏容易的多。

柯山以前也打了不少仗,到头也只是升了个副伙长,都没品级。可这回,跟着张去河北,有大半时间是呆在安全的医护营,还提前就回来了,但却当上了队副。

这是沾了贵人的光啊。

“山叔、五叔也都是凭自己本事杀敌立功的。”

“三郎就别客气了,他们本事是有的,但能当官并不单凭本事的。”里正感叹着道。

“我打算今天就搬家,一会还要劳烦乡亲们一起来帮忙呢。”

里正忙道,“这不用说的,等灶王移位了,我们过来给三郎新家燎灶。”

其实张家也没什么要搬的东西。

新窑洞里什么都有,新窑洞新炕新家具。

要带的只是锅碗瓢盆而已,其它的一些旧家具,张都直接送人了。至于那旧窑洞,送给了牛兽医夫妻住。

新间很大,有五个大套间十五个房间,何况还有靠院墙修的倒房,那里也有给仆人留的房间。

张一家和管家、兽医两家仆人住都绰绰有余。

村民们都过来帮忙,其实也就是凑个热闹。

张让柯山和柯五帮着搬一个大炕箱,这箱子加了锁里面还有个小箱子,放的就是张穿越时带来的一背包东西。这次去河北,也多亏他带来的药品才救了老爹。说来自己父子能得爵,也全靠那些了。

到了新屋。

老爹先毕恭毕敬的把两道封爵的圣旨供在了香案上,以后还要打个木匣子好好装起来。村民们目光望向那两卷黄绫时,总是充满着敬畏。那代表的是皇帝旨意,是圣旨。

每家每户都来了。

大家来给张家燎新灶,这也是搬迁的传统,左邻右舍甚至是亲戚们都要过来,送点礼物,以庆祝乔迁新喜。

并没有特意的去通知其它人。

但是午后很快好多人都赶来恭贺张家乔迁新喜,恭贺张爷俩封官得爵。

一个王府旅帅,一个工部员外郎,从七品下的武官,从六品上的文职,都不算什么大官。但人家爷俩还一个县子一个县男,这可都是五品的爵位。不比那些士族豪门,封个县公郡公轻松的很,要是封个县侯县伯还挺没面子。

张家原来可是普通寒门庶族啊。

有几个人能像张一样,当个从六品官还有圣旨钦封?

客人很多,张家村十分热闹。不但有附近的村民,也有附近的大户,甚至有乡里县里的官吏们,连长安城的那些几位国公府上,也都派了人过来庆祝。

程处默四个在家呆了没半天,就又骑着马赶来张家了。

张家也没跟这四个客气,让他们帮忙招呼客人。

崔琰也来了,这次回家后,他明显感受到崔家对他态度大变了。如今他已经是校尉,勋也升了,崔善福甚至还特意召他到书房,与他聊了许久。

“三郎。”崔琰神轻气爽。

“五郎,怎么样,这段时间十三娘在家还好吧?”张一见崔琰就忍不住问道。

“好着咧,就是一直担心着你哩。埋怨你一声不吭连个招呼也没打的就去了河北,害她担心无比。”

张笑了笑,当时秦敢回来,说老爹情况那么严重,他哪还有时间再跟崔十三娘打招呼,而且他也不想她为自己担心。一回到家,张便让人往崔家给十三娘送上了几件礼物。

“三娘特别喜欢你送她的那面琉璃镜子和象牙梳子呢,那镜子真是稀世珍宝,照的人分毫毕现的,你从哪里得来的,估计得花数百贯钱吧,还有那梳子也非常好,居然还能弯曲,弹性十足,不会折断。”

其实那哪是什么琉璃宝镜象牙梳子,不过是面小玻璃镜加上一把塑料梳子而已。一面小镜子,不值几块钱,但对于唐人来说,这简单就是传家之宝啊。

那无比普通的塑料框架,都被他们认为是一种奇特的象牙类宝物。

“十三娘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都把那两样东西当成宝贝一样了。哎,三郎啊,你看咱们关系也这么好,你是不是也送我两件。”

“你要的干吗?”

“你一个大老爷们要镜子梳子做啥?臭美给谁看?”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拒绝也不行,那东西他也就一样。除非他自己动手,可以他的能力,倒是知道怎么造玻璃,可知道和造出来又是一回事。

这涉及到很复杂的东西,仅凭现在的条件,造出来的玻璃估计也不太好,纯净无色透明没气泡,这很难。还要把玻璃变成镜子,更不容易。

而且他会造玻璃也不会造塑料,造不出一样的塑料边框,也造不出梳子。

再说了,张现在也没心情也没空闲去想着折腾玻璃和镜子。他在河北折腾出了酒精,这么简单的东西,本来还想赚一笔呢,结果就被李世民惦记坑走了。

要是造出了玻璃,那岂不引人觊觎?

还是先安稳安稳吧,天大地大,娶媳妇最大。

不过当前,还得先给老爹张罗着把亲事办了,然后才轮到他。

南塬的赵家也来庆贺了,赵家送了些绸缎做礼物,礼物不算轻。

“恭喜三郎加官晋爵。”

赵四娘头上摭着面纱,只露了一双眼睛。

“多谢你亲自过来。”

“听说三郎当了工部员外郎,要负责建一个酒坊和药坊?”赵四娘的消息十分灵通,本来这应当是很机密的事情,她居然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我家在长安也有些亲戚的。”赵四娘只是简单的一语带过。然后说起了她的目的,“建酒坊肯定是要酿酒的,酿酒需要很多粮食,三郎,我们以前两家一直合作不错。我希望三郎能看在乡邻的份上,帮我赵家一把,能够从我家多采购些粮食。”

真是个精明无比的女子。

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抓住了机会,马上出手了。

不过张有些不太喜欢过于精明的女人。

太精明了,不免少了许多人情味道。

“赵娘子,我现在还刚回来,具体的情况也还不清楚,这工部员外郎还是个检校的,而且也还没正式上任呢。就算酒坊要采买粮食,但到底如何一个流程我现在也不清楚,因此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答复你。”

张直接拒绝了。

赵四娘眼里露出几分祈求的神色。

“三郎,你帮帮忙,求你了。”

张有些于心不忍,“怎么了,赵家之前不是还好吗?”

赵四娘叹了声气,刘黑闼被擒斩,河北平定的消息一传回长安,长安本来开始有所上扬回转的粮市又给跳水了。河北叛乱,让长安粮商们都觉得这是粮市回暖的机会,刘黑闼那么猛,也许这一战得打上一两年。

谁知道秦王一出马,刘黑闼就送了命,河北随之平定了。

叛乱平定了,长安的粮价也就硬不起来了。

赵四娘做了错误的判断,赵家仓库里的那些粮食又成了大问题。赵家虽还了上次的驴打滚,可还有许多抵押周转的钱没还呢。

第159章 赵四娘

趁着还有五天的假期,张家打算早点把七娘迎接过门。

这事跟柯家人一说,柯家人没有半点意见,他们巴不得七娘早点过门。如今张铁枪可是灞上的大人物,堂堂宁民县开国男爵,秦王府旅帅。他们还担心拖久了,万一张爵爷看不上七娘个寡妇带两孩子呢。

择日不如撞日,两家人坐那里一番讨论,那就明天吧。明天是个好日子哩,一看今天天上的云彩,就知道明天肯定是个大太阳的晴朗天。这样的日子婚嫁最合适了!

其实若不是张执意要大操大办,乡下的寡妇改嫁,那都是悄悄摸摸的。正常大姑娘出门,都是黄昏拜堂成亲,而寡妇则会在半夜的时候,也不会吹吹打打,就弄些人帮着搬箱笼包袱就是了,到了男方家,也没那么大排场,两家的至亲好友,一起见证,有个主婚人,然后点对喜烛,贴两喜字,拜堂敬酒,就算完事了。

张不管那些,老爹大婚呢,哪怕是二婚,也得隆重些。

现在他多给七娘一些排场面子,以后七娘也会感激他,一家人生活相处也更容易些。至于旁人看法,反正张家现在都是灞上的贵族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出格之事。

结婚是人生大事,哪怕老爹和七娘都是二婚,也一样是人生大事。

得马上写请帖,邀请亲朋好友。因为七娘也是张家沟的人,因此张直接拍胸脯对柯家说,酒席什么的张家全包了。到时两家酒席一起办,还省事。

只是上席的时候,张家的酒席摆在新窑洞院里,而柯家的亲戚则在柯家那边吃席,但用料花费请人等,都张家包办。

这事办的豪气,柯家也高兴。

“还是用八碗八碟吧!”老爹跟张商量着酒席的菜式。

“再加几个,我看弄十二个热菜六个凉菜,这样凑十八个盘,再弄六个干果榛子啥的,弄足二十四个。”

“太过了,咱们别让说一阔起来就摆排场,八碗八碟就不错了。”

“那菜式比上次打窖要丰盛一些,加几个羊肉菜。”张退让。

整个张家村都开始忙碌起来,为老爹和七娘的婚事做着准备。

洗澡沟。

张骑着马缓步下坡来到沟底,冬日里的洗澡沟只是条干沟,只有几处低洼处还积着些水。

坡上一片竹林里,赵四娘正拿着把锄头在挖着冬笋。

上次张就见过赵四娘挖冬笋。

真是个奇特的姑娘,赵家说来也是家有几千亩地的一方土豪了,可赵四娘却还会拿锄头挖笋。

“挖了多少了?”

张在马上笑着问。

“今天收获不错,刚找个一个大的,起码得有两三斤,快过来帮忙挖。”赵四娘停下锄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子。

张下马,四娘的丫环绿柳忙过来接过马缰绳,然后牵着马到一边去了。

张踩着竹叶来到四娘边上,那里果然有一个黄色的笋尖露出小半,一看那笋尖就知道这笋绝对很大。

冬笋现青就死,只要竹鞭在那些坡上的地方,才会埋的深,了竹笋,也能长的很大而不露头。

这些长的深的冬笋,笋尖的颜色也特别的黄。

“让我来吧。”

张小时候也挺喜欢挖冬笋的,那时他外公家就在乡下,屋后就是一片竹林。每年冬天竹林里都会有很多冬笋,但需要技术,没技术的人野猪刨地一样翻一遍地,都挖不到几颗冬笋。

而有经验的人,却只需要看看竹子的叶子,还有竹梢的方向,以及第一枝竹枝的方向,就能不离十的找到竹鞭的方向,还能知道深浅。轻松的就能觉冬笋,一挖一个准。

张以前外公就是个挖冬笋高手,每年寒假的时候,张就很喜欢跟着外公在后面挖冬笋,每次一会功夫,就能有挖到足够炒上一大盘的冬笋。外公每次不挖多,挖够炒一盘的就回家。

他挖冬笋时,也绝不会伤到竹鞭。

只要不伤到竹鞭,那么冬笋其实挖了也没关系,不影响到竹子。冬笋是长不大的,一露头就会死掉。挖冬笋其实还相当于给竹子松松土,反而有利于来年春笋的生长。

冬笋炒肉片,冬笋炒火腿,炒腊肉都是美味。

张拿起四娘的锄头,很熟练的刨开冬笋边上的土,等露出了下面的竹鞭时,他挥起锄头一锄下去,正好把冬笋联结竹鞭的地方斩断,一个完整无损的冬笋就收获了,而且丝毫没伤到竹鞭。

捡起冬笋,张拿着锄头把泥土重新覆盖住暴露的竹鞭。

“想不到三郎还是个挖笋高手,上次听你说,我还只以为你是自夸呢。”四娘捡起那个大冬笋,一面拍着上面的泥土,一面笑着说道。

“好久没挖了,想我以前跟我跟我师傅在山里时,可没少挖冬笋。”

“这笋挺大,估计得有小三斤,难得一见呢。”

三斤的冬笋,确实少见了。

两人挖到一个大冬笋都非常高兴,各自拿着笋惦量半天。

也不再挖笋了,收好这个笋,两人坐在竹林里聊天。

“三郎,这笋送给你,你得帮我个忙。”赵四娘望着张道。

那天张也没空跟赵四娘细说,今天赵四娘主动约张在这见面,张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倒不是他贪图赵四娘美色什么的,其实赵四娘也没啥美色,长的挺普通的一个姑娘,有几分英气。

张只是觉得上次买赵家的地,对赵家还是有点点亏欠的。若是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他也不介意帮一把。有的时候,帮别人,也是在帮自己。

“你家现在到底啥情况,你仔细说说。”

赵四娘拍着手上的泥,有些无奈的叹气。

说来说去还是粮食的事情,赵家囤的那些粮一直是个定时炸弹。上次卖了个庄子还了五千多贯的驴打滚,算是解了勒脖子上的绳。但赵家也不是就安稳了,他们家之前还找人周转了不少的钱买粮呢,虽然这些周转要好的多,拆借的利息较低,但要是到期还不上也麻烦,都是拿了田庄商铺做抵押的,还不上钱,别人就得收铺子田庄。

赵四娘一直坚信河北的战事会打上一两年,判断的条件就是之前唐军连战连败,号称名将的李艺李世绩都先后大败。

正因此,他才让赵员外不急着把粮清仓,而是准备等着粮价上扬反弹。可粮价涨了没两天呢,秦王就擒斩了刘黑闼,虽然还有个高开道和徐圆郎,但谁都知道他们撑不了几天了。

没有战事,粮食消耗会少的多,最关键的是,没有大的战争的话,粮食市场就会很平稳。

“好多人都说今年粮食还要大跌一波。”

“你打算现在把粮食清仓?现在这个价钱清仓,只怕亏损不会小吧?”张道。

“就算是割肉,也没有办法了。再不把粮卖了还钱,我家的庄子商铺都要成别人的了。”赵四娘无奈,可想要清仓,也不那么容易。除非赵四娘来个真正的清仓价,要不上万石各种粮食哪容易一下子变现。

现在赵四娘盯上了张。

她得到消息张当上了工部员外郎,要负责建两个作坊,一个是药坊一个是酒坊。酒坊肯定得要采买粮食的,如果张能够帮忙从赵家买粮,把赵家的存粮买走,那赵家不但不用清仓价卖掉粮食,甚至还能迅的变现去还钱。

张昨天见过四娘之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朝廷要酿酒精,当然不会直接拿米酒来蒸馏,那样成本就太高了。酒坊会按正常的情况收粮食酿酒蒸馏,当然,出于成本考虑,只是酿造酒精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好粮食。

最好的一种酿酒粮食就是高粱。

高粱唐朝有种,但因为高粱的口感问题,一直是当做饲料用的,只有在灾荒之年的时候,才会拿高粱当粮食吃。

高粱价格不高,但用来酿造蒸馏酒精却很不错,后世的高粱酒,可是白酒中的好酒。

其实如果有红薯,那么用红薯其实更节约成本,但现在没有红薯,那就用高粱比较划算的。

用米麦来制造医用酒精,那简直是太奢侈。

不过张也在想着,有蒸馏法,只用来造酒精,那也太浪费了。他相信,如二锅头这样的优质白酒,肯定也还是很有市场的,李世民不喝酒的人喝了可都说好。

张很想自己弄个酒坊然后酿二锅头卖,酒梢还能卖给朝廷的酒坊继续加工成酒精。可惜现在卡在李世民那里了,要想酿二锅头,只能先打通李世民的关卡,甚至在朝廷的酒坊里,也上马二锅头,这样锅头和酒梢则加工成酒精,两不耽误。

可张不太想这么干,因为干的再好,又不会分他一文钱,那么卖力做什么。

果然吃大锅饭干活没动力啊,若是张自己的酒坊,肯定千方百计的节约成本,提升效率,挖掘潜力。

张叹气。

“你家存粮里有高粱吗?”

“有,但是不多,酿酒用高粱吗,没听说过啊。”

高粱也称蜀黍,用来酿酒还是在明朝的时候,如今唐朝,高粱种植不算太多,许多人是直接把高粱碾成米煮饭或熬粥吃,也有部份百姓会把高粱磨成面粉做饼,但高粱含有单宁,口感很涩,一般人是不愿意吃高粱的,平时多用做牲口饲料,只有灾荒之年才吃,因此高粱也被称为救灾粮。

赵四娘家卖粮食的,但还真没听说有谁用高粱酿酒的。

张笑而不语,高粱酿普通米酒当然不好喝,但却是酿造白酒的绝好材料啊,好的高粱酒可是口感烈而不辣,回甜绵软,具有独特的香气。

第160章 狼来了

第四更,先前那章是一千一百月票加更,这章是34oo均加更!求订阅!

天气挺好,无雨无雪。

张提着个那个两斤多的冬笋往回走,这笋一直埋在土里没见过风,一会到家里割点火腿炒一盘,最是鲜嫩可口。

这笋不简单,赵四娘亲自挖来送给他的。她希望张能够帮忙从她家买粮,但张还没有走马上任呢。而且酒坊酿酒用粮,多半是用朝廷自己官仓里的粮食。

不过既然赵四娘都几次来求情,想必其它的粮商也会闻腥而动的。还没上任,张就料到这员外郎只怕并不好当。

能做粮食生意的一般都是大地主,要么就是权贵家。今天自己可以拒绝赵四娘,但若是那些权贵家要来找他,他又如何拒绝,能拒绝的了吗?

骑着马回家的时候,在坡上沿小路蜿蜒盘行,张看着这片还未开的荒坡,想着这片宝地要如何开。

不能随意乱来,东一锄头西一锄头是不对的。这八千多亩的沟坡,在张看来可是个好地方,需要整体规划一体布局。现在沟里没水,正是修坝的好时机。如今附近村民们也多闲着,官府的劳役征也差不多结束了,这个时候张家请人来修个坝,正是合适。

不过修坝可不简单,修在哪个位置,修多高多宽等等,这可都得要请专门的工匠过来主持。

这里迟早能变成一块宝地,但前期的投入不会少。家里还欠了几千贯呢,张需要弄点项目先变现点钱,要不然这八千亩沟坡买过来了也开不了。

回到家,张家沟热闹无比。

“三郎,送礼的人很多,我都登记了一下,你看看。”

账房马周迎了过来,把礼单给张过目。张接过仔细翻了翻,现有些名字下面划了道线,这是重点标记的意思了。

“哼,这些人倒是挺大方的,不请自来,还送了厚礼。”

“三郎,其中有两家须得注意。大美玉和大德通这两家商号,背后是尹张二妃家。”

“尹德妃和张婕妤?”张问。

马周点了点头,他在长安也待了挺长一段时间,对于长安的权贵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尹德妃和张婕妤那是皇帝后宫中最受宠的两位妃嫔了。

大唐皇帝李渊的正妻是窦氏,不过早几年前已经去世。李渊称帝之后,追封窦氏为皇后。

之后并未再封皇后。

后宫之中,是以万贵妃为,对其相当礼遇,宫中事一一咨决。但论受宠爱,则还是尹德妃和张婕妤最受宠得意。

李渊的后宫妃嫔等级是皇后之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四妃,各一人。然后是昭仪等九嫔和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宝琳御女采女等。

张对李渊其它的妃嫔不太了解,但对尹张二人却是比较熟的。因为尹张二人是太子党,跟李世民冲突不断,帮着李建成搞过李世民好几次。

而这两人的家族,也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尤其是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仗着自己的女儿是四夫人之一,便一直为所欲为。历史上的尹阿鼠嚣张无比,连李世民的谋臣杜如晦都敢打,理由居然是杜如晦经过他家门前时没有下马,就把人家痛揍一顿,手指都给打折了。

仗着女儿的得宠,尹张两家现在成了长安城里有嚣张的权贵,从皇帝手里讨要了无数赐田,家财万贯,良田百顷。

张砸巴着嘴,他娘的怎么把这两家硕鼠给引来了。

“尹张两家的人还在吗?”

“还有花厅喝茶呢。”

张叹了声气,“我去会会他们。”

张家的客厅里,尹家的管事和张家的管事,正十分悠闲的坐在茶几边的榉木沙椅上喝着冰糖雪梨。

张家的茶几和春秋椅是整套的,实木打制,只是刷了层桐油,原木的纹理清晰可见。手感和色泽沉厚稳重,且还耐磨耐脏,经久耐用。

这种新奇的家具,坐在上面可以把背靠在靠背上,让人十分放松,两边的扶手正好让双手轻松搁放。椅子的高度,则刚好让脚自然垂放在地。

茶几上并不煎茶待客,而是以冰糖炖煮的雪梨,另外茶几上还有瓜子松子等几样坚果。

“想不到,这灞上乡间之地,居然还有如此别致的窑洞,与这般清新雅致的装饰。这茶几,和这靠背椅,真心不错。”

那边张家的管事也点头道,“是啊,就是这梨,都炖的不一样,甘甜清脆爽口。”

张掀开帘子进来。

张尹二管事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抬头瞧了瞧。

张看着这二人做派,真有几分狗仗人势的感觉。不过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张也就懒得在意,也在意不起。张尹二家,连秦王都敢对刚,张现在还真得罪不起他们。

“二位,张某怠慢了,还望见谅。”

“三郎莫客气,坐。”尹管事道。

张笑笑,还真是反客为主了。

“二位,这冰糖雪梨如何?”

“不错,特别甜,不知有何诀窍啊?”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里面加入了冰糖,然后与赵州雪梨慢炖。”

张管事眼睛一亮,“冰糖是何物,为何我却从未听过。”

张对着门外喊了一句,“秋月,拿些冰糖、红糖过来。”

秋月很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冰糖和红糖各一样。

揭开盖子,冰糖晶莹剔透如同冰晶一般,而红糖则如同是染血的砂粒。

尹管事拈起一粒冰糖放在眼前观看许久,才放入嘴中慢慢吸吮。他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闭上了眼,慢慢品味起来。另一边的张管事,则也端详了红糖许久,最后挑了一些送入嘴中。

“好东西,不知道张三郎这东西从何而来?”

“其实冰糖和红糖都是自蔗糖中提炼而来,长安很受欢迎的婆罗门糖,其实也就是蔗糖提炼的,只是他们的手艺一般,因此糖呈黄色,味道也不如这般甘甜。”张很清楚张尹是两头狼。

他估计今天这两管事过来,并不一定就是奉了尹阿鼠,甚至是张尹二妃的命令过来的。更多的可能,只是这两个管事闻腥而来。就如同此前崔琮来张家买面碱配方一样。

不过这种豪门家奴也是不好对付的,打了狗,到时主人就出来了。主人可不会管自家狗有没有错,他只会怪人打狗没看主人。

张估摸着这两家伙还是因为酒坊的事情来的。

酒坊那边,还没开工呢,他倒不是反感跟他们合作,但事情得掌握个主动。

刚才他主动提起冰糖,其实就是想给这两人个甜头。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刚好张现在缺钱,他准备从这两人身上套现一笔,这样也能稍稍满足两头恶狗的。

“原来沙糖还能提炼出如此好东西,这可比婆门罗糖好上千百倍啊。”尹管事的目光里已经泛着贪婪之色了。

张故做可惜的道,“我虽有炼制冰糖、白砂糖和红砂糖的秘方,奈何却没有渠道能弄到大量的蔗糖,要不然,定能大赚一笔啊。”

张管事眼中放光,张家没这渠道,他们有啊。

“三郎若是有这需求,我们倒是可以帮的上点忙的,对吧,张管事。”

“没错,弄点婆罗门糖倒是没问题的。”

鱼上钩了。

张作感激状道,“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不过若是能在岭南那边有点关系,那直接在岭南种甘蔗,然后直接榨糖提炼,这样货源也控制在手,成本还能节省许多,产量也能大大提升,不受控制的。”

“这个我们也有。”张管事道。

尹管事趁机道,“不如我们三家合作,三郎出秘方,我们出人出钱,你看如何?”

张笑问,“但不知道这份子如何分?要不,五五分,我一半你们一半?”

“这不太好吧,我们出人出力还出钱的。”

“两位说的倒也是,我这里倒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看怎么样。我把这冰糖、白砂糖、红砂糖的提炼秘方都告诉你们,甚至把开榨蔗糖的法子也告诉你们,你们给我笔钱如何?”

“你要卖掉这方子?”

“哎,我最近挺缺钱用的。而且若是跟你们合伙做这买卖,我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直接卖方子给你们。”

跟这两家合作做生意,那也是与虎谋皮。就算现在合伙了,等回头这两家肯定也会想办法甩掉自己。反正糖这东西,也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算是中产以上人家才能消费的奢侈品了。

赚钱肯定能赚,但若没有尹张这样的渠道人脉,张光靠在长安买蔗糖来加工,能赚的也有限。倒不如干脆直接卖方子,一来算是套现笔钱,二来也暂时填饱下这两头狼。

“你打算卖多少?”

“二位打算出多少?”张反问。

尹管事想了想,凑到张管事耳朵边上细语了一会,两人交头接耳,一会儿尹管事对张道,“榨糖炼糖的法子,包括提炼这红白砂糖和冰糖的法子,我们愿意给你一千贯。”

一千贯,真是打叫花子呢。

张轻声出声,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第161章 我是给尹、张二妃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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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贯。”张管事加价。

张还是摇头。

尹管事眉头皱了皱,“三郎,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两千贯不少了。”

两千贯确实不少,但若是和甘蔗榨糖提炼技术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张手里拿出来的,可是独家技术,连印度阿三此时领先世界的蔗糖提炼技术那都是远远抛在后面的。有了张的这个技术,再加上张尹两家的势力,他们完全可以垄断整个大唐的蔗糖市场了。

冰糖、霜糖、红糖,那不是想怎么卖就怎么卖。这还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这是长久买卖,只要他们能保管好秘方,那这市场能一直垄断,甚至能子传孙传孙曾孙一直传下去。这样算下来的话,两千贯真的是非常便宜了。

“再加点。”

张管事丝毫不让,“就两千贯。”

张心里无奈叹声气,遇上这两恶犬,也是自己倒霉。不过两千贯还是太少,张虽然故意拿这方子来套现,但张并不打算白送。

“我们也不要讨价还价了,三千贯,我不管你们如何分配,只要给我三千贯,我立即把这配方交给你们。两位,这可是个赚大钱的长久买卖啊,若是两位嫌贵,我可就卖给其它人了。我相信,只要放点风,愿意买的人能把我张家门槛踏破。我也是看在尹、张二妃的面子上,才先跟你们谈的。”

两个管事看到张那坚决的态度,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最后也觉得这买卖确实还是不错,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好,那就三千贯,但是以后张家不能再将此方出售他人,也不得经营蔗糖买卖。”

“可以,但我也有个条件,我可以不把此方出售其它人,张家以后也不会做蔗糖生意,但平时我要自已做点吃用,这个你们不能干涉。”

若是秦琼他们在岭南等地也有势力的话,倒是可以跟他们合伙,到那边去种甘蔗榨糖提炼,但据他所知,秦程等几家在东南都没什么影响力。

事情就这么的谈了下来,张尹两家用很划算的价格从张这里买下了一个极赚钱的秘方。不过张总的来说也不亏就是,三千贯套现成功。

若不是他现在有爵位有官职在身,又与秦琼等一大票国公们关系极近,张估计这两头恶犬绝不会花三千贯的,他们肯定有的是法子强夺。好在张见好就收,三千贯就卖了。

张尹二人也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以致于他们都没兴趣再来谈什么酒坊粮食采购的事情,直接就回长安去了。这事情涉及三千贯钱,他们还得向家主禀报,得到同意之后才能完成交易。

他们相信这桩买卖肯定会得到家主的同意,他们甚至还会被奖赏,毕竟这怎么看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张接着又见了其它一些粮商的管事们,这些人几乎都是冲着张要新建的酒坊来的。多是些权贵家的,这个国公那个侯,一堆的勋贵家人,甚至还有公主王爷家的。

反正大唐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勋贵。

李渊能当上皇帝,跟他出手阔绰也有些关系。各种勋名散职,那是不要钱似的撒下去,曾经有次打仗路过一村,他直接把全村人都给封了勋。

李家的那些同族,动不动就是郡王,封了一堆的宗室郡王,另外还有许多有名的割据一方的枭雄降唐后也被封王,燕王李艺、吴王李伏威北平王李开道定襄王李大恩等等,封王赐姓。至于国公郡公县公等更是赐封无数。

许多原先敌方的文臣猛将,一入唐朝,就加官授爵。结果就是如今大唐勋贵遍地走,国公多如狗。

等到后来李世民当上皇帝之后,立即感受到这些封爵每年供养的困难,不得不狠下心来削爵减封,还引了几场叛乱。

李渊除了给这些人高爵显勋外,还大量赐田。动不动就赐几百几千亩,今年李世民攻下洛阳之后,张婕妤就向李渊求赏其父亲数千亩良田。因为李世民先把地赐给了淮安王李神通,还引的起了争执,李渊把李世民还教训了一顿。

勋贵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当然也就是大地主,他们地多粮食也多,兼之唐初都不俸,而是禄米,这让他们家的粮食更是堆积如山了。因此绝大多数的勋贵,基本上都做粮食生意开米店粮铺。

现在粮食生意不好做,这些人都想找张合作,把粮食卖给酒坊。

甚至有些人还想跟张搞点深入合作,比如给张点回扣,然后收购价提高点,或者干脆数量上做点手脚,质量上做点手脚之类的。

对这些人,张都一一见了,然后一句话,他还没有正式上任,具体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因此他什么都没法和他们谈。

等他正式上任之后,到时再谈。

这些人送来的礼物,张让他们带回去,但这些人都只是呵呵一笑,然后挥挥手就走了。

“这些东西怎么办?”管家问。

张问马周,“先生,如果收下了,算受贿吗?”

马周翻了下自己的账本,“也就是点丝绸茶叶瓷器之类的,也算是一般人情往来的数吧,这还够不着受贿。”

其实收礼跟受贿之间,并没有太明确的线。有些东西也说不那么清楚,关键还得看具体,如果没人搞你,那你就是收礼,有人要搞你,那可能就是受贿。

再说了,张都还没有上任呢。

“那就收下吧。”

张让马周记一下,今天入账三千贯,等过几天等两家把钱送来了,那就把家里修窑洞、修作坊等的钱都给先结清。

“快过年了,该还的都还了,不欠债过年。”

“三郎,香皂坊那边第一批货都做好卖出去了,货款也大都收上来了,是不是把这钱给各家分红了?”

一般来说,企业赚了钱是不会马上急着分红的,而是把钱投入再生产,扩大企业的规模,提高产能效率,以期做的更大更强。

但香皂坊这边目前来看,长安城的市场有些饱和,目前接到的唯一大单就是来自皇宫的,但那些属于太府寺采购单,他们给出的采购价格比市场价低出了一大截,利润少了许多。

香皂坊管事提出的明年计划是向洛阳、太原等地开拓香皂市场,争取打开新的市场,提高香皂的销量。虽有这样的计划,但香皂的制造还是挺简单的,并不需要什么太大的资金投入。

张有个计划是想让香皂坊投笔钱,到河南去开采碱石矿。这样以后碱石就不用完全受制于人,甚至成本也会低很多。不过这个事情也得长从计议,一时是急不来的。得先勘探,还得跟地方打招呼,得招募工匠,得请专业的匠师,很复杂也很麻烦,只能说是先立项,一时半会还上不了马。

“留下部份资金,其余的都分红吧,记得先把碱坊的烧碱款给结了再给股东们分红。”

“知道了。”

张问了下马周具体能分到多少,马周迅给出了答案,张家在碱坊和香皂坊的收益,能分到三千贯左右。

“不错啊,这样一来,我们今年就能还清债务了啊。”张很高兴。

“不止呢,家里的的面点以及熟食和豆腐工程这块到年底也还能有五百来贯左右的收入,另外三郎还有得到的赏赐加起来也有千余贯。”

“这么说,我们今年不但没负债,还有富余?”

“是的,把家里的账结清后,今年还能结余不少。当然,这得是跟张尹两家的买卖谈成,那三千贯能入账的情况下。”

“不止呢,我还欠了我义父八千贯钱。”

一提起崔家的那八千贯陪门财,张就气不顺。八千贯啊,压的张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虽然秦琼并不会找张要这笔钱,但张觉得自己一定要还的。算上这笔欠债,张今年还得有近一千的赤字。

“三郎忘记崔娘子还有一大笔嫁妆放在你这里呢,等你们成亲了,这钱财也就是你的了,那可不少。”马周笑道。

张摇头,这事情怎么能是一样的。女人的嫁妆就是嫁妆,这算是她们的婚前财产的,而且结婚后还不算共同财产。大唐的律法对女人保护还是很厉害的,张也没打算要用崔十三娘的嫁妆。

哎,李家还是太坑了。

自己的酒坊、药坊啊,两个赚钱的买卖,直接就夭折了。

“哎,我努力了一年,还得倒欠一千贯!”

张叹着气出去了。

马周没跟着出去,他在茶几边沙上坐了下来,翻看了下自己的账簿。

这个张三郎,如今的家业又何止八千贯。

张家前后赏赐置办的田地已经有两千多亩,就算除掉其中的几百亩职分田和口分田以后是要还给朝廷的,但父子俩的永业田也都快两千亩了,这可是能够传家的。

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作坊,那都是摇钱树啊,每日流水般的进账,不息。

还有张还有五十户封户呢,算起来,张等于有一百五十丁向他缴租,一丁相当于授田百亩,就算三分之一要归朝廷,张还等于有一千亩地在收租子。

这个地虽不是张家的,但租却是年年能收的。张就算过世了,将来他儿子还能接着收,儿子收了,孙子还能继续收。

多少人几辈子都置办不下的家业,张几个月时间就置下来了。

况且,他现在还不仅是个灞上小民了,田多了,地多了,作坊多了,也升官授爵成为贵人了。

一门父子两人俱是爵爷,一个卫府旅帅一个工部员外郎,一武一文,张家还真的已经成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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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屋里人

第二更。

张家的新房是五个大套间,张住在左一。

“三郎,以后我们也住这里吗?”秋月和冬晴两丫头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脸激动的问张。

张的这个套间也是中间一个大间两边各一个小间。两个小间不另外对院子开门,而是直接从中间的大间里开个月门进去。

“嗯,你们两个以后就住右边那间。中间这间是我的花厅,我的卧室是在左边这间。”

“三郎,你怎么不住中间这大间啊。”秋月不解,怎么放着最大的这间不住,却住起了小间。

“这是花厅,以后我看书或者喝茶的地方。”

三间房都盘了一个炕,中间还有地暖,这算是相当的奢侈了,不过张坚持,让自己过的舒适些不是很正常嘛。虽说三间都盘了炕,但张还是习惯后世的那种布局,中间这房这么大,当卧室不太适合。卧室不需要太大,差不多就行,这样才更有利于睡觉,毕竟卧室的作用就是睡觉嘛。

中间这间就算是活动区域了,有炕,也有茶几,还有一套春秋椅。另外两边墙边,一边摆的是书架,一边摆的是博古架。书架上摆着一些书,都是卷轴和册页。书架旁边还有一个大书桌,后面是一张新式的大靠背椅。桌上有文房四宝,笔筒笔架镇纸这些。书桌边上还放了两个大瓷瓶,这两瓶是用来装一些空白卷轴的,方便取用。

通往两边房间的月亮门上也有帘子和门,白天的时候门打开,放下帘子,晚上则能关起门。两边卧室虽没对院里开门,但开了一扇较大的窗户。本来这时的房子窗户都开的较高且小,也是有利于防盗,但张考虑采光,还是开了个大窗户,还很奢侈的在窗上糊上了白纸,这样屋里透光性大大加强。

“进屋要换鞋吗?”冬晴看着地上光洁平整的地砖,不忍自己的鞋子破坏屋里干净。

张笑笑,“门边上有个鞋柜,里面有布鞋,以后进屋可以换布鞋,省的经常打扫拖地。”

两丫头换上了鞋,抱着包袱进了西边那间,里面也盘了炕,只不过没有外面的大而已。

“哇,姐姐,这里还有衣柜,还有个梳妆台。”

虽然西边这间是侍女房间,但张也没弄的太简陋,有暖炕,有炕桌,还有炕柜,还有两口樟木头大箱子。另外炕边一边摆了个梳妆台,上面还放了一面铜镜,有新的梳子。另一边,则是一个新式的衣柜,里面还有衣架,衣裙等可以收纳在里面。

秋月拿着铜镜爱不释手,不停的照着自己。女人都是爱美的,秋月和冬晴都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爱漂亮的时候。不过铜镜很贵,以前他们家都没有。如今三郎居然给她们一个梳妆台,还专门给了面铜镜,这真是令她们欣喜。

“坐那试试,看怎么样。”张看她们很高兴,也挺高兴的。这两丫头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平时细心照料自己,张也挺感谢她们的。

秋月抢先坐在了梳妆台前的鼓凳上,手里拿着铜镜,打磨的极光滑的铜镜,映出秋月已经长的很红润的脸庞。

这丫头到张家几个月,已经育了不少,脸色红润白皙了许多,身上也长起了些肉,丰腴了些,高腰襦裙下,也已经能撑起一些来了。原来干枯黄分叉的头,都变的油亮了许多。

两丫头现在经常洗头,头很光滑乌黑,双环髻上插支木钗也能显得十分可爱。两丫头现在还每天抹点张送给她们的胭脂,倒也完全没了刚来时那瘦弱柴火妞的感觉。

尤其是身上虽穿的是布裙,可却是新衣,没有补丁,很干净。

走出去,完全有几分乡下小地主家女儿的味道了。

张家现在有两家仆人,管家一家和兽医一家,两家都是五口人,管家一家是二女一儿,兽医一家则是二子一女。

现在管家夫妻俩依然住在原来张家旧窖后面的一孔窑洞里,兽医夫妇则住进了原来张家住的那孔旧窖。

两家的六个儿女,栓子和大牛二牛,都住在新家院里倒座的下人房里。

而秋月冬晴和牛小妹,原本张安排是老爹屋里一个,自己屋里一个,然后给妹妹莲娘和兰娘屋里一个,这样屋里头有人照顾。

不过最后老爹说他屋里不需要,七娘也说让冬晴和秋月两丫头还是跟着张,于是牛小妹分到两妹妹屋里。秋月冬晴则两丫头到张屋里服侍,三个丫头都是跟着自己的主子住一起,正好张家的新窑洞都是套间。

现在老爹住一套,自己一套,两妹妹因为兰娘还小便也是住一套。家里的五个套间还剩下了两个,一个将来留给兰娘,一个则可以做客房。

栓子和大牛二牛三个住在院子对面倒座房里,还能守夜。

秋月姐妹俩轮流享受了一把梳妆台照铜镜的感觉,非常的开心。

“啊,三郎,这屋里怎么还有个小拐间?”

秋月看到在那边墙壁上还有一个小门,用一个帘子摭了起来。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这个小拐间还是张特意要求加上的,作用其实就是避免冬天夜里起夜辛苦。虽然张在院里就建了两个厕所,分了男女。但毕竟从屋里到院里去还是有点距离的,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屋里有炕是暖和,可外面冷啊。进进出出的容易感冒着凉。

那些大户人家的做法是在屋里放个马桶。

一般是直接放在床下的,张屋里盘的是炕,直接放旁边也不太雅观,而且肯定还会有些味道的。因此他特别在窑里做了个小小的拐间,也就后世卧室的洗手间那么大。

里面张让木匠做了一个坐厕椅,算是厕床的简化版。

一个单人沙椅那么大的厕椅,晚上起夜上厕所时直接坐上面就行了,跟坐便器一样方便。下面相当于一个封闭的大箱子,有一个门可以打开。

这样就可以放一个马桶在里面,每天早上的时候,就能打开木箱,把里面的马桶拿走,送到院外专门挖的一个蓄粪池里去。

如此一来,晚上起夜方便,不需要出房间去院里上厕所,而有了这个小卫生间和厕椅后,屋里也不会那么的有味道。只要天天早上记得把马桶拿去倒掉,再在里面熏点香,还是很不错的。

“这屋里专门用来起夜如厕的?”秋月看着那个很漂亮的椅子惊讶的道。

张走过去把椅面一掀,原来平整的椅面下露出了一个洞,还能看到下面的马桶呢。

“三郎,那这旁边这个桶是做什么的?”

“这个桶啊,作用可是很大的。这桶里装的是木屑和灶灰,晚上如厕过后,就从里面倒点木屑草灰倒到马桶里,这样就能摭盖味道了。”

“三郎想的真周到。”

两个丫头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小卫生间和这厕椅、马桶了。

原本张可是打算在这屋里建一个真正的卫生间的,弄一个冲水马桶。不过后来一想,粪便在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要的农肥,如果冲水,那不但得加装一条管道,而且还得修一个蓄粪池,最重要的还是浪费了粪肥。

“这里还装了一个洗手台,这是一个水龙头,拧开就有水流出来了。便后洗手,或者早上起来在这里刷牙洗脸都很方便的。”

虽然卫生间没有上冲水马桶,但自来水还是接上了的。张花了很大力气,在院里打了井,装了井车、筒车还有水塔,当然就是为了享受方便。

卧室卫生间里岂能没有洗手台没有自来水没有下水管道?张甚至还安了一个沐浴莲蓬头和放了一个浴桶在里面。

想在屋里洗澡也行,想到院里那间专门的浴室去洗也行,随便,反正这间屋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铺了砖的,不怕水。

反正有钱了就是这么任性。

张家的五个套间都有修这样的卫生间,为此,张多掏了一笔不小的钱,主要还是安装上下水管道,用的是陶管,还是定制的。好在这房子是新建的,张在开建之时已经把这些设计好了。

要不然,在一个修好的房子里搞这些,那是非常麻烦的。

两丫头对这卫生间喜欢的不得了,一会去试洗手台,一会拧水龙头,一会又去掀坐厕椅的盖子。

若不是张在这,估计两丫头就要宽衣解带立马就试一试了。

饶是如此,两丫头也是轮流过去坐了坐。

“以后早上倒马桶的任务,可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我让管家买了些香,以后这卫生间里记得早晚熏香。”

“知道了三郎。”两丫头嘻嘻哈哈的笑道。

“好了,你们自己再好好看看,也把你们的衣物等放好,我先回我屋里去了。”

“嗯,三郎有事,就唤我们。”

“不用唤,你们听到屋里响铃了,就马上过来我屋就是了。”

张在屋里装了消息铃,张在自己的屋里一扯,两丫头屋里的那个铃铛就会响起来。

看起来很神奇,但其实只是个非常简单的装置。

第163章 一百响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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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沟的村民都在帮忙准备明日老爹的婚礼,明天婚礼的流程早定好了。早上就要迎客,因为张说要热闹操办,因此酒席要摆三天。

明天的迎亲日子,今天就开始迎客了。不过今天不是正席,主要是张家沟的村民们来吃席,这些也是婚礼上的重要帮手。等到明天,就是正席,三餐都是正席。黄昏时去迎亲,晚上拜堂,然后后天早上则是散客,帮忙的村民们则要吃到后天晚上,整整三天。

唐人的婚礼习俗规矩不少,比如迎亲的前一天,女方还要派一名资深妇女到男方家来铺房,展示女方陪送的嫁妆。

除非你是五姓女,或者门第比男方高的多,要不然,嫁女儿一定得有够份量的嫁妆,这样到了夫家之后,新妇日子才会过的舒心。

这其实跟后世的天竺阿三们一样,妇人出嫁,得带上二十年的生活费过门。要不然,夫家绝不会有好脸色给你,甚至好多阿三媳妇就是因为家里拿不出足够的彩礼,而嫁不了人。有些嫁过去了,结果后来也往往生被婆家虐待,甚至是被泼硫酸毁容的事情。

唐人虽没这般厉害,但对嫁妆也是非常看重的。

如果嫁妆不丰厚,那铺妆可是非常尴尬的。今后新妇在夫家,也就很没地位。

蓝田王老伯家一堆女儿,陪嫁都把他陪惨了,现在还剩下三个没嫁妆嫁不出去,在张家里做烧火丫头给自己赚嫁妆呢。

七娘没什么嫁妆,她是寡妇再嫁,当年嫁到赵庄的时候,家里给他陪了十亩坡地,虽不是上等好地,但这也算是庄户人家非常拿的出手的嫁妆了。赵家如今也早把这十亩地嫁妆还给了七娘,赵家甚至还特别又给添了好多丝绸衣服之类的嫁妆。

其实那都是张给赵家的,让七娘家来人铺床时不致于那么少。

如今的张家可是很有钱的了,起码在灞上,那算的是上一等一大户,甚至已经是贵族之家了。七娘嫁给老爹,真正的门不当户不对了,不过老爹乐意,谁也不能有话说。

张这个做儿子的,也并不在意那些。七娘人不错,这就足够了。

张家又不缺七娘的那点陪嫁,赵家就是陪一百亩地,张家也不缺啊。

为了这三天的流水宴席,张家沟上下都在帮忙。

张灯结彩,杀猪宰羊。

大家一边忙碌一边说着高兴的话语,好多人都在夸七娘有福气。

老爹今天特意让管家亲自出马,替他剪修面。

“爹,你这样一整,年轻十来岁,看起来四十还不到呢。”张站一边笑道。

老爹老脸一红,“别来取笑我了。”

“说真的,你今天确实年轻好多。”

唐人百姓平时头都难得洗一次,更别说修面剪了,都是随意一弄就好了。管家有手出人意料的本事,居然还会修剪头,还会刮脸修剪胡须,甚至会掏耳朵剪鼻毛,简直是后世的老理匠人啊。

“我以前在的那家,老家主很喜欢我帮他修面理。”管家回道。

头精心修剪过,并且用香皂洗了两遍,干净顺直,在头上扎起髻。乱糟糟的胡须,也细心的打理过了,虽然依然是一副大胡子,但很有型,并不乱。脸也刮干净了,换上新衣服,真正很有味道,一个沉稳男人的味道,哪怕一只眼睛戴着眼罩,也依然很有魅力。

其实老爹还很年轻啊,才刚过五十呢。只是以前有些不修边幅,就显得很落魄老迈。如今老爹接连的升官晋爵,现在又要二婚续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化很大。那股子由里到内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变的潇洒起来。

后世五十岁的人,真的还正当年呢。那些明星、官员们五十来岁,甚至看起来跟三十五六一样。

“一会柯家要来人铺房,你好好招待一下。”老爹正忙着改头换面,便安排张来接待。

张笑着答应,便又到各处观看了一会。

很热闹,非常热闹,杀猪杀羊杀鱼杀鸡杀鸭杀鹅,总之今天张家是造了杀孽了。各种各样的肉蔬在赶着加工,借桌子借凳子的,洗菜切菜的。

一群小孩子在四处嬉戏奔跑着。

张的三只小黑狗也跟着疯跑。

好喜欢这种样子,不用为三餐愁,日子安稳,也没有那么快的节奏,就这样的生活,真是好。

“烧爆竹了,柯家来铺房了!”

柯五远远的就吼了一嗓子。

一大群柯家的汉子正抬着一箱箱的嫁妆过来,箱笼上还绑着红布。

牛兽医笼着手站在那,大牛二牛也跟着旁边。

“两怂货,还愣着干啥,快去拿竹竿过来,放爆竿迎人咧。”老牛见两儿子傻傻的站那看热闹,气的一脚飞过去,二牛那件大口裤上上就落了一个鞋印子。

唐人没有鞭炮,但有爆竹。

真正的爆竹,砍一些山竹子,截成段,一节一段,保留好两边的节完好。然后用的时候,烧一堆火,再直接把一节节的竹管扔进去就行了。

当竹管被加热后,就会爆破。

当许多根竹竿一起爆破的时候,气势很足,跟放二踢脚似的。

为了这次的婚礼,张家早准备了许多根爆竹,大牛和二牛一人提了两捆过来,一捆得有五十根。

“先来一百响!”

“都散开了啊,放爆竹了!”老牛站在烧起的火堆前,冲着四面高声喊了几遍。

大家都捂着耳朵远远躲开,一些小屁孩还想凑前去,立马被旁边的大人拧耳朵的提衣领的给拎到身后去了。

柯家铺房的队伍也远远的停住了。

“少东家,这头响你来放!”老牛很是谄媚的拿着一根比拇指粗多了的山竹管递到张面前。

火烧的很旺。

张接过竹管,感觉自己好像接过了奥运会圣火炬的感觉。

靠近火堆,把竹杆扔了进去。

“少东家快回来。”老牛见张还站那愣,连忙喊道。张家今天用的可都是极粗壮的山竹管,爆破威力极强的。

张看着竹杆上已经起了汗,笑着往后退。

区区竹杆而已,你们是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爆竹,虽然面前的这个才应当算是‘真正的爆竹’。

不过张想想还是算了,为了一时爽,制作出黑火药炮仗,到时让李世民知道了,肯定又得被坑。万一李世民到时让他去建个火药坊,甚至以保密为由,派军队把他围在作坊里出不来,那他岂不自己作死。

算了,还是享受下大唐版的爆竹吧。

砰的一声,确实挺响的,一群小屁孩啊啊的跟着喊叫,兴奋万分。都是一群有‘爆力’倾向的家伙啊。

张点了响,接下来他没啥兴趣。

老牛带着大牛二牛一人拿着一捆竹竿往里面扔的不亦乐呼,砰砰砰的爆响不绝于耳。

一百根竹竿爆完,张家门口的气氛也达到。

柯五带着柯家汉子们扛着陪妆过来。

今天来铺床的妇人正是柯五的媳妇王三娘子,王三娘子也是张家沟柯家里这一代中比较厉害的一个了,做事麻利,还特会说话。

“铺房了。”三娘子笑着喊道。

于是张家打开大门,迎着柯家人进院子。

三娘子指挥着柯家的汉子们把七娘的嫁妆一样一样的摆出来,铺在院子里。

从丝绸到布匹,再到做好的成衣,还有被子等,一样一样的摆在那里,极为好看,每样东西还有块红布绑了。

除了丝绸布匹衣服被子,还有许多用的。从纺车到织机,还有铁锅陶盆木碗,蒸饭的甄等,最后则还有许多吃的。

米麦粟豆枣等,挑了许多担,此外还有鸡鸭鹅羊骡子马。

那一样样的东西摆着放着,堆的跟山一样。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多半都是张家的,只不过是转一圈又回来了。但大家还是为摆在那里的嫁妆而惊叹。

平时一般人结婚,铺房,也顶多有块门板就差不多铺完了。

哪像张家,这都铺了一院子了。

最后,三娘子拿出了一张地契,十亩坡地。

这其实才是七娘真正的陪嫁。

在大家的一片称赞声中,老爹笑着收下。

铺屋礼算是结束了,张家收下了嫁妆,明天就轮到老爹上门迎亲。

老爹选了马周做自己的迎亲傧相,傧相,也就是伴郎的意思。

伴郎很重要,迎亲的时候,还得呤催妆诗。

选马周倒不是因为他会呤诗,估计张家沟的人也不知道这位账房会做诗,老爹选他,纯粹是因为柯五柯山这些老爹更熟悉的人都是柯家人。

他们明天是新娘娘家人。

马周正忙着登记七娘的嫁妆,张站一边道,“明天的催妆诗你想好了没?”

“真要做诗?”马周笑着道。

“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吧,一催妆诗而已。”

“我今天晚上想想。”

张是知道马周有才的,历史上可是当上了宰相的人物,一催妆诗不是小意思嘛。

“记得想好点的啊!”

马周看着张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给张家当个账房居然还要替他们做诗。不过不知道为何,马周觉得在张家呆的这段时间挺好的,甚至让他都有些想要在这里做一辈子帐房的想法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164章 新妇(第四更,1200月票加更)

第四更,求订阅。

第二天下午,张家门外。

一辆马车用红色的绸花装饰的十分喜庆漂亮,同样是一身大红的老爹在张等一群人的簇拥之下登上花车。

“迎亲去喽!”

张家的迎亲队伍十分庞大,足足三百多人,都是张家的佃户们,一大群的壮汉小伙子,今天都换上了新衣,人人还分到了张家给的一条大红绸。大家用这条大红绸挽了一朵大红花,然后系在胸前。

三百多人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向柯家前进。

因为柯家也是在张家沟,因此最后花车还特意的先绕着村子三圈,甚至还经过了白鹿乡街上。

张也同样是大红衫,胸口戴着大红绸花,跟着马车后面乐呵呵的。

队伍不时的高喊着迎亲喽缓缓行着。

太阳已经移到了西边,满是漂亮的晚霞。

队伍也终于到了柯家门前。

这时轮到马周出场了,他先代张老爹去叫柯家的门,进去拜见七娘的父母亲人,等一套礼物完毕后,然后才又出来。

柯家父母这关已经过了,但要接走新娘,还得过好几关。

“好了,大伙儿,现在到我们了。”

张站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大声喊道,“一会大家都听我指挥啊,跟着我一起喊。一二三,新妇子,快出来!”

于是一百多壮丁跟着张一起大声的冲着柯家高喊,“新妇子,快出来!”

“新妇子,快出来,新妇子,快出来。”

大家今天都吃过了张家丰盛的酒席,因此现在可谓是中气十足。一百多人齐喊新妇子,也确实场面很大。

足足喊了起码有上百遍,全村的人都来围观了。

这个时候三娘子走了出来。

她往门口一站,也不说话。

张立马上前,给三娘子手里塞了一大串钱。

三娘子笑呵呵的还是不说话,也不让开。

张一挥手,程处默立即跑了过来,今天他也跟张一样一身大红,跟个煮熟大虾似的。

第二次送上的,可就是一个小银铤了。

三娘子还是不说话,依然笑呵呵的。

张再一挥手,牛见虎小跑着上来,递上了一根小金条。

铜银金都收了,三娘子满意的点头了。

“新妇子还在化妆呢,只要你们能写催妆诗,那新妇就能快点。”

张又一挥手,同样一身大红的马周过来了。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好诗。”

张家这边无数汉子高呼,其实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反正三郎有交待,马账房一念诗立即叫好。

马周被大家叫的脸通红通红的,昨晚上他想了一晚上,做了一自觉还不错的催妆诗,结果早上张一听,直接否决了。这让马周非常不服气,我才高八斗,这诗哪差了。

结果张随口就来了一诗,就是他现在念的这。听过之后,马周啥话也不说了。这诗比自己的那好上十万八千倍,他简直怀疑人生,自己一个读书人做的诗居然不如一个还俗的和尚?

张随口说不是自己所做,只是以前从诗书上看到过的,不记得是谁的诗。对这回答,马周根本不信,这么好的诗,又是前人所作,自己岂会不知道?

柯家在马周的催妆诗念过之后,终于送着柯七娘出来了。

柯家也准备了一辆马车,同样装饰的非常漂亮。

这时老爹便让老牛赶着马车调头,带头先走。

而柯山则赶着马车,载着七娘子在后跟上。

习俗,女方家的婚车由女方家准备。

新妇坐车前往新郎家,女家同样要送亲。柯五带着张家沟的柯家人一起跟在车后送行,他们要一直送到张家,然后还要在张家吃席,并且过一夜才能回。

此时日暮黄昏,两家人拥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返回张家。

新郎不是骑马迎亲,这让张觉得有些遗憾。但这是传统习俗,也不是张说改就改的。后人迎亲是在早上,可唐人却在黄昏。

不过结婚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车马走到一半。

柯家人又搞事了。

柯五带着几十个柯家汉子,跑到了老爹的马车前面,把路给拦上了。

这也算是风俗,前有催妆,后有障车。

要想过也行,留下买路财。

张也是早有准备的,直接一挥手,于是程处默、牛见虎、李感、尉迟宝琳四个家伙,一人从马车上提下来一个麻袋。

“嘿哈!”

四人提着四个麻袋往柯五等拦路人面前一放,然后打开袋子,开始撒钱。

都是铜钱,张准备了六千六百六十六枚铜钱,寓意六六大顺。

铜钱撒下,路上一层铜光。

柯五等人笑哈哈的的捡钱,上百人每人都捡了几十文铜钱,然后心满意足的让开了路。

马车终于顺利前行,等到了张家院前。

则女方要听张家这边的规矩了。

管家早在家里准备了粟米三升,填在石臼里,还拿了一张席子盖住井口,以枲麻三斤塞上窗户,又放了三支箭在新房门口。

搭着红盖头的七娘一身碧绿婚服,从车上下来后,进了张家,直接由三娘引着去厨房拜灶台。

这是习俗,表示将来新妇能成为操持家务的好手。

而张等亲属则从便门出,再绕圈从正门入,一起踩新娘子的脚印,表示沾喜运。

还有一个婚俗,腊月结婚,新妇不能见姑。唐人称公婆为舅姑,腊月结婚就不能见婆婆面。

而且更新奇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没有拜堂。

而是要在院子里面用青色的布幔搭建一座帐篷,称之为青庐。新人在这里面完成交拜仪式,而且要在这里过第一夜。

据说这是北朝时传下来的风俗,带着点胡风。唐初之时还是沿用这种习俗,要到后来才改成在屋里拜堂成亲。

两家的人一起观礼。

老爹大红,七娘大绿,红男绿女,在青庐里交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张注意到,夫妻交拜的时候,并不是夫妻一起对拜,而是七娘先拜,然后老爹回拜,如此四次,而不是三次。

张在一边看的十分高兴,感觉十分新奇,这老爹的婚礼倒像是自己的婚礼彩排了。看过老爹婚礼,他倒不用担心过些天娶十三娘的时候出差子了。

交拜过后,可没有送入洞房这一套。

交拜完,还有好几个仪式。

其中就有合卺而醑,把一个瓠分成两个瓢,一个葫芦弄成了两半,老爹和七娘一人拿了一半,然后倒上酒喝完。

没有交杯酒!

喝完之后,两人把这杯子倒过来,这是阴阳和顺之意,要不然,这辈子都要被媳妇欺负了。而且新婚第一夜,鞋子不能被新妇踩到,衣服也不能被压到,要不然,也会被欺负。

听到秋月和冬晴两丫头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张差点笑岔气。

“是真的,老人说的话,哪会有错啊。”冬晴还一脸我说的是真的样子。

喝过酒,就要却扇。

七娘出门时就有戴盖头,里面还有凤冠霞帔。

在交拜前,七娘还要一直拿着把扇子摭脸。

交拜过后,就可以把扇子拿掉了。

但这扇子不会随便拿走,还得做却扇诗,这跟催妆诗一样。

“老爹,看你的了。”

张笑着把对老爹道,老爹一脸无奈。自他根本不会做诗,好在一般情况下,只要背一却扇诗就好了。

老爹咳嗽了两声,三娘子便把七娘的盖头挑下。

为了背这诗,老爹可是努力背诵了好几天。

但大家还是看不到七娘的脸,因为还有把扇子摭在面前。

老爹大声念了一句诗,然后七娘把扇子往上抬了一点,露出了嘴。

老爹又念了一句,七娘便露出鼻子。第三句念完露出了眼睛,第四句念完后终于把扇子尽去了。

今天的七娘很漂亮,还化了妆,这是从程家请了擅长化妆的侍女过来画的。

却扇之后,还要合髻,也就是结,象征夫妻和睦,永结同心。

不同的时代,结也不尽相同。秦汉时的结,就是新郎亲手解去新娘在娘家时所结的许婚之缨,即系头的彩带,重新梳理头后再为之系上。

而此时的结,则是新郎新娘各剪下少许头,挽成合髻,然后马上交给新娘子保存起来。

结之后,老爹和七娘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婚礼也算是礼成。

“老牛,放爆竹。”

“三郎,多少响?”

“一千零一响!”张高兴的喊道。

一千零一响,老牛也不含糊,“晓得类。”

“牛大牛二,快去搬竹竿过来!”

那边管家也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各方宾客朋友,上席入座,开席了!”

那边老牛已经开始往火堆里扔爆竿,砰砰砰的爆竿不断的炸裂爆响。

张特意花钱从长安请来的乐队,也开始吹奏起来。

“开席了。”

“上菜!”

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菜,此时一听到开席的指令,立即上菜。一个个帮厨走菜的拿着托盘把一道道美味诱人的菜送上桌!

老爹这时也手端着一个酒杯,一桌桌的过来招呼。

“大家都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啊!”

第165章 酒后

第五更送到,嗯,这章是为庆祝本周终于加入了精品频道。码字到现在算是圆了一个梦,谢谢大家的支持!

陶渊明曾经说过,不为五斗米折腰。他那时当彭泽县令,一月的官俸正好是五斗禄米。陶渊明只因为上司过来督查,让他去见面的时候穿好官服,结果陶渊明就说不愿意为了五斗米而向这个乡里小人折腰,于是挂印辞官而去,回家种田去了。

后来很多人读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以为陶渊明宁折不屈。其实陶渊明虽然回家去了,但并不是自己种地去了,陶渊明并不贫穷,相反,他家是晋代士族,那是高人一等的人上人。他的外祖父是晋代名士,祖父也做过太守。

家里有着不小的庄园,拥有许多田地,有田有地有钱有奴仆,日子潇洒的很,当然不愿意为了五斗米委屈自己了。

张现在也跟陶渊明的想法有些类似。

家有两千来亩地,还有八千多亩的洗澡沟,自己还有十来个铺子。另外身上还挂着个开国子爵位,有五十户封户,每年坐收田租和商铺的红利,他都花不完了。

让他去当个六品工部员外郎,主持蒸酒作坊和白药作坊的建造生产,真是无聊透顶。

做为京官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张一年有一百石禄米,一年分春夏两次给。因为国朝初年,天下未平,因此京官给禄,外官无禄。

京官主要工资就是禄米,给的俸钱极少,堂堂从六品工部员外郎,月俸才两千文,杂用、食用四百文。

不过当官的好处是能分一份官人永业田,另外还能分一份职事田,京官六品有四百亩职事田,只要张在任,就能收租。

相比之下,老爹一个七品旅帅,因为是王府武职,不比卫率武职高,只有一百亩职田。

张身为六品职事京官,还享有朝廷派给的庶仆十五人。老爹身为七品旅帅,却只有四人,不过身为武官,还能有四个仗身,加起来倒也有八个。这些庶仆仗身都是服役的丁男和在值府兵。

俸禄不高,但享受的特权待遇不少,永业田、职分田加起来好几百亩。当了官还是不课户,不用纳税不用服役,还有免费的杂役。

十天有一次休假,每年还有各种各样的节假日,加起来一年过一百天的休假,算起来一年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在休假。

不过若是让张选择,他情愿不要这些俸禄和福利待遇。反正有个爵位在身,也一样能享受到许多特权福利。

张还没有上任,可那边衙门已经给他把十五个庶仆派了过来。

庶仆其实和原来县里拔给老爹的白直执衣是一样的,都是服役的百姓。只不过给京官服役的不叫那名,而是给五品以上的叫防阁,给五品以下的叫庶仆。

张其实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些人,如果不需要这些人服务,那么这些人就可以以钱代役,张直接拿钱就可以,一月能换两千二百钱,平均一人一月得交一百八十多钱,这些人一年得服二十天的役。

衙门里派人过来问过张,要人服役还是直接拿钱。

张也不缺钱,便选了要人。

于是,一大早上,十五个年青人来到了灞上张家沟。他们也都是京畿百姓,一年服役二十天。这批人在张家干完二十天杂役,衙门又会再派一批人来。

张一人躺在那极大的暖炕上,一觉睡到很晚。

昨天晚上老爹婚礼,十分热闹,尤其是张把上次李世民送来的酒拿出来后,气氛更加热烈。

许多人都争着要敬老爹酒,最后张家一群人轮流为老爹挡酒。

柯山柯五喝趴了,牛大牛二也喝倒了。

连号称能一次喝一斗八升的账房马周,最后都经不住那些人的车战,光荣的跑到外面大吐特吐。

再能喝,肚子也只能装那么多的。

最后张家沟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那些来客给灌倒了。

不是张家沟男人酒量不行,实在是他娘的客人太多。比上次办打窖敬神酒那次还要人多,本来准备了一百桌,最后愣上加了几十桌,还是很多人上不了席,最后只能是吃完一桌收拾下再上菜继续安排人。

张到后面都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客人,好像整个白鹿乡,甚至说不定整个宁民县的人都来了。

反正来者是客,不管是提着十个鸡蛋来的,还是提着几斤红枣来的,张家也没有拒人于外的道理。甚至还有不少客人是长安城来的,最后完全不管谁跟谁了,凑满八人就一桌。

张最终也没能幸免,喝了足足十多碗酒后,他也醉倒了。

虽然一碗才半斤多点,而那酒其实也很淡,但喝上十多碗后,肚皮都快撑破了。而且这酒其实也是有些后劲的,到了早上,张头还疼着。

他抱着脑袋趴在炕上,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现秋月和冬晴两丫头也躺在炕上。

不过两丫头衣衫未解,这让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又来一次王家庄七女八女那样的事情,就尴尬了。

摇摇头,张仔细的打量两个还沉睡着的丫头。

看来自己昨晚上醉酒后没少折腾,他知道自己酒醉之后的习惯,不喜欢乱说话,但有时会打拳跳舞,总之是那种如果看到自己酒醉录像会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的那类。

两丫头身子还是有些单薄,有些纤细,也许再过两年,就能更加的育完全,丰腴动人了。

张忍不住伸手去撩起冬晴散落下来的一绺头,结果这丫头一下子醒来,目光迷离的望了望自己,然后回过神来。

“三郎你醒了,要喝水不,我给你去烧开水。”

张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昨晚上也没睡好吧,快起来收拾一下,回自己屋去补个觉吧。你看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三郎,七娘让我来问你,身体还好不”

长的很结实的牛小妹出现在房门口,当她看到秋月和冬晴两丫头居然跟三郎睡在一炕上的时候,嘴巴张的大大的,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牛小妹今年十三,但却长的跟她两个哥哥一样,有点高。

这丫头有些木讷,平时反应有些慢。做点力气活很趁手,但让她做点细活,比如做点女红针线,或者让她学做菜,她就总是学不会。

“小妹,三郎昨晚上喝醉了,我们只是在这里照顾三郎,然后不小心睡着了,你可别乱说啊。”冬晴有些慌乱的起身,急着对牛小妹说道。一边说,她一边去推秋月醒来。

牛小妹脸红红的,挥着手道,“我啥也不会乱说的,我啥也没看到!”然后就慌里慌张的转身跑了。

张不由的失声大笑,这牛小妹,刚才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总缺根筋的人啊。

冬晴和秋月被张笑的满脸通红,“哎哟,小妹嘴巴最不把风了,她肯定会去跟她娘说的。”

秋月也跨着脸,“她娘更是喜欢嚼舌头的人,她知道了的事情,不用一天,到时整个张家沟都知道了。”

“好了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小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她不知道,她娘也肯定懂的。别人闲话她敢随便传,但主家的闲话她不敢乱说的。”张不以为意,“再说了,我们清者自清嘛。怎么,难道你们是怕牛大牛二知道了后,会不高兴?”

“三郎,谁管牛家的蛮牛怎么想。”

“其实牛家两兄弟挺不错的,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嘛。”张开着玩笑道。

不过两丫头显然有些不太瞧的上牛家兄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啊,三郎我要起床了,都给我打水拿毛巾牙刷去。”

今天是七娘进门后的第一天,张还得去敬茶见礼呢。

以后这屋檐下,可就又多了三口人了。

张直接在卧室里头的卫生间里洗脸漱口,由两丫头帮忙梳过头换了衣服后出门。

一出门,张就看到院里站着一排陌生人,柯山和柯五两个正饶有兴趣的围着他们打转呢。都是群年轻人,估计都还是没有成丁的中男。

一群生瓜蛋子。

管家和马周还有老牛也都笑呵呵的蹲在一边,看着两个姓柯的给这伙新来的下马威。

“这是衙门送来给我的庶仆是吗?”

张走过去问,一边打量着这群后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只是透着些生涩,一看就知道也是从乡下出来的。还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混油。这样的年轻人其实挺好的,容易塑造。

张喜欢这样的年轻人,而不喜欢那种三十左右一事无成的老油子。

那些人混精了不好忽悠,还是这种初出茅庐的年青人好骗。

“谁送你们来的啊?人呢?”

其中一个单眼皮的瘦高个回道,“人把我们送到,听说你还醉着就回去了。”

张点了点头,“大早上的就过来了,还没吃过早饭吧。管家,带他们去厨房弄点吃的,管饱!”

管家呵呵的笑着站起来,“还不快谢过三郎。”

那群年轻人才连忙回应。但有的人喊谢三郎,有的喊谢东家的,还有喊谢过大官人,有喊谢张主事的,甚至还有人喊谢大哥。

简直是乱七八糟。

“好了,先去吃饭吧!”

第166章 下马威

第六更送上!求订阅!

张不想当官,他觉得当个悠闲的地主挺好。奈何李二坑他,非给他脖子上套了个圈。检校工部员外郎,加了检校二字,就是干着工部司员外郎的差事,但还没正式实授。检校两字既可以理解为代理,也可以理解为挂职,完全看上面的意思了。

工部给了张五天的假。

长安城的各大部衙,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十二卫四府,包括东宫的朝堂、内作坊、仆寺、詹事府等,都聚集在长安城北面的皇城之内。

从长安的正南门到朱雀门,一条朱雀大街就足有十里长,这条长安最宽阔雄伟的街道长十里,宽五十丈,又宽又长的不像话。

张要去工部衙门报道,得一大早起来,骑马三十里路从灞上到长安城,再要横穿长安城南北,城内穿行十余里,才能到达在皇城内承天门街道旁的尚书省工部衙门内。

张骑着马,身边是他的四个副手,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和李感。四人都还带着仆从,一人带了一个长随,张带的是栓子。此外每人还各带了自己的一队杂役,张带了八个庶仆,程处默四人都是武官,因此一人带了四个仗身。

五人骑马,后面跟着二十九个随从步行,确实挺有气势的。

“三郎,要我说,你也该在长安城里买套房子了。我看务本坊就不错,坊里还有国子监,没事还能听听国子监生们的读书声,也能沾点书气。”牛见虎呵呵笑道。

李感很不客气的拆兄弟的台,他撇了撇嘴,直接拆穿了牛见虎的本意,“我看你是觉得务本坊靠近平康坊,知道那里有教坊,歌伎舞女多,想随时去那里图方便吧。”

牛见虎脸抽搐的厉害,最终还是没有再做狡辩。说到底,他确实也有这个想法。平康坊啊,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还是很多的,牛见虎也是十六岁的少牛郎,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有这想法也很正常。话说回来,他们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现在想着女人,张很理解。

“务本坊确实不错。”程处默倒不是也想方便去平康坊看小娘子,只是务本坊紧靠着皇城东南的安上门,东边是平康坊,再过去就是东市。另外往东就是东城的春明门,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来说,务本坊都确实不错。

而且务本坊不比胜业坊、崇仁坊,勋贵云集。务本坊里寻个房子租或买都还是比较方便的。

“三郎现在也是堂堂京官了,总不能每天还要来回七八十里两边跑吧。你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灞上房子当然还要,但京里置办个产业也是需要的。”

去河北打了一仗,程处默的身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有些呆气,但现在说话行事,却已经很沉稳大气了。他身材本就挺高大的,只是原来有些过于白皙,现在风霜把他的脸吹打黑了糙了,人也似乎粗壮了几分。虽现在京里,身上却还穿着绢甲武官袍服,腰里挎着的横刀,让整个人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确实需要在长安城里置办个宅子了。”张觉得他们说的话很有道理。原来自己只是灞上小民,为了建一个新窖,都是想尽办法。但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他有了数千亩地,还有了爵位授了官,以后还得在京师做事。

确实需要在京师弄个宅子。

况且就算不当官,也是应当在京师弄套宅子的。总不能以后每次来长安,都还要早早赶来,然后早早又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吧。城里有个房子,那想在城里过夜就过夜。

“三郎,你想买个多大的宅子?”牛见虎很积极。

张笑着回答,暂时还不需要太大的房子,有个差不多的两三进院子就行。不过如今是唐初,如房屋田产这样的不动产,其实价格挺便宜的。

若是等到盛唐之时,那时想在长安买套房,可就跟后世想在北上广买房一样难了。白居易不到三十中进士,在长安当京官,可也只能在郊区租房子住,每天攒钱,攒了十年都没能在长安买起一套房。

居长安大不易。

不过现在嘛,按居住百万人设计的隋唐长安城,现在很多地方都还空着呢。尤其是到了城南那边,大片的坊区,其实才只有一个围墙。就跟后世那些烂尾工地一样围了起来,百姓都是在那里面种菜的。

若是有钱,在长安城里圈点地买点房,以后也是好赚钱门路啊。不过张转念一想,起码也得等到贞观中期时,长安才会繁华点。现在人口还是不多,那些外来番上的府兵都占十来万了。

若张只为了自己在长安方便的话,其实完全可以住进朝廷修的官舍,也就是官方提供的住宅,不过这个官舍是免费的单身宿舍,是许多单身官员一起住的。如果有妻儿老小,就不方便了,要么长安城里租房,要么就买。买不起,就到城外郊区去买地盖房,或者直接买个小院子,这样平时住官舍,休沐的时候就回郊区家里。

说到长安买房子,牛见虎李感两个倒是极熟。

为了便利起见,他们推荐还是在紧靠皇城的长安北部买房,靠近东市和皇城的东北城区是选,然后是靠近西市的西北城区是次选,再接着是皇城正南的这片中城区。最次的,就是南城区了,那里到了晚上灯都看不到几盏。

要买个菜,还得走十来里路到东西市,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张听他们说了半天,最后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在务本坊买套现成的宅院,这样既方便自己在城里上班,也方便以后结婚了与十三娘偶尔过来居住。

另外,在靠近南边的东门延兴门内的新昌坊,也就是张与十三娘经常约会的青龙寺旁边买一块宅基地,买大点地皮,这样以后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盖一片大宅院。宅院大,住的舒心,且这里离青龙寺也近,还是个纪念。

到了长安城东北门春明门外,有士兵把守城门。

张五个都是官员,带把横刀倒没什么关系,他的随从仆役则都是空手的,倒是程处默他们的仗身,因为也是调拔的当值府兵,因此也是可以佩带横刀在身。

检查一遍后,他们就直接入城。

张不是第一次入城了,但这是他头一次以官的身份入城。骑在马上,打量着街道上往来的人马车流,张并没有觉得如何的生出雄心壮志,只是默默的想,不求怎么轰轰烈烈焰,但愿清闲舒适就好,到时买套宅子卖块地皮,自己慢慢建一套称心如意的大宅院,然后和十三娘生儿育女,休沐之时就回灞上张家沟住几天,好好享受这初唐时代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大气。

牛见虎四个倒有点锦衣还乡的感觉,在马上还顾盼左右,得意洋洋。

在这座数十万人口的大都城里,如牛见虎这样的功勋子弟很多,多到什么程度?大唐的亲勋翊三卫五府,全是官员勋贵子弟,从一二品到五品官员子孙中选入,整个三卫五府有将近五千亲卫勋卫翊卫,整整近五千人。

从四品的中郎将,到八品的翊卫,这近五千人的亲勋翊卫,每个人都是武官。基本上五品以上官员勋贵子弟,只要到了年纪,都来靠着门荫得到这样的一个侍卫身份,能领份俸禄,平时轮流当当差,没事时就在长安城呼朋唤友的,好不潇洒。

许多品级低点的官员子弟,则去给各亲王郡王国公公主们府上当帐内、亲事,就连外官子弟,只要官员身份品级到了,他们的子弟也有资格凭荫入选。来三卫府当几年差,混点资历,过几年就能下到卫府里去当个真正的军官了,这也是绝大多数勋贵子弟们的出路。

一般都得在京混个十年左右。

牛见虎他们今年才刚补的亲卫,还是没成丁就破例补录。然后这七品亲卫还没有当几天呢,河北战场上走了一趟,回来就已经成了六品的旅帅了。

亲卫虽是七品,但在三卫府里,其实也只相当于一个小兵。而旅帅,可是正式的军官。尤其是亲卫府的旅帅,一旦放外,那至少也是个校尉。

牛见虎几个很得瑟,长安勋贵官僚子弟数以千计,但能如他们一样的,又有几个?

经过长长街道,张他们来到了皇城的东南门安上门。

到了皇城外,几个家伙才算收敛了一点。皇城可不是普通人想进就能进的,长安的各大衙门都聚集在里面,因此皇城的各门也是守卫森严,出入都查的非常仔细。

张他们只能带一个随从进去,其它仆役则只能留在城外。

把守城门的一个武官看着张的那八个庶仆还有些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禁操娘。

“你们这些田舍儿,都他娘的种田种傻了是吧,皇城门外,你们也敢在这里杵着,当是你们家土墙跟呢,还不赶快滚,想在这里晒日头抓虱子呢?”

张回头,给他们拿了一串钱,“你们到西市去,找铁枪饼店,那是我家的店,你们到那里去等着,回头我办完事,会去哪找你们,记得不要乱跑。”

刚才听着那守门军官的话,张心里有些气,那人打心里瞧不起乡下进城的农民。进了皇城的自己,也许在那些官员们的眼里,自己也是那个乡下刚进城的泥腿子吧,他感受到,这皇城处处透着对自己的不友好。

第167章 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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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见虎有些不服气的想要跟那个守门武官辩论几句,那不过是个小小队正,居然也敢如此狗眼看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指桑骂槐吗。

张叹了口气,倒懒得跟那武官纠缠。

守着个皇城城门,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优越感。要是他去守个宫门,还不得膨胀成什么样子。

进了皇城,张五人便下了马,沿着安上门街步行前往工部衙门。一路到了工部衙门,几个守门的门卒也是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在下新任检校工部员外郎张,今日特来报到。”

那老门子听了也只是哼了一声,“进了院子往左,那里就是工部司了,你自己过去就是了。别往其它地方乱窜,走错地方到时可得挨训的。”

张只是微微一笑,这门子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工部员外郎,好歹也是六品官,哪怕加了个检校,算来也是工部四司中工部司里的副主官了。若放到后世,张好歹也是个副司长了。

唐朝的工部管辖职权还是挺大的,工部下辖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利司四司。主官是工部尚书,下面有工部侍郎。四司主官为郎中,副主官为员外郎,下面还有主事等官吏。

大唐既有三省六部,但却又有九寺五监。但职能并不重叠,而是互有分工。比如六部是总领,而诸寺是分掌。六部掌政令,行君相之制命。而诸寺掌诸事,行尚书之政令。

说具体点,六部管的是行政规划审核等,诸寺就是管具体事务执行的。

工部在六部里面,能排到倒数第二,跟刑部差不多。但将作监和太府寺却也归工部总领,原来还有一个少府监,但唐立国后把少府并到了太府寺中。

具体点讲,将作监管的就是营造,太府寺管的就是钱粮仓储以及市场管理等,而少府监主要是管理许多朝廷自营的作坊等。

张的具体职务就是建两个作坊,但朝廷却没给他少府或太府的职务,而是直接给了个工部员外郎,正是因为工部和太府寺之间的特别关系。加一个检校,则是他并不是真的成了工部司的副主官,而只是挂个名,然后下去专门分管两个作坊而已。

程处默四人也调到张手下,但他们的官职依然还是亲卫府的旅帅。四人就坐在门房里等他,张一人进去。

工部衙门挺大的,有四个司。

官员的数量不多,除了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外。工部司里,有郎中,一人,工部员外郎两人,另外有主事三人。尚书是三品,侍郎是四品,郎中五品,员外郎六品,主事是从九品。

工部司有品级的官员就这几个,但没品级的吏员不少,都属于流外,有十二个令史,二十一个书令史,还有计史、亭长、掌固若干。

四个司大概有近二百官吏在这里办公。

张整了整衣服,先去了工部司的院子。

进了院里,张找到一个小吏,自报姓名,然后请他代为向郎中通报一下。

那抱着几个卷轴的小吏冷着脸打量了张几眼。

“你是朝廷新授的检校工部员外郎?”他把检校两个字念的很重。

“正是本官。”张也没给这人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说道。

张知道自己第一天来报到肯定不会受欢迎,这些人都是些读书人,哪怕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那也都是读书人,甚至说不定就是还是哪个士族出身。而自己一灞上乡民,还如此年轻,结果却一下子成了工部员外郎,空降过来,他们肯定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其实就跟后世进那些公司一样,新进员工,特别是新进的实习生,总容易受到那些老人的欺负。

张早知道自己这个员外郎其实也就是挂下名,自己以后的任务还是酿酒和制药,管两个小作坊,而且他也不奢想自己以后回到这里来当值坐班。因此也就懒得跟这些人客气了。

程处默跟他说过,皇城各大衙门里的小吏很多,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出身。毕竟这些衙门不比十六卫府,卫府里的许多大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这里的吏员却都是读书人。

他还说读书人都有个臭毛病,假清高,总是眼高于底。

对这话,他现在算是深有领会。

这些家伙哪怕面对着自己这个新来的上司,都能如此怠慢,可见他们骨子里有多瞧不起自己了。

张无所谓这些人的态度和看法,他十分不客气的坐到一边,等着那人去通报。

那小吏抱着卷轴了会怔,最后还是去通报去了。

“谢了。”张对回来通知他过去见郎中的那名小吏笑笑,然后转身就走了,根本都不等那人回话。

这份无礼,让那小吏脸都气的胀红。

工部司的郎中姓杨,嗯,弘农杨氏的杨。

四十出头的杨郎中见到张来了,头也没抬,依然坐在桌案后写东西。

张报名见礼,杨郎中只是点了下头,“坐。”然后就没有话了,继续写他的字去了。

这种怠慢,张也不以为意,甚至是早有预料。他也就真的坐下,然后老僧入定般的坐那不动了。

杨郎中悄悄拿眼去打量张,出这人没有半点焦燥不耐烦的样子,甚至脸上还一直带着微微的笑容。

看着他那样,杨郎中自己倒沉不住气了。他放下笔,拿起镇纸再重重的放下。

张抬起头,目光望向杨郎中。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让杨郎中看的很不舒服。他甚至没有了想多跟他说几句话的心情,杨郎中直接开门见山,把张的差事说了一遍。

总之意思是很明显的,张虽是工部司的员外郎了,但工部司本来还有两位员外郎的,张只是检校。因此呢,以后张就老实的呆在外边建他的作坊酿他的酒制他的药,没事,也不要回来,反正这里地方较紧,也没有给他安排办公的地方。

“这就好了”

张问,自己总不能光杆司令去上任吧,而且要建作坊,总得给自己批块地,还得给人给材料,要有工匠还得有办事员吧,要盖作坊总得有钱有材料吧。甚至具体的事务,总还得有个章程吧。

“具体的事务你去找将作监和太府寺那边,找将作监出人出材料盖作坊,蒸酒制药的工匠工人则由太府寺出,事情就是这样。”

“不知道尚书和侍郎可在衙门,还请郎中帮忙引见一下。”

“两位上官现在并不在衙门里。”

张点了点头,“那是否引见一下工部司其它诸位同僚呢?”

“年底了,大家手里事情也挺多了,能免就免了。”

这时候张哪还不明白,这杨郎中是根本不愿意跟自己多说话了,仿佛自己浑身的泥土还没洗干净,会污了他的房间一样。

得,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这样也好,简单点。

张新官上任的第一天报道,很草率的就结束了。

没有什么同仁迎新,也没有什么上任致辞,虽然他名义上也是工部四司中工部司的第四把手了。

张告辞,转身离开。

直到张走远,工部司的一群吏员才纷纷哼了一声。

工部衙门走了一趟,张就算是正式上任了。

依着杨郎中的话,张又带着程处默四个先后去了将作监和太府寺,这两和门也都在皇城里面,倒是相距不远。

依然是没受到什么待见,都很冷淡的。

但两家该给的东西还是承诺了,要什么给什么。

在皇城转了一上午,最后工部派了一位主事,两位令史过来协助张,而将作监和太府寺也各派了几名小官小吏。

张总算是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他一个六品的检校员外郎,另外工部派了个主事,太府寺派了个一个主簿,将作监则派了一名录事。这三人都是从八品小官,以后就是张手底下的协助管事官员,另外令史等小史有十几个。

至于老爹、崔琰等,都是武官,负责的是作坊的守卫和保密工作,算是各有分管。

作坊的地址选在了升道坊,这里就在东城的延兴门内,和张准备买地建宅院的青龙寺新昌坊只隔了一条街而已,就在新昌坊的南面。

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冷清的地方了,别的坊有六七百户人家,而这坊里却只有六七十家。大片的土地都空着,部份地方种了菜,还有许多地方荒芜着。

张带着程处默还有新拔到他名下的那三名小官和一群小吏,看着那遍地及人高的蒿草,也不由的摇头。

这是来开荒了啊。

“张员外,不知道作坊要如何修建?”将作监的那位录事问道,这个录事还是位营造建筑的高级匠人,据说早年跟着隋朝著名的匠作大师宇文恺学过。这长安城,他当年有份参与一起设计建造。

估计是专业技术强但交际能力不太强,最终被踢到张的这个队伍里来了。

有这样的人才,张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如何建作坊,他现在脑子里也还没有什么完整的方案呢。

“这都午后了,大家也都累了,先不谈正事,我请客,大家去东市福满楼吃饭!”张很豪爽的道。

第168章 三郎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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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的福满楼,如今越的红火。

掌柜的崔琮听说新东家来了,连忙亲自赶到门口迎接。腆着个大肚子,崔琮让伙计们站成两排相迎。过去他还怨恨过张,害他被崔家训斥。但现在,崔琮对张只有感激和忠心。

西市醉仙楼最终还是没有开,但张却也兑现了承诺。当初答应崔琮跳槽的那些条件都给了他,他的薪水是过去的两倍,而且他和整个福满楼的经营团队,每年还能分享酒楼利润一成做为福利。

福满楼上到他这个掌柜,下到跑堂的伙计,再到后厨的厨子和杂工们,哪个不感激。福满楼已经正式转到了十三娘的手里,而十三娘又已经把福满楼交给了张代为打理。张给崔琮和厨子们培训了几堂课,酒楼在原来得到张家供应面碱的基本上,又得到了不少新的调味料。

面碱让福满楼的面点口碑大好,各种高档的面点相当受欢迎。而前段时间,张又给福满楼供应各种熟食卤菜,这同样是大大提升了福满楼的顾客回头率。

现在,张又开始向福满楼供应他加工的各种调味料,有些是本来已经有的,有些则是完全没出现过的调味料,经过张家作坊的独家秘方,这些调味料都非常的出色。

黄豆酱、豆瓣酱、豆豉酱、甜面酱,还有老抽、生抽、豉油、鱼露、料酒、黄酒、白酒、五香粉、十三香、红卤汁

就连盐,都有椒盐等好几种。甚至还有各种高汤,以及炖汤香料包,各种腌料包。

配上特别订制的炒锅,张给福满楼带来了全新的烹饪方法。

如今福满楼,每天都有一道新菜,虽然福满楼用餐不便宜,但越来越好的口碑,也让福满楼生日火爆之余,开始成为长安城最顶尖的酒楼之一,成为无数饕餮老客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今日来福满楼吃饭的食客们惊讶的现,崔大掌柜居然放下酒楼的生意不理了,不但把跑堂的伙计都叫到了门外,连后厨的厨子和切菜配菜等杂工也都叫到了门外。

酒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十号人排的整齐的站在门外。

“这是哪个大人物来了?”大堂里的散座上有人好奇的道。

“估计是,看这样子,也许是崔家家主来了?”

有人笑道,“你是刚来这吃饭吧?”

“是啊,最近总听说东市福满楼的菜如何如何好吃,不来吃上一回,白在世上走一遭,这不忍不住就过来了。”

“那你以后得常来,这里的菜确实好吃。”

“菜确实好,好多菜不但没吃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呢,不枉特意来一趟,就是有点贵。”

马上有人笑道,“能来这里吃饭的谁还吃不起啊,能来的就不会嫌贵,只嫌订不到位置排不上队。旁边那几家倒是不贵,但那里没有这里的本事啊。”

那个头回来吃的人只是个西市商人,算不上多有钱,今天特意跑来吃一顿,没想到还被大家嘲笑。当下忙道,“我是说比其它贵,但还是特所值的。对了,你们怎么就知道不是崔家东家来了呢”

“因为现今天这福满楼虽然还是崔家手里,但却不是原来的崔家,而是换了主人了。现在这酒楼是崔十三的嫁妆,马上就要跟着崔十三娘嫁入灞上张家了。”

“这灞上张家是何人家,居然能娶五姓女!”

“你是从外地刚来长安的吧,灞上张家都不知道?最近长安城到处传的五小将智破洺州城,秦王擒斩刘黑闼的故事你没听过?那灞上张家,就正是这智破洺州城五小将中的张张文远,人称三郎的。”

张在酒楼前下马,崔琮立即笑着上前。

“小的欢迎东家光临。”

张看了下门口站了两大排的厨子伙计们,笑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在正用餐时候呢,你把人都喊这来,这不是丢下顾客于不顾吗?顾客就是衣食父母,你们要以为他们为主。马上把人都叫回去,该干嘛干嘛去。”

“是,我这就吩咐。”

“崔掌柜的,给我们准备几桌,大老远特意跑来吃饭呢。”

“没问题,你看,我给你楼上雅间安排一桌,然后在下面给这些兄弟们安排几桌如何。”

张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菜多上几个,酒就不要了,下午还要办事。钱都记我账上!”

崔琮带着张几个官员上了二楼雅间。

张和程处默四个,再加上主事、录事、主簿三个助手,正好凑了八个一桌。至于其它的吏员还有张他们的那伙跟班,崔琮把他们安排在了楼下。

“掌柜的,你不是说楼上没有空位了吗,怎么他们一来就有位置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喝的面红耳赤,一抬头看到张他们一行正往楼上走,不由的怒了,一掌拍在了桌上。

福满楼刚刚重新装修过才开业的,店里的布局和桌椅都换过了。现在一楼都是散座,用的是高脚八仙桌,大八仙桌都是用实木打制,配上四条长凳,一桌可以坐八人。

福满楼现在采取的是论桌卖酒席,不再是如以前一样的提供分餐。一般本来只要普通百姓才不分餐,大户人家都是分餐的。但福满楼就一改此前风格,改为了整席合餐。这也是考虑到酒楼的许多新菜式,并不适合分餐。

总不能一条红烧大鲤鱼,烧好后再切成几段,给各个客人一人端一块吧。

张让酒楼张每桌每人多备一副碗筷碟盘,夹菜的时候用另一双专门夹菜到面前的碟盘,这样就显得干净卫生了。

一开始确实有些人不太接受,但总有人接受,何况福满楼重新开业之后,推出的许多新菜那都是独一无二的。

福满楼的炒菜非常有名,就是其它各种卤炖烤烧等方式,也有许多新菜式,极为好吃。最终,还是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种新的合餐方式。

“非常抱歉,这位客官,楼上确实没有包房空闲了。”

“你当我眼瞎吗,没空位他们怎么还上去?”

“实在抱歉,那是小店东家,楼上有个套间是专们为东家预留的。”崔琮忙解释着道。

胖子喝了点酒,已经有些醉意,还是不休不饶。

“还怕老子没钱还是怎么,我来你家吃饭那就是客,我现在要个包间,让你们东家让一下。放心,老子给你加钱。”

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有两个臭钱就很厉害?

他对着崔琮一招手,崔琮连忙过来,“崔掌柜,这人你认识?”

“咱们东市的一个金店东家。”

“就这,其它的呢?”

“这人姓金,祖籍河南,老家有几千亩地。”

“这就些,没有什么做官的亲戚之类的”

“好像没有。”

张一听到这,当下也明白了。原来只是个土老财,有两个臭钱就跟自己装起来了。他娘的,今天在各个衙门,都坐冷板凳,到了自己家店里,还有人敢装逼。

“把他给扔出去,以后这店里不欢迎他。”

崔琮愣住了。

做生意,不都和气生财么,怎么还把客人往外扔的。

“东家,我去跟他再解释一下。”

“没那必要。”

那边牛见虎也道,“他娘的什么小猫小鬼也敢上门来乱叫,我去把他扔出去。”

牛见虎一动,尉迟宝琳、李感几个也往那边过去。

牛见虎一手抓住那金胖子的衣襟就把他扯下了桌。

“你干什么?”

“干什么?因为你嘴臭,影响到了大家吃饭的兴致,现在爷不高兴了,扔你出去。”

胖子虽胖,但却没什么力气,被牛见虎这个常年练武的年青人一把就扯着往外拖。

“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要报官了!”

“好啊,记得报官的时候,跟官差报下我的名字,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在河北智夺洺州城的牛见虎。”

“记得也报上小爷的名字,小爷我也是破洺州城的李感。”

“还有我,破洺州城的尉迟宝琳。”

“还有你程处默爷爷,破洺州城也有我一份。”

四个王八蛋得意洋洋的报出大名。

酒楼里响起一阵阵叫声。

“程小公爷威武!”

“牛小将军厉害!”

“尉迟小将军威武!”

“李将军牛皮!”

四人听着四周的恭维声,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张在一边看着,却丝毫没有上前报名的意思。

不过四个货报完自己名后,居然还不忘记他这个好兄弟,“还有这位,这就是伪王殿上痛骂群贼的张三郎,秦王亲口曾赞过,三郎一张嘴,当十府精锐。张五郎浑身是胆,智勇无边。”

“张三郎好样的!”

“张三郎厉害!”

“三郎威武!”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张都有些脸红了。

那个金胖子听到那几个恶少自报大名,一个名头比一个响,当下酒也醒了,脸也吓白了。人家可不光是智破洺州的五小将军啊,人家还是五位国公的儿子呢。

“哎哟,请五位英雄饶我一马,我金胖子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啊。”金胖子抬起手,就开始左右开弓,自扇耳光。

张被他们这么一闹,心里那口闷气倒是散了许多。当下也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嚣张跋扈,“好了,念你刚才喝多了,这事就这样算了。以后注意点,别动不动就拍桌子骂娘称老子的。掌柜的,送这位客官回去,那桌的账给免了!”

“谢张三郎大人大量。”金胖子跟几个朋友一路做着揖狼狈离开了酒楼。

第169章 粪土重于万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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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见十三娘,张十分想念。

眼看着没有几天,就是迎亲成婚的日子,张越的想要再见见她。中午在福满楼用餐,虽有金胖子弄出了一点小意外,但这顿饭大家还是吃的很开心的。

那三个主事主簿录事,都是品小官,平时俸禄也薄,要在长安城里养一大家子并不轻松的。虽早听说福满楼如何了得,但也舍不得来这里享受一顿。而今天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新上司,居然就是福满楼的东家,确切的说福满楼的东家其实是他们新上司的未婚妻。

一顿饭,上了十几个菜,炒的蒸的炖的煮的煎的,河里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甚至大冬天里还有好几样新鲜的蔬菜。

饭后还有冰糖雪梨,真是吃的意犹未尽,最后大家现自己肚子很撑。

在楼下吃的几桌小吏和杂役们,更是头一回来到这样豪华的酒楼里吃饭。他们何曾吃过如此精致的实物,一样样菜不但好吃,而且好看,瓷器做的碗盘,雕刻着图案的筷子,让一群人是大开眼界,恨不得把这些碗筷都吃了下去。

一顿饭吃完,不管是三个官员还是那十几个小吏,或者那群仗身和庶仆们,都对张三郎的印象大变,张三郎豪爽大方。

张很高兴的看到一顿饭就把这些原来还对他有点冷淡的属下官吏们给收买了,他原本还以为得请好几顿饭呢。

收买的成本真低啊。

吃完饭,张很痛快的宣布今天就到这里为止,接下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对于张这样的上司,属下还是很喜欢的。上半天班,反正也还有一天的工资。

张没让程处默他们继续跟着,让他们也各回各家,然后他去了趟青龙寺。给青龙寺捐了一笔香油钱后,立即老熟人知客僧又来了。

张问他竹月轩还空着吗,知客僧笑着点头。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哪怕是佛门清静之地,其实也是一样的。

张去看了看竹月轩,一如继往,还是老样子。

跟和尚聊了会,张便离开了。

他并没有提前跟十三娘预约好,因此要见十三娘,只有去崔府了。

冬日里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张穿着深绿色的官袍,脚踏着乌皮靴走在里坊之间的街道上。

张走到崔家附近,没有直接上门去。

今天他没提礼物,而且也并不适合上门,十三娘出嫁的日子快到了,这个时候上门去见面当然是不合适的。

张在崔家附近站了会,便看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于是他招手,拿了几枚铜钱出来。“你们有谁认识崔府里的柱子谁认识我就给他一文钱。”

一文钱对于七八岁的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三个孩子都说认识,于是张便一人给了一枚铜钱。

“好,那现在我找柱子有点事,谁愿意帮我去崔府叫下他出来。谁帮我去叫他,我给他两文钱。”

三个孩子想了想,最终只有一个胆大的愿意去那崔府找人。

张给了他一文钱。

“把人叫来后,我再给你一文。”

于是小孩便跑向崔府,过了一会,小孩果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柱子。

“原来是三郎,为何不进府呢?”

张给了那个小孩一文铜钱,打他们走了,三个小孩子兴奋的一路跑远。

“柱子,你回去让红线告诉十三娘,就说我在青龙寺等她来。”

柱子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等下。”

张叫住他,从身上掏出一块约一两的银铤,这是他为了平时方便,特别去银铺里打制的,一两一块。虽然金银不是流通货币,但金银比较坚挺,有时用来打赏、送个礼什么的还是很好用的。

“拿着。”

“啊,三郎,这我不能收。”

“我赏你的,快去办事。”

柱子连忙谢过,这回走起路来都带风。

张很悠闲的往青龙寺走,他也不着急,反正十三娘也不可能马上就过去。

没有带上栓子,也没有骑马,张就一个人,穿着一身绿袍,慢悠悠的漫步在街上。

其实也没有什么街景可观,这条街道不是长安的主干道,因此道路也没有铺砖石,还是泥土路。

冬天雨雪过后,便泥泞了。

路不好走,街边更没风景。挺宽的街道两边,没有人开店也没有人摆摊,只有隔一段路一个的武候亭。这些武侯亭类似于后世的治安亭,里面的武侯就相当于治安协警了。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他们都负责防守巡逻各自的防区地段。若是生了火灾,他们还会充当消防队员。

现在白天的时候,这些武侯们也都靠在墙跟下晒着太阳。

高大的坊墙,把街道弄的像是一条夹沟。

坊墙把街道隔离了,使街道变的冷清。

但有了坊墙,也让街道变的干净了些,没有随地乱扔乱倒的垃圾,只是也没有了公厕。

张突然有些内急,可目光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公厕。他想起来,长安街道上公厕很少,几条主干道上还好一些,如这条比较偏的街,就更少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正是一道临街的坊门。

如同城门般的坊门还有士兵把守着,他们比小区保安可要认真的多,就算张穿着官服,可想要进坊借个厕所,也依然费了不少的口舌。

也许是在那几个士兵的眼里,张这个六品官员,应当带着随从才对,自己一人在街上步行瞎逛,才有些奇怪。

这里又不是东市西市,有什么好逛的呢。

进入里坊,坊里的房屋规划的倒是很整齐。一个个的院子,有些类似四合院。坊内也有笔直的街道,张敲响最近的的一户人家院门。

一个老头子打开门,目光中带着些警惕。

“遇内急,想要借老人家茅厕一用。”

老头打量了张几眼,最后可能还是比较相信他身上的深绿官袍。

老汉家也是个小院,几间夯土的房屋,家里比较简陋。院里没有水井,但有个靠墙角的茅厕。

张推门进去,立即被那股味道给差点冲晕了,他已经好久没用过如此原生态的茅厕了。用几根木头搭了一个棚,边上围着些柴薪,然后上面盖着茅草,里面很小的空间挖了一个坑。

就这样简易。

张强忍着好不容易上完,赶紧逃一样的出来了。

“老丈,你家这茅坑都满了,污水四溢,怎么也不清理下啊。”

老头子坐在院里太阳下编着柳条筐,闻言头也没抬。

“我儿子去终南山里给人烧炭去了,不在家,没人弄哩。”

张有些奇怪,粪便可是极好的肥料啊,他记得使用粪肥应当是早已经使用了的事情啊。怎么现在长安城里百姓家的粪便却没人要?张家沟的百姓都知道积粪。甚至有空时,还会背着筐子去捡牛羊拉在外面的粪,一点都不会放过。

“是有人来收粪,但他们收要钱的。”

不对吧,不应当是那些来收粪的给钱给住户吗?他记得到了明清的时候,各个城市里都有粪场,有专门的收粪人,甚至还划分地盘,谁敢越界,就会争斗的。

好像他记得曾在史书上读过,唐朝时有两个富翁比较独特,一个富翁是专门在长安城里搞废品回收的,后来成为巨富,另一个更传奇,那个就是专门收粪然后卖给郊区百姓的。

张觉得这件事情挺有意思的,也不急着走了,打了勺水洗了手,然后就蹲在老汉旁边,看着他编柳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老汉虽家住长安,京师百姓,但家境也一般。老汉腿脚不便,年纪又大,干不了什么活。儿子到了冬季便去终南山给人砍柴烧炭,儿媳则是帮人浆洗衣服,几个娃现在在媳妇娘家里,老汉一人在家,便编些柳筐,也算是能挣点是点。

按老汉说的,长安城里是有收粪的,但那些人是官府安排的人,他们会定期过来清理百姓家里的茅厕,以及街上的公厕。不过不是免费的,得收钱。

虽然说不多,但每次都收,老汉家里条件不好,便一直都是由儿媳乡下的兄弟过来清。他们帮着清理了,顺便还能把粪拉回去用。

“长安城里都是这样吗?”

“都这样。”老汉道。

张听的眼中放光。如果现在长安城里还没有出现那种职业的收粪人和粪场,仅是官府安排人在做这个事情,他们还要收钱的话,那张觉得这里很有机会啊。

商机,很大的商机。

长安城现在虽没有百万之家,但十多万户是有的。就算除掉驻军和宫廷等的人口,也还有很多啊。

人多,自然就粪多。

而粪是什么?对于没有化肥的唐代农民来说,那就是宝啊。

但为什么长安城现在没有出现一个粪肥市场呢?

张觉得可能一是受阻于战乱,没展起来,二来可能是唐朝对粪的加工不足。听老汉说那些人收了粪过去,也只是简单的倒在一些挖的大粪池里,然后卖给那些附近的菜农。

菜农们拉车过来拉粪回去种菜,更远点的农民因为运输不便,很少会特意来买粪。粪多,可缺乏加工手段,又运输比较困难,因此供大于求,所以才会出现老丈家里粪坑都满了的情况。

娘的,他们不会粪肥加工,我会啊!未完待续。

第170章 人无我有(第三更,为失忆LOVE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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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没有化肥,土地耕种三五年,则肥力减退,作物收成就要下降。因此百姓往往只能采用休耕、轮耕等简单的方式来让土地恢复肥力。或者种三年两季,或麦粟一季后种一季豆。

“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遂。凡田种三五年,其力已乏”。

采用休耕的方式让土地恢复肥力,太过简单落后,也大大影响收成。因此百姓也早就现了施肥以保持土地肥力,早有人总结过,人畜之粪与灶灰脚泥,无用也,一入田地,便将化为布帛菽粟。

只是唐人对于人畜之粪的利用还太简单,一般只会最简单的沤粪。这样的沤粪虽然也能有肥力,但转化率还是太低。

比如同是一堆猪粪,管理得法,效力就大,不得法,效力就小,甚至全无。

粪肥是不能直接施用的,不然有时还会反伤害到庄稼,容易烧苗等。唐人沤粪堆肥,也正是让粪腐熟,防止烧苗烧根。

“老丈,你觉得如果有人过来定期帮你免费清理茅厕,如何?”

老丈听完,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若有这样的事,当然好了。只是谁会免费来帮忙清理茅厕呢,这茅厕又臭又脏。若是要粪,直接到粪场买不是更方便,那也不贵,比自己弄省事划算多了。”

老丈很难想象,会有人这么好心的过来帮忙清理茅厕。毕竟有这功夫,直接在城外买,花不了几个钱。

张已经知道了城外的粪场,那不过是那些负责清理长安城里茅厕粪便的那些官方工人的一个副业罢了。他们把粪便弄出长安,搞了些大粪池,简单的把粪堆在池里。然后卖给附近那些种菜种田的人,完全就没有什么加工。

这样的粪,让利用大打折扣。除了附近的菜农百姓,一般人很难利用。就如灞上张家沟的百姓,虽然田地也需要粪肥,但离长安三十里。那没加工过的粪,得用车运。可一车运不了两担,运力成本高,一天还运不了多少。

尤其是灞上还没有船可通。

如果张从长安收了粪,那么加工成为干的粪肥,那无疑运输会方便的多。特别是他知道,粪肥加工之后,并不仅仅是方便运输这么简单,经过加工后的粪肥,都可以直接施到田中,效力还是未加工的几倍。这样的干粪不但能用做底肥,也能在庄稼生长的不同时期追加施肥,帮助庄稼生长,这可是大大不同的。

明清时期,江南田地产量极高,除了本身雨水丰富田地肥沃外,就与江南达的粪肥使用分不开。各种各样的优质粪肥,让田地一直保持肥力,甚至能增产好几成。

张以前见过乡下外婆家沤粪熟粪,那时虽然也早有了化肥,但乡下人还是会充分利用粪肥。

外婆村里还有一块专门沤粪的地方,把茅厕里的粪定期掏出来,弄到一个专门的大粪坑里,还要加入不少东西一起沤。沤好之后,再掏出。

在那块空场上先铺一层炉灰或草木灰,再把半稠不稀沤好酵过的熟粪摊到上面,铺成六七公分厚,直径一米多的圆形粪饼。

等晾到快干时,再用锄头剁成块,弄成两头尖的粪干。

这种粪饼不但可以加入草木灰,还可以加入动物的骨头烧灰,还可以加入豆饼,甚至是把一些麦秸碎杆等也铡碎了加入进去,效果还能更好。

张还知道一种方法,就是挖个大池子,把粪肥啊牛马圈垫圈的秸杆等都扔进一个粪坑里,加入尿、水等然后盖起来酵,这也类似于沼气池酵,虽然酵慢,但有机质消耗较少,渣肥和沼液都有很高的肥力,特别是沼液甚至还能充当杀虫剂使用。

这种方法都是极好的粪肥加工方法,能让粪肥转化效率更高。

若是有足够的这种粪肥,张都敢说能让亩产翻倍。

后世的人说到粪的时候可能一脸嫌弃,但在以前农人心中那可是宝。虽然唐人不太懂利用,可种田人眼里也是好东西。

只要张有办法加强粪力,同时还让粪肥更方便运输,他相信这一定能大受欢迎,成为一个极好的项目。

历史上,可是有唐人在长安城搞清粪,成为了大唐富豪榜上人物。

张喜欢赚钱,从来不掩饰。

现在有个这么好的项目,既能赚钱,还是这么前景好的项目,张当然就心动了。

那个编着柳筐的老人,笑着对张说,“要是真有人不要钱帮我清理茅厕,那我家这粪肯定都给他了。”

张寻思着这买卖会不会跟别人有利益冲突,“老丈,你觉得如果有人来免费收粪,那原来那些负责收粪的人,会愿意吗”

“愿意哩,为啥不愿意。那些人都是因为有官府的命令呢,要不然他们哪愿意干这苦差,又苦又脏,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收粪虽然也能卖给城郊种菜的,但其实也卖不了几个钱的。”

张点点头。

现在长安清粪的这些人,不算是自己干的,他们实际身份应当是相当于长安的环卫工人。

张觉得这是个好事,起码没有私人的粪场老板,这样就不会争地盘争粪了。其实他也考虑过,如果真的已经有了私人的粪场,那他大不了直接花钱在他们那里租点地盘,或者直接在他们那里买粪,然后再自己加工。

但现在看来,可以直接到城里收粪,这样还能节省不少成本。

或者自己可以找相关的衙门商量商量,直接把掏粪这块业务承包下来,说不定还能从衙门里弄个三瓜两枣的。毕竟有人承包这些,衙门也会省心省事。

要建个粪厂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最主要就是得有人手。

长安这么多的人家,还有那些公厕,得定期清理收粪,需要起码好几百号人。不过只要张给人开工资,条件可以的话,相当还是有人愿意来的。甚至都不需要什么青壮后生,在乡下招募一些上了五十岁或者二十岁以下的人,也一样可以干这事。

给他们配上一辆人拉的粪车,弄几个粪桶,一把粪勺,就齐活了。

肥料可是好东西,看后世种田,谁家不都靠着化肥,一年得投入收成的两三成买化肥。虽然投入很高,但肥料也确实增产许多。

豆饼估计难弄,如今豆产量不如明清之时,而且豆饼其实主要还是用来做牲口饲料,甚至人吃都行。拿来种肥料种地,估计没几个舍得。

但草木灰,秸杆等一些东西,乡下却多的是,也便宜,几乎不要什么钱,用这个来加工干粪饼,很不错。

另外张觉得自己可以弄几个沼汽池子来酵制肥,他不需要沼气做饭电,因此沼汽池要求不用那么高,做成普通酵池就行,沼气完全是可以不要的,只要沼渣和沼液就行,虽然这有点买椟还珠,但沼肥可也是上等好肥。

想想张就很激动。

要是自己以后把整个长安城的粪都给包下来了,岂不是能成为一代粪王。

粪土重于万户侯啊。

别小看收粪的,就跟后世的那些废品厂一样,都是赚大钱的啊。

而且张觉得,自己以后种地,家里的那些田,有了这些高效粪肥,产量也能大增啊。

一想到以后整个长安的粪都被他承包了,张还有点小激动,到时长安城上千掏粪工,都是他的手下。

惹火了他,一个月不掏粪,整个长安城都要臭了。

张觉得可以把粪厂建在城外的渭河边上,这样可以充分挥船运功能。在长安城外的几个城门外可以建几个粪中转站。

这完全可以做出一个产业链来,把掏粪做到分工合作,专人负责上门掏粪,专人运粪出城。然后各个粪转站,把粪集中起来,再用车和船运到加工站。有专人负责粪的沤制加工晒制。

然后有专人负责出粪,用船或者车,把粪直接送到百姓家。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百姓给钱,他们就能送粪到家。跟后世农村买化肥一样,销售员上门推销登记,然后直接把肥料送到家门口,根本不需要你费力的亲自去运。

唐代百姓也早习惯了使用粪肥,虽然他们还不太懂得粪肥深加工,但张不用担心粪肥的推广。

要是做好了,这可是一个表面看起来不怎么样,实际上会非常惊人的产业。肥料啊,跟农民跟耕种可是息息相关,只要张的肥料能表现出良好的作用,相信一定能非常火爆的。

到时张就可以开连锁粪厂了。

只要有城市的地方,他就可以开粪厂,还能开加盟厂。

哈哈哈,算了,想的有点多,但哪怕只占了长安一地,也是非常了得啊。就算只能独家做个几年,也能大一笔了。

“官爷没事做?”

老汉见张一人在那不时的笑,有些疑惑,这个官儿怎么跟个傻子似的。借个厕所,还不肯走了。

“多谢老丈借厕一用,告辞。”张笑着起身,向老丈拱手。

出了老丈家,张走在坊门,一路上脚步轻盈,步伐轻快。

娘的,老子可是即将成为粪王的男人!

第171章 你侬我侬(第四更,再为失忆LOVE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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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还能投点钱,在长安的各个街道上新修些简易的公共厕所。”

张想着自己刚才找厕所的辛苦,不由的想道。修个公共厕所,如果是简易一点的,要不了多少钱,也不需要收费,完全免费开放,多弄几个蹲位,然后弄个大点的粪池。这样粪收集起来也方便的多,最重要的是,张相信若是他向长安的衙门提出这个项目,肯定会得到支持。

这算是公共卫生服务了,张肯自己出钱,长安的衙门却也因此能获益,他们肯定会高兴。花点小钱,加强与长安官府的关系,那对张提出承包长安的清粪业务肯定有帮助的。

青龙寺的知客僧看到张回来,老远的就来迎接。张现在可是成了青龙寺的大善人,捐的香烛油钱可不少。

现在张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粪,看到这和尚,不由的拉着他道。

“寺里粪水都是怎么处理的?”

和尚似乎有些嫌弃这两字,“就是寺里在外的田庄上的佃户会定期过来清理收走。”

张点了点头,这似乎是一项租田的义务了。

“如果我派人过来定期清厕收粪,还不收你们钱,你觉得如何?”

“定期,多久一次?”

“五七天一次如何?”张想了想道。

“若是来的勤,清的干净,嗯,不要钱的话,当然是可以的。”和尚很在意的是不要钱几个字。虽然寺里一向是由郊外寺田里的庄户来清理,但并不近,特意来这里清厕运粪,对那些庄户来说还相当于一个负担。

只是庄户们佃种着寺田,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张的这个提议,让和尚有点心动。虽然他不管这块的,但也知道这事情的好处。

“若是以后寺里的粪肥都交给我们来清理,我们每季新鲜蔬菜上市时,还会给寺里送些时令蔬果来的,免费。”张也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

和尚一下子找到了知音。

其实对张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惠而不费的小手段。乡下种的菜,如果卖不出去,那其实也就不值钱。可对于寺里来说,这菜他们得去买,那是得花钱的。

一点菜蔬瓜果虽然也不太值钱,可毕竟免费的话不花钱嘛。

张记得以前看书,明清时各个城镇都有粪场,都有划分地盘,互不越界。粪场收粪,每月会给住户送点时令瓜果什么的,而住户呢,每月会给收粪的人一点酒钱。

这也算是约定俗成。

若是住户不给这酒钱,那有的收粪人就会故意一段时间不来,也不许别的收粪的来,到时你家里粪满为患,只能捏着鼻子亲自动手。当然收粪的每月送点瓜果啥的,这样也能让那住户心里舒坦点,总算不是光出不进嘛。

“怎么的,三郎今日问起这个?”

“我庄上的佃户想弄点粪肥田。”张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那到时你就让人直接过来找我好了。”和尚笑眯眯的道。

张去了竹月轩,如今这里倒仿佛他的长期包房。和尚们虽然贪,但信用还是很好的。说了这屋给张三个月,便不再安排其它人来。

张在屋里刚坐会,和尚还安排了小沙弥过来送茶送水,还弄了炭盆过来。真正的服务周到,星级服务了。

张让小沙弥离去,自己拔了炭,然后给自己泡了杯茶,除了茶叶什么都没放。

一杯茶喝完,十三娘就来了。

“三郎。”

十三娘在门口,还老远就叫张。十三娘隔了段时间没见张,今天一得张的口信,立即就跟家里说了声便带着红线来了青龙寺烧香。

张起身去迎接,一段时间没见,十三娘似乎有些清减。

“三郎,你瘦了。”

“你也清减了。”

张毫不客气的直接拉起十三娘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十三娘脸微红,但却已经习惯了张的这些无礼。

“这段时间想我没?”张拉着十三娘到屋里坐下。

十三娘看着张,眼睛很明亮,自得知道张却了河北,她是日夜担心,没少担心受怕,甚至经常梦到张受伤的情景,惊的从梦中醒来。

好几次,都哭了。

抬头望向这个过几天就要嫁给的男人,崔莺莺问道,“想,天天都想,白天想,夜里想,我好多次梦到你受伤,然后哭着醒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为你担心。”

“我也想你,天天想你。”

张很高兴这丫头现在能对着自己敞开心扉,“老爹那时受伤,我只能赶去,走的及,没来的及跟你留个信,也是怕你担心。”

“我当然会担心。”十三娘被张一把搂在了怀里,羞的满脸通红。被牵牵小手,她还能习惯,可这样搂搂抱抱,真是让她羞涩万分。挣扎了几下,但张搂的很紧,感受着那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十三娘嗅着那股子让她软的味道,慢慢的安定下来。

她就那样偎在张的怀里,好暖和好宽阔的胸膛,让她感觉无比的安全。十八年来,她还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母亲早逝,父亲续娶,打小在家里虽然是锦衣玉食,但却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

想着,她不由的抬起了双手,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到了张的腰上。

“有你真好。”十三娘下巴顶在张的胸口,喃喃的道。

“是我三生有幸遇到了你,定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张闻着十三娘身上散着的那股好闻的处子气息,笑道,“再过三天,我就要来娶你过门了,到时我们也不用再这样借着烧香拜佛的名头,悄悄在寺里约会,你说佛祖会怪我们吗?”

十三娘连忙伸出手提放在张的嘴上。

“佛祖当然不会怪我们的。”

“我想也是的。”

“十三娘,家里的新房好了,也装饰的不错,就等你过门了。”

“嗯。”

十三娘躺在张的怀里,浑身软软的,根本不想动。

她虽是个家教极严的大家千金,可张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个爱上的男人。感情的门扉一打开,那炽热的感情就再也止不住了。

“我今天到衙门报道了。”张很想跟这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分享自己的点滴。

“我知道。”十三娘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趴在张的怀里更加的舒适,她现在已经不想离开这个胸膛了。“你身上还穿着官袍呢。”

“好看吗?”张问。

十三娘抬起头,仰着头望着张,“其实我不在意三郎当不当官有没有爵位,就算三郎你只是个平头百姓,那也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当个农妇,只要是跟着你,也知足了。”

张咧开嘴笑了笑,这话是最甜蜜的情话。后世的时候,这么纯粹的女孩子可是少了,哪怕再热恋,可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当这官了,明天就去辞了!”

“啊,好不容易拼命挣回来的官身,你怎么说辞就要辞啊。”

“你不喜欢啊。”

“我没说不喜欢,只是说你当不当官我都喜欢,当然,你当官也很好啊。有了官职爵位,以后就能过的自在。”

虽然十三娘不望夫成龙,但也知道身份的重要,三郎能有爵有职,当然对三郎甚至对以后整个家都是好的。她只是不强求三郎能有多出息,但如果三郎有出息了,她当然也是更高兴的。

张笑了笑,看着三娘,“以后我就要在长安城里当差了,接到的任务是在这新昌坊南边的升道坊建两个作坊。十三娘,我打算在务本坊买个宅子,然后在这新昌坊买块地。务本坊的宅子不用太大,但新昌坊的地买大点,以后我们按自己的想法,建所大点的宅院,平时我们可以住在长安城里,休沐放假的时候,就可以回灞上张家沟,你觉得如何?”

“好啊,在长安买宅子是应当的,你以后在长安当官办公,总不能还天天往返张家沟,那太辛苦了,路那么远。也不要买太小的,不要怕花钱,我不是在你那还有三百两黄金吗,拿这个到金店换钱也好,直接拿来买宅子也行,就买个稍大点的吧,咱把你爹和你娘也接来住。”

“要是钱不够,我那些嫁妆不也都是你在打理着,可以从账上支钱。”

穿着身深绿圆领袍衫的张很霸气的道,“你说买个大点的就买个大点的,不过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你的金子和产业那都是你的嫁妆呢,好好攒着,将来给咱们的儿子做娉礼,给女儿做嫁妆,将来我们可是要生四大才子和三朵金花呢,这钱我得给他们攒着。”

张自认为买个宅子还用不到十三娘的钱。

虽然他还负债呢,但要是不负点债好意思叫富豪?合理的负债其实很有必要,连后世的国家都讲究财政赤字呢。再说了张那也不叫欠债,毕竟他身家那么高呢,那只能说是拆借周转。

千把贯钱,他还是能随便拿的出来的,就是两三千贯,只要他开口,也能立马弄到手。

中城务本坊买套宅子,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那我们一会一起去务本坊看房子去?”张笑道。

“你去看就好了,我就不去了。”十三娘虽然现在很喜欢和张呆一起,但却还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公开的,毕竟还没过门呢。

“那干脆再等几天,到时咱们成亲之后,我们再一起去看。”

十三娘一脸甜蜜的点头。

第172章 排场(第五更,历史月票第七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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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上任才干了两天,就回家了。

按制,官员结婚有九天假,亲属结婚,也依远近有一至五天假。老爹结婚的时候,张刚好已经在休假。

现在张自己的婚期到了,他当然就毫不客气的正式请了婚假回家。九天假,还是带薪假,当官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至于建作坊的差事,他跟将作监的录事提了要求,让他们按要求先挖地基。至于其它,等他婚后回来再说。

张家对于张的婚事十分重视,娶的可是五姓女。

老爹这几日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精神焕,重焕第二春。

“一定得大操办,得热闹,该有的排场都不能少,要不然让人看笑话了。”

张坐在茶几边的春秋椅上,找了很舒服的姿势躺着,屋里装了地暖就是这点好,不用整天呆在炕上了。木匠们按他要求打制的春秋椅非常的不错,多好的实木啊,放后面,怎么也得好几万一套啊。

“可惜你义父他们还没有回来。”老爹有些遗憾。若是秦琼等这票张的义父叔伯们在京,到时有他们捧场,肯定能让张家气势上不输给女方家里。

“爹,义父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肯定能赶上婚礼的。”张道。

李世民带着关中精锐,一出手就扫平了河北,擒斩了刘黑闼,也降征了河北叛军将士。北平的高开道一看形势不对,立即就带着属于退出了渝关,也就是山海关外,抱他的突厥爹大腿去了。

李世民正准备北上呢,结果李渊给李世民下了道旨。

李渊让李世民班师回朝,然后派出了齐王元吉统兵去征讨山东的叛军刘黑闼,至于河北的高开道,李渊派了侄子庐江王李瑗去任幽州都督,令燕王李艺和大将彭国公王君廓协助,镇守幽州北平。

这旨意出来,其实张也觉得非常的奇怪的。但细想想,又挺正常的。今年的中原大战过后,李世民本就已经功高难封,最后不得不弄了个天策上将出来,还各种加封,李世民都达到了顶点了。

正因李世民功勋太高,李渊才会在今年刘黑闼开始叛乱时,两次选帅都没选李世民,而是选了李神通和李孝常。后来因为他们都败了,实在没办法才选了李世民出面。

李世民也确实不负重望,一出手就赢了,赢的干净漂亮。可李渊也犯愁啊,太子不是李世民而李建成啊。秦王再这样立功下去,这以后会有麻烦啊。

加之太子也早感受到了李世民的威胁,一看前方打赢了,立即在李渊面前进言。然后就有了这道旨意,让元吉去讨伐山东,让李瑗镇守幽州。

李瑗是镇守幽州,而不是讨伐关外的高开道。唐朝跟突厥的关系还比较奇特,既有合作又有防备。一开始李家就是从突厥借兵买马,与突厥结盟来稳固自己河东大本营的。而现在李家终于要统一天下,突厥人并不太满意这种李家一家独大的现状。他们也开始经常搞小动作,边关上时不时的越下界,抢掠一下。

甚至这几年北方跟李家打仗的这些势力,刘武周、刘黑闼、高开道等等,其实都是得到突厥支持的。

李家对此很不满,可限于实力,又还不敢明着跟突厥开战,因此高开道撤出关外,李渊便派李瑗去守着幽州,并不让他追着打出去。

调李世民回京,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万一李世民带兵杀到关外去,到时引得突厥人直接干涉,甚至冲突翻脸就不好了。

李世民回京,大批将领也都随着还朝,连关中出征的府兵也大多要返回。

从某些方面来说,李世民被打压了,李元吉也是来摘桃子的。毕竟以李世民现在的有利形势,接下来平山东徐圆朗那是不用费吹灰之力的,就是要兵北上,收复北平辽西等地,也都没问题。

可现在形势正好,朝廷一道旨意下来,李元吉就来摘桃子了,这么一来,李世民只得了平叛一半的功劳。甚至是只有三分之一的功劳,硬骨头他啃了,肉却让李元吉吃了。

“他们都回来了?”

“曹国公李叔不回来,朝廷加封他为河南大总管,跟随齐王去讨伐徐圆朗。”

李世绩这人挺有意思的,虽然现在跟秦王这边走的挺近,上次还随李世民一起征讨刘黑闼,但张在河北时观察后看出来,李世绩相当精明,在如今已经显露苗头的秦王与太子之争中,一直是保持着中立态度。

李世民很费力的拉拢李世绩,可他却并没有倒入李世民这边。这样的态度确实让李世民心里很不高兴,但以李世绩的角度来考虑,他本就不是秦王府这边的人,一直都是在河北驻守。

他并不愿意过深的卷入太子和秦王之间中,甚至张觉得李世绩其实明里跟李世民关系保持的还好,但暗里更倾向于站在李建成这边,毕竟李建成是太子。

对于李世绩的这种态度,张没说过什么,也轮不到他说什么。自古站队就是最至关重要的,站错队,下场也是相当惨的。李世绩不想站队,也没有错。

李世绩不同于秦琼这些将领,他是相当于燕王李艺、吴王李伏威、定襄王李大恩和原北平王高开道,鲁郡公徐圆朗是一个类型的,都是带着兵马和地盘降唐的,是地方实力派。

李世绩被朝廷加了一个河南大总管的头衔,协助李元吉征讨徐圆朗,也可以看出其实朝廷也没有把李世绩归入李世民的一方。从黎州总管到河南大总管,李世绩也算是因河北平叛有功,而升官了。

“义父他们估计明天就有到京了。”

李世绩不回来,秦琼这些李世民麾下大将却是一个不少的全都被召回的。好在李世民的天策府本来就是在洛阳开府设衙,而且他身上还挂着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之职,因此洛阳这块大本营,李世民依然掌握着,他回京,依然由陕东道大行台兵部尚书屈突通镇守洛阳,又以跟他关系极好的宗室堂弟淮阳王李道玄为洺州总管。

结婚是大事,张与崔家女结婚当然更是大事。

张自己其实觉得婚礼排不排场讲不讲究都无所谓,但他得为十三娘考虑。本来五姓嫡女嫁入普通寒门,这已经算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了,哪怕崔善福只算是一个落魄的崔家旁支了,但好歹头顶上也顶着清河崔三个大字啊。

若是婚礼弄的简单了,寒碜的不是自己,而是十三娘。

因此老爹说要大办,张也跟着说大办。

不怕花钱,为了给新媳妇脸面,老爹觉得花再多钱都值得。

而有了秦琼宝等人来参加婚礼,老爹觉得到时张家脸面也有了。

到了腊月初八,吃八宝粥的日子,崔家的人过来铺屋来了。

崔家对崔十三娘的出嫁婚事,很敷衍糊弄,请来的妇女居然是崔琮的妻子。

崔家也果然没有给十三娘置办嫁妆,连人都没给。还是十三娘自己出面,让崔琮从各处庄子店铺里叫来一批人,把自己的嫁妆送来张家。

十三娘带着母亲留下的陪嫁过门,嫁妆还是非常丰厚的。五个田庄,七八个铺子,还有早放在张那的三百两黄金,以及许多金银饰绫罗绸缎等。

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都挑着来张家。

铺屋的礼物是另外置办,从丝绸布匹到瓷器金银再到吃用车马等等,每样都准备了八挑,铜钱都拉了八大车。

长长的队伍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都引得许多人惊叹。

“谁家嫁女,如此排场!”

“清河崔氏嫡女出嫁。”

“哦,莫不就是那个卖婚的崔善福?”

有人立即道,崔善福卖婚,早成长安的一大趣闻,甚至成为许多勋贵豪门的笑料。许多山东豪门的分支旁系日子不如以前,靠卖婚维持地位和经济,不算稀奇。可崔善福好歹也能算的上是清河崔里面的主枝了,卖婚不说,居然还卖给了一个寒门。

真是连一点脸都不要了。

当然也有些落魄的山东士族的旁枝们则在暗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娘的,崔善福卖了个好婚啊,一千两黄金,八百万。这他娘的算的上是卖婚第一人了,谁家卖到这么多钱?

何况卖婚张家,还跟一票子山东军功新贵给拉上了关系,他那女婿可还是秦叔宝义子呢。

“我不是听说崔家不给这女儿置办嫁妆吗,怎么今天看的排场这么大啊?”

“是啊,我前些日子也听说,崔善福夫妇还想把其前妻郑氏的嫁妆给占了不给这十三娘呢。”

“听说郑家出面了,崔家才把郑娘子的嫁妆都给了这十三娘。不过其它的就不肯再出一文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原来郑娘子的嫁妆呢。”

“呸,这个崔善福真是不要脸了,卖婚八百万,居然还不肯给女儿置办半点嫁妆。”

“谁说不是呢,简直是败类啊,我山东士族出了这等人物,简直是败坏山东士族名声!”

第173章 郑家添妆(第六更,历史月票第六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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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许多山东士族也在卖婚,但如崔善福这样卖婚的还是头一家。许多卖婚的士族还是要些脸面的,做不到崔善福这么无耻。他们就算卖婚,也起码得选个差不多的人家,不说是关陇那样的暴户豪门,起码也得是个军功封爵的新贵吧,要不也得是个官员之家。

而且他们一般卖婚,多是嫁庶女,如崔家这样直接卖嫡长女,还把女儿卖给个寒门庶子,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偏还卖了八百万,这更让那些明明女儿嫁的更好,可却卖不到这价的人心中不服泛酸。

最起码,他们卖婚收了钱,总会拿出部份来给女儿做嫁妆的。可崔家不但不拿钱出来做嫁妆,居然还谋算着人家母亲留下的嫁妆,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也有好多人在羡慕那张三的好运。

居然能娶到五姓女,五姓嫡女可比关陇豪门女还要令世人追捧啊。皇帝三个嫡子,都只有太子娶了五姓中的荥阳郑氏女。

真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这崔十三娘嫁妆可够丰厚的啊,没有崔家添妆,光她娘留下的嫁妆居然就这么多。”

“是啊,听说有上万贯嫁妆呢。”

“东市的福满楼知道吧,对,就是最近最火的那家酒楼,现在也是十三娘的陪嫁了。”

“这个张三,真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能娶到五姓嫡女,还能得到这么万贯嫁妆。”

有人立即反驳了,“那张三郎也不简单的,听说原是高僧弟子,本事是很了得的。这次河北大战,他千里救父,还以神药救死扶伤,医活无数伤兵呢,更单身入虎穴,智夺洺州城,现在都已经凭功封了武安县子了。”

“我也听说过,这张三郎还是个神医呢,前段时间还明了那曲辕犁,朝廷直接给他爹赏了个宁民县男。”

“这么说来,其实灞上张家也还不错的。”

“那是,能拿出八千贯做陪门财娶亲的,怎么可能会简单。也许当初崔家早看出来了呢,所以才巴巴的把嫡女下嫁张三郎。”

“怎么又有一支送礼队伍来了!”

正看着热闹呢,有人现那边街上又出来一支送礼队伍。

“嘿,这礼物不少啊,你看这长队。这是哪家啊,居然跟崔家撞上了。”

看热闹的总是不嫌事大,这冬日里闲着也是闲着,一边晒晒太阳,还能一边看热闹,一起聊聊天,那是最惬意的了。

“好像是郑家的马车啊,你看,那都有标记的。”

“嗬,是荥阳郡公家的,没听说过郑尚书家嫁女啊?”

有人立即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郑尚书正是崔十三娘的嫡亲娘舅吗”

一下子有人明白了过来。

“哎哟,这难道是郑尚书给外甥女添妆?”

在春秋之时,诸侯嫁女,公卿都要送女做媵妾,还要送陪嫁做媵器。到后来,那些大家族嫁女,一般亲友都会送礼,叫添妆。

“这郑家这些全是添妆?这也太多了点吧?”

虽然铺屋的时候,弄的礼物看起来很多,一挑一挑一车一车的,但真正值钱的还是那些庄田商铺,不过就算郑家没有送庄子田产,可仅是这么多挑这么多车的丝绸布匹家具摆设等,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郑尚书够豪爽,崔十三娘的父母不给添置嫁妆,这娘舅给添这么多的妆。不知道崔家知道了后,是什么感觉。”

“当然是觉得脸被当众打肿啊,郑家这事办的漂亮,有面子。”

“哎哟,又来了一支队伍,不会也是来给十三娘添妆的吧?”

新来一支队伍,也有多辆马车和上百挑,虽然不如荥阳郡公家的多,但看着也不少啊。

“是沛国公府的。”

“原来是太常卿郑公啊,那也是十三娘的从舅呢。”

沛国公郑元璹,崔十三娘母亲的堂兄,现任太常卿并兼任参旗军将,那也是个朝中极有影响力的大臣了。

他一出手,为十三娘添妆,也只比十三娘亲舅减少了一点点而已。

“哎哟,归昌县公也来添妆了。”

“城皋郡公也添妆了。”

“永安县男府上也来添妆了!”

一支支队伍后来跟上,加入了送嫁妆的队伍,让崔家铺屋送妆的队伍越的庞大了。

看热闹的人越的兴奋了,难得有如此好戏看啊。

崔十三娘的亲爹和后娘一文铜钱不给陪嫁,而人家崔十三娘的娘舅家,却已经有十几家来添妆了,亲娘舅来了,堂亲的也来了,不管是添妆最豪气的荥阳郡公家,还是后面只有几十挑礼物的其它几个郑家旁支,那都已经非常的打崔家脸了。

你不给置嫁妆,人家郑家却全都添妆了,这不打脸。

“郑家真是好样的,这舅舅当的好。”

“估计崔家听到这消息,都得吐血吧?”

“哈哈哈,就是啊,郑家把崔家这脸打的,爽快啊。”

“那也是崔家不义在先,如此待十三娘,那就是不给郑家人面子啊,他不给面子,人家郑家为什么给他家面子。”

“是啊,说来崔家真是没落了,还是人家郑家厉害,难怪郑家个个身居朝堂要职,那是人家办事漂亮。”

“又来一家了,快看看是哪家!”

还是郑家,这次来的是吴山郡公府上。

一看到吴山郡公府的,大家都哦的一声,越的兴奋了。

吴山郡公那可是太子的老丈人啊,太子妃的父亲,算来也是崔十三娘的堂舅。虽然比起参旗军将郑无璹几兄弟,隔的远些,但人家身份高啊。

“你们说,太子妃会不会也给十三娘添妆啊?”

“我看很有可能啊。”

“哎哟,这下可真是热闹了,长安城里只怕好久也没有这样的热闹了吧。”

“那可不是,崔家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卖婚寒门,陪门财收八百万,跟女儿争前妻的陪嫁,还不给置分文嫁妆,我娘的,这崔家真是要逆天啊!”

“哈哈哈!”

郑家对于崔善福可是相当不满的,郑善果和太子妃先后出面,崔善福都不肯把郑氏的嫁妆都交出来,最后还是张出马,拿碱坊让崔家入股,又有挖人的威胁,这才让崔善福把郑氏的嫁妆给了十三娘,但其实还是有不小的一部份没给。

这结果本来郑家也算能接受。

可崔善福拿了八百万的卖婚陪门财,还又从郑娘子嫁妆中扣留许多,最后却一点嫁妆也不肯添置。

十三娘有了郑娘子的嫁妆,并不会要求崔家给多少嫁妆。

可嫡女出嫁,居然不给添置半点嫁妆,这可就不只是钱财的问题了。

十三娘崔家嫡女的脸面何在,他们做为十三娘舅家的脸面何在

崔家做的太过,郑家在这事上不耻崔家为人,可也不能强逼郑家给嫁妆。

但郑家可以自己给十三娘添置嫁妆。

郑家不能逼崔家给十三娘置办嫁妆,可崔家也不能阻止郑家给外甥女添妆。

于是,今天荥阳郑家在京的各支各房,都来给十三娘添妆,还用了这么拉风的方式。每一次郑家添妆队伍加入送妆队伍中,都会引的无数围观的人叫好,也等于是一次次重重的耳光扇在崔家的脸上。

“太子府的车马来了,快看啊!”

“太子妃果然也来给表妹撑腰了啊!”

“太子妃大气!”

太子府添妆的队伍缓缓过来,只有八辆大车装着绑着红绸的礼物,但仅一个太子府的名头,那就能让无数围观的人兴奋万分了。

“这崔家都跟一样了,郑家人人都要来踩一脚了。”

“看来崔郑两家以后是没的往来了,哈哈哈。”

不少围观者则在算着郑家添置的这些嫁妆有多丰厚。

“这都有好几百挑,数十车了吧?”

“何止啊,我估计都过百车了!”

“嘿,你们说这张三郎是走了什么运啊,娶了崔家女,得了万贯陪嫁,这里又有郑家如此多的添妆,居然连太子府都来给他们添妆了。”

“是啊,就算得罪了崔家,可以后还有郑家罩着啊,这张三郎真是好命啊。”

“没郑家罩着,张三郎也不惧得罪崔家啊。人家可是翼国公的义子呢,还跟一大群军功新贵都关系好着呢。”

那边立即有人道,“人家自己也有爵位呢,一门两爵,父亲县男,张三郎县子。”

“这张家真是要啊!”

“人家已经了好不,张三郎都已经是六品的工部员外郎了。”

“有谁知道张三郎家有没有姐妹什么的。”有人在一边问。

大家一起哄笑。

“你这是想要跟张家结亲啊?”

“别说,这亲不错。”

立即有人道,“张三郎还真有姐妹,还有两个呢,差不多过两年就到说亲年龄了。你们想结亲的,可得下手快啊,要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不是说张三郎以前是高僧弟子吗,哪来的姐妹啊?”

“他爹张铁枪前些天刚续了弦,是个带两女儿的寡妇再嫁,张三郎不就有姐妹了嘛。”

“也是啊,这也算张三郎姐妹了。你们想下手的,赶快啊。”

不少人心里还真惦记着这事,张家如今这么火,娶崔家女,又有郑家这妻子娘家人,还有秦叔宝等一群山东军功新贵关系极好,若跟张家结亲,这也能沾很大的光了。未完待续。

第174章 博陵崔家为十三娘添妆(13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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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很大,光是朱雀大街就有十里长。城中有一百单八坊,还有东西两市。

但说小也小,那边十三娘自己弄的铺屋送妆队伍招摇过市,然后郑家一家一家的跟着添妆,恨不得把事情弄的全天下人皆知。

今天是女儿出嫁前一天,崔家本要派人去张家铺屋送妆。

但崔善福却对此没什么兴趣,他没请在京的其它房的女眷去铺屋,只是随意的指派了偏支庶房的崔琮媳妇去。

崔琮只是崔家的旁支庶房,而且早沦落到了给崔家经商掌柜的地步,他的妻子根本不够格去为十三娘铺房。他选这么一个人选,其实就是在表达着他心里的不满。

崔善福对这桩婚事倒没什么不满的,他和王氏不满的是自己机关算尽,最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想着把十三娘卖婚张家,一来能跟秦琼等这票新贵拉上关系,二来嘛还能赚大笔陪门财。甚至张家地位低点,这样他还能省了嫁妆,把郑氏的嫁妆留下来。

可闹来闹去,陪门财张家倒是给的痛快,但最后自己女儿却是个吃里扒外的。联合郑家和张三,最后逼迫的他不得不把郑氏的嫁妆吐出来大半多。

想想损失万贯家财,崔善福就肉疼。王氏更是整天没好脸色,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丫环稍做错点事,就受到她的重罚了。

用王氏的话来说,能给十三安排崔琮媳妇去铺房就不错了。

崔家的一名管事低着头,一脸汗水小心的向着崔善福和王氏禀报着长安街上正在生的事情。

“郎君,郑家在京各家都给十三娘添妆送嫁,荥阳郡公一家就送了十八马车、一百零八挑陪嫁。其它各家也都送了不少,而且而且太子妃父亲也送妆了,还有还有太子府也送了八车陪嫁!”

砰!

王氏直接把一个上好的越瓷茶杯给摔在了地上,价格不菲的越瓷茶杯在地上碎了一地。

站在那里汇报的管事身上溅了不少水,可却移动一下都不敢。

这段时间,被王氏责罚的下人可不少,有一个丫头就因打碎了一个茶杯,就差点被打死了。

王氏凤眉倒竖,望着管事。

“郑家这是欺人太甚!”

崔善福也皱着眉头,可却没有说什么狠话。他对着管事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王氏不解的望着丈夫。

“郑家都骑到我们头上来拉屎了,难道这还要忍?”

平时,丈夫都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可今天却似乎有些奇怪。

崔善福叹了口气,沉声道,“谁让郑家现在得势呢,郑善果现在不但是太子左庶子,还是大理卿兼民部尚书,而郑元璹也是太常卿兼参旗军将,其它郑氏,也都顶着公侯爵位,在朝中任职呢。郑家有女嫁入东宫做太子妃,现在郑家鸡犬升天。”

相比起郑家在李唐的得势,崔家可就要差的多,尤其是清河崔氏,还远不如博陵崔家了。而早年在隋朝时风光无比的清河崔郑州房,现在更是落魄了。

都没有几个能在朝中担任像样职位的人,就如他崔善福,到现在连个爵位都还没有得到。而崔家还保有着爵位的那几个,也都没能在朝中担任什么要职,都是些闲散职位。

崔家本就不如郑家得势,更别说崔家并不会为了他这个旁支而合力去得罪郑家了。

“真跟郑家闹起来,我们也闹不过他们,反而是自取其辱。”

王氏阴沉着脸,虽然心中万分不爽,可却也只得承认丈夫说的话。在隋朝时,那时崔家是独孤皇后母亲娘家,还是很得重视的。尤其是崔氏郑州房,满门公卿,哪家不顶着国公郡公爵位。

可到了唐,虽然当今皇帝的母亲跟独孤皇后是姐妹,说来崔家跟李家也是亲戚,但毕竟关系远了。

王氏心想着,就凭现在崔家这破落样,要跟正得势的郑家扳手腕,确实不是个。就算加上她的娘家王氏,都一样。而且,如崔氏一样,王氏为何要替她出头去得罪郑家呢?

郑家后面可是站着太子啊。

“可咱们就看着他们扇我们的脸?”

“当初也是你不愿意给十三娘陪嫁的,事情都如此,那就随他去吧。郑家愿给多少给多少,关我们屁事,当不知道就是了。”

只是事情的展,却是出乎了崔善福夫妇的预料。

长安城街上生的事情,正迅在整个长城风一般的传播着。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么一桩婚事,也知道了原来崔善福居然如此行事难看。

固安县公崔府。

固安县公、谏议大夫崔民干听完下人的禀报之后,皱眉沉思了一会。

他也姓崔,但不是清河崔,而是出自博陵崔,是博陵崔四房中的第二房,现任门下省正四品的左谏议大夫,

谏议大夫掌谏谕得失,侍从赞相。

算是一个比较机要的官职。

崔民干的曾祖父是北魏的车骑大将军、吏部尚书。祖父则是隋朝大将军、汲郡公,父亲是隋朝虞部侍郎、固安县公。

论起来,博陵崔在京的各支,现今就是以崔民干的官职最高。十年之内,很有可能成为门下省的副手,二十年后,说不定就能坐上门下省长官之职,成为朝中宰相。

这些年,博陵崔的名声还是不错的,与清河崔同为崔氏,是五姓七宗,但博陵崔比清河崔还是要强的多。

崔民干向来重视家族名声门风,也向来反对卖婚收陪门财,注重的是家族子弟用心读书治典,将来入仕为官,振奋家族名声。

崔善福卖婚,还卖了八百万天价,甚至是把嫡女卖做寒门之家,这是让崔民干非常看不过眼的。但崔善福是清河崔,他也管不着。

如今听到长安街上的那一出闹剧,崔民干觉得脸火烧火烧的,郑氏这是在打崔氏的脸。虽然打的是清河崔的脸,但围观的百姓可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说是崔氏,谁还管你清河崔还是博陵崔,管你是郑州房还是什么房。

崔善福这个蠢货,如此贪婪守财,这是让整个崔氏都跟着丢脸啊。明明收了八百万了,你随便拿出个百来万不也挺好。

“管家。”

“郎君。”管家进来。

“你马上安排一下,准备一些礼物,给崔十三娘添妆。”

管家惊讶,崔十三娘跟咱家没亲吧。

“添多少?”

“添十万的吧,不过记得多弄几车,最好了是弄上六车三十六挑!”

十万钱是一百贯,这对崔民干来说倒不是一笔大钱。他给崔十三娘添妆,只是要表明一个态度,也是要在长安城的百姓面前,让博陵崔跟清河崔善福这蠢货划清界线,不要到时人人都以为姓崔的都这样。

“要马上,能办到吗?”

“放心吧郎君,顶多半个时辰。”

“再快点。”

崔郎君要的就是在大家面前摆明态度,若是到时人都散了,他这戏演给谁看。

“礼物也不要怎么挑选,多弄点丝绸布匹就好,再弄些铜钱。”

丝绸布匹比较占地方,铜钱更沉重。

管家办事还是很利索的,出去后立即就召来了数名仆人,给他们分派任务,让他们立即准备车马箱笼,召集府中下人男子,让崔家城中的商铺仓库里搬东西。

也就两刻钟左右,崔家就已经凑起了六辆车马和三十六个挑子,马车和箱笼都绑上红绸花,然后崔家人马往崔家的送妆队伍赶去。

今天十三娘的送妆队伍一直走的很慢,因为不时的有添妆的队伍赶到。每到一家,崔琮都要过去接洽,迎接寒喧一番。

因此队伍走走停停,大半天了还只走了几里路,队伍倒是越来越长了。

“哎,又有添妆的队伍来了。”

“这又是哪家车队啊?”

“好像是崔家的。”

“什么,崔家的,崔家这时来送嫁妆,啥意思啊?”

大家一听是崔家的,立即都来劲了。

可等看到才六车三十六挑时,大家则又笑了起来。

这崔善福也太小气了吧,你要么就不送,大家还敬你硬气。可现在被郑家打脸了,又来补送,还只送这么点,这不是来搞笑的吗。人家郑家随便一家,都比你多。

马车来到队伍后,崔琮也纳闷着上前来迎接。

崔民干家的管事从前面马车上下来,一挥手,旁边立即有崔家的仆人们一起大声报名。

“博陵崔家第二房、左谏议大夫、固安县公崔郎君,特为十三娘添妆!”

这一阵大嗓门一喊,把那些跟着在路边看热闹的人都的懵了。

“博陵崔家?他们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贼他娘的,这是啥意思,不是清河崔家,来的是博陵崔家,他们居然也来凑热闹了?”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崔琮也有点傻眼呢,还以为是十三娘父亲觉得面子过不去,派人来补礼呢,谁知道来的居然是博陵崔氏。

固安县公崔民干,那可是博陵崔氏在京的当家啊。

万万想不到,他居然派人来添妆了!

“想不到博陵崔家还不错啊,居然这时来给十三娘添妆。”

“博陵崔家这事办的漂亮!”

“博陵崔家好样的!”

第175章 休妻

第二更,求些订阅。

“哎呀,崔叔,你们这真是让我意料不到啊,太感谢了啊!”崔琮跟崔民干管家也是相熟的,连忙上前道。

“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今天十三娘铺屋送妆,我们郎君说了,都是崔家人,他当然要给本家侄女添点嫁妆,虽然只有十万不多,但是一点心意。”崔管家说话的时候,故意嗓门亮的很大,基本上周围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我代我们小娘子收下这礼物了,回头一定禀告她。”

今天这场大戏注定不会这么快收场。

博陵崔家的当家崔民干派人送了六车十八挑十万钱添妆后,马上博陵崔其它在京的几家也送来了礼物添妆,有的送两车,有的送八挑,反正礼多礼少,已经没有人关注了。

所有人在关注的是究竟哪家来了,哪家没有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博陵崔家嫁女呢。”

“可不是,你们猜今天崔善福会不会出现,会不会补嫁妆?”

“肯定不会,这崔善福长安城第一贪财,要是愿给早就给了。”

转眼之间,崔善福已经得了一个长安第一守财奴的名号。

崔善福府上。

王氏又摔了一个上好的越瓷茶杯。

“博陵崔家也落井下石,这关他娘的屁事,他们来凑什么热闹!”一向都是满脸笑容的王氏,今天完全不形像了,甚至破口大骂脏话。

管家站在那里,尽量把头埋低,心里不停的在默念,我什么都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王氏平时挺好保养打扮的,都快四十的女人了,却也还是风韵犹存,但现在,她气的眼歪嘴斜,手脚乱抖。

面目狰狞万分。

崔善福也完全料不到博陵崔家居然背后来这么一刀。

“欺人太甚!”崔善福觉得肝都快气炸裂了。

“你说这事怎么办?”王氏望着丈夫。

崔善福连喊了几句欺人太甚,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随他们,他们钱多,愿添多少添多少。”

“你!”王氏无比失望的伸着兰花指,可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东郡公府。

东郡公崔君绰正在炕上就着烧鸡喝酒,崔君绰是崔善福的伯父,三位独孤皇后的舅父。不过早在隋朝时,因为受到废太子杨勇的牵连,崔君绰被杖责一百免官夺爵流放,妻子儿女家产田宅全都充官,女儿也被没入掖庭。

后来杨广称帝,崔氏女得到杨广宠爱。杨广便重又下了份诏书,免去了崔君绰等的罪名,并恢复了他的爵位,还给了些田宅财产。

只是杨广作死,没几年把大隋江山给折腾没了。如今是大唐的天下,崔君绰这个清河崔氏郑州房家主,也只是李家用来装点门面的。

崔君绰依然挂着东郡公爵位,可只领了个散职,没有半点实职权利,连爵位都是虚封,一户实封都没。在长安城,也只是混吃等死而已。

听了兄弟崔君肃的话,崔君绰面无表情。

他伸筷夹起一块烧鸡,放入嘴中啃的嘎吱嘎吱响。

吃完鸡块,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新丰酒。

“大哥?”

崔君绰拿起块餐布擦了擦嘴,然后才道,“老五家的这小子这次做的有些过了。”

“何止是过啊,今天郑家和博陵崔家这么一插手,咱们清河崔家郑州房可就彻底名声臭了。上次我就跟这小子说过,见好就收,可他就是不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

崔君肃在隋时也是当过太守的人,兄弟俩其实本事都有,但可惜当年卷入了废太子杨勇的事中。

“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眼里只想着钱。原本他跟那张家结亲,倒也还算可以,毕竟能与秦叔宝等新贵拉上点关系,也能助我崔家恢复些家族名声。可他只想着钱,八百万赔门财,争郑氏嫁妆,不肯给十三娘添置嫁妆,这,哎。”

“都是那王氏。”

“夫妻俩都是一个样。”

崔君绰年纪也大了,也没了心思管太多闲事,但他是清河崔八房之一郑州房的当家族长。郑州房如今虽也分了五房,这崔善福甚至差不多算是从五房里又分了出来。

但说到底,他还是郑州房的族长。

若是今天没有外面街面上的那些破事,崔善福怎么贪财怎么嫁女,他管不着。可现在事情弄成这样,郑州房崔氏的名声都跟着臭了。

“郑家这是故意弄我们。”

“郑家有这个实力。”

不管今天郑家出手,是不是只是单纯的要给外甥女撑面子,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算了,也给十三娘添点嫁妆。”

崔君肃叹气,“现在我们就算送嫁妆也没什么作用吧?”

“亡羊补牢,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那崔善福也得出面,光我们补这牢不够。”

崔君绰想了想,“那你去他府上走一趟,就让他拿一百万出来给十三娘添嫁妆。”

“他未必肯听。”

“还反了他了,难道我这个族长是白当的?你告诉他,今天他若是敢不听我的话,那我郑州房也就没有他这一号子孙,回头我就召开家族大会,把他从族谱上除名。”

这番话也是充满了杀气,族长的权威还是很厉害的。这次的事情,确实给崔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崔君绰身为族长,要开除一个小宗旁支,完全没有问题,有的是人支持他。

大家族里面也不是一团和气,同样是勾心斗角。

“好,那我过去了。”

当东郡公府的管家也带着一车车礼物跟上送妆队伍,东郡公府的人大声的报出,“清河崔氏郑州房族长东郡公为十三娘添妆十万,”这句放的时候,现场真是热闹极了。

那些今天来围观的纷纷感叹今天没有白来,没有错过这场精彩的大戏。

崔君绰这个郑州房的族长出面,很快郑州五房的各家都也跟着来送妆,有的送三五万,有的送万八千,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房都出现了。

紧接着清河崔其它七房在京的也来添妆了。

你添个一车礼,他添个几挑。

反正今天这事情是真正的闹大了。

最后,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在京各家几乎都来凑了个份子添了一份嫁妆,可唯独十三娘的父亲,崔善福却没有一份嫁妆添置。

崔善福府上。

崔君肃坐在那里喝茶,等着崔善福的回答。

“二伯,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不能答应?一百万钱你现在拿不出?有困难?若真是如此,我可以借你。”

“一百万钱我拿出,我只是不想给。那郑家欺人太甚,一次次欺压到我头上来。”

崔君肃重重的哼了一声,“是你自己办事没有分寸,要不然郑家有何理由来插手你的家事?篱笆树不牢,就会有野狗进来。今天这事,已经不是你一家的事情了。现在整个长安城都在看我们清河崔家的笑话。”

“你没看到博陵崔家都站出来给十三娘添嫁妆了吗你以为博陵崔家也跟你过不去,要打压你?人家那也只是为了自己崔家的名声而已。现在族长已经让我郑州房在京各家,都去给十三娘添妆了,你身为挑起这个事情的人,必须要出面。”

“我不服。”

“那你就滚出崔家,以后崔家族谱之上都没有你这号不孝子孙。崔善福,你自己考虑。”

崔善福心一颤,他看着满白头干瘦的这个二伯,被他那股气势给震住了。

“什么?”

“族长已经说了,如果你今天一意孤行,那么崔家也没必要留着这你号败坏家声的不孝子孙,他会立即召开宗族大会,把你从族谱上除名。”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一下子把崔善福心里的那点坚持给砸碎了。

崔君绰是族长,如果他放出这样的话,就真可能去做。一想到万一自己被宗族大会除名的下场,他就不由的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失去了家族这颗大树,那他崔善福以后就难了。

“我需要点时间筹集嫁妆礼物。”崔善福咬着自己的牙低头说道。在郑家面前,他没低头,可在宗族势力面前,他无法抵抗。

“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你也别置办什么东西了,直接拿金子,拿十斤金子,也就一小箱子。”

十斤黄金,一百六十两,值一千二百八十贯,整整一百二十八万铜钱。

崔善福十分肉痛。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天黑啊?”白的崔君肃喝道。

崔善福乖乖的起身,去内院找王氏要金子去了。

崔君肃坐在那里喝茶,听到后院传来几声王氏的怒吼。不过崔君肃只是安静的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过了一会,崔善福回来了,空着手。

“金子呢?”

崔善福无奈道,“王氏她”

崔君肃一掌拍在桌了,“家门不幸,出了你们这对不孝子和愚妇。拿纸笔来,现在就写休书,王氏这种新妇,我们崔家要不起。”

崔善福傻眼了,愣在那里。

“不写是吧,那好,你就等着被宗族除名吧。”

“二伯,你先消消火,我马上去拿金子,王氏再敢拦着,我打死她。”

崔善福再次跑去后院,王氏的怒吼再次响起,只是很快,怒吼声越来越小,最后沉寂下来。

过了一会,崔善福提着一个箱子出来。

“十斤黄金?”

“一两不少。”崔善福答道。

“好,骑上马跟我走吧!”

崔善福咬咬牙,最后还是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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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张并不知道长安城街上生的那一迭起的故事,也看不到崔善福无奈的提着十斤黄金,万众瞩目的出现在送妆队伍后面,也没有听到崔君肃当众喊出的崔家添妆百万。

虽然崔善福真金白银的拿出了一百二十八万给女儿添妆,但却没得到半句好评。大家看了半天的热闹,对于珊珊来迟的崔善福给的只有嘘声。

崔善福在将十斤黄金交给崔琮后,几乎是捂着脸逃离的。

崔琮把箱子打开,向大家展示了崔家拿出来的十斤黄金。

“这崔善福真是小气啊,收了八百万陪门财呢,才拿出这么点来。”

“可不,要不是今天有郑家崔家添妆,事情弄这么大,估计这点钱也不会拿出来的。”

“那是,你们看都是拿的金子,不是田庄不是商铺,也不是丝绸绫罗家具摆设就知道这是有多么的仓促了。”

“姓崔的这是既拿了钱,还没得到好啊。”

“该!”

十三娘的送妆队伍终于出了长安城,汇集了一支很吓人的庞大队伍。队伍大到在张家沟村口迎接的张都有点吓到了,怎么这么多人。

总有百多辆马车,上千挑的礼物。

看的张额头都冒汗了,这皇帝嫁女啊?

崔琮看着自己身后的队伍,也有些抹汗,谁料到今天能有这么些出啊。他笑容有些复杂,把事情简单的跟张讲了一遍。

荥阳郑家、博陵崔家、清河崔家都来添妆?

崔善福居然最后也拿出了十两黄金?

张能想象到这场面有多么的劲爆了,本来他上次已经跟崔善福讲好了,把郑氏嫁妆还给十三娘,他们并不在意崔家给不给嫁妆。但现在看来,崔善福被大众遣责了啊。

以前张也挺讨厌道德绑架的,但今天这事,他觉得很爽。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崔库真怎么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

张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崔善福应当不是那种特别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啊,要不然当初也干不出把嫡女卖婚寒门的事来,还收了八百万陪门财,这可是创造了好几项长安城里第一的纪录的啊。

“老族长都出面了,给崔郎君放狠话了,要么添妆百万,要么就除名族谱。开始王氏还不肯,结果大房的二叔公直接让崔郎君休了王氏,王氏才不敢做声了。”

“今天这事,老族长也是没办法了。郑家出来打脸,博陵崔家都跟着扇耳光,然后清河崔氏其它七房都站出来添妆了,若是郑州房再不反应,那以后整个家声都没了。”

关东五姓七望能如此有地位,不是因为他们在朝中多有势力,而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掌握着学术权,同时他们也以千年门阀的严谨家风而著称。世人说恨不娶五姓女,而不愿意尚公主,正是因为五姓女的家教极好,五望七宗出来的女儿,那都能堪称淑女典范。

名声,就是五望七宗最重要的一样资产,甚至不比他们掌握的儒家经典解说权来的差。各家族里一些旁支卖婚,本已经是一些大宗不满的,可只要别太过份,与关陇豪门或者军功新贵们联姻,倒也算是默认的。毕竟各家,也需要加强影响力,这种联姻也是有益的。

可如崔善福这么干,一而再的,可就真的让人把崔家的名声扫地,让众人唾弃,人人踩上一脚了。

崔君绰这样的老家伙出面,也是实出无奈。

张笑笑,这一出出的,确实热闹。估计现在崔善福都躺家里吐血了,其实他真不在意这什么十斤黄金,他缺这点钱吗。但不得不说,今天这事他听了之后,是非常舒畅的。

有面啊。

估计今天之后,整个长安城都知道他灞上张这号人物了。

简直就是放了颗卫星,放后世,保管得是头条,能抢占热门。

这么大的送妆队伍,也把张家沟的村民们惊呆了。

一百多车,一千多挑的礼物啊,哪怕就是装的都只是不值钱的米,也够吓人了,何况还有好多的丝绸之类的。

张家院子够大。

马周也有点懵,他搬了张桌子坐在院口,旁边是管家和老牛。

每家都奉上添妆的礼单,礼物都不轻,最少的也能值万钱以上。如民部尚书大理卿郑善果更是陪嫁了价值百万的礼物,大理卿参旗军将郑元璹也陪嫁了数十万。

管家和牛兽医轮流在那里唱礼。

马周下笔飞快,一一登记。

他心里是充满着震惊的,惊的不是礼物多,而是这么多人给崔十三娘添妆,而且身份都不凡。

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五姓七宗里,这都占了两姓三宗了。

何况还有太子府也送了礼添妆呢,要说皇家也是陇西李,这样算的话,五姓七宗,今天都有三姓四宗来添妆了。

这多大的荣耀啊,就算是放一般的哪个军功新贵国公家,也能够吹一辈子了吧。

哪家有这样的荣耀?

崔十三娘在家不被自己父母给看重,谁能料到今日却引长安城中这么些名门陪妆。

崔琮妻子今天觉得自己特别的瞩目。

站在张家院里,一家家的礼物送进来。

当然最耀眼的还是十三娘自己的嫁妆,各种丝绸布匹等礼物堆满了半个院子不说,最后还有一张长单子。

“田庄五个,良田一千八百亩。酒楼三家,绸缎庄四家

每念一样,张家沟的村民们就哦的一声惊叹。

张三郎这娶的妻子果然不一样啊,这是搬了金山银山来的啊。好多人并不知道这些都是崔十三娘母亲留下的嫁妆,只是在那里感叹崔家还真有钱啊,舍得下本。收了三郎八百万陪门财,可人家转眼就陪嫁了千万。

院里地上铺满了芦席,一样样的嫁妆堆满。

郑善果除了一车车的礼物,还送了泾阳县里一百亩地的庄子,郑元璹也送了栎阳县里一百亩地的庄子,而太子和太子妃送了蓝田县五百亩地的庄子

博陵崔家崔民干送了一百亩地庄子,清河崔家崔君绰送了一百亩地庄子

加起来,今天添妆的各家,光田就送了一千二百亩。

加上十三娘自己的五个田庄一千八百亩地,整整三千亩田陪嫁。

“嘶”

当马周那里记下一笔笔添妆田产时,院里院外围观的张家沟村民们,都目瞪口呆,吸气连连。

三千亩地啊,整个张家沟的田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马先生,各家送的礼一定都要详细记下来。”张交待马周。

今天各家送的虽是陪嫁添妆,但这也都是人情。

来而不往非礼,以后张家肯定都得还这个人情的,今天各家送了多少,以后张肯定得还多少,甚至还要加。

因此各家陪妆虽多,张也不至于就高兴成什么样子。但他还是得感谢各家,这不光是点钱财礼物,还是个大人情。

各家今天是帮十三娘撑脸,这是个大人情。

丝绸、布匹、甚至是粮食,金银饰、玉石珠宝,各种各样的器具等,零零总总,看的人都能眼花。

甚至宅院、商铺、田产这些,也都用了特别的代表。

贴着红双喜字的十二块瓦片,代表着陪家庄院的十二间房。一间房,一块瓦。田产,则是土坯用彩纸包,一块土坯代表十亩良田。

另外还有各式的家具、摆设、化妆品及日用品。

不得不说,普通人家的婚礼简便之至,可能就是凑个几挑礼物,一点家具摆设和日用。而那些名门大户婚娶,这嫁妆是相当的多且细。

可以说,女儿出嫁,直接把她下半辈子的吃穿用戴等都准备好了。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崔十三娘的嫁妆里,光是给她自己的各种做好的春夏秋冬的衣服,就得有好几百件。

奢侈,非常奢侈。

张都有点震惊了,以前他觉得十三娘是个挺平易近人的女孩,衣服什么的也挺素的,看不到有多奢侈,但今天一看,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误解了十三娘。

再怎么相素,人家也是顶级豪门千金啊。哪怕在崔家不怎么受亲爹和后娘待见,但那只是感情上,物质上该有的那是一点不少的。

张突然有点头痛。

这么多的嫁妆、添妆,张家虽有十五间大房,可也摆不下啊。

光是那些丝绸布匹之类的,张家这么几个人,用上三生三世都用不完。

“三郎,明天亲迎,咱们这排场可不能太小了啊。”马周站在一边,感叹着对张道。人家崔家都是三姓四宗添妆,千亩良田、十里红妆的。那张明天要是只从张家沟带百来村民去迎亲,跟老爹结婚一样,那就太不对称了。

无论如何,也得拿出排场来啊。

可是把整个张家沟男女老少全弄上,也才几百来啊。

“管家,派几个人去通知下咱家各处的佃户们,让各家都抽个空,把家里的青壮男丁明天都叫来一起迎亲。”

“全叫来?”

张家现在不算新丰或河北等地的田产,仅灞上就有千多亩了,共有百来户佃户佃种张家的田产,另外在张家做工的也都有百来家了。

若是每家的青壮都叫来,能凑上四五百号青壮。

“对,都叫来!”未完待续。

第178章 超豪华迎亲车队(14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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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多到张家把那六间空着的窑洞都拿来摆放都还不够,院里的几个储物房、杂屋,甚至一角的那个角窑还有粮窑都给打开了,依然装不下。

许多比较占地方的家具、摆设,都只能先摆院里,还得堆着。至于嫁妆中的那些米啊麦啊,张只能让人先挑到后面作坊的粮库里去。

送妆的人也多,张家不得不临时添桌加筷。

管家连忙让几个村民挨家挨户的去通知张家的佃户,让他们明天换上新衣过来帮忙去长安迎亲,来的都有赏。

马周则在跟着今天来添妆的各家商量,看这些送礼物来的马车,是不是能先借张家用几天,等婚礼过后再送还。

张家自己也只有一辆马车,村里倒有几辆大车,但都是拉东西的简陋大车。明天迎亲,当然得把气势弄出来,不能今天人家崔家是十里红妆,明天张家就弄几辆牛车迎亲吧。

被问到的各家管事们,都很豪爽的答应了。

“当然没问题,若是还有需要,尽管开口,再弄几辆马车不是问题的。”

“就是借了车还要借下你们的车夫。”

“没关系。”

一圈下来,送妆来的马车几乎都借下来了,一共一百多辆马车,还有百多车夫。这些马车都是京中这几大豪门家的,不是普通的马车,那都还是很不错的车子,拉车的都是马。

张听着马的禀报,满意的点头。

一百多辆大马车组成的车队,也算是豪华和气派了。

今天来送妆的各家对于张还是挺客气的,反正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都已经费那么大劲了,也不在意再抬抬张三郎。

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各家前来送妆的管事、车夫、仆人。

等他们吃饱喝足,张让各家的马车送人回去,约好明天一早再到张家来。

一整天,张家沟的村民们都在羡慕着张三郎,都在称赞着十三娘。

一夜的辗转反侧,晚上张都睡不着。

最后张喊秋月和冬晴过来,三人愣是点着油灯斗了一晚地主。

天快亮时,张才有了点困意睡了一会。

“三郎,马车来了!”

觉没睡多久,各家约好的马车就6续来了。来之前,各家还把车装饰了一下,都绑上了红绸带红绸花,十分的喜庆。

张家的佃户们也都来了,每家的青壮都过来了,一家来了好几个,原本张以来能为一二百,谁知道来了三百多人,加上张家沟的青壮,这都得有小五百号人了。

“这迎亲队伍大啊!”

“是啊,活六十多岁了,从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迎亲。”

“讲究啊。”

“嗯,有面子。”

一群张家沟的老人蹲在张家的大牌坊前,看着那停了一长溜的车队,一个个老眼放光。

“三郎好面子,好讲究。”

“也不能那样说的,主要还是崔家送妆的排场大啊。这女方都弄这么大阵仗了,三郎若不也弄大点,这不让人家挑理嘛,再说了,不弄大点排场,以后怎么压的住新妇子啊。”

“就是,人家可是五姓嫡女,有做九卿的舅父呢。”

张早上的日常练枪也取消了,今天的事情特别多。要招呼来的车夫、佃户,也招呼着家里帮厨的人准备酒席。

今天黄昏新娘就要接回来了,客人们更是早上就开始过来。

三天的流水席,起码得摆三百桌。

幸亏有管家和马账房还有老牛以及村正、里正他们都过来帮忙了,要不然,摆这么大的宴席,没有点组织能力可不行。

连刚刚婚后没几天的老爹和七娘,也是忙上忙下的招呼。

“三郎啊,换上这套新衣,这是娘跟你两个妹妹替你亲手缝制的。”

张的屋里,七娘和两个妹妹抱着一套衣衫进来。

大红色的圆领袍衫,仿的官服式样。普通百姓平时是没有资格穿这种颜色和式样的衣服的,但结婚成亲,朝廷却允许百姓穿的跟当官的一样,也允许新妇可以戴凤冠霞帔。

“你看看合不合身。”

张接过,拿到里面去穿上,再出来。

“哇,三郎哥哥今天好俊。”兰儿大声的称赞道。

七娘娘三个的手艺不是不错的,其实张在长安有名的成衣店里面订制了结婚用的礼服,用料讲究,且是老裁缝裁减缝制,绝对的量体裁衣。

可现在看七娘她们缝的这衣服,张也不好说什么了。

今天就穿这套了,也并不比寻订制的差多少,更何况这是当娘的一片心意。张若是不穿,可就不好了。

尤其七娘还是个后娘,越的顾忌着她的心里感受。

换上了黑色幞头配红色圆领袍须,张倒也算是提前体验了一把五品官服的感觉。红通通的跟个煮熟的大虾似的,特别是往人群里一站,别人都穿灰穿褐穿白,独你穿个大红,非常吸睛著目引关注。

绝对的焦点。

“三郎,在哪呢,快出来让你程叔看看今天新郎官的样子。”

程咬金大嗓门老远就传来,人未到,声先至。

张赶紧出来迎接。

院门,程咬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后面跟着一支车队,足有十几辆马车。

“听说昨天场面非常大啊,可惜老程我错过了,真是可惜。今天你迎亲,你程叔我可是亲自来帮你押阵,你看,我给你弄了十六辆马车,不错吧?”

张点头,当然不错,非常不错,程咬金差不多把程家的车都拉来了,都是好车啊。说来程咬金也挺有钱的,家里居然有这么多豪车宝马。

“叔父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早上刚到呢,这不赶着要喝你的喜酒嘛。一听说昨天长安城里那热闹场面,可后悔了,早知道怎么也得提前一天到京啊。”

“不光我回来了,你义父,还有你牛叔罗叔单叔他们都回来了,这会都在来的路上呢,我抢了个先,第一个到。另外一会常何、吴广这些货也会来,总之,今天大家都来给你撑脸。”

“啊,大家都来,这小子可是受宠若惊啊。诸位叔伯刚凯旋,怎么也得先在家休养休养。”

“休养个屁啊,一路行军都闷出鸟来,这一路上早就算计好了,回到京城了,要先来你家庄子上好好蒸蒸澡泡泡热水,再你家各种美味都吃一遍呢。”

果然,没一会,秦琼和罗士信到了。

两人也都是带着家里的车队来的,这些国公家本身就有好多辆车,另外商铺里也一般会有车,他们关系也广,开句口,借个八辆十辆车的更是毫无问题。

“义父,罗叔。”

“三郎啊,今天你迎亲成婚,我可是一定要来喝这杯喜酒的。”

“那是当然,等交拜过后,我们还要给义父敬酒呢。”

秦琼一人弄了三十多辆车来,罗士信也弄了十几辆。

稍后一会,单雄信也跟着一群关东将领们来了,单雄信出手更是阔绰,直接弄了五十多辆车来,加上其它那群将领,他们的车队都过百了。

一支又一支的国公府车队赶到,让那些在外面场上吃席的崔、郑等府上的车夫们也是大为惊讶。

早知道张三郎是翼国公秦琼的义子,跟许多军功新贵们关系也好。

但想不到好到了这个程度,张三郎今天迎亲,不但各国公府上派了人来,甚至各位刚凯旋的国公们都亲自带着车队来了。

“这都来了多少家国公了?”有人一边吃着张家的美味一边问。

“宿国公、翼国公、郯国公、琅琊郡公,还有哪家?”

一家又一家的军功新贵赶到,让那些车夫们都看花了眼。若说昨天是各大关东豪门们的集体亮相,那今天张家沟则是一大群军功新贵们的亮相了。

“三郎,今天够精神。”单雄信见面就是照着张的肩膀狠狠的拍了两下,差点把张半边身子给拍麻了。

“单叔今天够高兴的啊。”

“那是。”单雄信哈哈大笑着,得一众老兄弟相救,他上次终于得到赦免,还能被李世民授为统军,担任先锋总管之职,征讨河北。在破洺州之战中,他运气好。刚好碰到逃跑的刘黑闼,一番单挑,枪挑刘黑闼,一战扬名天下。

李世民为单雄信大力表功,李渊也有意借此机会表示对关东降将们的优先恩遇,因此下了一道圣旨,单雄信擒刘黑闼有功,赏黄金百斤,彩绢八千匹,封东平郡公。

黄金彩绢这些单雄信不稀罕,但一战得爵可就让他非常满意了。以后,他也能挺着胸脯在长安城大摇大摆了。

“恭喜单叔了。”

“还是说你的事吧,今天你才是新郎官。怎么样,车够不够,不够我还能想办法给你弄个百来辆。”

张看着村里到处停的都是的马车,估计都差不多有三百辆了。他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大一个车队来。

三百辆车队,到时张家的五百佃户和村民,再加上车夫,那岂不是八百人迎亲。

“义父,咱们搞这么大场面,弄这么大一支车队,能进的去长安城吗?”张这会有点担心了。

真第178章 场面失控(第二更,为指间握沙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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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何、吴黑闼、李君羡等人来了。

殷开山和刘弘基也来了,连一向跟秦琼他们关系不太好的尉迟恭也来了。

长孙无忌没来,但也派人送了礼来。

午后,阳光明媚,天气很好。

张看着整整三百多辆马车,听着挽马此起彼伏的嘶叫声,有些方。是不是搞的有点过了,场面有点失控啊。

“放心吧,三百来辆车,八百来人的迎亲队伍,其实算不得什么。”郧国公殷开山笑道。上次在河北,殷开山感了风寒,咳嗽不止,还烧,军中大夫医治效果都不太好,结果张给了殷开山几粒白加黑,殷开山吃了后两天就好了。

刘弘基则是在河北时没少从张那里拿二锅头。

反正张在河北军营里混了段时间,跟这些秦王府的将领们都很熟了。

张也知道京中名门勋贵们办婚事,排场更大。可关键不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县子嘛,况且又非名门士族。一个小小县子,弄的这么张扬,张还是有点担心的。

“放心吧,没事。”秦琼对张道。

不过张看了看今天来的这些宾客,基本上都是秦王府这边的啊,他娘的,自己现在算是彻底的给归到了秦王一边了吧。

午后。

迎亲队伍终于出。

三百六十五辆马车组成了庞大而且豪华的迎亲车队,张车坐在头车上,看着后面浩浩荡荡排了几里长的队伍,有点很兴奋。

车队行驶的并不快,每辆马车都披红挂彩,装饰的十分喜庆,每车上除了车夫,还另载着三个。

整个迎亲队伍人数突破了千人。

要不是有这些公侯们一遍遍说没有事情,张还真担心到了城门口会被官军包围。要是马车里面藏点铠甲兵器,那都能叛乱夺城了。

长安。

昨天看了一场大戏的长安居民,好多人今天事也不去干了,今天特意早早的就在张家迎亲队伍必经的城门外等着了。

“你们说今天张家会有多少人迎亲?”

“怎么也得百来个吧。”

“百来个也拿的出手?”

这时有人小跑着过来,“告诉你们个最新消息,好多刚从河北凯旋归京的一群公侯们,一大早就驾着车去了灞上了。”

“听说早上崔郑几家也有好多车去了灞上。”

“我也听说了,前前后后去了得有三百来辆马车呢。”

“三百多辆马车,难道都是帮张三郎今天迎亲的?”

“哇,三百多辆车迎亲,这灞上张家出手倒够豪气的啊。”

“看来今天更热闹啊。”

“我去买点松子,今天一定不能再错过这场好戏了。”

张知道自己这个迎亲车队肯定会引人注目的,但也没料到,会这么的引人注目。他都还没到长安城呢,长安城里已经有许多人来待着看热闹了。

有些人甚至携老扶幼,全家出行。

平日里可难得一见什么热闹,听说秦王凯旋了,但军队还驻扎在很远,听说得选个好日子才会举行凯旋入城仪式。

等不及看凯旋入城仪式,先看看张三郎娶妻也一样啊。

张现在名声是一夜间传遍整个长安城,比他在河北妙手回春神奇医术救治伤兵,智破洺州城还让人津津称道的是他娶崔氏女,尤其是昨天郑崔各家纷纷为崔氏添妆。

“来了来了,张三郎的迎亲车队来了。”

有人小跑从大道上过来。

那边坐等看戏的还有人向这报信的汉子扔几个铜钱打赏。

“看到了看到了,头车就是新郎官张三郎啊,果然俊俏潇洒。”

张看到城门前一里左右,居然有这么多人,还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官军在这里等他呢,当看清楚是群百姓时,还疑惑,这些人大下午的都挤在这城外路边做啥?

“他们都在等着看你呢。”

今天柯山亲自为张驾车,车上还坐着张的四位傧相,也就是伴郎。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和李感。反正也没有人敢跟这四人争傧相位置,也争不过他们。

秦琼等国公们没有亲自过来一起迎亲,他们那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过来。不过各家的子弟来了不少,反正年轻,不在意身份,图的是热闹。

只是他们不如程牛他们跟张关系亲近,这傧相的位置是抢不到的。

“我怎么觉得三郎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拉风啊!”牛见虎感叹着道,语气里还充满着羡慕。跟张呆久了,也不自觉的染上了许多张的说话习惯,拉风这样词现在用的也很溜了。

尉迟宝琳这黑铁塔也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三郎迎个亲,都能引的长安城满城关注。”

“那让你爹也给你娶个五姓女,到时也一样拉风。”

几个家伙没心没肺的,张倒是有点紧张的。

他身为新郎,也没坐车厢里,而是坐在车夫旁边,新郎得露脸。

“张三郎。”

“三郎。”

好多人喊张的名字,张甚至看到人群中有一些比较娇艳的年青女子,也在那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哎哟,那不是平康坊的杜十娘嘛,平时想要见上他一面,可难了。不花个几千钱都见不到一面,想要听一曲,还得几千。我好几次想见见她,听她给我弹一曲琵琶,可都没机会。想不到,今天居然跑到这里来迎三郎了。”牛见虎看着那路边用青幔围出来的一块空地上,一群小厮仆佣护着的一群女子。

她们穿的花花绿绿,色彩艳丽,面上摭着青纱,莺莺艳艳,好不惹人注目。

“张三郎!”

“嫁人就嫁张三郎!”

听到她们那清脆好听的喊声,张有点要崩溃。

这样的话都喊的出来。

他转头敲了敲车厢板,低沉声音道,“牛见虎,这是不是你花钱雇佣他们来的水军?”

牛见虎立马不服气的道,“啥叫水军?我要有那能耐,我直接包场了听她们单独给我唱歌跳舞弹琴多好,我还舍得让她们来这。”

李感在一边泛酸,“三郎真是得十娘她们喜欢呢,你看她们这大冬天的跑来这里等你半天,就为喊一这么一句,哎,要是他们喊的是嫁人就嫁李三郎多好啊。”

“滚!”

张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能成为长安城的红人。不过这么多人呼喊名字,还真让人有点飘啊。

我张三,居然也能成为偶像!

“三郎,咱们商量下吧,等下回我请你去平康坊红袖坊,你帮我叫杜十娘出来,所有花销我付钱。”牛见虎一脸急色的样子。

张没有忍住,当马车路过平康坊那群姑娘的时候,他忍不住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他这一挥手,立即引来一阵阵尖叫。

“三郎,三郎,三郎。”

“三郎,我愿为你铺床叠被!”

“三郎,奴家愿意为你红袖添香!”

“山叔,你倒是赶车啊?”

张被这群女子的热情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太奔放了。这今天他迎亲呢,这么弄,太不合适了。

这群女人见张招手,都快要冲到车上来了,这边柯山却还看着这群女妖精差点流口水,连车都忘记赶了。

有了那群女妖精,路边的气氛更加热闹。

“嘿,好大车队啊。”

“至少得有个三百来辆。”

“我好像看到了秦王府的马车啊。”

“哪里哪里?”

昨天太子府为崔十三娘添妆,今天秦王府帮张三郎迎亲?这也太劲爆了点啊,这对新郎新娘面子也太大了。

“不是说崔十三娘的舅家表姐是太子妃,郑家也都是太子的人吗?怎么秦王还帮着来迎亲”

有人不解,轻声问旁边的朋友。

“张三郎的义父是秦王府的马军总管兼右三护军呢,他那票叔伯不也多是秦王府将领嘛。”

“这可热闹了,那这张家以后究竟是太子这边的,还是秦王这边的?”

“这可难说,也许张家两边都站呢?”

围观的人多,关注的点也不同。

有的人只是觉得张三郎年轻多金,原本是跟着高僧的小沙弥,后来成为府兵收继的嗣子,再又成为了军功新贵翼国公的义子,再如今花了八百万娶了五姓崔家嫡女。

昨天崔家还有那么多名门豪族,甚至是太子府都给添妆送嫁,据说嫁妆不下千万。而今天张三郎来迎亲,更是弄出了三百多辆马车,上千人的迎亲队伍。

尤其得有十几二十家公侯勋贵帮着来迎亲,这气势,这排场。

张三郎简直是人生逆袭啊,一个普通人,不是出身名门,也非勋贵子弟,居然能走到这一步,做的都是他们梦想着的事情啊。

娶名门女,当大地主,封爵加勋,入仕为官,张三郎把大家想做的都做了。

长的还这么俊,真是没天理了,真是世上好事都集于他一身了。

“这都过去了十几家国公车家的马车了,张三郎,名满长安啊。”有人羡慕。

“娶了五姓女,还得了千万嫁妆,张三郎虽然先前出了八百万,但最终却是大赚了啊!”

“是啊,收千万嫁妆,还抱的美人归,这辈子我只服张三郎了!”

“我也服!”

第179章 东宫卫士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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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

崔善福脸色有些灰败的躺在榻上,王氏则坐在一侧哭哭啼啼。丫环几次过来问什么时候更衣,都被崔善福赶出去了。

女儿今天出嫁,可两人没半点喜庆,甚至连衣服都还没换。

“我嫁到你崔家这么些年,给你生儿育女,维持这个家,我容易吗?我还要给你照顾前妻的女儿,还要照顾你跟那些下贱货生的奸生子,辛辛苦苦快二十年了。到头来,你却要休我?”

“我没说要休你,那是二伯说的,那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崔善福头疼无比,从昨天到今天,王氏都在他面前哭了一天一夜了。哭几句,诉几句,他头都要炸裂了。

“你们所有人都向着十三娘,就没想过我。况且,不要嫁妆,那也是十三娘和那张三自己说的,到头来,却全来指责我们,这冤不冤。”

“算了,事到如今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十三娘昨天不也说了,等回头她会把那十斤金子还给我们的。等她回门的时候,就还回来。”

“金子金子你就只顾着金子,现在满长安城怎么说我们的,是怎么说我的,都说我苛待前妻之女,说的那么不堪,我王氏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这些年来,我少了她吃还是少了她穿?”

崔善福无奈叹气,平时最舍不得钱财的就是你,现在倒说是我只顾着金子了。

王氏眼睛也哭肿了,不单因为十斤黄金,更因为昨天的事一出,她的名声都坏了。以后自己的儿女还怎么娶妻嫁人,谁听到是与她嫁联姻不得先考虑考虑。

“这个黑心坏了肠子的,她就是故意联合了郑家算计我们啊,生怕我们日子好过了。这哪养是的女儿,养的是个仇人!”

“你就闭嘴吧!”崔善福终于不耐烦了。他现在也是心里十分不爽,钱也出了,可还被千夫所指,他崔善福这名声算是彻底的坏了。他都不敢出门现在,可王氏还要跟他面前哭哭蹄蹄,实在是烦心。

想想也都怪王氏,若不是她一直吹枕边风,要夺郑氏嫁妆,不给十三娘嫁妆也是她的意思,现在出了事情,倒全怪他头上了。

“哭哭哭,你是不是想我死了才安心?都成什么样了还闹,再闹下去,回头族长都把我开除出族谱了,那个时候你满意了?还是说,你真要到时族中老少过来逼着我写休书啊?”

王氏惊愕的看着丈夫,泪水模糊了眼睛,有些看不太真切。成亲快二十年了,丈夫对她是百依百顺,家里都是她一人说了算,甚至家中的产业也基本上都是由她把控着。丈夫从没有对她吼过,更别说亲口说出写休书这三个字了。

“擦擦你的眼泪,马上去沐浴更衣。一会张家就要来人迎亲了,不要再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先安安心心把十三娘嫁出去吧。”崔善福烦燥的挥手。

王氏欲言又止,嘴张了好几次,可都不知道说什么。

最终,她还是起身出去更衣去了。

西厢院。

十三娘一脸平静的坐在梳妆台铜镜前,由着一群仆妇在给她妆扮。一个妇人拿着棉线在十三娘脸上绞来绞去,给她开面去除脸上汗毛。

未出嫁的女子是不会绞面的,出嫁前绞面也叫开面。开过面,就是嫁人了,还要把髻给换了。

妇人们会盘,不再是做姑娘时的型。

各种各样的钗环摆满了一桌。

十三娘对正院那边的事情很清楚,可她不想理会,昨天她已经跟父亲说过,那十斤黄金,她回头会还给崔家的。她和三郎说过不再要崔家的嫁妆,就不会要,一分也不会要。别说十斤黄金才不过一千多贯钱,就算是一百斤黄金,她都不会要。

王氏还哭哭啼啼的,十三娘都不想理会她。

她只想在这西厢院呆上最后的一天,化个美美的妆,然后等着三郎上门来迎娶,跟着他一起回灞上。不管是去做农妇,还是做县子夫人,她都不想再回来了。

“十三娘,你今天真美!”红线站在一边,看着梳起了头的十三娘,忍不住赞叹道。

“嗯,今天我要妆扮的最美的样子。”

“张三郎一定会被十三娘给迷住的。”

“小蹄子,你也快去收拾收拾,今日我与三郎交拜成婚,你也得在身边跟着交拜的。”崔莺莺和红线虽为主仆,但其实情同姐妹,打小一起生活。十几年来,崔莺莺也一直当红线是妹妹。

她早说过,她以后嫁人,定带着红线。

而红线也说,她会一直跟着十三娘。

十三娘让红线一起跟着交拜,其实就是让红线到了张家后,做三郎的通房。如果不交拜,那红线也只是一通的陪嫁丫头,但如果在婚礼上跟着主子一起与新郎交拜了,那就是通房。

通房不是普通丫头,而是能在主子来月事或者生病以及怀孕生产等期间,代替主子跟郎君同床共枕头的。

虽说红线其实还是奴婢贱民身份,是无法做张的妾侍的,但通房丫环地位比妾低点却也是比丫环高的多的。

平时,通房会和主子住一个屋,就在外面点,随时能够代替主子承欢。

大户人家女子出嫁一般都要带些仆役奴婢陪嫁,且多会选个贴身的丫环做通房。这样做,其实也是很有好处的,毕竟有钱的人家,家里奴婢多,年青男子又肯定需求较高。而女人每月总免不了那么几天,甚至有时生病怀胎之类的不能与丈夫亲热。

这时如果没有一个通房,那就肯定会有别的丫环代替了。与其让别的丫环趁虚而入,还不如自己找一个贴心信的过的身边人做通房,毕竟都是自己人,总比其它的丫头可靠,避免被争宠。

红线脸有些通红。

“恭喜线娘了。”几个婆子都一起打笑红线,让她越的脸通红无比。

崔莺莺也打趣她,“红线,你愿意吗?”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愿不愿意呢,你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不会强迫你的。哎,我觉得娟儿那丫头也不错的,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一会跟她说去。”

红线急了。

“十三娘,我我”

“你不愿意吗?没事的,不愿意就直说,你还是可以跟我去张家,一样可以继续服侍我啊。”

“十三娘,我愿意。”红线终于脱口而出了。其实她早就想过,以后十三娘嫁人,她则做通房,共同伺候一个男人。见到张三郎后,她心里其实很满意的。其实幻想过以后跟张三郎一起生活的情景,甚至幻想着将来还会跟张三郎生儿育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那你去好好妆扮妆扮,把自己打扮的美一点。”

“嗯。”红线有些害羞的低头道。

脑海里浮现出张搂着她在怀里,对她温柔的说过要爱护一生一世的话语,还有他使坏时偷亲吻她,崔莺莺下意思的去摸自己的嘴唇,那温暖的怀抱,宽阔的胸膛,以后就是自己的唯一了。

张的豪华车队在城门前一里就停下了,李世民的亲卫公孙武达和刘师立两人亲自跑到城门前,跟守卫城门的府兵军官出示了李世民的手书。

那军官带着一队人过来。

“张员外,我们也是依例行事,还望见谅。”

“麻烦校尉了。”

只是例行的检查,一队人花了点时间,每辆马车都看了一遍。虽有秦王的手令,他们也还是得尽职的,主要也就是查有没有违禁的铠甲、武器之类的。

今天迎亲,队伍里一个人都没有带刀剑,一向刀不离身的程处默几人,也一样没带。

“好了,可以进城了。”

“谢了,下了值,有空的话来灞上喝我的喜酒!”

让张意外的是,刚进城,就有几名官员带着一群护卫站在那里。看模样,就是在等他的。

一个穿着深绿官袍的官员上前来,“可是工部员外张三郎?”

张心里在猜测着这人的身份,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是秦王府的,可细想又不对,若他们是秦王府的,想必公孙武达和刘师立这两个李世民的贴身保镖早就认识了。但他们两个并没过来,那这些人估计就不是秦王府的了。

张应声,“在下就是张。”

那绿袍官员上前几步,笑道,“我们是东宫的,奉了太子之命在这等你。今天你迎亲,太子让我们来帮下忙,长安京师重地,有我们东宫的人在,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听到东宫二字,张有些头大。

昨天东宫给十三娘添妆还可以说是太子妃帮表妹撑面子,可今天李建成派人过来,这是要闹两样?秦王派了两贴身保镖来,还弄了份手书,给他方便。

现在东宫又派人来,自己有这待遇?

那绿袍官员笑道,“你放心,有我们东宫护卫为你开路,长安没有人敢拦你。”

张笑的有些勉强,我是秦王的人啊,很明显的好吧。你们现在来这一出,弄的我好像跟东宫很熟似的,这秦王会不高兴的啊。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太子没必要关注我吧?

可人家都来了,张还能说我跟太子不熟,你们请回吧那话吗。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道声多谢,然后请他们同行。未完待续。

第180章 五姓七宗齐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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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子,催出来!”

一千人齐声大喊是什么效果?张觉得可以用喧天来形容,简直是震天动地啊。

崔府门前的整条街,都被张家的迎亲车队给停满了,张站在崔府门前,程处默四个伴郎跟在旁边,他们充当着这个大合唱的领唱。

“新妇子!”牛见虎的声音最大,喊的也最响。

后面上千人,把半条街都站满了,听到领唱,立即齐声高喊,“催出来!”

这喊声,整个坊的人都差不多听到了,许多左邻右舍的街坊,都出来瞧热闹。看着张家的迎亲车队,不由的出惊讶羡慕之声。

人家不光车多,三百多辆。车也好啊,你看那用的木料,式样,都是好车啊。还有你看人家拉车的马,可不是一般的老马瘦马,那都是高头大马啊。再看看那些马车上的标记,不是公侯府上,就是崔郑这样的名门。

喊了百来声后,崔家的门终于打开了。

程处默四个傧相上前,给了些钱后得以进了门。他们要去跟崔家父母行礼,算是给张打头站。过了会,四人出来,张可以进去了。

花厅里。

崔善福和王氏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厅下还坐了崔善福的一众侍妾,以及儿女们。

“小婿拜见丈人丈母娘。”张上前,给崔善福夫妻行了个大礼。

“啊,三郎快起。”崔善福和王氏脸上都挂着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实在太僵硬了。

几句没营养的套话过后,崔家算是答应了张,允许他接亲回去。

张一挥手,尉迟宝琳四人,每个端上一个托盘,上面还盖着红布。

张上前,掀开红布,一片金光。

崔家昨天添妆的十斤黄金,今天张送还一百六十两,一两也没要他们的。

“三郎你这是做什么?”

张笑笑,“当然说好的事情,我和十三娘都说了不需要崔家另添置嫁妆的,我们得说到做到。”

“这是我给十三娘的嫁妆。”

王氏也在一边道,“送出去了哪有再收回的道理,这要是再传出去,我们家可就更让人说三道四了。”

“放心,这事只要崔府没人说,那我张家也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气氛有些僵,张直接告辞。出门的时候,崔琰跟过来相送。

“其实你没必要还这金子。”崔琰今天也是一身新衣,很精神。

“我和十三娘也不是缺那点钱的人,再缺钱,也不会要这笔金子的。”

崔琰对着张竖了拇指,他现在是越的觉得自己这个妹夫了得。说来,他现在都是靠了张三郎的关系,才升到了如今的校尉。

从崔府出来,张继续站在门口等,而程处默他们也开始带着上千人继续第二轮的催妆。

“张家三郎,可有催妆诗?”

“崔娘五姓贵,出嫁寒门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张站在门前,直接就呤了一道催妆诗。

崔府的丫环仆妇们愣在那里,一般人催妆诗那都是用的现在成的,可张三郎这她们就没有听过。

红线却是跟着十三娘学过读书的,因此一下子听出来这是好诗。

她忍不住问,“请问这催妆诗是三郎亲手所做吗?”

这其实是张抄的唐人的一催妆诗,原是写云安公主出嫁时的出妆诗,但今天张借用了,反正云安公主和那位诗人都还没出世呢,他改了改,当成自己原创了。

“正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张也是脸皮都不要了。

红线一听,越的高兴,暗叹张三郎如此才气。

有红线放水,十三娘很快就催下来了。

不过下来了也不能马上走。

还要等崔家的送亲队伍。

昨天崔善福吃了个哑巴亏,因此今天倒是早有准备,弄来了三十来辆车,也有一百多个送嫁人。

崔莺莺自己要带到张家的人不少,除了五处田庄是那些契约奴仆外,从崔府里带走的就有好几家足二十多口。

“荥阳郡公府为十三娘送嫁!”

郑善果昨天添妆,今天自然也还要来送嫁,郑尚书弄来三十多辆马车,还有一百来人给十三娘送嫁。

“又来了,这迎亲还真是热闹。”

“今年估计没哪家能盖住这场婚事的风头了吧。”

“听说过段时间,翼国公秦叔宝要迎娶桂阳公主,那排场肯定更大。”

有人反驳,“排场大不一定能有这次崔赵两家婚礼的热闹啊。你看看多热闹,昨天崔郑各家一家家的过来添妆,崔善福最后还赶着也添了一百多万呢。再看今天,那么多勋贵帮着迎亲,看到那四个傧相没,全是国公子弟。”

“可不是吗,听说太子府和秦王府都派了人来呢。这热闹劲,哪是国公娶公主就能比的了的。”

昨天添妆的各家,一家家的又来送嫁了。

民部尚书大理卿太子左庶子荥阳郡公郑善果,太常卿参旗将军沛国公郑元璹,东郡公崔君绰、左谏议大夫固安县公崔民干

荥阳郑、博陵崔、清河崔还有太子府,都过来送嫁了。

“太原晋阳王氏为崔十三娘送嫁!”

“晋阳王氏,那不就是崔善福妻子娘家吗?怎么今天王家还来为崔十三娘送嫁?”许多人惊讶出声。

太原王氏为五姓之一,太原王氏和清河崔一样也有很多支房,其中以晋阳王氏和祁县王氏为主,两大主支又各有四五个支房。

而晋阳王氏,正是崔善福妻子王氏娘家这一支。

“这王家是要闹哪出呢?”

“估计是觉得王氏做的不好看,今天来送嫁,挽回点声誉吧。”

太原王氏来,很快祁县王氏也来了。

“太原祁县王家,太原郡公府为崔十三娘送嫁!”

太原王家今天明显是早约好了的,两大房和数个支房都来了。

“范阳卢氏为十三娘送嫁!”

“赵郡李氏为崔十三娘送嫁!”

张听的都有点麻木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七宗五姓,今天是来刷存在感的是吧,齐刷刷的全来了。

甚至一些其它关东士族也来了,什么渤海封氏、河东卫氏、颍川陈氏,都来了。有的也就一两辆车,四五个人,但人家名头叫的响。

来了就要扯起嗓子喊一下,放徽家名更是得亮出来。

张觉得这些人就是来刷存在感的,他娘的,把自己的婚礼当成他们刷脸的地方了。昨天崔善福人人都踩一脚,连累着崔家名声也不好了,甚至许多关东士族都因此名声受损。

那些关陇暴户户们终于找到个好机会,可以有理由大大嘲笑关东士族,说他们卖婚,贪财,没人性反正机会难得,逮住了就得狠踩几脚。

关陇贵族们向来是瞧不起那些关东老牌门阀的,而关东士族也瞧不上关陇贵族们,不就是走了运的暴户嘛,早年就是一群子北魏六镇的边卒武夫,跟一群陇右的土豪联合,最终夺了天下,论底蕴,他们跟关东士族们差远了。

崔郑昨天反应迅,用添妆来证明他们的家风名声,想让人知道崔善福这样的也就是少数,并不是所有士族都这样的。

今天其它在京的士族也立马跑来凑热闹了。

想了想,张也无所谓了。

多些人还多点热闹。

最终崔家的送亲队伍也凑了二百多车,七百多人。

送亲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天边也已经满是晚霞,崔十三娘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绿色的钗钿礼衣,红色的盖头,下面是凤冠霞帔和摭脸的扇子。

出门的时候,几名仆妇拿了块红布把十三娘的膝盖挡住,扶着她上了崔家的送嫁马车。

张对着柯山点点头,柯山朝空甩了一个响亮的响鞭,驱动马车。

马车刚走了几步,崔琰带着一群人就拦住了马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大舅子崔琰此时就跟一个劫匪一样,带着群崔家人拦在车前讨要障车财。

“撒币!”张大喊一声。

张家的迎亲队伍里立即跑出来一群人,一人擒着个布袋,对着拦路的崔家人天女散花似的狂撒铜钱。

撒了上万铜钱之后,崔家人满意的捡完钱让开了。

队伍再次起行。

一队约十人的东宫卫士出现,他们在前面为张家的迎亲车队开路。

整整五百多辆马车,一千多接亲和送嫁人。

队伍足足排了有近十里长。

当张的头车已经出了城门,崔家最后一辆送嫁车才刚刚启动。

“从今天此,谁人不知灞上张家,又有谁人不识张三郎?”程处默看着身后那长长的队伍感叹着道。

张倒没他那么天真,真以为事情这么简单,谁都想来捧你啊,只能说这次的事情是恰巧了而已。

其实今天热闹是热闹,面子是有了,可欠下的人情也多了。尤其是他娘的还欠了太子李建成的人情,这人情就难还了。

再一想,太子妃还是十三娘的舅家表姐,那李建成算是自己的表姐夫了啊。这我并不想跟李建成扯上关系啊!

第181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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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出城的时候,城门守军没有一个上来拦截检查,任由车队那长长的队伍出城,城门校尉还让手下都出来为车队通行拦截其它路人。

校尉不理会那些本来在轮休,突然被叫过来站队的手下。望着滚滚车队,他掏一块猪肉脯,五文钱一块的张记猪肉脯,守门的府兵喜欢称之为小牛肉干。他的一名副手揉着还有些通红的眼睛,走到他的上司身边,疑惑的问,“这是张家来接亲的车队,放行就是,怎么还搞这么隆重,还让所有兄弟来给他们拦路站队?”

校尉苦笑,“这张家可不是普通的车队,你知道今天有多少家豪门勋贵来迎亲送嫁吗?来去都有人拿着手令来,你知道是谁的手令吗?”

那副手也是常在这守门的,对于这种打招呼的事情倒是不陌生。一般来说,有时豪门勋贵家有出队出城,都会提前打个招呼,这样例行检查的时候,他们守门的也不会那么认真,差不多就行了。

要真的细细检查下来,那得费很长时间。特别是这种迎亲送嫁的喜事,一长溜的车队,检查个半天,可就耽误好事了。“崔家和张家?”

校尉用力咬下一块猪肉脯,慢慢的嚼着,笑骂道,“若真是崔家和张家打招呼,我顶多也就是按平常老例儿,可起码的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的。”

副手惊讶,小声问,“难道还有大人物打招呼?”

校尉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城墙脚下蹲了下来,又咬了一块猪肉脯,“是啊,别说今天是崔家和张家的送嫁迎亲车队,就算是个普通商人家的车队,我也不敢拦着检查啊。”

副手咂巴着嘴,这满长安城,能有这样势力的人物可屈指可数。

校尉给副手也递了一块猪肉脯,低声道,“两道手令,一道是张家来迎亲进城时,由秦王府那边的公孙武达和刘师立亲自过来出示了秦王手令。另一道则是刚才张家接亲出城,由太子府里人出示的太子手令。你说,这一个秦王手令,一个太子手令,两个随便一个的手令一晃,我也不敢拦着张家的车队啊。”

副手听了,狠狠的咬了一口张记猪肉脯,“这张家好邪门啊,哎,算了,不管这些了,张记的猪肉脯倒是越做越好吃了。”

张此时没有什么心情却管什么秦王和太子的事情,他只是灞上一小民,如今就算封爵得官了,也依然还只是小人物一个。他不管李世民为何拉拢他,也不管太子为何对他示好,反正他今天只想要早点把十三娘迎娶入张家门。

细想想,其实太子今天的举动,也许只是因为十三娘是太子妃的表妹。而秦王的表现,只能说可能跟在河北的经历有关。李世民这人,历史上有名的喜欢拉拢人。

而且李世民这人拉拢人还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拉拢那些敌方归降的将领文士。他还喜欢去收买拉拢对手的人,比如李世民经常挖李建成李元吉的墙角,但他跟李建成不一样。李建成最喜欢的就是直接挖李世民手下重要文僚武将,什么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都下过手。

但李世民专找李建成李元吉手下那种不是特别地位高,但又能参与到机密的那些人悄悄下手。历史上,李世民可是成功的挖了李建成好几块墙角,让他在与太子的争斗中,得过不少便宜,尤其是常何这个重要棋子打入李建成核心圈,更是让他在关键的玄武门之变中取得到关重要的一步胜棋。

这兄弟两个行事,李建成喜欢吃子,都奔着对方大子。李世民却喜欢布局,不声不响就能围死人。

坐在马车上,张一路有些沉默。

今天这事情表面看似风光,东宫和秦王府都给面子,那么多名门勋贵都来捧场,可也很危险啊,以他的身份出这么大风头,这是要被放在火上烤啊。

“这下自己一边跟秦王府关系甚秘,一面又成了太子亲戚,他娘的岂不成左右为难啊。”

车队一路上坡到达灞上张家沟,那车队起码十里长,引得今日前来做客的张家宾客们那是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去时三百多车,回来五百多车了,这排场,整个长安城也没有几家啊。

老爹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兴奋万分,儿子结婚,这么有排场,那是面上有光啊。

“管家,赶紧的,让厨下再准备二百桌的席面,今天客人有点多。”

张家原本都准备了三百桌了,可照今天这情形,三百桌根本坐不下,还得来吃上两茬。

迎接新人入门,按照着规矩习俗一样样的来,院中结青庐,庐中交拜,喝合卺酒,挑盖头,做却扇诗,结。

当两人剪下的头结成一个髻后,张郑重的将它交到十三娘的手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十三娘收下髻,握着张的手幸福的道。

礼成,张拉着十三娘开始给老爹和七娘还有秦琼等一干长辈敬茶。

老爹笑呵呵的接过茶饮下,然后拿了块玉佩给十三娘,“新妇子进门,这是爹给你的。”

七娘喝过茶,则拿了一支嵌玉金钗给七娘。

秦琼做为义父,给的是一百亩的庄子。

把十三娘送回青庐,张被程处默四个傧相拉着到处去给客人敬酒。今天张家的酒席也是下了本的,几百桌,每桌都有两壶酒。

好在张经历了上次老爹的婚宴后,也学聪明了,他让程处默四个提了四壶酒跟着自己,里面全是水,只是加了一点点酒闻着有点味而已。

每次张做着很豪爽的样子,一杯干,其实都是在喝水。

没办法,那么多客人,真喝的话,今天张别想着入洞房了。

黄昏的交拜,然后喝的直到点灯,最后宴席散时,都已经快半夜了。许多人都喝醉了,张最后卖了四个伴郎,才算成功脱身。

被秦敢、崔琰他们扶着进入青庐,张假装醉的不醒人事。

莺莺忙让红线打了热水过来给张擦脸擦手。

张靠在莺莺的大腿上,十分享受。

“人都走了吧?”

“啊,三郎醒了。”红线吓了一跳。她还真以为张醉了呢。

“嘘,小声点。”张冲着红线道。

“红线,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偷听的。”

新婚第一夜,居然是在院子里帐篷中度过,张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娘的,万一有人要偷听闹洞房什么的,这也太容易了。

“五郎,哪会有人来偷听啊,那也太失礼了。”红线嘴里虽然说着,可也还是跑到外面去看了看。

张的这顶青庐其实很大,有点跟个大蒙古包似的,起码有二三十平,里面还铺了地毯,有睡榻。因为是冬天,因此帐里还生了好些个炭盆,倒是挺暖和的。

崔莺莺想要扶张起来,张却赖着不动。

“就这样枕你腿上好舒服,你身上好香。”

崔莺莺有些受不了这么直白露骨的话,脸上不禁红了。

“我现在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一样,没想到,我真的把你这个天仙般的人儿给娶回了家。”张虽然没醉,但也微微有些醉意。

枕着媳妇的大腿,拉着媳妇的手,另一只手使坏的四处钻来钻去的探索那片未曾开的处女地。

“别闹,外面还有人呢。”崔莺莺一个处子,哪经的起张三郎这样的老手四处撩拨挑逗,没一会已经是浑身泛力,气喘吁吁,面若桃花,眼色迷离了。

出嫁前,张莺莺也受过突击教育,得到了几本画册,由家中的仆妇指导了一番。但听教和看画册,跟此时又不一样。

她只觉得浑身炽热,身体又软乏无力。

想要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可一双手却被张一只手就给困住了。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抓紧时间,要不误了这大好时光,一刻值千金啊!”

“红线还在外头呢。”

“先让她在外头呆会,咱们过过二人世界!”

张化身为狼,一把将十三娘扑倒在了身下。

十三娘娇羞无比,看着俯身低头的张,不由的闭起了眼睛。

张吻住了十三娘的红唇

(此处省略三万字!)

红娘在外转了圈,没看到有人偷听,刚要进帐,结果却听到里面传来十三娘嗯啊依呀的声音,脚步不由的定住了。

十三娘在接受突击学习的时候,红线也是全程随同的,甚至两人私下里还好好研究了一番那些画册,观摩着那些各种各样的姿势,两人在闺房里还偷偷的模仿过几个姿势。

现在一听那声音,她立马就明白里面在生着什么,红线脸红耳热,整个人都感觉被定住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十三娘的呻吟,还有那些画册上的各种姿势。

甚至情不自禁的就幻想着自己代入了。

“啊,痛!”

“我轻点。”

里面传来一阵轻语,红线的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浑身在软,都快站立不住了!

第182章 当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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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神清气爽,十三娘面色红润,而红线则一直打喷嚏,她受寒着凉了。昨晚上她在帐外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张和十三娘温存良久,才想起来红线还在外头。

张觉得很过意不去,早上亲自给红线弄了两片白加黑,嘱咐她用法用量,还给她倒开水。这惹得秋月和冬晴两丫头十分吃醋。昨晚张跟十三娘和红线在院里青庐过夜,她们两个旧人只能呆在自己的炕上。

两丫头担心了一晚上,生怕张三郎以后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两人对十三娘倒不敢有什么非议,却把矛头都对准了红线,认为红线才是她们的劲敌。相比起自己,红线可是十三娘的贴身丫环,打小就跟着十三娘一起学习过棋琴书画,女红等也是样样精通的。

尤其这小蹄子还长的跟狐狸精似的,明明一个丫环,穿戴头面却样样跟个名门千金一样。那气势,比秋月冬晴这两丫头高的不知道哪去了。虽说两丫头以前也是在京师勋贵家中做丫头的,但丫头也分三六九等。

红线这种,那是嫡女的贴身丫环,天生高丫环们一等。而她们姐妹俩,原来也不过是普通的使丫环,丫环里头算是低的了。

最让两丫头眼红妒忌的还是昨天十三娘和三郎交拜的时候,让红线这狐媚子也跟着一起交拜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们很清楚,意味着红线以后就是张三郎的通房了,一入张家,这狐媚子已经算是她们半个女主子了。

想想就气啊。

张倒想不到两丫头会有这么多想法。

他今天只觉得天是蓝的,空气是清新,一切都是美好的。

早早起床,洗漱过后换好新衣,张来到正厅。张老爹和七娘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两人也是满面笑容,一边还有张家的两位小娘子莲娘和兰娘。

管家的妻子周氏准备好了茶,张和十三娘上前敬茶。

“红线,你也过来给爹和娘敬茶。”

昨天晚上十三娘也跟张说了她和红线情同姐妹,以后就让红线做屋里人,当张的通房。张见她说的真切,倒也没矫情。

就算是一般的乡下地主,哪怕没有资格纳妾,也一样会不止一个女人,妻子之外,也会有通房丫头,还有些丫头也会被抬举。哪怕连个妾的身份都得不到,可这种情况很普遍。

而且,一般都是妻子主动张罗着这些事情的。

男人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连堂堂一代贤后长孙无忌,历史上都经常帮李世民张罗着这些事情。

红线这丫头挺漂亮的,婀娜多姿,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还跟十三娘关系很好,深得她信任。十三娘要抬举自己的贴身丫环,让她做屋里人,张当然不能有意见,也不会有意见。

今天早上让她敬杯茶,也是正式给她这个通房的名份了。

以后,在这个家里,她也算是小半个主子了。

张老爹也没意外,昨天交拜时这丫环也跟着拜了,就说明了新妇的意思了。接过茶喝了一口,老爹笑着对红线说了几句让她以后好好伺候张夫妇的话,然后给了红线一支珠钗。七娘也给了礼物,一对玉镯子。

秋月和冬晴两丫头站在一边,羡慕无比。

“十三娘,我给你介绍下咱们家里人。”

张把管家、兽医两家人,还有账房马周,一一介绍给十三娘。

崔莺莺倒是十分大方,坐在那里跟每个上来的都亲切的说几句话,完了还让红线打赏。管家、老牛、账房,每人打赏了二两银子,管家和老牛的妻子则每人赏了两匹花布。栓子、大牛二牛三个,也每人赏了五百钱跟一套新衣。秋月、冬晴、牛小妹,一人赏了一匹花布,还给了一件银饰。

看的出来,崔莺莺早有准备,各种赏赐也都是比较合适,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老牛和管家们没料到新妇如此大方,一个个都连忙感激无比。

崔莺莺还给莲娘和兰娘两个妹妹也准备了礼物,一人一套头面,很精致的头面,估计得值上万钱。

两丫头拿了这么漂亮的礼物,也一下子对新过门的嫂子喜欢上了,说了不少嘴甜的话。

“爹,娘,我还给咱们村里的邻居还有咱家的佃户都准备了点礼物。”

崔莺莺给村民们准备的礼物也就是一些吃食糕点,不值多少钱,但看起来挺不错的,算是个心意。

这让张想起来,记得以前他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时,那村里有人结婚,摆席当天,都得给各家送两碗面条。而且还会在结婚前和结婚后,给各家送上一份饼干、糖之类的礼物,一般都是有十一二样,每样一两个,东西不多,但也算是分享喜庆。

那时结婚当天,甚至还要请来放电影的放露天电影,别提多热闹了。可是到了后来,这样的习俗也渐渐没了,能个喜糖就算不错了。

“可以的,给乡邻和佃户们送点礼物好。”老爹笑着点头答应,至于七娘,她完全听老爹的。

“新妇啊,你现在进了张家门,咱们这个家里呢,以后就交给你来打理,你多受点累。”老爹笑着道。

“爹,有娘在,家里哪轮的到我来主持啊。家里以后自然是由娘来主持,我帮着搭把手就是了。”十三娘话说的还是很好听的。

七娘听的很高兴,不过她也知道,这张家如今也是家大业大,这新妇更是名门闺秀,带来的嫁妆都那么多,这家自然还是由这新妇来管的好。

这婆婆和气,新妇客气,气氛很好。反正最后在张莺莺坚持下,以后这家内院当然还是由七娘来当,但新妇协助,实际上肯定还是张莺莺来管家的。

张莺莺也让跟着陪嫁过来的六家人过来见礼。

六家人都是当年郑娘子从荥阳郑家带到崔家的陪嫁,如今又被崔莺莺带到了张家。几家年纪大的都五六十岁了,基本上都已经是三世同堂甚至四世同堂了。

六家三十来口人,这让张家的人口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家里都住不下这么多人,最后还是把几个年青的姑娘小伙安排在家里,给老爹七娘安排两个丫环,然后给兰娘莲娘一人安排两个丫环。最后几个年轻的则负责跟着老爹和张做跟班跑腿。

其它的,年纪大的就算是来张家养老了。暂时安排到后面的学徒宿舍里住着,到时再在张家旁边起排窑洞,安排这几家子住进去。

其它人,则可以安排在张家的作坊里做管事,到外面庄子上做管事,还可以安排到商铺里去,他们的女人则可以在家里帮厨打扫洗衣。

反正倒也能安排下来,不过这样一来,张家真的也跟大户人家一样,仆佣成群了。除去外派的男人,家里这些仆妇丫头小厮都有二十多个。

终于是当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奴仆前呼后拥的地主生活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

“三郎,让人在这屋里再放个床吧,红线就睡这屋里。”,崔莺莺打量着卧室,然后道。

张坐在炕上,有点走神。

“要不还是让红线到隔壁那屋住,反正那屋也就秋月冬晴两丫头,炕那么大呢。这摆张床在这屋,也没炕,晚上还是很冷的。”

其实张是不太适合屋里再住一人,这样晚上想要亲热的时候,岂不成了现场直播,啥私密空间都没有了啊。

“三郎,屋里也不能缺人啊。晚上要是起夜什么的,总有个人在方便些的。”崔莺莺道。

张指着炕边墙上的那根绳。

“你拉下这绳。”

崔莺莺拉动了几下,然后秋月马上就出现在了门口。

“十三有什么吩咐?”

崔莺莺有些惊讶的看着秋月,“你一直站门外?”

“回十三娘话,那根绳连着我屋里的一个铃铛,你在这边一拉绳,我那边就能听到了。”

“还有这么神奇。”

等崔莺莺和红线跟着张一起到了秋月那屋,然后让秋月在主卧室拉绳,果然那屋就响起了铃铛声。

“这机关也灵巧。”

“我明的。”张很得意的道。

“夫君真厉害。”

再回到卧室,崔莺莺却依然要让红线睡在主卧。

“三郎,我不怕冷的,你就让人在这屋里置张床就好。床都有现成的,十三娘的陪嫁家具里就有。”红线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边吸溜着鼻子,半点说服力都没有。“我打小就陪着十三娘住一屋,都十几年了,十三娘身边也离不开我了。”

张无语。

可看这两人坚持的样,也只能先答应了。

“好吧,那就让人在这屋里摆张床,记得多弄几床被子,垫的盖的都多弄两床,屋里没地暖,晚上不睡炕冷。”

“谢三郎。”红线高兴的跑出去叫人搬床去了。

“其实三郎要是这么担心红线着凉,晚上直接让红线跟我们一起睡炕上就好。”

“啥?让红线跟我们一起睡炕上”

张望着崔莺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183章 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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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燕尔,如漆似胶,你侬我脓。

蜜里调油般的日子,张这些天就觉得跟做梦一样。每天跟崔莺莺简直都是粘在一起了,唯一有些让张不太习惯的还是屋里多了个红线。

新婚蜜月,食髓知味,每天自然晚上都要好好亲热温存,总不知足。可每天红线都在屋里,她也不出去回避。有一天晚上,崔莺莺事后瘫软在床上,甚至直接叫红线过来收拾。弄的张有点尴尬,拉着被子要摭盖自己,崔莺莺却笑着拉开,说自己人还摭啥。

那晚之后,张倒也放开了。

展到了现在,崔莺莺甚至有时直接过来观摩了,就差在一边帮忙推屁股了。

哎,腐朽堕落的地主阶级荒唐淫-荡的生活啊。

张对崔莺莺是万分满意,这姑娘是真的上的厅堂下的厨房,进的了卧房。张家里外很快就上手了,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论是张管家还是牛兽医、马账房,都十分佩服。而且她带来的几家人,也跟张家原来这些人相处的很好。

张甚至把家里的作坊这些也都给崔莺莺管着了,崔莺莺居然还是个算账老手。马周的账本交上来,张跟她指点了一番复式计账法,她一点就透。更让张意外的还是红线这丫头,办起事来伶俐无比,真是崔莺莺的最佳助手,也一样算账高手。

张现在家里的事情,只需要每天睡前听两人汇报一下就好了,都挑不出错来。

“又对账呢?娘子。”

张端着碗牛奶进来,笑着对坐在炕上摆了一炕算筹的崔莺莺道。

家里新增了几头奶牛奶羊,都是崔莺莺的陪嫁。这几头牛羊金贵着,每天得好吃好喝的喂着,还得是精饲料,甚至张家还给特别建了一个圈舍。不过养了这奶牛奶羊也有好处,每天能挤三次奶,早中晚各一次。

一次能挤不少奶,张家主子们都喝上奶了。还能剩很多,可以打酥油打奶酪,酥油和奶酪都是奶制品,制取的方式不同。酥油,其实也是奶油。张家有专们的仆妇每天把挤好的鲜奶装进大桶里,微微酵后打酥油。

张家的几头奶牛一天能产七八十斤奶,刚好够装一个大桶。打酥油是个很辛苦的活,一个鲜奶桶,一根木棍连着一块比桶内径稍小一点的木板,上面会有几个孔,桶上还会有一个木盖。

打的时候握着那根木杆,把桶里的那块木板压下,然后提起,周而复始,反复上千次,才能把酥油从奶中分离,然后把酥油捞起,放在装了凉水的盆里,反复的捏、攥,直到把奶油中的杂质脱脂奶除净为止,最后弄成坨团。

张看那郑家仆妇打酥油,得打上几个时辰,才能打完一桶奶,一桶七八十斤的奶,只能从中提炼出三五斤酥油。

张自己试了两次,看那妇人打起来很轻松似的事情,就那么一上一下的。可当他去打的时候,却现非常累。要把七八十斤的奶水从桶壁和木板间隙及木板的几个孔中挤压出来,那真的是要使出全身力气,把吃奶的力气弄出来才行。

关键是,起码得反复打上千次,才行。

张不得不佩服那妇女,天天这样打酥油,这双臂估计早练出麒麟臂了,那双臂的力量估计能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大。

不过这种奶油营养可是极高的,还能做酥油松饼、酥油茶,做糕点果子,甚至用酥油点灯,还有一种很好闻的奶油香味,都能当香熏精油来用了。虽比不是青藏耗牛的酥油,但也还不错。

羊奶也能打酥油,不过营养不如牛酥油的丰富而已。

奶酪也是奶制品,但与酥油还是有些差别的。

把打过酥油的纯牛羊奶,让它酵,当鲜奶有了酸味后,倒入锅里煮熬,等酸奶呈现出豆腐形状时,舀进纱布里挤压去水分,把奶渣放进模具里,挤压成形,用刀划块,生奶酪就好了。

熟奶酪制作方法也差不多。

郑家仆妇把酥油叫奶油,把奶酪叫奶豆腐。除了制作这两样外,她还会把牛羊奶加工出奶皮子、酸奶等。

养的这群奶牛奶羊,虽然花销不少,但每天能收获数十斤的牛羊奶,不但一家人有鲜奶喝,还有酸奶,奶油、奶皮子、奶豆腐等吃,对于养的起奶牛奶羊的张家来说,挺划算的。

这些奶制品可是营养丰富。

现在张家每天早上都会煮点鲜奶喝,张有时也会煮酥油茶喝。

“娘子,来喝奶了,刚煮好的,温着呢,赶紧吃。”

“不喜欢喝奶,腥。”

崔莺莺一面摆弄着算筹,一面撒着娇道。

“腥点也喝,你太瘦了,得长胖点。”

崔莺莺人挺高,比较苗条,张觉得她应当再补补,丰腴一点。七娘也是这样跟张说的,多给莺莺补补,这样怀上孩子后,以后生孩子轻松些。太瘦了,孩子娘胎里就长不好,生孩子时更危险。

“让红线多吃点,这丫头太瘦了点。”

“你们两个都得吃,每天早上一杯奶,谁也少不了。来,乖,喝奶。”

“等会,我把这账对完了喝。”

张把奶放炕桌上,刚想上炕,崔莺莺却连忙喊道,“别,你别上来,我这摆着自筹呢,你一上来,全乱了。”

张半边屁股靠在炕上,看着那摆了一炕的算筹棒子,有些无奈。

“你这算的是多大的数字啊,怎么的摆了一炕啊”

“我这算好几笔账呢,一起算。”

这个张服,居然还能同时算好几笔账。

“媳妇,这样算也太辛苦了,我给你弄一个计算的工具。”

“啥工具啊,算数不都用算筹啊。”

“为夫我就有一算数神器,你等着瞧好了。”

“行,你若真能弄出这样的算数神器来,那我今天晚上就让红线来服侍你。”

张无奈苦笑,红线这丫头如今天天跟着屋里,但他还真没收了这丫头,实在是妻子在前,他也下不去这手啊。

“我今天来那个了,正好身体不太舒适,晚上我一人睡,你睡红线那床去,让红线替我服侍你。”

“娘子啊,也不用天天亲热啊。”

“那红线都跟你交拜了,你总不能让她这通房名不符实吧,那丫头还总以为自己哪做的不对呢,几次跟我面前偷偷抹眼泪呢。”

张知道崔莺莺这话是实话,而不是钓鱼下套。可心理上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的,没见过哪个的媳妇这么急着让自己丈夫收通房的。

“我去给你做算盘了。”张拖着鞋出屋,背后崔莺莺嘴角泛起笑容,然后低头继续对账去了。

出了卧室,张去找了郑木匠。

郑木匠年纪都六十多了,是崔莺莺母亲郑氏的陪嫁,还是个老木匠,年纪虽大,但身子很硬朗。一把沉重的木匠斧在他手里跟挥小木棍似的轻松。

到了张家,张对这些崔家来的老头们还是很优待的,平时也就是看个门,并没有才能活派给他们。

郑木匠倒是不肯闲着,在院角自己弄了一个小木匠棚,旁边就是牛兽医的铁匠棚。

张过来时,郑木匠正跟柯木匠两个在商量着打制摇椅。

两人拿着张的摇椅图纸,商讨着具体的制作工艺。张想打制几把摇椅,没事的时候躺院里树下,摇来摇去多惬意啊。

“柯爷、郑爷,又来麻烦你们二位了。”

两个老木匠早已经习惯了张总是不时冒出来的各种想法,两人一听张这话,都忙道,“不麻烦不麻烦,三郎莫不是又有什么新式家具,快给我们看看?”

“这回不打家具,咱打个算盘。”

“算盘?莫非是算数用的。”

“柯爷真是厉害,一猜就着,没错,正是算术用的。”

其实做个算盘挺简单的,张把算盘一描述,两个老木匠就完全明白了。

一个木制方框,中间一道横梁把珠子分为上下两部份,算珠内贯直柱,可沿细杆上下拔动,共九根

“这个算盘倒是简单,就是那些珠子稍费些手工。”

“珠子先不用弄那么好,随便弄几个小木块中间穿个孔,先弄一个出来。”张笑道。

“嗯,一盏茶功夫我们就能弄好。”柯爷自信的道。

张坐在那里看着,一边回忆着珠算口诀。他读小学的时候,还专门有一门珠算课,那时每个学生还要买个算盘,天天背珠算口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背的脑壳疼。

其实张也早现唐朝时其实已经有算盘的,但不叫算盘叫算板。

与后世的算盘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后世流传的算盘是上二下五,而此时的算板却是上一下四。

这种算板只能说是算盘的初始版,且此时并没有相应成熟的珠算口诀。相反,算筹虽然看似落后,但到了此时,却有一套很成熟的算式口诀,并且算筹携带方便,拿个小袋子就有装上大把算筹,要计算时,随时拿出来摆就行了。

看来这中国古代第五大明,还得经过自己的手才能真正扬光大啊!

第184章 夫妻赌约(第三更,15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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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非常粗糙简陋的算盘,张兴匆匆的跑去跟媳妇邀功去了。进了卧室,张把算盘往炕桌上一摆,正满炕摆算筹的崔莺莺看了眼那算盘,扑哧一下笑出声。

张忙解释,“别看这家伙粗糙简陋,但绝对比你的算筹好用。”

崔莺莺打量着张口称一定比算筹强的这东西,简陋无比,有些像是算板,可这珠子居然是方的,像是串了一串豆腐干似的。这让她想起了张的烤羊肉串,撒点孜然,羊肉串烤起来还是挺好吃的。

“三郎,你这不是算板吗,怎么珠子还是方的,而且算板是上一下四吧,你这怎么还上二下五啊?”崔莺莺捂着嘴笑。

“我这叫算盘,不是算板,相当于算板的升级版吧,升级版你知道是什么吧?总之呢,我这算盘非常好用,可以说比你的算筹好用十倍。”

“哼,我才不信呢。”崔莺莺撇嘴。

张看着她那撇嘴的可爱样子,舔了舔嘴唇,差点扑上去了。最近定力不行,只要崔莺莺稍稍一撩拨,他都能化身为狼。这小蹄子,这才几天啊,都已经摸准了自己的命脉了。

都说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新婚蜜月,崔莺莺是越的水润好看了。那种已经人事的少-妇诱人味道,真是诱死人啊。

“你不信的话,那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崔莺莺应战。

“咱们就随便挑一本还没对过的账,我们一起算。你用算筹我用算盘,谁先算好,谁算的准,那谁就赢,怎么样?”

“好啊,赌注是什么?”

“赌注嘛。”张想了想,嗯,这可是个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这样,我若是赢了,那晚上你得答应我换一个新姿势。”

“哎哟,你好坏。”

“怎么,怕了?”张一脸坏笑的望着十三娘。

十三娘想着这些天来,每天晚上丈夫都能变换几种新花样,比她看过的画册上姿势丰富的多了。想想就非常羞人了,不过她觉得自己肯定能赢。

“可以,但是,万一你输了呢?”

“那我也答应你一种新姿势。”张坏笑。

“不行。”崔莺莺娇媚道。

张拿着自己无比简陋的九档算盘,拔拉了几下那几块方形的‘算珠’,却没有清脆的响声,不过他对于自己还是十分自信的。珠算最强的是什么,当然是珠算口诀啊,不但能加减,还能乘除,各种口诀,使得一把算盘熟练使用后都能比的上计算器了。

在张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当会计的,都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你盘算都打不响,那当什么会计。区别会计本事,只要听他那拔珠子的声音够不够快,连不连的起来就能知道。

历史的人,那珠子能一直啪啦啪拉的响个不停,甚至有些人可以用那种长算盘同时两手拔珠,一心二用,同时算两笔,甚至是三四笔账,都不会乱。

张没那本事,但打小学了好几年的珠算,后来也没丢下。这东西就跟学五笔打字一样,刚开始背字根表,确实挺累。但当你打了几年五笔之后,根本不需要再记着什么字根表了,手一放到键盘上,他都有了记忆了,脑子里一想到某个字,手指就自动的按到那几个键上了。

现在张拿着这把算盘也是,心中想了一组数字,手指啪啦啦的就自动的拔动了那几个珠子。

“那你提个要求,我一定满足。”

“这可是你说的啊,一会你若是输了,那今天晚上就让红线来陪你。”

哎哟,这条件,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遇上这样的老婆,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后世女人都会防火防盗防小三,遇到丈夫有小三,都能大马路上直接撕逼,把小三衣服脱光头剪掉。就算是敢给其它女人点暧昧短信,都要上纲上线。

大唐真好。

张都差点流下激动的眼泪了。

“要不换一个吧?”

“你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

“那好吧!”张装着勉为其难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的。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哪个男人没想过啊。

张莺莺挑了一个账本,摊在两人的面前。

“准备好没?”崔莺莺手里握着一把收好的算筹。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

张非常装逼的两手操盘,左右同时算账,一次算两笔。

方块珠子确实不太好用,打起来不顺滑,也没那好听的声音。但该有的功能他都有,张算的很快。毕竟只是个简单的对账,又不是计算什么方程式几何函数。

不得不说,从一上四下的算板变成了二上五下的算盘,其实是个重大突破。在古代,计算时经常要算到的数字就是重量单位,而古代采用的是一斤十六两制。

上一代表五,下一代表一,上二下五珠,每一档可以计算到十五,这样满十六就向前一档进一,因此二上五下的算盘,其实最适合十六进制的计算。

另外,珠算乘法中,讲究留头乘,上一珠不够用,因此必须上二珠。

上二下五珠,配合珠算口诀进行四则运算,那是如虎添翼。

崔莺莺还刚把炕摆了一半,张那边已经合上了账本,算完了。

张摆了个很舒适的姿势,然后一脸得意的望着十三娘,“你算到哪了?”

崔莺莺抬起头,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道,“三郎,你是不是不喜欢红线?红线哪不好了?”

张笑道,“红线这丫头挺好啊,伶俐聪明,处事有你七分风范。”

十三娘那双大眼睛一瞪,有些气急的道,“那这么好姑娘,我给你做通房,你还推三阻四的做什么?还是说你有别人了?谁,秋月还是冬晴还是那赵四娘?”

我去,赵四娘都出来了,这谁造的谣啊。

“没,我清清白白啊,跟你之前,我还是童男呢。”张叫屈。

可崔莺莺半点不信,你姿势这么丰富,你还头一次,骗鬼呢。她早听说过那南塬赵庄的赵四娘跟三郎走的很近,经常有事没事跑来张家沟,本来她还不太信呢。可现在看张总是拒绝让红线服侍他,崔莺莺有些信了。

“三郎,你现在也是县子了,还是六品的员外郎。你有资格纳妾,你若真喜欢那赵四娘,你就直说,我明天就让人去赵家提亲。”

张拍脑袋,头痛。

他早看出来,崔莺莺大多数时候是个非常温柔的好女人,可有的时候,也会犯犟。而且一犯起犟来,九头牛都拉不动。

就跟她跟崔家争那嫁妆的事情一样,没有人能劝的了她。

现在她又怀疑张跟赵四娘有勾搭了,哎,冤枉啊。他跟赵四娘真的只是点邻居和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怎么的就成了他想纳赵四为妾呢。

至于自己跟秋月冬晴两丫头,那更清白了,他连手都没摸过两丫头的,一心想着把她们介绍给大牛二牛呢。

“真没有?真没有你怎么不算了?”崔莺莺得势不饶人。

张主动投降,“娘子,我算完了啊。”

“啊?”崔莺莺愣住了,好多话还没说呢,结果堵嗓子眼了。

“算完了?”

“是啊,算完了。”

“这么快?”

“当然啊,我早说过我这算盘很厉害的。”

张把自己算出的结果报给她,崔莺莺还不相信,自己认真的继续算了好一会,总算得出结果,果然和张算的一样。这账上的两处错误,也如张纠正的一样。

“你是不是早看过这账?”

“你可以瞧不起我的算盘,可不能污蔑我的人品!”

崔莺莺扑哧一笑,“我信你,也信这算盘总行了吧。不过你得给我说说,你怎么算的这么快的。”

“娘子想要耍赖是不是,刚才可是说好的,我赢了,你今天就得答应我换个新姿势的。”

崔莺莺刚才还凤眉倒竖呢,这会却是眉开眼笑,嘻嘻道,“我早跟三郎说过,我今天身子不适的,让红线替我,你想换什么新姿势都行,她肯定都会答应的。嘻嘻!”

崔莺莺撩了一下头,还对着张抛了个媚眼送了个秋波。

张觉得自己有团火在升起,被撩拨的不要不要的,可却还不能动手,崔莺莺来大姨妈了,哎。

果然有阴谋啊,她来大姨妈了,还这么撩拨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焚身,然后接受红线的侍寝。

“好吧,今晚就让那丫头替你。”

“嗯,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赶紧把你刚才账怎么算的这么快告诉我。”

张无奈摇摇头,这十三娘还真是大方啊。

果然现代思维跟唐朝人有很大的代沟啊!

“这个算盘算的快,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有珠算口诀,比你的算筹口诀可高明的多。加减乘除,只要背熟口诀,那算数就会相当轻松了。”

“这口诀这么厉害?”

“当然。”

“那你教我。”崔莺莺抱着张的手臂摇晃,撒起娇来。

女人的脸真是六月天,说变就变啊,前一刻还跟你脾气,后一刻就跟你撒起娇来了。不过这样的十三娘真是可爱啊,张喜欢!

第185章 查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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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的珠算口诀是相当成熟的运算口诀,但其实筹算口诀也有些类似,因此当张把珠算的上法和退法口诀念给崔莺莺听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果然好用。”崔莺莺试了几下算盘后,立即把张的算盘给占为已有了。

“娘子,这个太简陋了,我已经让八叔公他们再做一个好的了。”张笑着。

“嗯,我知道了,新的做好之前我就用这个,三郎,你把这个口诀都写一份给我。还有,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今天晚上”

“娘子,我知道了,也会说话算话的,你就别再说了。我去找八叔公他们,看看算盘做的怎么样了。”张实在不太好意思,跟着妻子讨论纳小三的问题,败退而走。

张刚走,红线就进了屋。

“死丫头,刚才一直躲窗户外边偷听了是吧?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帮你把三郎说服了。今天晚上,你自己好好沐浴打扮一下。”崔莺莺道。

红线来到崔莺莺面前,既是害羞又是感激。她都是已经跟三郎交拜过的了,也给老爹七娘敬过了茶,这通房的名份都定了,可三郎却都不收她,这让她心里一直很难过,总以为张嫌弃她呢。

抹了抹感激高兴的泪,红线对着崔莺莺磕头,“谢谢十三娘。”

“快起来,说那个做什么。以后好好服侍三郎,帮我一起主持这个家里的事情,好好过日子。”说着崔莺莺拿出一张纸,那是红线的奴契。

红线的父母原是郑家奴婢,后做为崔莺莺母亲陪嫁到了崔家,在崔家生下了红线兄妹,兄妹两一生下来就是家生子奴婢。现在崔莺莺把她的奴契拿了出来。

“过两天,我让人去官衙给你登记放免。”

奴婢放免为良比较麻烦,得很多手续,而且如红线这样的奴婢还不能一次就放免为良,还得先放免为客女,再放免才能有良民,手续繁杂。

不过一旦放免,哪怕是成为客女,身份都能有极大的提高。尤其是如果能二放为良,那红线有朝一日,就有机会成为张的妾,生下的儿子就是庶子而不是没名没份的奸生子了。

一般来说,虽然好多大家千金会把带过去的陪嫁丫头给丈夫当通房,可却很少会给她们放免为良。没有放免,那这丫头就只是她的一个附庸,一个奴婢,相当于私产,更好控制。而放免后,就能做妾,今后她生的儿子虽是庶子,也是能有机会分一份家产的。

红线激动的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扑通一声又跪下了,给崔莺莺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十三娘大恩,红线永生不忘。”

“起来吧,咱们都这么多年主仆了,情同姐妹呢。”

“红线,我给你一个任务。”崔莺莺停下了手中的算盘,拉着红线坐到一边道。“南塬赵庄的赵四娘你知道的,有些风言风语,刚才我借机问了下三郎,可他根本不承认。你去帮我打听一下,看看这个赵四娘究竟是什么人,她和三郎之间究竟到什么程度了。”

“啊?这个不太好吧。”红线小心的道,她虽是丫环,可是也知道有七出之条,其中妒忌就是一条。犯了七出之条,可是能被休的。

红线觉得三郎人很好,对待十三娘真的非常不错。如果仅是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去偷偷的查他外面的女人,这非常当了。况且,就算三郎真的外面有女人,这也算不得什么啊。男人,有几个女人也很正常啊。

尤其三郎这么有本事的男人呢,三郎也是堂堂县子,六品京官呢。

“这有什么不好的?”

“十三娘,我是怕到时三郎知道了会生你气。若让三郎觉得你妒忌可不好。”红线连忙劝道。

“你想哪去了,我没想过要怎么怎样,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而已。若三郎真的和那赵四娘有点什么,我还高兴呢。到时我会让人去提亲,帮三郎把这赵四纳回来做妾。三郎若喜欢赵四娘,完全可以纳回来做妾啊,总比在外面偷偷摸摸不明不白的好吧,传出去也对三郎和张家的名声不好。我是三郎的妻子,这些事情我得替他考虑。”

“啊,给三郎把赵四娘纳回来做妾?”红线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崔莺莺笑笑,“你还真以为男人一辈子有一个女人就够了啊,他们永远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甚至是喜新厌旧。这事情,女人是拦不住的,也不能拦。我要做的,就是当个尽职的好妻子,相夫教子,管理内院。三郎看上哪个喜欢哪个,我可以帮他打听下这女子的人品性格,若是合适,就帮着纳回家来,若是贱婢歌伎,可以直接买回来。”

崔莺莺自小生于名门之家,父亲崔善福虽说只是清河崔氏郑州房第五房分出来的,可先娶郑氏,郑氏亡后又续娶太原王氏。他还有好几房妾,另外那些没有名份的屋里人甚至是买的歌伎舞姬可不少,几乎每年都要抬举几个丫头,买些漂亮的女奴婢。

因此她的观念里,男人娶妻之外再纳妾,收丫头,买奴婢,这些都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女人管不了,也不该管,甚至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还得主动帮着丈夫处理这些事情。

反正,丈夫再怎么宠爱小妾,妻还是妻妾还是妾,不可能出现宠妾灭妻的情况。哪怕是这些妾侍丫环奴婢跟着生了儿女,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儿子。宗法制下,嫡出子才有继承家业的资格,其它的庶子不过是能分到点钱财而已,至于奸生子,那跟家生奴婢没什么差别,一点不给都没半点问题。

这就如同崔莺莺虽然愿意抬举红线做丈夫的通房,甚至给她放免为良,但这并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身为正妻,除非她犯了七出之条,否则这家里没有其它女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既然如此,那她就应当表现的大方一些,这样才能得到丈夫的敬重喜欢。

张并不知道崔莺莺的心思这么,他出了屋在外面转悠着。

婚假还没过,张天天在家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日子。家里一切都好,新房子,新娘子,家里的产业也挺好的,各处的田庄等也不需要太大的操心,作坊也一直很顺畅。

不知不觉出了院子,走在村路上,婚礼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是村里还能到处看到结婚时热闹的痕迹。

张家沟那批出去运粮当民夫的村民也回来了,张家沟似乎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宁静。男人女人们给张家作坊、施工队做工,乘着春天到来前,多赚点现钱。

转了一圈,似乎只有自己是闲的,其它人都有事干。

张有些无聊,正要回家,却看到远处来了几骑。

程处默、牛见虎这长安四少到了。

几个家伙一见到张就不停的诉苦,什么整天呆在长安那新作坊工地那无聊啊,十分想念三郎哥哥啊。

“滚蛋,你们是想念我张家的美食吧,想吃张家的菜也简单啊,直接去福满楼不就行了。”

“哎哟喂,哥哥呀,你是不知道现在福满楼如今有多火爆想去那吃饭,都得提前天预订座位,至于楼上包间,那更是得提前三天预订,要不然去了也没座。以前倒没想过,原来长安城里有钱人这么多,福满楼的酒菜那么贵,居然还得排队。”

“是啊,三郎,生意太火了。我觉得吧,其实完全可以多开几家酒楼,生意肯定一样好。”李感跟着在一边道。

张打量着这几个家伙,今天跑来,不可能就专为来告诉他酒楼生意有多火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程处默嘿嘿的笑了几声,“这不是上次去河北打仗,回来我们都领了些赏钱嘛,加上我们手里自己也有点零花钱,放在手里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跟三郎你合个伙,一起在西市也开家酒楼,赚点零花钱花花。”

张笑笑,明白了。

这几个家伙天天跟着自己混,倒也有了生意头脑了。居然想做生意,本来上次张打算药坊的买卖,给他们也入点股份的。谁知道最后,却让李世民坑了一把,药坊酒坊都夭折了。

“开酒楼本钱可得不少,你们有多少零花钱?”张看着这四个家伙问。

“我有三百贯。”程处默道。

“我能拿出来一百贯。”尉迟宝琳不比程处默阔气。

牛见虎也能拿出三百贯,倒是李感,居然能拿出一千贯。不过想想也是,李家隋朝时就是河南地方上的著名富豪了。李感身为李三郎,一千贯估计还真只是他的零花钱。

要在西市开一家大酒楼,肯定得不少钱。不过开酒楼也并不简单,不光是有钱就行,还得有人。

“你们想开酒楼没问题,我看咱们就拉上我大舅子崔琰一起,咱们合伙开家酒楼,名字就叫醉仙楼,我出秘方你们出钱,我占一半股,你们五个一人一成股,如何”张笑咪咪的道。

“没问题,就这样说定,我们一人出多少钱?”李感第一个出声答应。

“一人出三百贯吧,宝琳可以先到我这里借二百贯,放心,不收你利息。”张道,五人一人三百,那就是一千五百贯。钱不多,但酒楼可以先租不买。

“那人手呢?”

“到东西两市招人,我们一面租房子一边招人,人招来了,先送到福满楼培训,正好酒楼这边也要先装修一下,等人培训好了,酒楼也装饰完,刚好开业。”

“我们都听三郎的。”四个家伙都很兴奋,年纪大了,也想弄点自己的产业赚点钱花。

“哎,我这里还有一个更有前途的买卖,你们要不要参一伙?”张笑着问四人。

“什么好买卖啊,我们参伙参伙。”

“收粪开粪场!”

“啊!开粪场?”长安四少一脸懵逼?

第186章 点石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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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家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堂堂勋贵子弟,不说父兄都是国公,就连他们自己如今也一个个都是六品亲卫府旅帅,张居然要带他们去收粪开粪场?

这几个家伙丝毫没有半点想掩饰自己不屑的想法。

张对这几个家伙的反应是早有预料,开粪场,光名字就不好听啊,那就改叫肥场好了。

“那你们不愿意参伙是吧,没关系,不过以后可别后悔哦。”张笑着道。

张这个态度让四个家伙有些摸不着头脑,跟张也这么熟了,他们深知张虽然经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可跟着张总有肉吃啊。

“三郎,你没开玩笑,真要开粪场?”

“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闲的蛋疼?还跟你们开这样的玩笑?”

几个家伙见张如此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态度,反而被吊起了胃口。李感是四人中最精明的,虽然远不及其兄弟李世绩十分之一,但起码比牛见虎三个强多了。他腆着脸对张笑道,“三郎,跟我们说说这个粪场怎么开?”

牛见虎还充满着疑惑呢,“开粪场能有前途?”

“前途有没有不好说,但钱途是一定有的。”张道,“你们也别一脸嫌弃样了,这粪也是五谷轮回之物,农夫把粪收了,施入田里,肥了庄稼,最后那谷物又到了你的餐桌,也没见你就嫌弃你家的粮食饭菜啊?”

“别说了,三郎,我有点恶心!”程处默捂着嘴。

“但是开粪场能有啥钱途啊?”

“因为我有点粪成金之术。”

“点粪成金?”四个家伙一脸怀疑。

“确切点说呢,就是我有一个方子,能把粪加工成更方便运送,以及肥力更强,用了我这方子加工过的粪肥,每亩能增产百斤。”

几个家伙直吸凉气,“不可能。”

关中虽是平原,可一般一季亩产也仅能达到一两石,那些好的地能达到两石或者更多一些,但多数地都只有一石多点,一些贫瘠的坡地甚至一石都收不到。哪怕使用两年三季耕种,算下来,平均一亩地估计也就两石左右。

而张张口就说能亩增百斤,若两年三季岂不增产三百斤,一年增产一百五十多斤,那可是一石多了。

什么样的粪肥能有如此奇效?

“我们没种过地,你别骗我们。”

“我骗你们做什么,不过亩增产百斤也不容易,得有充足的粪肥,这粪肥也要成本的。”

几个人再次不服,“粪要什么成本?”

“现在去长安城里收粪确实不需要付钱,但是,把粪收集起来,得要人工,运输出来,得要人工,最后还要加工,得要人工,最后运输销售,也得要人工。另外粪要加工,不是简单的收集就能用的,需要沤、晒,还得加入一些其它的成份,比如牛羊骨头烧成粉,比如榨油剩下的豆渣饼、比如碎草碎秸杆等,还会加入些屠宰场收来的猪羊鱼等抛弃的脏腑等”

“一个粪还这么复杂?”

“普通的粪肥力有限,而有前途的粪当然不简单。”

“就是我们这身份去弄粪场有些”

“又不要我们亲自动手,闻不到臭看不到脏,坐着也能收钱,你还嫌什么?”

开粪场最需要的是人力,好多环节其实都是用人挺多的,第二需要的就是关系了。明清时期,粪肥使用普遍,那时候每个城镇的粪肥都是争夺的厉害。

张可以想象,虽然粪肥生意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只要有钱赚,什么生意都会有人做。如果利润大,好就更有的争了。特别是粪场这生意,虽然需要很多人力,但却不需要多少本钱。

这样的生意,算的上是极好的生意了。

到时他们把生意做火了,人家要是抢生意,那多亏。因此还得有关系,要罩的住。

张拉这四少进来,其实也是出于这个考虑的,毕竟四人后面都站着国公呢。没直接拉几位国公入股,也是考虑到这生意确实也有点名字不好听。再说,拉着四少进来,不也跟拉着国公们进来一样嘛。

“咱们不需要亲自上阵,只需要你们各自从家里找几个管事过来管着就好,到时坐着分钱就行。”

“就这么简单?”牛见虎不信,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知道你们家中庄田也多,佃户也多。要做这个粪场生意,需要很多人。不一定得要青壮,五六十岁、十二三岁只要身体健康都行,但需要的人数得多。”

张给这几个家伙讲粪场的流程,他们不可能小打小闹。因此一开始就得是要准备足够规模的,只要那样才能赚钱。

得有一批人专门负责在长安城里清厕收粪,长安这么大,总得百来个人,毕竟长安光坊就有一百零八个。哪怕一人负责一坊,也得一百零八个清厕工。

另外还得有专门的人负责把粪运出长安,总得也有几十个吧,还得给他们配上粪车,要不然光肩挑背扛一天能运多少。

还得在长安的各个城门外建几个临时粪场,收到的粪运到这里,先储存,然后再转运到粪场去加工。

还得建一个粪仓,把加工好的干粪饼储存好,避免被雨淋湿。

然后还得建一个销售系统,把粪推销出去,最好是得有自己的物流配送,能直接把粪送到购买的顾客手里。

把这一套弄下来,怎么也得需要个两三百人,甚至更多。另外前期置办这些工具、粪车、粪场、粪仓等等,也是要些本钱的。

钱不是问题,但弄出几百号人来,还得是长期的,就有些困难了。因此张的计划,还是跟以前他的作坊一样,尽量不要招那些青壮,而是招些过了六十或者二十一岁以下的。过了六十的,官府是免他们的役的,不管是府兵还是普通编户,年过六十就不需要服役了。

而只要身体好些的,哪怕六十岁了,但掏掏粪清清厕所只没问题吧?

二十一岁成丁,二十一岁以下十六岁以上的算是中男,也只承担极少的役。

招这样年龄段的人做事,稳定,不用担心总要去服役啊,或者家里耕种收获这些。甚至张觉得,十四岁以上到十六岁的也能招,他们除了年纪小点力气小点,其实用起来更方便,连半点劳役都是不用服的,也不是家里的主要劳力。

陈处默几个家伙已经很认真的在听了。

张描述的这个粪场确实很有前景,但他们还是有个疑惑,张真的有那么厉害的方子,能让粪肥给土地增产这么多?

“可以先试试啊!”

“试?”

张指了指身后的村子,“张家沟也有粪啊,又不是只有长安才有。按我的法子弄一批粪肥出来,到时施到地里去,很快就能知道效果了。”

带着几个家伙进了村子,一路上村民都停下来跟张打招呼。

“大牛、二牛、栓子,快过来。”

“三郎,叫我们啥事。”三个家伙很快过来,另外还有几个崔莺莺陪嫁来的柱子也跟在后边。

“去拿几个桶,要大桶,再拿上粪勺。”

老爹正在院里呢,听到张这话,走出来问,“你这是要干啥呢,还要粪勺、木桶的?”

“去粪池弄点粪。”

老爹迷糊了,栓子等人也都迷糊着呢,

“三郎说他有个方子,能把粪炼成粪丹,地里用了这粪丹后,一亩能增产百斤呢。”程处默在一边解释道。

把大粪炼成粪丹,能让田地一亩增产百斤

老爹打量了张几遍,很好啊这孩子,没疯啊。

听说过炼金丹仙丹的,还没听说过有炼粪丹的,这事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三郎,真有粪丹?”

张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你从哪听过的事啊,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居然亩产能增百斤?”老爹还是不信。

“爹,粪本身很有肥力,但是呢,我们现在的使用方法不当,并没有把粪肥力弄出来,因此咱们给田施粪,肥力增加有效。而我手里这方子呢,恰就是能把粪力都提炼出来,使其肥效更加显著。”

唐朝农民也用粪肥,但一般都是用做底肥,对于牲畜之粪,都是简单的堆积然后使用,而人粪,则是加水,弄成稀粪水浇地,大都是在地耕种之前。

地里有了麦粟之后,就不会再施粪肥了,因为这时施粪肥,往往会出现烧苗烧根的情况,于是大家认为,粪肥只有在耕地前施才有用,只将粪肥当做底肥。

地里有了苗之后,施肥也只是施草木灰肥。

“栓子,别愣着了,打开盖子,掏粪。”

张家院里有两个厕所,一头一个,分为男女。每个厕所的厕坑挖有一个暗渠,可以直通院外,在离院墙不远处,修了一个大的蓄粪池,这样能让院里不至有太大气味。

平时蓄粪池是盖着的,栓子和柱子两个合力拉起木板盖,顿时一股很重的气味冲出来,程处默等几个家伙退的老远,倒是老爹他们则依然站在那里。对于农夫出身的他来说,粪的气味算不了什么,这是肥的气味。

第187章 金坷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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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粪不能直接施用,否则会损害庄稼。

这在后世是个常识,种地种菜的农民都知道。粪先得腐熟,腐熟也就是一个酵的过程,酵后的粪肥没有臭味,有机营养含量高,营养全面,施到地里不烧根苗。

不过这些张跟老爹他们说了也不懂,反正他们都认定粪肥只能做底肥,是不能直接施给庄稼的。现在张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观念。然后,卖肥料赚大钱。

“腐熟?”村正也算是个老庄稼把式了,听到张的话后,疑惑道,“我们以前把猪圈里的猪粪和垫圈草出圈后,也会堆起来沤的,但还是不能直接施给庄稼,要不然会死苗坏根,不烧苗坏根也让叶子黄黄的长不起。”

“堆肥确实也是腐熟的一种方式,但这种方式太慢,而且也腐熟不完全。”

不经过腐熟的粪肥施入田中,并不仅只是烧根,而且还会有气害和虫害。未完全腐熟的粪肥在土壤里慢慢酵腐熟,会慢慢释放出许多有害后气体,影响到庄稼生长。另外粪便里还往往含有许多寄生虫卵,尤其是家畜的粪肥中,如果不经完全腐熟,那就会造成虫害。

明清时的腐熟方法,不是简单的堆肥沤肥,而是得挖个池子,把粪尿、灰土、垃圾、糠粃、落叶等都堆积其中,然后撒上土覆盖,再用木盖盖上,用土再封一遍,这样就能让其加腐熟,这种方法也称为蒸粪。

明清时还有煨粪、窖粪、煮粪法,其实都是为了减少腐熟时间,并且充分腐熟。

而在张看来,其实建个沼汽池,一切麻烦就都能解决。

栓子柱子一对难兄难弟忍着恶臭,从蓄粪池里掏了好几担大粪上来。

“挑到村外头去,省的臭到人。”

张带着大家来到村外头,选了个下风口的空地,然后让大牛二牛他们稍平整了下地。

“地上先铺一层灶灰。”

村里家家户户都是烧柴,因此灶灰也就是草木灰,等灰铺好了,张让栓子柱子把从那个蓄粪池里掏来的稀粪给摊到上面,铺上约一两寸厚。

蓄粪池里的粪其实也已经是沤过的,本来还应当充分沤过才行,不过张这也只是做个实验,倒无所谓。

“好了。”

“这就好了?”

“这块是好了,咱们弄其它的去。”

“还怎么弄?”

还要弄那就是弄一个正式版的了,张要弄个沼汽池。当然,也不算完全的沼汽池,只是一个类似的酵池。

人多就是好办事,喊一声,一群人拿着锄头开始开挖,挖一个圆形大坑,然后把四周修平,再砌上砖。预先留好进料口和出料口,然后开始修池顶。

为了充分酵,必须得能密封。

顶也是用砖,这难不倒大家,有窑匠呢。修了个拱顶,预留好了气孔,插了竹筒。然后用黄泥给砖外再抹上厚厚一层,防止漏气。

不需要做到如沼气池那个程度,只要保证密封后下面不会有空气进去就行。

不过密封的池子里酵后会产生很多沼气,累积到了一定量会有很大的压力,控制不好可是会爆炸的。

酵之后会产生沼气,如果不适时的排放,那么可能会爆炸。张在池顶上安了好几个气孔,有竹管制作,现在都塞上了木塞。

不过张塞的不紧,只要池里气压达到一定量时,就能把塞子顶开排气。

“这池子不能有明火靠近!”

张再次严厉告诫大家。

花了半天功夫,这个不算太大的酵池就给做好了,第一个,张没敢弄太大,毕竟后世修个沼气池方便的很,好多都是直接买的现成材料。而现在都是用许多土制品代替,得先摸索着看。

“柱子,挑粪去!”

“大牛,二牛,把马圈里的垫圈草都给弄来。”

“栓子,挑水去。”

把大粪、尿液、麦秸、落叶,以及牛马圈里的势圈草等,从进料口加入酵池,然后又往里倒了许多水。

估计着量差不多了,张让人把所有的气孔和进料、出料口都给堵死。

“现在等着酵就好了。”张宣布。

跟张一起在河北蒸过酒的牛见虎几人,看着这个地窖似的酵池,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沤个肥,却跟酿酒似的?”

“我也这样觉得。”

村正倒觉得张专门搞这样一个池子沤肥,肯定有特别之处,他是相当迷信张的,觉得一定能成。

“三郎啊,什么时候能好啊?”

“很快的。”

张建的这个池子很也就大概两米深,池容六七个立方。如果以沼气池的标准来看,张建的这个池子虽然像模像样,是个圆形池,但其实各方面都不达标,肯定出不了多少沼气。但张要了沼气也没用,因此这个池子只做酵用,已经完全足够了。

要了不多久,张就能用一堆垃圾、大粪、干草、秸杆、落叶和水,酵出许多肥力丰富的沼肥了。

特别是还能得到沼液,这玩意可是能够充当杀虫剂用的。

不过建这种酵池还是比较麻烦的,成本较高。等到以后真做粪肥生意,酵池肯定只能是那种更简单的池子,顶多上面弄点木板盖一下。

经普通酵池酵腐熟,再配和炉灰一起,没炉灰用些泥土代替也行,就能制作出粪饼,晒干后就能成为营养丰富的干粪饼肥,出场销售了。

而这种比较高端的酵池,弄出来的可就是沼肥。沼肥肥效更高,但也有个不太好的地方。沼肥需要随出随用,出池子后顶多放一天。要不然时间一长,里面含有的许多肥效就会损失。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他这沼气池子里弄出来的沼肥,也跟普通沤出来的肥没多大提升了。

拍拍手,张回家洗澡去了。

至于那个酵池和场上那块粪饼,先让它晾着吧。

村里大浴室的桑拿屋里,张和程处默几个,全都只穿了条兜裆布坐在木屋里蒸。

“再来!”

牛见虎拿火钳从炉子上夹起一颗石头,放到一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水往上慢慢浇,顿时一阵水蒸汽升腾而起,小屋里更热了。

张汗流浃背,不过也咬牙撑着。

今天看谁先撑不住。

又蒸了一会,轮到李感去夹石头了,这家伙终于受不了了,整个人都红的跟个煮熟的虾似的。

“我输了!”

“哈哈哈哈!”张几人一起哈哈大笑,木屋门打开,五个全都受不了的家伙全都冲了出去,百米冲刺的度跳进冷水池。

刚刚蒸的浑是汗,一下子都被冲走。

“再来!”李感经冷水泡过,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似乎不服气刚才最先认输。

张乐呵呵的带头又走进了汗蒸房,蒸桑拿本来就要三蒸三淋,哪有蒸一次就好的。

“三郎,你的婚假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又得回去上班当差了。”李感笑着道。

“当差就当差,反正到了作坊也是我最大,谁也管不了。”张对于李世民坑了他白酒坊和白药坊,心里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对于建两个作坊也根本不怎么上心。

他一文钱好处都没,让他上什么心,还不如他在家研究研究下这个粪丹的提炼。弄好了,这还是一个大买卖呢。

“三郎,咱就没有半点其它办法了,这烧酒咱们自己另起个炉灶不行?”李感总觉得有些可惜。

“当然不行,除非朝廷能够同意,否则就是玩火。”张回道。

张现在对于赚钱,也没有以前那么拼命了。家里也有不少产业,虽说还欠着秦琼八千贯,但秦琼也不会算他利息,早晚总能还清的。

张对于仕途,同样没有什么兴趣。

武德五年马上就要到了,但武德朝最凶险的一段时期也到了,太子和秦王之争会进入白热化,李渊则在两个儿子之间摇摆不定。

太子和秦王争的厉害,两个人倒是不容易出事,每次倒霉的总会是下面的人。张不想这个时候卷入其中,还是当地主好,不端谁的碗,谁也管不了。

这么一想,其实现在挂了个检校工部员外郎的闲官也挺不错的,管两个作坊,总惹不到谁了吧。

在汗蒸房蒸了个痛快淋漓。

张家的晚饭很早,都是天还未黑的时候就吃饭,这本来也是过去的习惯,一天两顿,早上大约点时吃一顿,然后下午天黑前一顿。现在张家早改成了一天三顿,但晚上这顿依然还是天黑前。

老爹不习惯晚上点灯吃饭,或许是一向节省惯了,舍不得灯油,虽然其实现在张家并不缺这点。

卧室里,崔莺莺坐在炕上,还在练习着算盘。

张走到炕边刚要上炕,结果崔莺莺一只脚伸了过来拦住他。

“你今天不能上炕。”

“我下午洗了好几遍,汗蒸房里都蒸三遍,出了许多汗,一点臭味都没有了。”张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白天弄那粪池搞臭的事情。

“你忘记你早上答应我什么了?”

“什么?”

“哼,你故意的是吧,还是想耍赖啊。快到红线床上去,她去洗澡了,一会就来,今天晚上你归她了。”

张嘿嘿傻笑,有些尴尬。

“你不会是嫌我在这里碍你们事了吧,那我今晚上跟秋月冬晴睡去。”

“别啊。”

“那你还不过去。”

“好吧。”

张一步三回头,见崔莺莺一直低头拔拉着算盘,根本不理他。

走到那头门边,张坐在红线平时睡的床榻上。心里有些怦怦的跳的厉害,他娘的,当着妻子的面,和小三上床,好刺激啊。

靠在床上,张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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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国不太平腐朽的晚清,全州城外官道上太平军队伍里,轿子中的南王冯云山成了冯绍光!未完待续。

第188章 尽享齐人之福(作者疯了,又是七连更!)

第七更,我已经疯了,快给我点月票。

红线为了今天晚上,特意去了浴室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头也洗了,身子也洗了,香皂都用去了小半块,洗完后,还特意用上了十三娘给她的蔷薇花露,这可是番外进贡皇家的好东西,太子妃也只送了十三娘一瓶而已。

这蔷薇花露奇香无比,只需在手腕、腋下、脖颈位置各抹上一点点,就能全身喷香。听说小小一瓶蔷薇花露,在胡商那里卖到十几贯,还有价无市。

平日里十三娘都不舍得用,也就大婚那天用了一点。红线一狠心,倒了两滴,给自己弄的喷香。

等把头擦干,结好髻,又换上了套新衣,特别按十三娘吩咐换上了粉色的袔子。这件没有肩带、侧开合的内-衣,是她在崔家就缝制好的,早就为这天准备着。为了衬托这件漂亮的袔子,红线今晚选了一条同样粉红的裙子。

裙子高高的束在胸际,然后在胸下系一条粉色阔带,外披透明薄纱,内衣若隐若现。

红线很喜欢张三郎,她也说不清喜欢他哪里,只是觉得哪都喜欢。就如十三娘一样,也是说起三郎,就满脸甜蜜爱意。

跟着陪嫁入张家,得蒙抬举做了通房,都好多天了,红线却还没有被三郎收了,着实心里患得患失。

她觉得秋月、冬晴那两丫头都看出来她到现在还没有成为三郎的女人,似乎常在背后议论嘲笑自己。

这让她在院里这些丫环面前,都立不起威信来。

特别是那些仆妇,管家媳妇和兽医媳妇等,这些女人就明显不怎么尊重她。这些女人早有一双火眼精睛,只一眼就能看到红线根本还没有被三郎收过。

红线翻来覆去的对着那面铜镜仔细的打量了自己好几遍,看完头又看自己的胭脂有没有坏,等终于觉得一切都很好,于是裹着件披风回到卧室。

房间里亮着灯,奶油灯散着好闻的奶香。

十三娘已经在炕上躺下了,屋里静悄悄的。

炕上没看到三郎,她往自己的床榻上望去,果然见床上背朝外躺着三郎。心里不由的怦怦的跳了起来。

她刚才还担心三郎晚上又不肯了。

有时她都不由的怀疑起自己的长相了,难道自己就这么长的难看,一点让三郎都看不上眼。

三郎给的感觉是高大英武,虽然他功夫一般,可人长的高,也白净。特别是三郎总有几分特立独行,有着那些寒门子弟很少有的那种自信潇洒。不管他跟谁在一起,总是不卑不亢。跟那些国公们一起时,也没见他低声下气过。而就算是跟那些仆佣奴婢们说话,也从未有过耻高气昂。

对下人们总是很和气,而在屋里对十三娘又无比的温柔。

红线解下披风,然后站在那脱去了外面的长裙,只留下了里面那件窄小的粉色袔子。

“三郎。”

红线轻声唤道。

没反应。

“三郎。”

这次红线用了个更温柔的声音,依然还是没反应。

红线都急了,爬上床,昏暗的光线下,只见张正面朝着里面睡着了,还出轻微的鼾声。

准备了一晚上,结果三郎却睡的香甜,叫都叫不醒。

红线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推了张一下,张还睡着。

气的红线一下子就下了床,满肚子的委屈都不知道找谁,最后还是只得找十三娘。

崔莺莺其实也没睡着,女人再大肚,可有时也会小肚鸡肠,心里喊着我得贤惠,我不能妒忌,我要拿出大妇风范。但主动的把男人推到别的女人床上,哪怕这女人是跟着自己十几年,情同姐妹的贴身丫环,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她也没心思继续珠算,总是会弄错。最后干脆早早的躺下了,闭着眼睛却根本睡不着。她听到了红线进来,可却一直没听到接下来该有的动静。

倒是红线过来叫她。

“怎么了?”崔莺莺坐起。

“十三娘,三郎他,三郎他睡着了,叫也叫不醒。”

崔莺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十三娘。”红线眼泪都出来了,十三娘还笑她。

“好了,多大个事,平时你挺精明个人啊,怎么这会却总犯傻。他都睡你床上了,你这还弄不好,平时精明劲都哪去了。”

“可他叫不醒。”

“我来教你,你去把衣服都脱了,然后上床,再叫他。他要是再不醒,你把他衣服也脱了,要再不醒。你直接上!”

“直接上?”红线傻了,还能这样?

“他又不是真死人,一会两人肌肤相亲,他肯定就醒了。三郎又没喝醉,只是下午去蒸汗房蒸了几回。”

“哦。”

“去啊,你还想要我给你帮忙啊?”崔莺莺忍不住笑道。

红线回去,张还睡着。

咬了咬牙,红线把自己的袔子也给脱了。

本想把这漂亮的袔子给三郎好好看看的,现在却看不到了,红线有些委屈,因此她脱起张的衣服来也有些用力,到最后甚至有点撕扯的意味了。

张白天蒸拿了个爽,躺床上等了一会没见红线来,便睡着了。这会被红线扒衣扯裤的也一下子给弄醒了,迷糊中只看到一个裸女在扒他衣服,还吓了一跳。

有些懵。

等看明白是红线时,张倒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

正跟张衣服较劲的红线一听这笑声,扭头过来,正好对上张的眼睛。

黑暗里,张的眼睛十分明亮,红线一下子红了脸,手脚也没了力气。

张还想打趣红线一下,结果没料到这丫头却一下子开始抹起了眼泪。

哎哟,张最见不得女人流眼泪了,尤其还是漂亮姑娘。红线其实长的挺漂亮的,尤其是眼下朦胧灯光下,红线的身躯轮廓呈现着诱人的曲线。

这丫头比十三娘还要丰腴一些,特别是放开束缚后,看的出起码大上一个杯。

“怎么还哭了,别哭了。”

红线一扭身,趴到里面背对着张哭的更伤心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别哭了啊,怎么了啊。”

张细心的哄着,却没啥用。

那边张莺莺听不下去了,“你还哄什么啊,上啊!”

张老脸一红,这居然还有个加油助威的。

瞧瞧自己身上衣服也都被红线脱的差不多了,张当下也就从谏如流,把衣服几下一扯,然后从后面贴上红线,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我要来了!”

(省略两万字,以后有机会出个番!)

早上,张还在睡眠之中,昨天晚上又耕了一回田,还是开荒,着实挺辛苦的。不过也正应了十三娘那句话,还哄个屁啊,直接上。

一番亲热过后,红线立马就啥事没有了。

“三郎,醒醒。”

张睁开眼,却见到红线居然都已经穿戴好了。

“你怎么不多睡会”

“三郎,你今天还要去京城呢,时间不早了。”红线提醒。

张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婚假结束了,今天又得去长安上班了。

“哎哟,真是不想起床,更不想上班。”

“三郎,奴给你准备好了官袍靴帽。”

从床上坐起,张突然现被单居然有一个大洞。

“这咋回事?”

红线脸一红,“那是我剪下来的。”

“你大清早的没事剪床单做什么?”话说完,他自己就想到了原因。那天他和十三娘洞房那天,十三娘事前还特别拿了块白绢垫在身下。

莫非昨晚上这丫头准备不足,然后早上就直接把那块床单给剪了?

“剪下来床单你放哪了?”

红线红着脸走到一脸的箱笼前,打开,从里面果然拿出一块床单。

上面有朵绽放的红梅。

“好好收好。”张笑笑,他知道女人们很在意这些,也知道很多男人在意这些,但他本身是个后世人,并没有特别的情结。不过看到红线郑重的把那床单剪下来收藏,他其实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起床,穿衣。

刚出门,就看到十三娘正在院里喝着刚煮的鲜牛奶,张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

“娘子早。”

张莺莺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郎君早,刚煮了牛奶,郎君也趁热喝一杯。”

“我爹呢?”

“阿郎已经骑马去长安了。”

张结婚前,家里人都是称呼老爹为郎君,叫张小郎君或五郎。如今张也结婚了,家里人便称呼老爹阿郎,叫张郎君了。等以后张生儿子,他儿子就会被称为小郎君了。

至于七娘和十三娘,家里人都称为娘子。习惯称为大娘子或者小娘子,因为家里还有莲娘和兰娘两个小娘子,因此家里现在一般称七娘为大娘子,称十三娘为娘子,叫兰儿莲儿为小娘子。有时也直接以排行称呼她们,呼七娘、十三娘、大娘、二娘。

张享受九天婚假,老爹也休了九天休假,老爹婚假比张的早到,早两天就开始去长安上班了。

一想到,还得骑马跑三十多里去长安城上班,晚上又得骑三十里路回来,张就有些头疼。

看来,长安买房子这事,得提上日程了。

第189章 不务正业(16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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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升道坊。

结束婚假回来上班的张现,自己九天没来,这里已经有点像模像样了。将作监的人不但把两个作坊的地基给打了,还在两作坊旁起了一个院子,建了一排木屋。

“员外郎请。”

将作监九品的录事王瑗笑着迎接张,院里木屋最正中的一个大间,是他为张修的衙门了。木板结构的房子,但面积挺大。

“不错,在这大门前修两面八字墙,以后用来张贴告示。”虽然只上了一天半班,就回家休了九天假,不过回来后,张还是摆出了自己上官的派头的。

王瑗连忙点头应下。

张进了厅,挺空荡的,这怎么行。

“那个王录事啊。”

“下官在。”

“这厅里头,还得再增加点家具摆设,比如说这书案就太小,以后这里可是我办公之所,这书案得高点,再长点,笔墨纸砚还有笔架镇纸这些你也得弄上,椅子换一个,换个高背靠椅,什么,没听过,没关系,回头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那里找人买,从桌案到靠背椅,再到春秋椅、扶手椅、四件柜、长椅都有。”

那王录事听着这么一长串,有些怔神。

“这个”

“这是必须的办公用品,你尽管去订制,记得让商家开张收据,回头到我这里入账。”张家新开了一家家具作坊,店还没开,张打算借手中权力,给自家作坊开张第一单。

“还有,这屋里怎么能没有炕呢,去找张家班来垒一个,其它厅房里也垒上,要不天寒地冻的怎么办公。”

“员外郎,其实我们自己也会盘炕,不用找外人。”

张眉头一皱,瞪着王瑗,“你们会盘,你们盘的有人家好吗?你们的任务是建作坊,至于这盘炕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吧。”

“作坊修的怎么样了?”

张走到书案后坐下,这屋里火盆也没生,热茶也没有,大门还敞开着,风呼呼的灌进来,冷嗖嗖的。

“回员外郎,我们按员外郎先前留下的作坊图纸,已经把地基打好了,接下来就等砖瓦木料到了后,就开始砌墙了。”

“去看看。”

到了那边工地,一片忙碌,工坊的地基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挖的挺深,还用石头垒了墙基。

张规划的两个作坊面积还挺大的,采用的是夯土外包砖墙体,然后上面盖瓦。仓库大蓬式结构,尽量让里面的空间最大。

至于具体的东西,如酒坊的蒸炉等,张已经设计了,但还没开始建,房子都还没建好呢。

原先在河北时张用的是最简单的蒸馏法,但这样效率太慢。因此张准备弄一套专门的酿酒蒸馏设备,建一些大灶,大锅,酵房等。

不过还是那句话,张不急,慢慢来。

药坊那边其实更简单,最关键的就是把十几种药材弄来,然后分别炮制加工,最后按配方生产出成药,都不需要什么设备,多弄点人就行了。

转了一圈,张回到自己的衙门厅房,给三个手下官员又分派了点任务,张就闲的无事可做了。

厅里呆着冷,张便去找老爹和崔琰。

虽然这两个作坊才刚看样子墙基,可围墙却是已经先建好了,足有一丈半的土墙把这片作坊全给围了起来,整个作坊只开了一个门,所有人都得从那进出。

崔琰率着整整一个团二百人,把守着这里。老爹率领其中一个旅百人,两旅轮流当值把守。

门口也修了一排房子,张一进去,现这里暖和的多了,火盆生的正旺呢。而半早上都没见到人影的四个副手,程处默四人正在这里烤火呢。

“啊,三郎来了啊,快来烤火。”火盆边,牛见虎打招呼。

“你们倒是挺爽啊,这都半早上了,愣是没有在里面看到过你们的影。这些天我不在这里,你们不会每天当班就是这样混过来的吧?”

尉迟宝琳嘿嘿的笑着,“那里面的事情我们又不懂。”

这个回答,张服。

张搓搓手也挤了过去,“往边上挪点。”

于是,作坊的五位上官,就这样挤在作坊守卫这边烤起了火。

一人一个小马扎,围着火倒也舒适。

“三郎,咱们中午吃啥?”牛见虎问。

这他娘的离中午还有半天呢,就惦记上吃了。

“要不咱们去福满楼吃吧。”尉迟宝琳道。

吃,你们就知道吃,不过张记得他以前看过的一本书,说做人,尤其是当一个成功者,最重要的就是知道别人需要什么。

知道别人需要什么,那么你就可以跟他交换。

换句白点的话,长安四少现在需要吃,张可以给他们吃的满足他们。

“天这么冷,也懒得跑东市去吃,直接在这里吃点好了。”张道。

“在这吃?这里能有啥吃的啊。”程处默看了看,屋里就一个火盆,连个灶都没。

当然,这难不到张。

“咱们吃个叫花。”

“啥是叫花鸡?”

张不理他们,坐着火前调整着自己的角度,换个角度烤,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然后慢悠悠的给四个家伙分配任务,去找几只鸡来,再弄点黄泥巴,还要荷叶,另外还要盐、酒以及一些八角、茴香、姜等。

“还愣着做什么,不想吃了?”

几个家伙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起身去找鸡和这些佐料去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去了哪里,反正没多久,他们就提着鸡和各种材料回来了,鸡还是已经宰杀拔毛过的。

材料齐全,做道叫花鸡也挺简单的。

张全程技术指导,然后让长安四少在那里玩泥巴,当几只鸡被泥巴裹实,四个家伙望着张充满疑惑,这好好的鸡拿泥巴给糊了,这折腾我们开心呐。

张没理会几个家伙,在火塘里用火钳扒拉了几个坑,然后将叫花鸡放进去,再拔拉一些火炭埋上。

继续烤火。

冬日里烤火其实挺爽的,烤的人昏昏欲睡,都不想动弹。

“你们见我爹没?”张估摸着叫花鸡烤的差不多了。

“在外巡逻呢。”

守卫不单只守门,还要巡逻四周,反正这里已经列为军事重地,二十步之内禁止闲人靠近。

“去把我爹叫来。”

四个家伙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尉迟宝琳被推到这差事,只得无奈的起身去叫人。

一会,尉迟宝琳找了老爹回来,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极浓的香味。

推开门,张正将一个叫花鸡外的泥块敲开呢。

荷叶一解开,满室生香,浓郁无比。

色泽棕红,油润光亮,鲜香扑鼻,鸡香浓郁,鸡肉酥嫩。张仔细的打量了叫花鸡几遍,满意的点头。

完美。

“爹,过来吃叫花鸡。”

张拿起一只鸡腿直接一撕,一条油润亮,鲜香扑鼻的鸡大腿就撕了下来。张把这条鸡腿递给了老爹,“爹,你先试试。”

老爹闻着那香味,嘴里口水早就涌出来了,这时也不客气,接过鸡腿,往嘴里一咬。十分酥嫩,那鸡肉裹在泥里,炭火中煨熟,早已经熟透,塞在鸡肚里和抹在外面的调料也已经入味,特别是那层鸡皮,都差不多已经融化了,化为一层胶状粘在鸡肉上。

鸡肉一丝丝一条条的,但又不柴,一咬就断,丝毫不会塞牙。

简化是入嘴即化,香浓无比啊。

“好吃!”

老爹连咬了好几口,吃的满嘴油。

“三郎,快给我们也来一点。”

牛见虎四个早看的直吞口水了,张再一撕,一条带着鸡屁股的鸡腿撕下来,“宝琳,这个鸡腿给你。”

尉迟宝琳嘿嘿的笑着,赶紧伸手接过,二话不说,先冲着那个肥嘟嘟亮油油的鸡屁股就是一口。

“爽!”

牛见虎分到了一个鸡头,程处默和李感一个得了一边鸡胸,张自己则撕了两只鸡翅。

六个人也没谁说话,都低着头一顿猛吃,没一会,一只鸡已经吃完了。

张脚下一堆翅骨,然后他现,其它几人,包括老爹,脚下居然一根骨头都没,他们是连着肉带骨头一起嚼的。

最让张佩服的还是牛见虎,居然把好个鸡头也给渣都不剩的吃光了。

“三郎,真好吃。”牛见虎吃完还不忘记抹了一把嘴。

然后一群人目光盯着剩下的几只叫花鸡。

“还有三只,两人一只。”

张先挑了只大的,然后跟老爹共享。

他们四个也立即各自搭组,然后急不可待的敲开泥巴。

几只鸡很快被吃光啃尽了,大家还意犹未尽呢。

“对了,三郎,这鸡为何要叫叫花鸡啊?”

“因为最先明这种吃法的人,是一个叫洪七的老叫花子。他有次偷了一只鸡后,可却又没有炊具,也没有调料和褪毛的开水。于是这老叫花便把鸡杀了后掏出了内脏,直接把鸡糊上泥巴,搞些败枝松叶烤了起来。待烤的差不多后,敲开泥巴,鸡毛也粘在泥巴上一起脱落,露出肥美的熟鸡来。”

“这个叫花子洪七还挺会吃!”牛见虎打了个饱隔笑道。

“那是。”张点头笑道,“叫花鸡也吃了,现在你们几个,随我去务本坊看房子去。”

第190章 跟房杜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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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很没有恪尽职守,尽忠尽职的念头,吃饱了喝足了,才刚到中午,张便决定早退下班。

程处默四个家伙跟张一样,完全没把那职事当回事,拍拍屁股,五人结伴奔务本坊去了,正好消消食。

务本坊在长安朱雀门街东,第二街从北数的第一坊。

北抵皇城南面,虽不如东贵西富,但这里也算是中城区了。坊内最有名的当属国子监,国之监可以称为唐朝最高学府,直接就占了务本坊西部的半坊之地,国学北就是安上门。

务本坊位置和西边含光门外的太平坊对称,是名副其实的天子脚下。

按李感这个小狐狸的介绍,整个务本坊南北三百五十步,东西四百五十步,国子监占了其一半之地。

张心里算了一下,这等于是说国子监占地十七万平,整个务本坊则有三十四万平左右。不如北面东西二城区的那些坊大,但也不小了。

隋时仁寿初罢国子,惟置太学,到杨广时又改太学为国子监。不过现在武德初,朝廷许多制度都依开皇制,比如把杨广时的郡县又改成开皇时的州县制。反正李渊处处要纠正下表弟杨广,一切模仿姨夫杨坚的制度。

李渊把国子监又改成了国子学,隶太常寺。

“国子学领有国子、太学、四门、律、书、算六学。”李感和程处默等四个家伙,以前居然都在里面读过书。不过张相信,这四个家伙肯定只是在里面挂了个名而已。

不过听起来,这国子学也确实不错,居然还有六个学院

有祭酒、博士、助教、直讲等一百零四个官员编制,这些人既算是老师又算是官员。而现在整个国子学里,共有两千来个学生,师生比约为二十比一,老师比后世还高的多。

“国子学内有不少蛮夷子弟。”牛见虎说这话时一脸不屑状。

所谓蛮夷子弟,就是高句丽、百济、新罗、高昌、吐蕃等诸国酋长,遣子弟请入于国学之内,算是唐朝的外国留学生。

至于国子学里六个学院生员来源,其实都是来自不同级别官员和庶人的子弟。国子学生以文武三品以上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及勋官二品、县公、京官四品带三品勋封之子为之。

牛见虎四人以前就是国子学学院的学生,完全不是什么凭成绩考进来的,而是拼爹拼爷爷拼进来的。

其它几个学院也差不多,太学生是以五品以上子孙等为主。四门学生是以勋官三品以上无封四品有封以及文武七品以上子为之,另外从庶人中选聪明俊异者八百人为之。

律学生、算学生、书学生,以八品以下子及庶人之通其学者为之。

六学的学生有年龄限制,得十四岁以上,十九岁以下。律学特别点,要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

总之,国子学六院,大多数都是勋贵子弟,只有极少部份是庶人中选拔出来的子弟,还不能读国子学院和太学院。

以张现在的爵位官职,若他有儿子,且年纪满十四岁,也只够资格进太学院读书,没资格进国子学院。

国子监几乎就是这些勋贵官员子弟们的托管所,满十四岁后到里面混几年,然后到了十八岁时,这些人也就够格进入亲勋翊三卫五府,去当个七八品的侍卫了。三卫五府里再混几年,就可以外放到各军府里去当军官了。

程处默几个家伙就是这样,他们在国子监入学,其实没上过几天正经课。今年本来都还没毕业呢,结果因为河北战事,他们老爹直接把他们弄到亲卫府去了,然后送到河北战场转了一圈,回来都已经直接升为六品的旅帅了。

“这么说,你们几个其实现在应当还算国子学生?”张笑问。

“整天听那些夫子讲学,脑仁子疼,反正我们现在都已经出仕了,因此不用再去听课了。”牛见虎呵呵笑道。

“听说朝廷明年要开贡举。”程处默道,他其实倒挺喜欢读书的,只是他老子给他安排了另一条不同的路。

唐立国也有四年了,科举制度隋时就有了,但唐还没有举行过,主要是天下太乱,未能一统。如今天下一统,李渊也终于在复制杨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决定明年开贡举,也就是科举考试。

现在的国子监生,勋贵子弟出路不愁,那些庶族子弟成绩好,则也能得到朝廷的录用,一般先做个幕僚小吏,然后吏部铨选为官。

开了科举之后,则朝廷能更广泛的选拔人才,不仅限于国子监里的学生,地方上的学生以及不在学的读书人都能参加科举考试。

张对于明年的科举没什么兴趣,对于国子监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能在国子监旁买套房,还是不错的,毕竟旁边是唐朝最高学府啊,风气总该要好些吧。

学区房啊,以后肯定能升值。

“秦王府记室房玄龄,天策府从事中郎杜如晦也都住务本坊内,另外坊内还有不少官员宅第。”

李感又告诉了张一个消息。

房谋杜断啊,李世民的左膀右臂,现在官爵不显,但是以后人家可是贞观名相啊。就冲这,自己也应当在这里买房。坊内有最高学坊,还有两个未来宰相,娘的,这里买房,升值空间绝对巨大。

“那房杜两家边上有没有要出售的宅子?有的话,我们直接过去看。”

李感这些天已经帮张在这里看过几次了,对有意出售的住宅情况倒也打听的清楚。

“有是有,但是不太符合你之前的要求。”

“哪不符合?”

“有一套宅子,就在杜楚两家中间,但这宅子比较大,二来,宅子主人并没有决定马上卖,还有些犹豫。就算要卖,这价钱不便宜。”

“很大,有多大?”

“宅内有北面两座主楼,两楼之间用带有直棂窗的回廓连接成四合院,并有东西厢房和南房,另外还有后院楼房,以及一个挺大的后花园。房屋有数十间,占地极广,有假山园林!”

张一听,马上就喜欢上了。

这起码也是三进的大宅院啊,尤其是这两座主楼,正好自己夫妻住一栋,然后老爹七娘他们住一栋,东西厢房可以给莲儿和兰儿两丫头住,以及充当客房。南房可以住男仆小厮长随,后院的房间可以住丫环。

还带个后花园,这空闲时还能赏花赏月,多好。

“要多少钱?”

“那房主不一定愿意卖呢。”

“带我去,我跟他谈。”张还没看到房已经喜欢上这房子了,他现在也没心情看其它房了,直接奔这房主去。

很快到了那处宅第前,远远看着,就非常不错。

高高的院墙,全刷着白色,透过高墙,还能看到里面的青绿色房屋拱顶。

张左右看了一下,这栋宅子与两边的宅子并排而列,中间隔着约丈余的巷子。那两栋宅子面积似乎比这栋不小一点。

“这两栋就是房记室和杜从事的府第?”

“嗯,是的。”

房玄龄和杜如晦现在一个是李世民的秦王府记室参军,从六品,一个是李世民的天策府的从事中郎,从四品下。杜如晦比房玄龄品阶高,但杜如晦却是房玄龄重点推荐给李世民的。房玄龄都跟着李世民数年,是李世民第一心腹谋士,王府记室看似品级不高,但却是典掌机密。

说来,张现在跟房玄龄品阶一样呢,甚至张还有爵位,房玄龄还没爵位呢。

那栋房屋的主人原是隋朝官员,如今年纪一大把,又不得新朝任用,便打算返回乡里,京师的这房子也有意想要出售,但还有些犹豫不决。

张跟门房说明来意,等他通报后,过了会主人终于过来接待。进了宅子,张越看是越喜欢,这宅子非常干净,也很漂亮。

房屋的结构多是木制,柱子全刷了朱漆,红红的柱子十分好看。

后花园果然有假山有花草树木,梨树桃树石榴树还有樱桃树李树等,可以想象到了明年春天,百花争艳,那是多么漂亮的景观,院里甚至还有一副秋千。

房间也多,主楼两栋,还都是双层的,各有好几间房。一栋都够住上一家人了,更别提还有许多间其它的房间。

张尤其喜欢联结两栋主楼的回廊,各处房子都还有很宽的檐,檐下有游廓。

有水井有马棚也有茅厕,一应俱全,只要稍加改动,张都能拎包入住。

“某出三千贯,这宅子买了!”

张是真的喜欢,他甚至都等不及先带十三娘来看房了,生怕一旦错过,就被别人买了。先前他听李感说主人有些犹豫,想卖不想卖,价钱他问过,这房子大约能值不少。若是早个十几年,开皇中大业初买,起码得要个五六千贯。

不过如今唐初,长安城里的住宅也便宜了许多。

张直接出价三千贯,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这个价格也确实让房主有些意外。

“若你有意出售,那么我三千贯买下,今日就能付清全款,不论你要黄金还是绢都行。”张又加了个筹码。

那房主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张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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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吃醋

第三更,这章4ooo均加更!求月票,今天至少五更!

约好了明日付钱收房,张告辞离开。

一出门,张便一脸笑意的对着四人道,“帮个忙,给我先凑个三千贯钱。”

李感四人一脸无奈,刚才张在里面那么豪气,都不用讨价还价,直接给开了个高价把人家房主给震服了。结果一出门,就来找他们借钱。

“一郎,那个我就三百贯积蓄,还都准备用来入股醉仙楼呢。”程处默小声道。

“醉仙楼可以先缓缓,也不急那一两天,你这三百贯先给我,再想办法给我弄二百贯来。”张十足一个学校门口收低年级同学保护费的样子。

“我到哪去弄二百贯啊,这三百贯我都是积攒了好久了。”

“我不管你是去借去偷去抢,反正明天早上,你们四个,一人给我弄五百贯钱来,我自己弄一千。”张狠话。

李感无语,“三郎,你不缺三千贯钱吧,谁人不知嫂子可是带了万贯家财入张家的啊。光是各家的添妆陪嫁,还有各家喝喜酒时送的礼金,也不少了吧?三千贯钱,你还找我们要。”

“十三娘的陪嫁那是她的,包括那些添妆和礼金,我都交给她了。我买套房,难道还要跟媳妇要钱?”

“那你跟我们要?”

“你们是兄弟,兄弟难道不应当这个时候帮一把?你们就直说借不借,不借以后兄弟没的做了。”张很不讲道理。

家里确实拿不出三千贯,拿一千贯,都得是把家里现钱抽空了。至于十三娘的钱,不少,拿个三千贯现钱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张不打算找她要。

张想给十三娘一个惊喜。

“相信我,你们只要回去跟你们爹一说是借钱给我的,他们肯定要多少给多少。我张三郎这个面子还是有的,你们回去就说我找你们借一千贯,等你们家里把钱给你们了,你们只需要借我五百贯就行。怎么样,如此一来,我得五百,你们得五百,不错吧?”

李感哭笑不得。

“我说的可是个好办法,你们从家里借一千,然后给我五百贯,剩下五百贯入股醉仙楼,然后你们原来手里的零花钱还都保住了,不错吧?”

“三郎,你昨天不是还说入股醉仙楼,一人只要三百贯吗?”

“我刚决定涨价了,一人五百。”

“这”

“这什么这,再罗嗦你出五百贯我都不带你们了。”

四个家伙想了想,觉得张这主意也还不错,找家里要一千贯,然后五百贯借给张,五百贯入股醉仙楼,这样原来手里的钱原封不动。

“你什么时候还钱?”李感问。

“等醉仙楼赚了钱,我就还。”

等你从醉仙楼赚到两千贯,得什么时候啊。不过几个家伙还是挺讲义气的,最后都答应了。

“我马上就去取钱。”李感那是家大业大,最不缺钱的就是他了。一千贯钱,张估计他都不需要跟他爹李盖或者他哥李世绩借,直接就能掏出来。不过他刚才没全找他借,也是知道其实一千贯对于程牛尉迟三家来说,也都不是事。

有时借点钱,还能增进点关系呢。

“也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了。”张笑道。“干脆,李三你多借我一千贯,省的我再从家里去拿。”

看着几个家伙骑马往家里跑,张在心里给自己的账本上又添了一笔。

借三千贯,加上欠秦琼的八千贯,张都欠下一万一千贯的债了。尼玛,真是债多了不愁啊,一般人谁敢欠这么多钱,不疯掉才怪。

不过能欠到这么多钱的人,也都是有本事的,就好比后世那些能欠银行几亿几千万的,哪个不是活的相当潇洒的人,只有那些欠个几千几万的人,才活的最累。

不过张也不算完全负债,张家现在还有两千多田地,八千亩沟坡,另外还有十一家店铺,好几个作坊呢。张家还有几百头牛!

更别提十三娘手里还有那么多产业。

不行,男人怎么能靠女人嫁妆过日子,那岂不成吃软饭的了。

还是得想办法多赚点钱啊,起码也要把这些欠债还了啊。那个肥场生意前景是不错,不过想一下子铺开也难,还得先小规模试产,最起码得确定肥效,让人眼见为实啊。然后还得经过试售,给农民一些先体验体验,张估摸着,要把这粪肥生意做起来,没个三年不行。

周期挺长的,短时间想赚大钱难。

哎!

虽然家里还新建了个家具作坊,但这玩意小赚一点不难,大赚也难,也是要一点点推广,让大家慢慢习惯接受这些新式家具。

干什么来钱快?

卖盐估计来钱快,但解盐等盐池,或者是东边的淮盐等海盐,也都是早有人把持着这些利益的,张想进场,难。

或许张可以和上次卖糖的提炼秘方一样,卖方子赚钱。

不过这很划不来啊。

香皂有了,也许可以建个肥皂坊了,毕竟香皂只有那些有钱人才用的起,销量还是有限的。肥皂的话,控制一下成本,本钱倒是不高,走中低端路线,不说所有人都用的起,起码那些小地主和商人,还有一些自耕农都能用的起了。

只要量大,还是能赚钱的,若是宣传到位,市场铺开来了,估计比香皂还赚钱。

或者自己还可以造点玻璃?

自己送给十三娘的那面玻璃镜,她可是当成宝贝一样。很明显,玻璃镜肯定会大受欢迎,就算是普通的玻璃制品,估计也很值钱吧。

不过造玻璃也不简单,特别是想造出清澈透明的玻璃更难,想要弄出各种造型就更难了,至于玻璃镜子,好像工艺更复杂。

张估计他现在顶多能弄点绿玻璃出来,或者弄点玻璃球。

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半天,有人来到身边张都没有注意。

房玄龄从秦王府下班回来,他骑着匹大青骡,身边也只带了两个长随,快到家门口时,却看到街边蹲着个人。

一个乡民似的蹲在那里,偏偏身上还是一套深绿色官服。

房玄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绿色的官服,觉得无语。再细看过去,又现在这个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的年青人似乎有点眼熟。

“嗯,这不是张三郎吗。”

房玄龄勒住骡子,从骡子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张面前。现张三郎手里拿着根树枝,正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也听不太清楚,好像是什么一万贯、玻璃之类的东西。

“嘿,张三郎,你在这做什么,可是来找某的?”

“啊?”

张回过神来,扭头现房乔房玄龄正冲着自己笑呢。

“哎哟,房记室好。”

“某问三郎在此做何?”

“啊,我在这等人呢。”

“等人?”房玄龄有些好奇,你家又不住这里,你当值时间,穿身官袍,蹲这街边等人?“若是三郎不嫌寒舍简陋,不如先随我进屋喝杯热茶,我可以让我家随从在这里替你等人,如何?”

跟着房玄龄进了房府。

房家与张要买的宅子一墙之隔,不过却要小许多,宅子里的屋舍也没那边多,挺朴素的。

房玄龄身为李世民的第一谋士,其实出身还是挺好的,是山东的官宦之家。他的曾祖,还是后魏的伯爵。房玄龄祖上几代,都做到郡守高官。

而他父亲房彦谦,还曾随杨广东征,担任过扶余道的监军。更是隋末有名的学士,还是有名的书法大家,后来被人称为唐初书法四大家之一。

房玄龄家教好,十八岁就中了隋朝科举的进士,出仕就当过隰城尉。后来他看隋朝乱象,便知道隋要亡国,李世民一起兵,他就跑去主动投奔,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都在李世民身边出谋划策。

房家确实挺俭朴的,但却十分干净,院里屋内都收拾的很整洁。

“三郎坐。”

房玄龄招呼着张在屋里坐下,张打量了下,没看到暖炕也没有地炕啊。

有人过来上茶,居然是老妈子。

张突然想起来,好像房玄龄很惧内,他妻子卢氏,操持家务是把好手,但却唯独有一条,对房玄龄管的严,不让他纳妾。听说家里,连个年轻貌美的奴婢都没有。

都能和隋文帝的皇后独孤伽罗有的一拼了。

“去叫大郎来见客。”

片刻,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出来,有些青涩的少年,估计十五六岁的样子,嘴唇上有细密胡须,人看着挺老成样子。

上来对着张很有礼貌的拜见,还称呼张为叔。

这个不能忍。

“你我年龄彼此相仿,大郎称呼我为兄即可,也可以直接叫我三郎,我也不比你长几岁。”

问了房玄龄,才知道房遗直今年刚十四,现在国子学读书呢。

“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大郎有空可以来我家多走动。”张笑着对他道。

房玄龄惊讶,“莫非今天三郎在此,是来买隔壁王家的宅子?”

“是啊,听说务本坊有这么一套好宅子出售,便特意过来看了看,确实不错的。坊内就是国子学,左右又是房谋杜断两位,于是当场就决定买下了,刚正在外面等着人送钱过来交付呢。”

听到房谋杜断的赞扬,房玄龄笑了笑,“恭喜三郎啊,那宅第确实很不错。不知多少钱买下?”

“三千贯。”

房玄龄咋舌,这张三郎还真是有钱啊。

第192章 心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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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玄龄家呆了半天,张都冷的慌。房玄龄好歹也是堂堂的秦王府第一谋主吧,怎么家里怎么简陋,暖炕不盘,客人来了也不生个炭盆。

就连茶,都是最简单的茶汤,真的称的上是粗茶了。尤其是上茶的使女,又老又丑,他都不知道房玄龄生活的幸福在哪里。

好不容易捱了半天,终于等到房家下人禀报说程处默在外找张了。

“多谢房记室招待,待来日某搬过来之后,到时定宴请谢过。”张连忙起身,再坐下去,屁股都要凉了。

出了房家,旁边的王家门口已经停了数辆马车。

“三郎,钱拉来了。”牛见虎指着马车道。张一看这家伙一脸兴奋的样子,就猜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打着我的名头,找你爹要了不止一千贯吧?”

“三郎真神人也,一下子就知道了。”牛见虎也不抵赖,反正张也不会去告他。他刚才跑回家,拿张做幌子,直接从他家要了一千二百贯。

张也懒得问他多要了二百贯准备干嘛,估计这小子肯定是准备去平康坊喝花酒听曲的。要是牛进达知道他儿子牛见虎年纪轻轻,隔三差五就往平康坊跑,估计腿都得给他打断。

程处默三人每人拉了几车的钱出来,都是绢。问家里有了价值上千贯的几千匹绢,他们也不能留一半在家,因此全都拉着来了。

刚才他们已经跟张说好了,借五百贯给张,五百贯入股。

那王家人倒是也挺好说话的,没有多余的事情,找来中人保人,立契签字,画押按手印,一套流程下来,张付了一万五千匹绢给王家,然后王家把房契还有家里的钥匙等都给了张家。

王家拿了钱,答应马上搬出去。

王家的儿子在原籍经营产业,只有王老头夫妻在京。

因为张给的钱足,先前说好这宅子里的家具等也都是归张的。

王老丈刚才就已经让下人在打包行李,几辆马车,一些箱笼,然后就差不多了。

“老丈不用如此着急,多呆几天也没事。”张笑着跟王老丈道。

“宅子也卖了,行装也都打点好了,就不再多呆了,今天就走。我有个女儿嫁在新丰,正好去她家住些天。”

这样的结果,其实张非常喜欢,这意味着他今天就能拥有这座宅子,马上就可以入住了。

宅子里的仆佣,王老头带走了有奴契的,其余雇佣的仆佣则留下了。

张也不打算遣散这些人,这些多是在这宅子里做久的,虽是雇佣仆佣,不是契约奴婢,但张家也不缺那点钱,多养几个人倒是没问题的。

把二十来个奴婢仆佣都召集起来,张跟他们说了一通,大致就是以后这里就不是王府而是张府了,但大家愿意留下的依然可以在这里继续做工,张也大致说了下工钱待遇,条件还是不错的。

听完后,没人愿意离开,都愿意留下来继续为张家效力。反正他们这些人,到哪都是给人干活,新东家看起来人不错,待遇还比先前好些,他们也就没有理由离开。

房子修缮管理的很好,不过张还是打算要先做个装修。

暖炕得盘,地炕也得要。

另外还得改建一下厕所,再挖口井,建上水塔,装上水车。卧室得加装一个卫生间,家里还得建几个浴室,男女和主仆得分开,厕所也是一样,得分成内外院和男女主仆,不能混一起。

张还打算在后院里建一个游泳池,池里砌上砖,还得有能放水的下水道。到时夏天到了,可就能在这游泳池里畅快的游泳了。

上次灞上家里装修,张最终被老爹否决,没能修成游泳池,现在嘛,这里毕竟地方更大,在后院建个泳池,到时要用的时候,还可以用布幔围起来嘛,不会影响他人。

“请匠人来,把墙啊柱子啊,屋檐、窗棂等都给重新油漆粉刷一遍。”

张买的这套宅子最让他喜欢的地方就是这房子色彩鲜艳,白墙红柱绿色窗棂青蓝色拱顶。

配上游廊、凉亭、阁楼,真的非常漂亮。

三千贯,真的很值。

“到时人来了,顺便去给隔壁的房家和杜家也一起盘个炕。”张想起房家还没炕呢,便又加了一句。

“最后,大家都要保密,绝不能对家里透露分毫,连我爹也不能先告诉。等这里都装修好了,我到时给他们一个惊喜。”

安排好了后,张便和程处默等人回到了作坊。

叫上自己的那些庶仆随从,让他们帮忙赶着车,把程处默他们的那一万匹绢拉回灞上去。这些算是他们入股醉仙楼的股金,每人五百贯,李感今天还帮张垫付了一千贯钱,张便直接给了李感一个借条。

然后暂时就不用还了,不过张的负债额也增加到了一万一千贯。

等老爹交班换岗,他们一起回家。老爹还完全不知道,张今天背着他,花了三千贯在京城买了一套豪宅。

爷俩聊着天,骑着马在夕阳下出了长安城。

回到张家沟,让人把一万匹绢存入库中入账,张把马交给大牛牵去喂饮,然后便进了院子。

“三郎回来了。”

红线第一个过来迎接,只是这丫头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跟个鸭子似。

“娘子,红线这是怎么了?”张悄声对崔莺莺道。

崔莺莺笑着道,“故意的呗。”

“故意,故什么意?”看着红线那奇特的走路姿势,然后张懂了。这死丫头,前些天一直没收她,然后听十三娘说好像院里有仆妇对她这个通房的身份有些置疑,不太服她管教,尤其是管家媳妇和牛兽医媳妇两个,仗着也算是张家的老人了,不太理会红线。

就连秋月和冬晴两丫头,都有点这不服管教的苗头。

昨晚上崔莺莺身子不舒服,张收了红线,虽说是第一次吧,可也没厉害到那程度。反正张就没见崔莺莺洞房第二天是这姿势走路的。

现在想想,昨晚这丫头好像叫声有点大啊。

估计着有刻意的意思,张家的房子是几个套间,对外面隔音还可以,但对同是套房内的其它房间,则隔音效果就没有那么强了。

那死丫头,估计昨晚是故意那样叫给秋月、冬晴两丫头听的。

还挺有心机啊。

“三郎莫要怪她,就让她做怪一天好了,晚上我收拾她,要不晚上三郎你继续收拾她。”崔莺莺笑道。

“算了吧,晚上再收拾她,估计她能叫的全院的人都听到。”张摇摇头笑道,“晚上我跟你睡。”

“我身子不利索。”

“那有啥关系,我只想单纯的跟你睡觉。搂着你睡,觉得睡的都香。”

这么肉麻的话,崔莺莺听了挺高兴的。

“你怎么又拉那么多绢回来?”崔莺莺不忘记这事。

“哦,福满楼生意不是非常好嘛,处默他们就想着跟我在西市也开一家酒楼,这是他们的入伙钱,对了,我还算了你哥一股。处默他们四个,还有你哥崔五郎,再加上我,我们六个合伙开醉仙楼,我以秘方占五成股,他们五个一人出五百贯占一成股。”

“这是好事啊,不过五郎可能没这么多钱,他这五百贯我替她出了。”崔莺莺倒是很大方。

“你没意见吧?”她拉着张的手问。

“当然没问题。”几百贯子钱,张哪会在意。要真在意,他也不会拉着崔琰入股了。其实开这醉仙楼,不完全是想赚钱,主要还是借此跟程处默、崔琰他们关系更近些,一起合伙开个酒楼赚点零花钱,也算弥补上次药坊没开成的遗憾。

中午吃了叫花钱,挺油腻的。

晚上的时候,张本来想弄点豆腐白菜汤吃,结果老爹却跟七娘她们说起叫花鸡如何的美味好吃。弄的兰娘和莲娘两小丫头口水直流,非吵着也要吃。

没办法,张只好让栓子去村里买了两只鸡回来,然后他让秋月冬晴姐妹把鸡杀好,按他的要求腌了一会后,再用荷叶包裹糊上泥巴,放到炭盆里煨。

晚饭时,两只叫花鸡无比抢手,不但兰儿莲儿吃的满嘴油,连崔莺莺和红线都一人吃了一整个鸡翅。兰儿和莲儿两丫头,更是一人吃了两个鸡腿。

大牛和二牛一人得到了一个连着一大块肉的鸡屁股,栓子和柱子一人得到一个连着鸡头的脖鸡子,吃了直呼好吃。

“好吃明天就多去买几只。”张笑着对秋月姐妹道,“你们俩个学会怎么弄这叫花鸡没”

“嗯,已经会了。”

“那你们明天辛苦一下,多煨几只叫花鸡。给我们留两只,然后赏管家一只,老牛一只,也给马账房送一只过去,另外郑木匠也送一只去。”

这几个现在都是张家管事级别的,平时也挺用心的,张没忘记这时赏只叫花鸡。

“冬晴,等会你给红线炖锅桂圆红枣冰糖银耳汤,她昨天刚破了身子,需要滋补养身。”张想到先前这丫头那叉开腿走路的姿势,不由好笑,当下也特意当众让冬晴给她炖滋补汤,其实也算是为这丫头撑下腰。

正啃着鸡翅的红线一脸开心,两颗虎牙都露出来了!

最近更新太猛的,每天拼命码字,好累。中午午休,一下子睡到现在,真累了。未完待续。

第193章 乐极生悲

第五更送到,求订阅。

张这个检校工部员外郎当的有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他每天早上骑着马来上班,也是迟到早退,要到半中午才到,然后午后刚过,他就早退下班了。

反正他一不要打卡,二不要拜上司,在他那个小衙门的一亩三分地,还真没有人能管的了他。

相反,在他的要求下,作坊还没建成,他那小衙门倒是很快装饰的不错。

门前的八字墙建起来了,屋里也换上了张家沟家具坊的全套实木新家具摆设,新的翘头长案,靠背高椅。

下面有春秋椅、长条凳。

在旁边房间里,还盘起了暖炕,甚至还新建了一个厨房,灶台锅碗等一应俱全。每天上班,张先坐在那长案后台,来个早会。

其实那会都已经快中午了,他和程处默几个正副长官听着三个干正事的助手的禀报,然后再听听下面十几个吏员的具体任务进程,然后张会点评几句,找一两个赞扬几句,再找个看不顺眼的批评几句,好了,早会结束。

中午张会让厨子做点好菜,然后跟下面的十来个官吏属下一起吃顿工作餐,偶尔也会给作坊工地上干活的那些工匠民夫们加点菜,去巡视一二,反正主官嘛,不就这样当的。

主官,那当然是总领事务就好,具体事务嘛,自然有王录事啊刘主簿啊赵主事啊三个人去分管,至于程处默四个,完全就是四尊菩萨,比张还不靠谱,完全就是每次早会时充当背景的,在张巡视工地时则是陪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张的四个贴身护卫。

作坊在一点点的建起来,张却悠闲的很。

每天中午免费的工作餐吃完,到工地上遛几圈,美名巡视,其实就是散步消食。等消过食在炕上靠会,便早退下班了。张对属下们美其名曰是去考察下生产原材料,其实就是去干私活,跑到务本坊去看看自己新家的装修。

那边装修的挺快,有大把钱扔进去,工匠请了不少,再加上有详细的施工设计图纸,甚至有过张家装修经验的工匠加入,使得进程很快,估计年前肯定能好。

偶尔张还会去房玄龄和杜如晦家串串门,因为张主动的为两个邻居免费盘暖炕帮改灶,因此跟两家关系现在挺熟的。

经常能在两家喝个下午茶什么的,甚至都有点通家之好的味道,不但与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直,杜如晦的儿子杜构混的挺熟的,两个国子学学生如今都有点拜张做大哥的意思了。

就是房玄龄那个十分强势的妻子卢氏,杜如晦妻子柳夫人,都已经跟张挺熟的,早就见过面了。

唐朝的官宦之家,如果关系好,也会让妻子出来见客人,这就称通家之好了。

张嘴甜,又大方,每次上门必定会带些礼物,不见得多贵,但从不空手。加之他称房杜为叔父,称两人妻子为婶,因此房卢氏和杜柳氏也都把张当子侄看,有时就算房杜二人不在家时,张来了,也会主动的出来招呼。

卢氏虽是个善妒女子,但主持家里却很有一套,不但房玄龄怕她,就是房遗直见到他娘,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老实。

但待张时,又十分的客气,很有点大家气势。

两家娘子都不是那种贪财占便宜的女人,但张确实在两家都混的很开,跟房乔杜如晦都能有话题可聊,偶尔还能下下棋,跟房遗直杜构两个十四五岁的国子学生也能玩到一起,连杜如晦的兄弟杜楚客也跟张很快熟络起来。

杜如晦比房玄龄进秦王府要晚,但能力很强,早得到李世民重要,在天策府中担任了从四品的从事中郎的要职,相当于天策府里的四把手了,仅次于天策上将李世民和长史、司马。

杜家祖上也是官宦之家,他的叔祖甚至还当过隋朝的工部尚书,他父亲也是当过州地方官员的。杜如晦和房玄龄一样,都是少年成名,然后很年轻就当上了县尉。

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棋艺都挺好,好像这年头的文士官员们,都会下棋,而且棋艺还挺好。张以前也学过围棋,可惜那技术也就是拿着围棋下五子棋的水平。

因此在两人手里吃了多回败仗后,张就教他们下五子棋。结果下五子棋也下不过人家,对于棋艺高手来说,五子棋明显是太简单了。

今天张又早早来到房府,又来找房玄龄约战。

“还下棋,三郎真是勇气可嘉啊!”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士气不可堕!”张今天拎了一副新做的象棋前来,五子棋不行,那就换一样。

杜如晦看到张手里的象棋盒子,不由的也笑了。

他现在也经常会到张家或房家来串门,房谋杜断,似乎也挺享受虐菜的感觉,何况虐完了张,还经常能有各种张家的美食可吃,各种熟食糕点小吃,都挺不错的。

张的象棋盒子上绘了楚河汉界棋盘,把盒子打开,倒出里面的棋子,一翻开,就是一个棋盘。

象棋是中国古老的棋戏之一,也称象戏,最早是只有六黑六白十二枚棋子。到了眼下,则有二十八枚棋子,没有炮。

张为了能赢房杜,便直接加了炮进来,成了三十二枚棋子的后世标准象棋。他已经决定了,若是象棋也下不赢,那他改天就带国际象棋来挑战,若是再下不赢,那下次就带军棋和飞行棋、跳棋来,再不赢,那就带扑克牌来斗地主。

总有一样能赢他们。

“你们谁上?”张直接把棋盘往炕桌上一摆,然后选了红子便往上面摆。

房玄龄抚着须,“我们两个就不上了,让遗直先跟你玩玩。”

太瞧不起人了,张忍了。

“呀,这副棋子怎么还有两个砲?”

“砲,抛石车也。”张得意洋洋的把两个砲摆好。这两个砲他刻的是石字旁的而不是火旁的炮,因为现在还没有那种火炮呢,石旁的砲,解释为抛石车也是一样的,反正炮的用法就是隔山打牛。

张抢先出手,房遗直还没摆好棋子呢,他就来了个当头炮开局。

“虽只添了四个砲,可从二十八子变为三十二子,尤其是这炮还能隔子攻击,确实增添了无数变局啊。三郎,这象棋是你改动的?”

“嗯,原来象棋太简单,为了增加点难度,只能增加两个棋子了。”张很装逼。

房玄龄却只是呵呵,一个下象棋当头炮开局的家伙,能有什么厉害,顶多也就是三板斧而已。

第一把,凭借着多了两个砲,张仗着自己早已经适应,用了一个刁钻的棋谱开局,房遗直下棋水平还是不错的,可惜没下过这种,更别说他下棋向来很稳,结果张用的是诡术流开局,很快就双炮将死了他。

“三郎真厉害。”房遗直很老实的认输。

“三郎刚才这局确实有几下子。”房玄龄也点了三十二个赞。

儿子输了,老子当然得上阵挽回面子。

重新摆局。

张换了一个棋路开局,不过房玄龄比小房稳多了,稳打稳扎,防守的风雨不透,张架炮跳马,可愣是过不了河。

“三郎啊,今天在秦王府议事时,秦王还特意提起你的作坊呢,殿下让我来问你,你那两作坊到底什么时候能出货啊?”

张捏着下巴盯着房玄龄的棋子,试图寻找其中的破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作坊还没盖好呢,要出货,还早着呢。”

“不早了啊,今早从山东传回军情,齐王殿下和李世绩大总管在山东征讨刘黑闼,打了好几个大仗,歼敌不少,给敌重创,但我军也有不少伤亡。齐王和李世绩连向长安上奏,请求拔给酒精、白药医治伤员呢。”

“高开道最近从突厥人那里借了几万骑兵,又收笼了一些北逃的原河北叛军,联合刘武周旧部苑君璋,袭击了代州,杀死了朝廷的代州总管定襄郡王李大恩,庐江王和李艺、王君廓、右骁卫大将军李高迁、殿内少监独孤晟等联兵拒敌于燕云,激战不休。伤亡也很惨重,他们也接连上奏,请求朝廷拔给药品。”

张天天呆在长安城,还真不知道仗打的这么激烈。

“我前些天好像才听说有朝廷派了使者出使突厥,准备与他们联姻啊,怎么突厥人却如此野蛮入寇?”

“因为突厥人提出要我大唐下嫁公主和亲,陛下不肯答应,于是突厥人就借兵高开道南侵。”杜如晦说道,“不过这些其实都是些借口,真实情况是突厥人不欲我大唐一统天下,便故意找理由难,好公然支持高开道、苑君璋等叛军。”

“山东和河北两边可都有请药和请求你这个神医前往主持医护营,若是三郎不想大过年的还要前往战场,那你最好是加快点作坊进度,早点给弄出酒精和白药来,不然”

张捏着枚炮愣在了那里,我靠,这真是不让人有半点自在啊。

最近好拼,身体有点吃不消了,今天五更,得早点休息,希望在看这本书的朋友,尤其是那些不在起点看书的朋友,能够来起点给点订阅支持一下木子,辛苦码字也希望能有点回报,毕竟木子是全职,就靠这个吃饭了,谢谢大家!

第194章 三天三夜(第六更,1700月票加更)

第六更,本来打算睡了,看到月票过了17oo,还是又赶紧更新一章。兄弟们,求月票订阅打赏!

张觉得李世绩应当不会害他,他好不容易从河北回到长安啊。仔细一打听,果然,山东战场要调张过去的是齐王李元吉,而幽云战场要调张过去的是彭国公王君廓。

这两个王八蛋!

特别是王君廓这个王八蛋,不就是上次想入股酒坊和药坊一份子没答应嘛,可那生意张自己最后都没做成,让李世民给截胡了呢。他儿子王永安还想让张跟他一起贩卖烧酒,总之这父子俩就不是好人。

现在一定是公报私仇。

如今幽州方面,王君廓名为三把手,前面有庐江王李瑗为幽州大都督,次有李艺协助镇守幽州。但李瑗其实根本没那能力,朝廷只是派这个宗室去实际接管李艺的幽州,王君廓这个李瑗的助手,其实才是幽州如今真正的一把手。

这王八蛋公报私仇,自己要是去了幽州,肯定没好事。

李元吉也是啊,自己没招他惹他,娘-的也要和自己过不去。

“秦王呢,替你在皇上面前分说了下,说河北山东两边都需要调你,你分身乏术,而且京师作坊也需要你主持呢。秦王已经帮了你了,现在你得抓紧点让作坊出货了,要不然,你留在长安也没作用不是?”房玄龄一脸笑意的说道,一面说还一面催张落子。

张手里捏着个炮,感觉像是狗咬刺猬,根本无处下嘴。

房玄龄防的太死了,根本是无懈可击啊。

房玄龄呵呵,房遗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爹。

你妹,这棋没法下了。

“秦王问三郎还有何需要的,尽管开口,三天之后,就要见到作坊出药。若是三天后见不到,秦王会直接把你送去代州,雁门关很需要你这样医术高明的人啊!”

“请替我转告秦王殿下,精酒暂时还无法马上供应,但三天之后我肯定能供应一批白药。今日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告辞!”

张风烧屁股似的告辞离开,棋盘也没空收拾了。

房玄龄捏着一个小卒子,笑着对杜如晦道,“这个张三郎,真如秦王所说的一样,懒散到了极致,若不给他点压力,还不知道得瞎晃悠到什么时候能收收心呢。”

“此子聪慧,然确实于仕途上不用心啊。”杜如晦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接触这段时间了,他们亲眼看着张从一个乡下小民,一步步的到了今天的这县子爵位和员外郎六品官身。

可这小子丝毫都不珍惜,秦王替他求了个好差事,结果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弄到现在,也没见到一瓶酒精和一瓶白药出来。

整天迟到早退,不是忙着在作坊里弄叫花鸡就是弄吊锅、火锅,要不就是天天上班时间跑到这新房子里来,还老是有事没事往他们家里跑,两家孩子都快要带坏了。

特别是还有程处默那四个国公子,整天为虎作伥。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虽有点懒散,可也没干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秦王早收拾他了。

“不过别说,张三郎的这个火锅确实挺好吃的,尤其是他家那个火锅底料,麻辣,还可以弄个鸳鸯锅,想吃辣的就能麻辣过瘾,不想吃的也可以吃另半锅。”房玄龄笑着道。

杜如晦也抚须,房玄龄爱吃麻辣,他却吃不惯,因此张上次做火锅时,便特别弄了个鸳鸯锅,两者兼顾。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这张三郎是个人才。

“张三郎上次送了两个锅子还有些底料给我,麻辣的不麻辣的都有,今天天气不错,要不咱们今天涮点羊肉吃?这羊肉也是张三郎送的,挺鲜美的。”房玄龄笑道。

“好啊,最好是再来点二锅头。”

“嗯,我叫人去张罗。”

张出了房府,急冲冲跑回隔壁新家。

程处默四货正被张拉苦力,充当监工,装模作样的对装修的工匠们指手划脚。

“别管这些人,都跟我回作坊。”

“三郎,生什么事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张头也没回的往前走,“秦王下最后通牒了,若是三天之后我们作坊不能出药,我就得出京上战场了。”

“上战场?上哪儿啊,河北还是山东”牛见虎几个一听上战场,浑身来劲,眼睛冒光啊。张差点摔了个跟头,早就应当知道的,这几个王八蛋每次一听上战场,都跟打鸡血似的。

“把我们全劈成两半,一半去山东,一半去河北!”张没好气的回答。

急急忙忙骑了马回到作坊,守门的大舅子崔琰还有点奇怪。

“三郎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他都已经习惯张每天午后刚过,就下班离开了。今天张突然半下午的又跑回来,实在是有些奇怪啊。

尤其今天还是旬休的日子,不休假时张都要迟到早退,今天休假张怎么还跑来上班了?

“赶货!”张只留下了两个字就进了作坊。

张真的很赶,只有三天时间啊,他可没时间浪费,更没时间休沐了。他相信李世民那句三天后不交货就要送他上战场的话,李世民是个天坑,他真的说的到做的到的,反正张是怕了李世民了。

不想大过年的,还要去战场,张只能老实的加班赶货了。

作坊还没盖好?

没关系,先到他的那个衙门小院里加工。

酿酒蒸酒设备还没做,也不管了,先直接用厨房里的锅灶先用着。至于白药,这个更简单一些。

作坊好没好其实没关系,反正也不算难。

之前张让作坊采购了大批的药材,都是太府寺直接官方采购的,为了配方保密,张还故意让人多采购了好多种药材,以为混淆视听。

把一众下官属吏全都召集过来,然后张罕见的开了一次午会。

在会上,张很认真很严肃的把幽云和山东的战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了前线战场上将士们伤亡如何惨重,受伤的将士们如何的急需他们的医药。最后张给手下也下了一个限时任务,两天之内,必须要准备出第一批药品。

“谁若是这个时候掉给我掉链子,那本官必然要罢除他。时间紧迫,废话不多话,现在解散,开始干活。第一批药出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里,吃在这里吃,睡在这里睡,加班加点也得给我弄出货来。”

张也不忘记让大家加班之余给些甜头,“只要两天内能做出一批药来,那本官到时会给每人笔奖赏。大家干的越好,赏钱越多。”

张真的认真起来,还是挺可怕的。天天混吃混喝的程处默四人,都被他赶到了厨房帮着蒸酒,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在河北黎阳时的日子。

忙碌半天,老爹进来问张什么时候回家,张也只能擦着汗说要在这里加班,让老爹一人回去。

“回去了跟十三娘说一声,这两天我都要加班暂时不能回去了,吃住就在这里,让她也不用担心。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回去。”

太府寺送来的药材中,许多都是按照张的要求炮制过的,因此张其实只要再配比加工一遍就好,说是难,其实也挺简单的。

大半的药材其实是用不上的,别人就算知道太府寺采买送来的药材种类,可也很难知道真正的成份,更别说更重要的配比用量问题了。

药材选用、炮制加工,以及配比、用量,这些缺一不可,只有张手里有一张真正的白药配方。呈给朝廷的那张,都还是阉割版的。

其中最紧要的几道工序,张都是和程处默几个一起操作,只带了几个挑选出来觉得还挺忠厚老实的家伙打下手。

白药现在是大唐顶绝保密药方,因此不能随便的把些重要的环节交给工人,得考察后选忠厚之人,被张选中的人,这些人的家人已经接到作坊里来居住,到时还要专门建一个作坊家属居住区,严禁这些能接触到机密的人离开高墙之内。

昏天黑地的忙碌了三天,张终于赶制出了第一批酒精和白药,数量依然不是很多,但当张把成果报上太府寺,太府寺很快就来了人接收。

那官员看着那一坛坛的酒精,还有一瓶瓶的白药,非常的满意。

为了增加点数量,张这次出的酒精都是七十五度左右的,珍贵的二锅头也被张拿来继续提炼了,酒梢也没再反复提炼到九十五度,只提炼到七十五度,把产量最大化了。

“张员外郎等受累了,在作坊尚未建成的情况下,知道军中急需这些药品,克服种种困难,加班加点赶制出了这批药品,真是非常难得。陛下听闻此事后,非常高兴,特旨奖赏作坊所有官吏工匠。”

张得了万金赏赐,程处默四个每人得了五千金,三名主事等也各得了三千金,另外十几名吏员每人得了一千金。而那些工匠们,每人得赏五百金。

赏钱拿上来,张现原来万金是一万枚铜钱。

第195章 双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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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赏了张万金,虽然其实只是一万个铜钱,但挺沉的,足足六十四斤,全是今年新铸的开元通宝。

不过张还是挺高兴的,磨了半个多月洋工,没被赶去战场还能领点赏,知足了。

“今天休假半天,明天照常上班。”

张很无耻的把晚上本来正常的休息时间当成了休假,然后拍拍屁股回家了。

老爹骑着马跟张并行,“陛下如此厚赐,你以后做事可得勤快点了,不要每天迟到早退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哪里瞎混。当心让御史参你一本,到时把你官给免了。”

张心想我巴不得哪个来参我一本,这样我也省的当这什么破官。反正他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了,当不当这个检校员外郎也一样,不过这话不能跟老爹明说。老爹这人虽然自己官瘾不大,可却总是望子成龙,巴不得张能位列朝班,将来官居一品。

张只是面带微笑,其实心里想的却是下次不能再这样被动了。酒坊和药坊已经没希望拿回来了,还是认命吧。以后还是得让下面回快点进度,把蒸馏白酒和配制白药的活交给作坊里的人来接手,自己还是当个甩手掌柜罢了。

回到家,张去泡了个热水澡,作坊里忙了三天没回来,觉得家里越的好。莺莺和红线两个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七娘更喜欢呆在村头的面点作坊里,似乎跟一群村妇们在一起更自在一些。

晚饭吃的是野猪,蓝田王老伯特意送来的,山里夹到头大野猪,还是活的,王老伯和他兄弟五伯拉着大车送来,王五伯还把家里自酿的猴儿酒送了两坛子过来。

王老伯过来看出嫁在这的三女儿,还有那三个在这里做工的小女儿。看到女儿们在这里过的挺不错的,十分满意。

“怎么没留他们住两天啊?”张笑着跟管家道。

“老王说放心不下家里呢,娘子让我把野猪和酒都收下了,然后给两家各送了些绢布。还给他们送了两副我们家做的犁耙。”

崔莺莺这事做的挺漂亮的,既没白要人家的东西,但又没直接给钱而是给了同样能当钱用的绢和布,还回赠了他们需要的新式犁耙,挺有人情的。

“好几天没见七女八女九女这几丫头了,她们在作坊里还好吧?”

张问七娘。

张家现在吃饭已经习惯合餐,一张大圆桌,老爹七娘还有张莺莺以及兰儿莲儿六人,每次都能有七八个菜,老爹总是说太铺张,不过张对吃还是很讲究的,得好吃还不能少了。六个人吃七八个菜,三荤四素一个汤,挺好的。

本来张让红线也上桌吃饭的,可是红线自己都死活不同意,虽然张已经收了她,成了真正的通房,十三娘也给她去衙门登记放免,现在都成了良人了,但她还是不肯上桌。

说到底,她自认为自己只是个通房的丫头。就算哪天真得张纳她为妾了,她也是没资格上桌的。大户人家也是如此,妾是没资格上桌和主人一起吃饭的。

张其实不太喜欢那么多规矩,一家人嘛,温馨一点好。以前在老窑洞住时,他还喜欢吃饭的时候让管家他们一家也摆张桌子在旁边一起吃呢,甚至吃的都是和张爷俩是一样的。

但现在,张家规矩突然处处多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崔莺莺带来的规矩,好多都是名门士族的规矩。吃饭时,管家在旁边站着,还得有丫环婆子在一边伺候着。

等张他们吃完了,家里其它人才能开饭,而且他们也只能在厨房边的那个小餐厅吃饭,连伙食都是有标准的。

红线能够在自己屋里吃饭,算是与众不同了。

“秋月和冬晴两丫头的厨艺越的厉害了,一会每人赏二百钱,以后每月月钱可以加到五斗粟。”张知道这些天有点冷落了两丫头,当下找了个机会,给她们打赏并加月钱。

站在旁边伺候的两丫头高兴无比,连忙上前谢过。

“以后继续,好好干。”张对两丫头挺满意的,做菜很有天赋,比周氏还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吃完饭,菜还剩下了大半。张家的饭菜,总是份量很足。

“把这盘野猪肉给红线,另两荤菜赏给秋月和冬晴,其它的赏给牛大牛二吧。”崔莺莺看着剩大半的菜,开口赏赐。

每当这时张总有点不太习惯。

一点剩菜还要赏赐,直接倒了喂猪是了,被老爹他们批评张浪费后。张觉得那直接让下人们收拾下去自己分了算了,可崔莺莺却每次都要指名赏赐,这道菜赏哪个,那道菜赏哪个,今天赏这两个,明天赏那两个,也不嫌麻烦。

偏偏这些得赏的下人们还挺感激高兴的。

哎,他们太没追求了,每天一盘剩菜就这么高兴了。

吃过饭,还得上点水果甜品什么的。

今天家里弄的是冰糖炖雪梨。

“对了三郎,昨天长安尹家和张家来了管事,送了三千贯钱来,说是上次你卖制糖秘方的钱,我给收下了,让马先生入了账,存在咱家库房里。”

张家院里还有好几个地窑,一个是粮窖,一个是菜窖,还有一个冰窖,以及一个钱窖。钱窖里存了不少的铜钱绢布,甚至还有些金银。

这年头没银行,钱多用来放贷或者买地置业了,如张家这样,能把钱埋在地窖里的,那都是很有钱的人。不过这些钱多是崔莺莺的,张自己是没多少钱了。

冰窖则是专门为夏天准备的,等再过些天,到一年最冷的时候,长安城的有钱人家就会去取冰运回家里,存到地下的冰窖里面,用上芦草、谷糠等隔热,再深埋地下,能够让冰保存到明年的夏天,到了夏天,还起码能有三分之一的冰块可用。

“两千贯都送来了?”

张都快忘记这事了,说来这张尹两家办事有点慢啊。不过张估计这两家肯定是拿到方子后还去实验了一下,等确定这方子是真的后才肯给钱。

“三郎,这制糖方子为何卖给张、尹两家,而且还卖这么便宜。”

崔莺莺现在管着张家的家,对于制糖秘方还是能看出其价值的。

张笑笑,“制糖方子得看在谁手里,在我们手里,并不值钱。我们就算在长安建个作坊,招人制糖,可咱们手上没有蔗糖来源渠道,光靠在市面上买糖提炼加工,一是进量难以保证,二是进货价格难以掌控,那些有心人随便一拦,我们这买卖就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制糖加工,肯定先得掌握蔗糖原料,现在长安城里普通的蔗糖都当奢侈品卖,供应有限,还多掌握在那几家手里垄断着。张想借鸡生蛋,挺难的。

况且,上次张尹两家找上门来,张不弄点好处打他们,也难。

直接把制糖秘方卖给他们套现,还实在点。

“干嘛不与张尹两家合伙做这制糖生意,他们出方子,他们出人出渠道?”

“跟狼抢食,可没啥好结果。”张也不想跟这两家有过深的纠葛,还是卖方子拿钱抽身走人的好。

反正张手里类似的方子多的是,并不是每种都适合留给自己做。放在手里,那也只是浪费资源。

崔莺莺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好了,其实制糖想赚钱,投入还是不少的,得到岭南那边去建甘蔗园,得建榨糖场,炼糖厂。制出了冰糖等,还得运到长安洛阳等地来售卖,这中间环节很多,没点实力的人哪能做的稳这买卖。”

况且,糖的市场现在也还有限,跟卖香皂一样,能消费的起的人还是不多的,普通的沙糖能吃的起的人就不多,更何况这种精炼过的。

要把规模和市场做起来,估计得好几年甚至更久,反正这是个生意长期来看,会很赚钱,但短期,投入较大难以立马套利的买卖。

制糖卖,真不如酿酒卖。

甚至提炼精盐,估计都比制糖更有钱途。

冰糖雪梨挺好吃的,张吃了两碗。

吃完雪梨一家人坐一起聊了会天,然后就各回各屋了。

张直接上炕,崔莺莺坐梳妆台前拔去头上那些钗子小梳子,解下头。红线站在后面帮她梳理头,眼睛还不时的去瞟张。

崔莺莺从镜子里看的一清二楚。

“三郎,晚上红线也睡炕上。”

“啊?”

“这几天你在长安没回来,我一人在家都是让红线陪我一起睡炕上的。天气怪冷的,红线那床上睡的冷,就和我们一起睡炕上好了。”

张如今已经跟红线睡过了,因此脸皮比以前要厚了些。

“那就让她上炕一起睡。”

红线听了激动不已,梳头时力气没注意,把崔莺莺头都扯痛了。

“轻点,死丫头,那么激动干嘛。”

张平躺在炕上,手脚摊开,呈一个大字。

今天晚上可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了啊,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啊,今晚,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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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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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张满面红光的起床,洗漱过后,在院子里练起长枪来。最近经常耽误,都没有正经的练过枪了。

老爹今天破例的也提着自己的缠铁枪在一边练着,不时的指导张几个动作。

“握枪要稳,出枪要猛,得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老爹,我知道,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张握着亮银枪大喝一声,然后向前刺去。

老爹看着直摇头,“你说到是挺会说的,可这做起来却完全不像样子。从今天起,你每天跟着我一起练枪,我教你枪术。”

原来张每天早上也就练刺枪,根本不算枪术,那只能算是入门动作,今天老爹却打算开始教张枪术了。“好好学,也许哪天你又出兵上阵,到时总得有点护身本事。”

老爹的枪术,是来护儿所授,用的枪诀,其实是《马槊谱》。

“枪法,主要就是拦、拿、扎,”

“听好了,手执枪根,出枪甚长,且有虚实,有奇正;有虚虚实实,有奇奇正正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听了半天,张一头雾水,这是绕口令吗?

“枪术以拦、拿、扎为主,此外还有点、崩、挑、拨、缠、舞花等法。扎枪要平正迅,直出直入,力达枪尖,做到枪扎一线。”

“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扎枪又有上平、中平、下平之分,以中平为要法,故有“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挡”的说法。”

张还是头次看老爹正式的使出枪法,平时老爹练枪也只是练刺枪收枪,可今天老爹一把缠铁枪在手,真正如一位武林高手。

拦、拿、扎、点、崩、挑、拨、缠,一个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真正做到了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跟张那什么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异曲同工。

看的张是心痒难耐啊。

上过一次战场之后,张对于刀枪本事也比较上心起来。

不说斩将夺旗,起码得有逃跑保命的本事吧。

只是张看的是爽,自己练起来却不行。

“你都练了这么久的刺枪了,怎么一点底子也没练起来?才这么会功夫,就已经喘气如牛,枪都握不稳了?”

“三郎啊,你现在年轻,年轻人贪玩我知道,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你现在刚成婚,又收了个通房丫头,不过也得收着点,别天天沉迷于此,要知道女色乃是刮骨刀,再强壮的身子,如果旦旦而伐,也是顶不住的。”

昨天晚上,红线那死丫头又大喊大叫的,老爹习惯晚上起夜到院里上厕所,结果路过张窗前,就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声音。

张有点窘。

“适可而止,还是要把精力多放在正事上。从明天开始,你早点起来,每天练刺枪一百,并且每天练习一个我教你的枪术动作。”

张无奈答应。

红线这个死丫头,回头得抽她一顿,要不然天天瞎喊瞎叫的还得了。

练过枪,秋月冬晴两丫头端了热水和毛巾过来给张洗脸擦汗。红线则端了杯牛奶过来,这死丫头,脸色很红润,眼里都有光。

“三郎,喝奶。”

张接过,一口饮尽。

“三郎,你嘴边还有奶,我帮你擦擦。”红线直接拿手指把张嘴边的牛奶擦掉,然后居然把那手指头含到自己嘴里吸吮。

看的张简直是火气大动,“你跟我进屋来一下,有点事情交待你。”

张领着红线进入卧室,崔莺莺这会还在外面跟几个管事婆子们谈事呢。

一进屋,张一把将红线抱起,按到了自己的腿上,一双大手直接在那挺翘的臀上扇了起来。

“让你晚上大喊大叫!”

“让你早上故意勾引!”

红线被打的哎呀呀乱叫,只是张明明打的并不算太重,这丫头的叫声也有点拖长着音,这是挨打还不忘记勾人啊。

太可气了。

气的张直接把她裙子给扯了下来,把红线扔到床上,张俯身就扑了上去。

“啊!”

“还叫!”

“啊!”

“你还敢叫,我就不信治不住你这丫头。”

“哟,外面听起来一个喊打喊杀,一个口中求饶,别人还都以为要杀人呢,亏秋月那丫头还跑来叫我,让我来救人呢。”

崔莺莺出现在门口,看着气喘吁吁的两个,不由笑出声。

张喘着气,刚才费半天劲还是没把这小妖精给降服,算了,下次继续。

“娘子替我教训教训这死丫头,我去衙门了。”

出门,老爹都已经先走一步了,他看不下去了。早上才和张说要节制,转身他就回屋晨练。

“牵我的马来。”张倒是已经练的脸皮极厚了。

张骑着马,后面栓子柱子两个长随走路,另外还有八个庶仆跟着,另外七个张留在家里护院了。

他们两脚走路,居然能跟的上策马轻驰的张,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体力和耐力,三十里路,他们一路小跑着,居然只是微微喘气。

到了作坊门口,张现在程处默四个家伙正蹲门口呢。

“你们在这做什么?”张奇怪。

屋里有地炕多暖和,非蹲这外面喝西北风。

“三郎,我们被免职了。”

“免职?”

张惊讶。

“嘿,看来朝廷还是有明白人,知道你们四个纯粹就是在这里混吃混喝的。”张打趣着道。

牛见虎对着张挤眉弄眼的,“三郎,可不止我们四个被免职了,你也被免职了。”

“什么?”张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八度。

这开什么玩笑,这作坊能离的开自己?程处默四个免职还正常,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作用,可自己可是一手主持作坊的员外郎啊。

“骗你做什么,我们早上过来,这里守卫都不让我们进去。不信你过去试试!”

张往作坊大门走去,果然,马上就有几名府兵把长枪一架,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回事?”张喝问。

“三郎,别为难他们,他们也是遵令而行。”大舅子崔琰出现。他一脸无奈的对张道,“这是上头的命令,你和处默他们都被免职了,作坊这里另有人接手了。非作坊人员,一律不得入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这规矩还是你先前订下的呢。”

张这下是真信了。

“这怎么回事呢,都没有人通知我一声?”

其实张对于这个差事也不是很上心,免了也不急。

估计是有人卸磨杀驴啊,昨天作坊出了货,酒精和白药都出了货,太府寺也接收了,估计是确认了药品质量,知道作坊虽未建成,但作坊工匠确实已经掌握了这两种药的制作,于是今天就卸磨杀驴了。

“问下,现在谁接手这作坊了?”

“药藏局。”

药藏局是东宫的下属机构,属于东宫门下坊管理,专门为太子服务的医疗机构。药藏郎掌医药、丞为助理。皇太子有疾,由侍医诊侯开方,典药、药童修合医药。

张还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药坊刚开张呢,就被李建成给收购了。

李渊挺喜欢太子啊,这作坊算是李世民牵头弄起来的了,可转眼间李渊就把这药坊拨到李建成的东宫属下了。

药藏局的一位药丞过来接替了张的位置,负责接手管理酒精作坊和白药作坊。

弄明白了这些后,张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反而挺开心。

若是东宫把作坊弄过去了,而自己没被免职,那岂不是自己也成了东宫属下了?

“我要不要跟这新来的药丞做个交接手续什么的?”张笑道,早点交接完早点离开。

“我去帮你问下。”

新来的药丞很快出来,见了张居然还很客气。

“下官拜见上官。”

张被这药丞弄糊涂了,自己不是被免职了吗,他怎么还这样称呼。

药丞看的出来应当是个专业的大夫,搞技术出身的。

“张洗马还不知道吗?”

“等下,什么洗马?”张觉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

“原来张三郎还不知道啊,太子对三郎十分欣赏,这次把作坊纳入东宫药藏局后,太子特意派我来接替三郎,其实是对三郎另有大用。太子已经向陛下奏请,任命你为太子洗马,陛下也已经同意。”

卧槽,这是搞什么?

太子很欣赏我,还特意向皇帝请求把自己调去东宫?

太子洗马

这开的什么玩笑啊,张有点慌。

药丞完全不知道看人脸色,张脸都黑了,他还在那里恭喜呢。

“恭喜三郎得太子青睐,再次高升啊。”

太子洗马,从五品上,工部员外郎,从六品上。

张原本还是个检校工部司员外郎,现在调任太子洗马,实打实的是连升四级。从表面上来看,这确实是高升了啊。尤其是还是从一个管作坊的检校员外郎,升到了东宫,那是相当前途无量啊。

张指着程处默四个货,“药丞可知他们去向?”

“东宫左右内率府千牛备身。”

亲卫旅帅是从六品上,东宫左右内率府千牛备身是正六品下,他们四个还升了一级。

第197章 洗马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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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的从五品上太子洗马,和四个新任的正六品下太子千牛备身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哪怕就是牛见虎几个夯货,也是清楚的知道,他们爹是秦王的人,他们自然也算是秦王的人了。可现在,太子居然调他们几个进东宫做千牛备身,还升了一级。

这总有点喝多了二锅头,酒还没醒的感觉。

东宫的千牛备身是东宫的高级禁卫武官,负责太子的安全,而且还获得执掌御刀千牛刃的荣耀。

说通俗点,千牛备身,就是六品带刀御前侍卫。只不过因为加了东宫二字在前,因此程处默他们是隶属于东宫,专护卫太子的。就和亲勋翊三卫一样,皇帝有,太子也有。

朝廷有十二卫四府,东宫也有六率四府。

朝廷有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东宫有左右春坊和詹事府。

左春坊下还有司经局等,司经局就是仿朝廷秘书省而置,司经局有洗马二人、从五品下。另有正六品下的文学三人,正九品下的校书四人,正九品上的正字二人。

冼马掌经史子集四库图书刊缉之事,立正本、副本、贮本以备供进。

太子洗马是管图书、掌文翰,相当清贵,一般都取那些名门士族有才名者为之。

张知道现在东宫的另一个太子洗马,魏征。

隋唐之前,太子洗马从开始的侍从之官,一度曾为太子老师,三品高官。到如今虽然品级降为从五,改为掌文翰图书,但也是参典机要,十分得要的。

他都有点搞不明白,李建成看上他哪点了,居然把他弄去做太子洗马。他连毛笔字都写不太好,写字还经常缺笔少划的写简体字,也不是名门出身,太子居然让他当太子洗马,专掌文翰图书?

当个图书管理员,张都不够格,让他当一个如此重要的职务,他觉得太子瞎了眼。

司经局可是相当于朝廷的秘书省啊,太子洗马都相当于秘书监了,说起来,这职位大概类似于后世的中央的某某同志办公室主任了。

这得是相当亲信的人才能当的吧。

我跟李世民混了挺长时间啊,还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打过仗,秦王府那群将领我都熟啊。

药丞没骗张。

很快有官员找到张五个宣读圣旨。

黄绫圣旨一接下,张几个人就算正式的调到了东宫了。

张觉得早知道如今,还不如当初答应李世民在天策府当个参军事呢。现在官倒是升的很嗨,可李世民不会认为我是二五仔吧?

程处默四个家伙的表情更是精彩,程处默、尉迟宝琳、牛见虎,他们老爹可是秦王的亲信铁杆将领,现在他们却被太子弄到东宫去当带刀侍卫,这回家不得被打出屎来。

李感也是一脸懵逼,他爹跟他哥一直是保持中立,不愿意在秦王和太子之间明确站队的,现在太子把他也给弄到东宫去了。

张叹了口气,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给李建成出了个这么馊的主意。

这不是搞事嘛,李世民会怎么想?

难不成东宫的人以为把程咬金等人的儿子弄到他那去当个侍卫,就能离间李世民跟程牛等人的关系?

药丞只是个八品小官,他一脸羡慕的看着张。

娶了个五姓名门女就是好啊,乡野小民也能变成名士。人家张三摇身一变,太子成了他表姐夫,左春坊的左庶子郑善果是他妻舅,有这两位在,人家升官跟玩一样的。

三个月前还只是个小沙弥,如今不但是武安县开国子,还升到了从五品的太子洗马。太子洗马可是职官,而不是什么散职勋职啊。

别人一辈子都升不到这品级,张三郎一下子就穿上绯袍,能戴上银鱼袋了。

只是怎么张三郎好像并不太高兴的样子,怕是高兴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了吧。

老爹也赶了过来,他也被调到了东宫。

张跟老爹目光对视,他从老爹眼里也没有看到喜悦激动。老爹经历两朝,也算是跟过好几个枭雄了,杨广、宇文化及、李密再到李唐,张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老爹这个参旗军的旅帅,被调到东宫当了亲卫,旅帅变成了亲卫,王府旅帅是从七品下,东宫亲卫从七品上。

老爹升了一级。

相比起来,程处默四个也升只了一级,但张升了四级。

崔琰也走运升迁了,从七品下的卫府校尉,升为从七品上太子亲卫,也升了一级。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张有些佩服东宫还是挺下本钱的。不过崔琰估计还是因为郑善果,毕竟他也喊郑善果舅舅的。

崔琰挺高兴的,原本当个校尉管着二百人,现在跑到东宫去了只能当个侍卫。但如崔琰的身份,正常情况下是没资格进东宫亲府的,现在算是破格录用。哪怕是东宫的亲卫,也一样是个镀金的好地方,混几年,若能升个亲卫队正之类的,再外出,起码也是个卫府的车骑将军啊。

而且太子的侍卫啊,将来太子当了皇帝,那他们这些人自然更能得重用了。不说其它的,东宫的亲勋翊三卫,也都是一群勋贵官员子弟啊,这可是一个建立人脉的好机会。

“三郎,你怎么皱眉,哪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估计吃坏东西了。”张叹气。

心情不太好,张没有升官的喜悦,他对着不停恭喜的药丞也只是问起交接之事。

“这里还有什么要交接的?”

“不必交接了,三郎已经把这两个作坊都弄起来了,秘方也留下了,一切都好。”

“既然如此,那某先告辞了。”

骑上马,张突然不知道要去哪。总不能就这样回家吧,也不能如崔琰所说的一样马上去东宫拜见太子。

张觉得自己应当跟李世民解释一下。

可他现在是东宫的官,跑去秦王府,这也不合适。想来想去,张让老爹他们先回家,然后说自己办点事。

他骑马直接来到务本坊。

“房叔在家吗?”

“郎君还未归家。”管家禀报。

“那我在这里等房叔可否?”张也不知道找谁去商量,本来应当去找秦琼,可秦琼现在还在京郊。

管家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不可,让人送了茶来,然后陪着张聊了会,见他心不在焉的就下去了。

有的时候,张也挺讨厌自己的先知本领。

若是他不知道玄武门之变,不知道李建成最终会成为隐太子,也许他现在就不会这么的痛苦了,他或许会笑着接下太子的好意。

不管太子是因为自己与他同娶了郑家姐妹,还是因为郑善果帮了他忙,他也能心安理得的去做这个太子洗马。

可现在自己知道几年后,李建成就败了,他就很蛋疼,再无法高兴的起来。

等到黄昏之时,房玄龄回来了,见到张坐在他家客厅,倒也没有意外。

“来很久了?”房玄龄一边脱着外面的袍子,一面道。

张点了点头,“我被免职了。”

“我知道。”房玄龄点头。

“可我又升官了。”

“这我也知道。”

“哎!”张叹息。

房玄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坐下喝茶。

“检校工部员外郎,摇身一变升为了太子洗马,你可是连升四级,应当高兴才对啊,怎么还一脸苦涩呢?”

“房叔这是明知故问啊。”张又叹息了一声,然后低声道,“其实我是秦王的人啊。”

房玄龄扑哧一声,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只得放下茶杯,手忙脚乱的去擦。

“好好说话。”

“房叔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真是秦王的人,一心向着秦王啊。”

“你又不是秦王府的属官。”

“我是真心敬佩秦王,觉得秦王乃是能做大事的人。”

房玄龄认真的打量着张,睿智如他,这会都搞不明白张眼巴巴的跑过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张凑过头去,低声的对房玄龄道,“我师父曾经教过我一观人望气之术。”

房玄龄认真的望着张。

“我观秦王殿下乃人主之象,头顶紫气盘旋呈五爪金龙之状,此乃帝王之气,秦王他日必然北面称尊、君临天下。”

“德星守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房玄龄神色肃然,目光直盯着张。

“我师傅在十年前就曾经跟我说过,唐公当主天下。如今你看陛下不是真的得了天下吗?”

“那德星守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这句话也是你师傅所说?”

“没错,就是我师傅今年说的,那时秦王刚在中原击败窦建德、王世充。我师傅三藏法师有次便对我说了这句话,而我后来见了秦王,按我师傅所教的观人望气之术,现秦王确实有帝王之气。”

“你可知道,就凭你刚才这几句话,足够你张家抄家灭门?”

“我说的是实话。五年,五年之内秦王必定登基!”张反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神棍已经装了,那就干脆装到底好了。

“你给我看看!”房玄龄突然道。

张假模假样的看了一会,然后道,“紫气冲天,房叔能为宰相,且观此紫气,起码也是三十年宰相。”

房玄龄不说话。

“秦王有平天下之志,更有治天下之能。天命不该就此作罢,那是必然。我只是不想背逆天命而已!”张道。

第198章 无间道

房玄龄面上古井无波,其实心底早已经是惊波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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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秦王当有天下这话句,就连那句德星守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这话他也早听过了。

半年前,击败窦建德、王世充之后,秦王进入洛阳。当时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这几个秦王的心腹谋士,都曾经有过一番密议。觉得中原大战得胜之后,李唐一统天下的局面已经到来。

而天下一统,朝廷必然偃武修文。到时为李唐建立赫赫战功的秦王和秦王府的这群谋臣武将们,又将何去何从?

他们都是秦王的心腹,都有辅佐从龙之心。

当时洛阳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相士叫王远知,他有两个学生,一个叫李密一个叫王世充。这两个学生隋末乱世时都称王称帝,可这人却一直称病不出,因为他早预言过李密和王世充必败,他还预料李渊必得天下。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杜如晦三人,当时特意找到了这个王远知,然后带着李世民去见他。四人隐藏身份秘密见了王远知,王远知却直言他们当中有一位圣人,还问难道是秦王。

当时李世民没有否认,然后王远知说了一句话,秦王当爱惜自己。

长孙无忌问你是说秦王经常冲锋陷阵之事?

结果王远知直接跪在李世民面前,道,“天子不可以冒险于万一,要自爱”

后来临走,他又送了李世民一句话,“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秦王是太平天子,天下将因秦王为天子而太平。”

也正是在那次之后,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杜如晦三个公开劝李世民做准备。秦王在那之后,也终于开始更积极的招揽武将文士,并派人在关东结交豪强和地方士族,暗地里以洛阳为中心潜心经营。

这件事情只有五个人知道,可现在张居然把王远知说过的话也说了出来。房玄龄相信王远知肯定没有把当初的那番话对其它人说过,而他和杜如晦长孙无忌肯定也不会有人对外说,秦王更不可能。

这种话一传出去,那就是涉及造反,谁都没好处。

房玄龄突然现有些看不透张了,难道这个张真的还懂占卜相术?

张觉得自己镇住房玄龄了,因为他刚才说的那番预言,就是从一个史料上看过的。书里记载说出这番预言的是一个叫王远知的神人,而他那预言只有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四个人知道。

王远知还曾经预言他的学生李密和王世充必败,也预言过李渊才能得天下。

他相信这番话,对李世民肯定影响很大。这个时候的人,对于天命这一套还是很相信的。

房玄龄脸上的笑容全没有了,严肃无比,甚至能看的出他很紧张。

紧张就好,紧张就说明他真的信了自己的话,毕竟不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张跟洛阳的王远知有关系,他张以前可是跟着隐世高僧三藏法师在秦岭深山中修行的。

当然,也不会有人能查到这个三藏法师的半点过往。

这样就越的显得三藏法师的高明和神秘了。

这个时候,张其实心里想笑,想哈哈大笑。终于有人能够分享自己的那份辛苦了,现在只怕房玄龄也开始对天命深信不疑了吧。

好久。

房玄龄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此事你跟其它人说过没有?”

“绝对没有,其实我一直把这些话压抑在心里,你不知道那有多痛苦。今天一听宣旨,调我去东宫,我一下子就慌了啊。”

“别急,这事情也未必就是坏事。”房玄龄安抚张,他还生怕张万一心里扛不住,忍不住跟别人泄露了天机,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房玄龄斟酌了一下用词,“这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看着房玄龄那神情,张居然秒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在东宫做卧底?”

“就是让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中潜伏东宫,做秦王的间谍,为秦王通风报信,暗中收集东宫的情报。”

说完之后,张突然想打自己的嘴。

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这太子洗马当定了?还得承担危险的卧底任务。

我让你嘴快,让你小聪明。

果然,房玄龄笑了。

笑你妹,老子不想当卧底!

“你的心意我会替你转告给秦王的,你安心的去东宫上任,而且还得努力做好这东宫洗马,最好是能跟东宫的官员们搞好关系,还得和太子弄好关系。若是你能成为太子心腹,那就最好了。如此一来,你也能接触参与到东宫议事中去,了解到更多东宫情报。”

这个任务对我来说太艰难了,卧底要是被现了,那可是会死的非常惨的。

而且以后就算功成也能以身退啊,到时岂不人人都要喊我张三郎是个叛徒。我的名声呢,谁管我的名声。

“以后你不能常来我家了。”房玄龄身份转换的很快,已经化身为地下党接头线人了。“今后我会找个其它更好的联系方式。”

张很后悔过来,他觉得自己又被自己的愚蠢坑了。

闭门的街鼓已经响了起来,张也赶紧骑马赶在关门前出城。

房玄龄一人坐在厅中,陷入深深沉思。

秦王府的许多谋臣武将,其实都有心支持秦王争夺帝位,这是谋反的事情,提着脑袋在干。今天听了张一席话,房玄龄突然觉得前面一片光明,心里有了更多的信心。

“管家,给我备马。”

房玄龄喊了一声,拿起袍子披上,又匆匆的往外走。

“郎君这么晚了还出去?”

卢氏闻声过来。

“嗯,想起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向秦王禀报。”

房玄龄火急火燎的骑上马走了。

秦王府。

李世民正在吃晚饭,三天后就是凯旋入城仪式了,到时出征河北的将士,将会选出一万人押着俘虏入城献俘太庙。

凯旋入城献俘,其实挺麻烦的,可为了彰显国威,再麻烦也不能少了。

“殿下,房记室求见。”

李世民正给妻子长孙氏夹了一块张记素鸡,听说房玄龄来了,十分意外。下午还跟房玄龄谈了许久事,怎么才隔这么一会,天都黑了还过来。

“房玄龄天黑而来,必有要事,妾身回避了,殿下和他在此谈吧,说不定他还没吃晚饭,正好你们可以边吃边谈。”长孙氏道。

“观音婢你也还没吃好,让他到前厅稍等下。”

“殿下事情重要,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等长孙氏下去,李世民让人把房玄龄请了进来。

“玄龄,我猜你定然还没有吃晚饭,正好过来一起用。”李世民招呼着房玄龄坐下。

房玄龄坐下后,先是左张右望的看了几遍。

“玄龄在看什么?”

“殿下,我有极机密之事禀报。”

“刘师立、长孙武达!”

屋外,两员武将应声而入。

“你们带人在外警戒,任何人敢靠近这屋二十步,立即杀无赦!”

“遵令!”

“现在你可以说了,是何要事。”

“是和张有关。”

李世民愣了一下,房玄龄巴巴跑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得,就为了张三的事情?他今天听到太子把酒精坊和白药坊弄到了东宫药藏局去后,也只是骂了几句娘而已。至于张被免去工部员外郎,调任太子洗马一事,他也只是稍稍意外。

张三郎当不当工部员外郎,或者当不当太子洗马,其实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觉得这事也很正常,毕竟张三妻子是太子妃的表妹,东宫左春坊左庶子郑善果是张三妻子亲娘舅。

至于程处默几个也调去了东宫做侍卫,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算是挺平常的事情,并不是当了东宫的官,或当了秦王的官就一定是谁的死党心腹。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不可能因为儿子在东宫任职,就成了东宫的人。

李世绩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兄弟在东宫任职,就选择倒向太子。

秦琼也不会因为义子在东宫,就向着东宫。

虽然心里也有点小遗憾,张三郎给太子弄到东宫去了,李世民其实觉得张三有的时候也挺急智的,也想让他到自己的秦王府任职的,不想让太子抢先一步了。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殿下,张不但会做菜、会医术,他还会占卜观人望气之术。”

李世民听了哈哈一笑,“这张三郎倒是样样都会啊,又是他那个高僧师傅三藏法师教他的?”他心里并没有怎么在意。

可当房玄龄把张跟他说的那些预言一说,什么德星守秦分、秦王当主天下,什么太平天子,什么头顶紫气金龙等一说。

李世民也愣住了。

“玄龄,你没开玩笑?”李世民压低声音。

“属下岂敢拿此等事情开玩笑。”

“这张三为何要告诉你这些?”

“他说他心属秦王,不敢背逆天命,还要就算去了东宫任职,可也还是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且他愿意为殿下卧底东宫!”

不用房玄龄解释,李世民也明白了卧底这个词的意思。

信息量有点大,李世民放下筷子,皱眉沉思起来!

第199章 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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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以前的梦想就是望子成龙,希望有一天儿子高官得做,贵爵加身,可惜张是个懒散没野心的家伙。

张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家有良田万亩,然后妻妾成群,奴仆千人,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过混吃等死的生活。

若说对仕途有什么追求,那就是希望能弄个爵位傍下身就好了。让他去当官,还不如想办法让他老爹当官,或者将来让他儿子当官。

去河北时,他只是去救人的,没想过要当个救死扶伤的医护营参军事,也没想过要孤身入虎穴去招降纳叛。回京后,检校了一个工部员外郎,张也是每天迟到早退混日子。

被免了职,其实他心里还挺高兴的,只是转眼被加封为太子洗马,这真不是他所希望。

不过当张又升官了的消息传回张家沟的时候,崔莺莺却高兴万分,不但父亲望子成龙,女人们其实也是盼夫成龙的。

张的马刚到村门口,根叔就已经敲响了锣,然后全村人拥了出来,迎接他这位五品高官。

大家望向张的目光里,都带着热烈而又有几分敬畏,没以前那么客气了。

崔莺莺今天已经接到了朝廷的诰封,诰封崔莺莺为五品诘命县君,赐予五翚凤冠,以及绣云霞鸳鸯纹霞帔。

崔莺莺隆妆盛扮,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就如同那天出嫁大婚时一样。

普通的女子,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能够戴上凤冠披上霞帔,但如果得到诰封,成为外命妇,就能得到凤冠霞帔的赏赐。

崔莺莺今天就得到了一套,皇后的凤冠有九翚四凤,外命妇则有翚无凤,翚的数量看诰命品级,一品九只,五品五只。翚,就是雉。帔披也有各种纹样,五品的就是绣云霞鸳鸯纹。

戴上这套凤冠霞帔确实非常好看。

以后崔莺莺甚至能够每年领取一笔县君的俸禄。

崔莺莺觉得非常高兴,妻以夫贵,丈夫当上了五品高官,自己也才得以被赐五品县君诰封。

这无疑是让她最有成就感和认同感的事情。

这比手里的着万贯嫁妆还让她幸福,红线等所有女人都眼红无比,做女人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有一天凭着丈夫或者儿子的富贵,而被封赏诰命吗。

而且丈夫这次加封的还是太子洗马,这可不是工部员外郎那样的官职可比。东宫太子洗马啊,唯有名门士族中的有名才士可居之,现在丈夫居然也成了太子洗马。

张看到大家这种样子,也已经习惯了。

中国几千年的官本位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去除了,就算如五姓七宗这样的士族领袖,掌控了学术,也一样巴巴的想要货卖帝王家。

张勉强打起笑脸,说了声回家。

崔莺莺今天对张温柔的多,一进门就亲自为张更衣,还打来热水,要亲自来张洗脚。

“三郎,你在外忙碌一天肯定累了,我帮你洗洗脚,”

张其实心里没半点高兴的,一想到以后就成了无间道,得为李世民卧底东宫,心里就那个愁啊。他当时怎么就嘴上没把门的呢,本来是想要跟房玄龄说明自己是站在秦王这边的,一不小心自己给自己找个了麻烦。

现在东宫不去也得去了,去了还得卧底,这多找不痛快啊。

张只得对着崔莺莺笑笑说,“夫人穿着这身凤冠霞帔,怎么能让你洗脚呢,快坐下吧。”不管如何,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张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名卧底,随时随地得表演好。

崔莺莺笑着道,“三郎的才能连太子都知道了呢。”

张郁闷的无以复加。

张打算去泡个桑拿,老爹表示也要去泡一泡。

父子两个坐在汗蒸房里,烧热的石头浇了水后,热气升腾。老爹叹气,张也跟着叹气。

老爹皱着眉头,“三郎,这事情怎么办?叔宝是秦王的人,你跟秦王也算走的近,现在突然调你去了东宫,秦王怎么想?做人一怕站错队,第二最怕的就是两边站,骑墙的人两边都恨。如果你以后跟着太子,那秦王这边会视你为叛徒。而如果你心在秦王这边,那又会被东宫视为吃里扒外。”

张跟房玄龄谈过之后,其实已经有了谱。今后自己只能表面上站在太子一边了,当然他暗里是秦王的人,无间道啊。

他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些告诉老爹,最后想了想还是说吧,如此重要的事情,如果父子不露底,以后也肯定会有麻烦。

他叹了口气,不急不缓道,“我觉得秦王是有野心的。”

老爹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如今秦王之势,可非普通亲王可比,其实力都好比隋开皇时的晋王杨广了,名声好,实力强,甚至隐隐盖过太子一头。这样的亲王,岂会甘居人下。老爹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早能看出李世民的许多行事都是在争夺人才人心,其志不小。

“你觉得秦王能成事?”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犯禁了,但父子两个自己人。

张拿桦树枝条拍了拍汗淋淋的身子,然后从炉子上夹起块烧热的石头放一边,往上浇水。

“我觉得太子其实也还不错,但相比起秦王来终究差了些,毕竟秦王这些年可是一场一场硬仗打出来的,论果决,肯定不如秦王。只要秦王有心争,肯定能争赢。论心狠,太子差了一点。太子调我去东宫,估计还是因为崔郑两家的关系。”

“你也别小看了你自己,你现在也算是名满长安了,能制出曲辕犁,还能救死扶伤,特别是还智破了洺州城呢,不知多少人称赞。太子重名,招你入东宫也说的过去的。”

张点了点头,“我打算身在曹营心在汉,为秦王做间。”

老爹脸色微变,这种做法可是相当危险,固然如此一来,秦王以后得天下的话,张家不会因在东宫而有影响,甚至还能成为新君的从龙元佐。可万一身份暴露,或者将来太子登基了呢。

张又往那石头上浇了点水,笑了笑,“这天下事情哪有十拿九稳的,爹你也说过,骑墙的是最先死的,总要选边站的。太子和秦王,我选秦王这边。”

老爹带着忧虑的眼神点头。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我都支持你。”

三蒸三淋,父子俩蒸去一身汗,也得了一时轻松。

晚饭十分丰盛,崔莺莺特意吩咐秋月和冬晴两个丫头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足足十几个菜,就连一向节俭的老爹今天也没说什么。

洗完澡后,爷俩脸上都已经带着笑,看上去很为各自的升官晋级而高兴着。

张决定先在家休段时间的假,唐代官员调任新职,是有一定的假期的,朝廷会给出时间让他们安置家人以及路上赴任等。

张就居住在京郊,倒不需要路途迢迢的去赴任,但眼下已经差不多快要过年了。

元日有七天长假,而正月初七的人日和正月十五的上元节都有假。因此张打算干脆等到年后过了上元节再去东宫上班。

这段时间好好在家想想以后在东宫的日子了。

老爹倒是第二天就去东宫报到了,顺便给张请假,东宫那边倒挺爽快的答应下来了。张的顶头上司是左春坊左庶子郑善果,他还让老爹带话给张,反正也快过年了,让刚新婚的张三在家多陪陪十三娘,等年后再来上任好了。

不用上班,在家无聊。

张每天晚睡晚起,日子过的很爽。

这天天气很好,张来到洗澡沟,看着一片萧瑟的洗澡沟,张想到了很久以前订下的开计划。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乡里招点人,把那水坝给修了。想到就做,张回到家,立即把管家、账房等一干张家的管事们叫来,崔莺莺带着助手红线也在一边旁听。

“先前买下了那洗澡沟,就想着修坝。现在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大家也还有闲,正好沟里也没水,这些天天气又好,因此我打算正式动工。管家,你安排人去乡里招工,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愿意来我张家挣点闲钱的,都可以过来做工,包一日三餐,还给工钱。一个壮劳力,一天还给三升粟!”

招工消息,请老匠人,购买一些必要的工具。

筐铲镐锹,独轮车。

好在张家现在人多,张家的和崔莺莺带来的,管事的也不缺。至于修坝的人工,附近乡村里喊一嗓子,说张招人做工,顿时应者云集。

这也是张家好声望的好处,大家都信任张家,知道在张家做工,张家说给多少就给多少,不会有短缺,而且张家做工,还吃的好。再说了,张现在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东宫太子府里洗马啊,五品高官,将来扶太子坐了皇位,那肯定是要当尚书当宰相的。

张亲自出任了修坝总指挥,跟一群乡民呆在一起,他觉得挺充实的。

第200章 沟上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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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很难想象,都贵为武安县子当上了太子洗马了,可张却还愿意在工地上跟着大家一样淌泥吹冷风。

寒风中,上千的乡民却干的热火朝天。

大家分工合作,一群石匠带着群壮汉打石头,而其它人挖土的、运石头运土的。好在张只打算修条坝,而不是要修一个水库,因此坝倒也不需要太高太宽,算是工程量降低了许多。

张早张一群老工匠商讨过个的计划。

“就修个一丈半高吧。”

张原本还想着修一个石坝,但老匠人们提出这里附近并没有太多石材,如果修一个石坝,那还得去新丰的骊山或者蓝田的秦岭采石,那样光是运输就非常麻烦。他们建议张就地取材,修土坝。

反正张也没打算修太高的堤坝,因此直接用砂石加粘土堆积而成的土坝,是成本最低的。特别是可以就地取材,沟两边的坡上有的是砂石和粘土。

修这样的土坝还不需要打特别坚固的坝基,一般都是直接在坝的中心堵塞粘土,做成不透水层,修成斜坡式土坝,低廉、快捷,还挺牢固。

一丈半,将近五米,其实已经挺高了。

有五米的坝,那么起码能蓄水三四米。这么深,能蓄不少水,养鱼也足够了。

“是只修泄洪道,还是要再修一个水遂道?”一个皮肤黝黑,十分干瘦的老匠头问。

一般在河沟上拦个坝,是不会如张这样搞个一丈半这么高的,顶多一丈左右,越高那就越不好修。一般小坝,也不会修什么水遂道,顶多在一侧修个泄洪道。当坝内的水达到堤坝的一个限定高度时,水会就从那个预设的沟渠里泄洪,保证堤坝安全。

而水遂道,自然就是在堤坝里留下涵洞,这样堤坝可以随时放水。这样的水道,还可以修成阶梯状,每一定高度留一个口子,可以随时拿木头塞住。这样需要放水时,就可以从上到下,一级级的放,能做到精准放水。

最底下有一个水门,如果打开,可以放光。

“泄洪道和水遂道都修,泄洪道就定个一丈高吧。”张想了想,还是没把泄洪道弄的太高,他怕到了夏季时雨水多,到时他的堤坝承受不住。一丈高的话,相当于最多只蓄水三分之二。

虽说有水遂道,可雨季的时候,光靠水遂道是很难迅的排水泄洪的。

和匠头们确认好,张又去看那边挖土挖砂石的。

“挖土不能随便挖。”张跟郑管事道,“在离沟底一丈半左右的两边坡上取土,我们尽量取平整一点,我打算在这两边距水上面点的这坡上挖出一些田来。”

张计划是挖出一些梯田来,靠近沟底水面的这两边,弄出大约几排梯田,到时沟里蓄了水,在上半年雨水足的时候,这里还能种上水稻。就算缺少的时候,也能利用水车从沟里车水上来。

“先从堤坝附近这边取土,边取土边平整。”

张给几个管事说道,他计划还是很大的,他计划里,等以后靠近水库底的坡底部两边都平整出梯田来,这样大约能平整出个一两千亩。

再高点的坡上,则稍加平整做菜地,再上层一些,则种樱桃、藤梨等果树,再往上层,则种桑树。

他还打算在最底下的梯田与水库之间,种上一些桑树固土。每年冬枯水的时候,从沟底捞淤泥鱼粪肥田肥桑,种桑养蚕还能用蚕沙再养鱼。

张甚至野心勃勃的想好了,以后自己要改良桑树,不再弄那种高大的桑树,而是要弄矮桑树,搞家族联产养蚕,搞纺织,将来说不定还能弄个水力纺织。

桑椹还能酿紫酒呢。

站在坡上,看着那一片热闹的工地,张觉得这是个宝库啊。

养鱼种藕种菜种水稻种桑树种果树,还能建水力磨坊碾房,有这八千亩沟坡在手,张家能从里面获取到的会远远过张家在外面那些零七零八的土地啊。

如果算上坡南塬的那一千亩田林,加上张家在坡北塬的那几百亩地,围绕着洗澡沟,他都有上万亩地了。

土地集中起来才好耕种啊。

张觉得以后这里的地开出来后,完全不用租出去,而是应当从乡里雇请长工,按照他的设想来经营。这里不仅仅是些梯田也不仅是种水稻,这里应当是多样化的,背靠着长安城,光种点粮食太不聪明,种菜种水果,也一样不有忽视啊。

还能养鸭养鸡养猪呢,到时鸡鸭猪粪还能肥田喂鱼。

赵四娘戴着面纱,骑着毛驴来到洗澡沟,看着下面那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由的惊叹。

张也看到了她,伸着手在这边向她招手。

赵四娘也向她招手回应。

张笑着往那边去,直接走过无水的沟底。

“你慢点。”赵四娘看着张一路小跑着过来,不由笑道。

“好久没见你了,最近还好吗?”张问。

风吹动她脸上的面纱,赵四娘带着些苦笑。“不好,很不好,粮价还是在跌,虽然没开头跌的那么厉害了,可也看不到上涨的半点苗头。我原还指望着三郎能帮忙,到时酒坊里给我收购一些。上次听你说,药酒坊是要收高粱酿酒的,于是我后来便又收了沙高粱,结果现在你却又不在酒坊了。”说到这,赵四娘有点幽怨。

“你收了多少高粱?”张道,上次他确实说了高粱酿酒,本来也打算帮赵四娘一把的,谁知道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没干几天就被撸了。

“家里原来库存的加上这段时间收的,大约有一千石吧。”

十多万斤呢,哪怕高粱再便宜,可堆积在库房里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张擦了下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这么多啊。”

赵四娘从旁边树上折了一根树支,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笑道,“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多个几百石高粱,也无所谓了。”

张也折了一根树枝,当作长枪在那里挑来点去的,“该愁还得愁了,如果麻木了,也就麻烦了。你家那情况其实也挺危险的,据我的判断,粮价想要大涨,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明年来个天下大旱或者大蝗灾,可这种大范围的灾害,其实都是有先兆的,现在并没人有觉得明年会有这样的大灾。因此,就算某一州一县出现旱涝地震什么的,也影响不了整个粮食市场,你家手里的粮食到了明年,可就成了陈粮了,越的难出手了。”

赵四娘跟张并排站着,她转头望向张的时候,正好能看到张的侧脸。张的侧脸很好看,白皙干净,头胡须都精心打理修剪过,甚至两道眉毛都很英气,眼睛灵动有神。

今天张穿着袭白衫,衫上还沾了些泥,可依然不掩饰他在赵四娘眼里倜傥的潇洒姿态。

“真那样的话,那我家只能再卖地给你度此难关了。”

张愣,“你家也还没到这地步吧?”

赵四娘拿着树枝抽打着面前的一丛干草,苦笑道,“别看赵家也是世代累积有了如今这份家业,看似挺大的。但家里本就没什么现钱,都用来买田置地了。后来又把田产商铺抵押了借了大笔钱囤积粮食,上次光是还那笔驴打滚,都逼的家里卖了一千亩田林,如今家里就剩下那几仓库的粮食,卖不出去家里只能卖田来还钱。可现在行情,能卖的出去吗卖出去了也是亏的血本无归,一样填不了那窟窿。”

张听了也是摇头。

这一步错,就步步错,赵家到今天这地步,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评说了。

“你就算现在要卖地给我,我也买不起了,其实不妨告诉你,我现在其实欠着一万多贯的巨额债务呢。”

赵四娘打量着张,根本不信。几缕青丝被风吹乱,在她脸庞边随风飞舞,让这个姑娘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也少了几分距离,多了邻家女子的亲切。

这让张甚至有点怜惜起她来。

“是真的,不过我那叫负债经营,在掌控范围之内。”

赵四娘笑道,“是啊,你就算欠再多债也不怕,你还有个身家万贯的娘子呢。而且还和京城那些新贵国公们关系那么好,李世绩、单雄信哪个不是家财巨万,秦叔宝、程咬金、牛进达、罗士信等人也都家大业大,你随便开句口,万八千贯都立马可得。”

她有些复杂的看着张,“何况,你如今也是堂堂县子,还刚荣升为东宫太子洗马,五品京官呢。”

张撇了撇嘴,极其不认同道,“你只看到了表象,没看到实质。我能有今天,也不完全是靠着他们的。”

赵四娘不置可否,明显并不完全认同张的话。她觉得赵家就是缺少如张三郎这样的京师关系,这才步步艰难。

“三郎,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帮你?”

“帮我卖掉积存的粮食,或者帮我介绍下你京城的那些国公叔伯们,借钱也好,卖地也罢。”

张还没见过赵四娘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就算上次她也求过自己,但那份傲气并没放下。

张点头,“我试试!”未完待续。

第20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第三章 1800月票加更)

第三更,18oo月票的加更。

沟里,一群汉子喊着号子,推着独轮车运着土。独轮车伊呀伊呀的响着,像是在合奏。工地上到处能看到妇人、老人、少年们的身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来张家这里干活还能挣钱。

张是来者不拒,只要能干活就要,他让管事对来做工的人实行工分制,按男妇老少壮弱以及干的活的强度等计分,从十分到一分。拿多少工分就能领多少粮。

你真的打算在两边开梯田种水稻?赵四娘总觉得跟不上张三郎的思维,这片荒沟坡都荒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打过这里的主意。可偏偏张三就花了一千贯买了这十里沟坡,如今还花起大钱招人修坝开田。

“等水坝修起来,我在这里开两三千亩的梯田都不成问题。有水库有水车,种一季水稻绝无问题。”关中种水稻气候并没问题,关键就是水。像是渭河边上,就有许多水稻田。原来灞上不种水稻,是因为缺少,现在张拦坝把洗澡沟这条河水拦起来,那河两岸就有了水。

三千亩水稻梯田,这让赵四娘震惊无比,若真的成功,那是多么的惊人。三千亩荒坡变成田,还是水田,转眼起码能让这地升值十倍不止。

“你的想法真多。”

“只要敢想,其实很多事情都能做成。”

张的想法很多,比如他不但打算在这河两边坡上修梯田种水稻,他还打算在坡上修一些池塘。这也是为了种水稻而设,下雨时可以积蓄雨水,等无雨时可供水给梯田,能减少水车的压力。

“为什么要种水稻呢?种麦种粟,岂不更轻松一些,连水车也需要少些吧?”

“因为我们这里靠近京城,对于米的需求也挺大的,但京中大米却多从东南运来,转运艰难,因此米价其实很高,如果我在这里种米,比东南种的米成本低的多,这意味着我种水稻比种麦粟能赚更多。”

崔莺莺带着红线,领着张家一群丫环仆妇们,也来支持。

她们在家里做好了饭菜,然后抬着饭菜和水送过来。崔莺莺对于张的洗澡沟伟大开计划,是完全支持的,她觉得丈夫想法不错。虽然要把这块沟坡如丈夫设想的一下开出来,需要前期投入很大,但她依然愿意支持。

她手里有不少产业,完全可以支持丈夫的计划。

夫唱妇随,不就是这样吗。

所以张请假在家不去东宫上任,却跑到这里来修坝开田,崔莺莺就在家张罗着做饭送饭。

张家的饭菜不错。

今天是刀削面,大桶的刀削面,还放了红色的辣油。

打上一大碗刀削面,面足汤多,再到另一个桶前,接上一勺的臊子。用猪肉、青菜、豆腐等制成的面臊子,酸辣香,加一勺进大碗的面里,那滋味,真是美滴很。

一些胃口大的,吃完一碗还要来一碗,张家也不会嫌。

面好吃,汤也好吃,臊子更好吃。

“开饭了,走,下去吃刀削面去。”张招呼赵四娘下去吃饭,他倒不觉得这样环境下请人吃饭有什么不好。

赵四娘倒也没客气,真的就跟着张往下面沟里去。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法拒绝他。跟在张后面,望着他那高大的身形,越看越入迷。

张家沟早有些风言风语,说张三郎和赵四娘有点什么,还有人曾说见到张三郎和赵四娘好几次在那沟坡上的竹林里幽会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些话传的挺广的,可却从没有人跟张说过,但赵四娘知道。只是她听了那些传言后,心里没有恼,反而有点暗暗高兴。

崔莺莺坐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正跟几位管事们说着工程的进度,然后她便看到了张带着赵四大摇大摆的从对面坡上下来,两人挨的很近,还有说有笑的。

她再怎么大气,这时候也觉得心头起伏。

“那个就是赵四娘子吧?”她问。

张管家点头,赵四娘来过张家几回,他是见过的。

崔莺莺眯起眼睛,脸上没有笑容,那好看的脸似染起一层冰霜,“赵四娘子挺好看的。”

红线在旁边添火,“哪里好看了。”

“走,咱们去见见赵四娘子。”崔莺莺道。

张忘记了崔莺莺会来,也忘记了女人有时可以很大方,可有时却又很小气。崔莺莺愿意让红线做通房,还愿意让红线也睡上大炕,可不代表着她愿意看到赵四娘跟张两人公然的招摇。

崔莺莺和红线主仆两个一脸笑颜的出现在张面前,笑的有些过份。

张知道他犯错了。

崔莺莺没哭没闹,反而满脸笑意,嘴很甜的喊着赵四娘姐姐,还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夸赞她漂亮能干等等,那神情,似乎她们是相隔多年未见的好姐妹。

张倒是成了那个无关紧要的旁人了,他就很郁闷。

怎么这笑声之中,他总感觉有火药味呢。

等崔莺莺拉着赵四娘的手,谈起赵家如今的困境,还提出愿意帮忙的时候,张明白了。

崔莺莺这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张站在寒风里,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丢下三个女人自己去吃刀削面了。

马周也端了个大木碗,打了一碗满满的刀削面在吃着,面足汤更多。他吸溜几口面汤,看了眼张,笑道,咋了?

张也打了碗刀削面,走到他旁边蹲下。

“三个女人一台戏。”

马周目光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看上赵四娘了?”

张呵呵的笑,“你们思想太龌龊了,我只是跟她谈点生意上的事情而已,人家好歹也是邻居啊,上次买他家地还占便宜了呢。现在她有困难,总得帮忙吧。”

马周就笑道,“是我想多了,还是所有人都想多了?你帮忙,也没必要这样招摇的吧,是个人都会想多的,十三娘子现在就想多了。”

张没反驳,他知道自己有时还是会按后世的一些方式行事,忘记了如今是唐朝。但他也承认,自己其实也挺享受和赵四娘子这种往来。

家里有那么好的妻子,可男人总是按捺不住自己。

马周指着长安城的方向,道,“我打算明年参加朝廷的科举,不知道三郎能不能推荐我。”

明年朝廷会举行科举考试,这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马周想要去考科举,也很正常的。毕竟这样的人才,历史上可是当过宰相的,总不可能真的愿意在张家做一辈子的账房吧。

“你准备去考哪科?”

和明清时的科举不同,唐朝明年的科举虽还未开始,但已经有了许多消息出来。大致会和隋时差不多,会有许多科,明经、进士、书、算、医等等,总之就是分科考试,选拔各种各样的专业人才。

“我想考进士科。”

进士科是这些科中比较难考的,马周要考进士科这说明他很有自信。

“你要我给你推荐?”张笑问。

隋唐时的科举制度,有别有后代科举之处,一是一年一考,二是允许公荐和通榜。也就是允许人们向主考官推荐优秀人才,应进士科的考生可以把自己做的一些词诗歌赋等作品择优编成长卷,然后投给达官显贵或者文坛名人以求得他们的赏识,还能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和及第机会,这就是投卷。

但投卷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投卷不能跟投简历似的投很多家。投了哪家,哪家给你举荐了,那么就跟明清时的座师一样,以后这个考生就算打上这家的出身了。

收投卷,也是唐时很大达官显贵们收罗小弟们的一个方式。

马周投张,张举荐了他,那以后马周就算中举出仕,他也是张的人,这个对张和马周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马周点头。

“其实我觉得以你的才能,考不考科举都无所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直接荐举你去秦王府,给你安排个品的参军还是没问题的。以你的才能,相信很快能在秦王府展露头角的。”

“三郎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了东宫官吗,怎么还荐我去秦王府?”马周疑惑。

张笑了笑,“我这不是上次随秦王在河北打过仗比较熟嘛,我现在虽调到东宫,可我还没见过太子呢,跟太子不熟。当然,你若是想去东宫,我也可以给你向太子举荐一下,随我去司经局当个校书、正字什么的品官还是没问题的。以你的能力,到哪都能光的。”

他觉得,自己孤身入东宫卧底,有点势单力孤啊,若是能把马周也带过去,自己岂不是有了个帮手。

去秦王府还是去东宫,还是去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

马周倒是有点犹豫了。

张倒觉得不考科举也没关系,眼下的科举还不是中晚唐时的科举那样重要,那时科举才是官员出仕正途,但现在,科举还只是刚开始要举行的一项选才的辅助方式。

历史上的马周也没有考进科举啊,不也一样当了宰相。

“若是三郎愿意,马周愿意随三郎一起去东宫。”马周最后做出了选择。

“你考虑好了?”

“嗯。”未完待续。

第202章 赎身(第四更,为失忆LOVE敏加更)

第四章送上,为失忆1ove敏万赏加更。

也不知道崔莺莺跟赵四娘谈了什么,总之等回到家的时候,她告诉张她答应给赵家借一笔钱。

听到这话,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崔莺莺借给赵四娘钱是有条件的,她把自己和张在泾阳和新丰的几块散地跟赵家置换,换成了赵家在南塬的另两个庄子八百亩地。然后崔莺莺借贷给赵家三千贯钱,做为置换的条件之一,崔莺莺这三千贯钱借出去,半年内不收息,若半年后不能还款,则开始按月利八分收息。

一年期限到期赵家不能还款,则崔莺莺有权拿赵家置换过去的原张家的田产折抵收账。

张听完崔莺莺带着点得意的话,心里甚至突然有点寒。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崔莺莺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就算是斗个小三,也没必要如此狠吧。

他都不知道这是在帮赵家,还是在坑赵家了。

赵家两块很完整的地,尤其是紧靠着张家洗澡沟和南塬的地,置换成新丰、泾阳、栎阳三个县里十分零散的十几块地,就算张家的地多些,两家田产价格相当,可肯定不太划算啊。地越整越值钱,零零散散的当然不利于买卖。

崔莺莺给赵家的补偿是借三千贯钱免半年息。

不过张觉得崔莺莺肯定算准了这三千贯钱借出去,赵家也不可能马上翻身。一旦到时赵家拆了东墙去补西墙,那半年后这东墙又没的补了,那崔莺莺可就开始收息了,月息八分,基本上就是羊羔利了,一年后可就得翻个倍,比起九出十三归好的多,但也很重的息了。

一年到期,赵家如果撑过去了,能还上这笔钱,崔莺莺也没亏,他收息近一倍呢。如果赵家没撑过来,到时还不上账,那崔莺莺又能拿先前置换给赵家的那些地抵账。

张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惊叹,崔莺莺居然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她不吵不闹,跟着赵四娘笑呵呵的,转身就掏出了一把这么锋利的刀子,又挖了如此大的一个坑等着赵四娘。

崔莺莺笑道,“替她担心?”

张仰头看着屋顶,没有说话。他抿着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崔莺莺望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反应过度了,她想起那时她们在青龙寺约会,她向他倾诉委屈,他安慰自己的样子。

崔莺莺轻声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张扭头对着她笑了笑,“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在外面行事放浪,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崔莺莺摇了摇头,“你没有错,是我反应过度了,我不该管的你太久。男人风流也没错,尤其还是你这样年轻又有本事的男人。三郎,我明天请人去赵家提亲吧,赵四娘年纪虽然大点人,但人还不错的,娶回来给你做妾,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

张笑笑,笑的有点牵强。他都不知道该说十三娘这样的妻子是太好,还是什么。这岂不跟有些家长一样,孩子在商场里觉得哪个玩具好看,家长马上就买买买。

“我只是把她当邻居的,互相帮助而已,真没想过要怎么样的。”

崔莺莺没再做解释,她觉得丈夫没有拒绝,那么就是默认了。一个赵四娘而已,不值当让他们争吵。如果自己一意的去争,争赢了又如何。

“三郎,其实男人纳妾也很正常,张家就你一独子,更需要多繁衍开枝。”张如今是五品京官,按制可纳三妾。只要张愿意,崔莺莺其实是不能拦着的,虽说纳妾需要经父母妻子同意,但张想纳,难道老爹和七娘会反对?

崔莺莺能反对?

“三郎?”

“嗯?”

“你还在生我气?”

“没有。”

“你明明就有。”

“三郎,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只是想尽好一个大妇的责任。为丈夫纳妾,也是做妻子的本份。”

张被崔莺莺的话说的有些心疼她,“好了,别说了,我不生你气,我们睡觉吧。”

夫妻没有隔夜仇,一点小误会,在两人搂着睡了一夜之后,早上又和好如初了。

吃完早饭,张就又往洗澡沟工地上跑了,今天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帮工做事,张打算安排一些人到沟底挖淤泥,一些人在坡上砍树割杂草。沟里的淤泥可以挑到已经取土后整平的新开梯田里,砍下的杂树可以当柴火,草可以直接在梯田里烧了,草木灰也能肥田。

马周手里拎着小算盘跟在张后面,今天特别有劲头。

张选了块背风的坡下,他虽然来这里,但不是来干活的,只是这热闹的场面让他看了觉得高兴而已。

栓子和柱子两长随,把张的躺椅扛了过来,找块平地放好,还在上面铺上了狼皮垫子,手里握着小暖炉,前面还生了一堆火,头戴着貂皮做的雷锋帽,披着件军大衣款的狐皮大衣,张躺在那里,晒着太阳烤着火,看着大家干活,挺惬意的。

大牛有点扭扭捏捏的来到张面前。

“三郎,有个事情想求你作主。”

张躺在椅子上,两手笼在袖里,握着个小铜炉。

他笑问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我,我想要赎身。”

张仔细的打量了大牛几眼,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违和。说的他好像是个老鸨,而大牛是个青楼女子一样。

“三郎,我准备了钱,有十贯。”

大牛很认真的道,十贯钱,这是他们全家五口人所有的积蓄了,大半还是在张家做事的工钱和得的赏钱,都存了下来。

张坐了起来,认真的打量着大牛。他知道,这十贯钱对牛家意味着什么,现在大牛要拿这些钱赎身,估计有什么想法。

张自认他对待下人们还是挺好的,做事还有月钱,干的好了还有赏钱,吃穿住也不差。其实在张家当仆佣还挺不错的,当然,仆人就是仆人,他们有许多东西都无法拥有。

他早跟家里的仆佣们说过,干的好的,他会给大家放免。不过也不会随便放免,张会在每年底,从张家的仆佣之中挑选几个做的最忠心勤劳,表现突了的,给予放免。

然后以后他们还能继续表现突出,勤勤恳恳,那过几年还有机会第二次放免,真正成为良民。

张这也是给他们希望,有一个奋斗的目标。

只要他们努力奋斗争取,张还是会兑现承诺的。

现在红线就已经得到了一次放免机会,成为了客女。下一次,红线就有机会放免为良了。

大牛只要认真干,完全有机会得放免机会的。

“我想娶七女。”大牛终于说出了他要赎身的目的。不知道怎么的,大牛居然和七女好上了,只是大牛想娶七女却还有个困难。

他现在是张家的奴仆,而七女家虽然穷,但人家是正经编户良民。

良贱不婚。

他没资格娶七女,毫无资格。

张认真的打量着大牛,这可是张家的骟马骟猪的高手,深得老牛真传的,对牛马骡猪等牲畜的医治本事也挺不错的,平时有点木讷而已。

想不到,他老实的外表之下,居然还有一颗闷骚的心啊。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把七女给勾上了,不过也许是七女主动勾的大牛也可能。张可领教过七女那丫头的厉害,能趁着他酒醉时爬他床的女子。

胆大,泼辣。

只是她怎么看上了大牛?大牛虽然长的高大结实,也有手好手艺,但他是个奴仆啊。

“她愿意吗?”

“七女说了,如果我有自由身,她就愿意嫁给我。”大牛脸色有点红。

“大牛,你跟七女到什么程度了?”

大牛不吭声。

我去,你们两个不会已经那啥了吧,这要是被现了,可是大事啊。自己到时都不知道要如何跟王老伯交待,只怕柯五都能打断大牛的腿,连第三条腿一起打断。

“我们什么都没有过。”

“真的?”张不信。都谈婚论嫁私定终身了,要说什么都没有过他哪会相信。

“我就牵过她的小手。”大牛终于吐露了点实情。

张手指轻敲着躺椅扶手,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办啊。就算他答应给大牛赎身,可王家愿意接受这个女婿?

大牛扑通跪下了,“求三郎放免。”

“起来,男儿不轻跪,我放免你没问题,但你想娶七女,你想过她家里会同意吗?”

大牛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牛啊,你非娶七女不可?其实咱们庄上也有不少合适的丫头,我可以给你许配一个的。秋月、冬晴就很不错啊。”

大牛嗡声嗡气的道,“她们是三郎的人,我不敢要。”

张想骂人,什么叫是我的人,我跟她们清清白白的好不好,连个手都没摸过,我又不是那些劣绅土豪,家里年轻丫头一个不放过。

“你要是愿意,她们两个你可以任挑一个。”

“她们根本瞧不起我,眼里只有三郎。”很早之前张就曾跟大牛二牛说过,以后把秋月冬晴两丫头许给他们兄弟。两人也确实向两丫头献过一段时间殷勤,可两丫头从没正眼瞧过他们兄弟俩。

到后来,他们也死心了,知道两丫头虽是丫头,可心却盯着三郎呢。

“我只要七女。”

张无语了,“栓子,领大牛去趟县城,去办放免手续。”

“大牛啊,我能做的都做了,但你能不能娶到七女,接下来可就全靠你自己本事了。”

“谢三郎。”大牛高兴的跪下磕头。

第203章 纳妾

第一更送上!

当栓子带着大牛从县里回来后,大牛一见张二话不说就跪下砰砰砰的磕响头。张坐在那里默默的受了他这个大礼,张也当的起这个大礼。

并不是每个主人都愿意给自己的奴婢放免为良,虽然大牛拿了十贯钱出来,可张并不缺那点钱。一入贱籍,许多人便再无还良可能。他们就是主人的奴婢,将来主家给他配个女婢,然后生下儿女,还是奴婢,世代为家奴,永远是主家的财产。

从栓子手里接过那道放免文书,张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大牛。

“从今以后,你就是自由的良民了,收好这份文书。”

“谢三郎。”大牛额头都磕出了血。

老牛一家也人也赶了过来,老牛牛嫂二牛和牛小妹,他们争相去看那些文书,都为大牛高兴。

“大牛,你现在是良民了,也在县衙上了良籍编了户,自己成了户主了。今后有什么打算,落户在哪?”

脱了奴籍当了自由的良民当然是好,但也有许多新问题。他不再是张家的奴婢了,那住哪,靠什么养活自己?

“三郎,我想继续给张家做工。”大牛没有犹豫,他一家人还在这里,而且张家也确实待下人不薄。

去了别处,不一定能找到这样好的主家。

“你愿意留下来当然很好,这样吧,以后张家雇佣你,你就算是我张家的长工,至于工钱,包你吃住,一年四季衣裳鞋袜,每月六斗粟吧,以后干的好还有奖赏。”

工钱说不上很高,但也不算低,毕竟包吃包住还给衣裳鞋袜,年节也会有些赏赐。

“谢三郎。”大牛对于这个结果也非常满意。

老牛等也全都过来磕头谢恩。

崔莺莺这时过来,红线跟在身后。

“大牛,你以后还是张家人,今天是你的喜日子,恭喜你。”

红线把一个托盘端了上来,掀开红布,里面是五百枚铜钱,以及绢两匹,布两匹。

“这个你收下,给自己置办点东西。”

崔莺莺这时也不忘记告诉其它的奴婢们,“大牛是我们张家第一个放免还良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你们认真努力,都有机会。”

“还请三郎为我和七女的事做主。”

张有些无奈,这种事情他也不好代人父母做主啊。“这样吧,一会我让人把七女还有他姐三娘、他姐夫柯五叔叫来,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七女和三女、柯山等被请了过来。

张把事情一说,七女倒是低着头不说话,可三娘子火了,对着七女就是一个耳光。嫁谁不好,要嫁个奴仆。

“三姐,大牛现在已经放免为良,是良人了。”张只得出声提醒,红线上前把三娘拉开。

“我不同意,绝不同意。”三娘大声嚷道。

老牛一家脸色很难看,可还不能说什么,他们身为奴仆,天生就比三娘他们低一截。

“大牛,算了吧,咱再另寻一个。”干瘦的老牛拉着儿子的衣裳,低声说道。

大牛也不说话,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张很头疼,这七女又不是他家的奴婢,要是的话,只要两人愿意,他就能做主给他们主婚。现在七女的姐姐不同意,她爹娘更不知道态度呢。

“三娘啊,我觉得大牛人也挺不错的,有点木讷,但人老实啊。要不我派个人去蓝田先把王伯接过来,顺带做个客,这事情呢也当面谈,让他也见见大牛这个人再说。”

张觉得头疼,什么样的破事都要来找他,地主也不好当啊。

张三的面子三娘还是得给的,事情就算这么说定了。

“大牛,你也起来吧,以后好好干,日子还久着呢。就算回头这事没成,也别灰心,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总能碰到那一个。到时你看上哪个了,娶亲要花钱,尽管找我开口,我借给你。”

“谢三郎。”大夫有点灰头丧气的。

人都走了,张躺在摇椅上叹起了气。

“你叹什么气啊?”崔莺莺问。

“没啥。”张只是感叹,大唐还有这么多的奴隶而已。张家自己也不少,总觉得奴役别人并不好,可让张把这些奴仆全放免他又舍不得,唉,万恶的地主啊,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份子了。

想当地主,没有奴婢怎么能行。

“红线,你过来。”

张把红线叫过来,然后从怀里掏了张文书给她,“收好了,这是你的放免文书,我和十三娘可是费了点功夫才给你这么短时间里弄好这个的。”

崔莺莺上次给红线放免过一次,奴婢放免一次之后为客女,依然还不能算良人。这一次之后,红线才算是正式成为了自由的良人了。

红线激动的站那里,都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别愣着了,收好。”

对于身边人,张还是很好的。红线都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总不能让她还顶着个客女的身份,万一以后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个没身份的。

放免了,官府正式登记了,红线也成了有户籍的良民了。

“莺莺,你挑个时间,哪天我们摆几桌酒,算是我正式纳红线为妾。”

真是惊喜一波接一波,红线都幸福的快要晕倒了。

“谢谢三郎。”红线跪下,抱着线的腿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

“你个死丫头快起来,鼻涕别往我裤子上擦,我今早刚换的衣服。”张见不得女人流眼泪,笑着拉她起来。

崔莺莺帮着拉红线起来,然后笑着道,“三郎,把红线抬举为妾,那你这通房的位置岂不又空出来了,你看,我是让秋月来接替这个通房,还是选冬晴啊?”

“哎,你真当我是不知疲倦的大公牛啊?有你们两个就够了,别老拿秋月、冬晴开玩笑,这两个可是我精心培养的厨娘呢。”张无奈的道,秋月、冬晴两丫头长的实在一般,又那么熟,张不好意思下手。

“那哪天我给你到牛马市上再挑两个漂亮的丫环回来,听说三郎喜欢那金碧眼胸大的西域胡女?要不,我给买两个回来。”

“算了,太贵,一个起码得百来贯。”张对波斯美女什么的还是挺喜欢的,奈何不便宜啊。

崔莺莺没想到张还真好这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娘子,你今天身上怎么这么好闻?”张连忙转移话题。

“早上用了点蔷薇花露。”

“花露水?”

张惊讶问道,现在就有花露水了?

“是香水了,西域番国进贡之物,上次太子妃送了我一瓶。”

“西域番国进贡的花露水?什么样的,快拿来我看看。”张突然来了兴致。

等这蔷薇花露到了张手里,他才现,这果然就是一瓶香水啊,不过张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看样子应当是把花提炼然后浸在水中。

“娘子,你说这样一瓶花露值多少钱?”

“这可是番外贡品,有价无市。长安多少贵妇名媛欲求一瓶而不可得,听说有人都开出数十贯只为求得一瓶。”崔莺莺把那小瓶蔷薇花露宝贝一样的收起来。

张听说这么一小瓶那些贵妇人居然愿意花几万钱求一瓶,当下心头就不由的砰砰的加跳动了。

不就是香水嘛,居然卖这么贵。

香精油、酒精再加点水,张自己就能弄啊。有个蒸馏器,既能蒸馏香精花露,也能蒸馏酒精,混合一下,不就成了香水。

虽然说可能不如后世的那些香水那样的稳定,那般各种香味都能弄出来,但起码能随便秒杀这种番国进贡的蔷薇花露吧。

香水,到了哪个时代都是能让女人疯狂的玩意啊。

长安城里的有钱妇人可不少,张觉得这是个好生意,没人能跟自己抢,完全可以走高端上层路线,反正用的起的人不缺钱,缺钱的人也用不起。

不说十几贯,就算一瓶十贯,也能死啊。

李世民不让老子酿二锅头,那我就来制香水,想想就激动。十贯一瓶,自己一年就算卖一百瓶,那也有一千贯啊,如果能卖上一千瓶,岂不是有万贯收入?

而本钱,并没多少。

甚至都不需要建什么作坊,有个灶台再弄一简易的蒸馏器,就能蒸馏花露蒸馏酒精。完全可以实现家中手工生产,有那么几个人就足够了,还能保证秘密。

这买卖做起来,那他那一万多贯的负债就能还清了。洗澡沟的开投入本钱,也有了。

“三郎,你想到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张呵呵的笑着,“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赚上万贯的好买卖。”

崔莺莺仔细打量着张,见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什么买卖能赚一万贯?”

张指了指崔莺莺收起的那瓶花露,“就是你刚收起来的蔷薇花露。”

“三郎你会制作这蔷薇花露?”

“嗯,我会,而且我还会制造比这种花露更好的香水。你说,这买卖难道不值一万贯?”

“你真的会”

“那是当然,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制作,今天,我就能制作出来。”张一脸自信,“搞不出香奈五号,但造点花露水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相信,就算他造出的是六神花露水,可也绝对比这什么番国进贡的蔷薇花露强。”

第204章 收田不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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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跟着崔莺莺在南塬巡视张家新置换回来的八百亩地。

挺好的庄子,连片的田地,完整在一起的八百亩地。相比起张家和崔莺莺原来在泾阳、栎阳、新丰三个地方那些零散的十几片地,这八百亩连片的地就显得那么的珍贵。

崔莺莺看着这些地也是满面笑容,提着裙子在田埂上逛来逛去。

管家和老牛他们扛着锄头走在后面,按崔莺莺的要求把那些赵家的界石给挖了出来。一块块的赵家界石被挖出来,这块地正从赵家的变成张家的。

许多原赵家的庄户都过来观看。

“三郎,这地我们不佃。”

张原本打算按过去一样,地依然交给原来的佃户租种,可没想到,崔莺莺却说这些地不佃出去了。

“不佃出去,难道我们自己种?”

“嗯,我们自己种。”

崔莺莺有自己的打算,这八百亩地也包括崔莺莺原来在泾阳的五百亩陪嫁。她那五百亩地,就不是佃给人租种,而是由自己经营,以奴婢耕种为主,还雇佣长工、短工为辅。

自己种比佃出去,收益更高。

张看着那些在旁边围观,一脸期待的原赵家庄田的佃户,对崔莺莺道,“他们都是原来这的佃户,我们把地换了,不给他们佃,不好吧?”

崔莺莺拎着裙子,看着这成片的土地,一脸笑意。

“三郎啊,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你有时也太随意了,对佃户好的不像话。谁家像我们家一样,不但不涨租子,还主动降租子,还降这么多的?你看看这满长安满关中,有谁像我们家一样,租子一亩只收五斗?”

“咱们少收一点也不影响多少啊。”张解释,他降租,是希望地主和佃户之间能够更和谐一点,租定的太高,佃户生活也艰难啊。反正他赚钱的本事多,少收点租不影响,况且他们父子原本也不是这里人,也极需要些好名声。

“三郎你想的是没错,可做的不一定对。咱们家定的那租子,可比别人少太多了。这样的租子,可是让其它地主们不高兴的。”

“我自己家的地,自己想收多少租子,跟其它人有什么关系。况且租子这东西,其它人也并不统一吧,一样有高有低。”

“租子高低不一确实,但我们家的却太低了,低到其它人家都没有过的。都说树大招风呢。”

张觉得崔莺莺说的还很有道理的,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三郎也不要担心这些庄户,他们自己也有地的,况且我们不佃地给他们,但我们还可以招他们来庄上做工种地的。只是原来是佃地给他们种,如今我们是招他们来做长短工,也一样挣工钱挣粮食,还旱涝保收。”

地是崔莺莺换回来的,张也不好反驳她。婚后这么久,张也现在了崔莺莺的一些脾气,她似乎对钱很精。也不是说贪财爱财,只是很敏感。

“嗯,好吧,就从这些庄户里雇佣些长工,然后每年农忙的时候,再雇些短工。”

“三郎,我觉得我们还应当再买些牛,咱们这八百亩地也得用牛的。牛买回来了,我们自己养,请几个老牛倌,再从这附近庄里请些牧童来就好,一年费不了几个钱,但比起把牛放到庄户里去养,要划算的多。”

张听着崔莺莺的这些主意,只能苦笑着点头。女人啊,总是太过精明,只看着近处,不往长远看。

“莺莺,你看我们换回这八百亩地后,我想干脆把这附近的沟坡也买下来。”

“还买?我们不是已经买了十里八千亩的沟坡吗?”

“先买下来,也不一定要现在就去开垦。我是觉得,这沟坡很有开垦利用价值的,特别是等我们把上游那段开后,这里的价值也肯定能上涨,很有连带开价值的。现在不买,我怕等我们开出上面那段后,别人看到我们的模式后,会有样学样,把这些也买去了。”

现在洗澡沟还是条荒沟,但张的开垦经营模式一出现,相信就会有人现这条沟坡的价值,到时说不定就有人有样学样了。

现在把这块地买下,就算以后自己不经营,等地涨价了卖出去也是赚的。

“既然三郎想买,那就买好了,我这里还有些钱的,要用就直接拿去。”

界石都挖出来了。

张巡视了一圈后,回到庄子里,让管家招呼一声,把原来的佃户都叫了过来。

一群原佃户都站在那里,等着听新东家的落。这些庄户个个脸上带着高兴的神情,毕竟今年隔壁那两庄子卖给张家后,他们的租子降了许多,甚至张家还买牛放到他们家养,农忙时就有牛用。

现在他们自己这个庄子也终于卖给了张家,他们也终于能享受到张家的好待遇了。

看着他们那期待的神情,张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管家,你来跟大家宣布一下吧。”

管家于是走到众庄户面前。

一群庄户就带着讨好的笑容道,“张管家,咱们以后是不是也减租子了?”

“东家会不会也给我们买牛?”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管家大声的喊道,于是一众庄户都安静下来,站在那里期待的望着管家。

“各位,这地呢现在是张家的人了,相信你们也知道了,刚才我们已经把界石给挖出来了,明天就会栽上张家的界石。从今以后呢,这八百亩地也是张家的了。”

“我知道大家都是原来赵家这庄子的佃户,赵家把地给你们佃种然后收租。现在这地是张家的了,有些规矩得改一改了。以后呢,这地我们不再对外出租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庄户都懵了。

不租了?

“管家,为什么不租了?”

“凭什么啊?”

“我们家好几代都佃租这地呢,怎么说不租就不租了?”

“静一静,静一静,先听我说!”管家伸着双臂,不停的下压示意。

“这地是我们跟赵家置换来的,我们原来的地也多是自己耕种的,我们有二十多户庄奴。现在那边的地置换给赵家了,因此那里的庄奴要迁到这里来。地主要还是交经他们耕种的,我们不能把地佃给你们,但我们会在你们中雇佣一些长工,以后直接给我们张家做工种田,拿固定的工钱。另外农忙时节,也会雇佣一些打短工的。”

“现在我们要招十个长工,要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年青健壮汉子。另外还要招两个老牛倌,十个牧童。”

一群庄户大失所望。

他们还都期望着张家买下赵家的庄子后,他们以后就能少交租子,还能领到张家的牛。谁知道,最终张不但没减租,连田都收回去不佃了。

张家只要长工、短工,根本不出租田地。

只要十个长工。

八百亩地啊,原来可是可是由四五十户分佃这些地的,现在张家自己弄来二十户庄奴种这些地,然后只招十个长工,农忙的时候再招些短工。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原来佃种这八百亩地的几十户人家,以后少一大块收入。

“大家不要急,虽然我们这里只招十个长工,但是我们张家还招人做工。愿意的,可以报名到张家做工,长工短工都行,不限人数,张家都要。”

张抱着手看着这些有点激动的庄民们,少了这些田可佃,这对庄民们影响还是很大的。毕竟灞上是京畿狭乡,均田授地较少,一大家子靠那点不足额的田地,却得交足额的租庸调可是很辛苦的。

佃租田地虽然会辛苦些,可却能补贴不少收入。

好在张家现在用人的地方多,不论是家里的作坊还是沟坡那边开,都需要很多人。长短工,张家都要雇佣不少,也算是弥补这些人的一个解决方法了。

“大家也知道,张家阿郎和小郎君最是仁厚的,你们去张家做工,其实比起你们佃种田地还是收益更高的,甚至你们的婆娘、姑娘,你们家的小子,都有机会去张家做工挣钱粮,若是在作坊做工,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起你们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雨淋可还要轻松的多呢。”

“在张家干活,还包你们吃,吃的还好咧。”管家扯开嗓子高声喊道。

庄户们听了这些,总算情绪安抚了一些,但好多人还是不太满意。佃了田,那是能够一直佃种的,可到张家做工,谁知道能做多久呢。

崔莺莺站在张旁边,笑着看着这一切。

不少庄户开始来报名,虽然庄子上只要十个长工,但张家村还需要很多长工,打短工的也要,张家给出的工钱也挺不错的,还包吃。

她在心里算计着,这八百亩地收回来自己佃种之后,一年能多收益多少。

“三郎,你说咱们把家里其它一千多亩地也都收回来自己请人耕种如何?”

张叹了声气,“那些地可都是跟佃户们签了契约的,现在又反悔,不好。”

崔莺莺却笑着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可以跟他们谈,只要愿意放弃那契约的,都可以来我们家做工,他们的妻子女儿儿子也可以来我们家做工。”

“他们不放弃契约,也一样可以来我们家做工的。”

“我有一个办法,他们肯定愿意,三郎不是一直打算建个私塾吗,那我跟这些庄户讲,只要他们把田退给我们,那我们不但让他们来张家做工,而且可以让他们的孩子免费来我们开的私塾来读书。”

崔莺莺笑的很精明,她就不信,这样好的条件那些庄户还不答应!

第205章 私塾(第三章 ,1900月票加更)

第三更送上,19oo月票加更。

张早就打算在张家沟建所私熟,给村里孩童启蒙。做为私塾的校舍都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过完年就能招生入学。

在隋朝一统南北之后,已经很重视学校的建设,在隋时,从中央到地方,都设有官学。中央有国子寺,下设五学。另外大理寺中,也有律博士和学生,专门教授律法,太常寺下的太医署,则有医学博士、按摩博士、药园师等,教授专门的学生。

秘书省下的太史曹,也设有天文、历法、漏刻博士等,教授专门学生。

而在地方上,州县也都有设立州学县学,尤其是在黄河中下游一带学校更多,讲诵不绝。

隋时也涌出不少有名的大儒,开庐讲学,甚至学生多达数千人听讲的。例如死后被学生们私谥为文中子的王通,弃官归乡,以著书讲学为业,钻研孔子六经,做续六经,门下弟子后来遍及武德、贞观朝堂。

如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东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甚至据说房玄龄和魏征、李靖等也曾经在王通草庐听过讲。

而许多士族名门,更是有着自己的宗学。他们的家学渊源流长,收藏许多经典,名儒辈出。

杨广继位之后,更是大力展教育。只是这种局面没有维持多久,隋末战乱起。

世路末夷,学校尽废。

到了眼下唐初,除了中央的国子学恢复外,许多地方上的州县学并未恢复,民间多是靠家学私学教书授道。

宁民县有所县学,但学校条件很简陋,能收的学生很少。一些地方豪强地主,都是凑钱建私塾。

张的私塾还在刚建时,就引得许多乡民们围观了。

读书,那还是极少人才有的机会,就连一般的小地主都难有门路,更别说普通的乡民农人了。谁都知道,读了书,就不再是睁眼瞎,读了书,就有机会改变身份。到了后世十年代,许多乡村,出一个大学生,都是极了不得的事情,得办酒席,甚至全村的人给凑学费送上学的,全村人都感到光荣。

可想读书,却又是何其难也。

在私学家学盛行,官学不昌的这个时代,想到那些大族建立的私熟家学里去附学读书,起码得是沾亲带故才行,要不然你就得很有钱,否则根本没这机会。

况且,供个孩子读书的成本可是非常高的,甚至不比让孩子学武便宜。随便一本书,可能就得几千钱了,买沓纸,都是几百钱,文房四宝一套,更不便宜。

家里没个百把亩田,是供不起一个孩子读书的开销的。何况,上学还得给老师束脩。

总之,如张这样的一地土豪地主,如果想让自己的儿子去读个书,倒是没什么问题,供养的起,也有门路能进入学校。但如张家沟的村民们,就难了。

崔莺莺提出要用入学资格,来换取那些跟张家签定了租佃契约的佃民们终结契约,把地交还给张家,张都为她的这想法惊讶。

但很明显,这个想法真的很厉害,他相信,只要一公布,那些佃户绝对愿意放弃佃种张家的地,而来换取这样一个让子弟读书开眼的机会。

“不过他们也供不起啊。”红线在一边道。

张笑了一下,“我们建私塾又不是为了赚钱,等私熟建起来,我们可以贴补一点,不收学生们的学费书费这些。”建私塾,这是相当于做善事,因此张真没想过赚钱。

崔莺莺也觉得贴补一点没什么,能换回张家在外的其余一千来亩地,就非常划算了。收这些佃民的孩子读书,还能挣个名望。

张起身,这厅里坐不下去了。

跟崔莺莺坐一起,有时总觉得她随时随地的都带着个小算盘,不停的算计着。哎,女人啊,就是喜欢算计。

把两千多亩地都收回来自己统一耕种,用庄奴和长短工,倒是效率高收益也高,可毕竟乡民们都是一直佃种着那些地的,现在全收了回来,还是有些不好。毕竟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啊。

出了门,闲逛一圈,到了马周的那个账房旧窑前,看到他正端了个摇摇椅在门前的莘树下看书。

莘树长的很茂盛,村民们的门前屋外都有栽树,大多数是门前载莘树,门后种桑,院里种枣,周围种柳。莘树是种腊的材料,桑树能养蚕,枣树能吃,柳树还能砍枝条编筐,总之就是处处充满着农村那种实用性。

不过没人在门前种桑,屋后种柳,俗话说门前不栽桑,屋后不植柳。

“看什么书呢?”

张问。

马周见张过来,要起来认座。

“算了,你这就一张摇椅让给我,你也没的坐,我站坐就好。”

“看老子的道德经。”马周又坐下。

马周已经决定跟张去东宫,这些天正忙着看书。

“三郎今天好像有心事?”

张把今天崔莺莺打算毁掉与原来佃户们签的租约的事情说了遍。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这可是相当伤张家名望的。”

张家现在也算是一方豪强,是地方乡绅,积累了不少的民望,平时大家都挺信服张家的,有什么事情,都来找张家。

可民望也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如张家这样的毁约行为,那可是相当损人望的。如果乡绅常干些放利逼债,逼夺田产、欺男霸女之类的事情,那么最终就会成为劣绅了,做的过了,甚至会引的官府来追究。

“十三娘为何要毁约呢?相信总会有些补偿吧?”

“十三娘给佃户们的补偿就是等村里私塾建好后,到时允许佃户们的孩子来免费上学。”

马周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手指敲打着扶手赞叹道,“这是好事啊,这条件足够了,相信只要佃户不傻,都知道这是个难得的善举呢。他们得烧多少高香,才有这样的机会。大家不但不会怨十三娘收地,还会万分感激十三娘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呢。”

马周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求学经历,少时家贫,为了读书可是相当的不易。那时他给人做牧童放牛娃,经常跑到附近大户家的宗学边上去偷听。后来被先生现了,先生意外现马周虽然只是偷听,可居然学的很好,甚至比在课堂上学习的大多数孩子都学的好。

先生把这件事情跟族长说了,族长听说之后,破例允许了这个本族旁枝的贫家子弟进私塾旁听。

他当时能进学,一是他聪明,表出极佳的读书天赋,二则是他其实还是那大户的旁枝子弟。看在同族的份上,那大户才让他进了宗学,并免了他的费用。

一般的农家子弟,哪有这样的机会。

张不是唐朝人,他没法体会到那种想要靠让儿子读书,来改变身份,改变家族命运的期望。这也是唐初的府兵如何受欢迎的原因,不能读书,便只能靠当府兵打仗来博出身。

现在张家愿意给这些佃户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那简直可以称的上是千载难逢。别说张家只是要收回田地,收回了田地还能让这些佃民来张家做工赚钱粮,就算是张家收了田不要他们做工,他们都会千般万谢的答应的。

“只要有读书的机会,全家都会拼命的供养的,甚至整个家族都会出钱一起供养,只要那孩子有读书的天赋。”

一个人读书出头,那可就是整个家族都能沾光的。

被马周这么说了一通,张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三郎打算明年就开学授课?”

“嗯,过完上元节就正式开课。”

“先生请好了?”

张摇头,他最近还真没把心思放这上面,“私塾已经建好了,请两个先生不难吧?”

马周却摇了摇头,“找几个读书人不难,但要找两个启蒙塾师可不容易。私塾要开学,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呢,得找合适的塾师,得准备课桌椅吧,还得准备好的启蒙课本。这个基本上买不到的,只能到那些士族里去抄录。还要买纸墨笔砚”

总之,需要准备的东西确实很多。

“三郎准备招收多少学生?”

张原本是打算招个二三十个,可现在崔莺莺这么一插手,张估计怎么也得准备接收七八十个甚至上百个,毕竟原来佃户就有五六十家了,而且张家沟还有这么多村民呢。这年头家里孩子都多,有机会能免费读书,就算一家一个,也能轻松的凑出上百个了。

“上百个,那这新建的私塾校舍倒是够了,但两个先生怕是不够啊。”

“那我们两个也先充个数。”

马周笑笑,将手里的道德经放下,“我充个数倒是没关系,不过三郎你确定你去教书,不会误人子弟?”

“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误人子弟?”张可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教个小学会不能胜任?

“给孩童启蒙可不容易啊!”马周认真道。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莺莺,让她派人去郑家抄几本蒙书,再采买些纸墨笔砚回来。再看下郑家能不能介绍两个塾师过来!”

启蒙的课本还是塾师,张打算直接去找郑家,至于崔家,张家就不去找他们了,估计他们现在对他和崔莺莺还是一腔怨念呢。

哎,连个启蒙的书都没的可买,张摇头叹息,太麻烦了。

第206章 三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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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本以为这时的开蒙书应当有不少,结果郑管事去了趟长安,回来的时候只带回了一本千字文。

张翻着那卷手抄本的千字文,看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熟悉的文字,张眼皮在跳。他总觉得郑善果对崔莺莺很不错的,可没料到郑家这么小气。崔莺莺出嫁的时候上千贯的陪嫁都出了,现在却舍不得几本蒙书。

一个私塾先生都没有。

郑管事一脸不安,低着脑袋站在那里禀报。

“郑尚书说郑家在长安城里也仅有一个族学,那里也才两个先生,实没法再分给张家。至于蒙书,张家要办私塾,那初开蒙的孩童也就这千字文合适,至于其它的论语诗经等并不适合开蒙的孩童。”

张撇撇嘴,郑家就是小气。

千字文还是南北朝时所编,由梁武帝让周兴嗣从王羲之的书法作品中选了一千个不重复的字编纂成文。都是四字句,对仗工整,条理清晰,文采斐然。语句平白,易诵易记。

这也是如今最通用的启蒙书。

张只是开个私塾,现在是启蒙,因此郑善果直接给了本千字文。若等张家私塾的孩子开过蒙,再往上学,一般也是学儒家十三经。也就是论语诗经孝经尚书这些。

就一本千字文,连个塾师都没,张觉得有些头疼啊。

话已经放出去了,要接收那些村民佃户的孩子们入学,可现在这情况不对啊。

想了想,张觉得只能自己先兼个小学老师了,接下来还是得想办法去请几个老师来。崔莺莺派了管事到几个庄子上跟佃户们商议退田的事情,果然,张家的条件一出,那些庄户几乎都愿意退田。

一个免费读书,就已经让他们迫不急待的同意了,生怕答应晚上张家私塾就没有他们的份了。

“什么,他们想现在就送孩子来启蒙读书?”

张也有点傻了,不是说好明年年后开学吗,怎么现在就要送孩子来。他低估了这个时代人对于读书的渴望,这些庄户们生怕夜长梦多,时间一久到时又出变故。

许多村民昨天听说了这事,今天就带着契约和孩子过来了。一边过来把契约和田还给张家,一边就要把孩子交给张家。

反正他们的话说,这孩子以后就交给张家了。白天读点书,然后剩下时间张家做事。按他们的意思,这些孩子等于是托管给张家,让这些孩子们半工半读。

“送了多少孩子过来了?”

“二百多个。”

张为这个数字惊讶不已,可管家下一句话让他越的惊住,这二百多个还没有算上张家沟的村民,以及附近其它的村民孩子呢。

“全加起来,得有三百多个。”

三百多个啊,这都能开上十个班了。现在这私塾都不一定能挤的下这么多人,而且三百多个怎么教?

场面失控。

张过去看了下,一堆的男孩子挤在新建好的私塾院里。张家新建的私塾的东头,夯土墙,里面是木板墙,顶上是树皮和茅草顶。有三个大房间,另外有三间小点的房间,这本来是给先生们居住的。院中间还有个空场,现在这个空场里挤满了孩子和家长。

一个比标准篮球场大点的院子中,起码挤了有四五百人。

张一眼望去,头疼。

那个起码都有十五六岁了吧,那也是来开蒙的?

还有那,有没有四五岁,鼻涕挂那么长,这样的也太小了啊。

张不得不让管家却宣布,张家私塾暂时只接受十岁以下,六岁以上的孩童入学开蒙。十岁以上的,年纪太大了,还是算了吧。至于六岁以下的,今年年纪还小,可以待到了年龄之后来。

“大家放心,我张家私塾开起来以后,对于附近乡亲子弟会一直接纳的。”

有张亲自出面,并承诺以后,许多乡民才有些不舍的把过了年龄和还不到年龄的带走了。但还是有好多人跟管家耍赖皮。

一个妇人拉着个比她还高的小伙,非跟管家说这孩子才九岁。

“我这娃真的才九岁,只是个子长的快。”

“大嫂,你这娃都起码十三四岁了啊,现在来开蒙,实在是太迟了一些。”

十三四岁来上小学,这要读出出息,这少说也得读个十年吧。再说了,都这年纪了,这少年估计也静不下心来跟着群小弟弟们一起读书。

“婶子,你这孙子太小,这估计才三岁吧?还是等再过两年,再送来吧。”

费尽了口舌,总算是打消了许多人的念头。

不过还是有许多人在赶来。

“抱歉,我们暂时只收白鹿乡的乡亲子弟,白鹿乡以外的暂时无法接纳,我们私塾地方有限,师资也有限。”

张家办私塾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传开来了。好多十里八乡的人都跑了过来,甚至有宁民县以外的地方也有人送孩子来,有蓝田县的,有新丰县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多早起床赶了多少路。

但张也只能拒绝,收不了这么多学生啊。

“员外郎,我们愿意付学费束修。”一个看着很干净整齐的乡民道,看他样子,估计是个自耕农或者小地主了,为了这个机会,肯下本钱。

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张确实头疼。

他当初根本没料到会这么热闹。

最后还是马周出了个主意,来个挑选。

挑选的标准一是年纪,对原来张家的佃户和本村村民,年纪标准是六到八岁。而对于其它的孩子,一律为只收六岁的。

第二个要求,张家佃户和本村村民,免学费也免考核。

但对于其它想来入学的孩子,一得考较,只要较聪明的孩子才收,二得收学费。

符合这些条件的,才能收。

“我们还得加个数量限制,最多收一百。”张对马周道。

马周对着那满满一院子,排队都排到外面很远的人群,努了努嘴。“一百个根本不可能,起码也得三百。”

张指了指自己这个刚修好的私塾,“才三间教室,就算把那边三间给先生准备的房间一起用来教课,也坐不了多少人啊。”

马周却是笑着道,“我觉得这里完全可以容的下三百个学生。你那三间大房,每间坐上五六十个没问题,这边三间小点的,每间坐三四十个也可以。这边院墙下还有不少空地,再搭一排,能建五六间房,还能坐二百,加起来,这里能接纳五百个孩子。”

张觉得自己的这个私塾挺小的,后世这么大的地方,顶多也就收个一二百学生。

一个教室挤六十个?这教的过来,后面的人能听的清楚?

再说了,就算弄起这么多教室,可十二个班,也没这么多老师啊。

“有两三个先生就能教的了三百蒙童了。”马周有些不以为然的道。听的张目瞪口呆,后世读书,一个班级多是二三十人,就算多点也就三四十个吧。

至于师生比往往是十比一二十比一,马周却说一百比一甚至一百五比一。

这是教书,这是放羊吧。放羊一人放一百多头,也不容易啊。

“蒙童嘛,不就是如此,让他们多背书,一天教两三个字就已经足够了。一个班教一课,然后让他们自己读书,一个先生带几个班并没问题。我那时读书,也是这样过来的。”

按马周的话,蒙童有本千字文,够他们学上两三年了。两三年后,再根据其中蒙童的学习进度,再视情况教他们论语之类的。

这太不负责任了,这样教孩子,放后世,不得被家长打破头。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干脆多收几个。”马周没有丝毫的压力。

三百个蒙童的私塾,这也太大了一点啊。人家收个三十个都已经很多了,你居然要收三百个。

“不行,太多了,最多二百。”张退了一步。

二百个还是有些多,但看外面这人山人海的样子,如果张敢说只收个五十一百,估计乡民都得暴动。

他现在愁的是去哪里弄那么多先生啊。

“马先生,考核挑选,就委托给你了。最多只能收二百,再多一个也不行。”

“你不亲自去把关啊?”

张摇了摇手,“我还有事。”

就算收二百个学生,可现在没有请到私塾先生,靠张跟马周两个不现实啊,他还是东宫太子洗马呢,现在只是请假在家,等过完年,总得去上班啊。

回到家里,崔莺莺正笑眯眯的拿着算盘在算账呢,她的面前摆着一大叠的契约。那都是原先张家跟佃户们签订的租约,现在又都回到了张家手里。

一千多亩地也重回到了张家手里,不过那些寄养的牛在张的坚持下,还是留在了各家。他们继续帮张家喂养,到了农忙的时候,也可以用张家的牛耕地,但不得用于拉车等其它。

“三郎,都都收回来了,一亩没少!”

张对崔莺莺这个罪魁祸有些无奈,“你是把地都收回来了,可现在私塾那边送来了几百个孩子呢。我最多只能收二百个,但现在却连先生都没。”

第207章 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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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觉得学生招的太多,先生请不到,这都是麻烦事。但在崔莺莺眼里,这些根本不算个事,反正张家村地有的是,学生如果太多再多建几间屋子就是,没先生那就去请。这年头只要有钱,请几个私塾先生还是不难的。

又不是要去请什么名儒大家,开蒙的私塾先生而已,只要读过几年书的都可以。就算是让红线去教课,都一样能行。其实外面也有不少出身寒门的落魄读书人,好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跑到京师长安来,满以为这里会有很多机会。

但并不是每个落魄读书人都真的怀才不遇,也有许多只是学业不精之人。他们高不成,低不就,在长安城里晃悠,还得靠着同乡们的接济。好多人都是寄住在一些破庙里,靠在街上给人写信念信抄书赚两钱。

说来张家现在也算是个小豪门了,毕竟一门两爵,张还是太子洗马的五品高官了。尤其是上次婚礼,张家那般的风光,崔郑等各豪门勋贵纷纷添妆送嫁,帮着迎亲,那热闹可是轰动一时的。

张家开口请几个私塾先生,只要待遇开的高点,那些人岂不是得争着抢着来?要是在张家干的好,回头张三郎给他们举荐一下,随便哪个衙门里安排个书吏什么的,也非常不错啊。若能得张三郎赏识,给举荐到东宫什么的做个官,那更是达了。

“私塾教舍和先生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个交给我来解决。”崔莺莺自信满满,终究是大家出身,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可比张有经验的多。

听了崔莺莺的保证,张放下点心来。

“红线那丫头呢?”

“在那边屋里制作香水呢。这小妮子,谁也不放心,非要一个人弄,把自己关在那屋里,别人根本都进不去。”

张上次把红线给放免为良人,让这丫头感激的要死。上次张说自己能制香水,结果这丫头相当忠心的把这差事接下来了,从张那里学会了如何蒸馏白酒蒸馏花露,提取香精油,加工制造香水之后,这丫头就亲力亲为,每天躲那个小屋里制造香水去了。

本来张还想叫秋月和冬晴两丫头一起帮忙的,结果红线还信不过人家。

“我去看看这丫头。”

等张来到院角的那个屋子,现在果然门从里面栓着。张敲了好一会门,红线才打开了一道缝。

看着这丫头一头汗水的,张有点心疼。

“你这是干嘛呢。”

“制香水啊。”

张进屋,红线连忙又把门给栓上。屋里不大,有个新垒的灶,还有一个简易的蒸馏器。这蒸馏器既能蒸馏花露水,又能蒸馏酒精。

张只教了红线蒸馏花露,提炼花香精油配制香水,其实制香水还可以用麝香、龙涎等香料加工。

旁边的一张桌案上,红线已经制出了不少的酒精和花露,都用小葫芦装着,另有一些香水成品,用的则是小瓷瓶装着。

张打开一瓶闻了闻,现味道不错,虽不如后世香水的那般好,但绝对比那什么番邦进贡的蔷薇花露强多了。

起码他这个香水可是有酒精在内的,有很强的挥性,香味更容易弥散开来。

“挺不错。”

得到表现,红线高兴的笑。

“傻丫头,这事情其实你可以找两个丫头就行了。”

“那怎么行,三郎你说了这可是值上万贯的生意,这么宝贵的秘方,怎么能随便交给别人,万一有个吃里扒外的怎么办。还是自己人最放心!”

“你可以自己掌握关键的环节,只让丫环烧火之之类的啊,不需亲力亲为的。”

“你这里也制出不少香水来了,先停一停。”张指着那些简易的葫芦、瓷瓶,笑着道,“好东西还得有好包装才行,而且必须越稀少才越值钱。你弄的越多,那就越不值钱了。回头,我让人去订制一些漂亮的瓷器,得很小的瓶,一瓶只装上一点点,顶多几百滴就行了。但瓶子一定得好,得用最上等的越瓷,白净无瑕,薄透剔亮,得显得非常高端有口味。”

“另外,还得打造一个木盒,这盒子也得漂亮,必须得是紫檀木的盒子,上面还得雕刻上美人仕女图之类的。盒里还得用上等丝绸,瓷瓶最好也绘上图画,这样烧制出来的带彩色图画的瓶子,才能配我们的香水。”

张可是对后世的香水深有体会啊,那些香水一瓶顶的上普通人几月工资。小瓶子弄的是造型独特,包装也是异常的奢华美丽。其实就跟后世的白酒包装一样,随便有点名气的白酒瓶子,那都是造型独特,你若是弄个普通的瓶子,那也好意思叫名酒?

包装是商品销售极重要的一环,而饥饿营销,有的时候对于那些高端品牌来说更是十分重要的。没见到,那些奢侈品牌动不动就搞个限量版。

张打算也走这种高端奢侈路线,包装就得奢侈起来,随便弄个葫芦瓶,这当是卖酒呢。必须得精美,还得量少。

一瓶就装个几百滴,然后极尽奢华包装,再来个限量销售,饥饿营销,到时让长安城的贵妇名媛们都来争夺追捧,那时就成功了。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让人想要啊,尤其是对那些不缺钱的人来说。

一块香皂张卖了六贯,现在一瓶香水,不得卖个十贯?要是再弄几个限量版的,到时还能卖个十六贯八或者十八贯八,十九贯八

红线已经被张的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生意还能这样做,一瓶只装一二百滴,却要买十贯,那岂不是一滴就能值一百文钱?

“我们卖的不是香水,而是尊贵!”

“要想做到这点,我们就得时刻让我们的产品保持着独特、稀缺、珍贵等特色,绝不能跟其它商品一样。”

然后,红线似懂非懂。

这个小工作室便暂时停止生产了,用张的话说,一瓶卖十贯,和十瓶卖一贯,赚的可能还是卖一瓶的多。卖十瓶,不但增加了生产成本,还增加了销售难度,同时也迅的减少市场。

把小作坊锁好,红线牢记张的那番包玩包装和销售的话。

“我们这个香水真的能卖十贯一瓶?”

张笑着反问,“先前你们十三娘不是把那瓶太子妃赐下的蔷薇花露当成宝吗,没有这香水前,让你们花十贯买一瓶那花露你们愿意吗”

红线想了想,“我肯定舍不得买也买不起,不过十三娘肯定愿意。而且长安城里也有好多人愿意买的。”

十贯钱,都能在灞上买上两亩地了。但对于长安城里的有些豪门贵妇们来说,花十贯钱买瓶珍稀的香水,却十分值得。这香水越稀少,她们就越想买,当自己能拥有一瓶,而别人却没能拥有时,她们心里上的这个满足,是无与伦比的。况且,十贯钱对她们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男人们花上百贯钱买马,花许多钱买美婢胡姬,不也一样眼都不眨一样。

“去洗个澡,把自己收拾收拾。明天家里摆几桌酒,正式纳你为妾。”

红线一听这话,满面桃花,“谢谢三郎。”

“谢我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三郎,你要纳赵四娘做妾吗?”

张笑笑,“人家赵四娘好歹也是家里有几千亩地的,岂是我说纳就纳的。我想纳,别人也不愿意啊。”

红线笑道,“我觉得十三娘其实不太喜欢赵四娘,虽然每次见面都脸上带笑的,可我能知道,她心里不高兴。”

“那我就更不能纳了,纳妾可是得妻子同意的。”张笑道。

“三郎你可千万不要在外面置外室养赵四娘啊。”

唐代置外室,也跟后世是一样的,一般外室就是没名没份的,不是妻也不是妾,朝廷允许官员们按资格品级纳妾,但却禁止置外室。如果现,弄不好是要丢官的。历史上,朝廷就三令五申,甚至有皇帝派人把查到的官员外室给直接没收入宫中掖庭去了。

一般来说,正室对于这种外室是相当痛恶的,毕竟妾侍还是在一个屋檐之下,受她管控的。而外室,完全不受掌控,甚至有的丈夫还会因此偷偷的把财产弄到这外室和私生子的名下。

因此经常会生正妻带着妾侍打到外室门上去,抓到了往往会往死里打,甚至有剪头扒衣服游街示众等。

总之,那时正室抓外室,就跟后世的妻子捉小三一样。

张轻轻一笑,他是相信崔莺莺真的做的出那种带着红线等一群人杀上外室门,把人痛打一顿,然后扯头扒衣服这样事情的。崔莺莺很多时候挺温柔贤惠一女人,但有的时候张也是没办法的,比如崔莺莺对钱很敏感,对感情的事情也挺敏感。

她能为张张罗着通房丫头张罗着纳妾,这是她认为这些都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应当做到的,她会努力去做。但如果张敢在外面有外室,那就是不能容忍的,她也就有权和其它的妻子一样打上门去。

“放心吧,我不会去养什么外室的,赵四娘更不可能让我养在外面,以后这话可别说了,当心传出去坏了人家名声,倒让赵家人打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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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姓氏排行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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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这是?”马周和四个新来的私塾先生看着张递给大家的一本书,不是卷轴不是册页,是本蓝封皮线装书。

只读了几句,几个人就都不太淡定了。

“三字经,蒙书。”张靠着官帽椅,很淡然的说道。这装逼的语气,让几个人都是不由的身躯一震。马周摇着头,“我还从未听说过有本叫三字经的蒙书。”

另外几位崔莺莺找来的几位落魄在京的河南读书人也都摇头,他们也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本蒙书啊。

“难道这是郑家儒生所编?”

张摇头。

“崔家所有?”

张再摇头。

马周望向张的眼神泛光,十分的激动,“三郎,你莫要说这本通俗顺口又易记的蒙书,居然是你所做?”

张很无耻的点头,他早知道,启蒙三大读物,三字经百字姓和千字文,唐朝只有一本千字文,其余两本可都是宋时编纂的。这本三字经,是张从自己的电脑里抄录出来的,因为三字经里还有讲各朝历史的内容,因此他特别把唐朝到宋的历史内容给去除了,只到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为止。后面的苏老泉、唐刘晏等还没有出现的人物故事也除去了。

虽然内容删除了部份,但这本三字经拿出来,依然是能震住马周和四位先生的。

能够在出现后流传了近千年的书,神级启蒙书岂会差。本来张也想过这样的一本神书,还是不要自己挂名。但想想,自己如今好歹也是县子啊,还挂了个太子洗马的清贵之职呢,这时候恰恰需要刷点名声了。

张家现在不缺钱也不缺官爵,唯独还是缺点声望,不是乡村里的民望,而是在士族里的名望。好歹张家现在也是士族的一份子了,这时刷点名声,总有好处的。没见山东士族五望七宗,就因为把持着学术,掌握着儒家经典解释权,因此就一直有道护身符在身。魏晋以来换了许多朝代,这些士族起起落落,可总是能够不倒,关键还是在于此啊。

张也不打算去弄本什么论语注释什么的,但弄本启蒙的三字经总是可以的。只要操作的好,一样也能出名啊。

马周对张有点怀疑,但这怀疑也不确定。毕竟他在张家,亲眼见过张三郎有太多新奇的本事了,从做菜到医术,甚至弄出好用和复式计账法,新式账本,以及把并不好用的算板改良成了极好用的算术工具算盘,还有那珠算口诀,无一不是让他惊叹绝伦的。

还有上次张三郎做过的催妆诗、却扇诗,无不都是文采斐然。现在张三郎拿出了一本三字经,包含华夏的文学历史典故天文地理人伦义理忠孝节义等,看似简单的三字一句,可却能朗朗上口,读三字经,就能了解常识,了解传统的文学及历史故事,还能从中领悟做人做事的道理,简单的一本书,却包括了仁义诚敬孝等。

仅翻看了一遍,马周甚至敢说,这本三字经,丝毫没有落于南朝时编纂的那本千字文。这本三字经,简直就能与千字文并列为启蒙的两大必读之书啊。

那四位请来的私塾先生也都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他们的新东家,居然还是一位文学造诣如此之深的大家啊。

“三郎请受我等一拜!”

四人都是三十来岁,读过十多年书,有点文墨,但又不太通庶务,到了京师想来闯荡,结果在长安做了长漂,混了许久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就靠着经常找郑家崔家等河南在京老乡们打打秋千,偶尔也给人写写信算算账抄抄书什么的熬日子。

因此当崔莺莺通过郑家找到他们,提出了还很丰厚的薪水待遇,并说了东家是新任的东宫太子洗马灞上张三郎后,他们都来了。

他们在京也知道张三郎是京师风云人物,娶了五姓七宗中崔家的嫡女,还是郑尚书的外甥女,本身只是个还俗和尚,做了个老府兵嗣子,结果后来还成了翼国公秦叔宝的义子。最离奇的是这人不但善于经济,而且居然还会神奇医术。甚至不久前的河北之战,还干出了智夺洺州城这样的神奇之事。

加之前不久那场轰动整个长安的婚礼,如今连太子都将张三郎请入东宫授以洗马之要职。因此四人都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邀请前来。

但那些张三郎的惊人过往,都不及眼下张三郎随手拿出一本神书三字经让他们更加震憾。

经过张修改后的三字经,只有一百组,四百句,一千二百字而已。但千字文,也才一千字啊。

整个三字经一千二百字,一百句,分成了六个部份。

和千字文一样,这本三字经也大都采用韵文,每三字一句,四句一组,像诗一样,背诵起来如同儿歌,用来教育蒙童是最合适的。

本来张还准备把百家姓也给弄出来的,不过后来想了一想,不对。

原本百家姓是宋朝时编的,因此才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排第一的是皇家赵氏,第二的是当时归降宋朝的吴越国钱家,包括后面的这些姓氏排名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张若是在现在弄个百家姓出来,然后教学生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估计就是李唐皇家不找他麻烦,那郑王崔卢等五望七宗也要找他麻烦。

在现在,赵钱孙这三个姓,可是连天下名门中的边都摸不到。当今若说最有名望的姓氏,自然还是五望七宗,崔卢郑王李,一郑一王一卢两崔两李,包括皇家李氏,也属于其中的陇西李。

五望七宗之外,则还有关中豪门,裴杨韦杜薛柳等,还有江南的萧陈,然后是独孤长孙等北方大族,怎么排,也排不到赵钱孙的。

张也想过,把老李家放到第一位,李郑卢崔,王杨萧陈。

但想想,不管怎么排,总会有人不认可的。

这百家姓排名,其实就有点类似于江湖百晓生的武林高手榜了。这得有个德高望众的人出来排这个名,那么大家才能认可。

张算什么啊,他有什么资格来给天下豪门排排座。

历史上,李世民可是一直非常不爽五望七宗名声那么大的,后来就亲自出面让她老婆长孙氏的舅父高士廉领导了一个工作组,专门修一份姓氏族志。结果高士廉头回没领会李世民的意思,把个博陵崔民干的家族排到了头一名。

气的李世民把妻舅也给骂了一通,命令毁掉修好的氏族志,重修一份,还做了特别指示,必须把皇家排在第一名,然后是皇后家族,再是朝中宰相家族。

以崔民干为代表的山东士族,最后被降级,崔民干的博陵崔家也只排到了第三等,那时收录了二百九十三姓,一千六百五十一家。

不过李世民强行搞了个氏族排名出来,许多山东士族并不服气。一直到了后来武则天的时候,依然很强势,后来武则天的操作下,唐高宗又搞了一个排名,名为姓氏录,收了二百三十五姓,二千二百八十七家。

唐高宗亲自写书序,以现在任官职高低为划分等级的标准。

因此说到底,连皇帝出马编这百家姓排名,都还好多人不买账,张敢来编,那就真是找死了。

唐初之时,四大地域集团,各有所尚。

山东士族尚婚娅,江左士族尚人物,关中士族尚冠冕,代北士族尚贵戚。

这四大集团,各有追求不同。位关陇集团入陇之后开始解体,李唐起自关中,到此时源起于西魏之时的关陇集团,其实已经半消失了。

而江左和代北士族,也已经相当没落。

唯有以五望七宗为的山东士族,虽然几经农民战争的打击,但依然根深蒂固,尤其是到了此时,五望七宗纷纷与关中豪门以及军功新贵们联姻,依然保持住他们的社会地位与声望。

高士廉第一次修氏族志,居然没把皇族放在第一位,而是把博陵崔放在了第一位,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百家姓,真是碰不得。别说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县子,就是当上了国公,他也不敢碰这玩意。

百家姓不敢碰,那就老实的抄三字经吧。

“你们觉得用此三字经和千字文做为张家私塾的启蒙之书,可否?”

马周五人都一齐点头,当然可以,谁敢说不可以。连皇族的子弟,现在都是一样的读千字文启蒙啊。

“那几位就受累,拿去抄录几份吧。”

马周握着张手抄的这本三字以不肯松手,“我先抄,我先抄。”

“几位,我觉得我们私塾应当再加入算术,尤其是得加入珠算。”张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二年级就开始学珠算了,当时背珠算口诀可是让人欲死欲仙。珠算还是很实用的,学生们若能学会珠算,以后就算读不出名堂来,有这珠算本事,背着把算盘,就能去店铺里当伙计啊。

第209章 张超著(第三更,2000月票加更)

第三更,2ooo月票加更!

早上起来,张现马周两只眼睛成了熊猫眼。

“熬夜了?”

马周端着饭盆点了点头,然后先到食堂的打饭窗口先要了一碗小米粥,再要了猪心肺汤。昨天晚上抄了一整晚上的书,到现在他手都还酸的。这感觉,仿佛是又回到了以前读书时侯,那时他也常去同族大户家借书。

每次借了书来,他都会抄一遍。书抄完,把书原样无损的送回去,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抄本再慢慢看。那时他还会为了节省纸张,尽量把字写的很小,还要把字写的十分工整,这样才不会读错。

昨晚上马周抄两本,上半夜抄三字经,下半夜抄千字文,每本书都千多字,他每本抄了五本,一个晚上整整少了一万字。

张笑着给马周端了碗热牛奶。

“辛苦了,喝碗奶。”

马周先喝了几口心肺汤,然后瞧了瞧张,“你昨晚上抄了多少?”

“我也一样一本抄了五份,一共十份一万来字吧。”

马周一脸不信,张早上那滋润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熬夜。

“你别不信,一会我两本书各拿五本抄本出来就行。”

“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人多力量大啊。”张笑道,昨天他让人去了白鹿乡。虽然这时读书人比较少,但白鹿乡做为京畿地方,乡上几找个读书人还是不难的。

张找了两个人抄书,每人一本抄五份,天没黑就给抄好了。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马周觉得自己昨晚很不值。

“我也是担心你这个私塾先生好久没读千字文了,会生疏了嘛。多抄几遍,能加深你的记忆和理解。”

气的马周也不理张了,低头跟碗里的早餐较劲。

本来按几个私塾先生们的意思,那些蒙童就不书了。几个先生抄几本,然后教课。蒙童跟着读就好,反正一开始蒙童们也是背诵,什么时候背熟了然后再慢慢的开始讲解意思。这也算是比较常用的一种讲课方式了。

不过张想想,既然都把学生收进来了,就得正规点啊,不能搞的跟个野鸡学校似的。

每个学生起码得有一套课本,另外还得有一套纸墨笔砚吧,还得一人个书包。反正这个学校是要亏本的,张要的是声望,因此花点钱倒也没什么。

暂时定的课本也就是千字文和三字经,另外还会教数学珠算。一人一套两本课本,两百个学生得四百本呢。

光靠几个老师抄,天天抄得抄断手。

因此张还是用了个简单的法子,花钱。只要肯出钱,愿意抄书的人还是很多的。这个时期,其实很多读书人都会把抄书当成一个兼职。

张只要到白鹿乡上和宁民县城随便喊几嗓子,就能找到不少愿意来抄书的读书人。书抄写的还挺好的,就是价钱不便宜,千字一卷的行情。一卷大约就是万字左右,这些抄书人等于是千字百钱的抄书价,张听了可是很心疼的,他以前写小说都没有这个价。

可惜这个时候,根本没什么像样的书店。多数还是这种抄书的形式,如果谁家藏书万卷,那他家起码也是家财万贯。

藏书,跟窖藏金银一样是有钱人的标志。只不过家里只窖藏金银的可能是个商贾爆户,而那些家里藏书的,则定是那些名门士族。

纸墨笔硕都由张家提供。

不过张也对抄书人有一个要求,就是书不是抄在卷轴或者册页上,而是抄在张家早已经裁好的一页页的书上。和册页有些相信,但却是裁开的。

而且这些纸的左侧边都事先打好了孔洞。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但这些抄书的人素质还是很好的,主家怎么要求就怎么抄写。这些人都是常抄书的,抄起书来都很用心,字迹工整。不少人的字还非常漂亮,很有韵味。

他们抄写第一本,是千字文。

挺普通的一本蒙书,听说张家要办蒙学,抄千字文太正常了。可抄第二本的时候,好多人就非常不淡定了。

书名三字经,从未听说过。抄到正文内容,三字一句,四句一组,朗朗上口,充满诗意。简直与千字文不逞多让啊。

“刘兄,请问你可曾听说过三字经这本书?”

另一位抄书人摇头,也盯着那一句句三字经而惊叹,“从未闻过有三字经,也从未读到过这样的句子。真是本好书啊。”

做为一个专业的抄书人,这位姓刘的中年人,抄过的书可谓五花八门。儒家十三经,甚至是道德经、庄子等等许多书他都抄过,可却还从未抄过这样一本三字经。

他也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本三字经。

遇到这样的好书,当然要打听。

一群抄书人相互打听了许久,都没有人听说过这本三字经。最后他们忍不住,等管家过来送饭的时候,拉着管家打听。本来这是有些不合适的,但他们实在克制不住自己。

“哦,这三字经是我家三郎亲自编纂,为我们白鹿书院特别编纂。”

“张三郎亲自编纂?”

“白鹿书院?”

管家洋洋得意,把自家郎君如何才气斐然吹的天花乱坠,甚至为了证明这三字经是张写的,他还把张以前做的催妆诗、却扇诗给背了出来,真难为他了,本身并不识的几个字,却能一字不差的把几诗给背了出来。

“原来当日崔家前的催妆诗和却扇诗都是张三郎亲自所做啊,另两催妆诗和却扇诗怎么没听过,那两乃是当日我家阿郎迎娶七娘的时候,我家三郎替阿郎所做。”

“这几诗都很不错啊。”

“是啊,能写出这样催妆却扇诗的,能编纂出三字经也确实可能啊。”

“什么叫可能,这事能叫可能?这三字经就是我家三郎秘编纂,若是他人所做,我家三郎岂敢窃名那不是一下子就露馅,岂不身败名裂?我家三郎如今可是堂堂武安县开国子,其才名连太子都闻听得到,特意请我家三郎入东宫为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那是什么官职?可是专掌东宫文翰、图书的清要之职,非名门名士不可任此职啊。我家三郎并非名门出身,若是才气实在了得,太子岂会破此例?”

管家一席话,立时把这群子抄书人给震住了。这些人想想也是啊,若三字经是别人所做,张三郎岂敢冒名?而且张三郎成了东宫太子洗马,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非有大才能,太子确实不可能请张三郎去做洗马啊。

“看来我们还真是失敬了啊,没想到张三郎不仅医术高明,竟然还有如此文才,厉害!”

“大家别闲聊了,快抄书吧。早点抄完,我家三郎有赏赐的。”管家一脸笑容,觉得非常的爽快,一群读书人,也都对他十分客气啊。

刘项一边抄写,一边默默记诵,他觉得这本三字经非常的不错,打算默记下来,待回去后自己再默写出来。他打算把这书托人寄回老家,送给家里的族学,让族中子弟也读这本书。

只是这事还得经过张家同意,若是张家不肯让这书外传,只怕到时会追究他责任。

抄完书后,刘项找到管家,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事我得去问下我家郎君。”

张听管家过来禀报的时候,正在家里迎接王老伯一家人。听管家一说,点头道,“那位刘兄想把此书当成族中子弟蒙书,这是好事啊。只要他在那书上注明作者张,那么我并不反对。”

唐朝是没有版权的,有好的书出来了,别人抄录甚至有人抄写售卖,这都是管不了的。不过也没有人会去反对,著书扬名,这是多好的事情。至于版税,反正从来就没有过。

张拿出三字经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张家私塾的孩子启蒙的。真要是为了启蒙,那有现成的千字文。

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洗马了,这可是专管文翰图书的职位,担任此职的一般都是那些很有名气的名士,比如现在东宫另一个洗马,名叫魏征。

因此张这个时候拿出这本三字经来,其实所图很大。

弄出点名声来,年后才好去上任啊。张可是跟房玄龄说过要去做卧底的,要是到了东宫只是个靠边站的闲人,那哪能打听到什么机密。弄出点名声来,到时到了东宫才会受重视啊,才能接触到东宫机密,这才有机会当一个合格的卧底啊。

虽然李世民比较坑,可谁叫人家以后是董事长呢,要想以后在唐朝继续混,还要混的很悠闲潇洒,绝不能得罪了李世民啊。

为了名声,张很不要脸的给自己的那个二百人的张家沟小学,取名叫做白鹿书院。

一听名字,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白鹿书院的山正张张文远,为书院蒙童启蒙,特编纂三字经以启蒙。

这样的故事,都足够上中国好声音了。

有人愿意给自己传名,张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反对。

这个抄书人倒是提醒了下张,“管家,等会你多拿几本三字经,给咱们在长安的那些亲朋好友,各家都送一本。秦程罗牛单李尉迟,崔郑王卢裴韦杜杨等,上次给添妆陪嫁帮忙迎亲的那些家,每家都送上一本。”

“对了,记得每本书上都写上张编纂啊,不要忘了!”

“是的,三郎。”

第210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第四更,43oo均加更!

王老伯坐在半圆形的实木圈椅上,张与他隔着一张小几并排而座。隔了几月不见,王老伯还是那个样子,他低着头常叹短嘘的,七女跪在他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个死女子,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把她绑了石头沉河里去,到哪里都是个祸害。”

三娘和柯五也一脸老实的低着头站在一边,三个妹妹来张家沟做工,那等于是托给她们夫妻管束的。可现在却出了七女与人私订终身的事情,偏偏还是与一个奴仆私订的终身。

张也觉得有些对不住王老伯,人家那么信任自己,把人送到他这里来。不管怎么说,私定终身这样的事情传出去终究是不太好听的。

不过七女这丫头也确实是胆大啊。

“王伯,其实这事呢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你们先听我说完啊,大牛这人呢忠厚有本事,人高马大的身子壮。他以前呢,确实是奴仆,但现在我已经给他放免为良了,他现在也是个编户良民,是在我家做长工的。”

王老伯看了眼跪在七女边上的大牛一眼,脸依然阴沉无比。

“大牛今年才二十一,回头我跟县衙那里打声招呼,他还能均田授地,分二亩宅地。虽然现在我们灞上这里没半法实授,可就算只授个二十亩地的口分田,再授二亩宅地,也很不错的。现在他在我这里做工,一年包他吃住还包他几季衣裳,每年还能拿到六七石粮,养活他跟七女绰绰有余啊,况且七女也在我这里做事,一年也有四五石粮的。”

“两人也是情投意合,这是好事。要是七女嫁给大牛,这陪嫁是省了的。”

大牛这个时候也连忙表态,“要是叔把七女许给我,我一分钱嫁妆都不要的。”

这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的,七女就是因为王家拿不出嫁妆,所以才迟迟嫁不出去。现在大牛不要嫁妆,这当然是好事。不过王家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大牛,大牛毕竟原来是个奴仆,就算现在自由了,可他那一家子还都是奴仆呢。

“我愿意给张家十石粟做娉礼。”

大牛也是下了狠心了,他家上次为赎他,家里存的十贯钱都拿出来了,现在他手上也就上次崔莺莺赏他的那点东西,凑一起也没两贯。

现在粟虽降价了,但一石粟也还得五百文左右,十石粟可是五千钱了。他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只能是先在张这里预支了。

“王伯,你看大牛这小伙子也是非常的有诚意的啊。你不如就答应了他们,这也是皆大欢喜嘛。”

王伯还有些犹豫。

七女却已经抬起头横头脖子道,“爹若是不答应,我出门就找颗歪脖子树吊死在那。”

“你个死丫头,我拿鞋底抽死你!”王伯气的起身就去脱鞋,张和柯五连忙劝止。

闹了半天,这事情在张的劝说下,在大牛和七女的坚持下,最终王伯不得不退让一步。

但王伯也是有条件的,七女可以嫁给大牛,但嫁妆没有,另外大牛得拿十贯彩礼。

这个条件就有点苛刻了,可大牛居然一硬气就答应了下来。

他拿不出这笔钱,找张借。

“求三郎借我二十贯,我愿意付利息。”

张摇头。

“你负个屁的利息啊,你能负的起几个钱的利息?翻倍的羊羔息还是利滚利的驴打滚?你要是借了这债,你就根本还不起了。”

大牛低下了头。

“你等会去找十三娘写个借据,然后你到马账房那里去支钱,二十贯钱,我不收你利息。记得娶了七女过门后,要好好待人家。争取努力干几年,到时也能自己起个房子,撑起这个门户来。”

大牛原本还以为张不肯借他钱,却料不到是这样。

“谢三郎”

大牛和七女一起向张磕头。

大牛从张这借了钱,有了给王家的娉礼,这事王家也就没有理由再反对,事情就算这样定了下来,大媒就是张。

“我看咱们也从从简,今天呢也就把这个六礼前几礼都给过了,然后把这个亲迎的日子定下来,选个吉日,看着是年前还是年后迎亲成婚。”

王伯也愿意让七女早点嫁了,省的烦心。现在收了二十贯钱,八女和九女的嫁妆都算有了,这算是稍稍让王伯心里舒坦一点的地方。

“干脆就年前把事办了。”王老伯一锤定音,今年嫁七女,明年上半年嫁八女,下半年嫁九女,全嫁了,省心省事。

张留王老伯在张家沟住几天,王老伯本来还急着回家,可在张家吃了顿午饭,惊讶的现在张家沟居然如此富裕,一个妇人甚至是个老头、少年都能挣钱粮,还挺轻松的,真是既惊讶又羡慕,原来他还以为家里的三丫头在这里能拿不少钱粮,那是张给面子照顾她们。

“王伯,你不如也搬到我张家沟来怎么样?你是个老采药人,也会些简单的推拿正骨等,我呢也正有意在村里头建个小药铺,也兼给村民们看点头痛脑热的小病。你就来我这里主持这个小药铺如何?”

张确实有这样的一个打算,张家沟如今村民、工人本就很多,又要加二百蒙生,这么多人,总得备些医药的,就算是个张家沟的小医务室了。不指望能治什么大病,但有的时候总是能够起些帮助的。

总不能稍有点头疼脑热,或者脱臼落枕,一些外伤破皮等都得去县里看大夫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只会采点药。”

“王伯你就别谦虚了,你把家里王伯母和王小弟一起带来,小弟还可以一起到私塾读书,伯母呢也可以在这里做点活赚点钱粮,挺好的,而且三姐和七女她们四姐妹也都在这里,你们过来也是有伴嘛。”

“你若肯过来,我一月给你两石粟做为酬谢。”

张开了一个王伯有些难以拒绝的条件,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点头答应了。他在山里采药种地,一年也赚不到多少钱,尤其是三个女儿都出来了,山里就剩下他们老夫妻俩和一小儿子,更是困难。如今张给了这么好的工钱,尤其是儿子还能入私塾读书,他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长安。

秦叔宝拿着管家送上来的三字经,翻看了几遍,有些疑惑的道,“你说这本三字经是三郎所作?”

“是的阿郎。”

秦琼再次拿起书,仔细的一字一句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

宿国公府,程咬金一边咪着二锅头,一边翻看着三字经,读了几遍扔到一边。

“这个张三郎,居然还学会编书了。处默,你说这书编的如何?我看挺通顺的。”

程处默老实的回答道,“爹,这本三字经十分了得,可与千字文并比肩。”

程咬金愣了下神,“有这么好?能跟千字文一样好?”

“是的,爹。”

“嗬,我还以为这三字经只是编的比较顺口而已呢。人家千字文四字一句,这张三编本书就来个三字一句,我还以为是因为他排行第三,所以才编三字一句的呢。没想到,这书还能与千字文相比肩,看来小看了这张三郎啊,不光菜做的好,酒也酿的好,现在居然还会医术也会编书了。”

“处默,爹也让你读了好多年书了,怎么就没见你编一本出来呢?”

程处默觉得很无辜,这书岂是谁都能编的出来的?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张三郎怎么各种本色层出不穷啊。

崔善福府上。

听说是郎子张三送来的书,本来崔善福看都不想看,他到现在还没忘记女儿出嫁时她受到的侮辱,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在嘲笑他。他连去秦王府当差的脸都没了,这段时间一直请假在家。

吃过饭,崔善福闲的无事,最后还是在好奇心作下把那本书拿了过来。

线装的册书,挺新奇的,蓝色封面上三个大字,三字经。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张著。

哼,随便写几百个字,也敢说著书?还敢用经为名,真是狂妄自大。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本钱如此狂妄。等他翻开封皮,印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

慢慢读了下去,崔善福脸上的不屑之神渐去,换上了凝重,最后是惊讶,佩服!

这,这书居然是张三所著?不敢想象。

荥阳郑公府。

郑善果回到家中,管家呈上三字经。

“阿郎,这是灞上张三郎差人送来的书,说是张三郎亲自所著的一本蒙书,特送来给阿郎斧正。”

郑善果脱去外面的袍子,笑着道,“那我倒要看看,他写了本什么样的书。”

“三字经?嗯,听名字像是三字一句的。人之初,性本善,嗯,不错,开头很不错。”

越往下读,郑善果脸上的神情越的郑重起来。看到后面,甚至忍不住一掌拍在案上。

“阿郎,怎么了?”

“没事,一时心情激动,没忍信。真没想到,这三字经居然是本如此好书,用做开蒙之书,真是不落千字文,通俗易懂,却又文采斐然,了得。”

管家站在一边忍不住问,“阿郎,你说的是张三郎编的这本书?”

“当然,张三大才!”

第211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一更送上,求订阅。

早上,房玄龄顶着一双黑眼圈进入秦王府。迎面走来的杜如晦,也是一样的熊猫眼。两个见面,都是一愣。

然后笑道,“估计昨晚上你也看了三字经吧?”

房玄龄点头,“是啊,一看之下惊为天人,认真琢磨了一夜,越看越有味道,真是本好书啊。”

“嗯,真想不到张三郎还有如此大才。”杜如晦也是十分心诚的道。

李世民从外面进来,听到自己的两个谋士在称赞张三,立即来了精神。“二位先生,刚才可是在说张三?”

“是的,殿下。”

李世民捋着自己的小八字胡,顿时来了精神,自从上次房玄龄半夜来见他,说了张三他师父是个占卜大师,还有那番他曾经听过的神秘预言,加之张三说的关于他的面象皇气之类的,李世民对张三可不比从前。

过去张三在李世民眼里,一开始只是秦叔宝的义子,后来印象是非常会做菜,再后来是这人挺懂经济,再后来就是医术高明,人年青还聪明。可那天之后,张三立即变的有些高大起来了,想想以前张三能明曲辕犁,能明酒精白药,拿出伤病营护理章程,甚至自己醉后失言派了他入贼穴劝降,都能安然而返,甚至还把十万人束手无策的洺州城给智取了。

李世民觉得自己以前低看了张三,张三不是个普通的还俗沙弥,他简直就是深得神僧三藏法师真传的高人啊。

虽然年轻,但本事不低。

这些天,李世民其实一直都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当答应让张三却东宫做卧底。虽然是张三主动请求的,而且张三的这招也确实厉害。可他总是担心,万一到时张三假戏真做,真的成了太子的人,那怎么办?

现在李世民只要一听到张三的名字,就有点神经过敏。

“张三又怎么了?”李二问。

屋里也没其它人,因此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没什么可忌讳的,当下便把张三新编了本三字经的事说了。

“你们说张三编了本书,一本蒙书,而且这本蒙书还非常了得,能与千字文相比肩,不分伯仲?”李世民惊讶无比。张三会做菜,会医术,会做生意,什么时候居然还会著书立说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乎是同时拿了本三字经出来。

标准的灞上张家蓝封皮线装版,一看就非常有范。

李世民接过,封皮上三个大字三字经,写的非常好,一看就是个书法造诣很高之人所写。再看下面,还有几个小字,灞上张著,旁边还有个印章,太子洗马张。

看到这个印章,李世民的眼角忍不住抽抽了几下。自己当初亲自封官许诺,让张来自己天策府当个参军事,他都不肯,现在倒是一下子成了太子洗马了。

难道是因为他嫌自己给的官太小了?参军事七品,太子洗马可是五品啊。

长呼吸了几下,李世民翻开封面。

“这书形式倒挺不错的,一页一页用线装订而成,比起册页虽感觉会麻烦些,但看起来方便,携带方便啊。”

李世民先是赞叹了一下线装书的形式,然后看到了张做的自序,字数不少,足有好多页,有五百多字。

“白鹿书院院训(张氏家规)。”

开头第一行,这是这句。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这白鹿书院是哪个书院?”

“回殿下,我问过张家的管事,听说张文远在灞上白鹿乡张家沟建了一所私塾,接纳附近乡民子弟入学,本只欲收几十子弟,结果乡民踊跃而来,上千的孩童送到张家沟,后来张只得扩收,最终选了六岁孩童二百入私塾启蒙,因为孩童太多,便不再叫张家私塾,而叫白鹿书院。”

杜如晦也在一边接道,“这本三字经就是张文远为白鹿书院蒙童启蒙所编蒙文,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另外这书前面有一篇自序,也是张文远所写,这篇序既是他立的张氏家规,也是白鹿书院的院训。”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

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李世民点点头,轻声念诵这张氏家规。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有家规,而且都会很严苛的要求子弟。

如今张家居然也有明文家规了。

只念了第一段,李世民也不由的眼睛放光了,念到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之易时,甚至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这家规好,做院训也好,通俗易懂,简明赅备,对仗工整,充满修身齐家的宗旨,不错。”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越读下去,李世民越惊讶,他想不到张三还能编出如此好的一篇家规,全篇读完,还忍不住抚卷长叹。

“殿下,全文五百二十四字,却堪称一篇经典啊。这样的家训,不光是张家可用,甚至放之天下而皆准。”

“哈哈哈。”李世民突然笑了。

“殿下为何笑?”

李世民笑道,“我只是觉得张三这家训虽写的好,但他自己却没有遵守啊,你看这里面这三句,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饮食约而精,园蔬愈珍馐。

勿营华屋,勿谋良田。

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

李世民指着那几句哈哈大笑,“这张三我还是挺了解的,最好奢侈享受,听说他家中新修一窑洞,弄的奢侈无比,不但屋里铺砖,院里都铺砖,而且还特别为新窑洞打了一整套漂亮的家具,甚至就为享受,还在院里挖井架水车修水塔,弄出了自来水。”

“还有,张三最好吃,而且食必精细。更别说这张三还挺好财,营华屋,谋良田,这才不长时间,张三都置办了数十顷良田,听说他还买了上万亩的沟坡?”

房玄龄也在一边笑道,“殿下还没说他在我和如晦家旁边购的那处大宅子呢,光买下来就花了三千贯,另外到现在还在大兴土木的装修呢。我去看过几眼,确实装修的非常奢华。”

“你们还没说张三刚成亲,就已经纳了房妾呢,我还听说他跟隔壁庄上的一个小娘子也有些风言风语啊,这小子不但贪财还好色。”李世民笑道。

这么一说,三个人再看着这篇犹如警世之言的张氏家训,都有些挤眉皱脸的,这张三自己是样样都做不到,却非要写的这么大义凛然的,还写成张氏家训,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有这样的家长,以后张氏的子孙能遵守张氏家训?有他这样的山长,白鹿书院的学生能做到这院训?

房玄龄摸着半边脸,仿佛是牙疼。

“如果抛去张三郎本身不说,这篇院训家规,确实非常好。”

李世民也不得不点头。

“一会这本书留给我,我要把这篇家规抄下来,让承乾他们以后诵读。”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也早打算把这张氏家规当成他们自家的。

“这个张三郎,还真是一不注意,就能搞出些大事来。”李世民捋着胡子长叹一声。

“殿下,这是好事啊。”房玄龄道。

杜如晦坐在一边,也是点头表示赞同。

“张三郎展露的本事不小,殿下只要看太子出手将张三郎调进东宫就可知。我们跟张三郎还算熟些,感觉不太明显,但若以外人角度来看,张三郎是个人才啊。能明曲辕犁,能明酒精白药,明伤兵营护理章程,甚至还能孤身入城劝降反贼,智夺洺州。长安城里张三郎的名声可是传的很响亮的,更别说,他迎娶崔十三娘,可是弄的整个长安都轰动的,这样有才又有名的人,可正是太子一向喜欢的。”

“而现在张三郎写出了这般优秀的三字经和张氏家规,这可是文坛盛事啊。只此一本书,张三就能跻身士族名士之列,他以后在东宫只会更加受到重视。殿下别忘了,张三现在是我们打入东宫的卧底,他在东宫地位越高,接触到的东宫机密就越多,那对我们就越有利了。”

李世民不住点头。

话确实如此。

可一想到,那个几月前还只是个能把猪肉做成美味的厨子,如今居然也要摇身一变成为名士,想想,就有点难以适应啊。

这个张三,究竟还有多少能耐没有显露出来。

“玄龄,如晦,你们说张三不会到了东宫之后一去不复返吧?”这样厉害的张三,李世民都有些担心了,万一他投了太子,可怎么办。

“殿下请放心,张三既然那天能来找属下言明心迹,那就说明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真要改投太子,又何必说那那番话呢。特别是他还说出殿下当主天下之言,这样的话若是将来泄露出来,他张三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整个张家都得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张三郎,无论如何也不会反的。”

那天的那番话,只有五个人知道,张,房玄龄,李世民、杜如晦和秦琼,他们不知道的是,张还告诉了张铁枪。

但也仅这六人知道,李世民只告诉了秦琼一人,也是为了避免某些误会。

“殿下,张三既然能占卜观气,那他就不敢逆天行事!”

李世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子失落,他感觉已经把握不住张三了,张三再不是那个在河北战场上,随自己控制的那个张三了。

昨天胃病又犯了,疼到今天,字都码不了,昨天和今天都只能用先前的存稿先更着了。

第212章 胡姬

第二更!

写下黎明既起家训的张,这两天早上却每天都要睡到雨渐歇雨渐歇半上午才起。张把红线纳为妾后,崔莺莺居然真的买回来两个胡姬。

金碧眼,高鼻梁深眼窝,尤其都是身材高挑,一双大长腿,加上那丰胸,真是十足的好身材。两个胡姬,一个来自波斯,一个来自拂林。拂林也就是拜占庭帝国。

一百贯一个。

崔莺莺还真舍的花钱,两个不到二十岁的西域胡姬就成了张私属美姬。这两个胡姬早在十岁的时候就从遥远的西方被带来东方,经过了长期的训练,歌舞棋琴,甚至是汉话都说的非常溜。

若不是那些胡人贩子为了让自己的商品更有特色,一直没忘记教导她们原本的国家的语言文化艺术这些,又让她们一直穿着本族特色的服饰,不然忽略她们的面孔,有时真会误以为她们其实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唐人。

胡姬就是玩的开,崔莺莺和红线虽然与张同居一炕,可却从没有一起服侍过张。但人家胡姬就不一样,波斯胡姬阿梅纱,拂林胡姬狄安娜,简直就是一对尤物。火辣奔放,反正她们都喜欢两人一起服侍张,没有丝毫放不开的。

张不得不感叹,两百贯花的非常值,以致于这两天张有点沉迷其中,每天欢娱到很晚,然后早上就起不来了。

“三郎,马先生在花厅等你呢。”红线把门敲的砰砰声,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十三娘要花两百贯钱买这么两人胡人妖精过来,整天把三郎迷的魂不守舍的,这都接连三天睡在这边了。

“来了!”张有点慵懒的声音回道。

拿开狄安娜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长腿,张从阿梅沙那波涛汹涌的一对大胸中抬起头,又到半上午了。

打了个哈吹,张看了看两个玉体横陈,诱人无比的胡姬,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贪玩了。这两妖精,每次都来二打一,以多打少,简直是榨汁机啊。

才几天,自己就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今天晚上得回主卧那边去睡,好歹在那边一次只需要对付一个,而且十三娘和红线两个战斗力都不如阿梅纱她们一个。

揉搓了把脸,伸个懒腰,张不理会两个还在睡中的胡姬,穿衣下炕。

开门,红线这丫头一脸气愤,一见门打开,立即如风一样的冲进屋里。

然后只见红线跳上炕,扯头掐肉各种手段一起上,阿梅纱和狄安娜被弄的惨叫连连,满床打滚。

虽然只有一米六多点的红线,在两个一米七五以上的胡姬面前,显得有些娇小。可红线在这家里是妾,地位比两个泰西奴婢高的多了。

红线是主子,那两个只是奴婢。

红线打她们,两人手都不敢还,只是在拼命的往后躲避。

“两个骚狐狸,我让你们整天只知道勾引媚惑三郎,我打死你们。”

“三郎快救救我们,红线姐姐,我们再不敢了。”阿梅纱向着门口的张大声求救。

张揉了揉散乱的头,只得转身再进屋。

他一把抱住暴走的红线,将她从炕上抱了下来,“好了好了,你拿她们撒什么气啊,是我过来这里睡的,又不是她们绑我来的。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以后我最多三天来一次,不,我以后五天来一次,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三郎,我可不敢不准你来,可是这两狐媚子太坏了,都把你折腾的成什么样了,你现在每天半上午的才起,枪也不练了,正事都不做了,整天只知道跟这两狐媚子腻在一起,晚上你都不回正房睡,你都不顾忌下十三娘的感受。”

“哎,这不是图个新鲜嘛,好了,好了。”张小心安抚醋意大的小妾。男人也不容易啊,这大房给买了两个漂亮的胡姬,自己喜欢,来玩两天,结果大房和二房又吃醋了。他这也是难做啊。

“红线啊,阿梅纱和狄安娜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打小就被卖给人贩子,还千里迢迢的带来了长安,在这里孤苦无依的。现在她们到了我们张家,以后就是这张家的一份子了。你可不能回头又去打她们啊,更不许卖了?我回来要是现她们挨了打,或者她们不见了,我可是会非常不高兴的。”

张还真挺担心红线回头再揍她们一顿,也挺担心崔莺莺回头叫人牙子来把这两漂亮大洋马给卖了。张相信,她们两个是真做的出这种事情来的。就像崔莺莺买来这两人,就没有经过他的意见,直接就把人买来了。

等红线委屈的点头了,张又对两个还一脸惊惧的胡姬道,“你们两个一会记得去给十三娘敬茶,以后也不要老自己呆在这屋里。每天早上起床后,就去十三娘那里学规矩,跟着一起做事,打理家务,明白吗”

“是的三郎。”

“要记得尊重十三娘和红线,她们是主子,明白吗?”

“是的三郎。”两胡姬可怜巴巴的点头。

虽然有点我见忧怜,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但张还是克制了自己。自己太宠这两胡姬,回头只会害了她们。

仔细交待了一番后,张才出了房门。

回到正房那边,崔莺莺已经出门去了,秋月和冬晴两丫头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热水毛巾牙刷青盐香皂这些。

两丫头看着张,还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

两丫头原本见通房红线给晋升为妾了,便都想着自己能补通房这个位置,谁知道十三娘从外面买回来两高大的胡姬。现在见红线跟胡姬打起来,她们觉得机会又来了。胡姬就是胡姬,汉话说的再好,终究也是个胡姬嘛,十三娘岂会有这样的胡姬做屋里人。

十三娘的屋里人还是缺人,两丫头都想竞争上岗。

可惜张对这两丫头的殷勤视而不见,这两丫头太干瘦了,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就算是找个通房的屋里人丫头,那也得是既要漂亮还得身材好,嗯,还得活好。要能干,懂添茶倒水,夜里细心周到,为主夫主妇服务。

两丫头顶多就算是活好,但脸蛋和身材都不行,因此张根本不想对她们下手。反正红线虽抬举做了妾,但也还是在一屋里,屋里人的活,红线继续兼着就好。

等张洗漱收拾好,都已经快日上三竿了。

花厅里,马周坐在那里倒是挺淡定的。

“让先生久等了。”

“不碍事,我不急的。”马周笑的意味深长。

“马先生找我什么事呢?”

“就是昨天和你说过,咱们白鹿书院今天算是正式开学啊。”

张拍了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这回事。本来说好是明年正月上元节过后开学,可那些乡民们太过热情,生怕拖的久了,夜长梦到,到时张家又出什么变故。

因此他们把孩子送过来,好不容易经过挑选考核到以合格后,干脆把孩子就扔学校了。这么多孩子扔在这里,张也是无奈,最后和马周等人商量了一下,干脆,提前开学上课吧。反正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了,先让这些孩子们熟悉一下。

张对于白鹿书院的教学,主要还是直接照搬后世的一些章程。比如一年分成上下两个学期,这些学生呢,每年也要来个期末考试。成绩好的,就升一级,读二年级。成绩不合格的,留级继续读。如果下次还不合格,那就只能退学了。

一年级的学生就教两门课,语文和数学,语文就学三字经和千字文,数学则学加减和珠算。以后到了二年级,可以适当的加点课程,比如语文增加对韵,以及增加点历史课,三年级加个地理,四年级加个体育,五年级加个美术,六年级加个音乐。

小学就六年级,成绩若是很好的,特别出类拔萃的,到时还能进入中学班,教他们儒家十三经这些。反正是一点点来,现在白鹿书院还只有一年级呢,现在算是学前班了。

因为张很不要脸的自任了白鹿书院的山正,因此今天的这个学前班的开学式上,肯定少不了他的。

“我差点忘记这事了,走吧。”

张现在对这所小学校,还是挺上心的。一开始只是想着张村里孩子上启蒙的机会,但后来张莺莺插一手,弄的招生对象扩大到了佃民,再后来局面失控,弄的县乡里其它小地主啊自耕农什么的也要送孩子来读书。

现在一挑再挑,还是有了二百个六岁孩童入学。

张也已经改变了初衷,这所学校已经不仅仅只是给本村孩子启蒙了,他打算以这所学校为起点,给自己刷些名声,也要往那士族圈里挤一挤。

我堂堂白鹿书院的山正,你们敢说我不是个文化人?

“马先生,我先前让你从我写的院训中摘抄一些句子,做成条幅,挂在各间教室里面,你弄好了没?”

马周点头,他望向张的目光里带着敬佩,“都弄好了,我和几位先生亲自手书,然后还裱好了拿回来挂在了四个教室里面。另外,我们还按三郎所说的,在书院的围墙上,也都粉刷了许多条院训章句。”

张听的很满意,“很好。”

第213章 白鹿乡第一名士(第三更,为孤单坠星加更!)

第三更,为孤单坠星的万赏加更,晚上还有一章!求订阅!

白鹿书院今天开学,许许多多的乡民都赶来围观。这可是本乡的大事啊,原本隋朝开皇和大业年间,白鹿乡也是两度都建立过学校,但经历隋末乱世,学校也早就没了。十多年了,白鹿乡的百姓,又终于有了一所自己的学校。

宁民县令带着一群县丞县尉主簿胥吏等早早赶来,乡里的里正、乡老们也来了,各村的村正也纷纷前来,还有十里八乡的各宗族的族长族老们,今天也都来参加这个文化盛事。

许多其它的百姓,今天也特意丢下了手里的活,也不在家烤火,也不上山砍柴烧炭,连张家的作坊今天都早早放了半天假,只为让大家有空来参加这个开学仪式。

本来嘛,张觉得现在只算是试开学,不算正式开学,因此不必搞的这么花团锦绣的,学生们在操场上集合排个队,原来张和老师们随便讲几句,就行了。

但村正不肯,里正不肯,县令也不肯,连这附近的那些地主富户们也不肯。

一所二百学生四个先生的书院啊,在白鹿乡那是头一家,科教兴文啊,对于县令们来说,这可是能够大大加分的施政政绩啊,虽然其实这书院建立跟他没卵关系。但不妨碍他把这个当成自己的政绩。

附近的地主富户们也不愿意随便,他们不少的儿子啊孙子也在这次的入学生员中,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以往小地主想让儿孙读书也是非常不容易的,现在张家有了这个机会,多不容易啊。

家里有子弟能入学读书了,这当然得好好显摆一下。

就是普通的乡民百姓,也想要来看看热闹的,平时也没啥热闹瞧,这么好机会当然想来瞧一瞧。

搞到最后,大家都来劝张,这开学仪式绝不能马虎了。

连崔莺莺都劝张,这样的好机会得多加宣扬。

张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好,那就办热闹点。

办这样的活动,张虽然以前没办过,可见过不少啊。随随便便就能弄出一个盛大的开学仪式出来,比如让新生搞几个队列展示,请乐队来吹拉弹奏,请些舞姬来跳跳舞,请杂耍班子来耍点杂戏,这可都是搞气氛的好手啊。

再多弄点彩旗什么的,到时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人山人海,还能不热闹?

嗯,还得顾虑到这些官吏们的面子,要再搞一个贵宾台,让县令啊里正啊各族的族长、县里有名的地主们啊,往上一座,里子面子都有了。

最后表演完,还要来弄个剪彩仪式,算是学校正式开学。

当然,这样的场合,张还想到了请些人到时来朗诵三字经和白鹿书院院训,这样才能突出他嘛。

到时那么多人,他张三郎的才名不就传出去了嘛。

后世这叫炒做。

张和马周还没到学校呢,远远的就看到学校附近早就被围的满满的了,听说今天有热闹看,有歌伎舞姬唱歌跳舞,甚至还有杂耍班子来耍杂戏,于是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往这里涌来了。

村正忙的一头是汗,一见到张立马小跑着过来。

“三郎啊,今天来的人有点多啊。”

“嗯,我看到了,估计这都得有两三千人了。”

“现在还早呢,还有很多人在往这赶呢,咱们这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啊。”

按村正的估计,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又恰好冬季里闲着,加之今天天气又好,到时就算是来个五六千人都不稀奇。

“估计就是长安城,都会有闲的没事的人往这里赶的。”

张一听,头都大。五六千,张家沟全村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了,更别说在村里的那个小学了。小学那操场,顶多就容纳个五六百人。

“马先生,咱们得启动应急预案了。”

马周傻眼,“我们有制订这个应急预案吗?”

“那就现在赶紧制订一个。”张可不想把一个热闹的活动,最后办成一个人挤人,甚至生踩踏事故的活动。

“咱们把会场转移一下,书院里容不下这么多人,村前头那里有片空地,那片地今年种的豆,豆早收了,现在空着。那地有上百亩,再多人都容纳的下。我们马上安排,在那边搭一个台子。”

“现在搭台子哪还来的及,这都半上午了。”马周也没有料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前来。

村正擦了把汗,“来的及,咱们也不搭什么木台,村里喊一嗓子,一人把锄头锹什么的,让大家过来挖土挑土直接堆个土台,上面铺点木板就行了。”

“有现成木板吗?”

“有的,村里有不少,上次盖作坊剩下的。”

张点了点头,村正爷还是很有急智的。“那好,村正爷马上去通知,多喊几个人通知大家,告诉大家会场转到村前空田里。”

张又叫来栓子,让他安排些人,弄些桌椅到那田里去,有了台子,还得有桌椅,总不能让县令等这些贵宾到时也蹲在台下看吧。

临近中午,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幸好张紧急转移了会场,要不然村里早就被挤爆了。老爹和柯山柯五他们今天也都请了假在家,都来为白鹿书院站场。

张身着五品的绯色官袍打头,老爹穿着绿色官袍,而柯山柯五穿着青色官袍。张家沟今年出了四位官人,现在都在村头迎客。

“哎哟,张洗马不忘乡里,建起这白鹿书院,真是造福乡里啊。”南塬赵员外带着几个儿子来了,赵四娘也蒙着面纱出现在后面。

张现在有点挺不好意思面对赵家的,上次崔莺莺跟赵四娘谈的那买卖,很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三郎,恭喜啊,白鹿书院一开,从今往后,张家就是这灞上第一士族了。三郎之文名,更是传遍京畿啊。”

“哪里哪里。”张尴尬的笑笑。

“我可没有过奖,三郎所著三字经,还有那张氏家规,真的是非常好。”

“四娘,上次十三娘和你谈事,我真不知道,要不我肯定会拦着的,对赵家有些不公。”张搓着手道。

赵四娘却笑笑,“三郎误会了,其实上次十三娘提出要免息借给我赵家三千贯钱,用以周转。但是我拒绝了,我向十三娘提出的是把这边的八百亩地卖给赵家。可十三娘并不想占我什么便宜,最后十三娘才勉强同意了我拿这八百亩地,换张家其它几县的那十几块地,然后以此换取十三娘借三千贯钱给我赵家,并免息半年。其实,那条件是我自己提的,也很宽厚了,你真别误会十三娘。她是想帮我的,可我不愿意欠十三娘太大的人情。”

“是这样吗?”张笑笑。

赵四娘也笑了笑,笑的挺开朗的,张并不知道,其实那天崔莺莺找十三娘谈话,崔莺莺一开始提出的条件并不如赵四娘说的那样,只是免息借三千贯。

崔莺莺提的条件是为丈夫张三郎纳赵四娘入张家做妾,然后崔莺莺借给赵家三千贯钱免收利息,另外还另拿出两千贯给赵家,算是纳妾之资。

这个条件一提出来,赵四娘直接就给拒绝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拒绝的那么果决,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提出这些的人是崔莺莺吧。

如果换成是张三郎对她提出这些,也许当时自己就会有另外的反应。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张总还是觉得有点亏欠的。

赵四娘笑笑,“那我兄长将孩子送到你这来读书,你愿意收吗”

“赵家的孩子好像是在长安读书的吧?”

“嗯,附学在我嫂子的娘家宗学里,那宗学里都是她娘家宗族子弟,赵家孩子在那附学读书别的孩子瞧不起,还老欺负他,孩子根本没心思读书。”

“这样啊,那如果你父兄愿意,可以把孩子送我这里读书,不过我这里可是从头教起的。”

“那更好,那孩子其实也没读出什么名堂来,正好在你这里好好学。”

在许多百姓赶来后,6续有些稍有身份的也开始到了。那些富农、小地主、地方大宗族的族老族长们,还有里长、胥吏等,县令也骑着马带着群人到了。

张站在那里不动,县令远远的勒住马,跳下马向张紧步上来。

县令虽是父母官,但京畿县令也不过六品,张却是县子加上太子洗马这个五品的实职。县令穿的是绿袍,张却是绯袍,还佩着银鱼袋呢。

“欢迎明府、少府大驾!”

张对着县令和县尉一行道。

“洗马客气了,如此地方文教盛事,某自然要前来庆贺。恭喜三郎,如今名扬长安,声满天下,一本三字经,一篇家规,已经成为新兴名士矣!”县令的恭维话语里,也还带着几许羡慕。他也是读书出身,好不容易才做到了宁民县令,还靠的是家里的关系。但人家张文远,打着滚的往上升,如今不但成了五品高官,甚至还俨然成为了一方名士了!

真是让人羡慕妒忌恨啊!

第214章 开山立派(第四更,2100月票加更!)

第四更,21oo月票加更,求订阅。

在张的有意之下,他的三字经正在长安城里迅的扩散着。这些天,张家请了几十个抄书人,日夜不停的抄写,起码抄出了上千本三字经。光抄书的钱,就花了上百贯。

这些加了张氏家规做序的新版三字经,张是不要钱似的到处。秦琼程咬金等军功新贵们府上,郑家崔家王家等一众山东大小士族府上,甚至许多并没有来往过的京官府上,也都没落下。

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罗士信、牛进达、尉迟恭等府上收到了。

郑善果、郑元璹、崔善福、崔民干等府上也收到了。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府上收到了。

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等三省高官们府上也收到了。

东宫的王珪、魏征也收到了。

“玄成,你觉得这书真是张三郎所著?”太子中允王珪和太子洗马魏征并骑而行,后面跟着一群东宫卫士。

王珪五十出头,祖籍河东祁县,是五姓七望太原王氏两大分支之一的祁县王氏家族子弟,他的祖父还是南梁尚书令王僧辩,当年可是和陈霸先争夺天下的人物。

王珪在开皇时就入隋秘书省做太常治礼郎,后来因为叔父是汉王杨谅的谘议参军,杨谅谋反,王珪受到牵连,逃遁终南山隐居十几年。李渊入关后,他出任世子府谘议参军,再到太子中舍人、太子中允,成为太子的重要心腹。

太子中允,是东宫左春坊左庶子佐2,正五品下。

五十出头的王珪也算是历经开皇大业武德三朝,但他现自己对这个新同僚张文远有些看不太明白。

之前听说太子请调张文远入东宫做洗马,他惊讶之余,也用心去打听了下这个窜起极的年轻人。

可他听到的消息,却只是让他更加迷茫不解。

这张三郎原来以前是个跟着高僧的小沙弥,也在终南山里避世了十几年。但王珪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邻居,不过这不算什么,毕竟隋末那么乱,终南山又那么大。

只是这张三今年九月才出现,可短短三月时间,却已经从一个下山还俗的小沙弥,变成了如今堂堂武安县子、太子洗马了。

这变化,不得不让人惊叹。

听说这张三还会烹饪,会医术、会经济,可他没想过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还能写出这样的好书。一本三字经,一篇张氏家训,让初看到时的王珪敬为天人,却怎么想不到,这居然是张三郎所作。

魏征听了同僚的话,笑了笑。

魏征今年四十出头,比王珪小了十岁。两人都在东宫左春坊做官,魏征这个太子洗马是从五品上,比王珪低一级。

但魏征和王珪一样深得太子信任,倚为心腹。

魏征是河北人,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只是他年幼时父母早死,因此自幼家贫,后来还出家做了道士。只是魏征这个道士跟别的道士们不一样,不炼丹药求长生,却整天读着书想着乱世之中有番作为。

大末业,他在武阳郡丞元宝藏手下为官,后元宝藏起兵响应瓦岗,李密见魏征很有才,便将他招到账下。李密兵败降唐,魏征也跟着到了关中。后来李密叛逃,魏征主动请求去河南安抚徐世绩。

之后,窦建德进攻李神通徐世绩,魏征跟着徐世绩等被窦建德俘虏,他又在窦建德麾下当了一阵子起居舍人。待李世民击败窦建德,魏征才再次入唐。入唐后,李建成用他为太子洗马,对他很是敬重礼遇。

相比起王珪对张的怀疑,魏征倒是比较相信张的。

当过和尚并不算什么,魏晋以来,许多和尚道士其实都是名重一时的名士,诗词歌赋,甚至是绘画音律,精通的很多。一些名僧名道,甚至不但精通佛道典籍,同时也精通儒家经典等。

一个隐世的高僧三藏法师,教出一个精通医术和厨艺,还能写出三字经、张氏家规的弟子,魏征觉得不奇怪。

他自己就当过道士,不也文采斐然,通古识今吗。

三字经他看过,张氏家规他也读过,都是通俗易懂,但却难掩其中的大才。对于这个新授的太子洗马,魏征自己现在也十好奇了。

“叔玠,三字经可不是谁都写的出,更何况那张氏家规字字珠玑呢。张三郎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用吧?”

王珪不由一笑。

“玄成说的是,我还听说了好几催妆、却扇诗,写的很有才气,据说也是张三郎所做。”

“能写出三字经的人,写几诗实在太过寻常。”

在魏征的眼里,诗词只是小道,经典注释等才是大道啊。都能写出三字经,那么写诗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这个张三郎,殿下授其洗马之职,他倒好,直接请了个长假,至今都还未进过东宫。都以为他是新婚燕尔,想多与妻子相处,谁料到他居然写出了三字经和张氏家规,还建了个白鹿书院。”

魏征对于张不去上任,躲到家里写出三字经和张氏家规,然后还弄出了一个白鹿书院,这事情他倒觉得有些符合张三郎的行事风格。

按他对张三的一些了解,这个张三郎行事有些跳脱,不拘于一格。总能做出一些出人预料的事情来,比如他家卖的那些面点熟食,还有他花了上百万买下十里荒沟等等。

你永远猜不准,这个张三郎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又弄出了点新东西来。

他会烹饪,也会医术,还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深入敌穴劝敌倒戈。也能在家里想着改良烹饪之法,弄出铁锅炒菜之法和卤制熟食之法,更会在出奇不意间,写出三字经这样的好书。

魏征觉得这张三郎比他还洒脱,不在意身份,甚至都不在意仕途。当了一个工部员外郎,结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根本就不在意。

太子将他调入东宫升任五品的洗马,他更是直接请了长假,不但一天没上任,甚至至今都还没有去拜见过太子。

这样的的人,哪像是一个年轻人,简直跟个活了上百岁的老不死一样的看透一切。

“整个长安城,如今都在议论三字经,都在议论张三郎。”王珪感叹着道,张三郎河北妙手医治伤兵,只身入城劝敌倒戈,这些都让他在长安城名扬了一阵子,甚至张大婚,那热闹也轰动一时。

但那些事那些名,都不足以与如今相比。那些故事那些热闹总会淡去之时,但一本三字经却能名扬千古。

“张三郎,长安又一名士也。”

魏征对于张出名,对于张跻身大唐名士之流,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那些士族子弟,写两诗,就能自诩名士。而张三郎拿来的三字以或者是张氏家规,随便一样,都足以让他名扬天下了,这个名,是真正的才名文名。

“叔玠,我最佩服的还是张三郎那颗平静的心啊,太子礼遇,他都能荣宠不惊,还在家里办起了书院。”

“有这本三字经和这白鹿院训,这白鹿书院未开先火,以后必然成为大唐关中最有名的书院之一。”王珪预言道。

“有张三郎这样的山长,还有那必然名传千古的院训,白鹿书院想不火都难。”魏征也笑着道。

“我们可得加快点度,要不然一会都赶不上这白鹿书院的开院仪式了。”王珪也在马上笑道。

今天他们是特意奉了太子之命,前来恭贺这白鹿书院的开院仪式。一本三字经,一篇院训,已经让这白鹿书院名扬了整个长安城。

太子虽然没有亲来,但也特差两位东宫要员前来。

加快度赶往灞上,离张家沟近了,路上能看到一群群的人也在往那里赶,随便一打听,都说去张家沟看热闹的。

“听说张家沟今天有杂耍班子。”

“还有漂亮的歌伎舞姬呢。”

王珪和魏征两人有些面面相觑,这张三郎怎么的又把一个白鹿书院的开院开学仪式,给弄成了唱大戏?

“这个张三郎,还真是处处出人意料啊。”

张家沟村前的那片百来亩的空田上,已经来了不下五六千人,许多人是来看书院开学的,但更多的人只是听说这里有热闹的杂耍,有漂亮的歌伎舞姬。

人越来越多,张家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县令见状,也是让下面的一众里正胥吏们召了一群乡中壮丁,一起出面维持。

被众人围着的中间,一个土台子已经搭起来了。土台不算高,新堆的土上铺了木板,也挺有模有样的。

在台子周围,还打了一排木桩,拿绳子围了一大圈空地出来,这圈子里,摆了许多的桌椅,这就是今天的贵宾席了。

张管家今天兴奋的老脸红,他被张委任了一个现场主持的重任。

站在土台子上,张管家看着那乌鸦鸦一片的人头,也不由的有些口干舌燥。

“张家沟私塾,不,灞上白鹿书院,开院仪式正式开始,现在有请宁民县县令杨明府、县尉赵少府等嘉宾入场就坐。”

今天人还是不舒服,码不了字,哎,存稿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东宫四大天王

杨县令腆着肚子一身深绿官袍,满脸微笑的在一群差役的簇拥下,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道路,走进台下围起来的那一圈空地内。

“杨明府请入席。”

马周这个挂名的白鹿书院的副山长,一袭白袍站在那里笑脸迎宾。

杨县令满意的点头,今天这场面有些大,很露脸啊。这张三郎不愧是短短时间就当了五品高官的人,果然会来事。这场面,啧啧,尤其是这贵宾席设置的非常好啊。数千百姓四面围观,而他却坐在这贵宾席上,多威风。

杨县令正想着是不是上台先说几句话呢。

结果就见四周的人都转头往后看,然后就见一股烟尘,然后人有高呼。

“这是东宫卫率!”人群中有长安来的人喊道。

“为两个穿绯袍的,哎哟,两位大官来了。”

有恰好认识的人立马道,“那是太子中允和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不是咱们白鹿书院的山长嘛,怎么又来个太子洗马?”旁边看热闹的人中,有不解的问。

马上就有人给他解答,“东宫有两个太子洗马的,是左春坊下司经局的长官,都是从五品上,这太子中允比太子洗马高一级,也是左春坊的。”

“对的,左春坊的长官是左庶子,现东宫左春坊左庶子,正是咱们张三郎妻舅荥阳郡公呢。他下面有两个太子中允和两个太子洗马。除了咱们张三郎这个新封的太子洗马,还有一位太子洗马姓魏字玄成。”

“那这个太子中允是谁”

“这个看起来年纪挺大的,好像是王叔玠,太原祁县王家的,五姓之一。”

“哦!”

一群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纷纷拖长了声音点头,其实真正听明白的没有几个。大多数小民,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朝廷的官职有哪些,更别说东宫里的官职了。

很多人只知道东宫有一个太子洗马,还是因为张三郎当了这官。不少人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洗马之职,真的只是给太子洗马的呢。不少人还曾为张三郎抱不平,张三郎如此有才能本事,怎么给贬到东宫给太子洗马去了啊。

后来听说,洗马是从五品上,是很大的官。

这些人还暗自纳闷,怎么给太子洗个马就是五品的官,那皇帝洗马岂不得是四品官?

杨县令和自己的几个属下站在那里有点摸不清头脑。

这时柯里正小跑着过来,“明府,太子殿下差太子中允王郎君、太子洗马魏郎君前来,请明府等往迎接。”

县令有些愣神。

一个小小的私塾开个学,怎么太子也给关注了,还派了两位五品上官前来。

赵县尉轻推了下自己的上司,“明府,快前往迎接。”

杨县令整了整衣袍,连忙点头,“都随我迎接两位东宫上官。”

魏征和王珪两人的派头还是挺大的,太子特意派了一队东宫卫率护送着他们前来,还打起了东宫的旗号。

杨县令赶到时,张已经先到一步了。

“张见过两位!”

张打量着刚从马上下来的两人,一个五十出头,一个四十出头,他很快就猜到了两人身份。太子中允王珪,太子洗马魏征。

这两个以后就是自己的东宫同事了,嗯,这两人也是太子的心腹谋士了。在东宫的地位,估计相当于房玄龄杜如晦了。

虽然东宫里最重要的几个职位是太子詹事和左右庶子,但那几个职务,其实都是由朝中要臣兼任。比如左庶子郑善果,就是朝中的民部尚书还兼任大理卿。

东宫里真正最得建成倚重信任的还是王珪和魏征等这群人。

“张洗马果然年轻有为啊。”王珪笑着打量张,张卖相还是不错的,高高大大还白白净净的,如今头也长起来了,眉清目秀,确实很潇洒倜傥。

魏征面带微笑没说话,而是一直在观察打量着张。看了一会,觉得张确实很洒脱,见到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怯场,不卑不亢的。

“魏征魏玄成,早就想要见见文远了,可惜你一直不来东宫啊。本以为你在家与新婚妻子如膝似胶舍不得分离呢,却不料你原来是在家著作三字经,还写出了张氏家规如此好文,嗯,建立白鹿书院,更是能名传千古的好事啊。今日我二人特受太子嘱托前来,为白鹿书院庆贺。”

张拜手,“多谢两位,也谢过太子。”

寒喧一阵,张请他们入贵宾席。

好在里面摆的这些桌子上没有摆上名牌,要不然还得临时制作。不过如此一来,杨县令那个主宾位置就得让给王珪和魏征,只能退居第三了。

不过人家都是红袍,自己一件绿袍,没办法,只能坐到第三张桌子上去。

其它县尉县丞里正,以及那些族长们等,也都只能依次往后排。

两个小地主现在自己没位置了,站在那里风中凌乱。张管家非常抱歉的对他说,位置不够了,请他们站站。

两小地主看了看坐在前面的两位东宫高官,再看了看台上那位同样穿着绯袍的张三郎,没敢龇牙,老实的站那了。

管家刚准备上台继续主持呢。

结果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声响,张站在台上,越过人群,看到路边又来了一些车马。

“太子詹事安邑县公裴公到。”

“太子左庶子民部尚书太理卿荥阳郡公郑公到!”

裴世矩和郑善果居然也到了,这两个一个是太子詹事,一个是左庶子,都是东宫要员。尤其是裴世矩,张对这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都快八十岁了,可依然还担任了东宫詹事重职,这可是相当于朝廷尚书令的位置。

特别是他其实是今年窦建德兵败之后才归唐的,可一入唐却深得李渊信任。究其原因,这人可不仅仅是窦建德降臣这么简单。

裴世矩历仕北齐北周隋唐,真正的四朝臣子。

让张最佩服这个七十多岁老头的是,出身于名门河东裴氏的裴世矩,参加起灭隋之战,曾经以三千老弱平定岭南,也是隋朝的外交专家,地理专家。在杨坚时就已经深得重用,到杨广时,更是与宇文述等并称五贵,同掌朝政。

他为杨广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甚至用计分裂突厥,在外交方面,真正的是当世第一人。

就算是在江都之变,杨广被杀之后,宇文化及和窦建德都始终对他十分尊重,一直重用。降唐之后,李渊也对这个曾经的隋朝同僚,非常敬重。裴世矩都七十多岁了,还让做了太子詹事,成为东宫第一臣属。

相反,隋朝的重臣苏威,曾经主动的跑来长安,想要入唐为官,结果李家父子却直接拒绝了。

当然裴世矩后世时最有名的一条评价还是佞于隋而诤于唐,在杨广时期,他一直是被打入奸佞之中的,可到了唐,却成为诤臣,为李渊和李世民父子推崇。

不得不说是个很神奇的人物,反正有股子政权不倒翁的劲,什么样的皇帝他都能侍奉,也都能适应。一个开明的君主,他就是个诤臣,一个贤明的皇帝,他就是一个能臣,而遇到杨广这样的皇帝,他就成了一个佞臣。

今天裴世矩居然也来捧场了。

郑善果以前在隋的时候也是当大理卿,跟裴世矩很熟。在江都的时候,一起做了宇文化及的臣子,后来又都落到了窦建德手里。只是窦建德很尊重裴世矩,但却对郑善果不怎么客气,因此郑善果早两年到了长安,先归的唐。

“三郎啊,这位是河东的裴弘大,现任太子詹事。”郑善果为张介绍着道。

张看着都快八十岁了,可还精神矍铄的裴世矩,真心佩服的道,“裴公之名,晚辈早有闻听。曾以三千弱兵定岭南,也曾用计分突厥。经略西域、总领北蕃、远征辽东,裴公壮哉!”

张说的这些,也确实都是裴世矩最得意的。他为大隋得开西域,也为大隋威慑草原,更曾力劝杨广东征。

经略西域和威慑草原的策略都很成功,但征辽,却是大败特败,甚至成了隋亡国之因,这事困扰他多年了。

今天听到张说起征辽之事,他不由的无限感慨。

“人皆道隋因征辽而亡,三郎却似乎有不同意见?”

“裴公,隋时,西有吐谷浑,北有突厥,东有高句丽。若真要比较,突厥如群狼,吐谷浑如豺狗。群狼虽凶,可只要击其狼王,则群狼无必乱,至于豺狗,那不过是跟着狼捡食的,狼群若乱,这豺狗自然也借不了威做不了福。唯有这东北高句丽,那是卧榻之猛虎啊,盘踞辽东,不断西侵吞食我中原疆土,立国数百年,早就已经养虎为患了,若不打断他的脊梁,那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张对于隋唐两代前后数位皇帝征讨高句丽,甚至杨广李世民两位皇帝先后御驾亲征这事,是有自己的看法的。魏晋之后,中原内乱数百年,南北分治,一直内耗,而东北的高句丽趁着这个时间,不断西侵,展壮大,甚至把东北许多部族都纳入自己麾下。

若不是隋唐两代数位皇帝一直用兵辽东,最终隋朝打断了高句丽的脊梁,而唐朝时更是把高句丽连渣都打没了,历史上的契丹、女真、蒙古这样的东北部族,肯定早就在隋唐时杀进关入,与汉人争夺幽云了。

好多人只说征高句丽劳民伤财,损兵折将,还说唐朝最终也是灭了高句丽也没守住,便宜了新罗。但他们没看到,一个经历数百年本已经强大起来的东北虎,最终在隋唐时被连番狂揍最终被轰成了渣,一个巨大的威胁直接被铲除了。

虽然高句丽灭掉以后,东北有新罗、渤海、契丹等接连兴起,可直到晚唐之时,都还没有一个势力真正达到高句丽的全盛时期。要等到唐亡之后,契丹人才真正的兴起于东北,南下于幽云。

张很佩服裴世矩的外交战略,佩服他的远见卓识。

裴世矩有点激动,没想到张三郎真的是认同自己的那一套的。

“三郎,今日老朽可是不请自来,你不厌烦吧?”

“裴公、郑公能拔冗前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请!”

第216章 荣誉院士

名士也是炒出来和捧出来的,张自己会炒,而来捧的人也多。

王珪和魏征两个也算是名士了,但裴士矩和郑善果更是老牌名士。这几人的先后到来,让白鹿书院的开院仪式更添热闹。尤其是这四人可都是东宫高官,更让今日来围观的人深受震动。

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人都喜欢锦上添花。

东宫四人到来后,6续又有许多人来了。既有普通的百姓来看热闹的,也有不少士族名门甚至是关陇豪门乃至军功新贵,皇亲国戚,也都赶来捧场给面子的。

什么崔郑王卢,韦杜裴杨,薛柳萧陈,独孤长孙,越来越多的人到来,那一辆辆的豪华马车,一匹匹高头大马,一群群豪门奴仆,把那条土路都给占满了。

后来的马车只能在很远的地方停车下马。

张今时不比往日了,往日里的张谁知道,那不过是秦王麾下一武将义子。义子这东西不值钱,许多武将都收上百义子,每个都给面子,给的过来嘛。

但如今的张不一样了,不说他娶了五姓女,光是张头上顶着的太子洗马就很不得了。更何况,如今的张三郎还是写出了三字经,作出了张氏家规的男人。

一本三字经,一篇张氏家规,都引长安纸贵了。

整个长安现在都在传着这两篇文,都在抄写这两篇文,在有心没有的炒作吹捧下,张三郎真的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名士新星啊。

你现在出门遇到熟人,要是不说提几句三字经张氏家规,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是长安人。

现在连国子监祭酒,都把这两篇文当成了国子监几千学生们的必读文章,听说那位老祭酒还让学生每人抄写十遍。

长安不少名门士族,虽然也有自己的家规家训,可现在都也让子弟抄写张氏家规,让他们认真学习。

张家沟今日热闹无比。

一大群豪门、士族、勋贵,都结伴相约着坐车骑马来到张家沟。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难得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来这里围观下新名士,还能顺便郊游一下,一举两得。

一开始,那些只是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看到这一群群的勋贵士族豪门人物前来,还战战兢兢的有些害怕,看人家鲜衣怒马,名车骏马的。

可后来现这一个个的都是来捧张三郎场子的,没人在意他们这些人以后。他们倒也开始适应了这场面,特别是当现居然不少人还带着女眷、侍女前来的时候,他们现其实光是看他们也挺好看的。

于是乎,正戏还没开始呢,那些乡人就一群群的蹲在路边,看着那些官员贵族,少年勋贵子弟,名门女眷,漂亮侍女们不亦乐乎了。有些人甚至口水都流出来了,哎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天仙般的人儿呀。

乡民们也都向往着那种上流社会,其实在他们眼里,上流社会也就是奢华的马车、雄骏的坐骑,还有漂亮的鞍子,以及美丽的丫环,加之他们身上的华服,气派的排场

看着别人的名车骏马,华服美婢,他们就蹲在那里代入自己,幻想着自己是那个人人吹捧的公子哥,这种事情,越想越有滋味啊。

张对于这些来捧场的人,还是很客气的。他很清楚的明白,所谓名士也就是个名人,而名人自然得有名气,名气哪来的?

光有本事是不够的,有才气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但不一定就能成为名士。名士得有本事还得有名气。名气得靠炒得靠捧。

张对这些来给自己增加名气的长安风流人物们,客气非常,别人捧他一句,他立即要捧回三句五句,张那张嘴,可是在洺州城劝降敌军大将倒戈的,两片嘴皮子一碰,那是好话不断。

那些官员啊公子哥啊什么名门子弟啊,被张这位新名士一吹捧,也不由的飘飘然,原来我如此受张大名士尊重啊。

觉得心满意足的他们,自然也越卖力的吹捧起张来。

到了午后,本来就热闹的开院仪式,便越的热闹且隆重起来了。

今天前来的捧场的国公郡公县公都有上百,张原来还真不知道大唐居然有这么多的国公,今天来的还只是这些公爵中的一部份,可都有上百人了。

原来张还为自己这个子爵挺得意的,现在一比,娘的,给人家捧脚都不够,要不是他现在有个太子洗马的官职加上新晋名士的身份,谁来睬他啊。

想想也是,有的一家兄弟四五个,结果不是国公就是郡公县公的,这样的滥封,也算是北朝以来的传统了,反正爵多是虚封。而且除了那些顶级功勋臣子,一般都是降等袭封,几代之后就爵除了。

只有那些大功臣,才会给些真实封,并给特旨让其子弟不降等袭爵。

一想到自己拼命赚下来的这个武安县子爵位,等到自己儿子继承时,就只能继承个武安县男,等到自己孙子时,又成平头百姓了,张总觉得很不服气啊。

这辈子怎么也得赚上一个国公吧,那样好歹有机会多传几代。

在这些长安豪门勋贵们的捧场下,白鹿书院的开院仪式办的很热闹,也很圆满。裴世矩、郑善果等几个国公郡公高官代表们依次上场讲话,然后又是歌伎唱歌,又是舞姬跳舞,还有乐班吹拉弹奏,后面更有杂耍班子耍杂戏,真的是热闹无比,引无数的围观百姓叫好。

最后张又让二百个新学生依次上场,张和马周以及四个老师,给他们新院服,书包,纸墨笔砚,课本。

这个环节,引的不少长安来的贵人们又很感兴趣。

等过了一会,这些学生换上了新院服,背着新书包,在台下空地上,勉强的排出了几个方阵的时候,引来了一阵阵的啧啧惊叹之声。

两百个六岁的小孩子,穿上统一整齐的新校服,虽然队排的并不很齐整,可在他们看来,已经非常了得了。

开学仪式的是王珪和魏征代表太子向白鹿书院赏赐了十两黄金,做为办院经费。

王珪自己捐赚一千钱,魏征也捐了一千。

郑善果上台来捐了三千,他没带这么多现钱,但没关系,手书一纸,回头补上。没有人会怀疑堂堂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太子左庶子会赖这三千钱。

裴世矩也捐了三千。

然后,现场就变成了捐赠大会了,一群长安来的贵人们,也都上来捐赚。

张立即安排马周拿账本开始记录,并直接宣布,会请人来立一块大石碑到书院门口,将所有捐赠者和其捐赠的钱粮数量都一一铭刻在上。

本来有些人打算随便捐个一二十钱的,可一听这话,要立碑记名。哎,这可不能捐太少了,要不然刻在上面也不好看啊。

第二更!

于是乎,最低也是一百钱。

张管家扯着嗓子站在马周旁边,马周每登记下一笔捐赠,管家就高声唱喝。然后下面还有大牛二牛柱子栓子等张家仆佣团,就会用十倍的声音重复。

“这每一笔捐赠最后都会记录下来,铭刻感恩碑上。并且,我向大家保证,这每一笔捐赠,我们都会用于白鹿书院办学之上,不会挪用半分。这些捐赚的钱款,我会专门做一个账簿,以后每一个月,都会公示一次钱款的开支花销情况,并公布结余状况,每年年底,还会做一次总账公示。”

那边贵宾席上,裴士矩笑着对郑善果道,“这张三郎办事,果然有理有条,不愧是能写出医院护理章程的人。”

“这小子确实向来如此。”郑善果有些自豪的道。

张还站在台上卖力的喊道,“对于今日向书院捐赠的各位,书院决定,将授予各位捐赠者一个白鹿书院荣誉院士称号,给予各位一份荣耀院士的证书!”

给个荣誉院士的称呼,反正又不花钱。一份证书,其实也就是一张纸写行字再盖个章而已,费而不惠,但却能让这些捐赠者,感受到一份特别。

从栓子手里接过一杯蜂蜜水,张润了润嗓子,然后凑到马周旁边,小声的问,“一共收了多少捐赠了?”

“不算太子的那二十两黄金,到现在已经突破三百贯了,不过大多数都是白条,现钱只有不到一半。”

听到三百贯这个数字,张暗暗高兴,这是意外收获啊。三百贯,加上太子那二十两黄金,就是近五百贯。

现在学校才二百个学生四个老师,五百贯可是五十万啊。原来张还打算每年自己贴补一些钱进来办学,想不到现在书院已经完全可以自足了。

看来以后自己每年要来这么一两次,也搞一个募捐会。弄热闹点,最后找这些有钱人化点缘,一年的开支就都有了。

“收白条不怕,回头我让人拿着条子挨家挨户到长安城上门去收,他们总不可能为了一二百文钱耍赖的。”张呵呵的笑着说道。

第217章 开天辟地(第三更,为胖胖的狐仙大人1加更)

第三更,为胖胖的狐仙大人1万赏加更,马上就22oo票了,大家帮忙投票啊!满22oo就再加更一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腊冬的清晨,刚过卯时三刻,村子还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地上还结着一层霜冻。但村东头的白鹿书院里,却已经传来了一片朗朗的读书之声。

白鹿书院二百学生分成了四个班,每班五十学生,正好由四个先生一个带一班。在先生的带读之下,这群六岁的稚嫩童子,也都跟着摇头晃脑的诵读起来。

四个先生的授课方式都一样,也不一句句的讲解文意,而是直接教他们诵读,一句一句的读。在这些孩子把三字经、千字文和白鹿书院院训全都背的滚瓜烂熟之前,他们是不会去分讲文意的,什么时候他们能背熟,随便挑一句都能接出下句了,那个时候才会正式开始来讲课,在此之前,学生不用知道课文的意思,只要背熟就好了。

读书不求甚解,讲的就是这群蒙童。

二百多个孩子的读书声很响亮,差不多半个村子都能听到。为了严格管理,张规定所有学生必须在书院寄宿,每隔五天休息两天,休息日可回家。其余时间不得回家,学院搞封闭式教学。

学生吃在张家工坊的食堂,住在张家工坊的宿舍。

昨天募捐到了五百多贯钱,张已经做了书院一期扩建计划,会把围墙拆了,在新建几个校舍和一排师生宿舍,以及食堂、厕所等,然后重新建围墙围起来。到时学生就只能呆在学校里,不到放假不能出校门了。

六岁的孩子离了家,要独自在书院生活学习,十分辛苦,但他们多是穷人家的孩子,倒也懂事的很早,穿衣洗脸这些都能自理,至于洗衣服床单等,张也专门请了人。

张给这些孩子制止了比较严格的作息表。

早上卯时两刻,书院敲起床钟,孩子们有十五分钟时间穿衣洗漱。然后卯时三刻,也就是五点四十五,就要到求教室点名,然后开始早上的晨读。迟到的要罚站,还得打手心。

晨读分为两节课,每节课两刻时,中间有一刻钟休息。

晨读到辰时,也就是早上七点下课吃早饭。早饭是由书院免费供给,早餐逢单日吃面,逢双日喝粥,另外会提供一面蛋花汤。

早饭时候有半个时辰吃饭休息,然后就开始上午课,上午四节课,每节课两刻钟,课间休息一刻钟。

中午饭后,休息时间较长些,有一个时辰休息。然后下午又是四节课,直到傍晚下课。

晚饭后不上课,由学生自己领了先生布置的课业任务,自习。

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比较紧凑,一天十节课,加起来是两个半时辰的课时。

“三郎,起床了。”

崔莺莺在外面忙活了一圈,回到卧室叫张起床。

“你的学生们都已经读了半天的书了,你这个山长却还在这里呼呼大睡,给学生们定那么严的作息时间,你自己却都做不到。”

崔莺莺把冰凉的手放进张的脖子里,张一下子给冰醒了。

这种叫起床的方式,真的是好刺激啊。

揉了揉眼睛,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我昨晚可是想事想到半夜啊,一直在考虑给学生们增加一门历史课,正为课本之事思虑呢。”

崔莺莺轻笑的看着张,昨晚上明明是拉着她折腾到半夜三更,弄的人死去活来的,现在倒说自己是在考虑课本,真是瞎话随口就来。

张忙认真道,“虽然昨晚咱们亲热到挺晚的,可这是一种独特的思考方式,跟你亲热的时候,我的脑子会转的特别快,思路更开阔,灵感更强烈。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昨晚上你立大功了,后来你睡过去后,我还特别精神呢,想了大半夜,我现在都已经有些门路了。”

“真的?”崔莺莺半信半疑,还没听说过有这么独特思考方式的。丈夫昨晚上有没有灵感爆她不知道,但昨晚上终于从那两胡姬房里回到正房来睡的他,却是着实要了自己三回,弄的她最后都瘫软了。

要不是自己昨晚上终于承受不住,把红线那丫头叫着帮忙承受,估计她昨晚都得再昏死好几回。红线那丫头一直在边上看着眼馋,后来她来服侍三郎,最后也是丢盔弃甲的。

“真的,我都已经想好了,要编一本书,名字就叫华夏上下三千年。第一讲,就讲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补天,然后再讲三皇五帝,大禹治水家天下,夏商周,春秋战国”

崔莺莺眼睛亮,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三郎又要著书?”

“不算是著书,就是把我华夏历史编个通俗简易的蒙生历史入门读物,让他们对于我们华夏炎黄子孙的历史有一个了解。”张觉得人家家长把孩子交到自己手里了,开院仪式还搞的这么热闹了。

可总不能自己就整天只让他们背三字经和千字文吧。

这种教学方式有点太单一了,张觉得还是得适当的教点历史啊美术、音乐什么的,一开始先教点简单入门的,以后一年级一年级再循序渐进。

自己的白院书院不能教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然后什么都不会的人,他们不光会识字,还得算术吧,绘画音乐这些也得懂一点点。

“上下三千年,这书一听名字就好了不起。三郎,这肯定是本和三字经一样了得的书吧?”红线自己读过书,家里请过女西席教过她,对于三字经千字文,她是能读的出好坏的。现在听说丈夫又要写书,崔莺莺一脸崇拜的望着丈夫。

郎君真是太有本事了,床上床下,都厉害。

“上下三千年只算是历史普及课本,和三字经还是有点差距的。”

“对了三郎,朝廷是禁止私人修史的,你写这个不会有事吧?”

张笑笑,“当然不会有事了,上下三千年,我也打算只写到本朝陛下建立李唐,开创国基就结束了。再说,我这是给蒙生孩童们看的,不会写的太过详细。我要真的事无巨细的写,三千年啊,这得写三千万字不止啊。因此我是打算暂时编一百章,把这三千年一气写完。”

正确来说,张的这本上下三千年,是打算借鉴中国上下五千年这本书,但内容会做点增删。写满一百章,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语来写,不打算写成本史书名著,而只是做个历史入门通俗简易版。

其实先秦时代的历史,本就没多少信史,因此张的先秦部份,其实是打算弄成神话篇和传说篇的。

比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补天,这些明明就是神话传说。但张不打算推翻否定这些,去说什么天地其实不是如棋盘而是一个大圆球,也不会去说进化论。

神话就神话,传说就传说,这是每个民族对于起源的一种神话。

甚至关于秦以后的历史,张也不会采用编年法传记法之类的来写,他只打算截取一些历史重大事件,然后每个时期重点写这么几件事情。毕竟蒙生们嘛,对历史有个初步的了解就好,不指望他们真的能够按着编年把上千年的历史都了如指掌。

“三郎快写,我让人去长安请些抄书人回来。”

“别急,我这本书打算写个五到十万呢,慢慢来,这两天我先把序章写出来。”

“十万字?”

崔莺莺呆住了,十万字啊。一本书十万字,简直能称的上是鸿篇巨著了。一本诗经才三万九千多字,一本论语更只有一万一千多字。

三字经和千字文,都只有一千来字,老子也才五千来字。

上十万字的书非常少,崔莺莺读的书也算多了,据她所知,十万以上的书屈指可数,左传、战国策、韩非子、淮南子,好像她数不出第五本了。

墨子七万多,荀子九万多,礼记也才九万九,庄子八万

大小九经,《三礼》、(《周礼》、《仪礼》、《礼记》)、《三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连同《易》《书》《诗》,一起,也才四十八万九十字。

这年月,能写出一本几千字的书,都很了不起了,著写一部万字书,相当厉害。而丈夫居然要写本十万字的书?

张倒不觉得十万字有多了不起,他以前可是网络写手啊,有时读者催更,他一天能爆三万字。做一个网络写手,你一年不写个三五百万的,好意思在这行混饭吃?

十万字的上下三千年,已经是他打算尽量简写了。他电脑里的那套少年儿童出版的林汉达等编著的上下五千年电子版,可是足有七十五万字。

十万,那是最少了,再少,这三千年历史怎么编。

司马迁的史记,可也有五十多万字的。

崔莺莺却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丈夫要编史书,还是一本十万字的上下三千年。编史啊,只有那些名儒大家,才有这样的能力。

张穿好衣服,抓抓头,“娘子,快帮我把头梳一下,我今天准备正式开始给书院里学生们开讲上下三千年呢!”

第218章 入学赞助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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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里的朗朗读书声,张家沟的村民们没有嫌弃的,庄户人家起的比学生们还早。而且这读书声就是好听,早上田里转一圈回来,听着那读书声,提精神呢。

特别是那些家里头有送进书院读书的人家,父母一天得在学校边上转上十几遍,要不是张规定了外人不得进入书院,估计他们都得天天进学校去看孩子了。

就算如此,可现在学校还没有食堂,等到早上他们晨读完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这些家长们也总要送两个刚煮好的鸡蛋过去,对着孩子问这问那,问学了多少学问,还让他读给自己听,虽然才只学会了一两句,可听着就乐开颜啊。

等去了洗澡沟张家工地上出工干活的时候,都有劲的多,挖一天土、推一天独轮车也都不那么累了。

家里终于出了个读书人哩。

张也现,有了这个小学校,村里人的精气神都高涨了一大截。那些年纪不到的小孩子,现在最喜欢就的跑到学校外边,听里面的哥哥们读书,也还能跟着念上几句。

洗澡沟工地上又增加了许多人。

张家收回了许多地,但现在冬闲,地里也没什么活干,因此雇佣的长工也是到洗澡沟来干活。另外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现在都知道张家了得,纷纷赶来张家干活。不仅仅是为赚点钱粮,也想着能在张家这里混个脸熟,等以后自己孩子到了年龄,希望也能来张家读书。

能进白鹿书鹿读书还是非常不错的,寄宿制,本乡子弟可吃住免费,唯有外乡的子弟才要收些钱,但也只收住宿伙食费和书本纸笔费,学费也是不收的。

基本上外乡的子弟,想来入学,就得是家境较好的地主人家了,不收学费了但一学期开销也是很大的,还得通过入学考试,不管多聪明的孩子,外乡入学名额是有限制的。

许多小地主都挤破了头想来。

但张只能跟他们说今年已经招满了,学校容纳不下更多学生。这些现在才带着孩子赶来的,都是附近几个县的,多数家里条件还不错,有些甚至是家有千亩地的中等地主了。他们倒不是没地方送孩子上学,而实在是白鹿书生和张文远现在的名气太大啊。

如今整个长安甚至整个京畿,有几个不知道张文远张三郎的,又有几个不知道白鹿书院的。书院开院,多少官宦士人前来啊,那些国公都不知道来了凡几,书院里到处都挂着许多高官文士们的墨宝。

到这样的学校里来读书,读的不仅仅是书,还有人脉啊。

有一个张三郎这样的老师,以后可是很有前途的。

一早起来,张刚夹了一叠上下三千年的稿子往书院走去,结果门口又遇到一群赶来送子弟求学的地主员外们。

一见到三郎,远远的就拉着孩子跑过来,又是做揖又是拱手的。

“张山长,我是泾阳李家,鄙姓李名淑,家中排行第四,可以叫我李四。我这孩子打小聪明,都已经会从一数到百,还能认得一百多个字。求三郎,收下我这孩子入书院读书。若三郎肯收下他,我愿意付学费,另外我还给书院捐赠三千,不,捐赠五千钱!”

这个高瘦的汉子穿着身丝绸袍子,后面还跟着两长随,一看就是有些身家的。

“张山长,原来你家在泾阳也有几块地,其中一块还就在我家隔壁呢。”这人继续打着笑脸套近乎。

泾阳的那地,张还从没去看过,后来更是直接拿着跟赵家置换了。对此,张还真不知道泾阳有这样一个邻居。

不过这人倒也挺下本的,把孩子从京西送到京南来,还聪明的提出了交五千赞助费。聪明人啊,有这样的聪明爹,估计他的孩子可能真的也很聪明。

本来张是真的不愿意再收学生的,可这两天的事情让张也现,完全拒绝似乎也不太现实啊。

昨天赵四娘也带着侄子过来了,另外附近的几个里长也说要送孩子来读书,此外连罗士信、秦琼都说要送孩子过来读书。

罗士信亲生儿子倒是还小,但他有个四岁的义子。这义子来头也算不小,是当年罗士信隋朝时的旧上司,隋朝礼部尚书、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的遗腹子。罗士信早年隋张须陀征战,张须陀战死后,和秦琼转到裴仁基帐下,最后又随裴仁基投了瓦岗。

罗士信和裴仁基关系很好,尤其是与其子万人敌裴行俨关系更好,曾义结金兰。后来瓦岗兵变,他们一起投了王世充,只是后来罗程秦等将觉得王世充不行,便转投李唐。但裴仁基父子当时没走,后来还想要除掉王世充扶立越王,结果事败被诛。

裴家只余当时怀孕在身而回河东裴氏老家的妻子逃过一劫。

罗士信后来找到裴夫人,将她们母子接到长安。如今罗士信跟裴夫人商量,居然打算送这个四岁的义子来白鹿书院,拜张为师。

张也早听说过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兴唐传里,裴行俨叫裴元庆,可是天下排名第三的好汉,嗯,他还有个叫翠花的姐姐嫁了程咬金当了大魔国的皇后。

罗士信的这个义子叫裴行俭。

张总觉得耳熟,然后回家翻看了下电脑里的唐史,现这裴行俭居然是唐史上有立传的人。裴行俭居然是师从名将苏定方,后来官拜安西大都护,威震西域。不但是个名将,还是个大书法家。

苏定方之后,高宗朝之名将。

这么牛逼的人物,现在罗士信想让他来拜自己为师,张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拒绝啊。

然后秦琼也想送两个义子过来。

秦琼最近又收了两个义子,来恒来济兄弟俩个。来氏兄弟俩是秦琼和老爹当年的老上司荣国公来护儿的儿子,来十一郎来恒和来十二郎来济,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

江都兵变时,来护儿和他的几个儿子来整来弘来楷等皆遇害,来恒和来济当时不在江都。这几年来氏兄弟也是跟着族人颠沛流离过的很不顺,秦琼上次出征河北的时候,打听到这兄弟俩居住在河南,当年来护儿一众儿子,也只剩下了这两年幼儿。

秦琼将兄弟俩收做义子,带回了长安。

不过这两兄弟虽然在家族遭难之后,流离艰险,但却笃志好学,非常聪明。因为才十一二岁,也没到可以入国子监的年龄,秦琼便也要把两人送到白鹿书院来,让张这个义兄教导他们。

来恒来济,两兄弟在高宗时都同列宰相之位,来济做到中书令,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做到门下省副长官黄门侍郎,但也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成为实质宰相。

一门两宰相,当时可是被称赞一时的。

同拜一个义父的义弟,尤其以后还是当宰相的来氏兄弟,张当然愿意收他们了。

张现在都已经答应收下来十一郎来十二郎,还有裴二郎,再加上赵大郎,张都已经是破了例了。

还有好多人也想要送孩子到自己这里读书,好多人都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拒绝的。

看来只能再开一个班了。

这样那些走人情的,交赞助的,那些亲朋故旧乡里乡亲的甚至一些地主商贾,想要送孩子来读书,也也能收一部份。

张把李四的孩子叫过来,估计得有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也不怕生。

“自我介绍一下。”

“小子拜见山长,小子姓李名刚,是家中长子。”

回答的还不错,“以前学过什么?”

“学过千字文。”说着给张背了一大段,确实不错,咬字清晰,一字没错。

“这位李员外,本来呢我们现在学生已经招满了是不再收的,但我见李刚挺聪明的,是个读书种子,愿意破例收下他。事先跟你说明,李刚要是入学了,到时会进一个新开的班,但跟其它几个班同学是一视同仁的,只是其它班级都太满了,插不下了。”

“这个我明白,明白,谢谢山长开恩破例。我一定学费书费等全交,另外我愿意拿出五千捐赠书院。”

张笑着点头,挺聪明的一人。没有出尔反尔,“那你一会过来办个入学手续吧,到时把钱带上,入学费用也缴一下。还有,我们书院是封闭式教学,七天一周,五天在校寄宿,两天休息。降两天休息时间可以出校回家,其余时间必须吃住学校,而且也不允许带仆佣小厮。”

“能理解,能理解。”只要能进白鹿书院,李四就非常满意了,至于书院的这些规矩,他当然没意见。

旁边那些同样带着孩子来的家长,看到李四成功了,也纷纷围了上来。

张有些不耐烦,还是摆起笑脸。

“大家别急,一会我让副山长来接待你们,认真考核,只要条件通过的,就可以来书院读书了。现在请大家让一下,我要进去给学生们上课了!”

第219章 都是被抄书逼出来的(第五更,22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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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十万八千年”

张这个太子洗马不务正业,好好的东宫差事不去干,非要请假赖在家。写了本三字经,然后又办了一个白鹿书院,还写了篇让整个长安都侧目的张氏家规。

现在,他这个白鹿书院山长,又跑来当了书院的历史先生,站在讲台上面,给下面五十个孩子讲上下三千年,今天是第一讲,讲盘古开天辟地。

张讲故事还是挺有水平的,一来故事本来挺有趣,二来他讲的方法也挺新颖独特。既有收音机里儿童频道老爷爷讲童话故事的味道,又带着几分单田芳讲隋唐演义的感觉,甚至还刻意的模仿了赵忠祥老师的动物世界。

这种混合后的味道,一年一班的五十个同学表示听的很来劲。一个个全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在听,没有一个搞小动作的,也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这并不仅是因为张是给太子洗马的,也不仅是因为张是书院的山长。

全是因为张这种讲课方式太新颖好玩了,他们的先生只知道教他们背书背书还是背书,根本不讲什么意思,只要求他们死记硬背,枯燥的很。读错了,还要挨板子。

哪像山长,上历史课讲盘古,讲开天辟地。还这么声情并茂,讲的抑扬顿挫的。

今天副山长马周和其它四位先生,也都没上课,全都拿了张椅子坐在教室的后面听课。这也是张要求的,以后书院里要定期举行这种听课,老师们一起轮流听某个老师的课,还要做笔记,给出评价,并提出建议。

这也是后世就有的一种教学方式了,为的是帮助教师们改进一些不足之处,提高教学质量。

马周原本还觉得给六岁孩童讲历史,完全没必要。他们能听的懂吗?

可是现在坐在这里,听着张娓娓道来,而学生们听的聚精会神,马周怀疑自己了。原来历史还能这样讲呢,讲的这么有趣。张三郎的历史课本,用的不是史记一类的史书,而是用的通俗易懂的话语来讲课,说中讲历史,倒不如说是在讲历史故事。

一个盘古开天,立即让这些孩童都喜欢上了。

一节课,张只讲了这一个故事,盘古开天。中间他还提了几个问题,让学生们举手言。虽然有些孩子回答的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可张却没责罚他们,反而对他们提出了鼓励。

时间很快到了,负责书院洒扫的校工按时敲响了钟声,其它三个班自习的孩子立即欢呼着冲出教室,跑到操场上玩去了。

张也没拖课,他读书时就最讨厌拖课的老师。

收起自己的讲义,张笑着道,“下课!”

一班的五十个孩子还意犹未尽,十分不舍得的站了起来。

‘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

马周拿起自己的椅子,跟在张的身后出门。

“别开生面,没想到你的历史课是这样的,真的很有趣。”

张笑笑,“才启蒙的童子嘛,我不可能去教他们史记,或者春秋、左传。我编的这个上下三千年,也只是个历史的普通通俗读物而已,让他们对历史有点了解。”

“虽然我只听了一章,可我感觉的出,你这本三千年和三字经一样都是启蒙好书。三郎,你应当请人多抄一些送出去,定能让你名声更高。”

抄书,张对这个时期的这种书籍传播方式真的不太喜欢。太慢了,上次抄了千多本,可是请了一大群抄书人过来抄书。抄书的成本太高了,这让他又不得不考虑起雕版印刷来。

他甚至都考虑过弄活字印刷了。

但真正把印刷提到准备日程上来时,张才现他还是有些过于乐观了。雕版印刷比活字印刷其实要简单,但却得一块块的刻板,刻板之后都是固定的,因此印一页书就得刻一块板。

如果书的字数多,那么就得刻很多板,保管存放不易,也容易磨损。另外刻板还有一个最大的缺陷,一旦一块板上一个字雕刻错了,那整块板可能都废了,前面的工作都白做了,费工也费板。

因此宋时毕升明了胶泥子活字印刷,后来还从泥活字改良到木活字、铜活字、锡活字等,但活字印刷却一直没有真正普及开来。不但宋朝大多是雕板印刷,连明清时都是如此。

活字也一样有许多缺陷,比如每个字都得手工雕刻,费人力又费时间,雕刻活字比雕刻雕刻还费时间。另外单个字雕刻,还容易造成各个活字大小不均笔画精细不以,排字行距歪斜不整齐,甚至会出现活字高低不平,印刷时油墨不均等情况。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单个活字雕刻印刷,虽然活字能反复利用,但这些字比较呆板,印出来的文章字体没有美感。

而雕版印刷,很多都是请一些书法很好的人写稿,然后才请雕刻师雕刻,这样就使得雕刻的字体是一篇篇的整体。其字体更如一篇完整的书法作品,阅读起来感觉很好。

同块雕板上的字,也会高低相同,字体均匀,印刷出来的油墨清晰度等都较高。

张觉得,如果要弄,自己还是先从雕板印刷开始,活字印刷还是没法一步到位的。活字印刷术成本确实低,但效果差。除非是去印刷一些广告海报,要不然印书用活字,一般人还真不愿意买账。毕竟这时代的书较贵,能买的起书的人那都是读书人,要不就是有钱的暴户,谁不想买本印刷精美的书,谁愿意买本粗糙的书。

不过张想要搞雕刻,先就得找几个优秀的雕刻师傅。这个其实到也不难,柯八叔公和郑老木匠,都是干了几十年的老木匠。这年头的木匠可都是手艺人,一把锤子一把凿子,就能雕刻出各种花纹造型,什么镂刻等等,都不是事。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神话人物等等都会。

张只要让马周在薄而近乎透明的稿纸上写篇书稿,然后正面和一块有一定厚度的平滑木板相贴,字就成了反体,笔划还能清晰可见。

让八叔公和郑木匠用刻刀把版面没有字迹的部份都削掉,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印刷的时候,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汗,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的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这其实跟印章是有些类似的,现在已经有一种拓印技术。就是跟拓印碑文类似,先刻印章一样的刻一个大版面,然后蘸墨,依照拓印碑文的方式,把纸铺到版面上印刷,这已经是雕版印刷的雏形。

但这种拓印,还比较简单,印出来的书页,其实是黑底白字,浪费油墨,加工费时。

因此现在主流的方式,还是抄书。人工抄,抄的既准确还美观。

但人工抄度就慢了,抄个一本两本,百把十本都不算什么。可如果你想抄个一千本一万本,那就非常要命了。尤其是那种字数多的,抄一本都不知道要多久,更别提抄上千百本上万本,而且抄写也还有坏处,有的时候难免会有抄错的地方。

拿到抄错的书,可就容易以讹传讹了,不像雕版,每块版要经过许多道工序,写书稿、雕板,印刷,每一关之前还都会检校查看,错误率很低。

张打算印刷自己的三字经和上下三千年以及张氏家规。但光靠抄太慢了,成本也高,请个读书人抄一天书,这工钱可比请几个长工贵多了。

弄雕版印书,这个念头张打算了许久了。

但是具体操作,张还一直有些担忧。毕竟这可是个相当厉害的东西,比那什么拓印既方便也成本低了许多,真要弄出来,肯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也肯定会让许多人给盯上的,原本张一直不敢弄也是这个原因。

现在张身份有了,名也有了,还抱了秦王和太子两条大腿,明着他现在是太子的人,暗里他还是秦王的人,又跟这些世家勋贵都关系不错,加上他现在也刷了不少的名声了,张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弄出雕版印刷来,应当不至于被人怼。

反正我也不印其它的,我就印我自己写的书。

等回头印完了三字经三千年,我还可以去找和尚们谈谈合作啊。寺庙里的经书,可是和尚们赚钱的一个重要产业,他们雇佣的抄书人也是最多的。和尚们的经书很多啊,很多都是大部头,好多卷的,动不动就有几十上百卷。

若是张跟和尚们合作,弄些雕版,大量印刷经书,这是双赢啊。和尚们可以大量卖给信男善女们佛经,还能宣扬佛法,而张当然就是赚印刷费了。雕刻印刷可是印刷的越多,成本就下降的越低。

一块雕版,若能印他三五千,那就相当赚钱了啊。

想到这,张转头笑嘻嘻的对马周道,“宾王啊,你字写的好,一会帮我写几篇书稿如何?”

马周一下子想到了上次熬夜抄三字经的惨痛经历,面色变的有些不太好看。

“放心,不让你多写,就三字经、张氏家规一样写一篇就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得用心写,当成一副传世书法作品去写,若是写的好,到时我给你一贯钱的润笔费!”

马周苦笑,当成传世书法来写,两篇文近两千个字,你才给我一贯钱润笔,三郎你也太抠了,两个字才一文钱啊。你买两个胡姬,可是花了两百贯!

今天看了下,分类月票榜上还掉了一名,成第七了,新书月票也掉名了,第十三。哎,奋斗一月,却是跟月票奖无缘啊。但是,就算拿不到奖,我们也要战斗到底,坚持到最后,我不会放弃努力,一百月票依然加更,兄弟们也继续支持啊!

第220章 羽林军将

第一更送上,求订阅!

年关将至,秦琼和罗士信、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等一众秦王府的勋贵骑着马来张家沟。

“日子定下来了,我是腊月二十三,你单叔是腊月二十七。”

刚刚跟随着秦王来了个盛大凯旋入城,献俘阙下的这票子勋贵武将,也终于是空闲下来了。刀枪入库,府兵还乡,他们向兵部缴还了兵符,解了征讨军职后,也算是轻松了。

秦琼上次为搭救单雄信,最终答应了皇帝的许婚。尚皇帝第五女桂阳公主,而单雄信则尚皇帝表妹独孤氏。

“陛下已改封桂阳公主为长广公主。”

桂阳公主原先嫁的是赵慈景,赵慈景原任朝廷兵部侍郎,华州刺史,但在两年前出兵战死。桂阳公主虽与赵慈景生有一子,但依然还是十分年轻的,才二十来岁。皇帝当然不希望自己女儿年纪轻轻一直守寡,恰好秦琼向来为李渊所比较喜欢的,而秦琼当年来投唐时,家眷没于王世充之手。

程咬金笑着对张道,“你义父现在可是双喜临门,太子向陛下奏称叔宝有功,请求加封叔宝。”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点酸味。

河北一战后,张回来先当了个工部员外郎,没几天给太子挖到东宫当太子洗马了。如今叔宝凯旋还朝,太子又打上叔宝的主意了。因为叔宝即将尚长广公主,也算是皇帝家人了。

皇帝现在有三个女婿比较深得重用,柴绍、窦诞、段纶。

其中窦诞娶的是李渊第二女,窦家跟李家关系很亲。李渊的妻子窦皇后是窦诞的姑母,窦诞的祖父窦荣定是隋朝的大总管,娶的是隋文帝的姐姐万安公主。窦诞做为李渊的妻侄,又娶了李渊第二女襄阳公主。

窦诞现在爵封安丰郡公,还担任刑部尚书。

柴绍娶的则是皇帝的第三女长平公主,也是出身于将门,因功封霍国公,加右骁卫大将军。

段纶则是隋兵部尚书段文振之子,向与李建成关系极好,娶的是高祖第四女高密公主。高密公主原封琅琊公主,先嫁长孙孝政,后改嫁段纶。李渊初入关中时,段纶招募了万余兵马迎接唐军,后又替李唐平定巴蜀,因功封纪国公,现为李唐镇守巴蜀。

除了大公主嫁的冯少师不怎么有名,李渊的其它女婿,都还挺厉害的,不是名门就是将门,也都担任要职。

现在秦叔宝尚五公主,李渊还特意为五公主改封号长广公主。李建成又站出来为秦琼请封,于是李渊下旨,封秦叔宝兵部侍郎,使持节同州总管诸军事、同州刺史,并兼关中十二军之羽林军将,并加赐真食封五百户,通前共八百户真封。

秦琼原是秦王府右三护军及马军总管,这是王府的四品武职。

兵部侍郎是正四品下,但同州刺史却是上州刺史,这是从三品。况且这个刺史还加了使持节诸军事,不但是个京畿重镇军事长官,还是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刺史。

另外,李渊还破格给秦琼加授羽林军将之职。这个羽林军将不是禁卫军,而是唐朝在关中京畿之地设立的十二支常备军性质的府兵集团,十二军相当于十二军分区。

同州境内,正是置羽林军,长官就是羽林军将。虽然说关中十二军的军将和十二卫府的大将军一样,对手下的这些军队没有直接调动的权力,但也是统领着这十二支关中兵马。

能担任此职的,都是皇帝视为可靠的亲信大将。

很明显,皇帝对自己女婿是很大方的,但这待遇却远了先前桂阳公主的驸马赵慈景。赵慈景也就当了同州刺史兵部侍郎,可没当上羽林军将。

太子在这件事情里面用了力。

这事情就有些微妙了,秦琼归唐起,就一直在秦王手下效力,现在成了李家女婿了,李建成这是明显要挖人的意思。

再联想下,先前太子已经把秦琼的义子弄到东宫当了太子洗马,就更加明显了。

程咬金有点酸,河北一战他也立了功啊,可回京后,也只是赏赐了一些钱粮而已,他那个宿国公现在连食邑都还没有,虚封的。仗打完了,他依然是秦王府左三护军,秦琼却已经成了兵部侍郎同州刺使羽林军将了。

张听了也不由的皱眉,挖的太直接了。下次太子是不是就要给秦琼也弄一个什么太子右卫率之类的东宫官职?

可这事情,偏偏还不能拒绝,皇帝封赏,你难道还能不接受?

这次,李建成把秦琼调出了秦王府,下步真的很有可能就要把他拉进东宫了。

“不说那些了,今天过来就是来坐坐,顺便送十一郎和十二郎过来。”秦琼明显也很明白眼下的情况的,但也不想今天在这里多说什么。

“来恒、来济拜见三郎哥哥。”

来家两兄弟长的很秀气,甚至有点文弱,很难想象当年勇猛无比的铁枪将来护儿的儿子,居然这般文弱,他们的六哥来整,那可是万人敌铁枪小霸王啊。

“嗯,以后你们就在这里读书,每读五天可休息两天。”

罗士信也把裴行俭带来了,四岁孩童,但长的挺高,人也聪明。不须人教,直接过来给张磕头叫先生。

这样的优质徒弟张当然得收。

罗士信历史上本来应当是明年二月死在洺水城中的,但因为张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没进洺水城,还在河北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劳。此次凯旋论功行赏,罗士信被加封三百户真食封,通前共六百户。

因为罗士信归唐较早,此前就已经是总管,他又并不属于李世民麾下,因此这次李建成也给他在皇帝面前说了许多好话。

郯国公罗士信因此转任使持节华州诸军事,华州刺史,并任关中十二军之骑官军将。

现在秦琼和罗士信俩人把守着关中的东大门,一个守着通往河东的蒲津关,一个守着通往河南的潼关。

在一众人的见证下,张坐在那里,接过裴行俭和来恒来济三人跪下敬上的茶,算是正式收这三人入门下了。不过因为来恒来济和张一样都是秦琼义子,因此张虽收两人入门下,但两人只需称为他兄长。

稍后,张让人弄了一桌酒菜上来,大家坐在炕上喝酒吃菜聊天。

但气氛却明显有些不太对劲,表面上倒没什么,可张还是能感受的到的。张知道,自己现在是太子洗马了,是东宫的官了。

而秦琼也不再是秦王府的将领,罗士信更是本来就不是秦王府的人。

这样一来,大家就没先前那种融洽的气氛。

秦琼离了秦王府,单雄信凭着在洺州城擒刘黑闼的功劳,补了秦琼右三护军的职,并兼了右三马军总管一职,程咬金则接了秦王府马军总管一职,仍兼左三护军。其它牛进达等都没什么变化。

程咬金心情不些不快,连喝了好几杯半两杯子的二锅头,脸色红红的。

“三郎啊,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啊,总以为你就是会炒菜。谁知你还会医术,再如今,你都已经是名满长安城的名士了,连太子都对你青睐有加,这会功夫,都已经是五宫的太子洗马了。”

牛进达也喝了好几杯,在那里一唱一和。

“我听说原来秦王想授你天策府参军事之职,你不肯接,然后又要授你秦王府库真一职,你还是不肯接受。而如今太子一授你太子洗马,你倒是接的挺快的。”

“可不是,参军事不过七品官,太子洗马可是从五品,一个绯袍一个绿袍能一样?再说了,太子可是储君!”程咬金道。

两人越说越直白,张听了也有些无奈。

人怕出名猪怕壮,从河北回来后,他就已经很出名了。太子盯上了他,直接向皇帝讨了道旨意,把他弄到了东宫,他能拒绝?他有什么资本拒绝。

原本他也想着在家装病算了,可离玄武门之变还有五年呢。

他不可能这五年就一直躺家里哪都不去吧,要是他对太子说病了不能任职,这边却在家里活蹦乱跳,这不是老寿星嫌死的不够快吗?

太子收拾不了李世民,还收拾不了他张?他又不是秦琼尉迟恭这些大将,就算是他们,历史上李建成还不是也曾把他们从李世民麾下调离过。

他那天虽然有点狗急跳墙的跑去找房玄龄装了回神棍,但事实他这也是自保本能。明知道李世民最后是赢家,可偏偏李世民还得过五年才能赢呢,现在李建成才是太子。

张得罪不起太子,也不能真的投了太子,最后只能想出去东宫卧底这种招数了。但既然是卧底,这种事情还不能跟别人说,他也就跟老爹和秦琼说过,连程咬金牛进达他们也不敢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单雄信对张笑笑,也有些无奈,程牛二人比较直率,心里有事藏不住,借酒疯,把想说的话给说出来呢。

第221章 武德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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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没去拦着程咬金和牛进达,让他们多喝几杯,让他们闹一闹泄一下,倒也有好处。事情都藏心里并不好,况且,今天他们这一闹,估计很快也会传到有心人的耳中。让那些人知道也好,放点迷雾。

“程叔、牛叔,以前多蒙你们照顾,我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们随便骂。我今天以酒赔罪,先来三杯,干了。”

半两一个的瓷杯子,张摆了三个在面前,张拿出来的是他自己私酿的二锅头。朝廷不准他开酒坊,还能禁止他私酿点自己喝不成。上次红线酿酒制香水,张顺便弄了批二锅头出来,五十五左右的高粱酒,密封起来放在酒窖里面。

一杯半两,三杯也是一两半。

这样的烈酒,也就张这样本来酒量就还不错,而且也算是习惯白酒烈性的人才能喝的这么爽快。

三杯下肚,张脸上也不由的升起一股绯红。

程咬金也把酒杯往桌上一碰,“给我也来三个,今天我跟三郎一起喝,喝个一醉方休,以后说不定我们就没这机会再坐一起了。”

牛进达也把酒杯重桌上重重一顿,“给我也来三个,今后三郎可就是大名士,是东宫的红人了,人家当那官叫啥,太子洗马。以后三郎就给太子洗马去了!”

单雄信和罗士信想要劝,张制止他们。

“单叔罗叔不必劝,程叔牛叔有话就让他们说,咱们今天敞开了说。今天我也把这二锅头摆在这,这坛要是喝完了,我家酒窖里还有。咱们尽情的喝,要是喝完了,以后程叔牛叔不再把我张三当成自己侄子,我也无话可说。”

罗士信捧着双手靠在墙上,冷笑道,“老程老牛你们也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啊。三郎是自己要去东宫当官的况且去东宫当官又怎么的了,难道不是当的大唐的官?三郎高升,你们应当为他高兴。难道说三郎只许在秦王府做官,去别处做官就不行了?那我在李唐也几年了,除了打仗时归到秦王麾下听令外,其余时间也不是做的秦王府的官,你们就要跟我断交?”

“叔宝做了驸马,皇上加封了叔宝的官,他是调出秦王府了,那又怎么的?难道叔宝还就不能升官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家伙心里有点妒忌,但有妒忌自家兄弟侄子的吗?好多人两亲兄弟的,还有既在秦王府当官也有在东宫做官的呢,当官是当官,咱们私下不还是兄弟朋友?”

程咬金和牛进达被罗士信一顿喷,也有点焉头巴脑的。

“不说那个,今天我们喝酒。”

张笑着提起酒坛拍了拍,“说的好,今天就喝酒,不过这小杯子喝的没意思,咱们两二两的大杯子!”

大杯子拿上来,张二话不说,给自己倒满一杯,先干为敬。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人看着张那猛喝的样子,倒有点怵了。刚喝了几杯,这会肚里还有点翻江倒海呢,这酒,叫什么二锅头,就应当叫烧刀子。

喝下去跟刀子一样的烈。

可这时两人也不好跟张认怂,是他们叫着要喝酒的,现在总不能认怂啊。

“来,给我也满上。”

张给两人倒满,酒香弥漫。

程咬金盯着那个杯子,面色有点苦,这酒是他-娘的真好闻啊,可喝起来太烈了。一咬牙,程咬金端起酒杯也仰头喝下。

“再来?”张笑咪咪的问道,他这身体可算是酒精考验的,不敢跟那些什么五斤哥七斤姐比,但张能喝一斤半红星二锅头。只是他并不太喜欢多喝,平时宁愿喝点冰啤酒,淡爽。

可真要喝,一般人还真放不到他。拼一拼,张是能喝上两斤的。若是能中间去个厕所,抠几下,张一晚上能干个两斤半三斤都行。

喝酒这东西,有时也是靠天赋的。张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父母都是爱酿酒和喝酒的人,虽然他们喝的不多,但天天喝的估计产生了比较厉害的基因,遗传给他了。

程咬金他们不行,他们以前喝的那酒,浊酒淡酒,喝个二十度酒都喊烈酒。对于二锅头这种清澈无比,又香浓无比的酒,他们根本还没有适应过来。

程金、尤达叫的很响,但战斗力太渣,那杯才刚喝完,结果张这边酒还没倒上,两人就嚷嚷着倒下了。

张和秦琼等一起把这两人送到客房休息。

“三郎,我们去外面走走。”秦琼回头看了眼两个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家伙,然后对张道。

出了院子,两人沿着村路出了村子,一直来到了洗澡沟的坡上。

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下面沟里上千人在忙碌着。经过在官府报备之后,张家招了这么多人来做工,倒没什么关系。

那条堤坝也在一点点的增高。

今年就建一丈半高,等明年也许会再增高一些。

修坝的同时,两边下面坡上的梯田也在进行着,目前已经利用修坝取土的机会,整出了大约一百来亩地。

“想不到你还真的在这里修坝开田。”秦琼看着下面的场面,也有些惊讶。任谁初来刚看到这下面的场面,估计都会和秦琼一样的惊讶。

“按你这个样子,这买的这十里沟坡,岂不是能开出上千亩梯田?”

张笑笑,手指着北面,“那边下游我又买了十里,挺便宜的,才一千贯钱而已。那边我暂时没精力开,但就这边的十里,能开出起码两千亩梯田,等水坝修好,水蓄起来,上半年都能种上水稻。再往上面点,以后还能种菜种果树种桑树。”

“两千亩水稻田?”秦琼没种过地,但知道京畿两千亩水稻田是个什么价值。渭水河边有水稻田,一亩能值十几二十贯。这可是京畿啊,哪怕是现在开国之初,也依然极贵。虽然张这里是灞上,交通什么的都不如渭水方便,地价肯定有所不如,而且这地还是梯田,灌溉得用水车,种水稻成本会增加,但只要能种水稻,这田就不会便宜,哪怕一亩只算个五贯,两千亩也都值一万贯了。

何况,除了这两千亩水田,张买下的这洗澡沟可是足有八千多亩,除了水面和梯田,还有好几千亩,那些又能种菜种果树,也能值不少钱。

而这一切,张只花了一千贯钱。

真是十倍不止的收益。

“其实开的本钱也得不少,一千贯只是买下来,但要打造成我计划中的那样,得很长时间,也得很多钱。一年我顶多也就能开垦出三五百亩吧,起码得三年才能把下面这圈的梯田开好,然后还得把田熟好,整平、施肥改善土质肥力等等,又要修水车挖水塘,真正等这里稻香十里的时候,估计得好几年后了。”

“几年算什么,就算是十年后,也值得。钱帛再多,也不如土地。”秦琼的观念其实和许多唐朝人一样,都觉得土地才是传家根本。

“义父若有心,可以把我上游的那段勾坡买下来啊,花不了多少钱,慢慢的开着。”张上游的那段也还挺长的,不过不如张买下的这两段,因为上面水少,两边的坡面也更陡,修坝蓄水和开垦梯田的效果都会不如张买下的下游这两段。

但用张的这种方法,有个三五年,也还是能把荒沟开出来的,绝对还是有赚的。

秦琼笑笑,“我只懂打仗,什么修坝开梯田,种水稻种菜养鱼养鸡鸭那些,我可不懂。你要是愿意帮我管管,我倒是可以买下来。”

“这没什么问题啊,反正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拿钱买地,然后拿钱招人来开,照着我这边的样子,慢慢弄就是,一点点弄。我这边也是这样打算的,不打算一次弄好,一点点开,开一点,就种一点。”

“嗯,到时我叫上你程叔牛叔还有你单叔罗叔李叔他们一起来,一人买个两三千亩,一人一段,到时派管事来跟你学。就当是随便玩玩,到时还能在这里建个庄子,盖两院子,得闲时就骑马来这里放松游玩一下。”

风吹一吹,张倒越精神了。

“三郎啊,你真打算去东宫?其实你可以称病不去。”

“义父,除非我能在家里躺上五年,否则,装病是躲不过去的,而且,我也不想躲。”

秦琼皱眉,左右看了看,四野空旷,并无他人。他小声的道,“为何是五年?”

“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说唐公当有天下,李唐有二百八十九年江山,还曾说过秦王是太平天子。武德九年,秦王当为天子。”

张已经当过神棍了,因此他此时也就继续神棍。要不然,有些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好在,唐人似乎对这些什么谶语啊预言之类的都挺信的,比如隋末之时流传的那些什么十八子啊,李氏当王刘氏将兴之类,就非常有市场。

“武德九年。”秦琼长叹一声,“三郎,你师父可还说过什么,比如具体一些的?”

张当然是知道的,可他不可能再细说了。

他摇了摇头,“以师父之能,也仅推算到知道武德九年,秦王会做天子,至于具体的,就无法预测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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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秦琼与魏征(第三更,23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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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张家每天都要杀几头猪,因此每天张家都给沟里做工的人炖大骨头汤,炖汤的时候再往里面放点肥肉片,出锅的时候扔一把子菘菜叶子。

也不需要什么调料,每个做工的人就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且香味扑鼻,汤上还漂着油花的好汤。

干了半天活,喝上一口这样的汤,那真是美味无比。

张和秦琼两个在坡上转了半天,到了午饭时,也懒得回家,干脆就下到沟底,也打了碗汤,领了几个豆渣窝窝。豆渣窝窝虽是粗粮,但张家管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你不往家里拿就行。

秦琼也是堂堂的国公,还是三品的新任刺史、羽林军将,马上还就要成为驸马了。但他也没有丝毫架子,端着大碗汤,跟张一起就蹲在地上。

“豆渣窝头就着肉汤,挺好吃的。”秦琼胃口挺好,一个窝头几口就吃完了。

张把汤碗放在脚边,然后把窝头掐成小块扔进碗里,汤泡窝头。可惜没有馍,要是来碗羊肉汤,再来个馍,那才叫真正的美味。

“以前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能有口热饭吃都能笑裂嘴。现在你这里做工的百姓,居然都还有馍吃有肉汤喝了。日子真的不一样了。”秦琼感叹着,他想起早年曾经征辽东的经历,后来又随张须陀在中原四处征剿流贼,可是越剿贼越多,扑灭一处,又起数处。

那个时候的流匪贼寇,其实都是些吃不上饭的饥民。可是有官员把这些报告给杨广,他却不相信,反而责斥说大隋不可能有这么多反民。

“当年我曾随炀帝东征,攻到辽东城下,奋勇登上城头,可高句丽狡诈称降,炀帝轻信,鸣金退兵劝降,结果错失大好机会,如是再三。后来我又随来公浮海东渡,自海上进攻高句丽,一度曾杀进了平壤城,奈何孤军做战,终还是功败垂成。我两次随军东征,海6皆战,却只徒留下十余处伤痕,甚至两次都差点没能回来。”

那个时候的秦琼还只是个小小的武官。

“三郎,你知道我在辽东城下撤退时,在平壤城下败逃时,回望着城池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张想了想,“也许是天下太平吧。”

“你猜对了,那时我就在想,我为何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异国他乡,跟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甚至互相连话都听不懂的人打生打死?那时我想,如果能够回到家乡,做一个太平盛世下的普通小民,种几十亩地,娶房妻子,生两三个孩子,耕种之余,读读书,赶赶集,这生活该多好。”

“隋乱十几年,如今天下终要太平了。”张笑着道,虽说如今北方还有高开道,还有朔方的梁师都,还有代北的苑君璋等这群反叛势力依靠着突厥,不时的侵犯边境,但大体上天下还是终究要一统,要太平了。

“是啊,要太平了,可我却没法当那个普通的乡民。”秦琼叹气道。他望向下面那些劳作的乡民的眼神,竟然真的有几分羡慕。

打了十几年仗,留下一身伤疤,流过的血都不知道有多少斗。妻子儿女,在洛阳城尽没。如今虽然封了国公,当上了三品高官,甚至主掌一方的军政大权,可秦琼并不快乐。

“义父不喜欢长广公主?”张试探着问。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也只见过公主一面。公主人很漂亮,举止大方得体,应当是个很不错的女子,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没有那种心跳感觉?还是说依然在怀念贾氏?”

秦琼摇摇头,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些。

他也跟了李世民两年了,这期间也是深得李世民信任和赏识的。如今他要娶长广公主,以后也成了皇家人,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是他大舅子。他并不想看到秦王和太子的争斗,可他也知道,这争斗不可避免。

特别是听张说秦王最后会得天下,这不免让他想到隋朝。一母同胞的杨广五兄弟,最后杨勇被废了,杨广夺了太子之位,等他一当皇帝,杨谅又起兵造反,蜀王更是早早被幽禁,秦王被自己的王妃毒死。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后也不知道秦王是要如何当上皇帝。武德九年,现在是武德四年底,只有四年时间了。

如果是换储还好点,万一到时是场手足相残的宫变,他不由的想起了传闻中的仁寿宫变。

做工的那些男女老少,吃饱饭之后,或坐或躺,享受着难得的休息时间。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小民,可有饭吃,冬闲时出来做工,还能吃三餐饱饭,每天还能挣些粮,就很满足了。简单却又快乐。

不管怎么感叹,生活还要继续。

临近黄昏,秦琼他们叫上醒过来的程咬金和牛进达一起回长安,裴行俭和来恒来济都留了下来,开始书院的学习之旅。

程咬金牛进达回去时,有些没精打彩的,两人都吐了几回,脸色惨白。喝白酒喝醉到吐,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站在村头送走他们,张带着三个弟子回去。

他知道今天过后,可能程咬金和牛进达他们不会再如从前那样跟自己这么亲了,也知道今天过后,不管秦琼心里如何的并不喜欢那桩赐婚,他还是会接受并完婚的,也知道尽管建成拉拢,但秦琼肯定会一直站在秦王这边的。

并不是因为自己跟他透露了天机,说李世民会称帝。而是秦琼这个人,很讲义气,他跟了李世民两年,这期间对李世民很了解,他钦佩李世民这个人,那就不会背离,除非是王世充那样的人。

张继续着在家休假当历史老师的日子。

期间魏征来过一次,还特意听了张讲的上下三千年,觉得很有意思。

“三郎倒是挺有闲心,东宫那边一直不肯去上任,原来在家修起了史。”

“我这可不算史,只不过是给书院里学生们的历史普及读物,那不是史,只是历史小故事而已。”张对于魏征还是有点防范的。

这个魏征,一张嘴能说死人,不愧是曾经当过道士的人。

魏征嘴下最是无情,不过他跟过那么多人,元宝藏、李密、窦建德,甚至是李建成,都没有几个人真正听他那些话。倒是李世民,把个魏征当成典型,当成一个反对派批评者的不同声音,真正成就了他。

“太子可是对你赞叹有加,一直期待着你能早点上任呢。”

张笑笑,虽然说打定主意要去卧底东宫,但张还是能拖就拖。现在这生活也挺好的,没必要非急急忙忙跑东宫去受那个罪。

“其实三郎可以把你的上下三千年写详实一些,这样便不止是给蒙童读的,也能给更多的读书人看。”魏征对历史也是很感兴趣的,一个名士的标准,那就是起码得熟知历史。历史都不熟知,岂能算名士。

魏征算是一个名士,李密、窦建德、大唐都曾呆过,名声还是不小的。

当今存世的史书一般有两种类型,一种就是编年体,以年代为线索编排有关历史事件,如春秋、左传以及后来的资治通鉴等。还有一种就是纪传体,以人物立传记来记载历史,皇帝的叫本纪,一般重要人物则称传,史记开启了纪传体史书之,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晋书等都是这种类型的史书,后世也把这种类型的史书当成官方正史的体例,二十四史就是这类史书。

张的这本上下三千年,则又不同,因此张才说他这不是史,只是历史故事。因为他的书既没有详尽的时间编年,也没有丰富的纪传。

真正听魏征的话,把上下三千年写成一本史书,那就更适合编年体了,真要写,那就成了一本资治通鉴。

不过资治通鉴可是写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总共三百多万字数。是司马光和他的整个团队,费了前后十九年才编成的历史巨著。

虽然说其实张电脑里就有资治通鉴电子版,甚至还有白话版的。但让他一个年青人,一下子弄出一本几百卷,三百多万字,从公元前四百多年的周威烈王写起,就算只写到大唐武德四年,这也是一千零二十四年啊,十几个朝代的历史。

他敢拿出来,别人也不敢信啊。

不过张倒是受此启,突然心里想到一个不错的想法。

自己何不就此答应魏征,然后以编写正式版上下三千年历史为由,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东宫上班,呆在家里编史呢?

就算不能天天呆在家,起码有这样的理由,也可以少去东宫啊。

自己得先把简易版上下三千年给正式写出来,送给魏征和太子看。然后自己再来写本唐朝版资治通鉴,不用马上写出来,慢慢写就行,以此为借口就能常呆在家不去东宫上班了。隔段时间,拿出几章稿子来就行啊。

张为自己的聪明点赞,东宫洗马,不就是掌文翰管图书的嘛,我现在要编一本鸿篇历史巨著,难道他们还不支持?

第223章 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马周虽然年青,但那笔字却非常老道。按张的要求,他费了三天的功夫,静心闭关,终于写出了一本满意的书稿。

张拿到的书稿,是九行十八字格式。一页写九竖行,每行标准是十八字,一页标准一百六十二字。

这样的版面比较清晰、爽洁,疏朗悦目。

“辛苦宾王了,这版就写的非常漂亮。”张满意的点头。马周终于松了口气,实际上这份书稿,已经是他写的第三版了。

第一版,他用的是南北朝以来帝王将相最喜欢的飞白书法,这种书法,笔画中丝丝露白,像枯笔所写。飞白运用的好,有的笔画似流星划过苍穹,有的如快艇急驰水面,确实好。

他辛苦的写了书稿,结果张拿到就否决了。

飞白确实是种非常不错的书法形式,但却完全不适用于雕刻。那丝丝露白的表现形式,根本无法让匠人雕刻到板上表现出来,如果雕不出这种丝丝露白,那飞白也就剩不下什么了。

张把马周的飞白书稿收了起来,准备拿回家收藏,然后毫不客气的让马周继续再写,这次他指明要求用行楷。

楷书起于汉,盛行于魏晋南北朝,从简省汉隶的过程中逐渐转变过来。它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结构严谨、字形定型。

不过张要求马周用行楷,行楷的用笔更灵活,比楷书行笔自由,又比行草规正。

行楷不比正楷呆正,比较飘逸好看,用于雕板印刷,印刷出来的书页字体当然会好看的多。虽然正楷雕刻起来应当更简单,但张还是觉得应当试试行楷。

马周只能按着张的要求,回去又认真的把三字经和张氏家规,用行楷写了一份书稿。谁知道稿子交上去,张连连夸赞行楷写的好,结果最后却还是摇头说不行。

张提出应当加上标点符号。

早在春秋时,当时的人就会在句子间加上短线、双短线来做标点,表示重文。到了隋唐之时,除了之前的单、双短横外,还有拐角符号,三角符号,圆点符号,方块符号等出现,用法也各异。甚至也有顿号、句号,意思和后世一样。

只不过,这些标点符号并不普及。

马周写的辛辛苦苦,但没有用上标点符号。他认为不需要,但张觉得有标点更好,不会有歧义。而且标点可以帮助断句,而符号,却还有其它的用处。就好比一个句子后面加上句号和问号,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比如说,读了三年大学,和读了三年《大学》,意思也不一样。

当然,这时的人也会有一些文字来做为断句,比如之乎者也就有这种作用,另外有的直接在句尾加‘句’或‘读’来断句。

张觉得既然一直以来古人也都有使用标点符号,这就充分说明标点符号是有需求的。

马周看了张的标点符号后,觉得这套标点符号挺不错的,很完整。虽然心里很不高兴第二版稿子又白写了,但在认真的跟张学会了标点符写的使用之后,马回去写第三版本的时候,终于把那些标点都添上了,甚至他在正式下笔前还请张先检校了一遍,得到张确认之后他才开始正式书写。

都说好事多磨。

马周三易其稿,终于交出了让张十分满意的书稿。

“为什么非要把书稿用这种薄而透的白纸书写?”

长松了一口气的马周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种白纸是张特别指定的,马周还曾表示过反对,因为这种纸太薄太透,并不太好书写。

张对着马周微微一笑。

“宾王,你将见证一项奇迹。”

说完这句话,张就带着马周来到了村边坡上的一处木屋。

这是临时搭建的一处木屋,柯八爷和郑木匠两人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木板准备好了吗?”

“按三郎的吩咐,我们准备了不少木板,好几种料子的。”

张兴奋的点头,他又要改变历史进程了。雕版印刷术将在他的手里提前出现,起码也得提早几十年。

书稿有了,雕板匠人也有了,现在就要开始正式制作雕板了。

没有让更多的人参与,因为张想暂时保存这个秘密。张挑看了下两人老木匠准备的木板,然后指出要适合雕刻的板子。

“这几样都很适合雕刻,不知三郎准备雕什么花?”

“不雕花,我要雕字。”

柯八爷和郑木匠都不识字,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雕字。他们不识字,却能把字当成花一样的雕。

张拿出了马周写的三字经书稿,拿起一块木板,告诉了两位老木匠,让他们把稿子反贴在木板上。

“把字刻下来?”

郑木匠捏着下巴问,这样的事情他以前干过,挺容易的,把纸上的字迹部份凿掉就好,跟刻碑其实是一样的。

“不不不,正好相反,不能凿掉字,而是要把字留下来,把其余部份都凿掉。”

“阳文?”

“没错。”

字凸起为阳文,凹进为阴文。

马周来的一路上,一直在想着张要拿着他的稿子去干嘛。看到两个木匠的时候,他心里有了点怀疑。

此时听张说要刻阳文,他很惊讶。

“三郎,拓印得用阴文。”他提醒道。

张手里拿着块木板,一脸的笑意,“我这不是拓印之术,而是雕板印刷术。印出来的不再是黑底白字,而是白底黑字。”

马周很聪明,他一下子听明白了张那话的意思。

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是把版字从阴文改成阳文,但这结果却是完全不同的。一想到自己费了无数辛苦才写成的这篇稿子,可能变成雕板,并最终变成印刷的书本时,马周激动了。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虽然他只是写了稿,书是张三郎著作的,可也与有荣焉啊。

郑木匠和柯八爷没有想到那么多,也意识不到他们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他们只是一个匠人,两人得了张的要求,便挑了板子,开始干起活来。

两人手艺很好,虽不识字,但却能把马周那行云流水般的行楷,分毫不差的雕刻下来。字迹周边的空白部份一点点被除去,一个个的行楷被留了下来,成为凸起板上的阳文。

两个老木匠先前就得到了张交给他们的一个秘密任务,让他们准备一批木板,得要适合雕刻。

柯木匠和郑木匠这些天就一直在做这个准备。

他们选用了材质硬度适中、纹理细滑的梨花,还准备了材质较为坚硬、质地紧细的枣木,还有杜梨花、黄杨木、银杏木、白杨木等数种木材。

然后经过了锯板、浸沤,干燥和平板数道工序后,才得到了一块块光滑的木板。在这样加工好的木板上雕刻文字,事半功倍。

他们沉浸其中,动作熟练,专注无比。

“三郎,这法子真的能行?”马周带着激动语气问。

张看着两位木匠的手艺,堪称雕刻大师啊。他们把马周的那笔好看的行楷真的完整的雕刻了下来。

“你看,现在版也成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墨的问题了。”

印刷的墨肯定不能用普通书写的墨水的,印刷的墨得用油墨,墨品质的高低会直接影响到印刷品的质量,普通的书写墨水达不到要求。

“那我们用什么墨?”马周问。

“得用特制的松烟墨。”

墨多是用松烟制成,齐民要术里就有记载制墨的工艺。以松烟为制墨原料,是从三国开始的,但那时还没形成产业,只是写字人自己制用。最简单的制墨法就是用细且清纯的烟灰,经捣杵及筛滤,除去杂质,调质而成。

到了隋唐之时,制墨业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产业,竞争还很激烈,松烟制墨技术也更加完善。

要制一块墨,其实很复杂。

先得将一颗古松流去胶香,然后砍伐。据说松香有一毛未净尽,那这松烟造出的墨就张有滓结不解之病。

因此选中松树后,还得先在树根打孔,用灯慢慢烤,让树中的松脂全都流净。

然后把松木斩成尽寸,放入一个用竹篾编成形似船篷的封闭半圆形竹篷中,留小孔出烟,设置砖砌的烟道。烧数天之后,等冷了进去扫刮松烟。

得到了松烟之后,还要用胶搅拌调和,然后制胚晾干。最后还有经过加添款识包装,然后才成为一块成品。

“我们要的墨不需要那种加胶后千锤百杵后制成的墨锭。”

宋人印刷时用的墨,是直接将烟室开端的粗烟子研细,然后加以胶料和酒制成膏状后,放在缸内存放三冬四夏,存放越久,墨质也越好。

久贮的墨膏,临用时加水充分混合后,用马尾制成筛子过滤再使用。

这样的墨才是印刷用的墨,一般的墨锭加水磨成的墨汁印刷,则会很容易化开,使字迹模糊。

不过这种方法还是太耗时间,张可没时间花几年时间来制墨。但现在也没有现成的印刷墨,张还是打算自己制印刷墨。

“我已经找了好几家商号,通过他们向不少制墨坊收购了一批粗烟子。”粗烟子品质较差,制出的墨也是最便宜的。张收购粗烟子,给的价钱挺公道,那些墨坊倒也高兴有人收购。

第224章 臣超曰

从小木屋回来,张一路走的有滋有味,等自己把印刷墨弄出来了,到时雕版一出,他张三郎岂不成天下读书人眼里的大英雄?不说扬名万里,到时把印刷业务做起来,怎么也是日进斗金吧。

上次把制糖配方卖给了张尹二家,事后还有点小心疼,虽然放在自己手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用的上。可现在有了雕刻印刷,张一下子就不在意那些了。制糖岂能比的上印刷,不但能赚钱,还能扬名啊。

他暗自琢磨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这个产业,雕板印刷不是制糖,未来前景远大,可不能被哪个给抢了去。雕板依制倒容易,关键还是这个印刷墨的技术自己一定得保存好。没有好墨,就是张送他们雕板,也一样的印不出书来啊。

自己如今是开国子、太子洗马,五品的官职,也算的上有头有脸了,一般的人倒也不敢动他。能打他这印刷术主意的整个长安城也屈指可数了,那些亲王公主,嫔妃以及他们的家人。

但张现在是太子的人啊,张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太子的面子总得给吧。唯一的担忧,就是万一到时朝廷要这印刷术呢?

这是让人头痛的事啊。

张觉得还是得跟太子先拉拉关系,若到时有太子替自己出面,比如说张可以交出印刷术,但印刷墨的制造技术可以保留,朝廷需要,可以由张家供应等。

他想着该怎么和太子接近点关系,太子任他做洗马,他到现在还没有去拜见过呢。甚至他大婚,太子太子妃也是送了礼的,也没去谢过。

想了想,张觉得自己应当去一趟。上次书院开院,太子又是派人来,还赏了二十两黄金呢。自己既然都决定去东宫做卧底了,还是应当敬业一点。最重要的一点,跟太子打好点关系,能够狐假虎威,借太子之势,以保护自己啊。

张家现在产业也挺大了,如今自己到了东宫,秦王那边的关系不能再用了,若不借用太子的权势,可架不住群狼的。

回家跟崔莺莺一说,崔莺莺倒是挺高兴的。她跟太子妃这个表姐关系还是不错的,以前每年也都会经常随着王氏一起进宫去拜见太子妃。在她印象里,表姐人很好,太子也不错,挺温文尔雅的。

这次出嫁,太子、太子妃可是非常给她面子。

“那今天就去吧。”

“今天就去,礼物也没准备啊。”

“东宫什么没有,不缺什么。我看,不如就随便拿几样咱们庄上的土产就好。我再把我新编的这上下三千年上卷当成礼物,送给太子。”

夫妻俩到了长安,经过重重守卫,来到了东宫。

太子听说洗马张携妻子前来拜见,放下了手中的书。让人请张前来,又让人引崔莺莺去见太子妃。

太子在书房里见张。

张还是头一回见到太子,他三十多岁,坐在那里十分沉稳,眼神很税利。

行礼拜见,然后太子赐坐,张谢过坐下。

初次见面,一番交谈,张现李建成其实挺有人格魅力的,直率、宽简而且有些仁厚,说话谈吐中也透露出不凡的才能。

这并不是一个自己后世时在史书中读到的那个卑鄙且平庸,一直妒忌兄弟才能的那个隐太子。

张把自己编写的三字经、张氏家规还有上下三千年上卷一起呈给李建成。

“上次就听玄成就你在编一本历史故事书,历史故事书,把历史和故事连在一起的书,我听了后还真是很有些期待早日看到。刚才翻看了一些,现确实非常有意思啊。给白鹿书院的蒙生们读,确实很合适。”

“玄成上次还跟我说,你有意想要编一本从周至唐的正史,编写记载这一千年的历史人物,好像书名定为资治通鉴?”

张点头道,“回殿下,确实如此。我欲仿春秋左传的编年体记法,写周烈王至大唐开国这一千年间的历史史事,记录历史,总结历史教训,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以历史的得失做为鉴证,来为殿下辅国佐政提供些借鉴,因此此书取名为资治通鉴。”

“有书稿了吗?”太子对于张如此宏大的一个目标,也不由的有些惊讶,也更有了兴趣。资治通鉴,光是书名就相当的大气啊。

“回殿下,目前暂时只写出了第一卷周纪的第一章草稿,今日特带了此草稿前来,请殿下斧正。”

张把自己抄下来的第一部份交给李建成观看。

“周纪周纪一。起著雍摄提格,尽玄尽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四零三年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臣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李建成才看了第一段,就非常满意。张开篇就写礼教,写法纪,写君臣有别,写名份,这是李建成最愿意看到的。

他现在是大唐太子,是储君。而兄弟李世民是大唐的秦王、尚书令,是天策上将,但官职再高,也只是臣。一个是副君一个是臣子,他认为他们兄弟现在关系不睦,就都因为李世民搞不清这个君臣之分,或者说是明知道却不肯遵守这个名份。

就凭这个开头,李建成就觉得张非常不错,这本资治通鉴更加会不错。

放在后世,这就叫三观端正。

李建成喜欢张这样三观端正,是非分明的人,他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将张调入东宫任为太子洗马没错。

挖到个宝啊,原以为只是会医术,又在河北扬了名,又娶了五姓女,太子将他收入东宫,也主要是看他名,其实是看他与崔郑的关系。谁能想到,张三郎能写出三字经张氏家规呢,现在还能写出上下三千年,和资治通鉴这么好的书。

“三郎,这本书写的非常好,你一定要写下去。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殿下,属下欲向太子推荐一人,乃属下家中门客,曾为吏,才气斐然。殿下所阅之书,就是由他所抄写。属下编写此书,需查抄许多典籍史料,也须他帮忙协助。”

“此人叫何名?”

“马周马宾王,今年二十二岁。”

李建成看了看手中的书稿,那字确实写的好。都说字如其人,能把字写的如此好的人,文采肯定也不低。又是张举荐,他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我就授他为左春坊司经局文学一职,做你的助手,专门协助你编写资治通鉴。另外,以后你需要什么史料书籍,可以直接来东宫的司经局里调阅。”

太子一句话,白身马周就成了从六品的东宫左春坊司经局文学了,一步登天。张本来还说给马周求个正字、校书就好,正字校书都是才九品的官职。完全没料到,太子如此大方,直接给个从六品的文学。

太子是个大气的人啊。

“臣替马周谢过殿下赏识。”

“有人才的人,孤都非常尊重。三郎,好好写,这本资治通鉴孤很喜欢,写出了新章记得第一时间送到东宫来。孤安排人给你抄写传阅,让天下人皆知。”

上下三千年还只算是蒙童历史普及读物,算是历史故事。但资治通鉴就是真正的正史了,历朝历代,一般都是严禁私人修史的。史书必须官修,谁敢私修史书,那可是大罪。

但太子是储君,他看过同意了,那么张修史可就是官方行为了。

李建成对这本宣传正能量的书越看越喜欢,最后亲自拍板,给张专门成立了一个资治通鉴编纂组,不但提拔了马周为从六品文学做张的助手,还又从司经局和崇文馆里拔了六名名九品小官,以及十八个文吏划归张。

按太子的意思,以后张在东宫的职责就是专门负责领导这群人,然后编纂资治通鉴了。

太子甚至专门给张的这个新成立的编纂组拔了一百两黄金做为经费,后续花费只要往上报就行。

这种信任,这种待遇,让张都十分感动。

一谈,就是半天,直到宦官过来提醒用膳时间到了。

“谈的高兴,倒忘记了时间。好久没有谈的这么痛快了,三郎留下来陪孤一起用膳,我们连吃边聊。”

两人各自坐在一桌餐几后,一人吃着一份饭菜。

饭菜挺普通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还没张平时的伙食好。一个羊肉一个鹅肉,素菜是菠菜,汤是炖鱼汤,菜都是炖煮的。

挺清淡的,张有些吃不惯,吃起来便不温不火不急不躁,李建成还以为张吃饭一直都这么有礼而优雅呢,还暗里为张点赞。

菜的量其实不多,张暗自打量太子,现在太子似乎食欲不错,三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居然都吃光了。张看了看自己面前还剩下大半的饭菜,也只得一咬牙,最终全给吃干净了。

李建成吃完后,擦干净嘴,道,“三郎家规里所写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这话令孤深受感动啊。国朝初立,当行俭朴之风。”

张心虚的笑笑,他觉得自己是个喜欢舒适的人,但不能算是浮夸浪费之人。可明显的,这时代的人跟自己的观念不一样,自己喜欢舒适,他们非说自己奢侈靡费。

一个家里装修的比宫殿还要会享受,每天吃的比太子都好的人,是没资格接受太子这番赞叹的。

“是啊,节俭是应该的。”

李建成微笑道,“有个事情本来正好要派人去告诉你的,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就直接告诉你了。上次你献给朝廷白药和酒精两个秘方,功绩甚伟。孤听说你本来是准备要自己建作坊的,但酒精和白药确实是军国利器,十分重要。”

“臣明白。”张这个东宫官,也是可以对太子自称臣的。太子若自称我,张就自称属下,若他自称孤,张便也只能跟着自称臣了。

酒精和白药的事情,张挺受伤的,但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他也想开了,好歹换了个子爵啊。若没这两样,估计他顶多封个男爵。

“是这样的,酒精和白药呢,朝廷是不能交给私人经营的。但是呢,你如果只是酿点二锅头,倒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给你一道太子教令,给你这个酿造经营之权,不过你自己少酿一点就是,毕竟酿酒浪费粮食。”

张愣住,有点不可置信。

“殿下,其实酿造酒精或二锅头最好的用料是高粱,这个平时也只是当做物品饲料的。甚至用桑椹等水果也能酿造出果酒,并不会浪费粮食。”

李建成摇摇头,“这个你是行家,如果真的不需耗费粮食,那倒不会有什么坏影响了。”

意外得到酿酒的许可,张喜悦的拜谢。

“酿出了好酒,可得记得先给孤送几瓶来哦!”李建成笑着说话。

哎,太子真是个好人啊!张充满着感叹!

对于太子来说,给张一个许可酿酒的太子教令,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张来说,却是放开了一道政令束缚。

他的酿酒大业终于又可以开始了,而且现在还获得了酿造白酒的权力,只要张不去酿造那些七十多度以上的高度白酒或者更高度的酒精,只要他不是用米麦等去酿酒,那么朝廷就不会来干涉他的这个买卖。

就冲太子这么好,这酒坊怎么也得给太子一半股份啊。不,一半有点多,给三成,给两成吧。直接给太子估计他不会收,送给太子妃吧。

剩下的再给秦琼、郑善果、李世绩一人一股,剩下五成张自己收了。

本来想给程咬金他们股份的,但一想到他们毕竟是秦王府的将领,自己现在表面上可是东宫的人,最后张还是算了。

相信程咬金他们也会理解的,顶多以后给他们家多送点二锅头当年节礼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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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知遇之恩

第三更,24oo票加更!

“辛苦诸位了。”张看着二十几个东宫的官吏,正指挥着一群东宫卫士把一箱箱的书卷搬上车,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属下拜见洗马。”

这些校书、正字本就是司经局官员,张这个太子洗马可是司经局的两个长官之一。更何况,太子已经将他们调到了张的手下,协助张编纂资治通鉴。

太子还特别允许张把资治通鉴编纂的地方放在了白鹿书院。

九品的校书、正字在东宫那真是不值一提的芝麻小官,而张却是五品,更何况张三郎如今名满长满,可是新鲜出炉的当红名士啊。今日拜见太子之后,更是得到太子支持要修史。

他们能参与到这项事务中来,其实心里也是相当激动的。将来史书修成,后面若是能提一笔他们的名字,那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在东宫吃了饭,又聊了许久,张拜别太子出宫,李建成还特意让人从东宫的藏书中把左传、春秋、史记、三国志、汉书等许多套史书找来让张带回去,以便于编写资治通鉴。还又特别送了许多纸墨笔砚等文具。

甚至刚才还亲自送到宫门前,这份礼贤下士的样子,真是让那些校书正字们看的目瞪口呆,羡慕万分。看看人家张三郎,才二十出头啊,以一白丁出身,却迅的得封开国子,官升洗马。

如今还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就算是魏征、王珪这些殿下亲信,都没享受过此等待遇啊。

看着那一车车的书籍、纸墨等,张也有点咋舌,太子这人还真有点掏心掏肺的感觉啊。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些什么史书,资治通鉴就在他的电脑硬盘里,他需要的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人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奋笔疾书,抄写下来,然后第二天说这是自己写的稿子就行了。

不过做戏做全套,这些书带到张家沟去也是不去的。

慢慢修吧,砸缸的司马光可是修了十九年,张修个五年总不过份吧。这样以后自己就可以不必天天往长安城跑,不必天天往东宫跑了。

要不然,太子天天这样掏心掏肺,张怕自己一时感动,到时忍不住站他这边了。

等这些官吏指派着东宫的人把太子送的那些东西都一一装上马车之后,崔莺莺也从东宫出来了。

看的出,今天她跟太子妃还是谈的很愉快的,满脸带笑。

“娘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子殿下给了我一道太子教令,我们家可以酿酒了,二锅头也能酿造出售了。”

崔莺莺也早听张抱怨过白酒生意没法做,损失千万云云。

“那太好了。”有这样的好生意,能赚更多钱,就能买更多地了。

得到了太子教的特许,张以后可以放心的展自己的白酒事业了。不过有些事情也挺重要的,这生意这么赚钱,得多拉几个靠山。吃独食就意味着要独自承担风险,在如今这年月,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十三娘,我打算给太子妃送两成酒坊的干股,你觉得如何?”

“干股?”

干股,当然就是只参与分红,并没有实际的作坊所有权份额。本来张是打算直接拿两成股份给太子妃的,但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给干股的好。

“另外我想拉郑尚书和太常卿一起入股,我义父还有曹国公和郯国公也入一股,我们家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

给太子妃两成干股,也是给太子两成分红,这个是酒坊的最大靠山,得给。要不然万一别人到时看到酒坊赚钱,想要虎口夺食,还是有麻烦的。给了太子妃干股,到时就能抬出太子来了。

至于拉把太理卿荥阳郡公郑善果和太常卿沛国公郑元璹兄弟俩也一起拉进来,也不单是为了感谢上次他们那么给面子帮他们夫妻撑场面。郑家兄弟可是荥阳郑氏的当家人,在朝在位高权重,身兼关东士族郑家和太子外戚的身份,有他们入一股,不仅是壮大酒坊的后台,同时也是能够借用郑家的渠道。

郑氏可不仅是读书人家,他们背后也是经营庄田和商铺的,有叫的响的名声,有完整的商业渠道,酒坊如不只是小打小闹,要做到,那么借用郑家的名声和商业渠道,迅的把白酒产业铺开,和他们合作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拉秦琼、罗士信和李世绩,当然因为他们与张家关系最好,这几家是真正最靠的住,出事也会真正帮忙的。让他们入股,也是感谢回报。二来,如李世绩在河南也同样是非常有影响力的,正好他们三个,如今都不在秦王府了,张拉他们也没什么顾忌的。

这样酒坊,就等于是实际有六家股东,太子是保护伞只拿干股分红。

崔莺莺很精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丈夫的那些打算。

不过夫妻俩都没提要让崔家也入一股,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张当然不介意带着老丈人家一起财的。可崔家那般算计,张也懒得带他们。

“走,回家。”

回到张家沟,村民们看到一群穿着官袍的官员,还有许多穿着黑衣的吏员们,都有些惊讶。

特别是还有东宫卫士送着他们回来。

书院门口,正在做新增的一年五班学生入学做准备的马周跑了出来。

‘三郎这是?’

张笑呵呵的从马鞍上提下来一个包袱,扔到了马周的怀里。

“打开看看!”

马周解开包袱,一套深绿色的圆领袍衫出现,六品官袍。他愕然的望向张,目光中充满炽烈。

“没错,这身官袍是你的了。我今日拜见太子的时候向他举荐了你,太子听闻你才情斐然,又见到你书的书稿,非常赞叹。特授你为东宫左春坊司经局从六品文学一职,并调你到我手下,专门协助我编纂资通鉴。”

从六品文学,这就是六品官了?

马周有些恍忽,他原本在家乡领郡当上了一名吏员,但干没多久就弃职而走,这两年也是走遍山东河南,最后来到关中。可却因囊中羞涩,而困顿于京。先蒙中郎将常何收为门客,又得张三郎请为账房。

在张家这段日子是他过的最轻松悠闲的一段日子,上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参加明年的科举,准备重走仕途。

张说会帮他举荐,他想不到张三郎一举荐,就给他举荐来了一个从六品的官职。

“三郎,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张哈哈一笑,“说那种客套话干什么,你在我这里帮了这么长时间忙,你的才能我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我是推荐了你,但你能得到太子赏识,那也是因为你的才能。你若没才,我不可能向太子推荐你,太子也不可能就任用你。那些客套话就不用说了,以后呢,你不再是张家的账房,你是从六品的东宫文学,是我的助手,协助我编书。咱们一如继往,继续合作。”

马周捧着那套官服,眼泪都下来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他其实也才二十来岁。先前没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年轻,受点气就离职而去。但这两年周游山东,来到关中,也算真正的见识到了世面,知道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他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冲动,恃才而傲的马周了。

“别愣着了,这些都是以后我们的同事了,殿下派他们来协助我们编纂资治通鉴。以后我们就在白鹿书院里弄一个编书处,就在书院里编书。你带着大家进去,把太子给的这些书籍文具等先拿进去。”

听说张带回来这些官吏还有这么多书籍文具,以后是要在书院里弄个衙门,带着大家编史书的。

编史书啊,一群百姓只知道惊讶,却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究竟多么的有份量。能编史书的,都是朝中高官啊,甚至一般都是由宰相领衔的。

张三郎一个太子洗马,居然也开始编史书了。

大牛就不懂这些。

他看到张回来,马上挤了过来。

“三郎,咱们上次修的粪池子有动静了!”

败风景。

张本来正得意呢,结果大牛来说什么粪池子。

“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算了,跟大牛这种乡野村夫真的谈不了高雅的东西。粪池子其实也挺重要的,张家新开的梯田,可还指望着这些粪肥能把荒地改善成熟田呢。

“走,去看看。”

一群本来还围观官吏书籍们的村民,也都一起转身跟着张三郎往村外头的粪池子赶去。

只个还在那里搬着书卷的东宫官吏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不应当是编史书更重要吗,怎么全跑去看什么粪池子了?

张家沟的村民这是怎么了?

怎么张三郎也跑去看粪池子了。

有一个校书忍不住,悄声问马周,“马文学,请问这村上的粪池子有何玄妙之处吗,还是说,这粪池子其实另有所指?”

马周扑哧一笑。

“粪池子就是粪池子,张家沟的粪池子里沤的也都是大粪。”

那官员忍不住皱眉,似乎想象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真是如此吗?”他还是十分怀疑和不解!

难道我的新上司是个天才和疯子?

第226章 开盘口(2500月票加更)

村外。

张和一群村民正围着那个酵池,确实有了动静。这个为了达到很好酵效果的池子,仿的是沼气池的设计,一个封闭型的圆形池。

把粪、水、碎干草、落叶等一堆东西倒进去后,就密封了。

经过这些天的密封酵,里面积蓄了许多沼气,气压不断的升高。然后张预留的那些气管上的盖子就被冲开了。

那些用竹管做成的出气孔,先前都被封住了,盖了一个木塞子,但是塞的不是特别紧。当池子里气压达到一个量的时候,塞子就被冲开了,沼气跑了出来。

池子外面有股子臭味,但不是粪便的臭味,而是一股子臭鸡蛋味。不算很浓,可能闻到。

一个村民凑着脑袋到一根出气管前去看,张忙拉住了他。

虽然沼气已经排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基本上没多少气出来,但沼气可是有毒的,吸入了沼气中的混合气体,轻的头痛头晕,心跳加快,出汗增多。严重的,还会昏迷,抢救不急时甚至会死。

“那是沼泽气,吸入有毒。”张告诫大家。

一众村民闻听有毒,全都退后一大截。

张不由的笑了,“大家放心,除非是你凑着这个出气管,吸入很多才会中毒。不然,站在外面是没关系的。”

搞这样的酵池,也是为了加快酵过程,密封的效果才更好。现在沼气都已经满溢而出,这池子里估计酵的已经差不多了。

张叫来大牛,让他把出料口打开。

“拿粪勺,舀点出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密封酵,那些大粪和碎草枯叶等已经腐熟沤烂,排掉沼气后,剩下了沼渣和沼液。

张也不嫌臭,仔细的查看着舀出来的沼液和沼渣。

大家看着张那样认真的盯着看,都很钦佩。

人家都是堂堂五品高官,开国县子了,人家都不嫌粪臭。

看了好一会,张确认,他的这第一池沼肥终于成功了。

沼肥可是好东西啊,池中酵后主要是沼液,能占肥总量的近九成,而沼渣只占到一成多点。

但他们的肥效,却不是一般的堆肥沤肥能达到的。

沼液中含有丰富的氮、磷、钾、钠、钙等营养元素。沼渣中除含上述成分外,还含有有机质、腐植酸等。

反正按张所知道的,沼肥比堆沤肥的作用利用率还高两成。尤其是其中氮、磷、钾的含量,比堆沤肥更是高五成以上。

而且沼液还能用来喂猪牛鸡鸭和鱼,少量喂食,能促进新陈代谢。甚至还能充当杀虫剂使用,不但能用于浸种,增加芽率,还能直接给有虫害的庄稼喷沼液杀虫。

沼液其实就相当于是一种复合肥。既能当底肥,也能当追肥使用。

不过这些都是张知道的,但村民们还不知道。

得让他们亲眼目睹他们才会眼见为实,正好不远处就有一片菜地,村里不少百姓的菜都种在这里。冬天了,也还有白萝卜胡萝卜以及菘菜油菜等。

张让大牛提着一桶沼液,让二牛提着一桶沼渣,来到了张自家的菜园子里。张家下人多,因此这块菜园子打量的很好,腊月里,可长势也还很好,萝卜长的很高,大半截露外面,菘菜也青翠无比,就是那边还盖着麦秸杆的蒜苗长的不太好,叶子有点黄。

那边的白菜也长了不少虫,叶子吃出了许多孔。

“栓子,去挑担水来。”

“大牛,把水和沼液以比混合,然后给菘菜和蒜苗施用,顺垄浇。”

“再按水和沼液七三比配一桶,直接泼到叶面上!”

“柱子,在这个萝卜地里挖些窝,然后每坑里埋一些沼渣,记得把土盖上。”

张站在菜园子里,调派指挥。

沼肥虽然强效,但也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得随出随施,不宜久存。从沼气池里取出来,就要直接挑田里菜地施用,最多只能在池外堆一两天,时间久了,效果就会损失,特别是效氮会挥掉。

沼渣在露天堆放晒干,会氮损会高达百分之六十五,氨态氮损失近百分之九十。

这也算是一个缺点。

沼渣最好用做基肥,而且得深施,比如打窝或者挖沟,施肥后再覆盖十厘米左右厚的土,以减少养的挥。

而沼液呢,最适合做追肥,根本作物的情况,适当掺水冲稀,这样就不会伤到根叶。还能直接稀释后浅叶面,以做杀虫之用。

今天,张就是要实际实验一下这沼肥的效果。

一群老头妇人小孩子都跑到菜园里来看热闹,小心的站在垄沟里面,排成了一排排的队。还有人主动帮忙挑水挑肥,帮着掺水,挖窝埋肥。

忙活了半天,张家这块菜园里的几块地都施了肥,在张的特意嘱咐下,每垄菜地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长没有施沼肥。

没有对比,就没有效果。

张打算等过几天后,来看看施肥和没施肥的区别。

“三郎,这个肥真的好用吗?”有些老村民们问。他们年纪大了,手脚不变,冬天冷,也就没去沟里干活赚工分拿钱粮。这些人也是种了一辈子地了,菜当然也种了一辈子。

给菜地浇粪施肥,他们是知道的。比如经常把灶里积下来的灶灰施菜地里,把大粪渗水施菜地里,把家里积的尿挑到菜地里,甚至把牛粪马粪鸡粪这些沤过后施到菜地里。

施的粪勤,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但大家还从来没有如张三郎一样,专门建一个窖一样的池子来沤粪。

这粪沤的也快,才这么些天功夫,就都成了粪水和渣了。以往他们沤粪堆肥,可是得很长时间的。大粪起码得沤上小半年,牲畜的粪和垫圈草得堆上几个月时间。

“效果当然好,过几天来看,你们就会现,这些施了肥的菜长的有多好了。特别是这些菘菜,本来长了不少虫,可泼过沼液后,虫害会好许多。”张自信的对大家道。

有些村民不太相信,他们好歹种了一辈子地了。

你张三郎若说炒菜行医甚至是写书,那你肯定厉害,我们服。可这种地浇粪,你难道也比我们强?

有人就说,“就算是浇一般的粪,这菜也一样长的好啊。”

没比较就没伤害啊。

张笑着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那我们就比一比。这样,这边上不是还有好多块菜地嘛。今天咱们就让大牛他们去挑一些普通的沤好粪肥,按大家原来的老法子,掺稀浇施。还可以再找块菜地,挑些堆沤的粪肥过来施给,咱们过几天再来看看,到时效果如何。”

为了更有对比性,张也让那几块菜地,每垄留下两成左右长度不施肥,以做比较。

马周和一群东宫官吏卫士们搬完了东西,便都要马周带着他们来找张洗马,想要看看那粪池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竟然能让洗马亲自过去观看。

等他们过来时,现张和一大群里都在菜园子里呢。

还有人在浇肥,好像就是粪肥。有几个人还捂起了鼻子,但看着那么多人在那里,又挺好奇的。

“沼肥?”校书刘仁一头雾水。难道这肥是从沼泽之中取来的,可这灞上是塬上啊,哪来的沼泽?就算张家沟旁边有条沟,但那里也不会有沼泽啊。况且有,那还得上下几里的高坡呢,挑一担肥上来岂不很不划算。

马周今天心情非常不错,有意为自己的老东家扬威。便笑着道,“灞上无沼泽,但张三郎却做了一个沼池,把大粪、干草枯叶和水等倒入其中,用不了多少天,便能沤出沼液沼渣也。”

几个官员跟听天书似的,一脸不信。

他们都觉得马周是在调笑他们,居然还能做一个沼池出来,这怎么做?而且他们虽是人,但有不少人家里也都是地主出身的,对于种地也是有些了解的。粪肥施用前得堆沤,没有个几个月时间,是不能施用的。

张三郎不会是在胡来吧。

可看马周的样子,又不似在开玩笑。

哎哟,真的好纠结啊。

“张洗马似乎在跟村民们打赌。”

“跟村民打赌?”

大家加快脚步,也涌进菜园子,费了好大功夫,忍受着恶臭,终于听到了赌约的内容了。

张三郎居然说他弄的这个沼肥有奇效,只沤了不到半月的肥,居然比沤几月的效果还更好?

这沼液直接泼菜叶子上,还能杀吃菜叶的害虫?

那些官员们懵了。

我们没种过地,可看过种地啊。粪肥直接施菜叶上,真不会烧死菜叶吗?粪水居然还能杀死害虫,你真不是在开玩笑?

有人看不下去了。

“张洗马,不知道这赌约的赌注是什么啊?”

张回头看了这青袍小袍一眼,“怎么,你想下个注?”

马周在一边呵呵的直笑,敢跟张三郎打赌,你还太年轻啊。

“我来开盘了,赌三郎的沼肥肥效更好的,一赔五。赌老乡们堆沤肥效更好的,一赔三。要买的现在可以下注啊,没带钱也没关系,接受口头下注,回头补上就行。”

“那如果平了呢?”

“如果平了,那就一陪二。”马周毫不客气的开出了一个很诱人的盘口。

张的赔率最高,但明显大家都不太相信张的沼肥效果更好。

“我买老乡赢,下五十文。”有人按捺不住,第一个出来下注,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下注,但十个有八个都是买的老乡们赢。

偶尔一两个没买老乡的,也还多是买平,真正买张赢的很少。

马周收注收的笑眯眯,他这个庄家可是坚决相信张会赢的,买张的人越少,他才越赚的多啊。

哎,都还太嫩啊!未完待续。

第227章 过河卒

张骑马进了长安城,先到东宫拜见了太子,送上了几章资治通鉴新稿,与太子聊了会告辞出来。

去青龙寺逛了一会,然后张去了务本坊。

新宅子已经装修好了,但张还没有跟崔莺莺和老爹他们说。本来当初这宅子买来,是为了方便在京主持作坊的,打算以后跟崔莺莺一起住这。但现在张去了东宫,张又弄了个修史的名头,让自己可以整天呆在张家沟,因此这宅子倒也不是那么的需要了。

待天晚,净街闭门鼓响过,城门坊门依次关闭之后,张在家坐到天彻底黑了,便独自一人开了宅子侧门,到了隔壁房宅侧外门,敲响了门。

房家书房。

房玄龄打量着坐对面的张,摇着头笑道,“听说太子对你非常礼遇啊?”

“嗯,名士待遇。”张也笑着道。

“很好,你如此一来就算是在东宫站稳脚跟了。”房玄龄现张还是那个张,没有变。他自有一套识人的办法,喜欢观察人的眼睛。眼神最是无法隐藏的,张的眼神让房玄龄觉得他没变。

“下盘棋吧!”

张知道自己肯定下不过房玄龄,不过倒也没拒绝。和房玄龄下棋,也挺有意思的。他不是那种一得势就要吃的你只剩下一个老帅,调戏的你内心憋火的人。和房玄龄下棋,他会做到与你旗鼓相当,你说他让你,但人家也不是让车让马,而只是拿出与你匹配的棋艺来。

就算赢你,也是让你总觉得这局下的非常激烈,有来有回,只差一点点就能赢了。输,都能让你输的非常高兴。

跟这样的人下棋,很有意思,更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下。

张摆着棋子,一边道,“这段时间我也常后悔,那天我干嘛要跑来跟你说那些,其实我直接装病不就好了?我区区一灞上小民,晾些天,太子也自然就把我忘记了。”

“因为你天生就不是那种注定默默无闻的人。”

张知道房玄龄的棋艺高,也明白他只会使出与自己相当的水平,因此他毫无心理压力,只是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拼命的进攻。

棋盘上,两人你攻我守,棋下的飞快。

张大开大阖,打的是全攻之势,完全不计较一棋一子的得失。一盘棋很快就结束,然后迅摆棋再战,下的是酣畅淋漓,十分的痛快。

房玄龄坐在那把张家送的圈椅中,手里拿着那枚砲,对张道,“我有时觉得你就如这棋盘上的砲,本来这象戏没有砲。可突然却多出来这么一个砲,还能直接隔山打牛,一个变数。就因为多了这个字,整个象戏的规模都变了,棋盘还是那个棋盘,但每盘棋,都增添了无数的变数,许多原先的棋招都不行了。”

这局房玄龄先走,他先移炮,炮打边锋。一上来就盯着张的一侧打,最终双方在边路杀的难解难分,互换了两炮一车一马。

这盘棋下到最后,各自都只剩下了几个卒子。

过河的卒子无法回头,面对着对方的象士俱全,只能在象前横向移动,始终不敢往下。前进了,就必死无疑,再退不回了。

这局平手,因为两人都不肯把卒子再往下。谁沉不住气往前一步,那卒子必丢,没有了卒子,就可能输。

重新摆棋,张将过河的卒子拿回来,笑着道,“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这过河卒,有进无退,四面皆敌啊。”

房玄龄今天话挺多,“你既是那砲,也是这卒。只要你小心谨慎一些,就算是东宫,你也不必怕。在东宫,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要谨记小心谨慎,不要冲动。我看你虽年轻,但有时却老成的不像话。在东宫,你也不要急着表现什么的,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不错的,请了这么多天假,没急着去东宫和太子亲近,这样做挺好。”

张毕竟原来跟太子没接触,反倒与秦王这边是有些关系的,而且还有个义父是秦王的大将。若太子一调张入东宫,张就表现的那般的急切,只怕会适得其反,反而引起太子的提防警惕。

像张这样晾上一段时间,反而打消了这种疑虑。

“秦王其实也对你现在的表现是刮目相看,你不声不响的弄出了三字经白鹿书院和张氏家规,如今又弄了上下三千年,居然还编起了正史。”

张笑笑,“只是不想与东宫牵连过深。”

“这事你做的好,不要急,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你就好好的在书院当你的山长,顺便编史。保持一个比较然的姿态,这样反而会更容易让东宫相信你。慢慢来,你如今是那过河卒子,你一定要谨记这一点。每走出一步,你可就都不能回头了。”

“顺便说一声,你写的上下三千年,真的只是历史故事而已。但你写的资治通鉴,真的惊到了我,也惊到了秦王等许多人。大家都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懂史,不只是简单的记载历史,而有这么深刻的见解。以史为鉴,秦王看过之后可是评价很高,激动的拿手拍桌案都拍肿了手。”

李建成说过要宣扬张的资治通鉴,他说到做到。张交上去的书稿,他都立即让人抄录许多份,然后四处分传阅,甚至让国子学的老师特别把张的书稿加入授课内容之中。

“你就安心的修你的史,你这史书修的越好,你的名声就会越的响亮,太子也就会越爱惜你的才名,更加信任重用你。到时,你在东宫说话也更有份量。”

“你也不需要把你在东宫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我们,以后我们得减少见面,哪怕是如现在这样的见面也得尽量避免,若要见面,最好是用其它方式,这个宅子你以后还是少来。”

“不用我通传消息?”张疑问。

“好钢得用在刀刃之上,你如此重要,岂能轻易暴露?我们在东宫还是有些眼线的,一般的消息我们自然有办法知道。你,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用。不是万分重要的消息,你不需要冒风险。”房玄龄这个接头人还是很尽职的。

秦王对张非常重视,告诉他要尽量保护好张的身份。

张低着头,突然没有了再下棋的心思。太子和秦王的棋局已经摆开,自己也已经早在了那棋盘上。

房玄龄捏着一枚棋子轻轻的敲打在棋盘上,“你先要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身份,然后才考虑其它的。你现在也算是有几分名气,只要不暴露身份,太子不可能动你。只要你这本资治通鉴继续编下去,那你的名声就会越来越大,这名声对你也是个很好的保护。”

本来今天张来时,还以为见了房玄龄接上头之后,房玄龄这个接头人会传达李世民的什么指示,让他去搞些太子的情报消息之类的。

但自己明显误会了,他只是棋盘上的一个小棋子,但却也已经是一只非常宝贵的过河卒子,还是一个隐藏在东宫中的卧底卒子。李世民不会轻易的动用他,浪费他的。他会将他用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房玄龄的话说,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

张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什么。

也许自己该高兴,毕竟自己在李世民眼里价值挺高。而且,如此一来,自己倒不用想着完成任务之类的,他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到关键时候,反正李世民也不会轻易找他。

保密身份,那他就能安心的当个太子洗马,甚至能借着修史的机会,常呆在张家沟,都不用经常来长安城。

张轻笑着对房玄龄道,“我谢谢秦王对我的关心,也谢谢房叔。”

“秦王对我义父调离,有什么表态吗?”张又问。

“能有什么表态?又需要什么表态?叔宝在秦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两年多了。两年来,叔宝与秦王一起征战,秦王对他如何他难道不清楚?而叔宝的忠义本性,难道秦王还不清楚”他笑笑,“就算太子有意想要借机调走秦王府的大将,可他这次注定找错了人。其实叔宝现在出了秦王府,对秦王来说并不是坏事,反而还是个好事。叔宝调任同州刺史、羽林军将,我们秦王的外援又更强了一分。”

李神通、李道玄、屈突通、刘弘基、殷开山,李世民的秦王府之外,也一直有一群外援。如今秦琼也外调,但对李世民来说这并不是坏事,反而是让他的外援力量又强了一分而已。

不过李世民对秦琼的信任,这种自信,还是让张挺敬佩的,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去胡乱猜忌和担忧,而是表示出了足够的信任,如果自己是秦琼,估计也会非常高兴的。

这一晚上张和房玄龄在书房聊到很晚,直到半夜三更,万籁俱寂的时候,张才笑着告别了房玄龄,披上斗篷悄然的出了房府,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这一晚,张在这座大宅里睡了个很安稳的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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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到张家沟搬救兵(第三章 )

第三章送上,求订阅求支持啊!

程处默一大早就背着个包袱,骑着自己的枣红马,扛着他的马槊出现在张家沟。张正在院里练习枪术,这段时间耽误太多,晨练都经常缺失。家里四个美人,轮流着来,张觉得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于是乎,连忙又拿起了亮银枪,老实的练了起来。

没办法,不练不行。崔莺莺行使了她大妇的权力,给张家的女人制订了一个表格。崔莺莺每月独享张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张得睡在正房。她最近有个怀孕计划,需要张配合她。

基本上除了她每月不适的那几天,张莺莺排的班是她两天,然后红线一天,再那两胡姬合一天。四天一轮,等到她身子不适时,那几天则红线两天,那两胡姬一天,两轮过后,她又能接上了。

张看着那张十分正式的排班表,相当忧伤。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最后崔莺莺勉强同意,崔莺莺来例事休息那几天,张也享受同等的休息待遇。然后崔莺莺她们每两轮,张可以享受两天的休息。

具体算下来,就是张一个月可以休息一周外加两个两天,总共可以休息十天左右。

再生精虎猛的汉子,也经不起旦旦而伐啊。何况家里还是四个年轻的女人,其中两个还是金碧眼的大洋马。

练了会枪,张感觉自己明显大不如前了。

柱着枪正喘气呢,程处默提着个包袱一脸怨念的出现在张的面前。

那神情,很像是昨晚上本来排班已经轮到红线了,可张最终却不肯履行义务,只是搂着她睡了一晚,然后早上红线就是那副眼神。

程处默仅相貌而言还是不错的,从河北回来后,脸又白净了不少,人也挺修长的。若是把身上的绢甲换成一袭白衫,再拿把折扇,其实也有几分搞基的潜质。

只不过张不稿基,没有龙阳之好。家里四个呢,秋月冬晴两丫头还总是贼心不死的想要引诱他。

因此对于程处默的这个神情,张是视而不见。休息会,他拿起把练力的硬弓,又开始练起左右开弓。

程处默目光盯了张好一会,见这哥门丝毫不理会他。于是只得收起幽怨,换了副委屈的神情。

“兄弟,你现在倒是爽啊,整天呆在这里神仙似的,你可还记得兄弟我啊!”

张一下下的拉着弓弦,感受着自己胸肌和肱二头肌的那种唤醒的感觉。摇了摇头,“你不是挺好嘛”

程处默哼了一声,走到张边上,拎起两个石锁也开始练了起来。

“三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让人寒心的话啊。我这些天可是被我爹折磨惨了,你看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啊。”

“你爹折腾你?闲的无聊?”

程处默耍了个花样,把两个石锁子义叉扔起,然后再接回来。

“别提了,不就因为我当了这东宫的千牛备身嘛,结果我爹非找了个理由揍我。”

“你爹找的什么理由揍你?”

“我爹说我去红康坊喝花酒,还喝醉了闹事打人,败坏家声。”

张扑哧笑出声。

哎,差点岔气伤了胸大肌。他娘-的,你爹打你就是因为这个?根本不是因为你当了太子千牛吧。

还有,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去平康坊喝花洒,居然不叫上我?

“哥,那天是李三临时叫的我们,这你不是不在长安嘛。”程处默感受着张充满杀气的眼神,连忙求饶。

“李三也去了啊?”

“是啊,就这李三叫的我们,本来我是不去的,那天我还打算来这看望你呢。这李三非要拉着我们去平康坊。”

“你们,还有谁?见虎和宝琳?”

程处默居然也学会了厚脸皮,一点也不脸红的道,“嗯,我们四个一起去的。”

“你们喝个花酒,怎么还会打人闹事了,厉害了啊?”

“哥,真是误会啊。都他娘的那个王永安,本来见虎看上了杜十娘的,都已经和说好了安排杜十娘来弹曲子,谁知道那王永安居然玩横的,直接把人拦下抢到他的雅间去了,还不解风情的对十娘动手动脚。”

张听了个头就知道尾了。

一群自觉已经是男人了的勋贵公子哥们,跑到青楼去找姑娘安抚骚动的心,顺便也去装装逼。结果呢,遇到个同样骚动的家伙,然后对方不脸点碧莲,直接玩仗势欺人那一套。

程处默他们被人抢了女人,觉得没面子,正好也喝了点酒,酒意上头就过去跟王永安他们那伙干上了。

王永安是彭国公王君廓的儿子,老子无赖儿子也是无赖,在河北的时候张跟这父子俩打过交道,鄙视他们的为人。程处默他们和他打起来,张不觉得奇怪。

他关心的是谁打赢了。

“你们谁赢了?”

“当然是我们赢了。”程处默说这话时目光有些躲闪。

张冷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我们旗鼓相当,互有胜负。”

“有种你再说一遍”

程处默低下头,“王永安那的当时有七八人,我们只有四个,寡不敌众,吃了些小亏。”

张哈哈大笑,他算是明白刚才程处默说他爹打他了。他娘的,以程咬金那性格,儿子在外喝花酒打架闹事,估计他也不会怎么不高兴,可能还会觉得高兴,认为儿子终于不再是书呆子了。

可他娘的在外打架还打输了?

这才是程咬金不能接受的啊,他程咬金的崽,在外面喝花酒打架居然还打输了,偏偏对面还是王君廓的儿子。

同是国公,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就不如别人的儿子?

于是在平康坊以寡敌众,被王永安他们痛揍了一顿的程处默回到家里,又接着被他老爹揍了一顿。当然,程咬金也不能直接说是因为儿子打架打输了揍他,只是以他在外喝酒闹事败坏门风的名义揍他。

这可怜的娃,挨了两顿打,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

说实的,程处默变化还挺大的,原来有点呆,现在有点野啊。张停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程处默。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已经跟不康坊的姑娘睡过了?哪家楼里的姑娘,叫什么名字,长的漂亮吗?”

程处默脸有点红,还想抵赖。

张冷哼一声,“你以为你骗的过我吗,我有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早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

程处默跳脚,“你别瞎造谣,我还是童男之身呢。”

张充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拎起弓,继续左右开弓。他虽然没有火眼金睛,看不出处男不处男,但他却还是懂些肢体语言,会点心理学皮毛的。程处默的这个反应,早出卖了他一万遍了。

不过处不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程处默都十六岁了,他家可是国公府,奴婢众多,他要是想找个丫头偷吃下禁果什么的,完全没有条件上的问题。

甚至说不定,程咬金那老货,还故意挑几漂亮婢女送到儿子屋里去呢。

“你是不是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你现在还是童男之身,其实你更应当不好意思。都十六了,国公家的嫡长子,居然还是个童男,说不出别人都会笑掉大牙的好不。你说若是王永安知道这消息,他会不会乐死?”

程处默一下子怔住,然后幽怨的道,“好吧,你赢了,我确实早就不是童男了。”

“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不是的?”

“十四岁那年。”

“给谁了?”

“屋里丫头。”

“那丫头呢?”

“我娘把她许给外院管事儿子了。”

张忍不住再笑出了声,哎。

刚刚走到门外的牛见虎探头进来,“三哥,你这一大早上的笑什么呢。”

张看到牛见虎也拎了一个包袱,而且这家伙脸好像还有点肿,怎么好像肿的还很像一个鞋印啊。

他笑的更欢乐了。

“见虎啊,你怎么也来了啊?还跟你处默兄弟一样,也背了个包袱,你们这是离家出走啊,还是被赶出家门了啊?”

“哥啊,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被赶出家门了,现在无家可归,无地容纳,只求三郎哥哥收留啊。”牛见虎可比程处默脸皮厚多了。脸上顶那么明显一个鞋底子印肿块,人家都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嗯,我知道了,喝花酒闹事然后回家让牛叔给揍了。”

牛见虎惆怅的叹气。

“让我爹揍倒也罢了,反正从小到大没少挨揍,也习惯了。可是昨天王永安那王八蛋,居然七八个人打我们四个,真是不要脸,以多欺少,我不服气啊。哥,你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我帮你干嘛,你们喝花洒的时候就不记得我了,挨了打倒想起我来了啊。我还希望昨晚王永安能够多打几下呢。”

张笑着回道。

“三郎,我嗯不下这口气啊。那王永安太嚣张了,骂我们不说,他还骂你啊。”

“骂我?骂我什么,我又没招他惹他。”

张一眼识破牛见虎的雕虫小计,“你们都跑我这来了,不用到东宫去当差了?”

“太子调我们四个来张家沟,以后我们专门负责保护张洗马。”

第229章 找场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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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感策马狂奔,在村口急勒坐骑,骏马人立而起,嘶声而停。李三跳下马,将缰绳扔给守村门的根叔,话也没留的就跑进了村子。

他冲进张家大院时,张村正晨练完,准备带着程处默和牛见虎二人去吃早点。

“三郎,你一定要帮我个忙。”

张看着李感火急火了的模样,再看看身边程处默和牛见虎,心里差不多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他点点头,“昨晚和王永安的事情?”

“不是昨晚那事,平康坊红袖楼那边一早派人给我送信,说王永安那王八蛋要强抢杜十娘。”

牛见虎和程处默两个家伙一听,都忍不住跳脚,“他娘-的王永安,三郎,咱们去干死他。”

张没有急,而是坐了下来,让李感细说。

事情不复杂,也很俗套狗血。杜十娘算是平康坊的那些青楼中有名的当红姑娘,书画琴棋是样样精通,特别是想听她谈曲极难,想要见面就更难了,可越是如此,越的引的那些狂蜂浪蝶竞相追逐,名气越的火了。

这在张看来,本属于一种很简单的营销方式。

李感和牛见虎几个年轻公子哥,也成了杜十娘的爱慕者,当然四人中李感最有钱,他家本就富豪,他爹是舒国公,他哥是曹国公。他爹当年可是因为他哥率十郡之兵马土地归唐,而被封过王的,后来固辞才改封的舒国公。

这段时间,几个家伙经常去红袖楼,李感更是挥金如土,豪爽无比,只为了能博杜十娘一笑。

李感每次去都要在红袖楼砸下上万钱,这样持续了好些天,在里面花的钱都有上百贯,但对李感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

可不知道怎么的,彭国公王君廓的儿子王永安听说了这事,就故事的想来挑事。也许是因为在河北时闹的不愉快,王永安带着另一群勋贵子弟昨晚上就跑到红袖楼,故意闹事,等李感砸钱请动了杜十娘来弹琴,结果他半路拦截,把人抢她包间去了,引的李感四个打上去,最终打起来,王永安仗着人多,成功的把李感四人揍了一顿,扬长而去。

而今天王永安更是给红袖楼放话,说要把杜十娘买回家去。

李感昨天吃了大亏,今天又听说王永安要抢人,更加气愤不过。年轻公子,最是气盛,输阵也不能输气势。

可惜他哥在山东打仗,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找他爹出面,最后只能来找张了。

“这么说王永安其实就是故意找碴?”张慢条撕理的问。

“他就是故意来找我们碴的,原来他根本就没去过红袖楼,经常去的是另一个楼。我觉得那王八蛋,就是因为上次在河北时我们不肯跟他一起搞二锅头倒卖走私。”

张想想也有可能,可这王永安是不是傻,李感他们可也都是国公子弟。王君廓如今是左武卫将军、彭国公,随庐江王李瑗镇守幽州。平定刘黑闼后,皇帝李渊曾赐王君廓御马,破格让他骑马走出殿堂,算是相当的赏识。

他又与庐江王李瑗结为了亲家,让儿子王永安娶李瑗的县主女儿。

“王永安都是要娶县主的人,还敢这样在外面花天酒地,并强抢杜十娘回家?”

“三郎,他抢了人不一定要带回家啊,可以养在外面。”

张细想了想,王君廓归唐之后,应当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庐江王李瑗可一直是太子的人,王君廓也算是太子的人,他儿子王永安故意挑事,找李感这四个千牛备身的碴似乎说不过去啊。

都是东宫的人。

“昨天跟你们打架的还有谁?”

“有七八个,都是东宫的千牛。”

能在东宫当千牛的,基本上都是勋贵子弟,父兄都是公侯。怪不得王永安这么跳,李感他们四个国公子弟,他们七八个国公子弟呢。

他们一直是东宫千牛,而李感他们是刚进东宫当的千牛,父兄还多是在秦王府任职的。

“王永安今天会去红袖楼抢人?”

“嗯。”李感一脸期待的望向张。

“既然他们故意挑事,那我们就不怕事,我去叫人。”张站起来说道,王永安这么搞,他们若是不回应,那以后在长安城里还有半分面子?

虽然王永安没有打他,可打的是李感他们,那是他的兄弟,也就是打他了。张最近这段时间也觉得有些憋屈,谁都能左右他一下。这股气也憋好久了,现在对付几个纨绔子弟,他还真不在意跟他们闹一闹。

闹一闹也好,如今的张三郎可不是之前的那个张三郎了,李世民、李建成可都拿他当宝了,也算是有靠山的,适时的闹一闹,不怕。

张家沟现在人很多,本来就有几百村民,后来修了这么些个作坊,又有几百人,再加上新建的书院和修书处,村里早过千人了。

张要去打架,句话,立马就凑齐了百来个精壮小伙。张挑了挑,最后带了一百。长安城里,人太多也不行,有一百足矣。

让栓子柱子他们多套了几辆大车,张他们骑马往长安城杀去。

半路上碰到了珊珊来迟的尉迟宝琳,一听说要去平康坊找回场子,立马兴奋的调头跟上。

一路来到长安,守门的士兵如今对张三郎也是相当熟悉的。

守城不识张三郎,都不配称老守门。

看着张三郎一大早,跟四位东宫千牛,带着上百号人气势汹汹而来,他们也仅仅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确认没有携带武器铠甲之后就放行了。

东市附近的平康坊内,装饰的很漂亮的三层楼红袖坊前,栓了不少的好马。

“王永安这些王八蛋来了,那匹马是他的,我认识。”李感恨声道。

红袖楼一楼空间很大,还有一个不小的舞台,平时会有乐班姑娘们表演,厅里还有不少的座位。二楼和三楼还各有包厢,那些有钱的人可以开个包厢,点自己喜欢的姑娘来弹奏唱曲跳舞。

大早上的,红袖楼大厅里并没有顾客。

王平安一伙大约有四五十个,占据了大厅里一半的位置,楼里的正小心翼翼的陪在面前,让小厮们给端茶递水。

“废话少说,你就说多少钱吧,公子爷我不差钱!”

一进门,老远就听到王永安那狂妄的声音。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李感一听到王永安的声音,就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他左观右望,似乎想找件趁手的家伙。来的时候,张让他们都绢甲官服这些都换下来了,连横刀都没带一把。

只是来打个架,动刀就不一样了。

王永安正跟张狂呢,结果厅里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然后就看到张带着程处默四个走了进来。

王永安打量着张五个。

张也在打量着王永安一伙人,那些随从仆役不算,王永安身边坐着八个穿着丝绸的年轻人,其中有几个张认识,有些不认识,估计都是东宫千牛了。

二十来岁,就能做到六品的东宫千牛,拼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家世,是老子的地位。

王永安看着张只有五个人来,扫了一眼,就故意不予理会。

他只逼迫着那卖人。

四五十个,对五个,王永安都懒得理会他们。

他不相信张这五个人就敢怎么样,他觉得是李感去找了张三,然后张三过来跟他谈事找面子了。张三最近风头挺劲的,但王永安不打算给这个面子。

在河北的时候,张三就没给过他面子,今天他当然不会给张三面子。

“三郎,直接把人叫过来,往死里揍就好了,懒得跟他们罗嗦。”李感现在只想报仇,一雪前耻。

张只是笑了笑,往前走去。

王永安的那些喽罗们上前来拦,张只是瞪了一眼,这些人就又退开了。

“给我个面子!”

张面带着微笑对王永安道。

王永安扭过头来,仿佛才刚看到了张。他也不起身,依然坐在那里,笑着道,“哎呀,这不是我们拜了秦叔宝当干爹,娶了五姓女做妻子,最近又写了本什么三字经,然后改投到我们东宫的张三郎嘛。”他故意把个三字拖的很长,语气里极尽轻蔑。

张也不恼,继续笑着道,“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立即跟我兄弟们道歉,然后滚出去。或者,下跪磕头然后爬着出去。”

“你选哪个?”

王永安哈哈大笑,一旁的几个纨绔也一起大笑。

这些人狂妄无比胆大包天,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敢惹的主。

“张三郎,我也给你两个选择,现在就滚出去,或者爬着出去。”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张呵呵一笑,眼神一下子变的凌历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们。”

张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高吼一声,厅里突兀的响起张的吼声。

“全都进来,打!”

王永安愕然,然后就看到门口一暗,大批大批的壮汉冲了进来。

李感兴奋的抄起一把椅子一把砸在桌角上,把椅子摔散架,然后捡起了两条椅子腿,就兴奋的带头冲了上去,一边冲还一边喊,“都给我往死里揍,揍到连他们爹都认不出来!”

张站在那里没往前冲,反而后退了几步,一脸微笑的看着混战一团的场面。

“早给了你们选择的!”

第230章 东宫内战

第五更送上,求个打赏!

张以前有个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当个纨绔大少,带群狗腿子,整天花天酒地,欺男霸女,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

在后世时张只是个还未真正踏入社会的学生,也没爹可拼。到了唐朝,倒是混的不错,成了开国子,还是五品官,可也依然有不少束缚,并不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甚至为了今天的这些官爵家业,张还一直挺低调小心的。

若是今天坐这里的是彭国公王君廓,张可能还得忍着。

但看到一脸狂妄的王永安,张忍不了了。

这年头是个小猫小狗就能对自己狂?

他今天就要收拾王永安这群纨绔,让长安城的人也知道,他张三也不是随便人都可以惹的了。

王永安望着冲过来的大群壮汉,脑子有些懵。

虽然他爹跟程处默他们爹一样也是国公,但他觉得自己爹那是左武卫将军,是得皇帝特赐御马,曾经在金殿骑马而出的皇帝爱将。他还马上要娶庐江王的女儿,他觉得自己比程处默等要高出一等。

河北时,他主动想交好他们,可他们却还拒绝。

尤其是那个张三,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不给他面子?最近张三很红,又是封爵又是加官还娶了五姓女,他凭什么?连他都只娶了个郡王之女而已,张三居然娶了五姓女,还弄那么大排场,搞这么风光?

张转眼间已经成为太子的座上宾,成为东宫红人,大唐的新晋名士。但王永安还只是将张三当成是那个府兵之子,他讨厌张三。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讨厌张三。讨厌他那种眼神,讨厌他那种态度,反正这人浑身上下都让他讨厌。

王永安一直想要找张三的晦气。

听说红袖楼的杜十娘很喜欢张三郎,曾经在张三迎亲那天,在城外路边给张三跳舞,还喊出愿意为张三红袖夜添香的话。

一听这事他就十分不爽,昨天找了个机会就是故意事挑事的。

杜十娘很漂亮,但对这女人他其实没啥。他最喜欢的是那些良家,这种烟花之地的青楼女子,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他非要买她,不过是借机找事。

程处默四个上钩了,然后他痛快的揍了他们一顿。

今天,张三也来了。

但张三居然带了这么多来人,他娘的,该死。

王永安有些慌了,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起码近百。这厅虽不小,可也一下子被涌进来的这些人挤满了。

桌子椅子,被推倒,椅子甚至成了双方战斗的武器。

情况很不利,张三有备而来,他这里四五十人,可对方却起码有百人。

“你不上?”马周也站在张的身边,笑着问张。刚才他看张那眼神,有种噬人的凌厉,可一开打,张三却反而退后了几步,站在这里笑眯眯的欣赏起这出好看的武斗大戏。

马周面带微笑,其实心里有点难以置信,甚至心跳的有点快。

对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痞,那可是九个东宫千牛,不说这九人都是六品东宫武官,而且他们的老子都是国公啊,哪个不是朝中大将。

可现在张三却一言不和就让人动手。

马周看的出来,若是张开始摆明车马,这架是打不起来的,不说两边人的身份,就说张带了这么多人来,要是先摆出来了,王永安只要不蠢今天肯定会低头。

可张一开始故意只五个人进来,还一来就说那么狠的话,这是故意在引诱王永安上钩啊。

不过话说来回,今天这事也惨不得张非常行事。

事情是王永安先挑的头,昨天他敢公然动手打了牛见虎他们,那今天张再把王永安打了,虽然事情传出去不好听,甚至若是被御史弹劾,还可能要贬官追责,但张他们出手,也挺正常,他们不还手,那才有些不符合常理。

“你见过两军交战,主帅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吗?”张干脆抱起了双臂,两边混斗,打成一团。但他这边凭着倍数于敌的人数优势,抢先进攻,打了王永安一伙措不及防。

再说了,有牛见虎、尉迟宝琳四个家伙冲锋在前,他也乐得在后观阵。

这么乱糟糟的群殴,张还挺担心被误伤的。

打架不是他的长项,但他坐阵指挥还是可以的。

“就这么开打,真有些出人预料。”马周感叹了一声,见张又退后了几步,也连忙跟着退后几步。

王永安看到张三居然敢带这么多人打过来,惊愕之余则是愤怒。

他一把将吓的尖叫趴到了他脚边桌下的一脚踢开,然后缓缓起身。随着他起身,那八个东宫千牛也起身了。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家伙有些无法无天,但毕竟是国公子弟,年纪虽轻,却基本上都是上过战场,甚至上过不止一次,几乎人人都杀过敌。

百多人混战的场面,一点没吓住他们,反而让他们热血沸腾。

王永按一脸铁青,提起一对拳头就冲入了混战之中,其它八个千牛也一起冲了进去。

两边早打成一团混乱,大多数都是拳打脚踢,肉博混战。可也有如牛见虎、李感这样的,今天一心想要一雪前耻,拿了椅子腿、托盘之类的当成了武器,冲到前面,见人就伦,根本没有个轻重。

马周看着一群堂堂国公的公子,还是六品的东宫千牛,却挽着袖子混在一群人中肉博混战,不由的摇头。

这群人连纨绔都有些够不上标准,简直就是一群小土匪。

张倒觉得挺正常的,毕竟是开国之初嘛,他们的爹说是国公,其实都是群军功新贵。早个十来年前,多数都是些小地主之类的,甚至好多游侠混混。如今虽说陡然成了国公,但他们自己整天忙着打仗呢,对于儿子的教育并没跟上。结果就是他们的儿子如今一个个,全都成了他们当成的模样,甚至因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冲动年纪,行事起来越肆无忌惮了。

要不人家怎么说贵族得好几代才能形成呢。

混战很有气势,但结束的也很快,虽然说王永安几个纨绔武力值也都不低,但双拳难敌四手。

特别是厅里地方本就不大,根本施展不开,也没有什么躲避迂回的空间,小半个时辰不到,地上躺了一群的人。

躺下的基本上都是王永安的人,最后只剩下王永安九个被张家这边上百人围在了一个小圈子里。

栓子等张家沟村民倒也聪明,一般的随长他们下手很狠,可面对着这群纨绔,他们却没敢轻易动手,只是围住了他们。

“哈哈哈哈!”

混战中脸上挨了一拳,半边脸都肿的很大的李感站在他们面前,哈哈大笑。

“王永安,现在三爷给你一个机会,跪下,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三爷,然后我就放你走。”

王永安头散落,一只眼睛还青紫的,不过这人倒也硬气。

都已经被围了,可却不落气势。

“要上就上,别那么多废话。有种你倒是打死我,打不死,你是我养的!”

张推出众人,走进圈子。

他一阵冷笑,他们当然不可能打死王永安,也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但是教训下他们,还是可以的。

张瞥了几眼王永安,从他眼中现了一丝惊惧。

刚才一直只是在后面坐山观虎斗的张,这时却突然飞起一脚。

出脚非常突然,角度也非常的刁钻,很有几分佛山无影脚的气势和风范。

张这一脚犹如天外飞仙。

几乎是出乎了场上所有的人的预料,引来一阵阵惊呼。

旁边地上躺着的那个*刚才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这时看到张飞起一脚,不由的惨呼一声。极为凄厉,她知道今天这脚踢出去,她这红袖楼得关张一阵子了。

张的这一脚,绝对能评的上今天的场上最佳。

王永安功夫不错,但刚才混战半天,也是精疲力尽,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料到张会突然出脚,尤其是两人还隔的这么近。

“王兄小心!”

王永安耳中传来几个兄弟们的提醒,但眼中那条腿却已经越来越近。

他刚想要躲避开,结果张一脚已经狠踢到了他的腰腹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高大的王永安居然站立不稳,直接被张一记鞭腿给扫中腰肋。

王永安被扫飞出去,砸到旁边的一张桌上,连实木桌子都给砸碎了。

地上滚了好几下,王永安一口血吐了出来。

张没去看狼狈的王永安,而是扫了眼其它几个惊呼的家伙,然后对牛见虎四个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干死他们。”

回过神来的牛见虎四个,只觉得张三郎真是瞬间高大英武了无比。

李感二话不说拎起一把椅子就猛的挑了一个对手狠狠砸了过去,木头椅子在那个倒霉的家伙身上碎裂开来。

那人直接躺下。

牛见虎这时也提着一对铁拳扑了上去。

先致人,瞬间干倒两个,然后五个对七个,气势却完全压着对方。

马周站在一边抬起手,让其它人都不要插手。

围观就好!

第231章 私了

打架其实和打仗一样,讲究个气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狗打群架也是这样,顺风的时候全都扑着上,一但逆风就立马四散而逃。

有上百号人押阵,张和李感直接先下手放倒了两个,剩下五对七,但对面再招架不住。不到一会功夫,对面七个也全都跟王永安他们一起躺地上了。

张眼揉着自己的肩膀,马的,刚才被个王八蛋一拳砸中,现在半边胳膊都麻的。

红袖楼里这边都打完了,那边坊里的武侯们才珊珊来迟。其实他们早就接到消息了,可走到半路一打听,闹事双方都不是一般人。那边是九个东宫千牛,老子都是国公。这边五个领头的,也四个千牛,还有一个太子洗马。

听的武侯们面面相觑,怎么都是东宫的人,还自己内讧上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一群勋贵纨绔,让他们闹的差不多了再上,免的被误伤。

武侯们故意在半路上慢腾腾的走了半天,又招呼了附近好些个武侯,凑了一大队人马,才慢慢过来。到了红袖楼外面,听着里面还乒乒乓乓响呢,便又干脆在外面又等了会,直到里面安静了,才往里进。

有个年轻的武侯十分担心的道,武侯有两种,他们这些武侯只是长安城里各坊街的治安巡逻队加片警、城管,管着巡逻、街道治安等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

在长安城里,他们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哪个也惹不起。平时都是夹起尾巴做人的,也就管管小老百姓。

遇到东宫的一群千牛们打架,他们只恨没在别人的辖区打。

一个年老的武侯笑了笑,“能出什么事,他们也都是勋贵子弟,个个都是六品千牛呢,还有一位五品的太子洗马,肯定出不了什么事情。越是人多,越出不了事。我估计也就顶对骂几句,然后手下人闹闹,毕竟都有身份的人,怎么着也得顾忌点面子的。”

“王二哥怎么这么肯定呢?”

“因为这里头还有一个太子洗马啊,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名字?最近声名鹊起的张文远张三郎啊,有他在,总不会闹的太过份的。”

一群武侯们都觉得有理,都有官有职的,老子还都是国公,总得要些脸面,不可能跟个地痞无赖一样胡闹厮打吧?

可等他们一踏进红袖坊楼里,却都傻了眼。

这都生了什么啊。

地上躺着一地上的,得有四五十个,全都抱头抱脚,惨叫呻吟着。

站着的更多,起码上百。

有经验的老武侯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今天这事情闹大了,搞不好都收不了场,他脸上汗水当即就下来了,十分后悔没有早点过来。

张看到一群武侯进来了,但也没放在眼里。

武侯,也就是片警加城管。

张蹲到了王永安的面前,刚刚还狂妄无比的王永安,此时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有条腿好像断了。

张蹲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王大郎,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王永安往旁边吐了一口血,还带出了一颗牙。不过他没认怂,依然硬气的道,“有种你弄死我。”

张摇了摇头,“我弄死你干嘛,你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不是喜欢动手吗?我今天不过是回敬你昨天对我兄弟做的事情而已,一码归一码,一报还一回,现在算是结了。当然,你若是觉得不服气,还想要下次找回场子,那我也放句话在这里,随时奉陪。”

“我一定会的。”王永安恨声道。今天的事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向被他瞧不起的张三,却把他打的如此之惨,最关键的还是被当众羞辱,以后他王大郎还如何在长安城混?

张可不会管王永安如何想,只能说他倒霉正好撞枪口上了。张这段时间心里也是积了些火,今天正好拿他撒气了。

顺便也向长安城亮亮自己的爪牙,让那些人明白他张三郎不再是以前那个张三郎了。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张也就没心思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老武侯带着一众武侯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没理会那些他们进来后叫的更响呻吟声更亮的躺地上一群人,也没理会那些看到他们来了后有些敬畏的张家人。

他认出了以前鲜衣怒马经常出入这里的一众太子千牛们,当然也看到了脸色平淡,言语云淡风轻,却居高临下教训着彭国公之子的东宫洗马张三郎。

他没干涉。

一直等到张笑着起身,转身过来时,他才面带着微笑迎了上去。

这个老武侯一脸笑意,但躲在附近小心围观的红袖坊里的小厮们却知道这个老武侯,在这平康坊这附近的地痞游侠儿可是对他相当畏惧的,没身份没靠山的小地痞们栽在他的手上,被他一条铁链锁进衙门班房的人可不少。

“小的王二,是平康坊角武侯铺武侯,拜见张洗马。”

张对着他点了点头。

“今天这事还要麻烦一下你了,一会劳烦你们把王永安他们送到医馆医治,再去通知下他们府上。”

老王依然客气的笑着。

本来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得上报万年县和雍州衙门。可张这态度,让这个在这里厮混了三十年的老武侯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还从没见过张三郎这么狠辣的年轻人,本以为这人寒门出身,如今还声名鹊起,肯定爱惜名声。

谁知道这人最狠,把彭国公等国公之子打的这么惨,王永年更是腿都断了一条,牙也掉了一颗,鼻青脸肿的。

这是真不怕事大啊。

就算有冲突,可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尤其对方还是国公之子,六品的太子千牛呢。

斟酌了再三,老王觉得这事情自己扛不下,也不敢扛。

于是乎小心的道,“张洗马,这事情按规矩应当上报的,我们也扛不起这事。你看是不是让我们陪着你们去趟万年县或者雍州牧衙门?”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界,西属长安县,东属万年县。而整个长安城和周边的渭南、咸阳等地,又都归属于雍州。

如今的雍州牧是由李世民担任,但雍州牧其实是个荣誉衔头,真正主事的是雍州别驾和治中。

现任雍州治中,是李世民妻子长孙氏的舅舅高士廉。

今天打架的都是东宫的官员,十三个千牛和一个洗马,但张这边的四个千牛又有三个是秦王府大将的儿子,连张以前也跟秦王关系不错。

这事情真要报上去,也是头疼。

毕竟这可以说是一群东宫官员之间斗殴,要是让秦王的妻舅来处置,估计到时可能就会引其它的麻烦。

张是不打算去雍州衙门的。

他笑着对老王道,“这只是我们东宫一群同僚之间的玩笑,打打闹闹而已。”

老王看了看这满地的人,还有王永安等一群千牛那惨样,脸都抽抽,这样子你说是玩笑,你骗鬼呢。

“老王啊,这真只是我们东宫同僚之间的玩笑,你知道我们都是上过战场的,有时开玩笑开的大一点。不信你问王千牛,这事情就不需要兴师动众上报了。万一到时有人要拿这事情借题挥,用以攻击东宫,甚至是攻击太子,王武侯,你觉得你能担的起这样的责任吗?”

一顶大帽子盖下来,王二也是傻眼。

他也才想起来,好像雍州牧是秦王,治中是秦王妻舅。东宫一群官员在青楼争风吃醋,斗殴闹事,还弄的这么严重,他要是报上去,确实可能是给秦王送上东宫的把柄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可是自己不报,那也是失职啊,到时秦王找他麻烦,他也吃不消啊。

正左右为难呢,张拉着他走到还躺地上的王永安面前,“王武侯啊,你看这样成不成,我们自己私了。”

“私了?”

王二面容僵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却转头望着王永安,“王大郎,你若是不想去雍州衙门,不想把事情闹大,甚至牵连到你爹和太子,那我劝你一句,咱们最好是在这里来个私了。”

“怎么了?”王永安也不傻,一句雍州衙门,他也知道会有多麻烦。

“简单啊,我刚才已经跟王武侯说了,咱们不过是喝了点酒,嗯,喝的有点多了,因此玩闹时一时过了点,咱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嘛,偶尔没控制住这个轻重,有个误伤什么的也是再所难免嘛,你说是不是?”

王永安瞪着张,好一会,才转过去对着王二道,“王武侯,事情确实如张洗马所说,我们只是一群东宫同僚在这里喝酒玩闹,一时酒意上头,玩弄的有点过而已。”

老王犹豫了会,被张和王永安看的有点心生寒意,最后只得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啊。既然如此,那这事自然轮不到我们干涉插手了。不过还是提醒你们一句啊,下次这样的玩笑少开。”

说完这些,老王便收队带着一群武侯逃也似的出了红袖坊,急匆匆的走了。

“二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老王走的很快,头也不回的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只有凡人遭殃。既然他们都统一口径愿意私了,说这只是同僚玩闹,那咱们还不赶紧就坡下驴,你还想着往火里跳啊,别废话了,赶紧走。”

第232章 杜十娘(第七更送上!)

已经七连更了,兄弟们给点打赏支持下吧!

武侯走了,没有管王永安这群人。反正他们自己也说了是闹着玩的,那还关他们屁事。张也没有去管他们,王永安他们也只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咽,今天这事还得忍着,闹到外面去了他们也没好处。

叫了一群伤痕累累的手下,扶的扶抬的抬,狼狈的走了。

离开时,躺在手下从红袖楼拆下的门板上的王永安,还不忘跟张放了句狠话。

“这事没完!”

张呵呵的回敬了一句,“随时奉陪。”

等两拔人都走了,张环视了自己带来的人一群,每个迎到张目光的都是挺胸抬头,跟接受检阅一样。今天这架打的过瘾,舒畅,像柱子栓子这样的奴仆,人生能有几次可以像今天这样,能够亲手拳打一回国公之子,脚踢一回六品千牛的。

今天这事,够他们以后吹一辈子了,到老了还可以讲给孙子听。想当年,爷爷我也是打过某某东宫千牛的。

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李感四个,身上也不少青肿,可一个个全都兴奋无比,终于一雪昨晚之耻,打的那几个王八蛋更惨,可惜没打到那几个王八蛋叫爹,有点遗憾。

“三哥,哪天咱们再找机会揍这群王八蛋一顿,一定得揍到他们叫爹,今天太便宜他们了。”

“点到为止。”

张说了一句。

“走吧,回家,找大夫给弄点药,别留下什么暗伤。”

满身脚印狼狈不堪的却站了出来,拦住了张。

“怎么,想要打坏桌椅的赔偿?”张笑着问。

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这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本来他这红袖楼虽不说是平康坊里最有名的楼,但自从她精心培养的杜十娘开始出道,那些想要给十娘缠头梳妆,甚至想要替她赎身的客人不知道凡几,红袖楼也因此一年红似一年,生意火爆。

相当的精明,十娘越是受欢迎,她就越是只让她卖艺不卖身。本来她打的好算计,趁现在她红,越要这样吊着人胃口。她深知再红的姑娘,一旦让客人梳拢,很快就不会那么火了。

男人都是越吃不着越喜欢,真正得到了,转身也就不喜欢了。

再这样吊几年,等钱赚足了,那时十娘身价也高了也不那么年轻了,那时她再打一个有钱人,给十娘赎身。

谁料到,不知怎么的就引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彭国公等几位国公的公子在这里吃这么大亏,都抬着出去了,看样子他们是弄不过张三郎一伙。

可她这红袖楼却是跑不了的,也肯定弄不过彭国公几家的。

回头,王永安过来找她麻烦,她这红袖楼都不用再开了。想来想去,觉得现在杜十娘留在楼里就是个祸害,还是早点送走为好,若能顺便给红袖楼找个靠山更是最好不过了。

杜十娘刚才被暗中好声交待了半天,这个时候适时的跟着站了出来。

怯生生的走到张面前,喊了一声三郎。

自古美女爱英雄,魏晋以来,名伎也爱名士。

张三郎如今长安城中声名鹊起,不但三字经张氏家规等满长安传遍,而且他娶亲时写的催妆诗却扇诗,也是在平康坊里传诵着。

年轻风流的名士,还有钱多金,自然受歌伎们喜欢。青楼里面的女子,都只是吃青春饭的,趁年轻时,虽运气好也能风光一时,但也就几年光景。每个女子都懂得,趁年轻趁出名时,早点找个好归宿。

她们的好归宿,就是找个人嫁了,虽然还良也只能做妾,可也比一直呆在青楼的好。

许多女子也只能嫁做商人妾,杜十娘名气高,还是清倌人,如果运气好,有机会嫁一个官员或者是个士人勋贵做妾。

不过比起王永安来,她更爱慕的是张这样的。王永安说要赎她,却不肯出钱,只想便宜送她,而且他未婚妻是县主,不会接她回家,只会将她置于外室,那没名没份的,根本没半点保障。

“王永安下次若还敢来耍横,你就提我名字,我会来收拾他的。”

张对着杜十娘笑了笑,这女子还真是个祸水,长的跟个妖精似的,算是他到唐朝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尤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忧怜。

“三郎,求你带我走,我愿意给你为奴为奴,为你铺床叠被,红袖添香。”

也适时的把一张早准备好的契约交到杜十娘手里,“十娘挺可怜的,被王千牛盯上,想要强抢去做个外室。今天虽幸得三郎搭救,可保不齐明日又再来了,老身这里可护不住十娘。三郎善心,带十娘走吧。”

张有点尴尬的看了看李感。

他知道原来牛见虎和李感几个都挺喜欢这个红姑娘的,后来也不知道他们私下怎么说好了,后来就只有李感来追。

今天本来张只是来替兄弟几个出个头的,现在杜十娘却要跟自己走,这算什么事?

他目光投向李感,结果现李感倒是没有半分不高兴。他居然走过来跟张道,“难得十娘有心,三郎就带她回去呗。”

张认真看着他道,“你不是很爱慕十娘吗?”

李感笑着道,“爱慕是爱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但我不是王永安那种王八蛋,十娘自己愿意跟三郎,那我不会强求。”

“你说真话。”

李感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摸着受伤的半边脸,“我说的就是真话,三郎,你觉得我李感缺女人嘛,十娘若是愿意跟我,那我自然是欢天喜地的要接她回去的,但人家喜欢的是你,我强求也没意思。”

“可我并没有喜欢杜十娘。”说这话的时候,张是当着杜十娘的面说的。

“那不一样。”李感摇着头道。

“十娘不奢望三郎喜欢,只求能在三郎身前做个使唤丫头就行了。”

张转头望着她,“其实李三郎一直挺爱慕姑娘的,他条件也很不错,不如你去李府?”

杜十娘只是低头不说话。

“哥,强扭的瓜不甜,你就不要再说了。你是不是怕嫂子啊?”李感笑着说道。

张还真是有点怕崔莺莺,毕竟崔莺莺有时还挺厉害的,不是那种无理取闹,而是那种太贤惠,让你实在不好意思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上次崔莺莺还给自己买了两个漂亮胡姬呢,自己这又往家里领个漂亮的青楼红姑娘,事先还没跟她商量,这不太好。

其实杜十娘愿意主动提出跟张,还挺让他虚荣心满足的。

男人嘛,多是如此。

牛见虎在一边看的有点酸,原本他也爱慕杜十娘啊,可后来跟李感拼酒,谁输了谁让开,结果他娘的李三居然赢了。现在李三也没戏了,让他稍好过点。

可人家杜十娘都愿意主动跟着张三了,张三居然还扭扭捏捏,看的他都想冲上去把他推开,然后自己抱着美人归。

“想不到三郎还是个惧妻之人啊!”牛见虎嘿嘿笑道。

妈比,你不说话会死啊,你没老婆当然可以随便说,等你有老婆了再来说这话。张十分鄙视牛见虎,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夫妻关系十分重要啊。

可让这么多人说他惧内怕妻,这个不能忍啊,男子汉大丈夫惧内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关键时候程处默站了出来。

“三郎,你长安不是有宅子嘛,直接安置在那里就行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啊,这不是让自己养外室吗?务本坊那宅子,我可是要用来给十三娘惊喜的,拿来养外室,回头让十三娘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

张有些进退不得。

马周过来解围,“三郎,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你今日算是解杜姑娘一个围,难得愿意给他脱籍还良,你把杜姑娘带回家,这是在做好事啊。你带她回去,就跟十三娘把事情经过如实一说,我相信十三娘总不至于没有半点同情之心要赶她走吧?你带她回去,给她安排个差事,在张家暂住下来而已,又不是要纳她为妾。”

张没有说话。

我带她回去不纳她,那我带回去做什么,我家缺一个丫环吗?

马周这明显是先斩后奏的意思,人带回去了,表面说是做好事,收留杜十娘,给她以后在张家找个事做,但崔莺莺真能这样做?

人都带回去了,崔莺莺也不能真把杜十娘当丫环吧。

张站那里,心里有点犹豫,这么漂亮的姑娘愿意跟着自己,确实让人虚荣心大涨,也有点膨胀。

谁不爱美啊。

马周看着张那样,就知道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动心的,毕竟杜十娘的姿色那可是上上之选。有这样的漂亮女人愿意跟着自己回去,愿意给你铺床叠被,愿意给你红袖添香,有几个年轻男人拒绝的了的。

张看着杜十娘,“我认真问你,你真愿意跟着我?”

“求三郎收留。”

“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我不保证能给你什么名份,这事,得我妻子做主。”

杜十娘明显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愣了一下,然后道,“哪怕没名没份,十娘也愿意跟随三郎。”

张点点头,“那你收拾一下行李,跟我走吧。”

第233章 闹大了

没有跟张狮子大开口,甚至根本没要一文钱,红袖楼当红青倌人直接送给张了。那张卖身契书也直接给了张,张则直接给了杜十娘。还跟张签了一纸文书,相当于把杜十娘转送给张了。

张回头给杜十娘再写一道放免文书,杜十娘拿着这文书和那纸契约,就能到官府登记,脱去贱籍还良。

张明白的用意,他收下了这个人情,走的时候给留了句话,“以后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他。”张并不喜欢这青楼,只是不想白欠个人情。

丢下满屋狼籍,张一行扬长而去。

红袖楼还派了辆马车送杜十娘,杜十娘的行李不少,把杜十娘当做是嫁女儿,不但把杜十娘的行李饰都给收拾了让一起带走,还又送了几幅头面和一些钱。

杜十娘离开时,她还跟一群姑娘一直送到门外,那模样,倒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

张也坐马车里面,跟她聊聊天,主要还是跟她说明下张家的情况。

杜十娘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对她来说,红袖楼其实就是她的家,不管怎么说也呆了这么多年,现在离开,心里还是有几分的感情的。

拿着手帕擦拭着泪痕,杜十娘对张道,“让三郎见笑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是和自己的马儿相处久了,都能有感情的。”

杜十娘靠在车厢上,缓缓的道,“我是七岁进的红袖楼,七岁以前的事情记的不多了,我记得我家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家有带花园的大宅子,仆佣上百,父亲有侍妾婢侍十几个,然后我七岁时父亲突然就获罪了,父亲被抄斩,兄弟等都被流放边州,而家产抄没,女眷籍没。”

“一个七女的姑娘能做什么?父亲死了,家被抄了,母亲也被籍没教坊,天都塌了。”

说到这些往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只记得那时我差点饿死了,好多天没吃饭,还生了病,着热。后来鸨母二娘把我带了回来,还请医用药治好了我的病,以后请我棋琴书画。学艺是辛苦的,那时我们很多女孩子一起学艺,有的是家里穷卖掉的,有的是被人拐子拐来的,还有如我这样犯官之女被籍没,然后被鸨母给买回来的。”

“我们每天都是学艺,十分辛苦,学不好要挨打要饿饭。一直学不好,就会被鸨母卖给人牙子,然后卖到那些大户家去做丫环。一学就是十年,然后开始出来卖艺,帮着楼里赚钱。”

张静静的听着,也没有插嘴。

他知道杜十娘也是憋的久了,这些话以往也没机会对人说。如果话匣子一打开,就一时收不住。

他也愿意听这些话,听一个人的过往,听他们讲述时的态度语气,有时能揣摩到一个人的心性性格。

他相信每个青楼里的姑娘,都肯定会有一段很长的故事。

张不是那种不经世面的雏儿,不会别人说段故事,他就信以为真。他会仔细听,然后认真分析,思考。张不会轻易相信人,总会带着几分怀疑,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能力。

杜十娘其实骗不到他,她编个再可怜的故事,以张如今的能耐,也能马上将她的底细挖的一清二楚。

不过杜十娘名气很大,不用挖都能知道不少她的事情。

张以前就听牛见虎他们说过,这些牲口爱慕杜十娘,便早动用自己关系,把能查到的都查了个底朝天。

因此张早知道杜十娘其实是犯官之女,她家被抄没那年,正是隋大业七年。她的父亲身份也早查的清楚,因为得罪虞士南等朝中奸佞而被构陷获罪,家破人亡。

杜十娘本来是被籍没入教坊的,后来因为差点病死,于是被红袖楼的花钱给买了出来。

基本上,杜十娘说的,跟张了解到的差不多。

只是听当事人亲口再说一遍,更能体会到她这些年的艰辛。

张静静的听她讲完,然后才缓缓道,“等到了家里,我就给你写书文,为你脱籍还良。到时你若有更好的去处,我不会拦着你。你若愿留下,也行。再跟你说明一下,在张家,外面的事情是我说了算的,但宅子里的事情,我要跟十三娘商量着来。你愿留在张家肯定没问题的,但若是说要纳你为妾,这个却得要她同意的,你明白吧?”

“在张家,你一定得尊重十三娘,我丑话说前头,若是你有什么其它心思,我可不会向着你。”

杜十娘手里捏着手帕,道,“三郎交待的我都明白,若十娘有幸能让县君入的眼,愿意留我在张家,哪怕做个侍婢也是高兴的。若真有那福气,能得县主开恩,给三郎做妾,我更是感恩不尽,以后处处都听县君和三郎的,绝不敢有其它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的。”

“那就好,丑话先前前头,这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十娘,跟着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只要你真心洗尽铅华,在张家的日子肯定会很好过。”

张没能把杜十娘带回张家沟,他们在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处被拦了下来。

那守门的校尉陪着笑脸对张道,“张三郎,东宫有人在等你。”

十几个东宫千牛还有一位太子洗马,居然带着上百人在平康坊的青楼里大打出手,彭国公的儿子东宫千牛王永安等最后被抬着出去,这个消息并没有保密多久,早就如风一般的传遍了长安城。

太子李建成也马上听到了这个消息,听说自己的十三个太子千牛在青楼带人群殴,还连他最近十分喜欢的洗马张文远都参与其中,太子也不由的怒了。

太子千牛可不是一般的东宫侍卫,这可都是六品的高级侍卫武官。东宫的千牛其实分为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和备身三个级别,其中千牛备身和备身左右都是六品,备身是从八品。

东宫有千牛备身十二人,掌执千牛刀。备身左右有十二人,掌供御刀箭,备身有六十人,掌宿卫侍从,和皇帝的千牛是一样的。

千牛备身和备身左右,总共才二十四人,今天却有十三个在青楼聚众斗殴,还有九个被打的断手断脚抬着出去。

这事情的影响是相当恶劣的,要是今天这些千牛在青楼是跟秦王府的库真、亲卫们斗殴,就算是打输了,李建成可能还要奖赏一下他们,可他们却是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还打的全长安都知道,这整个东宫的脸都丢光了。

刚才宫里来人,带来了皇帝的口谕,皇帝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还特意派人来告诉太子,让他好好管束东宫的人。

李建成很生气。

最让他生气的还不是一群千牛备身们自己内讧斗殴,而是张文远居然也掺乎到这件事情中来,而且据了解,今天还是张文远带头,狠狠的把王永安九个给收拾了。

你不好好的在家里修史写书,跑到长安城里来争风吃醋,聚众斗殴,这是想干什么?

李建成对张有点失望,虽然他知道这件事起因是昨天王永安等先打了牛见虎四个,但今天张文远处置的方式还是太粗暴了,这把事情弄的一不可收拾了。

城门处,张看着几个一脸严肃的东宫侍卫,不由的摇头笑了笑。

今天出来的时候,他就想到过后果。不过他还是做了,现在,他也不后悔。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早两月前,甚至就是刚从河北回来的时候,张敢惹下这么大的事情,真是不死也得扒层皮。

但是现在嘛,张觉得这不算什么事。

不就是一群纨绔争风吃醋,聚众斗殴嘛。这样的事情算个屁,长安城这么大,勋贵纨绔这么多,哪天不生几回这样的事情。

张对那几个侍卫道,“头前带路吧。”

程处默几个牲口刚才打人的时候很痛快,现在却又有点害怕起来。毕竟相比起王永安一伙,他们几个才刚进东宫,甚至父兄还在秦王府呢。万一因为今天的事情,他们自己被责罚倒没什么,万一给影响到了父兄,那就后悔莫及了。

张笑笑,“怎么,后悔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学会承担后果。事情,做之前,三思而后行。一旦决定了,做了,那就别后悔。后悔的,那都是娘们。”

“三郎,是我们牵累你了。”李感搓着手道。

“是兄弟以后就别说这种废话。”张甩了下衣袖,“今天我来之前,都是早想好了的,该有什么后果我都考虑过,也愿意承担。我来不是你们逼着来的,是我自己来的,甚至其实你们还是我带来的。王永安这种人,就算是再重来一次,我也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来长安痛打他们一顿。跟才那一顿,说实话,我揍的相当的爽快。李三啊,什么叫哥们义气,这就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值得这点事?”

李感笑笑,“不愧是义薄云天张三郎,这份义气我服。确实,打也打了,爽也爽了,该怎么就怎么,大不了这千牛备身给免了,也就那么回事。”

程处默和牛见虎、尉迟宝琳也都在一边点头,听张这么一说,他们心里的那点担忧也去了,一个个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再来一次,还是要来揍这群王八蛋,不后悔!”

第234章 有恃无恐(九连更了!)

九连更了,今天更新没停过啊!

“坐。”

东宫,太子一脸严肃,对着张和程处默四个没有半点好脸色,五人进来,他也只是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谢太子赐坐。”

张倒没客气,太子让他坐,他就真的走到一边坐下了。倒是程处默四个,知道今天惹了事,老实的还站那不敢坐。

太子也不理会他们,他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张。张一点也没有犯错惹事后的不安,反而一脸笑意的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看的李建成一肚子的火,他冷哼了一声。

“你最近很闲?”

“回殿下,臣最近很忙,十分忙。白鹿书院刚开学,还在试运行阶段。另外编书组刚刚拉起来,最近我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地窖里写书,一写就是到天亮。”

张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迷之自信。他不是程处默这些十六七岁的初生牛犊,他见过的世面多了。他很清楚,许多事情其实都讲利益。

他现在东宫地位挺特别的,特别是他写出三字经张氏家规以及现在又在写资治通鉴之后,张的地位在不断提升。

张有名,太子也很需要张的名,只要他做的事情没有让太子觉得损失大于收益,张还是能笑的出来的。

“我义父最近好事成双,刚升官加职又要迎娶长广公主殿下,我这做义子的也得表示表示,这次义父准备好好大办一下宴席,就找了我,订了我家福满楼的后厨负责当日宴席。你知道我这人也是个饕餮,因此义父让我亲自负责这次的菜单呢。对了,义父对于殿下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之事十分感谢,还让我来跟殿下问个话,哪天有空的话,要来亲自拜谢太子殿下。”

张这仿佛不经意见透过出来的事情,却收到了他预料之中的效果。李建成一听秦琼对他感激,还打算要来拜谢他。

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甚至刚才一直绷起的脸也化开了。

“叔宝真这样说?”

张笑笑,他很清楚建成的一些性格,比如李建成和李世民一样的好招揽人才。其实到了他们这地位的,不管是真心礼贤下士还是为了巩固地位,都必然会那样做的。有些区别的只是,李世民这人什么样的人都愿意礼贤下士,用心结纳,有名没名的,只要有本事的他都愿意招揽。

李建成则比较注重名,那些有名的文士,有名的将领。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大鱼,秦王李世民麾下不少谋臣猛将,李建成就一直很想挖过来。

这次他招收了张之后,又借着皇帝嫁女之际,向秦叔宝示好。

张很清楚李建成有多想挖秦琼,并不是说秦琼在朝中将领中就有多么牛逼历史,论起来,朝中能打的将领不少,秦琼算是上将军一级的,但这级别的可不少。不过若是能挖到秦琼,那东宫就能添一大将,而李世民少一大将,这一进一出的账,建成还是算的明白的。

只是他先前也伸过不好拉拢的枝条,但人家不愿意接。

现在他借着妹妹改嫁秦琼的机会,再次示好,没想到一向不予理会的秦琼居然有了反应了。

李建成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他又打量了一遍张,现这个家伙那一脸笑意,似乎有邀功之意。到最后,李建成觉得这事情张肯定是出了力气的,要不然,秦琼不会转变的这么快。

“文远,叔宝真的这样说?”

“若是殿下不信,我立即可以安排,甚至只要殿下随便派个人去传个令,我义父肯定就会赶来拜见。”

张说的很笃定的样子。

李建成高兴的都忍不住踱起步来,“怎么能随意派个人去传召呢,那样也太失礼了。这样,你一会先去趟秦府,跟叔宝说一声,打个前站,我随后前往。”

“殿下打算亲自去我义父府上?”

“不行?”

“不是,只是这也太隆重了,殿下对我义父真是礼遇有加。”张拍着马屁。

“应当的,叔宝乃当世勇将,为我朝也是立下赫赫战功,我礼遇有加也是应当的。”李建成笑着道。

张成功的用秦琼转移了李建成的注意力,在能新得一员大将的喜悦面前,张之前胡闹弄出的这些不快,李建成也就翻过去了。

“那我现在就去?”

“马上就去,等下,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些礼物,你一起带过去。”

张笑着起身,“那今日这事?”

“下不为例!”李建成沉声说了四个字,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臣一定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等张出了东宫,跟在后面的程处默四人还有些呆怔。

“三郎,咱们今天这事就过去了?王永安白打了?”程处默问。

“什么叫白打了,你们昨天不是先被王永安打了吗?今天只是还敬他们昨天的狂妄而已。”

“太子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不惩罚我们了?”李感问。

张笑笑,罚什么,有什么可罚的。本来李建成把这四个弄到东宫来当个千牛,就是想要借他们的关系来笼络他们的父兄呢。他们今天只是犯点不大不小的错误,就给严惩,那李建成当初干嘛费那么大劲做什么。

几个人有种劫后余生的高兴。

“秦叔真的要投太子吗?”牛见虎突然问。

张打量了他一眼,又看了其它三个,见他们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笑骂道,“这些事情干你们屁事,还轮不到你们来管,等你们过了二十一岁,正式成丁的时候再来谈这些吧。”

几个人愣在当场。

他们虽年轻,但也早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了。他们甚至很清楚秦王、太子之间的争斗,明白站队的重要和残酷。

以前程牛秦几家都是秦王府一系的,大家也早习惯了。可刚才听张的话,似乎即将娶长广公主的秦叔父,刚离了秦王府,就要转投太子府了。

这种变化之突然,让这些还比较纯朴的家伙有些难以适应,甚至无法接受。他们能接受李感的大哥一直不肯站队表态,可秦琼的这种情况,他们却觉得是背叛。

张没理会这些三观有些崩塌的人。

今天他并不是私自替秦琼做主,其实那天张和秦琼在张家沟长谈之后,秦琼就做了这个决定了。

他知道他一出秦王府,太子肯定不会放弃对他的拉拢。

决定接受太子的拉拢,不是秦琼真要转投东宫。只是他打算和张一样,也要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其实是一种比较危险的决定,但秦琼拿了主意,张也无法改变。

就算今天张没有因为斗殴之事来东宫,他也会主动找个机会跟李建成谈起此事的。而且秦琼其实已经跟李世民也谈过这个打算,李世民也表示了支持。

毕竟秦琼已经被调出了秦王府,表面上接受太子的拉拢话,那么秦琼再借着驸马的身份,能获得更多的信任,也能获得更多的实权,这对于李世民来说很重要。

尤其是现在秦琼获得的这几个职位,不说兵部侍郎这个职位,仅是同州刺史和羽林军将这两个职位,就对李世民非常重要的。

同州是关中与河东之间的重要通道,蒲津关蒲津大桥那是最便捷连通两地的关口要津。相比起太子在京畿经营的实力,李世民在关中特别是在京畿的实力就比较薄弱,他真正经营的大本营是洛阳。

万一有事,就算潼关这个关中东大门受阻,可有秦琼把守着同州蒲津这个东侧门,也一样能够联通河南、关中,以及河东。

若是秦琼不肯接受太子拉拢,那么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秦琼很难守住。倒不如表面转投太子,这样才更厉害。不过要做到这点,可就得秦琼对李世民真正的忠心耿耿了,因为并没有人敢打包票,秦琼不会真投向太子。

这步棋,是步险棋,最考验的是秦琼和李世民之间的信任度。

李世民选择了信任。

翼国公府。

秦琼见了张,没好脸色的上前就给了张一巴掌。

这一巴掌真的打的张有点措不及防,火辣辣的疼。

“跪下!”秦琼板着脸喝道。

刚才收拾王永安一伙时杀伐果断,在太子面前又自信沉稳的张,此时在秦琼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老实无比的依言跪下。

程处默四个则傻傻的站在那里,不明白怎么向来对张有点宠溺的翼国公,今天怎么上来就动手。

秦琼转身回到椅子前坐下,脸上带着怒气。

“你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啊,是不是别人称赞你几声,你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长安城里,光天白日,你就敢殴打同僚,还敢把人手脚都打断?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了不起,是不是觉得全长安城的人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王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本份?”

“你也别分辩,我也不想听。总之一句话,好好的滚回张家沟,以后再敢学人家胡作非为,敢好勇斗猛,不用铁枪哥出手,我亲自打断你的腿。别以为别人称你几句你就了不得了,除非你能上天,要不你就还是我秦琼的义子,我就有权管教你。”

被骂的狗血淋头,张还只能低声下气的表示知错,下次再不敢了。

“义父,收拾我不着急,下次接着收拾也行。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太子殿下一会就要到了,你还是让府上准备迎接吧。”

听说太子要来,秦琼顿了一下,道,“那今天暂且到这里。”

张心头一松,终于逃过一劫了。

失算啊,他料到打了王永安一伙,太子那边不会有多大事,可没想到秦琼这里却将他狠狠教训一顿。未完待续。

第237章 雍州府拿人(第十二更,再为孤单坠星加更!)

十二连更,后面还有!兄弟们,支持一下啊!

从柯八爷那里出来,张满脑子想的是派人到附近各乡去招募一批十三四岁的少年来做学徒,这样的学徒便宜好用,还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能长期使用。

等第一批学徒学的差不多了,张打算还要招第二批第三批,印刷对雕版需要太刚了,随便印部本都得成千上万块版,必须得有足够多的熟练雕版工。

自己的印刷墨水也得加紧调制了。

想着这些,张回到村里,结果一到自家门前,现大群差役正围着张家大门呢。

“怎么回事?”

马周从围观的人群之中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他刚在书院里听说这边有差役围了张家,立即就赶过来了。

“是雍州的差役。”

张暗道一声来的好快,雍州衙门来人,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早上他在长安城里打了王永安等人的事情来的。

原本他以为这事情私了了,可看来,有人不愿意私了啊。

雍州衙门,那是整个长安城治安管理的核心机构,唐初的京城,也是实行州县两级管理。其中雍州设置仿隋朝,雍州不置刺史而是以亲王遥领雍州牧。实际日常主持工作的最高长官是别驾,佐2官是治中。

雍州衙门既是中央机构,也是地方衙门。

虽名为州,但其实远比其它州级别高的多。这就类似后世的燕京一样,市长那都是副国级了。雍州在贞观时改为京兆府,这和北宋东京的开封府是同一级别的。

现在雍州牧是由李世民遥领,不具体管事。

雍州衙门真正主持的长官是别驾和治中,这两个职务相当于其它地方州上的长史和司马一职。

现任的雍州别驾杨恭仁,名温字恭仁,名门士族弘农杨氏人。也是隋朝皇族,是隋朝观王杨雄之子。

武德二年,杨恭仁降唐,被任命为黄门侍郎,封观国公,出任凉州总管,又转任雍州别驾,并检校侍中。

这是个挂着宰相头衔的都市长。

偏偏他还是李世民的人。

杨恭仁在隋朝时,就跟李渊关系很近,他几个侄女,一个嫁了齐王元吉为齐王妃,一个则又嫁给了李世民为妾。

还有一个侄女嫁给了应国公武士彟,后来生了武则天。

杨恭仁在朝中表面上是个老好人,不偏不倚的,但张这个知晓后世一千年的人,可是清楚知道,其实杨恭仁暗地里是支持李世民更多一点的。

雍州衙门两个长官,一个别驾杨恭仁一个治中高士廉,都是李世民的人,杨恭仁是他妾侍杨氏的叔父,高士廉是他妻子的舅舅。

两人今天一听平康坊生的事情,立马派人一通调查,然后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可做。东宫的洗马和千牛,十几个文武臣属,居然在一家青楼聚众斗殴,还打的那么的重,把人手脚都打断了。

这还了得?

杨恭仁和高士廉一商量,弄,这事得弄大,越大越好。

围着张家大门的是武侯。

这个武侯跟早上那伙武侯其实都是隶属于左右侯卫。

雍州衙门是后来的京兆府,而这左右侯卫,到了高宗时也正式改名为左右金吾卫。

做为唐初十二卫之一,左右侯卫的不但管着各地的左右侯卫军府,同时也掌宫中、京城巡警等,凡翊府之翊卫及外府佽飞番上,皆属焉。

领府属,督京城左右六街铺巡警。

细点说,左右武侯府的职责很多,其中有一部份就是专管京城治安的。京中许多巡警,就是左右侯卫的武侯们。

但左右侯卫的武侯,并不光是巡逻,他们还有不少精锐,是相当于武-警的。

雍州衙门是能调动这些武侯的,一道命令,雍州的司法参军事就带着大票武侯们杀过来了,这回可不是老王那种小片警治安巡逻员。

足足来了一百武侯。

由一位校尉亲自带队。

把张家围的水泄不通,让张稍面色好看的点的是,这些兵没有进张家,只是围在外面。看来带队的雍州司法参军事和侯卫的校尉,也还给张留了点面子的。

那名中年司法参军事走了过来。

“下官雍州司法参军事梅志宁,奉雍州衙门之令,特来将今日于平康坊聚众斗殴,重伤朝廷官员之一干人带回衙门审问。”

“请张洗马配合,不要让我们为难。”

张微微一笑,倒也不慌张。

“程处默牛见虎四人呢”

梅参军不苟颜笑,“程李牛尉迟四位千牛,都已经依令被带回了雍州衙门。”

张扫了眼他,又看了下四周的一众武侯。

大量的村民和工人都过来围观,大家眼里都有些惊惧之色,张还看到张家大门内,崔莺莺也是一脸担忧之色。

“梅参军,本官乃是五品太子洗马,你雍州衙门岂是想拿就拿?”

“张洗马,雍州衙门奉陛下之令,管辖京师治安,平康坊生的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影响极其不好,杨侍中有权带犯事之人前去审问。就算张洗马是五品官员,也一样得走一趟。”

“我问你,如此兴师动众,你们是不是还准备来个直接围捕啊?有没有准备枷锁脚链,囚车有没有?”

梅志宁听了张这般胡说八道的无理取闹,脸色不太好看。

正如张自己说的,他是五品京官,就算犯了事情,雍州衙门也顶多有个请他过去配合调查的权利,具体的定罪关押这些,是得奏请朝廷的。

不过他巴不得张耍横,那他今天请来的武侯们可就有活干了。

杨别驾和高治中可都交待过,若张三敢抗令不从,就直接把他锁进京,到时才更有好戏看。

“我再问你,让人如此兴师动众前来的,究竟是杨别驾高治中,还是另有其人,比如说秦王?”

“莫要放肆!”梅参军一脸胀红。

虽然事情是明摆着的,两位上官就是要借此事,来攻击太子,得益的当然是秦王了。但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明说。

张冷笑两声。

还不忘记做戏做全套,“莫非秦王因我张是东宫的人,就故意针对?莫非秦王因为我义父翼国公调出了秦王府,他就要公报私仇?”

“哈哈哈!想不到秦王原来是个如此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之人啊!”

“张洗马若是再胡言乱语,毁谤亲王,可莫要怪我不客气。”

看着这参军都要飚了,张笑笑,也就见好即收。他本来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么一出的,他倒不太担忧会有多麻烦。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借机演点戏,也让太子深信自己跟秦王那边闹翻了。

“走吧,我倒要看看,这雍州衙门,还有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三郎!”看到张要被带走,崔莺莺在后面高声喊他。

张转头,笑着对家里一众人道,“放心吧,我去雍州衙门喝杯下午茶,去去就回。”

梅志宁不敢给张准备囚车,也不敢上枷戴镣铐。

张骑着自己的马,马周也骑了匹马跟在旁边,早上参与斗殴的一百个张家沟汉子,一个不落的也都被带走了。

张一路上倒很轻松,太子肯定会保自己的,何况秦王也还是自己人呢。

一入京城雍州衙门,杨恭仁就给了张他们一个下马威,张家沟的那些男子,全都拖上去扒了裤子先打了二十杀威棍。

张和马周倒没挨打,他们有官职在身,被安排在一边观看。

程处默四个早一步到了。

“三郎也来了啊。”

牛见虎还有兴趣打听张带着杜十娘回去后,崔莺莺有没有飚之类的。

张扭头打量了牛见虎两眼,现在这家伙比早上分开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道青紫伤痕,还有一道很明显是鞋底的印痕。

“回去又让你爹揍了吧?说说,被揍的多惨?”

牛见虎脸一下子黑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三郎你也好不到哪去,五十步笑百步,你忘了早上在秦叔府上,被扇的那一耳光了吧?”

草。

张撇嘴,再看程处默、李感、尉迟敬德,这三个家伙也没好到哪去。

看来回家之后,都被老子揍了。

“哥,太子都放过咱们了,怎么这雍州衙门还不放过咱们呢?”

张一点也不担忧,他伸头四处张望着,正在寻找王永安等一伙呢。

“三郎,在那边呢,王永安那伙也全都被带来了,王永安腿还没好,是抬着来的,那边,对,就在那。”

雍州衙门前,一百多个闹事人全都一个不剩的押过来了。

除了张等这十几个有官职在身的,其余的那一百来个,全都一上来就被拖到那边扒了裤子霹雳啪啦的打起板子来。

打的还挺狠,这二十板下去,虽不说伤筋动骨,但没有个七八天估计下不了床。

这是真正的杀威棍啊,或者说这是杀鸡儆猴来着。

一顿打,板子打完之后,堂上也没有说要开堂审理,而是一名差役过来,宣布所有人收监候审。

“这雍州衙门来真的?”李感皱眉道。

“管他来真的还是假的,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入监坐牢了。咱们刘黑闼的黑牢都没怕过,难道今天还要怕这雍州衙门的黑牢?”张故意把话说的非常大声,引的一边的差役侧目不已。

第235章 人都带回来了,那就留下吧(疯狂十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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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让张给秦琼带来的薄礼一点也不薄,一套李建成收藏的宝甲,一匹吐谷浑进贡的宝马,还有一箱子的黄金,足足五百两黄金,非常舍得下血本。

张把这单子交给秦琼。“太子出手真大方。”

秦琼看了眼单子,缓缓道,“金子并不能买到一切。”

李建成来的很快,而且不出意外带了很多人来,并非轻车简从,似乎是有意要让这次会面被人所知。秦琼和张一起出来迎接,程处默四个家伙已经各自回家了,他们回去肯定也少不了一顿打。这样想想,张刚才挨的一巴掌,他又平衡了不少。

李建成在翼国公府前下车,秦琼上前行礼,他一把拉起两人,一手牵一个。高兴的笑道,“孤最是敬佩叔宝的神勇,今日能够来到叔宝府上做客,孤很高兴。”

秦琼脸色很平静,抬头道,“殿下能光临寒舍,臣三生有幸。”

三人一起进门,秦家的客厅里,秦叔宝也清楚的表达了自己对太子的忠心。话没有谄媚,但也让李建成心情大好。按秦琼的话说,他过去归唐以来,皇帝将他安排在秦王麾下。秦王是他的上司,他自然听从秦王的调派。

而如今皇帝调他出秦王府,他做为大唐的臣子,当然也是完全奉命。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我跟秦王那是上下级关系而已,而我始终是大唐的臣子。太子殿下你是大唐的储君,自然也是我的君。我秦叔宝是忠于大唐忠于君的,皇帝和太子都是君,因此他也只忠心皇帝和太子,而不会忠心于其它某个人。

这番话,听的太子万分满意。

觉得这个妹婿真是品性端正啊。

“叔宝忠于王事,孤也定以国士待卿。再过几日,卿将迎娶舍妹,那时我们不但是君臣,还将是一家人。”

高兴的李建成甚至还主动替张说了几句好话,让秦叔宝不要责怪张今天犯的错。

“三郎毕竟年轻,有时难免犯错的。”

明显,因为秦琼的归附,让李建成对着张也越的信任了。

中午,李建成特意在秦家吃了顿饭,张做陪。饭后还又聊了许久,最后才离去,张和秦琼送到门口,李建成还特意叫上张同车而去。

“三郎,孤要赏你。”

张听到赏字,笑的很灿烂。

张带着太子赏赐的一块玉佩还有一百两黄金,以及对张崇拜无比的一群张家沟村民和杜十娘回到了灞上。

杜十娘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站在张家大院的门口,有点畏惧。

张眯起眼睛,也站在门前没有马上进去,他看看张家大院,又看看杜十娘,觉得今天这事还是有些欠考虑了。

一时为杜十娘美色所诱,居然就把人给直接带回来了。

他不由的又想起之前挨秦琼的一巴掌,自己最近似乎真有些膨胀了啊,做事少了几分掂量。

杜十娘见张站那愣,心里越的没底,小声的喊了声三郎。

“进门吧。”

张在前,杜十娘跟两丫头在后,这两丫头是她贴身丫头,直接把这两丫头也送给张了。

进了屋,正好碰到红线在那里指派几个管事妇人,她一眼看到张身后跟着一个非常妖艳的女子,脸色立即就不大好看了。

凭女人的直觉,红线几乎是立即判断出,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个女人很有威胁。

“三郎,你回来了,十三娘好担心你的,没出什么事吧,咦,这位姑娘是?”

红线目光在杜十娘身上的扫过,仔细的观察着,现在这女人十分漂亮,脸上的化着淡妆、头面衣服都很好。看着倒你是一位名门千金,可哪家千金会这样跟着一个男人后面?

“这是杜十娘,十三娘呢?”

“在屋里对账。”

张点点头,直接去了自己的花厅。

“又算账呢?”张坐到崔莺莺边上,然后有些心虚的笑道。

“嗯。”崔莺莺抬头看了张一眼,现丈夫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便又低头去打算盘。

“怎么,生我气呢?”

“我怎么敢,男人的事情我们女人怎么敢管。”崔莺莺确实心里在生气,她非常不高兴张一大早上突然就带着上百号人杀到长安去了。这大半天,她一直在担惊受怕,生怕他会冲动之下惹出什么乱子来。

她还派了人跟去长安打听,结果之前人回来,说三郎在平康坊砸了一家青楼,还在那把东宫的九位千牛都打了,其中一位是彭国公的儿子,还把人家打断了腿,牙都打掉几颗。

听说三郎被太子召去东宫之后,她在家焦急无比。

张进来之前,她说在算账,其实根本没算对一笔数字,她只是用算账来掩饰自己的焦急和不安。

“十三娘,三郎带回了一个女人。”

红线一脸气愤的跑了进来,“从平康坊带回来的,叫杜十娘。”

崔莺莺脸色变的很难看,她抬头望着张。

张苦笑着道,“你们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三郎倒是怜香惜玉,有义多情啊。我原以为三郎大早的急匆匆跑去长安,是为了替处默等兄弟们出气,原来却是奔着美人去的。难怪能这么急切,却是为了这个。”

“你们误会了,我以前都从没见过杜十娘呢。”

“那就是你今天一见钟情了?”

“当然也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张也只是不出什么了,人都带回来了,解释再多也挺苍白的。

“莺莺,要不这样,我现在派人去衙门给杜十娘办放免文书,等她拿到脱籍文书了,那个时候我再送她走。”

崔莺莺打量着丈夫,看着他的眼睛。

“三郎。”崔莺莺叫了一句。

“嗯。”张连忙回答,似乎在等待判决的犯人。

“人既然都带回来了,就留下来吧。”崔莺莺叹着气说道,丈夫能不声不响的把人带来,还是长安城有名的清倌人杜十娘,现在她要赶人走,丈夫肯定会照做,但聪明的女人不会这样做。

“她的卖身契呢?”崔莺莺问。

“在杜十娘手里。”

“杜十娘可以留下来,但现在不能给她脱籍。三郎今天带了她回来,可也是担了很多干系。这样,让杜十娘把契书给我,我替她保管着。咱们屋里不是还缺个屋里人吗,就让她睡红线以前那个床,当你的通房丫头。”

“好。”张笑着回道,现在崔莺莺已经算是让了一大步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说什么,那真是会很伤崔莺莺的心。虽然如此一来,杜十娘就只能做张家的一个奴婢而不是妾,脱不了籍还不了良,可张觉得十三娘和十娘之间,他肯定无条件要选十三娘的。

红线一脸得胜的样子,“我去叫她进来。”

杜十娘把两丫头留在外面,带着些担心走入花厅。

她抬头望去,张三郎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姿色不错,但身上更有一种气势。连在红袖楼里能够毫不犹豫一脚踹飞彭国公长子的张三郎,此时都还对她带着讨好的笑。

“十娘见过县君。”

崔莺莺也在打量着杜十娘,她还未出嫁之时,在闺阁之中都听到过杜十娘的艳名。知道她是长安城近年来最红的清倌人,受无数人追捧。细细打量,这杜十娘确实漂亮,比自己姿色漂亮多了。

但这女人又不仅仅是外表漂亮,不是空有好皮囊而已。

她给丈夫买的那两个胡姬,姿色可也都是上乘,但她就从没有对她们升起过敌意,没感觉到威胁。可眼前这个女人,姿色上乘,还有一种气质,让人我见忧怜。

祸水,威胁。

“起来吧。”崔莺莺平静的道。

“刚才三郎已经把你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你说你愿意跟随三郎,哪怕为奴为婢也愿意?”

“是的。”

“既然如此,那你把你的奴契放我这里,以后就留在张家。我和三郎屋里人,还缺一个通房的丫头,你以后就住我们屋里,你可愿意?”

杜十娘怔住。

为奴为婢这话她确实是说过的,可是,张三郎说过要纳她为妾啊。

她目光望向张,希望他能说句话,可张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呢。

“怎么,不愿意吗?”红线在一边冷笑着道。她可不是崔莺莺,还要保持着大妇风范,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杜十娘,也不愿意屋里再多一个女人。

两个胡姬已经够让她火大的,现在又来一个。

杜十娘低头,“奴婢愿意。”

不愿意,那张家就没她呆的地方。权衡之后,杜十娘决定留下来,哪怕是当个通房丫头,起码以后还有机会。

将贴身保管好的奴契万分不舍的拿出来,交到了崔十三娘的手里,这刻起,她就成张家人了,但不是张家的妾侍,而只是个通房丫头,依然还是个贱籍的奴婢。

“好了,现在你让红线领你放行李。”崔莺莺见杜十娘已经就范,便挥手打她出去了。

两人出去,花厅只剩下张和崔莺莺。

“三郎心疼了?”

“没有。”张连忙笑了笑,没理由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十三娘,今天太子赏了我一百两黄金,一会你入下账。”张笑着对崔莺莺道,这算是一点小弥补吧。他也早现,其实崔莺莺对钱很敏感。

果然,听说一百两黄金,崔莺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第236章 立规矩(第十一更,为孤单坠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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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躺在摇椅上享受着午后难得的阳光,接连好些天都没下雨了,天挺暖和的。这美丽的阳光突然被人挡住了,张睁开眼,杜十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她,跟个乖巧的小奶猫一样,惹人生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好好抚摸。

“三郎。”

不能跟妻子对着干啊,张克制了冲动。

“你不在十三娘身边立规矩?”张道。

立规矩,也是一种家中规矩,长辈起居,晚辈在旁侍立。后来,便也渐成了正室管束妾侍们的一种手段,让妾侍每天跟在身边立规矩。其实相当于罚站,她坐着,妾侍得站着,还得端茶递水,相当于使唤丫头一样用。

崔莺莺收下了杜十娘,但却只给了杜十娘一个通房丫头的名份。而且这通房可不是主子,得在她跟前立规矩,说白了就是让她当个丫环。

这是下马威啊,一来就给杜十娘颜色看,估计是为了以后好管束,毕竟她是青楼里出来的。

杜十娘虽说是青楼出身,可也是当红的青倌人,在楼里那也是被侍候的很好的。就是来了张家,都还带着两个丫环呢。结果现在成了张的屋里人,只能睡在张和崔莺莺的屋里,而且还得端茶递水,每天还得跟前立规矩,站一会下来,腿都酸胀无比。

杜十娘觉得十分委屈,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这个家里她也只能指望张了,若是张疼惜一下,能免了站规矩就最好了。

张假装看不懂,那是十三娘的下马威、杀威棍呢,自己不能坏了十三娘的事。毕竟内宅之事,他都是教给十三娘管的,若是他不维护十三娘的权威,以后这内宅岂有宁日。

“你既然进了张家门,以后就得尊敬十三娘,立规矩是应当的。去吧,好好服侍她,不要忤逆十三娘。”

看着杜十娘一脸幽怨的转身往花厅去,张叹气一声,这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酸味,这里呆不下去了。

起身出院,张去了菜地,那施了肥的菜地明显的变的更绿了,好现象。

继续往前走,来到木匠小屋。

柯八爷和郑木匠两人在屋里认真的雕版,地上散落了一堆的板子。

张拿起一块。

“别看了,废板。”柯八爷叹气。

张吃了一惊,这么多废板。

“八叔公,遇什么麻烦了吗?”

“这雕板比我们想象中要难一些,一不小心就坏了个字,一字错结果整版都报废了。”这不像柯八以前木工雕花,就算偶尔错了一点,还有修一修改一改甚至弄点胶填一填。可这雕刻却完全不行,错一点,整版都废了。

因为这个,两人中间还停了工,找兽医兼铁匠的老牛,专门订制了两套雕刻工具,只用凿子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普通雕花还形,但雕刻不行。他们已经意识到雕板必须得用极精细的工具才行,最后找老牛打造的是拳刀。

拳刀因其握法而得名,刀刃弯曲而似鸟嘴,因此也叫雀刀。

另外又打制了数把工具刀,让雕版效率提升了许多,坏板也降低了。

“雕好了几个板?”张问。

“两块。”

八叔公的回答让张愣了好一会神,这可是好些天了,才雕刻了两块版?张弄的这版,每个雕版上是标准的九行十八字,一页最多是一百六十二字。这次雕的三字经和张氏家规,是准备到时印刷合装一起的,张氏家规做序。

三字经一千来字,张氏家规也才五百来字,张加上了标点符号,但也才二千出头。加上编辑排版,最终是定了十六个版。

张本以为两个老师傅,雕十六个板,一人八本,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才雕了两个板出来。

“一开始走了许多歪路,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找到窍门了,度快起来了。一天起码能雕一块!”柯八爷很高兴的道。

听到一天能达到一块这样的度,张还是有些摇头。好在这三字经才千来字,若是以后要印那些大部头,比如说自己到时资治通鉴写出来,全本可是四百来万字啊。

其它的那些史书也都是大部头,史记五十多万字,汉书七十多万字,后汉书近九十万字,三国志也有三十多万字。

一个版也就百来字,一百万字岂不得刻上一万个板?一人一天刻一块,光雕板,就得一万人工。

这度,是大问题啊。

可雕版印刷,也不能把书版面弄的很大,更不能把字体弄的很小。那只能提高雕版度和雕版的工匠数量,这不免又造成成本增加。

加大版面增加字数,这会加大雕刻难度,废板率也会增加。

看来当前也只能印印三字经这样几千来字的书了,万字的书都很费劲。

“八叔公,你看我给你们招一些学徒来怎么样,让他们跟着你们专门学雕板刻字。”

柯八爷和郑木匠两个人没马上答应。

两人徒子徒孙都收过不少,但收徒依然还是十分严格的,得挑那种忠厚勤快的,而且带徒弟也不会一带带一群,而是一个个的带。现在他们早就不带徒弟了,当初的徒弟们都开始带徒弟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打算建一个印刷坊,搞雕版印刷。以后两位呢就专门负责作坊的雕版制作,我给两位每月两石粮做酬谢,另外你们每带一位学徒,我另给二百钱的带徒津贴。若是你们带的学徒出师,可以雕刻雕版了,那么我再给你们三百钱的谢师费。”

张估计以后两老师傅雕板度肯定还会提高,比较有了专门的新工具,以及适应了这种雕刻后,废板率会降低,度也有提高。但是光靠他们两个,是不够的。

而招募木匠来制版,又不太划算。毕竟张只需要他们雕版而已,张觉得还是多招些少年来做刻字学徒,有老匠人手把手教,自己培养出这样一群雕版工人,这才是最可靠最有效的。

木匠也招一些,但同样只招几个,然后招一些学徒,让他们跟木匠学习选材加工木板。

把雕版分成两块,制板,和雕版。

张给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月薪两石粮,这可是相当于一天将近七升粮了。何况带一个徒弟,只要带出师,等于就有五百钱,现在粟米一石才五百钱,这等于是带出一个就有一石粮,哪怕没能出师,可带了也有四斗米。

柯八爷虽然年纪不小,可也不由的为这条件给动心了。郑木匠更是如此,他一个崔莺莺带来的陪嫁奴仆,居然还能拿到这么多钱。

“好。”柯八同意了。

郑木匠也同意,但他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今后张能给让他家孙子自赎还良。

“放心吧,就是不自赎,张家每年也会放免几个表现最好的下人。如果下人自己有钱愿意自赎,我们当然不会为难。”

商量了一会后,两人都一致认为没必要再另外去招木匠,他们两个既可以教刻字,也能教制板,反正这些其实都只是挺简单的。如果只是学一样,而不是学全套的木匠手艺,他们认为有一个月时间,就足够把年青的学徒们教会了。

张知道两人想多赚点教学费,也并不反对。他只要的是效果,只要效果有了,他不在意其中的过程。

拿着两人雕好的那两块版,张仔细的看了几遍,现手艺还不错,没有错字。

雕版是阳文,但字是反的,这样印刷在纸上后,就成为了正的了。

张放下雕版,过去听他们介绍他们琢磨出的新方法。

“按三郎原先的法子,先上版,在木板上刷一层稀浆糊,然后把稿子横平竖直的贴好在板上。然后是刻版,不过我们在刻板前,先用手指头蘸点水,在样稿后轻轻的搓,这样就能把纸背搓薄一点,这样书稿上的字迹就能更加清晰,如同是直接写在木板上的一样,镌刻起来就要方便的多。”

说着柯八公亲自给张示范了一遍,果然,沾水把纸背一搓,搓下不少纤维来,纸更薄透,字迹也更清晰了。这可比张之前费心的去找又薄又透的纸要简单方便的多,果然有时土法更实用。

柯八公拿起那块版开始刻,他以拳刀为主工具,基本手法是右手握拳刀,刀柄向着外侧倾斜四十度左右,向下向内用力。左手用大拇指第一关节拢住刀头,控制运刀的度、方向,还要防止滑刀。

第一刀沿着需刻墨线的外周约两三毫米,向下并自外向内的用力在木板上拉出一条同样深约两三毫米的刻痕。

“这是刀。”柯八爷边刻边解释。

边说他边将木板平转一百八十度,用刀锋紧贴着墨线以下大约四十度的倾角再拉出一条刻痕,也刀刻痕的底部相交,在截面上呈v字形

这位多年的老木匠自有一套刻字的手法,只是以前刻的字没有这么精准的需求,现在总结过后,他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手法来达到雕刻的要求了。

把字刻出来后,还要进行打空,就是把版面上那些没有墨线的空白部份,给凿掉,他们这部份用的是改造后的凿子,曲凿。

打空之后,又还要拉线。就是把版面上分行的直线与四周的边线刻出来。

当完成这些步骤之后,最后还要修版。

“三郎,如果只是刻错了一两个字,我们其实可以补救一下,把刻错的字凿掉,然后补一块木板上去,粘合平整后,再在上面补刻那个字。”

张观摩了整个刻版过程,现自己先前教他们的那些都太简单了,人家自己总结出来的新方法,比他那个实用多了。

“很好,就按你们的方法来,回头我给你们招二百学徒来。”

柯八爷和郑木匠一听招二百学徒,都呆愣当场。二百学徒,这不就是印本三字经吗,需要这么多学徒?

不过他们马上又想到,二百学徒啊,一个学待五百钱,就算一人带一百个,全出师了也能拿五万钱啊。

五万钱,他们再次被震住了。

张却只是笑笑,一百贯钱而已,要是真的带出了一支两百人的成熟雕版团队,一百贯钱,毛毛雨啦。

第238章 狱霸张三

雍州大牢和洺州大牢,并没有什么区别。本文由 。。

一样的暗无天日,也一样的充满一股潮湿霉的味道。真要说有区别,那就是雍州的牢房更大。

做为负责长安城和附近几县治安的雍州衙门,有一个很大的牢房,据说是能容纳数千囚犯。

张他们一百多人到来,丝毫不用担心牢房紧张。

他们还能享受二十人一间的待遇,不过让张不太高兴的是就算他们是官员,也没能享受到单间待遇。

张马周还有程处默他们六人被扔进了一个牢房,然后王永安等九人也被塞进了同一间牢房,牢房里还有五个已经明显呆了一段时间的。

王永安是被抬进来的,他的腿断了,还上着夹板。

看着张对着他呵呵的笑,早上还相当硬汉的王永安眼里闪过惊慌。

“我要换牢房,我不跟他们在一间。”

王永安高声喊道,可牢子根本不予理会,砰的一声把牢门关上了。张抱着手臂在后面嘿嘿笑,牛见虎四个也似乎忘记自己其实也已经身陷囹圄,也对着王永安几个笑的没心没肺。

六比九,还有五个不相干的。

可张六个气势却明显远远的压过了王永安九个,实在是今天早上这几个牲口那种下黑手死手的无耻样子,让他们印象深刻。现在这九个,两个断腿上夹板的,还有三个吊着胳膊的,另外四个那也是伤痕累累的。

他们还真心张几个要在这牢里再打他们一顿。

“张三,有种等我们好了之后,再约战。”

“就是,今日我们有伤在身,你们别趁人之危。”

有一个家伙还对牢里的另五个囚犯许诺,说自己是某某国公之子,是东宫千牛,只要帮他们,回头不但帮忙弄他们出去,还有重赏。

张看了眼那几个有些心动的家伙,笑着道,“识相的,就别插手,实话告诉你,这里每一个都是的老子都是国公,每人身上也起码都是六品官。嗯,当然,我是五品,身上还有个县子爵位,你们若是识趣,就老实的呆一边,这事情你们掺合不起。”

那本来还很心动的五个囚犯,一听这话立即焉了,全是国公之子,还全都是五六品的官身,这他们哪能掺合的起。

当下一个个的就都缩一边角落去了。

“过来帮我们对付这几个,我重重有赏,每人一万钱!”

张冷笑一声,“别吹牛了,你现在能掏的出一文钱吗?还每人一万钱,哈哈哈。”

笑过之后,当然是揍人。

因为这几个王八蛋,张被太子训了一顿,被秦琼训了一顿,还挨了一巴掌,今天又被雍州衙门和左右武侯给拿到这牢房里来了。

“揍他娘的!”

“别过来!”

“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们的,哈哈哈!”

“狱卒,牢头,快来人,有人要行凶!”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张顿时觉得神轻气爽了许多。

牢房一角,那五个头蓬乱的汉子,看的眼角直抽。都是国公之子,朝廷官员,怎么这六个如此狠,不,这六人里有一个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没上手。

是这五个怎么如此狠,人家那边九个国公之子,都那般惨了,断胳膊断脚,还有躺地上起不来的,他们居然也毫不客气的就上去猛揍。

虽然看着下手都留了情,没有挑重要地方打,可这身上也留了许多脚印,脸上还有巴掌印啊。

打人不打脸,这五位爷可是专打人脸啊。

牢门外就站着两狱卒,他们全程围观,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只要没有过控制,随便他们自己玩。本来把他们关到一起,就是上面特别交待,上面还特别交待,只要他们没打死打残,随便他们怎么玩。

王永安往旁边又吐了口血,又一颗牙齿被打掉了。

几个家伙也服气了,知道喊天呼地都不会有人应,因此很光棍的没有抵抗,任由张他们一顿狠揍,反正他们这样也还不了手。

不过这样的态度,让张揍的少了几分感觉。

“你反抗啊,你不反抗哪有什么意思。”

王永安躺那里跟只死狗一样,“老子反抗个屁,让你狂,回头出去了再算后账。”

“哎哟,就喜欢你说这种狂话的样,你一说这话,我手又痒了。”

“哥,那就再揍呗。”

霹雳啪啦。

五人上去又是一顿揍,张很好的控制了力度,看起来拳打脚踢,但避开要害,连王永安几个的断腿断手也没碰。

“哎哟,这下真是舒坦多了。”

王永安硬气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脸上又多了几个巴掌印和鞋底子样,脸都肿了,哪里还硬气的起来。

张几个占了牢房里靠墙那块的秸杆位置,这是牢房里最好的一块地方了,没有床铺,地上铺着这些秸杆估计就是床又是被了,虽然有点潮湿霉,但总好过直接坐在冰冷的地上。

王永安一伙老实的窝在对面,而另外五个则缩在另一角。

张对着那五人招了招手。

五人老实的过来,然后蹲到张他们面前。

“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进来的,在这里呆多久了?”

“回三郎,我叫王癞子,因为偷盗被抓进来的,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

牛见虎上前就踹了他一脚,不过踹的不算重。

“你个王癞子,年纪轻轻的也好好干活,游手好闲还好意思去偷盗,娘的,到这边蹲马步,老实反省。”

王癞子老老实实去蹲马虎了,一个屁也不敢放。

“下一个。”

“小的张三拜见三爷,小的是也是因为入室盗窃被抓进来的,在这里关了半年了。”

“就你这怂样,也敢叫张三?”李感上去对着他也是一顿打。

旁边有个囚犯立即出卖检举这个人,“三郎,这个家伙不但入室盗窃,还奸污了屋里的一个寡妇。那寡妇都四十多岁了,这*的还奸污了人家,那寡妇第二天就上吊自杀了。”

这话一出,连躺那边地上的王永安几个都朝着这张三吐了口口水。

张也火了,你他娘的叫张三去偷窥不说,居然还敢奸污妇人,还他娘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寡妇,口味也太重了。

不对,是人品也太恶劣了,简直就是败坏张三这个名字啊。

“给我打,好好打。”

张亲自上去踹了几脚,连一向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马周都忍不住上前踹了几脚,太无耻了这人。

强女干犯人,似乎在什么时候都不受待见,等这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之后,张命他呆到刚才没人呆的那个角落去,因为那里有个马桶。

一个个的问过了,不外乎都是偷鸡摸狗之徒,都是入不得台面的。张本来还以为能碰上个把长安游侠儿呢,谁知道连个地痞都算不上,大失所望。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吃饭睡觉。”张坐那里闭目养神,然后睁开眼扫了眼王永安,又加了一句,“揍王永安。”

几个人都扑哧而笑。

王永安听了面红耳赤,羞怒不已,却敢怒不敢言。

秦王府。

长孙无忌一脸兴奋的对李世民道,“这可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只要我们盯着此事不放,把他闹大了,让人上奏弹劾,舆论一起,就算陛下也不能就这样随易的揭过此事。咱们一定要趁此机会,重重的打击东宫一次。”

“还有张三,那个吃里扒外的小子,这次得给他一扒到底,还要让他放流岭南去。”长孙无忌觉得秦王他和对张三挺关照了,看在他是叔宝义子的份上。谁知道这小王八蛋转身就投太子去了,现在连叔宝都给投太子了,想想就让人恼怒万分。

李世民坐在那里,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

“殿下,你还在犹豫什么,机会难得,转瞬即失啊。”

李世民不说话。

长孙无忌又对屋里的房玄龄和杜如晦道,“你们两个怎么也不说话,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啊。这次是多好的机会啊,东宫官员内讧,还聚众斗殴,这事情闹大了,太子也得颜面尽失,若是让长安坊间百姓也都知道,东宫的官员们居然在青楼为了一个伎女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就更加有热闹可瞧了,太子的威望能大减啊。”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只是笑笑。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莫非是顾忌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他们的面子,担心这事闹大了他们儿子的前程?其实这个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就算这次他们先受点委屈,大不了免官嘛。可只要等这次风头一过,殿下随时能够找个机会,再让他们到秦王府来当个侍卫,再给他们补偿就是。这样一来,还正好把这几个小崽子又从东宫拉回来。”

李世民还是不吭声。

这下长孙无忌真的就有点搞不明白了。

“无忌啊,这事情就交给玄龄和如晦来处置吧。”李世民终于说话了,可却不是长孙无忌期待的内容。

“殿下?”

“这事你不用管了,让他们两个去处理。”

长孙无忌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第239章 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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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

李渊听了杨恭仁的奏报,眉头紧皱,面色凝结。

“陛下,此事已经传的长安皆知,影响实在恶劣,若是不严加惩治,实在难平众愤。”

“早上才生的事情,已经长安皆知?”

“街知巷闻,轰动长安。”

李渊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情具体经过他都已经知道了,他也在第一时间就派人给太子传了口谕,让太子管束好东宫属吏。但现在事情不但没平息,反而整个长安都知道了。李渊也不傻,当然明白这事情背后有人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不问可知,这背后定然是有次子世民的影子。

有些事情,李渊知道,但不愿意却面对,可现在事实却摆在面前,不想面对也不行啊。东宫一出点事,就整个长安都知道了。

“这些勋贵子弟确实有些过份了。”李渊沉吟良久之后,终于下了决心。

这事情不可能就这样大事化了,不然秦王只会闹的更厉害,必须给秦王一个安抚。

“传朕旨意,所有参与此次斗殴之事的东宫官员,一律罢免官职。”

“一削到底?”

李渊点了点头,他对那些勋贵向来是很宽厚大方的,毕竟大唐立国,这些人也是多有功勋。但现在不少勋贵子弟也确实十分胡来,没有个约束,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次就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等过了这阵风,到时再给他们重新授官也没关系。

“陛下,只是免官还是太轻了。”

“那就再把他们在牢里多关几天。”

“陛下,东宫有失管束”

李渊打住了杨温的话,“裴世矩、郑善果身为东宫詹事和左庶子,为东宫官僚之长,此次东宫属官生这样的事情,是他的失职,裴世矩、郑善果罚俸半年!”

杨恭仁一听皇帝的话,也明白这个事情是要到此为止了。

距太极宫不远,东宫。

李建成听说雍州衙门调武侯把张等一众早上闹事的东官属官才给抓起了雍州牢房,不由的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

李建成咬着牙,愤怒到了极点。

“杨温、高士廉二人如此蔑视孤,真当孤好欺?”

“来人,备车,孤要进宫面圣。”

魏征站起来,问,“殿下见了陛下欲说什么?”

魏征一句话,让李建成又坐了回去。是啊,见了皇帝说什么?早上皇帝只是派人下了道口谕给他,但并没有要严惩之意。

魏征见李建成不再冲动,劝说道,“本已平息之事,现在却再起波澜,很明显,这是秦王府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我们知道,陛下当然也会知道。现在就看陛下的态度,如果这个时候殿下去面见陛下,只怕会适得其反,不如静观其变。”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殿下,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只要殿下一日还是太子,那么陛下肯定会维护殿下的。就算秦王借机生事,陛下肯定也会维护殿下的。”

“静听消息就好。”

翼国公府。

程咬金牛进达都赶来了秦琼府上,连李世绩的爹李盖,还有向来不怎么与秦琼走动的尉迟敬德都来了。

牛进达坐在秦琼旁边呼呼的生着气,昨天儿子狼狈回家后,他就问清了事实。得知程处默几个跟王君廓的儿子在青楼斗殴,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心里暗自觉得儿子长大了,都知道争女人打架斗殴了,还挺高兴呢。

只是后来听说程处默几个居然打输了,才揍了程处默一顿出气。

本来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算了,谁知道他们一大早跑去找了张三这个杀才,然后带着上百号人把王永安围殴,腿都打断了。

听到下人禀报,当时程咬金还哈哈大笑。打的好,这才是是我程咬金的种,打仗怎么能打输,被打了更要打回来。他还称赞了张几句,觉得这小王八蛋,投了太子挺让他不喜的,可这次表现很好,很有男人气势。

不过程处默回来之后,他还是揍了程处默一顿。

这次不是因为打输了,而是程处默居然还要去找张三来帮忙找回场子,太丢他面子。直接自己去找回场子不行,找什么张三啊。

他一听张三这名字,就感觉不好,忍不住想到老兄弟秦琼居然转投太子了。

可现在,程处默不得不又来到秦琼府上,找秦琼想办法。

没办法,他家小崽子还被关在雍州大牢里呢。他打听清楚了,是杨恭仁和高士廉派人捉的人,这两人跟秦王的关系他是清楚的。很明显,这事情是秦王这边力了,要借机找太子麻烦。

“叔宝,你看你能不能去找下太子,看能不能先把处默他们几个小王八蛋放回来。”

秦琼坐在那里,“你们别急,我已经差人去打探情部,等人回来了再说。”

皇帝的处置结果,很快就传了出来。

涉事的十五位东宫属官,一位太子洗马,一位司经局文学,十三个东宫千牛,全部免官,一撸到底。

另外统统杖责二十大板,收监关押半月。

这个处罚,有些出人意料。

不过程咬金牛进达一听到这个结果却是长松了一口气,这处置算不了什么。儿子被免官,不是什么大事,回头过一阵就能找个机会给儿子再谋个差事,不是多大个事。至于挨板子和收押半月,让那小王八蛋吃点苦头也好。

拍了拍屁股,程咬金站起来,“好了,我回去了。”

牛进达也跟着起身告辞,只要不是什么流放之类的,他就放心了。剩下的,该打就打,该关就关。

秦琼看着这两个老兄弟急急离去的样子,嘴角露出苦涩笑容。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让兄弟们都误以为自己已经投向太子了,但这事情又不能跟他们说。

知道的人少,事情才越保密,太子才越会相信。甚至眼下程牛等人的反应,才更有帮助。

尉迟恭走的时候,更是对着秦琼冷哼一声,眼里充满不屑鄙视,气的秦琼差点要回家去抄出那对铜锏跟尉迟敬德大战个三百回合,当初手下败将,也还敢冷嘲热讽。

倒是李盖没急着走,他这个舒国公当的很舒心,其实就是在长安城里当个富贵闲人,李盖还很年轻,之前也出任过唐朝委任的刺史,但先前被窦建德俘虏过,当了一段时间俘虏,好不容易被大唐谈和要回来后,他就没了当官的兴致了。

就在京师呆着,也挺好。

对于秦琼改投太子之事,京中议论不少,但李盖不做评论。相反,他觉得秦琼做法也不算错,秦琼本就是唐朝的臣子嘛,这皇帝是君,太子是副君,秦琼效忠太子就是效忠大唐,没有半点问题。

他们父子就一直是这个态度,不管是建成还是世民,反正他们效忠的是皇帝。谁是皇帝,他们就效忠谁。自然的,谁是太子,他们也是支持谁的。若李世民有朝一日能成为太子,他们父子也当然效忠李世民,但李世民只要一天不是太子,那他们就不会站到李世民这边去支持他。

“三郎这回栽了个大跟头了。”李盖笑着道。不过话里也没什么担忧,有本事的人都不用担忧免个职什么的。张三郎如今的名气那么大,甚得太子重用,过了这风头,再授官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起起落落的,这在如今都是非常寻常的,尤其如今还是开国之初,用人之际呢。大不了,多在家闲几年,等太子继位,难道还怕没机会重新得仕?

秦琼摇了摇头,叹道,“三郎挺聪明的人,可这段时间未免些得意了,行事也鲁莽起来,这次的事情,就非常的不该。只是被免职,他还应当烧高香了。”

李盖端着茶抿了一口。

他倒和秦琼看法有些不一样,他是见过张三郎的,也看出这年青人有非比一般的灵性。纵观张三郎的历往行事,他是不相信张三郎会轻狂得意到那个程度的。今天早上这场斗殴,李盖甚至觉得完全是张三郎有意为之。

张三郎似乎对整个事情的走向和结果,都有精细的预料。他看似鲁莽无比,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但现在的结局,其实也并算不了什么,免个官而已,爵位却还是在的,又没流外没什么。

但经过今天这个事情,张三郎却是正式进入各方的眼中了,以后谁听到张这个名字,都得先惦量惦量一下,这是个疯子啊。敢把东宫同僚,九个东宫千牛,还都是国公之子的勋贵子弟们打的断手断脚,这得有多狠多疯。

关键是他干出这样的事情,却没受到什么本应有的严惩,这才是真正不同寻常的地方。张张文远,出身普通,可却已经在长安城里有了一席之地了。

说难听点,张三郎就是块,你踩他一脚,他能脏你的鞋,甚至能污了你的袍子。谁下脚踩他之前,都得考虑考虑,值得污了自己的鞋和袍子吗?

“三郎这会倒是可以安心在家修他的资治通鉴了,那书我也看过几章了,家里的门客也都说非常好,若三郎能安心编完这本书,以后他可就真成大名士了。”

“将来等太子继位,那时再出山,早晚能位及宰相。”李盖笑着对秦琼说。

秦琼笑笑,不做评论。

第240章 吃饭、睡觉、打王永安(第十五更送上,作者更到吐血了!)

梅志宁先走到王永安几个面前检查了一下,现他们看起来很惨,但没什么大损伤,暗里松了一口气。这几人真要在这牢里被弄残了,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都起来!”

张躺在那里没动,几个囚犯手停了下来,他瞪一眼,“我让你们停了吗?”那眼神,那语气,十足的在监牢里蹲了十来年的狱霸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若非这监牢里没有放风,要不然张觉得自己真还可以过一把狱霸的瘾,有牛见虎这四个强力打手,这雍州牢里估计他要出头不难。

梅志宁皱皱眉头,来到张面前。

“张三郎,堂上传召,都起来上堂。”

牛见虎一下子坐了起来,“终于想起我们了,要放我们走了?”

梅志宁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他们。

张笑了笑,“张不三,给我把鞋穿上,上堂去。”

王永安他们最后是被抬着出牢房的,被抬出牢房的那一刻,这伙人都差点流下泪水了,终于要离开张三这个恶鬼了。

虽然只在这牢里呆了半天,可王永安却觉得已经呆了许久了,久到他们都要崩溃了。

出了牢房,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张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好一会才重新适应这光天化日下的感觉。

大堂上。

雍州别驾,雍州治中,两上官都已经在座。

“带犯官!”

长长的喊声传来,张冷不住摇头而笑,犯官都喊上了,这次估计真的处置不会轻。

上的堂来,没听到水火棍杵地的声音,也没听到差役喊威武。

“犯官跪下听旨!”

一声惊堂木,堂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张有点意外,这么快就请来了圣旨裁决?

圣旨的内容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意料之中的是,张果然被免官了,连带着马周这个刚当了没几天的文学也免了,另外那十三个东宫千牛也没意料的全被免职。

一撸到底。

张的爵位还在,这是个好消息。

意料之外的是,圣旨中还要杖责他们二十棍,另外收监关押半月。

坐半月牢他倒不在乎,可打二十大板,这有些过了啊。

没等张想要申诉,杨仁恭已经扔下了签了。

一群差役上来,直接就把他们架了下去。

“摘官帽,夺官服!”梅志宁站在张面前,笑的很灿烂。

只是张只是回应了他两个鼻孔。

张今天本来就没穿官服,结果两个差役还是上来扒衣服。

我靠,老子又不把搞基,别乱扒衣服。

帽子被摘了,外衣被扒了,张的裤子也被扒了下来。看看左右,程处默、王永安等都一个待遇。

大长凳摆在前面,张被按了上去。

屁股有点凉,这些丧天良的差役,打个板子而已,居然还要扒光裤子,连他的那条三角形偏丁字形的兜裆布也没放过,扒了个干净,风吹屁屁凉。

趴在长凳上,张眼睛盯着梅志宁的双脚看,此情此景,他忍不住就想到看过的明朝历史书,明朝最喜欢搞廷杖,那些官员也最喜欢打屁股,打不到还要故意去求,能得到一次打屁股的机会,激动的能瞬间高朝。

张没这种爱好,唐朝皇帝也没有打大臣们屁股的爱好。他们比较倒霉,现在已经不是官员了,差役们打起来都无压力。

据说明朝廷杖,如果那个传令的太监双脚是外八字,那就是打的响亮但不会要人命。可如果太监站的是内八字,那意思就是往死里打。

据说明朝的那些打廷杖的差役,都早打出经验来了,打的如火纯青。他们甚至能够把人打的皮开肉绽,但却不伤筋骨分毫。也能打的表面看似很轻,但却能在几天之后毙命。

张盯着梅志宁的脚。

他娘的,你这站的是什么,既不像外八字也不像内八字,还有这种站位的?

张还在那里想着那究竟该算内八字还是外八字时,板子已经落到屁股上了。

“一”

梅志宁随着板子落下,高喊了一声,几乎是同时,张十六个全都挨了一板。

痛,真的非常痛,张两世为人,还没有挨过这样的打。光着屁股打板子,真痛!

打了十下,张感觉自己已经屁股开花流血了,他咬牙坚持到了第十八下,还是晕了过去。

差役看到张晕了,停下来望向梅志宁。

“继续打完!”

差役又往张屁股上打了两下,打满二十。

罢官,各打二十大板,然后收监,这就是张他们的处置结果。

醒来的时候,张已经又回到了牢房。

他扫视了一遍牢里,现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王永安也在,张不三他们也在。

“三哥啊,这些的差役还真敢下手啊,我屁股都开花了。”

张趴那里,也感觉到屁股火辣辣的疼呢,仔细的感觉了一下,好在没有伤筋动骨,还好。杨仁恭和高士廉没有想要借机杀人,要不然,张会死不瞑目的,被自己人打死了,他这个卧底可就太冤了。

过了会,梅志宁带了一个大夫进来。

那大夫过来给大家屁股上上了金创药,一问,用的还是张研制的云南牌白药呢,他娘的。

“伤的不重,这些天记得得趴着,不能卧躺,将养几日,就能恢复完好了。”那名大夫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张的目光还挺奇怪的,都是名满长安的小名士了,五品的太子洗马呢,结果一场胡闹,被免官到底,还被打了顿板子,屁股开花,这真是作。

“从今天起,雍州衙门尊奉圣旨,正式将你们收监在此,待满十五日之后,再放出。”梅志宁居高临下的说完,转身带着大夫走了。

“还真关十五日啊。”

“半个月后都要过年了。”

张躺那里,听李感他们抱怨,心里算了一下,可不是嘛。十五天之后,正好是除夕。这真是关到过年啊。

哎,蹲几天牢倒没什么,有王永安他们陪着呢。

可秦叔宝和单雄信两人娶妻的的婚礼,他可就赶不上了啊。

心里郁闷。

还不知道崔莺莺知道这消息后,会多难过呢。自己上次当上了太子洗马,这婆娘可是高兴万分的。

心里不高兴,张便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的王永安,拿这几个王八蛋出出气。

王永安迎上那目光,心中一寒。

他再忍受不了了。

“张三郎,咱们休战罢兵好不好?”

“不好,老子现在不爽,想揍人。”

王永安带着一丝哀求,“张三郎,不,三哥,我服了,从今以后,我王永安彻底服你了。”

张扑哧一声笑了,目光转向其它几个倒霉鬼。每个迎上他目光的家伙,都连忙低头喊服。

“真服?假服”

“真服,千真万确,五体投地的服,哥,以后我们都喊你哥。”

玛的,犯贱,早如此,哪有这么多屁事。

这他娘的还打出一群小弟来了。

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整天折腾他们也没什么意思的,看他们那趴在地上的可怜样,张拍拍身边空着的麦秸,“既然你们服了,也喊我哥了,那就过来吧。”

“谢谢三郎。”

“叫哥。”张道。

“谢谢三哥!”王永安几乎是流着泪在喊的,噩梦终于结束了,就算为此他得低下头,喊张三叫哥,也觉得无所谓了。

他现在对张三是真服,不掺一丝水份。

第241章 探监

崔莺莺一见张被抬着进来,立即就哭出了声。

郑善果面色阴沉,狠瞪着梅志宁。

“我们也是依照圣旨,杖责二十。放心,只是点皮外伤,没伤筋动骨。”梅阎王在堂堂民部尚书兼大理卿面前,也不得不小心陪着说话。

张握着崔莺莺的手,一只手帮她擦拭眼泪。

“别担心,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二十大板嘛,打不死人。”

“你还说,行事鲁莽,也不三思,如今落得这下场,不但免了官职,还被杖责收监,下次你还敢不敢这样鲁莽了?”

崔莺莺又急又气,“你知不知道我们有担心你,你不为自己想,就不为我们着想吗?”

“放心,半个月后我就回去了,你就当我在外面办个差。”

梅志宁解释了几句,也就退了下去。

张趴在那里,面对着郑善果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胡闹丢官也罢了,还连累着郑善果也罚了半年俸。

“舅父,这次连累你了。”

郑善果叹气一声,“你就算不在意仕途官职,可也总得爱惜自己的名声。如今你也算是声名鹊起,却突然闹出这种事情,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这事的吗?说你们在青楼为一妓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你知道不是那样的。”

“什么不是那样的,那个杜十娘,你不是已经带回家去,还让十三娘替你收为通房了吗?”

张无言以对,这也是事实。

“我对你很失望,刚刚有点成就名声,结果就弄出来这些狗屁事情,亏你还建了白鹿书院,还自己写出了张氏家规,你自己想想,你好意思吗,你不惭愧吗?”

“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德,有才无德,毫不可取。”

张被郑善果骂的狗血淋头,却还只能一直点头,装做诚恳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暗道,我这么年轻,不可能一直当着缩头乌龟,偶尔也得张扬一下,要不然老虎不威,人人都把我当成了病猫。

我又不想当一个什么道德完人,只想活的潇洒自在一点。再说了,早看王永安不爽了,而且这么闹一闹,现在这做牢虽有点出乎意料,但不是更加得太子信任了嘛。

虽然整个事情他也有许多欠考虑的地方,但年轻人嘛,谁不犯点错误,只要不是那种不可挽救的大错,都算不了什么。

“能不能把我们提前弄出去?”张腆着脸笑道。“这里面条件实在是太差,里面不但有跳蚤还有老鼠,我看到有老鼠胆大的直接就去睡着了的犯人的脚。我可不想在这里养一身的跳蚤虱子,更不想睡着的时候,被老鼠啃掉几个脚趾头或者手指头。”

“而且过几天就是我义父和单叔他们迎亲大喜,我总不能缺席吧。”

郑善果对张的嬉皮笑脸没什么好脸色。

他坐在那里哼了一声,“你现在想起这些来了,你跑去打断别人腿忙着抢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自己做的事情,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蹲完这半个月时间,在此之前,什么也别妄想。”

张撇撇嘴,怎么郑善果跟秦琼一个样啊,咱们是自己人啊,别这样严肃苛刻。

“十三娘,你能不能给我送架床,再送套干净床单被褥来啊。里面床都没,只有一堆霉臭的麦秸杆。你再给我弄几套衣服来,最好是再安排福满楼每天送几桌席面进来,这里每天只有两顿窝头吃,又黑又硬,粗粮还掺糠,里面还有石子,太没良心了。”

崔莺莺流着眼睛,只是点头。

张松了口气,有了这些半个月好熬了。

“不要理他,一样也不许送。你就是送来了,监牢里也不会给你送进去的。这半个月,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正就是半个月时间,也饿不死冻不坏。还真当自己是在庄园休假?要这要哪,还要酒席,你要不要十三娘把你那个抢来回的*给你送过来唱曲弹琴陪你喝酒啊?”

郑善果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

“十三娘,咱们走。”

崔莺莺还是很心疼张的,可惜郑善果很不客气,最后崔莺莺十分不舍的离开了,留下张趴在那里,十分想骂娘。

秦王府。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去跟舅父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

“就这样到此为止了?”长孙无忌十分不解,这不像是妹夫的性子。若是早几年前,他这个反应他还能理解。可如今都到什么时候了,自封了天策上将后,太子那边是动作不断,早把他们视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好不容易得了个反击的机会,秦王为什么退缩了,难道他又开始犹豫了?

李世民从桌上又捡起一卷书,看了起来。这是张写的资治通鉴,目前才写九章。张每写一章出来,太子都会让人抄录大肆宣扬,好像是他写的一样。李世民每章都会搜集,然后亲自抄录,反复的品读。

他现张写的这本史书,不事于以往的史书。

书中叙事,往往一事用数种材料写成,遇年月、事迹有岐异处,还均加考订,并注明斟酌取舍的原因,使得这本书具有相当高的史料价值。

而另一方面,这书又文字优美,叙事生动,有极高的文学价值。

当然,最让李世民喜欢这书的,还是其中张以‘臣曰’的形式,写的史论。他用这种形式,明白的表述自己的政治和历史观点。

张的许多观点,就与李世民的相符合,让他越读越有一种惺惺相惜,甚至是找到知音的感觉。

原来与张谈话的时候,李世民也会觉得张有时会透露出一种特别的睿智,可还不明显,但看了这些书稿,却让李世民真正感觉到张的智慧深如大海,博大精深,深不可及。

“事情就到此为止。”

“可是。”

李世民抬起头,放下手中书卷。“打仗的时候,要懂取舍,明白时机。不能在不该撤退的时候撤退,也不能在不该进攻的时候进攻。这次舅父他们已经出手,但陛下的反应却很值得深思。陛下虽出手处置了东宫犯事官员,但这处置却是极轻的,这意味着陛下在有意维护着太子。我们这个时候越是咄咄逼人,却越只会适得其反。”

得出这样的结论,也让李世民很是沮丧,虽然这也是早在预料之中的。

长孙无忌也有些丧气。

“殿下,过几天就是秦琼婚礼了。”

“我知道。”李世民点头,又拿起了书卷。

“殿下,让我亲自再去找叔宝谈一谈。”秦琼转投太子,这对秦王府的士气和实力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必了,想走的人你也留不住,留的住人也留不住心。”

“哼,我只是没想到秦琼是这样的人,真是他娘的看走了眼,就跟那张三一样。”

第243章 出狱

。”

王永安沉默许久,站在他旁边的八个被拔了牙的狼崽也沉默许久。

最终,王永安回了一句,“具体怎么个做事法?”

张站在那里笑着道,“很简单啊,我酿酒,你卖酒,我给你酒,再给你划出一片地盘给你去卖,那片地方我只给你酒,还给你一个比较优惠的酒价。然后你自己去卖,只要不出这块划给你地的界,你能卖到多少就多少,你卖的越多,我还给你越便宜的进价,你自然也就赚的越多了。”

其实张就是打算让王永安做经销商,他自己做供货商。王永安这些纨绔,狠起来也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他们最后对张的屈服,让张越的看好他们,能屈能伸,这才是真正的狠人。

而且这些家伙都很有背景,都是国公之子,本身能力又不错。因此和觉得让他们做个经销商,一起合作一把,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各取所需的互利合作。

另外,打了一杆,给个甜枣,也是手段。

不是入股,王永安有些失望。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拒绝。

“这买卖赚钱吗?”

“包你赚钱,你想想白酒可是只有我灞上张家独有,而我给你的也是一地独家售卖之权,你说能不能赚钱?当然,你若是觉得赚不到这个钱,那当我没说。”

“好,年后我会去灞上找三郎的。”

“随时恭候,不管你是想来谈生意,还是谈什么,都随便。”

今天是除夕,真要谈事也不会在今天。

王永安想谈,张也没心思谈的,在这里呆了半月,不说整个人都快酸臭了,而且这么久没见家里老爹和十三娘他们,他早是早归心似箭了。

也不知道书院怎么样了,不知道他的雕板房如何了。

牢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

两个狱卒还是如以前一样,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打量着这群勋贵子弟,他们似乎还在遗憾,以后每天无法看到那么多好看的大戏了,看不到一群国公子弟为了一个窝头而争,为了一块老鼠肉而计较。

王永安走出牢门,他冲着两狱卒笑。

两狱卒也笑。

然后,王永安突然左右开弓,挥起拳头一拳一个将两狱卒放倒在地,最后还不忘记朝两狱卒脸上吐了口口水。若不是他被张打断的那腿还没怎么好利索,他肯定要再上去踹两脚。

打完人,王永安长呼一口气,无比的舒坦,在牢里,他无数次都在幻想着今天这一幕了。只是幻想中,每次还会有连着张一起踩在脚下的情景。

“哈哈哈!狗杀才!”

打完,骂完,王永安一回头,突然就迎接上张那微笑的脸。王永安笑不下去了,张却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两狱卒躺在地上,一开始是愤怒,恼火,然后是惊惧,这两拳将他们打回了现实。那群之前还跟狗一样活在牢里,向着张三郎卑微屈膝的人,其实都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贵人。

张走过两个狱卒前,对他们伸出了手。

丙人愣了愣,一人拉着张一只手站了起来。张伸手在两人肩膀上拍拍,“以后可莫要一时膨胀过头啊,要谨记自己的本份。”

两个跟张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半月的狱卒连忙点头,回到现实,他们才现得仰望张三郎。尤其是现在想想,张三郎在牢里可是把一群国公子调教的跟个土狗一样,就越的对张三郎敬仰之情如高山仰止。

张三郎,才真正牛逼人物。

张本来以后,自己出狱之后,肯定会很风光。

不说上千人迎接,起码这相熟的各家总会派人来吧,这秦府李府,郑府等,还有这太子府总得也派个人来迎接吧。

可等他走出牢房。

站在大门外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彭国公府等王永安他们家的马车和迎接的管事。那一排马车很是奢侈,管事仆佣恭敬的站那里迎接,还有人拿着皮袍子过来给王永安等披上。

“郎君受苦了。”

王永安披上了貂皮大氅,似乎整个人的气势自信又找回了许多。他扫了一眼附近,并没有现张家等的马车和人,笑着转身,对张道,“三哥,你家马车怎么还没来,要不坐我车,我先送你回灞上?”

张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身脏臭的,好好洗一洗,去去晦气,过完年来灞上找我。”

王家的那管事充满惊愕的看着王永安居然跟那张三有说有笑的样子,自家大郎不就是跟这张斗殴进去的吗,腿还是被这张三打断的,牙都掉了两颗。先前大郎进去之前,在家里可是不止一次喊过要弄死张三的。

管事小声的道,“大郎,是不是这张三在牢里又使什么阴招了?你放心,咱们回头跟他算总账。”

王永安没理会这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管事,“先回家吧,我跟张三郎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是合作关系。”

管事一头雾水,有些怀疑的偷偷打量了自家郎君一眼。郎君不会在里面关了半月被关傻了吧,还不打不相识?什么时候自家郎君有这样的好说话了,以前郎君可是标准的睚眦必报的类型啊。

“大郎,咱们”

“别废话了,上车。”

王永安一行都各自坐着马车离开,走之前都跟王永安一样,还说了声年后去灞上拜访。这一幕,让不少本来今天恰好路过,或者衙门里在值班,本想看一出好戏的人大失所望。

剧情不对啊。

不应当是两帮人马出来之后,在这里互相放点狠话再走吗?

怎么一个个倒客气的跟兄弟似的?

牛见虎左右张望了半天,见不到自家的马车。

“哥,怎么咱们没有人来接?”

“没人接你就不会回家了?”张不太高兴,他还真想不到,一个来接的人也没有。最让他心里不高兴的还不是家里没有人来接,而是太子府居然也没有派半个人过来接。

不说太子亲来,起码派个魏征或王珪之类的心腹过来接下出狱,安抚几句吧。

现在居然这么冷清场面,李建成一向不是挺大气豪爽的,怎么这回却如此?

莫不是李建成因为自己一伙上次惹的事情,连累他被皇帝斥责了?现在自己这一伙被皇帝圣旨免职,李建成还要避点嫌?

摇了摇头,张也不再去想这其中缘由,但今天出狱,东宫没有一个人过来,确实让张心里很不是滋味。

“走,先去务本坊洗个澡去去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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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被遗忘(为丶万赏加更!)

“宾王,你拿三个。”

马周不客气的从筐里拿了七个,自己三个,四个是给张拿的。

“处默,你们一人两个。”

又八个没有了。

王永安一伙都眼睛泛着绿光,死死盯着那个筐子。三十个不大的窝头,一下子没了一半,这才分了六个人。

可没有人敢呛声。

最早的时候有人反对过张的窝头分配方法,然后,被打了一顿,又饿了两天没吃到窝头,之后再不敢乱说了。

“王永安,你拿两个。”

听到这话,王永安感觉幸福的想哭。娘的,我终于也能一顿吃上两个窝头了。迅的伸手进筐里抢了两个窝头,王永安迫不急待的啃了起来。

还剩下十三个窝头,人也还有十三个。

但张并没有简单的给剩下的人一人一个。

金字塔不是这种结构的,张让另七个千牛一人拿了一个,然后还有一个千牛,也就是昨天抢吃的那个,今天继续饿。

敢抢一次,得饿两天。

还剩下六个窝头。

五个鸡鸣狗盗之徒眼巴巴的望着张,饥肠辘辘。虽然这五个家伙手上都沾过人命,但在这牢里,他们却不敢有任何其它念头。不说张等这群人身份高贵,而且每个都看起来高大健壮,一人能打他们几个,数量更是他们的三倍。

而且牢门外一直站着两个狱卒,一天十二个时辰没离开过人。他们不理会牢房里张的牢规等,也不干涉张的管理,但若他们这几个小臭虫敢伤害这些贵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要被砍死。

“你们今天中午饿一顿,晚上再吃。”

张把剩下的六个窝头拿了出来,交给了马周保管。

有窝头却不给,这也是一种驾驭之术,只要在牢里头听话的,表现的好的,张就会用这些储备窝头,当作赏赐。

就为了张每顿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的几个窝头,那些家伙对张是完全遵从。一个掺着糠皮的高粱面窝头,黑乎乎,苦涩无比,还不时能吃到砂子的窝头,放在外面,别说王永安他们瞧都不瞧一眼,喂狗他们都嫌,可在这里,却比一块黄金还珍贵。

程处默五个不用担心吃不到窝头,张每顿都会给他们预留两个,且让一个人每天轮流拿三个。

王永安他们饿的最厉害,张他们却好的多。

张每顿雷打不动给自己留四个,但他有时也会分给牛见虎他们一些。

靠着程处默他们的武力,趁着王永安他们刚进来时身上带伤,张先威服了张不三五个,然后把王永安等打服了。又用窝头,把牢房里的这个权力金字塔给稳定下来。

“三郎,饿。”

张不三一脸菜色,有气无力的道。

“饿,那就去捕鼠。”

牢房里有很多老鼠,多到公然乱窜。这些老鼠十分肥硕,张看的恶心,可在张不三他们眼里,饿极了之后,这些可就成了诱人的美味。可惜老鼠十分狡猾,在牢房里缺少工具相当难捕捉。

张教了他们一个捕鼠的办法,用窝头和那装窝头的柳筐,还有麦秸杆编的绳子,制作简易的捕鼠陷阱,成功的机率不高,但比起他们原先的那种法子,可是高太多。

狱卒似乎对他们的这种情况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每次送窝头过后,允许他们暂用那柳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不管他们能不能捕捉到猎物,都是要收回去的。

捕鼠的工作,每天都由张不三等负责,轮流分班。张甚至还规定了奖励措施,哪班捕猎时捕到了猎物,就能多分一份。

张只吃了两个窝头就没什么胃口了,把自己剩下的两个口粮给了尉迟宝琳和牛见虎两个饭桶。

剩下的六个,张没轻易动用,这是他的货币,也是他控制着这个牢里的有效手段,用这些窝头,比用程处默他们的拳头轻松多了。

“他娘的还有五天!”

吃了三个窝头,牛见虎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下次见到雍州衙门的人得绕着走,这些的,简直比阎王还要可怕。”李感躺在那里有气无力的道。

“我义父的婚礼我都错过了。”张靠在那里,十分的无聊。

呆在这里,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十天,简直跟过了十月一样漫长。与外面一切隔绝,又整天挨冻受饿,张闲的无聊,也才搞出了这套窝头控制的把戏娱乐着。

“三郎,咱们这次在牢里可把王永安他们折腾的够呛,这王八蛋出去估计肯定会翻脸的。”程处默看着那边低头在捉跳蚤的几个纨绔道。

张笑笑,他一只手就能把这群纨绔玩废。

要是他们这次还不长教训,出去还有勇气再来,那张倒无所谓。不过他估计,王永安可能没这胆了。换了谁,在张手底下被玩了这个长时间,早玩出心理阴影来了。

“捉到了,捉到了,好大一只。”

那边角落,突然传来张不三那班五个人兴奋无比的叫声,还间杂着吱吱吱的老鼠叫声。

很快,张不三就提着一只肥硕老鼠的尾巴跑了过来。

老鼠还在试图逃跑,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可张不三只要轻轻的一抖,老鼠又只是徒劳。

王永安等都围了过来,甚至还冲着那老鼠舔嘴唇。

太恶心了。

张冲那门外的狱坐喊道,“兄弟,借个火!”

狱卒从外面取暖的炭盆里夹了一大块燃烧着的木炭,放了进来。

张不三熟练的老那老鼠砸在地上弄死,然后徒手就把那只起码有两斤的大老鼠给撕成两半,简易去了内脏,就开始弄了些秸杆等放在那块炭上,升起一小堆火来,然后开始烤起来。

牢房里马上弥漫一股老鼠毛烧焦的恶臭,张厌恶的挥手拔动了一下鼻子前的空气。

王永安他们却已经跑到那边去围观烤老鼠了。

烤老鼠肉张是不吃的,但烤好了依然得由他来分配。

“你们吃不?”张照例先问牛见虎他们,以前他们也成功抓到过两只,但牛见虎他们都不愿意吃这玩意。

可是今天,牛见虎居然犹豫了一下。

“要不来一点”

“来点试试吧。”尉迟宝琳居然也点头道。

程处默和李感、马周三个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那边的狱卒饶有兴趣的在外面看着牢里的这一切,看着原本高高在上,得意张狂的勋贵子弟们,在这里为了一只烤老鼠,而流着口水斤斤计较,他们觉得有种非常爽的的感觉。

为了能够经常得到这种爽,他们因此愿意有时给张提供点帮助,比如说每天晚一个时辰收走柳筐,每次他们捕到老鼠后,他们会提供一块火炭。

反正这些人也不会愚蠢到自己烧牢房的!

第244章 除夕

“对了,三哥,你真要跟王永安合作啊?”

张笑道,“怎么,你还妒忌羡慕他啊?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家兄弟的。这次酒坊不方便带上你家,但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我打算把河北交给王永安他们一伙,那片划给他们销售。江淮给你,山东给处默,河南给李三,河东给宝琳。关中地区呢,就留给我自己。”

酒坊,张是跟郑家两兄弟,还有秦琼、罗士信、李世绩一起合伙,分给太子妃两成干股。不方便再和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一起。

但张准备销售方面,搞经销商模式,并不自己全都包下来。酒坊负责生产供货,并自己经销关中地区的市场。而其它市场,张是分片划区,交给不同的经销商。王永安的老子现在是河北地区实际上的话事者,因此张便把河北这块划给王永安一伙去经销。

他又给程处默四个一个划了一片区域,江淮、山东、河南、河东四个区。

剩下还有不少地方,江南、岭南、江汉、巴蜀、陇右等地,到时也会采用招募经销商的方式合作。

当然程处默他们是没有这种经商能力的,但他们家里都有现成的管事等,并不需要他们亲自负责,自有下面人打理经营。

拿到了太子教令,有了经营许可,张是打算直接铺开了往大搞。一面是借着太子做后台,跟郑秦等各家合作。另一方面,推出这个经销商销售方式,也是吸纳更多有实力的豪门和地方大族合作,把市场直接打开。

利益均沾,让更多的人都有参与其中,都分一杯羹,这就是张想到的最快打开局面、做出规模的方式。合作者越多,规模就越大,利润就越高,张就算让出了不少份额,可实际上能得到的却更多。

要不然光靠张家自己,就算有太子令,可要搞出一个新兴的白酒市场,也很难。做的小,利润少,独家生意还引人觊觎。

“谢谢三哥。”牛见虎认真的道。“这次是我们连累你了。”

张笑着摇头,没说话。

“三哥,是我矫情了,兄弟之间不说这种话,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

张抿了口茶,道,“这茶也不及你的这话让人舒坦。”

兄弟俩个就靠在那里闲聊,过了会,马周和李感他们也洗好出来了,张对程处默他们几个把划块地盘给他们经销卖白酒的事说了,几人都笑着应下。他们也早了解了张,知道跟着张总不会吃亏的。

不管是开酒楼也好,还是要开肥厂也罢,三郎说干什么,他们就跟着就行。不说张做生意的天赋,就冲这次他们吃了亏,三郎二话不说的带着张家沟上百男人替他们出头,让自己都蹲了半月牢房还挨了二十板,又被撸去了官职这事,他们都能信这男人一辈子。

“宾王啊,你这官没当几天,就被撸了,还跟着我挨板子吃牢饭,你心里不怨我吧?”张笑着对马周说道。

“没啥。”马周的回答很简洁,但张看出他确实没有怨言。这是个很洒脱的男人,六品官不容易,但他觉得张这个朋友比那个更重要。

六人吃饱喝足,都有些困意。

“三郎,借你家屋我们睡一觉。”

牛见虎几个也不急着回家了,反正就冲今天几家没一个来接人,就知道回家也没什么好。哪怕今天除夕,可他们的那老子,都一样人。就算大年初一,真要揍他们,也不会放过。就算要挨打,也得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了再回去挨打。

说不定晚点回去,这顿打还给免了。

“随你们的便。”

张让他们自己去客户休息,然后叫来了管家,让他派人到各家府上去通知一声,省的到时他们家里等不到人,到处乱找。

屋里就剩下张和马周两人。

马周笑着道,“还真没想到,三郎不声不响的在京里置下这么豪华一大宅。”

“原来是因为在京管着药坊,不想整天往返两边,就买了这里,打算到时把一家人搬来这里住,休沐时再回灞上住。想着等装修好了,再给十三娘他们一个惊喜。谁料到,转眼间调去了东宫,我请了长假在家,就想着年后再说吧,谁知道又进去蹲了半月大牢。”

“这宅子挺好的,若是十三娘看了,一定会喜欢。”马周道。

张苦笑,以后只怕很长时间他都不会再来这里住了。这次事情有些失控,张也吃了点苦头。

最让他心寒的是出来后,东宫没有半个人接,到现在太子也没派个人安慰一下什么的。

心寒,原来还觉得太子人挺不错,豪爽大方,礼贤下士。

但现在张又恢复了几分理智,太子终究是个失败者,自己就算知道历史,也改变不了这样的历史大势。

从今天起,还是得跟东宫保持些距离。

现在官也免了,刚好老实呆张家沟,资冶通鉴还得编,是还得抄。张也现在了,官职朝廷可以给了也可以随时夺走。爵位也是一样,甚至财产都一样,但是这名声却是他们拿不走的。

尤其是他现资治通鉴现在长安受到的评价很好,许多有名的士人都在公开称赞他的这本书。

甚至已经有许多人把通鉴跟史记并论了,称为这是读书之人必读的两本史书。

一本才写了九章的史书,居然就有了如此多的赞誉,甚至连朝中的几个宰相都曾称赞过。这可是相当难得的,一个好的名声,尤其是作为一本资治通鉴的作者,这可是一个极好的保护层。

名声到了一定程度,尤其是这种学术上的才气名声,统治者都会认真的考虑的。

原本张毛笔字都写不太好,甚至有时一些繁体字都写不好,可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本就非寻常人嘛,他是在山里跟随一代隐世高僧学习的,各种各样的本事都学了许多。他都能写出三字经张氏家规来,再写一本通鉴,虽然太过惊人,可存在就合理,别人写不出,张写的出,张就是个大才,奇才。

有时想想,他似乎都忘记了最初的本心。

那时刚到大唐,他想的只是想办法赚点钱,给家里盘个炕,粮缸里存上粮,甚至以后修个新窑洞,并没有去想什么官职啊爵位地位这些。

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步步的就到了如今。

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卷入了皇家储位的激烈争斗漩涡之中,自己真的是有些太能作了。

除夕。

今天是除夕了,武德四年过完了。

才刚到中午,天却忽然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

张听到外面院里有丫环在那里喊着下雪了,一下子想起了崔莺莺和红线她们,那股子感情是那么的强烈。

他跳下炕,拖着鞋就往外走。

“三郎,去哪?”

“回张家沟!”张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这里虽然也是他的家,但这里没有老爹没有十三娘,没有红线,没有栓子他们,张家沟,那里才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家人!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跟他们在一起,一家人晚上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除夕团圆的饺子!

这两天连续两次弄错了章节顺序,实在是这个定时布不太习惯,对大家说声抱歉了。也谢谢给木子投票和打赏的兄弟们,九月份要结束了,回头看看,木子这个月居然更了五十万字,自己都不敢想象,几乎是天天加班码字。一个月三千多张月票,虽然还是够不到月票奖,但木子也非常高兴了,一月三千多票啊!马上就是国庆了,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245章 伪君子

半月时间,十三娘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崔莺莺望着渐被乱舞纷飞雪花所摭挡的村口,固执的道,“爹不让我去长安接三郎,我只能在这里等他,我不能让三郎在长安没人迎接,到了家里也没有人迎接。”

“那我跟你一起在这里等。”

红线扭头冲着了院里喊道,“杜采薇,去拿把两把伞来,再拿两件厚的斗篷来,再拿两暖手炉来!”

院里,杜十娘听着红线那颐指气使的呼唤,心里气苦。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跟着张三郎来到张家,本以为脱离了烟花之地,以后能能做个名士高官的妾侍,日子会很舒服。可谁知道,她刚跟着过来,三郎就被给带走了,还被免官夺职,关押收监。

张家人因此都觉得她是个祸水,没有人给她好脸色。

十三娘还只是冷眼相待,最可恶的就是这个郑红线,仗着自己是妾侍,又是十三娘的陪嫁,因此处处刁难她,白天要在十三娘跟前立规矩,一站一整天。晚上这红线又各种使唤,睡半夜了,还叫她起来给她和十三娘端茶,每次还要她烧水煎茶,有时她折腾了大半天,结果红线却睡着了。

有时想想,真后悔。

可现在契约还在十三娘的手里,她根本没的选择。

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三郎早点出狱回来了。

长安,秦王府。

李世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大雪纷飞。

“又是一年除夕至。”

“是啊,过的好快,回这一年,年初征讨中原,破窦建德降王世充。到了年底,又再讨河北,殿下率军三月扫平刘黑闼,这一年,真是东征西讨,无往而不胜。”

几名秦王府心腹文武一起笑着称贺。

“武德四年,是我大唐定鼎中原,一统南北的一年。擒窦建德降王世充斩刘黑闼,孝恭和李靖则三月破江汉,一月定岭南。”李世民笑着道,这一年对大唐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不论是中原还是南方,各处战场上都是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殿下居功至伟。”

几名心腹都毫不掩饰的道。

李世民也有一点心中骄傲,今年的几场大战中,他李世民无疑是取得功绩最大的那个。不说中原决战,灭了郑夏联军,夺得了大唐争夺天下最重要的一战。就是后来河北刘黑闼再叛,一月席卷河北,无人可挡,最终也还是他亲自出马才拿下的河北。

那是场相当漂亮的平叛战事,跟他武牢关大破窦建德那一战一样的值得他自豪。

想到河北之战,他忍不住又想到了张。

那个让他几次看走眼的年青人,如果不是他,洺州城可能会坚守更久,河北之战也许会再打上半年都可能。

可现在那家伙却还在监牢里面,李世民不由的摇头。

“玄龄,今天是张三郎出狱之日吧?”

“是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没再提此事,心里却想着,这次委屈他了。

东宫。

李建成听着下面的禀告,知道张一行已经被放出来了。

“嗯,孤知道了,下去吧。”

李建成会在那里沉默了一会,伸手从案上拿起一个卷轴,打开,再次读了起来。这是他命人抄写的资治通鉴,目前只有九章的内容。

九章内容不多,重头到尾的看了一遍。

这是张资治通鉴中周纪的第一卷,虽只九章,但内容却不少,尤其是张写的时候,也还加了点内容,不但增添了部份后世得到考证的史料进去,也增加了一些史论,其中既有一些后世名家史论,也有些张自己的私货。

再次看完,李建成放下卷轴。

每次看完这卷书,他总是非常的矛盾,这让他根本看不清楚张这人。能写出三字经的人,才气斐然。能作出张氏家规的人,应当是个修身养性功夫极好的人。但能写出这卷周纪的人,他不仅得有才情,有修养,还得有极好的品性,是德才兼备的。

但张的书写的都极好,可他这个人,有时却让李建成怀疑他的德与才不匹配,甚至觉得张有点名不符文,是个写起文章来很好,可自己却做不到的伪君子。

特别是上次的那场闹事,李建成事后想过无数次,都不明白张为何会那样冲动那样做?

什么样的人,能写出张氏家规写出资治通鉴,结果自己却那般糟糕的?

这甚至让他进而怀疑起张的这本资治通鉴来,张说以史为鉴,可他自己都做不到半点。这样有才却无德之人作的书,自己应当信奉吗?

这个家伙,上次给自己惹了太多麻烦。

李建成摇摇头,真难把这本书跟张联系起来。

书是好书,人,有点一般。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往灞上张家送些礼物,安慰下张三郎。”

“送什么礼物?”

“就送一百两黄金吧。”李建成随口道,然后挥手。

风雪很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张却和马周纵马奔驰,似要泄这半个月来的压抑。

马周还是跟着张回了灞上,六品的官免了,马周继续回来当他的白鹿书院副山长。

顺便,还继续兼着张家的大账房。

崔莺莺等人都快成望夫石了,终于等到了张。

张骑着马从飞雪之中钻了出来,崔莺莺高呼一声三郎,扔下手里的油纸伞就往前奔跑过去,地上有刚下的雪,有点滑,她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

张从马上跳下,急跑几步上前,一把将崔莺莺抱了起来。

“你怎么在外面傻站着,等我吗?”

“我才不等你,你还知道回来啊。”

张任崔莺莺拿着一双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脯,这傻女人,变瘦了。

“你瘦了好多。”崔莺莺看着张那销瘦了许多的面孔,一脸的可怜心疼。

手摸在脸上,好冰凉,张心疼,“你就在家里等我不好,在这外面傻站半天,下这么大雪呢。是不是我今天不回来,你就在这站一天”

“你不回来你去哪?今天可是除夕贺岁,难不成你还在外面养了外室?”崔莺莺虽然全身冷的很,可这会被丈夫抱着,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男人就是女人的主心骨,他回来了,她的主心骨也就回来了。

“我外面没养外室,不过我先前确实在长安城买了套宅子的,本来是想给你惊喜的。”张坦白。

“走,回屋去。”张横抱着崔莺莺往家里走。

“快放我下来,让人看到成什么体统。”崔莺莺羞红着脸喊道。

“你是我妻子,我抱你又不犯法,这天经地义,谁也说不了什么!”

“三郎,等等我。”被忽视了的红线觉得万分委屈,我也天天有盼着你回来啊,见了面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第246章 春联

总算还有救。

张一人在张家列祖列先牌位前跪了半天,好在有个蒲团,张跪累了,还可以跪坐。

等到快黄昏时,老爹终于过来了。

张忙跪正了。

老爹带着一个篮子进来,里面装着猪头、一只烧鸡,还有鱼,堆的很高的米饭,以及一壶酒。把这些祭品进贡,摆上香案。

老爹又拿来一些纸钱,开始给张家祖先们烧。

过年祭祀祖先,给祖先们送钱,让祖先们在地下保护张家子孙。

张家也在旁边帮忙烧纸。

纸钱在火盆里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三郎,你悔过了吗?”

“爹,我悔过了。”张老实道。

“起来吧,悔过就好。官可以不当,但自己的名声却不能不要。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面都不要了,那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呢?我们张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可也是清白人家,家声得保全,你最近越来越胡闹了,爹看着心疼咧。你以前听你写的三字经里说过,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管教好你,我的过错。”

老爹长叹。

“刚才太子差人送来了一百两黄金,等明天你去东宫拜谢一下。”

张听了,也没什么动容的。一百两黄金,只有一百两黄金吗?这还不如在他出狱的时候,派个人来接一下,哪怕只是派个普通小卒过来,他心也会温暖许多。

这次坐牢,虽然说其实也只是被小小惩戒了一下,而且也有一半是张故意自找的。但真坐了牢出来,张还是有了和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什么卧底东宫,什么心属秦王,狗屁啊。皇家的权力斗争,他简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掺与其中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以后还是尽量远离那些人那些事,反正自己就是那个态度。他依然还是会站在李世民这边,他也无力改变历史,但他不会再那么卖命的去想着冲锋陷阵了,现在东宫官也没了,太子似乎也对自己不那么上心了,那就这样吧。

呆在张家沟其实挺好,管理自己的产业,主持白鹿书院,抄抄资治通鉴,当个陶渊明。

“明天是元旦,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大家过年。”

老爹看看张,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出去了。临出去时说了句,“回屋去吧,这段时间十三娘整天为你担忧,以后好好对她。”

他本来还想说让张把杜十娘送走,可最后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三郎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好太多干涉,就如三郎曾经说要替秦王入东宫做间,可如今看他样子,又似乎厌烦了。张铁枪在这事上,也不知道要如何评说,只希望三郎自己能想的明白。

天色将晚。

牛兽医领着两个儿子正站在院门外雪地里烧火,为一会的放爆竹做准备。

“多加点柴,火烧旺点。”

老牛今天心情很好,三郎终于回家了,整个张家上下气氛都好了许多。可惜三郎的官被免了,好在爵还在。今年有点小不顺,烧旺点火,多烧点爆竹,明年张家运势会更好。

大牛笑着往火堆里加柴,火越烧越旺,红红的火苗燃起很高。

上次他也被抓进雍州衙门打板子,不过他们这些人打完二十板就被开释回家了。只是在家养了几天伤而已,十三娘就给了当天每个被打的村民一石粟米做养伤钱,其实只是挨了二十板,又没伤筋没动骨的,十三娘还请了大夫给大家上了药,另给一石粟真是太大方了。

大牛觉得如今生活很好,跟三郎揍了顿国公子,被衙门抓去打了二十板,回来十三娘给了一石粟的赏,特别让他高兴的是,他和七女终于完婚了。

有了自己小家的大牛,现在对未来生活期满期望。

爆竹声声除旧岁,总把新桃换旧符。

管家带着栓子他们给张家门前换上了旧的桃符。

张站在那里看着,挺不错的。

不过没有福字,没有春联,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啊。

“管家。”

“三郎,有什么吩咐。”

张挽了挽袖子,笑道,“叫栓子他们把我的书桌抬过来。”

“抬院子里来?”

“对!”

管家有些不解,这院里下着雪呢,抬书桌来院里做啥。

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院里早已经积起很厚的一层雪。桌子抬到院中,张又从屋里拿出了一卷红纸。

张家不少人都过来围观,不知道三郎这是要干什么。

张把大张的红纸折叠,然后拿刀裁剪。很快几种不同规格的红纸就有了,先拿起一张大张的方形红纸,张一边叠一边让人磨墨。

杜十娘奋力上前,抢到了磨墨机会。

松墨在砚台里化开,张选了一支大的狼毫。

蘸墨,挥笔。

“新春大吉”,四个大字一气哈成。

马周差点没忍住想笑,张这毛笔字还是一如继往的丑啊。有时他也很疑惑,为何连笔字都写不好的张三郎,却能做出三字经张氏家规资治通鉴这样的文章来。在牢里的时候,三郎曾跟他说过一次,说他以往跟师父在山里修行的时候,用的都是鹅毛笔,没用过毛笔。而且那时他师父还教他另一种字体,称为简体字,让书写更方便,他读的许多书,都是他师父用简体字抄写的,因此他刚下山时,好多字还常写的缺笔少划的。

对于这些解释,马周虽然惊奇,可还是相信了。皆因张三郎虽然毛笔字写的一般,但他见过他用鹅毛制的笔写的字,很流畅很好看,与毛笔字不同,却另有一种漂亮。

“柱子,浆糊弄好没,弄好了拿梯子把这个贴到大门上去。”

“贴大门上?”

张不得不跟柱子他们认真解释了一遍,这些春联福字等的各自要贴的位置。

浆糊是用饭熬煮的,挺有粘性。

张家的大门门楣上,一张红通通的纸贴在那里,上面还有四个有些不忍直视的大字,新春大吉。

管家仰头看着,觉得好奢侈,这张红纸可不便宜呢。

不过贴在门上,似乎真的挺好看的。

若是把家里准备过年的红灯笼也挂上,估计更配。

“柱子,把家里准备好的红灯笼拿出来,都给挂上!”管家笼着手,高声喊道。

张写完第一招横批,接着写对联。

“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

“栓子,把这两张贴到大门两边,记得贴正了。”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喜居宝地千年旺福照家门万事兴。”

张写一副,马周念一副,越念越觉得好。这些句子对仗工整,形式独特,尤其是内容喜庆,贴在大门两侧,非常应这过年的景。

拿起笔,在一张稍小的的方形红纸上,张写了个福字。

栓子把福字往房门上贴。

“倒了!”管家见栓子把个福字倒过来贴,忙过来纠正。

“管家,三郎让倒着贴的,说这样就是福到了!”

“福到了?倒过来贴?哈哈哈。”管家一愣神,也明白过来,“这口彩好,福到了,嗯,就这样倒着贴。”

第247章 压岁钱、采薇

。”

过年吃饺子馄饨,这也是唐人的一种庆贺方式。

这种传统,让张很喜欢,以前每年过年时,他家里也都吃饺子。大个大个的饺子,一家人团团圆圆。

“告诉你嫂子,多包点,一会给每家送两碗。”

张家沟有五十多户人家,一家送两碗,也不过一百碗,张家花的起这点钱。学校和工坊也都几天前就放假了,工人们和学生也都各回了各家。

村子没以前那般的热闹,但也不冷清。

麂子是庄户们下陷阱猎到的,送来张家。现在张家沟虽然还是个村子,可已经不弱于白鹿乡上那么热闹了。

许多附近的村民们甚至都慢慢习惯了把张家村当成了一个新集市,砍了柴往张家沟送,捕到鱼捕到野猪麂子兔子什么的,也一样往张家沟送,甚至就是采了些蘑菇挖了冬笋,都往这里送。(1’小‘说’)

送到这里来,比在乡上还容易卖出去,就算一时没人买,也可以直接拿到张三郎家,张家总会买下大家的东西的,特别是那些山珍野味,不管猎物还是山货,而且价格总给的公道。

这让张家沟越的热闹同时,其实也给张家增长了许多好名声。乡野百姓,弄到些猎物山珍不难,可难的是卖掉。小地方肯买这些的人不多,卖不起价还难卖,送去长安路途遥远的也不方便。时间稍长点,还容易坏掉。

因此很多时候,其实打到头野猪麂子什么的猎物,能换钱的也就是皮子,肉什么的很难及时的卖出去换钱。

而现在张家,却对乡民们送来的猎物来者不拒,你就是头三百斤大野猪也好,几条新鲜河鱼好罢,一只野兔或者一只野鸡,甚至就是村民们自己养鸡下的蛋,张家都是收的。

反正张家本来就人多,而且还有作坊和学校,那边工地里也是一直很多人,每天伙食消耗的肉蔬也不少,收下乡民们送来的这些并没什么影响,还能经常偿偿鲜。

写好福字,天都已经擦黑。

外面的雪还在下,张忽然孩童心性起来,抓了把雪,捏了个雪团,然后一团雪砸在柱子身上。

柱子被雪团砸中,结果却只是嘿嘿的冲张傻笑。

无聊,打雪仗都不会。

洗手,吃饭。

大厅里,灯火明亮,张家一家人围坐一张大桌子,菜很丰盛,有炖猪脚,红烧肉,还有大鲤鱼,炖的老鸭,烧的鸡和鹅。

“年年有余,吃鱼。”

八种馅的饺子也端了上来,张每样都吃了一个,大馅饺子,十分有料。

“爹,我敬你。”

张端起酒杯,向老爹敬酒。老爹很高兴,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端起酒杯,老爹也是一饮而尽。

人心情好,酒也味道更好。

团圆饭,吃饺子,一家人都很开心。

厨房里,今天也另外摆了一桌,管家、牛兽医、马周,还有柯郑两木匠,以及郑管事等十来个张家管事们,都围坐一桌。

这桌也是张家感谢他们过去这一年为张家的辛苦付出。

张过来,这边吃的挺高兴。

“给大家添条鱼,黄河大鲤鱼,八斤多。”张笑着让栓子把那大盆鱼端上桌。

栓子很聪明的在放菜时把鱼头对准了马周,张家的大账房,白鹿书院的副山长,还当过几天东宫六品文学,这满桌子人,就他是个读书人。

“宾王,鱼头对准了你,没的说的,三杯鱼头酒。”张呵呵的笑道。

马周倒也豪气,站起来,拿起酒杯,连饮三杯。好在今天大家喝的是甜酒,这是还没有酵好的水酒,甜甜的,一点也不醉人。

管家给张让了个坐,张坐下。

拿起筷子先把鱼眼给挑了出来,给了张管家和郑管事一人一个。这两人,一个是张家的管事,张家最早买来的一家,老人。郑管事呢,崔莺莺带来的,办事也很牢靠。

“张管家,郑管事,这叫高看一眼,我希望以后二位如够好好合作,打理好张家里外事务。明年呢,还是那个分工,张管家管好家里的日常事务。郑管事呢,你主要负责管理外面的庄铺等往来事务。你们两个,一个管内,一个管外,好好干。”

两人连忙站起来,“谢谢三郎,我们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等两人吃了鱼眼,张又把鱼骨给夹了起来,夹给了马周。

“宾王啊,这叫中流砥柱,你是我们张家的大账房,这个得归你。”

马周笑着接下。

张又把鱼尾一分为二,给了柯八叔公和郑老木匠,“这叫委以重任,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们学徒也已经招齐了,听说学徒们带的很不错,非常好。明年,咱们再招二百个。”

张又把鱼肚、鱼鳍、鱼腚给了其它几人,鱼肚叫推心置腹,鱼鳍叫展翅高飞,鱼腚叫定有后福。

反正一条鱼,人人先分到一块,张还各叫出了名堂彩头,这些话让大家都非常高兴。

栓子他们等仆佣,今天也都赏了饺子和酒肉,在那边屋里摆了一桌。

家里的仆妇丫环,也都得了酒菜饺子。

杜十娘身份是通房丫头,比一般丫头地位高点,但又算不得主人,她和红线一样,都站在张家的饭桌边上,侍候真正的主人们吃饭。

添饭,倒水。

闻着饭菜的喷香,看着张家人饭桌上有说有笑,杜十娘差点又落泪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

饭后,十七娘给老爹和张、崔莺莺每人一套新衣。

崔莺莺也给老爹七娘还有兰儿莲儿一人一套自己亲自缝的新衣,张也得了一套。

过年穿新衣,这也是一般人家的习俗。不过多数时候,新衣也只是每年过年拿出来穿一次就要收藏起来的,一般的人家,并不能年年做新衣。

张家现在有钱,天天穿新衣都没问题,平时也经常做新衣。但过年的时候,给家人一套亲自做好的新衣,这也是主妇们的责任,和一份认可成就,相当于一份荣誉了。

红线和杜十娘这个时候,也拿了自己的作品出来,她们是张的妾侍,因此给七娘和十三娘这两个张家的女主人做了新衣,另外一人给张也做了一套。

“三哥,我们也给你做了一套新衣。”

莲儿也给老爹和张做了一套衣服,兰儿年纪还小,只是帮忙剪剪线头之类的,此时却也向张邀功。

“兰儿乖,三哥有赏。”

张掏出几个钱袋子,红色的绸布做成的钱袋,十分的喜庆。

这是张特意准备的红包,里面装的是给家里人的压岁钱。

“爹,娘,给你们个红包,祝你们越活越年青,万事如意,新春大吉。”

老爹笑着接过,打开钱袋子一看,哇,里面居然黄的白的都有。倒到手上细一看,居然是两枚金钱三枚银印钱四枚铜钱,九枚钱币上,刻的全是福禄富贵,这是和洗儿钱一样的喜钱。

七娘的红包里,则是两红宝石三蓝宝石四珍珠。

“谢谢三郎。”七娘笑着收下。

给莲兰两个丫头的则是一人十三粒珍珠,珠子不算大,但买来可不便宜。两姑娘打开一看,都十分高兴。

给崔莺莺的也是宝石和珍珠。

红线给了金钱,杜十娘和两胡姬给了银钱,。

老爹也给大家了红包,不过只是用红绳串起来的一百枚新铜钱,黄澄澄的,一如他的朴实观念,没有那么多金银珠玉,简单朴实。

不过大家收到了还是挺高兴的。

“时间不早了,三郎也早点休息吧。”

聊天到挺晚,老爹对张道。

老爷子了话,守岁也就结束,大家各自回房。

时隔半个月,张又回到了自己舒适温暖的房间,躺上了那暖炕,爽。

“莺莺!”

张脱下外衣,扔到旁边衣架上,一把拉过崔莺莺。

低头望着那张明显销瘦许多的脸庞,张低头将嘴巴吻住她。

崔莺莺闭上眼,任由丈夫的肆意爱抚。

亲吻其实也是一种本能,洞房那天,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崔莺莺完全不懂,十分生涩,不知道回应,只是被动接受。但婚后,崔莺莺在张的教导下,也是在不断的进步。

现在她已经能很好的配合张了。

主动的打开唇齿,舌头在回应。

崔莺莺的舌头是最好的催-情之物,张喘息变的急促,他的手也覆上了她的胸口,揉捏起来。

吻到窒息。

两人直到要不能呼吸了,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对方。

喘着粗气,崔莺莺瞪着张,那眸子明亮无比,闪着诱人的火花。她低头看了眼张还没收走的那只大手,脸上全是妩媚。

张忍不住要把她推倒。

崔莺莺一把抓住张的手,“三郎,今天不行。”

张手停住,“怎么了,还生我气呢?”

“不是,只是我今天来月事了。”

张有点气馁,感觉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头上。

“算了,我们睡觉吧。”张无奈的躺到一边。

崔莺莺喊红线,“红线,你还在外面干什么来。”

红线进来,崔莺莺对她道,“今天我不舒服,晚上你侍候三郎。”

“我,我那个身子也不舒服。”红线郁闷道,原本她跟十三娘日子不是在一起的,她应当早两天就干净了身子,可现在十三娘身上来了,她身上却还没走。

张只得道,“算了,好好睡觉吧。”

崔莺莺却对着门口那喊道,“采薇,还醒着没有?”

采薇是杜十娘的名,在这屋里,崔莺莺对这杜十娘也是很冷淡的,平日里也只叫她名。听到大妇喊,杜十娘连忙应声。

披了衣走到这边暖炕边来。

“三郎,今日我跟红线不巧都身子不适,不能侍候你。你今晚上就到那边床上去睡,让采薇服侍你。”

杜十娘原本以为崔莺莺是叫她来端茶倒水的,却不料居然还主动让她来服侍三郎,心里意外,却十分高兴。

崔莺莺对张道,“你带她回来,不就是要收用的吗,如今我也让她做了这屋里人,今日我们身子恰不舒服,正好让她服侍,你若是觉得她不好,那你去隔壁那两胡姬那里也行。”

听她这么说,张倒也不矫情了。

“那你们两个早点睡,我过去了。”因有红线这个经历,因此张直接下了炕,拉了杜十娘的手就往那床上走去。

第248章 三个女人都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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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牵着了手,杜采薇脸色绯红,心跳加,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崔莺莺和郑红线。她怕看到崔莺莺那张冷冷的脸,也怕看到郑红线那喷火的眼睛。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用管她们,自己今晚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了。从红袖楼出来的那刻起,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女人迟早要找个男人依靠,在红袖楼里她见过太多的姐妹们并不好的结果。楼里不是长久事,唯有趁着年青漂亮时,找一个不错的男人嫁了,这才是归宿。

张倒是不紧张了,也不是头一回了。那次他收红线时,倒紧张过,毕竟头一回,而且还是当着妻子的面,在一个房间里面。可后来多几次,就习惯了。尤其是后来崔莺莺还给他买了两个胡姬,甚至让红线跟他们睡一个炕,张就已经有些习惯成自然了。

牵着杜十娘的手,他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水。

想想还有些好笑,杜十娘也算是专业人士了,哪怕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可毕竟处在那环境里,听过见过的这方面的事情肯定很多。

可是现在,自己牵着她的手,她却跟红线第一次时没什么区别。嗯,红线头一次时比她还大胆的,那次那丫头可是主动脱光了自己来扒他衣服的,当时他还是睡着的,差点被逆推了。

张家的几个女人,杜十娘但是姿色最高的,不过地位却不高。这年月,姿色并算不了什么,姿色再好,若没有好的出身,也顶多是做个妾。做妾都算是极不错的归宿了,如杜十娘这样还是在青楼里呆的女子,做妾,几乎就是她最好的出路。

像她以前许多姐妹,许多结局更惨,或年老色衰无人问津,或染病不治,孤独凄凉的度过余生。

张也已经习惯了唐人们的价值观,美色,那是可以买来的。

娶妻,要娶贤,要看的是她们的出身,家世和教养,还得看嫁妆。至于美人,有钱就能买。

女人嘛,只有妻子才是需要认真对待的,至于其它的,用钱买来的,本来就是不平等的。也就不要再瞎谈其它的什么感情啊之类的,既然是买的,那一开始的目的无非就是冲着上床去的。

虽然有点直接,但却是事实。

杜采薇低着头,跟着张走向自己的那张床。

张坐到了床上,她却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张笑笑,“你不知道接下来干嘛吗?”

杜采薇当然是知道的。

可站在这里,她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最后还是张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横抱而起,放到了床上。

张早已经是花丛老手,家里一妻一妾二姬,现在这方面可谓老手。

一件件的衣裙被解开,褪下。

杜采薇就那样躺在那里,任由他动作,她轻咬着嘴唇,仰望着他的眼睛,她看的出那里面的,还带着狂野。

她突然翘起了嘴角,这个男人虽然有点急切,可却好有男人的气息,他那带着些粗莽的动作,反而让她更加的喜欢。

这一刻,原先在张家受到的这些天委屈,通通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说好的还良纳妾,最后却成了通房丫头,大妇的冷落,妾侍的敌意,甚至连两个胡姬都跟她保持距离。

三郎父亲更是对她从没有过好脸色,那是一脸的嫌弃,连张家的仆妇下人,都经常对她指指点点,觉得她是个祸水。

她几度都想要离开这里,后悔来到这里。

但现在,她不后悔了。

她闭上了眼睛。

十六年了,保留了十六年的身体,终于在今天交给了一个自己钟意喜欢的男人。

杜采薇很漂亮,有着极美的脸庞,偏偏衣衫之下,还有一副令人惊叹的好身材。如羊脂白玉般的白肤,皮肤如缎子般细腻。

此处删除一千字,我真的写了,可责编命令我删除,我没办法啊。

相隔不远的暖炕上。

崔莺莺和红线都没睡着,两人面对着面躺在炕上,没说话,可却都睁着眼睛,在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那声尖叫和喘息,她们听的清楚。

红线心里如刺,那个青楼里出来的贱人,终于勾上三郎了。

崔莺莺心里也不太高兴,可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个下贱的通房丫头罢了。不过是自己身子不适的时候,代替自己服侍三郎的而已,也就是三郎泄的工具罢了。

她长的再有姿色又如何,也一样还是个下贱的奴婢。

喘息声呻吟声,那小贱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声音如歌如泣。

“贱人,还唱起歌来了。”红线忍不住低声骂道。

崔莺莺一听就忍不住扑哧笑了,红线以前可比这杜采薇会叫。

红线大约也是想到了自己以前的表现,忍不住脸火烧火烧的,原来在别人听来,是这么的不堪入耳啊。

张有些狂野,甚至有点粗暴,没有了往日跟崔莺莺和红线她们时的那种温柔小心,似乎在泄着心中这段时间累积的不满。

很痛。

杜采薇以前就听人说过,女人一生要经历两痛,一是破瓜之痛,二是初次产子之痛。杜采薇以前只听说会很痛,但自己一样都没经历过。

真的很痛,特别是他还这么狂暴。

纱帐里透进屋里昏暗的灯光,杜采薇在咬着牙强撑,可是泪水却流过脸庞湿了枕头。可很奇怪的,她现自己并没有讨厌他,甚至心里不反而有点疼惜他。

他终于停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趴在她身上,那沉重的身子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感觉那么充实。好一会,他翻滚到了一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脸庞,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弄疼你了?对不起,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弄疼你了。”

杜采薇从旁边扯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身子,转过头看着他。

“没事。”

退去,张的那股子狂躁也慢慢消去。

他换了个姿势,垫了个枕头在背后,然后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你是我的女人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杜采薇点点头,这话无疑是她听他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张笑笑,然后搂着她就那样靠在那里慢慢睡着了。

杜采薇趴在他的胸膛上,却全无睡意。

对于杜采薇来说,今天晚上是她的第一次。

但对于张来说,今天他确实很累了,从牢里蹲了大半年放出来,身体有些虚,骑马三十里回家,还被老爹罚在张家祖先面前跪了半天。晚上喝了些酒,又守岁到很晚,再收了杜采薇,确实累了。

张呼呼的睡去,甚至没有怎么去抚慰刚把第一次给了自己的这个漂亮女人。

他睡的很沉。

屋里另外三个女人却都失眠了。

等张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床上没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张起床,炕上也没人。

拉动消息铃。

一身新衣的秋月推门进来,恰好看到张正光溜溜的站在屋里呢。吓的秋月连忙伸手挡住眼睛,然后又悄悄的张开指头,从指缝隙里去偷看。

张没好气的道,“快去打点热水来,我要泡个澡。”

“三郎大清早就要洗澡啊?”

“嗯,快去。”

昨晚上太累,事后也没有清理过就直接睡了。

秋月和冬晴很快提来两桶热水,家里现在全力都有热水,倒不用临时去烧。张也懒得去外面的浴室,直接让她们把热水倒进卧室卫生间的浴桶里,再直接从卫生间的水龙头里放冷水。

“三郎,要热点还是温点?”

“热点吧。”

水调好,张试了试,正好。

这浴桶其实就是个木制的浴缸,与普通浴桶相比,更适合于躺着而不是坐着。张躺在那里,让两丫头出去,自己闭着眼睛慢慢的泡着。

今天是武德五年大年初一了。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新的一年了,张也不由的在盘算着,自己这一年又该定个什么样的计划呢?

春耕得到二月,离春耕还有一月时间,还能多请点人,趁着现在有空把那坝先完工,要不然,等春天一来,雨水一起,可就不好办了。

书院现在放假,等过了上元节也是正式开学。

五个班的学生,现在只有四个老师,自己和马周暂时可以兼职,但张觉得还是应当再请几个老师,二百多个学生,五个班,请十个老师比较理想。

书院得坚持办下去,还得办好,办出名气来!

他打算还是按后世的那种小学模式来,搞个六年级。六岁入学,先读一年级,明年成绩合格的升二年级,不好的留级,和新招进来的继续读一年级。

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学校学生就逐年增加了,几年后,学校六个年级都开了班,那可就有一千多学生了。

一千多学生,在后世随便一所县小学都有这么多人,但放唐朝,张的书院里同时教一千多学生,这就非常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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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一年之计在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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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被罢了官,可大年初一的张家依然热闹无比较。

来张家拜年的人很多,村民乡邻,还有那些作坊工人,书院学生。大年初一,都络绎不绝的赶来张家给张拜年。

这就是张三如今在灞上的乡望人气。

过去的这半年里,张并不是只是让张家富了贵了,同样也没忘记提携帮助乡邻们。张家开作坊做生意赚钱,请了村民乡邻来做工,也给大家提供了赚钱的机会。而且张平时跟乡邻们收粮,买大家的野味山珍,地里的菜蔬,买猪买鸡等,价格都是要比较市价还高一点点的。

每次钱也都给的及时,过年前,所有的工钱,买猪买菜等钱都结清了,一文不少,没打半点折扣。

不少乡邻们的孩子如今还进了白鹿书院,几乎都是免费的。

张家甚至还出钱修了桥铺了路,年前还特别给不少乡里的孤寡送了些粮食布匹。

张三郎的名声现在灞上是出了名的好,张家在灞上甚至是一呼百应,应者云集。这份名声,并不仅仅是张当官或者有钱就有的,而是他刻意用心经营下才换来的。

张和老爹一早上,不知道见了多少过来拜年的人乡民。

院里院外挤满了人,大家穿着新衣,一脸笑容的赶来,有些乡民甚至是早上赶了二三十里路过来的,就为了给张家拜个年,说几句喜庆的话。

来的人没有空着手的,礼物可能不重,一些鸡蛋之类的土产。

张让人来得不拒的全收了,然后让管家给他们回礼,每家赏五尺布。一匹布有四十尺,不到二百钱,能赏五家,五尺布也就三四十文钱。

不过这不是钱和钱少的问题,是礼仪。

乡民们送点鸡蛋来拜年,张家回几尺布还礼,礼尚往来。

那些带了孩子来的,张还特别每个小孩给了八文压岁钱。

“谢三郎。”

坐在那里,看着每个得了回赏的大人们过来拜谢,尤其是看着那些拿了压岁钱的小孩子们来磕头,张非常高兴。

这不就是自己最初的梦想吗,有很多田,骡马成群,有妻有妾,有奴仆婢女,在乡下的一亩三分地上,受乡民敬重。

“这孩子长的挺实还很机灵的,今年几岁了?”

“过了年五岁了。”乡民回道。

“嗯,等到了明年这时,你们就可以替他准备个书包,然后送他来书院了。”张笑道。

乡民们激动的再次感谢。

地主老爷的感觉很不错,张喜欢这种感觉。

厨房还特意准备了茶和点心,今天雪后天晴,便直接在院里院外摆了不少桌凳,栓子等招呼着来了的人喝茶。

“等过完年,还要辛苦大家了。年初八,作坊开工,沟里的活也要开始了。”郑管事在院里,不时的跟着乡民们打招呼。

现在张给两位管家做了分工,张管家主院内日常管理,郑管事则负责张家外面的作坊、庄田等事务,两人也都向崔莺莺报告负责。崔莺莺相当于是个总经理,张则做个董事长就好了。

乡民们对于初八开工,都没有什么反对意见。早点开工也好,有钱赚。趁着春耕前,再做个把月工,能赚不少呢。

张打算这地主当到底,继续高举赚钱买地两把大旗。

今年的项目有好几个,洗澡沟的开还得继续,开春后水坝完成就要蓄水,还要继续开梯田,等春雨下起,还得开始在坡上栽树,果树、桑树,这些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去各处物色好树苗。

长安也有专门的苗圃,桑树苗好买,不过也要预订。但如葡萄树、樱桃、藤梨这些的苗就比较少了,要大规模种植,只能买到小部份,张还得找人找种子,自己来育种育苗。

另外,张家在灞上的田都给收回来了,除了在蓝田和河北等地的田地外,今年灞上的这两千多亩地,张家得自己雇长工、短工们耕种。有半数左右的土地是得到夏收后才正式交给张家,但有不少地现在地里没庄稼,春后就要开耕的。

两千多亩地,集中耕种,也是不容易的,得请不少人,还得请专门的把头带队,指挥安排。这两千多亩地要打井,架井车,修沟渠。

投入也是不少,都是需要抓紧的。

重新又回来当上张家大账房的马周算了一笔账,要同时开洗澡沟,并把这两千多亩地都打上井架上水车,把沟渠等都修好,这投入可不少。

因此他建议张把这两块,都先分成好几个批次,每年先整一部份,阶段性的分几年时间把这些整好。

“三年时间,把两千多亩田,都打上水井,架上水车,把沟渠全都修好。洗澡沟分为十年时间,开出梯田、菜园、种上果树等。”

时间跨度挺长,但马周的这个规划不是随便乱说的,而是有具体的数字做依据,每年开预计需要投入多少资金,回报有多少,他都预算过。田地那边的回报还是能不错的,收回土地自己雇人耕种后,收益还更高。

但是洗澡沟这边,整整二十里的沟坡,一万六千多亩。哪怕张最做了两期规划,头期只开十里八千亩。但修坝整梯田挖水塘种树,投入巨大,短期见效却是比较难的,尤其是梯田一年开垦不了多少,还得熟田。果树见效就更慢了,就算张还打算种些油桐树、油茶树、茶叶树,也依然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到收获时期。在此之前,就是一直的投入了。

“你说的有道理。”

张跟马周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下午茶,来拜年的乡邻6续告辞回家。张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同一桌的其它几位张家高管们。

张管家、郑管事,还有总裁崔莺莺,总裁助理红线,以及其它不少挂着管事头衔的。

“洗澡沟这边是个长期开的过程,投入肯定是很大的。但我们也不能只是往里投钱,我们得灵活一些,得让这里提前产生收益。我呢有几个打算,大家可以听一听,给点意见。”

“比较如说水坝蓄起水后,我们就能在里面养鱼了。水库里养鱼有什么好处?就是我们能养一些比较受欢迎的鱼,而且我们这种方式养鱼,以后就能随时提供新鲜的鱼,可以向长安的各个酒楼饭店,甚至是那些富贵人家里,提供新鲜的鱼上门,这比起那些河里打鱼的渔民,我们有很大的优势,养鱼,是我们一个回笼奖金,快见效的一个可行项目。”

活鱼鲜鱼才值钱,渔民们打鱼活鱼保存率并不高,尤其是打的鱼五花八门,大小不一。张如果在水库里养鱼,到时甚至可以弄几个网箱,提前把要卖的鱼捞到这网箱里养着,保证送去长安时都能是鲜活的,甚至可以做到种类和大小都能控制。

养鱼的见效是快的,最多半年就能见到收益了。

“另外,我们有了水库,还可以养鸭和鹅,多养一些,鸭鹅平时在水里和坡上觅食,我们再喂点食,能够产蛋卖,还能把公鸭公鹅卖肉,这也是个收益。有这么大地方,不搞点养殖就太浪费了,坡上还可以养鸡,另外建点猪舍,半散养的方式养猪。”

“这些鸡鸭猪的粪,收集了还能做肥,甚至经过酵池酵后的沼液,还能喂鱼,也能肥田种树。”

坡上的梯田、果园这些短期难见成效,但可以先搞养殖,有这些大的地方,又坡又水的,搞养殖是正合适的。

养殖赚的钱,正好又可以投入到洗澡沟的开中去。

毕竟灞上仅靠长安,养殖是不愁销路的,京城这么多人口,尤其是这么多富裕的官僚贵族之家,还有军队和学生等,他们对于禽蛋等肉蔬这些需要是很大的。

三十里路,也不会有运输上的麻烦。

一味的只是投钱是不对的,也得有产出。搞养殖,就是张想到的较好的短期取得收益的办法了,另外开好的梯田种水稻,新开的菜地种蔬菜,甚至种点短期收获的药草,总之,就是不能光靠着投钱进去开。

张还打算要种些花。

香水作坊不大,产量也会比较少,但这走的是高端路线,也会是今年张家主打的一个项目。除此外,还有酒坊,目前摊子都已经铺起来了,今年肯定是要大搞的。

还有印书坊,第一套三字经的雕版已经好了,目前学徒有了二百,张还准备招二期三期,再招四五百,书坊今年也要正式开张。

其它的,张暂时没去考虑那么多,原来张家起家的餐饮和工程两个项目,其实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赢利有限,但张也没打算转手取消,毕竟虽然赚钱不多,但却给不少乡民们提供着一个赚钱机会呢。

只要这两生意不亏本,张还是会做下去的。只是,以后可能要产业升级,比较如餐饮这块,专做酒楼饭店,也会开些连锁的熟食店之类的,张家沟的作坊还是会保留的。工程这块,有机会了也会转型的。

只是目前来看,这两块不会是今年的重点主打项目了。

白酒、香水、印书,这才是张家今年要重点主打的三个赚钱项目,张家沟能不能加快开出来,就指望着这几个项目的利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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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空手套白狼(第二更,为回忆是捉不到的月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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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和崔莺莺都比较热衷于赚钱,张想多赚些钱,这样才能在唐朝过着舒适安逸的日子,有钱还能把他买的那一万六千多亩的沟坡给打造成一个生态养殖种植基地。崔莺莺则想的更简单些,赚钱了就可以去买地。

买很多的地,买越多越好。崔莺莺巴不得自己家能有万亩良田,别人不愿意卖地,那就砸钱,砸到他心动愿卖为止。灞上买不到地,就去蓝田买去新丰去泾阳栎阳咸阳买,甚至去河东河南河北山南买,反正地买下来了,哪怕租出去,也是旱涝保收,可以传给子孙的优质产业。

夫妻两都是会花钱的,因此张越需要赚钱。

好在张还是个会赚钱的,崔莺莺也比较会赚钱,她赚钱的手段比较张直接简单的多,城里开着商铺,另外还有庄园,但这些都不算什么,自从听张跟她讲过一些钱庄当铺的经营理念之后。

崔莺莺这个大唐第一算盘高手,就已经琢磨上这事了。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放过呢?崔莺莺打算在长安新开一家当铺,专营抵押借贷,收取动产、不动产做为抵押,然后放贷出借。

连当价这些她都想好了,抵押当价只做价原价四成,赎当需付利息,其利息就定为月利八分。期满不赎,就成了当铺的财产,不可再赎,由当铺卖。

也还可以提供死当,续当。

按张的建议,崔莺莺打算把当期设定在两个月内,不论典当数额大活当都只有两个月。两个月满,可以续当两月,但只能以抵押后的价格再抵押,也就是以原价四成的四成抵押,利息还提高一分。

只接受一次续当。

而当期满后,不续当或者续当以满不赎的,转为死当。

或者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死当,死当不能赎。

直接绝当,崔莺莺打算按原价一半做价。

反正不管怎么算,这都是很划算的买卖,眼下也还只有各大寺庙有寺库质库,经营典当。长安城中这类生意,也仅有少部份店铺兼营,没有人把这个当成一个真正的生意来做。

崔莺莺觉得可以做,典当需要的是现钱,赚的是利息,反正有抵押物,因此比较起普通放利来,还安全可靠的多。

对于崔莺莺开典当行的想法,张倒不反对,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买卖。当然,得资本雄厚,因此他向崔莺莺提议,要开个典当行,其实还可以再开一家钱庄。

崔莺莺的陪嫁里本来就有一个金银铺,既打制金银饰,也兼做兑换等业务,甚至还有保管业务。本来信用也还不错,但张说的钱庄却和当铺一样,不是搞兼营各种业务的。

钱庄,只专做兑换、存贷业务。若是等做到一定规模,甚至能够汇兑等。

“为什么开典当行要先开家钱庄?”崔莺莺不耻下问,对于丈夫脑子里的种种经营上的主意,崔莺莺是十分佩服的。

“因这除非你开典当行只是小打小闹,否则你需要极多的现钱,不然就算你把当期设定在两个月,可这个时间也不短,会大大占用你的流动资金,没有了钱,你就无法再收当借贷。”张细心的跟妻子解释。

“继续。”崔莺莺一脸认真,一双手给张卖力的揉捏着肩膀。

“嗯,再用点力,对。”

下午,热闹了半天的张家也比较安静,老爹也在屋里享福。

初一这天,家里把睡觉说是享福。

张和崔莺莺本来也是在炕上享福的,结果一谈起当铺这些,崔莺莺就没有了睡意。

“你得先明白什么叫做钱庄,钱庄,就是做兑换和存贷生意的。”

“金银铺也做兑换,还做保管和放贷,钱庄和金银铺有什么区别?”崔莺莺很聪明,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

张躺下,把头枕到崔莺莺的大腿上,挺有弹性的。

“帮我揉揉脑袋。”

崔莺莺的手指很纤长,留了一点指甲,很干净。手指甲划过头,有种十分酥麻的感觉。

张舒爽的闭上了眼睛,闻着妻子身上的香味,享受着妻子的头部按摩,然后有些卖弄的跟她解释起钱庄和金银铺的区别来。

“金银铺虽然也做兑换和存贷的业务,但他们的主业还是打制金银器,而我们的钱庄,则是专营兑换和借贷的,甚至我们重点做的是存贷生意。”

上次张去金店兑过金子,金子换成铜钱和绢还要收很高的手续费。甚至把钱存到金店,不但没利息,他们反而还要收保管费。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存钱还要收保管费,他们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银行的保险柜了。

张觉得这些人还是有些太笨了,如今的借贷利息如此之高,其实完全可以吸纳别人来存款,然后他们拿着存款去放贷的。

只要不收保管费,改成存钱有利息,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来存钱的。

毕竟,钱放家里既不安全,还不能生息,如果是放在钱庄里,既安全还能生息,这样的好事肯定有人愿意。

“可大家为什么要把钱放我们钱庄里呢?有人些把钱存放在金店里,也多只是短期保管,多是些外来商家在京时携带不便,把钱存在金银店里保管,安全可靠。”崔莺莺提出了一个问题。

“而且那些大户人家,有钱并不需要存金店里,他们直接拿去放贷,利息更高,或者去买地置业,也很划算。”

这年头没国家银行商业银行,大户人家就充当着银行的作用,民间的借贷,都是找他们借钱,利息很高,相当划算,因此崔莺莺不觉得给点利息,有钱人就会把钱存到他们钱庄来。

“就算是一般的中等人家,余钱不多,不能拿去借贷和买地等,可也不会白放在家里。他们一般都是放到一些相熟的店铺里面,把钱给店铺使用,然后年底分些红利。”

这又是一种十分有特色的情况了,一般手里余钱不多的人,也知道投资理财,买不了田买不了地,但可以把钱放到商铺里面,商铺会给出一个还不错的收益利息,到年底就能分红了。商铺得到了比较借贷更便宜的经营本钱,而那些百姓,则也得到了不少利息,互利双赢。

“三郎,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拿客人存的钱去放贷,万一客人要取钱,我们借出去的钱又一时收不回,怎么办?”

张不得不佩服崔莺莺的商业头脑,举一反三。没有马上被张描绘的前景给迷惑住,还能马上考虑到缺陷和不足之处。

“你说的这几条,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我都有解决的办法。别停下,继续按,挺舒服的。”

“先第一个问题,一般现在金铺里替客人保管钱,都是短期临时的,这没错。大户豪门不会把钱存到金店里而是自己去放贷和置地,这也没错。而一般有些钱的人,会把钱拿到商铺里去,坐收分红,也挺普遍。因此呢,我们要吸引客人存钱,那么富商、大户豪门、一般中等资产等这三类人,就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

崔莺莺手停了下来,她不明白,除了这三类人,谁还有钱存到他们钱庄里来。

“当然有,除了他们,还有一类人,就是普通的百姓。”

“普通百姓,可他们没钱啊?”

“错,他们有钱,只是没有大钱。现在虽说天下大乱之后,但大唐一统天下,结束了混乱,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在慢慢过好。其中就有不少的自耕农、府兵等,他们手里大钱没有,但一些小钱还是有的。也许他们手里只有个千八百钱,或者三五百钱,这点钱很少,买不了田置不了地,甚至想去商铺里投钱,人家都会嫌少不收。”

张笑笑,“但我们可以收啊,虽然每个人手里的钱很少,但只要我们吸收的足够多,那就能滴水汇聚成海洋。想象一下,一个人如果存五百钱,一千人就是五百贯,一万个人,可就是五千贯。五百钱很少,可五千贯却是一大笔钱了。”

“而我们如果把存款利率只定到放贷利息的三成甚至两成的时候,你想想看,这等于我们拿着他们的钱来赚钱生利,一进一出,账面上就有了两三倍的利,你觉得这个生意会不赚钱吗?”

“借鸡生蛋!”

崔莺莺一下子听明白了,真正的空手套白狼啊。

她有些惊讶,为什么在丈夫的眼中,赚钱就这么的容易呢?

“你也别高兴太早,并不是随便哪个都能借鸡生蛋的了的。先,你得有足够的信用,这样大家才会把钱存到你这里来,其二,你也并不能把所有的存款都给拿去放贷收息。你只能拿出一部份存款去放贷,因为储户可能随时要取钱,如果你把钱都借出去了,当你无法给取钱的人拿出钱来的时候,那你的信用就完了,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来你这里存钱。”

“要留多少?”

张笑笑,“这个没有一定的定数,具体点说,当你吸引的存款越多,你能够占用去借贷的钱也就越多,存款的准备金也能压到较低水平。”

“为什么?”

张也不好把这里面的细节解释给他听,但这是一个有迹可寻的规律,储户越多,同时存款的人也就越少。

“如果我们新开一家钱庄,我认为我们至少得准备四成的存款准备金。”

“四成就够了吗?”崔莺莺一听又高兴起来,如果存钱利息只有放贷的两三成,那么就算四成的存款不能动用,也一样还是收益很高的。

“我们可以设置出几种固定存期,就是存钱的时候定好取钱日期,到期才能取。定期时间越长,则利息给的越高。而随时可取的活期,则利息较低。若是未到期就取,则不能获得原本订好的利息,得减少利息。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储户把钱存的更久些。”

“当然,你还得考虑到经营的成本,以及放贷的坏账之类的。如果想减少些风险,钱庄可以把钱贷给典当行。这样钱庄从典当行拿到比较稳定可靠的利息,而典当行也有了资金来源,得到抵押放贷的高息,把收益减去向钱庄借贷的利息,通过利息差,还是能收益不少。”

绕了一圈,崔莺莺终于明白张说的开当铺,应当先开个钱庄的原因了。

通过钱庄筹钱,借给当铺做为放贷的本钱。典当行放贷的本钱就有了,而银行把部份吸收的存款借给典当行,降低了直接去放贷的风险。

“为什么要开两家,只开一家,既经营存贷,又经营抵押,不是很好吗?”

“不,分开经营更好,能够降低风险,增加承受风险的能力。而且,分开来做,只做一项,也能更加的专业。”

做生意,有些很忌讳贪大求全,什么生意都想做,什么钱都想赚。其实这是种错误的做法,做的项目越多,跨行跨界越多,耗费的资源精力就越多。

专攻一项,才能做到极致,做到最好。

那些金铺银店为什么早就在做这类业务,可却做不大?就是因为他们主业不是做这个,只是兼营,花在这方面的资源精力有限。

张却是打算要做就做强做大的。

一开始当铺和钱庄还可以互相合作,相互支持,可等以后两家都做大了以后,就不一定还得一直捆绑着展了。钱庄做大了,有了信用之后,就能吸引更多存款,选择更好的项目投资收益。

而当铺等以后展起来,可以开连锁,甚至通过其它方式筹集到利息更低的经营资本,获得更多的红利收益。

若是能有个一二十年的展,又不受到来自朝廷方面的干涉的话,张觉得钱庄到那个时候,遍天下大州,开上百来家分店都不成问题,那个时候完全能做到行自己的庄票,甚至能做到汇通天下,那才是真正的牛逼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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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拜年

崔莺莺得了张的指点,一下子开了窍,丢下张,下炕穿鞋跑到外面去找助理红线商讨细节去了。

这个女人,对钱比较张还上心,都快钻钱眼里去了。不过张也能理解,女人都好财嘛。只要她没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情,都能接受的,人无完人,爱钱也没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乱来就行。

只是没人按摩了。

张打算睡会,杜十娘进来了。这女人好像一直在伺机观察着崔莺莺的行踪,一见她离开张,马上就出现了。

看她那样子,张笑笑。女人啊,多了也麻烦。崔莺莺表面倒是挺有大妇风范的,可一样嫌弃两胡姬,更对杜采薇极为冷淡。红线则是紧跟着崔莺莺,以前对两胡姬都动过手,一个苗条的小丫头把两个高挑的胡姬训的跟两童养媳妇似的。

不过崔莺莺能做到这一步,倒也不容易了,张能够理解。家里一妻一妾还有三侍婢,不指望她们一团和气,但只要不是公然的水火不容就好了。

“三郎,我给你按按。”

杜采薇笑着对张道,十分的温柔。

张等她上炕了,把脑袋放到她的大腿上,闭着眼睛道,“好。”然后就闭养眼神,慢慢的享受着杜采薇的侍候。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来,有这几个漂亮的妻妾,让他现在把她们都赶走,张还真舍不得。

杜采薇手指按动着张的头皮,看他露出满意的表情,于是趁机道,“三郎,我能不能搬出去啊?”

“搬哪去?”

“家里不是还有空房间嘛,实在不行,我可以搬去跟阿梅沙她们住一屋,就是跟明月住一屋也好,十三娘和红线她们不喜欢我,跟她们天天同处一屋,实在是住不下去。”

“你放心,十三娘就算有些不喜欢你,可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杜采薇吸了几下鼻子,带着可怜的哭腔,“三郎,你不在家的时候,十三娘从没给过我好脸色,红线还掐过我几次,皮都掐青紫了,特别是到了晚上,总要故意使唤我,不让我有一个晚上安生。”

这些女人啊。

“既然这样,那你搬去跟阿梅纱和狄安娜两个住,那里还有暖炕,省的你晚上睡这床上冷。”

“谢谢三郎。”杜采薇立即破涕为笑。

“那我现在就搬行不?”

张对她点了点头,她立即就起身,张甩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惹来一阵娇呼。

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儿,张也干脆起来帮她收拾,亲自给她送到那边屋里去。张过去,正在屋里下棋的两胡姬忙起身迎接,结果看到后面拎着包袱的杜采薇,马上就又冷了脸。

“采薇也跟你们一起住这屋里,以后住一起,不要闹矛盾生事。”

两胡姬不情不愿的点下头了,这院里,不但崔莺莺郑红线不喜欢杜采薇,连两胡姬也一样不喜欢。院里多了一个女人,她们感觉自己就又被夺走了一份宠。

杜采薇一脸可惜兮兮的样子望着张,张心里感叹,就没一个女人是简单的。这杜十娘,也同样是个会耍心机的,整天一副可怜像,完全就是装的。

挥了挥手,张转身离开了。

马周的小窑洞里,张提着一瓶二锅头,和一包五香麂肉干过来。

“喝点。”

马周帮着打开那包肉干,又去取了杯筷过来,先夹了一块,“香。”

张也盘腿坐下,先倒了一杯二锅头一口闷了。

“三郎昨晚把杜十娘收了?”

张点点头,吹了一口酒气,回忆着白酒的醇香。

“杜十娘名满长安,如今独属三郎一人了。”马周对着张伸出大拇指,十分敬佩。一朵鲜花,最终被张三郎给采了。

“没办法,谁让我长的俊呢。”张很不要脸的道。

马周呵呵。

“三郎年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一边当我的白鹿书院山长,一边写写书,这灞上风光很好,到时再到洗澡沟选处风好景,临水建套别墅,有空时去钓钓鱼,吃吃烧烤,岂不乐哉?”

“三郎不打算再入仕途?”

张摇了摇头,“当官有什么好,端人家碗,受人家管。还是呆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好啊,逍遥自在。”

大年初二,栓子柱子早早就起来套马车。

今天,张要和崔莺莺回崔家拜年,另外长安城里也有很多家得去拜年。崔莺莺对回娘家并没什么喜悦,对她来说,终于不用呆在那个家里才是最高兴的。不过礼节上的往来还是得有的,管家张罗着已经装了好几大车的礼物了。

张家自制的腊肉、火腿、腊肠,还有熏鸡熏鸭风干野鸡,风干野猪麂子等,蘑菇干笋干等也不少。

长安城要拜年的人家太多,每家都得准备礼物,不能厚此薄彼。

进京先去了崔家。

崔善福上次听到张与彭国公子等斗殴,结果被圣旨罢官还给打了二十板,被抓到雍州牢里收监,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晚上就多喝了几杯,然后枕边跟王氏一说,王氏也是兴奋不已,连说十几个好字。

那天晚上,王氏格外的动情,崔善福本来都经常力不从心,可这天晚上,他也三振雄风,让王氏对他高看不已。

听到管家禀报,说十三娘和张郎子前来拜年。

崔善福居然面带着微笑道,“快请他们进来。”

张和崔莺莺进了崔府,现厅上崔善福和王氏都一脸笑意,两人对张夫妻十分客气,嘘寒问暖的。

不过刚坐下,崔善福和王氏就开始对张冷嘲热讽,还故意摆出丈人的姿态教训张太狂妄,刚有点名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与人斗殴,还把人打断了手脚,若不是有他们崔郑两家出面,他张三郎早被流放到岭南去了。

王氏也教训张以后别那么狂。

话十分刺耳,这夫妇两就是故意趁机来损张的。崔莺莺听的面色难看,好几次都要作,张倒是一脸的笑意。

等他们说完了,张也不反驳不什么,一脸笑意的起身告辞,说还要去其它家拜访。起身拍拍屁股,拉着莺莺就走了,留下崔善福两人愣在那里。

他们还有许多话想要说呢,结果话才刚开了个头,张三就走了,这让二人十分不爽。

出了崔府,张又去了秦府。

隔了半月再来,翼国公府已经越的热闹,甚至多了几分贵气。

长广公主已经下嫁秦琼,府里多了许多公主带来的人,甚至还遗留着许多当日大婚时的喜庆痕迹。

张到时,秦琼府上正好有许多客人。

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罗士信、吴黑闼、李君羡、何进、李世绩等一大票将领正坐在铺了地暖的厅里聊天。

过年了,这群山东出身的老兄弟们一起难得聚聚。因为如今秦琼已经升任了兵部侍郎,使持节同州刺史、羽林军将,很多人都说秦琼已经投了太子。

年前大婚,年后就要赴同州上任。

今天大家没有再去聊那些不好的话题,只是述旧,回忆些当年往事。

张来了,程咬金和牛进达等也不再对他横眉冷对了。

李世绩倒是很热情的招待张。

“三郎,跟我们说说这雍州大牢和洺州大牢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大,就是上次我和处默四个一起蹲的,这次还多了王永安一伙,还多蹲了十来天。”张笑着回道。

秦琼招张过去,“这次的事情记得长个教训,好了,今天过年,也就不多说你什么。”

张给这些叔伯们一一拜年行礼。

“五品官还没当几天,这就丢官了,不值得啊。”程咬金对张笑道。他原本很喜欢张,可是自从他当了这东宫洗马的官后,程咬金就有些看不惯张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李世绩倒是挺维护张的,他已经知道张要新建酒坊,还给了他家一股,又给了三弟李感一块分销的地盘。

“三郎,要不你年后跟我去山东,军中可是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山东徐圆朗的叛军已经被李元吉和李世绩连败几阵,不过暂时还没能扫灭他们。这次回京过年,也是得了皇帝的特旨,召他入京述职,同时也是让他跟家人过个年。年后,他还得返回山东。

“山东的徐圆朗已经是秋后的蚂蚱,等年一过,到时官军进剿,他也就完蛋了。那里,根本不需要我,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反正我也就懂点医护,现在军中都推广了医护章程,又有了酒精和白药,根本不需要我。而且,我也不太想受这累啊,还是呆家里挺好的。”

“嗯,忘记张三郎不但会医术,还是位大才子了,你的三字经和张氏家规我可是都拜读过的,你的资治通鉴也写的很好啊。你还是安心在家编你的史书吧,这个更重要。”

秦琼对李世绩道,“还是让他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吧,要不是今天过年,我都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好的没学会,尽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些胡闹的本事。”对于张被罢官一事,秦琼反倒觉得是好事。他总觉得张去东宫为秦王做间,这个事情太危险。

如今官也免了,这是好事。反正张也那么有本事,就算在家多呆几年,等到这皇子争斗水落石出之时,张再出仕也还不晚,他还那么年轻呢。

“其实我也很想把三郎弄我那去。”罗士信笑道,他现在是华州刺史、骑官军将,他就挺喜欢张的,不拘寻常的一人。“可惜啊,三郎是个大才,得忙着修史呢,我可不敢请啊。”

张笑着对罗士信道,“恭喜罗叔,又高升了。”

他目光移到罗士信的脸上,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罗士信脸上有股子功成名就的自信飞扬。然后他目光又移到了单雄信脸上,单雄信的脸上也挂着高兴。

罗士信,单雄信。

这两员绝世猛将,在他原来的历史上,一个洛阳兵败后被唐朝处斩。一个在河北平叛之战中,城破被俘斩。

但是现在,他们却都坐在这里,跟大家谈笑风声。

张心里有些激动,有些自豪,是自己,自己改变了这两人的命运。

张脸上露出笑容,好多人的命运似乎都已经变的不同,历史上秦琼没有尚公主,也没当过同州刺史。

历史上也本没有他这号人,可现在他却在这里。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其实应当更洒脱一下,不必瞻前顾后的,活的自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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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长安纸贵(第四更,为孤单坠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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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官,生活也一样要过。

新年过的很快,转眼上元节也都过去了。上元节过了,意味着新年也算是真正过完了,喜庆悠闲的日子过完了,乡民们把过年穿的新年洗马又收进了箱子底,等下一个新年才会再拿出来穿。

换上寻常打着补丁洗的白的衣衫,大家又开始了每日的劳作。去年不少人在张家做了几个月工,赚的钱粮甚至不比他们种地的少,今年张家招更多的人。

不但工坊招人,那边沟坡也招人。

张家名声好,工钱多还不拖欠,因此今年不但白鹿乡的乡民们来做工,甚至有的是隔壁县,甚至隔了几个县地方的人,也赶来这里求个活干。

百姓从不怕劳累,不怕干活,只怕没有收获。离春耕还有起码半个月时间,这段时间能赚点钱也好。

张家几乎是来者不拒,反正张家用人的地方多。尤其是洗澡沟那边,有多少人都不怕。坝快修好了,但还需要人开梯田,需要人把沟底的泥挑到坡上新开的梯田里去。

张家的木器坊,最近也新招了不少木匠,整天都在加紧打制井车、筒车。

白鹿书院也正式开学了,过完年又有不少人送学生过来,张最后不得不又新加了两个班,如今书院一共有七个班,三百五十个学生。好在之前书院已经在扩建,又有了一栋楼,还新建了宿舍楼和食堂、厕所、浴室等。

张这个山长,终于又招到了几个先生。

书院现在除了张和马周这两个正副山长,还有了十四位先生,另外还有七个校工,负责做饭打扫等事情。

书院更大了,学生也更多了,但还是只有一个年级。

张没顾其它先生们的反对,给白鹿书院制定了一个教学大纲。一共有语文、数学、历史、书法、绘画、音乐、体育七门课程。

语三字经千字文,这是主课。数学学算术和珠算,也是主课,其余的课则算是辅导课程,课时稍少。

“为什么要增加那些课?”

“为了德智体全面展!”张坐在书院会议室里,对着提出疑问的新老师回答道。

“可他们只是六岁的稚子蒙童。”

“教育得从孩子抓起。”张不客气的回道,“周礼保氏,养男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君子六艺,我们书院的学生虽然还但也得从娃娃抓起,现在先教些简单的,待以后会增加课程,我们办书院的宗旨,就是培养人才,只会摇头晃脑背书,那不叫人才。琴棋书画得学,还要学习体育强身健体!”

若不是这年头,天文地理,一般人不能学,张都准备增加个地理和自然课了。

教学,总得有些特色,要不然干脆叫张家私塾好了,叫什么白鹿书院呢。

三百多个学生上课的第一天,都到了一本三字经和一本千文字,还有一本上下三千年。这几本书都是线装书,但不是手抄本,而是张家印书刷印制的第一本书。

一本包含了张氏家规的三字经,一本千文字,还有上下三千年第一卷,都是一千来字。经过柯八爷他们的努力,三套雕版在年前完工。

过完年,张与柯八爷他们进行了第一次试印。

张改良过的印刷墨水,成功的在木质雕版上挂住了。试印的效果不错,印刷在纸上,墨水没有马上散开,也很清晰。也幸好是木质的雕版,若是金属的雕版,这墨水可就挂不住了。

虽然墨水还不是很完美,但却已经可以胜任雕板印刷的任务了。

张的墨子比较普通的墨水里,多加了一样材料,酒。

他把粗松烟子和胶还有酒研细捣碎,调制成膏状,制成了印刷效果更好的印刷墨。

有了雕版,有了印刷墨,张也买了许多纸张,经过裁减,然后试印,校对,查验。经过几次小调整修改后,一页页的书就出来了。

最后待书页上墨水干后,再整理装订成册。

采用的是线装订式样,每本书还特意用硬纸制作了书封书底,还特别为书封制作了一个雕版,调制了蓝封墨水。

第一次印刷,张把三本书都各印了一千册。

书坊数百人一起努力,也用了近十天才把这三千本书印刷装订完成,其间也还有不少不过关的次品,墨污坏,或者有的墨迹不显等。

但整体一算,这种新的印刷方式,还是体现出了高快捷。

三千本书,一本千余字,总共三百多万字的内容。

若是采用人工抄写,想在十天内抄写完,起码得要上百个抄书人。

张家作坊虽然人挺多,但主要还是制版和雕刻环节人多,真正印刷和装订的时候需要的人并不在多,而且效率很快。

最重要的一点是,找上百个抄写人抄写,并不容易,成本也不便宜。

但张的雕版印刷,只要有几个人写好书稿就行,雕版的人根本不需要能识字的。培养一个雕版工,可比较培养一个人简单的多,使用的成本也低的多。

而且,雕版刻好,能使用很多次,印的书越多,成本就越低。

张家这次印了三千本,损坏的雕版也没几块,绝大多数都还可以继续使唤用。

三本散着墨香的新书到了学生的手里,学生们多数还并不知道手里这本书有多么的神奇。

但生的那十几个老师是知道的。

他们初看到张家拿来上千本书,要给学生做课本时,还只是惊讶的认为张山长好大魄力,居然请人抄了上千本书给孩子开蒙。

他们打第一本时,现这书里面的字迹很清晰,而且书法很好,一笔行楷非常漂亮。但看过之后,又觉得有些有些奇特。翻开第二本,第三本,一连看了多本,他们终于现了一个惊人的地方。

这些书每本都一样,完全一样。一样的封面,一样的书页,不但大小一样,连每个字的书写都是一样,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能来如今名满长安的白鹿书院教书,都是有些本事的人,不说是一方大儒名士,可也是读了起码二十年书了。他们真的想象不出,哪个如此厉害的抄书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这绝不是人抄写的,这肯定是刻印的。”

“可是拓印不是黑底白字吗?”

有一个长着山羊胡都五十多岁的新老师捋着胡须道,“既然能刻出黑底白字的书,那再刻出白底黑字的书也不奇怪了。”

一个老师一手拿着一本翻开的三字经,互相对比较着,果然每一页都是一模一样。“这书确实可能是刻印的,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

“是啊,如果真是刻印的,那就非常了得了。你看这字体,居然采用的不是正楷而是行楷,据我所知道,不论是刻碑还是刻印,这行楷可都比较正楷难刻的多。”

山羊胡老者道,“正楷刻字字体端正,一笔一划刻起来容易些。但行楷字看起来却更流畅舒适,只是刻字要难的多。这些书却全都是采用的王右军行书字体,深得其精髓,笔意遒润、章法疏良、行气畅达,变化多样却又有法度,古朴典雅又不失活泼,这个写稿之人是个书法大家,而刻这字的人也都把其原样刻下,同样厉害。”

“就是不知道刻印这些书,花了多少成本。”

“是啊,如果这种刻印的方式成本不高,那真是人的福音啊。”

“我估计这种刻印方式肯定比抄写来的快捷便宜,要不然,山长为何要刻印上千本书而不让人抄写呢?”

山羊胡子不住感叹,他还看出了刻印书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准确,人抄写的书,总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笔误之处,有时未能现,那就以讹传讹了。可这种刻印,那就跟碑文一样,出错率大大减少的。

这里三百多个学生,每人一本书,每个人的书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这书都还能成为一本字帖。

每一本书,都等于是一位书法大家所写,观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还能跟着学习其书法,真是一举两得。

“厉害啊!”

每个学生都得了三本书,还得了书包、笔墨纸砚和一个盘算以及一小袋算筹。

山羊胡老头忍不住到山长的公房来找张。

屋里,张正和马周在谈话。

“山长,恕某打扰一下。有件事情某想要一问究竟?”

张笑笑,他马上就猜到了这人想问什么了。

“王先生莫非是想问这书本的事情”

“正是,敢问山长,此书可是刻印?”

“这书是采用雕版印刷术印刷而成。”张倒也不瞒着他,反正书一印出来,肯定就瞒不住的,而且他也不想瞒。

“雕版印刷术?敢问,这种雕版印刷术,比起手抄,优劣如何?”

“若只是百本以下,雕版印刷实无必要,成本太高。但若是千本以上,那雕版印刷术完胜,数量越多,雕版印刷所用的时间和成本也就越少。”

老头激动起来,“敢问,这雕版印刷术现在何人之手?”

“某。”张道。

“啊,原来在山长之手中,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请山长将此术公布天下,造福天下人!”

张脸一下子黑了,这是我独家技术,正准备要上马大赚一笔,你让我公开?

老头还想再说什么,可张已经听不下去了,哎,真是没有一点点的版权意识啊。都这样子,还谈何创新明,谁还去费那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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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观世音经怎么印?(1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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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后,张带着崔莺莺到青龙寺上香。

崔莺莺很喜欢这座佛寺,张也挺喜欢的,这是两人的情定之处。竹月轩到现在,张还是长包着,每月都给寺里不少香油钱,他们也就给张一直保留着这间小院。

青龙寺的僧人倒没因为张丢了官就冷落他,反而待他挺热情的。

张陪着崔莺莺烧香拜佛,尤其是在观世音菩萨像前,很是虔心跪拜。观世音在唐时还是很受民间崇拜的一位菩萨,甚至还已经有了观世音送子的这种说法。来这里拜观世音的,倒有大部份是来求子的妇人。

张和崔莺莺才结婚不过一月,崔莺莺就有些急了,今天特意让张陪她来寺里烧香,求观世音送子。

张也拜了拜,家里五个妻妾侍婢了,还没有一个怀孕的。不过张倒不觉得自己就有问题,都才个把月时间呢。他相信自己是很健康的,而且怀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怀就能怀上的。

拜完佛,崔莺莺还说要在这里念会经,张便到外面等她。结果知客僧过来,说是住持有请。张笑笑,知道是怎么回事,表面上却装着很惊讶的样子。

其实今天来青龙寺之前,张也不单单是陪着崔莺莺来烧香拜佛的。

数天前崔莺莺就说过来要烧香,因此张早提前做了些准备。张家一直跟青龙寺有往来,张家向青龙寺提供素鸡豆腐等素食,前两天张让给青龙寺送货的伙计,给寺里捎了一套雕版书,三字经、千字文、上下三千年的第一卷。

张给青龙寺送书,当然也是有目的。他的雕版坊现在前前后后招了都有七八百人了,虽说都是些年轻的学徒,花费不了多少工钱。但这么多人,肯定不能一直闲着。张当初招这么多人,就是想要大干一场的。

张家印刷坊现在还只在印刷三字经、千字文这两本,他已经在长安城的店铺里开始售卖这两本书,一本二十页不到的书,千把来字,张售价是一百多文钱。差不多是十文钱一页,这个价格其实并不算贵,那些抄本,可并不比较这便宜。

张家印刷的书,质量可是相当不错的,蓝封皮的线装订本,纸是好纸,墨迹也清晰,字还都写的好,尤其是干净,没有半点错误涂改之处。内容又是比较火的千字文和当下同样很火的蒙书三字经。

张预计,长安城卖个千把本是没问题的,如果通过那些商家卖到其它各地去,相信就是卖一万本都也有可能,但估计得卖很长时间。

张没有马上再雕刻书版印刷,他打算先弄个定制服务。

这年头除了读书人对书需求大,和尚们对书的需求也大,只不过他们需求的是经书。不但自己读,也是卖给那些善男信女们读,既赚钱,还能宣扬佛法。

张让伙计给寺里送书时,就特意嘱咐过,让他记得一定要告诉寺里和尚们,这两本书是用雕版印刷的,比手抄更快捷省时也更便宜,质量还更好。

张让崔莺莺拜完佛后到竹月轩等他。

崔莺莺听说寺里主持要见张,便点头答应。

寺里主持张也不陌生,见过两次面的。

张见了面,笑着打了个招呼。

主持慈眉善目的,一个大光头十分的锃亮,眉须皆白,身披着袈裟,坐在那里,确实一看就非常有高僧的气势。

屋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好闻味道。

张有些挺羡慕这些大师的,整天就念念经,生活的不知道有多么的惬意。这世上,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过的远远不如这些和尚们。怪不得北魏北周,皇帝两度灭佛。实在是这些和尚的日子太好过了,普通百姓都宁愿来投奔这些和尚,要么直接剃了出家,要么就干脆依附山门给他们佃地耕种。

这好闻的檀香,可不便宜啊。随便点几根,估计都够普通百姓家一月的口粮了。

张也挺能装。

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带着从容的微笑。

主持望着张,对他越的有兴趣。两人对视良久,久的都让张怀疑这老和尚是不是搞基了。

张终究还是道行不够,跟一个老光头对视半小时,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的功力,也就半小时了,再继续,他估计要被那颗光头亮瞎。

“不知大师找我来何事?”

老和尚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贫僧在想,三藏法师该是如何的高人。”

张笑笑,“我师父曾经说过,人人皆可成佛,成佛的方式也千千万。因此他年青时云游天下,年老后则避世隐居。师父他不戒掉荤腥,甚至不戒酒色,他常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老和尚动容,脸上的收容减少了一些。

“那是位得道高僧,可惜未能一见,共论佛法。”青龙寺和长安城中另一大寺大兴善寺一样,都是密宗,追求的正是人人皆可成佛。

老和尚觉得三藏法师应当跟他是同道中人。

“张施主,我看你很有佛缘,慧根未断,不如归我寺中,入我门下,重修佛法?”老和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很亮,比那光头还亮。

张却被他看的有些毛。

这话怎么听起来跟那句,‘老夫看你骨骼惊奇,根骨奇佳乃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我这里有一本武林秘籍我看与你有缘半价售予于你,未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要你来完成了!’一样的不靠谱啊。

“大师,我尘缘未了,恕我拒绝。”张马上伸手打住。

和尚虽然也不错,但岂比的上自己如今的日子过的潇洒。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张摇头,成佛什么的他并不是很向往,不管是佛还是道都讲究的是来生,讲究的是极乐世界,但张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更喜欢活在当下。

顶多也就能接受儒家们的那套青史留名的思想,这辈子过的舒适,再留点名声,也就足够了。至于什么来生往世,西天极乐之类的,他真不在意。

老和尚有些遗憾的叹气。

“那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印的这两本书吧。”

张微微一笑,“原来大师也看出来这两本书的不同了,这两本书只是两本蒙书,但这次我张家却用上了雕版印刷之术。大师可知道,我张家的书坊一天里印刷了多少本书?每本印刷了近三百本,一天印刷过五百本书。而且我们还能把这个度再提高,我可以不夸张的说,一天能印一千本书,这书一本二十页,也就是说,我书坊一天能印两万页书。而且,这个数字还可以提高。”

两万页,这就是非常直观的数字了,而让老和尚动容的是,这才只是一天时间而已。

“大师,一本观世音经,有七万零一百二十字。如果手抄,一个熟练的抄书人一天也未必能抄下一万字。一个人一个月顶多抄出两三本而已。”

观世音经全称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也就是妙法莲华经,也简称为法华经。是佛门相当重要的一部佛经,青龙寺有观世音菩萨,也有这部法华经。

“如果由我的书坊来印刷这部经书,则就不一样了。我能在短时间里,给你印刷出大量精美的法华经,没有错误,印刷精美,字迹清晰。”

老和尚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张家一天能印两万多字,岂不是三天就能印一部法华经?他看过张家印的三字经和千字文,确实字迹清晰,印刷精美。

“本寺想请贵坊帮忙印刷一百部法华经,一月内能否交付,每部经书需要多少费用?”

张笑着摇头,“大师,你有些误会了。我这书坊印刷的流程是这样的,先得请一位书法名家把法华经写出来,全篇还不能有一个错字,还得非常流畅完美。然后找专门的雕版师傅,把那书稿雕在预制好的木板之上。当书稿成了雕版之后,这个时候再用上特制的印刷墨水,然后才能印刷。”

张不介意把这些过程告诉和尚,这些东西不说有心人也能猜的出,但没有真正的细节,或者说没有好的印刷墨,可不是谁想印就能印刷的。再说了,雕版印刷的门槛很高,需要很多专业的雕版工,每制一次版,必须得印刷足够数量的书籍,才能把印刷书的成本降到手抄书相同,甚至是更便宜。

能符合这些要求,还得有专门的印刷墨配方,因此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每一页书,都得专门写稿专门雕一个版,中间不能有一个环节出一丝差错,不然就得重来。”

“大师,如果青龙寺想要印刷法华寺,起码需要千本起印。”

“我可以给大师一个优惠的合作价,按页收费,每页六文钱。当然,若是大师印刷本数更多,我们还能多给一些优惠,如果印两千本,每页还能便宜一文,只收五文钱。要是印三千本以上,我只收四文一页。”

老和尚心里算了一下,七万多字的法华经,按张家印的三字经来看,起码得五百页,一页六文,岂不是得三千文一部?还得千本起印,那就是印一次得三千贯了。

不便宜啊!

第254章 众筹

三千贯钱,对于青龙寺来说,也不少了。老和尚在犹豫,张却不想自己的这开门第一单跑掉。

“大师,其实呢,我有一个建议。贵寺印刷这批经书,并不需要你们出一文钱。”

听到有便宜占,老和尚居然马上笑了。哎哟,高僧也有心境不稳的时候啊。

“大师可以众筹!”

“众筹?”老和尚对这个词很陌生,但又似乎觉得听明白了一些,众筹,众人筹集的意思吗。

张也确实说的这个意思,其实这个在后世不算什么新鲜招数。张后世时就曾经也去寺院游玩过,也烧过香。每次都会碰到寺里赠送香客们一些经书,多是些普及性的佛经以及一些寺庙介绍的小册子。

免费的。

后来张知道,原来这些佛经都是由寺里的信众弟子们捐资印刷,然后给寺里免费给香客游人们的,这也算是一种‘修行’。

因此现在张就教老和尚,青龙寺也可以搞一次众筹。把印刷经书这件事情公开宣扬,告诉所有的信众,然后请这些信众筹钱。比如定一个目标,专门为印经书筹集三千贯钱。这笔钱不做他用,只为印经书。而且经书印好之后,会赠送给捐钱的信众。

寺里不花一文钱,众筹三千贯,然后从张家书坊印三千本经书。

“要筹集三千贯钱,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需要很多信众筹集,到时经书只有一千本,如何能分给每个筹钱信众一部”老和尚马上找到了张的漏洞。

他对于众筹印经书,还是挺有兴趣的。毕竟就算佛经送给了信众,可也是宣扬了佛法。但张这方法不妥,一部书得三贯,只有一千本,如何每个筹钱送一部?不能做到,到时岂不是有损寺庙声名。

张想了想,马上想到一个补救的办法。

“我有一个办法,可解决这个问题。青龙寺可以再印刷一篇般若心经,到时给每个信众都免费一篇,至于那法华经,则可由有缘人请回家修行。”

般若心经,是日常念诵的经,字数很少,加上十八字咒语也才二百六十个字。张完全可以开个大点的雕版,弄成可以折叠的双开样式,一个版就能搞定了。

这个只要一个雕板,印起来方便,成本也低。

其实张印刷的成本很低,他计算过自己的成本。

如今手抄书一卷,一般价格是一千文。一卷书,大约有近万字,抄一万字一千钱,相当于十字一钱,挺昂贵的。

在隋朝和唐初,朝廷都几次征收民间的藏书,给出的价格也是千字一卷。

长安城里有一个相当有名的老抄书人,他一天能抄五卷,赚五千文,日子过的挺潇洒的。

但张的印刷成本低的多,如他给青龙寺印法华经,只要是千本起印,那么实际上一卷也就成本七八十钱左右,七卷,也就是五六百钱。

就算一卷百钱,都还很有赚头。

不过张给老和尚开价是六文钱一页。

正常排版是一版九行,每行十八字,一页一百六十二字,一钱二十七字。

一钱二十七字,比较起手抄一钱十字,便宜了许多。但印刷一文钱能印一百一二十字,他赚了三四倍。

毕竟这是如今头一家印刷坊,张不需要盯着同行看,他只要盯着那些抄书人的价格就行了。不过因为抄书人比较灵活,一卷两卷都能抄,因此最后张把价格定到了一页六文。

当然印书也有很大优势,就是量大的时候,快、准确,且印刷比较精美。雕版再花时间,可总体上印刷还是比较抄写快多了。

“只要一千份起,般若心经我们只收十文一份。多印一千,减一文,最高可减两文。”

上限减两文,也才一钱四十字,但增印一千份,增加的成本却不多,雕版是能反复使用的,这块的成本节约了下来,其实增印一千份两千份,书坊利润反而比较第一个千份还赚钱。

张很会为客户着想,客户得到好处,当然也少不了他一份。

信众参与众筹印经书,钱筹到需要数量后,就委托书坊印刷经书。经书印刷出来后,到时每个信众都能免费领取一份般若心经,而众筹的信众捐资最多的一千人或者五百人可以获得一本寺院赠送的法华经。

另五百本,也可以赠送给每月捐赠香油钱比较多的信众。

或者,可以让信众直接请回去。当然,请经得要钱,不需要明码标众卖书,但可以换个名目,比如说捐赠多少香油钱就送经书一本。反正,寺里也没少做这种事情,比如那些小院子一样,给钱就能住,但不说是房钱,而是香油钱。

为了做成这单生意,张可是很上心的。

找上千个读书人买书可能不容易,但要找上千个信佛的信众就太容易了。哪怕是那些老太婆小娘子等妇人,就算是一个字不识,可只要是寺里请回来的经,她们肯定会好好收着的。

有机会请经回家,她们肯定很大方。

一千本法华经要三千贯,一本三贯。可一张般若心经才十文钱,印一千张才十贯,印一万张还能每张减两文,不过八十贯。

信众众筹印经书,如果寺里真的只拿出五百部来送给信众,剩下五百部不论是给以后那些捐赠香油多的信众,还是直接让信众捐香油请回家,都是不错的想法。老和尚听了,面上笑容更盛了。

“大师,起这个众筹,还有一个好处啊,就是能造势。到时寺里有意的宣扬一下,岂不是全长安城都知道了青龙寺的这个大手笔?以后寺庙的香火肯定更盛的!”

张笑着说道,其实他想的是,如果青龙寺这次好好炒作一下,不但青龙寺能火,他张家书坊也一样能跟着火啊。到时做完青龙寺这一单,他正好乘势去找其它长安大寺接着做印经书的生意啊。

老和尚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觉得张的这个计划不错。

“先印般若心经一万份。”

“一万份,最优惠价八万钱,十天后交货。”张笑着回道,这个只要一个版,张就算多雕几个版,成本也不高。让马周花一天时间写稿,然后柯八爷两天雕好一个版,剩下还有七天,印一万份完全没问题。

老和尚没打算马上就决定印法华经,他打算先让张把一万份般若心经印好送来。到时他看看效果,若确实又快又好,那么他到时再好好筹划下这个众筹印经大会。如张说的那样,要办成一个大会,盛会。让青龙寺名声更大,吸引更多的信众,当然也是为了能够成功的筹到印书的钱。

张也不心急,今天拿到般若心经的订单,就算成功了大半。只要十天后,他把般若心经交给青龙寺,相信他们定会被这印刷的佛经而惊叹满意的。

让人手抄,二百多字的般若心经得二十六七文钱,但张家书坊印刷,才八文钱一张。印刷不到抄写的三分之一,而且一万份,若让人抄,寻常人一天抄一两万字,得几百人抄一天,或者几十人抄十天。

找几十个抄书人抄上十天,可没有请张家书坊印刷来的简单方便。

和老和尚高兴的告别,张到了竹月轩,接了崔莺莺去了务本坊。

“这就是我们在长安的家。”

张指着那处装饰一新,十分豪气的大宅子道。

“好漂亮的宅子。”崔莺莺站在大宅门前,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宅子简直比崔家的那套宅子还大还漂亮。

一进门,宅子里的仆佣丫环们就都过来迎接,崔莺莺点了点头。目光重点在那些年青的丫头里打量了一圈,年青丫头不少,但姿色都很一般,她相信丈夫就算在外金屋藏娇也不会藏这样姿色的,放心不少。

“你喜欢这宅子吗?”

“喜欢!”

崔莺莺十分喜欢这宅子,这宅子比较起灞上的院子,不知道大了多少。她尤其是喜欢这里的布局,两栋主楼,长廓连接。

后面还有一个花园。

“花园里还有葡萄架和秋千。”张笑着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后花园走去。

“这真的是我们的家吗?”崔莺莺惊喜万分。

“当然,当初我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这里,我知道你肯定也会喜欢这里的,过年前,一直在装修。本来打算等装修好了,就带你来,给你个惊喜的。现在晚了这么久才告诉你。”

“三郎,我好高兴。”

到了秋千架前,崔莺莺扫去上面的雪,就坐在上面。张轻轻的推了几下,崔莺莺孩子般高兴的荡着秋千。

以前在崔府的时候,母亲刚去世,父亲再娶,崔莺莺时常一人孤独的坐在后院荡秋千。

“三郎,这宅子花了多少钱?”

“三千贯。”

“买贵了,如果讲下价,两千七八百贯就能买下来。装修也花了不少钱吧?”

“其实也没多少,反正你喜欢就好。”

崔莺莺抓住张的手,问,“这前后花了三千多贯,可你却没跟我要过一文钱,三郎,你这钱哪来的,莫非就是私房钱?还有多少?”

张摇头苦笑,“我真没私房钱,这三千多贯我都是借处默他们的,不信,你回头可以问他们。”

“我信。”崔莺莺笑着回道,“以后你要用钱,直接找我要就行,何必去找别人借!”

第255章 西天取经

长安城里有了一套如此漂亮的宅子,崔莺莺打算把家里人接来,在京城先住些天。

“以后咱们京师住些天,再回灞上住些天,三郎,你觉得如何?”崔莺莺坐在装饰的十分漂亮的房间里,完全舍不得走了。这家里两栋主楼,张父子一人一栋,东边这栋就完全属于张夫妻俩的。

楼房比较起乡下的窑洞来,那是要开阔舒坦的多。尤其是对于崔莺莺这样一直住楼房没住过窑洞的人来说,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宅院。

“当然可以,明天我们把爹娘他们接来,然后在这里办个酒席,让京里往来的各家都来喝个酒。”这么好的房子自然不能空着。以后两边居住,长安城里住腻了,就去乡下住些天,乡下住烦了,再回长安住些天。

“这栋楼都是我的,不许其它女人住。”崔莺莺有些霸气的道。反正家里房屋那么多,除了这两个主楼,还有那么多厢房后院呢。

“红线也不让”

崔莺莺想了想,“红线如今也是你的妾了,这边房屋也多,我看把西厢房给她,也再给她配两丫头。连杜采薇都有两丫头,红线不可能没有吧?”虽然在灞上红线是跟崔莺莺住一屋,甚至都同睡一炕的,但现在崔莺莺却只想这个楼里住她们夫妻两个。今天来烧香拜佛也是为求子,崔莺莺想要个孩子了。

“可以,反正这里房多,红线住西厢,也给十娘和纱娘、娜娘一间屋子。”

“这事三郎你自己安排就好,反正你在家不就给那杜采薇安排屋子了,也没跟我商量过。”那事,崔莺莺还有点吃醋呢。

“莺莺,下午我打算去大兴善寺等几个寺庙转转,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谈印刷的事情吗?”崔莺莺对家里的事情很了解,知道今天张在青龙寺谈了印刷的事情。

“嗯,去跟那些大师们谈谈,今天不是跟青龙寺谈了一部般若心经和一部法华经嘛,若是能让其它寺也印这经书,那我们可就能再赚一笔,还节省很多雕版的成本。就算谈了其它的经,也是赚钱的。”

张准备借助长安的佛寺,掀起一股印刷经书的热潮,把印刷术的名声打出去。然后自己再成立一家书店,自己印书出售。

“那你自己去吧,我下午去舅父家拜访一下,送些礼。”说到送礼的时候,崔莺莺一脸笑意。这笑容有点调皮啊,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你准备送香水”张很快猜到了。

“嗯,你先前订制的那些瓷瓶和檀木盒子等都做好了,包装之后确实相当大气奢华。我今天准备给几位舅母和太子妃都送一瓶!”

“这是好事,有太子妃和几位国公夫人们先体验使用,若是她们用后还能给香水宣传宣传,那就更好了。”

张觉得崔莺莺做生意真的很有天赋,完全把握了香水的定位,就是奢侈品,给名媛贵妇们准备的,并不直接放店里去销售,而是通过这种上层圈子来宣传。

只要有了名气,倒时还怕卖不出去?

崔莺莺自己可是深有体会的,当初那蔷薇花露,多少人想要啊,欲求一瓶而不可得。

“等过两天,我打算在这里举办个聚会,把太子妃还有舅母等许多京中名门的贵妇和千金们请来,喝喝茶,顺便到时也可以宣扬下我们的香水,到时趁机展示咱们的香水。”

张笑着道,“然后便接受预订是吧?”

崔莺莺得意的点头,她已经把张教给她的那套营销方式深刻领悟了。

把香水的生意交给她,张十分放心。这其实跟后世的那些珠宝啊什么香水、护肤品的品牌一样,许多名媛明星自建品牌,卖的很火。为什么,靠的就是她们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的名气。

香水这东西,张定价极高,注定只是那些贵妇们才用的起的。而崔莺莺正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跟这些贵妇们卖香不,那就跟后世微信朋友圈里卖面膜一样。不同的是,后世卖面膜的多的是,朋友不一定到你这里买,但这香水却是张家独一份。

还有个蔷薇花露是番邦进贡的,数量更加稀少,而张家的香水也是够限量供应,但起码有身份的这些贵妇们还是有机会能拿到的,况且这香水明显更好更高端呢。

这些名门贵妇们的一次聚会,可能就能成为一次极好的香水展销会。

中午在家吃了顿饭,崔莺莺对厨子不太满意,灞上张家的主厨是周氏,张一家平时的饭菜则是由秋月和冬晴两丫头做的,这两丫头深得张的厨艺真传。崔莺莺如今嘴都已经吃叼了,一般的菜她还真不习惯。

“下次我们过来住,一定记得把秋月和冬晴带过来。”

大兴善寺。

张打量着这座寺庙。这座寺庙始建于晋武帝时的长安城,初称遵善寺。后来北周明帝在原址建了陟岵寺,瞻望其岳父。

杨坚开皇二年,诏建大兴城,营建新都,就特别敕令迁寺于新都,还命为国寺。因为杨坚在北周时为原为大兴郡公,而寺址位于靖善坊内,故取大兴二字和靖善坊的善字命名。

寺建成之后,寺中的正殿崇广殿是京城最大的佛殿,大兴善寺的开山祖师灵藏大师,因为是杨坚的布衣知道交,故又担任了隋朝管理全国僧尼事务的昭玄都僧官。

开皇七年时,召慧远、慧藏、僧休、宝镇、洪遵、昙迁入京为“六大德”,并有僧众3oo余人入寺供养,令其为国行道。这也是中国古代高僧封大德称号之始。唐立国后,李渊也请了天下有名的八个和尚入京,为八大德,也在这所寺庙里修行。

当然,张今天来大兴善寺,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不仅是长安最大的佛寺,也是因为这里有长安的国立译经馆。

著名的开皇三大师,耶连提黎耶舍、闍那崛多、达摩笈多,三位从印度来的高僧,就一直在这里翻译佛经。

开皇年间,仅这三位印度来的高僧,就翻译了几十部数百卷经,主要有文殊师利行经、佛本行集经、贤护菩萨经等;

到了如今武德初,大兴善寺也依然是长安城最大香火最盛的佛寺,也是和尚最多的寺庙,特别是里面的那个译经馆有许多高僧在里面译经,这可是朝廷主办的。

张早盯上这里了,译了经出来,当然需要抄写。

如果张能够跟这里谈成,那可是大生意。

张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印刷的价格只有手抄的三分之一。

在寺里逛了一圈之后,张对这座大寺的宏大也十分惊叹。找到一个僧人,直明来意。

张很快见到了一位知客,这个老和尚不是普通的知客僧,而是寺里四大执事之一,专门负责接待和人事。

开门见山,张先把一本雕版印刷的三字经递给他,然后直言张家的印书坊能够承接印刷经文,价格也和青龙寺一样给的非常优惠。

张甚至有意的透露出,青龙寺已经打算印刷一千本法华经和一万份般若心经。

“贫僧带你去见主。”

主是寺里四大执事之一,也称监院、主,协助方丈管理全寺的日常事务。

大兴善寺有五位主,其中一正四副,张见到的是那位大主。毕竟印刷经书这种事情,确实是件大事。

“一月内能印千部经书,数千万字?”

主有点惊讶,大兴善寺里有不少抄经的和尚,这些人都是寺里培养出来的,能读会写,整天抄经,可一个人也月也不过抄几十卷经书而已。一千部经书数千卷,得上百个和尚抄上一个月。

但寺里并没有这么多个能抄经的和尚,培养出一个能抄写经书的和尚可不容易。

“没错,而且我张家书坊印书,只要千部起,那么一页书近二百字,也才六文钱,若印刷的多,高最能再减免两文,三千本起印,每页都只要四文钱。”

按雕版收费,一版才几文钱,这个价格确实让主有些心动。寺里也时也会请抄书人抄书,可却差不多是十字一钱,张家的印书,却只有抄书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不过唯一让主有些犹豫的是,张家印书得千本起印。

“主,我觉得寺里可以先选一二本字数少点的经书印,花费不多,你们也能先看看效果。若是你们愿意印法华经,般若心经,我还能破个例,五百本就可以起印。”

一本七万多字的法华经三贯钱,一篇二百多字的般若心经,更只要十文钱。

“先印一千份般若心经,若到时印刷的确实精美又准确,我会考虑再印刷法华经和其它经书。”

一千份般若心经才十贯,对大兴善寺这样的长安第一佛寺来说不算什么,这些经书印好后可心让信众请回去,佛寺并不会亏本,甚至信众请经花的香油钱还会更多。

主愿意印经,但前提是印刷出来的经书,确实精美而准确。

“好,十天之后,我就会把一千份般若心经送上。”张满意的答复道。

灵藏大师。他是杨坚的布衣知友,同时任隋朝管理全国僧尼事务的昭玄都僧官未完待续。

第256章 张体(第三更,2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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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悄悄的新开了一家店,张记书坊。

没有什么特别的宣扬,就在东市的福满楼酒楼边上,门面不大。孔颖达和6德明从福满楼出来,意外现这家书坊。

“上次过来还没这家店啊?”脸色通红的6德明停下脚步道。

孔颖达也打量着这家小店,“确实没见过,不如进去一观。”

读书人总是好书的,何况6德明和孔颖达都是一代大儒。两人都是少年成名,如今都是近五十岁的年纪,现在都是太学博士。

就在年前,天策上将秦王李世民在王府旁边开了一个文学馆,请了十八位名士入馆,以本官兼任文学馆学士。6德明和孔颖达是太学博士,正六品上,因为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也被请入文学馆,成为秦王十八学士之一。

进门,有铃铛响起。

“欢迎光临!”

进门就是一个柜台,但与寻常店铺里的柜台又不在一样。柜台不高,也就半人高,后面坐着一人,见他们进来,立即起身一脸笑容的打招呼,还躬身行了一礼。

孔颖达点头回了一礼,觉得这小店店员挺不错的。

不过他很快就为书店里的布局给吸引了,经过门口的柜台往里,不大的店面两边靠墙全是一排排的书架,中间则是平铺的一个很大的木板桌面。

“好多书!”

6德明感叹着道,两边的架桌,中间的书桌上,全都摆着书。

一股极好闻的墨香弥漫在这个屋里,对于读书人来说,这是最熟悉也最好闻的味道。

孔颖达也有些惊讶,这书店里的书确实多。这么多书架书桌,起码得有千本以上。

连忙走到一个书架前,现这上面的书也都不是寻常的卷轴和册页,而都是用线装订的书,类似册页,却是装订在一起的。

书一排排的摆在书架上,书脊上还有书名。

“这个装订方式挺不错的,尤其是书脊上还写了书名卷数,这个好,查看起来方便的多。”

《毛诗传笺》

孔颖达惊讶的现,他面前的这本书居然是毛诗传笺,这可是东汉经学大师郑玄所著。这可是本好书啊,毛诗是诗经中的一种,诗经是儒家经典之一,是周至春秋时代诗歌的总集,传由孔子整理编纂。

到汉代时,说诗的有鲁人申培公,齐人辕固生和燕人韩婴,合称三家诗。但后来由汉代毛亨作传的毛诗,流传更广。东汉郑玄曾对毛诗加以笺注,就是为毛诗传笺。

对于儒者来说,诗经是儒家经典之一,而毛诗则是诗经如今流传最广的版本,郑玄的这本毛诗传笺是对毛诗最有权威的解读。

打开书,更加让孔颖达惊讶了,这书好干净整洁,字体似正楷又不同,每个字横竖粗细相等,笔画秀丽,字形呈长方,清秀美观。

孔颖达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字体,翻看几页,现全书都是这种字体,每个字都大小一样,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德明,你快来看。”孔颖达忍不住叫6元朗。

6德明手里也捧着本毛诗传笺,一脸的兴奋之色。

“这两本书居然一模一样。”

“是啊,一模一样,这怎么做到的?”

两人一人拿着本毛诗传笺,然后一页页的翻对,现两本书完全一样。

“这个字体,从没见过。”

“我也没有见过啊,似正楷字,又不一样。”

两人国子学博士,站在那里,激动的脸色通红。“掌柜的,过来一下。”

掌柜的郑安倒是很平静,书店刚开三天,进来的客人不少。每次这些人都会如他们一样的充满惊讶,甚至是兴奋万分。郑掌柜也读过些书,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到这家书坊做掌柜。他能理解这些客人们的震惊心情,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书的时候,也一样惊的不行。

郑安觉得今天这两个客人肯定身份不一般,他们衣着不凡,而且举止有礼物,最重要的是这两人身上有股浓浓的书卷气。

“掌柜的。”孔颖达很客气,“这书不是抄写的吧”

“我们这是雕版印刷的书,全天下如今也是独一家。”郑安很自豪的告诉他们。

“哦,雕版印书?掌柜的,可以跟我们详细的说一说吗?”孔颖达微笑着道,心里却是更加激动好奇了。

“雕版印刷就是刻版,然后跟印章一样的印刷出来。”掌柜的很简洁的介绍,这个介绍形象直白,能让客人明白意思,但又不会过多透露出印刷的机密。

“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啊,我还有个问题,这个字体是何人所书?”

很多读书人一开始都是临贴,学习那些有名的书法大家。但有些厉害的人,也会创出自己的风格,形成自己的自体,甚至开宗立派。而他们手里拿的这书里的字体,就是他们从所未见过的,似正楷又不同,已经可以称之为开宗立派的风格了。

“这种字体,称为雕版印刷体,是由我们家郎君专为雕版印刷所创,因此我们也习惯称为新张体字。”

“新张体字,难道还有一个张体字?”6德明更加好奇了。

“确实还有张体字,我们书坊一开始雕版的时候用的是行楷字体,但行楷虽然更加流畅好快,可雕版之时却更难。后来我家郎君便创出了张体字,类似于正楷,但笔画有粗细变化,横细竖粗,未端还有装饰的字脚和衬线,点撇、捺、钩等笔画有尖端。”

“后来我家郎君又对张字体加以改进,使得字体横竖粗细相等,更加适合于雕版,且印刷后笔画秀丽更加清秀美观的新字体。我们把原来的字体叫老张体,后来的叫新张体字。”

这下孔颖达两人对这个能创出雕版印刷术,甚至还专门创出了老张体和新张体字的人更加感兴趣了。

“请问你们家郎君是何人?”

‘灞上张家张三郎,也是白鹿书院山长。’

“难道是写出三字经的张三郎”6明德大声的问道,“真的是他?”

孔颖达也觉得不可思议。

郑安笑笑,“我们家郎君不但写出了三字经,还写了名满长安的张氏家规呢,甚至他编纂的资治通鉴也一样受人赞叹不已,称之为与史记可并论的两大史书,读史不可不读之书呢。”

“真的是张文远,嘶!”

两人都忍不住直吸冷气,这个张文远,是妖孽吗?孔颖达和6德明都是国子学博士,且都是少年成名。但他们的少年成名,孔颖达在乡里授课教学十年,大业初,参加科举,明经科高中,那时都已经三十二岁了。

此后他当了几年河内郡博士,杨广征诸郡儒官,集于东都,孔颖达与各方名儒辩论,一举夺冠,补太学助教,真正的天下扬名。可那个时候,他都三十六了,当时6德明也是脱颖而出的少年才子,可也一样都三十多岁了,都快四十了,可在当时,却是天下称赞的年青名士。

但与如今的张文远一比较,人家才真正的少年名士啊。今年好像才二十二,书都编了几本了,更别说如今居然还弄出了雕版印刷和这开宗立派的张体字。

“我记得好像听说过张文远书法极差啊?一笔毛笔字不堪入目。”6德明疑惑的道。

“我家郎君确实不太会写毛笔字,但那是因为他以前跟着高僧三藏大师学习之时,三藏大师教他用鹅毛笔写书,因此我家三郎虽不擅毛笔,但却擅长硬笔书法。这张体字,其实就是硬笔字体。”

“硬笔书法?”

两人再低头去看手里书上的字体,确实有些道理啊。横竖粗细相同,毛笔字还真不是很好写这种字体。

“店家,这毛诗传笺多少一本?”

诗经有三百零五篇诗,因此以往也称为诗三百,汉代列为经。毛诗有传,毛诗传笺又加注解,因此字数很多,张家书坊雕版印刷的时候,又加入了标点符号,整理排版,使得这全套书过二十万字。

全书依然是按郑经毛诗传笺分为二十卷,每卷万余字。

“这两位客官,我们这书是按套卖的,一套共二十卷,一卷一本,共有二十本。每套价格是一万两千八百八十八文钱。”掌柜的笑着回答。这个价格是三郎定的,有零有整,平均一卷是六百多钱。

挺贵,但若比较起手抄价格来说,就要便宜多了,请专门的抄书人抄一卷得一千钱,二十卷得两万钱。

张记书坊的书算起来还算便宜的。

孔颖达倒是买的起,可想想还是贵啊。将近十三贯钱啊,一般人哪买的起。

“我们也可以提供租书服务。”郑安适时的道。

“租”

“没错,可以成套租也以单卷租,单卷租一天只要五文钱,一套租一天是一百钱。一次最多租七天,不过租书得付押金,若书有损毁污坏遗失,得视情况扣押金。”

孔颖达两人觉得这租书倒是不错,一般的读书人可以分卷把书租回去,然后抄写,若抄的快点,一天抄一卷,每卷只需租一天,也就才五文钱,二十卷分卷租回来,也才一百文钱。比买书便宜百倍。

“二位要租还是买?”

孔颖达自己倒是更愿意买一套回去收藏,这书他看了几遍,越看越喜欢,线装订,一整套书还有一个木匣子。而且每本书里还有目录页,子里有页码,且这些书居然还都有了标点符号。

最关键的是这书干净整洁,他仔细看了几篇,一个错字都没现。

良心之作。

“买一套。”

“我也买一套。”

近十三贯一套,可两人都没犹豫。

孔颖达想着,也许回头可以让国子学的学生们过来这里租书回去抄,这店里的这版毛诗传笺很好。

“店家,还有其它书吗?”

“目前我们店里还有三字经、千字文、上下三千年以及资治通鉴的周纪五卷秦记三卷,另外还有法华经、四十二章经以及道德经。”掌柜的如数家珍。

孔颖达让掌柜的把每套都拿过来看了看,最后没忍住,把这些全都买了一套,连佛经都买了,实在是这雕版书太好了,他要买回去收藏。

“掌柜的,资治通鉴若是出了后面的新卷,一定要来通知我。”

拿着资治通鉴的周秦八卷,孔颖达不忘记告诉掌柜的,有后续卷出了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结账的时候生了点小尴尬,孔颖达和6德明一人买了一堆书,一算账,得三万多钱,两人身上都没带这么多现钱。

“这书先放这里,我马上回去拿钱。”孔颖达让6德明替自己看好书,然后他急匆匆跑回家去拿钱去了。

第257章 一炮打响(第四更,3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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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印刷坊的门,张闻到一股极重的墨味。

门口两个年青的小伙站在门内,警惕的盯着院里,这是作坊的守卫。印书坊已经正式开始投入生产,同时在印刷数部书,目前光是雕版的刻字工都有了六百多人,制板工也有许多。作坊护建了不少屋子,外面还新修了一圈土墙,这个达到近千人的作坊,现在已经成了张家沟最大的一个建筑群。

修建在村庄外面,离着三里来地,有高墙围着,里面不但是做工的地方,也有新建的宿舍和食堂,这些工人平时吃住都在里面。不经许可,是不得擅自离开的,更不准从里面带出一块木板和一张纸片,张专门新建了一个二十人的保安队。

既是防止外人窥视,也防止里面的工人泄密。

虽然说张把整个印书坊分成了数个车间,采用的是流水线的作业方式。整个印刷过程,分为写版、刻版、印刷、装订,因此有了专门的写工、刻工、印工、装订工。

原来都是由马周包揽了写稿,不过现在要印的书多,不可能一直都让马周整天写稿子。因此张也招募了一批抄书人,这些人本来写稿书,字也写的好。招募了这批人进来后,张特意让他们学习张体字。

其实这张体字就是宋体和仿宋体,后世人常说宋体字是秦桧所创,其实这也是一种以讹传讹,宋体字真正流行是在明代。明代印刷业盛行,出版行多翻刻宋本,但为求便捷,这些仿宋刊本经常只刻出肤廓,而非原来宋刻本的字体,到了清朝康熙的时候,甚至还专门规定,此后刻书,凡方体字称宋体字,楷书均称软字。

宋体非宋,自然也就谈不是什么秦桧所创了。

张开始想要用行楷,觉得行楷字好看,楷书有些呆板。可真正雕版刻字的时候,才现,行楷是好看,但雕刻起来却不容易。

最后张便拿出了宋体字,此后又最终把雕版字体定为仿宋体。只不过宋都还没出现呢,因此,最后大家把张拿出来的这字体称为老张体和新张体。

一不小心,张倒是开创了书法的一个新字体宗派了。不过张毛笔字虽写的差,但他硬笔其实还可以,用鹅毛制成的硬笔,张写出来的张体范文还是很不错的。

张家招募的抄书人用了些时间,很快就学会张体,甚至青出于蓝,他们用毛笔字,都能把张体字写的很好。不管是老张还是新张体,都不比较张写的差。

有了这些写工,张家书坊的雕版印刷也快了起来。

第一批刻字学徒工,现在都已经成了半熟练工。

柯八叔公和郑木匠,这两个老师傅,现在甚至达到了一天刻一块雕版的度,能刻一百多字。

他的学徒,其中第一批中精明的,也已经达到了一天百字的度,两天就能刻一块雕版出来。

张给这些学的快的学徒工们,都涨到了一月一石米的工钱,当做是奖励。

看到张进来,作坊里的人都对他躬身行礼,作坊里几乎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有不少的少女。这些都是京畿地方的乡民百姓的子女,送到这里来做工,还能赚不少工钱。尤其是还有学艺,现在是学徒,学艺有成,就能提工资,半熟练有加工资,到了熟练工还有加,如果手艺更好,成了带班、组长,工资更高。

张家的信用还是很高的,因此许多人还要抢着来,来晚了还没机会。

“大家继续做事,晚上加餐,有鱼和肉!”张笑着对着他们点点头道。

张给这些学徒是保底加提成,一开始的学徒期还不能上手,只有底薪水。等成了半熟练,可以开始制板和刻字的时候,就是保底加提成,他们的劳动成本有计价提成。

基本上,一块雕版都在一百多字。张给的提成就是一块雕版刻字十文钱,刻好一块,底薪以外,还加十文提成。

而写工的价格要高的多,写一版,是二十文,差不多还是千字一卷的价格,甚至还提高了一点。

张经过了制板车间,刻字车间,然后里面的印刷车间,最后路过装订车间,推开门,到了里面的匠头房。

房间里,马周和郑管家还有柯八、郑木匠几个都在。

“三郎,我们印书坊现在有些忙不过来了。”郑管家笑呵呵的说道,“青龙寺的法华经还没印完,大兴善寺的四十二章经也刚开始印,他们又打算再印几部经书,尤其是大兴善寺,豪气的很,他们要印华严经,这可是六十华严经啊。”

华严经之所以称为六十华严经,就是因为这部经有六十卷,这是东晋时的译本。卷数多,字数也多。

“你还怕生意多啊,六十华严经更好啊。反正咱们的规矩不变,经书这些是千卷起印的。记得等他们交了定金之后,再去其它各寺谈谈,看他们愿不愿意也买些华严经,对其它的寺庙,我们可以不要求千卷起印,但买的少就得加些价格。”

反正关键的是第一版,第一版有了千本之后就能印,一千本起印,也是为了降低成本。毕竟不管印多少本,这套雕版是得要先弄出来的,写稿、制板、刻字,这都是成本。

“你们要主动出击,不能光等。比较如有些寺庙没有能力一次性印一千本,那么我们可以牵头嘛,找多家寺庙一起凑一千本,这样他们平摊成本,不也挺好?”

郑管家道,“这是好办法,不过我们现在手上印刷的单子不少,忙不过来呢。”

“我觉得我们加了标点符号之后,尤其是我们的排版,使得每页字数变少了,让雕面增加了许多,使得我们的雕版任务加重了许多,影响了印刷的度。”

张轻笑了一声,真是不会做生意啊。你若是搞的密密麻麻一个版,字数倒是多了,可我们是按版收费的,这版越少,对我们越不利啊。尤其是版字数越多,雕版错误率就会加大,这也是造成成本上升的。

现在加上标点符号,以及经过排版后,标准一百六十二字的版,实际上都只排版一百来字。特别是本来一卷万把字,可增加了标点符号后,字数要增加上千,甚至更多。

一个六十卷的华严经,按张的这种排版方法,加上标点,重新排版,达到一百多万字。一卷就有两万余字,一卷就要一百四五十个版,真要编完,得好几千个版。

哪怕大兴善寺一次先印个一卷两卷的,那也得一卷七八百钱,一千本起,也是七八百贯。

当然是现在的排版方式好了,增加一套标点符号,不但降低了成本,也降低了雕刻的难度,同时还让书印出来更加的美观好看。

至于顾客增加的支出,这个就不用张考虑太多了。反正比较起他们手抄还是能赚的,而且张也考虑过,一个寺庙印一千本花费较大,可以找各个寺庙联合,让有意的一起合印,这样成本就降低了许多。

既能达到一千本起印标准,而且实际支出也比较手抄便宜太多。

“长安城里的书坊目前反响很好,买书的人不少,租书的人更多。就是反应书比较少,因此我打算多刻几部书,尤其是儒家经典。”

儒家的早最经典有六经,不过后来乐经遗失,便只剩下五经。汉朝时,以易、诗、书、仪礼、春秋为“五经”,立于学官。

而到了隋唐时,已经有了九经,春秋分为“三传”,即左传、公羊传、谷梁传礼经分为“三礼”,即周礼、仪礼、礼记。这六部书再加上易、书、诗,并称为“九经”,也立于学官,用于开科取士。

这九本儒家经典,每本还都有好些个版本,此外又有许多注疏。

如今的之人,这九经是必读之书,甚至朝廷打算今年开科取士,也主要是考这九经中的内容。

书坊上次印了一本毛诗传笺,就反响良好。

短短时间,卖出去了一千多套,这是相当惊人的。主要还是张家书坊的雕版书是以前所未有的,而且书不论是装订形式还是印刷的质量都非常好,更别说,经过太学博士孔颖达和6德明两个购买后的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这版书相当精确,几乎毫无错误。

而且这本书还是张三郎所印刷的,其中用的字体还是新张体,书法上开宗立派。

张前段时间还跟人争风吃醋斗殴坐牢免官呢,如今又弄出了雕版印刷书,噱头十足。加之孔颖达在国子学里的大力推荐,和向秦王府十八学士们推荐,很快这雕版印书和毛诗传笺就火起来了。

许多国子学生来书店,家里条件好的要买一套,庶民子弟也要租回去抄。不少国子学的学生都是勋贵子弟,他们一般,但花钱大方。听说这书好,反正不管读不读,先买一两套回去装点下书架也好。

到了后来,长安城里那些勋贵士族等,都争相过来买一套雕版书回去,不看也要装点啊。连那些有钱的商贾,都去买了。这些商贾有钱,也不管是什么书,书坊里摆的有卖的,通通买一套。

这样的销售成绩,让张是大为惊叹啊。这也坚定了他准备印更多的书的想法,不说别的,这九经,先都印一套再说。

以后还要印些其它版本的,还要把一些注释版的也给印了。

不过现在,暂时每经只印一套流传最广的版本,为了节省时间减少成本,张打算其它八经,都只先印正经,不印那些注疏的版本。

印完了八经,还要印论语、孝经、孟子这些。

“书坊生意这么好,我觉得我们应当在洛阳、太原等大城,也开些分店,既卖书也租书,这样更好。”郑管事提议说道。

“嗯,这个建议不错。”未完待续。

258.第258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第五更,4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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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张就带着一家子人往长安去。

灞上家里留下了部份仆佣,其余的则跟着张家一大家子去长安。务本坊的宅子如今全家都知道了,大家也都愿意去长安城住。不过老爹却说了,他只去长安城的宅子里住几天,以后还是要在灞上长住的。

因为长安城里的宅子一切都有,大家只是轻车简从,就像是去度假一样,收拾了一些衣物用品,坐着马车去长安。

正月的塬上,还有积雪未化,天地一片萧瑟。

不过张却是很高兴,骑着马在崔莺莺的马车边跟行。崔莺莺也不怕冷,掀开窗帘,跟张聊着天。

张管家一家也跟在马车后面,张家现在还真离不开他们一家子。管家是里里外外的大管事,他妻子是张家的厨娘,秋月和冬晴更是张夫妻的丫环,而且她们还是张家小灶的厨娘。栓子是张的长随。

“三郎,我已经给太子妃和几位舅母等都送了请贴,邀她们明天来家里做客。”崔莺莺笑着说道,之前她去拜访太子妃和荥阳郡公夫人时,就送上了香水。张家的香水一下子就让太子妃她们喜欢上了,试用之后更是喜欢不已。

这两天,张家香水的名声已经口耳相传的传出去了,不少名门贵妇都来找崔莺莺打听这神奇的香水。不过崔莺莺没直接给,只是给了她们请柬,让来参加明天的聚会。

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明天的贵妇聚会,她相信一定能够让香水人人争相预订。

务本坊的宅子确实很漂亮。

老爹进门之后左右打量,都有点拘束。七娘更是连路都有些不会走了,生怕碰着挨着了哪里。

“这么豪华的屋子,做梦都没梦见过呢。”七娘咂嘴道,其实七娘三十多岁了,还是头一次进长安城,更别说进如此漂亮的宅子了。

当张告诉老爹和七娘,那两栋漂亮主楼其中一栋以后就是他们了的时候,两人瞪大眼睛望着那漂亮小楼,好久没说话。

倒是莲儿和兰儿两个丫头,知道那小楼的二楼归她们时,高兴的不得了,一路小跑着就去看自己的新房间去了。

杜采薇、阿梅纱、狄安娜和红线四人,一人有了一个自己的房间。

杜采薇三个听了都眼露喜色,唯有红线却有些不太高兴。

“你现在也是三郎的妾了,我总不能一直还把你当成丫头留在屋里使唤!”崔莺莺笑着跟红线道。

“我愿意一直留屋里伺候十三娘和三郎。”

崔红线笑笑不说话,红线愿意,她也不愿意了。她希望能跟三郎早点怀上孩子,而且红线如今是妾了,再一直留在屋里使唤也不好听。

张带着大家宅子前后都看了几圈,又让这宅子里的仆佣过来拜见家人。

忙完这些,原来的王管家来禀报,说是有客拜访。

来拜访的是王永安一伙纨绔。

他们倒不是打上门来报仇的,而是带了不少礼物前来认真拜访的。

听说他们几个来了,张笑笑。有时觉得生活也挺无聊的,不过认识了这几个家伙,倒生过不少有趣的事情。

听说王永安是带着礼物来的,而不是带着棍棒来的,张觉得王永安挺不简单的。原来多嚣张狂妄的一纨绔,可上次在张手下吃了个大亏之后,却没想着动刀动枪,居然还会送礼了。

有诚府,起码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就冲这点,张觉得可以跟他结交结交,虽然他很明白,王永安就算面服肯定也是心不服,今天姿态放的再低,他心里也不可能真正的就服了自己。不过没关系,张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养虎为患或者在玩火,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其实真正的人际交待,都差不多是如此。

逢人见面只说三分话,真正的心思都是藏在心底的,别想着哪个就真对你永远死心踏地,或者忠诚无比较。

那样的,除非是生死兄弟,否则难。

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各怀鬼胎的。

来到前厅,王永安等人是一表光鲜,红光满面,看来过年这段时间在家补的很不错,已经完全恢复了。

王永安站起来跟张行礼时很客气,但这客气又不同于在监牢里时那样了,监牢里时是畏惧和无奈,现在则是带着底气,是相对平等的姿态。

侍女递上茶、点心。

上等的点心摆了一桌,可原先在牢里连老鼠肉都抢,一块窝头都能争的一群纨绔,却没人看那点心一眼。

王永安送上的礼物不薄,价值得有几十贯,甚至其中还有一套毛诗传笺,张不由笑笑,估计礼物是王家下人采购的,要不然也不会买张家的东西来送给张家了。

不过礼物嘛,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带了表示礼,没带表示无礼,不在于礼物本身。

“本来说早就要来拜访三郎的,过年事情太多。今天才抽出空来,还望三郎不要怪罪啊。”

“这没什么,今天你们能来,我也非常惊喜啊。”张笑着说道。

王永安来,还是来谈白酒生意的。他们被免了职,在家又挨了收拾,现在也老实了许多,不敢在长安城胡来。闲着也是闲着,记着张上次说的白酒生意能赚大钱,便也就来了。

“白酒作坊已经在建了,要不了就能出酒,目前经销商已经在选了,马上就要开始铺货。”

白酒作坊建起来挺快,地址就在张家沟村外,在印书坊相隔几里的地方,目前房屋酒窖这些基础都快建好了。

郑善果、郑元璹、秦琼、李世绩、罗士信五个合人,已经每家拉了一千贯到账了,不过这钱不是给张的。

酒坊六大合伙人,另外太子拿两成干股。张出技术,另外五家出钱,每家一千贯。钱是打在酒坊公账上的,用做建造作坊、采购粮食,就是产了酒以后,也还要先窖藏一些。

酒坊一开始就计划搞大,因此前期的本钱还是不小的。

有这五千贯,基本上能保证酒坊的建造以前前期酿酒铺货所需要了。现在张也已经在选经销商。

采用经销商模式,也是他思虑许久的。光靠酒坊自产自销,这个比较麻烦,不但得建立生产这一块,还得再拉起销售这一块来。

而如果搞经销商模式,无疑能拉更多的合作伙伴进来,尤其是那些在各地很有影响力的人和家族合作,这更有利于酒坊把销量提起来。

王永安的老爹现在是河北地区实际上的军政一把手,他老丈人李瑗是名义上的一把手,因此让王永安参与进来,做酒坊的河北地区经销商,其实是各取所需。

“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酒?”

王永安听张说了下经销商的模式后,也很有兴趣。整个河北地区都归他们所有,其它的商人拿了酒也不得跨区在他们地盘上销售,这很不错,独享这么大一块地盘,肯定不会少赚。

“很快就能拿到酒了,不过有几个问题得先说清楚。先,你做我们酒坊的经销商,得要先签定一份契约。”

签契约当然是为了省得以后扯皮。

这个契约,会包括几个重要的约定,比如经销商得向酒坊交纳保证金,经销商得承诺不得跨区销售,不得串货。而且,酒的销售价格,得由酒坊统一制订,经销商无权降价。当然,张也会给王永安他们一些优惠条件,比如过多少销量,就返点多少,销量高,返点越多,他自然赚的也就越多。

王永安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价格也不能我们定?难道不是我们从你们那里买了酒,然后这酒就是我们的了吗?”

“酒到了你们手上,当然就是你们的了。”

“那为什么卖什么价格,还要由你们来定?”

张笑笑,“这就是经销商模式啊,全区经销,价格统一,禁止跨区售卖和串货,保障每一个经销商的利益。当然,这个酒价,我们也是充份考虑市场后制订的,绝对会让你们有利可得。”

“保证金不用交了吧,我们的交情难道三郎还不信任我”

“一码归一码,我当然信任大郎,可这是规矩,不能因你一人坏了这规矩,要不然这规矩对别人也立不起来,岂不是要乱套了。只要你们不跨区,不串货,不私自降价,那么这保证金最后都是会还给你们的。”

张定的保证金数目不多,也就五百贯。这个数字让每个经销商都交的起,也影响不大。但如果他们违约,张没收他们的保证金后,又会让他们心疼。

“好,回头我送五百贯钱来,到时咱们就正式签约!”

王永安笑着道。

事情谈的差不多,王永安称赞了张家的宅子很漂亮后就告辞离开了。

王永安和一伙同伴骑着马,缓缓行在长安的街头。

“大郎,咱们何必对这张三郎如此客气?”

骑在一匹雄骏铁勒马上的王永安哼了一声,望着那长长的街道,“张三郎是个狠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再对他出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这张三规矩也太多了,跟他合伙做生意,那是咱们给他脸。可他还这要求那要求的,又要交保证金,还连酒价都得他定,那咱们岂不是成了替他干活的了?”一个纨绔不满的道,上次在牢里,就因为他没经张三同意,吃了一个窝头,最后愣是让张三打的又吐了出来,还饿了整整两天。

王永安笑笑,“别急,得有耐心,反正如今我们也闲着无聊,干脆就先陪张三好好玩玩,看看他究竟有多少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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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学士

回到了家,王永安坐了一会,便又起身。

“给我备马,再准备些礼物。”

管家上前来,问,“大郎是要去哪家拜访?”

“我去庐江王府上一趟。”

“大郎,去庐江王府的话,你看备些丝绸和酒,再备一套张记书坊的雕版书如何?”管家问道。

“我听说最近长安新出了一种香水,为贵妇名媛们追捧,我要去见县主,你给我准备两瓶。”

管家低头皱眉,“大郎,老奴也听说了香水之名,但香水现在有价无市。外面都炒到数万钱一瓶,甚至人出价十万欲购一瓶,可却根本没处买。听说如今长安城里,也仅有太子妃和崔郑几家的夫人才有,十分珍奇。”

“这香水居然如此稀少?莫非又是哪个番邦进贡之物?”

“老奴打听的倒,这香水好像是张家所有,是新研制出来的,效果据说比较番邦进贡的蔷薇花露效果更好。”

“张家,哪个张家”王永安现在一听张家这两个字,就很敏感。

“是灞上张家,也就是最近长安城里名头”说到这里管家说不下去了,因为自家大郎正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看着他,他马上记起来,自家大郎跟那张三可是有仇的。只是,大郎不是已经跟张三化解了仇怨了吗?今天还让他准备了许多礼物,然后亲自携礼登门拜访张三啊。

“灞上张家,张三,白酒,香水”

王永安冷笑着,“下去准备礼物吧,香水就算了。”

张现,魏征居然也做了自己的邻居。

就在张宅子的对面,那座宅子成了魏征的家。那宅子没有张买的这栋房子大,甚至比较房玄龄杜如晦的还要小些。

魏征提着一副棋来到张家。

“听说张三郎如今不但在张家开书院教书育人,甚至还办起了印书坊,弄起了雕版印书,还开起了酒坊。我这人平时除了写字,最大的爱好就是喝两口。如今搬到这里,和长安最大的酒坊东家做了对门邻居,看来我以后会很有口福的了。”

张把魏征迎到花厅坐下,“我也听闻魏洗马有手酿酒好本事呢。”

“我那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酒瘾,随便酿酿。酒可不便宜啊,哪里买的起。”魏征是丝毫的不认生,“来,下两盘棋。听说象戏加砲,还是你的明,今天我就来上门挑战一下。”

张虽然跟魏征没当过几天同僚,但对魏征的性格还挺喜欢的。这人很直接,非常直接,十分自来熟,不做作,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这人也非常的聪明,许多事情一眼就能看明白,跟他说话也是非常轻松的,不累。

张让丫环去上茶。

“茶就免了,你家的好酒拿点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张笑着点头,让丫环直接把酒拿上来,又让拿了些卤菜熟食,既有香干、腊肠,也有蚕豆、五香牛肉干等。

酒用瓷瓶装的,采用的是河北的邢瓷,邢白越青。河北邢州的白瓷是当今大唐最白的瓷器,越瓷则是江南的瓷器,这时还是以青瓷闻名。

白瓷瓶不大,一瓶装一升。唐代一升只有后世零点六升左右,因此只有唐两大约十四两多点,不到唐斤一斤。

里面装的是正宗二锅头。

张拿了一两的杯子,给自己和魏征一人倒了一杯。

魏征倒不客气,端起来就喝。

“好酒,这就是二锅头了?比我家酿的黄酒可好喝多了。”

一边摆棋子,一边喝着酒吃着熟食,两人倒是跟多年熟友似的。

“你那酒坊就酿这一种酒吗?”

“这倒不止,我们酒坊会有灞上烧春、张家沟二锅头、白鹿老窖、白鹿特曲、白鹿大曲白鹿二曲等六种,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

卖酒当然得弄出品牌来,还得分出档次来。

“老窖最好?”

张笑着点头,果然是个会喝酒的。

酒坊已经在修建专门的酒窖了,以后每批酒酿造出来后,都会留一部份专们用来长期窖藏。到时每年卖些留些,那时就有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好酒了,甚至可以留部份窖藏上百年,真正的老窖。

至于特曲和大曲,则是根据酵贮藏时间长短来命名,比较如特曲贮存三年,头曲贮存一年,二曲贮存半年,老窖就是年份更久的。

至于烧春、二锅头就属于当年酿造无需贮存的酒。

二锅头当然就是二锅的酒,至于烧春,则是锅头勾兑,质次点。酒坊的酒梢,这个则卖给东宫的酒坊去提炼酒精。

“想不到你这个白酒还有如此多的讲究,这二锅头只算是第二次的酒了?”

张笑着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二锅头和烧春大酒,不需要贮存。而其它几种算小酒,也是窖酒,需要窖藏。不同的酒,各有不同风味的。”

“你这酒卖多少钱?”

“烧春一瓶三十,二锅头一瓶三百。”

“不便宜。”魏征呵呵笑道。

“但也不算贵。”唐朝的酒不少,但都挺贵,比较如长安城里有名的四种酒,西市腔、虾蟆陵、郎官清和阿婆清,可都不便宜,另外京郊还有新丰酒,另有胡人贩运来的三勒浆和葡萄酒等,哪一个都不便宜。普通的酒也要斗酒三百钱,好的更是斗酒千钱。

张定的灞上烧春,一瓶三十,这等于就是斗酒三百钱的低档白酒。不过因为这个酒是用锅头酒勾兑,因此这个价钱倒也还是有赚的。

二锅头算是较好的酒了,张定价为斗酒三千,相当于烧春十倍。以后大曲特曲这些,肯定要卖的更贵,要是老窖,卖个斗酒十千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越好的酒,肯定销量越低,到了那个档次,就算价格再便宜,一般人也喝不起,不如走高端路线。

“三百钱一瓶的二锅头,嘿嘿,我还真喝不起。”

“怎么可能呢,玄成兄说笑了,我可知道,你一笔好字,许多富贵人家请你写墓志铭,这润笔费可不少啊。上次王家,请你写墓碑,事后送你马一匹,并鞍、衔及白玉腰带一条做为报酬。上上次,你给一位勋贵写碑文之时,大力称赞了其功勋贡献,他家给了玄成兄一千匹绢。”

魏征原来随李密归唐,但后来去山东安抚地方结果被窦建德俘了,在他手下又当了段时间官,直到窦建德兵败才回到长安,做了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才五品,俸禄并不算高,光是禄一年才一百八十石。职田永业田这些收租,一年也不多,文官不像武官,上阵杀敌立功经常赏赐很重。他到现在连个爵都没,收入在长安城里也仅是生活一般吧。

不过魏征也不是穷人。

武官有武官赚钱的法子,文官也有。

魏征字写的好,而且名气大,文章做的好,因此很多人会找他写碑文,他写的碑文润笔费是极高的,经常写一次能赚几十贯甚至更多,要不然,他也买不下张对面的这座宅子了。

张的宅子可是花了三千贯,就对魏征的宅子远不如张的,可也花了数百贯的。

还有些文人写书,也会请魏征题跋做序,也一样收很高的润笔费的。反正,有名气,就不愁没钱。

唐代也一样讲究名人效应,有名的文官写墓志铭做序赚外快,还并不违反朝廷的制度,很是潇洒。

“我请玄成兄给我的酒写名字,就给这二锅头写,以后我家二锅头的酒名牌都用你的字,我也不给你润笔费,以后每月送两斗二锅头给你,如何?”

喜欢酒的人是受不了这诱惑的,当下魏征哈哈笑纳了。这买卖,他觉得非常划算,几个字,就能换一辈子二锅头免费喝。一月二斗,一年就是两石四,十年就二十四石啊。一斗二锅头市价三千,一石就是三十,一年的酒就值七十二贯了,十年就值七百二十贯,这买卖值。

张笑笑,反正他也不会亏,让魏征写个酒名,还要签名落款盖章,到时刻上雕版,大量印刷,每瓶酒上都贴上这酒牌,等于是魏征给张家沟二锅头永久代言了。至于给的酒,市价是市价,一瓶二锅头可不需要三千钱成本。

几杯酒下肚,魏征笑的更开心了。

“最近怎么不去东宫走动?”

“我刚被罢官,上次给太子惹那么多麻烦,现在去东宫晃,这会连累太子。”张随口回道。

“我觉得你没说实话。”魏征抿了一口二锅头,又夹了一块五香牛肉干入嘴,一边嚼的有滋有味,一边笑着道。

“蹲了半月牢房,我反思许久,觉得我之前有些膨胀了,所以打算老实在家低调。主持下白鹿书院,编编资治通鉴,有空的时候还能印几部书买几块田,也很不错了。”

“低调?”魏征愣了一下,他觉得低调这个词与张不符。他从没有见过张更高调的人了,还说自己低调。

真要低调,就不要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开书院修史书,又搞印书坊又弄酿酒坊,这每一件事情,可都是让许多人都盯上了的。

“跟你说个事情,去年底秦王在天策府建了一个学士馆,弄了个十八学士。太子殿下有意在东宫建崇文馆,也招揽天下名士大儒入内。”

崇文馆,这是其它朝代就有过的。一般是设立于东宫,为皇太子的之处。

张假装没听到,低头夹菜。

“殿下打算奏请陛下,于东宫设崇文馆,置崇文馆学士,并招纳学生,以皇族中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

张皱了皱眉,李世民弄了个天策府学士馆,李建成就跟着要弄崇文馆,这拾人牙慧的事情有什么好做的。

不过听说这崇文馆不但要设学士,还要弄成一个皇家贵族小学校,张倒觉得有点意思。把皇族子弟和后戚子弟,以及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和实封爵,和职事官从三品以上的京官子弟弄来。

这很有想法啊。

皇族、后族,宰相,一品散官功臣、实封者,三品以上京官职官之子弟,都招进去,这不成了一网打尽嘛。

“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魏征加了一句,十四岁以上就去国子学了。

如果仅是设崇文馆和崇文馆学士,真的太捞了。但加个学校,张觉得就完全不一样了,把那些京中所有重要的勋戚大臣的小儿孙都据在手里,这不说是人质,起码跟那些大臣勋贵们多了往来的机会啊。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魏征为什么要跟自己说?

“殿下有意要让你也做崇文馆学士,并让你来负责崇文馆学生教导事宜。”

“我?崇文馆学士,还让我来负责这些学生?”张真的是吃惊不这玩笑开的有点过啊。

“不知道殿下,打算授多少崇文馆学士?”

魏征夹起一片香干扔进口中,不急不缓的回道,“三十六。”

张不由的再次好笑,李世民有十八学士,李建成就准备来个三十六学士,这是准备以量取胜吗?到天下搜罗三十六个饱学名士大儒倒不难,关键是李世民的那十八学士,不光是一些人啊,他们还是李世民担任各个职务中幕府的僚属。

李世民把这些幕府中最优秀的僚属集中起来,弄到这个学士府里,张觉得不过是李世民为了方便让这些优秀幕僚一起为他出谋划策而已,毕竟本来各属不同的幕府中,现在有这个学士府的名头,就能都弄到一起了。

而你李建成就算弄来一群大儒名士,可只是一群人,这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啊。

至于李建成要让他去管那些皇家和贵族子弟,张觉得头很大。这应当是全天下最不好带的一群学生了,这老师估计也是最不好当的。

“我何德何能?”张摇头笑道。

“太子可不这么看。”

“我可是刚被陛下罢官免职还蹲了半月大牢刚出来的,让我去教导皇家和大臣子弟,这太不合适了。”

“这话你可以亲自去和太子说啊!”魏征笑咪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十分不客气。未完待续。

第260章 太子杀手

魏征的酒量很好,张更是酒精考验,一瓶一升的张家沟二锅头,两人喝完了。

面红耳赤的魏征半醉微醺,手里握着煎饼卷大葱,大口大口的吃着,非常过瘾。“拿笔墨来,我现在就给你题字!”

衣衫半敞开,袖子也卷起,胡子上都沾着酒水和肉酱,很有种不羁名士的风采。张听说许多人喝醉酒之后能写出极好的书法,或者写写好诗,前者有王羲之后者有李白。他连忙让人拿来纸墨笔砚,亲自为魏征研墨。

酒意上头,魏征嗓门很高。

“带着几酒意,这字才写的真正的潇洒好看。今天有这你二锅头助兴,这字绝对包你满意。”

泼墨挥毫,笔走龙蛇。

魏征的字确实很好,难怪给人写墓碑,或题跋做序价格那么高。

张趁着魏征半醉,让他一口气写了十几张字,既有大号的张家沟二锅头,也有普通大小的二锅头,还让他写了一份张氏家规。

“不写了,每月换你二斗二锅头,这些足够了。”

魏征放下笔,坐回桌边,继续啃煎饼卷大葱去了。

张笑着让管家把这些字都收好,都是好字啊。

兴许喝的尽兴,魏征今天对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以前皇子们是在秘书省的,秘书省有一个修文馆,还有一个小学。其中小学就是专门给皇子以及宗氏和大臣子弟的地方,待他们年纪稍长,就到修文馆,修文馆里教学和国子学里一样。”

秘书省的小学,和后世的小学意思差不多,就是初级学习的地方。学生,就是宗室子弟及功臣子弟。

小学教授的也是千字文,开蒙要训、蒙求等启蒙书。

皇子在大唐入学的日子是很重要的,叫做齿胄,意味着皇子们开始长大成人,一般都有很隆重的礼节仪式。

等年纪稍长,就离开小学,进入修文馆学习,学的多是儒家经典,课程还为必修课、选修课和专业课,以经为主,兼习史书。

必修课为孝经和论语选修课左传礼记为大经,修三年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修两年半周易公羊传谷粱传尚书为小经,修一年半。

除学习经、史之外,书法也是学习的重要一项。

经史并重,书法兼习,是弘文馆教学的特点。

上课采用集中讲授,有讲论、问难、诵读和知道四种方式,讲论有制讲和常讲。学馆也是十天一休,每年放假两次,五月假称田假,九月假称授衣假,假期都为一个月。平时也要考试,有旬假前的旬试,年终的岁试,结业时的升格考试。

考试内容一般也比较固定,大经一,小经一,中经二,或史记前后汉书三国志各一,或时务策五道,经史皆试策十道,经通六,史及时务通三,背帖孝经论语共十条,通六条的为及格。主要方法为:贴经、口问、策论

“小学和修文馆里的侍讲侍读,可都是名重一时之通儒。”

一番话,让张也算明白了,这秘书省的两所学校,小学和修文馆,人家的教育都是精英教育,名师教导,学生也全是皇家子弟和功臣子弟。

现在太子要在东宫开所崇文馆,要把小学移到东宫,以后崇文馆就是皇家小学,修文馆依然是皇家中学,嗯,也兼大学。

“你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让你去崇文馆吗?天下名儒多矣,可能编史著书立说的却少之又少。皇家重教育,会要求侍讲们因才施教,甚至专门为小学和修文馆学生编课本。只不过,能编出来的好书实在太少,而你张三郎短短时间里,又是编了三字经这篇难得的好蒙书,又写了张氏家规这样好的文章,更别说还编出了上下三千年这样极适合初开蒙学生读的历史故事。”

“而且你也知道,崇文馆、修文馆都还有一个收藏管理图书的职责。你张三郎如今有了一个印书坊,印出来的书又快又精美还便宜,谁不知道啊?”

“难道朝廷想要我的印刷术?”

“那倒不至于,你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工匠小民,好歹如今也是堂堂的大唐勋贵了,而且声名满长安,朝廷也不可能来夺你的产业。但是,太子也不会把你一直放外边,借着你如今的名声,太子有意让你官复原职,甚至给你再加点担子。”

把半醉的魏征送回对面魏府,张躺在摇椅上想了半天。

等到红线来叫他吃饭,他才停止了思绪。

吃过饭,张原本打算去趟东宫。一是好久没见李建成了,自己故意避着不见也不好。二来,他想跟李建成交交心,他并不愿意去当这个什么崇文馆学士,更不想去教那些宗室和功臣子弟。

张只要静静的在家装逼,不想真的到一群大儒面前去装逼,万一露馅了呢。

一想到东宫到时大儒云集,张就觉得渗的慌,不踏实。他虽然也学过许多儒家经典,什么四书五经的都读过,但那点见识肯定不如这些大儒的。张抄书也只想弄点名气傍身,可不想到时被人戳穿太难看。

可没等张出门,这宣旨官倒是先到了一步。

摆香案,迎圣旨。

张没料到旨意来的这么快,只得老实的在家跪接圣旨。圣旨的内容挺长,总之张听出来不少称赞他的好话。

反正张又官复原职了。

复太子洗马,授崇文馆学士。

张还被任为崇文馆的副馆主,同时还被授为太原王傅兼侍讲。

来传旨的官员对张赞叹不已,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年轻人,罢官才一个月,马上就起复了,还更受重用。

“不知道这馆长是哪位?”

“太子少保李文纪公。”

太子少保李文纪,不就是当朝礼部尚书李纲吗?这位可都是八十多岁了,是前太子詹事。不过说到这个李纲,张惊讶的不是他与后世的一位有个坑爹儿子的李纲同名,而是因为这个李纲号称太子杀手啊。

反正李纲跟谁,谁就死。

他年轻时在北周任齐王宇文宪的参军,后来宇文宪就被周宣帝给杀了。

到了隋朝时,李纲当了太子杨勇的太子洗马,然后杨勇被废了。到了唐朝,李纲又当了太子李建成的太子詹事还加了太子少保衔,李建成后来被杀了。

李世民称帝后,又让李纲当太子承乾的太子少师,教导太子。结果,太子承乾后来又被废了。

李纲前后跟了三个太子一个亲王,结果二死二废。

真正的是太子杀手,的卢一样妨主。

这老头现在以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加崇文馆学士,兼崇文馆馆主,这是要坑李建成到底啊。

而张成了李纲的手下,不用说,李纲八十多岁了,还是礼部尚书,肯定没精心管理崇文馆这边,更没精力去教授一群小屁孩,实际上,自己这个副馆主应当就是主持崇文馆的日常事务了。

太子果然也弄了三十六学士。

其中有大学士、学士、直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五等,

李纲是大学士,张是学士,魏征、王珪等一众本身有五品以及上官职的也都是学士,那些五品以下的则是直学士。另外直学士下面,还设有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这些就是给那些原本没有官职,新招进来的儒士们准备。

学士不是职官,但享受相应品级待遇。

大学士是三品待遇,学士是五品,直学士是六品,侍读学士是七品,侍讲学士是八品。

李建成还是凑齐了崇文馆三十六学士,比李世民的馆多了一倍。

不过张还被授为太原王的傅和侍讲。

太原王李承宗是李建成的长子,也是皇长孙,太子妃郑观音的儿子,因此他还是嫡长孙。今年才六岁,武德三年那次与一众皇孙封的爵,但他的爵位是太原王,可见皇帝对他的宠爱,太原可是李家起家之地。

皇孙一辈,只有李世民的第二子和第四子是亲王爵位。第二子李宽过继给李渊去世的五子楚王李智云,第四子李泰原封宜都王,去年改封卫王,但也不是因为他爹是李世民,不是因为他特别得李渊的宠,而是因为他爹把他过继给了卫怀王李玄霸为嗣。

李世民四个儿子,两个过继给了自己去世的兄弟。

名义上,李宽是李智云的儿子,而李泰是李玄霸的儿子了。只是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改封李泰为越王,改以西平王李琼之子李保定做李玄霸的后嗣。而李宽去世的早没改回来。

皇家嫡长孙,还是太子嫡长子,正常情况下,自然就是将来的太子。

皇帝让张当太原王的傅和侍讲,其实就是相当看重他了。傅,师范辅导,参议可否,原来是叫王师,后来改为了王傅,这就是太原王的师傅了,可比朝中三师的地位。

将来若是太原王当了太子,张说不定就能当上太子詹事,若太原王以后继承了皇帝,那张就很有机会当上宰相了。

若是一般人,得了这样的重任,肯定高兴不已。

不过张没啥好高兴的,李建成都当不成皇帝,何况李承宗,而且他可是记得清楚。这位李家皇嫡长孙,都没活到武德九年,就给夭折了。

张可不想当个太子杀手或者皇孙杀手,这样的名声不好听啊。

难道自己真的要沦落到去教一群小屁孩?

还是一群皇家和功臣子弟,想想就头痛啊。

“恭喜三郎。”

“恭喜!”

四周一片的恭贺之声,张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未完待续。

第261章 免费(第三更,5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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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红光满面,张官复原职,还授了学士,这比较他升官还高兴。一向节俭的他,甚至给前来定旨的官员送上了一块银子,连同行来的官差,每人都给了两串钱,破天荒的豪爽。

府中上下也是一片喜庆。

崔莺莺那高兴劲,就差让管家去放爆竹了。

“管家,去大门口放爆竹,多放点,放个千八百响的。咱们三郎又官复原职,还更得重用了。”崔莺莺高兴的指挥着管家。张没想到,她还真马上让管家放爆竹去了。

“老牛,爆竹带来了没?”管家去找张家第一炮仗手老牛去了。老牛有些捉急,真没带啊。好在王管家替他们解了围,这家里就有,只是不多,百来根吧。

“百来根就百来根,我们先放着,老王你赶紧去市场上买些回来。今天我们三郎官复原职还步步高升,这当然得好好庆贺。”

张看着大家这喜悦劲,也不好泼冷水,面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这一天,务本坊张家的大宅门前,真的放足了千响。

那惊天动地的声音,真的引的整个坊都给惊动了。

房玄龄跟杜如晦两个棋也下不下去了,推开门,看着张家门那堆熊熊的火,还有一群人正不断的往火里扔爆竹,炸的正嗨呢。

“这个张三郎,真是安静不了几天啊。”

“上次坐牢不是安静了半月嘛。”杜如晦双手笼在袖子里,呵呵笑着。

“除了把他再关牢里去,要不然他还真是安静不下来。这动静天天的,不弄点事就会死一样。”房玄龄跟张也是毫不客气的。这免官都还没有一月,如今还官越当越大了。

“你对这崇文馆是怎么看的?”

“东施效颦,拾人牙慧。”房玄龄摇头道,“不过把小学从秘书省弄到东宫,看的出来这是有高人指点啊,如此一来,皇家后戚以及功臣子弟都到东宫读书,这可是很有些意思的。”

杜如晦倒觉得这看似不错,实际上也没什么作用。就好比较东宫也有功臣子弟做亲勋翊,但那些功臣们并不会就因此倒向太子。

“这是要放多少啊,你看那一车车的爆竹,张三郎也太高调了一些。”杜如晦看到几辆装着爆竹的马车在张家门口停下。

“估计不是张三郎的意思,算是,咱们还是下棋去吧,要不然人家会说我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张家对门,魏征坐屋里,酒刚醒。

他看着张家送来的数坛子的二锅头,面露笑意,听到张家的那爆竹声声,魏征给自己倒了杯二锅头,“这个张三郎,真是到哪都得惊人啊。”

同坊内的国子学。

连绵不绝的爆竹声把读书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谁家办喜事呢?”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张三郎官复原职,而且还被授东宫崇文馆学士,还当了太原王的傅和侍讲。前途无量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事情早些天就已经有风声了,啧啧,张三郎比咱们也大不了几岁,可都已经到这地步了,将来必成宰相啊。”

“牛,确实牛。”

“我最服张三郎的还是他年前跟彭国公子青楼争妓,大打出手,据说在牢里的时候,把王永安都训的服服贴贴的,现在王永安出来了都还跟着张三郎混呢,这才是真正的牛啊。”

“真名士,自风流,真性情啊。”

“原来张三郎在务本坊里买了宅子啊,以后咱们岂不成邻居了,说不定有机会也跟张三郎结识结识呢。”

国子学另一边。

孔颖达和同僚6德明也被这爆竹声打断,“张三郎居然成了崇文馆副馆主和学士,若是他能入天策府文学馆就好了。”孔颖达最近天天看从张记书坊买回来的书,是越看越喜欢。

这雕版的书,岂不就跟石经一样伟大?

历代的书籍,哪怕是那些经典子集,也经常会缺秩遗失,就算是有存本,可也经常会有内容不一的情况。造成这种情况的,就是以前书少,而且书都是抄传的。抄来抄去,很容易抄错,到时以讹传讹就更错之千里了。

因此历史上,好几次,都有皇帝请天下名儒聚集京师,就为了整理校对这些经书,然后弄出一个官方正式版出来,雕刻在石碑上,称为石经,是天下范本。

隋朝时,就曾经从洛阳运石经到长安。

洛阳石经,就是以前官方集合名儒们统一后,把辩正统一后的儒家经文刻在石碑上,以做范本。可年代一久,石碑上的字也会有缺失。

当时孔颖达就与许多天下大儒一起辩认,论证。

但刻石经立碑文,可是很麻烦的。而且也一样容易损毁,但现在张的这个雕版书,却让孔颖达惊叹万分。

只要雕版校对好了,然后印刷,那就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书了,再不会存在什么错误,或者抄错的情况,圣人经典也不会出现各种缺失、疑议、歧义了。而且张三郎书里用的标点符号也很好,虽然说许多读书人一开始读书,就得学会断句。

但有一些关键的地方,就算是一些大儒,也会有疑异之处。那些往往涉及一些典故历史等,甚至一句话能解释出多种意思,可如果加上标点和符号,就能最大化的减少这种歧义。

这同样对于读书人,尤其是那些新学者来说,这能大大提升他们理解经典的度。

一本雕版的书,就等于一块石经,千千万万本印刷书籍,以后再不用担心典籍遗失,甚至是缺失疑异了。

“德明,我打算也把我的书稿送去张家雕版印刷出来。”

“可是张家雕版刻书不是得千部起印吗?”

孔颖达想了想道,“但我这并不是直接买书啊,我只是刻印我自己的书,如果我少刻印一点,应当要便宜一些吧?”

孔颖达手里有一套书稿,是他整理他祖先孔子的论语。

孔颖达是孔子的三十一世孙,他一直有个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让论语也成为儒家的经书。

论语经历这么多年,有三个版本,包括《古论》《鲁论》和《齐论》。各个版本的内容都有些不一之处,特别是一直到了此时唐朝,论语都还没有进入儒家的经书之一。

汉五经,唐九经,都没有论语的一席之地。

孔颖达花费很多年时间,一直在整理三家论语。论语成书于战国初期,但毁于秦始皇焚书坑儒。在西汉时仅有口头传授,后来从孔子住宅夹壁中得到部份本子,分为鲁人口授的鲁论语2o篇,齐人口授的齐论语22篇,以及从孔子住宅夹壁中现在的古论语21篇。

西汉末时,帝师张禹精治《论语》,并根据《鲁论语》,参照《齐论语》,另成一论,称为《张侯论》。此本成为当时的权威读本。《齐论语》《古论语》不久亡佚。东汉末郑玄又以“张侯论”为底本,参照《齐论》、《古论》作《论语注》,遂为《论语》定本。

孔壁中的古论语由孔安国向武帝献书,结果正值“巫蛊事件”,朝廷将这批书退还给孔氏,“其学于是在孔家流传。

张颖达一直希望能以孔子夹壁中的古论为主,兼采齐论鲁论,编成一本新的论语,并且给这本论语注疏。

古人给经典注疏,当然就是解读。

孔颖达编的论语注疏,计划编成三十卷,目前已经有了十卷手稿。

如果按张记书坊的印书方式,得千本起印,这可能得刻上千个板,一套书六贯,一千套就得六千贯。

孔颖达印不起。

“仲达你的论语注疏可是一本大家之作,也许我们可以跟张三郎亲自谈谈,他或许能支持你呢。这样的好书,当然得印刷流传。”

“要不,趁着今天张家喜事临门,咱们去登门庆贺一下,顺便谈谈你这本论语注疏。”

张府。

张对于来拜访的这孔颖达二人有些小意外,招呼着两人到花厅坐下。

孔颖达和6德明的名字张是知道的,国子学博士,还是天策府文学馆的学士,两人都是成名多年的大儒了,真正的名士。

张本来还担心这两人是来踢馆砸场子的呢。

结果一听,两人居然是想来印书的。

私人来找张印书,这还是头一回啊。不过唐人这时候还没有版权意识,若是自己写了部书,还巴不得让别人去抄录传播,绝不会说要收版费的事情。

“孔博士手里有本论语注疏?”

“还没有完成,计划是三十卷,目前只完成了十卷。”孔颖达把自己的十卷手稿带了过来。

张翻看了看,这本论语不仅是注疏,还等于是重新编纂了一个新版的论语,然后又再对这新版的论语,进行注疏。

字写的很好。

张心里头赞扬,然后细看这版论语,与自己后世看过的似乎差不多,但又些地方也有点不一样,内容似乎有增加。嗯,注疏解释的也都不错,不愧是孔子三十一世传人。

也对,论语可是孔氏的家学。

张觉得,若是把这本书印出来,拿去卖的话,应当会比较受欢迎,毕竟这个版本的看起来很权威,而且注释的也好。

“这是本好书啊,我愿意印。”

孔颖达一听很高兴,忙问,“那印书之费得几何?”

“免费!”张笑着答道。

孔颖达和6德明两人都怔住,免费?

第262章 版权

孔颖达觉得天上掉了馅饼,猛然起身,万分激动的道,“免费,你没有开玩笑”

张当然不会跟孔颖达开玩笑,免费也是他仔细考虑过的,这本书总共三十卷,让孔颖达按市价拿出几千块贯钱根本不可能。但这本书确实不错,用心之作。在他看来,这本书不仅仅是总结前人的版本讲义理,代圣人立言的书。

而且这本书有一个优点在于他的训诂。用通俗的语言解释词义叫训,用当代的话解释古代的语言叫诂。

论语毕竟是一本战国时的作品,到此时已经近千年的时间。这长漫长的时间,有些古代通用的词语后世可能不用了,因而难以理解,或者某个词语的某个意义后世不用了,也容易致误。另外也要解释文意,包括分析句读,以及考证名物,典章制度,引证史实故事等。

训诂,就等于是彻底的解读一本经典,让后人能够更轻松的理解。

孔颖达训诂就非常祥尽正确。

张打算自己印这本书卖,若是在后世,他还得给孔颖达版权费,得有他的授权才能印书开卖。但现在没有这个版权的意识,不过张还是打算给他点钱。

“要签授权契约?允许你们拿我这本书刻印出售?”

孔颖达觉得这当然没有问题,这还需要授权,需要这么正式的签契约吗

“只要你和我们契定这个契约,我们每售出一本书还将给予你十文钱的版权费。”张笑着对孔颖达道,一本给十文钱,这并没多少钱,但是个噱头。就算卖了一千本,也不过给十贯钱。可毕竟是给了作者钱,这传出去,估计就会有很多人想来印书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书都有这样的待遇,这就跟后世出版一样。你要是好书,人家要买你的版权。但你若是书一般,要自己出版,那你就还得付版面费。

孔颖达也不在意一本书拿十文钱,他在意是的不用付钱就能印书了。

“我随时可以签约,多久能拿到书?”

“现在就可以先签约,合约签定之后,我就会立即安排写稿制版的,大约一个月之后,你就能看到新书了。这期间,我们需要你确认你的原稿,并且等我们出了稿后,还得你核对一遍。”

“书印好了,我可以多要几套吗?”

“当然可以,到时你要多少直接说,我们会给予你一些优惠价格的。”

张可以免费给印书,但不会免费给书。印出来的书都是要卖的,孔颖达这个作者也一样要花钱买,顶多给便宜点而已。

其实张印刷书的成本不算高,成本主要是纸张、墨水、木板,然后就是写稿、雕字、印刷、装订这些工序的人工。雕板比较费时,但成本还不如纸张花费高。

现在张家都是一群学徒,雕版本钱很低。唯有纸张和墨水得从外面采购加工,这个成本较高。

张一直要求千本起印,也是因为数量越多,写稿制版这些成本能降低,二来也节约制版的时间。

书坊从写稿到雕版,一卷书的制版成本,大约也就三万多钱左右,平均是七十个版面,相当于一个版的成本是五百钱左右。

制一套版,只印一套书,那雕版的成本就有三万多钱,这个成本很高。但如果印十套书,一套的雕版成本就只有三千多,印一百套,一套的雕版成本就只有三百多,如果印一千套,雕版成本就只有三十多了。

而摊到每个版,印一千套书,就相当于一个版面才半文钱的成本。再加上纸、墨、以及其它环节的人工成本,也就是一文多点,印一千本书,平均一卷也就七十文左右成本。

因此张敢优惠到四文钱一页,一卷也才二百多钱,他依然有三倍的利。

比起手抄一卷千钱,不到三分之一,甚至只有四分之一。

但张依然很赚,千本起印,他的真正成本一卷书才百文钱不到,甚至卖个七十文,他都不亏。

他的雕工成本是最低的,现在都没有人跟他竞争,因此他自己培养刻工。其它各个工序基本上也是如此,大量的学徒工半熟练,使得人工成本很低。

而墨水现在也是张自己制造的,从墨坊买的最差的粗松烟子,自己调制加工成本便宜很多。唯一没办法降下来的成本就是纸张了。

张已经打算,自己去收购几家造纸坊,或者自己想办法建几个造纸坊,这样印书的成本还能再下降。

印十卷书,一千本,总成本是七百贯左右。张一本卖四五贯,一千套就是四五千,卖的好能达到五倍利,起码能赚三千贯。

给孔颖达这个作者一万文钱,太小意思了。

孔颖达迫不急待的就让张起草了个契约,然后签约,一式两份。拿着自己的那份,看着上面有张的签名,孔颖达终于长松口气。

再过一个月,自己的手稿就能成为刻印的雕版书了。特别是听到张说他会起码印刷一千本的时候,孔颖达越的高兴了。

不是高兴能拿到一万文钱,而是高兴自己的书能迅的传播开来。

“还请孔博士给写一个书名,到时我们直接就用你的字做封面雕版。”

“论语注疏,这名字有些普通啊,换一个吧。”张在一边笑着道。

“换一个,要不叫论语传笺?或者叫论语注集?”

“我看,你不如叫论语正义。毕竟你这本书并不仅仅是训诂而已,你这还是一个全新的论语版本。”

“论语正义。”孔颖达念了几遍,也觉得不错。“那就用这个名字。”

拿来笔墨,孔颖达写下论语正义四个字,还在旁边留了自己的名字,并加盖了印章。这些,张打算以后直接雕版做封面的。

张顺便又让孔颖达写了几副字,这算是免费赠送自己的了。

放下笔,孔颖达依然是有些半信半疑,“一个月后我真能拿到新书吗?”

“一月时间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最起码雕版是出来了的,我们会一卷一卷的刊印,第一卷保证能在一个月内印刷出来。现在问题就是你的后二十卷,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回去一定赶稿,争取尽快把后二十卷写完。”

“不急,你慢慢来,一定得写好,可不能急于一时让书质量下降啊。”

6明德在一边看的也是心痒难耐,他也是一代大儒,当然也有自己的著作。6明德这些年也在编书,其中就有计划把儒家经典注释一遍,准备写一套经典释文,计划有三十卷,目前只做了一部份。另外还有周易注、周易兼义、易释文等文稿。

现在看到孔颖达的论语正义马上就能雕刻印刷出来了,他也坐不住了。

“三郎啊,我手里也有几卷书,也想要印刷,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6博士可以把书稿拿来,如果我们觉得适合刊印行,我们会给你和孔博士一样的条件的。但如果不太适合行出售,那么我们只能接受定制印刷。”

“什么叫定制印刷?”

“定制印刷,就是你得向我们付版面印以及印刷费,我们只负责印书而已。印出来的书,你得全价买下来。”

“那这个定制印一卷多少钱?”

“印一卷是很不划算的,我们建议是起码一百本起印。”

印一套也得一套雕版,一百套也是一个版,十卷书光那套版就得三四百贯了,印一百套书,再加上纸墨人工,总共得要六七百贯。主要还是纸也比较贵,十卷书一百套,纸都得几万页。

“一卷一百贯。”张也得赚钱的,一卷七十贯成本,他收一百贯,还很便宜了。

6德明听了这价有些咋舌,他的经典释文打算写三十卷,如果不能刊印行,只能定制的话,岂不是就得三千贯?

“我现在就回去拿书稿过来给三郎看看。”

张觉得6明德的书应当是没问题的,毕竟这名气摆在那里,从隋朝时就少年成名的大儒,如今又是国子学博士,又是秦王府馆学士,他的书印出来肯定能卖。

不过对于其它没有什么名气的儒者的书,张还是决定不能随便印,除非他们自费。一百贯印一卷,张也不会亏本。

或许自己可以弄一个期刊出来,类似学术期刊,也类似于报纸杂志,半月一月的印上一刊。接受这些文人儒者们的投稿,也可以把这些人的著作搞连载。

不过不给稿费,还得向他们收版面费,同时呢,张也可以在边边角角缝缝向商人招广告,再收个广告费。

不说印多少,印个千把份出售总没问题吧,一期也就相当于一卷书,几十个版面,万把字内容,成本百来贯,一本的成本也就百钱左右。

长安城这么大,又是京城,张相信一千份应当是有机会卖掉的,毕竟又不是日刊,而是月刊或半月刊。

除了这些儒士的经典注释等学术文章,还可以刊载一些什么地理见闻,传奇典故,或者加点时事要闻什么的,这应当是很新颖独特的。

向儒士卖版面,向商人卖广告,最后还要向阅读者收一次钱,这是既赚钱同时又能赚影响力的一个好东西啊。

大唐半月谈?长安月刊?未完待续。

第263章 长孙氏的成见

秦王府。

李世民的四个儿子站在他的面前,恒山王李承乾,楚王李宽,长沙王李恪,卫王李泰。四子有两个是李世民的嫡子,两个庶子。长子承乾和四子李泰都是长孙王氏所出,次子李宽是庶子,母亲只是个宫妃,三子李恪,母亲是杨广之女。

四人都在武德三年封王,如今大的承乾也不过四岁,小的李泰才不到三岁。

长孙王妃在旁边看着四个小小的人,有些不舍。尤其是李泰才那么点大,可李世民却要让四个儿子都去,尤其还是去东宫。

“殿下,能不能跟陛下求个情,让他们晚两年再去。”长孙氏道。

“皇家子孙,越不能懈怠,他们这个年纪,去开蒙已经不早了。总不能让他们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连书都不读吧?”

李世民握着长孙氏的手道。

四个儿子,其实有两个儿子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次子李宽过继给了他的五弟李智云,继嗣为楚王,四子李泰,则过继给了他的三弟李玄霸,继嗣为卫王。

只是因为如今都还年幼,因此还在秦王府里,等以后稍长些,是要搬出去的,皇家的宗谱上,这两个儿子也是过继到了两个兄弟名下。

对于这件事情,其实长孙氏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可谁叫丈夫是嫡次子呢。太子也有儿子,可太子是嫡长子,最后还是选了秦王府的两个皇孙过继。庶孙过继给庶子楚王,嫡孙选去过继给嫡子卫王。

长孙氏最舍不得的就是李泰,出生不到一岁封郡王,然后一岁多点就给过继给卫怀王了。虽说以后李泰就是亲王,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嫡子,以后却不能再叫自己娘,这种感觉让她无数次心疼万分。

而现在,李泰才两岁多点,就又要离开身边送去,还是去东宫。

“殿下,起码让青雀留下吧,他才这么小。”

李世民也很喜欢这个嫡次子,长的胖胖敦敦的,而且十分聪明机灵,说话最会逗他们夫妻笑,人虽说话却跟个小大人似的。

尤其是这孩子已经过继给卫怀王了,因此夫妻两个平时都特别宠这孩子一些。再长大些,这孩子就要离开身边了,连父母都不能再叫了。

“你放心吧,崇文馆主李纲,那是一代名士,青雀他们过去跟他这是好事。”

“可副馆主是张三呐。”长孙氏明显对张三当上崇文馆副馆长之事,并不是很高兴,尤其是以后自己的孩子都得跟着张三。

“张三也挺有本事的。”李世民笑着道。

“是有本事,我也没说他没本事,可这张三有才无德。”长孙氏对张三转投东宫之事,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尤其是张三上次暴出在青楼跟彭国公子争风吃醋,还大打出手,这种事情,越的让长孙氏不喜,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才,可也无德啊。

李纲都八十多岁了,还任着礼部尚书之职,哪还有那么多精力管这崇文馆,最后还不是由张三这个副馆主管这些孩子。

想到张三才二十来岁,还是个轻佻的性子,长孙氏就满满的担忧。

“我打听过白鹿书院,张三一手建起的这所书院,教着二百多稚子孩童呢,结果教的很好。让张三来教小学,可能还有出人意料的收获呢。这些宗氏和功臣子弟们,年纪虽却最是难教的,一般人还真镇不住他们。李纲虽是名儒,但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而且也没有张三那么多手段,很难真正镇的住这些小子。用张三,倒是用的好。”李世民看待事情的方式跟长孙氏还是有些区别的,何况他很清楚张三去东宫并不是背叛,那是去做间的。

他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张三,派人收集着张三的信息。白鹿书院,也是他重点观注的,看了手下的禀报后,他对张三在白鹿书院的办学模式很是赞赏。封闭式的教学,甚至还是多门课程教导,都很好。

李世民把四个儿子叫到跟前,“你们到了崇文馆小学之后,记得要认真听课,尊敬老师。张文远是你们的副馆主,他虽然年轻,但很有本事,得听他的话。”

酒坊还没有完全建好,也才刚进行了几次试生产。

可灞上酒坊的名头却已经名满长安了。

西市,一家新的酒楼上市,醉仙楼。

这家酒楼一开业,就打出了张氏炒菜和灞上白酒的两个招牌,吸引了许多顾客。一打听,居然是跟东市的福满楼同属灞上张家的,哇,原来是张学士家的,以后又多了一个去处了。

东市的福满楼生意太好,想去吃顿饭太难,如今好了,以后可以来醉仙楼。

不过今天许多来醉仙楼吃饭的人却现,醉仙楼打出了不对外营业的牌子。

“伙计,这是怎么了,醉仙楼才刚营业没多少天,生意火爆着呢,怎么今天歇业了?”一个西市的商人正领着几个客商前来吃饭呢,现不对外营业了。

“对不住了这位客官,今天我们醉仙楼承办了灞上酒业的经销商招标大会,因此暂时停止对外营业。只有持招标大会请柬的,才能进去,实在对不住您了,这次招标大会有三天,三天之后,我们照常对外营业。”

“这招标大会是什么?”那个商人的客商是洛阳来的,有些不解的问道。

醉仙楼的跑堂伙计,那都是专门培训过的,全是些能说会道的,一个报菜名,能一口气背出上百道醉仙楼的菜品。

“这招标大会啊,说来可有点话长了。灞上酒业你们应当知道,就是我们东家张学士和两个郑家还有秦罗李几家的产业,目前主要是酿制白酒,大唐独此一家,可是得到太子亲教令许可的”

“那啥叫招标?啥叫经销商啊?”

“经销商就是灞上酒业把大唐各地划成了许多个销售区,然后酿了酒出来,再分片交给各区销售。每区会招募一个经销商,获得资格,那么那块区域就只有他能卖我们的酒了,其它人不能跨界去卖”

那几个商人听的大为惊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经营方式。强行规定了区域,不得跨区和串货,甚至连销售价格都是酒坊这边定好的,还得交保证金。

好霸王条款啊。

“这样会有人愿意做这经销商?”

“那当然有啊,想做经销商还得排队呢,每区我们只选一家最有实力的。”

几个商人也马上明白过来了,谁叫如今只有灞上酒业一家有白酒呢,这酒名头又这么响,其它人想要卖这酒,也只能答应酒坊的条款了。

“这白酒好喝吗?”旁边一个本来也是来吃饭的商人凑过来问,他是个扬州商人,还没喝过这白酒呢。

“张家沟二锅头,斗酒三千,你说不好喝能卖这个价吗?”伙计有些得意的道,这会他正好有空,闲着也是闲着,“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就在昨天,宫里头都特意给酒坊下了道旨,让酒坊专门建一个单独的作坊,酿造的白酒专供大内,特贡御酒。想想,宫里头都特旨采购,还是长期采购,由此可知这白酒的厉害了吧?”

宫里采买,其实许多商人都怕。因为宫里头都是采用和买制度,所谓和买,可不是按市价来的,而是给的价普遍很低,能够让你保本都是不错了,有时甚至会拿一些物资来付账,什么粮啊布啊等等,反正就是以物易物,还不是什么紧俏物资。

因此一般的小本买卖,若是让官府或宫里盯上了,一个和买,或者让人上了贡物名单,那就惨了。

但如张这样的产业,尤其是有这么多勋贵重臣合伙的,还有太子罩着,宫里负责采购的人也不敢太乱来。

和买的价格还是不错的,用的是粮和布交易,粮布折价也较公平。虽说终究还是比较酒坊对外销售的价格低了许多,但张却觉得无所谓。

白酒利润本来就高,通过宫里和买交易高粱,原材料也有了保障。

再一个,品牌效应啊。

白酒毕竟是新的酒类,虽在喝过的人中还挺受欢迎的,但还需要推广。如今成了贡品御酒,这就是最好的广告啊。

张都已经让酒坊新开了几个品牌,白鹿特贡,灞上御酒,贡品二锅头等。这些酒虽然是专供给皇宫和官府的,并不能卖到市场上,但不卖御酒贡酒,只要推广销售的时候打上特贡御酒等这些广告,肯定能大大提升白酒的逼格和知名度的。

运作的好,每年进贡和买损失的那点钱,完全能够值回的。想想后世那些酒厂,为了打广告,花几亿去争标王,一但拿下来了,酒厂的获利是相当巨大的。

广告只要打的好,以后大家一喝白酒,就想到了灞上酒业。喝灞上酒业的酒,就会想到御酒,特贡,想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因此,张是很痛快的接下了进行的和买要求,甚至主动的把和买的数量提高了不少。在张的授意下,长安城里最近御酒的话题可是很火的,也正因此,这次的经销商招标大会,吸引了许多有实力的人。未完待续。

第264章 暗箭

马车在务本坊内停下。

赵四娘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张家那气派的大宅门。白墙朱门,门侧还有两只大石狮子。

“学士第”

张家大门上的牌匾是刚换的,原来是张府,现在换成了学士第。虽然张还有武安县子,太子洗马,崇文馆副馆主,太原王傅等各种官职在身,但张却特意选了这个学士第挂在大门上。

用张的话说,长安城里光是各种国公郡公县公都估计有好几百,其它侯伯子男加起来起码得有几千,反正大唐的爵位真不值钱。哪怕张这个爵位是有五十户食封,算是含金量比较高的。

但含金量再高,也只是一个子爵啊,在灞上这乡下还能显摆一下。到了长安城,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太子洗马,嗯,不好听,张总觉得这是个洗马的官。

还是学士好啊,多有逼格的官名,可惜少了个大字。要不然,挂个大学士第,那才牛逼闪亮。

“四娘,张府好气派啊,比张家沟的宅子还要漂亮十倍。”赵四娘的丫环抬头打量着张家的大门,一脸羡慕的道。

“张三郎如今都成张学士了,这宅子自然气派。”

丫头抬脚就要去敲门,赵四娘一把拉住她。

“这是张家大门,咱们去侧门。”

丫头不解,“咱们干嘛不走大门,要走侧门啊,咱们不是来找张三郎谈事的吗,又不是来做贼的。”

“死丫头,今日张三郎已经不是昔日张三郎了,你也看到张家豪宅大院,白墙朱门的,这大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我们,只能走这侧门,要不然你冒然去闯人家大门,当心让人护院给乱棍打出来。”

赵四娘让马夫到车开到一边等候,然后她和丫环两人走到侧门去叫门。

报了姓名和来意,守门的让她们稍等,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张亲自过来了。

“我说今天早上喜鹊一直叫呢,原来是你们今天会来。快快屋里请!”张笑着道。

赵四娘笑着先对张行了礼,然后道,“昨天收到三郎的信,说让我来谈事,我今天就赶来了。”

“走,屋里谈。”

花厅里,两人分主客坐下,有丫环过来上茶和点心。

赵四娘暗暗的打量了这屋里,现张家这长安城的宅子真是又大又豪华,花厅里的装饰也非常的漂亮。

心中不免感叹,张三郎和她是越离越远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突然就有些失落起来。

“今天请你来呢,其实是有正事的。你也知道我的酒坊已经建起来了,马上就要开始酿酒了,我们主要还是用高粱酿酒,也会用其它的粮食酿酒。米麦粟这些都会用,这些主要是用来酿酒特贡的御酒。”张一直都觉得对赵家有点亏欠,张家从赵家手里先后买和置换了一千多调地。

虽然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但毕竟是邻居,尤其是赵家现在的境况也不怎么好,张也想着拉他们一把。

“你家还有多少粮食?”张问。

赵四娘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虽然经历上次崔莺莺的纳妾之议后,她就不太愿意到张家走动,连着与张之间也疏远了许多。她也是个骄傲的女人,面对崔莺莺的那种目光的时候,让她十分恨自己。

崔莺莺虽然嘴上从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可她却能感受到她的意思,自己在崔莺莺的眼里很低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谢谢三郎,还一直记着赵家的困难,想着帮我们。”

“不要说这些话,都是邻里乡亲的,守望相助本就是应当的。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把你家的粮食都吃下来,价格就按市价来,你觉得如何?”

赵家的存粮,早已经拖累的赵家快要崩塌了。一直期望着能价格回升,可却一跌再跌,一直在跌,期间有过小小的回升,却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到现在,赵家的粮食也没卖掉多少,主要是价格太低,很不甘心。

但如今都过了年了,眼看着借款的最后期限都要到了,赵家急的团团转,可想清仓也难。现在张提出收购他们的粮食,还是市价,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可以说,以张的精明,完全可以找其它粮商买粮,能用比较市价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很多粮食。但现在张却主动来找她,还提出市价买下她家的存粮。

“家里还有一千来石高粱,三千多石的粟,两千多平的麦,还有千多石的稻谷,以及三千余石的豆等。”

“我都收了。”张很大气的道。

“酿酒用不到这些粮吧”赵四娘抬起头,“我知道三郎想帮我,但能买下我家的高粱我就很满足了。”

“你放心,我也不可能用不着还买回来家里藏着。你家这些粮呢,我确实可以都吃下。高粱可以酿造白酒,米麦粟也能酿酒,至于豆子等,既做豆腐,还能榨油呢,豆饼豆渣这些既能吃,也能给我家的牛马做饲料。而且,你别忘记了,如今张家沟那边的人可是很多的,酒坊和印书坊还有其它作坊,学校等,都有两千多人了,加上工地上的,三四千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可不少。”

“那我给你个折扣吧。”

“不用了,说实话,这酒坊也不是我一人的,六家合伙呢。我们之间的交情归交情,没必要给酒坊打折扣,哈哈哈。”

赵四娘也不由的笑了,这么多天来,她还是头一次笑出声。

“三郎,谢谢你。”

“以后不要再说谢了,你谢来谢去的,让我觉得十分生分。”

赵四娘坐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厅里沉默,气氛有些沉重。张感觉的到,赵四娘没有以前那么洒脱了,似乎刻意的在保持着距离。

这种现,让他有些无奈。

“十三娘呢,我想去拜见下她。”

“不巧,她今天出府去了,现在还没回。”

“哦,这样啊。”赵四娘听到崔十三娘不在家时,心里反而有股轻松,她心里并不想见到她,“既然这样,那我先回了,替我向十三娘问好。”

“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坐家里马车来的,车就在外面。”

“那路上慢走。”

张把人送到了门口,看着赵四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回到厅里,张觉得挺没劲的。

“三郎,我给你按按吧。”杜采薇悄然出现,这个女人总跟猫一样的,走路悄无声息的,而且总能抓住每一个崔莺莺不在家的机会来亲近他。

这点比那两个胡姬可聪明多了,两胡姬就是那种只知道被动的等张去找她们的。

“好,帮我揉揉肩吧。”

醉仙楼。

灞上酒业经销商招标酒会已经开始,但张这个东家并没有去。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合适亲自去操持这些商事了,他只需要选一个合适的管事来替他出面就好。

不仅是他,其它五位股东也都是如此,各派了家里的管事过来参加。

醉仙楼里,许多商家挂着请柬到来。这些人,其实也多是许多豪门大族在外的管事。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大家族。

灞上酒业的经销商还是很吸引人的,这种全新的商品营销方式,让这些商人都觉得比较感兴趣。谁都知道,如今灞上酒业的白酒名头这么响,真正开卖,肯定是个不错的商品。这种分区销售的方式,让他们都清楚,一旦这次没能进场,那就得被排斥了。

抢不到这次的经销商,那他们只能去做那些地区经销商的次级经销商了,吃人家剩下的。

不过来到这里,也不是就有机会的。

很多人都听到些风声,知道有不少大区已经内定了。

河北河东河南山东山南江淮这些区据说都内定了,关中则由灞上酒业自己营销,但剩下的地方还是不少,陇右、巴蜀、江汉、岭南等地,甚至是辽东、漠北、漠西,这些也都是市场嘛。

“这张三郎还真是个能折腾会玩花样的主啊,这又是经销商,又是招标的,谈个生意,还得弄份什么标书。”

“谁让他这白酒是独此一家的生意呢,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只能回家干看着。反正,我觉得这生意应当是不错的。”

天下刚刚结束混乱,各地开始安定,酒的需求量也大了起来。甚至不少的商人,都已经开始把目光瞄到了草原、辽东等地去了。

白酒比米酒烈的多,最是适合草原这种地方了,牧民们本来就骠悍,这酒合他们性子。若是天冷的时候,喝点白酒那更配。

把白酒运到草原、辽东,甚至是吐谷浑、吐蕃等地去,跟那些蛮夷换牛换马,这生意绝对做得。

“有没有办法弄到这白酒的酿造秘方?”有人也在打着不一样的念头。

“我觉得倒不是没可能,东宫不也有酒精作坊吗?我听说这白酒和酒精的酿造其实是一法相承。”

醉仙楼角落,两个人笑的很奸诈。

“灞上酒坊里弄到秘方估计难,但从东宫的酒精作坊里弄出秘方应当不是难事。”

“那记得早下手,秘方到手,这可是能值万贯的买卖。”

“这次多谢大郎提醒,若是事成,我李崇高不会忘记大郎的。”

庐江王之子李崇高笑着对自己的未来妹婿王永安道。

第265章 黜陟大使

三天的大会后,灞上酒业的经销商招标选拔结束。

灞上酒业把全国的市场划分为十五个区,为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剑南、陇右、山南东、山南西、江南东、江南西、黔中、岭南、淮南,以及京畿和都畿。

其中,京畿区是把关内区的长安地区拆分出来,都畿区则是把河南区的洛阳地区拆分出来。

山南东、山南西因在终南太华之南,故名,山南西主要为秦巴山地,而山南东是荆襄地区。

江南东是后世江浙福建一带,而江南西则是后世江西湖南和安徽部份。

淮南则是大别山以东,淮河以南,长江以北。

河南区把洛阳地区分出,但把东部到海的那片地区也纳入进去。

十五个大区,灞上酒业自己保留京畿和都畿区,其余十三个大区都招募到了合适的经销商,每个经销商最后交纳了五百贯的保证金,签署了经销商协议。

王永安得了河北区,尉迟宝琳得了河东区,牛见虎得了淮南区、李感得了山南东区,程处默得了河南区。

除了这五个内定好的区外,其余的八个大区,基本上也都是各大家族瓜分了。萧家拿下了江南东,冯家拿下了岭南,韦家拿了关内,杨家拿了山南西,武家拿了江南西,裴家拿了陇右,崔家拿了剑南、王家拿了黔中。

张也授权给了这十三个经销商,允许他们在自己的区域内,再找二级经销商或者代理商,反正只要不跨区不串货不降价,随便他们怎么弄。

张还可以帮助他们在长安培训销售人员,并且定下了不错的销量返利奖励计划。

第一批酒也已经生产出来了,灞上烧春和张家沟二锅头,既有一升装的小瓶,也有坛子装的,两斤、五斤、十斤、二十斤、五十斤的都有。

价格全国统一,烧春三十钱一升,二锅头三百一升。

张家沟酒坊附近,又新建了一个作坊,专门负责制造酒瓶、酒坛子。这个作坊是酒坊的附属作坊,但只生产普通的酒瓶和酒坛子,那些比较高档的老窖、特贡、大曲等酒,却是由一些老窑委托生产。

灞上酒业是第一个东西没卖出去,就收了几千贯钱的商家。

十三家经销商,光保证金就收了六千五百贯。

这让长安城的商人们都看的目瞪口呆,他们做生意,哪有货都还没出就收钱的,往往都是货都交了,这货款还得欠着呢。

在以往,你若是不货就要钱,那这生意以后别做了。偏偏人家灞上酒业就这么牛,收的还不叫货款,而是叫保证金。以后拿酒,还照样得先交货款。先交钱后拿货,卖不完是你自己的事情,酒坊不管,但你拿了货还不能降价。

要想降价,你得先跟酒坊申请,只有做推广活动时才能降价,降价的额度和促销商品的数量还得有限制。

真是开了眼了,更别说拿了酒,还只能在自己的区销售,敢在别人的区卖就得罚钱,甚至取消经销商资格。

说来那些拿到经销商资格的,也基本上都是当世一等一的豪门,但灞上酒业的这些东家也不简单啊,听说背后还有太子的股呢。

一些活泛的商人甚至不由的也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当弄个经销商的模式?

东宫。

李建成和魏征、王珪等人在议事。

“殿下,不知可听闻过灞上酒业?”会议休息间隔,李建成让宫人上茶和点心。魏征端着茶杯突然向李建成问起灞上酒业的事情。

李建成笑了笑,“这灞上酒业还是我下太子教令给张文远,特许允他经营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一个酒坊,他都能弄的这么轰轰烈烈,满城皆知。”

“确实,张文远前扎未有的弄出了一个经销商,把天下各地分划区域,划成了十五区。殿下,臣以为这种划分之法,其实很有新意,甚至对朝廷来说也是有借鉴之意的。”

李建成不解,怎么张酒坊还跟朝廷大事扯上什么关系?

魏征放下茶杯,“殿下,如今天下一统,地方虽还有些叛乱,但也已经无法改变大局。先前,朝廷为了一统天下,在各地设立了不少行台,每个行台统领数十州之地,军政民事人事等皆领之,如此前秦王征讨中原,陛下特设陕东道大行台,秦王任大行台尚书令,整个关东地区,尽皆其统辖。”

陕东道初设在蒲州,总领河北、河东军马,去年平定王世充后,将陕东道大行台置于洛阳,统领的是整个陕东的军事民政,地位在其余行台之上。

魏征此时说起此事,李建成以及其它东宫僚属都不由的点头。

行台制度,魏晋始有。

本来是出征之时随其所驻之地设立的代表中央的政务机构,到北朝后期,才称尚书大行台,设置官属无异于中央,自成行政系统。

有尚书令和左右仆射,以及六部尚书等。

可以说行台省在地方上拥有极大的权力,本来这种制度在战乱之时,比较实用。可以免得凡事都要向朝廷请示汇报,等候批复,贻误时机。

但行台毕竟是权宜之计,如今天下一统,再保留行台,那就对中央是个威胁了。尤其是对于太子来说,秦王当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统管着那么大地方的军政,就更加危险了。

魏征听了灞上酒业在全国搞经销商,还把天下划分为十五个经销区,从中受到了很大的启。

对于太子来说,秦王早就成了心腹之患。

这个皇嫡子,军功赫赫,手下不但有数万直属精锐,而且谋臣如云武将如雨,偏偏还担任着无数要职,不但是中央的尚书令,还担任着天策上将,总领对外征讨,另外又领雍州牧,又担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总领陕东军政。

半壁江山都握在李世民的手里了。

“玄成之意是?”

“殿下,我们可以仿这灞上酒业的十五经销区啊!”

魏征的想法很简单,让太子上奏皇帝,说如今天下一统,行台无再保留之必要,裁撤所有的行台。但是呢,一下子就裁撤掉,也会大大降低朝廷对地方的管控,毕竟如今刚一统,许多地方也刚归附没多久。

因此,魏征建议,裁撤各地行台之后,把天下分为十五道,每道任命一个黜陟大使。

“黜陟大使?”李建成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这个官职的用意。

黜是贬斥、废除的意思,陟是晋升。黜陟大使唤,很明显是一个能对地方官员进行考察、并将他们政绩上报中央,并提出推荐或贬黜建议,使进行对地方官吏的职务升迁或者贬黜的长官。

甚至黜陟大使唤还能不上报就直接处置一些违法犯忌的官员,可以罢官,甚至入狱等。

这样的官职,其实在汉朝时就有了,这是监察官。

汉武帝时就曾把全国分成了十几个监察区,称州或部,每州设置刺史或牧一人,监察所有郡国。

隋朝大业时,杨广也曾设立过司隶监察州。

现在魏征提出把全国分为十五道,每道派出黜陟大使唤,这其实就是进行派到地方的钦差,让他们巡察地方。

说白了,叫黜陟使也好,按察使唤也好,巡察使、观察使也罢,甚至采访使唤,安抚使唤,抚慰使等等,其职责都是巡察御史的性能。

他们不是真正的地方行政长官,道也不是真正的行政建制,只是一个监察区和监察官员,负责监察巡视而已。

相比较起行台这样军事民政一把抓的地方实权衙门,职责完全不一样。

用监察道取代行台省,这无疑对于朝廷来说,更有利于把控地方。而对于东宫来说,这招若能实行,那么就能给予李世民重创,没有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这个官职和陕东道大行台这个衙门,李世民的实际权力可就大大降低。

他就没有了地盘。

李建成完全明白了过来,眼睛都不由的睁大了许多。这几年,他看着李世民的功绩越来越大,名声越来越高,官职也越来越高,甚至高到无法封赏,还需要特别给他设个天策上将的时候,他经常夜不能寐。看着灭掉郑夏后,李世民更掌握着关东广地方的军政大权,更加寝食难安。

他做梦都想着削掉这个兄弟的权,可却无从下手。

如今魏征一席话,真是惊醒梦中人。

对啊,天下都一统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徐圆朗、萧铣等都败了,杜伏威、冯盎等也都归降大唐,朝廷完全没有必要再保留这个行台制度了,此时换成监察道制度就很好。

“玄成高明,孤马上就起草奏章。”李建成激动的说道。

魏征笑着道,“其实臣也是从张文远的酒坊经销区想到的。”

李建成哈哈大笑几声,“这个张文远,满脑子聪明却从不用在正事之上。孤向陛下奏请为他复职,如今旨意都下了许多天了,这张文远却到现在还没有来上任,真是懒散的很!玄成,听说你如今是他对门的邻居,今天你回家后去趟张家,告诉张文远,明天孤要在东宫见到他人。”

第266章 开张吃三年(第三更,8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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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西市。

崔莺莺张罗了许久,张家的当铺开张了。当铺名字取的也简单,张记当铺。

张一大早就换了身简单的白袍,然后带着栓子柱子这两个长随,一步一晃的来到了西市。

虽然朝廷有明文规定,五品职官不得入市。但张可不管这些,反正他也没穿官服。他也没有骑马坐车,就这样一步一摇的逛着西市。

西市还是非常热闹的,尤其是刚刚年后,如今天下一统,西市这个金市也越的热闹了。最明显的,就是西市店铺增加了许多。

隋开皇中后期和大业前期,长安最繁华的时候,西市最多有两万多家商铺,经历隋乱,店铺少了许多,年一过,又增加了不少。

一大早上,西市里就已经人流如织。

长安的东西市不仅仅是供应长安城,甚至长安周边,以及天下各地的许多商人,都来长安进货。长安城,更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货物集散中心,来自天南海北的土产货物汇聚于此,然后又流往全国各地。

张记当铺就开在醉仙楼的旁边,和东市的张记书坊一样。

本来当铺应当开在金银铺那块的,但张最后选在了醉仙楼旁边,因为这家当铺和金银铺是不一样的。

醉仙楼左边是张记当铺,右边是张记钱庄,一左一右。

离当铺还很远,张就远远的看到醉仙楼旁边,那个铺面前树着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面挂着一面杏黄旗,上写一个大大的黑色当字。

当铺门面两边的墙壁上,也各有一个大大的当字。

“三郎,怎么好像没人啊。”

柱子因为是红线的哥哥,现在也成了张的贴身长随之一,跟栓子成了张的哼哈二将。

当铺确实有点冷清的样子,外面并没有看到人。这可和张家其它的生意大不一样,张家的其它生意哪个不是客人在门前排着队啊。

“你们懂什么,当铺这个行业,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

有句俗话叫一酒库,二染缸,三当店,四钱庄。卖酒开染坊当铺和钱庄这都是最赚钱的买卖。

张记当铺的入门不远处立了一道插屏门。

进屋,里面是一个高高的柜台,这比较一般的柜台要高的多,足有近五尺高,人站在柜台外,都只能仰视。

而柜台上,还有木栅栏,这和银行的窗口有些类似。

一个戴着幞头的老店员坐在里面,倒像是坐牢的。

张三人进了店,那人也只是瞧了一眼而已。

张打量了下,这店看着倒也不小,一排大柜台,栅栏后有三个店员。另外店里还设了一排长椅,可供来典当的人坐下。另外还有一道门通往后面,里面就是贵宾室了,典当重要的物品,就会请到后面去谈。

后面也还有掌柜的房间,再后面是个院子,那是当铺的库房。

“嘿,这人怎么也不招呼生意!”栓子不太乐意。

“典当行嘛,就是如此。”张道,来典当的,都是要抵押换钱,多数是境遇不好,若是一脸笑意的招呼他,这肯定会让人越不高兴。再说了,典当其实是放债的,放债的那是大爷。

“栓子,把包袱拿来。”

张以前没来过当铺,这当铺里的人自然也不认识他,他今天就是要来亲自视察下当铺的情况。

提着包袱,张当做一个来抵押典当的人。

“貂皮大衣一件,能当多少钱?”张把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放到柜台上。

窗口里的那个老店员把袍子拿进去,抖开,上下打量,仔细的观察。张也在打量着这个店员,看的出,这人眼光很精。当铺里的这些伙计是最重要的,因为来当的东西各种各样,估值很重要,要是看走了眼,估错了价,那当铺就亏本了。

老伙计看了一会,然后拖长着音喊了起来。

“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皮烂袄一件!”

张听着这话,差点笑了。这不是自己教给崔莺莺的话吗,没想到崔莺莺还教给了这些伙计。

那边栓子一听不乐意了,蹭的跑到柜台前,若不是那柜台太高,还有栅栏挡着,说不定他都要去揪这老头的衣襟了。

“你说什么虫吃鼠咬?你眼瞎啊?这可是上等的貂皮,而且还是新的,你哪看到光板没毛了?这件袍子,买来时可是花了十八贯,刚穿了一次而已!”

老伙计却坐在柜台后面,面色无波。

“你当还是不当?”

“不当。”

张拉开栓子,笑着对伙计道,“当,可怎么个当法?”

“活当,当期两月,当五贯钱,利息八分,两月后赎当,还本五千,利八百。若到期不赎,则视为死当,不可再赎。”

“我若死当呢?”

“死当,六贯。”

“我要是活当,但到期能不能续当?”

“可以,活当两月到期,三天之内可以续当,续当两月,利息加一分。”

栓子在一边还是十分的不满,“三郎,咱们这袍子十八贯钱买的呢,这才刚穿了一回,只当五贯,太不划算了。”

张倒是知道当铺的折曲规矩的,像这种衣物,就算很新,可一拿进当铺,都要先折个旧按原价算七成,然后再按这个七成以四成价出当。

十八贯折七成,就是十二贯六,再折四,正好是五千零四十文钱,当五贯,很标准的折价。

“当了,活当,开票吧!”

伙计做成一单生意,脸上露出笑容。张记当铺请他们过来,早就言明的,每做成一单生意,他们都有相应的提成。做成的单越多,提成自然也就越多。但同时,若是他们走眼,把假的当真的典当,或者不值钱的当高价,也是要受到处罚的。

刚才这件袍子,他可是看的清楚,真正的上好貂皮,而且很新,这样的袍子就算是卖二十贯,都有人要。他五贯就收进来,很不错了。有些可惜的是没能做成死当,活当只能收息,死当才是真正更赚钱的,死当这袍子,当铺转手卖出去,起码赚个十一二贯。

老伙计拿来纸笔开始写当票。

皮袄一件,后面还加上了不堪理三个字,一边又加批原蛀二字。

这也是张教给崔莺莺的一个当铺秘决,对所有典当的皮毛衣类加上不堪理备注,对金饰品加极淡金,银饰品加坏铜,珍珠叫黄末药珠仔,还要加上不计重字样。

所有的古董字画,不论品相好坏,都要加上呆和坏字,毛料衣服则加批原蛀。

写这些,目的就是万一当品在保管中有损失,当铺就能撇清责任,起码也能降低理赔额度。

虽然这看起来有点不要脸,但张却认为这只是当铺的行业准则,规避风险的一种方式。甚至他还特意让当铺里供奉了关公做为保护神,以标榜当铺重视礼义廉耻,遵守职业道德。

张笑着接过了当票,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老先生字写的不错,而且他的字很特别,龙飞凤舞,一般人认不出来,这种字体也是那些大夫们开方子的字体。一般来说,也只有药店的大夫认识,一般人都不认得。张记当铺也采用这种字体,反正就是要让一般人看明白。

衣服也当了,当票也拿了。

但老头并没有给张钱,他又递出来一张票。

“这是什么?”

“庄票,隔壁张记钱庄的庄票,凭这张庄票,你能到隔壁取钱五千,铜钱或绢都行。”

张打量了手里这张庄票,这不是那种见票即付的庄票,而是相当于一个取款凭证。

实际上,当铺从钱庄借钱,又把钱存进钱庄,然后典当收了东西之后,他给典当的客人直接开张庄票,凭票据上的签名和暗号,到钱庄,按票上的钱款取钱。

这样子做,看似有些麻烦,但当铺的钱其实是放在钱庄存储,增加了流通性。另外当铺和钱庄合作,也让钱庄的名头打出去。

眼下当铺的钱还只算是寄存在钱庄,但以后,张是打算让钱庄直接印刷出标准面额的庄票,实行见票即付,不再是眼下这种需要约定的记号,印章,签名等等。

印刷标准固定面额的庄票,还拥有见票即取,对于钱庄来说,等于用更少的现钱储备,能行更多的庄票流通,这也是一种高级的抢钱手法。

比起用储户的钱去放贷赚钱,更厉害。

张故意拿着这庄票摇头,“我可不识字,谁知道你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我如何相信你这纸就能换五千钱?”

老伙计不料这人穿着光鲜,居然还是个不识字的,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然后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可以派个伙计带你去隔壁取钱,反正也就几步路,若是你取不到钱,你尽管当街喊人,我这声音以后还能做吗?”

“你看,我们店里摆的可是关二爷,早讲信义二字了。”

张笑笑,“那好,我就信你一回,你派个人跟我去钱庄取钱。”

老伙计往后面喊了一声,便有一个年轻的伙计过来。

“带这位客人去钱庄取钱。”

第267章 吸金

张记钱庄里的布局和张记当铺倒是差不多,同样有大柜台有栅栏,只是柜台没有四尺多高,只有三尺左右。

而且张记钱庄里人也比较多,伙计也多,伙计们还都是一副微笑的面容迎客。

张刚一进门,就有年轻小伙子迎接上来。待看到张旁边的当铺伙计,立即笑道,“王哥,是带这位客官来取钱吗?”

“这位客官,前面还有几位客人在排队,要不你先到这边坐下,我给你倒茶去。”

张对这服务态度很满意,点点头,跟着当铺伙计到一边坐下。

“生意挺兴隆的。”

“承你吉言,好多都是来存钱的。”伙计笑着回道,一边给张拿来了杯子倒上茶,茶倒不是什么好茶,普通茶饼,但仅凭这店里伙计的这用心,就可以知道这店的理念是跟隔壁不同的。

店里摆着几张长椅,还设了茶几,每个等待的客人面前,都有一杯茶,甚至还给大家续水。

钱庄伙计替张倒了茶,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到一边,弯着腰问张的情况。

“我刚在隔壁当了件破皮烂袄,当了五贯钱,可他们不给我钱,只给张纸,说是庄票,能到你这里换钱?”

“当铺给你的是张记钱庄的庄票,这是可以换钱的。”

“为什么一张纸能换钱?”张假装不明白问。

“因为我们跟张记当铺是合作关系,他们的钱的钱都存在我们钱庄,相当于我们替他们保管,他们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拿庄票过来,我们按上面的数字给钱。说白点,我们钱庄相当于是当铺的钱库,同时也相当于是他们的账房。”

张对这解释挺满意的,说的很清楚。

“那我今天可以不兑换这庄票,留着下次来兑换行吗?”

“暂时还不行,但如果客官不是马上要用这笔钱,我推荐你可以先兑换这张庄票,然后再存到我们钱庄,我们钱庄可以给客官开一张钱庄钱款存折。”

“干嘛要兑出来又存,这不是多此一举?”

“客官,这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兑现这张庄票再把钱存进我们钱庄后,存钱是有利息给你的。”

“存钱还有利息?”张故作惊讶道。

这时旁边几个同样在等待的人连忙道,“是真的有利息的,存活期月利有半分的,你若是存半年以上定期,利息还更高呢。”

“真有这样的好事?”

那几个看样子是些小商人,手里有些余钱,但不多。听到了张记钱庄的存钱利息好消息后,便把钱往这里存了,甚至有人干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钱库,把每天的营业额往这里存。既方便可靠安全,还能多少弄点利钱。

几个人很热心的告诉张,在这里存钱的利率情况。

“这里利息分为活期也定期,活期是随时可取,利息只有月利半分。而定期则有三月、半年、一年、两年、三年和五年期六种,三月定期有月利一分一,半年的有一分三,一年的是一分五,两年的是两分一,三年的是两分七,五年和以上的则是三分二。”

虽然相比较起现在动不动就八分起的借贷月利,这个利钱比较少。可在不少储户看来,也很有吸引力了。

一千钱存三个月定期,月利一分一相当于月利百分之一点一,三个月利息是三十三文钱。放在家里也是空闲着,一月能有十一文钱呢。若存一年,能有一百八十文钱利息。

反正这个利息对于手里钱不多,但又有几个闲钱的人来说,挺有吸引力的。手上那么几百钱几千钱又不多,也没地方投资理财,放张记钱庄最好的选择。

张估算了下,这个存钱利息,估计得有他后世时的存款利率十倍了。他记得他穿越前,银行一年期定期存款的年利率才一点五呢。

但考虑下年后世贷款一年期年利率一般也就四个多点,倒也差不多很合理。此时放贷月利可就八分,年利率普通达到百分之百了,贷款利息比较存款利率高太多,差不多是六倍,远高于后世的三倍左右。

虽然相差这么多倍,但依然还有人来存款。

就跟张早跟崔莺莺分析的那样,他们的目标是普通民众手里的零钱。

现在比较好的情况是,一些小商家,居然也把钱存到他这里,将他们当成钱库了。这是好现象,虽然这些小商家的钱一般存不了多久,存活期,也经常取出来去进货之类的。但他们把平时的营业都放到钱庄来保管,却让钱庄的现金流通更多起来。

张坐这里喝茶排队的时候,还不断的有人进来存钱,都是听说了存钱有利息的好消息跑来的。

许多人办好存款后,拿到一张存折,还挺稀奇的,一袋子铜钱,就换成了一张纸片。

“我真的可以随时拿这纸片来取钱吗?”

“客官,那是你的存款存折,你存的是半年定期,定期利息是月利一分三,如果你急需用钱,也可以提前来取,但如果未到半年期取钱,利息就只能按活期的月利半分来算了。”

“啊,这也太不好了,如果我过了三个月,又不到半年,难道不能按三个月的定期一分一算吗?”

一个窗口前,一个小商人挺精明的。

“回这位客官的话,暂时我们还没有这个服务,但是在半年后正式开始这项服务。到时如你这半年期定期,未满半年但满三月,需提前支取,我们会按三月的定期利息支付。其它定期,也都是如此。”

“还得等三个月后啊。”小商人觉得又损失了不少。

“我这存钱取钱,你们给我这存折要另收钱不?”

窗口后的那个中年人很有耐心的道,“我们张记钱庄开业前三个月,是不收任何业务手续费的,但是三个月后,到时办理存款不收钱外,取钱是要收手续费的,但这个费用会很少,取一次钱可能只收一两文钱。”

“那万一我丢失了这张存折呢,我的钱还能拿到吗?”

“这个请你放心,你在这里办理存款,我们给你存折之外,也另有备份。让你办存折时登记身份信息,以及留下密语,这也正是为了防止你的存折丢失以及被人冒领的情况。若是你存折丢失,到时拿着你的户贴过来,再报上密语,核对之后就能给你补存折,也就能领到钱了。换言之,就算你存折遗失,被别人捡去,可如果他不能说出密语,也是取不到钱的。而且,我们还会在这里给你留下相貌特征描写,持存折来取钱的时候,不但要密语,还得符合存钱人的相貌特征,确认是本人我们才给钱的。”

“我的家人拿着存折来取钱,取不到吗?”

“一般情况下是取不到的,除非他有你的户贴,另外还有你写的授权书,才可以。”

这下小商人很满意了,“你们这办法挺严密的,严密点好,钱这东西可不能出了差子。”把存折小心的揣进怀里,小商人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张坐那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暗暗点头。

“客官,现在轮到你了,请。”

伙计走过来,提醒张排队到他了。

钱庄里的伙计挺尽职,虽没有取票排号,但他记得很清楚谁先到后到。

窗口前,还有一张凳子,张坐下,把那张庄票推过去。

“我要兑现一半,两千五百钱一半要铜钱一半要绢,剩下的两千五百钱,我要存五百钱活期,再存两千钱一年定期。”

那栅栏后的中年人倒是有点小意外,没料到来的这个倒挺懂行的样子。不过他还是照例很尽责的把各种利率又讲了一遍。

“你看我们给你六匹绢和一千三百钱,然后再给你存五百活期,两千一年定期如何?”中年柜员建议。

能到钱庄来当柜台的都是起码能写会算的,张还看到了这人柜台上还有一把算盘,看来崔莺莺还在钱庄普及了算盘。

“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带户贴了吗?”

“没带。”

“那你把家里住址说一下,另外身份等情况也说下,我这里好存档。记得存折上的名字一定要留你户贴上的真名。”

留真名,是为了万一遗失后好补,不过张倒不想让这人知道自己其实是他东家。因此只报了个务本坊的地址,然后名字嘛就叫张三。

中年柜员倒没想到,这个有点熟悉的地址,其实就是他老板家里地址,更料不到这个把典当东西换的五贯钱还来存一半到钱庄的年轻人,会是他东家。

两份存折办好,一张活期一张定期。然后那边伙计搬了六匹绢和一小袋五百文钱过来。

张查看了一下,确认后,在柜台上又是签名画押又是按手印的,总算是办好了。

这种存折,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存折,还不是真正的庄票。真正的庄票,应当算是钱庄行的钞票了,是以自己的存款做为保证金,印刷行的有固定面额,能够见票即兑,可以流通的票据。

不过张记钱庄要走到那一步,还是有点远。

第268章 灞上鹰碰上长安狼

出了钱庄,张又往当铺去。

“三郎,我们又去当铺做什么啊?”

“当然是去赎回我的貂皮大衣了。”

钱庄和当铺隔的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醉仙楼。

才隔了一会时间,当铺门口挤了很多人,一圈又一圈的,十分热闹。

栓子高兴道,“当铺这么多人,看来生意开张了,火爆啊。”

张却皱了皱眉头,当铺那是抵押借贷的地方,怎么可能跟个菜摊前卖菜一样那么多人围着。

而且真要是去典当的,也应当是排着队,而不是这样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这标准的看热闹的架式啊。

走近些,果然就看到不少人在后面惦脚探头,有人挤不进去,还急的抓耳挠腮的。真是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看热闹人都是天性啊。

“里面怎么了?都围这里,看啥热闹?”

有早来一步,抢占好了位置的人,正得意的回头显摆。

“有找碴的来了,有人抬了棺材来典当。你说这做开门做生意,却有人抬着棺材来典当,这不是故意找碴是什么?”

“知道是哪家来找碴吗?”

“好像是前面开金银铺的,他们本来也做抵押生意的,现在这新开了一家专门做典当的,这不是抢生意吗,都说同行是冤家,你看人家这出手多狠,抬棺材来典当,你收不收?”

“谁这么大胆啊,不是说这当铺跟醉仙楼一样,都是灞上张学士家的产业吗?张学士如今名气这么大,还有人敢惹他,上次彭国公的公子可是被打的腿都断了,牙都掉了几颗的啊。”

“嘿,还真有人不怕死啊,张学士也敢惹,我真服了他了。”

“厉害了我的哥,这究竟是哪家啊?”

“难不成是彭国公家的王大郎?不是听说这王大郎现在都跟着张学士混了吗,不敢来挑事吧,不怕把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

“怎么没有武侯过来啊!”

有来的早,知道情况的人马上道,“长安城的武侯,也就是巡巡街,这东西两市里面本来就不归他们管的,这里是市署的人管着,但他们也就敢管些卖菜的乡下百姓,一遇到有点身份的,早比鬼还精呢,全不知道躲哪去了。不等事情闹完,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让官差都躲着,这究竟是哪家勋贵啊,来头这么大?”

“哼,一般勋贵可不会来故意找张学士的碴,我跟你们说,今天来的这家,可了不得,是庐江王的嫡长子,庐陵王李崇高。”

“嗬,原来是这位啊,怪不得呢。莫非今个,他是来替妹夫找场子来了?”

李崇高是庐江王李瑗的儿子,他高祖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的李虎,因此李崇高喊当今皇帝叔祖父。

李唐宗氏里面,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李孝同、李道玄、李瑗都还是比较受到重用信任的。

其中李瑗虽然本事一般,但毕竟也是李虎的曾孙,是李渊的堂侄,因此很多次都是让他挂帅统兵,李唐的很多战争中,李瑗都曾经也独当一面,挂个帅。虽然多数情况下,只是挂名。

但毕竟是宗室,现在还是幽州大都督,坐镇河北呢。

李渊对于李家宗氏的封赏是很大方的,基本上这些堂弟啊,堂侄啊,都封了王。甚至如李神通、李道宗的兄弟儿子们,也都封了郡王。

李崇高跟他爹一样本事没多少,但就因为是李虎嫡系子孙,因此也封了个郡王。

李崇高跟淮阳王李道玄年纪差不多,可李道玄早就披挂上阵,虎牢之战时,李道玄甚至亲自冲锋陷阵,铠甲上的箭都插的跟刺猬似的,相当勇猛,如今都镇守洺州。

可李崇高却是个整天胡闹的,长安城里挺有名的。

一说庐陵王,很多人都哦了一声,表示对这位很熟悉。

真性情的灞上之鹰张学士,遇到了宗室之狼庐陵郡王,今天这戏真是好看啊。

“你们说庐陵王干嘛怼上了张学士啊?莫非真是因为彭国公之子的事?”

有人扎好架势,稳住了自己的位置,然后道,“这些事情哪说的准,我觉得还是因为张家这当铺抢了他家金银铺的生意。”

正月里挺冷的,一群人在那里挤来挤去,还挺暖和。

又能热身又能看热闹,何乐不为啊。

有些人在外面挤了半天,挤的满头大汗也挤不进去。

“以往这西市金银铺开的最大的就是这庐江王府,现在张学士直接开起了典当行,感觉是张学士没把庐江王放眼里啊。”

一群挤不住去的人,顿时在外面齐声感叹。

“张学士不愧为灞上鹰啊,这京城都敢横行,不过今天碰上这长安狼,估计讨不了好去。人家可是宗室,还是个郡王呢。”

“怎么的,长安狼亲自来了?”有人兴奋万分。

“这样的小事,哪需要长安狼亲自来,自有手下人出面的。”有人鄙视的道。

张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

事情倒是挺明显的,庐江王的儿子庐陵王李崇高,也就是彭国公之子王永安的大舅子。这个被长安西市商人称为长安狼的家伙,原来在西市也做金银铺的生意,搞金银兑换、做金银饰加工,以及保管和放贷业务。还是这行里的执牛者。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因为张家开典当行没跟他打招呼,还是因为张上次收拾了他妹夫王永安,反正今天这家伙突然就让人抬着棺材来当铺典当了。

这是故意来闹事的了。

“三郎,什么时候你在长安还有有了灞上鹰的外号了?”

张脸一黑,娘的,我哪知道,我可是堂堂学士啊,新兴的名士,怎么成了鸟了。

长安城的百姓,真是想象力丰富啊。

“三郎,这庐陵王来闹事,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张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张家来人了,快让一让。”

果然,人群马上让出了一条通道,张带着两长随往里面走,人一过,那条通道立即又给合拢上了。

张进了当铺,一眼就看到店里正中摆着一副棺材。

还是挺好的一副棺材,金丝楠木的。

一群店员站在掌柜的后面,都有点傻眼,谁也料不到,会有人抬着棺材来典当的啊。收,这东西不吉利,不收吧,又打不了对方。

两帮人就这么对峙着。

那些抬棺材来的人,明显就是找碴的,也不走,反正就坐那里。

一副棺材摆在那,还怎么做生意。

张一进来,掌柜的就认出他来了,他是去张家拜见过张夫妇的。

掌柜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赶紧过来。

凑到张面前低声把事情简单的一说,果然是庐江王府的人,虽然没直接打出名号,但都在这西市做买卖,很多面孔都是熟悉的。

“我知道了。”张只说了四个字。

然后他走到那群汉子旁边。

“你们要当这寿材?”

“没错,你们开典当行的,不就是做典当生意的吗,怎么到我们了就不收吗?”

张笑笑,“收,谁说不收,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我们都收。掌柜的,给这位好好看下货,然后议议价。”

掌柜的连忙亲自上前,围着棺材仔细的看了起来,看的很认真。

这棺材确实是好棺材,金丝楠木,这是棺材最好的材料了,而且棺材还上了漆,还雕刻绘了不少的图画。

非常大气,富贵。

不是大富大贵之人,真享受不起这样的寿材。

“破棺烂木一具,折钱二十贯。”掌柜的拖长了声音喊道。

这话一出,那些汉子立即就不乐意了。

“你眼睛瞎啊,这是最上等的金丝楠木,还是从蜀中砍伐后运出来的,从蜀中顺大江至淮,再几经转运,千辛万苦的运到长安,然后请最好的匠人打制,最后雕刻上漆绘图。这样一副顶级棺材,至少也得几百贯,你居然说这是破棺烂木?”

张笑了笑,“这位兄弟,典当铺又不是买棺材,这里是典当。不管你什么东西,送来这里,一律都是得打折的。”

“几百贯的东西,你折到二十贯,未免也折的太过份了吧?”

“呵呵,我们开门做生意,既不骗又不诈,都是你拿东西来我们议价。价格合适你就典当,若你觉得不合适,那么我们又不强求,大门就在那里,你们找另一家就是了。听说前面的金玉楼也做抵押借贷的买卖,你们可以去找他们,看他们能给多少,若他们愿意开高价,那你找他们好了。”

金玉楼,正是李崇高的金银铺,这话一出,围观的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年轻人是谁,但说话挺有气势啊。

“二十贯太低了,你们加点。”

“就这个价,你们愿当就当,不愿当我们不勉强。”

几个人没料到张记当铺居然是这样的反应,真的愿意典当这棺材。最后商量了下,“二十贯就二十贯,但我们要活当。”

“没问题,掌柜的,给这几位开当票,破棺烂木一具,有虫蛀,活当二十贯,二月后赎当,到期三天内若不续当赎当,便视为死当,永不再赎。”

掌柜的很快把当票开好,递到了几个人面前。

“要钱还是绢?”

“二十贯,全要铜钱。”为一个汉子不家些不甘心。

“掌柜的,让伙计去隔壁钱庄取二十贯铜钱来。”

二十贯铜钱才一百六十来斤,并为难不到当铺。

一袋袋铜钱摆到了面前,这下这几人也没有其它闹的理由了。

看着几个人转身往外走,张笑着道,“以后若是还有这么好的寿材,你们拿多少人典当,我们都收!”未完待续。

第269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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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掌柜一脸不安的站在张面前,惹到了庐江王府以后这当铺还能不能开下去都不知道。张却是一脸的淡定,庐江王府而已,又不是秦王府齐王府。长安城里的郡王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他们还没有那么厉害。

不过如今张在长安城也是有些名气了,特别是上次痛揍了王永安之后,更有了几分凶名,要不长安人怎么称他为灞上鹰呢。就是说他年轻气盛,很锐利,跟只鹰一样的凶猛。

其实今天的事情,还算庐江王府的人比较懂事,若是他们再嚣张狂妄点,张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揍他们一顿。

“照常营业,以后庐江王府有人来找碴,你就来通知我。”

“是,三郎。”

张做人,一直都是那个态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敢欺负到他头上来,他当然也不会客气。庐陵王又如何,真惹急了他,他也是敢揍他的。

不过今天这事,倒是让张在猜测他的动机,究竟只是因为当铺抢了他生意,还是要为王永安出头。

如果是为王永安出头,那是李崇高自作主张,还是王永安找了这个大舅子来找场子?

如果是王永安在背后搞鬼,张倒真不介意再修理他一顿。

庐陵王府。

李崇高封王之后已经分出另过,但庐陵王府与庐江王府其实只是一墙之隔,同在一个坊内。

府内,李崇高和王永安正在下着棋。

面前站着一个王府的护卫,刚汇报完。

“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哼,真是一群废物,滚下去。”

“郡王也别生气,很明显今天店里那人就是张三了。”

李崇高手里捏着枚棋子,冷冷笑道,“这个张三,倒是挺有趣的,我还以为以他脾气应当会闹一闹,谁知他就在店里,结果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张三郎不可小觑的,这人前二十一年是个隐世高僧座下沙弥,稀奇古怪的本事学了不少,尤其是这性格,很是捉摸不定,往往能干出出人预料的事情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你对这张三过于高看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野和尚,攀上了秦琼等武将,又靠写几本书,如今倒居然人模狗样的成名士了。但这人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看他先攀崔家,花八百万买了崔家女做妻。然后又借着秦琼等人关系,攀附秦王。结果呢,一回头,太子一招手,他立即就转投太子了。这种人,简直就是有奶就是娘,无耻。”

“太子对他却还挺重视的。”王永安下了一子,笑着道。都说最了解一个人的,是他的敌人。王永安在张手下吃了大亏后,就一直在认真的在了解着张,收集张越多的信息,对这人了解越深,王永安越的觉得张三这人挺难对付的。

“干脆,我明天让人去把他的当铺给砸了。”李崇高道。能被长安人送外号长安狼,他这个名声不是浪得虚名,这人可是很有几分胡闹劲的。仗着自己是宗室,平时就很霸道。砸个把店,真不是什么事。

“别。”

王永安叫住了自己的大舅子,以张的身家,砸他个店有什么用,又不伤筋又不动骨。其实今天李崇高派人去给张家当铺送棺材,他事先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他一定会拦着。那样的事情,没有半点意义。

他如今早领会了一个道理,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一定得打死打残对方。要不然,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早早的让张三知道了你这个对手,这可不是好事,这王八蛋阴着呢。

“那些没什么意思,咱们要玩就玩大点。这张三不是开了当铺开了钱庄吗?我看了看,挺有想法的,比你的金银铺兼营借贷更强。我们不如也在长安开当铺开钱庄,咱们不磺他店,咱们直接抢他生意。”

“他搞四折典当,我们来个四折半。他两月当期,我们可以弄个三月当期。他的钱庄存款活期半分,我们可以搞六厘。总之,咱们本钱足,就跟他直接正面较量,这是正常的生意买卖,他说不了我们半分半毫。若是他坚持不下去,那是他自己没本事。”

王永安在监牢里的时候,学到了一招。如果对方更强,那不妨学习他,然后用他的招数打败他。

张三搞当铺搞钱庄,那他们也可以搞。把典当从金银铺里分出来,专门搞一个典当铺和钱庄,这种想法思路很好。王永安觉得应当学习,他们本钱足,盯着张搞,绝对不用怕。

“这个好,针尖对麦芒,咱们倒要看看这张三有什么本事跟我们斗。”

王永安笑笑。

“郡王,不知道白酒配方的事情打探的如何了?”王永安最感兴趣的还是白酒,这个买卖他看来可是利润极大的。若是能从东宫的酒坊里拿到酿酒配方,到时他们就可以自己酿白酒了。

说到这事,李崇高有些不太高兴。

“我花了不少的钱,可到现在收买了不少人,但这些人都只知道一道工序,现在连个完整的配方工序都没拿到手。”

“郡王为何不直接从那些酒坊的管理官吏着手,他们手里肯定有详细配方的。”

“派人接触了下,那几个家伙有点不好弄。”

“天下还有不偷腥的猫?这我是不相信的。”王永安眼中露出狰狞之色,“如果收买不了,那就威胁,查一查他们有没有什么把柄。实在不行,就拿他们的子女威胁,我就不信,还搞不定几个芝麻小官。郡王,这事就交给我来吧。”

秦王府。

李世民心情很不好。

今天皇帝召集重臣御前会议,太子奏请裁撤各行台,按汉时的监察州之制,于天下划分为十五个监察道,派御史巡察各道。

这个提议一出,裴寂、封德彝、陈叔达、萧瑀等一群宰相重臣们纷纷附和。

李世民当时在殿上都懵了,他很确定,太子这个奏议宰相们肯定是已经事先知道了的。而他们都支持太子,这说明宰相们更偏向于太子。

太子这一刀相当的狠,直接就是冲着他手上的地盘来的。

现在全国的行台并没有几个,朝廷先后设立过陕东道大行台、东南道行台,益州道行台、襄州道行台、河北道行台、显州道行台等,但不少已经撤消。

现在也就陕东道、益州道、东南道、襄州道这四个行台,其中陕东道是大行台,级别最高,统辖的地区也最大,秦王李世民任行台尚书令。

而襄州道行台是今年刚设立的,由齐王元吉在中原之战后担任。

另外益州道统辖的是巴蜀地区,由平定巴蜀的驸马段伦担任。

剩下的东南道行台,是由吴王李伏威担任,这也是大唐目前唯一一个由归附者担任的行台尚书令。李伏威有地盘有兵马,实际上地位比较微妙。

现在仅剩下这四个平台,两个亲王一个驸马,还有一个异姓王。

太子一刀就要裁撤行台,全都裁撤,然后天下分十五道设按察使唤巡视各地。

在殿上,都没有李世民反对的份。

太子和宰相们的理由很充分,天下一统了,本就是临时性质的行台没有必要再保留。他能说什么,他若反对,那岂不是让太子更有攻击他的把柄,说他拥兵自重,恋权不去?

回到王府李世民越想越气。

若是陕东道大行台一撤,那李世民也就失去手里最大的依仗了。没有了地盘,在京城里,他实力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

“十五个监察道。”

李世民冷哼一声,“我怎么想到了张三的白酒十五经销区?连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关内道、京畿道、河南道、都畿道山南东、山南西,江南东、江南西,一模一样!”

房玄龄和杜如晦坐在一边,听着李世民怒。

“玄龄,克明,你们两说说,这个裁撤行台的诡计,是否就是张三所献给太子的?”

“殿下暂且息怒,此事我认为只是巧合,或许是东宫之人看到了张三的这十五经销区后,就采用了他的这个划分之法。”

“巧合,就巧到这个程度?汉时有监察州,隋时也设过监察州,可都不是这种划分之法,太子上奏,设十五监察道,却完全采用了张的那十五个经销区的划分之法,怎么都有些太巧合了。”

李世民不是不信任张,而是实在这事太巧合,而且偏偏又是刚好重创到他的软肋。这一招,让李世民都有些乱了阵脚,而偏偏张刚被太子奏请官复原职,还更加重用,这转身太子就奏请罢撤行台,改划十五监察道,偏和张的那个十五经销区划分一样,他如何不疑。

这个张三,越来越让他觉得无法把控了。

“殿下,不如等今晚我去见见张文远,找他问个究竟?”

“嗯,你替我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他说不是他所为,那就让他拿出个解决应对之策来。”李世民气呼呼的说道。

房玄龄有些无奈的点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第270章 伴君如伴虎

第四更送上!

张对于房玄龄半夜来访,有些意外。

面对着房玄龄问起的关于朝廷要裁掉四个行台,将大唐划分十五道,并派御史任观察使巡视地方一事,他是一脸茫然。

“我虽然起复,但到现在还没有去过东宫呢。房叔你半夜就跑来问我这个”

张打量了房玄龄一会,看出了点究竟。很明显,房玄龄冒着风险来见面接头,却只谈这个,估计是李世民对他起了疑心。

真是躺着也中枪。

幸好自己曾经跟李世民那般表白,还说出了那些大逆不道的预言。不然,张估计李世民真会认定太子那奏章,是出自他的主意了。哎,自己当初都跟李世民如此表忠心,甚至还说出那番危险的话,就是给李世民把柄啊,投名状都给李世民了,可他居然还总是疑神疑鬼的。

“秦王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这事情对秦王确实影响极大。一旦陕东道大行台被撤,那殿下可就连块根基之地都没有了。”唐朝此时,不论是亲王还是郡王,都没有分封。这方面,李渊估计是受了隋朝时的影响。

隋朝时,杨坚只有五个儿子,还都是皇后所出一母同胞。杨坚虽没有直接封太子以外四王封国,但却都授了大总管之职,每人统辖着数十州之地,几个亲王都是长期镇守一地,不是封国却经营的更胜封国。

后来汉王杨谅还起兵造杨广的反,半个关东都反了。

李渊称帝也有数年了,虽然大封诸王,但却一个的封国都没封过,仅有食邑而已。也正因此,一旦朝廷把陕东道大行台撤了,那李世民就只能呆在京城当他的天策上将了。

天策上将虽然位高权重,总领对外征伐,但若没有了地盘,那其实跟个兵部尚书有什么区别。

张点了点头,换个身份考虑下,若他是李世民,估计也会急的跳脚,甚至失去理智。李世民现在是有争夺太子之意的,甚至就是以洛阳为根基,在积聚实力。可现在太子一道奏折,就要撤掉大行台,那李世民可就等于龙困浅滩了。

历史上,他记得陕东道大行台是一直到了李世民当上皇帝,才撤掉的。那是因为这个大行台尚书令是他当过的,因此才罢撤,改置洛州都督府。

唐朝现在的行政区划是州县两级。

但在战时,还会设置行台,甚至大行台,管辖十几州甚至是数十州之地的军事民政,权柄相当的大。

而除了行台之外,还有都督府和总管府,都是带着军事性质的,多在边关之地,都督府一般比较总管府级别高,类似于隋的大总管府或者中总管府,管辖十余州或者几州。总管府,则一般管辖数州或者一州。

但以李世民的身份,他不可能去当个大都督、都督或者总管。一但行台撤消,就算都督府和总管府暂时不撤消,那李世民也不可能再呆在地方了。

“太子奏请裁撤四个行台?”

“是的。”

张想了想,道,“这其实还可以抢救一下,四个行台中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可是吴王李伏威,这人虽然早在几年前就归附了大唐,但手里地盘大,兵马多,那是割据一方的枭雄。若是此时朝廷突然下旨要撤掉东南道行台,相信李伏威可不会高兴。”

李伏威本叫杜伏威,十几岁开始造反,在江淮纵横十几年,到如今打下了很大一片地盘,整个江淮地区名义是属于大唐,但实际上这里是杜伏威控制的地盘,从军队到地方官,都是他的人。

朝廷给杜伏威封王,甚至赐姓,可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朝廷去年灭了夏和郑、梁,又击败了刘黑闼和徐圆朗,还收服了岭南。

李伏威的形势可不太好,他基本上已经处于大唐的包围圈之中了。

“殿下可以找个人,向陛下上书,请求召李伏威入朝。”

房玄龄一下子猜到了张的用意,朝廷在这个微妙的时候,突然下诏撤消东南道行台,又要召原东南道行台李伏威入朝,稍敏感点的人,估计都会担心朝廷这是要对江淮动手了。

若是杜伏威不入朝,那这就是场叛乱,战争必然开打。说不到朝廷也早就在等这么一个借口了,朝廷不可能真的允许天下一统后,大唐还有一个国中之中。

而一旦打仗,到时李世民就可以找人上奏,称裁撤行台不合理了,甚至可以以平叛的理由,让行台继续保持着。这可能会有些操作难度,但毕竟是个机会。

要不然,四个行台真可能要撤掉了。

“李伏威会拒绝入朝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若真的撤掉东南行台,紧接召李伏威入朝,估计到时江淮军上下就会人心慌慌了。李伏威也许愿意入朝,但他的那些手下呢,他们乱世里征战了十几年,才打下了如今这么一片地盘,你觉得他们愿意就这样放弃吗?若杜伏威割据一方,甚至当了皇帝,那他们这些人可就是开国功臣,从龙元佐。若杜伏威入了朝,江淮被朝廷接管,那些人绝不会比以前权位更高。”

历史上杜伏威也是在武德四年入朝的,但他的部下马上伪造了杜伏威的书信,声称杜伏威让他们起兵反唐。

结果叛乱被平定,朝廷搜到了那伪造的杜伏威书信,可朝廷并没有给杜伏威清白,反而以此将杜伏威免职,并籍没其家眷,杜伏威随后暴死长安。

大唐,就此彻底把江淮势力清除。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了,你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张又不是诸葛亮,哪来这么多办法。

“那就只能这样了。”房玄龄起身,告辞离开。

张一人独坐在书房,叹气连连。老子对李世民都掏心掏肺了,他居然还不信任我。要不是张觉得李世民能当皇帝并不是什么偶然,他还真想一气之下跟李建成混了。

不过想想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李建成当上皇帝,还是罢了。

当臣子做属下的,受委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被猜忌,还得感到自豪呢,这说明你非常有本事。

房玄龄刚走,管家来报,魏征又来了。

张只得打起笑脸,去迎接魏征了。

“整点二锅头,再来点卤鸭掌鸭脖。”

魏征一进来,就嚷着要吃要喝,完全把张家当成一家小吃店了。

张无奈的招来下人,让他去厨房准备。好在张也是个吃货,家里人也多,平时家里都备有不少的熟食。

很快仆人端来熟食。

一盘凉抖猪耳朵,一盘鸭掌、一盘鸭脖,还有一盘五香豆腐干。

两瓶二锅头。

“三郎啊,你家那个什么烧刀子,不够良心啊。”魏征上来就自己倒酒,还不忘记找碴。

“我这可是正宗的二锅头。”

“不是说这个,是现在市面上卖的,灞上烧春,名字挺有意境的,喝起来跟二锅头差太远了,酒下腹,肚里跟有刀子似的,如今大家都叫烧刀子,不叫烧春。”

张笑笑,二锅头一斗三千,烧春一斗才三百。三十文钱一瓶的酒如何跟三百钱一瓶的酒比?

二锅头应当处原浆酒了,烧春只是勾兑酒,还是用锅头勾的,当然口感味道不一样。那酒,喝多了会上头,头痛。而二锅头多喝点,虽然也醉人,但就会让有那种头痛的感觉。

“酒坊每月送你二斗二锅头,难道你还不够喝?”

二斗差不多就是二十斤了,张不相信魏征一天喝个七八两,那他什么也不用干了,整天在家睡觉就好了。

“我家那四个小子也都挺好喝两口的。”

魏征四个儿子,叔玉叔瑜叔琬叔璘,都是年轻小伙,没想到居然还都是酒鬼。

“文远啊,你这也都官复原职了,太子还对你委以重任,你如今既是崇文馆学士,又是崇文馆副馆主,小学也从秘书省搬到东宫了,马上就要重新开学了,你这个副馆长怎么还天天呆在家呢?”

“刚搬来长安,事忙事忙。”

“再忙,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啊。太原王可还盼着你这个傅过去呢!”

“再等几天,我忙完了就去。”

“这可不行啊,太子今天说了,让你明天就去东宫赴任,可不能老是这样懒散。崇文馆主李尚书八十多岁了,又还担任礼部尚书之职,崇文馆这边没多少精力的,得由你来主持着。”

“好吧,我明天就去。”

魏征满意的点头,然后夹起块鸭脖啃的很有味道。

“你这鸭脖不错,又麻又辣,还香,越啃越有味道。从没有想过,这鸭脖居然也是如此美味啊。文远你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吃货爱吃而已。”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抿而尽,这酒有点苦涩啊。

“三郎啊,今天呢,我还有个事情想找你帮个忙。”

“玄成兄何况说这样的客套话,有事直说。”

“是这样的,我家老大叔玉也不小了,这不琢磨着给他说门亲嘛。”

张差点想笑,魏叔宝老大不小,哈哈,这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好不,今年应当是十二还是十一?魏征早年当道士,也是晃当多年,后来娶妻裴氏时,年纪已经不老小了。因此他现在四十多岁,有了四个儿子,可长子才十来岁而已。

“找点说亲也是好事,不知道玄成兄看上了哪家?”

“清河崔家!”

噗,这下张真没忍住。找谁说清不好,居然找清河崔家。

“五姓七家太傲气啊,不好说亲,唯有清河崔家倒算是好说话点的。”

张笑笑,那是,只有清河崔最不要脸,能够把女儿婚事当成买卖来做。

“你给叔玉相中清河崔哪家的女儿了”

“就你丈人家的十六娘。”

张看着魏征,现他好像挺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他就有些搞不懂了。崔善福夫妇名声都那么臭了,魏征居然还想跟他家联姻?

难道给儿子娶个五姓女真的有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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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鸟尽弓藏

李元吉赐居武德殿,李世民赐居承乾殿。

武德殿在太极宫之东,与东宫相隔很近,甚至李渊居然让李元吉在武德殿与东宫之间的宫墙上开了道门,东宫与太极宫居然还有便门相通,简直不敢相信。尤其是李元吉李世民兄弟两个,都早就成年了,居然还住皇宫之中。

李世民住的是承乾殿,也就是太极宫的西宫,李世民的长子承乾正是在这里出生,名字也是由这个殿名而来。

最奇特的还在于,李元吉和李世民两家人住在宫中,在皇帝的太极宫和东宫都是随意通行,无复禁限的。

太子和秦齐二王出入大内,都能骑马,甚至带着弓刀。

而且此时太子令,秦、齐王教,皇帝的诏敕并行,下面的人经常弄的不知所从,往往只能按接到这些敕令教的先后而定,而不是按皇帝太子二王这样的排序。

可以说,此时天下虽已经一统,但大唐的权力却是分散在李渊父子四个人手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支军队,李渊有天子亲军,太子有东宫卫率,秦王齐王有自己的左右六护军府、亲事、帐内府,直属的军队都是数万人马。

朝廷的十六卫府和关内十二军,其实都是被这父子四人瓜分的。

虽说这本来是开国之初,为适应当时局势才有的结果,可到了如今,依然还是这么一副状态,就显得很是奇怪了。

为什么李世民敢争夺皇位,实在是他实力很强大。不说是陕东道大行台的尚书令,还是天策上将,又有自己的直属军队,有地盘有全套的僚属还有自己的军队,这样的实力还不争,那才是奇怪了。

李世民和李元吉在宫里见到太子,也多是行家礼,甚至对皇帝,都经常是行家礼。

数令并行,宫禁不严,父子四个都混居于大内,没有严格划分,这固然与李家有胡人血统较为开放有关,同时也是李家开国之初对于各人地位还不十分重视。

后来传说的太子与齐王有后宫的传闻,也正是因为他们可以在大内昼夜通行。李世民李元吉居住宫里,甚至可以骑马带刀弓通行宫中,见到皇帝太子也行家礼,这不但造成了太子的权威不足,甚至还动摇着李渊的权威。

洛阳之战后。

李世民以秦王教赐李神通良田数十顷,而张婕妤为父亲求得皇帝敕令要那块田地,结果李神通就敢以秦王教在前,皇帝敕在后而不从。

这件事情当时可是让李渊非常恼火的,把李世民叫去大骂了一通,吾手敕不如汝教邪?

皇帝的手敕,居然不如皇子的教管用?

臣子只认秦王教不认皇帝手敕,这事情确实很说明问题了。

这个时候,皇帝敕和太子令和亲王教实际上都是不分高低,只分前后的。谁的命令先到,就听谁的,这若是放在皇朝鼎盛之时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随着天下一统,李渊也开始着手处理这些隐患。他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开始更倾向太子这一边,去年河北刘黑闼叛乱,李渊一直按着不让李世民出征,就是因为此,不想再让李世民再加威望。

只是到了后来,朝中连派两帅统兵都大败,李渊才无奈的派出了李世民。可是刘黑闼刚一平,李渊立即就把李世民调了回来,换上了李元吉和李瑗分领两路。

越说明李渊对李世民的防范之心越重了。

李世民已经不只是在动摇太子的权威,甚至都已经动摇到了李渊皇帝的权威了。

正所谓打天下的时候,那时是上阵父子兵,可如今天下一统,就要讲君臣分上下了。

这次李建成上奏撤除行台,李渊那么快就同意了,正说明了李渊的心意。

张有些头疼。

斗争最激烈的时期已经开始了,太子和李世民斗,李渊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也必须支持太子这边,而李元吉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在这场斗争中也是上窜下跳,明显想要先把李世民斗下去,然后自己上位。

经崇福门、重明门、嘉德门,再左转左嘉善门,进入左春坊。

新设的崇文馆就设在左春坊的旁边。

左春坊很热闹,一大群的官吏,这里相当于朝廷的门下省。

张看到不少穿着绯袍、绿袍的官员,还有紫袍和青袍。

左嘉善门内的广场上,一排孩童正在玩耍。

张走到一边的廓庑下,看到马周穿着一身绿袍正站在那里跟一个年轻人聊着天。

“宾王,你倒是来的早啊,也不等等我。”张笑着过去打招呼。

马周笑笑,张起复原职后,也给马周运作了一下,马周便也官复原职,重又当了司经局六品文学,还兼了崇文馆的侍讲学士。

“三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岑学士。”

“岑文本,字景仁,新任崇文馆侍讲学士,以后就是馆主座下了,拜见馆主。”

岑文本,张对这名字不陌生,又是一个初唐宰相,还是个文学家,唐朝还有个很有名的边塞诗人岑参,就是他的四世孙。

他家原是河南邓州人,后来迁居江陵。他祖父曾是西梁吏部尚书,父亲当过隋朝县令。他少时父亲遭人诬陷,他十四岁就去为父亲诉冤,帮父亲沉冤昭雪,由是知名。

隋末时,萧铣称帝,骋岑文本为中书侍郎。

唐军围江陵,岑文本劝萧铣投降,后唐军入城,又劝李孝恭不要抢劫屠杀。

李孝恭授他为荆州别驾。

后举荐入京,这次崇文馆选儒者名士为学士,岑文本便成了侍讲学士。

“看你们很聊的来啊!”

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马周和岑文本还真挺聊的来,论年纪,岑文本比马周长几年,不论出身还是名气,都比此时的马周大的多。

“我刚正和景仁聊三郎的资治通鉴呢,他可是对你这本书十分推崇称赞。”

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名士啊,张看着两人心想。

今天算是崇文馆小学正式开学,来这里读者的孩子都是十四岁以下的皇亲和国戚及功臣和高级京官子弟。

他们在这里读书到十四岁,便会进入秘书省的修文馆读书,有部份则会去国子学读书。

“这得有一百多个吧?”张看着那群玩闹的孩童,十多岁的少年有,小的估计才三四岁,四周站在的奴婢仆佣都得有好几百。

岑文本看了一眼那些皇亲国戚以及功臣和高官子弟,转过头来对着张笑了笑,“总共一百零八个。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还不到三岁。”

张看了看那群高矮不一,大小不同的学生们,叹了口气,这么多,还年龄相差这么大,等于是小学、初中都在这里读啊。

看来还得给他们分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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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小张学士

东宫,崇文馆。

太子李建成一早就起来了,然后练了一会射箭。李建成的射术是习自李渊亲传,李渊的箭术是相当有名的。

李渊的妻子窦氏,是北周文帝的外孙女,出身名门窦家。当时窦家为窦氏搞了一个比武招亲,于门屏画两只孔雀,让求婚的京中勋贵子,一人射两箭,结果前后几十个都没能中,李渊最后出手,两箭却各中一目,于是窦父大悦,把女儿嫁给了年轻的唐国公。

后来李渊镇守河东,遇流贼,率兵出战剿讨,马上连射七十余箭,无不中贼。

论射箭的本事,李渊是相当强的,而且李渊还喜欢玩弹弓,也相当厉害。李建成兄弟几个,打小跟李渊学习骑射,李建成的射术最好,李世民骑术最佳,而李元吉力气最猛,兄弟几个中马槊用的最好。

李建成站在百步之外,拉弓射木靶,未有脱靶者。

练完箭,沐浴更衣,李建成亲自去迎接太子少保、礼部尚书李纲。

迎着八十多岁的李纲到了崇文馆门口,有人禀报,说崇文馆诸学士都已经到了。

“张文远也来了吗?”太子比较关心这个,张文远可是他亲自选定的副馆主,本来以张文远的资历是不足以任此职的,但最后李建成还是力排众异选了张来担任副馆主。实际上,也就是把崇文馆交给了张了。

毕竟李纲这个馆主,年纪实在是太大了,今年都八十多岁了,虽然看着身体健朗,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不行了。

而且李建成虽然比较敬重李纲的学识,但并不怎么喜欢这人,主要是觉得这人有些过于迂腐,除了讲些大道理,并不能给他提供些真正有用的建议。在他看来,李纲是有学无术。东宫里他真正信任倚重的还是郑善果、王珪、魏征这群人。

但郑善果兼着民部尚书、大理卿,平时也没多少精力管这边的事情。

那太子詹事裴世矩,虽比较李纲年轻点,但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而且李建成是不太喜欢裴世矩的,觉得这人在隋朝时名声不好。

魏征、王珪是他心腹,平时身边离不开他们,不可能让他们分出太多精力来管崇文馆的孩子和图书。因此最终李建成选中了张,张一来有名,而且办了个白鹿书院也不错,还编了几本蒙书,最是适合教这些小学孩童了。另外,崇文馆除了教小学生外,还有一个职责,就是整理编纂图书。

张有一个印书坊,明了雕版印刷之术。

李建成非常重视这事,他觉得让张负责图书整理编纂工作,是相当适合的,而编辑整理图书这项工作作好了,可是相当能为东宫扬名加分的。

李建成很需要名声,这些年他一直留在皇帝身边负责协助理政,倒是兄弟李世民一直在外统兵打仗,名声响亮。

不过现在天下一统,朝廷也要偃武修文,编纂图书,整理经典,这是文坛扬名的好事,李建成很重视。

听说张已经到了,李建成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建成客气的请着李纲进入崇文馆。

崇文馆其实不只是一栋房子,而是一个很大的院落群,有很多间房屋,还有廊庑相连。一墙之隔,就是左春坊的办公之地。

地方很大,还有着广场一样的空地,做为一个皇家小学和一个图书馆,绝对绰绰有余。

李建成亲自主持了这个开馆仪式,三十六个学士都到齐了,李纲、魏征、王珪、张、岑文本等一群学士,都很有名,岑文本和张算是比较年轻的了,多数都是如李纲这样,七老八十,老态龙钟。

另外还有大群的属官属吏,校书郎、校书、侍读、侍讲、助讲、直馆等低品级官员一群书吏。

学生总共才一百零八个,京师的皇亲国戚和功臣高官子弟应当是不止这一点的,不过考虑到皇家的小学也不能有太多学生,要不然也影响到这些宗室子弟们。毕竟,其实太后皇后家族以及实封功臣以及三品以上京官子弟,都是给皇子皇孙们陪读的而已。

李纲是个很实在的人,他年纪大了,所以去年辞去了太子詹事一职,本来还要辞去礼部尚书一职,但皇帝不肯。

现在太子又要拉着他来当崇文馆馆主,他知道自己是没这精力来管的。

李纲打量着张。

张也在打量着李纲,太子杀手啊,一辈子砸他手上的太子有三个,还附带了个亲王,一人克死四个主公,这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李纲有毒啊。

李纲也在打量张,张年轻、高大、俊朗,眼神有灵气,但又有一股子不羁的味道,这确实有点名士的味道了。原本他对于太子选了张这么一个年轻人来做副馆主,实际主持崇文馆的小学教学以及图书的整理工作,是不太接受的。

张太年轻了,不久前还刚蹲了牢房呢,起因竟然是在青楼争风吃醋打断了同僚的腿,这样的年青人,如此心性,怎么能为人师表呢,还让他当东宫嫡长子的傅,这太不靠谱了。

可他的劝谏,太子表面倒是很客气,实际上根本没理他的意思。这也是李纲去年要辞去太子詹事的重要原因,年纪大精力不济是一回事,而你辛苦的劝谏,太子根本就不理会你,那才更伤人心。

“拜见大宗伯。”

张对李纲很客气,实在是他太子杀手的名头太响亮了。一辈子辅佐了三个太子一个亲王,结果两杀两废,就没有一个当上皇帝,也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这样厉害的人物真是千年难得遇一个。好像后来他还有个孙子,也辅佐太子,结果那个太子也被废了。

李纲不但有毒,这毒还遗传。

“小张学士莫要客气,年纪虽轻,却已经成就堪比较大家了,若能再修身养性,当能成为宗师。”李纲倒还真不客气。

直接叫张小张学士,这倒没什么,毕竟他八十多岁了,还是上官。可当着太子和这三十多个学士,还有这么多属官以及学生的面,说张要再修身养性,这可就很不客气了啊。

怪不得李建成不喜欢你,在隋朝时杨勇也不喜欢你,后来李承乾还是不喜欢你,这活脱脱的就是东林党的派势啊。

你有德有才可你也得讲究点说话的方法方式吧。

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合适吗?太不给人留情面了,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吗?这种人,说好听点就坦率直白,说难听点就是读傻了啊,迂腐。

魏征虽然有时说话也直接,但那只是魏征的一种说话的方式技巧,是故意的。魏征的情商智商还是很高的,而这李纲,真的是老糊涂了。

幸好以后李纲是不来这边主持崇文馆的,要不然这上班第一天,就把下属给得罪了,这以后工作还能好好干吗?

不过看李建成和魏征等人的表现,也知道他们其实忍的挺辛苦的。真的没人喜欢这老头,都只是拿他当了个吉祥物而已。

连七十多岁的太子詹事裴世矩和五十多岁的左庶子郑善果,都忍不住低下了头。

太子、太子少保、太子詹事、左、右庶子轮流讲了几句话,嗯,这崇文馆就算是正式开馆了。

崇文馆名义上是有三十六位学士,以及十几位属官,还有几十个吏员,实力强劲啊。不过李纲这个馆主兼大学士以后估计是不会再来了,裴世矩、郑善果这几位学士以后肯定也没空管这边,连魏征、王珪这些学士,以后也一样不会管这块。

去掉这些人,张现在自己居然是崇文馆唯的一个学士了,其它的都是直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一些是原来地方上的有名老儒,一些则是如岑文本这样早有名气的士人,多少原本还是有官职的,如今都成了张的属下。

张的职责也是明确的。

崇文馆副馆主,崇文馆学士,主持崇文馆日常管理事务。

至于崇文馆的工作则只有两个,一就是从秘书省迁来的小学,负责教导这一百零八个小学生。第二,就是秘籍图书校理。

说白了就是一个皇家小学兼东宫图书馆。

张的实际官职也就是皇家小学常务副校长兼东宫图书馆馆长。另外,他还得担任李建成长子太原王的家庭教师,课外辅导员。

张那个司经局的太子洗马还挂着,但司经局其实已经一分为二了,太子洗马魏征,负责的是原来司经局中秘书这块的工作,而张这个太子洗马,则把原来司经局中管图书这块带到崇文馆来了。

最后,张听官员禀报下了自己这一百来个学士的资料。

其中有十来个是最重要的,因为他们不是皇子就是皇孙。

总共是八个皇子,七个皇孙。

但爵位却是十个亲王和五个郡王,其它的那些小屁孩,身上带着郡公、县公、侯、伯、子、男爵位的,也几乎占了一半多。

李渊的第六子到第十三子,八个庶出皇子都是去年刚封的亲王,大的六岁小的三岁。

另外还有两个亲王,是皇孙。未完待续。

第273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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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赵王李元景,七皇子鲁王李元昌,八皇子酆王李元亨,九皇子周王李元方,十皇子郑王李元礼,十一皇子宋王李元嘉,十二皇子荆王李元则,还有十三皇子藤王李元懿。

张和李纲坐在那里,看着一个个皇子轮流上来敬茶。

李纲和张相当于小学的正副校长,因此这个小学开学仪式上,这些童子虽贵为天潢贵胄,也一样要对他们行师礼。

张接过递上的每杯茶只喝一口,然后放到一边,算是礼成。他心里感叹着,李渊真能生啊。

当皇帝之前,只有五个儿子几个女儿,如今也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嫡妻窦氏也死了好些年,一群子女也都成年,甚至孙儿孙女都有了。

可这皇帝一当,立马就焕第二春了,这才当了不过四年皇帝,又生出来八个儿子和好些个女儿了。不过他知道这还没到头呢,历史上李渊可是生了二十多个儿子,女儿都生了十九个。

“卫王泰拜师敬茶!”一名宦官在一边尖着嗓子唱喝道。

一个很可爱的小胖子端着茶过来。

卫王李泰,他是李世民和长孙氏的嫡次子,初封宜都王。但在去年被过继给了李渊早逝的第三子李玄霸,承袭了卫王爵位。

因此他是在皇孙一辈中,第一个过来敬茶的。

太子的长子李承宗和李世民的长子李承乾以及李元吉的长子李承业几个,都得排他后面,因为他是亲王爵位。

张接过李泰递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三岁的小胖子,胖乎乎的真的很可爱,一点也不讨人嫌。而且这小子一双眼睛非常灵活有神,让人一看就很喜欢。怪不得历史上他虽然长的胖球一样,却如此得李世民的意。一来他是嫡子,二来长子承乾长大了把腿给瘸了,而且这小子确实是很聪明的。加之小时曾被过继给了李玄霸,所以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把他又给改回来后,对这儿子确实非常宠爱。

李泰敬过茶之后,没马上退下,反而是在张面前跪下,然后磕了三个头。

弄的张都有些措不及防,连忙起来避让一边,还得给这小屁孩回礼,弄的有些狼狈不堪。

这小子故意的吧,虽说拜师得敬茶,但也只是递杯茶,行个拜礼,并不需要下跪的,毕竟这些人身份高。这小子这么一跪,弄的张防不胜防。

张把这小子扶起来,现在他眼里果然藏笑。

调皮!

李泰过后,是楚王李宽,他也是李世民的儿子,不过是庶出,李世民的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了李渊的第五子李智云名下。李智云是如今主持宫中事务的万贵妃的儿子,李渊起兵时,这小子没来的及跑掉,被抓了,押到长安给杀了。

李渊当了皇帝,给李智云追封了个楚王,然后挑了李世民一个儿子继嗣。

李宽本是李世民的庶子,结果过继之后马上就成了亲王,万贵妃还成了他的祖母,地位反而水涨船高了许多。

皇孙辈的两个亲王敬过茶后,太原王李承宗上来。

李承宗也跪下给张磕了头,这次张倒是坐在那里受了。他毕竟还是太原王的傅,那是太原王真正的老师,当的起。

张在他磕头时仔细打量着这个李家嫡长孙,今年七岁,是这群皇子皇孙中年纪最长的,但脸色有点白了些,身子比较文弱,历史上他都没活到武德九年,看样子跟他身子虚弱有关。

不过李承宗倒是挺有礼的,规规矩矩的一个孩子,不像李泰一样调皮捣蛋。老成稳重,这孩子张看的挺喜欢。

他还真担心这太原王是个调皮任性的孩子,那他这个家教可就不好当了。

现在看这样子,估计是他娘太子妃郑氏管理的好。

等这十五个皇子皇孙都拜过,其它的皇亲国戚功臣高官子弟也过来敬茶,这次其它学士们也一起受礼。

礼成,这些人也就正式是崇文馆小学的学生了,以后都归张管了。

对这群小学生,张心里很快有了一张重点关注名单,第一名的自然是李承宗,他是自己的特别学生,是要亲自辅导的,得区别对待,尤其是他还是太子嫡长子呢。

关注名单上第二名和第三名则是恒山王李承乾以及卫王李泰,这两个是李世民的儿子,还是嫡子,也得关照好了。

第四五六七名,则是长沙王李恪、楚王李宽,以及酆王李元亨、周王李元方。李恪李宽是李世民的儿子,不过是庶子,所以放到第四五,而李元亨和李元方也受到重点关注,是因为酆王是尹德妃的儿子,周王则是张婕妤的儿子。

排第八的是李承业,他爹是李元吉。

至于其它的那些皇子皇孙,就不用那么特别关注了。

张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代入到了小学副校长的身份里去了,对学生还得按他们的家长来区别对待。

可不区别对待一下也不行,这一百多个孩子呢,一视同仁是无法做到的。

李建成、李纲、裴士矩、郑善果、魏征等人走了,崇文馆里张最大了。

“开个会!”

顶着个副馆主加学士头衔,成了小学副校长,张也有些无奈。可人家把这一百多号人扔他这了,他就必须得管好教好,要不然随便一个出点事情,他也担待不起啊。

除掉魏征等那些其实只是挂名学士,并不实际呆在崇文馆的,崇文馆三十八学士,如今还有二十四个。

张一人是学士,其余的都是直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等,另外还有侍读、侍讲、助讲等,这些都其实是小学的老师了。他们也另外还要兼职图书馆这边的编书工作。

“我们得给这些学生分班。”

张坐在那里,扫了眼自己的教职团队,不是大儒就是名士,压力很大啊。不过都到了这份上了,也只能摆起架势来了。

一百来个学生,虽不多,可从三岁到十四岁的都有,有的读过书,读了好几年,有的还一句没读过,因此肯定是不能放到一起教的。

张打算给他们分班,也就是分年级。

他都想好了,把崇文馆小学分成两部份,既崇文馆初级小学,和崇文馆高级小学。初小和高各设三个年级。

这样一来,就是六年级制了。

六岁以下的,不管读没读过书,都丢到一年级去。然后再往上,则不直接按年龄分,而是按他们目前学习掌握的知识来分。

“我们要搞个入学摸底考试,看看这些学生的知识水平。然后根据他们的成绩,分成不同的年级,为他们因材施教,量身定制授课内容。”

一群儒士都有些惊讶。

马周坐在张的身边,他这个六品,也转移到了崇文馆这边,现在相当于张的专门助理,此时拿笔做会议记录。

“诸位,我们崇文馆设立,并且把小学从秘书省转了过来,那是陛下对我们的信任,也是太子对我们的期望。在座的也都是各地有名的儒者名士,我们当然得把陛下和太子委托给我们的这些学生,教好。”

“大家记住了,我们这可是皇家小学,我们的教育也必须是最好的,是最精英的。”

张说了一堆,岑文本倒是比较快反映过来,原来这位张馆主,是要把他在白鹿书院的那一套新鲜的教学模式拿过来啊。

张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不拿出点本事来,那岂不得让这些老儒们给看扁了?反正这就跟张和房玄龄下棋一样,下正经围棋,张不行,那就跟他们下象棋,下加两个砲的象棋。实在不行,咱再跟他下跳棋,下飞行棋。

总之,就是得拿出不一样的东西来,那才显本事。

而且,让张用传统的方式教学,他肯定也远不如这些老儒名士们的,用新方法,才是他最熟悉的。

“我们得开设语文、数学、历史、书法、绘画、音乐、体育、手工等课程。根本不同的年级,授予不同的深浅程度的内容。”

“我要求,我们尽快的编写出一套初小高小六个年级的各科教科书出来。每科课程都得有一套教科书,而且得有六个年级全套的。”

“每个年级每门课程,还得有必选课程和选修课程。”

一群老儒,好多都是在地方上也开学授课的名士,可是听张说了半天,却越听越糊涂。教一群小学生,有这么复杂吗?

怎么张说的每个字他们都听的懂,但一连起来,他们却听不明白了?

“我打个比方,一年级的语文课,我们要把三字经和千字文当成是必修课,另外还可以把论语、诗经、春秋等经典中选一些章节出来,编成一本选修课本。我们还可以专门编一些声律启蒙的课本,学习用韵、组织词语等。甚至我们还能编一些如急就章这样带有教导学生们生活常识类容的课本。”

“一年级的语文的教学大纲,应当是识字、学韵,以及学习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然后我们就要围绕着这个教学的大纲,来编写合适的教科书,大家明白了吗?”

好多人不明觉历,不是太明白,但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274章 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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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馆的第一天开学并没有正式授课。

中午,崇文馆提供午饭,老师学生都吃的很好,东宫还是花了本钱的,请的是御厨做的饭菜。

崇文馆普通的官员们在廊下一起吃,而张他们这些有学士头衔的则还有一个专门的饭厅,菜式也丰富的多,大冬天的,也还有梨吃。

这倒有些类似于宫里的中书和门下省。大唐皇城里有尚书省和中书、门下三省六部诸衙,而太极宫左右也还有门下省和中书省,宫里的称为内省,皇城的称为外省。内省大意是在宫里当值,以备随时听候皇帝的垂询。

宫里的那些官吏们,中午也是有工作餐,但宰相们的午餐非常丰富。普通官员们的午餐因是在宫殿外的廊庑下吃,因此称廊下食。只有宰相们是在堂上吃,也称堂饭,宰相们中午吃饭之时,有时也会商议一些政事,因此一般官员闲杂等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张只是个五品官,但在崇文馆,倒也摆起了架子,拉着一群学士在堂上吃堂饭。

甚至张还早早的给福满楼订了席面,嫌弃宫里御厨不会炒菜。

一群大儒名士们,吃着福满楼的上等席面,倒对这年青的新任上司观感不错。毕竟这席面可是副馆主亲自掏的腰包,吃人的嘴短嘛。

马周是,又有张照顾,也成了侍讲学士。又还是张的秘书,因此跟张一桌用餐,其它儒士与马周席上谈经论典,倒也很是称赞马周才学。

唯有张,他是绝不在饭桌上跟这些儒者谈什么经义的。相反,张每次都会左顾而言他,到最后,张干脆拿出了一个杀手锏,印书,

果然这杀手锏一出,一群老儒或者中年名士们,一个个都动容了。这些人多少都有写书,主要还是对那些经典的注释,对一些文章的考据等,总之,都是些经典的学术论文,并非是什么杂书之类的。

当然,也有些人写过不少的诗词,也愿意整理成册。

张一顿饭时间,倒是谈成好几本出版,还谈成了好几单订制印刷的业务,甚至张还跟这群儒士们谈了谈他打算创刊长安半月谈的想法,他一提约稿,这些人均愿意为长安半月谈供稿子。

其中几个名儒,张甚至都已经承诺给他们一个专版,让他们在上面连载对经义的讲解注释了。

一顿饭吃完,虽没喝酒,可这些人却都跟喝了酒一样的。

满面红光,几个七十来岁的老儒,居然都焕第二春了。弄的张还有点担心,万一他们兴奋过头心脏病作挂了就不好。

张现,用出书来对付这些儒士,真的是百试不爽,这就跟后那些导演,跟那些嫩模说要请她去拍电影一样让那些人激动。

不管是什么大儒还是名士,张只一句话,我给你出书。立马,那大儒名士,对张的笑容都亲了三分啊。

不过出书归出书,正事还是得办的。

张把崇文馆的上上下下近百号人都召集起来,吃了饭继续开会。

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既要办好学,同时也要把编书的工作做好。张给了大家第一个任务,编一套小学生教科书。

编好了这套书,不仅仅是崇文馆小学的这些学生可以用,甚至还能推广到全国的州县官学。到时既完成了教学需求,也兼顾了崇文馆整理编纂图书的职责。

不少儒者还是觉得有些跟不上张的思维,但是张却觉得这非常简单。

先就是分科,然后是分年级。

每个学生主修的应当是语文、算术、书法、历史,选修音乐、绘画、手工这些。

而语文的教学目标是识字、韵文、阅读理解、写作、应用文这些,根本这些目标,按六个年级分成六个阶段目标,然后编写教材。比如识字,就可以是学三字经、千字文,而音韵学,可以拿隋人的切韵学习,也可以由他们再编一套音韵课本,如学习常识知识,也可以把汉代的急就章这样的书拿来选编。

总之,这是一种不同的教学方式,原来的方式就是一本本书读,先读几本蒙书,让你背的滚瓜烂熟了,然后再来一点点讲解,是标准的填鸭式教育。

读几本蒙文,识了些字,然后可能还会学些算术,再以后可能学音韵,学习书法,学习写作,这是一种比较笼统简单的教学方式,可能同一个班的孩子,有的学的快的,可能都学习儒家经典去了,学的慢的还在背千字文呢。

现在张却是要求打破这种模式,分年级分班,尽量的让一个班级的孩子都处于相同的水准,然后有针对性的教学。

原来唐人可能是读熟了千字文,然后慢慢学写字,而张的新模式,却是以学生字为主,然后去学千字文理解里面的那些历史地理哲学等深层次的意思。

这其实就是把教学弄的更简单了。

要编一套这样的六年级各科教科书张认为挺容易的。

好比一年级学多少个生字,学会多少以内的加减法,学一些简单的历史故事,再学基本的书法等。

根据这些任务,从一些古代的蒙书里节选部份,或者挑些简单的诗歌等,最后编成一本语文书,当然不难。这本语文书就是必选课,然后三字经、千字文、上下三千年、切韵这些书,反而可以成为选修课。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认得几百个字,能写出几百个字,难道这个语文课的教学任务不就很圆满了吗?至于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你就算真的让他们背熟了,他们也很难真正理解其中的意义,不如做选修课。随着以后慢慢往上升,他们学到的知识更多,当然对于许多书也会更多了解。

“从各种蒙学甚至是经典子集中挑选节选部份章节来编成一本语文教科书?每个年级内容不一样?”

“就是这样!”

“要定好教学的大纲,拟好目标,然后教学。不能就放羊式的粗放式管理,任他们自己随便怎么读,这是要不得的。”

“为了保证我们的教学目的达成,我们得要适当的布置课业,增加考试,摸清楚学生的学习进度,好让他们都能跟上。”

教生字识写,也教声音韵。

现在的韵书,用的还是隋代的6法言所作的切韵,这是本前代韵书的继承和总结,也是后世唐宋韵书演变的基础,算是韵书史上划时代的著述了。

不过在张看来,这种韵书其实还是有不少缺点的。

后来宋代时的广韵算是这类书的大成了,收了两万多个字,注解的文字就有近二十万个,有二百多个韵。

切韵者,就是反切者也有近四千。

韵书对于古代的人来说非常重要,因为韵书就是字的读音,一本韵书就等于是文字的读音标准。隋唐时的韵书,都是以中原音为标准的。但这个中原音虽也名为洛下音,却不是此时的洛阳话。

而是指在汉晋时的洛阳音,后来胡人乱华,衣冠南渡,许多北方士人逃到南方,北方的说话音等都受胡化影响,而当时南渡的士人又受到了南方土著语言的影响,也一样有改变。

隋朝时修订切韵一书,采用的是在临安一带的一些南渡士人保留的语言音,据说那是最接近以前汉魏时代音的。

因此,切韵书音标准的音,其实跟正常说话区别很大,隋唐关中说的是老秦音,河南人说的是洛阳话,可却都跟这个洛下音相差极大。

人和官员们,一般都会用这音交流,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就有点类似后世,那些什么精英们,平时总喜欢汉话里夹洋腔,甚至是洋腔里夹汉话,普通少的人,真搞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反正,音韵这个东西很复杂,一般教学,为什么都要死记硬背呢?因为太复杂,蒙生搞不懂,所以干脆不解释,就让你鹦鹉学舌,等学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才会来慢慢讲韵。

说白了,韵书其实就等于是后世的拼音,但这个时候,多还是采用的反切法,这是在直切之后创出的新注意方法。

但反切说白了,就是用两个汉字相拼,给一个字注意,切上字取声母,切下字取韵母和声调。

但反切也有很多缺点,尤其是此时初唐,反切法还很不完善,缺点更多。

张想着,也许自己还得改良下反切法?

可反切注音,局限很大啊,一是反切上下字都会含有多余部份,拼合时会有障碍。二是反切下字用的字过多,难于掌握。再一个就是有些窄韵,不得不偶尔借用其它韵的字作反切下字,造成切音不准的毛病。

改良反切法,似乎不如直接上注音符号或者字母拼音啊。

到了宋代时,反切法比较完善时也是三十声母,三十六字母,以韵书的韵母字作为韵母。

但如果用在北洋时明的注音符号,注意符号总共才三十七个,声母二十一个,介母三个,韵母十三个。

这和后来的字母拼音其实差不多,比较起反切法来说,可是要简单的多了。

毕竟韵书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给字注音,简单又准确,才是最重要的。

哎呀,有直接现成的好东西干嘛不用,还反而却想着用隋朝初级版的切韵呢,用注音符号,可是能更准确的注音啊。

张忍不住拍了桌子,终于可以让崇文馆一年级的小学生们从声母韵母这些学起了!

不过,究竟是用注意符号,还是汉语拼音?两者都是能够拼出这个时候的洛下音的,只是一个是比较独特的符号,一个是阿拉字母,选哪一个好呢?

张坐在那里沉思。未完待续。

第275章 说媒

长孙氏担心着第一次离家去上学的几个孩子,早早的派了车马去东宫等放学接人。天还很早,崇文馆小学就放学了。

馆外,各家的奴仆们也早早的进来接人,张立了个新规矩,这些皇亲国戚功勋子弟学生们,上学的时候,是禁止他们的奴仆随从跟进学校里来的,只能在外面候着。

反正他找太子另要了一批东宫的侍女宦官,专门在学校里为这些天之骄子们服务。

李承乾四兄弟一走出馆门,外面就有几十个人迎了上来。他们三兄弟,每个来上学都带着十来个随从,既有护卫也有乳母、丫环、伴读、车夫、仆妇等,简直就是配备齐全,豪华无比。

可惜他们第一天跟随主子们来上学,就被拦在了外面,整整几个时辰啊。他们只能呆在馆门口,对着里面望穿秋水,可却无可奈何,馆门前的东宫卫士可是跟块冰一样,冷酷无情。

有个周王家的随从还想搬出自己的主子名号,可惜人家是太子的人,不比那个王这个嫔的强?多说了两句,差点就要挨上一棍子。

这个张三郎,怎么心这么的狠啊。

我们家卫王才三岁不到呢,这没有人伺候可怎么行。渴了要喝水怎么办,饿了想吃饭怎么办,甚至尿急了要上茅厕怎么办啊!

衣服会不会要加,不知道里面暖手炉有没有?

万一卫王少了一根毫毛,他们这些奴婢可都万死莫赎啊。

等的心焦万分,都要崩溃了,终于看到了王爷出来。

各家的奴仆们都迎上自己的主子,多的如李泰他们一人有十几个奴仆,少的也有四五个。这些人小跑着过去,仔细的打量检查着主子,生怕哪里真少了根毫毛,又是嘘寒又是问冷的,还有的把一直准备的暖手炉啊,披风啊拿了过来,又有人拿来茶水,有人拿来糕点

胖胖的李泰一挥手,“不用了,我很好呢,回去。”

这时,那边秦王府派来接人的人也来了。

他们没料到小学居然放学这么早,倒是来的还有点晚了。

各人都坐上马车,然后直接横穿东宫、武德殿、太极宫,往承乾殿所在的西宫而去。这么大个车队,小百号人横穿宫禁,却没有一个拦截的,反正都是早已经习惯了。太子和秦齐二王,向来都是如此的。

到了承乾宫。

观音婢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母妃,我回来了。”

李承乾带着三个弟弟向长孙妃行礼,李泰却是喊一声娘,直接就扑到长孙氏身上去了。

“哎哟,我的儿,今天进学,一切还好吧?”

“挺好的。”李承乾一边回道,他说话行事倒是比较稳重。

李泰却趴在长孙氏的怀里,撒娇道,“我给张馆主磕头了,吓的他手忙脚乱的。”

“你这孩子,不是早教过你礼数吗,怎么还乱来。”

李泰却笑着道,“我听娘说这个张三不是好人,所以我故意的。”

长孙氏无奈的苦笑,这个次子啊,年轻小小,却是古灵精怪,调皮无比。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调皮了。一想到儿子都过继给卫怀王了,等过几年就得搬到卫王府去,长孙氏就无比的心疼,对李泰就越的疼惜了。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青雀,告诉娘,你今天进学都学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学。”

“什么都没学?”李世民从里面走出来,伸手在嫡次子头上揉了揉。

李承乾忙在一边回答,“今日先是大伯带着一众学士们讲了话,然后是我们敬茶拜师。后来大伯他们走了,就由小张学士管崇文馆。”

“张学士就张学士,你怎么还从哪学来个小张学士?”李世民对长子的这话不太满意。

李承乾声音小了几分,对父亲有些畏惧的道,“是李大学士这样称张馆主的。”

李世民对李纲这人也是很了解的,听了也只是摇摇头。

“你继续说。”

“张学士待大伯他们走了以后,就立了个规矩,说以后不得带随从进馆,把我们的随从都赶到了馆外,只让东宫的一些宫女内侍服侍我们。张学士跟其它官吏们去开会商议了一阵,然后出来就让我们考试。”

“考试?”李世民越听越有些糊涂,这些孩子多好都是头次上学,就考什么试啊。

“考了什么?”

“每个人考的都不一样,先是问有没有进过学,读过哪些书等。然后才出一些题目,如果读过书的出的题多些,难些。没进过学的,出的题很少很简单。”

李世民点头,倒是有点明白这个考试的意思了,估计这是在摸清学生们的情况了。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贻。

“观音婢,你还说张三太年轻,教不了青雀他们。可你听,这张三还是非常聪明的,这个考试,可不就是知己知彼吗?这说明张三脑子还是非常清晰的,一来就把握住了重点。”

李泰在长孙氏的怀里大声的嚷道,“小张学士还亲自考我了呢,他问我七十加三十是多少呢,这么简单的算术,我当然知道了。”

“然后呢?”

“我答对了,然后小张学士还奖赏了我一个粟子呢。”

“青雀儿真聪明。”长孙氏笑着夸奖儿子。

李宽站在旁边,有些羡慕的看着李泰,他本就是庶子,又是过继出去的庶子,虽然还在这里居住,可平时却享受不到承乾和李泰的待遇的,就是李恪也比他好多了。

“就这些了吗?”

长沙王李恪主动的上前,“回父王,我们考试过后,张馆主说,明天会宣布我们的考试成绩,到时还会张榜公布。听说到时还要根据成绩,划分班级。”

“划分班级?”长孙无氏有些不高兴的问,她对张是一直有点成见的,现在一听说按成绩分班级,就马上想到排名前后这种。觉得肯定是成绩好的,到时就能受到重点教导,排名后的,肯定就不受重视。秦王府几个孩子都是头次上学,虽然在府里也受过各自母亲的教导,但肯定不如已经读过几年书的啊。

李恪回答道,“张馆主说六岁以下的不论成绩高低,到时都入初小一年级学习。而其它的人,则按成绩高低,分别进入初小二年级、三年级,和高小一二三年级学习。”

“张把小学分成了初级小学和高级小学吗,还各有三个年级?”李世民听了笑笑,觉得挺新颖别致的,有些意思。他知道白鹿已是院就是这种方式,设了一至六年级。现在白鹿小学暂时只有一年级,有四个班。孩子们年龄都差不多,招的都是六岁左右的孩童,这样年纪相当,学习领悟能力也相当。

没想到张三一到崇文馆,倒也立马就把那套弄过去了,这个张三,还真是到哪里都要弄出些动静来的人啊。

“好了,进去吧,当心外面着凉。”长孙氏见丈夫还能听着张三的名乐的出来,也是无奈摇头。

务本坊。

张照例是一到时间立马下班走人的人,让他主动加班几乎是不可能的。

回到家洗个澡换套衣服,张端着象棋找老爹下棋聊天。

老爹最近心情又好了许多,也不天天喊着要回灞上了,张官复原职,还又兼任数职,甚至当上了学士,这让老爹非常的高兴。

他现在依然是东宫的七品武官,每天认真上班,十天一休。

“爹,下两盘棋。”

张笑把摆棋,老爹挺喜欢下象棋的,可惜水平非常有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猛攻猛打,完全是进攻派,还喜欢吃子,最喜欢换子。

那棋艺,比张都差了许多。

不过老爹喜欢下,张也喜欢陪着,他跟老爹下也不用真实水平,反正就拿出老爹差不多实力来就行,老爹下棋虽说棋艺差,但却从不会悔子。输就是输,输也输的爽快。

一开局,老爹就跟张换了两个炮,标志性的老爹开局打法。

两炮没了,老爹跳了一个马上来。

“三郎啊,最近魏洗马老是过来找你,是什么事情啊?我怎么好像听说他要请你做媒,你还不愿意呢?”

说到这个张就想投降。

他也不知道魏征哪根筋抽了,魏叔玉才十二岁呢,他就非要给魏叔宝定一门亲事,还偏偏非五姓七宗不可。

他妻子裴氏好歹也是河东名门裴氏出身,虽说不是大宗嫡出,可也是个裴家人啊。要给儿子说亲,直接找裴家就好了啊。要不然,就让魏叔玉再长几年,到时尚个公主郡主也挺不错啊。

不过聊了几次,张倒是也听出了一些,魏征急着要给儿子订亲,还真是不想让儿子以后尚公主郡主。而且,他很想让儿子娶五姓女。

结果他打听了一圈,基本上人家都不太愿意跟魏家结亲,魏家以前也只是一般士族还早没落了,魏征还当过道士呢,他官职也不高,又没钱,因此愿意跟他结亲的很少。有愿意的,但基本都是五姓七宗很偏的偏支了,他又不愿意。

最后魏征倒是找到一家,就是张的老丈人,相中了崔善福和王氏的小女儿,崔十九娘,今年才九岁,要出嫁,起码还得五六年。不过定亲还是可以的,魏征就想让张给他儿子做媒,替他去崔家说这门亲。

张很不看好这门亲的,崔家那么爱财。

因此到后来,他只跟魏征说了一句,“你能拿出多少陪门财来?你有几百万吗?”

魏征听了这话,后来喝醉了。

不过也好,张现在清静了,要不然,魏征天天来找他喝醉,他都有些怕了。

谢谢大家的打赏!

第276章 危险期

晚上,洗漱过后,张和崔莺莺躺在床上。

没有了红线那个小妖精在一起,张还突然觉得有点不太习惯了。崔莺莺最近求子心切,十分霸道的要独霸张,这些天正好身子爽利,因此便不许张去其它四个女人那里睡,天一黑,就拉着张进屋。

辛苦的耕耘播种过后,张有些气喘嘘嘘。

“我觉得这次肯定能怀上。”

崔莺莺也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经,完事后屁股底下垫了两个大枕头,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姿势躺在那里,侧着脑袋跟张说话。

女人啊。

张对于生孩子这事倒不是特别的追求,或者说没那么的热切。毕竟以前虽交过几个女友,可却没结过婚生过孩子。他现在其实也年纪不大,才二十二岁呢。这年纪,放唐朝似乎有点大了,但若是放在后世,不过刚大学毕业而已,哪会就结婚生孩子,不得先浪几年,不,是先浪漫几年,再为事业奋斗几年,再为房子车子奋斗几年,等差不多浪够了也有钱买房付付了,也都差不多起码二十七八,甚至三十了。

再为生孩子准备个一年半载的,若是顺利,一般都是三十过才生孩子。

因此对于张来说,生孩子似乎是个有些遥远的事情。不过另一边,他也有点奇怪啊,都妻妾侍婢五个了,这么久了一个肚子都没动静。

这不会是自己有问题吧。

一想到自己后世时可能浪费了无数套套,张就有些心疼。

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他这么健康一人,不可能有什么哪里不活跃的问题。这才一个多月呢,没人怀上也正常。

因为崔莺莺要准备怀孕,张只得开始戒酒。

“喝酒怀的孩子容易有问题,就是可能会先天不足等。”张把这话告诉崔莺莺,然后说自己要暂时戒酒后,让崔莺莺感动不已。

“你也少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少喝什么稀奇古怪的偏方,是药三方毒,多运动健身才是最好的,乱补其实反而有害。”张伸手给崔莺莺脸上擦去汗水,“你也别心急,这个事情呢,是不能急的,保持平常心,咱们这婚后才一个来月呢,真要是个两三年怀不上,你再急也不晚。”

“别说那话,我们这么年轻健康的当然是没问题的,我只是想早点怀上。咱们家可是人丁单薄,就等着开枝散叶呢。不过我得先怀上,除非一年之后我怀不上,那我就不管。”

张笑笑。

“怀孕这事哪还能管的住的。”

“反正以后你得多在我这边,多跟我努力。若是我占了你大半时间都怀不上,她们随便一晚就能怀上,那我没话说。”

张笑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能大大增加怀孕机率。”

“你刚还说不要听信传言呢。”

“这可不是传言,而是医术上学来的。是一位妇科妙手总结出来的珍贵经验,这个怀孕,其实是男人的精仔和女人的卵子结合,男人每次过做后都能有许多精仔,但光有精仔是怀不上的,还得有女人的卵子。但是呢,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并不是做了就会排卵,而是有比较固定的日期。一般的排卵日期是在每月来天葵之前的十四到十六天左右,卵子排出来后能生存一两天,这个时候夫妻亲热,才有机会怀孕。”

“一个月才两天时间有机会能怀上?”崔莺莺大为惊讶。

“也不止两天,这两天怀上机率最大。保守点算,前五后四,这九天加上排卵那天,一共十天,称为受孕期。”

“你怎么不早说啊!”

崔莺莺算了算时间,她身上干净都二十多天了,马上就又要来了。按张的说话,天葵前半月左右排卵,然后前五后四,等于是在每两次月事来中间的那十天。

她已经错过这次的受孕期了。

“你自己记好,算好你下次来的时间,然后推算下受孕期,这次过了,还有下次嘛。”

“可有时身上也来的不准的。”

“那我再教你一个小法门,一般来说,如果到了受孕期,你会食欲下降,而且会精力旺盛,另外你可能还会特别想要亲热,另外一般还会有腹痛的情况。如果出现这几种情况,又比较接近受孕期,那一般表示,受孕期到了。”

崔莺莺听了大为佩服,没想到张连这些都懂得。

“都是那些医界妇科前辈们准备的宝贵经验,我也只是有幸读到他们智慧而已。”

崔莺莺还不死心的垫着枕头,希望能有意外奇迹生。

“三郎,那我明天把红线她们四个都叫来,让她们都好好算下自己的排卵期,然后再给三郎你安排个时间。等她们到了受孕期的时候再叫她们来陪你,平时你就好好休养。”

“你刚不是还说要先怀上吗?”

崔莺莺轻轻锤了张一拳。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心里真认为我是这样的女人啊。家里还没有儿女呢,不管哪个能先怀上都是好事,我哪里还会霸着你呢,那我不真成了恶毒的女人了。”

张笑笑。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那样想我了,三郎?”崔莺莺嘟起嘴,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没有,没有,我保证绝对没有。”

“莺莺,跟你说个事,你那天不在府上,赵四娘来过。是我写信让她过来的,主要是谈酒坊买她家粮的事情。”张主动坦白,她知道崔莺莺对赵四娘好像一直有点不太对付。这种事情,就要往开了说,越藏着,误会越大。

“我知道。”崔莺莺扯过被子,给自己肚子盖上,又给张也盖住肚子。

“你都知道了啊,其实我是这样想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三郎,你说这些我当然知道,酒坊要买粮食酿酒,而四娘家里又积了许多粮卖不出去,我们买她家粮,帮她解决些麻烦,又不影响到我们,这是好事啊,我干嘛会反对呢?”

崔莺莺觉得丈夫似乎对自己有些误会。

她是不太喜欢赵四娘,但主要也是因为反感赵四娘现在的身份下跟丈夫往来,毕竟是个未嫁的女子。她上次已经主动的找赵四娘提过要纳她入门了,可是赵四娘却拒绝了。

崔莺莺觉得事情就得清清白白,如果丈夫跟赵四娘两个有意,那么就直接纳进门。如果没这意思,那就注意一点,不要闹的到时风风雨雨的,对丈夫名声不好,对赵四娘的名声更不好,这其实也是对赵四娘的一个关怀。

至于说她跟赵家置换地,那也只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买卖,甚至都算不得趁火打劫。她虽换了赵家的地,但张家拿出来的地比赵家的多,地价其实是相同的。崔莺莺甚至还特别给了赵家三千贯半年免息的借贷,这可是别人给不了的。

现在这个时候,谁家还愿意借三千贯给赵家,还免半年利息?

至于借贷的抵押条款,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张家可以帮赵家一把,但不可能拿自己家底去填他们的无底窟窿,帮忙也是有底线的。

崔莺莺也承认自己对钱看的比较重,但她不会去费心谋夺别人的钱财。

她让丈夫把以前佃出去的地收了回来,但那是付出了条件交换,也是佃户们自愿选择交换的,她给出的交换条件,甚至是相当优越的,到张家做工,孩子到张家当学徒,到学校免费,甚至牛还继续交给他们养,让他们农耕时免费用,这些条件换回佃出的田,佃户们没有吃亏。

跟赵家换地也一样,张家换了地回来,但给的补偿也多,光是那半年的利息,都值上千贯了。

现在丈夫说这话,却似乎她有意坑害赵四娘一样,这让她十分委屈,她其实操心来操心去,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

“是我误会你了,你别哭。”

张一见不对劲,连忙出声安抚。

“三郎,你答应我,你若在外面有人了,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纳进家里人,就是千万不要瞒着我,更不要在外置别院,养外室。那样,我真的会很难过。”

“咱们夫妻一体,我怎么会骗你呢。”

“三郎,我觉得赵四娘对你还是有意的,可能上次我去找她谈的时候,她的身份让她有所顾忌。若是你真的对她也有意,那你就亲自去找她谈谈。你可以告诉她,只要她进了咱们张家的门,就是一家人,我不会为难她的。”

“你啊,整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我对赵四娘真的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她比较特立独行,是个难得的跟男人一样自强自立的女子,挺佩服她的。加之生意上的往来,又是邻居,才多往来了几次,并没有其它意思的。我真没骗你,我要有意,那我直接就跟你说了,就跟十娘一样。你也别把你男人想的有多么的了不起,好像天下女人都想嫁我似的,赵四娘挺了不起的一女子,人家也算是大家女子了,为什么非要给我做妾呢?以后这个事情,咱们也就此打坐,不要再提了,好吗?”

崔莺莺微微一笑,“好!”未完待续。

第277章 拿着鸡毛当令箭

第三更,11oo月票加更!

夜深人静,灯火幽幽。

更夫的三更梆子已经敲过,可6德明却毫无睡意。他披衣坐在桌案前,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些年辛苦写的《经典释文》书稿。

这部书稿费了他无数的精力,目前整理完成了十卷,还有二十卷是草稿状态。之前他把十卷书送去张文远府上,让他观阅。张文远看过后让人送了书稿回来,并回话书很好,可以刊印。

这本来是件极好的事情,是由张记书坊刊印,且不是自费刻印。

可张文远还随他手稿送来一封书信,里面还有一篇注音符号。

看过这篇符号后,6德明就一直处于这种怔神的状态中。

6德明费了无数精力写的《经典释文》,其实是一本字典。

以考证古音为主,兼辩训义,也就是古人训诂类书。他这本书,费数十年时间,引用了十四部儒家经典,周易易书毛诗周礼等,精研六典,采纳九流,搜访异同,编写了三十卷。

这本书,与隋朝6法言所著的切韵一书,一脉相传。6法言的父亲在隋朝时曾为太子洗马,当时与许多著名学者经常在府中探讨学术,6法言就把刘臻、颜之推、卢思道、李若、萧该、辛德源、薛道衡、魏彦渊这八个当时的著名学者到6法言家聚会时讨论商定的审音原则记下来,编成了切韵一书,成为南北朝以来,韵书的大成之作。

而6德明则是更进一步,引用十四部儒家经典,注音辩经释义,将之写成了三十卷的字典。

虽然6德明的书名是《经典释文》,但张只看了一部份,就看出来了,这其实就是一本字典。而且还非常的好,这与汉朝时的说文解字,同一类型,但又不一样。他既是字典,还是十四部经典的训诂释意,只不过,这是一本专门针对十四本经典的字典。

不过这书虽然也算是集前人之大成的训诂类大作,但张还是觉得有些不足之处。比较如他这书注音,虽然对古人经典的读音考证的很详尽,可注音却依然是用的6法言的反切法为主。

而且这本字典,也不是一部纯粹的字典,而是一部十四本经典的字典。

因此张在回复6德明,称愿意刊印这本书的时候,又把自己的注音符号寄给6德明看,同时提出了编一本纯粹的字典的想法。

经典释文,是本偏向服务于十四本经典的工具书,而张的字典,打算就跟新华字典一样,完全就是收录字、词,然后为字词提供音韵、意思解释、例句、用法等的一本专门的工具书。

这本字典会收字为主,收词为辅,会提供一些经典和史书里的词句为例句。

张的字典,无疑是更加纯粹一些。

而且张还提出在古人部检索查字法外,使用注音符号检字法。

部检字是循字找字,先得会这个字,但如果不会就麻烦了。而张打算加一套注音符号找字,循音找字。

这样的字典,就算是那些蒙童,跟老师学会了字的读音后,也能循这个音在词典上找到字,然后能够学习该字的意思以及例句、用法等。

用张信中的话来说,若这字典编成,以后只要开过蒙的孩童,靠着一本字典都能学习经义,自学成才了。

这话,6德明信。

虽然太详细具体的信中没法多说,张邀请他有空的时候过去共同探讨,还邀请他一起去编纂这本字典。

看完那信,6德明再看自己费了三十多年功夫编写的这本经典释文,突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敬佩之情,自己费了这么多年,也没想到那么好的想法。

自己的这套书,顶多只是一本解读十四经典的训诂工具书,但张文远的这本字典,一旦编成,却是真正的好工具,开过蒙的童子,真的能依靠这本工具书,去看懂那些经典,做到自学成材,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虽然古代早就有尔雅、说文解字这类训诂书,但毕竟相距太遥远了,而且收录的字也有限,其中的音义等,更是与此时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这也是历朝历代不断的有大儒给经典注释训诂的原因。

他的书,也是针对十四本经典的注释训诂,但还是有些局限。张的想法才大啊,直接弄一本字典,而且还用更好的注音符号来注音,并且对字解义,还对例句引用等,这无疑是开天辟地的。

说文解字这本字书之前,也有如急就篇、博学篇之类的书,但这些书只是编次文字,并无解说。

说文解字,是第一部很系统的分析字形和考察字源的书,创了部编排法,对字义、字形、字音全面诠释。

不过都不如张要编的这本更加全面,光是张明的这套注音符号,就已经远远的把6法言等前人音韵学家们甩到了后面。

编一本唐朝的字典,全面的收录汉字,就字的形、音、义进行全面解释,采用注音符号注音,用注音符号检字,从经典中引用句子做例句,增加字词用法等,这无疑就让这本书非常了不得。

这不是简单的把汉代的说文解字整理翻写,而是有更大的突破和创新。

6德明的书只是为十四本经典注释,而张却要为所有的字注释。

真不敢想象,张文远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尤其是那套注音符号,真的非常棒。他还弄出了两套,不管是哪套,都与此时主流的音韵学不一样,但他却又马上看出来,这种更简单好用。

6德明坐在桌案前毫无睡意。

他甚至都有股冲动,干脆把自己的那些手稿都扔进火盆里烧掉好了,跟张的字典一比较,自己的经典释文简直太一般了。

一睡无眠。

天微微亮,6德明就跑去找孔颖达去了。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加入这本字典编纂中去,哪怕只是跟在张文远后面署个名,也得参加。

务本坊,张学士府。

张早上起的很早,他主动的跟着老爹一起练枪,现在他也练的有模有样了,虽然在老爹看来,还只是学到了一点点皮毛,只会点架子,但对张来说,已经足够让他自豪了。

练了枪,张和老爹一起在府里前面演武场上遛了会马,长安城里就这点不好,不如灞上遛马方便,可以在灞上自由的奔驰,在这里,只能在家里绕圈圈。

不过骑术挺重要的,除非七老八王,没哪个当官的会坐车,除非是没钱买马,那一般也会骑骡骑驴,坐车的较少。就算文官,也少坐马车,至于说坐人办轿子,根本没有,基本上难得一见,有也是那些贵妇人。

骑马比较英武,二来坐马车也实是在太震,很多人要坐车也宁愿坐牛车,因为牛车度平缓,还好受一些。

如张这样的年青官员,尤其还是学士,就越得骑马了,最好腰上佩把玉具剑,那才叫潇洒倜傥。要是跟个老头似的坐车,或者跟个女人一样坐轿,那真得被鄙视死。

东宫。

李建成一大早起来理事,先就询问了关于崇文馆的情况。

“昨天张馆主让学生们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今天要放榜出成绩,然后根据年龄和成绩分成六个年级。另外张馆主昨天与诸位学士助讲等议事,还定下了小学今后的教学模式。他要在学校开设多门课程,还要求尽快给各个年级的各科目编出一套教科书来,用以更好的教导学生们。”

“文远又要编书?”李建成对于张要搞分年级分班这些不是太在意,张在白鹿书院都搞过了。但对于编书,他很有兴趣。

现在他一听说张编书,就忍不住惊讶。张太喜欢编书了,动不动就编书,现在不但编书,还印书。不但给自己印,还给其它人印。

现在张在长安城儒士们的眼里,真的非常有名望了。

“编一套专门的教科书?每个年级都有一套,包括各个科目,文远的心很大啊。”李建成听完之后,笑着点头称赞。

李建成看了看今天的安排,事情不多,于是干脆就起身,传令前往崇文馆。

带上了裴世矩、郑善果、魏征、王珪等一行东宫属下,来到崇文馆。

一到馆门前,就现卫士紧把馆门,所有学生的仆从都在馆外,马车也都停的整整齐齐。

“很不错,我观张文远主持这崇文馆,倒有几分周亚夫细柳营之模样。不让仆佣等入馆,能严肃纪律,这个好。”李建成满意的笑到。

等他们到了馆门前,把守的卫士却不让他们进去。

这下魏征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这个张还真是学的很彻底啊。

“去通报张文远,就说太子亲临,让他前来迎接。”

“望殿下恕罪,这是张馆主的命令,非馆内官吏仆佣,以及学生,其余人等,一概不得入内。若是我们没守好馆门,私自放进一个,到时张馆主可就馆规无情了。”守门的一名小武官连忙打人入内通知,一面向太子解释。

李建成点了下头,“你尽职尽责,没有错。”话虽这样说,可在东宫里让张挡在外面,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

这个张文远,真是拿着鸡毛就当令箭了,倒是魏征几个,却都觉得没什么,反而有赞叹之意。

今天失眠了,昨天一夜到现在,下午四点还没睡。一面是困的要死,一边是怎么也睡不着。。。作者精神失调,要疯了,走火入魔啊!求几个订阅安慰一下!

第278章 精武体操

张带着一众馆内官吏出来,将李建成一行迎接入馆。

一进去,那个馆前的广场上,就看到所有学士都站在那里。

“文远,这是在干吗?”李建成忍不住问,这些学生可都是皇子皇孙、后戚和宰相功臣子弟,不能有闪失的。

“回殿下,昨日臣给这些学生们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考试,了解了下他们每人的情况,今日已经根据他们的成绩和年龄,分成了六个班。榜刚才已经出过了,现在正让学士们在这里分班排队呢。”

“哦,原来如此。”

班已经分好了,六个班,一年级的最多,有三十八个。然后其它班级各一二十个,六年级的只有十二个,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少年了。

张让他们按班在广场上列队,按照高低排队,站成了一个个纵队。

李建成等看到张走到队列前面站好,都不解,“这又是要做什么?”

一个年老的名儒学士回答,“张馆主说学生们在这里上课学习之余,还得加强健体锻练,因此特别规定,每天早上上课前,要练一会体操,上午课间也要练会体操,中午则要进行一会午睡。现在张馆主,就是要到前面,亲自教导学生们做体操。”

“做体操?健体?”

一群人都有点意外,这张怎么一套一套的。

站在一百来个学生面前的张可不管这些,他不但要求学生一天得进行两次体操锻炼,还要求馆内的老师们也一起参加。

“大家请看好我的动作姿势,跟着我的节奏一起做体操,一二三四”

张用的是全国中小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动作很简单,比广场舞是简单多了。

“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第一次做体操,这些学生们都有点乱,就连那些老师们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张做的很认真,喊的声音也很宏亮,他还拉了马周和岑文本两个在他一左一右,一起做示范。

魏征站在后面看的,都忍不住也跟着做了起来。

“其实也挺简单的啊,不过倒跟那五禽戏有些类似,难度不高,但这些动作确实有助于健身。”这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十岁以下,学习骑马射箭这些都还有些早。

张这套简单的体操,在魏征他们看来,挺有实用性的。

王珪也跟着一二三四的做了起来,伸伸胳膊踢踢腿的,挺不错。

最后,连七十多岁的裴世矩都跟着做起了踢腿运动。

李建成一个人架子也端不下去了,最后在转体运动时也加入进去了。

整套体操一共八组动作,每组八拍四次,前后做完一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冬天里,做完后,却能感觉手脚都活动开来,身体热乎了。

简单,易学。

李建成做完后,觉得很不错,他是学过武的人,知道这些动作虽简单,但确实能使身体各部份关节、肌肉、韧带得到锻炼。

一群小学生们做完体操,倒觉得很新鲜的,蹦蹦跳跳倒都挺开心。

因为学生较少,所以最后一个年级一个班,六个年级也等于是六个班。馆里的房间倒是很多,因此早就收拾了六个房间。

“你准备怎么教授学生?”李建成打量着教室,一年级的教室里三十八个学生都坐在这,十五个皇子皇孙也都是在一年级班上,李建成的两个儿子也在其中。

教室里,每个学生一张书案,还有一把椅子。因为是皇家小学,教学条件是很好的,不论是书案还是椅子,都是上等木材打制,甚至还上了漆。

他们的桌案上有笔墨纸砚,镇纸笔架等。

“这前面怎么还有一个台子?”

魏征看到这间教室前面还有一块地方要高出一些。

“这是讲台,前面这张桌子是讲桌,先生就在这上面授课。”

那墙上还挂了面小黑板,那是张先前制好的,暂时只有这块小的,他打算到时找工匠来把后面这面墙也给弄成一面大黑板,到时再制一些粉笔,那样教学就更方便了。

李建成看着张拿着一条白色粉笔在那块挂的小黑板上写下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两句,不由的眯起眼睛。

张毛笔字写的一般,但这硬笔字不错,板书也还不错,时没少出板报,都是练出来的。

白色的粉笔字在小黑板上十分显眼。

张拿起一块布,往小黑板上一擦,那两行字没了。张又捏着粉笔写下两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这个不错。”

郑善果对自家外甥女婿大声赞叹道,这样写在上面,后面的学生也都能看到了。这可比较在沙盘上写方便实用的多,沙盘上写,得围着看,而在这面黑板上写,却是能把黑板挂墙上,让后面所有学生都看的清楚的。

并且写起来方便,还能擦掉再反复写。

“这是?”

“这是黑板和粉笔,其实很简单的,我打算以后每间教室前后墙上都弄一面大黑板,再制些粉笔。这样老师以后授课,就不仅仅是口授,也能随时用粉笔黑板给学生们板书讲解。”

“嗯,这个好。”李建成点头。

裴世矩等又问了下张的分科目教学的想法,“语文、历史、数学、书法这样分开来教,每门课安排一个老师,另外每个班安排一个班主任一个辅导员,不错。”

原本多数的教学,都是一人带一群学生,也不会有什么分班,更不会有分科,反正就是这样教,虽然也会教些算术书法这些,但若要学绘画、音乐这些,你就得去另找老师了。

而张这里,却是分设多科,每科有专门的老师教,甚至语文和历史还成了两个不同的科。

“我们会给各年级各科编写一套教科书,让他们更好的学习。”

“那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就不学了吗?”

“当然也学。”张笑着回道,他搞出了这个分年级分科目的教学方式,要编一套教材外,对于原来的许多小学的书也是要学的,比如三字经、千字文、急就章等那些书,学还是学,但是教科书里会是节选学习,就是把一本书分到这小学六个年级十二个学期里去,分段的学习,每学期只学习其中一部份,循序渐近。另外一些,甚至只做为选修课本。

张的想法挺大的,这样专门编一套教科书,一来确实比较系统,能够更快更好的教育这些小学生。另外,张也打算借编书再扬点名,就算是编教科书,在这时代也一样是很了不起的,著书立说那都是能增加名气的。

况且,他还想着等以后借助东宫的影响力,到时看能不能把他的教科书推广到各地的州县学去,当作初级教材呢。若能推销出去,到时天下那么多州县学,随随便便也能卖个几千套出去啊,这可是非常赚钱的。

“你的教科书能够编的及吗?六个年级都用不同的教科书,还每门课程都得编一本,这个任务不小吧?”王珪问。

“其实也不是很难,因为我们主要就是把小学的初级教育内容,安排到六个年级里。多数的课程教科书内容,都不用我们自己写,而是从许多前人的书中节选部份内容,从一到六年前,由简至难,循序渐进的。”

“比较如我们一年级的课本,就非常简单。一年级的语文,就是以识字为主,上学期的教学目标,就是让学生识得五百个汉字,要求他们能掌握汉字的基本笔画和常用偏旁部曲,教他们能按笔顺规则书写,并且能学会注音字母,能读准声母、韵母、声调,能够准确的拼读音节,能熟记汉字注音符号表。”

“书法课则是要教他们正确写字姿势,能把字写规范、端正、整洁,让他们注意汉字间架结构,感受到汉字的形体美。”

“一年级数学则要认识一百个数字,学会加减法,背熟九九乘法表”

李建成等人,都没料到,原来教一群孩子启蒙,也能弄的这么复杂高深。可越听,他们越觉得很有理。

“会不会要求的太高了一些,半年就学会五百个字?”

“是啊,他们能做的到吗?”

张笑笑,“诸位放心,在我的这套教学方式下,保证一个学期能学会一千个字。”张可是准备编一本连小学生都能使用的字典,到时他们还能自学的。再加上,他可不准备搞放羊式教学,而是要精准的教学,每阶段都有目标任务,每科都有老师,会牢牢盯着学生们的学习进程。

有落后的,就给他们补课。

平时多部置点作业,经常考试,绝对能让他们学习的非常充实。

编完课本,到时他还打算编几套课外辅导书,多弄些练习题呢。

当年张可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准备让这些小屁孩也试试后世教育的快节奏,想整天只是摇头晃脑的,你想太好了。

“语文的注音符号表是什么?”

“哦,那是我新明的一套注音符号,就是专门给汉字注音的,比切韵里反切的注音方式要简单好用的多,小学一年级就可以学,学了就能用!”

这下,李建成和裴世矩、郑善果、魏征等一群人全都给震住了,居然还有这么牛比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279章 皇帝夜访

第二更,今天起码会有五更!求月票,求订阅!

接下来了的日子里,张每天的生活都比较固定。早上起来了跟老爹练枪学骑射,然后去崇文馆。

崇文馆里聚集了一大批名儒学者,张给他们制订了详细的小学教科书编纂计划,他们按照他的要求编写,然后张拉着马周和岑文本做自己的助手,进行最后的审核。

语文、数学、历史

一门门的课程,六个年级十二个学期的教材,这是一整套的教科书,工作量其实很大,好在人多,进展顺利。新教材未完成之前,小学六个年级的学生,则还是让他们读些原来的书,如初小读三字经千字文这些,高小的让他们读论语诗经等。

到了晚上,张回到家后,坊里国子学的6德明和孔颖达还会赶到张家来了,跟着张一起编字典,每天马周和岑文本也都跟着过来了加班。

张后来又拉了魏征过来了,而孔颖达两人则又把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拉了过来了,这两个是孔颖达他们在秦王府文学馆的同僚,又正好是在张隔壁。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还有马周和岑文本他们对于编写这本字典,都很有兴奋。

八个人每天都要编书到很晚,字典的内容多,工程量更大,好在孔颖达和6德明都是国子学的博士,他们从国子学里弄了一大群的学生过来了,多是些庶族子弟,这些人对于参与编书很积极。

张八个负责的是框架,这些学生负责的是填充。

倒也像是教授带着学生们做课题一样,把学生分成很多个组,然后给每组任务,进展倒也很快。

比较有意思的是,一开始只有张他们八个带着一群学生在编这本字典,可到了后来了,崇文馆的那些学士们知道了,都也主动要求参加编纂。

而孔颖达和6德明他们也从秦王学士府不时的拐人过来了,弄到最后,秦王府十八学士,跟崇文馆三十六学士,都参与到了张的这个字典编纂中来了。

虽然如李纲、裴士矩、郑善果这些人年纪比较大,事务也很繁忙,只是偶尔过来一两次,但这也已经是非常的惊人的事情了。

一到晚上,务本坊的张学士府里,那是灯火明亮,经常是几十个挂着学士衔的宿儒名士聚在厅里,还有二三百学生跟着一起。

每晚上,都要弄到很晚。

好在这些学士们都是官员,身份较高,半夜忙完回家武侯们也不会为难。后来了李建成甚至还亲自下了太子令,给了这些学士们一块令牌,可以晚上通行街坊间。

张家的这热闹,甚至连皇帝都知道了。

太子李建成更是有天晚上亲自过来了了一趟,李建成对房玄龄杜如晦杜淹等秦王府学士,很是欣赏,在张家很直白的透露出想要招揽他们的意思。

可惜房玄龄他们只是回以呵呵。

秦王府十八学士和崇文馆三十六学士,也不是每天都会全来了,但基本上两边每天都会有些人过来了,而张他们八个更是每天都在。

张给这本字典取了个名,武德字典,算是拍拍朝廷的马屁,也算是给朝廷的献礼工程。他自己当仁不让的做了总编辑兼主编,然后让魏征房玄龄孔颖达七人做了副主编,其余的学士们也挂了个编辑之名,至于那些学生们,挂名资格也没。

然后有一天晚上,李渊居然也带着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杨恭仁一群宰相微服私访。

李世民和李建成还有李元吉,柴绍、秦琼等几个女婿也都陪同。

虽然没有摆天子仪驾,可也还是有大群侍卫。

皇帝突然就这么驾临了张家,这让张非常的意外。不过李渊倒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先是看了看张他们编的字典,然后叫了张过去说话。

李渊对张态度还挺和气的,甚至还拉了张的手,拍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旁边。弄的张当时有点懵,虽然印象里李渊其实是个当皇帝当的挺轻松的人,江山都是李世民打的那种话他是不信的。

可隋末乱世,枭雄争霸,瓦岗李密、洛阳王世充打的难分难解,其它各地反王也是撕杀不断,倒唯有李渊,起兵时间其实很晚,却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打进了关中,夺下了长安。然后后来居上,大军四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张印象里,李渊起兵之前,一直是个很懂得韬光养晦的人,很低调。就算到了杨广快死了,也一直不肯马上起兵,急的裴寂刘文静李建成李世民那些人不得了。

李渊起兵后,不断的封官加爵,向李密拍过马屁,向突厥联过盟借过兵,对那些原来了隋朝的官员贵族们,更是大肆拉拢,封了无数的勋官爵位。

感觉李渊当皇帝真是最轻松的那个,但张觉得李渊能当上皇帝,绝不是靠了自己的儿子。只能说,李渊其实是那种笑面虎的角色,看着总是人畜无害,其实相当的精明能算计,就跟李渊一向比较崇拜的姨父杨坚一样。

手腕厉害。

张暗暗打量李渊,现李渊其实长的还行,年纪虽然快六十了,但精气神不错,就是胡子有些稀。

面皮有点皱,怪不得以前杨广曾经叫李渊阿婆面。

有传说李渊还有三乳,可惜张看不到。

李渊拉着张的手笑着说,秦琼是他驸马,而张又是秦琼义子,因此算是他的外孙。这番话说出,让站在边上的那些宰相和学士们都大吃一惊。

如裴寂这样的李渊心腹重臣,虽然跟着李渊多年,熟知道李渊行事手段,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高封厚赏以拉拢人。可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也还是有些让人意外的。

李渊问了张一些话,和都老实的答了。其中就有说到印刷术和编书的事情,李渊抚着胡道,“年少有为啊!”

然后突然就让一旁的黄门侍郎温大雅拟旨。

封张为武安县开国伯,加实封百五十户,通前一百户真封。还加张为崇文馆大学士,并翰林院学士。

此时本来没有翰林院。

李渊今天却新设一个翰林院,然后把东宫的崇文馆学士,和天策府的文学馆学士,全都授以翰林院学士之衔。

翰林院学士不是正式的职官,而是相当于一个加衔,翰林学士各依本官品级。

对于这一众学士们来说,就是能够多领一份俸禄,并不需要真的去翰林学士院当差,也没差可当,翰林学士们说好听是备皇帝顾问,但其实也就是个加衔。

张也不知道李渊为什么要突然弄一个翰林学士院,然后把两个儿子招揽的学士们都给弄进去了。

翰林院学士、崇文馆大学士、太子洗马、崇文馆副馆主、武安伯张。

名字也有一串头衔了,能领好几份俸禄。还加了五十户的食邑真封,有一百户了。

对于皇帝老子的公然挖人行为,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没说什么。反正皇帝也只是给他们的学士加了个翰林学士衔,又没解散他们的文学馆和崇文馆,也没有把人调走。

听说张他们编的这本字典,张已经取名为武德字典,李渊表示很满意,哈哈大笑,一脸的皱纹更多了,真的跟个阿婆似的。

编本字典,就编成了大学士和武安伯,这让厅里的其它学士们很羡慕。大唐虽然爵位不怎么值钱,但除非是那些朝廷宰相重臣们,要不然文官封爵还挺难的。一般宰相封个国公是没问题的,但如这些还在秦王府和东宫的学士们来了说,大部份的人连个男爵都还没有。

张却一下子就从子爵升到了伯爵。

张自己也对这个突然的升爵有些意外。

更让张意外的是,李渊问了雕版的好处后,倒也没有说要让张献出来了,而是跟裴寂说,让朝廷拔笔钱出来,然后把翰林院建起来。

李渊的意思是翰林院以后就如现在这些学士在张家一样,是这些学士们整理注释经义,编纂图书的地方。李渊让张他们这些学士以后就到翰林院里去编书,编完字典了,还可以把九经再整理一遍,编一套大唐官方注释版出来了。

“以后修国史的任务也就交给翰林院了,晋朝、南梁、南陈、北齐、周、隋,还有南朝、北朝,这些都还没有正史,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这些翰林学士了。”

这就是李渊给张他们的任务了,编一套大唐官方注解版的经典,还要把南北朝时那些没有修过正史的朝代,修史。

唐朝现在用的经典是九经,因此他们就得编一套九经注疏,或者九经正义。

编史的任务更重,晋至隋,有六个朝代的国史要修,另外还得专门为南北朝各修一本史,这等于要修八本史书,虽然从晋到隋,加起来了也没几百年,但越是如此,这史书越是难修。

不过历朝历代,能为官方受命修史的人,无不是既有名也得官职很高的文臣们,这些新任的翰林学士们能够得到注释经典,编修国史的任务,还是很高兴的。

“文远啊,你编的那套资治通鉴很好,太子给朕看了,写的很不错,你也要继续编写下去。汉有史记,而我大唐则有你的资治通鉴!以后每写出新章来了,一定要先送一份给朕。”

“崇文馆现在编的那个小学教科书,朕也听说了,想法不错,好好编,等编好后,也送一份给朕观看。若是写的好,到时朕让刊行全国,让各地州县学用此做为教材。”

张觉得自己要了!

第280章 科举主考武安伯(第三更,1200月票加更!)

第三更送上,谢谢打赏的诸位兄弟们,谢谢!

夜深。

张府却依然灯火明亮,人声鼎沸。

“你家的羊羹好吃!”

李渊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子的羊肉泡馍,吃后非常满意。

皇帝突然带着三省宰相们驾临,张府也没有什么准备,因为聊的比较晚了,李渊干脆让张准备点食物。

张看着满厅的宰相、学士,还有几位亲王、驸马们,一时也没办法准备出太多的丰盛食物,一来没这么多新鲜食材,二来真搞个丰盛宴席,都得天亮去了。

就吃羊肉泡馍了。

也就张胆大,皇帝要在你家吃个宵夜,结果张只弄了份羊肉泡馍。羊肉泡馍不是张府特有,这是属于秦烹,也就是比较传统的关中食物了,古称羊羹,俗称羊肉泡。反正在关中,这算是一道很有名也很普通的食物了。

张到后厨去吩咐了下,亲自指挥着周氏和秋月冬晴,以及一众厨房里人帮忙,甚至崔莺莺和红线、七娘她们也全来了帮忙了。皇帝和众宰相学士们到来了,还要在张家吃宵夜,这是荣耀啊。

烙饼,羊肉汤都是现成的,因为张府人多,羊肉汤也算是一道日常菜式,每天厨房都会早早的煮好一锅汤肉汤。

这也是张选择了羊肉泡馍的原因,有现成的。

张家的烙饼是用面粉擀好后,抹了麻油,加了芝麻的,两面金黄,又薄又脆。

羊肉泡馍李渊也常吃,可今天晚上却觉得张家的羊羹格外好吃。

“陛下,这羊肉泡馍最关键的就是汤清肉烂,煮汤是最重要的,骨汤和肉汤一定要分开煮,肉要先腌制一天,再煮半天,而且得使用很多调料,调料的种类和份量也是格外重要的。一锅好汤,才是这羊肉泡馍好吃的关键。”

“另外,吃羊肉泡馍还有一样很重要,必须得亲自撕烙饼,撕的越碎越好,这样吃起来来才更有味道。”

那边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兄弟正卖力替皇帝老子撕烙饼呢,结果张这么一说,三人都扭头过来了看着他。

李渊哈哈一笑。

从盆里拿起一张烙饼,真的自己撕了起来了。

“陛下,再撕碎点,越小真好。”张站在旁边,做起了指导。

“朕原先就曾听说过灞上张三郎,是个奇才,会编书会写诗还会医术,尤其还会美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李渊笑着说道,看的出来了,他今晚似乎很高兴,自己坐那撕烙饼,还不忘记招呼其它宰相、学士们一起撕。

于是乎,张家的大厅里面,一群宰相以及尚书、黄门侍郎等三省高官们,和几十个新任的翰林学士们,就坐在张家的一楼大厅里一起撕烙饼。

这场面相当壮观,还好张家大厅够大,上百人坐在里面也不显拥挤,不过那些侍卫内侍们可就没机会坐厅里了,他们只能呆在张家的廊下。羊肉汤也没这么多,张家临时给他们烙饼吃。

厅里有地暖,很是暖和。

李渊把张特别叫到他旁边坐着,一边掰烙饼,一边跟张闲谈。

皇帝跟张面前,和大家一样,都摆着个空碗,然后大家卖力的撕着烙饼。李渊刚才已经吃了一小碗现成的泡馍,不过他觉得没吃过瘾,还要再来了一碗,而且要跟张他们一样,自己掰烙饼。

把烙饼掰的细碎,张叫来了府中仆佣,让他们把这些帝王将相们掰好的烙饼端下去。一份上好的羊肉泡馍不是掰了就吃,而是先把烙饼掰碎了,然后还要拿去加工一样,把掰好的烙饼放锅里,加上好的黄花菜干、好的木耳以及粉丝,加上青蒜煮熟,然后出锅放上香菜。

“朕那碗可别搞混了。”

李渊笑着对张道,亲自掰的烙饼呢。

“请陛下放心,不会搞混的。”

管家亲自端着李渊的这碗碎饼去厨房,第一份煮。

这碗饼由崔莺莺亲自出马,在周氏和秋月娘三个的指导下完成,而且全程都有宫中内侍观看,做好后,还有一个内侍上来了先试吃了,等了一会后才让送到前面去。

一大碗羊肉泡馍端到李渊面前。

用姜、蒜、桂皮、八角、党参、山楂等调料炖出的羊汤,配上黄花菜、木耳再加些粉丝,加点青蒜、香菜,再上块二两多的切片熟羊肉。

还有那块李渊亲自掰碎的五两的烙饼。

好大一碗。

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

香气四溢,诱人食欲。

尤其是在这冬夜里,一碗如此羊肉泡馍,真是诱人。

“陛下请慢用!”

张笑着道。

李渊拿起筷子先夹了块碎饼,烙饼已经浸满了羊肉汤,一口吃下去,味道相好好,不但有烙饼的香味,而且还有羊肉汤的浓郁。李渊点点头,又夹起一片羊肉。

这是一片卤过的熟羊肉,选用的是半岁大的羊腿肉,这种肉最鲜嫩,卤出来了的味道也好。

感觉不到半点羊肉的膻腥。

再夹一筷子粉丝,滑溜好吃,木耳和黄花菜吃起来了也让这汤不腻。

“美味,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羊羹。”

李渊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才减慢了度,不忘向张大赞。

“这个跟面条一样的是什么,滑溜好吃。”

“陛下,这是粉丝,用红豆制成,因制成后如丝制,故名粉丝。”绿豆的栽培历史挺久的,唐朝之前早就有了,但用绿豆制出粉丝,这却算是张家的特产了。其实绿豆粉丝制作挺简单的,只是前人没有去弄,或者说有人弄人但没有传开来。

一会功夫,其它人的羊肉泡馍也好了。

于是,大唐的一众帝王将相,就在张家吃羊肉泡馍,吃的非常爽快,赞声不绝。

“好饱,这羊肉泡馍是朕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种做法,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碗,痛快。”李渊哈哈大笑。

其它人也都是点头,羊羹常吃,也吃过泡馍,可跟张家的一比较,他们以前吃的也太简单了。

“阎爱卿,你回去之后,把今晚之事画下来了,到时画好之后,朕要挂在宫中收藏,画名朕都想好了,就叫微服私访张学士府夜宴图!”

一个吃泡馍吃的肚子正撑的大臣连忙站了出来领命,将作少监阎立本,朝中有名的擅长书画。阎立本父子三人都是擅长工艺、书画。他爹曾是隋朝的殿内少监,他哥阎立德是尚衣奉御,为宫廷设计服饰、舆伞仪仗等物。

他们一家,都是工程世家,搞建造设计非常厉害,正因是工程世家,因此他们家绘画水平也极高。

“文远啊。”

“臣在!”

李渊这顿宵夜吃的很满意,他躺在张家的靠背椅上,满意的摸着肚子道,“回头朕派几个御厨过来,好好跟你家学学怎么做菜。”

“还有,你家这些家具很不错。”

说了两句闲话,李渊终于正色道,“如今天下一统,朕有意要重开科举,选拔人才。去年冬已经让国子学和各州县学保举在校合适生徒,以及推荐各地未在学而有才德之未仕者入京,再过些日子,就正式考试。”

“这次朕准备多选拔一些人才,所以这次打算多开一些科目,快马决定开设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算、明字、童子、道举诸科。”

“朕打算此次科举考试就在新的翰林学士院中举行,由诸位新授翰林学士为考官。”

李渊从这些翰林中,钦点了四名主考官,张、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另外有十八名同考官,剩下的翰林学士为考官。

这让张十分意外,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当上主考官。不过看了另三位考官,他倒算是没那么惊讶了。

今年的科举,会是大唐的第一次科举考试。

不过总的来了说,皇帝虽然重视,但科举也完全没有后来了那样的重要。眼下的科举,也仅仅是进行取才的一种方式,还是一种比较次要的方式。虽说设了许多个科目,但眼下科举还只是刚开始,影响力还非常弱从隋朝开皇时始开科举,到现在,6续也弄了许多年了,中间也停过许久,影响力在提升,可还是不高。

这也是为什么四个主考官都只是四五品官员,还多是东宫和王府属官。

不过能当上科举的主考官,张还是觉得非常荣幸的。

传说中的科举考官可是相当牛的啊,那些考生以后岂不是就成了自己的门生了?

想想以后,门生遍及大唐官场,甚至是朝廷三省六部,想想就激动啊。

裴寂、萧瑀这些三省宰相们估计现在也看不上主考官这样的位置,毕竟就算是礼部试通过了,也只是得个做官资格,还得参加吏部试。要考身言书判,最后过关了,才会授官,但一般也是授正九和从九品的低级官职。

一般真正的勋贵甚至是高官子弟,都是不屑于参加科举的,因为他们可以门荫入仕,方便的多,而且往往一入仕起点就很高,比考科举可简单又划算的多。

我要不要把这大唐的科举制度给改一改,让他提升点影响力呢?张暗想着。未完待续。

第281章 张超的三把尖刀(第四更,为刀在手跟俺走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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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直到天色渐晓,李渊才有些疲倦的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了,诸学士们也都一一告辞离开。

秦王府学士虞士南还笑着跟张说以后享受不到张家的宵夜美味了,皇帝已经在皇城的安上门内太常寺旁边拔了一片宅院,做为翰林学士院。以后翰林学士们要编书议事等,就都要去那边了。

张笑笑,这段时间,张家确实热闹的不像话,真正是往来无白丁,谈笑皆鸿儒。张的名气,这段时间也飞涨。

跟长安的这些名士学者们,张也是混的很熟了。

太子走前,还叫张过去好好赞了一遍。

张还感觉到李世民走时给他投入的一个隐秘目光,两人目光短暂碰撞,然后收回,互相装着不认识似的。

秦琼没走,留了下来。

“明天可以换牌匾了!”秦琼站在大门口,回头看着那块学士府的牌匾。

李渊临走前,还御笔亲题了字赐给张。

“大学士第”“武安伯府”“诗书礼乐”“耕读传家”“翰林学士”

李渊御笔亲题五块门匾,还特别下旨在张府敕造五重门楼,以安放五道御赐的牌匾。

这样的荣耀可是一般官员们求都求不到的,皇帝却给张御赐亲题五个匾额。

秦琼看着张家的大门,很高兴,比张还高兴。

“我过些天就要正式离京去同州赴任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很高兴。”

“我对现在这个样子也挺满意的。”张笑着回道,他满意的倒不是今天刚升了武安县伯,也不是高兴皇帝给他赐门匾,他高兴的是他在长安站住了脚。

那天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有将作监的人过来了为张家修门楼,为之人居然还是将作监的少监阎立本。

见到张这位年轻的将作少监十分的客气,张拉着他一起进府喝冰糖雪梨,后世人对于阎立本更熟悉的还是他的画,其实这位阎兄却是位工程世家,一家父子三人都是搞工程的,而且很有名,隋文帝隋炀帝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这几朝,阎家都混的很开。

阎立本还是北周武帝的外甥,他的母亲是宇文邕的女儿清都公主。

张对阎立本很客气,因为阎立本这个将作少监本来了就官职很高,更何况在太宗朝他先当工部尚书,后又升了宰相。

张喜欢结交善缘。

阎立本对张也很客气,造个门楼其实都算不上工程,可他却亲自来了了。皆因皇帝一次给张写了五个匾额,这可不是一个武安伯或者翰林学士就能得到的。

仅花了几天时间,五座门楼就快马建好了,而皇帝御笔亲写的五个门匾也已经制好,一块块的安装在了上面。

第一重门楼上安的就是大学士第四个字,然后是武安伯府,接着是翰林学士、耕读传家、诗书礼乐。

安放牌匾的当天,张特意摆了酒席,老牛更是大放神,又弄了一个一千响爆竹,炸的务本坊是人人皆知。

许多张家的客人都来了,许多勋贵,不少士族,连带着一众翰林学士也大多出席。这份热闹,看的隔壁国子学里的一众学生都惊叹羡慕不已。

不过这热闹之中也少了些人。

秦琼和罗士信都已经离了京,正式到同州、华州赴任去了。李世绩也回了河南,徐圆朗基本上被打残了,但还在负隅顽抗,李元吉不再出征,河南战场由李世绩这个河南大总管全权负责。

这段时间还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朝廷正式下令,撤除四个行台,而将全国划分为十五个监察道,并已经选了十五位监察御史,授为观察使,巡察各地。

四行台撤除,行台官员召回。

李世民和李元吉、段纶、李伏威四行台尚书令都被召入京师。

李世民曾上书反对立即撤除行台,认为天下还不太平,时机未到。特别是巴蜀偏远,需要有行台能够临机决断,而江淮更是不能冒然撤消,不然恐引起李伏威等的误会,或引动乱。

不过太子却上书力陈撤除行台之必要,最终李世民的反对没起作用,皇帝下旨,三省通过,四行台就此撤除。

李世民的陕东道大行台撤消,李世民留在洛阳的行台仆射屈突通和行台兵部尚书殷开山等,也都被调回京中。

东宫上下一片欢欣鼓舞。

整天忙着白天编小学教材,晚上编字典,写资治通鉴的张,也被李建成召去东宫。

李建成脸色极好,在他看来,这次是取得了重大胜利。

“大家说说,如何趁胜追击!”

张在太子的殿上,也有了一席之地。他这个崇文馆大学士、太子洗马跟魏征并排着坐一块。

众人各抒已见,都提出了不少的建议。

有些还挺不错,比如,就有人提议,让朝廷重开封建之制,给皇子们分封诸侯国。他甚至提出给李世民封到蜀中去,改封蜀王。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若朝廷真的开分封建国之制,那李世民封到蜀国去,肯定也就是封一个郡国之地,诸侯国最多一两个州大小。

就藩之国后,诸侯可是不得轻易离藩的,若没朝廷召令,他们根本没机会入京。只是呆在蜀中自己的那二亩三分,李世民当然闹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建议是好,李渊肯定不会答应。

“文远,你可有何建议?”太子见张一直没说话,直接点名。

张看了看一众人,心里无奈,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得拿出些真东西来了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东宫的核心会议。

“回殿下,我认为这次撤消行台,我们东宫确实赢的漂亮。但秦王如今依然身兼多职,既是雍州牧又是天策上将,还是尚书令,并是十二卫大将军。陕东道大行台撤消之后,秦王在河南的部属大多归京,其实力依然不可小觑。”

“若能将秦王分封就国,这自然是好的,但以如今的局势来了看,这却几乎不可能。一来天下还未真正安稳,大唐立国不久,陛下怎么会让秦王这样一员能征善战之大将离开?再者,陛下很重亲情,肯定舍不得让秦王分封边疆,然后数年才能一见。”

“臣以为,与其现在就想着如何把秦王分封蜀地,还不如再等等。”

“就只是再等等吗?”李建成对张这番话似乎不太满意。

“也不是坐等,臣以为,当下第一要务,是让秦王和齐王从宫中搬出。”

这话一出,倒让李建成意外。

“秦齐二王早已成年,甚至孩子都有了好几个。到现在还一直居住在宫中,出入随意,每次出入都是骑马通行,甚至还拾弓刀,宫禁如无物。这是违背制度的,也有损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权威。”

李建成听到这里不住点头。

“因此,臣有三个建议。一,殿下可上书陛下,要求为二王在宫外建造王府,建好之后让二王搬出宫外,并且以后严明宫禁。”

“其二,殿下可上书陛下,今后诸王面见陛下和殿下,必须行朝礼而不是家礼,除非是宫中家宴。陛下的敕、太子的令、诸王的教,也必须重申,皇帝的敕最高,其次为太子的令,然后才是亲王教,诸部衙有司,得按照此优先顺序执行,而不能再只是按接到的敕令教的先后顺序执行。”

“文远说的好,这点很重要。孤的太子令,经常都不如秦王教管用,太胡来了!”

张笑笑,“殿下,只要先让陛下旨声明,然后再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那么此事就能改尔。”

“这第一第二条建议都非常好,文远,你这第三条又是什么?”李建成没有想到,张居然还真的有好建议,还都是这么实用的。

张也没什么顾忌,他说的这几条,其实都是很正常的。就算他不提出,随着天下一统,皇帝自己也会提出来了的。而他现在说出来了,却能让太子更加信任于他。

“至于第三条,臣以为,如今天下一统,朝廷也当偃武修文。过往因战争需求,因此才有各地行台,有诸王统属的军队。但现在,天下一统了,朝廷也应当归于正规,凡事得按制度而行。诸王拥有军队,本就不符名制度。因此,臣这第三条,就是向陛下进言,收归诸王兵马!”

“诸王可保留亲事府和帐内府,但其余左右六护军府数万之兵马,须上交朝廷。”

大唐手里有军队的不光是皇帝太子和两个亲王,其余郡王甚至公主,也有人手里有不少兵马。好多,名义上已经是归属于十二卫,但实际上多是他们的直属兵马。

秦齐二王手里,甚至每人有几十个军府两三万的精锐部队。

张的建议就是只保留这些人手里的侍卫,但把其余的部队都解除。如此一来,李世民李元吉长平公主等这些原来了手里有兵的,最多一人只剩下千余护卫。

张说这些是没什么压力的,这本来了就是历史趋势,而且李世民真要造反,也不可能跟汉王杨谅一样弄个十几二十万兵马造反,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就没用到他的那些兵马,因为正常情况下,其实李世民也不能随意调动这些兵马的。

“说的好!”李建成拍案叫好,大声称赞,哎哟,张三张文远,真是王佐之才,老天派来了助他的啊!未完待续。

第282章 夺储还是篡位(第五更,为hcylovegtt万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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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招招狠辣,这是欲置秦王于死地啊,先罢陕东大行台,又要秦王搬出皇宫,现在还要撤王府左右六护军府,三郎,你知道这几条是何人给太子献谋划策?”

翰林学士院,翰林学士房玄龄找到个机会,询问张。

“除了第一条,其余两条都是我向太子建议的。”张回道。

房玄龄惊讶的望着张。

“我还以为是李纲、窦轨,或者是裴世矩、郑善果所言,要不就是友贺德仁、魏征、王珪、徐师谟、欧阳询等人出的谋划,真没料到是你。”

张笑笑,“其实这些,我不说也会有其它人说,我先说还能得太子信任。”

“话是如此,只是初听到时我还是有些惊讶的。文远,你真认为陛下会下令秦王裁撤秦王府左右六护军府吗?”

“既然陛下都撤了四行台,那么再裁撤王府护军府也不稀奇。毕竟如今天下一统了,诸王手里握着大军,也不符合制度的。”说到这里,张却依然是一副很平淡的面容,“但是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了陕东大行台,也没有战事,秦王府就算保留着左右六护军府几万人马,可也轻易调动不得,调兵得有皇帝旨意,有兵部的兵符,缺一而不可。”

“可”房玄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总觉得兵权这个东西,一旦交出去了,那可就彻底没有了半点依靠了。

“在长安城里,难道秦王还能调动的了几万府兵?有亲事府和账内府千余护卫,其实已经不少了,再多,可兵都在关内各军府,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东宫咄咄逼人,秦王府形势不妙啊,殿下最近都有些急躁了。”

“房公莫及,我有一策可化解之。”

“哦,有何妙策?”

太子这边撤行台撤护军府,让李世民搬出大内,重申敕、令、教的上下等级,其实都是一直在打压李世民的威望,而且都是堂堂正正的手段。

李世民连反对的理由都找不到。

这种光挨打还不了手的感觉是很糟糕的。

“我劝殿下暂时低调,其实关键的不是殿下当不当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或在不在大内居住,又或者秦王教是否能与太子令并行,最关键的是秦王殿下能得到多少人的忠心。只要有人,就输不了。”

“因此,太子要撤行台,那就让他撤。他要让秦王般出大内,那就搬,搬出去了其实还更安全,更方便。太子要撤掉护军府,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趁机把秦王府的将领们安排到外面,分掌兵马,还更有利。”

裁撤行台是势在必行的,毕竟行台权柄太大,就如陕东道大行台,差不多管辖河东河北河南三地的军政大权,简直就是个关东,谁能容忍,不说太子,李渊也不可能一直让他存在的。

但撤了行台,朝廷也一样还会有军事上的需求,不可能三百多州就这样散着,虽设了十五道监察州,可监察州只是监察,不管具体的行政的。

尤其是现在好多地方还有叛乱未平,边疆之地更是不稳,军事上的压力很大。因此如今各地存在着许多总管府,一些刺史加总管号,并加使持节名,可以总领军政。

有的总管管数州甚至十余州,也有总管管一两州的,总之就是负有军事重任。

张觉得,完全可以上奏朝廷,整理一下这些总管啊都督等,统一一下。

“十五监察道的设立不错,但只是监察,现在地方几百州,朝廷中央根本管不过来了,尤其是许多边疆之地还不太平,而许多腹心内地也是新附不久,因此我以为,朝廷有必要在监察道观察使之外,再设一武将,以统管兵马。”

张意思很简单,朝廷嫌行台权力太大,撤了。可又对地方州县两级制管不过来了,加了一个十五道监察道,监察方面虽然加强了。可地方上的军事方面却还是散着的,没有了行台的总领,就显得太散了。

因此张建议,朝廷再设十五个大都督,京畿和都畿的可以是亲王遥领,其余十三道则派出大将镇守。大都督府下,还可按需要,设立一些都督府分领。

“观察使是文,大都督是武,州县之上十三道有这一文一武统领,可解需求。”

四大行台,改成十五道大都督府和监察道,文武分领道内州县民政和军事。

房玄龄听到张的这个说法,有些眼前一亮。

汉魏时就有都督府,后来还兼领刺史,总领军政。到了周隋,改称总管。

隋朝时,更有五大总管府,几乎是把大隋江山分领,各统数十州,权柄极大。

唐朝此时也有总管府,但又设置了一些都督府,反正有些混乱,但没有如隋朝时的那种大总管府出现。

张也没想过弄大总管府,要不然,那就是大行台变大总管府,换汤不换药,朝廷也不会答应。

他提出这个十五道大都督府,其实也是为李世民考虑的。李世民当不了大行台尚书令,也出不了京了,那就让他的手下去争些大都督、都督的位置,这些可都是能统兵的职位。

只要手下忠心,撒出去了既能统兵,还有地盘,这实际上也依然是保存李世民实力的一个办法。

十五道大都督,只管军事,且不兼刺史,不管州事,那么大都督加使唤持节,也只是一个派驻将领,对朝廷来了说,既能满足军事需要,又不用担心地方将领实力过强,拥兵过重。

毕竟只统兵不管民政,他们还是限制比较多的,再在这些大都督下,多设些都督,同时取消大都督、都督们的自置幕僚的权力,兵将改为轮换,就不用太担心了。

“十五个大都督府下,再设四十五个都督府,天下分设六十都督府,这样就兵权就比较分散,都督府非战时接受朝廷诏令,听从大都督府调遣,平时并不受大都督府节制。”

张的这个大都督府和都督府并不是完全的上下级关系,比如河北道,可能辖有二三十州,而河北道大都督府,只辖幽、定等数州之地,而河北道魏州都督府,则辖、贝两三州,却并不在河北道大都督府的直辖之中,只是在战时,会归属河北道大都督府的管辖,平时,大都督府对本道的其它都督府,只有监督权,并有直接管辖权。这样的设置,也是防止大都督府权力过大,一道之内,一大三小四个都督府能互相制约。

毕竟要推出这个制度,总得让朝廷放心。

要是不考虑这些,就很难通过。不可能朝廷刚撤了四行台,又设权柄极大的十三道大都督府。

这样的都督府制度,比起原来了的总管府制度,看起来权力要小了,但张认为有利于安置秦王府的将领,让他们分掌兵权。对李世民来了说,掌握一些兵权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可以暂时不考虑。

“秦王府的将领都外调,如此一来秦王府空虚啊!”

“秦王在京城,有千余护卫足矣,太子的地位,不可能主动在京城动兵。真要到那份上,秦王府多一群将领,也没有什么用。”

“我总是觉得很危险。”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若是秦王把护军府交出去,把府中将领调出去,也能暂时的的麻痹东宫,为殿下再争取更多准备时机。”

“准备?难道最后要?”房玄龄惊问。

“当然是得做两手准备,如果能够让陛下换储,这是最好的。可万一不行,最后总也得有另外的准备啊,房公,你说是吧?”

房玄龄真没有想到要到那一步,他们现在一直做的准备,都是如杨广当年夺嫡那样的准备,想办法让皇帝废掉建成,另立秦王为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的。若真到了那一天,秦王只要有实力,那么退可离京,在外登高一呼,四方云集,强取啊!”

房玄龄擦汗,这个张三,年纪轻轻,可说到起兵造反这样的大事,居然如此淡定从容。

“嗯,我回头会跟秦王转达你的话的。”

房玄龄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他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大内。

宫殿炉火正旺,李渊和裴寂、萧瑀、陈叔达、杨恭仁一众宰辅们在谈话。

“秦王上奏,称眼下天下刚统一,边疆未靖,一下子撤掉行台之后,地方上诸总管府有些混乱,这不利于朝廷对地方及边疆的控制。因此奏请整理天下总管府,于十五道设立大都督府,并每道再置三都督府,加号使持节,督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粮禀,总判府事,但不再加刺史,文武分领,诸卿怎么看此事?”

“陛下,这是好事,臣赞同秦王之议。撤掉行台之后,地方上确实有些散。现在设立十五道,派观察使监察各道州县,又设大都督府和都督府以掌边要之地镇戍,这是良策。”

“臣附议,都督府还是多设一些的好,一道内设一大三小都督府,这是老成谋国的想法。”萧瑀等也都赞同。

李渊点了点头,“那就收诸王府兵马,然后分调这些将领赴各道任都督吧!”

对于秦王没有反对撤消行台,还交出所统护军府兵马,并提出这样于国有利的良策,李渊很满意,看来自己之前过于担心了。未完待续。

第283章 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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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的眼里,李承宗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玄武门李建成失败后,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没被放过,不过李承宗却连那个时候都没活到,他早夭了。

崇文馆,张难得的空出些时间,来了履行自己这个傅的职责。

“把这个笔画名称表好好记牢。”

不过张的教育也很粗糙,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大唐第一套小学教材已经编好了,正在交给张家书坊努力刻印中。

李渊已经亲自看过这套教材,对此十分满意,话要刊印行。天下诸州县官学,都要给,以为开蒙课本。对此张很高兴,因为朝廷的第一批订单,就是三万套,每州最低一百套。以后看情况,可能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虽然张给了朝廷最优惠的印刷价格,但顶不住量大,依然很赚钱。尤其是,这些教材书可都写着张主编,那才是真正扬名天下的好事。教材到天下数百州和下面的千余县,那时就真的天下何人不识君了。

崇文馆小学的学生们提前领到了新课本,这些都是由学士们亲自抄写的,弥足珍贵。

李承宗是一年级学生,他的语文课是从笔画名称学起的,本来张原来了是打算让学生们从拼音学起,最终想想还是先识字后写字再学拼音,毕竟这样比较符名正常的学习过程。

识字就是学三字经、千字文,还有一些简单的诗词歌谣。

学笔画,同时还能跟书法课一起学,一边学笔画,一边练笔画。

李承宗很努力的握着笔写着横竖撇捺,这孩子虽然年轻,却很有股子刻苦劲,虽然才六岁,可写出来了的笔画,比张的毛笔字还好的多。

张拿过他写好的,仔细看了几遍,都挑不出毛病。

“很好,今天老师再教你一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你先把他背熟,然后老师给你讲解其中的意思,到时你把再这里面不认识的字好好抄写记熟。

张把自己抄写的这悯农诗交给李承宗,就算是布置了家庭作业,然后很不客气的就宣布下课了,让他回家。

李承宗很有礼物的给张行礼拜别。

收拾好几本书,张站起来了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屁股。

哎,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都又到旬末,明天终于又可以旬休一天了。自到崇文馆上班以来,张最盼的就是旬休了,一月才三休,实在是太少了些。想他在白鹿书院,那可是制定了学五天休两天的,一月都能休天。

不过这段时间,张连旬休都没能完整休过。

前两次旬休,都得去翰林院里编书。

朝廷已经立了好几个项目,比如编写九经正义,比如编写南史北史等数朝官修史书,另外还要编武德字典,同时武德词典的项目也正式确立了。

张庆幸自己没有跟皇帝漏嘴说过四库全书什么的,要不然真要编一套四库全书,或者编一套武德大典,那真正要命。

就算如此,张也是忙的要命,旬末要编书,晚上也要加班编字典,连个加班费都没有。他还得自己抽空写资治通鉴。

此外,他如今隔三差五的收到许多学者儒士们送来了的书稿,想要印书。一本本看,十分头疼,有时张自己水平也有限,根本看不出好坏。

还好,他找到了两个助手,马周和岑文本。马周虽是崇文馆学士,沾了张的光,也当上了翰林学士。

张很不客气的把这两个崇文馆的手下,调到自己手下,做了自己的馆主助理和秘书。不但崇文馆里的许多事务,都要这两人协助处理,就是编书,他也经常找这两人帮忙。如今许多人投来了的书稿,张也直接交给他们两人先看,他们觉得好的,张再看一遍。

其实也就是随意的看看,大多数都是他们说好,就也说好。

不过因为钦点了大唐届科举考试的主考官之一,因此最近张不但每天收到不少儒士们的书稿,还收到许多生徒和乡贡的行卷。

大唐第一次科举考试的制度,多还是采用的隋朝科举制度。

这些制度十分简单,让张这个对明清时科举更加熟悉的人,十分的鄙视。

比如唐朝的科举一年就考一次,而且也不是多级考试制度。没有什么府试乡试会试殿试,统统只有一个礼部试。

而且秀才居然是隋唐科举里面最难考的一个,还有一个专门的秀才科,一科只录一两个,比进士科含金量居然更高。

除了秀才科外,还有明经、进士等五十多个科目,简直是吓人。字写的好,能来了参加明字科,算术学的好能来了参加明算科,律法学的好还能参加明法科。

若是对经典熟悉,参加明经。若对诗词歌赋时策掌握的好,那对参加进士。

甚至还有一个童子科,张仔细了解了一下,简直是吓一跳,完全就是大唐版的中科大少年班。

朝廷规定,凡十岁以下,是以下,不是以上。十岁以下能通一经及孝经和论语的,就可以参加童子科考试。能背诵十卷的就可以授官,能背诵七卷的就可以授予出身。

这你敢信?

这意味着十岁以下的孩子,你只要能背熟三本书,考试的时候能背诵个七卷十卷的,就能得到出身,甚至能当官。

会背书就能当官啊,十岁以下就能当官啊。张想问,这当的是什么官啊?

他的几个亲传弟子,来恒来济都有这本事,只是过了十岁年纪了。

李承宗也有这本事啊,才六岁呢。

总感觉大唐的科举有点乱来的感觉,甚至就因为李家把老子当成了祖先,于是科举里还特别加了一科,道举试。道举试不是考道路工程的,考的是道家思想,考老子庄子文子列子等,是为了扶持道教的。

还有医举试,专门为医学人才准备的。

零零总总,一共五十多科。

这里面,最重要的当属四科,秀才、俊士、进士、明经。秀才和俊士都是那种千里挑一型的,因此每年都只录取一两个。

进士和明经,算是后世科举中的两个雏形吧,一个专考经,一个主考诗赋策问。其是进士科是百录一,明经是十录一。

而考明经的又多以士族子弟为主,因为他们家里书多,打小有机会学习,家里也有人传授讲经。普通寒门子弟没这机会,学经一般也学不全,因此他们考进士科,做诗词歌赋,做时务策问。

但因为进士录取少,因此往往又称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考上进士,还说年轻有为。三十岁考上明经,都称太老了。

这也是一种对士族的倾斜。

张有时也不得不说,唐朝的政策还挺倾斜性的。

那些勋戚官僚子弟,一般都是不用参加科举的,他们可以门荫入仕,入仕的起点高,还容易。

地主士族子弟要入仕,一般就要难些,多数是直接有名被征辟,或者参加科举,考明经是个量身定制似的出仕路途。

只有那些普通的寒门子弟,想当官最难。

哪怕参加科举,都完全不点优势。他们没有良好的家学,对经义的研究大不如士族子弟,因此多只能参加进士科,可进士科的录取比例却是百比一,只有明经科的十分之一。

最最要命的还有一点,唐朝的科举考试是不糊名的,甚至是不完全看成绩的。

除了考试成绩,考官还得看考生的出身和名气。

因此士族子弟又占了许多优势。

考生们得到保举,来京参加考试,为了增加些名气,便把自己的作品,诗词策论等送到各个名士或者达官贵人手上,让他们观看点评,希望能借此扬名。

张现在就是长安文化圈里的当红名士,又被钦点了主考官。

于是乎,每天都有无数的士子过来投卷。

最让张有些无语的是,还有许多医举科的人也来投卷,这些人都认为张医术高明,是一位神医,纷纷把张认定是他们的代言人,一群学医的大夫们,天天来投卷来拜访。

弄的张也只得闭门不见,真见不过来。

最搞笑的是有些道举科的也来找张,我靠,你们难道没听说过我以前是跟和尚的吗,你们这些道士找错人了啊!

而随着算盘如今在长安的流传,许多来考明算科的,也纷纷来找张这位明了算盘的算术高手,想要跟他探讨一下自己在算学上的研究现

科举改革看来势在必行啊,这个艰巨的任务看来还得我这个大学士扛起来了!

不过说起来,唐朝这种一年考五十多科的壮举,也还是挺务实的。需要什么人才,就专门开一科,这等于是专业招聘啊。

后来的那种科举制度,虽然看起来选拔更公平合理,但却使得那些读书人只钻石经义诗词,已经不去学习真正的实务能力了,特别是明清的八股文,更是弄出了大批什么也不会的腐儒学究。

“三郎,这有篇行卷很不错,里面有诗、词、赋和策论各数篇,洋洋洒洒共有数万字,都写的很好,而且字也很不错,你看看?”

岑文本拿着一个卷轴进来。

“哦,能让景仁如此称赞,看来定是位才子,拿来我看看。”

张接过卷轴,打开,一个名字郝然映入眼帘。

“孙伏珈!”

第284章 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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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书房里,马周听到孙伏伽三个字时,眉头皱了皱。

“孙伏伽,这行卷是孙伏伽所投?是那个孙伏伽?”

孙伏伽的名头可不他并不是普通来京参加科举的各地州县学里的举荐的生徒,也不是地方官员推荐的乡贡。孙伏伽也不年轻,今年已经四十出头,是河北贝州武城一个书香门第出身。

早在隋大业三年,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孙伏伽就已经参加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进士科考试,并且一举高中,和房玄龄是同科进士。

此后步入仕途,先后担任了大理寺史、尚书令史、万年县法曹。

万年县法曹品级不高,但其职责相当于都一个区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是很有实权的。

李渊入长安,随后建立大唐,孙伏伽也转投大唐。因为多次向朝廷上建言,李渊还曾经公开称赞说,在群臣中惟李纲可为我善尽忠心,孙伏伽可对我诚恳直言,其余皆唯唯喏喏,只知俯听命而已,非我所望啊!

他说万年县法曹孙伏伽,至诚慷慨,词义恳切,指陈得失,无所回避。此人耿直,宜处宪词。立即封他为治书侍御史,并赐帛三百匹。

后来又加封为五品的御史中丞。这可是御史台的佐2,已经是非常重要的实职高官。

孙伏伽的官路可以说是很顺利的,只是前不久,这位御史中丞却弹劾了庐江王李瑗。缘因李瑗见一商人的妻子貌美,就找借口诬陷了这个商人然后杀了他,又纳了其妻为妾。孙伏伽弹劾李瑗,结果最后皇帝偏袒李瑗,反免了孙伏伽的官。

“这孙伏伽现在跑来向三郎投行卷,这不能收啊!”马周在长安城里也是呆了挺长时间的,对于朝中不少事情也知道一些。

张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朝廷对于这第一次科举,其实并不是太重视,而且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规则也不多。

主要的规则就那么几条,一是工商子弟不得参加,贱民自然就更没资格。第二,要参加科举,虽没有地方上的考试,但一得是地方州县学的学生,有州县学的老师推荐。二是地方上比较品行良好有才华的人,地方官推荐,称为乡贡。长安城的国子学、修文馆学生也一样属于生徒。

还有一条,就是官员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孙伏伽虽免官,但不是罪官,而且免官之后他确实不是官员了。

不过孙伏伽没有举荐书,所以他来张这里投卷,希望能够得到张的推荐。

这次考试,还沿用隋朝时的一些考试规则,比如公卷通榜制。

一名考生,取得了考试资格后,到了长安,还要先投一份公卷。就是向礼部,投一份资料表,附带自己的以往作品,也称省卷,以供了解其平时所学专长。一般公卷包含古律诗、赋、文、论共五卷。

公卷之外,考生也会向公卿大臣投献自己所写的诗文等作品,即“行卷”以求公荐。如果他们的作品能在名儒评审圈里打响名气,甚至能不经考试就获得任用。

孙伏伽现在向张投卷,不仅是想要名气,还想要得到张的举荐,获得参考的资格,要不然,他这个免职的官员,连参考的资格都没有。

能在十几年前的大业三年就考中进士科的人,才能肯定厉害,尤其还都做到了五品的御史中丞,若他参加科举,以才能论肯定能中。不过唐朝的科举可不是那么公平的,先你得取得推荐,才能参考,其二得有名气。

再加上考试还是不糊名,结果也不全以成绩论,还要看名气品德这些,所以其实唐朝的科举有太多做弊的地方。

孙伏伽是被皇帝免官的,因此正常考,他就算有才能可落选的机会还是极大。

现在,孙伏伽把行卷投到张手里。

“庐江王杀人夺妻之事有证据吗?”张问马周。

“据说当初就是因为孙伏伽证据不足,所以才被免了官。”

“我想见一见他,让他进来吧。”

孙伏伽站在张府那座大学士第御笔亲题的门楼牌匾前,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等待着。一袭白袍,衬着他有些削瘦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孤傲。

来张家之前,他其实已经去拜见过许多公卿大臣,可惜都没有人愿意替他说话为他讲理。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来参加科举。

他听说了如今长安城里最当红的是学士张文远,便特意来这里投行卷。他不是真的为了能考个进士,十几年前他就考上进士了。他现在来,只是想见见张文远,看这位红人名士,能不能替他说几句话。

“孙郎君,我家郎君请你过去。”王管家出来,笑着对孙伏伽说道。

本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结果的孙伏伽听到,有些微微意外。

“多谢。”

春寒料峭,外面很寒冷,但张家的书房里却很温暖。

穿过张家圣旨敕造的五重御笔亲题门楼牌匾,进到张家书房。孙伏伽看到了如今名满长安的小张学士。

年轻,年轻的过份,却又很高大俊朗。

“孙先生请坐。”

孙伏伽行礼,坐下。

张看着孙伏伽笑了笑,孙伏伽个子挺高,但有些削瘦,骨架大,却没多少肉。留着挺长的胡须,人看起来还是很儒雅的,不过目光却有些凌厉,让他看起来带了几分刺的感觉。

“我问孙先生一个问题先,孙先生是真欲参加贡举考进士呢,还是想要为自己的罢官翻案?”

孙伏伽也在打量着张,听到张如此直接的问题,他笑了。

“先前我弹劾庐江王杀人夺妻,一个关键证人被其买通,临时翻供,导致此案证据不足。我现在已经重新又查到几个确切的证据,只是希望能够把这些上达天听,重开此案。”

“你能如实说出这些,我挺高兴。孙郎君,我一直很钦佩你的为人,身为御史,便不畏强权。庐江王这事做的不对,我支持你。这样,你回头把你的证据都整理一下,再写道折子,我替你奏呈陛下。”

孙伏伽喜出望外。

“如此多谢张学士了。”

“这只是为了公理正义,不因为其它。对了,你还打算参加此次科举吗?”

“实不相瞒,其实我来投行卷,也只是想找一位能替我说话的人。”

“嗯,这我知道,我觉得你不妨参加一下,如果你愿意参加,我会替你举荐,到时你就能参加礼部试了。”

孙伏伽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既然张学士让我参加,那我就再参加一回吧!”

张与孙伏伽谈了许久,最后将他送出府。

“三郎,真想要参与此事?”

马周疑惑的问,毕竟是涉及到一位郡王,连岑文本都觉得孙伏伽罢官,并不仅是因为办案证据不足,毕竟他是御史中丞,又不是大理寺卿。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的权利,办案证据不足跟他也没关系,那是大理寺的问题。

可皇帝却把他免职了,这就说明皇帝其实是不太满意他弹劾庐江王的。

这个时候,张却趟这浑水,有必要吗?

若是其它人,张也许不会去趟这浑水,可既然是弹劾庐江王,他当然愿意趟一趟。他跟庐江王也许没仇没怨,可跟他儿子庐陵王有过节啊。

那王八蛋上次弄副棺材去他张记当铺搞事,最近也开起了当铺和钱庄,公然山寨张记,这是摆明了跟他过不去。

别人不惹他,他也不想惹别人。

但如李崇高这样莫名其妙就要怼他的人,他也不会怕事。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张当然也要搞事。

再说了,庐江王父子和他亲家王君廓都是太子一党,张搞一搞,也是让水更浑。

“宾王、景仁,交给你们两一个任务,替我写一道奏折,我要为孙伏伽抱不平,同时要弹劾庐江王李瑗。”

马周和岑文本不由的怔住,你要抱不平你要弹劾,那你自己上奏啊,干嘛要让我们来替你捉刀代笔。

张当然不会说他其实对那种奏折文体不太习惯,也怕自己用词出错。所以才会让这两位代笔,不过他公开的理由是他最近要编书还要审稿,太忙。

理由有些牵强,但好歹还能用。

马周和岑文本都是有真材实学的人,两人一阵商议,很快就写出了一篇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奏折。这奏折里引用了孙伏伽查证到的证据,为孙伏伽陈情,也同时弹劾庐江王李瑗。

张看过之后,非常满意。

不愧是日后当宰相的名士,果然是满腹经纶啊。

拿起笔,在奏章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张就让人送出去了。

他现在的级别,是可以上奏章的。

张本来打算顺便在奏章中谈一下关于科举的事情,最后想想,还是先不谈了。

“管家”

“三郎有何吩咐?”

“去问下十三娘她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明天早上我们回灞上。”

难得有一次休息时间,张打算明天全家回灞上张家沟,好些天没回去了,再不回去,家里都要大变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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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张家镇(第八更,2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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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隔近月,再回到张家沟,现这里依然十分热闹。

白鹿书院,扩建已经完成,在村东一侧圈占了一大片地方,还折了原来的村墙一块,向外扩展了大片。如今新的教室、宿舍、食堂都已经建起,操场也更大。甚至书院里还修建了几个水塔,水井里装上了井车,水塔下立起了筒车,书院也有了自来水。

一进村子,就能听到书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张和马周这两个正副山长不在,书院里还是运行的很好。新的小学教材编好后,白鹿书院是继崇门馆小学后,第二批用上新教材的学生。

村里的那条中路,如今还已经正式改建了一下,成为了一条集市。那条村路两边,沿屋檐搭了伸出的雨蓬,雨蓬下屋墙边,设了许多个简易的摊位。

附近的村民们每天可以过来这里赶集,买卖些土产。

一头,还有张家开设的一间正式的店铺,是一家杂货铺,什么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锅铲锄头,零罗百货,各种都有,大大方便了附近百姓,都不用再去乡上县里。甚至这铺里还有个窗口,可以办理张家沟到长安的寄信以及寄物,这里还卖车票,每天有几趟车往返长安,只要花点钱,就能搭趟顺风车了。

另外这里还可以存钱,典当,也能借钱,算是张记钱庄、当铺在这里的一个窗口了。本乡的乡民,还能享受优惠。

“没想到,才一月而已,这里这么热闹了。”

赶来迎接的郑管家笑着张解释,如今随着白酒坊、陶器场以及书坊的运营,张家沟的人越来越多了,数家作坊以及学校,还有洗澡沟那边的工地,使得在这里作事生活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

五千人,比一般的乡人口还多。何况这五千人集中在这一块,还都是在做工,做工可不同于普通居住,做工都是能赚不少工钱的,他们辛苦些,但工钱也比较高,相比于普及的农民来说,这些人算是高收入的人群了。

有钱就有消费,有消费自然就会有市场。

张家沟村,也已经迅的在向着张家镇的方向展。

普通的村民们也获利不少,比如把空闲的房屋租出去,比如给这些工人们洗衣裳等。

张没想到,张家沟都已经出现了服务业了,还甚至有些人家在家里支几张桌子,都开始做些私房菜,给那些想来喝几杯,或者加个餐的人服务。

‘前几天还有个商人过来,提出想在这里租栋房子,然后弄些*来,不过被村正他们拒绝了。’

连伎-女都来了,看来张家沟的热闹确实已经名声在外了。

“那个商人的要求其实也可以答应,但不能弄到我们村里来,可以给他们离村子有些远的地方租块地,让他们自己盖个房子,或者我们盖个房子租给他们,让他们经营。”

有些东西,光靠禁也是禁不住的。毕竟这里这么多的工坊,有这么多的工人。这就跟后世那些矿区一样,矿区里的那些洗头房是最多的,因为他们需要比较高。

“热闹挺好的,不过也要注音一些东西,比如村里得安排巡逻队,白天晚上都得有人巡逻,得加强防火防盗。”

当初张坚持把酒坊、酒坛坊、印书坊都建到张家沟来,也正是因为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工坊多,就工人多,赚工钱的工人多,就会带动消费,服务业的需求也会有,这一样也是需求。

甚至还会有青楼、赌坊也会过来。

只要能控制的好,其实规划好了,是又能增加不少钱的。

不说别的,人多了,这里的消费力就能吸引周边的乡民来这里交易,让这里形成一个新的市集中心。

张家沟规划一下,可以建一条商业街出来,可以出租商铺、摊位,光这笔钱就不少了。甚至以后,还能对一些商家收些卫生费治安费什么的,不需多,可积少成多,也不少。

几千个赚工钱的工人,消费力还是很高的。

张家大院还是那个样子,家里留下的仆佣们把家里打理的很好,就跟他们刚离开时一样。

张刚坐下,就有许多人赶过来拜访。

有里正有村正,还有书院的老师,作坊的管事们。

大家来了都先恭喜张又升官晋爵了。

“三郎啊,咱们家书坊快要停工了,我正要去京师找你呢。”负责印书坊的是崔莺莺带来的一个陪房,也姓郑,郑昭郑管事。

“怎么回事?”

听说印书坊要停工,张马上皱起了眉头。

现在张记书坊可是张家的重点产业,不仅仅是印书坊利润很可观,而且印书坊还是维持张名声的一个好工具啊。

多少名士大儒,本来有些不服气张如今红的紫,想要找张辩论一下经义,考据一下历史的,结果张一句你想要印书吗,就把他们给诱惑了。

他还刚从皇帝那里拿到了把崇文馆版小学教材刊印三万套的大单子呢,一套可是有六个年级十二册,而且还有数门课程呢,虽然每册书印数不多,但加起来可是等于有上千万页的书可印啊。

随随便便就是数千贯的利润啊,而且书印出来,他张那就真正的天下皆知了。

而且他还准备再扩大下书坊,再多招些人,然后把朝廷正准备编的五经正义,以及修的各朝史书的印刷单子也接下来。

“三郎,纸张和墨供应不上了!”

郑昭一脸无奈,印书坊确实火爆无比,如今都已经前后招了五批刻字学徒了,其它的制板、印刷、装订等学徒工也招了许多,书坊的人数都突破了两千。

虽说大多是些学徒,可生产力还是很高的。

张那边源源不断的下单子,书坊这边排的也很紧。

可现在问题不是雕版刻字刻不过来,而是材料不足。印书最重要的两个材料,纸张和墨,同时出现了供应问题。

原来印的少,还没这问题,可现在印刷单子实在是大,光一个小学教材全印完,就得上千万页,光一听这个数字就够吓人的了。

原来给张家供应纸张的长安纸坊都无奈的表示供应不了这么多,管事又去联系了京畿其它一些纸坊,可许多纸坊每年的产量也就那么多,而且多数是早就有了买家的,一下子又要增加许多产量,他们也一时提高不了。

“现在长安的纸价都上涨了两成了,都是我们印书坊四处买纸给买涨价的,但现在我们再加价,也买不到更多的纸了,那些造纸坊的产量都达到上限了,只能等到明年才可能有纸。”

“墨水也是这样吗?”张问道,印刷的墨是张家自己加工的,主要是向墨坊买粗烟子,然后再买胶,加油等一起调制。

“松烟子和胶都供应不过来了。”

这倒是麻烦了,没有纸没有墨,抢到再多的印书单子也没有用啊。这可不像是雕版,自己多培养一些工人,反正也能刻的出来。可没有纸,没有墨,拿什么印书?

不能看着那么多的订单压在那里啊,都是钱啊,都是名啊。

张还打算要办一坐长安半月谈呢,都在筹划之中了,你现在跟我说缺纸少墨,印刷不了,这不是坑爹吗?

必须解决。

“小郑管事,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我们直接收购几家造纸坊和制墨坊,收购过来后,我们再多招募一些人,扩大生产规模”

“回三郎,能开造纸坊和制墨坊的,都不是普通商人,多是些大家族的产业。他们是不会轻易把这些产业出售的,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如果能用钱解释的事情,对张三来说都不是事。可如果钱都解决不了,那就有些麻烦了。他还是有些习惯用后世的思维来思考,却忽略了这里是大唐啊。

你愿意出高价收购,可人家不愿意卖,这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自己请匠人来建造纸坊和制墨坊呢?”

张知道,在南北朝时,造纸术是有了根本性的展的,有了大量的造纸作坊出现,也使唤得纸的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让纸真正的成为了文字的载体,取代了简、帛。而制墨也是一样,到了此时,成为了比较成熟的产业。

“三郎,要想从那些作坊里挖出造纸和制墨的匠人,比直接买他们的作坊还要难的。特别是那些懂得关键技术的匠人,许多往往都是那些家族里的奴仆部曲,想挖都是挖不到的。”

造纸和制墨虽然如今成为比较成熟的产业,但每个掌握着这种产业的家族,都是严守秘密。想靠挖人来另起炉灶,比直接收购别人的作坊更难。

该死的封建思想,太保守了,怪不得社会难以进步,就是这些人妨碍了啊。

手里拿着钱,居然收购不到作坊,也挖不到技术人才,这让张很火大,还不如后世付专利费呢。

“实在不行,那我们自己建作坊,自己培养工匠。”

“可是我们没有那技术啊!”

张冷笑几声,“不就是造纸和制墨嘛,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本事,我就会!”

小郑管事望着张,一脸不信。

第286章 栽桑种茶(九连更!)

要疯就疯到底了,谢谢刀在手跟俺走的打赏!第九章,今天两万八了,我继续码字去!

听闻张回了灞上,赵四娘赶来拜谢。

她家积存的那些粮食,张一句话,灞上酒业便直接全部收购了,完全按市场价收购,并没多要赵家让利半分。虽然这个价,赵家依然是亏的裤子都没了,可起码还算剩下了条小裤衩的。

当初以斗米四五百钱的价格收的那些粮食,到现在只能以斗米五十文的价格清仓。以十分之一的进价出货,一进一出就亏掉了九成。而且这还没有算上赵家为了筹这些购粮款借贷,而要付的高利。

若再算是大半年的资金占用的损失,赵家真是血亏巨损。

但起码现在张买了她们家的粮,让她们还能拿回一点点本钱,这点钱虽然不多,可却好歹能还掉先前借贷来周转的资金,拿回他们家的抵押庄田铺产了。只是,如此一来,赵家多年积蓄算是付之东流了。

“借张家的三千贯钱,我们暂时还拿不出来,得过几个月。”

隔了一段时间未见,赵四娘又销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这个没事的,毕竟当初也是说好免息借给你们半年。”张笑道,“其实你也别太担心,就算到了半年,你也不用急着还,我也不会收你利息,你可以等情况好了再慢慢还不迟。”

赵四娘挺坚持的道,“白纸黑字的契约,我们是不会反悔的。若到期我们还是还不上,到时张家可以把我们当初抵押的田产收去抵债就好。”

崔莺莺听说赵四娘来了,还特意让红线过来请她去喝茶聊天。这女人,上次得了张保证说对赵四娘并无那种意思后,对赵四娘变的热情了起来,经常派人给赵四娘送些东西,连张家那在长安名媛贵妇圈里风靡的香水,也都给赵四娘送过几瓶。

中午,张家的院里饭菜飘香。

张在院里摆了数桌,请书院的先生、作坊的管事,还有里正村正等一起吃饭。

饭菜延续了张家一贯的风格,荤多素少。

不过张虽然每顿都要求荤多素少,可真正吃起来,他的筷子却基本都是夹的素菜多。尤其是今天桌上有几道野菜。

热油快炒,放了点茱萸做的辣酱,再放点蒜子,田里采有野菜出锅端上来还青翠青翠的,吃起来口感也极好。

就连村正他们,也都觉得张家的野菜就是好吃。

以往野菜也是农家们桌上的常菜,可吃了几十年,大家早厌恶野菜了,觉得野菜毫无味道,吃的刮肠子。但今天张家的野菜,却味道又鲜又好吃。

张喜欢鱼肉,但不会专门吃大鱼大肉,因为他可是很讲究饮食营养均衡的,又不是那些个爆户,一朝暴,便整天鸡鸭鱼肉把自己给吃成了一个大胖子。看看那些豪门士族,就较少这种大胖子,因为他们会讲究健康,这跟后世人一样。

没的吃的时候,就想着天天吃大鱼大肉。可等条件好了,又想着健康长寿,得吃清淡,甚至只吃素了。

“大家别客气,这唐僧肉、东坡肘子还有水煮鱼,都夹着吃啊。”

老爹坐在那里,热情的招呼着大家。他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一切都好,只要张不再想着去闯祸,就好了。

有了张父子的招呼,大家倒没客气。

虽然这半年来,跟着张家一起,也沾了不少光,家里进项多了很多,偶尔也能割两斤肉,不过紧巴着过了几十年,面对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大家的胃口还是很好的。

饭后,张与大家坐在有地暖的屋里商议着事情。

里正做为县里乡上的代表,找张要募捐点钱,这也是县里的惯例了。每年年后,这段时间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不少孤寡家庭生活还是挺艰辛的,得官府救济。但官府也没钱,平时一点办公经费,还靠公廨田收租以及公廨钱放贷收息呢。

因此,这笔开支,最终不免又得摊到下面去。宁民县的县令很体恤百姓,因此这钱自然就得向富户们劝捐了。

张无奈的笑笑,这也似乎成了这年头判断一个好官坏官的标准了。好官,他们要摊派的时候,会找富户大户。坏官,则找普通百姓。

其实张家去年冬天和过年的时候,也拿出不少的钱粮布匹薪炭这些,送给那些乡里的孤寡。但个人行为归个人行为,官方归官方。县里开了口,张还不能拒绝,要不然他就是为富不仁。

“过了冬,路上化冻,好多路都成烂泥浆路了,不少地方桥也有毁坏。照例,县乡得出钱出粮,招民夫修路补桥。”

“该出多少,里正一会直接说个数,找账房拿钱去!”张挺豪爽,反正这也是避不过的,一点点钱粮也不多,也就懒得去说了。

里正如期的从张家要到了钱,而且张还大方的多给了不少,这让里正很有面子。哎哟,张三郎哪怕当上了大学士,也很尊敬我这个里正爷的啊。

“三郎啊,这马上就要开春了,有件事情得给你提个醒啊。”

里正提醒张记得开春后栽树。

栽树,这是朝廷的任务。

朝廷均田授地,也是有附带要求的,比如你得交租庸调,交粮还得交纳丝或麻,还得服二十天免费劳役。

此外,为了保证你能向朝廷交纳丝麻,因此朝廷有特别的规定,授田之后,永业田每亩至少得种五十颗桑树。

过去在唐以前,均田的地也是分永业田和口分田,其中口分田又叫露田,死后要归还。永业田是可以传给子孙的,露田种粮,而永业田得种树。

种桑树、枣树、榆树,反正得种很多。

不准用露田种树,也不准少种不种,不然的话,朝廷有权随时收回你的田。

新授田之后,朝廷给三年时间种树完。

张家父子去年授了许多地,所以今年就得按规定数量种上树。

“三郎,按朝廷均田令,所授永业田,每亩课种桑五十根以上,榆、枣各十根以上,三年种毕。乡土不宜者,任以所宜树充。”

张父子都是实授了一丁一百亩地的,其中就各包含了二十亩永业田。好在他们的勋爵永业田和官人永业田,倒是不需要强制种树。

但就算如此,张家的四十亩人丁永业田,也需要都种上树。一亩五十棵桑树,榆树枣树还得各十根。

算一下,张家得种两棵桑树,四百棵榆树和枣树。

这是最低限制,三年内种不满数量,这永业田就得收走。

加起来种五千棵树,也确实不少了。

说来许多普通百姓,本来就地不多,授田也不足额,还得拿出一些田来种桑种麻,粮食亩产又低,确实很辛苦。

不过张倒无所谓,他本来就不靠那点田地产粮吃饭,张家现在手里的田地加起来都好几千亩了,拿出四十亩来种桑榆枣树,真不算什么。

况且,就算朝廷没这种树的命令,他也同样打算今年春要大种树的。

不过他要种的是洗澡沟坡上而已,不过他不会如朝廷那样种桑树,一亩才种七十棵树,效率太低下了。

这种方法种出来的桑树,是那种高高大大的桑树,采个桑叶困难无比。张准备搞那种密集低矮的桑树园,要建这种桑树园,也不是太困难,就是记得剪枝。

让桑树永远长不高,年年新枝,年年剪,就年年都是比较低矮了。到了一定年限,到时可以挖掉老树再栽新的。

张不准备栽榆树和枣树,他要栽马奶葡萄和腾梨,用来摘果实的,既能卖鲜果,还能卖干果,还能酿酒。

经济树木只栽油茶、油桐,以及茶叶树。

还是得自己栽些茶叶树,就算不如南方的茶好,可自己炒点绿茶,或者弄点红茶,总比茶砖沫子好。

现在比较麻烦的就是,张能不能买到那么多的树苗。

“桑树苗有买,长安附近有很多个大的苗圃,有大量的桑苗。不过其它的树苗就比较少了,尤其是这个葡萄、腾梨、油茶、油桐、茶叶等树,估计有也很少。”

面对这个问题,张也只得靠自己了。

“那我们就自己建几个苗圃起来,自己播种育苗。”

这大唐,什么都得自己动手。

里正村正他们对于张要搞苗圃,也没人反对。只是觉得张三郎真是财大气粗,为了喝点散茶叶,就能自己种一片茶园出来。

“还得去买点稻种,仔细的筛选一下,等到谷雨的时候就可以浸种了,今年沟里那片新开的千亩梯田,就要都种上水稻。”

“咱们这里真能种水稻吗”里正等人还从没见过有人在灞上种过水稻。不过里正在渭南见人种过,也挺不错的。

“当然可以。”张笑着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一个冬天,请了无数的人过来又是修坝又是挖山的,好不容易才整出了千来亩梯田,又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打造了许多筒车,在坡上挖了那么多池塘,不就是为了种水稻的。

“放心吧,种水稻其实也插简单的,选种、浸种,然后弄块秧田育秧,等秧苗长的差不多了,到时就把秧拔了移栽到稻田里去。”

“还要专门弄一块秧田啊?”

“那是当然,而且这块秧田还得弄的非常仔细。”未完待续。

第287章 张三开的,朝廷为何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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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张三郎回灞上去了?”

李世民从宫里回来,手捧着新一章的资治通鉴。一章内容很快就看完了,没的看了的李世民无奈的放下。这个张三,最近新章写的越来越慢了,原先还很努力,很快写出了周纪秦纪七卷了,可写到汉纪后,就慢了起来,好久才等到一个新章节。

都写的这么慢了,这张三居然还跑灞上乡下去了。

“听说张三回去安排种桑备耕呢。”房玄龄最近跟张打的挺熟,借着同在翰林院里编字典修书的机会,不时的跟张接头谈话。“张三去年在灞上买下了一万多亩荒沟坡,花了不少钱请了许多乡民给他修坝,还把沟两边的荒坡开出来上千亩的梯田,据说今年要在那荒坡上种树种菜,养鸡养鸭,嗯,还要种千亩水稻,再过个几年,据他说能开出起码三千亩水稻田。那沟里修上坝蓄上水之后,还要种莲藕养鱼养鸭子。”

李世民听了大为惊讶。

“一万多亩的荒沟,能开出三千亩种稻子的水田?”

李世民虽然年纪,而且这些年主要是带兵打仗,可对农事也并不是完全陌生的。他相当清楚,荒沟变成水稻田,这得有多么的令人惊奇。如果这些是事实,那就太了不起了。长安周边这样的荒沟可不算少,要知道,长安四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河流汇入长安,所谓八水绕长安,这还只是八条主要的河流,还有许多支流呢。

不少的河流上游或者支流,都是如灞上洗澡沟这种荒沟荒坡。如今,这样的荒沟坡,居然能变成米粮川,岂不惊奇,这是笔巨大的财富啊。

大唐定都关中,可关中只有一块平原,人口众多,使得关中粮食每年都得靠外输入大批。一旦出现意外,长安就得断粮,这对于大唐来说,是个极大的隐患。

连当初隋朝开皇之时,都生过好几次因关中灾害欠收,而导致皇帝得带着军队和百官去东都就食的情况。

若是张的这种方法,能够推广开来,把荒沟荒坡,变成产粮田,那可是能增加许多粮食的。关中自产一斗粮,都当的上从东南起运的一石粮了。

“张三这种方式,能够推广开来吗?”李世民问。

“我了解过一些,如果是朝廷推广,还是比较难的。因为这前期投入得很多,而且张三开这洗澡沟,也并不全靠种粮来回本。他似乎是搞的很复杂的一套,坡上挖土修坝,平整坡地开梯田,沟里取泥肥田,然后拦坝蓄水,河里种藕养鱼养鱼,坡上种果树养鸡养猪。种桑树养蚕,养蚕织丝。这蚕沙喂鱼,鱼能卖又能养鸭。鸡粪鸭粪又能养鱼,到了冬天,清河泥又能肥田肥树果树收果子卖钱,稻田收稻子卖钱,菜地收菜卖钱,鸡鸭鱼猪等也能卖钱。”

“而且张家自己有熟食坊等,他们家自己养的这些鸡鸭鱼猪等,自己都能加工再出售了,总之,他这万亩沟坡,利用的很足。甚至修的水坝边还建水力磨坊、碾坊,连那水都没放过。一般人,连这套听都听晕了,更别说把他弄到一起了。”

“你觉得张三这套垦荒种植养殖方式能成吗?”李世民问。

这一套确实有些绕,很复杂,但他觉得应当是有用的,要不然,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办不用的事情。

“我觉得能成,张有钱,因此前期买沟坡,请人修坝开堤田种树这些都不是问题,也有钱买鸡崽鸭崽猪崽鱼苗,他有钱投入。他家在长安有熟食铺有酒楼,因此种出的菜也好,养出的鸡鸭鹅,猪羊都不愁销,种出的水稻更不用愁销了,长安的大米可是卖的很贵的。”

“这么说来,张确实不会亏本,还很赚钱。”

李世民也稍搞明白了张的套路,可是别人想学他却有些难了。一来是前期投入太大,修坝开梯田,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这还不是说开垦一块就能种一块的,得是整体的规划。

而一般真正有钱人,又宁愿更直接简单的去收购现有田地,并不愿意这么费力的去开荒。或者他们有钱直接去做生意,去放贷收益更高。

不过李世民觉得张这种方式很好,短期看来投入大些,但长远看,有个四五年,甚至最多十年,张就能把近两万亩的沟坡开完成啊,到时这片地又能值多少?那可是年年不断产出的聚宝盆啊。

“这个张三,脑子总跟别人不一样啊。他有钱没急着去放贷去贩卖,反倒是投入这么多开垦荒沟,展种植养殖。”

房玄龄打断了李世民。

“其实张三也搞放贷的,而且搞的还十分有新意。前不久,京城开了两家新店,一家是张记当铺,一家是张记钱庄,就在西市。短短时间,已经相当的火爆,甚至引起许多人模仿跟着开起了当铺钱庄,如今长安城东西两市,当铺钱庄有数十家。”

“不过却唯有张记两家生意最好,口碑也最好。”

“钱庄、当铺?”李世民脸色不太好,刚说张有钱没想着搞放贷,结果这边就出了两家。

房玄龄把当铺和钱庄的经营模式讲了一遍。

李世民眼中有光,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钱庄的经营模式,当铺还不算新鲜,不就是寺院里的质库嘛。可这钱庄,以往虽有些店铺兼营此项业务,却没有如张记这样专业啊。

存钱居然还有利息。

但这利息也只有放贷利息的一二成而已。

张这边拿一分两分的利息吸引百姓手里的闲钱存进去,然后他转手就把这些钱以七八分的利息再贷出去,空手套白狼,借鸡生蛋,这招玩的多溜啊,充满张三的风格啊。

“张记钱庄还有存折、庄票?庄票都已经是不记名有固定数额见票即兑?”

李世民敏感的现这里面有问题。

这庄票岂不成了纸质的铜钱?成了可以流通的货币了?

若是张记到时多开几家,甚至洛阳、太原等各地大城都开上那么一家分号,那到时岂不是凭着一张票,就能不带钱帛走天下,随时可能兑取?

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这张记钱庄厉害,更觉得这庄票厉害。

大唐立国数年,也统一了天下,得了不少隋朝的府库,但天下动荡多年,钱币混乱。大唐去年特意铸造了新铜钱,开元通宝,停止其它旧五铢钱等铜钱的流通。

但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开元通宝的数量有些少,就算铸钱炉不断的铸钱,也还是难以满足需求。因此只得又以绢来做为货币,甚至规定过十贯钱以上的交易,就得用绢,不能用铜钱。

但同时又有许多人把铜钱储存起来不用,还有些人把铜钱熔了铸铜器而获利,导致朝廷的钱荒越来越严重。

先前还有许多旧钱流通,这种情况不这么明显,可现在朝廷兑换收缴旧钱熔铸新钱,一边是那些不法之徒把新钱熔铸铜器,还有许多人把新铜钱窖藏不用。

市面上旧钱不断出现,朝廷不断收,不断铸。

旧钱大量减少,新钱却也在不断的减少流通,朝廷拼命铸铜钱,可流通的开元通宝反而越来越少,导致就是如今的物价也变的很奇怪。

早两年,是物贵钱贱,现在却反过来,变成了物越来越贱,钱却变的贵了起来。

表面看,各种物价跌了,好事,但实际李世民却也知道些内情,百姓手里没钱可用了。大宗交易还好些,能用绢,有时还能用金银。但平时的小额交易,百姓手里都没铜钱,又可不能把绢零的裁减。

这就使唤得物价在不断下跌,但实际上大唐远还没有到物资充实的情况。

物价跌,不是物产多,而是大家突然间手里没铜钱,买不了。市场上,现在甚至都开始重现以物易物了,虽说还没到一种极为严重的地步,但苗头却很不好了。

因此现在朝廷都有大臣请求暂时不要禁止旧钱流通,不要熔铸旧钱等议,还有人提议要铸大钱,以一当五当十,甚至有人提议铸金钱银钱铁钱。

“玄龄,你说如果朝廷开一家钱庄,然后行庄票做钱币,你觉得可行吗?”

房玄龄不由的脸色大变,“殿下,万万不可啊。”

“为何不可?既然张三的张记钱庄可以行庄票,还不出乱子,这么红火,那朝廷为何不可呢?”

房玄龄叹道,“张记钱庄,那是私人所有。他行庄票,那都是有本钱的,就算多一点点,也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甚至就算张记,多,可一旦出了乱子,也有朝廷会马上收拾烂摊子,到时查封张家一些产业,一样能把这窟窿填上。可是殿下,你想过没有,若是朝廷也搞钱庄,也行庄票,行这种纸线,你觉得天下百姓会信吗?最重要的是,如何保证朝廷不会多滥呢?而一旦若是出现了信用兑换的问题,谁来给百姓们填这窟窿?”

李世民脸更黑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张三开的钱庄,我李二就开不得?他开了就正常没事,朝廷开就一定不行?

但静下心想想,房玄龄的话也有道理。张三开钱庄庄票,还有朝廷在后面盯着呢,不敢乱庄票。可若朝廷来开钱庄,可就难保证不会乱印乱了。

哎,道理是如此,可想想就不舒服啊,凭什么他张三做的事情就都是对的呢。

“玄龄啊,你说我在洛阳也开一家钱庄,你看如何?”

房玄龄无语,你堂堂秦王缺那点钱吗?缺吗,缺吗,缺吗?

第288章 致富经

眼看着要开春了,张也给张家的管事们布了最新的指示。

“在洗澡沟坡边盖一排猪舍,去买些母猪崽来,我们养母猪。”养母猪,是为了后面的养猪事业做准备,要大量养猪,猪崽必不可少,可外面并没有猪崽场,靠零星的买猪崽太麻烦了。因此还是得靠自己,先建个母猪场,到明年就能产崽,那个时候猪场就有仔猪了。

养猪,这可是生态养殖不可少的一环。

猪场后面还得建几个酵池,到时把沼液喂鱼喂猪,沼渣肥田肥树。

“买多少母猪崽?”

“能弄多少先弄多少,一百只肯定是得要的,二百只也不嫌多。记得有公猪崽也要,买回来留些做种猪,其余的长到几十斤就给阉了,做肉猪。”

自己建个母猪场也是有好处的,不但以后自己养猪不用费心去寻猪崽,而且还可以卖猪崽啊。母猪养的好,卖猪崽可比养肉猪划算的。猪崽可是相当贵的,若是如有些人一样稍黑心点,多养点时间才散,一只小猪崽可是非常值钱的。

“现在开始,可以去收蛋了,鸡蛋、鸭蛋、鹅蛋都收,这个得有经验的女人们去收,收那些刚下没多久的新鲜蛋,拿回来孵蛋。”

“三郎,我们没这么多老抱鸡啊!”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孵蛋,这得有老母鸡啊。

张笑笑,“谁跟你们说孵蛋就一定得有老抱鸡啊,我教你们一个好方法,咱们不是有炕吗可以专门建些孵蛋房,里面就垒上炕,只要看着点炕上温度,再在炕上放些谷糠等,这其实就跟母鸡抱窝孵蛋是一样的。”

“这也能行?”有人惊讶。

“当然能行!”后世的那些孵蛋场都是用电,但用炕也是一样的,孵蛋最重要的就是温度,只要温度到了,火炕也一样孵蛋。孵蛋一讲究温度,二是得选好蛋。

以前张看乡下外婆孵小鸡都要选蛋,拿蛋对着灯照,能看到里面的蛋晕,然后根本晕的不同,就能知道哪个是好蛋哪个是坏蛋。

唐朝农村的家庭妇女们也基本上都会养鸡养鸭,对这个他们倒也非常熟悉。

“先收蛋,然后你们可以先试几窝,鸡鸭鹅都试试,找一下方法,积累点经验,等你们掌握的差不多了,到时就开始大量孵。我们有差不多两万亩的沟坡呢,因此我的计划,咱们今年第一批先孵个鸡鸭鹅各一万。”

“各一万?”

大家都非常惊讶,好大的手笔啊,一万啊,张口就来。平时家里一次也就是孵个十几二十只,还是有老母鸡带着,这一下子弄几万只,到时这些小鸡崽小鸭崽小鹅怎么养?

“到那边沟坡那边,还没开的地方围几块地方起来,鸡鸭鹅尽量分开点,而且一万只小鸡也不要弄一起,就一千只围一块,地方围大点。里面盖上鸡棚、鸭棚、鹅棚。

我们每天给他们喂食,也让他们自己找点食。”

张要求一千只一千只的养,也是为了预防出现疾病。鸡鸭养殖,最怕的就是生病,而养殖数量太多,场地小,就最容易生病。一旦生病,有时弄不好一下子就全死光了。

让鸡半散养,其实也是增强抵抗疾病,一般农村散养的鸡,就很少生病。

一千只鸡围一片地方养,这也是张现在能想到的比较好的一种预防生病的办法了。

“记得鸭子等围在水边,要围一块水面进去,让鸭子可以去水里打水。”

养鸡鸭,前期还是得喂点饲料的,高粱豆子甚至是酒坊酿酒剩下的酒糟,都可以加工成鸡鸭鹅猪牛的饲料。

到时还可以想办法养点蚯蚓,这可是鸡鸭们的最爱啊,等到河里有鱼了,那个时候也能经常捞些鱼虾给鸡鸭吃,既能把新鲜的给他们吃,也能晒干了弄碎做饲料。

“再买些牛羊来养。”

有近两万亩地,暂时也只开了一小部份,因此有的是荒坡,特别是好多地方现在暂时开不了,但是会把那些杂树灌木等砍掉烧掉。砍烧过后,这些荒坡上就会长出许多草,最是适合养牛羊了。

生态养殖,牛羊吃草,粪可酵做肥,肥树肥田肥鱼。

背靠着长安这座数十万人口的大都城,张是不用担心他搞的生态养殖的产销问题的。产出的那些肉蔬禽蛋鱼,这都是长安城很需要的。而水果果干,长安城也一样很需要。

如果张是在一个小地方搞生态养殖,可能还比较麻烦,因为一座古代小城没有那么大的消化能力。但在长安边上,就算张的生态养殖规模再大许多倍,都丝毫没有问题。

酒坊的管事今天也被张叫了过来。

灞上酒坊虽然有六家股东,但具体的酒坊管理,却主要是由张委派的管事管理的,其余几家虽也有派人参与经营,但还是以张家为主。

“酒坊生产酒的酒渣,以后张家全部购入,现在可以签一份购销契约,把这个价格等都谈好写在契约上。”

白酒酿酒后的酒渣,也叫酒糟,这种下酒料已经没有了再酿酒的价格,但是用来喂猪牛羊,做饲料,却是最好不过了。

猪吃了酒糟,会皮肤红润,睡的多,长的快,红里透白的大肥猪。

而牛羊吃了掺酒糟的秸杆饲料后,会皮毛顺滑,油光水亮的,胃口大好,吃东西不挑食了。

一头牛要是一天能喂上两回,只要一天有七八斤,那牛就能长的又肥又壮。

如果是喂给猪羊,不但能催肥,还能大大提快出栏时间。

背靠着一个大酒坊,张觉得不多养点猪牛羊,那简单就是浪费啊。嗯,这些酒糟买回来,自己用不完,还可以加工一样,做成饲料卖给别人。

反正,生态养殖,最重要的就是充分的利用。

还有一件事情,张也十分重视。上次他试验的肥料情况,证实他的看法是对的。用简易酵池制造出来的沼肥,肥效极好,比起村民们简易的堆肥沤肥,效果翻翻都不止。他们那种方式,很多肥效其实都挥浪费掉了,而且利用的也不充实。

最重要的是,他们那种传统的沤肥方式,一次得两三月时间。而张这种,有十天就能沤出一池肥了。

把沤好的沼液马上运去施肥,效果最好,搁置一两天,效果降低两成左右,但依然远高出普通的沤肥。至于沼渣,和草木灰等配制干肥,也有很强的肥效。

张已经跟里正他们谈过了,张建肥厂的计划得到了白鹿乡里的支持。

上到宁民县下到白鹿乡,县令里正都公开支持。

张得到了最需要的人力。

有了人,其余的部份已经很简单了,因为已经是在张家沟实验过的,因此张并不担心这个肥厂的肥产出来后没有人要。

没有人要也不怕,他张有几千亩地呢,何况还有新开垦的千多亩水稻田,都需要肥。而且白鹿乡许多人也知道了张三郎研究出的一种新的肥,肥效很好。再有县乡里支持,官方推广,张今年的肥产出来后,不怕销不出去。

而只要等今年这些肥用了之后效果出来了,以后就更不用愁了。

这个肥场是他和程处默几个合伙的,不过这几个家伙最近在忙着卖酒的事情。张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经销区,他们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虽说都有家人可以派去打理,但几个家伙都很认真。

非要亲自参与其中,张也就随他们去了,反正肥厂该谈的也都谈下来了。

之前他已经找雍州衙门和长安、万年两县衙谈过了关于长安城的厕所肥料清理问题。在张表示愿意在长安六街私人出资修建六十个免费公共厕所,同时负责免费清理全长安的厕所和肥料后,雍州和长安万年县衙,都对此表示非常支持。

他们省却了很多事,省了开支,当然乐意张来接手这块公共卫生服务。他们需要付出的很少,就是把原来衙门在城外的几个肥厂交给张,然后再划了几块地皮给张,然后一切就解决了。

以后,这清厕所,倒夜香,就都成了长安肥料厂独家承包了。这长安肥料厂非常有社会公德心,还一口气签下了三十年的承包合约。衙门不用给肥料厂任何钱,肥料厂也不用给衙门承包费,甚至连税钱都免了,肥料厂的肥车进出长安,也不用交任何过门税等。

等张从宁民县招募到人手后,长安肥厂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三郎,印刷坊的纸存量已经不多了,再买不到纸,顶多十天,我们就得停产了!”正当张为长安肥厂已经万事俱备,只欠当风而高兴的时候,小郑管事又皱着眉头来找张了。

纸不多了,墨也不多了,再不进料,印刷坊就要关门了。

印刷坊可不能关门,现在作坊里养着近两千号人呢。哪怕说都是些工资极低的学徒,可停产一天,张也还得付一天工钱啊。

看来,这个问题不解决都不行了。

289.第289章 李三娘子

造纸不难,但远水难解近渴。

造纸的工艺张有,别说造些简单的草纸,就算造较好的皮纸、竹纸、麻纸甚至是宣纸、毛边纸,张都有工艺。虽然有工艺不等于就马上能造出纸,可有工艺在手,造出纸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印书坊只剩下了十天的纸,自己造纸却是来不及了。

还是得想办法买纸。

造纸术在南北朝时迅猛展,到如今已经是遍地开花。总的如说,如今按造纸原料可分为五类纸,以麻为主料制成的麻纸,以桑皮、青檀皮、楮皮等制成的皮纸,以竹子制成的竹纸,还有混合多种原料制的浆纸,用废旧纸加新料为浆的还魂纸。

益州的麻纸,是如今纸中上品,有白麻纸、黄麻纸、麻桑纸、麻布纹纸,朝廷的诏令、奏章等各种文书均用白麻纸,抚慰军旅,用黄麻纸。

长安的朝廷每月都要耗益州麻纸五千番。

历史上最有名的宣纸,也属于皮纸的一种,是以青檀皮为主原料造的纸,因产地泾县,属于宣州,而得名宣纸。但是此时,张还没听过宣纸之名,估计要么这宣纸还没造出来,或者是还没有改良工艺使得纸张达到扬名的程度。

如今大唐四大造纸产地,蜀中、江西、浙东、皖南。

麻纸、皮纸、竹纸。

益州麻纸最好,皮纸和竹纸的工艺都还不算最好,因此后世的宣纸、福建竹纸,都还不算出名。

长安周边也有不少的造纸作坊,但纸造的都一般,而且产量也有限。

如今真正的造纸中心还是益州,益州麻纸以麻为原料,种类繁多,品质上乘而且他们生产的麻纸还普遍在制造过程中加入了专门的药剂,使得纸可防虫蛀。

他们甚至造出十色笺,信笺有十种颜色,色色俱全,应有尽有。

在家呆了一天,张又返回了长安。

回到长安,张带崔莺莺先去了翼国公府。

秦琼已经去了同州上任,但长广公主却是留在京城的。张和崔莺莺拜见,长广公主倒是很热情的招待了二人。

“十三娘啊,你上次送的香水我真的非常喜欢,上次我进宫拜见陛下的时候,陛下的好多妃嫔们也想托我向你订些香水呢。”

“这个没有问题。”崔莺莺的香水生意做的很不错,她没有开店,而是只在这个上层的圈子里卖,有点神秘,却反而十分受欢迎,宫里的嫔妃,名门中的贵妇,贵族家的千金,如今谁不知道张家的香水。

闲聊了一阵,张也向长广公主提起来意。

“我知道段总管家有造纸作坊,想求义母帮忙引见一下高密公主和段总管。”

高密公主是李渊四女,长广公主是李渊五女,两人是紧挨在一起的姐妹,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高密公主和长广公主也样,现在的丈夫都是二嫁的。高密公主先嫁的长孙孝政,后改嫁段纶。

段纶原是隋朝兵部尚书段文振的儿子,曾举兵迎接李渊入关,后又为李家招抚安定巴蜀。在益州左仆射窦轨率兵入河南协助李世民攻打洛阳期间,接替窦轨镇守巴蜀,担任益州总管,功封纪国公。

去年冬,段纶入京朝拜,然后朝廷裁撤四行台,益州行台也被撤了,段纶暂时被留在了京中,还未返蜀。

张早听闻,段纶在巴蜀权柄极大,有自行其是的权力,可以设官授官。巴蜀在隋唐之交,并没有受多少战火,可以说是极为富裕的。

益州的造纸业更是其中极有名的赚钱产业,听说段纶手伸的很长,早在这些产业里插足。不但自己也在益州建了数个大造纸作坊,甚至把持着益州的麻纸运往长安洛阳等地的销售。

甚至在长安周边,段家也有几家规模不小的造纸坊,造的就是麻纸。

说句简单点的,长安的朝廷用纸,都是通过段家。长安城里有半数的纸,也都是由段家掌握供给的。

这就是权贵们的赚钱之法,权然后是钱。

段纶虽然在蜀中没几年,可却已经跟个土皇帝一样了。那些造纸作坊虽然不少也都是些当地的大族手里的,可那些地头蛇却是顶不住段纶这条强龙的。

这次段纶没有马上回蜀中,也因为朝廷6续接到了好几个告他谋反的密报,但朝廷派人去调查却什么都没查到。

正好这次朝廷裁行台,便让他先留在京中了。

张估计,密告段纶谋反的,肯定就是蜀中的那些被他搞过的当地大族。只可惜段纶是附马,而且本身在蜀地也没有搞什么大新闻,因此仅凭点捕风捉影自然是告不到他的。

“找四姐夫买纸吗?”长广公主笑笑,这在她看来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长广公主叫了车马,带着张去高密公主府上拜见公主和段纶。

高密公主府很大,朱门白墙,院中高楼,十分气派。门前,停着不少车马。

“那好像是三姐的马车。”长广公主认出其中一辆马车,她问迎出来的门子道,“三娘来了吗?”

“回五公主话,三公主和柴驸马今日正好来访。大公主夫妇以及二公主和窦驸马也在。”

“看来倒是来的巧了。”长广公主笑着对张道,“正好给你引见下几位公主和附马。”

进府,高密公主已经得到通报,出来迎接妹妹。

“五妹今日怎么想起带着你那名满长安的义子张三郎来我府上了。”高密公主打量着张。

李渊除了这几年生的那些年幼皇子公主外,早年生了五子五女,其中四嫡子一嫡女。嫡三子李玄霸和庶五子李智云已死外,其余三子五女都已经是娶妻嫁人。

今天,张倒是意外的与李渊的五个年长女儿都见面了。

长公主长沙公主、驸马冯少师,二公主襄阳公主、驸马窦诞,三公主平阳公主,驸马柴绍,四公主高密公主,驸马段纶,五公主长广公主,驸马秦琼不在。

因为张是长广公主附马的义子,因此大家对他倒也挺客气,尤其张如今在京也挺有名气的,上次皇帝夜访张府,柴绍就也跟着去过,不过那次张跟柴绍倒也没说上几句话。

不同是宋明清几朝驸马,唐初的驸马是很受重用的。不会如晚唐宋时当了驸马,就不能再受实职要职。更不如明清驸马一样,尚了公主,甚至都不能跟公主住一个府上,连想亲热一次,还得提亲向公主的嬷嬷请示,还得花钱。

唐初的驸马多是出身名门,同时也深受重用。

如李渊现在这五个驸马,大驸马是在秦王府任职,算是混的最差的一个了。二附马窦诞,也是已故皇后的侄子,如今是安丰郡公、刑部尚书。

三附马柴绍,岐州刺史、平道军将、右骁卫大将军、霍国公。

四驸马段纶,纪国公、益州总管。五驸马秦琼,翼国公、同州刺史、羽林军将。

一个个不是国公就是郡公,不是尚书就是总管、刺史、军将。

都是实职要职,深得信任。

“要买纸吗?这是小事,你要多少,我回头跟管事说声就行了。”段纶对于张想要买纸倒是没怎么在意,段家现在可是掌握了益州麻纸的大半销售,尤其是长安洛阳等地的益州麻纸,都要经过他手。

“我要的比较多。”

“比较多?能有多少?”段纶笑笑。益州大造纸坊就有上百家,还不算上那些小的家庭作坊,大大小小的造纸作坊,每年产出的纸是相当量大的,甚至能供应关中和河南、山南、河东等大半天下。

连朝廷的用纸,都是段家垄断,独家供应的。

张需要的纸张真的很多,基本上现在印刷术是张家独此一家,而凭着张的名望人脉,他又接到了很多印书单子,既有朝廷的,也有私人的,还有寺庙和张家书坊自己的,最近还有道观主动来找张印道经的。

反正,独家的生意真的很好做。

尤其是印刷书比手抄便宜好几倍,这更是诱人,更别提印刷书的精准,以及雕刻的新张体字精美,还有印刷的快。

现在张家印书坊两千多人,全力开工,单子都已经排到半年后去了。

随便印一套书,千本起印,一本起码也是数卷甚至十几卷几十卷。哪怕只有十卷,一卷百个板,十卷一千个版,意味着一套书起码是一千页,一千本,那就是一百万页。

纸坊造的纸比较大,买回来一张来裁成多张,但一百万,这也是个惊人的数字。可以说,印刷术是真正的在改变传统的读和写的方式。

印刷坊,开始让书变的普通、普及。

印刷坊打破了抄书的种种限制,不过现在还面临着纸的供应问题,麻纸用来书写不错,雕版也不错,但还是太贵了些。

“不管你要多少,我都能满足你。”段纶很豪气的挥手道。

张本来想要谈谈长期供应合作,看顺便能不能把价格减一减。不过他看着段纶这样子,最后还是笑着没再多说什么。

算了,先从段家买一批纸应急,然后自己开始造吧。

其实,印刷没必要用麻纸的,竹纸更合适!

第290章 不爱红妆爱武装

段纶等并不愿意多谈生意的事情,张也就懒得再提。

几个公主驸马都很年轻,长沙公主、襄阳公主、高密公主、长广公主拉着崔莺莺在谈香水啊丝绸这些,平阳公主坐在一边,却似乎有些不耐烦。

段纶等四个驸马则谈一些朝廷要闻之类的。

客厅之中,张和平阳公主两人,倒是成了有些离群的。

平阳公主对着张笑了笑,起身,拿了副棋过来。“看来我们两个都有些特别,不如下盘棋吧。”

张看着那围棋,无奈道,“我不会围棋。”

“你可是名满长安的大学士,岂能不会下围棋?不会下围棋,可称不了名士。”平阳公主给张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好像她就是个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姐姐,相当的熟悉,没有半分的陌生感。

两人初次见面,她却丢下姐妹们,也不顾丈夫,反而拉着他一起下棋。

“要不我们下五子棋吧,围棋我真不会。”

张简单的说了下五子棋的规则,然后张赵执黑,平阳执白。

今天平阳公主穿一件湖绿色束胸长裙,宽宽的裙带都系到了腋下,手臂间还挽着一条披帛,梳着高髻。露着欣长的脖颈,但脸上没有敷粉也没有抹脂肪,脸很干净。

她的眉毛有些粗,跟男人似的两道浓眉,不过眉毛挺长,这让她增添了英武之气时又并不破坏她的漂亮。

不过平阳和其它公主们一样,还穿了对襟长袍,根本看不到什么胸脯。

平阳公主挺漂亮的,这一身装束也跟其它公主们差不多,看着都是些二十多的少妇。实在难以想象,她披上战甲,统领娘子军作战时的景象。

公主的棋也下的好,虽然初次下五子棋,却并没有让张占到便宜,初战就告捷,让张有些丧气。

“我服了,公主原来不但战场上是把好手,而且棋场上也是不凡啊。我输了,给公主送诗吧!”

平时公主好整以暇,身子微微后倾。

“能得小张学士写诗相赠,平阳深感荣幸。”

“飒爽英姿七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大唐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平阳公主一听这诗就喜欢上了,眼中也闪着光。

“人都道小张学士名满长安,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平阳望着张,“我让我俩儿哲威和令武拜你门下为弟子,不知三郎肯不肯收。”

柴哲威、柴令武。

张一下子醒悟过来,哎,平阳其实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柴哲威和柴令武兄弟两个,大的五岁,小的三岁多,都在崇门馆小学,他还喝过两人的敬师茶。不过显然,平阳公主说的拜师是另外一个意思。

那是真正的拜师,而不只是学校里的先生。这个师,可是很重要的,天帝君亲师,排第五。

师父甚至能相当于半个父亲。

张已经收了好几个门生了,来恒来济兄弟俩,裴行俭、还有李承宗,这都是正式拜他门下,行过师礼的弟子。

“嗣昌,我想让大郎二郎拜文远为师,你觉得如何?”

柴绍正跟段纶他们几个连襟谈论着西边的吐谷浑人,听到妻子叫,转过头来。

“哲威和令武在崇文馆不就拜在文远门下吗?”柴绍偏了偏头,这个驸马早二十年前,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翩翩公子,将门出身的他也曾是长安城里游侠儿的一员,最喜呼朋唤友。

后来入了东宫,做了太子杨勇的东宫千牛。结交了建成等一群勋贵子弟,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纨绔。论起来,他其实就是王永安一类人。

“不是小学里的拜师,是正式拜在文远门下,做文远的门生弟子。”平阳听出了丈夫话里的不太情愿,不过平阳公主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很多事情,她问丈夫,其实更多的是个通知,而不是真正的询问他意见。

“也好。”柴绍把身子又转过来一点,嘴张了张,最后说出了也好二字,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也早熟悉了妻子,一个眼神碰撞,他就能读懂她的想法。他把目光转移到张三身上,“等哪天,找个好日子,我带大郎二郎到张府,上门拜师。”

张突然觉得一直表现的很像邻家姐姐的平阳公主很强势,非常强势。柴绍看起来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了,可在公主面前,却似乎毫无自己的想法。

你们夫妻俩怎么不听听我的打算啊。

罢了,既然你们要送过来,那就送过来吧,反正他都收了四个弟子了,再收柴家两兄弟也没什么,都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

“继续下棋。”

平阳公主若无其事的叫张,两人继续慢慢下着五子棋。张觉得平阳公主夫妻俩似乎关系有些不太对劲,表面上好像很正常,但总觉得不亲。

张跟崔莺莺之间就不是这样,虽然他们夫妻俩有时也会闹点小脾气,比如崔莺莺吃醋什么的。可平阳公主夫妻俩,却有种像是陌生人的感觉。

听闻当年李渊在太原起兵,当时柴绍夫妻在长安。

李渊当时派人秘密赶到长安送信,让他们夫妻前往太原。但当时接信后,平阳却认为夫妻两个一起上路,实在是不便。平阳最后决定留下,往其它地方暂避,让丈夫去太原随父亲举兵。

柴绍真的就留下三娘子,然后自己从长安跑到太原去了。

张也搞不明白柴绍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就算这真的是三娘子坚持的,可抛妻弃子,也太不应该了。

而且听说柴绍似乎挺风流的,这人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婚后了也是爱美妾爱歌伎。后来柴绍随李渊打入关中,进入长安。柴绍又跟着妻子合兵去征讨长安周边,结果因为三娘子兵多,所以是主帅,柴绍带去的兵少,还只是个副将。

这事弄的柴绍很没面子,到如今,反正就是表面一团和气,其实夫妻关系挺紧张的。

本来夫妻之间,若是三娘子能放低点姿态,也许可能就不会这么拧了。可三娘子不仅是公主,在军中还是主帅,柴绍就是感觉处处被妻子压制,在外不爽,在家也不高兴,于是慢慢的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了。

又下了两把棋,张依然是输。

平阳公主丝毫不会让棋,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本事,张输的很难看。心里都不由的点上火了,怪不得柴绍跟平阳过不好呢,公主也太不懂的半点迁让了,这样让男人很没面子的。

幸好后面长广公主她们叫平阳去后院试香水和衣服去了。

大驸马主动的过来接班,跟张继续下棋。

冯少师在秦王府做官,跟李世民的关系很好,甚至是心腹。不过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以前家世还行。

“三郎,听说你家印书坊生意很不错?”冯少师笑着道。

“还算可以吧。”张往棋盘上下了一子。

“我家有个制墨坊,最近常接到张家印书坊买粗烟子的要求。”

张笑笑,“我倒不知道原来冯驸马家还有制墨作坊。”

“都是家里传下的产业,不能跟你家的印书坊比。三郎啊,你看我们合伙如何?”

张没有马上答复,而是望着冯少师,等他的下文。

“你有印书坊,我家有制墨坊,而段家有造纸坊,另外柴家、窦家和秦家有很多奴仆工匠。你说若是我们六家合个伙,岂不是就要人有人,要工匠有工匠,有手艺有手艺,要关系有关系了吗?”

“我们合伙,那时可就是从造纸到制墨到印书再到卖书,可就是从头到尾包全了。”

张有些犹豫,造纸他也会,印刷墨更是他的独家本领,自己也不缺人,为什么要与他们合作?

“三郎啊,其实这印刷术,最近好多家都在讨论呢。甚至有不少人家在暗里试制,印书都没什么难度的。你那书坊一出书,大家拿着印好的书仔细这么一琢磨,就都明白了七八分了。有那些专做这行的,更是立马就懂了。”

“印书嘛,也就是写稿雕版然后印刷,很简单的。要仿制不难,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仿?不过是还在看风向而已,但早晚肯定会有新印刷坊出现的。说不好,到时朝廷自己也要建印书坊了,那个时候,这生意肯定就不这么好做了。”

冯少师笑着下了一子,“不说别的,印书坊多了,到时相互竞争,这价格肯定得往下跌,利润就会减少。更别提,同行多了,这生意也就少了。另一个,这么多人做印刷,那纸、墨的需求就更高了,那时,你就算有生意,可如果买不到纸墨,这生意也做不下去吧?”

张觉得他这话虽然分析的有道理,可怎么着都有点夸张?

“三郎啊,其实你也别觉得我们是想抢食或者什么,也是看你是叔宝的义子,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这不是要分你食,而是咱们合伙,那是强强联合。真正的做稳这个生意,你说若是我们六家合伙了,就算回头真的有眼红的跟着开印刷坊,可能动摇的了我们吗?”未完待续。

第291章 债还清了

面对冯少师的提议,张沉吟良久。

“几位驸马愿意看的上我,愿意提携我,我很高兴。不过对于印书这块,我自认为还是比较内行的。如果要合伙,当然也可以。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跟驸马公主们合伙做生意,好处很明显,后台强劲,但坏处也明显,这些人身份太强势了。弄不好,吃亏了都没地方哭去。

可既然他们这么想合伙,张也不能随便拒绝。再说了,冯少师说的对,段家有造纸坊、冯家的墨坊,其它公主家有的是奴仆,再加上他们的关系,他们合伙印书,还真是没对手的。

“你说。”

“第一条,六家合伙,但我得占一半股份,你们五家一家占一成。”

冯少师笑笑,想拒绝,但又笑着道,“继续。”

“第二,段家得拿出长安附近的一座造纸坊、冯家拿出一家制墨坊并入印书坊,并且需提供一批造纸和制墨的工匠师傅,得是全套工艺的所有工匠。”

“柴窦秦三家,则每家出一笔钱,并提供一批奴仆,具体多少,可以细谈。”

“还有呢?”冯少师倒没料到,张反应这么快,马上就能说出一二三四来。不过想想这张三郎做生意可是好手,他张记的熟食、酒楼甚至是钱庄、当铺、酒坊,哪个不是红红火火。这也正是他们想跟张合伙的原因,跟张合伙肯定能赚钱。

“第三,我们六家合伙后,印书坊的管理层,就是那些管事工头,得由我来安排任命。当然,你们五家,也可以派驻管事到工坊,但只监管,不能干涉管理。同时,每月工坊的账目,我也会向他们开放,让他们查询。”

跟这群公主家做生意,还是把规矩先定好,要不然到时吃亏的肯定是张。张也不打算跟他们什么简单的入股合作,要干就得干好,总得有好处才行。

在张看来,合作是可以的,可以强强联合,尤其是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书坊拥有自己的造纸厂和制墨厂。张自己倒是有造纸的技术,但要把一家造纸厂做到,光靠技术是不够的,还得有人啊,尤其是熟练的工匠和老师傅。

同样的工艺秘方,张拿到手里,想要真的造出纸来,估计得反复试验很久,要弄出规模来,就得更久了。但如果把这秘方交给那些老工匠,这些专业的人肯定马上就能弄明白,再有熟练的工人,也能很快弄起规模来。

张不打算以后作坊一直到冯家买烟到段家买纸,因此他的条件第一条就是,合作可以,但你们也先拿一个造纸坊和制墨坊出来,还得出一定数量的工匠工人。

这个要求是极重要的,若两家不肯,张也就没兴趣跟他们合作。

在张计划里,这是资源互补。有了自己造纸坊和制墨坊的印书坊,才真正的是不受制于人。

“就这三条吗?”

“是的。”张点头,若是他们愿意答应这三个条件,张不介意拉上几位公主驸马,反正他也不吃亏。合伙后,印书坊就能更稳定了,不会再受纸张和墨水还有其它方面的影响。

“我跟其它几位商量一下。”冯少师笑着起身,又往另一边跟柴绍、段纶、窦诞几个商量去了,秦琼不在,不过他们也带上了秦琼,毕竟皇帝五位驸马若是一起,当然更好些。

过了会,冯少师向张招手。

张起身过去。

段纶望着张,问,“既然我也出了造纸作坊,还出了工人,那为何我段家只得一成股?”

“因为我们是印书坊,不是合伙开造纸坊。印书坊的核心当然是印书,我张家有两千多个熟练的印书工人,这也是目前其它想入这行无法比拟竞争的优势。张家印书坊有两千多工人,有最成熟的印书工艺,有独家雕版技术,有印刷墨独家工艺,这些,都值张家占五成股。”

“那我窦家要占这成股,得出多少钱,多少人?”

虽然窦诞是已故皇后的侄子,如今又是驸马又是刑部尚书,可也一样会讨价还价,最后张与几位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协议。

段家、冯家各以一家现成的造纸、制墨大作坊入股,同时还要另外提供一批专业的造纸、制墨工匠工人,此外两家各出一千贯给张。这一千贯,不是归入新印书坊,而是给张的,算是出售股份的钱。

窦柴秦三家,秦家是问过长广公主,已经得到公主同意的。

这三家每家各出一批奴仆,另外还各拿出一块地来盖新的造纸和制墨作坊,这三家也各给张一千贯。

新的作坊建成后,不再叫张记印刷坊了,改名长安印书坊。

不过造纸坊和制墨坊不会搬去灞上,还是以两家拿来加入书坊的两个作坊为基础,进行规模扩建,增添人手。

造纸坊、制墨坊和雕版印刷坊,三个坊分开,但都由张负责聘请雇佣管事,负责三坊的生产管理,同时销售等也都是由张负责。

平时,六家各派一位代表在书坊内,遇有重大决定,需要由六家共同商议解决,如遇争执,最后投票决定。张家有五票,其余一家一票,只要达到六票以上,就需少数服从多数。

这条其实窦诞几人很不愿意接受,因为张占了五成股,而秦琼是张义父也占了一成股,因此张只要拉着秦琼,那他张在这印书坊里,就随时能够拿到六票。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

毕竟张说的也有道理,作坊的经营,最怕的就是令出多头。因此他才要求让他来负责作坊的经营,但这作坊他也有一半的份子,因此他不可能乱来,乱来,损失最大的就是他。

而且张家负责经营,其余五家负责监督,原料采购以及业务销售,还有款项进出这几块,几家都可以派人监管的,因此他们只需要放心的收钱分红就好。

张少了一半股份,不过作坊扩大了许多,另外他还拿到了五千贯钱补偿。

不过一回头,张又自己拿了三千贯出来,然后都存进了张记钱庄,换成了一张庄票,送到了长广公主手上。

“当初我娶十三娘,义父为我垫付了一千两黄金的陪门财。我非常感激,让我能娶到十三娘这么好的女人。如今张家日子也好了,手里有了钱,现在便还给义父义母。只是我没有给利息,还望义母不要生气啊。”

长广公主不肯收。

“这钱是你义父替你娶妻子的,这又不是借钱,怎么还要还。”

“当然得还的,还请义母收下。”

“要还你还给你义父去,我可不能收。”

“义父在外,这家里自然就是义母当家。义母就收下吧,也让我一身轻松下,要不然整天想着这八千贯,日子都过的不踏实啊。”

最后长广公主还是收下了庄票,对于这庄票她倒挺好奇的。听说这是八千贯在张记钱庄的凭证,有这张凭证,加上半块玉,还有一句密语,就能随时去张记钱庄兑换。若是放在钱庄里,每天还有利息。

利息倒不高,因为是活期因此只有月息半分。

“那我就先收着这庄票,钱就还是先放在钱庄吧,等到义父哪天回来我再把这给他。”

离开高密公主府上,张收获不小,既从段家和冯家得了一批纸张和松烟救书坊急,同时又让书坊再次扩大了许多规模,以后张家就有自己的造纸坊和制墨坊了。

回到务本坊大学士第。

结果现程处默四个居然在门前站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来了怎么不进去?”

听说你没在家,就懒得进去,在这里聊会天呢。

四个家伙这段时间各自到下面去跑了跑,闲着蛋疼没事做,无官职一身轻,顺便也是躲外面去省的在家被他们老爹打。

“哥,这段时间挺有收获的。”牛见虎披着身皮裘,脸似乎风吹黑了吹糙了点。

张跟四人一起走到一边墙角,然后一起蹲着,晒太阳。

李感还递过来一块风干牛肉干。

“你还吃上牛肉干了?”

“河北来的。”李感一边吃一边道,“王永安那王八蛋还真挺厉害的,拿了酒,马上就在河北铺开了,他娘的,听说他在河北卖的可火了,甚至把酒直接运到关外去卖了,那些什么奚人、契丹人、高句丽人、突厥人、铁勒人,他是谁都卖啊。就那最便宜的烧刀子,在关外,你知道那王八蛋卖多少吗?”

“多少”张也咬了一口牛肉干,风干的,没有加半点作料,有点腥膻,但又有一股子很纯粹的草原风味。

“一瓶一升装烧刀子,他敢要一头大羊,一坛五斤装的烧刀子,他就敢要一头牛。十斤装一坛烧刀子,他要一匹马,十五斤的,他要一头大骆驼。这王八蛋,甚至还拿酒跟那些关外蛮夷换人呢,那些部落的俘虏,一个年青女人,就换十斤烧刀子”

李感说这些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眼睛喷火,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第292章 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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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给李感的是河南区,李家原来在河南这块那也是很有影响力的。:3し但明显,李感在河南区跑了挺长时间,可成绩远不如王永安的河北区业绩好。

李感把原因归纳为两点,第一当然是王永安他老丈人是幽州大都督,他爹是幽州实际一把手。第二,则是因为王永安不但在河北卖酒,他还把酒卖到了长城外去,什么奚人契丹人高句丽人靺鞨人突厥人铁勒人薛延陀人他谁都卖。

而且关外的那些蛮夷对白酒可是出人意料的喜欢,他生意火的很。

朝廷现在跟突厥的关系有些很微妙,一方面当初唐是跟突厥结过盟有过协议的,李家当初起兵也是得了突厥人的支持。但另一方面,突厥人又并不止支持了李渊一家。

朔方的梁师都,马邑的刘武周,北平的高开道,甚至之前起兵叛乱的刘黑闼等,这些都是得突厥支持的,还不算上那些早被灭掉的一方方割据势力。

现在李家短短几年就灭掉了各方群雄,横扫天下,只剩下了靠着突厥的几只小猫小狗。突厥人对待唐朝的态度也大变,公然的支持和庇护着那几个势力,甚至不时的派兵劫掠大唐边界。

在这种情况下,张上次划分经销区的时候,就没有把大唐领土以外的地方划上。那些地方属于不管区,谁有本事谁到那里卖去,卖什么价格张也不管。

不过王永安能把酒在这种形势下,卖到关外去,不得不说他还是很有本事的。要知道,从去年刘黑闼灭亡,高开道北逃后,幽云一带形势可是不好,打打停停,战事没断过。

王永安居然还能在这种时候卖酒到关外,还卖的这么火,牛逼。

“得取消王永安的经销商资格,这王八蛋就是乱来。”尉迟宝琳也说起了粗话。他的经销商在河东,但因为云代一块,目前还是交战区,他也只能往北卖到太原。可偏偏王永安却能在云代一片地区卖酒。

他认为王永安是在跨区。

不过张丝毫不在意王永安是否跨区,因为云州代州那一块,现在是战争区域,尉迟宝琳也没能力把酒卖到那去,既然如此,王永安把酒卖到那去,就没什么关系了。

规则是张制订的,但这规则不是用来束缚他,而是用来束缚那些经销商们的。王永安这样的,并不影响到张和其它经销商的利益,反而酒卖的多,张也赚的多。

“三郎,我听到一个消息,王永安在卖假酒。”

牛见虎告诉张。

“假酒?”

“是的,我听人说他卖到关外的白酒,不少都是掺水的,甚至我还听说,他在河北还建了一个自己的白酒作坊,然后把酿出的酒打上灞上酒业的牌子。”

张望着牛见虎,“真的吗?”

王永安能把酒卖草原上去,卖到交战区去,那是他的本事。可如果他掺水卖假酒,甚至直接建了酒坊酿酒然后贴他的牌,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也是听到别人的说的,据说在幽州是有这么一家酒坊,那王八蛋甚至是用军粮酿酒,酿出的白酒贴上我们灞上酒业的牌,然后运到关外去卖,甚至还掺水。换牛羊骆驼和皮毛,甚至还奴隶,运回中原,赚的盆满钵满的。”

“不可能吧,王永安哪来的酿酒秘方?”程处默惊讶。

张倒觉得这不稀奇,灞上酒坊他能保证不太可能泄密,但东宫那还有个酒精作坊呢,谁能保证就不会泄密?

王永安若知道了怎么酿造酒精,酿白酒当然也没问题了。

“这事怎么办?”

张冷笑了几声,“先查清楚,等有了确切的证据,到时再说。”

若是王永安只是拿着灞上酒业的酒掺水卖给关外人,张顶多给他们一些处罚,罚没保证金,让他交更高的保证金,减掉他些返点。可如果王永安真的已经在幽州建酒坊,自己酿酒还要假冒灞上酒坊的牌子,那张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确实愿意带着王永安一起赚钱,因为他也利用王家在河北的权势打开那里的市场。可要是王永安直接拆台,那他就掀桌子。

李建成听说张回了长安,马上派人到找他。

到了东宫,张看到李建成脸色很不好看。

“你上本弹劾庐江王?”

书房只有两人,张很爽快的承认了,反正这事也瞒不了人。

“臣见过孙伏伽,也看了他查到的证据,庐江王确实因垂涎那商人妻子美貌,就诬告冤杀了他,然后还夺了那商人妻子做妾。此等事情,我读圣贤之书,还教导学生,如果不挺身而出,那如今良心过的去?再说了,遇此等事,我不站出来,那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你又不是御史台官员?你是太子洗马、崇文馆学士、翰林学士,没有一个官职是御史台的官职。弹劾官员,那不是你的本份。”

李建成觉得张有点太多管闲事了。

更何况,难道他不知道庐江王那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还有那个孙伏伽,难道他不知道这人其实是向着秦王的?没事就爱逮着东宫这边的人咬?现在张居然还收了孙伏伽的行卷,还要为他抱不平,上奏弹劾庐江王。

李建成若不是觉得张以往表现很可信,他都怀疑张是不是秦王派来的了。

“殿下,我以前真不知道孙伏伽是秦王的人,我觉得应当不是吧,孙伏伽只是个比较耿直的御史而已。再说庐江王这事,我也没觉得做错了。就算他是一直支持殿下的,可既然他犯的事情都已经被查到铁证了,那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不是包庇。”

“纸是包不住火的殿下,若是让坊间知道,殿下居然一意包庇庐江王这样杀人夺妻之人,那天下百姓会怎么想?那时殿下的名望还要不要?”

“我觉得殿下还是不要掺与此事,最好还是请求秉公处理,若是殿下不想牵涉也行,那就置身事外。”

“殿下,你切莫被庐江王给牵累了啊,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就算殿下不包庇庐江王,只怕秦王府那边都会借机来攻击殿下的。若是殿下还出手庇护,这岂不是将把柄往对方手里送嘛。”

李建成听了张的话,有些犹豫了。

“庐江王固然犯了错,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殿下,此言差矣。那被杀的固然只是个小商人,但越如此,越容易引人同情啊。想想,堂堂郡王,却冤杀一个小商人,只因对方妻子貌美。若是这种事情朝廷不惩治,天下百姓会怎么想?以后大家都别想安生了,毕竟普通人多啊。权贵以后,是不是随便就能抢夺人妻子,女儿了?那普通人家里有了个漂亮的女人,岂不就完了?”

“曾经有贤明君王因为皇子骑马踏了青苗,就要重责,难道到了我大唐,郡王杀人,然后夺其妻为妾,这样的恶性之事居然还没人管?”

张一道奏折,呈上铁证,弹劾庐江王。

在朝中引一阵风暴,谁都没料到,张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被免官的御史中丞说话,更料不到他直接弹劾庐江王。

庐江王可是幽州大都督,朝廷都在议论要升他为河北道大都督,可现在张却直接弹劾他,而且句句用词严厉,恨不得要朝廷砍了他。

不出半点意外,有人说张多管闲事,他又不是御史台的官。

毕竟御史台的言官们弹劾,那是本职。就算弹不倒,也不会有事。

而张这样的翰林学士,跑来弹劾一个郡王可是很危险的,因为他不是言官,如果弹不倒,那就得承担后果。

许多人本以为皇帝和太子会出面维护庐江王,毕竟上次皇帝就罢免了孙伏伽,也没有问罪庐江王。

可这回,太子没有半点动静,皇帝也并没有立即斥责张。

当天,多道奏折上书,请求罢免庐江王之职,召他回京审理此案。

越来越多的官员上奏,无数奏章弹劾。而在长安坊间,也开始流传庐江王李瑗如何杀商人夺其妻为妾的故事。

太极宫。

李建成三兄弟都在。

李渊眉头紧皱,“庐江王之事你们怎么看待的,大郎,你先说!”

“禀父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应秉公办理。儿臣认为,当立即免去庐江王官职,调其回京,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抽调官吏,组成调查组审理此案,查明真相。”

“若是事实就如孙伏伽张文远所奏称的那样呢?”

“依法处置!”

李渊对于太子的这番态度,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

“二郎,你的看法呢?”

“父皇,此事在朝野已经议论纷纷,影响极坏。必须严加审理,然后公正处治。”

“那就立即传旨召回李瑗,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李渊无奈叹息。

“陛下,孙伏伽如何处理?”李世民问。

李渊哼了一声,“孙伏伽不是向张文远投了行卷,想考科举吗?那就让他去考好了!隔十几年,也许他还能再中一回进士。”

“对了,给张赐金瓶银瓶各一对,再赐三百匹蜀锦!”虽然有些不满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李渊还是得给些赏赐,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太子,回头让张文远多用心编书修史,教授小学子弟。”

“是,陛下。”李建成领命。

出了宫,李世民回到学士府,把皇帝的处置结果说了。

“没想到这次太子居然如此轻易的放弃了庐江王,如此一来我们倒是失去一个绝好的机会了。”长孙无忌有些遗憾的叹气。

“倒也无所谓,这次庐江王就算不削爵也得被免官了,我们算是成功断了太子一臂。”房玄龄笑着道。

长孙无忌哼着道,“这么说,我们还得感谢那个张三了?”

“张三做了件好事嘛。”房玄龄道。

“哼,我看是这张三太蠢,都没有搞清楚庐江王是谁的人就乱捅刀,这个蠢货!”

李世民没接这话,只是叹气道,“可惜了孙伏伽了,暂时无法起复了。”

孙伏伽本来都已经是御史中丞了,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官职,再上一步就是御史台的主官御史大夫了。御史台里有这样一个自己人,对秦王府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可惜上次弹劾庐江王失了手,被皇帝给免了职。今天他亲自出面替孙伏伽说话,皇帝都没肯起复他。

李建成这回失了一个庐江王,而他秦王府也失了一个御史中丞孙伏伽,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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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平阳公主的礼物

平阳公主第二天就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大学士第,张亲自到门外迎接。走过五重门楼,平阳笑着称赞张府的气派。

张把他们带到前厅,并亲自为平阳倒了碗银耳枸杞汤。

“天干物燥的,喝点这个比较好。”

互相寒喧过后,两人围坐茶几边。

柴哲威和柴令武站在那里有点老实,这可不是怕张,平时在崇文馆小学这两人可是很活泼,甚至有些调皮的。很明显,这两孩子是在怕他们的母亲。

柴绍今天没来,平阳公主说他返回歧州上任去了。歧州就在京西,是长安西面重要的屏障。有时张会觉得柴绍的官职有些奇怪,右骁卫大将军、平道军将、歧州刺史。这有点类似于一个集团军军长又是一个军分区司令还是一个市长。

平阳坐在圈椅里,笑着对张说,“等这两孩子拜完师,我也得离京了。”

“这么快?”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庐江王被陛下下旨召回京城问审,王君廓也被一同召回,连罗艺都跟着调到关内任职。整个河北都在调整,我叔父淮安王被授任河北道大都督,李世绩被授任河东道大都督,河东河北河南三地大调整啊。”三娘子说起这些,比昨天在高密公主府谈论下棋那些精神多了。

为何朝廷召李瑗入京,会导致这样的连锁动作,张也是有些明白的。

就在几天前,京中已经传出捷报,李世绩平定了徐圆朗,在衮州泗水河边将其斩杀,级已经送来京师,河南东部叛乱平定。

李世绩在河北河南的平叛战争中表现十分抢眼。

而朝廷在把李世民李元吉兄弟留在京中之后,眼下急需要李世绩这样有能力且表现忠心的将领镇守北方边境。

本来王君廓是不错人选,但王君廓是李瑗的姻亲,李瑗要召回京,朝廷就也不放心把他留在幽州,尤其是眼下幽云一线,正和突厥人支持的叛军作战。

二来,相比起河南战场的节节胜利,迅平定了叛乱,在幽云一线,战事却很不利。胶着良久,打不开局面。

大唐的起家之地河东,到现在,太原北面就只守住一个代州。

楼烦关、雁门关、泰戏关。

三关之外的,云、朔、蔚,全都由叛军和突厥人占着。若再加上西面黄河河套的梁师都,叛军和突厥人距离大唐的核心之地太原和关中很近。

近到,朝廷都有人上奏说要迁都到太原或者襄阳一带去。

李神通这个常败将军被调任了河北道大都督,李世绩这个常胜将军则被调任了河东道大都督。

另外李道玄这个宗氏里最勇猛的小将,被调任蓟州都督。

连原本驻扎在太原附近的三娘子,都破天荒的被授予了代州都督之职,坐镇雁门关。

张对于这些任命有些惊讶,又觉得很合情。

罗艺被调离幽州,属于情理之中。他本来是幽州军阀,早在数年就降唐,这几年表现也很不强,每次唐军用兵,他都是十分配合。李瑗本就是去接管他的幽州的,现在李瑗一召回,朝廷便干脆的把罗艺也召回到关内来,免的他在幽州,继续影响。

李神通虽然是个常败将军,但他却是李家除了李渊父子外,宗氏实力最强的一个。李家宗氏,李神通和李孝恭都是李家的实力派。李神通是李渊堂弟,李孝恭是堂侄。

李孝恭这几年一直是在东南镇守,平定荆襄,收服岭南,也都是李孝恭这一系的功劳,大将李靖和岭南实力派冯盎都是李孝恭这边的。

李神通则在李唐立国之初,就一直是最支持李渊的宗氏,当初起兵,李神通手里兵最多。此后,也一直被李渊委以重任,放在关东,特别是在河北一线。虽然还曾两次被俘虏,可毕竟是最让李渊信任的宗氏,对河北一带又熟,还曾任过河北行台的左仆射。

加之李世绩曾经也是受他管辖的,现在把李瑗调回来了,朝廷需要一个有份量的宗氏镇守河北,便只能是让李神通去当这个大都督了,一般人也没这个名望,朝廷也不放心。

“公主,这个代州都督,只怕是公主亲自去争回来的吧?其实天下已经一统,虽然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用兵,但这些事情交给男儿辈就行,公主实不需要再亲自上阵这么辛苦的。”张劝说。

历史上平阳公主好像没做过代州都督,朝廷改总管府为都督府,好像是在武德七年了。而平阳公主似乎是在武德五年去世的,没写原因,只写李渊以军礼葬平阳公主。

有传平阳是在太原附近镇守,在刘黑闼一次叛乱时,与突厥人交战受伤而死。

现在平阳居然从李渊那里求得代州总管一职,这真让张替她担忧。上一个代州总管李大恩,可是刚死不久,那还是一位降唐的郡王呢。

“公主,其实大唐现在还没有实力与突厥全面交战,突厥现在也未必就想跟大唐全面开战。他们不过是借着梁师都、苑君璋、高开道等叛逆,袭扰边境而已。大唐此时其实应当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几年,待中原休养生息,最多十年,那时国力恢复,朝廷再举兵北伐,必可一战收复定襄与河套、辽西等地。”

“你的意思是现在朝廷打不赢突厥?”平阳公主饶有兴趣的问。

“打不赢,我们现在连收拾突厥人养的那三条狗都还有些困难。这急不得,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尤其是不能跟突厥人在关外打,在关外打,我们毫无胜算。朝廷也才刚刚平定中原和东南而已,不休养几年,连这三条狗都收拾不了。先稳守长城一线,待河北河东恢复生产,等朝廷在两地囤积了足够的军械粮草,那时才是用兵之时。”张坦诚的说。

“其实我还更愿意如男儿一样统兵打仗。”三娘子笑笑。“三郎,哲威和令武以后就交给你了,拜师之后,让这两人寄住你府上,白天在崇文馆上学,晚上你替我管教好。我和嗣昌都任职在外,没多少时间管教二人,这两小子都有些顽皮放纵了。”

张有些头疼,他不太想管教别人的孩子。当老师是回事,当家长又是回事了。当老师,反正也就是教课,但如果还要代管寄养两孩子,那就得当半个父亲,管多了他们烦,不管又负了平阳委托,万一自己用心管,柴绍还心疼孩子,这不是两面不是人嘛。

“三娘子何不留下来呢,自己管束孩子不是更好?”

“小张学士,我今天把两人带来了,可没打算带回去,不管怎么说,反正人我送你这了,替我管好了。”平阳公主有些不讲理的道,张只能呵呵。

敬茶,磕头。

柴哲威和柴令武两个并不太愿意,但他们老娘在一边,也只得老老实实的完成了拜师这一套。

他们头磕了,张茶也喝了,于是礼成,以后二人就算是张的入室弟子了。

张把在家里的另外四个弟子也叫了过来。

“我张门下,只论进门先后,不论年长齿序。来恒来济,入门最早,年龄也最大,他们是你们大师兄二师兄,裴行俭虽然年幼,但他入门在你们前面,因此你们得尊他一声三师兄。太原王也比你们早,他是你们四师兄,你们两个入门最晚,就是五师弟和小师弟了。”

柴家兄弟老实的上前拜四位师兄。

四人也都还礼,柴家兄弟看到大表哥李承宗也在这里,倒觉得挺不错。

想隋末之时,一代大儒王通,在河中结庐聚众讲课教学,门下弟子数百。杜淹等许多如今朝堂上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连房玄龄魏征杜如晦李靖这些人,都还不算是他正式弟子,只是门下的旁听生。

王通授学,有点有教无类的风范,愿意来听课的就是学生。

不过张没那胸襟的,教那么多学生也太累了。

张也教书,但多在书院里,白鹿书院现在有三百五十个学生,崇文馆小学有一百零八个学生。白鹿书院里都是平民子弟,崇文馆里都是宗室皇亲国戚和功臣高官子弟。

如此这样两极分化的学生,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现在门下还有六个亲传弟子。

平阳公主照例,给张送了不少拜师礼,乡下普通老师拜师也就收两条腊肉,平阳给张送了两匹马,还送了一百头牛。

这样的拜师礼非常独特,也非常的壕。

“知道三郎家中田地不少,这些都是河西运来的黄牛,驯过的耕牛。”

价格过千贯的拜师礼,真是大方的让人哭。

不过张没客气,送多少他收多少。平阳公主送的牛马,他岂会拒绝。这点礼对三娘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对张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这是三娘子给的拜师礼,张就收下了。

“两人以后就寄住在三郎府上了,若是这两人调皮不听话,你尽管替我揍他们,揍到听话为止就好。”

李三娘子走前,当着柴家兄弟的面,跟张说了番告别话。未完待续。

第294章 皇帝扶犁、张三牵牛

二月二,龙抬头。

转眼已经是惊蛰开春,传说是龙抬头的日子,也称春耕节。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在庆祝龙头节,以示敬龙祈雨,让老天保佑丰收。

张管家过来跟张说起回灞上的事。

由张家出钱,乡亲们出力建造的土地庙已经好了,村里等着张回去请土地神正位,为土地神祝贺生日。

因为在二月二这天,也传说是土地公公的生日。白鹿乡有为土地公公暖寿,举办土地会的习俗。每年乡里家家凑钱为土地神祝贺生日,到土地库烧香祭祀,敲锣鼓、放爆竹。

今年张家沟村也有了自己的土地庙,请工人雕制的土地公公塑像,将要在土地公生日这天请入庙中安位。

“我明天上午得去参加春耕大典,十三娘上午先回,我下午回。”乡民们对于修庙拜神,祈神求雨这些很迷信,张也就入乡随俗。修土地庙塑像这些,大头都是张家出了。明天的仪式,张家也愿意多出点钱。

对于张家沟的村民们来说,这是一件大事。

二月二对于皇帝来说,这天也是极重要的。如今天下一统,皇帝李渊也打算今年搞一个春耕大典。

早就让人在南郊弄了一块地,明天皇帝就会率文武百官去亲自扶犁耕田。这也是表示皇帝对于农耕的重视,天子扶犁,宰相牵牛,尚书播种。本来这个仪式由民部尚书扶犁,天子登台观看就行,但今年李渊打算亲自扶犁耕几垄地。

张不是三省宰相,也不是六部尚书,连九卿都不是,牵牛撒种都不够资格。

不过因为张是曲辕犁的明者,而这个犁早已经证明确实极为好用,效率大增,不论南方北方水田旱地都增加了许多效率。

因此,今年李渊特别传旨,让张不但要参加今年的春耕大礼,还要他到时也去牵牛。牵牛可是享受宰相待遇啊,旨意一出,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羡慕。

张三一个五品官,居然能牵牛。

因为张三只有五品,所以随旨意传达的还有皇帝特赐的绯袍和金鱼袋。

赐绯袍赏金鱼袋,有点类似于明朝的赐斗牛袍,满人的赐黄马褂赏双眼花翎了。

张得到赏赐后,被老爹和崔莺莺几个催着试穿了一下,紫袍玉带,腰间佩一个金鱼袋,紫金两色,非常显眼啊,特别是配着张那二十出头的年青,越的让身形挺拔了。

虽然赐紫金只是一种荣誉,实际上品级并没提升,但当张换上紫袍佩带着金鱼袋出现在早朝上时,还是引无数官员侧目。

以往张的官职,并不需要上殿早朝,或者说他没有那资格,除非是过年的大朝会,他才会跟着凑个热闹,排在大殿外面。

但今天张得到特旨上殿,也能在殿门口有一席之地了。

天还很早,满殿大臣却都很精神。张庆幸自己也只是得到一次临时的机会,要不然天天得半夜起来赶早朝,还真是件痛苦的事情。

金殿上,李渊高坐龙椅之上,丹墀玉阶之下是太子建成。

百官之中,排第一位的是李世民。让他排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他的天策上将官职,这是位在三师之下,又在三公之上的职位。

在大唐的百官之中,这是排在第四的官职,也是大唐仅有的七个正一品职的一个。其余三师三公,目前三师空缺,三公李世民兼了两个,李元吉担任了一个。

天策上将位在宰相亲王之上,因此李世民是真正的大唐三把手。

然后排第二的是齐王李元吉,他也是三公。

接着才是尚书省左仆射裴寂这个宰相,不过他不是尚书省最大的官,李世民还兼任着尚书令。后面有萧瑀、陈叔达、封德彝、杨恭仁等人。

再往下就是六部尚书和九卿了。

武将们的地位明显比文官要低,东宫的一些高级属于也是参与朝会的,太子詹事、少詹事、左右庶子等都在。

今天早朝的内容挺简短的,也没有谈论什么具体大事。

张朝在朝臣的后面,都到了殿门口了。排到这边的都是一群绯袍,年纪也大多是四五十岁,张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却穿着紫袍佩带着金鱼袋坐在那里,确实十分显眼。以致于周边的官员,不时的扭头来看。

张挺老实的坐在那里,唐朝皇帝还是比较良心的,官员们上朝还有一张席子,如裴寂等宰相甚至还有一块软垫子,跪坐在那里比站着可舒服多了。

朝会结束,皇帝率百官在大群府兵侍卫们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往南郊而去。场面挺大,非常排场,张骑着马跟在队伍里,也不由的飘飘然的感觉。

二月二,其实天还有些寒冷。

不过今天其实也就是个仪式,李渊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龙袍,戴着黑色幞头,一手拿着根鞭,一手扶着张曲辕犁,犁上还绑着红绸子。

虽然都用上了曲辕犁,但今天拉犁的依然是两头大犍牛,起码一千多斤重的大犍牛雄壮无比,抬着一根木杠。

耕第一垄土,由太子李建成和民部尚书郑善果一人牵一头牛,在前牵引。

李渊亲手扶犁。

“嗨!”

牛背着犁往前走,曲辕犁把冻了一冬的土地翻起,黑色的田泥翻腾,散着土地的特有清香。

一垄土也不长,很快就走了一个来回。

然后换上尚书令李世民和司农卿扶犁牵引。

“尚书左仆射裴寂、翰林院学士张,牵牛!”礼部的官员高声唱喝,张和裴寂上前。裴寂从李世民手里接过牛绳,张从那位司农卿的手里接过牛绳。

李世民从张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眼神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李世民眼中有赞赏之色,嘴角带笑。

“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曲辕犁居然是文远所明的啊。”裴寂隔着两头牛向张笑道。

“也只是在前人基础之上改良了一些而已。”张谦虚。

后面李渊耕了两垄地,还挺兴奋的,“三郎莫要自谦,朕亲自扶犁,可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这犁比原来的直辕长犁好用的多了,扶着犁耕了两趟,一点也不累。好犁!”

天气很好,太阳升起,三垄地也就耕完了。

李渊擦了擦额头汗水,笑着称今天很高兴。官员们迎着皇帝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高台,接下来皇帝只要在这里观看就好。

看着官员们把剩下的那点地也都耕完,然后就算是亲耕完成,礼部留后,还要祭祀天地谷神。

百官奉迎天子还宫。

张那双价值两贯的靴子沾了许多泥巴,在草地上蹭了一会,还是有许多泥在上面。依仗起驾,张骑马跟着回京。

回京之后,皇帝还要升殿议事,不过已经没张什么事了。上殿参朝也只是一次资格,亲耕过后,他就依然是那个翰林学士、崇文馆副馆主、太子洗马了。

回到京,换了衣服靴子,张打马回张家沟。

张家沟今天格外的热闹,全村的老少都出来了,连着工坊和书院今天也放假,大家都一起来凑热闹。

村里选了二十四名壮小伙子,负责抬土地公公塑好的像入庙。

张也是其中之一,柯五和柯山两个张家沟出来的官人,今天也跟张一起,脱了上衣,赤着个膀子,腰间扎着红绸着一起抬神像入庙。

神像是泥胎,外面有油漆,彩绘,栩栩如生。

抬起来倒也不重。

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还有人在前面撒着铜钱,引的后面无数小孩子捡钱。

抬神像绕村一周,家家户户门前经过。

每到一家门前,户主就会出来放爆竹,上香,还要拿些铜钱出来。不过这铜钱不是给人的,而是等一会安神像时,会把这些铜钱都放进神像的肚子里封起来。

每天早上练枪射箭,使得张如今的身体倒是很强健,二月里赤着上身抬神像,一点不冷,也一点不累。

再加上还有换班,二十四人每八人一班,不时轮换,使得张觉得挺轻松的。

等把神像终于安进了新建好的土地庙后,这热闹的仪式并没结束。

村里准备了很多桌酒席,全村都有份,男女老少一起吃席,这酒席的花费是全村一起出的钱,其中张家自然是出的最多的,不过其它村民也都各出了一份子。

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吃完饭,给土地公公上准备好的三牲祭品,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开春了,忙起来咯,耕田晒地咯。”

下午,家家户户的男人都赶着牛挑着犁下地。

虽然现在天还冷,粟还得晚些时候种,正所谓,春分早谷雨迟清明播种正当时。不过田却得现在就耕,地翻好了,让他晒一晒,然后就得碎土,还要施底肥。

今年大家有张家的牛,还有新的犁,村民们都很兴奋。

张也换了身粗麻衣,打着赤脚,挑着犁和耙,崔莺莺牵着头大水牛在后,郑红线则赶着头小水牛。连两个胡姬和杜十娘,也都换上了粗布衣服,头上戴块手帕,一起跟着篮子下地。

老爹今天也一样是粗布衣,打着赤脚,挑了一担沼渣跟在后面。七娘带着莲儿兰儿两姐妹,提着壶开水在后。

一家人,开始春耕。未完待续。

第295章 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的

张家现在田产不少,不算在河北的田,也不算在京畿其它州县的地,仅宁民县张家就有不下三千亩地。

其中有从赵家买来换来的一千六百亩,有张家去年冬天费了很多人力物力开垦出来的洗澡沟一千亩水稻梯田,还有在白鹿乡的几块地五百余亩。

这么多地,今年全是张家自己种,除了有部份地里还种着冬小麦,得夏收后才交田。但大部份田,今年春就要耕种的。

一千亩梯田全种水稻,其余几百亩全种粟。而等那些种冬小麦的田夏收后,张打算都种豆。

这些地张家不出佃,而是雇佣长工耕种,农忙时,也雇些短工。

太阳正好,春风习习。

张一家在地里耕田施肥,一家老小齐上阵。

张家现在当然不需要亲自种地,不过今天是春耕头一天,按习俗,皇帝都要弄个春耕大典,亲自扶犁,下面的地主们,也一样会亲自下田。这也算是一种给子弟们的教育,土地是根本。

张的六个学生,今天也全都被他带到了地里。

张家人亲自耕的地只有三分地,并没有多大,张扶着犁很快就把这点地犁完了。地犁完之后,还要用刀耙把翻过来的土再碎一遍。

犁翻的泥都是大块的,冻结一冬,很实。

刀耙就是专门碎土的,如同一块小木排,但在几根横木上,都安装着一排排斜斜的耙刀,差不多有四指宽。耙地的时候,人站在耙上,牛拖着走,耙刀划过泥土,就能破碎泥块,多耙几次,大块的泥土就耙成小块了。

张家的一群女人们都提着篮子在地里捡草。

虽然过了冬,很多草冻死了,可依然有不少草顽强的活着,还有许多草虽死了,但草根还活着,一开春,他们就会复苏芽。

唐朝没有除草剂,便只有靠手工除草。

在耕地时,把草根和草都捡掉,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用马耙碎过地后,张又拿着耖继续耖地。

耖是在耕耙后,把地弄的更细的农具,上面一个横杠扶手,下面连着把横着的大梳子似的耖齿。

有的是用竹子做齿,有条件的则用铁齿。

耖地,就跟梳地一样,既能把地碎的更细,同时也能把地里的杂草草根等耖出来。

耖齿会把草根等带起,张每耖一段提一下耖,把草留下。然后让十三娘他们拎着篮子过来,把草抖干净泥土,然后装起来提到田垄边去。

老牛今天做为技术指导,一直跟在张身边指导着怎么扶犁,怎么用牛绳教牛走停转弯等。

“干的不错,想不到三郎耕地也如此有天赋,一说就会,耕的还很好。”

张擦着额头的汗水,把一耖草和泥块留下。

“是这牛驯的好,而且这块地也比较好。”

耕三分地,张累的要死。看起来轻松,其实扶犁、踩耙,扶耖,都是相当累人的。这还是有两头牛拉犁,用的又是改良后的短曲辕犁,犁比较轻,要不然,更累人。

地主也不容易啊,还得时不时的做个秀。

想想那些普通百姓估计更不容易,没有牛,得有人拉犁,肩膀都得磨破。尤其是原来还没有曲辕犁这种先进耕具,旧式犁效率太低,一般人还拉不动,深耕浅耕又不好控制。

加之好多人的犁都是木头的,犁嘴都舍不得用铁,都不敢想象这田也怎么犁出来的。有些人干脆犁也不用了,用踏犁。

踏犁说是犁,其实就是一把铲,不过比普通的铲要效率高点。用脚把踏犁踩进地里,再把地给翻起来,比一锄一锄的挖快不了多少。

想想几十亩地都靠这种方式耕作,想想都可怕啊。怪不得产量那么低,而耕种要花那么多时间。

像张用的这套耕具,典辕犁,刀耙、铁齿耖,全都是铁的,甚至还是用的钢,既轻便又犀利,也就张这样的地主才用的起。

而且张不家两牛拉犁,更是轻松。

别人想精耕细作都作不了,没条件。

“你们六个过来。”

张把来恒等六个学生叫了过来,刚才这些小家伙一直站田埂上看戏,张也没理会他们。不过他今天叫这六个人来,可不是为了春游的。

今天这六个都得要下地体验一回,做做农事的。

反正他们都是张的门下第子,张可不管他们爹以前是大将军,还是当朝太子,或者娘是公主的。

平阳公主都说过,不听话就揍。

这年头的家长,对于孩子的老师是相当尊敬的,不听话体罚一下,再正常不过了。决不会生说挨了老师打,跟父母一告状,父母就要去撕老师的情况。敢告状,说不定还得再挨父母一次打。被老师打了,只能说明你该打。

六个门生,大的十二岁,小的才三岁。

但都一样,穿着长袍、靴子,与这田野格格不入。

几人听到张叫,还有些犹豫,他们脚上可是干净靴子,下到地里去,那都要弄脏了。

“把靴子都脱了,把袍脚夹到腰带里,赤脚过来。”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

今天出着太阳,但也还是有点冷的。最重要的,几个小家伙哪个不是锦衣玉食,让他们打着赤脚在泥地里走,他们很犹豫。

“叫不动你们是吗”张加重了语气。

来恒来济兄弟最先听话,脱去靴袜,把袍脚提起来,夹到腰里,扎起裤脚。

赤脚踩在刚耕过的田里,脚感受着松软的泥土,还有冰凉。

“啊!”

柴哲威突然大喊一声,退回到了田埂上。

“怎么了?”

“有东西咬我脚,蛇!”

听到有蛇咬了柴哲威,张吓了一跳。给几个学生上堂劳动课,可不能出事啊。他连忙跑了过去,可根本没看到哪有蛇。

“蛇在哪?”

“咬到哪了?”

张问柴哲威。

“咬我脚底了。”说着柴哲威把自己的脚底板亮给张看,可张看了半天,根本没看到伤口。

“那蛇就在那,还在那!”

柴哲威指着面前的地大声喊道。

张扭头看去,我擦,哪有什么蛇,只是一只比较肥硕的蚯蚓而已,那蚯蚓在土里过了一冬,现在被翻了起来。还在泥里扭来扭去的,不过确实挺肥的,起码有一根筷子那么粗。

张放下提着的心,松了一口气。

“娘的,谎报军情,差点吓死。这群贵族子弟也真是的,明明只是一只蚯蚓,他愣是能当成蛇。”

“你说那是蛇?”

张直接把那蚯蚓抓在手里,拿到柴哲威面前,吓的他连忙后退。

“你们也觉得这是蛇?”张问其它五个。

一群小家伙都点头。

“你们平时整天,都读些什么玩意,连五谷不分,蛇和蚯蚓也不分了?”

那边的兰儿和连儿两个丫头一起呵呵的笑,嘲笑这几个孩子,连蚯蚓都不认识了。

来恒几个被笑的满脸通红,“这就是蚯蚓吗?”

“没错,蚯蚓可是种好东西,他们在土里钻洞,吃的也是泥,然后蚯蚓排出的泥,会肥田。鸡鸭也最喜欢吃蚯蚓,吃了能多生蛋。现在,我给你们第一个任务,每个人下到田里,抓二十条蚯蚓上交,完不成任务,少抓一条,就抓一遍三字经!”

“必须用手抓!”张又加上了一条。

张还把那条蚯蚓让他们轮流的放在掌心里,几个小家伙吓的哇哇大哭,不过张根本不理会他们。

附近的田里,是张家的长工们在耕地,他们看到这边的动静,都忍不住过来瞧热闹。怎么让一群公子哥下地,还把他们弄哭了。听说其中一个还是太子的长子呢,那可是皇长孙啊。

远处还有东宫的侍卫,站在不远处,但没有过来。他们奉命跟随太原王,护卫其安全。但太子早说过,只要不是生危险,那么张三郎对于太原王的教导方式,他们无权干涉。

老爹看着几个公子哥们哭爹喊娘的,有些于心不忍。“三郎,要不就算了,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学好学问就行了,哪还用懂这些。”

张平淡的道,“如果读的五谷不分,把蚯蚓都能当成蛇,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既然他们父母把他们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会好好教导他们。是教育,但也不能连生活的常识都没了。”

张不理会他们的哭声,“哭啥,完不成任务,你们哭破天也没用。”

几个孩子哭了一会,现也没有人来理他们,最后也哭不下去了。来恒来济李承宗三个表现还不错,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可也咬着牙下了地,开始在泥土里寻找蚯蚓。

最后连裴行俭也跟着来济兄弟去抓蚯蚓了,唯有柴家兄弟表现最差劲。

下了地,也没真正的去抓蚯蚓,最后来济兄弟和李承宗帮他们抓满了数量。

张检查了一遍。

“好,算你们过了关。现在,你们去撒肥!”

撒肥,就是把用沼渣和灶灰、碎秸杆等一起做成的肥料撒到田里。配和着沼液,做为田的底肥。

肥料虽然加了灶灰和碎秸杆,可依然还是有些半干不湿的。

几个小子都知道这肥料里的沼渣是怎么来的,都一脸难看的站在那里不动。

“每人撒完一筐肥,撒不完,抄三遍三字经!”张很不客气的威胁!未完待续。

第296章 马儿

二月二,张家沟建了土地庙,为土地公公塑身安位。到了三月的时候,张家沟又建了一个庙,城隍庙。

寒食节后,就是清明,扫墓祭祖的日子。

唐人很信奉城隍神。

但最初的城隍不是神,只是指城池的护城壕。古人最早信奉的护城沟渠神是水庸神,后来渐渐变为城郊的守护城,城隍神。甚至成了道教里剪除凶恶,护国保邦之神,说他能应人所请,旱时降雨,涝时放晴,保谷丰民足。

而且说城隍神是阴间的一城之主。

大唐有城池的地方一般就有城隍庙,张家沟虽不是城,但如今也十分兴旺,相当一个热闹的集镇。

上次土地庙建成后,香火很旺盛,这次乡民们又提出建城隍庙,到张家来说起此事,张也不反对。建个小庙花不了多少钱,但乡民们却很在意,那就建吧。

有了土地庙和城隍庙,以后还能办办庙会,活跃下张家沟的集市。

清明时节,种瓜点豆。

这正是春耕播种的大好时机,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

清明节后,柯马儿很早就被父亲叫醒。

他跟父亲睡在一个炕上,他们一大家子都是睡一个炕。家里去冬盘了这个大炕,晚上睡的暖和。但盘炕花了不少粮食,而且每天烧炕也费柴火,因此家里只一个炕。大炕上只是中间拉了个帘子而已,父母睡一边,他们兄妹们睡一边。

清明时候,白天已经很暖和了,但早晚也还很冷,早上睡觉最是舒服。但每天早上,他父亲总是会很早叫醒他。

父亲叫他起床的办法非常简单直接,大巴掌在他屁股上扇打几巴掌,马儿就醒了。不醒来不行,父亲会一直打到他醒为止。

才挨了几下,马儿已经睁开了眼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天都大亮了。”父亲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父亲身上有股泥土味,他知道父亲肯定又早起去田里干了一遍活了。

以往马上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家里牛棚里牵牛。每天早上,母亲都会给牛泡一桶料,一般是用点酒坊的酒渣,加点他们兄妹们白天扯的青草,再加点谷糠皮,然后加点盐,用烧开的水和淘米水一起拌好,让牛早上能美美吃上一桶。

虽然东家说过,其实牛只要每天牵出去走走,吃吃草就行了,喂好水,每天给点盐,或者给点糠皮就好。

但家里对牛宝贵的很不但给他专门在墙下搭了个不透风的牛棚,每天晚上还要给牛干净的秸杆垫圈,还得给他几件秸杆做晚上的草料,早上一桶饲料,傍晚还要给次料。

真正把这牛当成了宝。

每天马儿还要牵着它去吃草,冬天没有什么草吃,就得牵到坡上去吃树叶子。

父母总是说,东家给了牛他们养还给他们用,那就得好好照料。要不然,照料不好,以后就不可能会有牛再给他们养了。

这头牛过年前配过了,已经配上了,再过半月多点,就会下崽。东家说过,下了崽养好了,会另有赏钱。甚至将来可以便宜点卖给他们。

不过从今天起,马上不需要再去放牛了。放牛的任务,以后就交给他的三妹。

今天开始,他要去印书坊做一名刻字学徒。

再过几天,马儿就过了十二岁了,吃十三岁的饭了。这个年纪,已经是大小伙了。村里好多跟他一样年纪的伙伴,也都进了作坊里做学徒,还有的去了长安城里张家的店铺里做伙计。

他隔壁的柯狗子,就是去了醉仙楼里当跑堂伙计,不过暂时也只是学徒。

正是仲春与暮春之交,气清景明。

马儿看了眼躺在旁边的弟弟,每次他醒来时,弟弟总还在睡觉。不过弟弟并不常在家睡觉,弟弟如今在白鹿书院读书,托张家的福,免了学费和各种费用,弟弟在书院读上了书还不花费家里半文钱。

只不过平时弟弟读五天休两天,那五天都得吃住在学校里面,连书院门都不能出。不过弟弟总说学校里吃的很好,天天吃饱每餐都有几份菜,还总有一份荤腥,不是肉就是鱼。

小弟确实长胖了一些,面色红润的。半年前,小弟还是瘦瘦的。

可惜他错过了年龄,书院只收六岁的孩子去读书,他十二岁,读不了书了。父亲对读书的弟弟很好,每次回家的那两天,家里都要加菜,就是早上,也让他睡到很晚,不会叫醒他。父亲总说让弟弟好好读书,专心的读书,读出个名堂来,以后光耀张家的门楣,就如小张学士一样了不起。

马儿下了床,他睡觉的时候只穿着条短裤,睡火炕穿的越少睡的越暖和。下了床,还是有些凉,他连忙把外衣穿上。

因为今天要去作坊,母亲给他准备了一套新衣。

不是父亲旧衣改的,也没有打过补丁,是上好的麻布料子,还是夹层的。这布料还是过年的时候张家送的,母亲一直收着。给小弟做了一套衣服,剩下的都没舍得给父亲做一套。

穿上这套崭新的衣服,马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大人了。

换上了新的布鞋,马儿觉得走路都带风,到了窑洞外面,去了茅房解手。原来他们家的茅房是直接在猪圈里的,人蹲在上面,猪在下面。

不过后来张家说,这样子不卫生。

张家派了张家班工程队的人,帮村民们家家搭了新的茅房,还在村里修了好几个公共厕所。

不用在猪圈里方便,这确实感觉好了许多,起码不用方便时老得提防着猪来拱。

站在茅房里撒尿,马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鸟,毛都还没长出来一根,想到村里几个同龄的,人家就都已经早不一样,他觉得郁闷。

快快长大,我要做个大人。

尿完,马儿回到院里,要走进屋时又退了回来,到一边打了半勺水洗水。这是弟弟进了书院之后,每次回来都要跟他们说的,什么饭前便后要洗手,早起晚睡前要刷牙,饭后要漱口等等。

马儿家很小,只要两孔窑洞。很旧很狭窄,甚至窑洞门洞上还长了好多草。

这两间窑洞一间是祖父祖母和叔父一家住着,一间是他们家住着,相当的拥挤。好在如今他的两个姐姐和叔叔家的一个姐姐,都在张家的工坊里做工,那边还提供宿舍可以住。虽然是盖的木板房,但也有暖炕,睡的通铺,但都是姑娘们,住一起也方便。

姐姐们甚至吃饭也是在那边食堂里吃的,现在回来也少。主要还是忙,尤其是最近,因为春耕开始了,那边作坊里少了好多人,许多男人妇人都得回家忙地里的事,还要开始养蚕,没空再在工坊里做事。

工坊里现在都剩下一些年青的姑娘小伙子,好多都是如他这样十二三岁的学徒,要么,就是些五六十岁的。

不过姐姐们自从在工坊做事后,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虽然她们的工钱,每月大部份都得交给父母亲,但还是能留下一点零用钱,加上工坊有时也会些花布之类做奖品,她们晚上有空的时候,就会给自己做衣服鞋子。

家里还有个妹妹,九岁,不到进工坊做工的年纪,平时就去扯些猪草,现在要接他班放牛了。

他们一家七口,现在日子过的还挺不错的,起码不用为吃喝愁。

父亲常说这一切都是张家带给他们的,要心里铭刻,要感恩。马儿也挺喜欢张家的,尤其是小张学士待人最好,就算是他这样的穷家孩子,小张学士有时也会跟他们一起聊天,有时还会赏他们些果干肉脯,甚至有时会给他们讲些故事,说些长安的见闻。

马儿心里最佩服的也就是小张学士了,盖了那么大的豪宅,娶了那么多漂亮的媳妇,家里田地数千亩,数家作坊,牛马成群。

他想着,等自己长大了,若能给小张学士做跟班小厮就好了。

其实他们家以前不止他兄妹五个的,以前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但都死掉了。弟弟都五岁了,冬天着凉了然后不停的咳,咳死了。那个姐姐都长到十多岁了,去山里打柴,然后没回来,然后只找到了点被狼吃剩下的骨头和衣服。

以前家里生活挺辛苦的,马儿记忆中,别说过年穿新衣服新鞋,甚至一天两顿都吃不饱,还经常得一顿干的一顿稀的,甚至有时一天两顿都是稀的。

但是现在,家里日子确实好过了。

父母和两个姐姐,去年冬一直给张家做事,最后拿到的工钱,让家里人都不敢相信。张家还把牛给他们家养,今年又借给他们家两只猪崽,都不用先给猪崽钱,等到时猪养肥了卖给张家后直接扣。

张家还答应父母,让马儿今天到印书坊去做刻字学徒,而父母农闲时,也可以去张家帮工做事。

虽然家里的地还是那点,但一家人在张家做工赚到的钱粮,却比家里种地收入要多多了。

家里的窑洞太小,因此马儿家里在窑洞外搭了棚子,既是厨房也算是饭厅。

树木和茅草搭的棚子很简陋,但却挺大的,就是冬天时很冷,夏天时很热,不能住人。屋里打了一个新式的节柴灶,灶上还有一个铁锅。这都是过年拿了工钱后才置办的,原来他家都只有陶锅做饭。

虽然这铁锅没有作坊食堂的大,但毕竟是铁锅。

屋里还有一张大木桌,这是马儿父亲自己打制的,有些简陋。

母亲在做饭,妹妹在一边烧火。

父亲这个时候挽着裤脚,坐在桌边休息。

“马儿,你准备好了吗?”父亲问。

马儿觉得他的名字不好听,弟弟原来叫骡儿,可一进书院读书,就得了一个学名,叫柯云卿,据说这名字还是小张学士亲自给取的。马儿也想有一个大名,马儿马儿的叫的不好听。

他走到一边去拿水桶,准备去村头打水。

他家没有自己的井,原来都是在村头水井里打水。后来张家架了井水,用骡马每天早上从井里车水。村里的人也可以直接去接水,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力从井里提水了。平时,一般都是马儿去挑水。

“缺里水满了,不用挑了。”父亲说道。

马儿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家里的那个大水缸满满的,那个水缸能装满三担木桶水,平时都是他负责挑的。

“等你去作坊学徒,以后这水也还得我自己挑的。”

作坊的学徒是吃住在作坊,学徒也有工钱,虽然不多。

马儿很羡慕张家的自来水,他觉得这简直难以想象,随便在张家哪里,只要一拧那水龙头就有水出来。张家有自来水,书院里也有,听说作坊里也有。

若是什么时候他们家也有自来水就好了,这样就再也不用天天去挑水了。

早饭是不托。

面片很宽,扯成一截一截的。平时家里并不常吃,吃的更多的还是小米粥。

“多吃点。”母亲给他装上了一大碗。

“到了印书坊,要听话努力,手脚勤快点,多听你八叔公的话,好好学刻字本事。学会了这本事,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衣食了,刻好一块板就能有十文奖钱。要是能一天刻一块,一月光奖钱就有三百文了。若是成了熟练工,底薪起码是一月一千钱起,还不包括提成和奖金。”父亲对马儿的这份工作很看好,学会了手艺,那是一辈的饭碗。

有几家人,能如小张学士这样好,当学徒就有工钱拿。要是在别人家工坊做学徒,只包吃住,一年能包两身衣裳鞋袜就非常不错了。不学个五六年,都别想拿到工钱。学的差不多了,拿工钱也只是很少,还得再干上好几年。

起码得给东家做上十年工,才能真正有机会赚到钱。

“都是同村的邻居,而且张家又是良善人家,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别到了工坊里面,想着偷奸耍滑,若是到时让我知道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马儿低着头,老实的道,“知道了,我会勤快学手艺的。”

“还要记住张家的好,永远记住!”

第297章 多收一两石(为失忆LOVE敏盟主加更!)

谢谢失忆1ove敏的飘红和盟主,本书第一个盟主诞生了,谢谢。今天保底两更,加盟主的五更加更,会有七更!

这段时间张一直呆在灞上。

主要还是忙春耕的事情,不仅仅是忙着把那几百亩地种上粟。还有一千亩新开的梯田要种上水稻。

对于种水稻,张家请来的这些长工们都没有经验。

他们都是灞上的百姓,平时也就是种粟种麦种豆,在缺水的灞上,他们没有一个种过水稻。

张只能亲自来指导了。

对于种水稻,张是懂些的,以前他外婆家虽也是在关中,但就因为临水而种水稻,他有几年五一放假去外婆家,还帮忙拔秧插秧,暑假还帮忙割过稻子。只是后来外婆家的水稻田,都是搞大棚育秧,用秧盘,然后抛秧,都不用拔秧插秧了,而且收割也是用收割机,不用人力了。

种水稻,先就得育秧。

清明的时候,就得浸种。把精选好的稻谷放水里浸,然后还不能是一直浸,得是浸一定时间然后拿起来放一段时间,这样直到稻种芽。

然后就要撒到弄好的秧田里。

秧田也得有很多要求,先得是靠水保证能随时放水灌溉的地方。其二,秧田要求肥力较好,要不然秧长不起。其三,秧田必须弄的非常的细,把田弄成糊一样。

至于浸种播种时机,还得掌握好天时。太冷了,稻种会冻死,太热了会烧死。

在灞上开梯田,还要种水稻,这确实是头一回。

张今年二十二,已经拥有了万贯家产,良田数千亩。

特别是如今张写书修史,还搞了印书坊,在士林之中那是非常有的有声望。

田地的收入其实并不多,张根本不用折腾那点地,随便佃给别人种然后坐着收租就好。反正张家的主要收入也不是这个,不论是印书坊还是酒坊或者酒楼钱庄当铺熟食铺哪一个都远比种地的收入来钱的多。

不过张却还是投入了那么多钱去开一个荒芜的洗澡沟,这绝不是其它有钱人的第一选择。

就跟如今要开梯田种水稻一样。

张家费那么大代价开出来的千亩梯田,好多人认为直接种粟不就好了,干嘛要种水稻呢。水稻确实比粟值钱,但你得会啊。

堂堂武安伯爵、翰林学士,可不会管别人怎么样,他只是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张觉得开作坊赚钱,太简单了。而把洗澡沟这样的荒沟,变成米粮川,才更有价值。其实,在唐朝,商业终究是有限制的,但农业却是无限制的。

若洗澡沟的模式真的成功,那张就可以无限的复制下去,到时,张家开出的这些米粮川,可是能够成为一座座聚宝盆,稳定的产出的。

东宫那边,对于张在乡下搞春耕,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崇文馆里张是副馆主,又不只是老师。崇文馆小学有了张主持编好的教科书,如今教学进展顺利。至于翰林院那边,编书编字典,也一样很顺利的。

这段时间,李承宗和柴哲威等六个学生,也一直留在张家沟。在张的凌威之下,几个孩子已经从最初的公子哥儿,到如今成了乡下野孩子。

都只是一群小孩子而已,时间一长,他们慢慢的也就适应了乡下的生活。

张甚至让六人养蚕养鸡养鸭,让他们亲自照顾这些蚕、鸡鸭崽,让他们采桑喂蚕,挖蚯蚓喂鸡鸭,甚至让六人每人都开始写日记,认真的观察这些蚕和鸡鸭的生活习性,还要记录乡下的风光和生活,描绘一些乡下的人物。

有时,他也会让这六个学生在白鹿书院里听课,跟学生们做些交流。

他也给他们讲课,布置作业,教学的任务并没有落下。

他还会带着他们去钓鱼,甚至是在田野里写生画画。

洗澡沟已经变了样,水坝已经蓄起了一湖春水,碧波荡漾。

水库的大坝,还成了一座沟通两边的大路,两边坡上各有一条曲折的路通到大坝,沟通两边。

两边的坡上,梯田也已经都关了水,田都犁过耙过,田坎上的草也被削的干净。

“这就是秧田,过些天就能拔秧插秧了。”

张指着面前的那近百亩的秧田。

一亩秧田里的秧苗,能插十几亩甚至是二十亩田。

张精心浸种育的秧长势不错,之前的一场倒春寒,并没有影响到秧苗。

“我听说渭南的不少稻秧上次春寒损失很严惩重的,你这里怎么看上去一点事情也没有?”

太子今天微服私访,带着魏征王珪韦挺冯立薛万彻等东宫属官前来灞上。

他早听说张在灞上把一个荒沟坡,变成了一片水稻梯田,总觉得匪夷所思。另外,他也听太原王的护卫禀报说张带着太原王等学生在灞上,整天在外面跑。

太子妃对此很是担忧,堂堂东宫嫡长,可不能给带的成乡下野孩子了。

一路来到灞上,倒是挺寻常的。可到了张家沟,却现这里有很多不一要的地方。比如这本来是个村的张家沟,异常的热闹,甚至都有点繁华了。

村墙很高,还有村丁守卫,甚至都还建起了一个村门楼。

在村外,也分布着数个大作坊,都围了好大的地方,众多楼房屋舍。李自成甚至看到离村子不远,居然还有酒楼茶肆饭馆和青楼、赌坊,那都形成了一条街道了。

再进了村,说是村,倒不如说是一个乡集。村中居然有一条长街,两边都是商铺摊位,走在街上,仿佛是到了西市里面。

而白鹿书院就在这村子里,规模比他想象中要大的多,朗朗读书声不时传出。

这张家沟,比他想象中的热闹繁华许多倍。

但看到洗澡沟的那片梯田,那片翠绿的秧田时,他才越的惊奇,这样两塬之间的荒沟,原来只是些杂树荒草,现在居然成了一汪汪水田?

“秧苗最怕寒冷,因此其实北方晚一点育秧更好点。不过如此一来,那么就容易误了田时了,早稻种晚了,那收割也晚,这地下半年就种不了了。”张笑着解释。

“你这要一年种两季?”

“水稻只能种一季,因为关中不比南方天气,下半年冷的早,晚稻种不了。而且,关中较旱,这里更是如此,到下半年缺水。不过我们可以种一季别的,等水稻收了之后,可以种一季大豆,也可以些高粱或者粟。”

“肥力跟的上?”李建成疑惑的问。

对于种地,李建成是个外行,但也知道地不能连着种,要不然肥力跟不上。

“这确实是大问题,因此我的打算就是上半年水稻,下半年种大豆。种大豆一来对水需求较低,二来种大豆还能让地增肥。”

大豆的根系很特别,有豆瘤根菌,能帮助土壤增肥。

而且张现在还有肥料厂制肥呢,沼肥本来就是极好的肥料,既能施用当底肥,还能在作物生产期施用当追肥,以增加土地的肥力。等到了冬季收过豆子后,还能从枯水的河沟里,捞河泥肥田。

这就是生态种植的一个优势,地不会越种越贫瘠,而是能保持一个较好的循环。

“保证秧苗不被冻坏的关键就在于给秧苗做一个棚。”

“做棚?”

魏征等一众东宫文武都有些惊讶万分。

张今天犹如一个普通的乡民一样,穿着短打布衣,没穿长袍,甚至连幞头都没戴,只要头上扎了块布巾,裤脚挽的很高,打着赤脚。

这副打扮,让刚才初见张的太子一行差点惊掉了下巴。堂堂太子洗马,居然成了一个农夫。

张还扛了把锄头在肩上。

“殿下,请跟我来。”

一行人随着张沿着田埂小路往下走,田埂很窄,春天泥土还很湿滑,李建成等人一不注意就一脚踩滑到旁边的田里,有时甚至靴子直接陷入轮轮的泥里。

走的好不狼狈。

倒是张,高挽着裤脚,打着赤脚走在这田埂上轻松无比。

好不容易才走到下面秧田边,秧田都集中在最靠近水库的地方,这有利于保证灌水。

走近了,李建成他们才现,秧田边上,还堆着许多弯曲的竹子。

“这就是搭棚的竹子,不过现在秧苗已经长成了,所以把育秧棚给拆掉了。”

在后世,育秧棚是用塑料布做的。不过现在没有塑料布,张也只能用比较笨的方法。给秧苗搭棚。

用竹子做棚骨,然后上面铺上稻草。

这是比较笨的方法,晚上铺,白天又得收掉。

稻秧白天得晒太阳,得光合。如果盖死了,是育不出秧的。

虽然说这种办法比较笨,但多花些人工,还是有用的。就靠着这个,张家的秧苗成功的渡过了寒流,长成了。

“育秧需要精心管理,挺累人的。但育过的秧移栽稻田里,却能让收成大大增加。”

直接往田里播种,那样当然也行,但这种方式的产量会很低,通过选种育秧再移栽,产量能大大提高。不过如何育好秧却很麻烦。

比如这一个棚,就麻烦的很,晴天阴天小雨天和大雨天,都有不同的开棚时间,对温度的管控要求很高。

另外就是水,水也是关键,秧苗三叶以前,得灌平沟水,保持床土湿润却又不能水多,也不能水少了白。

另外中间还得保持秧苗的肥力,中间得追肥几次。

张用的就是沼液当追肥,也可以用草木灰做追肥,但肥力差很多。

没有肥,秧苗是长不好的。

“没有想到,一个育秧就有这么多门道。”太子点头道。

“那是当然的,要种好水稻,不光育秧有这么多门道,之前还得要经过选种,种好秧就好,秧好苗才好。种选好了,才能保证秧苗的芽率。”

“你这种的是什么品种?”

“糯米!”

稻谷一般分糯米和籼米、粳米三类。粳米短,籼米长,糯米粘。

糯米是酿酒和做糕点的好选择,粳米籼米煮饭吃口感更好。张种的是糯米,糯米价格比一般的粳米要贵。

“你这梯田一季亩产能达到多少?”

“四石左右吧,因为是头一年,产量可能低一点。”张笑着回道,一扭头,却看到李建成和魏征一群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四石?有多少斤”魏征率先追问,石既是容积单位也是重量单位,不同单位数量是不一样的。如果算容积,一石十斗,稻谷和米的密度不同,十斗稻谷是没有一百二十斤的。

“四石,当然是四百八十斤。”一石一百二十斤,难道他还不知道?

“你说你这水稻田一季亩产就有四百八十斤?”魏征声音提高了许多。

“五百斤左右吧,应当是可以的。”张对自己的水稻田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可是要精耕细作,还会大量施肥的水稻田,要是一亩产不到五百斤,那真是白瞎他那么多时间了。

又是选种又是育秧又是移栽的,加上他给田里施那么多肥,沟里的淤泥,砍的那些杂草灌木等烧的草木灰,还有一担担往田里浇的沼肥,这施肥量,都快赶的上后世往田里撒的复合肥、尿素、磷肥了。

再加上有足够的水灌溉,一亩地五百斤,张觉得并不夸张。又不是以前张家沟人种粟,粗放式管理,还缺少肥料,缺少水,当然产量不高。

张可是记得,在明清时代,那时江南也没有化肥,可他们用豆饼、粪肥、塘泥等肥田,兼之精耕细作,很多水稻田都能亩产四五石。

一家人就耕种那么几亩十几亩地,全家人甚至天天扑在上面,没有农药没有化肥,可人工除草,细心伺弄,比起后世那种随便打打药水洒点化肥就不管的耕作方式,可是用心多了。

只是在张眼里觉得挺正常的一个产量,却让魏征等人认为张在吹牛。

在灞上种水稻,你还敢说一季亩产五百斤,你怎么不说一千斤呢。关中能亩产三石的地,都是一等一的好地了。你这刚垦的荒坡梯田,怎么看都是生地差地,还一季亩产四石,真是吹破天了。

“只要保证水和肥,我这千亩梯田,绝对能达到亩产四石!”张看出他们不信,但依然自信满满的说道!

最近倒霉事情比较多,手机和电脑都坏了,偏偏右眼还感染炎,电脑多看会就难受。昨天我妈又摔了一跤,左手摔断了两根骨头,哎。这些天都是用存稿在更新,非常无奈。希望倒霉的事情早点过去,能够全力码字更新!

第298章 暴卒长安

从洗澡沟返回张家大院的路上,李建成和魏征等人的兴奋之情去了大半。他们算是明白了张所说的亩产四石的信心来源,张有足够的肥料,也有足够的长工来伺弄这些稻田,他还有充足的水可以灌溉。

换言之,如果没有优选种子,没有他的育秧棚,没有充足的肥料和充足的水,加上足够的人手精耕细作,再加上天公作美,不会有灾害,那样才可能最终有一季亩产四石。有任何一个条件没达到,这产量也就达不到四石了。

李建成的靴子沾满了泥,袍子也都是泥点。

“肥料和水,是最难保证的两点。”魏征回来的一路上,也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优选种子和搞育秧棚都没什么问题,关键还是肥料和水。

关中地区干旱缺少,种水稻没优势。如果在江淮一带推广张的水稻种植方式,倒是不缺少了,天气也适合,可一样缺肥。

按张说的,这水稻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肥,是需要大量的肥。育秧的秧田需要的肥更多,而且秧苗中间还要施加几次追肥。等秧移栽到了稻田里,每隔段时间也得追肥一次。

肥,肥才是关键。

中午,张家大院中,太子一行换下了弄脏的衣服靴子。

换了衣服,太子让张带着他到处转转。

“原来你早有准备,已经在长安城外建了肥料厂。”

李建成对张居然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很大的肥料厂,大为惊讶,也十分赞叹。

“真料不到,这五谷轮回之物,居然还有如此大功效。只是这制作也确实不太方便,运输也比较麻烦。”

在外面转了一圈,李建成忽然对这水稻、肥料这些又没了兴趣。

回到张家大院,他叫来儿子太原王,问了他一些功课之内的,叫儿子并没有荒废课业,反而比以前更加开朗了许多,也不太显得文弱,似乎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倒是挺高兴的。

让儿子出去玩,李建成对张说,“你这里也挺顺利的,你也不要整天呆在这里了,早点回长安,崇文馆还要你主持。”

李建成皱了皱眉头道,“上次按你之意,孤奏请朝廷罢撤四行台,朝廷设了十五道,派监察御史为观察使。可后来秦王又立即上奏称天下未稳,改总管为都督,并于每道设一大都督府,以及三个都督府。如今就这十五大都督和四十五个都督人选,秦王府一直在力。”

本来李建成还挺得意最近接连打击了李世民,先栽撤了四个行台,又把亲王们的护军府给裁了。

李世民要地盘没地盘,要兵没兵,本以为就能高枕无忧了。

谁料到,转眼李世民就上奏弄出了这六十都督府制,一下子弄出来这么多个都督府,秦王府的那些将领,也一下子得了许多位置。

淮安王李神通当了河北大都督,曹国公李世绩当了河东大都督,李道玄是蓟州都督,平阳公主是代州都督。

这几个重要的都督职位,李神通一直是站在李世民那边的。而李世绩虽然一直是中间站,可李世绩跟李神通关系向来很好,过去也一直是划归在李神通的麾下。

现在一个河北大都督,一个河东大都督,两人都不是李建成的自己人。原本李瑗和王君廓、李艺在河北,这都已经是他这边的人了。

现在三人全都调回了关中,李瑗免职削爵,成了庶民。罗艺被调去了泾州,王君廓去了会州。

倒是秦府旧将,一个个都外放成了都督。

屈突通成了河南道大都督,刘弘基成了山南西道大都督。

现在皇帝又有意以李世民领京畿道大都督,以元吉领都畿道大都督。

弄来弄去,倒让李世民越弄越强的感觉,六十个都督虽然还没有选完,可东宫这边反是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文远,你向来多智,可有什么办法遏制下秦王府?”

张能有什么办法遏制秦王府,就算有,也不可能真的告诉李建成。

在东宫也呆了这么长时间,张对李建成也是越来越了解了。以前,他总以为玄武门之变,李建成输的很冤,觉得李建成的输只是偶然。

但慢慢的,他现,其实李建成输的一点都不冤。

李建成都当了五年太子了,在长安经营了好几年。可到现在,他真正的人马少的可怜。除了魏征王珪韦挺等人,其它也就妻子娘家郑氏是全力支持东宫的。

再多,也就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猫小狗。

河间王李孝恭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其实都只是站在李渊这边的,说支持太子,都是假的。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以太子之尊,都经营不起实力来,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而他在与李世民的斗争中,本来是完全站在优势地位的,更别说元吉也想着先扳倒秦王。可看看李建成都干成了什么?

堂堂正正的朝争,半点都压不住李世民。虽然李世民想要夺嫡换储也没成功,但起码关键时候还有兵-变的魄力。

李建成有点好高鹜远,又或者说有点优柔寡断。

反正张觉得,跟着这样的老板,没前途。他虽是个穿越者,可要说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改变这个大势,更是痴人说梦。

感觉李建成比杨勇也就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他也仅仅是没让李世民直接夺了他的嫡。

想想魏征等人可没少劝过李建成下手的,既然常规手段弄不世民,那就干脆用非常规手段啊。

可惜李建成又没那魄力,养了那么多精锐死士,最后全白瞎了。

好多人都觉得自己能掌握局势,可最后却输的太惨。

这让他想起拳王泰森的一句话,挨打之前,拳手们都有许多打倒对方的好招式!

张只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小人物,他左右不了大势,如果他穿越成了李建成,嗯,那这历史可能真的有可能改变。可惜他只是个太子洗马而已。

“听说吴王进京了?”张问。

“嗯,前日进京。陛下加吴王太子太保兼太子少詹事。”李建成说到这里很高兴,吴王李伏威可是实力派,一手掌握江淮,现在李伏威入京,并担任东宫职,在他看来,这是大大增加了东宫实力。

张看他那么高兴,都有些不忍打破他的美梦了。

想着拉拢李伏威这样的人,还不如费点心思去拉拢李孝恭李靖这样的将领。而且李建成难道还看不出来,朝廷让李伏威入京,就是要夺他的权。太子太保和太子少詹事,这根本就是个无职的加衔而已。

接下来,朝廷肯定是要接管江淮的。

到时,李伏威没地盘没手下,还顶个王爵,这样的人在长安城就是条死狗,拉拢他有个屁用。

而且历史证明,李伏威愿意入朝,但他当年的兄弟辅公祏却是非常不满的。在江淮军,他是二把手,可等李伏威一入朝,唐朝要接管江淮,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李伏威还混了个异姓王当,辅公祏只能当个舒国公,虚封爵位什么也不是。

张越来越嫌弃李建成了。

对于李建成的谋划,他没什么心思参与。反正李建成不说烂泥扶不上墙,可也完全不是李世民的对手。

皇帝那么倾向于他,朝中宰相们也多是站在皇帝这支持太子的,但他自己就是不争气。折腾几年时间,就没有弄出一个有效的方案来。

张已经在李世民那里买了份保险,只要李世民不出卖他,他现在其实挺然的。

管你们兄弟龙争虎斗,他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不误伤到自己就好了,管你们怎么打,我过我的舒心日子。

李建成在张这里什么好建议都没得到,有些失望的返回了京城。

就在李建成回去后的第三天,生了一件大事,刚入京的吴王李伏威居然被人杀死在吴王府中。

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李伏威怎么就死了,历史上他今年入的朝,然后明年辅公祏才造反,后年才暴卒长安啊。

不对啊,这历史怎么越来越不可靠了。

李伏威怎么现在就死了,难道是李渊下的手?可不应该啊,李伏威都接旨进京了,李渊干嘛杀他?

李伏威突然暴死长安,这不是让他在江淮的那票兄弟造反吗?

造反!

张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有人故意杀李伏威,就是为逼江淮军造反。如果真是这样,嫌疑人有四个,第一,是高开道等如今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的叛军。杀了李伏威,引江淮军猜忌甚至是叛乱。

第二个嫌疑人是突厥人,看不得唐朝好,杀了李伏威,让李唐内乱。

第三个嫌疑人,李世民。

杀了李伏威,江淮一乱,到时朝廷又得用兵。说不定李世民有机会再奏请恢复行台,甚至有机会重新统兵南征。

虽然这有点脑洞,但不是没可能。

最后一个就是辅公祏,杀杜伏威嫁祸唐朝,然后找到叛乱机会,自己当老大。

张有点慌,这历史怎么越来越不一样了。

李伏威暴死长安,仅数天之后,江淮军在辅公祏的率领下起兵,辅公祏在丹扬称帝,立国号为宋。

紧接着,曾经纵横江淮的另一个枭雄张善安,今年正月才率五州之地归降朝廷,被朝廷任命为洪州总管的他,也突然反叛朝廷,接受了辅公祏的赐封,成为了宋朝的西南行台尚书令。

“张学士,太子召你立即进见。”

“是江淮叛乱之事吗?”张问来人。

“朝廷刚接到消息,高开道、苑君璋联合突厥人突然分兵大举南下,蓟州都督李道玄战死,代州都督平阳公主兵败受伤,雁门被围,幽州被围!”

第299章 平阳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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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出乎张所知的事情。

刘黑闼、徐圆朗刚平定,这边辅公祏却又联合洪州总管反了,江南叛乱。高开道等又引突厥人南下,还这么快把常败将军李神通又败了,还围了平阳公主在雁门。

今年才武德五年啊,这些都不应当生的。

“我去趟长安。”张跟崔莺莺交待了一下。

崔莺莺拉着张的手道,“多带些护卫。”吴王李伏威在京暴卒,京畿流言说是被刺杀,多数人都认为是突厥刺客干的。张有八个朝廷提供的庶仆,自己也有家丁。但平时他都只带着栓子柱子两人。

张点了点头,虽然他其实更怀疑李伏威是被李世民杀的。但现在长安也是有点人心慌慌,叛乱四起,突厥南下,谁知道刺客是不是突厥人派的。

带上了栓子和柱子两个长随,张又把那八个庶仆带上。他也佩带了横刀,多了几分小心。

大家骑上马,一路往长安赶。

进了城门,张现长安城的气氛明显要紧张的多。城门处的守卫增多了,京中六街的武侯们也都打起了精神认真的把守着每一道坊门,每一个坊角。还有大批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武侯们在巡察六街。

一路上,张一行被盘查了数次。

东宫长林门外,也有大群东宫卫率把守,真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进了东宫,在内侍的引路下一直来到了嘉德殿。

魏征、王珪等文官都在,另外韦挺、冯立、薛万彻、常何四将也在。

“祸不单行。”

李建成一见到张立即说道,“文远,你听说了吧,江淮的辅公祏已经起兵反叛,自称宋帝,还在当年南陈的旧都上修建宫室。洪州总管张善安也以五州之地复叛,如今是辅公祏的西南道大行台尚书令。”

这些都是数天前的旧消息了,不过张比较关注的是阚棱、王雄诞两人的消息。

“不知道殿下可有阚棱、王雄诞的消息?”

这两人是李伏威的养子,李伏威虽然也非常年轻,但在江淮争战中,也收了三十个养子,同衣食。这三十个养子中,阚棱、王雄诞两人最是有名,也最是勇猛。军中称阚棱为大将军、称王雄诞为小将军。

李伏威与辅公祏虽曾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但李伏威自称总管之后,也对辅公祏有猜忌之心。后来他便让养子阚棱为左将军,以王雄诞为右将军,升辅公祏为仆射,其实就是明升暗降。

在历史上,辅公祏假造李伏威的书信,称李伏威让他们起兵。结果王雄诞不肯,被其所杀,阚棱则出逃降唐。

辅公祏起兵后败的那么快,半年就败了,也因为江淮军的内讧分裂有关。

可现在李伏威先暴卒于长安,然后辅公祏打着为李伏威报仇的旗号起兵,就与原来完全不同了。

若是阚棱和王雄诞二将站在辅公祏一边,那又是一番形势,李伏威入京前,可是把兵权尽交到二将手上的,二人在江淮军中威望也高。

李建成倒没料到张会问这个,他也听说过阚棱、王雄诞二将,但并不怎么关注。现在也答不上来。

魏征接了话,“阚棱和王雄诞皆响应辅公祏,誓为李伏威报仇雪恨。如今两人,一个是辅公祏伪宋之左卫大将军,一个是伪宋右卫大将军。”

“那这就比较麻烦了。”张叹息一声。

李伏威突然暴卒于长安,江淮军上下都认定是李唐杀了他,如今个个都要报仇,这不比当初刘黑闼起兵为窦建德报仇声势差。江淮军上下已经是一心,还真是个麻烦。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突厥人这个时候也大举南下,简直是南北皆乱。

“突厥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张问,比起江淮军的叛乱,突厥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自当年杨广被围困雁门,差点被干掉后,此后一直到如今,突厥人在北方再次称雄,不复隋开皇之时被打的四分五散,争相讨好中原的局面。

太子左卫率韦挺叹息一声,“突厥人这次是要来真的了,朔方梁师都、马邑苑君璋、燕北高开道,这三条突厥人的狗几乎是同时南下,而突厥人也紧跟着大举南下。榆林、雁门、幽州,三路进犯。”

梁师都那是隋末时就起于朔方的一方反王,因为依靠突厥,到如今大唐都还没有灭掉他。而苑君璋是刘武周的妹夫,几年前刘武周被灭,苑君璋带着残兵败将投了突厥人,一直占着雁门关外的马邑一带,不肯干休。

至于高开道,也是反反复复,曾过唐两次了,大唐还曾封他为北平王,赐姓李。结果上次跟着刘黑闼又反了,还一度攻打幽州。刘黑闼败亡后,他带兵撤到了燕山以北,现在又杀回来了。

在突厥人的支持下,高开道突袭北平,击败并杀死了镇守蓟州的蓟州都督李道玄,如今兵围幽州。

突厥人可以说挑了一个很好的时机南下。

一是江淮叛乱。

第二就是朝廷刚取消了行台,并把久镇幽州的罗艺给调到关内,连悍将王君廓也调走了。

新接防的河北大都督李神通,有名的常败将军。蓟州都督李道玄,更是才十几岁的宗室年轻小将,勇猛虽勇猛,但不够谨慎,轻易的就中了高开道的诱敌之计,出城追击,结果落了陷阱,兵败身死。

随后蓟州失守,让高开道引着突厥军直接杀到了幽州城下。李神通打了一仗,被大败,只得狼狈的逃回了幽州城内,闭城不出。

而中路,在苑君璋这个对河东了如指掌的汉奸带领下,河东叛军和突厥人没有进攻更坚险的雁门关,而是绕道攻楼烦关,破关之后绕到了雁门关后。平阳公主率兵交战,中箭受伤,只得撤回雁门关。

突厥人现在突破三关,派一支军看住了雁门关代州兵,然后直趋太原。

西面的朔方梁师都也一样带着突厥人,正攻打会州,甚至兵指关中的西北大门萧关。另一支则在攻打榆林,若破此城,就能沿着黄河西岸,一直南下银州、延州,打到同州长安去。

这是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平阳公主伤势如何?”张关心的问。

“三娘只是胳膊中了一箭,伤势不重。”李建成回道。

“文远,刚才魏征向我建议,立即奏请陛下,我亲自统兵救援河东河北。然后令赵郡王和李靖兵征讨江淮叛军。你觉得如何?”

李建成早先也统兵打过仗,但这几年一直是在京辅政,好久不带兵了。如今突厥人如此大举南下,李建成并没有多少信心。

可他又担心若是自己不带兵,那如魏征所说的,秦王必定会带兵出征,到时只怕又让秦王再添威望,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可能就付之东流了。

韦挺建议,“我也觉得太子应当亲自统兵北上,绝不能让秦王再统兵。殿下为北伐主帅,再以齐王为副帅,殿下救援河北,让齐王救援河东。这次李神通表现如此之差,失蓟州,丧名王,殿下救援河北后,正好可以把李神通拿下。”

韦挺是隋朝名将韦冲之后,也就是京兆韦氏家族子弟。韦氏家族在隋朝的时候,可是得势无比,当年韦冲就镇守辽西营州,后来女儿嫁给杨广次子齐王为妃,他还入朝做了民部尚书。

韦挺早年也是在营州呆过很长时间的,对于河北比较熟悉。他认为突厥人虽然来的凶,但就算突破了长城关隘,可只要幽州不失,突厥人也难有作为。

在关内,唐军完全可心以突厥军一战,不敢说大破突厥,但防住突厥,将他们赶回关外去,还是没问题的。

王珪几个文官也完全赞成太子亲自统兵。

在以往东宫与秦王府的争斗中,他们一直很不利的一面就是在军中的关系,以及太子在军中的威望。

若是能借此次机会统兵北征,得胜之后自然能大大增添太子威望,而且还能借机拉近与军中大将们的关系,甚至能借机,在河北等地安插自己的亲信,扶植自己的势力。

只是理由说了这么多,李建成却一直在犹豫。

他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

张觉得魏征韦挺等人没说错,让李建成统兵北征,确实是个好计划。在这关键的时候,太子挺身而出,那是勇。如果防住突厥,那就是大功一件,这能体现太子的能力,获得威望,甚至借机赢得军中将领们的支持。嗯,还能在关东安插势力,培植地方实力。

一举而多得,根本用不着犹豫的。

李建成问张。

张很想说还是不要犯险了,让齐王统兵就好,要不让秦王统兵也好。可是这话他在魏征等人面前说不出,说出来,他们就要怀疑张的动机了。

“臣也赞成由太子殿下亲自统兵北征。”

“既然文远也认为孤应当亲自北征,那就北征。”

魏征叹了口气,他们一群人劝了半天都没让太子下定主意,倒是张一句话,太子就同意了。

“殿下,臣以为,当趁此机会,召原秦王府大将随军征讨。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殷开山诸将都带上,另外秦琼、罗士信、王君廓等也都带上!”

李建成点了点头,“好,都带上!”说完了,他还对张道,“文远和玄成这次也一起随军!”

第300章 北伐大元帅

第四更!

宫中。

李渊在座上叹气连连。“突厥人,背信弃义的突厥人,我们和他们有过盟约的,每年的贡品钱帛也没少过。”

裴寂和陈叔达一众宰相坐在那里低头丧气,突厥人这个时候大举南下,是他们没有预料过的。大唐君臣想的是再对突厥纳贡几年,换得中原稳定之后,到时再与突厥开战。可突厥人却不给他们这几年机会,突然袭击,打了大唐一个措手不及。

李建成三兄弟都在。

“陛下,儿臣请旨率兵御突厥。”李世民出声道。

李建成本来一直还有些犹豫,一听李世民请缨统兵,也连忙站了出来,“父皇,此次突厥来势汹汹,儿臣请求率兵北上!”

李渊看了看两个儿子。

“我大唐自晋阳起兵,解民倒悬,天命所归。突厥却屡屡挑衅,乱我边境,突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见不得我中原安定。现在,突厥人终于撕破前约,大举南下。太子建成,自晋阳起兵以来,一直匡国辅政,功高着著。”

“特命:太子为北伐大元帅,前线一切,可先斩后奏,率所部,择日出,击败突厥,收复疆土。兵部明日交统兵符给太子。”

李世民意外的看了眼太子,没料到太子此时请命出征,也料不到皇帝居然应允太子统兵。他想要出声反对,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太子领旨。

“陛下,儿臣请命齐王和罗艺为副帅,分拒河东和朔方叛军,儿臣亲自救援幽州。”

李渊点头,“允。”

李世民起身,“陛下,江淮辅公祏叛乱,声势很大,儿臣请求统兵征讨江淮辅公祏、张善安。”

“江淮那边,朕已经决定由山南东道大都督赵郡王李孝恭挂帅,岭南道大都督李靖、高州都督冯盎率兵协助征讨江淮叛乱。”

李世民失望的退下。

太子建成再奏,“儿臣请求调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尉迟恭、单雄信、牛进达等诸将随征!”

“允!”李渊再次点头。

秦王府。

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议事。

李世民长叹,“我与太子皆请旨率兵,结果陛下却让太子统兵,又让齐王和罗艺为副帅。甚至我请求统兵讨伐江淮叛军,陛下也不允,只让赵郡王和李靖、冯盎出兵讨伐。北方突厥进犯,南方江淮叛乱,如此形势,陛下却不肯让我统兵,如此压制我,太子又调我府中大将随征,我被死死困在这长安城中,无所作为了。”

房玄龄也叹气,“是啊,想不到太子居然亲自请出统兵出征,突厥人可是很厉害的,太子居然有这样的自信。”

“现在最担忧的是太子拿到统兵权之后,若打赢这一仗,必然威望大增。一直以来,秦王殿下都是以能征善战著称,每每朝廷对外用兵,遇不顺之时,有殿下出马总能平之。可若是太子殿下连突厥都能击退,那以后秦王殿下可就更无受用之时了。”杜如晦道。

“我还担心太子会借此机会,拉拢军中将领,在关东安插势力。”

李世民有些很沮丧,太子和齐王都有了兵权,而他却只得了一个京畿道大都督的衔。这京畿道大都督听起来好像很重要,但实际就跟雍州牧一样,根本就是遥领,不是实职。这与其它十三道大都督实职相比,根本就只是个空衔。

“淮安王这次在河北大败,只怕河北大都督的位置保不住了。”李世民心烦意乱,李神通在宗室之中是李渊父子四人外,实力最强的一个,虽然说常败将军,却深得皇帝信任的。但这一次,刚上任河北,就打这么大一个败阵,连蓟州都督李道玄都战死了。

李道玄可是宗室中最崇拜和支持李世民的年青一辈了,李世民把他安插在蓟州都督的位置上,也是费了很大心思的,现在却战死了。

李道玄战死,李神通又可能要丢掉河北大都督的位置,这意味着他先前在河北安插的势力,要被太子连根拔起。好不容易上次借李瑗的案子,把太子一党的李瑗、王君廓、罗艺给拉下来,换上了李神通李道玄他们,现在又给损失了。

“知道是谁让太子统兵出征的吗?”李世民问。

“东宫文武皆请太子出征。”房玄龄无奈道。这次统兵北征,对于东宫来说十分重要,很明显,东宫的人都看的到这样的机会。

若等太子得胜凯旋,那时我再无撼动其储君地位之可能了,李世民心里烦躁着。

天策上将,掌对外征讨。

可这才多久,他这个天策上将连长安城都出不去了,更别说统兵了。

李世民现自己顶着一堆的空衔,毫无实权。

天策上将,却领不了一兵一卒。十二卫大将军,同样统不了兵。

尚书令,但尚书省的事却由裴寂主管。雍州牧,并不理实事。京畿道大都督,同样只是以亲王衔遥领。

至于一个加两个三公衔,也是毫无实际权力。

李世民心中寒意生起,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完全架空了,左右护军府也被解散了,秦府大将都分散四处,如今还要被调到太子麾下征战。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李世民咬牙,原本他对自己还有信心,想要通过朝争夺嫡,可现在看来,他之前过于自信了。

“但我们眼下没有机会。”房玄龄道。

“那就想办法,创造机会。”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太子再回不了长安。”李世民低沉声问。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直吸冷气,没料到秦王已经生出如此心思。

翼国公府。

秦琼刚从同州接旨回京,张便赶了过来。府中后园林中的凉亭下,秦琼和张两人坐在石桌边,桌上放着个紫铜火锅。边上摆了许多肉蔬,有切的薄薄的羊肉片,也有牛肉丸子,还有豆腐、萝卜、生菜和菠菜等。

锅里的底料已经烧开,张把羊肉放进锅里涮。

“每次看你吃饭,都不会委屈自己。你这每天,估计有一半的时间是用来琢磨怎么吃的。”外面园子里的桃花梨花开的正盛。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但涮火锅也十分不错。

“又不是没条件瞎讲究,既然都有了条件,适当的满足下自己,这也不是什么大错。”羊肉涮几下已经熟了,张夹起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然后又夹了颗生菜放到锅里涮了两下捞起来。

“你是真不委屈自己。”

张吃着羊肉和生菜,满意的直点头,这底料不愧是自己精心配制的,味道很正。

“若是可以啊,我希望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我是一点也不想上战场,不想去打仗,甚至都不想离开长安。”

“你觉得这次形势如何?”秦琼问,他虽然觉得张很多时候不上进,可眼光却很好。经常能一针见血的直指关键。

张涮着羊肉,其实自己也迷糊着。

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按历史的轨迹在走了,历史上可没有武德五年,突厥人大举南侵过,都是些小打小闹,更多的是支持着他的几个傀儡走狗在前。

可这一回,突厥数路出兵,出动的兵马起码不下于十万。若再加上三个傀儡的叛军,零零碎碎全加起来,估计得有二十万。

这是一场全面战争。

大唐虽然刚统一天下,但也还没有实力打这样一场全民战争的,何况如今江淮还又有十几州叛乱。

张也估计不好这场战争的走势。

“这得看朝廷的目的,如果朝廷想要大败突厥,这几乎很难,甚至是不太可能的。而若朝廷只是想要守住长城一线,这个应当可以。我觉得这次,最终可能还是得议和,先打几场,稳住了阵脚,顶住了突厥人南下的势头,那么再议和,如之前那样,给突厥人钱帛,给他们好处,甚至放低点姿态,那么突厥人也许就会退兵了。”

“议和、进贡?”

秦叔宝脸色不太好看,身为一个武将,如果不能为国守边,要让朝廷向蛮夷纳贡求和,那就是他们武人的耻辱。

“韬光养晦,一时忍辱负重是有必要的。大唐也是百战得国,天下刚一统,许多地方都还不稳定,连年打仗,府库也是有限。这个时候真跟突厥人死磕?就算真磕赢了,估计也就跟当年杨广征辽一样,天下又要大乱了。所以说,先战再和,暂时忍让,待平定内乱,然后休养生息几年,到时再战,也不晚。”

“几年?还得休养几年?”

“往长了说,有十年休养生息足够了,若是大唐没有内乱,有七八年也差不多。”

秦琼摇头,“太久了。”

张往锅里下牛肉丸子,“如果连十年也等不及,那除非出现些奇迹,比如说,这次能重挫突厥人,不过想要做到这点,可是很难的。”

什么时候,朝廷能把突厥人养的那三条狗真正的灭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有机会跟突厥人正面对峙。如果连他们的三条狗都灭不掉,就想着要干翻突厥,那也是太天真。

如今之突厥,可不是隋开皇时的突厥,被杨坚君臣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的时候了。现在的突厥,是真正的又锋芒必露的时代。

当年始毕可汗围杨广于雁门,差点杀了杨广。自那以后,中原越动荡,而始毕可汗在草原上再无敌手,东-突厥强盛无比。

李渊当年向始毕可汗纳贡称臣,换取突厥的支持,一开始合作还是不错的。

但武德二年,称雄草原多年的始毕可汗去世,儿子年幼,便由他的兄弟继可汗位,为处罗可汗。处罗可汗继位后,按草原传统,娶了嫁给他父和兄弟两代的隋朝义成公主为妻,在武德三年,处罗可汗又从窦建德处迎来了隋朝的萧皇后以及齐王杨暕之子杨政道,并立杨政道为隋王,继隋业。在突厥的汉人都隶属于他,行隋的正朔纪年,设置百官,居于定襄城。

从处罗可汗开始,突厥与唐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而到了去年,处罗可汗去世,他的三弟阿史那咄苾继承汗位,同样以其后母义成公主为妻,为颉利可汗。颉利继承父兄基业,兵马强盛,不愿坐视唐一统中原,屡次南侵,对梁师都、苑君璋、刘黑闼、高开道等人的支持也越多。

这个刚继位不久的颉利可汗,可谓野心勃勃,已经不满足只是从唐朝那里得点贡品了,他要直接南下。

从启民可汗到始毕可汗,再到处罗可汗,到如今的颉利可汗,这些突厥汗王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

只从突厥人迎接萧后和杨政道,立杨政道为隋王,就能看出他们的野心。想要全面插手中原,并不愿意看到李唐一统天下。

当年隋朝杨坚对突厥玩合弱离强,分-裂那一套,让强大的突厥沦为隋朝的走狗,突厥人可是记忆深刻的,他们如今也学以致用,把那一套准备重新用到中原。只是李唐统一太快,突厥人扶持的那些走狗也没有什么用处,突厥人只能亲自南下了。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实力问题。

李唐立国不久,实力还不强,突厥人觊觎中原,也实属正常。

“义父也别气愤,事情得慢慢来,说如这饭得一口口吃。只要这次顶住了突厥人的进攻,让他们退兵,不管是战是和,只要能让突厥退兵,咱们就有了喘息之机。回头,我们再找机会,把突厥三条狗一条条的宰掉,这样就有了反击突厥的基地,进可攻退可守。那时,再想办法也给突厥人内部制造点麻烦,若是能拉拢其中一两部叛乱,有了带路的,那时就可以反攻了。”

不过张眼下更担心的不是突厥,而是大唐内部。

这次太子请旨领兵北上,李元吉也都做了副帅,李孝恭都统兵征讨江淮叛乱,唯有李世民,这个李家的战神,却被按在了长安。

张有点担心啊。

局势已经变的出张的掌握了,李世民成了个高高在下却被架空的匹夫,一头困兽。

第301章 志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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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病了,病的很严重。

太子统兵出征在即,这个时候张却病的起不了床。太子派了东宫药藏局的侍医前来医治,诊断之后确诊是吃了不洁食物导致的上吐下泄。

“明日出征,张文远能随军出征吗?”太子问回来禀报的侍医。

“回殿下,张洗马病情有些严重,虽已经用药,但眼下身体伤了元气,还需要静养调理,千里迢迢跋涉随军,实是不宜。”侍医是个山羊胡老者,医术高明,以往太子身体不适,也都是让他看。

他的话,李建成还是相信的。

他皱了皱眉头,没料到这个时候张却出这样的意外。他还想着张在身边,能替他出谋划策。

“罢了。”李建成叹息一声。

务本坊,大学士第。

张躺在床上有气无力,为了能够不去河北,他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上泄下吐,差点都脱水没命。

若不是早有准备,用药早,真的非常危险。

以后再不用这种蠢招了。

魏征看着张的样子,还出声安慰。

“殿下说了,你就在家放心将养,等身子真正好了,到时再去河北。”

张无语,都这样了,李建成还不放过他啊,等好了还要去。哎,真是要人命,还得想个万全之策。

李建成出征了,张在床上躺着,也没去送行。

但李建成出兵之时,却把原来秦王府一众大将都带上了,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李君羡吴黑闼殷开山等都调去了。加了韦挺薛万均薛万彻冯立王君廓等东宫将领,还有柴绍、段纶、窦诞几个驸马,李建成真是兵强马壮。

李建成一个带了三个军团六万人马去解幽州之围,李元吉也带了两个军团四万人马去增援太原和解雁门关之围。

罗艺统兵两万,增援萧关。

关中府兵,基本上为之一空。

连长安城,都只剩下了两万禁军把守而已。

老爹做为东宫亲卫,也再次随军出征,崔琰、柯山、柯五等全都出征了。

连上次免官后一直瞎混的程处默、尉迟宝琳、李感、牛见虎四个,这次也都再次随军出征,他们是以志愿兵的形式,加入到了唐军的募兵中的。

大量非府兵的关中青壮,都在长安各地的募兵处报名,他们报名参战,但不是府兵,打完这一仗回来后还是原来的身份,但立功后也会有奖赏,若是有大功,也有机会授武职。

朝廷特别放开了许多招兵限制,工匠和商人之子也能报名参军,许多部曲也可参军。朝廷给武器装备,把这些募集的志愿兵组成了一支支预备军,往几个战场。

连栓子和柱子都想去。

张躺在床上,喝着盐水,听着两个年青人那有些期待的请求,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是说两人爱国,而是这次参战机会,是他们难得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两人都是张家的部曲,还良民都还不是,正常情况下,三年一检选府兵,他们根本没有资格。

年纪也晚了,他们也读不起,就算读了书,以他们的身份也考不了科举。

之前朝廷举行的第一次科举,张就是主考官,总共录取了大约有三百人吧。

听起来似乎很多,可实际上,这三百多人是五十多科的总录取人数,什么童子试、道举试、医举试、明字明算明法等等。

真正正式的科,秀才、明经、进士三科,秀才只录了一人,明经录了十个,进士录了四个。

那个秀才就是孙伏伽。

其余的这十个明经,有九个是来自于大唐各大名门士族,四个进士更是都是五姓子。唯一一个不是名门的那个明经,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孙伏伽这个秀才,和其它十几人参加了随后的吏部试,又有四个没得到授官,因为年龄、相貌、出身等问题被刷下去了,十一个授了官,孙伏伽授了个正八,四个进士授了从八,那六个明经只授了正九品。

至于其它的那几百个,都没官做,只是补充到各部衙等做了吏员而已。

而且这次科举考试,张看来完全就是乱来的。

有一半都不是看成绩录取的,是看名声、看出身。

这样的科举,栓子他们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的。就算是白鹿书院的那些平民学生,以后书读的好了,得到荐举参加科举,可以这种科举制度,他们百个里有一个能够考中就算了不起了。

不讲成绩,不讲公平的科举,寒门子弟机会太少了,除了这个制度能变。

栓子和柱子都是年轻人,十多岁的年轻人跟着张身边,也算是开了眼,见过许多世面的。他们并不甘愿做一辈子的长随,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良民,甚至挣个出身。有房有田,甚至有个勋职。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当兵打仗了。

平时还没这机会,这次招募志愿兵,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栓子、柱子,你们想去当兵打仗挣功名,这是好事,说明你们有追求有梦想。人如果没有了追求和梦想,那就跟一条咸鱼没什么区别了。不过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活命都艰难,想挣功名就更难了。尤其是这次,是跟突厥人交战,这不是对付那些叛军。突厥人不论装备还是体格都是很强的!”

两个少年站在张床前,低着头,但神情却很坚决。

“你们想去,我不会拦着你们。不过你们得经过你们父亲的同意!”

张让人把栓子父母张管家和张周氏叫来,又让人把柱子的父亲郑老爹和郑崔氏还有他姐姐红线叫来。

“你们是否愿意让他们去当兵?”

老张和老郑都不太愿意儿子去当兵,他们已经年过半百,活了大半辈子,已经不指望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就好。

儿子跟着三郎做长随,挺轻松,待遇也好,再做几年,到时蒙三郎开恩,还能放免为良,到时娶良家女做妻,生儿育女,再有点积蓄,就很好了。

可儿子坚决要去,他们也无法拦着。

“柱子,当兵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太危险了,你就呆在家里不好吗?”红线拉着弟弟的手劝说着。

“算了红线,人各有志,不能勉强的。栓子和柱子两个既然这么有志气,就让他们去闯一闯,要不然他们以后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让府上给他们置办一些行装,备好干粮。”张对着两个少年道,“既然选择去了,就不要后悔,更别到了战场上当怂货逃兵。好好干,努力拼一拼,也许能挣个功名回来。”

“谢谢三郎开恩,我们一定不会丢张家的脸的。”

“别这样说,上了战场,就为自己负责。”

对于张家府上的其它仆佣,张也是这个态度,愿意去的,且朝廷接收的,那就随他们自己。去报上名的,张家还给他们置办行装,给他们置衣服毯子,准备干粮,甚至每人备了一些药品。

难得的机会,张家还真不少人报名去的。

最后有八个人通过了招募,栓子和柱子两少年也都录用了。张找了牛见虎几个过来,这几个货虽然也是志愿兵,但人家国公之子,而且之前都当过六品官了。因此这次他们虽加入了募军,可去都是直接做了校尉的。

张把张家的八个人交给他们,算是走了个后门,让他们成了牛见虎他们的亲兵了。

“帮我照看着点,都是些新手,以前刀枪都没握过。”

牛见虎几个倒是大大咧咧的,“放心吧,可惜三郎你这个时候生病,要不然跟咱们一起去河北了。”

“三郎要是没生病,人家都是呆在太子身边,坐在中军帅账的,哪会跟我们募军呆一起。”李感笑道。

“你们几个也多注意下自己。”

张嘱咐几个,虽然他们是募兵,算是预备队。但战场形势复杂,谁知道什么时候预备队就被顶了上去。

他知道这些勋贵子弟们总有追随父兄,战场建功立业的想法,而张并不想上战场,这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不同而已。

上次河北战场走了一趟,差点死在洺州城里,张觉得李世民坑自己,可在秦琼程咬金甚至是牛见虎李感这些人的眼里,这很正常。战场之上,谁还会跟你讲究那么多。

不说入城招降有危险,战场上哪里没危险。派将领冲锋陷阵,甚至是去做诱饵,都是十分寻常的事情,若是畏敌怕死,那就别来战场。哪怕是个文职甚至是民夫,关键的时候,也得提刀上阵。

不过张不想再来一次了。

心脏受不了这刺激,他还这么年轻呢,都已经是家财万贯,娇妻美妾,日子过的这么好,干嘛要去打仗?

再说了,他本来就不是府兵,那不是他的战场。

栓子他们走后,整个长安城似乎都冷清了许多。

“莺莺,马上让人去采买粮食,能买多少是多少,就算涨价,也买!”长安城的粮价还没涨,但张知道马上就要涨了。

突厥大举南下,而东南江淮又大规模叛乱,南北同时用兵,而且还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大量的青壮出征,这必然还会影响到今年的夏粮。

趁这个时候买些粮,这是上策。

“粮价真要涨了吗?”

张点点头,灾害、战乱,这都必然会导致粮价上涨。而江淮还是重要的粮产区,那里叛乱,肯定要影响今年的夏粮。加之北方突厥南下,多路进攻,南北战争究竟会打多久,打到什么规模,都难以预料。

但这种极坏的形势下,百姓肯定恐慌,粮商们也会趁机囤粮,粮价短期内肯定会快上升的,除非朝廷能在夏收前就平定江淮和北方的战事。

要不然,这粮价有的涨。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三郎你好好休养身子。”未完待续。

第302章 插秧忙

身体稍好一些,张便去了乡下。

正是暮春时节,春粟已经种下,不过张家的秧田里却有许多人。秧苗已经长成,开始拔秧栽禾。

拨秧是个辛苦的活,扎个马步蹲在田里,一点一点的把秧苗从地里拨出来,还得小心,不用能蛮力,要不然嫩嫩的秧苗就断了。这就需要秧田管理的好,晒田和水得控制的精准,这样拔秧的时候,秧才容易拨,也不会沾太多的泥。

右手拨秧,左手整理,凑成一把之后,还要在水里慢慢的把根上的泥洗净,要不然把秧挑到田里去会相当的麻烦。

“好一派热闹的生机景象。”

孙伏伽站在张的身边,看着秧田里那一派忙碌景象。

这位大业三年的进士,武德五年的秀才,通过礼部试又通过了吏部试,结果授官的时候只给了他一个八品校书郎之职。

孙伏伽免官之前可是御史中丞,这已经是御史台的次官,通常再往上就有机会进入三省,不出十年,往往都有机会做到宰相的。可是现在,却只授了个校书郎。这还不如当年他在隋朝考取的进士,好歹当时他还做了尚书令史。

当年与他同科的进士五人中,就有一个是房玄龄,可如今房玄龄也是秦王府要员。也不知道最后吏部是怎么想的,给了他一个校书郎不说,还把他调到了东宫,分到了崇文馆。

孙伏伽于是成了张的属下,既是张的门生又是张的属下。

不过做张的手下也有个好处,比如现在,张跑到乡下来,于是孙伏伽也跟着马周、岑文本来到了张家沟,孙伏伽也成了光荣的张秘书了。

这次打仗,张家的长工也有上百个去当兵了,这让张家也有点措手不及,不得不临时招短工,可关中好多青壮男子都去当兵了。

现在张家秧田里拔秧的就基本上都是群妇人和小姑娘,七八岁的也有。

秧被拨出来,整理洗净后扎成一只只的秧把,有专门送秧的少年们,他们背着柳筐或挑着柳筐,把秧送往稻田。

一块块的梯田里,不少张家的长工短工男人们,赶着牛推着耖,正进行插秧前的最后一次碎地平整,田里放满了水,地耖平后,还有男子挑着一担担的沼肥,进行施肥。一亩地,二十担的沼肥,这相当于基肥。加上之前施的肥,一亩地已经相当于有两千斤肥,以后还要追加几次肥,起码还得千斤左右。

张家沟已经建了许多个酵池,另外长安城外也有许多干肥场。

“一亩地施如此多的肥,真是惊人。”

“没有肥,如何长的出好庄稼。”

张看着那片忙碌的梯田景象,心里十分自豪,他将带来的是全新的耕种方式,在有限的田地里,提高产量。不再只是粗放式耕种,田地有限,也没有那么多的地可垦种,但新的耕种方式,让田地提高产量,却是有很大的空间。

一亩地一年施加三千斤左右的有机肥,将能充份的保证张家梯田水稻一年起码五百斤的产量。

四十担沼肥,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一亩四十担,这里一千亩,那就是四万担。

光是插秧前,给每亩地浇二十担肥,就是个很大的劳动量。一个壮男子,一天从张家沟运肥过来,动用骡车,也顶多浇个两三亩地。

更别说,这么多的沼肥,还得需要很多酵池。

“如果亩产真能达到五百斤,我觉得就算沤这么多肥和运肥浇地比较辛苦,但也非常值得。”孙伏伽心里算了个账,本来如洗澡沟这样的荒坡,还是头一年,就算一季产一石都算不错了,现在张弄成梯田水田,施那么多肥,结果有望一季产四石,这等于翻了四倍。

一亩荒地变成了四亩坡地,相当于三亩左右不错的田。

仅这片梯田,张家就等于让张家沟一下子多出来三四千亩地的收成,若把张家其它的两千来亩地算上,那些地也全施足肥,产量翻上一倍,等于又多了两千亩地。

张家沟一个小村子,突然多出了五六千亩地的收成,这有多惊人。

若是整个白鹿乡都用上这肥,都施足了肥,岂不等于产量翻倍,田地增了一倍?

关中如今每年粮食有缺口一百多万石,如果全部用了张文远的这种种田法,施足肥,岂不是关中产量能翻倍,那关中一下子就能粮食自足了。

孙伏伽也知道想一下子把这种方法推广到整个关中有些困难,土地施足肥也不容易,成本也有不少。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能够让土地产出翻倍,这都是惊世骇俗的。这个肥的成本,也完全是可以忽略的。肥的成本高,岂会比朝廷每年从关外辛苦无比的运粮进京更高?

“三郎,把这方法整理出来,向全国推广,能让多少人不再饿肚子啊。”

张笑笑。

“嗯,我在长安建立了肥厂,今年又已经开始在洛阳等多地建立肥厂,我将源源不断的向百姓提供这种优质高效的肥料。”

马周在一边笑笑。

孙三郎的想法永远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如孙伏伽之样的官员,现了增产的好办法,先想到的是献给朝廷,或者说是为名。但张三郎,永远会是马上去开作坊建厂子,让自己赚钱。

张还让人去各地准备跟当地豪族一起合伙开肥厂。

他的干肥厂的产品干肥,还准备销往各地呢。虽然干肥不如酵池弄来的沼液肥效更好,但却能够长期保存和远距离运输销售。

沼液肥只能是在田庄里,现取现用。

但制成干肥,肥效虽减了一些,可依然比传统的沤肥堆肥效果好很多,而且还利于保存与运输,能成为一项真正的商品。

其实农夫虽然见识少,可也不少智慧。

对于一样新鲜的事务,他们也许会犹豫。可只要亲眼看到了效果,那么他们就不会再有疑惑。

起码,张家沟的村民,已经全部都在使用这种新的肥料,他们也按照张教导他们的方法施肥。基肥、追肥,什么时候施肥,每次施多少,这些也都是学问。

张对于这些村民们,倒也很大方,帮他们修了一个酵池,教他们如何把各种垃圾、肥料等酵成沼肥。

现在张已经准备着手让张家的工程队开展一项新业务,就是在各地乡村,帮乡民们修建这种酵池,让乡民们自己沤沼肥。

“水稻的产量比起粟麦要高,但伺弄起来却要精细的多,要求太高了,不但要求肥足,更要求水足。关中大多数地方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张也有些感叹,水稻若是选的种好,再精心耕种,确实产量不低。但种稻比种麦粟,要多出许多人工来。

关中这块地方,从秦汉到如今,其实开的已经很厉害了,能垦的地方都垦了。地方不大,人口却太多。加之此时朝廷对于河套以及河湟等不错的农耕地的失控,越的让关中的耕地显得稀少。

只说一个河套平原,那可是极富裕的一块土地啊,前套后套加起来,风水宝地,但现在西套的朔方在梁师都手里,东套的前套和后套,都在突厥人手里。

至于河湟谷地,却是被吐谷浑人占着。

另外,关外的江汉地区,开则很不足,只有江汉平原开了,但更多的地方还相当落后,甚至原始,那边地广人稀,耕种水平更是落后。

基本上还是一季,若是在这些地方推广肥料,搞精耕细作,实行二季耕种,湖广熟,天下足啊。

不过开湖广,还得到宋朝呢。

现在,那边也就长江边上和汉江边上的部份地区算是开化的,其余的地方还有许多蛮族,被视为蛮荒之地。

“三郎在想什么?”孙伏伽现在越来越佩服张了。

“我在想,这片沟坡几年能够开完成。”

“我也很期待见到那一天,到时这里水波粼粼,果树葱葱,鸡鸭成群,牛羊遍地,稻花香里,划一只小船,在荷叶中穿行,采点莲蓬菱角,钓几尾鲜鱼,就在船上生火煮食,这样的生活,想想就无比惬意啊。”孙伏伽想象着那景象,都不由的有几分沉醉了。

“我打算过些日子就在下面建些房子,全部是临水而建,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上,后面带个小院子,前面带个小码头,有几间客房,刚好能住上一家人。”

“建这样的房子?”

“出租,长安城里住腻了,可以到我这里来休闲度个假,就如你所说的,到山上去抓放养的鸡,到水库里钓鱼,去摘莲蓬采菱角,享受乡下的宁静与自然。”

“而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为大家准备好房屋,我们还提供仆佣帮你打扫房间,提供饭菜等。不需要花钱置业,也不需要时常派人照顾打量,你随时可以来,来了就能享受,随时也可以走,没有半点牵挂。”

孙伏伽听了之后,很是心动。

“这样的小屋很不错,到时建好了我一定要租一栋。”

“当然没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303章 大唐半月谈(七连更!)

在乡下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

张大病一场,虽然身体已经好了,可他并没有去河北。当初太子说等他好了,再去河北。现在张只当没听过这话,他在张家沟,偶尔去下白鹿书院里讲讲课,其余时间抽空写写资治通鉴。

然后他就是在筹备自己的杂志,大唐半月谈。

初步定下的名字就是这个,打算半月一期。为了能够让杂志真正做到半月一期,张打算不用雕版,而是活字。

大唐半月谈一期起码得有一两万字内容,但这么多字数,起码得要上百页。如果是雕版,那就是上百个版面。半个月的时候,既要准备稿子又要写版雕版还要印刷,这个任务极重。

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是雕版,那么印刷一次之后,这雕板就没用了。这不像是印书,为一套书雕刻一套版,印完这次存起来,下次也还能印。可半月谈,在张的定位中,是属于一本期刊,会有时事新闻等内容,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份报纸。

这样的一份期刊,当然不可能今天印了,下次又重印。

如果半个月就要雕刻一套上百张的版,还只印个千把份,每半个月都要弄一套,印完就作废,张也消耗不起。

就算销量上千份,印一套雕版也有赚头,可每次都要雕版,也太耗费人力,印一次就没用了,也太浪费。

张觉得还是上活字比较好。

活字虽然也有许多缺点,比如说胶泥活字易开裂,木活字容易遇水膨胀,会高低不平等等。但活字的优点也很明显,弄上一套完整的活字,也许得雕刻一两万个字。

但是,常用的字也就两三千字,这些字多雕刻些,其余的不常用的可以少刻些。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这些活字可以反复利用的。这次排版印完,下期能接着印。至于说活字效果比较呆板,可能还会有字迹墨水清晰不一等情况,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期刊嘛,又不是什么经典书籍。

不过究竟是上木活字,还是铜活字,这个让张有些犹豫。

上铜活字的话,需要很多铜,而且还得专门建模具,比起木活字难度要大,但铜活字更耐用,也不会有木活字那样会遇水膨胀,不易损坏。

只是,用铜活字也有个麻烦,得再研究一种专门的墨水,要不然,现在的这种印刷墨不易在金属上挂住。

张决定集思广益。

他把自己的三个助手,马周、岑文本还有孙伏伽都叫了过来,又把印书坊雕版老师傅柯八爷和郑老木匠都叫了过来。

“我准备刊印一本书,不是传统的那些书,而是每半个月刊印一期,每期的内容不同。一期会有数个不同的版块,比如时事、经义、民生、人文、娱乐、财经等。”

柯八爷两个老匠人对这个倒没怎么在意,反正就是印书嘛,印书就是要雕版而已。至于印什么,他们并不怎么在意,也不懂。

但是马周三个,却都听的眼前一亮。

这可是一本完全不一样的书啊,居然半个月就印一期,每期内容又不一样。最让他们激动的是张说的这书的内容,不只是经义,还有时事新闻,还会有民生娱乐等。虽然张说的还不是非常详细,可他们却已经都有了各自的想象。

这是一本真正不一样的书。

“时事是指把朝廷的一些政令等刊印在书中吗?”

张笑着点头,“是的,比如眼下的时事是什么?是江淮辅公祏叛乱,是突厥入寇,还有朝廷派军应战。这,就是时事,是新闻也是要闻。我们就可以把最近的新闻时事,写成文章,然后印在书里,甚至还可以针对这些时事,写一些评论。比如说我们强烈谴责突厥背信弃义,犯我边境,比如谴责辅公祏叛乱。”

岑文本惊讶,“那这岂不成了议论时事?”

做为一个官员,岑文本可是很清楚舆论的重要性的,任何朝代,都不会喜欢百姓议论时事,更不愿意百姓抨击时政。汉朝时的太学生,就喜欢干这种事情,朝廷恨的很。

如果他们办了一份大唐半月谈,不但刊登时事新闻,还文评论,这可不太好啊。

张向岑文本投去赞叹的目光,不愧是日后能当宰相的人,这脑子就是转的快。

“我们表评论,但不乱评。评论得有针对,比如说我们可以谴责突厥人背信弃义,谴责辅公祏大逆不道,但我们不能去评论朝廷的做为,我们不评不说。”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点怂。但要想让这份半月谈能够站稳脚,并一直办下去,有些线是不能碰的。过线了,可能自身都保不住了。

他办这个期刊,一是要扩大自己的名气,二是要赚钱。可不是为了作死的,若弄成一本作死的书,那没钱途啊。

“除了时事新闻,我们这期刊还会刊登一些其它的内容,比如说经义注释、辩证。也刊登一些诗词歌赋,甚至是小说、杂文都行。”

“那这经济民生又是什么?”

“就是与生活相关的,例如朝廷修路铺桥,或者常平仓放粮收粮,朝廷的和买等。另外就是税赋调整,或者比如免税赋,减瑶役等等,与民生活相关的都可以。此外,还有关税啊,物价啊等等,这些也是民生。就比如现在,常平仓已经停止放粮了,而长安各大粮店开始上涨粮价等,这都是民生经济。”

“我们把这些刊印在书上,让那些读我们半月谈的人,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天下之事。”

孙伏伽三个都在点头,张三郎心很大啊。

这书给他的感觉很杂,但却又紧贴当下,他觉得想法很好。真要有这样一本书,他肯定会每期都订阅的。

看看最近的时事新闻,看看文人们的最新作品,再看看各地的物价之类的,挺不错的。

“可半月编一本书,还要雕版印刷,我们来的及吗?”

马周对印刷坊印书还是有比较熟悉的,他很难想象,半个月的时间,怎么来的及。

“正常的雕版确实来不及,而且成本太高,比较浪费。”张点了点头,然后对柯八爷他们道,“因此,我打算用活字来印刷。”

“活字?”

“活字,就是我们不再雕整个的版,而是改成雕一个个的字。然后我们用这些活字,再把它按需求排版,印刷过后,我们把他们归类,下次还可以继续使用。”

“这!”柯八爷这个老师傅都为张的想法惊住了。

有的时候,其实只是隔了层窗户纸,但思维定式,没有人去捅。

现在张一下子捅破了这层纸,大家都看到了窗外的景象。

“其实你们可以把活字想象成一枚印章,而一个版,就相当于把许多个印章排到了一起,固定,不就成了一个雕版了吗?”

郑老木匠惊讶之余,仔细想了想工艺上的问题。

“这确实没有问题,不过如果刻活字的话,可能需要刻很多字。”马周想到一个问题,活字排版不像是雕版,直接按稿刻字。

活字是得先备好所有的活字的,不能临时要了再刻,也不可能根据书稿只刻需要的。而把所有文字都刻下来,可就会有很多字,尤其是一篇文章,可能有许多字是反复用到的,这就需要刻多个字备用。

“所有字大约也就几千字,其中常用的也就一两千个吧。我们就算把常用字每个刻上十个二十个,也不过一两万字,加上不常用的字刻上几套,有五万字就足够了。”

五万字听起来很多,但也就相当于两三百个版而已,却是可以反复利用的。

“我现在就是在考虑,究竟是用木活字,还是用铜活字。”

柯八爷给出专业的建议,“可以先试木活字,等木活字印刷弄出了经验,到时再弄铜活字。”

老成的建议,张欣然采纳。

“好了,现在就请柯八爷和郑师傅准备木活字。”

“宾王,你们三个就负责半月谈的内容,写时事稿子,写评论,找长安有名的文人约稿,去打探市场物价等,总之,内容一定得充实,还得真实。”

马周点了点头,“那三郎你呢?”

“我,我负责最后审稿。另外,还得去联系下长安城的商人们。”

“找商人做什么?”

“拉广告啊!”

广告的意思马周几个倒是知道的,可他们这半月谈需要广告,也不用找商人们吧。

“这个拉广告,不是去找商人打广告,恰恰相反,是让商人来我们这半月谈上打广告。”

“给商人在书上打广告?”这简直是颠覆几个读书人的固有观念,商人只是贱业,读书人可是向来高高在上的,书也向来是神圣的,他们出书,为什么还要给商人打广告?

“因为钱。”张直言不讳。“我们给给商人打打广告,拿广告费,而商人则借我们的半月谈得到推广影响力。互取所需,诸位,有了这广告费,那么我们的半月谈就可以卖便宜些,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难道不是好事?”

一本百页的期刊,正常雕版印书,就算千部起,也得四五百文钱。这个价格可不便宜,张希望半月谈能卖的火,让更多的人看到,可一月两本,就得上千文钱,就算长安城里有钱人比较多,可一年花上十几贯订阅,只怕人也不多。

因此张希望借给商人打广告,能多拉些广告费,这样成本就能降低不少。可以用这广告费,来降低半月谈的售价。

若是半月谈变成二百文一本,甚至一百文一本,五十文一本,张相信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买上一本。

嗯,如果销量破千,甚至是破两千,三千,那半月谈的影响力肯定就更大。

那时,张就能收更高的广告费,赚更多的钱了。

名利双得,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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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早起收地笼

春雨绵绵。

庄户人家却都一脸喜色,春雨贵如油啊。庄稼种下去,正是需要雨水滋润。张披着雨衣,戴着斗笠,挽着裤脚打着赤脚,跟张家的几个庄稼老把式在田埂上走着。

禾苗长势喜人,因为又施了一次追肥,禾苗都已经转青,长的十分喜人。一排排笔直的禾苗,跟那一群群的士兵一样站的挺直。

几个庄稼把头们也都是满脸喜色,他们算是张家长工中的领班了,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农。虽然不如年青人力气大,但张家却看中的是他们的农事经验。

他们以前都没种过水稻,其实在张家一直是跟着三郎学种稻。

跟着三郎选种浸种育秧到插秧,一步一步,看着原来一粒粒的稻种,如今变成了一棵棵拙壮成长,青翠欲滴,心里也是相当自豪的。他们不但在洗澡沟种成了水稻,还种的这么好。

“这雨下的好,不用担心没水了,省的车水了。”

张在田野里逛着,也很高兴。

“等这场雨过了,就再施点肥,再把田里的草拔一下。”

稻苗长到这个时候,已经可能给他松土了。不过水稻不同于旱地植物,不能拿着锄头到田里松土。

水稻田有水稻田的松土法,拄根棍子,走到田里,拿着脚把水稻苗间的地都趟一遍,把泥用脚抹几遍,把长起来的草都踩进泥里,不让这些草抢禾苗的肥,也顺便把土松一松。

再追一遍肥,禾苗就能长的更快更好。松田的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水稻田里,往往会有稗草伴着禾苗中,这种草跟禾苗长的极似,却总能长的比禾苗更壮,如不注意,他们就会抢掉许多肥,最后还高于禾苗,但结出的却只是草籽。

在禾苗长成之前,起码要经过两次松田。这也是相当费时间费精力的,每一寸稻田,都得用踩抹过。

田里青蛙很多,也不时能看到泥鳅、黄鳝,有时还会看到些小鱼,还会有田螺。

挺好的生态,不比后世之时,化肥、农药,到了后来,田里已经看不到这些东西了。

张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些稻田里养的鱼,鲫鱼或者鲤鱼都不错,只要在稻田里挖几条沟出来,鱼就能养起来。

等再过段时间,禾苗再长高点,张家的那些鸭子也能放到田里来了。

不过鹅不能放,鹅吃青最厉害,不论是青草还是稻苗它们都吃。

不过鸭子没事,吃点田里的虫子泥鳅,也不会伤到水稻。等到稻子灌浆后,不要再放到田里来就行。

到了下面河边,迎面走来两人,却是大牛二牛兄弟。

“大牛,又来收笼子啊!收获怎样?”张笑着问。

大牛和二牛手里各拎了一个桶子,笑着上前来给张看。桶里鱼虾都有,还有泥鳅,多是些小鱼,但也有几条三指多宽的鲫鱼和黄鱼,还有条草鱼。

下雨天的时候,鱼是最喜欢活动的。

张家当初修梯田时,就在山坡上挖了不少池塘,用以蓄积雨水,以备稻田需时之时。现在水塘里水满,一下雨,里面的那些鱼有些就会游出去。

大牛兄弟俩编了一些竹笼,这些竹笼中间大两头尖,在中间留了一个孔,安放了一个特殊的漏斗似的进口,把笼子放在水渠里,两边拦上,进口朝着顺流。

鱼可以从口子里钻进去,可是一进去,却出不来了,因为那个进口如一个漏斗,下面是竹蔑条交叉着,进去的时候倒不影响,可要出来,却是竹蔑条拦着了。

这种鱼笼,大鱼小鱼,甚至是水蛇泥鳅螃蟹通通都能关住。

因为这种竹笼都是放在小沟渠里,笼子中间较高,会露出水面,因此鱼虾等被关进去之后,也能呼吸到氧气,起笼的时候,鱼虾基本上都活着。

一般收了笼,大家会把那些还活着的很小的鱼虾放回水里,让它们长大。

“这得有七八斤了。”张估计了下,大牛兄弟俩收获还是不错的,就是平时编的笼子,傍晚放,早上和傍晚各收一次,运气好时一天能收二三十斤,一般情况下,一天也能收十来斤。

这么多鱼,大牛当然不会全留着自己吃。

现在大牛是张家的长工,有自由的身份,也娶了七女,七女还已经怀上孕。大牛每天会给七女炖鲫鱼汤,给她补身子。

其余的大点的鱼,则会卖给张家沟几个作坊的食堂,有时也会卖给村外的酒楼饭店里,反正是不用愁销路的,因为鱼虾都很新鲜。

至于那些死了的小鱼虾,只要还没臭掉的,他会带回家,然后晒鱼干,阴雨天,有时会炕干,有时则直接给家里养的鸡鸭吃。

反正是不会浪费的。

对于大牛兄弟每天来放笼捕鱼,张是不干涉的。就算二牛还是张家的奴仆,他也不会管的太死。只要不影响到正常的做事,张家奴仆们有时去捕点鱼打点猎,或者丫头仆妇们做点针线活什么的,赚点外快,张是不会管的。

管的太严格并不是就好,只要给他们定好工作任务,定好工作时间,然后工作之余的时间,张都是视为他们的私人时间。

大牛要把那两条黄鱼给张,这两条鱼其实是黄刺鱼,身上有刺,捏它的刺还会出小鸭子般的叫声,有的地方因此也叫黄鸭叫。

这种鱼无鳞,肉质嫩,炖煮吃最是美味,也有地方叫它黄辣丁。

大牛他们这两条鱼挺大的,每条有半斤多,可以弄上一大碗黄刺鱼炖豆腐。

“你们留着自己吃吧,弄两块新鲜豆腐炖,绝对鲜美。”

张笑着往水库边走,那里修有简易的浮动码头,上面还系了条小船。

带着几个庄把头上了船,张他们在细雨斜风里划着船,往上游去。张也下笼着,不过不是跟大牛他们一样下那种小竹笼,他下的是地笼。

上百米一个的地笼。

地笼其实和大牛他们的竹笼有些相似,但捕鱼能力可就非常强了。大牛他们的笼子只能在小水渠里,而张的却能直接扔在河里、水库里。

洗澡沟虽然蓄水不深,也就不到一丈水深,但鱼还是挺多的。这个时代水质没有污染,也没有那些各种各样的捕鱼方式,因此鱼很多。

水坝一拦,洗澡沟变成了一个水库,张称之为鲸鱼沟水库,有十几里的水面,往上,河面变窄,水变浅,但也还是活水。

这水一直能溯源到秦岭的蓝田山里去,是清澈的好水。

现在这片水面都是张独有,这河里的鱼也是他的,不过大家只是来钓钓鱼他是允许的,只要不是拖着网来就行。

别人不许网,张自己却每天来网。

他弄了两副百米长的地笼,也每天傍晚放,早上来收。傍晚又可以收一次,一天能收两次。就这两副地笼,张每天都能收获两三百斤鱼。

张家天天有新鲜鱼虾吃,还经常能供应给作坊食堂。

收地笼其实挺好玩的,也不累。

几个老汉划船的划船,拉网的拉网,张今天则站在那里看风景。

洗澡沟才只开了一小部份,但已经挺不错的,两边坡上千亩稻田,绿油油的。再往上是水塘、菜地,也一样是绿油油的。再往上,是今年新栽的树。

今年张家沟栽了两千亩桑树,另外还建了几个苗圃,有葡萄园、藤梨园、茶叶园、油茶园、油桐园等,等这些苗圃起来了,到时就有足够的苗把那些坡都种满了。

早上收成不错,起码有百多斤。

这水库里的鱼简单是打之不尽,随便往哪扔地笼,过一晚总是满的。

没有厌恶的福田螺,也没有讨厌的小龙虾,收上来的有鲫鱼、小白条、黄辣丁等,还有许多小虾,这些虾虽然小,但比起小龙虾好吃多了。

今天还有好几只甲鱼。

纯野生的甲鱼啊,要是后世可是很难一见的,而且块头还挺大,得有三斤多一只,这放后世怎么也得两千块一只了。

收网的赵把头却厌恶的看着三只大甲鱼。

“今天怎么收了三只壳壳子。”

“扔了算了,还懒得的提回去。”王把头也不喜欢甲鱼。

张听的无语,这可是纯野生的大甲鱼啊,看这水质,如此的好,这甲鱼如此大,这可是好东西啊。

大补。

张连忙拦住要把甲鱼扔回水库里的王把头。

“别扔,这是好东西,拿回去炖汤,可是大补。”

“这王八壳子不好吃,光一块壳,没有肉,炖着吃还腥。”

张不跟他们辩解,留下了三只大甲鱼。王把头他们还停留在猪肉只有肥膘是最好的观念上,前腿瘦肉他们都嫌弃不肥。至于排骨,更是倍受嫌弃的。

上好的大甲鱼,在他们眼里,只是没有肉的王八壳子。

“好了,把地笼放了,回家。”

小船悠悠划过河岸,张看着片空地,那是他规划好要建度假屋的地方。这边还没有开垦,还是一片荒地,不过已经初步平整过。

等过完这段春雨时间,天气转热,那时大家也都又闲下来,张就准备要正式在这里建一片度假村了。目前初步计划,第一期建三十六栋度假木屋小院,到了夏天时,这里肯定会很热闹!

昨天七连更啊,兄弟们给点支持。快半个月了,看了下,月票榜反而掉了一位,分类第十五名了。

第305章 拿本王的剑去召张超前来

长安城的米价上涨的有些离谱。

原本都已经降到斗米五十文的价格,可转眼间,自江淮叛乱、突厥南侵消息传开还不到半月的时间,粳米每斗已经突破了百文,直接翻了一倍。

原来平稳的市场物价,又变的无序动荡。

这不但对于长安城里需要买粮吃的百姓来说是个灾难,对于做生意的张来说,也是个讨厌的事情。物价动荡,人心不安,这生意也不好做了。

还好张早预料到了这轮的粮价上涨,早安排了人去买粮。在粮价疯涨一倍之前,张家已经买了不少粮食回来,囤积了起码三千石粮。

张府上下一百来口人,这三千石粮都够张家吃上四五年的了。

张家的几家作坊,也都提前采购了不少粮食,都储备了差不多半年的粮食。起码,能坚持到夏收了。有了这些粮食,张倒是不太心慌。

现在长安城里常平仓早不放粮了,各粮店每天也只早上卖半天粮,然后就早早关门了。他们都想着等粮价再一路上涨,许多粮商都等着再之前陪进去的再赚回来。

若是张家和几个作坊没迅的抢购了一批粮,几大作坊加起来都有四五千人,要是没粮,都只能放假停产了。

酒坊还有一批之前采购的粮食,除了高粱外,米麦等也有几千石。张第一时间下令,把这些粮食封存起来,酒坊除了酿造高粱酒外,不再用其它粮食酿酒。

孙伏伽从长安回来,带回来不好的消息。

“吐谷浑犯我边境,袭击芳州,芳州刺史房当树逃奔松州,吐谷浑军再袭洮、泯二州。”

张听了这消息,也不由的皱眉。

吐谷浑本是辽东鲜卑慕容部的一支,从西晋至唐,已经立国三百余年,位于祁连山脉和黄河上游谷地的一个汗国。

大致地盘主是青海一带。

统治了今青海、甘南和四川西北地区的羌、氐部落。

隋朝之时,下嫁公主和亲,杨广后来出兵灭吐谷浑,曾将吐谷浑之地置四郡,纳入隋疆土。不过隋乱之后,吐谷浑复国,又恢复了其旧地。

吐谷浑的汗庭伏俟城,就在青海湖边。

在中原南北朝时期,吐谷浑也曾一度强盛,占有金城、陇西,还拥有沙州,另外还在清水川等地拥有数座大城。

那时不论是北朝还是南朝,都要加封拉拢吐谷浑。

到隋朝时,隋朝两次大举征讨吐谷浑,在吐谷浑地区设河源、西海、鄯善、且末4郡。

隋末,吐谷浑渐复故地。

此时的吐谷浑汗是伏允,伏元是夸吕之子,世伏之弟。当年世伏曾娶隋朝光化公主为妻,后来伏允继位,照风俗,仍以光化公主为妻。

也许是因为跟突厥可汗一样都是隋朝女婿,因此吐谷浑也一直跟唐朝过不去。每年总要来打唐朝的秋风,抢点人口牛羊什么的。

但这一次,不是小打小闹,他们搞了大新闻。

趁着大唐江淮内乱,北边突厥入寇的内忧外患之下,伏允听从了妻子的劝说,召集部落兵马,连抢了大唐三个州。

芳州在羌水河边,后来改称叠州。而洮州和泯州,都在芳州北面,位于洮水河边。

吐谷浑兵马往北,就是兰州,往东就是渭州陇西了,再往东就是秦州,那里就是关中的西面重要门户大震关,当年三国之时,这里就是魏蜀对垒之地,诸葛亮和司马懿遥相对峙。

中唐之时,吐蕃兴起,唐军也是以这里为防御吐蕃的要地。

吐蕃人连下芳、洮、泯三州,可以说极大的威胁到了关中。

若是让吐谷浑再往北攻占兰州,那大唐在陇右的诸州就会被切断,到时西北有朔方的梁师都,西南的吐谷浑,朝廷的陇右凉、甘、肃等州就要被阻断了。

“这些吐谷浑人,是趁火打劫啊!”张叹气道。

太极宫。

李渊脸沉如水,背着双手在殿中不停的踱步。

“秦王怎么还没有来,再去催!”

李世民大步赶到。

李渊看到李世民长松口气,“二郎,吐谷浑趁火打劫,连夺我陇右三州,现在军情如火,陇右形势危急。”

这次为了对付突厥人和江淮的叛军,关中精锐抽调一空,甚至还招募了大批平民为募兵随征。

现在整个长安,空虚无比。

就连陇右的兵,也大都抽调给了罗艺,让他去防守梁师都。也正因此,吐谷浑人突然杀到,三州毫无抵抗之力。

李渊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吐谷浑人和会梁师都及突厥人联手,万一他们联手,把兰州攻破,到时就算不进攻萧关,可凉、甘、肃诸州也危险了。

而且万一他们西进,朝廷手里没多少兵可调啊。

“陛下,吐谷浑狼子野心,趁火打劫,儿臣请旨领兵拒吐谷浑入犯!”

“长安只有两万之兵,无兵可调。”李渊无奈,这两万兵算是最后的力量,万一李世民带去了没打赢,那关中就真的空虚了。

裴寂出奏。

“陛下,臣以为眼下南北两边开战,此时不宜再与吐谷浑作战。三线用兵,朝廷无力应付。不如派一使者,暂时安抚吐谷浑,可以给他们一些钱帛,以让他们撤兵。”

李世民反对,“吐谷浑这是趁火打劫,我们这个时候求和,只会让他们更认为我们好欺,他们的胃口只会更大。”

“不妨答应伏允,大唐愿意送一位公主和亲!”

李世民大怒,“这是耻辱!丧权辱国!”

“一时忍辱负重,那是为了大局。眼下关中无兵,如何与吐谷浑交战。若败,到时关中空虚,如何守卫京师。一旦关中有险,到时北方大军也必然军心不稳,又如何抵御突厥?陛下,眼下乱不得,一乱就天下皆乱啊!”

李世民咬牙,一下子跪在李渊面前。

“父皇,儿臣愿立军令状,一定能击退吐谷浑,守京畿安全!”

“二郎,你真有必胜把握?”

“只要陛下给我两万兵马,我定能击退吐谷浑!愿以性命担保!”

李渊摇了摇头。

“长安只要两万兵马,我不能全部给你,最多只能给你一万!”

“那儿臣要求募兵,愿从军者,带一同前往!”

裴寂等大臣都在苦劝李渊,莫信秦王,如此赌博,太险。

不过李渊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李世民,次子在战场上,鲜有败绩。眼下这个时候,他也担忧吐谷浑根本不会同意求和。

“拟旨,加秦王为陇右道行军元帅,率兵征讨吐谷浑!”

“二郎啊,一定要小心谨慎,不求你击败吐谷浑,只要能挡住吐谷浑攻势就好!”

“儿臣定不负使命!”李世民兴奋的道。

终于,他还是得到了统兵出征的机会,终于不用呆在长安城霉烂了。

但是,只有一万兵马,如何击败吐谷浑?尤其是他原来的麾下大将,几乎都尽调去了太子麾下。

现在能用者,也仅侯君集、张亮、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等一群车骑将军级别的低级武将而已。

回到秦王府,李世民立即召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开始调兵遣将。

“立即贴出募兵榜文,愿意从军者,不限身份,不论是工商子弟,还是部曲奴婢,只要愿意从军,且年青健壮,都可以。录中者,每人先五千文赏钱!”

李世民也是豁出去了,募一个兵给五贯。

“募多少?”

“我们只招募三天,能募多少就募多少!三天之后,率兵出京。”

“三天时间,只怕募集不了多少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对了,派人去把张家沟,把张三给带来,还有他那几个工坊里,起码有四五千工人,从中选三千人带来。”

房玄龄皱了皱眉头,“殿下,张三郎是太子的人,而且他的作坊里的工人,多数都是十多岁的少年!”

“国难当头,大战在即,没有什么太子的人秦王的人,他们都是大唐的人。张文远是大唐的官,他有义务随本王出征,为国效力。至于他作坊里的那些少年,我知道都是少年学徒,可也有不少是过了十六岁的少年。年过十六,已经是健壮小伙了。如今特殊时期,他们也要为国效力。”

“君集,你拿本王的宝剑去,若是张不肯来,就提了他的人头来!”李世民狠声道。

“遵命!”侯君集捧了李世民的宝剑,出府而去。

张家沟。

张正在客厅里陪着一个客人,赵四娘。赵四娘戴着面纱,可如此也摭不住她半边脸都肿着的事实。

原来如今粮价大涨,赵家父子就觉得他们之前粮食卖给张卖亏了。如今不卖,现在已经涨了一倍,还能继续涨,说不定他们还能把之前亏的再赚回来。如果粮食还在手上,就这些天,他们那些粮食就已经升值几千贯了。

赵四娘的哥哥逼着她来找张,让张把粮食还给他们,或者弥补差价。他开价要五千贯,赵四娘不肯,他哥就打了她。

“你现在来,是打算要我把那批粮食还给赵家,还是让我补给你们五千贯钱”张挺平静的问赵四娘。

“三郎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在那个家里呆不下去了。当初你收粮时,是帮赵家,这大家都清楚,我绝做不出现在再让你补钱的事情,没有这样的买卖。我只是在那里呆不下去了,也没其它地方可去,想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

“当然没有问题,秋月,去把十三娘请来,说四娘来了。”

“四娘,你就放心在这里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是你那兄长敢来我这里撒泼,我会给他点教训的。”张安慰着赵四娘道。

他真没料到,世界上还会有赵大郎那样的奇葩。

侯君集突然闯了进来。

“张三郎,秦王教!”

张看着熟悉的侯君集,却怎么都有点听不明白他的话。

李世民派侯君集跑到张家沟来传秦王教,这是搞毛啊!

第306章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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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打算故技重施。

可侯君集却提着柄宝剑放在张的面前,“秦王让你立即去秦王府听令,若是推辞不去,就让我提你人头前往!”

张脸色很难看,“侯将军,你先坐下喝杯茶。”

“军情紧急,没有那么多空闲。张三郎,你接不接秦王教?”

张脑子有点乱,怎么每次李世民都喜欢这样乱来?说好让我到东宫卧底的,也好不容易在东宫站稳脚跟,取得太子信任了。为什么李世民现在却又要公然调他过去,这不是让人生疑吗?

张不想去打仗,不管是去河北跟突厥人打,还是去陇右和吐谷浑人打。可李世民居然让侯君集拿着他的剑来了,这个王八蛋,他想起了玄武门之变时。当时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已经被调出李世民麾下,李世民派人去叫两人到秦王府议事,两人说不方便。结果李世民就让人拿着他的剑过去了,要么人过去,要么头过去。

看来李世民现在有点狗急跳墙啊。

张先答应了侯君集会去长安,然后问了些情况。得知李世民要以一万兵去陇右征讨吐谷浑时,还立了军令状,觉得他真是疯了。难道李世民不管不顾的让他去,这是要赌上所有身家啊。

“殿下有令,令你马上从灞上的工坊之中征召三千人随军。”

“工坊之中多是些学徒,许多人都未成丁,甚至连中男都不是!就算要募兵,那也得募成丁之青壮!”张一听就怒了,他这些作坊里的工人加起来不到六千,一下子抽走三千,那他这些工坊都得停工。

尤其是工坊里好多都是没成丁的,从十二岁到十七八岁的居多,从里抽三千,那意味着所有十六岁以上的都得抽走。

自己的工坊全都得停工,最要命的是这些工人都是他辛苦培养的啊。万一打仗损失了,那多可惜。

“国难当头,就算是中男,也得上战场。”

话说到了这地步,反正就是不管张同不同意,都得执行了。

这虽不是皇帝敕令,却是秦王教。比一般官府的公文,还要高级。

最后国难当头四个字让张稍冷静了一下,朝廷内忧外患,南有叛乱,北有突厥南下,眼下关中空虚。虽然他不相信吐谷浑能打到长安来,可眼下确实是当的起国难当头四字。

这个时候李世民让他随军抵御吐谷浑,甚至要把工坊十六岁以上的少年叫去随军,他实在无法拒绝。

“管家,去通知下各个工坊的管事,让他把十六岁以上的工人都叫到村口来。”张把管家送到门口,然后悄声告诉他,“告诉管事,各工坊里重要位置上的工匠和熟练工,让他们呆在工坊里,不要出来。”

一个工匠和一个熟练的工人,可是相当难培养的,张不希望这些人有半点损失。

村口。

数千工人聚集在那里,有些不明所以。

侯君集捧着李世民的剑站在一条高凳上,向工人们宣布了秦王教,征召工人们去当兵打仗。

工人对这个命令震惊不已,交头接耳声不断。

张走过去,双手下压,工人们都静下来。

“如今南有江淮辅公祏叛乱,北有突厥入寇,这个时候西面的吐谷浑趁火打劫,连袭我陇右三州,已经威胁到了关中京畿安危。秦王殿下临危受命,挂帅出征。然眼下京中兵少,故不得不招募一批敢战之民从军。”

“凡应募者,立赏五千钱。有应募者,站到左边空地来报名登记!”

站在那边的都是十六七八岁的年青人,听说打仗还有点兴奋。当听到应募就有五千赏钱,上了战场还会有粮饷,立了功还会有赏赐,甚至有机会授勋升职后,不少人心动了。

看着这些少年站出来,张心里复杂无比。

他很不愿意这些人去打仗,不仅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工人,他们走了,工坊不说停工,也得减产大半。而且这些人还这么的年轻,他们甚至都没有受过丝毫的训练,现在却要去陇右打仗,面对强悍的羌、氐部族,一将功成万骨枯,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够回来。

最终三千人还是募齐了。

都是十六岁以上,但绝大多数又都是二十一岁以下未成丁的中男。

“恭喜你,三郎,你现在是右后军行军总管了!”侯君集站在那里笑道。

张却没有什么好脸色,这次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至于什么右后军行军总管,更是没半点高兴。这意味着,李世民已经打算让灞上招来的这些中男,编成一军。

大唐一个军团两万人出头,其中战兵一万四,辅兵六千余,有中军、左右虞侯军、和左前右前左后右后等七个军,中军人数最多,有四千人,左右虞侯两千八,左前左后右前右后四军各两千六。

本来配置是各有战兵、辅兵的。

可现在听侯君集的话,明显李世民是不会把那区区一万府兵再打散分到七个军中。他会把这一万兵马集中在中前和左右虞侯军里。

中军战兵两千八,左右虞侯战兵各一千九,这三个军就占六千六战兵了。剩下三千四,仅够再加强一个军,剩下有三个军,都会全是新兵。

说好听能算个预备军,说难听点就是炮灰。

侯君集给了众人半天时间收拾行李,与家人告别。他则去长安,把答应的赏钱运来。临走前,侯君集扬了扬手里的那本募兵名册,“一入名册,就已经是朝廷的兵,若有敢反悔躲避不从军者,即为逃兵,斩立决!”

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让不少刚登记了名字的少年们,心里有点犹豫了起来。

“都收去收拾下东西,天黑前回来集合,切莫耽误了时间,要不然,军法无情。”张有些无奈的跟那些工人学徒们说道。

回到院里,崔莺莺她们都知道了张要出征。

老爹去了河北没多久,现在张又要去陇右。

“三郎,能不能不去,就说病了。”

张摇头,伸手抚着崔莺莺的脸庞,“这次是不去不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去帮我收拾下行装吧,再炒点米,弄点肉松、肉脯,香肠、火腿,不需要太多。再把马备好!”

看着崔莺莺都要掉泪,张拉着她手坐一边安慰,“放心吧,我又不是武将,就算随军,那也是坐中军大营里出谋划策,或者在后方负责后勤的。”

“莺莺,我走后,可能得几个月才能回来。几个作坊你出面费点心,重新整理一下生产线,回头,再到附近招募些学徒,年轻女子学徒也行。酿酒作坊可以先减小点生产规模,但印书坊这边先不要停。”

老牛带着大牛二牛过来。

“三郎,让他们两个随你出征,照料你生活。”

张问了牛家兄弟俩几句,他们都愿意去。

“大牛妻子有孕在身,就不要去了,二牛随我去吧。”

柯小三和柯小八两个也表示愿意随张出征,大牛表示非要随军,想挣点功名。张也劝不过,最后只得答应,于是他有了四个家丁随征,牛家兄弟和柯家兄弟四个。

红线她们给张准备衣装,结果最后准备了七八个大箱子。

张看了不禁摇头,“怎么皮裘也准备了这么多,现在都是夏天了,带去了也用不上。”

“三郎,万一到时仗打到冬天呢,有备无患啊。”

“好的不说你尽说坏的,不会打那么久的。把冬装全都挑出来,夏装也不要这么多。准备个五六套衣服就好了,弄两条毯子,雨衣弄两套,其余的都拿出来。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

张一样样过目,把那些多余的尽量都给挑出来,然后精简了一下。

“不要用箱子,拿个皮包装起来就行。”

对于秋月她们准备的干粮,张倒没挑。虽然准备的有点多,火腿就有四条,另外香肠、腊肉、咸蛋、干鱼、肉干、肉松、奶粉、酥油、奶豆腐、奶皮子、奶渣等许多。甚至张的那套在外烧烤野炊的全套调料也给备上了。

再加上炒米,确实有点多。

不过张还带了四个家丁呢,反正吃的东西路上会慢慢消耗掉。

独自一人来到地窖,这是张平时闭着写书的地方,其实就是他从电脑上抄书的地方。张打开加了重重锁的铁箱子,这个箱子安放在地窖的地板下,一般人是现不了的。

这算是张最大的秘密了,想了想,张带了一个手机,带了一个平板,又拿了点药,然后是望远镜和太阳能充电器。带上平板和手机,主要是为了里面的地图。虽然存的一些历史地图,也比较简陋,但里面也存有一些现代地图,总能互相对照一下的。

可惜没有网络,要不然谷哥地图或者度娘地图一开,既有卫星地图又有地形图,那才给力。

但又总比没有好,哪怕是些电子地图册,可多少总能给些帮助吧。

其实张现在有些后悔,还不如之前去河北。起码李建成是带着六万人马去的,河北还有不少兵马,加起来,整个河北战场,唐军估计得有十万,哪怕只有一半是精锐,也有五万啊。他跟着李建成,肯定不用冲锋在前。

现在倒好,被李世民给拎着去陇右,才一万人啊,再加一万炮灰,凑个军团,可他也还是一万兵啊,其余的那都只是群民夫。

跑到陇右去打仗,张都没半点信心。

午后,侯君集来了,带来了一万五千贯安家费,同时还带来了一道军令。

授张为陇右道军右后军行军总管。

灞上招募的这三千兵,编为右后军。编为六十个大队,十队一团,两团一营,三营为一军。

张是行军总管。

三千人马,全都是长兵队。

所谓长兵队,就是一人一杆长矛,然后没有其它的装备了。没有铁甲没有皮甲,连布甲都没有一件,只有简单的布袍军衣,再人手一把长矛,横刀没有,弓箭没有,盾牌也没有。

既没有骑兵队,也没有弩手队,更没有弓手队、突击队和奇兵队。

三千人的右后军,清一色的长矛和布衣。

而他们的行军总管,居然是张!

正常的右后军有两千六百人,其中战兵就有一千八百五十人,辅兵七百五。战兵中应当有十个骑兵队,五个弩手队,六个弓箭手队,八个突击队和八个奇兵队。

步兵、骑兵,远程的弓手弩手,近战的刀盾手,长矛兵,甚至是陌刀手都应当有的,可是现在,张带着三千个少年,组成了一个军。

这他-娘-的是史上第一炮灰军啊!

张非常的想骂娘,老子又不是军官,你给我个行军总管干毛?虽说唐朝文武不分,文官武官经常可以随意转换,但你们觉得我是能统兵打仗的人吗?

你不说派些府兵来当主干,你起码得派些有经验的军官来统兵带队吧?

侯君集给张带来了李世民的军令,让张马上把这三千募兵编组后,然后带到长安城外集合。

李世民给了张一百来个府兵,这些人过来充任张右后军的六十个队的正副队长,以及六个团的校尉,以及三个营的将军。

那六个新任的营级主官,原来在李世民的府中,只是王府亲卫队正。

至于那些派来任团校尉、旅帅、队正的,都他娘-的原来只是王府亲卫、亲事队正帐内队正这样的小萝卜头。

连一个像样的人都没有派来。

李世民这是真正的把他们当成了炮灰啊。

他搞不明白的是,李世民既然点名要他随军,干嘛不调他到中军去,却要让他做这个什么狗屁行军总管?

这个行军总管,算的是上一个旅长了,管着两三千人马,可他又不是军官,让他带着这些兵马做什么?

想不明白。

但军令已下,不管想不想的明白,张都只能接受命令。

张简单的把三千人编成了三营六团六十队,反正也没有什么骑兵步兵弓手这些区分,因此只是按他们原来所在的工坊,把关系较熟的人编为一队。最后凑成六十队,每三人一小队,三小队一个中队,五个中队四十五人,加上队正、队副,和两个旗手,一个军法官兼书记共五十人。

李世民只给张派了正副队长,最后只得是派下来的一人充队正,一人充队副兼军法官,然后张自己从队伍里选一人为队副,选两人为旗手。

临时的编组完成之后,在张家沟歇息一夜,第二天正式开赴长安。

全军只有前面的一面旗帜是正规的,其余的士兵穿着各种各样的衣物,背着背包赤着手前往长安。

到了长安城外的临时大营,张终于见到了李世民。

“文远,我已授你为右后军行军总管,你一会去领右后军的武器和战衣,每人一套战衣,一把步槊。”

“殿下,我并未带过兵,让我任右后军行军总管,我觉得不妥。”

“放心吧,右后军虽有三千人,可我知道他们没有打过仗。你和右后军的任务,是负责押运粮草和军械。我会率主力先行一步,你随后押运粮草军械。”李世民说道。

听到这番话,张倒是长松一口气,这么说来右后军其实就是一个民夫辎重营了,这倒是让人安心了些。

第307章 临阵磨枪(为刀在手跟俺走万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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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不太明白的是,李世民难道还缺一个带后勤营的军官?干嘛非要把自己给带上?

“我有种感觉,带上你总不会有错的。”李世民似乎看出了张的疑惑,“你也不用担心其它的事情,如今特别时期,就算我征召你随军,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去领军械吧,再过两天,就要出征了。”

张拿着李世民的军令,到卫尉寺去领军械。

卫尉寺有点类似于唐朝的总装备部,管着武库。管着武库的居然还是个熟人,郑元璹的兄弟,永安县男郑元珣。他是郑译的第四子,郑元璹的亲兄弟,崔莺莺的堂舅。

“想不到三郎你会去陇右,还被秦王授了右后军行军总管,统领一军。你可得小心点,秦王这说不定是要害你。”郑元珣小声的对张道,郑家是铁杆的太子一系,对秦王自然是视为对手的。

郑家也早把张当做了是太子一党的。

“倒霉,之前要随太子出征的,可是突然身体不适。身体刚好了一点,我都准备去河北,谁知秦王突然让人随军。我不想去,可他却派人拿着宝剑过来,说不去就要提我的头回去,哎。”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暂时就去一趟,但自己要多加小心。待太子凯旋,到时再跟秦王理论就是。”

张摊手,“我担心这次凶多吉少啊。秦王调我去随军,却让我一个完全没带过兵的人来统右后军,你看他让我来领的装备,一人一套战衣,然后一人一把步槊,没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算是运送器械粮草,可也不能没有半点武装啊。”

郑元珣笑笑,“你放心,我会给你补足器械的。”

“这个能行?”

“当然能行,你是出兵打仗,朝廷拔给你们装备,再正常不过了。”

李世民只给张这点军械,是因为张家沟这些兵没训练过,给他们盾牌弓箭这些他们也不会用,二来府库中也并不是那么充足。李世民甚至只打算把右后军当成一支民夫运输队,因此才一人只配一把步槊,这还是因为步槊还有许多其它用处,比如用来立营、搭帐篷,用来做拒马等。

郑元珣管着武库,给张的右后军配些武器,并无不妥之处。

“我给你每人再配一把长枪,配把横刀,十人配顶帐篷,你看如何?”

每兵一把步槊外再配一把长枪,倒不算多余,长枪毕竟是个多用途的东西,行军的时候安营立栅搭帐篷做拒马,都有用处,这不仅仅是个武器,而且多配一把长枪,也等于是有了备用武器,随时能够补充损失。

张比较在意的是给他三千把横刀。

横刀可不便宜,三千把横刀,大手笔。

横刀既是近身作战武器,也能充当许多工具使用了。有把横刀,总比只有把长矛强的多。

在张的要求下,郑元珣又给了张一些锅,每人还有一个装水的葫芦。本来张还想每人再来把弓,最后这个要求郑元珣没答应,最终只给了张三百把弓弩和一万支箭。用郑元珣的话说,没训练过的人配个刀枪,真遇敌也能挥点用处,但弓弩没练过就没多大用处了。

一百把弓和两百把弩,完全是看在私人关系上给的。

各个衙门里折腾了一天。

张最后给自己的三千人马弄了不少装备。

一人一把步槊,备长枪一把,另外配横刀一把。

此外有三百顶帐篷,包括配套的横杆、大梁,钉,桩,锤子等。

另外就是干粮袋一个,另配一斗二升干粮。水袋一个,能装一斗五升水,另一个葫芦。铁马盂一个,是铁制的饭盒,需要的时候也能当成一个锅。

此外就是鞋三双,两套军衣。

一人一顶毡帽,加顶铁盔。这个头盔,还是张好不容易从郑元珣那里磨来的,铠甲不指望上,头盔好歹弄一个,遇敌也能有点防御作用啊。

最后三千人,还有一百把长弓和两百把弩,一万支箭,一千条弓弦。

他们右后军的任务是押运粮草,但并不需要亲自拉车,只是护卫。因此马车、骡驴这些,并不需要。运送粮草器械的另有专门的民夫,他们其实是护卫这些送粮队的。

这支三千人的右后军,没有半个骑兵。

也没有如府兵那样的一伙六驮的装备,只能自己背负装备。好在他们的装备也少,背着就行了。

相比起正规府兵来,他们的装备简陋的指,民兵都不如。

要不是郑元珣开了后门,连这三千把横刀、长枪和三百把弓弩都没有。

趁着李世民还在募兵的这最后两天,张也很用心的给自己右后军训练。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张训练他们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鼓乐旗令。右后军足有三千余人,这可是很大的一支部队了,在野外,如何指挥这样的一支军队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就是那些府兵,也得每年抽出很多的时间训练的。

府兵们训练第一项,就是这个旗鼓号令。

张按正常唐军的制度,每个大队授一面队旗,有一个专门的旗手和一个护旗手。反正就是张通过鼓乐来传令旗手,每个队里的士兵则要跟着着旗手。

队旗在哪,这队的士兵就要在哪。队旗停,则全队停。

更复杂一些的号令,张也无法短期内让这些旗手熟悉。本来正常情况下,张身边除了鼓乐队外,还会有几名令旗手。每人负责一个方向,张下令,然后亲兵传令给旗手,旗手打出旗语,各队的旗手们辨认,然后做出回应。

仅仅通过旗语,就能指挥各队的前进后退,出战防守等。

现张是不指望做到这些人,但也希望他们能明白最简单的几个命令,比如吹角擂鼓进攻,鸣金收兵。

旗语前进、停止前进、后撤等命令。

张觉得他要求非常低。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命令,可这些少年却总记不住。最要命的是那些旗手,要弄错张旗手的信号旗令,举着把队旗,经常弄错命令。

甚至明明是指挥左边的队,结果右军的旗手却听令行动了。

张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的六十队的队旗,分成了五色。

青黄赤白黑五色,每十二队一色,十二队旗都是一个颜色。然后这十二队旗上,再配以十二生肖,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

每旗上是一只生肖动物图象。

这样每一面队旗就独一无二了,青鼠黄鼠红鼠白鼠黑鼠。

张再让人给每个士兵,也都在战衣胸前和背后画了该队的标志,以做区分。

折腾了许久,总算要好点了。

为此,张把原来的三营六团,又改了一下,改成了三营五团,其中一个营只有一个团,这个红旗团,就为张的中军直属团。

两天。

两天后,右后军看起来免费有点像是一支军队了。

李世民带着一众帅府文武,抽空过来检查了下张的右后军。

校场上,年青的灞上小兵们全都换上了军袍。分成了五个方阵,每个方阵站的还算整齐。得益于原来张在工坊里推行早操制,工人们早上会做体操,队形队列还是会排的。

三面营旗五面团旗六十面队旗,旗分五色。

那六十面队旗上,还绘着十二生肖图像。每面队旗下的士兵,战袍胸前背后也画着同样颜色的图案,他们的头盔上,甚至还插了一支与队旗颜色相同的羽毛。

李世民有些震惊。

他没料到张的这支杂兵,居然还有模有样,往那一站,非常齐整,很有气势。

“你怎么做到的?”

李世民望着旁边的张,这个张三,还真是经常能给他许多惊喜啊。

张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也仅仅是有点样子而已。真遇敌,不敢保证他们会一哄而散。”

“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他们能站着整齐的方阵。演练一下吧!”李世民原本打算只是过来看一眼,可现在却不急着走了。

张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前方检阅台上。

“一团左转,向前二十步。”

传令兵把张的话向着旗手下令,旗手举起了青色的令旗,向着摇晃起来。

场上五个方阵,青色方阵的旗手也跟着举起旗帜摇了起来。

李世民他们看到,青色方阵果然开始向左转,然后向前移动了二十步左右,停了下来。

停下的队伍,没有先前那么齐整了,可李世民却更加震惊了,两天时间,张三居然真的就能让那支三天前还是工坊里做工的那些中男少年们,听的懂旗令。

张继续下令,一会让二团往东,一会让三团往西。他甚至能具体指挥到下面的队,虽然到队一级指挥起来有点不是那么顺畅,可命令也是一半以上有效果。

李世民也很快现了张指挥的诀窍就是那些令旗,每次张要调动某一团,他的旗手就会挥动该团一样的旗。如果他要指挥到某一队,就会挥某队的旗,比如一团一队,就是挥青鼠旗,一团十二队,就是挥青猪旗。

下面的人,看到挥的是团旗,那就只要看颜色就好。若看到挥的是队旗,那就辨认旗上的颜色的图案,然后相对应的那一队,再辨认出旗语。

“你怎么做到的?”

“还要多谢殿下给我的那些队正们,我让你派来的两个队正队副,一对一的教每队的旗手的护旗手,教会他们辨认旗语。

我的旗手把我的命令用旗语传令下去,然后下面各团队的队正和旗手们辨认,再通过队旗传令,队伙长依令而行。

目前这套旗令指挥方式还不太完善,比如晚上得用灯火鼓乐,但我们还没时间训练好。”

“已经很好了,真的。文远,已经没想到,你还是个带兵的天才。”李世民毫不吝惜称赞之语。

李世民高兴之余,特授张的右后军一面黑色的军旗,一只展翅黑鹰。

“这面鹰扬旗授予右后军。”

李世民走后,张马上活学活用,给自己的三个营也各授了一面正式的营旗。

一营授腾豹旗,二营授飞熊旗,三营授天狼旗。

下面五个图,则以五色为旗,青一团、黄二团、红三团、白四团、黑五团。

经过三天招募,李世民在长安招募到了一万来人,包括张的这三千人。加上李渊给他的一万兵马,他组建了一个军团。

下辖七军,中军、左虞侯军、右虞侯军和左前军,四个军都是正规军配制,有足额战兵,各色兵种搭配齐全,配以定额的辅兵。

但剩下的右前、左后、右后三个军,则全是一水的新募之兵。

三个新兵军,张的右后军是士兵最年轻的,却反而算是比较好的,装备比较齐全,士气也不错。

相比起来,其它两个军,真有种十足乌合的感觉。

三天时间一到,李世民也无法再耽误下去。

李渊特旨,犒赏出征前的将士,赏赐酒肉。

为了激励士气,朝廷很是大方。

每个士兵赐酒二升,两斤羊肉,半升白米,还有两个煎饼,两个蒸饼,还有三合的羊肉羹。

这些赏赐规格,比平时府兵出征也就略微少了一点点而已。

这些东西没有克扣。

东西按各军分下来,然后各军再分到营,营再分到团,团分到各队。

最后就是军营里到处都是饭香肉香酒香。

这也算是出征前最后一顿爽快了,等明天正式出兵,就再不许饮酒了。想吃肉吃羊肉羹吃煎饼也难了。

坐在篝火旁边,喝着酒吃着肉,听着那些年青的士兵们充满憧憬的想象着战场杀敌的景象,张觉得酒也变的苦涩起来了。

就这么两万人,如果到了陇右,只是去固守陇关或者兰州,秦州等关城,倒没多大问题。可问题这领兵的人是李世民,他会甘心好不容易拿到兵权,只是跑去躲城里不出吗?

这么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真硬拼的过吐谷浑军,这次只怕会是一支硬战啊!

第308章 从军行

四月初三,李世民挂帅,为陇右道行军元帅,统兵两万出征吐谷浑。

这一天,张这个右后军行军总管也带着自己的三千鹰扬兵,护送着民夫运输队紧随其后出。

关中四塞,天府之国。

关中这块地方,向来就很险要,潼关、武关、萧关、散关,四关守卫关内。东有黄河,南有秦岭,而西有陇山。

过陇山,出陇关就是陇右。

陇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是关中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

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易。

萧关就在陇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

现在罗艺就率领着几万人马,把守着这道重要的关中西北大门。

关陇关陇,指的就是关中和陇右。

关中西北的高地对于关中的安全十分重要,罗艺现把守的萧关,就是重点把守最容易进入关中平原的泾河通道。

而李世民要走的,则是南面的渭河一线。

陇州和天水夹陇山东、西两侧而立,控扼着沿渭水河谷穿越陇山之路。

在朝廷刚完成的天下十五道划分中,就把陇州划入了关内道,皆因为陇州扼陇底之险,控秦、凤之冲,为关中重镇。

但天水却划入了陇右道。

大震关就成了陇州和天水之间的一道重要关隘,也是关内道和陇右道的重要界线。

张曾听房玄龄他们讲过陇右的重要性,欲保关中,先固陇右。

关中对中原有高屋建瓴之势,陇西对关中则占有高屋建瓴之势。

陇西占据关中上游,甚至还对汉中和蜀中也拥有上游之势。渭水、羌水、西汉水等形成的河谷低地提供了陇西与关中、汉中、蜀中的往来通道。陇西地势明显高于关中、汉中和蜀中,自关中汉中蜀中仰攻陇西较难,可从陇西下攻却很容易。

正因此,取得陇西,相当重要,三国之时蜀魏在陇西的角逐,后来南北朝时刘宋和北魏对氐人的争取,都是因为这种战略思路。

陇西足以制关中。

李世民一生中难得的败绩,就曾经生在与薛举父亲争夺陇右的大战中。李世民浅水原大败,败的裤子都快没了,八大总管都被擒了大半,最后还是刘文静等人替他背了锅。最后唐军又联合了河西的李轨,两面夹击西秦,才算取得胜利。

当年李家初据关中,薛家占据陇右,李轨据河西,关陇三方争雄。李家一开始连败,后来唐、凉联袂才灭了西秦,最终夺占关陇。

从整个军事地理战略层面来讲,关陇是偏居一隅,李唐如汉代一样的关中本位思想,先稳关中,然后图中原。进可攻,退可守。

但要保关中安全,却先得控制陇西这个后院,而要控制陇西,又必须控制河西。要控制河西,又要安抚西域。

如今西域是突厥人的地盘,突厥人大举进犯。朔方一带本也是萧关屏障,但朔方现却由梁师都控制着。

陇右河西是在唐朝手中,可现吐谷浑又袭击陇西。

大唐关中、陇右、河西这一个防守链,在崩溃。

李渊很清楚,李世民也很清楚,所以李世民才会请旨出兵,李渊也会把仅有的两万兵中抽出一万来给李世民。

李世民的进军路线,其实就是沿着渭水河谷西进。

这条路线并不好走,比起走泾河谷地一线,要难的多。但通往陇右,这条路线最短。

当年魏蜀争锋,诸葛亮六出岐山,便一直是在陇关一带对峙。现在张他们就是重走当年魏军司马懿的路线。

长安到渭州陇西足有千里之遥,就算到达陇关,也有五百多里。

张骑在马上,带着自己的右后军押运粮草军械,三千人马护送着近万民夫运输粮草,队伍拉的长长的。

可道路难行,尤其此时是初夏,雨水又多,路面遇雨一泡就泥泞不堪,跟沼泽地一样。车轮经常陷在泥里起不来,骡马都拉不动,得帮忙抬。

为了赶路程,张不得不把他的右后军当成了一支工兵队伍。

每天轮流抽调一个团负责开路,带着一批民夫,真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不时的能遇到山坡给泥石流堵了路,得挖开路来,遇到河水暴涨拦了路,还得砍树架桥。那些泥泞难行的路,还得砍树铺路。

最要命的还是雨。

出了长安起,这雨就没完没了的下。不时的还有暴雨冰雹,就算大雨停了,这细雨也是不停,总之就没有晴过。

粮食军械都怕雨淋水泡,得包裹保护好。

在这种天气里行军,每天都是湿漉漉的,最要命的是根本找不到干柴能够生火。基本上天天就吃干粮,幸好右后军的士兵出来时都带了些炒米,省着点吃,也还能撑着。

每天晚上,扎营后,便想办法生火做顿饭吃。

“启禀总管,前面有一个开阔地,天色将黑,今晚是否就在前面扎营?”一名斥候伙长过来问张。

因为张那天给李世民留的印象比较好,最后李世民破例的拔了一百骑给张,算是最大的支持了。

对于这一百骑,张也很宝贵。

他将这一百人编成了十小队,每十人一小队,让他们做为右后军的斥候骑兵,轮流前出探路。

虽然还是在唐境内行军,可张最担心的是有敌骑伏击。

他这队伍虽大,八千多人,可不是民夫,就是工坊学徒,不一小心踩进陷阱,那真是完蛋。

小心使得万年船,张是相当谨慎的。

每天都要撒出斥候骑兵至于二三十里,周边还要派出自己的步卒侦察队,在周边一路侦察。

晚上,是绝不赶路的。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张就要找一个斥候们选好的适合地形扎营过夜。

“让大家赶下路,早点赶到宿营地!”

披着雨衣坐在马上,这并不是什么很舒服的事情,虽有雨衣,其实身上也潮湿无比。战马都被雨淋水泡的无精打彩。

在雨里跋涉了一天,大家都疲倦无比,只想着能马上歇息,烧一锅开水,煮顿热饭。

骑兵斥候选的宿营地很不错,那些人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那块地方前面是河,后面是山,犹如是一块突出来的小平原三角洲。扎营在那里,现在河水正满,只要守住两端,可以说十分安全。

不过张没大意,地形好,不意味着就能松懈。

越来越临近陇西,张也越的要求严格。

“扎连环营!都赶紧动起来!”

张说的连环营是他自己创的一个营地,这个营地最大的特色,就是分成了好多个营地。

五千民夫,每千人一个营,以辎重车围成圆阵,然后把粮食辎重都卸下来放在车阵中心,盖上帐篷。民夫们的营帐则环绕物资外围。

五个民夫营都保持着数十步宽的距离。

而张的三千右后军,则以营为单位,扎成三个营,分布在五个民夫营的三个角上。

“车阵外,挖一道沟,再挖些陷马坑,砍树做拒马!”

虽然走了一天,又累又饿,可张不会检懈,他会要求民夫们扎好营,并且在民夫的车阵外,在士兵的枪柜马外,还要挖一道沟,若天色早,还要砍些树做拒马,挖些陷马坑。

虽然每次忙碌辛苦半天,过一夜之后,又都留下了。

可张每次都坚持。

民夫们有的在扎营,有的在伐木,有的则牵骡马去饮水,给骡马喂饮料。

而右后军的士兵则在张的要求下,依然在小心的戒备着,防守着四周。

大牛和二牛还有柯小八和柯十三四个在帮张搭帐篷,张的这个帐篷要大些,用料也比较好,不惧风雨,就是比较沉重,得用两匹骡子拉着。

一顶顶帐篷在搭起来,士兵们的帐篷还比较正规,是十人一顶的帐篷。可许多民夫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装备了,他们被征召来运粮,根本没有帐篷,都是自己家里带来的,好多就是相当简陋。甚至有些民夫根本没有帐篷,到了晚上,若没雨,就随地一躺,若是下雨,那就只能想办法度过了,有拿块毡布罩着坐一夜的,有拿树枝搭个简易棚子的。

后来张立了个规矩,每次露营,民夫们相互帮忙伐树砍柴,先按十人一个棚子,把棚子搭起来。

初夏时节,在野外过夜,本来就容易生病,若是淋雨感冒,就更麻烦了。生病成了伤号,运不了物资,张还得想办法照料他们,让人扶着拉着他们,这才更麻烦。

有张的亲兵在营里四处大声宣扬检察。

“禁水喝生水,水一律煮开再喝!”

不许喝生水,每次扎营,先打水煮开水。每五十人必先挖一个厕所等,规矩很多。

可军中就是如此,没有规矩,这如何带好这一万多人。

粮食也是如此,每天扎营之后,才分粮食,是一级级分。军给营,营级团,团给队。队再级伙,每伙十人同吃,轮流做饭。

虽然身上还湿漉漉的,但扎好营好,他们还是赶紧把刚才做柜马剩下的树枝拿回来做饭。车队里有携带干的柴火柴,保护的很好,是一些松针和一些干草。

每天随粮食一起分下去。

在这样下雨的日子里,若没有这干燥的引火物,是生不起火做不了饭的。

二牛熟练的敲打着火石,点燃了那团干燥的松针。

呼呼的吹了几口气,火苗更盛,二牛小心的把这团火放到挖好的那个行军灶炕里,这个炕挖在地上,但两边还挖出来两个斜的洞,从下面与中间那个灶打通。这样锅放在上面,下面的柴火会比较好的燃烧,不易灭,还不容易有烟。

大牛把折好的湿细柴架上去,柴虽是湿的但比较细,一会就烤干烧着了。

二牛拿了些大点的湿树枝放到了旁边烤。

“三郎,你把衣服换了,我给你架在这里烤干。”大牛很尽自己勤务兵的职责。张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有些疲惫的道,“我自己来就好,你自己也脱了湿衣服烤一烤,湿衣服穿久了容易着凉生病。”

架上锅,注入水。

二牛又往里面放了点茶砖碎沫,又往里面加了点姜粉,然后又加了点酥油。

张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拿了根长枪穿起,然后架在两根钉在地上的树枝上。大牛几个也很快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了下来,长枪此时成了晾衣杆,全都围在灶火前。

张也懒得再拿衣服换上,就这样坐在火堆前。

“晚上吃什么?”

做为押运着粮草辎重的张来说,他是不缺粮食的。不过行军途中,条件有限,却是做不出什么美味来的。

炒米也快吃光了,这么美味的干粮一路吃到现在不容易。

“做点刀削面吃吧!”做别的也没那个时间和闲情。他现肚子饿的咕咕叫,只想早点饱食一顿。

做刀削面比做馒头包子方便的多,不需要太久的酵时间。

取来两斤面,加入六两水,打成面穗,再揉成面团。拿块湿布一蒙,醒面。

醒面的时候,锅里的酥油奶茶好了,加了姜粉加了盐的酥油茶,算是味道独特了。若是平时,打死张也不吃这样的东西。不过现在嘛,在这潮湿的鬼天气里,还能有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茶里有姜有盐有酥油,既驱寒又补充营养。

两碗茶喝过,张觉得自己精神抖擞了。

茶喝完,面也醒好了,大牛继续揉面,揉的很匀很软很光。

面揉好后,锅里烧的水也开了。

直接一手拿着面团,一手拿着横刀,对着锅里嚓嚓嚓,一刀又一刀,面片儿一条连一条,在空中划着白光,落入汤锅里,翻滚着,散出好闻的气息。

张拿出一把野菜,这是行军时在路边采的,已经洗过了,随便用手在中间拧几下,然后往锅里一扔就好。

“哎呀,看来今天吃的是刀削面啊,可算赶上了。”

随着话语声,马周、岑文本、孙伏伽三个一起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崔善福。

“哎呦,刚煮过奶茶了吧,还有没有,给我来两碗,这天气,真是要命。”崔善福一边脱下雨衣,一边十分不客气的对张道。

张拿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刀削面,往里面加猪油和盐,一边随口道,“早知道你们肯定又要来吃我大户,那边还留了半锅奶茶呢,自己去打。”

马周三个是张拉着随军的,至于崔善福,他是秦王府库真,被李世民派到张的右后军,做了个司马,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过这段时间一同行军,岳婿两人的关系倒是有所改善,变好了不少。

本来右眼感染炎看过医生用药后已经好了许多,结果昨天又严重了,又涩又胀,还一直流眼泪,非常要命,这几天可能没法爆更了。过些天,眼睛好了肯定会努力码字的!

第309章 后勤大总管

“哎呀,还是三郎煮的奶茶最地道。”崔善福一口气连喝了三碗,满足的赞叹道。

对于这么脸皮厚的岳父,张也没什么办法。他来到右后军,说是司马,可整天屁事都没干一点,天天就盯着张这里的吃吃喝喝。每次张这里饭一好,他肯定就来了。

刀削面翻滚着,熟了。

张毫不客气的马上先给自己呈了一大碗。在军中呆了一段时间,张现在也习惯了许多军中的风格,比如吃饭都用那大铁饭盒吃,而且一次装上许多。反正就是装够自己吃的,不装第二次。

一般情况下,你若是开头打的少,想打第二次也难。军中的这些人,每天在路上跋涉,累的跟狗似的,一见到吃的,几乎跟抢一眼。

尤其是路上行军,虽然一天也有三顿饭吃,早上拔营前吃一顿,晚上安营再吃一顿,中午休息时也会吃一顿。不过中午那顿基本上都是干粮,不会生火做饭的。再怎么吃,每天到了晚上,也饿的要死。

吃饭也没有那么多的礼仪,端了自己的大铁饭盒,就蹲到一旁的火边,拿着筷子直接吃就是了,不用管别人。

崔善福、马周四个也没有半点什么司马、参军的形像了,全都拿出自己的铁饭盒,一人先装上了一大碗。

连汤带面条,上面还漂着一些绿色的野菜,热气腾腾的,看着就有食欲。

张吃了几口,烫的要死,可一边吐着气,一边还是继续夹。实在是太饿了,而且身上也冷,吃碗热乎的刀削面,真的很爽。

铁饭盒太烫,直接从旁边抓起晾着的湿衣服一角垫着,继续埋头猛干。

崔善福一口气吃了大半盒,才放缓了些度,也不顾食不语的礼仪。

“要我说啊,三郎弄出来的那些美食,就要数这刀削面最了得。行军之中,随时能做,简单方便,却又好吃。”

张的行军参谋马周有不同意见。

“我觉得炒米最了得,一袋炒米在身,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就算是行军之时,也能随时抓两把吃。又香又脆还扛饿。”

岑文本觉得火腿和咸鸭蛋、香肠这三样最好,好吃又易保存。如火腿,红通红通的,每次要吃的时候直接拿刀割一块下来,都不用煮也不用烤,直接就能切成薄片吃,还那么美味。咸鸭蛋也是,不用担心会碎,也不用担心会坏,好东西啊。

孙伏伽喝了一大口汤,咽下。

“我觉得还是肉松和奶粉最搭,也最好。拿葫芦装点开水,往里面加点奶粉,再加点肉松,然后盖上葫芦嘴,挂在腰上,也不用管他。等行军半天,累了饿了,那时再把葫芦打开,奶粉和肉松加水,已经成了牛奶肉松粥了,喝几口,就能保持一天都有劲!”

几个人都在那里回味着张带的那些行军干粮美食,想着都不由的流口水。

可惜,不论是炒米还是香肠火腿和咸鸭蛋,还是肉松和奶粉,都吃完了。本来张一个吃,是还能吃上一段时间的,可惜有这四个家伙跟他抢着吃,已经吃光了。

火腿香肠本是张记熟食店的产品,咸鱼蛋是今年新上架的。至于肉松和奶粉,这都是还没有正式上架的,是张自己做的自己吃的。

做肉松比较麻烦,特别是想做牛肉松还弄不到多少牛肉。至于奶粉,也是因为张家养的那些奶牛奶羊,因为产奶比较多,张在吃腻了奶豆腐奶皮子酸奶奶渣等奶制品后,开出来的新产品。

奶粉制造起来倒不太难。

不过奶粉可以保存更长时间,食用也较方便,倒是挺受到崔莺莺他们欢迎的。

“我们的行程落后了。”

吃完一大盒的刀削面,张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隔。然后叹了一口气,这该死的鬼天气,虽然他尽量在赶路,但依然受了影响。

本来今天他应当到达陇关的,可现在离陇关还足有二百多里,按现在的天气,这是好几天的行程。

说到这个,几个都皱起了眉头。

“这天气太见鬼了,整天不是狂风就是暴雨,时不时的还来一两回冰雹,我们能走到这里,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崔善福抹着嘴角道。

“误期就是误期,万一到时影响到了前线秦王的用兵,我们可都吃不了得兜着走!”张说道。“得想办法加快行程了,每天提前拨营出,原来每行军半个时辰休息一会,行军半天中午大休一次,也得改一下。我们以后每天至少得多赶一个时辰的路!”

“多赶一个时辰路,现在已经是每天天亮就出,赶路黄昏了,再多赶一个时辰路,那都没时间休息了。”崔善福叫苦。

打仗,不光是将士勇猛战士敢战,也同样与后勤粮草军械分不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粮草军械支撑,再厉害的军队也后继乏力。虽然李世民并不完全要指望着张这些粮草用兵,但他也知道陇西等地,粮草并不多。

尤其是之前当地的驻军调往了萧关罗艺麾下,连着粮草也运走许多。如今偏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陇西哪里会有多少粮草。

从附近征召,也解决不了多少。

这批运送的这批粮草,其实很关键。

“没办法,只能想办法赶路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各营团将校们,就已经下令拔营做饭。许多士兵民夫都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被赶了起来。

迅的做好早饭,吃过饭后,把粮草器械重新装上车,把饮喂过的骡马牵来。

呜呜的开拔号角响起,这时天还才微微亮。

一路上,张不时的要求加快行军。中间的休息时间被大大缩减,到了晚上,士兵民夫们都更加疲惫。

张让右后军的士兵们帮着安营。

第二天天不亮,又开始赶路。

三天时间,张他们硬是赶了两百多里路,赶到了陇关。

到了陇关,张才得知,李世民早几天就已经率领四个军一万余人出陇东西去了,右前和左后两个军则被留在了陇关休整。

“秦王有令,让张总管到陇关外,不得停留,押送器械粮草赶往渭州。”

据说吐谷浑人连夺三州后,现在正在围攻渭州。

李世民率领兵马急匆匆的赶往救援,他留下了右前和左后两个炮灰军,免的耽误他的度。同时,也让这两军在这里等候张的右后军,与右后军一起护送辎重粮草前往渭州。

陇关的地方官员,这段时间已经从附近诸州县,凑了一批粮草,这次也要派民夫跟着一起同行,送往渭州。

右前和左后两军加起来有五千二百人,但全都跟右后军一样是群募集的新兵,还多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他们多是农家子弟,许多人以前连刀枪都没握过。这次应募,领了套战衣拿着根长枪就来了。

“秦王有令,右前、左后、右后三军,及运输民夫,皆听张总管指挥。”

张很无奈的接下了这个军令,听起来好像很荣耀似的,一下子指挥三个军外加八千多民夫,算起来张带一万多人了。

可实际上全是民夫啊。

估计也正是因此,李世民才会有这样的命令。

居然侯君集、张亮这样的心腹都不留下一个来带这几支杂牌,估计李世民是真没把这三个杂牌军放眼里。

不过李世民现手下也确实没几个像样的将领了,秦琼宝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还有刘弘基殷开山屈突通等等,秦府一系的大将,全都不在。李世民现能指望的也就侯君集、张亮、张公瑾这些人了,这个时候,李世民每一兵一卒,都得用上,是舍不得扔到后面来的。

想到自己还真成了李世民的后勤总管,张也非常无奈。

从陇关到渭州陇西城,还有六七百里。

张也顾不得休息,与右前和左后两军的总管碰面谈了一下。这两个总管也不是什么大将,右前军行军总管李守素,天策府仓曹,左后军行军总管许敬宗,文学馆学士。

标准的两个文士,张跟他们还挺熟的,之前也来张家编过书,后来又都一周被封为了翰林学士。

不过这两人明显也是赶鸭子上架,两个学士,却成了两支预备军的行军总管。

他们对于张成了这三个军的指挥者,倒没什么异议。

“我们还说三郎你得几天后才能赶到,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上来了,秦王果然没选错人,三郎确实能力。”许敬宗上过来拍张的马屁。

才三十岁的许敬宗现在只有一个文学馆学士和翰林学士之职,但他出身挺不错,是隋朝礼部侍郎许善心的儿子。

大业年间,曾经参加科举考中过秀才,相当了得。出仕为官,因他爹被杀投了李密,做了李密的记室,后来跟魏征一样随李密入唐。因为文才有名,李世民就请他做了文学馆学士。

当然,张对许敬宗比较熟悉的,还是这人活了八十多岁,曾经是武则天朝有名的奸相。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后来位极人臣,当宰相的人物。

“前线军情紧急,我看咱们今日就起行,争取早日将军械粮草送到渭州秦王手中,你们看如何?”

许敬宗赞同,至于李守素,这根本就是个老学究。李守素最了得的是他对于天下各大门阀士族的谱系相当了然,号称肉谱。这老夫子皆因是天策府的仓曹,李世民才让他留下来负责粮草的筹集,顺便让他兼了个右前军总管之职。

“既然两位都同意,那就今日出!”

第310章 孤相信文远

第三更,16oo月票加更!

陇关通往渭州的道路,其实就是渭水切割出来的河沟谷地。一条大沟谷两侧,还有无数的小沟谷,小沟谷两侧又有许多更小的沟谷,有些地方又有渭水切割侵蚀形成的河谷盆地。

这是一片十分奇特的地形,其实和黄土高原类似。只不过这里不仅仅有高坡,还有高山和茂密的树林。

就是在这河谷低地里,一条并不算平坦的道路一直向西延伸。

有的路段会比较宽,可有的路段却十分狭窄,犹如走在一条峡谷之中。

每次穿过这些峡谷路段,张总有点提心吊胆。

这种地形,太容易设伏了。把峡谷两端一堵,就成瓮中捉鳖了。为此,张不得不把那百骑斥候远远的撒出去,又挑了一些老兵带着一些猎户出身的新兵四处侦察。

离开陇关越远,张的警戒心越高。

现在张身着牛皮甲,里面还衬了丝绸衬衣,这也是老爹传授过张的经验。丝绸有很好的防刺能力,尤其是防箭效果很好。

他手里端着一支弩,单弓弩。

唐军中的弩有多种,有臂张弩、角弓弩、木单弩、大木单弩、竹竿弩、大竹竿弩、伏远弩和绞车弩等。

对于远程攻击能力,唐军向来非常重视,正规的军团里,有专门的弓手队和弩手队,比例还不小。

伏远弩的射程能达到三百步,臂张弩射程也有二百三十步,角弓弩射程在二百步,单弓弩也有一百六十步的射程。

至于绞车弩,那是需要数头牛,或者几十人上百人才能拉开的大型弩机。

张手里的这副单弓弩是这些弩里最简单的一种,上弦容易,可一百六十步的射程,也是相当强悍的。如果训练有素,有足够的准头,这简直就是敌人的恶梦。

自出了陇关,张就一直弩不离手,他背上背了一张弓,鞍上挂着马朔,腰上佩着横刀。

张的弓是角弓,这是骑兵弓。

唐军中步兵用的弓一般都是长弓,另外还有稍弓和引弓,那是禁卫军专用。

唐军主力部队里,弓的装备率是相当惊人的,几乎达到了人手一弓的恐怖程度。每次作战,他们不会大喊大叫着直接冲上去砍杀,唐军会先以弩手队放弩箭,然后是弓箭手。

敌人要接阵,先得死上一地。

可惜张的手里只有一百张弓和两百张弩,而且多数人都不会用,只有少数猎户子弟会点。

这个时候张就非常希望自己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弓弩手队了。

要是遇敌,三百步就可以开始以伏远弩攻击敌军,等敌军一路上顶着弓箭冲到二十步前的时候,弓弩手们扔下弓弩,还能拿起长枪、或者刀盾近身战。

“都打起精神来!”

张喝令,看着四周山上的树林,他总怀疑里面会有伏兵。

“前面就是伏羌城了,这里不会有吐谷浑人的。”许敬宗在张旁边道。

张对许敬宗的乐观抱之以冷笑,这可不是盲目乐观的时候,伏羌城在秦州,但距离渭州也就百余里路了,谁知道吐谷浑有没有渗透到这一带来。

吐谷浑可是骑兵啊,这些人虽然居住青海一带,但其实跟突厥人是一样的,游牧为生,平时都是以部落聚居,也不种地也不盖房子。逐水草而居,部落统计人口不是称有多少户多少帐,直接是以有多少骑来统计的。

他们是小的部落千骑,大的三五千骑。每个成丁,就是一骑。多少骑,就有多少成丁。

“报!现敌踪!”

一骑快马自前方飞奔回来,那是张派出去的斥候。

许敬宗目光幽怨的望着张。

张也是怔住,这是乌鸦嘴吗,一说就灵了。

“报总管,前面二十里现党项羌人踪迹。”

张望着风尘仆仆的斥候,急忙问,“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有没有现我们?”

“约有千骑,在前面一个村子烧杀,他们应当没有现我们。”

许敬宗听说有千骑,面色都变白了。

“该死的党项羌。”

张有些疑惑,羌人是怎么绕过了渭州,到秦州来的?

“这些人应当不是围攻渭州的吐谷浑兵,他们是早归降内附的党项羌人。”许敬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党项羌是羌人的一支,他们生活在青海南部的东南部黄河一带。汉朝时,大量的羌人被迁往河陇和关中一带。

比如灞上的宁民县,就是大量的羌人自宁州迁去的,所以才叫宁民县。

不过在河湟一带,依然有着大量的羌人,西晋时,鲜卑慕容部的一支迁到青海附近,后来建立了吐谷浑汗国,几百年间,与羌人、氐人争斗多年,最后反而是猛龙过江压了地头蛇,把许多羌氐部族纳入了吐谷浑汗国。

而也有许多羌人不愿意被吐谷浑统治,或者战败之后转而内附中原,迁往陇西等地。

隋朝时,就先后有许多羌人部族内附,然后这些内附的羌人就被安置在陇西诸州的各个河谷地带。

事实上,这次吐谷浑能够这么快的攻下三个州,就是因为许多原本早年内附的党项羌人叛归吐谷浑,做了他们的内应。

而现在,秦州也出现了党项羌做乱,许敬宗立马认定,这也是原本内附后安置生活在这里的党项羌人叛归吐谷浑人了。

“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敬宗大骂。

张却在思考眼前的处境,若真是内附党项羌人叛乱响应吐谷浑人,这就危险了。

据他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在陇西诸州,前后内附的党项羌起码有好几万。而整个党项羌更有三四十万人,这还不算上什么雪山党项、黑党项,以及其它的氐人部族,吐谷浑人等。

能够在青海一带立足几百年,这些人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不说那几十万羌氐,就只说陇西一带的数万内附党项羌,这就是一个大麻烦啊。

伏羌城,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唐军手里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许敬宗问张。

张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手下虽然号称有三个军,共八千多人,另外还有五千多民夫。可是那八千人都是些农夫啊,都没有训练过的,武器装备也不足。

八千人一起上,都肯定打不过一千党项羌的。

渭州,因渭水而得名,古为陇西郡。

李世民站在陇西县城的城头上,望着城外的连绵白帐,忍不住拳头紧握,他日夜兼程,最后还是来迟了一步,渭州治所襄武城被吐谷浑给攻占了。

李世民只能进入渭州东面的陇西县城。

“张三现在应当快到了吧?”

陇西县城到襄武城,不过三十余里,但陇西县城远不如襄武城高大坚固。襄武城可谓是大唐在陇西一带数州之地的军政中心,存有不少的粮草、军械,城池高大,人口也不少。

可是在该死的党项羌的里应外合下,李世民还是迟来了一步。

现在李世民驻守陇西县城,面对的是越聚越多的吐谷浑和党项羌人。

仅凭着手里的一万余兵马,李世民都不能出城一战。

“也许我们应当趁吐谷浑人还没有包围之前,先撤回秦州伏羌城。”长孙无忌建议道。吐谷浑来势之汹远他们的预计,最要命的还是那些之前内附的党项羌纷纷叛乱,响应吐谷浑人。

这是他们之前都没有料到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房玄龄也劝李世民暂避吐谷浑的锋芒。

吐谷浑与党项羌合势,起码有四五万人,就凭他们现这万余兵马,和这小小的陇西县城,根本难以一战。

李世民站在城头上,目光一直望着远方敌军营地。

“不能撤,我们一撤,整个渭州就失守了。吐谷浑人占了渭州,到时我们被挡在东面,他们可以轻松的去进攻兰州、会州,甚至进而攻打陇右的甘、肃、凉诸州。渭州不能失守,放弃渭州,全盘皆输,就算吐谷浑不攻长安,可整个陇右都失了,也一样的是灾难般的后果。”

“可我们兵微将寡,城中粮草军械不足。”长孙无忌还在劝。

“我们有万余兵马,还有城池一座,况且张三正率着八千补充兵马和五千民夫,还有大批粮草军械赶来。只要援兵和粮草军械一到,我们依然有与吐谷浑一战的实力。”李世民坚持。

“可张三率领的八千兵,只是些刚放下锄头的农夫,甚至都是些没成丁的中男啊。”

“克明,你的意思呢?”李世民问一直没说话的杜如晦。

杜如晦摇了摇头,“殿下,如果张文远真的带着八千补充兵和五千民夫以及粮草军械及时赶来,我们确实还有一战之力。但我担心的是,张文远很可能无法及时赶来,甚至来不了。”

“为何?”

长孙无忌在旁边道,“还用问为什么,这张三早就投了太子,这个时候巴不得借刀杀人呢,怎么还可能会急急赶来?”

李世民瞪了长孙无忌一眼,“张三一直是秦王府的人,去东宫,那是我的意思。”

长孙无忌有点傻眼,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他看了看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脸色如常,“你们早知道了?”

李世民道,“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这件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克明,你还是说说你的担忧。”

“殿下,党项羌啊,既然渭州的党项羌人叛乱,那么秦州也有不少党项羌的,万一他们也反了,那别说张三郎及时带着援兵的军械粮草赶到,甚至他们自身都不一定安全啊。”

李世民牙关紧咬,万一真如杜如晦所说,秦州也有党项羌叛乱,堵住了张的路,甚至把张的补充兵给歼灭,把粮草军械夺了,那他这万余人在陇西城可就真是危如累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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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跑

一千党项羌骑兵。

张觉得压力山大,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许敬宗、马周、岑文本、李守素、崔善福,加上他自己,六个主官里倒是有五个翰林学士,还有三个未来的宰相。

可就没有一个是能打的啊!

倒是三个营将和五个团校尉算是正经军人,可看这些人身上漂亮的铠甲,张对他们也不太抱什么希望。他们原来都是李世民的卫士,还都是些勋贵子弟,年轻的不像话。他们虽有战阵经验,可以往都是给李世民当保镖的,指望他们领兵作战,也是太天真。

至于他手下的三个军八千多兵。

张直接无视了,就凭这些人手一把长枪一件布衣的兵,炮灰都有些不够格,也就只能去给李世民当当补充兵。单独面对一千党项羌骑兵,纯粹就是送菜。

“文远,党项羌都出现在这里了,只怕秦王那边形势不太好,我们得赶去增援啊!”李守素还是挺尽职的。

张也觉得李世民现在应当挺危险的,吐谷浑这次本来就来势汹汹,兵强马壮的。兼之陇西兵马早抽调去了萧关一线支援罗艺,已经空虚。

再又有内附的党项羌叛归吐谷浑,说不定李世民现在都被包了饺子了。

秦王有危险啊!

不过张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张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传令,原路撤退,我们退到沿河堡去!”

沿河堡是张他们之前路过的一个城堡,就在渭水河边。

渭水由伏羌城东入岑峡,岑峡两岸皆石崖,渭水激流而下,约十六里左右始出峡,南流过沿河川,抵邽山,折而形成肘形东流,约八里,渭河又流入下峡,即河边崖峡,此峡约十五里出峡。

沿河堡,其实就是在伏羌城和邽城之间的一块较大的河沟谷地,因为处于要道之上,又地形开阔,因此这里建有一堡城。

屯驻有部份兵士,同时也有许多商人在这里开设店铺,给往来的商人百姓提供服务,另外附近还不少村庄,种植着这里难得的许多土地。

张选择撤退到沿河堡去,是因为这里是离张最近的城池。

它距离伏羌城只有六十里,有着完整的城墙。

同时南面立着的邽山,还是沿河城的一道屏障。

沿河城附近,其实是一块渭水冲击、侵蚀成的河谷盆地。

“撤到沿河堡?”李守素怔在那里。

“敌强我弱,难不成我们还要拿鸡蛋去硬拼石头?”

“可我们有八千士兵还有八千民夫,敌人只有一千!”李守素还在纠结数字。

张冷笑一声,李守素出身关东大族,世代名门。这老学究最擅长的就是谱序,对天下有名的士族的谱序传承,了如指掌,号称肉谱、行谱。可现在是打仗,打仗难道是把双方的人数摆出来

党项羌骑兵虽也不是什么职业军队,可这些人以游牧为生,基本是马上生活的,游牧打猎,那是他们的强项。杀人,很多时候其实比打猎简单多了。

让一群在土地里刨食的农夫,去跟一群打小骑马打猎的党项羌人硬拼,这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反正张是不做那样的事情的。

人多,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在野外,被羌人骑兵一冲,估计就溃散了。得有一座城池,有高大的城墙,才能对付羌人的骑兵。有了城墙的保护,这些新兵,才可能真正的挥一些士兵的作用。

“可是秦王需要我们!”李守素还在坚持。

“秦王需要的是我们的人,而不是需要我们成为渭河边的一堆尸体。先保全自己,才有机会去增援秦王。要不然我们白白送了命,这些粮草军械反而还要资敌。废话不要多说了,我是秦王授任的三军总管,你们都听我军令,立即撤回沿河堡。”

马周、岑文本、许敬宗三个都没表示反对。怪不得人家日后能当宰相,就冲这反应,就说明人家懂取舍知进退。

“三郎好果断,佩服,我还以为你会慌张失措,进退失据呢。”许敬宗一面调转马头,一面还不忘记拍张三一记马屁。

“我又不蠢,别看咱们这一万多人,真要跟一千党项羌硬干上,肯定必输。”

“看来三郎不但对史学、训诂学极有研究,原来对兵法也有很深的见解啊。”

“见解谈不上,但有一点我相信所有将军们都会认同,那就是不要去打必输的仗。”

好在沿河堡离他们并不远,只有半天路程。

民夫们也知道前面有党项叛军,于是都拿出了出奶的力来,度比平时快上许多。

当最后一辆骡车进了沿河堡,天也近了黄昏。

沿河堡里涌入了一万多人,也变的拥挤起来。

“现在怎么办?”李守素问张,这个天策府仓曹,管理管理账本倒挺不错,但论到打仗,他也是一窍不通。

张站在城门楼上,望着几位学士,还有几位将校。

“我估计党项人很快就会到这里,目前还不知道伏羌城是否陷落,也不知道秦王在渭州如何。现在那些通通管不着,我们先得保证沿河堡不失,保证我们的这批军械粮草不会落到党项人的手里。”

“若是党项人来攻城怎么办?”崔善福问。这个一路上只知道在张那蹭吃蹭喝的家伙,此时脸色苍白,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和郑善果两个敢箭射劫匪的,可现他却闻羌人而变色。

“若是党项人真那么愚蠢的来攻城,那我们正好给他们一个颜色瞧瞧。说不定我们还能顺便立个军功呢!”张笑着说道,在野外,他不敢跟羌人交战。但有这座沿河堡,张还真不怎么怕羌人攻城。

“现有还有两件事情。第一,立即去通知附近村子,让所有的村民立即撤入堡中来。顺便把他们的粮食牲畜等都带过来,带不走的就埋起来获者烧掉,就是不能留给那些羌人。”

“还有,派人立即去后面通知各城做好防备,特别是向陇关通报。”

马周看着张一条条的布命令,有条不紊,十分佩服。

“诸位将军、校尉,你们也立即拟好一个守城计划,把城中的士兵、民夫、百姓青壮分好班,让他们轮流守城,制作一些守城的器械,擂石滚木金汁投石车油罐等等,有多少就弄多少。”

入夜。

站在沿河城堡往远处看,远方的黑夜里开始升起一团团的火焰。

党项羌终于还是过来了,好在他们之前没有现张的队伍,因此来的较晚。入夜前,张已经派兵把这个盆里里的村落百姓都迁进了城,也把粮食牲畜都带进了城。

党项羌来了,只现了空空如也的村子,一个百姓没有,一点粮食牲畜也没有。

恼怒的党项人开始放火,他们焚烧村子。

然后向着沿河堡而来。

火把如夜空里的星星,一点一点。

这些星火组成了蜿蜒的火龙。

“他们来了!”

张淡淡的说道,他早预料到党项人会来的,当他们真的来了,张现自己很冷静。也许是在河北经历过那么多,现在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紧张和恐惧。

我有一认坚固的城堡,有八千士兵,五千民夫,城里还有好几千的百姓商人们。我也不缺粮草,不缺军械,我并不用畏惧这些杂胡。

城头敲响了警钟,值守的士兵全都被军官们大声喊叫着打起精神。

“看这火把,能判断出有多少党项羌吗?”张问旁边的飞熊营营将崔义,这人原来是李世民的亲卫队正,出身清河崔氏,是崔善福兄长之子,郑州房第五房大宗庶子,张也可以喊他声妻兄。

因为是庶出子,因此崔义跟崔琰一样,走的是从军路线。一开始是李世民的帐内,后来因有功升为了亲卫,再为队正。打仗的经历不少,不过以往一直是保镖角色,只管跟着李世民身边冲冲打打,不用脑筋思考的。

“看火把,大约有三千人。”

张低声咒骂了一句。

三千人,这可比原本预估的一千人多了许多。

三千党项羌,这可是很大的威胁。

“我们能守的住吧?”崔善福一脸担忧的问。他脑袋上顶着铜盔,身上披了套明光甲,看起来挺威武的,只是那个挺起来的肚子,有些影响形像。

“当然守的住。”

沿河堡虽然不大,但城墙却有一丈多高,城外还挖了条护城壕,现在初夏,正是雨水多的时候,因此濠沟里都是水。

党项人似乎已经知道了有一支唐军辎重队带着大批粮草撤进了堡中,他们围住了城堡,可却并没有急着进攻。

天太黑,党项人也没有急于一时。

煎熬的一夜,这一晚上,沿河堡里的居民以及士兵民夫,基本上都没有睡着。

天亮了,党项人营里地号角呜呜的吹响。

“他们来了!”了望的士兵高喊,声音里带着紧张。

张手按着腰间的横刀,一步步的登上城头。

“让城头上的弟兄,都举好木盾,党项人要射箭了!”张一面说,一面也把右手里的一面盾牌提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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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左右为难

陇西城头。

李世民指挥着将士又打退了党项人的的一次进攻,从城头下来,李世民摘下头盔,拿起水瓢就猛喝了一瓢开水。

他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几轮进攻了。

陇西城小墙矮,兵微将寡,党项人知道城中有大唐秦王李世民,越的不肯放弃。数日来,每天都要进攻许多次。

“殿下,我们的箭不多了。”长孙无忌一身铁衣,提着把横刀进屋,脸上很不好看。

“没有箭,我们就用石头,用木头。石头木头用光了,就折房子取木取石。把百姓家中的锅收集起来,架到城头,烧油烧开水烧粪便,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守城。”李世民靠在那里,满身疲惫。

但当初他选择了不撤退,坚守陇西城。

那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都得坚持下去。

“伤亡了多少弟兄?”

“刚才一轮,已经战死三百多,重伤也有百余,轻伤不算。”长孙无忌叹着气道,吐谷浑兵多势众,轮流作战,完全不给他们的机会。唐军只能依靠晚上的时候,才能一下。

“幸亏有张文远的医护章程,许多伤兵的伤势都得到控制。”

“可惜张文远不在这里!”

李世民表面镇定,心里也焦急万分,他此时十分希望张的支援,需要他的八千补充兵。需要他的那些粮草器械,甚至需要他的五千民夫,有这些,他还能坚持更久。

“我们的信使应当早就到了张那里了吧?”李世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长孙无忌没回,他到现在还有些不能接受,张居然是秦王派去东宫的暗间。而且他不如秦王那样对张充满期待,他承认张去东宫做间这件事情,确实很高明。可张这人,怎么说呢,他认为张有本事,也很有急智,各种东西都懂不少。

但人无完人,张不可能连带兵打仗也懂。

就算张懂兵法战阵,可他根本没领过兵。哪怕他天生将才,可张手里并没有兵,只是一群农夫。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张三难道能带着一群农夫就能大败骠悍的党项羌?

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回音,长孙无忌觉得要么张已经在半路上遇到羌人被击败,粮草被夺。要么他就是及时现了羌人,然后退入了路上的哪座城池之中固守待援了。

张此时说不定也正在等着秦王去救他呢,怎么还可能来解救他们。

就算张真的带着那八千兵和五千民夫来了,带着粮草器械来了,可外面好几万吐谷浑和党项羌呢,他如何能靠近?

“我相信张文远定能赶来,助我一臂之力!”

沿河堡。

张见到了从渭州陇西城一路好不容易才找到沿河堡的李世民亲卫。

得知吐谷浑已经攻占渭州城,而李世民率军坚守陇西城不退,已经被吐谷浑军围困的消息,张也有些无语。

“伏羌城还未失守,依然在坚守,但自渭州到秦州,到处都是党项羌在烧杀掠夺,许多乡村和小城都失守了。”

“殿下急需要张总管率军增援,需要你们的粮草军械支援!”

“送这位兄弟下去吃饭,让他好好休息。”张让人把卫士带了下去。

临时的总管军议厅里,几位学士和几位将校都坐在那里,大家都沉默着。李世民的军令他们已经收到了了,让他们前去陇西汇合,带粮草军械增援。

可是这一路二百里路呢,虽然伏羌城还没失守,可路上却到处都是叛乱的党项羌,起码有近万。

让张他们带着这八千新兵和八千民夫,押着粮草军械去陇西,这是送死啊。

张在想,也许自己就一直呆在沿河堡,坐看着李世民矢尽粮绝,城破战死呢?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改变历史的人了,不是改变一点点,而是要改变大唐三百年历史啊。

不过自己坐视不救,李世民真的就会兵败战死吗?万一李世民守住了,或者他跟浅水原之败一样,跑回来了呢。

那自己可就真完蛋了。

不管怎么样,李渊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李建成会很高兴,但风险太大啊。

而且张一直以来,选择帮李世民,也并不仅仅是说李世民历史上成了皇帝。

还因为李世民当了皇帝之后,确实皇帝当的很不错,能纳谏,也能励精图治,恢复中原太平,甚至是征吐谷浑、破突厥等等,贞观之治那也不是空谈。

虽说贞观之治也仅是治世,不是盛世,可贞观却开创了大唐三百年强盛的基业,开元盛世那也是贞观之治打下的基础。哪怕大唐只强盛了百年,但也离不开贞观之治。

换一个人当皇帝,大唐还是那个大唐吗?

李建成能否成为天可汗?大唐能否依然大破突厥?

张无法确定,他能确定的是李世民当了大唐二世之后,成就了大唐。汉唐盛世,后人一说起汉唐,无比向往,正是汉武和唐宗两个帝王的赫赫武功啊。

而且李世民这人比较宽仁,虽然也有脑残的时候,但总体来说,李世民还是不错的,连太子-党残余都能收纳,也没有杀功臣这样的辣手,大臣们进谏,甚至指着李世民鼻子喷口水,也不会怎么样。

在这样的皇帝手下,日子才过的好啊。

张不知道李建成当皇帝会是什么样的,也许李建成会是汉文景那样的君王?张无法确定,但张觉得李建成的胸襟肯定不如李世民,能力也有不如。

一面是未知,一面是已知。

而且张早已经选好了边站好了队,中途再改,估计不会有好下场。

想来想去,还是得接这命令去救李世民。

可眼前还有三千党项羌已经上来了!

先应付眼前再说吧!

党项羌最有名的是什么?当然是他们的骑射本事,虽不如突厥,可也很厉害的。历史上,唐初党项人叛服不常,后来被柴绍、李靖、程咬金、李世绩、牛进达这些猛将,轮流鞭打,打的终于哭着跪唱征服。

然后李唐设立了许多羁糜州,让这些臣服的党项部落领自己做刺史,甚至还曾嫁公主。之后这些人老实了百余年,到晚唐的时候,这些党项人响应勤王召令,为李唐讨逆勤王。得到许多封赏,包括地盘。

五代之时,这些党项人实力越来越强,宋初,最终建立了自己的大白上国。

西夏,就是党项羌八大部落之一的拓跋部建立的。

不过眼下,党项人还是比较分散的,各个部落各自为政,也不联合,甚至还会经常内战。正因为比较松散,才会被过江龙吐谷浑给征服,才会有许多部族跑来内附,跟随中原政权。

但这些党项人也不是什么顺民,就如眼下,多数内附的党项人都反了,又跟着吐谷浑去了。

站在城头上,张觉得其实这些党项羌人也没什么了得的。他们甚至连军队都算不上,只是些部落牧民,没有训练,没有组织,打仗就跟部落打猎是一样的。

真要是有一支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大唐府兵,张觉得能把这些部落战士爆出屎来。可惜张没有这样的府兵。

他看着那些人上来,只能让城头上把守的士兵们高高举起木盾。

这些木盾多是临时赶制,有少量是运输的军械。反正张也管不了那些了,先顾了自己再说。

城头上,一把把的弩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张的一百骑兵,此时充当着弓箭手,那些派下来的百余军官,也被张弄来当了弓手,其它凡是稍有点射击天赋的,都被张选做了弩手。

甚至一批需要好几个人开弩的伏远弩也架好了。

这些本来都是要运去给李世民的军械,现张先用上了。

党项羌也有弓箭,但他们的弓比起大唐的弓差远了,更别说射程达到一两百步的唐弩。

“放近了再射,别浪费箭。”

张手里也拎着把弩,虽然说主将站在城头上,有些危险,可为了激励这些新兵们的士气,张也只得咬着牙站在前面了。

好在这城墙挺高,党项羌的马也飞不上来,而且前面还有壕沟,还有女墙可以护卫,再加上盾牌和身上的皮甲丝衣,张除非是倒霉透顶,要不然倒没有危险的。

一个党项羌骑兵骑马冲到城下,冲着城上大喊。

“居然还要劝降,这些驴草的真不要脸啊!”

张招过崔义,“有把握干掉这个狗娘养的吗?”

这位飞熊营营将瞄了瞄,“估计在百步距离,这人挺小心的。弓箭一般射不到他,不过我们有弩。要射掉他吗?他是使者。”

“使者个屁,叛兵也配称使者,干掉他。”张道。

他希望能借此激怒下羌人,让他们来一波强攻,到时就能好好消耗下这些羌兵。

“看我的。”崔义笑着回道。

崔义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军官,可却是一个优秀的卫士,武艺很好,弓马娴熟。不但能开的强弓,也能操的硬弩。

两人才能开的伏远弩,崔义一人就给踏开了。

瞄准,射击。

铁羽弩箭离弦而去,带着尖啸,这是一支特别的破甲箭,箭头是锥形的。

箭响,那名党项骑士刚闻声,还来不及反应,箭已经射中了他的头颅。铁制弩箭,直接把这人的头颅射穿了。

张收起望远镜。

对着崔义伸了个大拇指,“一箭毙命,射术不错。不过我只给你九分,剩下的一分,因为你没有射中他的眼睛,有些遗憾。”

崔善福和马周等人却都盯着张的望远镜。

“三郎,这是何物?”

张笑着回道,“此物名为鹰眼,也叫千里镜,乃是我师傅三藏法师传给我的宝物之一。”

“鹰眼,千里镜,莫非真能看千里之外?”

“当然没有那么夸张,不过却能将一里之外人的五官都看的清楚,若是百步之外,连把人脸上的痣都看的清楚。”

张手里的这个望远镜只是个十倍望远镜,这相当于把目标拉近了十倍。看一千米的目标,等于是肉眼看一百米的结果。

说白了,望远镜其实是拉近目标,而不是延伸。

刚才张拿着望远镜看一百步外的好个羌骑被射杀,相当于是站在十步外看的,相当高清。

马周等人只看到那人被一箭射中头部,然后落马。可张却看的更清楚,甚至清楚的看到那人的面部五官,看到那人脸上有块疤痕,还看到他中箭时,那鲜血和脑浆迸裂出来时的画面。

画面有些太美,张看了都有些反胃。

“真有这么神奇之物?”

马周几个大惊,然后纷纷借了去看。

马周把望远往眼前一凑,然后哇的一声,脚步不稳,差点摔咬。

视觉冲击很大,原来很远很糊弄的那具尸体,在望远镜中,像是突然就给拉到了面前,那睁大的眼睛,那个血洞,地上的血迹,一切是那么的清晰的真实。

真实到他的头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岑文本接过望远镜,一看之下,也是头晕。

许敬宗表现好点,他拿着望远镜看二百步外的羌人大旗。

一面白色的大旗下,那群羌人领的五官衣着式都看的清楚。

再往远看,能看到原本肉眼只是很模糊的远处,也能看出轮廓来了。

“这真是好东西啊,了不得,这是仙家宝贝啊。”许敬宗有些不舍的把望远镜还给张。

崔义接过望远镜,查看了下自己的战果,也惊的目瞪口呆。

“若是有些神物,用来阻杀敌将,真是好东西啊。要是斥候手中有些物,侦察打探敌情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三郎,这东西你会制作吗?”崔善福却关心着这个问题。

张笑笑,“这东西可不好弄,得相当高明的匠人,还得要上好的不晶,才能打磨成。而且要把打磨好的水晶片调整好,更难。”

“难不怕啊,若是能制出这等千里眼,那真是了不得,就算百贯一副,也绝对会大受欢迎的。”

张懒得理会他。

“举盾,羌人来了!”

张让崔义一弩射死了那个喊话的羌骑,果然惹怒了羌人,他们喊叫着已经冲了过来!

来的正好,就怕你们不来呢!张冷笑着也举起了盾牌!

第313章 草船借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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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项羌人骑着马冲到城下,然后对着城头上射箭。张透过盾牌,对他们这种战术不屑一顾。骑马跑城下来射箭,你还不如走过来呢,站地上射箭还能射的更稳,你骑马又飞不上城来。

这些愚蠢的羌人!

不难怪他们,人家从没读过书。他们不像汉人,可以把一代代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写在书上,然后代代承传,并不断的更新,这样每代的汉人就能直接学习先人们总结下的丰富经验了。

这就是读书的好处啊。

箭呼啸而来,城头上的士兵们,纷纷蹲下,举起盾。有些人甚至直接举着锅盖的,反正五花八门。

城头上多了一层木质的屋顶。

哆哆哆的声音不断响起,张感受到自己的那块蒙牛皮圆盾钉上了数支箭,这些箭的力道还是挺强的。

“大牛,你害怕吗?”张对着他身边的四个家丁道。

大牛拿着一块大方盾,盾牌很大,外蒙牛皮,这是步兵们用的方盾,在战阵前排起,能抵御骑兵冲击的。

张拿了四块给大牛四个,四人站在张身边,双手举盾,顿时张就套了一层坚固的外壳,跟披甲龙龟一样。这种大盾,根本不怕箭,就算是标枪扔上来,都能挡住。

大牛老实的躲在盾后,尽量声音不颤抖,“跟着三郎,不怕。”

“我跟你们讲个故事吧,话说三国之时,曹操率八十万大军南征,东吴孙权和刘备联手对抗诸葛亮就这样用草船向曹操借得十万支箭,厉害吧?”

“这曹操的手下真蠢,既然江雾大看不清,干嘛不直接用火箭啊。诸葛亮的船上都是草人,这火箭一射,这诸葛亮就完蛋了。”柯小八缩在盾牌下道。

“小八,你这样是有朋友的,知道吗?不要故意找碴挑刺!火箭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用的,你看现在羌人们射了半天箭,可你看他们用过火箭吗?”

羌人的箭雨之下,后面冲出许多羌人抬着简易的梯子过来了。

就地取材,新制的攻城梯。

“看来羌人也不算蠢,还知道射箭压制城头,然后过来架梯攀城。”

崔义在一边大声的问张,“三郎,咱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还击了,弩箭齐射,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

崔义大声喊着放箭,城头上的令旗摇动。

弓弩手们躲在盾手的保护下,开始从城垛口向外射击。下面的羌人靠的很近,还很密集,简直就是射手们梦想的好靶子。

张手里握着一把单弓弩,也凑在垛口。他寻找到一个最近的目标,瞄准,扣动扳机。一箭射出,可惜,箭挨着那人擦身而过。

“射中了!”

柯十三高声喊道,比他射中了还兴奋。

张那一箭没有射中他的目标,可却射中了目标后面的一个家伙,那家伙挺倒霉的,一箭射到他的胸膛,身上只有一件皮袍子,根本挡不住这支劲弩,被一箭毙命。

张呵呵笑了几声。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不过他表现的他好像本来就瞄准的是那个人一样。

旁边的士兵听到张一箭就射杀一个贼人,都纷纷叫好,士气高涨。

“大家都瞅准了射啊,看到下面的这几千羌贼没有?不要怕,这些都是送上来的军功啊,每杀一个,就是一份军功,就是粟米是铜钱!”

“杀贼一人,赐钱一千!”

张也不毫不吝惜的开下了赏格,反正他是总管,临战有这个权力。

城头上上千张弓弩齐,给靠近城头下的羌贼一个沉重的打击。

原本他们以为城里只是一群押送辎重粮草的民夫,谁知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弓弩。上千弓弩,这岂不是有上千唐军?

若是沿河城中有上千唐军,他们为什么不出来一战?在许多羌人的印象里,唐朝府兵可是很精锐的,若有一千人,绝对不会怕他们这三千羌人。

射来射去,你来我往。

第一次进攻和防守,就在你来我往的射了约半个时辰后结束了。

党项羌留下了约二百余具尸体退下,撤退到了两里外。

风一吹,张才觉自己早就汗湿了全身。

大牛和二牛四个还十分尽职的举着大盾护在张左右,张推开他们四个。

“可以放下盾了,羌人退下了。”

“啊,我们赢了?”大牛身体还在颤抖着。

“赢下了第一阵而已。”张回道。

城头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那些半个月前还是农夫、工人的士兵们,怎么都没料到,他们的第一战就这样赢了,赢的似乎还挺轻松的。

一块块盾牌放下,许多士兵都涌到城墙垛口去看下面的尸体。

然后一半多的人都吐了,吐的天翻地烈的,张倒没吐。河北的时候,已经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

“统计下战损!”张叫来许敬宗。

战损很快统计出来了,情况还不错,新兵们的第一场战斗,杀敌二百多人,结果自家只死了不到五十。

这些倒霉的家伙,张叹息一声。

“死者登记下他们的身份,收集保管好他们的遗物,然后火化,记得收起保管他们的骨灰,将来我们要带他们回家。”

伤者也有不少,都是盾牌缝隙里中的箭。

张在战前已经设好了一个伤兵营,此时倒是马上挥了用处,担架队过来抬伤兵,城里仅有的一个大夫和他的学徒伙计都被征召为军医,他的医馆也成了临时的野战医院。

烧开水,清洗伤口,包扎

城里的士气也挺不错的,第一战就打赢了,士兵们很兴奋,百姓也很兴奋。

张回到临时总管府,一众学士和将校都过来。

“第一轮我们赢了,但那是羌贼事先没有准备,过于轻敌。接下来,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我们得做好准备。及时轮换士兵防守,加强警惕。”

张没有崔善福那么的乐观,对他来说,敌人不只是眼前的这三千羌人,也不是如何守住沿河堡。

他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是赶去增援李世民。

虽然那个任务有些艰难,可艰难也得去。要去救援李世民,先就得把面前的这三千羌人干掉。

“说说看,有什么办法干掉这三千羌兵?”张环视一圈,问。

马周很佩服张的想法,不仅是想要守住沿河城,居然还要干掉这三千羌兵,这如何能做到?

马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做到。

其它人也想不出,就算是战阵经验丰富的崔义都想不出来。能守住沿河城就非常不错了,至于干掉三千羌贼,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看出大家的想法,笑道,“你们也不要太瞧不起自己。在开战之前,大家也想不到我们一轮能干掉羌贼二百多吧?现在三千羌贼就剩下两千七百多了,损失了近一成。一成啊,这可是相当骄人的战绩。而我们呢,只损失了五十,战损五比一。”

“这之前大家想不到吧?因此,大家不妨开动下脑筋,好好想想,如何干掉更多的羌贼。”

想来想去,马周等人觉得,只有诱使羌人来攻城,这才有机会多杀伤他们,除此外,别无他法,出城对战,完全没有胜算。

“既然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就只好先如此了。”张不置可否。

军议完,张让人统计下士兵和民夫中学过木匠的人,把他们带来。

“三郎是要做什么守城器械?”

“我打算做点拒马。”

岑文本愣神,守城用拒马做什么?

“多做些拒马,然后放置在城门内附近。”

许敬宗等一头雾水,越听越不解,这是什么战术。

张摇了摇头,这几位好歹是未来宰相啊,领悟能力太低。

“我打算诱敌入城,然后聚而歼之!”

这下几个人都听懂了,可全都有些脸色白。

“文远,羌人十分骠悍啊,今日我们全靠着城墙才赢了一阵,可并不是说我们就比他们强的。如果放羌人入城,咱们没有了城墙守护,这岂不是放狼入羊圈?”

“所以我才让人制作拒马!”

张也是被逼出来的,光守城,虽然守的住,可李世民还等着他们呢。而张又不可能带兵出去跟羌人对阵,那肯定打不过。

想来想去,只能行险,诱羌人入城。

诱羌人入城,当然也还是很危险的,可起码城里还是主场,能够布置。比如依靠街巷,来限制羌骑的骑兵机动性和冲击力。用拒马等隔断街巷,等羌人入城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堵住城门,把羌城关在城中。

然后唐军就在屋顶上、拒马后、城墙上等等,向羌骑围攻。

“打一场城内巷战,把羌骑的优势降到最低,利用拒马等到时分割羌人,分而歼之。”

马周等十分佩服张的想法,可是城里的那些新兵真的顶的住羌人?不会到时侯放了羌人进来,被他们大肆屠杀吧。

张长呼一口气,握着拳头道,“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下去,不解决这些羌人,我们就出不了城,就无法去增援秦王。你们当明白,万一秦王孤立无援,出了事情,我们就算守住了沿河城又有何用?”

“我知道这是个险招,可我们必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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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感动唐朝年度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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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张三郎一介文人书生,居然也有如此勇敢果决的一面。”许敬宗对着李守素道。

“是啊,之前曾听说张三郎孤身入洺州城劝降,策反敌军大将,智取洺州。我还觉得对于文远的作用有些夸大,可现看来,张三郎确实有勇有谋啊。”

“何止是有勇有谋,简直是胆大包天。这招太险了,万一不成功,只怕这沿河城内两万余军民,都要化为羌贼刀下之鬼啊。”

“可我们别无选择,如张三郎所说一样,秦王困守陇西,孤立无援。我们是离的最近,也是唯一一支能赶去的援兵了。我倒是挺佩服张三郎的,原来许多人说张三为了富贵从秦王府转投太子,可今日张三郎却能为救援秦王,甘冒如此大险,我深为佩服。”这是许敬宗最佩服张的地方。

他一东宫属官,早投了太子,如今却甘愿亲身犯险,只为救援秦王。这份大公无私之心,感天动地啊。他想过,若是他是张,只怕根本不会却犯这个险。坐守沿河城,就算秦王兵败被杀,张也有足够的理由脱推责任的,毕竟他同样被羌人围困的。

哪怕一时会被追究些责任,可能被免官降职,但却等于为太子建一大功。将来太子继位,岂不会弥补他?

“有时我真看不懂张三郎。”

“文远是大唐之忠臣。”李守素感叹着道。

“希望我们能赢得这一战吧!”

渭州,陇西。

“殿下,张三不会来了!”侯君集血染征袍,疲惫的以剑柱地。

李世民同样铠甲上沾着血渍,吐谷浑人一心要攻下陇西城,生擒大唐秦王。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唐军疲于应付。

这是李世民打过的最屈辱的仗。

若是他手下还有秦琼尉迟恭那些大将,还有原来秦王府的左右六护军府军士,有他的精锐玄甲铁骑。

有这些,一万人足够他灭掉城外的那几万吐谷浑了。

可他手下只有侯君集、张亮这些车骑将军,只有皇帝拔给他的一万兵,远不如他的秦王府兵将。

他除了守着这陇西城,承受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外,毫无其它办法。

“这几日,我们也杀了不少胡虏吧?”李世民苦笑着问。

“三千总是有的。”同样披着铁甲,握着剑的房玄龄道,战事太凶,连房玄龄这些文官,都不得不提着剑帮忙守城了。

“我们战死多少?”

“两千余。”

李世民沉默,这个伤亡数字太大了。

他手下一万二千余人,现在损失了两千余,而且这两千还主要是战兵。他手上只有八千战兵和三千辅兵了。

“把辅兵补入各营团!”

“殿下,让我来坚守陇西,等三更之时,我选一队精锐卫士护送殿下突围。”长孙无忌眼睛血红。

这次真是前所未有的凶险了,战兵损失两成,援兵遥遥无期,军械粮草也已不多。长孙无忌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自己打着秦王旗号继续守着陇西城,然后让秦王突围离开。

“不,我相信张三会赶来的!”李世民拒绝独自突围。

“就算张文远肯来,那也得他来的了。”长孙无忌急了。

“不用多说了,我会在这里守到张三率援兵和粮草到来的。”李世民说完这话,闭上了眼睛。其实心里面,李世民也不相信张能赶来,但眼下除了如此说,以让将士们保留最后的一丝希望,李世民也没有了其它的办法。

独自突围?能突的出去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与其冒险突围,不如坚守到底,以待援兵。

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年杨广被围雁门,那时他带着一支兵马勤王救驾,靠着疑兵之计,救了杨广。

张三,当初河北,张三入洺州劝降,完成了不可能做到的任务。

这一次呢,张三可否能赶来?

张三,希望能赶来。

沿河城。

城头上的唐军又一次击退了攻城的羌兵。

羌人领恨恨的下令吹号撤回去整军,可就在这个时候,城门忽然打开,从城里涌出数百骑兵居然向他们杀来,

羌人领细封思明一愣神,然后不由的大喜。

“这些该死的唐人,居然还敢出城!”

连攻了两次城,细封思明也差不多摸清了城里唐军的虚实,一支护卫辎重的部队,人数估计有数千,但战力和装备一般。若不是有这该死的城墙,他早就杀进城去了。

“调头,杀光他们!”细封思明目露凶光,带着几分兴奋。

号角声一变,转的激昂起来。

羌骑转身,向着出城的唐军杀来。

崔义一马当先,身后是一百轻骑,后面还有几百是骑着运输骡马虚张声势的步兵。

“放箭!”

轻骑提着角弓在马上对着羌人放了一阵箭。

“撤!”

还没接阵,崔义带着几百骑又往回跑。

“别让他们跑了,冲上去,跟着进城!”细封思明怒吼,居然敢出城调戏,这是在找死!

羌骑猛冲。

崔义前面跑,跑的似乎有些慢,后面羌骑猛追,追的很急,距离越拉越近。

唐骑又溜回了城里,可他们的后队已经被追上了。

后队刚进城,还没来的及拉上吊桥关上城门,冲在前面的羌骑已经紧跟着踏过吊桥入城了。

“哈哈哈,愚蠢的唐人!”

细封思明在后面看的哈哈大笑,“入城,入城,杀光唐人!”

城头上,张和马周他们也都是一脸的紧张,羌人上钩了,跟着入城了。可没人高兴得意,因为谁也不知道张的计划能不能奏效。

若是不能在城里歼灭这些羌人,那他们就要被屠杀在这里了。

张强作镇定,故意笑着道,“这些愚蠢的羌人,难道就不怀疑一下?就这样跟着进来了?哎,这天下还有比羌人更愚蠢的吗?弟兄们,如此愚蠢的羌人,咱们还怕什么。”

最先冲进城的羌人一直往前追,后面的羌人滚滚涌进城。

张早让人守住了上城头的马道,用石块和木头堵住了上城的马道。看着羌骑已经都一股脑的涌入了城中。

“拉起吊桥,扔下石头,把城门堵起来!”

一块又一块的石头被扔下,城门很快就被堵了起来,吊桥也重新被拉起。

在后面的羌人看了愣了愣神,然后继续往前冲。在他们那简单的脑子里,还没有明白这有何意义?愚蠢的唐人,难道要自绝退路,那更好,杀光他们就是。

城中的唐人在乱窜,羌人在四处追逐。

追着追着,他们就分散在了城中的街巷之中。

最后,他们现前面被一排排的拒马给挡住了。

南门城楼上,张脱下身上的披风,走到大鼓面前。

他拿起两个鼓槌,用力的开始擂动战鼓。

鱼已入网,可以收网了,胜负就在今朝!

牛皮大鼓越来越响应,传遍全城。

激昂的号角声也跟着响起。

“杀羌贼!”

“杀羌城!”

无数的喊杀声在响起,那些年轻的新兵们,那些拿着长枪的民夫们,那些手里握着石块木板的百姓们。

全都在用力的呐喊,用尽全力的喊出,喊的青筋直露。

他们用这种方式,来摒弃自己的恐惧。

用这种喊声,来增加自己的勇气。

“杀羌贼啊!”

一名高大的民夫,把一个用绳子系着的油罐着猛的甩动起来,转了几圈后,借着惯性朝着前面街上的羌骑扔了过去。

油罐砸入街中,碎裂四散,油在羌骑脚下漫开。

有人扔来一支火把。

火砰的点燃了地上的油,猛的燃烧,羌人的马在火中不安的嘶鸣乱窜。

“杀羌贼啊!”

一个新兵站在屋顶上,对着下面巷中的羌兵掷出自己手里的短矛!

“杀羌贼!”

弓箭手、弩手,站在拒马后面,站在屋顶上面,站在城头上,不断的往着闯入城中的羌人射箭。

石块、开水、滚烫的粪汁,热油,各种各样的东西砸下泼下。

一排排的新兵端着长枪举着盾牌,从一间间屋里冲出,把狭窄街巷里的羌人分割,包围。

“刺!”

队正们高喊。

后面无数的新兵一齐刺出长枪,“杀!”

城中多处火起,喊杀声震天。

羌人现他们陷入了唐人的海洋之中,到处都是唐人,长枪、箭矢、石头、热油,无处不在。

细封思明现不对劲的时候,急忙让手下吹响牛角号,试图让手下集结整军。可惜他的号手吹的腮帮子都累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那些羌人,陷在了城池之中,被分割包围拦截在一条条街巷里,狭窄的街巷里面,他们无法冲锋,甚至弓矢的作用也大大减弱。

他们头次现,原来这座不大的城堡里面,居然有如此多的唐军。

到处都是,屋顶上,房屋里,窗户后,拒马后。

往前,无路。

退后,也无路。

每时每刻,都有羌人被从马上击落。

城中的唐人军民越战越猛,而羌人却越战却失魂。

张擂鼓擂的全身是汗,可却顾不得擦一下,他居高临下,可以看到羌人如无头苍蝇一样的在乱撞,而唐军却越战越勇。

“杀羌贼!”张继续奋力擂动着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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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剁手

战鼓声停歇。

张吊着两条膀子坐在城头,快累虚了。虽然疲惫无比,可心里却亢奋无比。那一通乱鼓,振奋了军心士气,也同样振奋着张自己。

“斩获八百五十三具羌贼尸体,弃械而降者两千一百三十七人。贼酋细封思明,也弃械投降。”

许敬宗满脸通红,兴奋的跟喝醉了一样。

根本不敢想象,如此冒险的行为,结果赢了,还赢的如此漂亮。

张让牛家兄弟帮自己按着酸楚的手臂,听着他的报告,只杀了八百余人,羌人就崩溃了。这个结果,出乎张的意料的,本来他以为就算赢,也肯定是惨胜。以为这会是场恶战,可事实他高估羌人了。

“我们伤亡多少?”

“战死三百余。”岑文本把统计的伤亡数字报给张,语气里充满着对张的敬佩之意,“重伤二百余,轻伤无算。”

一众总管、将校、司马、长史、参军等,全都恭敬无比的站在张面前。张三郎创造了一个奇迹,凭着一群民夫,居然歼灭了三千羌骑。这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真的做到了,而他们的伤亡还不如羌贼多。

三百战死二百余重伤,换来了阵斩八百余,俘贼两千余的骄人战绩。

他们带的是八千从未训练过的新募之兵啊。

张的心跳的很剧烈,他很想放声大吼,甚至是高歌一曲。

他成功了。

“这些羌贼如何处置?”马周问。

张想了想,“把所有战死羌贼的级都砍下来,然后让羌贼俘虏挖坑,把那些尸身埋了。级拿油炸一下,撒上石灰,装起来。”

这可是真真实实的战功,张可不会放过,留下级,是为了以后点验,要不然岂不是无凭无证。

“让那些新兵去砍级,保证每个新兵都动刀见血。”张又交待道,虽然这场战斗,让新兵迅的成长起来,可张还是希望能够让他们再成长一些。

这一战可不是完结,只是开始而已。

他希望去救援李世民的路上,再遇羌贼时,他们有胆识可以野外一战。

都说战争其实是最快最好的训练新兵的方式,确实如此。那些不适者,都被淘汰了。留下来的,经历战争后,也迅的成熟起来。

“那些羌人俘虏怎么处理?”马周再问。

“干脆杀了。”许敬宗道。

张摇了摇头,“杀俘不降。”

随便找了个理由后,张说出了自己的处置方式,“砍掉他们的双手大拇指和食指,让这样狗娘养的只剩下六根指头,以后他们就再也握不了刀也开不了弓!”

本来张还想把他们的大脚趾也给砍了,这样他们跑都跑不快,负重也不行。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给他们留着吧。

就让他们用食指代替大脚趾,一只手没了拇指和食指,剩下三个指头,他们就是废物。别想再拿刀开弓打仗,但若拿到长安的人马市上,倒是还能卖做奴隶去做工的。

马周皱了皱眉头,“砍掉四根手指,有些太不如只砍大拇指吧,没了大拇指他们也是握不了刀枪开不了弓的,而且留四根手指,当奴隶也能多卖点钱。要不然,就三根指头,跟废物没两样了。”

张还以为马周是同情这些羌人呢,没料到他只是从俘虏奴隶的价值角度考虑的。

“好吧,那就只砍两个大拇指。先让他们把坑挖好,然后再砍。”

没有人为这些党项羌求情说好话,这些人比那些吐谷浑还让人痛恨。他们早就是归附中原的,可却突然反叛,太可恶。

“许总管,你去审问一下贼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扑灭城里的火,搜捕躲藏的羌人,收敛尸体。

战后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过好在人多,又有百姓帮忙,倒是进行的很快。

大牛四个去砍了级,回来时四个都是脸色苍白,没少吐。

“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的!”张安慰四个。

许敬宗很快审讯了细封思明等一些羌人领,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这三千羌人,并不全是一个部落的。甚至细封思明都不是这几个部落里的人,这是由数个原来安置在渭州秦州境内的党项羌部落组成的。

都是些千余骑的部落,而细封思明来自于党项羌八大部族之一的细封部落。他早就潜入了秦州,暗中联络诸羌,准备响应吐谷浑的进攻。

细封思明拉起这些部族叛乱后,就在秦州劫掠烧杀,目的就是拦截唐军的补给线,甚至是夺取伏羌、成纪等城。

应当说张还是运气比较好的,本来在秦州城的羌贼足有六千多,有一支三千人在围攻伏羌城,而细封思明带了三千出来。

细思封明带的这三千,由多个小部族羌人组成,老少皆有,算是比较弱的。

这些羌人部落有些内附中原都有上百年历史了,在陇西一带定居生活,放牧打猎,远不如那些在河湟一带的党项羌骠悍。

那些人傻乎乎的轻易上钩进城,甚至在街巷战中只被杀了两成左右就崩溃投降了。若是细封部族或者拓跋部族这样的党项强族,里面的战士可不会如此不堪。

搞不好张就鸡飞蛋打了。

幸好这些羌人也只是些乌合。张暗自庆幸,一群唐军新兵碰上一群羌人乌合,倒也是半斤八两。

在张的大胆计谋下,愚蠢的羌人被诱入城中,当了回瓮中鳖。最终还是唐军凭借着主场优势,人数优势,成功的逆风翻盘。

“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出。”

张把伤兵留下,又留了几百人把守沿河城,并负责看押那些羌兵俘虏。没有了大拇指,张相信这些俘虏在城里也翻不了天。

不过对于其中的那些领,还有细封思明,张没有半分客气,审讯完后,直接拉出去砍了。

这种人,留着就是隐患,早杀早了。

沿河城中休整一夜,第二天张率军继续向着陇右城进。

兵马出城,精气神却比先前自信飞扬了许多。

经历过一场大战,见了血的新兵们,已经不再是刚出长安时的稚嫩了。

歼灭那三千羌骑,还带来了一个好处,就是缴获了许多战马。许多羌贼都是一人二马,在战斗中损失了部分,但完好的依然有五千余匹。

这让张的右后军人手都装备了一匹,连许敬宗和李守素的左后和右前军也各装备了一千匹。

他们对于张一军比他们两军还分的马多,倒没什么异议。

现在这三军和民夫们,对于张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沿河城一战下来,阵亡了八百多人,重亡三百多,其中有二百余民夫和百姓,张他们三个军减员九百多,右后军损失了二百多人,是损失最少的。

张直接从民夫中补了二百多人,保证了自己右后军六十队的编制。

除了得到几千匹马,张还有个收获就是得到了不少的武器。

虽然羌人的武器有些乱七八糟,很落后,可起码刀枪弓箭不少,数量很足。张的右后军,也差不多是人手一张弓,一壶箭了。

其它两军也都装备了不少长枪和刀。

差虽差,但起码是有了。

再加上那些令人嫌弃的皮甲、铁甲,数量不多,可也大大增加了一些战斗力。

新增了这么多的战马武器盔甲,张部队的士气大涨。

“多张些旗帜,把缴获的羌贼部落旗帜也打起来!”

从沿河城到伏羌城,不过六十里路。

张走了两天。

当张的这支唐朝大军出现在伏羌城外不远时,很有些声势。

旗帜飘飘如海洋,长枪似森林。

而那数千骑着战马的大唐骑兵,更让羌人斥候震惊。

特别是他们现那些前往沿河城的部族的旗帜,还有部族领的人头,都被唐军高举着的时候,吓的都快尿了。

“唐朝大军来了,足有两万余人,骑兵就有至少三千。看样子,是唐军主力,一个军团。细封思明和各部族领的人头都被唐军用长枪举着,他们的旗帜也在唐军手里。”

伏羌城下,率着三千羌兵围攻伏羌城的,是来自拓跋部族的拓跋恭,听到斥候的这个禀报,大惊失色。细封思明可是带着三千人马去打沿河城,这才没几天,就全军覆没,人头都被人举着回来了?

两万余人马,三千余骑兵,这就是大唐标准的军团编制啊。

不是说大唐陇右空虚,关中空虚了吗,李世民都只带着一万余人去渭州,怎么现在突然又跑出来一支精锐军团了。

这谁他娘的搜集的情报,完全不准啊。

“可认出唐军主帅是谁?”

“只看到主将旗上是个张字!”

“张?唐人有姓张的大将吗,我怎么不知?”

“可那将旗上确实写着张字!”

虽然想不到哪个唐朝大将姓张,可只凭着细封思明的人头都被人家举着,就知道来者不善了。细封思明三千人马,转眼被灭,看来那姓张的很厉害。

“传令,立即撤军。”

“撤回渭州,我们要去告诉大汗,唐军派大军来增援李世民了。”

伏羌城东不远,张带着他的‘大唐主力军团’,正一步一挪的缓慢前进。越来越告诉伏羌城,其实他也心跳快的很。

这是诈鸡啊。

完全的虚张声势,还是那支新兵,但现在只有七千余人了,带着五千民夫,押着辎重粮草,故意弄的烟尘很大。

多打了许多旗帜,强装出了一个军团的样子。

张其实心虚的很,万一他娘的拓跋恭识破了他的计策,来个骑兵突击,那他估计得完。虽刚赢了漂亮的一仗,但说在野外直接跟党项人对阵,张真没把握。尤其是现在为了虚张声势,他还没立营盘。

“三郎,你觉得拓跋恭会上当吗?”马周也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只能赌一把了,若是虚张声势吓不到拓跋恭,我们就过不了他这关。”

“可党项人还没动静,他们是不是识破我们了?”许敬宗也担忧的问。

“要不我们停止前进,就在这里扎营吧?”崔善福提了个心虚的建议。

张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下几里外的羌人军阵。

羌人在集结。

“传令,擂响战鼓,吹响号角!”

“我们要主动进攻吗?”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吓吓这些羌人。”

战鼓擂动,号角吹响。

拓跋恭听了,脸色大变,“立即撤退,快!唐人要进攻了,不要管那些缴获的战利品了,都扔了,立即撤!”

“那些抓来的汉人俘虏,还有那些牲畜等全都扔了吗?”

“扔了,都扔了,立即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拓跋恭大叫着。

党项人骑着马如潮水般的从伏羌城下撤走了,跑的很快,跟屁股着火似的。

“羌人上当了,他们跑了!”

张笑笑,诈鸡成功。

“我们假装追一下!”

“不要追过头,追到伏羌城下就停。”

张交待。

张这边一追,羌人跑的更快了。

唐军一路追到伏羌城下,羌人已经看不到影了,张下令停止追击。

“城下是哪位将军率领的大军?”伏羌城上,长松一口气的秦州刺史李淹,让人大声询问。

张策马来到紧闭的城门前,大声回道,“我乃崇文馆大学士、翰林院学士、太子洗马、陇右道右后军行军总管、武安县开国伯张张文远是也!”

秦州刺史李淹听了这一长串的自报姓名后,怔在那里半天。

率领着大军前来,把三千羌贼吓的屁滚尿流的,居然是张张文远?

他率领的那支兵马不是朝廷精锐大军,而只是原本应当早就到了的秦王的那支补充兵和辎重营?

这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城下的将军,真是张文远乎?”

张对着城上大声道,“正是在下,如假包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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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陇西城头竖起了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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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火烧一般的云霞,犹如沾染吸饱了太多的鲜血,占据了半个天空,低沉压抑。

渭河的水已经被染红了。

渭水和鄣水汇合之处,陇西城。

城下的吐谷浑和党项羌的白色战旗,城头上唐军的黄色战旗,还在夕阳下矗立着。但在那旗下,到处都是尸体。

李世民已经挥刀在战斗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秦府文臣们也提着刀在战斗。主帅和文臣都提着刀在城头与敌血战,局势危如累垒。

李世民浑血浴血,挥着刀狂吼着,刀光下,又一名羌人被砍倒。

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

天空中有秃鹰在盘旋,那叫声是那么的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李世民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轮战斗了,午后,他身边最后的一支预备队就给派上去了,然后他把自己的卫队也派上去了。

再最后,吐谷浑人几次冲上城头,李世民不得不亲自挥刀加入了战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主帅不主帅的威严了,不战斗,就是城破做俘虏。

宁愿战死,不当俘虏!

城里的青壮也全都上城了,甚至许多老头和妇人都一起战斗。

四处都是喧嚣的喊杀声,伏尸累累。

“玄龄,看来我犯了一个错,我当初不该坚持留下来的。守不住了,天上的秃鹰在等着吃我们的肉呢!”李世民抹了一把面上的鲜血,咧开嘴苦笑着对房乔道。

房玄龄一手盾一手剑,和杜如晦护在李世民的身边,战到此时,房谋杜断,两个秦府顶尖谋臣,却只能提着剑做秦王的一个护卫,并肩战斗了。

“殿下,或者我们可以举下白旗!”房玄龄气喘吁吁,他的剑术还不错,可毕竟是个文官,在城头上与敌拼命半天,也是精疲力尽了。

“举白旗?让我投降吗,不可能!”李世民摇头,他的骄傲,让他不肯接受这个提议。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殿下,不用真降,咱们拖延下时间,喘几口气,马上就天黑了,说不定还能撑一晚。”房玄龄笑着道。

“缓兵之计?诈降?”李世民哈哈大笑,“这是个好办法,再坚持一晚,张三就带着援兵来了!”

城下。

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一直盯着城头的那面黄旗。

他知道那是李世民的帅旗,也是唐军一直在拼命的最后意志所在。只要那面旗倒了,陇西城也就拿下了,李世民也就是他的俘虏了,整个陇西,就再无敌手。

可李世民率领的这万余人马,却硬是在这座小城里守了七天七夜。吐谷浑的几万大军,前后攻城不下百次,战死者都不下五千了,可硬没啃下这座小城。

慕容伏允的脸色很不好看。

“叫拓跋赤辞,细封步赖来!马上!”

党项羌拓跋部大领拓跋赤辞,细封部大领细封步赖,两人策马来到慕容伏允的白色大旗下。

吐谷浑虽是西迁的鲜卑慕容部一支,但在青海立国三百年,受中原文化以及羌氐习俗影响很深,吐谷浑汗国有大汗,也有王,还有仆射、尚书、将军、郎中等许多与中原相似的官职。但同时,羌、氐等各部族领们又有自己的地盘人口。

党项八大部族之的是拓跋部,其次是细封部。

拓跋部领拓跋赤辞,三十出头,高大威猛,部落中享受极高的威望。

同时拓跋赤辞还娶了慕容伏允的妹妹,又担任着吐谷浑左卫大将军之职,还授封河南王。吐谷浑汗国内拥有极强实力的人物。

细封步赖,同样三十出头,也一样娶了慕容伏允的妹妹,他担任右卫大将军一职,在慕容伏允继位大汗后,授封他陇西王。

这两人与慕容伏允关系很密切,是慕容伏允继位的强力支持者。

这次出兵,两人正是坚定的主战派,更是各自统领了一万骑部族战士从征。

吐谷浑人和党项羌人都崇尚白色。

白色的大旗之下,慕容伏允对着来到的二人不满的道,“七天了,整整七天时间,我们还没有拿下这座该死的陇西小城。李世民就在那里,我知道他就在那里,他只有万余人,只有一座小小的县城,可我们到现还没有攻下这座城,没能捉住李世民。”

“我们伤亡了多少人?五千余!”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攻破陇西,擒住李世民?”慕容伏允问。

慕容伏允不到四十岁,身着汉人衣冠,圆领丝绸袍子,头戴折上巾,披貂皮衣,乌靴玉带,一如汉人王公装束。可他那儒雅文士的装扮下,却是颗冷酷的心。

他十三岁时,吐谷浑被隋颠覆内乱,其兄长吐谷浑大汗被杀。伏允后得到党项羌两大部族拓跋和细封部支持,继位大可汗,并娶继母天后光化公主为妻。此后,被迫年年向隋朝贡。

可就算如此,没过几年,杨广还是找借口指使了铁勒兵进攻吐谷浑,伏允妻子儿子都在长安朝见,被扣留,伏允也是大败。

狼狈逃到了雪山,可吐谷浑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之地却尽被隋占领。后来,伏允纠集党项羌、雪山羌、黑羌等羌氐兵马,收笼败兵,想重回故地,结果惹来杨广亲征,再次把他打的狼狈而走,杨广更直接把吐谷浑旧地,设为大隋四郡。

杨广还把他被扣留在长安的儿子慕容顺封为吐谷浑汗,想让他做傀儡大汗,分化吐谷浑人。好在慕容顺到了陇西不久就被羌人伏击,大败逃回长安。

慕容伏允在雪山狼狈偷生十年,等杨广江都被杀,天下大乱,才终于又带着羌氐重返旧地,再次复国。

后来又与李渊联合夹击河西的李轨。

李渊把慕容顺做为酬谢送还伏允,可伏允并不领情。因为早在数年前,伏允就不认慕容顺这个隋朝傀儡走狗儿子了,他早另立了太子,现在唐朝去送回慕容顺,明显就是要来搞破坏的。

伏允对李渊的这一手非常恼怒,恰逢突厥人进攻唐朝,派人前往吐谷浑游说一起夹攻。伏允手下四大王,天柱王、大宝王和河南王、陇西王都向伏允建议出兵攻唐,以报复唐人过河拆桥之举。

出兵时,伏允与突厥吉利可汗已经达成了协议。

吐谷浑出兵夹攻唐朝,事成之后,陇右和河西,尽归吐谷浑所有。

忍辱负重十几年,伏允早就想在中原汉人背后捅上几刀了。若能占据陇右、河西,那可是吐谷浑祖先三百年来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可现在,一个李世民却死死的挡住了他们的步伐。

“还需要多久能拿下这座城池?”慕容伏允再问。

“唐人早就是强弩之末,只是一直在硬拼而已。但他们已经到了极限,今日就能破城!”

拓跋赤辞一脸冷酷的道。

“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不想再托下去,我要马上破城,天黑前就取得胜利!”慕容伏允道。

细封步赖却有点顽世不恭的样子。

虽然这座城下,吐谷浑损失了五千人。但那些都是些炮灰杂兵,以原来内附隋朝的那些羌人为主。当年,十余万羌人内附隋朝,背叛了他们。这次虽然这些人识趣的又反正了,可细封步赖和拓跋赤辞都有意的消耗这些人的实力。

他们都不愿意吐谷浑内又出现几支不受控的强大实力,借唐军消耗他们些实力正好。

“那就让那些归附的部族全都一起,来次总攻!”

“李世民得要活的。”慕容伏允道,他打算到时把李世民拿来跟李渊做个交易,换些好处,或者干脆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天色变得昏暗,但一次总攻应当够了。

“报,大汗,唐人在城头举起白旗了,他们要投降!”

慕容伏允举头望去,果然一面很显眼的白旗取代了那面矗立七天不曾倒下的黄旗。

“李世民真要降?”慕容伏允激动道,甚至有点不相信。

“报大汗,唐人派人向城下喊话,说他们愿降,但有几个条件,希望能跟大汗的全都谈。”

“什么条件?”

“李世民要求投降后,大汗能让他率部离开,还有其它几条,不杀俘虏,不掳掠城中百姓什么的这些。”

“哈哈哈!派个人过去,跟李世民说,他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他。”

拓跋赤辞惊问,“大汗真要答应他这些无理要求?”

“哼,答应又何妨,只要城门一开,到时李世民在我手里,还不是任我捏扁搓圆?”

“传令,暂时休兵!”

呜金之声响起,城头上还在撕杀的吐谷浑军闻声停止战斗,撤出战斗。

李世民拄着剑,喘气连连。

“愚蠢的慕容伏允,居然还真的信了。”长孙无忌哈哈大笑。

李世民抹了把汗水,又得了一个之机。

“立即重新布置防线!”

“玄龄,你派个人去跟吐谷浑人谈,多拖延点时间。”

等到天黑了,唐军也得了些休整时间,本来失守的多段城头也能重新部署防守,到时借着天黑,唐军再坚守一晚,完全没有问题。

“告诉大家,张文远明天一早,就率两万人马赶到了!”

第317章 三国演义(为孤单坠星盟主加更!)

距离陇西城东面三十里。

垭儿峡口,张驻马河畔眺望。许敬宗、马周、岑文本等与他并肩。

“我们真要就这样过去?”许敬宗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只能兵行险着了,秦王已经在陇西城坚守了七天,估计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每多呆一个时辰,都多一份危险。若陇西城失守,则不但秦王危险,我们也一样不保。”

“可陇西城下,至少五万吐谷浑军。伏羌城撤走的那三千骑,肯定已经把我们的消息告诉陇西城下的吐谷浑人了。”

“那样更好。”张道,“以我们的这支人马,要想偷袭击败吐谷浑大军毫无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虚张声势,让吐谷浑人错以为我们是朝廷增援大军,吓退他们。”

“可吐谷浑有五万啊,吓的退吗?”

大家一阵沉默啊。

是啊,要吓退五万吐谷浑军,这相当的困难啊。

“吐谷浑虽有五万,也不全是兵。就跟我们在沿河城灭掉的那三千一样,其实很多都只是羌氐部族的牧民而已,老少皆有。有些人都五六十岁,都快骑不动马了,有些则是些十二三岁的,勉强刚能骑马而已,这些人,也只是凑个数,真正能战者不多。要不然,他们围攻了小小陇西城都七天了,岂会还攻不下?”张给大家打劲。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那也只能前进,没办法再后退了。

“可我们这里才两万人不到。”许敬宗回头看着峡口里的那支军队,有些心虚。

说是两万人,但其中右前、左后、右后三军七千多人,八千余民夫,然后在伏羌城拉了五百府兵,凑了三千青壮,加起来也才两万人不到。

这要是一万多府兵,还倒真不怕,可这都是些新兵和民夫啊。

马周也建议他们就守在这个峡口,不要出去,故意弄些声势,让吐谷浑人知道他们来了就行。

垭儿峡距离陇西城只有三十里。

这是一个很独特的地形,陇西城其实应当算是渭河源头附近的一个河谷盆地,比沿河城盆地大许多。这块盆地东端,两山夹一峡谷,十分的狭窄,约有两里长。

西南面蕨毛山,东北是羊马山,滑河在其中穿峡而过,峡谷里是通往陇西的险道。

峡谷很窄,这段渭水很湍急,两边的山却都是那种峭壁,没有坡。

之前从伏羌城撤走的三千党项羌,也许是真被张吓到了,居然没有在这里留下把守。

这样一条天险,如果羌人有三千人守着,张想通过还真难。

不过现在马周他们认为,这条峡谷可以守。

把西峡口一堵,派兵把守,立栅栏、拒马,吐谷浑人就过不来。对于这一万多新兵和民夫来说,这等于处于沿河城一样有安全感。

张也知道这样做,确实安全。可问题是,这里隔陇西城还三十里呢,他们躲在这里不出去,那如何增援李世民吐谷浑人可以悠闲的继续进攻陇西城,他们连坐山观虎斗,都还看不到。

而一旦陇西城破了,李世民战死或被擒,那时吐谷浑过来,他们这个虚张声势的假把戏又能演多久。吐谷浑人一进攻,不就破了。

峡口虽险,可也挡不住几万吐谷浑人的进攻啊。

“宾王,让你们准备的旗帜都做好了吗?”张转头问马周,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上。张只希望,能够成功吧。

“好了,树起本总管的大纛,出!”

清晨的晓风中,六面大旗格外的显眼。

纛,大旗!

唐军中的旗帜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

军旗有四种,一曰麾,以供军将。二曰旞,以供师帅。三曰枿,以供旅帅。四曰旆,以供倅长。

大纛,就是麾旗。

唐军中大将军立大纛六口,扎营的时候,立于营中。行军的时候,为前引。

只有一军统帅,才有资格使用。一军也只有一位大将的六纛。能立六纛的,最起码也是大将军、大总管。

大帅六纛外,还会有军门旗两口,红色,八幅,出前列。还有门枪两根,以豹尾为刃榼,出居红旗后,止居帐门前左右,另外还会有五方旗五面,出随六纛后。

另外六纛边还会有严警鼓十二面,角十二具。

纛即大旗,大将军设六面大旗,立于中营,以示大本营所在地,军门立两面红旗,又设五方旗分别指向五个方位,亦立于中营,在六面大旗后面,以方便将帅及士兵辨别方位,另外各设队旗二百五十张,为了让各队士兵便于归队及听旗号令,除了红色不得使用外,其他颜色及图案由各队自行设计,多是飞禽猛兽类,当然前提是不得越上面所规定的用旗等级。

旞为帅旗,大将用。

纛有六面,旞只有一面。

这也是将帅旗,或者也可称为认旗,长方形的大旗,上面会写上将帅的姓名。

如现在张的队伍里,那面高高的旞上,就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

纛代表着主帅所统的大军,而旞代表着主帅的身份。

张只是一个小小的子总管,还带的是补充兵。

但这不妨碍他虚张声势,给自己建了六纛,又树起了张字大旞。

另外张还让人建了上百面枿旗,这是故意要让人以为张有上百个旅将,又立了五百多面队旗,以让人误以为他有两万多人马。

反正,做戏做全套。

吐谷浑人也不蠢,不会看到你随便打些旗帜,就误以为你真的兵强马壮。

可当吐谷浑人看到张的这支队伍,人多势多,六纛、张字大旞,上百的枿旗,二百多的队旗,那这些斥候就会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那支人山人海的军队,竟然有两万余人,而且是由一位姓张的大将军亲自统领的。

因为有几千匹缴获的战马,又能假装成是这支大军的骑兵部队,确实很有几分样子的。

“都打起精神来,敲着鼓前进!”

张不打算悄悄的靠近陇西,万一让吐谷浑误会他要偷袭,有了过激的反应就不好了。还是敲着鼓声一路缓缓前进的好,希望伏羌城下的那一幕能重演。

同时,打鼓也是张控制队伍的一个办法。

这几天在路上行军,张就是用鼓和旗来指挥这些新兵和民夫。通过中军的十二面大鼓,均匀的鼓点,让那些新兵和民夫们,能找到一些行军节奏,让队伍能更整齐一些。

而张再通过五色旗来指挥他这支大军。

五色旗为五种颜色,分别代表五种方向,不得混淆。

五旗,各准方色:红旗,代表南方。白旗代表西面,黑旗代表北,青旗代表东。

张用黄旗为四旗之主,要调动四方兵马,就举四色旗,举哪色旗,哪面兵动。

旗向前,方面兵需急进。旗正竖,停止前进。旗臣,撤回。

经过几天一边行军一边训练,现在不但张的右后军比较像样,就连另两军和那些民夫,也基本上能看的懂旗令听的懂鼓声了。

有这个样子,张才有那点底气去虚张声势。

要不然,走个路都乱七八糟的,吐谷浑人岂会相信这是大唐精锐?

骑马缓行,看着身后的六纛,看着那杆主帅旗,还有那五色旗、门旗,队旗等,张身边就围绕着几百面旗帜,简直跟旗海一样。

都说斩将夺旗,斩将夺旗。

要斩张,这还真得夺不少旗。

主帅的位置太明显了,随便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无数旗帜环绕着的,肯定就是主帅了。

“三郎,大帅的感觉如何?”崔义问张。

张翻翻白眼,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身边弄这么多旗帜,这就好比在战场上穿着黄金铠甲,还要插上好多野鸡羽毛,无比的引人注目啊。真要让人杀过来,张肯定是第一个目标。

“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谁?”

“诸葛亮。”

“为何?”

“因为诸葛亮当年唱空城计啊,面对司马懿大军,守着座空城的诸葛亮,居然反而故意打开城门,然后在那里弹琴。这得多镇定,才能弹好一曲子。一般人,肯定早紧张的把琴弦给弹断了。”

崔义疑惑的问,“诸葛亮唱空城计?有过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马周和许敬宗几个也对张讲的这个故事很疑惑。

“我记得司马懿用过空城计,但没弹琴那么夸张,至于诸葛亮打开城门弹琴吓住司马懿的事,我真的从未听说过。”许敬宗摇头。

“是啊,三郎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三国志或者后汉书上都没有吧?”

张对这几个拆台的家伙哼了一声。

“三国志和后汉书上都没有,这其实是我杜撰的一个故事,是我准备给大唐半月谈上连载的一部小说的情节。”

“三郎的新书?小说?大唐半月谈上连载?”几个人越听越迷糊了,“那书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先一睹为快啊?”

“那书叫三国演义,写东汉末年到西晋立国之间的那段历史故事,根据历史加以改编,是历史故事,不是真正的历史。”

“三国演义,一听名字就很不错啊,很希望能看到呢。”李守素都来了精神。

张轻笑几声,“我们还是应对眼前吧,要不然,我们明天可能就都成为历史人物了,只能等着后人哪天把我们也写成历史故事!”

大家一时都没了轻松笑容。

一万八千余新兵、民夫,即将面对五万吐谷浑军,能不能吓到他们?能不能解救秦王,一切都是未知。

万一哪里露了马脚,他们可能真的就要成为历史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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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呜呼、赌命(为失忆LOVE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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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旗向前,鼓声雷动。

一万多人在这鼓声中一齐高呼。“呜呼,呜呼,呜呼!”

张坐在马上,手心里全是汗,他有心想要吐槽一下,不知道谁明的这种呼声,居然喊呜呼,这难道不是要输的意思?可这是军中惯例,当两军靠近,即将接战时,大帅中军的黄旗前倾,于是士兵们齐呼呜呼。

等到了中界,两军快进入射程之时。

这时就要改转为喊杀字,等进攻的号鼓旗令一出,就要立即开始撕杀。

张看着队伍越走越前,离吐谷浑的军阵越来越近,心里也是紧张万分。他真希望这个呜呼能多喊一会,万一太靠近了,他可不想真的要喊杀字冲杀的。

他此时的心情,就跟以前读书时跟同学们玩诈金花时一样,几个人都连蒙许多圈,自己最先忍不住看牌了,可牌太小,又不想弃,便诈鸡,想要等对方看牌先弃。

“传令,两旗相交!”张高喝一声。

身后两面令旗相交,这是五队合一队的军令。

五队合一队,变成二百五十人的大队,这是变为方阵。张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现在变方阵,既是冒险向吐谷浑人表示他在做进攻前的最后准备,另一方面,张也担心吐谷浑人会杀过来,那时大阵会更能抗一点。

一面面队旗高举,一一应旗。

五队合为一队,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

举枪,簇队。

士兵继续高喊呜呼,同时刀盾手边走边拿刀敲打着手里的盾牌,而长枪手也边走边拿枪杆砸地。

声势很大。

“三郎,吐谷浑人没有动静,他们是不是识破我们了?”

张咬着牙,额头全是汗水。若是吐谷浑人识破了他们是虚张声势,或者说准备硬干一仗,那他们真的要完了。

“传令,五旗相交!”

五旗相交,意为十队为一个大队。原来的两个大队,还要再合二为一。

每个方阵五百人。

吐谷浑人挡在了陇西城前,张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对面。

吐谷浑军阵。

白色的大旗之下,慕容伏允脸上阴晴不定。

他昨天有些高兴的太早,一听李世民要降,结果就真信了。可谁知道李世民居然耍了他,谈了半天,结果说天黑了,要一早再开城投降。

他那时感觉事情不太对劲,可天都黑了,也只得吃了这个暗亏。等到天亮,李世民果然拒绝天城投降,慕容伏允刚准备要全军出击,踏平陇西城,生擒李世民,结果拓跋恭从秦州回来了。

还带回个很坏很坏的消息。

秦州另三千羌兵,被一支赶来增援李世民的唐军主力全歼了。

连细封思明的级,都成了唐军主将门旗上的装饰物了,其它几个部族的领,也全都成了唐军将领旗帜上的装饰品。

拓跋恭说唐军来了两万余人,这是一个大军团的编制。

一个大军团,起码是两个一万二千余人的军团。

如果真是一个大军团的主力,那把细封思明的三千兵马全歼,一个都没逃走,确实有可能。

只是慕容伏允难以接受这个结果,唐人哪来的两万多人的大军团。

主帅姓张?

慕容伏允怎么也想不起哪个唐军大将军姓张,拓跋赤辞和细封步赖也一样想不起来。

就在这疑惑、犹豫之中,那支唐军真的来了。

那铺天盖地的人马,确实很多。

前面出来这么多军队,后面却还没见到尾。

尤其是斥候禀报,所查看到的旗帜数量相当多。

而且这旗帜的式样和种类、数量,无不印证这确实是一支唐军主力军团,光骑兵就有好几千。

慕容伏允曾经与唐军一起夹击过李轨,对唐军的建制也知道不少。唐军有时一军有一万两千五左右,有时一军有两万五左右。一万两千余人的军,一般是由一位州总管统领的,而如果是上了两万人的,一般肯定是一位国公级别的上柱国大将军统领。

这样的一支两万余人的大军,战兵会占到六成,至于一万五千。其中骑兵又会占到三到四成,有五到六千左右。

现在对面起码有一万六千左右人马,这正好就应当是一支两万多人的大军团的战兵数量。而那几千骑兵,数量也差不多相符。

再看旗帜,越的说明这是一支大唐主力军团。

军旗在唐朝是违禁之物,不能私造私藏。这么多的旗帜,种类式样齐全,不可能是临时造的。

慕容伏允越想,就越觉得这就是一支唐军主力。

“大汗,那唐军已经变了两次阵了,看他那方阵,这是要准备进攻了,你看他的骑兵,已经部署在两翼了。”

慕容伏允没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面张字大旗,他还在想着那个问题,这个姓张的大将军,究竟是谁。

“大汗,要不让我率军去冲一冲唐军!”拓跋赤辞眯着眼睛道。

“细封思明究竟是怎么全军覆没的,难道你就没有打探到半点消息?”慕容伏允问拓跋恭,目光犀利如刀。

拓跋恭没敢说自己当时看到细封思明的人头插在唐军的枪尖上,差点吓尿了,直接就一路跑回来了。

“细思封明当时率部往东扫荡,然后唐军突然就举着他的人头出现在伏羌城下。”

“真是如此?”

“确实如此。”

慕容伏允咬咬牙,最后长叹一声。

“传令,南撤二十里。”

“大汗。”拓跋赤辞连忙喊道,“这时后撤,那岂不是前功尽弃,李世民可就得到增援了。再给我半天时间,我一定拿下陇西城,生擒李世民。”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姓张的唐军大将是谁,可是这支唐军能够让细封思明都来不及派人突围报信,就把他三千人马全歼,那说明这个姓张的很厉害,这支唐军也非常厉害。

要不然,击败细封思明不难,可却要把他全歼,一个不漏掉,这却是非常难的。而那支唐军做到了,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

这让慕容伏允心生畏惧,他想到了十几年前,那些隋军将领。

他一次次试图反抗,可一次次被无情的击败,一次次只得败走雪山,四处躲藏。那是股子深刻在心底深处的恐惧,本以为他复国了,他实力强大了,但现在,前有李世民万余人以一座小县城硬抗他五六万大军七天七夜的猛攻,后又有不知名的唐军张姓大将轻易的歼灭他三千人马,连条漏网之鱼都没有。

“撤!”伏允无力的挥动着手臂。

陇西城头上。

李世民本来已经做好了今天与城同存亡的决心,甚至遗书都写好了。

可吐谷浑人都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了,却停止了行动。

当东方传来战鼓之声,传来那隐约的呜呼之声,李世民激动的面红耳赤!

“援军来了!”

房玄龄喃喃的重复着李世民的话,一脸不可思议。

长孙无忌更是目瞪口呆,“哪来的援军?难道是张三,不可能是张三。张三手里就那点新募之兵,他怎么可能来,他路上如何突破羌人拦截的?他怎么有这个胆子,如何有这个本事?一定是其它援兵到了,肯定是陛下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把京中最后的禁军也派来了!”

李世民眺望着东方,站在城头,能看到那个方向的一条黑线。

“不,不会是京中的禁军。京中就算知道我们的消息,也赶不及的。他们来也不会这么快赶到,能在这么快时间里赶来的,只有一个可能,是张三来了!”

“可是,他怎么做到的?”

“是啊,他怎么做到的。”李世民一脸笑意,”他总能做到的,当初在河北,我酒醉之下让他入洺州城劝降,这本来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却做到了。孤身入敌,成功的策反敌军大将,让其夺门献城。洺州城里,张三一人胜却十万兵。”

“告诉大家,张文远率领援兵来了!”李世民哈哈大笑。

“让大家准备好,我们准备迎接张三入城!”

李世民也不知道张怎么就能一路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入城,可是不管那些,张三的出现,就如漫漫长夜里出现的一线曙光。

“若是这次我能不死,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的!”李世民喃喃的低语。

长孙无忌呵呵的笑,“嗯,我以后也一定不再对张三抱有成见。”

“呜呼呜呼呜呼”

“呜呜呜呜呜!

房玄龄不可思议的看着城下吐谷浑人在撤退,他们真的撤了,那面白色大旗在向南撤去,无数吐谷浑人跟着南撤。

“吐谷浑居然撤了?”

“他们怂了,哈哈哈!”

“张三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如何做到的?”

城外。

张率领的兵马,距离吐谷浑不到五里,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停止前进时,吐谷浑人居然南撤了。

“哈哈哈!想不到我如此霸气侧漏,直接把吐谷浑人给吓退了!”

“传令,继续前进,入城!”

很快,吐谷浑人已经撤离了陇西城下,而张率领的一万余人,还有大批粮草器械到了城下。

李世民站在城头,看着那面迎风飘扬着的张字大旞,还有那六纛,忍不住笑了。

“果真就是张文远!”

“我服!”长孙无忌呵呵的只剩下傻笑了。

劫后余生,这种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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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横刀立马,唯我张大将军!(为qixiaoyege2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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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五年,仲夏。

陇西城外,渭水河边。

李世民亲自出城迎接到来的张一行,当他目光在那六纛之下寻找了半天之后,才终于确认,来的真的只是他委任的右后军总管张而已。

右后军总管张,右前军总管李守素、左后军总管许敬宗,还有右后军司马崔善福,参军马周、岑文本,秦州刺史李淹

张跳下马,来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还活着,只是有些狼狈,瘦了点,眼睛还是血红的,身上的铠甲都结着暗红的血痂,有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末将右后军总管张,救援来迟,请元帅恕罪!”

李世民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张的手臂。

“本帅感激还来不及呢,文远啊文远,你真是太出乎我们的预料了,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个个都看着张,目光中也满是感激。晚来半天,张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陇西城里,活下来的万余军民,每个都对张充满了感激。

“血战七日夜,杀敌五千余,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幸得你救援及时,方未城破军灭!”李世民也顾不得其它,亲切的挽着张的手,叹息着道。

这场战事,虽然规模不大,可却称的上李世民统兵打仗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

“城中伤亡多少?”张问。

两个都是胆大包天的家伙,此时都有些充满后怕。张的背后,也早被汗水湿透了。

说起伤亡,李世民脸色有些灰败,他带着四个军近一万三千人坚守陇西城七天,城中还有数千百姓。

这七天,全凭着一口气撑着,最后还靠了一招缓兵之计又多拖了一晚,才能撑到张赶来。杀敌五千余,但他们自己的伤亡也相当的惊人。

在吐谷浑人的一轮轮不断进攻下,每次都是拿命填硬撑下来的。

“战死了六千余,重伤一千余人,轻伤不算。”杜如晦吊着条胳膊,头上还缠着纱布,张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这位是那个李世民的左膀右臂的杜如晦。

“战死六千多,重伤千余?”张也不禁吸了口冷气,这个伤亡数字可有些惊人啊。

“战兵战死三千余,辅兵死千余,城中助战百姓死千余!”

几个冰冷的数字,却处处透着这场攻防战的惨烈。

这幸好是在城中,也幸好府兵是京师来的天子禁卫。

就算除掉伤亡的百姓,李世民带来的一万三千人,也伤亡六千多,这意味着五成的战损。

若是野战,几乎没有一支军队能打到剩下五成还能坚持,就算是守城,这也有些奇迹一般了。

另一方面,李世民以一敌六,还打出了几乎一比一的战损。

张真的非常佩服,不愧是大将军王,武功天子,一般人估计真的做不到。

“文远,你这一路上没有碰到吐谷浑人吗?”李世民心头一直有个疑惑。

秦州刺史李淹在旁边忍不住道,“殿下,张学士真乃神人也,说出来也许殿下都不信。此前有六千余党项羌叛军在秦州肆虐。当时我刚从成纪赶到伏羌,在那里督办粮草,结果羌人就杀到了,他们三千人围了伏羌攻打,分出三千人往东袭击掳掠”

李淹的口才很好,这位文官也挺有两把刷子的,出身于陇西李的李淹,还能跟皇家攀的上点远亲关系。李淹最出名的,就是他是当今对谱系学最精通的两人之一,另一个就是肉谱李守素了。

可这位谱学家,在羌人围攻伏羌城的时候,却只凭着城里的五百士兵,和城中百姓,硬是挡住了三千羌人的围攻。

不过李世民对这个不感兴趣。

“三郎在沿河城,全歼三千羌军?”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全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张亮、侯君集、公孙武达,刘师立几将也都目瞪口呆。

“怎么做到的?”

李世民也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将了,他非常清楚张手里的人马是什么情况,招募起来不到一个月,从未经过训练,甚至大半都还没成丁,一些年轻的中男,原来是农夫、工坊学徒,也没有什么装备,竟然能够一战灭掉三千羌人?

哪怕是三百羌人,也不容易吧。

而且还是全歼,没跑掉一个,这怎么做到的?李世民自问,若他是张,肯定做不到。

“殿下,末将也只是因势利导,因地制宜,然后使了个诱敌之计,诱敌入城,围而歼之。”张轻描淡写。

在李世民的一再追问下,许敬宗挥了自己的口才,把当时沿河城的详细形势说了一遍。从张一路派斥候远出侦察,到提前现了党项叛军,然后果决的后撤退回沿河城。

再到几次城头防守,打退羌人进攻。

然后张大胆的诱敌入城,一万余军民,奋起还击,歼敌近千,俘虏两千余,一个羌贼也没放跑,自己的损失只有几百人。

歼敌三千,缴获战马数千匹,武器铠甲许多。

神人!张亮、侯君集、张公瑾诸将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久经战阵,却根本想不到张这样的大胆计划,关键是张并不仅是胆大,人家还确实赢的漂亮。

唐俭、宇文士及、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于志宁、虞士南一干劫后余生的书生,更对张生于无限钦佩之情。同是翰林学士,张还比他们年轻那么多,可却已经能文又能武了。

张的沿河城的表现,他们只觉得能用天生帅才能评价了。

可比谢玄、陈庆之,又或者是杨素、李密,总之都是牛逼的不行。

李世民拉着张,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张都让他有点陌生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李淹也在一边为张给好评。

他带五百人守伏羌城守的凶险,结果张大摇大摆的过来,直接把三千羌人吓退。

“然后你就这样带着这些新兵和民夫,直接出现在了陇西城外?你就没想过,也许慕容伏允会看破你的虚实?”

张笑笑。

“当然想过,末将也知道,这是在行险,犹如在细绳上行走,在鸡蛋上跳舞。可当时容不得末将考虑太多了,末将知道殿下还在坚守陇西城,兵微将寡,知道殿下在等待末将的到来。”

“就算党项人真的识破我的虚实,可我起码赶到了陇西城下,最起码总还能为陛下吸引一些党项兵力,也许能让殿下突围。”

李世民非常感动。

“诸将士随我入城!”李世民拉着张的手一起向城里走去。

“千里救援,横刀跃马,所向披糜,唯我张大将军!”李世民哈哈大笑,笑的都快流出眼泪来了。

两军欢呼着,一起进入陇西城。

只有万余孤军,还粮草不足的情况下,李世民都坚守不退。现在神一般的张带着一万八千人和大批粮草军械补充赶到,李世民更不可能再退了。

形势依然还很危险。

可李世民认为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不能退。

有两万多兵马,就算其中有三分之二是新兵,可李世民也不退。

如今军心士气正盛,他觉得可以守,他不但要守,还准备要打。

新赶到的士兵接替了城防,新到的民夫、青壮,帮忙修补城防工事。城中的伤兵也得到了大批新运到的药品,得到了更好的医治。

张、许敬宗等和李世民等坐在县衙里议事。

“终于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还有肉干吃,爽!”长孙无忌大笑道。

李世民也大口咀嚼着腊肉,狼吞虎咽。

一口气吃了几大碗饭后,李世民长呼口气。

“文远,你的右后军保留,把右前和左后两军新兵,全补充进中军、左右虞侯军和左前军中。”

七军,一下子剩下五军。

张依然还是指挥着他的右后军,而且人马都保持完好。

“休整一日,明日出兵!”李世民恨恨的道。

“殿下,末将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张出声。

“你说。”

张整理了下思维,组织着词语,慢慢道,“末将以为,我们不能再打了。”

“这话不应当是胆大能包天的张三郎说出来。”李世民望着张。

“末将确实不是畏战之人,只是眼下形势,我们开战,没有多少胜算,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危险的。城中眼下虽有两万余人,可真正的战兵只有六千人,而且还都疲惫无比,几乎人人带伤。”

“若守城,有新兵补充,有粮草,自不惧五万吐谷浑人。可若主动出击,甚至是野外交战,则毫无胜算。殿下,那些新兵们没有了城墙保护,被吐谷浑人一冲,就可能溃散。”

张必须得劝李世民打消出兵的念头。

他一路冒险来到了这里,成功的诈鸡,可不想最后却跑出去送了菜。

“今日吐谷浑人撤退,不过是被我们虚张声势所骗,我们若是不出城,还能再骗一骗,可一出城,必然马脚败露。”

被张这么一番劝说,李世民原来心头的那团火也稍降下了不少。

“那依你之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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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世代荣华!

朝阳初升。

陇西城如同新生,一堆堆的火升起,尸骨在焚烧,陇西城也在血与火中重生。

“我们应当趁现在吐谷浑人不明我虚实之前,与他们议和。”张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议和?”李世民之前议和过一次,但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是诈降。

“是的,议和。”张点头,“我们可以骗慕容伏允,可我们不能把自己也给骗了。我们现在的实力远不及吐谷浑人,仅凭几千疲兵是打不过几万吐谷浑人的。趁现在,与他们议和。”

张很信奉一条,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有些东西战场上拿不到,但可以从谈判桌上拿到。

这次出兵的目的是什么?

张问李世民。

李世民被这个问题问题到了,出兵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吐谷浑人公然挑衅,犯大唐边界,连夺数州之地。

张再问,吐谷浑人为什么犯大唐边境,他们为什么敢?

是啊,他们为什么敢?隋朝之时,可是直接灭了吐谷浑,一次又一次把慕容伏允打的只能在大雪山四处躲藏的。现在他怎么敢犯大唐边境?

因为突厥人。

大唐和突厥人在全面开战,江淮还有内乱,于是吐谷浑想趁火打劫。

“殿下,说到底,如今最重要的是抵御突厥,二是平定江淮内乱,至于吐谷浑,他们算老几,连做我们主要对手的资格都还没有。现在不过是趁火打劫的跳梁小丑而已,我们暂时不要理会他,先与他和议。咱们目前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兵马抽调过来,因此不妨先安抚下他,等北方安定之后,将来再算这笔账!”

打仗也是分清主次,不是见人就打,四处开战。再强的帝国,也无法做到这点。

“与吐谷浑议和,让他们撤出芳、岷、渭等侵占之地,甚至可以给他们些金银。殿下,我们这次出兵的目的是保卫关中畿内,保护陇右,防止吐谷浑和梁师都与突厥人汇合,防止他们对我陇右的吞并。只要我们能够让吐谷浑撤出,那么我们此次的目的就算达成了。至于报复,那是以后的事情,一件件来,不能急。”

“可慕容伏允会谈吗?”李世民问。

张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我认为会,就看今天慕容伏允没有拦截我们入城,放弃了涶手可得的陇西城,这就说明慕容伏允心有顾虑,他并不想与我们硬拼。既然他今天会主动撤退,那么我们和他和谈,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再说,就算他一时不答应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谈着,这也是缓兵之计。拖一天,我们就能多恢复些实力。可以从后方征召更多兵马,补充更多粮饷。若是我们能拖到北方战事有了结果,那更好了,到时大军回朝,调兵过来,直接开打就是。”

李世民摇摇头,轻笑。

“我刚才确实有些未经深思熟虑,轻率了。文远,你以为谁可担此重任,前去与慕容伏允谈判呢?”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还打量着张。

张只当没看见,反正不管如何,他是绝不会去当议和使者的。这次就算李世民亲自开口,他也要拒绝。

好在李世民那个眼神似乎只是个玩笑。

“延族,你可愿意往慕容军营去一趟?”李世民最后把目光望向了许敬宗。

许敬宗嘴角抽抽,去谈判虽然也不是九死一生,但确实还是有危险的。而且谈判不是送信,谈判还得有技巧有本事,得达成目标。

要让吐谷浑人答应和议,同意撤兵,还不能是太丧权辱国的条件,很难啊。许敬宗也想跟张一样不接话,可他不敢。

“属下愿意。”他这个左后军总管已经连兵都没了,目前只是李世民的中军幕僚而已。

“好,我让人给你准备一批金银丝绸等,你马上就去!”

张笑看着许敬宗。

“许总管,到了慕容军营,记得不卑不亢,不要表现的太急于求和。不然,容易让慕容看出我军虚实,咱们就算是主动去议和的,但也不能太顺着他们来。记住几条底线,渭、岷、芳、洮四州,吐谷浑必须交还我大唐。吐谷浑所掳之钱粮,可以带走,但大唐子民必须交还。至于那些叛乱的党项羌,可以随他们离开!这三条是底线,不能退让。”

没有底线的退让,只会让敌人摸清你的虚实,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而张说的这几条,也确实是不能退让的。就算只是缓兵之计,也得有底线。要不然,就算和谈成功,那也是李世民的严重失败。

到时,朝廷那边没法交待,甚至会让太子以此为攻击借口。

“那就先这样,城防先交给右后军防守,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好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希望等我醒来时,听到的不是吐谷浑又围城了,而是已经同意撤离了!”

诸将对于李世民把陇西城防重任交给了张,也都没意见。

凭着这一路来的精彩表现,张已经不仅是个名医、学士,还是个天才将军了。大家放心的把陇西城交给了张,然后去洗澡、睡觉去了。

平静的一天。

慕容伏允直接把兵撤回了三十里外的渭州治所襄武城,许敬宗带着几车钱财去谈判。

张坐在城头,看了一天的风景。

入夜。

清凉的夜风中,还带着股血腥和尸臭味。

城市安静无比,仿佛在夜色笼罩下沉睡。但城头上月光下反射的刀光剑芒,却表明这座城市其实是在潜伏着,随时准备博杀。

夜风微凉,李世民在城门楼上远眺,风卷着他赤红的大氅在飘动。

张踩着马道拾级而下,他换了身绢甲,丝绸制成的甲要轻便也凉爽许多。

李世民挥手,侍卫远远散开,走到二十步外把守着。

张来到他近前,向他行礼。

“这次全亏你舍命来援,没有你,我肯定已经化做了城外的一捧土。”李世民望着夜色,头也没回的道。

“吉人自有天相,哪会有这么轻易就出事。这就是天命,秦王将为大唐天子,我这次能够歼灭三千羌贼,又成功吓退慕容伏允,那不过是老天借我之手行事而已。”张也望着夜色,玄之又玄的道。

“延族去了一天了,还没有半点回音,不知道谈的如何了。”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张笑道,“这说明慕容伏允起码在考虑了,他在考虑,就说明他也有这种意思。这就如东西市里的店铺摊位前,肯问价的,就多少是有意想买的。若他们讨价还价了,那买的意愿更强,若是连价都不想问不想还,这多半是没有买的意思的。”

“不知道太子那边如何了?”李世民手拍打着城垛,“这一战打的真是屈辱,我未曾打过如此的窝火的仗。”

“这并不因为殿下,实是殿下麾下无将,手中无兵。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再强的将帅,也无法带着一群农夫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能打成现这样,已经非常了得了。”

“可你却带着一群农夫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战场奇迹!”

“只是这一次,你的身份肯定暴露了。”李世民有些遗憾的道,“他一直把张当成一个最厉害的杀招的,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给太子致命一击。可这一次,张那般舍命来救,太子知道后,肯定要对张身份有所怀疑的。就算没有什么证据,也会对张疏远,很难再完全相信他了。

这也算是有得有失。

张沉默了一会。

他来救援李世民的时候,已经想过那个问题了,也做过了抉择。

“殿下,也许是时候抉择一下了。”

“抉择什么?”李世民问,黑夜里,他望着张的目光格外的明亮。

“殿下天命有归,可殿下现在还打算走杨广当年的那个法子,想朝争夺嫡,我觉得这太难。以我的观察,陛下很倾向于太子,而且朝中宰相大臣们,也大多是支持太子的。殿下的支持者,更多的是在军中,在朝争中,并没太大的影响力。”

李世民不说话,张说的这些,他自己也清楚。

“以我的判断,这次太子统兵抵御突厥,固不会大胜,可也不可能败。朝中精锐尽出,精兵猛将,只是守御做战的话,赢面很大。只要太子不贪功,不打出关外去,可以说败的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还是太子解了幽州、雁门之围,收回北疆失地。然后魏征等谋士极可能劝太子与突厥议和,最终的可能就是突厥人带着抢到的钱粮、人口牲畜撤回关外,太子解幽州、雁门之围,收复蓟州等失地。”

这样的结果对于朝廷来说,肯定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但对于李世民来说,肯定不是好消息。

太子若赢下这一仗,那太子的威望将大增。

而他在陇右哪怕夺回失地,可也将远不能和太子争辉。

太子赢了这一仗,皇帝肯定更支持太子。

“请殿下最做决断,朝争夺嫡是不会有结果的,欲顺天命,只有行非常之事!”张向李世民一拜。他早站在李世民这一边,当然只能希望李世民能如历史上一样坐天下。

李世民转过身来,目光森冷。

“行非常之事,你让我叛乱篡位?”

“太子之才能远不如殿下,可也并不是那无能杨勇。打赢这一仗后,试问本就倾向于太子的陛下和朝中重臣们,他们怎么可能还会有换储之心?”

张摇头说道,如今的形势已经与原本历史上大不一样了。

历史上李世民一直到夺位成功,都一直还当着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洛阳那块根据地一直经营的很好。李渊也并未完全倾向于太子,还是摇摆不定的。

“我父亲是皇帝,我兄长是太子,我如何做?能如何做?等到皇帝大行,太子继位,然后举兵?可我觉得我很难等的到那一天,此战过后,我可能再无机会统兵了。”

“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张低沉声音道,“此战过后,殿下也一直还是在京中,并不会远离都城。打蛇七寸,擒贼擒王,只要谋划的好,并不需要十万精兵,只需死士八百,就能控制中枢,一举夺天下!”

李世民良久没回答,转身过去眺望着远方。

良久之后,他低声问,“文远,你是在劝我弑父杀兄吗?”

张看不清黑夜里李世民脸上的神情,可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一丝颤抖。

“不,殿下,先制人可以把握主动,也能控制形势。只要我们把握的好,既不需要弑君也不需要杀兄,我们可以控制宫城,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让陛下下诏,废太子,立殿下为储,然后殿下监国摄政,待天下各方稳定之后,再黄袍加身,君临天下。”

“那皇帝和太子呢?”

“尊陛下为太上皇,奉养宫中。废太子为庶人,幽于京中,待十年之后,可流放于南海岛上!”

“真要到那一步吗?就算那样我能夺得天下,可到时在天下人眼里,我宫变夺位,囚父幽兄,人人都要称我为篡位者吧?”李世民幽幽的道。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过走到这一步,他之前在努力的,是如杨广那样,通过朝争夺得储位,成为太子,然后等待皇帝大行后,他继承宝位,成为大唐皇帝。

可今天张这席话,却让他忍不住去想那些。

先致人,行非常之事。

但这些事情却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就算成功,他也是一个宫变夺位的篡位者。会是乱臣贼子,会为天下人所涶弃。

真的要走那一步?

“殿下,东宫步步紧逼,若不早下决断,待时机一过就再难有机会了。殿下真甘心以后一辈子只是被软禁在京中?做一个富贵闲人?”张问。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殿下成为了陛下,待殿下你他日破突厥、定吐谷浑、平高句丽,天下安定,百姓富足,大唐盛世,功业胜过秦皇汉武,那个时候,谁又会在意殿下当然是如何坐上皇位的,后世之人,只会对殿下取得的那些功绩,为殿下打下的那些江山版图而称赞!”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李世民笑了。成王败寇,古来皆如此。

张也笑了,两人相对面笑。

“按你的意思,我该如何做?”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此大事,当请房玄龄、杜如晦与长孙无忌一起参与,或许还可让高士廉加入,但也不宜马上让太多人知道,有这几人目前足矣,先谋划出一个计划,然后再想办法去实施,联络相关的人,不动则已,动必成功!”

李世民点头。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世代荣华!”

第321章 太子不败而败,突厥不胜而胜!

第三更送上!谢谢大家的生日打赏和祝福,谢谢!

幽州。

东宫侍卫为李建成披上黄金织绣的暗金披风,大唐太子、北伐兵马大元帅,在一众东宫千牛和亲勋翊卫的环护下,缓缓走到桌前。

这是幽州军都关下。

军都关,即后世的居庸关,幽州西北门户,联晋通塞。

那张宽大的桌子,是用原木临时打造,木头还散着清香。

长桌两侧,名将汇聚。

屈突通、刘弘基、殷开山、段志玄、柴绍、窦轨、段纶、窦诞

李神通、李道宗、长孙顺德、钱九钺、樊世兴、杨毛、安修仁、王长楷、史大奈、史万宝

韦挺、冯立

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罗士信、单雄信、牛进达、王君廓、薛万彻、薛万均、吴黑闼、李君羡

每一员全副披挂的武将,都是名重一时,勇悍无比。

可此时,却全都聚焦在军都关下,站在李建成的身后。

将星闪耀,猛将云集。

自从李建成率兵赶到河北,三个关中精锐军团,汇合河北山东的兵马,李建成拥兵十万。

兵精将广,李建成指挥大军,与高开道和突厥军在幽蓟一带展开连番战斗。突厥虽有骑兵之利,可唐军精锐也有弓弩之劲,双方接连大战,互有损伤。

但突厥人在唐军手里丝毫讨不到好处,尤其是在长城内,唐军依靠着幽蓟一带众多的城池关堡,组成了严密的防御线,进可攻退可守。

突厥的骑兵在这里并没有多少优势。

反复的撕杀。

幽蓟成了绞肉场。

李建成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兵将将勇。

越打,突厥人就越吃力,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被唐军收复,突厥人越打越后退。在三天前,秦琼、窦诞、段纶、柴绍四位驸马各统一军,成功的张网包围了高开道。双方在桑干河畔大战,高开道虽拼死反抗突围,最后还是被羽林军将、同州都督、上柱国、兵部侍郎翼国公秦琼一槊刺死。

高开道麾下叛军如鸟兽散,大半被俘。

罗士信、单雄信、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王君廓、薛万均、薛万彻八将,又在军都关下与突厥骑战,大破突厥军,斩杀五千余。

这两战,奠定了唐军在幽蓟的胜局,突厥人弃军都关撤往蔚州,云州。

李元吉在河东战场上,也进展不错,利用李建成在河北牵制了大批突厥兵马的时机,与李世绩、苏定兴、平阳公主等频频对突厥军动进攻。

密集的袭拢战,打的突厥人烦不胜烦。

尤其是李世绩在太原、代州一线,搞起了坚壁清野,让南下的突厥军无法就地掠夺,以战养战。

西线,罗艺破梁师都,斩万余。

一连串的消息传出颉利可汗的耳中,最终他觉得自己低估了唐军,打算先撤回长城之外去。

李建成本想趁胜追击,但魏征王珪等力劝,最后李建成才按制趁胜追击大破突厥,直捣突厥汗庭攻夺定襄的想法。

李建成派人向突厥传话,提出议和。

颉利同意,派了其侄子突利小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前来议和。突利是颉利的侄子,始毕可汗之子。今年才二十出头,但却负责的是东部诸部的统辖,契丹、奚、铁勒、室韦等诸部,都归其统辖,当年始毕可汗去世时,他还太小,因此由其叔父俟利弗设继位,为处罗可汗。

处罗可汗死,也因子年幼由弟颉利继位。

李建成与突利小可汗的谈判进展很快,突利代表颉利向大唐提了三个要求。

让大唐和亲、称臣、纳贡!

当年大唐起兵之初,确实向突厥借兵,还称臣纳贡。但此一时彼一时,李建成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

况且这次为唐军先败后胜。

在魏征等人的努力下,最后突厥让步,不要求唐对突厥称臣,但唐须将公主送到突厥和亲,唐皇帝之女下嫁给颉利可汗之子,如此一来,唐和突厥就是亲戚,颉利可汗与唐皇为兄弟,唐和突厥为兄弟之邦。

另外,突厥将送一千匹马,三千头牛,一万头羊做为娉礼。

而大唐须陪嫁一万奴隶,绢四万匹,黄金五千两,茶叶一万斤。

说的跟普通有家嫁女娶妻一样,娉礼、嫁妆。其实只是换了个名字,为了好听一些而已。说到底,这依然是笔进贡。

一千匹马,换四万匹绢,这个倒算是较公平的买卖,匹马换四十匹绢,很公道。但唐人还要送一万个陪嫁奴隶,送五千两黄金和一万斤茶叶,这可就比突厥人的三千头牛和一万头羊贵重多了。

好在最后谈成的这个协议,不是年年纳贡。

但和亲,终究是屈辱的。

可魏征他们都劝李建成见好就收,突厥虽然败了几阵,但伤亡都不过万,真正伤亡较大的都是梁师都、高开道、苑君璋几股突厥人的傀儡势力。

收复失地,维持到战前界线,这已经是较好的结果了。

颉利也愿意见好就收,南征的目的虽然没达到,但试探出了唐军的实力。另外他们也没白来,抢劫的人口牲畜钱财不少,如今还能娶个唐朝公主回去,又能顺带着敲唐朝一大笔,颉利很满足。

他相信,经过此战后,唐军以后会老实做人,不敢少了能前约定的每年贡物。

虽然养的三条狗死了一条,可梁师道、苑君璋还在,高开道的残兵败将也还有些,随便拉一个起来就行了。走狗们实力损失了不少,这样还还更好控制,他们越离不开突厥了。

双方各有打算,因此最后谈判达成。

李建成做为此次唐军主帅,虽在河北作战,但河东和朔方战场,取得的战绩也一样是他的。

统领全国之兵,重创突厥,迫突厥与唐议和,这是多大的功绩啊。

以往李建成只能坐在长安城里,等着秦王前线传回的捷报。听着秦王三千五破十万,一战擒两王,一年夺中原,三月平河北等等骄人战绩之时,李建成既高兴,心里却又羡慕,甚至有点妒忌。

他是太子,国之储君。

除了起兵之初,带过几次兵,后来基本上连长安城都没机会出了。

看着世民靠着统兵之机,凭战绩军中影响力越来越高,甚至在民间的威望也变的很高的时候,他是很不安的。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前来,也终于打了胜仗。没有能如他计划中那样的大胜,可也确实是场胜利,尽复失地,还斩了反复无常的高开道。

此外,这次河北作战,李建成也用机会与许多军中大将交会。

“哎呀,今天的天气挺不错,阳光明媚,暖风习习!”李建成坐下,面带着笑容,毫不掩饰心里的得意之色。

此战之后,他已经向天下人证明,带兵打仗,并不是只有秦王厉害。这大唐,也不是离了秦王,就不行。

突利小可汗走到桌子对面坐下。

“突利小可汗,对大唐拟的这议和协议,你们可还有什么疑议?”

披着羊皮袍子的突利很年轻,但一双眼睛却很老练。

他坐在那里,目光并没有怎么停留在李建成的身上,他目光一直在李建成身后的秦琼、尉迟恭、罗士信等这一群群彪悍的披甲将军们身上。

这些人,才是这次让突厥吃了个暗亏的主角,可惜此时他们却只能身披铠甲,站在那里,给李建成当个护卫而已。

“没有什么疑议了。”

“那就签约吧!”

“嗯,签。”突利笑着回道。

和约签订,这场战事就算结束了。突厥这次分兵南下,带着三条狗,破城毁村无数,掳走的百姓有近十万,大量的村庄乡镇毁于战火,化为白地。

河北河东许多地方的冬小麦,眼看着本来就要收获了,也被这些突厥人割做了牧草,带不走的也放火烧,骑马践踏。

河北、河东两地北部,损失极为惨重。

突利收获很大,他手下掳掠到的汉人就有三万余口,另外还有牛羊等牲畜数万。加之攻城破池,抢掳到的那些金银丝绸饰等,突利丰常满足。

颉利还答应了要另给他分一批战利品,加上高开道一死,他的残兵败将和地盘,都实际上归他了。

他心里暗暗鄙视李建成,唐军如此大的损失,他还笑的那个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签完字,突利带着他那份用突厥语写成的契约走了。

契约,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张纸,并没有什么用。只要哪天唐人不老实了,突厥很乐意随时再南下,一张纸而已,还能管的住突厥铁骑?

他就违约了,又能怎么样?

真正能凭借的是手里的刀和弓,而不是什么纸和笔!

李建成捧着那份和议书,左看右看,非常高兴。

回幽州的路上,他都一直在马上看着。

到了幽州城中,小心的收起,拿檀木盒装着。

“殿下,有陇右的消息。”

魏征和王珪、韦挺、冯立进来。

“是秦王的消息,有什么但说无妨。”李建成现听到李世民的名字,也没那么在意了。以后,李世民都不会是他的威胁了。

魏征和王珪对了下眼色。

“刚接到的消息,秦王率一万兵马急援渭州,在陇西城被吐谷浑六万大军围住了!”

“世民被吐谷浑大军围在陇西城,只有一万兵马?”李建成猛的抬头,目光中,有一些惊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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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临危受命

第四更!

四山环绕之中,有座依山而筑,东高西低的城池。

洮州城。

身穿皮甲的张骑立矗立山坡之下,举着望远镜打量着这座城池。一边打量,张一边和自己画的地图对照。在被授任为检校洮州都督兼洮州刺史这个职务后,张便找机会从平板里找到了关于陇西一带的地图。

好在虽没网,却是下载好的电子地图,里面也有地形图。张花了些功夫用羊皮描绘下来,不如电子地图那么精准,却也比李世民给他的那份地图好上千百倍。

张只要把自己地图上的一些地名,换成李世民给他的地图上的唐代地名,就好了。千百年来,地名虽然一直在变,但地形却没什么变化的。

山地、丘陵、河谷、沟地。

这些千年不变的地形使得这片地区里的居住的城池,耕作的土地,以及行经的路线,都几乎是没有变化的。

从渭州陇西城到达洮州的治所临潭县,直线距离的话才二百余里。但陇西山多沟多,路线却是得跟着河谷走。要到达陇西西南的临潭,却先得沿渭河向西北前进,到达渭河源头,再沿沟谷向西北一直到达洮河边。

然后再沿洮河河谷折返向南,南下到了渭州和洮州之间的岷州,再向西行,沿着那弯弯绕的河谷沟地,最终到达大唐的边境洮州。

一路行来,张估量了一下,原本直线二百里的距离,他却走了一个巨大的z字形,先向西北行,再向东南行,然后又往西。加之那些河谷也是弯弯绕,他起码走了有八百里的距离。

八百里,张一行走了整整半个月。

崔义策马飞驰而至,在张马前滚身下马。

“启禀都督,洮州城附近未现吐谷浑人踪迹,末将派人入洮州城打探,据城中百姓说,吐谷浑人十天前已经撤离洮州,去了河南。”

这个结果在张的意料之中,但他一路上还是非常谨慎的。斥候四出,行军小心翼翼,他是阴过吐谷浑的,因此也十分怕吐谷浑阴他。

在半个月前,许敬宗入吐谷浑营谈判议和。凭着三寸之舌,成功的让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同意和议退兵。

慕容伏允特别问了率兵来援的张姓大将是谁。

“那是我朝新起之名士,张张文远,文武双全,三百年一出的大名士。曾在河北孤身入叛军巢,一张嘴说服数名叛军大将倒戈反正,成功将五万叛军把守之坚城夺下。”

“居然有如此了得,他是哪家名门之后?”

“非也,张三郎自幼随隐世神僧三藏法师苦修,半年前才出世还俗。他跟随神僧多年,习得无数本领,会神其医技,曾一次医好上千名唐军重伤不治之兵,经他之手,那些伤兵全活了下来。他也精通释道儒之经典,著书立说,修史训经,为当世之大儒名士敬重。”

“沿河城,张大总管全歼细封思明三千人,自己却未损分毫!”

“我大唐皇帝陛下,亲封张三郎为翰林院学士、崇文馆大学士,崇文馆馆主,太子洗马、武安县开国伯,如今还是陇右道大都督!”

许敬宗把张吹的神乎其神,什么一人入五万叛军城中,一张嘴就劝敌倒戈反正,拿下城池,擒斩叛军领。什么率兵前来路上遇到细封思明三千羌军,全歼三千人,自身却未损分毫云云。

慕容伏允还真的就半信半疑了。

误以为张真是个文武全才,以为他带来的是两万精锐唐军。

慕容伏允同意谈判,李世民随后派出了天策府长史唐俭亲自出马,谈了几天,吐谷浑人恰巧又得到了最新的消息,突厥居然三路皆败于唐军,已经与唐军议和。一听这消息,慕容伏允也连忙就坡下驴,与唐军和议。

和议的条件甚至也没太为难,吐谷浑撤出唐境。

至于吐谷浑人俘虏的人口抢掠的财物,吐谷人没有放弃,但也没有想要强占唐军的地盘,匆匆达达协议,吐谷浑人就撤退了。

李世民随后任命许敬宗检校岷州刺史,张亮检校都督。李守素检校芳州刺史,侯君集检校芳州都督,而洮州刺史和都督,却委任了张这个太子-党同时检校。

李世民让唐俭检校了渭州刺史,以张公瑾检校都督。

这次吐谷浑入侵,芳州刺史逃跑,洮、岷、渭州刺史战死。

张也没有料到,李世民让他去检校这个洮州都督兼刺史。他对于当个边州刺史兼都督也没什么兴趣,大战刚过,谁知道这边境安不安全。可李世民却请求张上任,都用上请求了,最后张也只得临危受命。

好在李世民没让张孤身上任,而是给了他两个军的兵马去驻防洮州。除了张的右后军,李世民又给了张一个左后军。

两军都是完整编制,各两千六百人,一共是五千二百人。李世民给张拔了三千七百战兵,这等于是两个军的标准战兵配置了。

包括了2o个骑兵队,1o个弩手队,12个弓手队,16个跳荡队,16个奇兵队。

另外还有一千五百辅兵,以原来的右后军新兵中精选。

武器装备也都给足了,骑兵双马,弩手弓手都有各有两把弓弩,每人有一百支箭。跳荡兵也都配了铁甲,奇兵配了皮甲,跳荡兵们都有横刀和盾牌。甚至有两队跳荡兵是陌刀队,一人高的双刃大刀,每个陌刀手都是铁塔般的汉子,原天子元从禁军中的精锐。

李世民是下了血本了,给张的任务就一个,把守好洮州,不能让吐谷浑再随意的进出,跟逛自家后院一样了。

马周是张的长史、岑文本是张的司马,孙伏伽是录事参军。乙孤神庆和匹娄武彻分统两军。

这两人都是李世民的亲卫旅帅,两个长相彪悍,虎背熊腰的胡人汉子。一个姓乙孤,契胡人,当年生活在代北黄河附近,以当地的黄河渡口乙孤为姓。另一个姓姓匹也姓娄,是鲜卑人,同时他还是吐谷浑的一部,部落名就是匹娄,原居青海曼头山,以部落名为姓,北魏孝文帝时改姓娄,西秦南凉时改姓匹。

匹娄武彻家归附中原王朝百余年,除了个姓带着胡味,其他的与汉人无异。

“吐谷浑人走了么?”张眉宇一扬,“看来他们也是知道突厥兵败议和了。”

“这些杂种跑的快,不然等朝廷大军过来,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匹娄武彻恨声骂道,张听着一个吐谷浑人骂吐谷浑人杂-种,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想,挤公交车时,对那些车满还拼命挤上车的人最不满的,永远是前一个刚挤上车的,想想也不奇怪了。

这有些类似于最瞧不起穷人的,总是穷人,最看不起中国的,也总是中国人一样。

“入城!”

既然吐谷浑人走了,张也松了口气,总算避免要大战一场了。虽有三千多战兵,可张还真不觉得自己就有多少本钱。

靠近临洮城,张现这是一座很大的城池。

马周在张旁边跟他介绍着这座城池,“此城最早建于北魏太和五年,是吐谷浑第十一世十四传王符连筹所建,原称洪和城。后几经加固扩建,有了现在的规模。”

临洮城临着洮水,距离洮水很近,洮水在岷州折向西,源头一直到了黄河附近,靠近积石山下。

正因为有这条洮河,因此古来党项羌人,吐谷浑人经常会沿洮水进入陇西。

洮州临潭地处“西控番戎,东蔽湟陇”、“南接生番,北抵石岭”之要冲,更由于战争、屯垦等原因,使得这里是胡汉多族杂居。

临洮城也成了一个重要的桥头堡,多方争夺的焦点,拥有建城近一百五十年历史的临洮城,如今十分高大坚固。

建筑在四山环绕之中。

城北有大石山、三角石山、凤凰山等,城西南有烟墩山,东南是仁寿山、雷祖山,正南是红桦山,这些都是西倾山的余脉。

城池依山而筑,东北高而西南低。

南门河自西向东绕城而过,南面数里面就是洮水。

“临洮城周长八里,有雉堞两千零五十个。”

张看着这座城池,也为其宏伟气势而惊叹。

东南西三面墙体笔直,东北、北、西北沿山脊而筑,蜿蜒于东陇山数座山峰之上。

各峰头还有烽火台。

全城气势雄伟,就如一条巨龙盘绕。

当年吐谷浑王在此筑城,经一百五十年不断易手的胡汉两方的长期加固扩建,才有了此规模。

原本张以为,吐谷浑人这次夺下此城,不会放弃的。但看来,唐军击败突厥,让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有些丧胆,连边境上如此险要之城也放弃了。

“这里是进入河南的要道,守住此城,就是守住了大唐陇西的国门!”

张对马周的话点了点头。

来之前,李世民跟他说了一句话,“洮州,西番门户,凭城戍守,扼其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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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惺惺作态

进入洮州城,张现城里有点惨淡。

周长八里的一座坚城,可城里却看不到几个人,好些人还明显不是汉人。匹娄武彻去转了一圈,回来告诉张,这些人多是些胡汉混血,因为这里本就多年胡汉混居,因此汉胡联姻不少。

“吐谷浑人上次来时,许多临潭百姓逃进了山里。有些来不及逃走的都被吐谷浑人给掳走了,也有一些羌人主动的跟着走的。现在有不少的百姓还躲在山里,不敢下来。”

洮州城原来是有唐军驻守的,虽然抽调了一些去支援罗艺,但城里依然有不少兵。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一座坚城,吐谷浑人很难迅攻下。但因为洮州有许多早年内附的羌人,结果他们里应外合,突然叛变,导致这座坚城迅失守。

洮州的汉民,主要是在西汉时大规模的迁入,在此屯垦生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很难找到比较纯粹的汉人了,多是汉胡混血,胡化的比较严重。

洮州是陇右重镇,不仅是军事上的重镇,同时经济上这里也曾很达。盖因这里是通往河南的要地,又处于边境上,原来隋朝在此设立过边市,与吐谷浑人和吐蕃人交易。

古人以右为西,故陇右其实指的是陇山以西的地方,而不是以东的地方。就比如江左,其实指的就是长江下游在安徽那段南北向的河段的东面,因此江东也称江江,江西湖北称江右。

在地理上,秦州、陇州、原州,唐人称为陇东。

而渭州、岷州、洮州等地称为陇西。

更泛一点,整个陇山以西都称为陇右,渭、洮诸州也是陇右,而河州、兰州等也属于陇右。

现在朝廷划十五道,凉、甘等地也属于陇右道,其实地理上传统是把黄河西面的凉、甘、沙、肃等州,称为河西。

洮州西面的那片吐谷浑地段,直到积石山下,则称为河南。

黄河和湟水间的那片河谷地带,则称为河湟。河南、河湟,是吐谷浑地盘上最富饶的土地,这片地方不光水草丰美,同时水源充沛,是难得的适合农耕的好地方。

现在河湟谷地,就是当年隋朝开拓占领的,唐朝也也继承了鄯州、廓州、河州等地。河湟谷地主要都由唐军控制着,但西南的河南一带,则依然还是在吐谷浑的手里。

洮州城基本上保持完好,吐谷浑人撤退的匆忙,连城池也没有毁损,这让张挺高兴,省了许多事情,也多了几分安全。

“张使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崔义问张。

站在洮州城头,张这个新上任的洮州刺史兼都督,也有些迷茫。

是啊,来前,本以为会有战斗。可现一路顺顺利利的来了,又轻松的接手进驻了洮州城,张倒有些迷茫了。

想了想,自己来的第一任务就是守住这个陇西国门。

现在城池在手,这个任务完成大半,接下来只要不丢失城池就行了。

“派人去山里喊话,让进山躲藏的百姓下山回家。”张想了想后,布了洮州刺史一号令。

“找出原来的本地官吏,看看还有多少人在,缺失的人手,马上差手补充,由当地的官员和百姓推荐。”

恢复这里的秩序以及生产,是当务之急。而要恢复秩序生产,先就得有一套指挥体系,得领靠官和吏还有当地的大户豪族等。

张虽带来了五千多人,但他不可能靠这些士兵来管理一个州。虽然旧有官府官员体系肯定也遭受了很大破坏,但目前只能先修补,而不可能直接给推倒重来。

“匹娄将军、乙孤将军,你们多派斥候出去,随时监视边境线。各处烽火台也得马上修复,并派人把守,一有警,立即点燃烽烟示警。另外,各个乡镇、道路,派兵把守巡逻,若有人趁乱为非作歹,抢劫偷窃等,立即逮捕,反抗者,就地格杀!”

战后,秩序是第一位的。

混乱,是绝对不允许的。

想了想,张又道,“张榜,派人到城乡各村宣扬,告诉大家,大唐刚刚大败突厥,斩十万,全面收复失地,突厥求和。再告诉大家,吐谷浑在渭州被秦王击败,狼狈逃跑。”

“告诉大家,唐军已经击退吐谷浑,他们袭击的各州县也被唐军收回。让百姓都各回家乡。”

“边境上立起告示牌,就说洮州恢复边市贸易,欢迎各部牧民前来洮州交易。”

录事参军孙伏伽有些担忧的道,“此时重开边市,会不会太早了一些,万一有吐谷浑人冒充?”

“放心吧,慕容伏允近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突厥兵败和议,已经足够让慕容伏允丧胆了。他现在只祈求我大唐不会大军来讨伐他,哪还敢有挑衅之举?恢复边市贸易很迫切,有边市贸易,这里才会重新恢复,才会繁荣。”

洮州以前许多人都是依靠边市生活的,如果没有了边市,那很多人都只能离开。

开放边市,市场繁华,百姓生活无忧,才不容易出乱子。

况且,张带了五千多军队来,这些人也是要吃要喝的,不可能都从后方千里迢迢运来。这里市场繁荣了,张才能收税赚钱,才能就地补给。

有钱了,才能增建关卡、堡垒,加强防御。

“对于洮州境内没走的那些羌人如何处置?”

“统一造册登记,重点监视。给他们办理身份牌,让他们随时带着以备检查,天黑以后,禁止羌人外出,离家二十里,必须向里正禀报登记。如果需出县城,必须得到县城开具路引。”

这次吐谷浑进犯,许多早年内附的羌人归叛吐谷浑,但也并非所有羌人都叛乱了。仅隋朝时内附的羌人就有十几万,这次叛乱的也仅是其中部分,甚至连一半都没有。如今吐谷浑退去,依然还有许多羌人留在唐境。

张也相信,这些人不是每个都想着叛乱的,留下的,多数还是愿意继续安定生活的。对这些人,当然不能简单粗暴的清洗,要不然,只会弄成大乱子。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然万一其中还有些人心怀不轨,关键时候,岂不危险。

张的处置办法是加强控制,而不是清洗。

把衙门里的公职里的羌人,暂时清退。然后对羌人要加强监管,并通过宵禁、身份牌、路引等制度,严密把控这些人。

当然,对于非羌人的其它汉胡诸族,也一样要实行宵禁、身份牌、路引制,只不过对羌人监控要更严密一些而已。

处置完这些,张进了刺史衙门。

洮州刺史衙门上,又新添了块牌子,洮州都督府。

暂时这里一个衙门两块牌子,人还是张的那班人马,主要官员都是张带来的,但许多下面的吏员,则依然还是要依靠原来的吏员,以及从当地人中补充。他们熟悉地方,这是必须倚仗的。

刺史衙门后院。

“没想到,太子统军,竟然如此迅的破了突厥。”马周低声说,“真是未预料到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要知道,这次太子可是统帅了整个大唐的精锐,兵精将猛,朝廷调动了十几万大军啊,若加上那些配合的民夫,总共出动了不下三十万人马。大唐能数的上号的大将猛将,都上场了,不论是谁来当这个统帅,其实都能赢。”

这样级别的战事,只要统帅不瞎指挥瞎干涉,肯听从那些大将们的建议谋划,那就基本不会输。

特别是这仗是在大唐的地盘上打的。

消息号称斩十万,其实水分不是一般的多。据他从李世民那里得到的消息,唐军真正斩杀的突厥军,三路加一起,都不到一万人。

唐军此次最大的战果,就是斩杀高开道,斩杀俘虏其部叛军约两万人,然后罗艺杀了梁师都几千人,李世绩和平阳公主歼灭苑君璋所部叛军数千。

加起来,斩杀突厥军约五千,俘虏大约三千。另斩杀三路叛军兵马一万多点,俘虏了三万左右,全加起来,杀敌不到两万,俘虏三万出头。

可唐军号称斩杀突厥十万众!

按他们这说法,张也能称自己斩杀吐谷浑三万众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一战的大元帅是太子殿下,副帅是齐王和罗艺。不过秦将军也真是勇武,将斩高开道,可算是立了此次大战中的功啊。”

马周忽然道,“这次太子殿下挟此大胜之威,今后储君地位更稳了。三郎你这次虽于朝有功,可只怕太子殿下听后未必会高兴啊。”

张摇头笑笑,若是他不赶到救援李世民,李建成就少了一个天大的威胁。可因为他,李世民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并且还凭着这么一万之兵,临危受命,还真的打退了吐谷浑,收复了陇西失地。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张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建成估计已经知道这边的情况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想的呢。

幽州。

李建成自听说李世民被困陇西,遭受六万吐谷浑人围攻的时候,一直在等着好消息的传来。

他左思右想,都觉得李世民死定了。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仅凭一万孤军守着一座小小的陇西县城,李世民凭什么能守的住?

这几天,李建成非常高兴。

自己率领大军击败了突厥,而李世民又要战死了。

真是好事逢双啊。

李世民一死,这天下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了。

“哎,孤真恨不得立即能带着大军赶赴陇西救援世民。可恨天高路远,远水难解近渴!”

行辕中,李建成对着一众将校们,惺惺作态的说道,说着说着还挤了两滴眼泪下来。

秦王府原一众将校们,全都低垂着头。

所有人都已经预料秦王凶多吉少了。

满帐将帅都沉默着,为秦王沉默,为他默哀,一代名王,却葬身于一个边关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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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孤要杀了张三

李建成开始张罗着班师还朝。

他急着回到长安,希望能赶上李世民的葬礼。

不过回长安前,李建成还要对河北做些安排。他让人叫来了秦叔宝,十分客气的招呼着这个妹夫坐下。

“这次幸得将士用命,总算是击退了突厥。叔宝这次阵斩高开道,乃是功。我考虑了下,河北道大都督这个职位,不能再由淮安王担任了。你是五妹夫,因此我也就说句不见外的话,淮安王是我叔父,当初也是宗室里最早起兵支持的,可陛下对淮安王委以重任,十分信任,他却每次都打败仗,还两次当了俘虏。”

“我是不能再让他做这个河北道大都督了,想来想去,五妹夫你勇猛能战,武功赫赫,这次更是阵斩高开道,赢的非常漂亮。我打算让你来当这个河北道大都督,另外让单雄信做蓟州都督,程咬金做恒州都督,尉迟恭做魏州都督。”

“以后,河北这块,就交给你们四个,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秦琼还沉浸在对李世民被围的震惊之中,听李建成如此推心置腹的封官加赏,也并没有太过高兴。同州都督升为河北大都督,自然是升职了的。

都督是三品官,而大都督是从二品武官,这可是三省宰相级别的。

“多谢殿下厚爱,只是臣恐怕没有提些大任的才能,怕辜负殿下所托。”

李建成拉着秦琼的手,笑着道,“论私,你是五妹夫,论公,你本就是兵部侍郎、同州刺史还是羽林军将。再者,此次你更是立下阵斩高开道之大功,你来做大都督,众望所归。你的才能,更不用说。你就不要谦虚推辞了!”

秦琼应下之后,李建成又将程咬金、尉迟恭、单雄信三将过来。

依然是一番推心置腹的姿态,说了许多拉拢的好话。

“我知道你们曾在秦王麾下效力,但也是我大唐的将领。这次秦王急功冒进,已致中了吐谷浑的包围,一万孤军陷入重围,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但就算世民真的为国捐躯,朝廷和我也不会埋没你们的才华。”

等几将退下。

李建成不由的哼起了小曲,这种感觉真爽。

他想起了小时侯,其实他和世民的关系很好。只是那时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他这个二弟早就有了非份之想,一直想要谋夺他的储位。

世民啊世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战神转世啊。

不过这样也好,他死于战场,为国捐躯,自己去了一劲敌,就算再怎么褒奖他都没关系,反正死了的兄弟,才是太子最好的兄弟。

“你们说世民有机会杀出重围吗?”

李建成在魏征等几名东宫心腹面前,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高兴心情。

韦挺摇头,“陇西县只是一座小城,无险可守。秦王只有一万兵马,还是日夜兼程赶到的陇西,军马疲惫,粮草不足。张文远和许敬宗、李守素带着八千新募之兵押着粮草军械远在后方。”

“陇西城小,秦王兵微,兼之后援无兵,粮草不足,这是必死之局。”

李建成轻笑,“也不知道世民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立下军令状,以一万兵马就能破吐谷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还有,他居然强征文远随军,这是欲公报私仇吗?”

“这确实让人不解,秦王强令文远从军,还让他做了右后军总管,负责押运粮草,这太奇怪了。”

“或许他还记恨着文远转投我东宫,想借机为难文远。让文远押运军粮,到时随便找个延误日期等理由,就治文远的罪。毕竟,军中可以军法从事,不须经过朝廷的。”李建成道。

魏征轻笑,”秦王确实有些托大了,据闻秦王赶到陇西时,吐谷浑人已经破了渭州。有将领劝秦王撤退,可秦王却坚持要守陇西。”

李建成满脸微笑着。

“真是难为文远了,堂堂翰林学士,却被世民拿剑逼着去作行军总管。”

命令颁出。

秦琼为河北道大都督,单雄信为蓟州都督、程咬金为恒州都督,尉迟恭为魏州都督。

王君廓为代州都督。

留下几位大将,李建军班师回朝。

大军先沿桑干河南下莫州,然后又沿滹沱河到恒州,自井陉穿越太行,到太原。

李元吉和平阳公主等河东将领在太原城外迎接。

李建成笑着跟三姐和四弟打招呼,李元吉却没有什么喜色。他凑到李建成耳朵道,“世民没有死在陇西!”

李建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他还活着?”

“他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他被围在了陇西,必死之局吗?”

“等入了城我再跟你详细说,一切都要怪那个张三!”

好不容易入了城,李建成立即把李元吉叫到身边,“你跟我马上详细的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还有,这跟张文远又有什么关系?”

李元吉恨恨的道,“因为世民本来必死的,可那张三却硬生生的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大哥,你确定张三是你的人,而不是世民的人?”

李建成听李元吉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他的脸色铁青。

“吃里扒外!”

李建成咬牙切齿,几欲暴走。

本来李世民必死的,可张三居然那么卖命的去救,带着几千新募之兵,押着大批粮草军械,居然让他又是沿河城大破羌军,又是伏羌城和陇西城下虚张声势,吓退吐谷浑。

被围攻七日夜,死伤惨重的陇西城中,眼看着就要城破,眼看着李世民就要没命,张三硬是强行给李世民续命了。

而李世民得到之机后,竟然还借着他们大破突厥的好消息,迫吐谷浑和议退兵了。李世民不但没死,还打退了吐谷浑,夺回了四州失地!

这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他真的靠一万兵马就夺回失地,击退了吐谷浑!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张三!

“我听说秦王已经让张三做了洮州刺史兼都督,还把自己不多的兵马拔了一半给张三呢。大哥,这怎么看,也是张三又转投了二哥啊。真不知二哥究竟许了什么好处给这张三,让他如此卖命!还是说,其实张三一直都是二哥的人,之前只是假意投了大哥?”

李元吉冷笑几声,“不管怎么看,这个张三都是个包藏祸心之人啊。”

“我要杀了他!”李建成咬牙切齿。

“杀?大哥以什么理由杀他?他可是刚刚取得一连串让人惊叹稀奇胜利的功臣?没有张三,秦王就要在陇西城殉国,没有张三,说不定吐谷浑人都打到关中来了。不论怎么说,张三这次都是于国有大功的!”

越是如此,李建成的脸色越难看。

“不如,就让那张三做这洮州刺史,让他这辈子就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永远也别回来了。等到大哥你他日继承大统,那时要处死一个张三,还不跟踩死个臭虫一样简单!”

李建成想了想,“不,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这个张三,吃里扒外,这根本就是秦王的人,若不是这次暴露,我根本都不知道。我绝不能容忍被他欺骗、戏耍、背叛,我要他死,立即!”

“那有两种办法,一,派人去刺死他。二,给他加个官,让他去讨伐吐谷浑。”

“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派几个过去假装是吐谷浑刺客杀了他。”李建成问。

李元吉笑了笑,“找几个刺客,算不得什么难事,大哥,这个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现在都怀疑秦叔宝是不是也是假意投我了,还有尉迟恭单雄信程咬金,我刚给他们授为都督。”

“不用担心,现在他们不过是暂时检校都督之职而已,回头你可以再正式委派几名都督取代他们就是了。至于秦琼,这个还真不好说。”

“那秦琼就先看看,但这个张三,我要他死!”

陇右。

洮州城,张看着自己身后的队伍,叹息了一声。

他派人在边境上立起了告示牌,让那些羌氐部族甚至是吐蕃商人前来交易,可并没有一人过来。

张让人去打听消息,结果现这些人都想来做生意,却又担心唐军会报复,会以做生意为名诱他们进城,然后杀了他们。

不得已,张只得想了个办法,组织了洮州城里的汉胡商人们,准备了许多货物,然后带到边境上去交易。

“使君,我们没有必要如此吧?”崔义问,他现在担任着张的亲军校尉。

“一座死气沉沉的洮州城,我们守的有何意义,而且如果没有了边市,没有了商人,我们需要的一切,就只能依靠官府从后方运来了,这会非常麻烦的。”

张却是摇着头道。

再有一个,没有了正规的边市,可是贸易的需求却依然还是会有,到时就会有走私团伙。这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与其让自己的辖下,出现这么一群人,还不如自己费点心,把这边市重新开起来。

虽然费点心,但边市重新繁荣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张虽只是个检校刺史加都督,但也希望站好这班岗,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就好。

第325章 一匹布换头牛,四斤茶换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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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组织起来的商队前往边境互市。

在张看来,洮州处于农耕区和牧区的边界,同时也是汉与吐谷浑的边界,甚至距离吐蕃也并不遥远。

境内山多,河流也多,洮河、潭河、冶木河、羊沙河等把洮州切割出很多深深的河谷,冲涮出许多平坦的谷地。

处于西部的洮州,甚至都能算的上是水乡。

“如果把整个洮州适合耕种的河谷地都开垦出来,我估计至少能有六七十万亩耕地。”张充满感叹的对身边的马周道。

“可这里地广人稀!”马周做为张的长史,这些天整天跟当地的官吏和豪族们打交道,对这块地方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整个洮州,其实只有两个县,临潭和美相。两个县都建在洮水河边,一西一东。两县的编户人口都不满万,全州都只有五千户不到人口,大约就两万多口的样子。另外还有内附的吐谷浑冶力部和党项部落,有几千人。

可一场战乱,让洮州损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口,许多被掳走,许多逃离,还有许多叛乱归附吐谷浑,如今整个洮州,只有一万出头的人口。

这么点人口,还有大半是从事着放牧的。

从事耕种的人很少,因此这里算的上是真正的地广人稀。

其实张现,洮州的气候条件,是很适合展农业的。

与胡人们约好的交易地点就在边界上的洮河边,那是一个很大的回湾,河谷在那里绕了一个弯,河流把一块地弄成了一个狭长的半岛模样。

张和胡商把交易地点选择在了这里,由于那个半岛是向西北突出的,因此从东北洮州过来的唐人,和从西南来的胡商,都得渡过洮河来到这块三面环水的半岛上交易。

加之河谷周围的山,使得中间这块半岛一样的河谷,视野开阔,不用担心被伏击。

真要现不对,也能迅的撤离,有洮河拦阻,可以让没有船只准备的人难以追击。反正就是处处透着小心谨慎,张倒不担心胡人敢玩什么阴招,但既然有这样合适的地点,他也是满意的。

“这洮州缺条好路。”崔义有些不满的看着脚下的烂路,很狭窄,还总是沆沆洼洼的。

“修路倒不是问题,先把这边市重开起来,然后我们可以造点船,洮河、潭河,这里河道这么多,都是可以行船的。其实这里,倒跟江南水乡挺像的,河多。这里就是山也多,路也只能沿着河走,还不如干脆弄些船,不论是载物还是载人,都要方便的很。”

“不知道会有多少胡商过来,我们组织了这么多商货,若没人来,那咱们可就白跑一趟了,下次商人们也就没这热情了。”孙伏伽对于张亲自组织商人交易,并不是很上心。在他看来,这不应当是官府管的事情。

“相信我,肯定会有许多胡商来的。你看他们左挑右挑的,挑了这么个地方交易,就说明他们很看重这次交易。”张对于交易非常重视,许多士兵们并不知道,洮州城如今面临的一个麻烦。

粮草不多了。

张跟士兵们说朝廷会运粮饷过来,但他自己知道,短时间别指望这个了。这次吐谷浑连破四州,甚至连秦州、宕、河、兰诸州也有不少地方受袭击被掳掠。周边没有粮草可筹,得从长安运来。但从长安运粮到洮州来,那可是相当的麻烦,路远难走,运一车粮路上得费好几车。

张不想等到洮州没粮了,临时着急,他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洮州适合垦荒的地很多,屯田是个选择。可屯田不可能马上就有粮食出产,还是得靠交易。

从洮州治所临潭,沿着洮河的支流潭水一路南下,花了一天时间到达潭河口。

“胡商已经到了,就在对岸,来了不少人!”

打探的斥候带回来好消息。

“很好,去砍树,搭浮桥。”

张带来了不少羊皮筏子,把羊皮筏子充满气,然后用绳子连起来,再铺上木板,一座简易的浮桥就成了。

对面的胡人也一直在观察着这边,见人马很多,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等仔细观看,现确实带来了许多商货后,慢慢安心了下来。

他们坐等着张他们把浮桥费了大半天时间搭好。

张带着护卫和商队过了河,来到了被三面环水的那片河中半岛上。

前来的胡商很多,既有羌人,也有吐谷浑鲜卑人,还有吐蕃人、氐人。

氐族和羌族一样,从先秦到南北朝,生活在甘肃、陕西、四川等省的交界处,大部份处于陇南地区。在五胡十六国时,还先后建立过仇池、前秦、后凉、成汉等国。不过在隋唐此时,却大部份融合到了汉和吐谷浑中,依然独-立的已经很少了。

前来的吐谷浑商人,主要是冶力部的。冶力部族是吐谷浑部族之一,早些年曾是生活在洮、岷一带,后来中原王朝将洮岷等地收复,冶力七部退到河南。上次的战事中,冶力部就是先锋。

不过张没在意这些,反正今天只是来谈生意的。

张除了组织了许多洮州商人过来交易,他自己也带了许多商品前来,有不少还是李世民交给他的,有丝绸也有茶叶等。

河中半岛上,双方互相打过招呼,介绍了一番后,便开始互市。

张早把自己的商队整理过,所有的商品甚至编写了一个目标清单。

为了便于交易,张把所有的商品都采用两个最简单的交易单位。

一斤茶叶和一头羊。

汉商所有的商品,都有一个参考价格,这个价格的单位就是茶叶。

毕竟唐人的铜钱,番商也没用。金银倒是两方都收的,可单位太大,不利于交易。

唐商这边主要的商品就是丝绸和茶叶,另外还有瓷器、书籍、纸张等等,而番商这边的商品主要是牛马羊、皮毛、药草,甚至还有奴隶。

一些吐谷浑商人,公然把上次掳去的汉人带来当成奴隶做为商品交易。

跟这些番商做生意,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缺少一个大家接受的货币,多数情况下只能以物易物。

现在张需要和这些番商们约定好一个汇率。

一斤茶叶值几头羊?

张和这些番商们进行了协商,最后达成了一个比较公平的价格。

一片一斤的茶砖,换羊三只,或九张羊皮。

十二只羊换母马一匹,十五羊只换公牛一头,三十只羊换一头骆驼。

这个价格,当然对于汉商们来说是很有利的,用来交易的茶叶不少就是蜀中和汉中产的茶叶,并不需要太好的茶叶,压制成茶砖也易保存和运输。

换成牛羊马匹,只要运到关中以及中原等地去,利润非常高。

这等于四斤茶就能换一匹马,五斤茶能换头牛,十斤茶换一头骆驼。

一头牛在长安,起码能卖到近两万钱,一斤茶相当于卖了四千钱,毛利润都能达到百分之一千。

要知道,在宋代时,西北正常的茶马互市,可是一百斤茶叶换一匹马的,后来甚至达到两三百斤茶叶才换匹马。

“布一匹价值五片茶砖,丝一匹价六片茶砖。”

有茶和羊做为计价单位,并有了双方认同的交易比例后,生意就比较好做了。

互相寻找自己想要的商品,然后交易。

张甚至为所有的汉商提供担保,以促成商人们的交易。

张给所有汉商、胡商们带来的商品按估价,给出价值多少只羊或者多少斤茶叶,然后张给这些商人们开出庄票,上面以铜钱为单位。

“你的这些马,估值共一百斤茶叶,我给你四百贯庄票!”

张笑着把马周写好的一张四百贯的张记钱庄的庄票递给那位冶利部族的商人。

其实张的所谓张记商铺,根本就是他临时起意,庄票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但这张纸却挺有作用的。

当所有的汉胡商人都在张这里进行了价格评估,也都拿到了张开具的庄票之后,他们的货物其实就暂时抵押在张这里了,他们手里都有了庄票,可以直接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而不是还得考虑以物易物,对方是否愿意要那样物品交易。

货物依然还是属于商人们的,只是暂时在张那抵押换成了庄票方便交易而已。

张把商人们自己的交易,变成了由他主持牵头的一场拍卖会。

所有的商品都成了张的拍品,而他也成功的赚了一笔拍卖手续费,甚至商人们在他那里取得估价兑换成庄票,他也一样收笔手续费,只是这一次,他只收百分之一的手续费而已。

张把这些商人的所有货物进行了归类,按不同的种类进行分批拍卖。

拍卖规矩就是竞价。

这样的交易方式很新鲜,但也有一个好处。

就是每样商品,都能得到所有有意购买者的注意,让有意者都能参与竞价中来。同时也节约了时间。

对于在场的番汉商人们来说,这都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交易模式。

加更一章,还欠十六章!

第326章 交易所和拍卖行(第四更!)

第四更送上!

“第一批商品,茶砖。每片茶砖一斤,一箱共有十六片。现在我们一共有五百箱,共八千片茶砖。最高价每片五千钱,我每次喊价减五十文,有意者出价。”

张的拍卖不只是往高竞价,对有些商品也采用往低喊价的竞价模式,甚至有时干脆是混合模式。

比如现在,张把所有汉商的茶叶都集中了起来,统一竞价。从高往低报,竞争者可以在自己满意的价格时竞拍,数量也随意。

“现在,五千钱一片。”

这个价格略高,没人出价。

一直喊到四千这个原来商议好的参考价时,有人出手了。

“四千钱一片,我要十箱。”

“四千一片,有没有人也要出价?”

“四千一片三次,好,四千钱一片,十箱一百六十片,成交!”张一锤敲在面前临时打制的那张桌子上。

“请那边交钱!”

有张的亲兵把那冶利部的商人带到孙伏伽面前,“十箱茶砖,六百四十贯钱,请付庄票!”

那人付了庄票,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是个大商人,能一口气拿出六百四十贯庄票,证明他存在张那的货物起码价值六百四十贯。

“三千九百五十文。”

“三千九百文!”

“我要十箱!”有一个番商出价了,茶叶总共只有这么多,虽然都想便宜一点,但越到后面,茶叶可就越少了。而且这个拍卖模式有趣的地方在于,如果一个价位出现了两个竞争者,那就转为往上出价,价高者得的模式。

因此,并不是说越到后面,越便宜。

“三千九百文一次,三千九百文两次,三千九百文三次。好,恭喜这位吐蕃来的商人,你成功以三千九百文一片的价格,拍下十箱一百六十片茶叶,请到那边用庄票付款!”

“好了,我们现在还剩下一半的茶叶,现在的价格是三千八百文一片了。三千八百文,有没有出价的?”

“三千八百文,我要一百箱!”一个党项羌族商人出价。

只剩下了二百多箱茶叶,这人一下子要一半,这让许多想买茶叶的商人都紧张起来。

“三千八百文,我也要一百箱。”

“很好,现在出现了两个竞拍者,那么现在按规矩,两人可以往上加价,每次加价也是五十文,价高者得!”张一脸微笑。

“三千八百五!”

“三千九!”

“三千九百五!”

“四千!”

价格很快突破了四千,最终被党项羌商人以每片四千五的价格拍下了一百箱,这比参考价四千一片高出了五百。

“各位,还剩下一百五十箱茶叶,现在从四千五继续往下报价!”

“四千五有没有人要?”

张喊到四千的时候,又有人出价了,要十箱。这次没人跟他争,他以四千的价格拿到十箱,让他得意非凡。

马周和岑文本坐在一边观看着,“这样的交易模式还真挺新鲜的。”

“是啊,这个价格,忽高忽低的,谁也说不准是什么价,反正看各自的出手时机,运气好的三千九百文也拍到了,而有的人却用四千五的价格拍下,还有的四千。”

价格完全不一样,不过张事先和那些茶叶的拥有者们约定好了,茶叶一起拍,最后拍卖所得钱款,扣除张的手续费后,取一个平均价,然后按各自茶叶多少,把钱给他们。

“最后剩下十箱茶叶了,还没有买到的可要抓紧了,现在是五千五一片的价格,五千五有没有人要!”

“五千五,十箱全要了!”一个吐蕃商人红着眼。

“五千六,十箱全要!”

所有番商都知道,这是最后十箱茶叶,最后的价格一路飙升,最终以七千一片的价格成交,几乎是参考价的近一倍了。

五百箱茶叶,最终全部拍卖光了。

马周拿着算盘啪啪啪一打,很快得出了一个平均价。

“每片茶砖参考价四千,最终成交价为五千三!涨幅三成多,差不多是涨了三分之一!”

那些拥有茶叶的汉商们都非常高兴,不但茶叶卖掉了,而且卖的既快也价高。这可比约定的一片四千多了一千三啊。

“这个拍卖的模式真不错的!”

“是啊。”

“比起我们一个个的跟那些番商卖快多了,还省得同行互相拆台降价呢。”

因为先前张作保,每个商人手里都换到了庄票,因此茶叶商人们并不用担心这些人拿来交换的商品是他们不想要的。

茶叶卖完,然后卖马。

马则要复杂一点,要分成公马、母马、骟马,还要分成不同的年龄。根据不同的情况,分成了多个组。

然后开始拍卖,一样是从高往低叫价,如果出现两个以上商人对同一价位一起出价,则转为往高竞价,价高者得。

“母马两千钱一匹,这批总共一百三十八匹,是一到四岁口,两千一匹有没有人出价?”

经过之前拍卖茶叶的经历,许多商人也学聪明了,知道并不是越到后面越便宜,相反越到后面反而竞争更激烈,往往会叫出更高价。

因此现一喊价,就有人竞争。

“我要二十匹!”一名汉商出价。

没人竞争,他成功以起拍价拿到二十匹。

拍卖继续进行着,不时有人出价,也偶尔有多人出价。

“我有一个疑惑,这样竞拍,大家都用庄票付钱。可那些最后什么也没拍到的人怎么办?他们的货被拍卖掉了,自己却没拍到货?”孙伏伽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给这些商人开的庄票,都是用货物抵押的,有多少货才开了多少票。最终买与卖,是相符的。”马周给孙伏伽解释。

“打个比方吧,胡商带来的所有商品,价值两万贯,汉商带来的东西也值一万贯,两相加起来我们开了三万贯的票,然后他们参与拍卖。三万贯的票,正好拍到三万贯的东西。”

“可我们开票是按每样东西的基本价,但拍卖价格却有高有低啊!”

“也是一样的,每个商人拍卖,都只能在自己拥有的庄票数额内竞拍。有一千贯,就只能拍一千贯商品,出是拍不到的。虽然确实拍卖价格会有一些起伏,但影响不了整个交易。而且你别忘了,这里面也有我们的许多货物,而且张记商铺开庄票也是收费的,拍卖也是费的。我们可以最终拿我们手里的商品和赚到的手续费,来做最后的调整的。”

孙伏伽还是有些听不明白,感觉太绕了。

“好比我本来有一百箱茶叶,价值六百四十贯,我的茶叶卖拍出去了。而我想要买牛,但结果没有这么多牛,或者牛已经卖掉了,我手里最后拿着六百四十贯庄票,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

交易本来讲的是以物易物,可现在这样,如果自己的货卖掉了,但自己去没买到货,自己拿着这六百四十贯庄票,有什么用呢?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如果你有六百四十贯庄票没花出去,那么定然会有六百四十贯的货物没有卖掉的。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也没有关系的。”马周是对张的这个交易模式比较了解的人。

“出现了这种情况,或者说,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比如你的茶叶卖掉了,可你没买到想买的牛,交易剩下没卖掉的商品里却没有你想要的。那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联系番商,看谁有牛,然后跟他预订,让他们组织一批你想要的数量的牛过来给你交货。”

“可我手里已经没有茶叶了,我要拿什么交易呢?”

“这个我们会与那个卖牛的商人提前谈好,他需要什么交易,我们会另组织货物,到时你把手里的庄票给我们,我们把牛给你,至于那牛商,购牛的商品由我们给他。”

孙伏伽点了点头,“那这次货没卖出去的人呢?他们拿货抵押得到庄票,买到了自己想要的,可自己的却没卖掉。”

“那他的货我们吃下来,联系其它的商人,或者下次再卖。”

不管哪种经营模式,总不会是完美无缺的。

张实际上就是开了一家交易所,把商人们的货物拿到他这里来,促成更多的交易。但也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没买到货的,我们给他组织预订。买到货,但自己货没卖出的,我们把他的货吃下来,拿回洮州城去卖。或者以后就在这里开商铺放在这里寄卖也行。”

按张的这个交易所模式,是先拿货估钱,然后开庄票,最后拿庄票去买自己要的货,最终自己的货卖掉后,把庄票又还给张,这是一个循环。

如果自己货没卖出去,庄票又花掉了,他们就没有庄票可以交还,也就欠张钱,他的那批没卖出去的货,就得归张所有,其实等于就是张买了他的货而已。

最终有没买到货的,张就得另外去联系一批货,来换回那人手里的没花出去的庄票。

庄票转一圈,最后是要全部收回的。

但庄票绕一圈,却要收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张拍卖,又收百分之一。此外,张自己也带了货过来卖,还能赚一次。

一般来说,商人们不会空手而归,因此他们手里的庄票,多数情况下会买剩下的货物,就看谁的运气不好,成了那个人了。

当然,商人们可以选择参加张的交易拍卖,也可以不选择参加。不选择参加,就无法参与拍卖了,他们自然也就不用承担可能买不到好货,只能扫尾的风险。

“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不是吗?”

张的交易所还有一个优点在于,他可以为两边的商人牵头。交易结束后,还可以接受商人们的委托,替他们联系组织货物,根据买卖双方的需要,撮合订单,还能当个中介再赚一笔。

“等这里的交易办上几次,让他们打消了顾虑,就能在洮州城外新建一个市场,让他们到那里交易,还能促进下洮州城的商业。”

“嗯,还能多收点关税、商税呢!”

又加更一章,还债一章,还欠十五章!

第327章 二十抽一

第五更送上!

第一次的互市非常成功。

最后确实出现了有些人货没卖出去,有些人卖掉了货,却没买到中意的货的情况。但在张最后的撮合下,那几个商人最后还是买下了剩下的那些货。

总成交额达到了八万多贯。

张收了百分之二的手续费,光这笔钱就赚了一千六百贯,加上他自己组织的那批货,一次交易,他总共赚了有三千多贯。当然,这个三千多贯只是一个计量单位,实际上他是赚到了一千只羊和五十头牛。

“若是把这些牛羊运到关中去,还能赚更多。”

一斤茶叶换来三头羊,五斤茶叶换来一头牛,拿到中原去,一头羊卖的钱起码能买三斤茶叶,这是相当高的利润。牛羊买了钱再买茶叶运到这里来卖,能换成更多的牛羊马匹等。

“这次交易的利润确实很高,但也是有些原因的。”张笑着总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场大战刚过后,也就张的洮州重开了互市,其它边境上的河州、芳州等可都还严防边境呢,怎么可能大胆开互市?

正因为只有张这里的洮州开了互市,所以汉商带来的物资才能这么值钱。一斤茶叶能换到三只羊,五斤茶叶就换一匹马。

若非如此,就算边市上茶叶本来就贵,牛马本来就比中原便宜很多,可也没有这么悬殊的。

“我觉得应当在那片江心岛上建些房屋,再两边搭上浮桥,如此一来,便可不受天气影响。互市的时间也可以固定,每十天一次。”

“这么麻烦?”

张本来是想以后把边市设在洮州城外的,但想了想,还是就设在那个江心半岛上吧。至于修浮桥、建房屋,虽然麻烦些,可不是免费的。

张已经想好了,派兵在那半岛的通往6地的南面那边建上一堵墙,只许从东西两侧的河上浮桥过,然后他建个桥头堡,派兵在那里收过关费。

关费就是他们在市场交易的货物价值百分之五计算,交易后直接在市场里交钱,交了钱后市场管理人员给他们开一份收据,然后有这份收据才能离岛过桥。要不然,别想走。这样一来他们都别想逃税。

张算了下,如果真能收到百分之五,那可是非常赚钱的。有这笔钱,张养洮州五千兵马,绰绰有余。

百分之五关税虽然不便宜,但能有一个比较好的交易地点,交易安全得到保证,相信那些商人还是愿意来的。尤其是现在,别的地方都关闭边市,他们想要交易,都没地方。

边市可不是唐朝境内的市场,边市的利润是巨大的。

张在洮州开个边市,吐谷浑人、吐蕃人、羌人、氐人都来,他们境内可不产茶叶,也不产丝绸、甚至布匹都主要是靠交易的。而吐谷浑境内的特产是牛马,尤其是马,吐谷浑的青海马,可是极为优质的上等战马,在唐朝非常受欢迎。

青海马好比是后世国外进口的法拉利、保时捷等名贵跑车,国外特有。

吐谷浑和吐蕃的特产有什么?

“冬虫夏草,牦牛肉干,青稞酒,雪莲,藏红花,酸奶,人参果,枸杞!”

不过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特产是牛和马。

换了一千只羊,张决定当天就杀掉五百只,犒赏将士们,十个士兵分一只羊!

当天,洮州的将士都高兴的吃着烤全羊,羊杂汤。

张却站在城头闷闷不乐。

“三郎好像有心事?”

张拍了拍城堞,“我估计我可能回不了长安了!”

“为何?”

“你何必明知故问?”张摇头叹气。

“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小气的,当时情景,三郎也没做错,国难当头,大敌犯境,自当抛开那些,同仇敌忾的。三郎救了秦王,保住了陇西,还迫退了吐谷浑,这是有大功于朝的。”

“可这却是让太子十分不高兴的。”

张说太子不高兴还是往轻了说的,这次的事情,太子何止是会不高兴。张相信,太子知道了这边的事情经过后,估计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可以说,他现在算是身份暴露了,以后再想到东宫当卧底那是不可能了。

他对自己倒是不太担忧,毕竟这次救援李世民,这事情放到台面上,李建成挑不出他半分错来。可他担心的是李建成下黑手啊,毕竟李建成是太子,他若要对付张,有的是办法。

让张呆在这里回不去也是一种报复,一个洮州刺史,其实跟流放也差不了多少了。最让张担忧的还是家里情况,自己不在长安,万一太子指使人故意搞张家,搞他的产业,这怎么办。

张派了大牛兄弟俩回长安,让他们给十三娘送信,让她多加小心。同时,张也是让十三娘安排作坊,组织人准备运货到洮州边市交易。

白酒、佛经,这都是张家自己制造的商品,不经过其它的环节,利润能更高。同时运到这边来,还能扩大作坊的销量。

吐蕃和吐谷浑都是比较崇佛的,把佛经卖给贵族甚至是寺院,自然能赚很多钱。

至于白酒,王永安在草原上都能卖的这么好,自然在青藏一样能卖的更好。

运白酒和佛经来,然后到时再运牛羊马匹骆驼,皮毛药草等回去,这可是非常赚钱的。

第一次江心岛边市开过后,吸引了许多商人过来。洮州城里,许多汉商赶来,尤其是他们听说五斤茶就换了一匹马的时候,更是激动不已。哪怕是最普通的母马,可只要五斤茶叶就能换一匹,这里面的利润依然是诱人无比的。

许多赶来的商人,都主要是带着茶叶来。

胡人对于茶叶的需要,那是巨大的,宁可一日不食,不可一日无茶。做为游牧的部族,平时吃肉喝奶,最需要茶叶。

对于这些闻风而来的商人,张很欢迎,因为不到交易时间,这些商人都呆在洮州城里。这让洮州城一下子恢复了很多生气热闹。

有洮州兵马在,城里的治安也很好。

距上次交易十天后,江心半岛的边市再次开始。

这一次两边来的商人都是数倍于上次,在其它诸州都闭市的情况下,洮州的这个边市就越的显得珍稀了。

上次那些商人再次前来,现这里已经大变了样。

江心半岛上,成了一个市镇。

有浮桥,有哨塔,南面还有一道围墙。

桥头还有桥头的墩堡,上面有弓箭手,把守着吊桥,栅门。

岛上建了不少房子,还能看到不少人还在修墙,似乎准备修一个堡城。

那片围起来的半岛上,有不少的房屋。

货栈,酒馆、饭店、茶肆、拍卖行、钱庄、赌坊、青楼

一排排的房屋,围着十字街道,居然有城市的感觉了。虽然那些房屋还多没完成,但能想象到,完成后这里定会非常繁华热闹。

“十天一次的边市,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大?”

“看来咱们刘使君心很大,打算把这里弄成一个商镇,以后不但十天一次的边市里大家来这里,甚至这里常年会是一个开放的市场。什么时候来了,什么时候就能交易。以后来早了,也不用在洮州城里等着,可以直接来这里,货物也能存在客栈,还有酒楼饭店,也不用辛苦的野外自己做饭吃了。”

不过在河岸边,好多人现那里立着告示牌,写明入岛交易,得二十抽一收关税。

“二十抽一,以前都没有的。”

“真黑心,不上岛去,我们直接去找胡人交易。”

“小声点,你没看这公告上还写着,从洮州出来的大唐商人只能在这岛上交易吗?违者视为走私,一经现就要没收货物,逮捕关押的。”

张费了那么大的劲,当然不能允许商人们自己跑到市场外交易。人人如此,他这市场还怎么开下去。

因此凭着他的刺史之权,张直接写了告示。每个从洮州来的商人,都只能在这里与胡人交易,违者就视为走私,对走私洮州官府是严厉打击的,查到就没收货物,还要逮捕关押,反抗者直接处死。

而到岛上交易的,都要二十抽一。

交过关税的,都能得到洮州士兵的保护,在洮州境内确保他们的人身和货物的安全。

“你看,这里还有一条,以后所有来江心岛市场交易的番汉商人,视商队驮马人数量,需运输相应的粮草前来售给洮州官府。每人、每马十斤。”

一群商人面面相觑。

如果他们商队有二十个人,五十驮骡马,这岂不是来一次还得带七百斤粮?

“这也太麻烦了,来这里交易,谁不想多携带点茶叶之类的商品,带这多么粮食来,还得专门再加几驮马。”

有人问,“直接交钱行不?”

一趟带几百斤粮食,对一个商队来说,倒不是很大负担,几石粮食也就是几千钱的事情。可千里迢迢运粮来,却比较麻烦,会占用驮马。几匹运粮的马若运茶叶等商品,与番人交易,可是能赚很多。

“下一次市易就要开始执行这些规矩了,来这里交易一次,不但要二十抽一,每人马还得交十斤粮!”

不少商人连连叹气。

但却没有人说因此说下次不来了,别的地方可没有这样的边市,也赚不到这么多的钱。哪怕二十抽一,还要给官军运米,在这里赚的钱也是别的地方远远比不上的。

当然,也有些人在暗暗的琢磨着,下次是否走私。

只不过上面那杀气腾腾的打击走私的话,不少人又打退堂鼓,赚钱固然重要,但若连命都没了,那这钱还是不赚的好,有命赚没命花,也是没用的。

商人们看着这告示,对于这位洮州刺史兼都督,都是又爱又恨。

爱他,因为别人不开边市,他开。恨他,是因为他要二十抽一,还要让商人们替他运粮。

还欠十四章!

第328章 柱国、武安县开国侯(第六更!)

六月初五。

有使者自长安来。

“检校洮州刺史张接旨!”

摆香案,跪接圣旨。

“门下:”

“张接旨!”张双手接过圣旨,有些无奈。他早料过李建成可能要报复他的,果然,李世民凯旋,班师还朝。张却被留下了,检校洮州刺史,成为了正式的刺史。

大唐州有七等,辅、雄、望、紧、上、中、下。因此刺史也有七个等级。

大唐有四辅六雄十望十紧,四辅是皇帝起兵或旧都之地,而六雄是畿内之地。十望十紧,都是军事要地和经济重镇。其余的则按人口户数区分上中下。

洮州,就是个不满两万户的下州,因此刺史只是个正四品,远不如上州的三品。

说来,张原本职官是太子洗马,那是从五品的职官,其余的如翰林学士、崇文馆大学士、崇文馆副馆主这些,都不是职官,品级是按本官算。因此,他原来就一直是从五品。

现在当了洮州刺史,还算是升官了。

秦州和陇州都是紧州,可是相隔不远的洮州却只是个下州。

使持节,洮州刺史、洮州都督、通议大夫、翰林学士、柱国、武安县开国侯张。

这就是张现在的官职勋爵,从二品的柱国勋,从三品的开国县侯,正四品下的文散官以及正四品下的实职。

最近朝廷刚刚把勋名散官散实官给整理了,弄出了文散官和武散官这套散官体系。

每个职官授职前都先授散官,散官定品级、俸禄。

现在不管身兼几职,都只按散官算品级定俸禄,身兼多职,也只领一份薪水。

如张预料的一样,李建成把他开除出东宫了。

太子洗马、崇文馆大学士、崇文馆副馆主这三个职务都被解除了。

“恭喜张使君升官晋爵啊,如今满长安都在传唱着张使君的英雄事迹,领一支新兵,就能所向披糜,令天下人惊叹啊!”来传旨的那位通事舍人不停的称赞着张。

张只是笑笑。

升官晋爵当然是好事,他在沿河城拼命,在伏羌城拼命,在陇西城外豁出去,总也算是有不错的回报。

爵位从县伯升到了县侯。

皇帝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柱国的勋官,虽然不是上柱国这样的十二转的特级战斗英雄称号,但柱国也是个一级战斗英雄了。

柱国虽是勋官,没有实权,但却是享受从二品待遇的。这要是放后世,怎么也是个全国政协委员了啊。

在如今朝廷文武分离的大环境下,张文散官定的是从四品通议大夫,这是文散官,说明张是归在文官里的。

可朝廷又给他授使持节、洮州都督,这却是让他文武两肩挑,把洮州全给管了。听起来,怎么都是朝廷非常信任他张三,并且对他的极大赏赐。

可张高兴不起来,这说明李建成在恨他。

身份还是暴露了啊。

朝廷还给张一道命令,五千余人马,就在洮州屯驻,且耕且战。

屯田守城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用句简单的话说,以后这五千多人就得扎根洮州了,别想着再回长安了。而且也别指望后方供应粮饷这些,得自力更生,自己种田养活自己。

直接把这五千人扔到洮州,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张苦笑,这消息一出,不知道那些士兵会不会造反。本来嘛,这五千多人里,有三千多是来自长安的禁军,天子元从禁军啊,那是都户口了。现在等于直接调到这边关上了,还迁移改户口。

剩下两千多,是张从灞上的工坊里带来的,基本上都是张的灞上老乡了。全是些未成丁的中男,工坊学徒。他们本是募兵,说好了只打一仗,打完了就拿赏赐回家的。可现在,他们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朝廷的府兵了,而且还是得从此驻扎迁移到洮州这个边州的。

每人给二百亩田。

这就是朝廷给的安排。

至于这些将士这次立的功劳,朝廷给的赏赐是每人钱五千,然后勋加两级。

这点赏赐,远不够匹配军功。

“我们这是以后要常驻这里了?”马周一脸苦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长史还真一当就除不掉了。

岑文本和孙伏伽等也有些郁闷。

还想着检校段时间,然后等朝廷派人来接手,然后他们就风光的回长安呢。现在倒好,直接就给扔这了。

“每兵二百亩地。”崔义也苦笑,“直接成府兵了,还是驻扎在洮州的府兵,这还真是破天荒了。府兵一般都是在关中和河南河东的,你是如洮州这种边关上,平时虽也会驻军,但都是府兵或者募兵轮驻,顶多一两年就轮换了。可是现在,他们却等于是要扎根这里了。

二百亩土地,这里倒是有足够的地实授。可边关上,能跟关中比?

也许大牛这些灞上来的子弟们会高兴,他们本无资格点选府兵,现在直接从募兵升到府兵了。但其它那些战兵肯定是不满的,人家长安城的元从禁军,结果打了一仗,还立了大功的,却给扔这边州了。

均田授地,这是要迁家移口来的意思啊。

对于张这些官员们来说,在这里任职还有调回长安的机会,但是那些士兵,一旦成了这里的府兵,那可就没机会回去了,以后世代就得在这里落地生根。

“朝廷的意思,在洮州建三个骠骑府和三个车骑府。”

一个骠骑府一千人,一个车骑府八百,六个军府就是五千四百人。洮州这么个小地方,设六个军府,数量有些多。不过考虑到这里地处要冲,倒又正常。只是一改原来派驻府兵和募兵轮流戍守,改成直接在这里设府兵,这却是少有。

这五千多人在这里设六个折冲府,按府兵的性质,以后就是授田耕地,战时为兵,平时为农了。

以洮州到长安的距离,是八番。就是八人一组互轮,八个月轮流进京戍卫一次。骠骑府一组是一百二十多人一组,而车骑府刚好一百人一组。

平时还要留下几组镇守军府,其它的轮流到卫府训练。

五千多人,平时会有六百多人在京番上戍卫,六百多人在六个军府值守。剩下的不番上和当值镇守的,则轮流到军府训练,每年训练两个月时间。

其它时间,在家里耕地。

“我觉得朝廷是彻底不想管我们的粮饷。”崔义撇着嘴道。

正常边军,都是由府兵和募兵轮戍的,朝廷得提供粮饷。可现在直接让他们在这里分田设军府,如此一来,他们就得自备装备,平时训练、番上、戍卫这些都是没有钱粮可领的,除非打仗,否则他们就是吃自己的,装备还是自己置办。

“不管怎么样,朝廷既然下了命令,那我们就执行吧。”

把朝廷的命令通知了五千多士兵,果然引起了许大的骚动,好在张早有准备,下令杀羊,每十人分一头羊。

另外张还下令,每人授田二百亩,另外多给一百亩地种树。反正这里地广人稀,这里能开垦的地足有五六十万亩,五千士兵,一人给三百亩,也不才十来万亩地而已。

“只要把家属迁来,每个男丁给地一百亩,成年女子给地五十亩,未成年男女皆给地二十亩。所有授田,皆一半为永业田一半为口分田。”

张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反正这破地方,地多的是,朝廷也管不着。

正常授田,一丁百亩,八十亩口分,二十亩永业。永业田可以出售、继承,口分田人死地还。而且多数情况下,都是不足授的,如在长安附近,一个男丁能分到二十亩地都算不错了。

“弟兄们,不要把这里想象的太可怕。其实这里也挺好,陇上水乡啊。这里比你们在长安虽然偏僻一些,但是,田多地广啊。你们在长安,一丁授田不过二十亩,但在这里,每个府兵,我给你们三百亩。你们把家人迁来,我还给每丁百亩,成年女子一人五十亩,连中男我都给五十亩,就算是十六岁以下的男女,我都每人给二十亩。你有多少人,我就给你多少地!”

“想想看,你一家七八口人,却能拥有五六百亩地,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你不但可以耕田种粮食,多了来的你种不完没关系,你可以养牛牧马。你们在自己的大片土地上盖一个院子,牛养满圈,鸡鸭成群,这样的日子难道不是你们曾经梦想过的吗?现在,陛下让大家美梦成真,你们还在抱怨什么呢?”

听了张的话,那些士兵倒有点心动了。

尤其是那些灞上来的学徒们,想象着自己能拥有几百亩地,脸都兴奋红了。

在洮州落户,当一个府兵,似乎也不错啊。

马周有点担忧的对张道,“分这么多田,得上报朝廷允许吧?”

张却笑了笑,“你忘记我的官职中还有一个使持节了?”

使持节是自西汉始,朝廷命将﹐以节为信﹐以指挥军队。持节者是钦差,权力极大。在汉朝,使持节能直接杀两千石以下官。

加节,有监督军事的作用。

说白了,使持节,就是特赐尚方宝剑的意思,可以先斩后奏。

只不过到了隋唐之时,使持节三个字已经成了虚衔,凡是使持节,都例授总管、都督,持节例授刺史。

能当上都督的,都会加使持节这个头衔,刺史一般也都会加持节这个头衔。

不过张并不只是一个使持节的例加虚衔,皇帝还特派人给张送来了两样东西。

旌节!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这是李渊破例赏赐给张镇守边关重镇,可以便宜行事的权力象征,而不仅是例授的虚号。

张是个加使持节的都督兼刺史,还握有皇帝赏赐的旌节,给府兵们多分点荒地,完全没什么问题。

其实张想说,分点地算什么,只要他在这洮州一天,只要这些将士们跟随他一天,他定会给这些将士谋更多的福利。

还欠十三章!

第329章 虬髯客、红拂女(第七更!)

王叔谋头一次见到聂庆。

聂庆大约三十出头,很瘦,脸还黄,整个人非常的不起眼,看着就跟着普普通通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的寻常人一般无二。

不过聂庆却有一双很长的手,比普通人的手要长。

这双手让他与普通的人又不同。

王叔谋看到他有些失望。

但他也是辗转才打听到这个人,此人虽其貌不扬,但名气很大。王叔谋为了见到这个神龙见不见尾的人,可并不容易,费尽了周折。他通过了十几个人,才找到了这里。

每一个他找过的人,都对此人一脸的惊叹之色。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这么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他来时背了一袋金子,足足三百两,将近二十斤。绕来绕去来到这里,肩膀都酸了。

聂庆身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还是短打。

王叔谋看了他身后的那间小茅屋,似乎里面并没有其它人了。

可他知道眼前这个就是聂庆。

聂庆打着哈欠,“找谁?”

“聂庆!”

聂庆继续随意问,“聂庆是谁?”

王叔谋笑了笑,“聂庆就是那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一代豪侠虬髯客的门下弟子,江湖中有名的刺客。”

聂庆摇摇头,“这里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虬髯客,更知道什么江湖。”

“虬髯客张仲坚,当世第一豪侠。他曾经收过一个义妹,名叫张出尘,以前在隋越国公杨素府上为侍女,人称红拂女。后来与李靖夜奔,做了李靖的妻子。如今三原李靖已经是岭南道大都督,天下不知者才奇怪。”

“我就不知道三原李靖,也不知道红拂女,更不知道虬髯客,很奇怪吗?”

“我知道你就是聂庆,这是三百两黄金,帮我杀个人。”

三百两黄金很多,值两千四百贯钱,在长安能买一套很大的宅子。

“事成之后,我还付你三百两。”

聂庆看了眼金子,倒是有点好奇起来。能够知道他的名字,还直接能找到这个地方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再说,杀个人,出价六百两黄金,也是罕见了。

“什么样的人,值的这六百两黄金?”

“一个很有名的人,你肯定也听说过他的名字,灞上张。”

聂庆点了点头,他没有再否定自己就是聂庆。

“灞上张的名头可比三原李靖的大多了,风头之劲,连我也早有耳闻。听说他最近刚立了一个大功,救了皇帝的儿子,如今因此升了侯爵呢。”

“为何杀他?”聂庆问。

“因为有人要杀他。”

“总有个原因吧?”

王叔谋笑笑,“你只管负责杀我,我们给钱,至于为什么不重要吧?”

“杀人总得有个缘由的,送人上路的时候总得告诉人家一声,不让他做了冤死鬼。”

“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你杀人就行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杀人可以,但规矩是得告诉我谁想请我杀人!”

“我出的钱,当然是我请你。”

聂庆摇头。

“你要这么说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是个刺客,不是个杀手。虽然我也收钱,但并不是只要收钱就杀人的。”

王叔谋当初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本来是想直接用自己人的。但齐王没有同意,他大哥王伯安也不同意。人要杀,但事情得办的干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脚露出来。

最后大哥让他去找一个叫聂庆的人。

“这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刺客,曾经跟随豪侠虬髯客,杀人于无形。找到他,然后让他出手。”

王叔谋费了极大的功夫,才最终找到了聂庆。

没想到这人还真是臭脾气大,规矩多。杀人拿钱,居然还要知道买凶人的身份。他现在有些后悔来找聂庆了,就算齐王府的人不能用,那出钱找几个杀手还是可以的。

“你可以走了,六百两黄金,你可以找六个顶尖的杀手。他们也一样能给你办成事!”

聂庆是一个刺客,也杀过不少人,甚至他也收钱。但他不会去当一个杀手,那是堕落

一个刺客,虽也是杀人,但是不同的。他们出手的目标,一般都是那些重要的人物,帝王将相,每一个都是极了得的人。其二,他们出手,都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受人恩义。

千里诵义,为死不顾。

刺客当然也不会因为出于正义或者道德就去刺杀那些昏君奸臣,那不是刺客的行为。那样的人,是侠客不是刺客。

刺客多数情况下是受人恩义,为报恩而替人出手。所谓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不管是荆柯于燕太子丹,还是其它历史上有名的刺客们,莫不如此。当然,报恩之余,他们一般也会接受酬谢。

古之刺客,受雇于人行刺,不为名,不名利,不为个人荣辱。

但如今这样的人也少了。

但聂庆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的,他的师傅是一代豪侠虬髯客,那是为道德理想,天下公义而才杀人,绝不会收钱受雇于人。

他做不到师傅那样,可也绝不会为了钱就任人驱使,不问青红皂白,随意的杀人。

那样的人,只是卑贱的杀手而已,眼里只有钱。

侠客、刺客、杀手!

三者虽都是以武犯禁之人,却也有着严格的界线。

聂庆没能成为一个侠客,却也不想沦落为杀手。

王叔谋有些失望。

“一千两黄金!”

聂庆摇头,脸露不屑之色。

“黄金并不能收买所有的人,趁我还没有怒之前,你赶紧离开这里。”

王叔谋恼羞成怒,“你真想知道谁杀张三?”

“当然,这是我的规矩。”

“那,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应当知道规矩,话出我口,进于你耳,若有第三人知道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想想后果。”

聂庆并不被这番话给吓住,能拿出一千两黄金买一个人头,这人当然不会是眼前这人,整个长安,能拿出这样大手笔的,也没有几个。

再想想要杀的是张文远,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数了。

“四大王!”

王叔谋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三个字,聂庆脸上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丝毫没有惊讶。

“现在你可以去杀人了吗?”

“可以,但我还是要再问一句,为何?”

王叔谋既然已经透露了那个名字,便也不再隐瞒,直言道,“因为他吃里扒外,是个暗间!”

“嗯,好了,我没有别的问题了,五百两黄金送来,我便起程。”

“你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要活人还是要尸体,要不要人头?”

“若你有本事把活人带到长安来,那自然更好,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问题。”

陈叔谋离开。

聂庆走到门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

屋里走出一女人,大约年过三十,可却依然丰韵不减。

“你为何接下来?”

“你忘记了刺客的尊严了吗?”

聂庆摇了摇头,“我当然没有忘记。”

“那你接下来?”

齐王对聂庆无恩无义,而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聂庆没有出手的理由。若他只因一千两黄金就接下这任务,这只是让那女子觉得失望。

“其实在听到他们要杀的是张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了。”聂庆道。

女子惊讶,“从未听说过你与张有什么过结,你们有恩怨?”

“没有。”

聂庆摇头,“张三郎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聂庆不但跟张没冤没仇的,甚至还受过张的恩慧。很少人知道,聂庆其实并不姓聂。他本姓柯,家里就是张家沟。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家里养不起那么多人。有一年,关中饥荒,父亲便把我送给了杂耍的班子带走了。”

把孩子送给杂耍班子,起码多些活命的机会。

聂庆在外吃了很多苦,也经历过许多事情,后来还曾得过虬髯客的指点,算是个记名弟子。

聂庆后来回到张家沟,才现他一家人早都死于饥荒、战乱之中了。

后来他回来的少了,但张家沟依然是他的家乡。

今年聂庆从南方回来,现才隔了一年多没回来,张家沟居然大变了样。那些生活贫困的亲戚族人们,生活变好了许多。

而这变化,都是张父子带来的。

聂庆曾经也想过帮族人们改善些生活,可他也顶多给族人们送点钱,却又不敢送太多,毕竟他得隐藏真正的身份,回乡时都只说在江南定居,做点小生意而已。

张父子却在短短时间,改变了整个张家沟,让这里的柯氏族人生活都大变了样,日子好过了起来。

张家沟的柯氏族人们都非常感激张父子,看着族人生活过好了,甚至族中年青的孩子还能进入白鹿书院里免费读书,聂庆对张父子也是心怀感激的。

“张三郎对张家沟的柯氏族人,做的比我更好。那是我想做却不曾做到的,他都帮我做到了。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他!”

“原来如此,可既然这样,你还接下这事,你是要去给张三通风报信吗?”

聂庆笑笑。

“我一直记得师傅曾经过我说过那句话,何为刺客?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是为刺客。我做不了如师傅那样的大侠,却也知道如何做一个刺客。”

“你胆子是真挺大的,敢耍齐王,还敢拿他五百两黄金,以后这关中只怕没有你的立身之地了。”

“那又何妨,我这次去了洮州,就不打算马上回来。陇上风光挺好的,在那里多呆几年也不错。说不定,我还能跟张三郎结交为朋友呢。”聂庆笑着说道,目光中丝毫没有对齐王、太子的畏惧。

刺客眼里,帝王将相都不过是世间的凡人,而凡人皆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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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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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只羊,让洮州的将士们都吃了一顿肥美的羊肉大餐。将士们的不满情绪,也安抚了下来,经张的一番劝说,来自灞上的一千多少年新兵们,倒是反应过来了。觉得留在这里当一个府兵,甚至把家人都迁来,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起码,他们在灞上就没有几百亩地,要不然也不用到工坊里去做学徒工了。而现在,留在这里做府兵,每人直接就有三百亩地了,哪怕是荒地,也是三百亩啊,何况这三百亩地中,还有一百五十亩是永业田。

就算将来年满六十,不再是府兵,这一百五十亩地也是不会收回的。

而把家人迁来,一个男丁一百亩地,一个成年女人五十亩,一个中男五十亩,那些年幼的男孩女孩也能分上二十亩。把一家人都迁来,五六口人怎么也能再分个三百亩。

不少少年吃过羊肉后,已经排着队到会写字的官吏那里,让他们替自己往家里写信,让家里人快点迁过来。

只有那些战兵,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本来是长安城的天子元从禁军,结果现在成了屯田驻守的边州府兵了。不少人都明白了朝廷的意思,刚刚打完的这一仗,让本来就人口不满两万户的下州,只剩下了不到原本三分之一的人口,全州加起来人口都只有五千来户。

洮州如此重要的边镇,却只有这么点人口,尤其是剩下的人口中胡人比例较大,这更让朝廷不放心了。但从各地移民过来,却也不容易。

最后干脆把这五千兵就留在洮州,改为府兵,从此耕战屯田驻守。正好把他们的家眷迁过去,这等于洮州一下子增加了五千户汉人,多了三四万人口,能够立即让洮州城充实起来。

这确实是个解决眼下洮州问题的方法,但这却让这些禁军们不爽了。

张的每人三百亩地的条件,对这些战兵们也不是那么的诱人。张便私下跟这群前禁军的将校们开了次会,告诉他们洮州的边市赚到钱,会拿出一部份来给洮州的府兵们。描绘了一通美好的景象后,倒是稍稍安抚了些战兵们。

“老马啊,府兵均田授地,得马上着手。咱们洮州地广人稀,经历这次战后人就更少了。朝廷让我们自己屯田耕战,我们以后得看自己解决粮饷等问题啊。马上派人量田丈地,这次战争后无主的熟田,收归为官府所有,做为官府的公廨田,和官员们的职田。”

马周如今是洮州长史,同时也是洮州都督府长史,反正如今洮州都是一个衙门两块牌子,官员们多数是身兼二职,不过俸禄却是只有一份的。

“对了,公廨田多留点,另外所有官员们的职田,按朝廷规定数额翻一倍授给,永业田、勋田、爵田,都满额给,可叠加!”

马周捋了捋自己最近留起来的短须,“使君,这不太好吧,万一有人弹劾?”

“弹劾个屁。”张最近心情也不是太好,粗话随口就来。

“我们这里又不是中原内地,这里是陇上边境,朝廷授田制度本就有过相关规定,狭乡授田不足给,宽乡实授,甚至可以多授。既然百姓授田可以多给,我们官员授田当然了能多授些。反正这里的田地又不值钱,真要说起来,我们授的还都是些荒地。”

再说了,张手里可是有李渊御赐的旌节的。这都是李渊为了感谢他救了他儿子李世民,以及为大唐击退了吐谷浑的酬谢。

那可不是什么使持节这样的虚衔,每个都督都例加使持节,每个刺史都会有加持节,以致于现在刺史们的官职前,一般都懒得提持节这个空衔。

皇帝赏赐给张的旌节,那是尚方宝剑,张其实已经是相当于一个节度使了,虽然现还没有这个官称,但他在洮州这么一亩三分地上,确实有了这个权力。

只要是四品以下官,不论文武,是洮州的官就行,张有权力直接升迁或者降职。甚至从四品以下的洮州文武官员,张都可以直接先斩后奏。

别人使持节,空衔。张却是有一根真正的节的,还有一面旌。把旌捧出来,张可以直接提拔手下官职。把节捧出来,能够直接先斩后奏。

这么好用的东西,张当然要利用。

他给部下升官都可以,给官员们多分点田不是正常的。

“洮州这么个偏僻之地,战后人都没剩下几个,不靠我们,如何经营的好。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能?”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陛下特授予我旌节,不就是做此用的吗?老马啊,你也别总是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了,你现在也跟我一样,都是这洮州官员了,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回长安呢,因此你就老实的留下来。”

张笑着拍着马周的胳膊,还称为做老马。

“其实你也别沮丧,在这里呆几年我看也好,修生养性,顺便还能赚钱。你相信我,只要咱们把这个边市办好了,到时那是财源滚滚啊。到时你有了钱,嫌弃这里的土地,就回你老家去置田买地,想买多少买多少。”

张对于这里能赚到钱是很有信心的。

君不见后世的张家口啊,澳门、香港等等地方,本来都只是些小村小码头,可就因为做了互市之地,最后那繁华的寸土寸金啊。

依托边市,洮州也一样能展起来。商队都来这里交易,收关税就不说了。肯定还能带动不少其它的经济啊,比如说运输业,马帮、车行,甚至是船行,都是大有作为的。商人多了,这沿路住宿、吃饭、存放货物这些,也一样是很大的商机啊,到时饭店茶楼酒馆,甚至是青楼赌坊这些都是能带动起来的。

更不用说,市场繁华,商路通畅,人流大起来后,粮食布匹等各种消费物资需要也是会大增的。

说白点,人气,就是商机。人流,就是钱流。

哪怕收到的关税,得上缴朝廷不少,但张有的是办法给他们这些官员将士们谋些福利。栽好了梧桐树,就不用担心引不来金凤凰。

守着个金饭碗,难道还要饿肚子?

处处商机,哪都能赚钱啊。

历史上,那些边军将领,大其财,钱怎么来的?回易啊,就是走私。其实这还算是最简单没技术的赚钱办法了,张是有些不屑的。

要赚钱,法子多的是,还能很安全。比如修建市场,把商铺摊位出租,收租就有很多钱啊。比如搞运输,马帮骡行车马行船帮,他们这些地头蛇,搞搞运输,这不是最赚钱的?

甚至是种出来的粮食,人多了市场繁荣了,都能卖个好价呢。

大河有水小河满啊。

“先把田分了,让大家也安心。”

分田只是第一步,也是让大家安心的一步。

张手上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把这五千余兵马,立即组建出六个军府。三个骠骑府,三个车骑府。

洮州目前只有两个县,临潭和相美。

因此张干脆临潭驻三个千人的骠骑府,相美县驻三个八百人的车骑府。他顺带着把原来的乡里整合了一下,每县整合成三个乡,刚好一个乡驻一个军府。

本来大唐的基层组织是四家为邻,五户为保。意思是自家和相邻的四家,刚好是五户一保。

百户一里,五百户一乡。

不过洮州地广人稀的,张不再以户数来分乡里,而是直接把全州分为两县,每县分为三乡。

这样一个乡,比原来的五百户一乡要多的多。因为府兵也是属于民籍的,一乡一府,最少就有八百府兵了,算上他们家人就是八百户,加上原来的百姓,一乡至少是千户以上。

不过张认为精简些乡里,有好处,避免太过臃肿不好指挥。

每乡,设五个里,每里下辖数个甲,一甲五十户。

在里以下,张搞保甲连坐联防。每户一个户长,五户一个保长,十保一个甲长。

每个乡下编成若干个甲。

乡设乡公所,甲设派出所。

保长由同保户长公推,甲长由同甲户长、保长公推,最后给县乡两级审查后合格者即通过,若不合格者重选。

这个保甲制度不仅仅是基层组织,他最厉害的是户长须一律签名加盟于保甲规约,并联合保内户长共具联保连坐切结,声明如有“为匪通匪纵匪”情事,联保各户,实行连坐。

每乡除了有军府府兵外,张还计划组织乡中青壮抽空训练,组建乡团民防。

搞军事管理,让青壮百姓也学习弓箭、刀枪,以充当洮州府兵的预备队。他甚至计划从这些乡团中抽调一些人手,组成巡防队,轮流负责境内的治安。

设立关卡,查验行人,清查户口,夜晚巡逻等。

毕竟洮州不是中原腹地,这里是边境。哪怕吐谷浑不来袭击,可是也得提防那些部落甚至是盗匪马贼的袭击。

有五千府兵张觉得还不够,他要把所有的州中青壮都训练起来,弄成全民皆兵。

一有风吹草到,到时他就能全部动员起来。

“告诉大家,早点把家眷都接来,家眷来了就分地。来的早的,就分好地,来的晚的,只能分别人剩下的了。”

张现在只想让自己的洮州多些人口,不再那么的荒凉。

现在的洮州,若除去他的五千兵,都还没有灞上张家沟热闹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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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去洮州(第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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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香飘。

张家沟的那片梯田早稻,也进入了抽穗扬花灌浆结实期。水稻长势极好,足有半人高,那青绿绿的样子,让每个张家沟的百姓都忍不住经常过来观看。

张家还真的种成了水稻,还种的这么好。

距离水稻收获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眼下正是产量形成的关键时期。

气温高,太阳大,张家的把头和长工们整天在地里转悠,不敢有半点懈怠。虽然三郎不在家了,但把头们之前早听三郎讲过许多种水稻的要点。知道眼下水稻处在孕穗至抽穗扬花的关键时期,对于气度很敏感。

“要保持水量,田里的水至少要有一寸半厚。按三郎说的,田里有足够的水,这样才能降低穗层的温度,提高结实率。等到抽穗扬花后,开始灌浆时,则要开始干田,田间干干湿湿,以湿为主,不要太多水了。但也不能断水过早,不然灌不满浆。”

另一个把头看着饱满的穗包,满脸的笑容,“马上还要追一次肥,沼液加水掺稀,泼肥。”

“水稻抽穗了,也要开始防虫防鸟,要虫口中鸟口保粮。”

天气热,气温高,眼下水稻田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水。坡上的那些池塘里还有水,这让浇水的情况好了许多,免得全部得用筒车抽水上来。

“再过一个月就收稻子了,看这稻子的长势,一亩五百斤绝没有问题,估计六百斤我都相信。”

张管家今天难得到田里来一次,看着长的那好么的水稻,惊叹连连。

“可不,渭南也种了好多水稻呢,可跟我们的没法比,他们的苗都比我们矮上许多。你看我们的穗包,长的多粗大,一看就知道扬穗后肯定谷多。”

“他们的不能跟我们比,我们这个优种优育,秧就长的比他们的好,移栽到了田里,前前后后施了多少肥?底肥、追肥,加起来一亩都施了有四五十担,好几千斤了。这要还长不好,那才是奇了怪了。”老王头老树皮一样的脸上,尽是自豪。这么好的水稻,是他们种出来的。

“只有能有亩产五六百斤,多挑些肥算啥。在家闲也是闲着,洗澡沟这荒沟能种出稻子,一季还能产出五六百斤呢,想都不想的以前!”

水稻梯田里一片喜庆。

而就在这个闷热的中午,崔莺莺却坐在凉爽的窑洞厅里怔出神。外面树上知了不停的叫着,惹人心烦。

红线坐在崔莺莺旁边,杜十娘依然站一边立规矩。赵四娘带着两胡姬在打算盘,两胡姬报数,一人报一本账,赵四娘在一副算盘上去同时算着两笔账。

“你说这些是真的吗?”

崔莺莺叹气。

“这是好事啊,三郎都晋封侯爵,加柱国了。”红线劝道。

崔莺莺摇摇头,丈夫带着灞上工坊里的三千学徒去打仗,一走就是两个月。她提心吊胆,前些天终于等到了好消息,秦王击败了吐谷浑的入侵,丈夫甚至还成了大功臣。若不是丈夫带着一群新兵,设计歼灭三千羌贼,又一招虚张声势吓退吐谷浑大汗,说不定秦王都已经战死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紧接着长安又传出了消息,皇帝晋封三郎为武安县开国侯,又授柱国勋。这本来是好事的,可她入长安去舅父那打听情况,却得了不太好的消息。

三郎暂时回不来了。

皇帝因陇上形势,破例授三郎为洮州刺史兼都督,要留在洮州镇守。

“为何三郎立了大功,却还要留在边关?”崔莺莺不解,要镇守边关,也应当派一位大将镇守,丈夫只是一个文臣啊。

“这事情说来有些复杂,因为三郎救了秦王,固然于朝于秦王有功有恩,可却惹太子不高兴。”

“是太子不让三郎回来?”

“其实留三郎在洮州是秦王的意思?”

崔莺莺不解。

“因为这次的事情,东宫是容不得三郎了。秦王担心三郎回来后,太子会对他不利。因此便让三郎留驻洮州,这事情奏到朝廷,陛下同意了。”郑善果说到这些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点复杂。

他倒不觉得张三郎一直是秦王的人,他只是觉得这个外甥女婿救秦王只是从公处想,没把两位皇子间的内斗放到朝廷放到抵御外侮之上,这其实是很值得称赞的。但明显,太子却认定张三肯定早就与秦王是一伙,最起码这也是脚踩两只船的墙头草。

“三郎要在洮州呆多久?”

“也许得一段时间,也许会很久。”

这个事情郑善果也说不清楚,一切看形势。若太子不肯原谅张,那他还是在外多呆些时间更安全些。

毕竟洮州天高皇帝远,回到长安,那却是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总容易被攻击甚至是陷害的。

从长安回来,崔莺莺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丈夫的太子洗马、崇文馆大学士、崇文馆副馆主职都已经被免去,看来确实如舅父所说,太子竟然因私废公,只因丈夫救援了秦王,就心怀怨恨了。

今天又有消息传到。

跟随丈夫出征的三千灞上募兵,都被朝廷下旨留在了洮、渭、岷、芳诸州,被朝廷点为府兵。

朝廷下令,让这些府兵的家眷选择是否迁移前往,如果愿意迁去,朝廷会组织迁移,还会给他们一笔安家费。

这是屯田戍守,且耕且战。迁他们的家眷去,也是移民实边。

“我要去洮州。”

崔莺莺下定决心道,既然丈夫可能一时半分回不来,那她就去丈夫那。

等晚上老爹回来后,她说自己的打算。

老爹想了想,“你真想好了,也行。我今日也在东宫领了调令,我已经请求调往洮州了,上面也准了。你想去,那干脆我们全家都搬过去。”

七娘有些不舍的道,“那这个家怎么办,还有长安城里的宅子?”

“咱们家还有这么多地和工坊呢,洗澡沟里的水稻长的正好,工坊也一直生意很好呢。”

“要不,十三娘还是留下来吧,我跟你爹去洮州就好。”七娘道。

崔莺莺回道,“我看还是让红线留下来,正好四娘也在咱们府上,就让四娘帮衬一二。另外,府里府外还有管家管事,工坊里也有管事工头们在,就算我们去了洮州,这里也乱不了。我再托我舅舅还有义父那边都帮忙照看一二,应当没事的。”

“十三娘,我也要去洮州。”红线也是才知道崔莺莺要留她下来。

“你先留在家里帮忙看顾着这个家,也许我们很快就又回来了。就算一时回不来,到时我们在那边安置了,再来接你过去。”

赵四娘对于崔莺莺的委托,倒没异议。这段时间,她从家里出来,寄住在张家。一直跟红线一样,做着崔莺莺的助手,对于张家里外产业,也十分熟悉了,接手并不是什么麻烦。

一般的事情,都有管家管事们,她和红线也只是居中总领而已,更多的其实就是管个账目,核对账本,管着钱款收支。

“七娘你也留下来吧,兰儿她们姐妹还小,就不要跟着跋涉了,你在家照顾她们。”老爹道。

“你去哪我也去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洮州我们娘三个也去。”

长安城,秦王府。

皇帝已经给秦齐二王在宫外又各赐一座王府。

李世民的王府,就在玄武门外不远。说是宅子,其实更是一片宫室,占地几乎相当于长安城内的一坊之地。虽然许多地方还没有营建好,但已经初具规模。

李世民迁出了皇宫,干脆把学士府也迁到了王府。

“你们可看过文远的这从军行?”李世民问诸学士。

“看过,非常有气势。”

李世民点头,拿着自己抄写的这从军行念诵,“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哈哈哈,只有张文远,才写的出如此气势磅礴的热血诗篇。看着这诗,我又不由的想起了在陇西的情景,当时是多么的危急,危如累卵,命悬一线,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可张文远却率领着一群农夫、工坊学徒,一群中男少年,硬是一路杀到了陇西城下,将那握兵五万的慕容伏允也给吓退了!”

“确实,张文远非常了得。这诗写的好,但我觉得张文远胆气更甚,不但有胆还有谋。虚张声势不难,可谁能凭着几千少年,却全歼了三千羌骑呢?”长孙无忌自从陇西城头知道了张三其实是他们这边的后,对张三是越的佩服称赞了。

“可惜委屈他了。”李世民叹息一声。

张立下如此大功,结果却反而相当于流放于边疆,不得回京。

“让他先委屈几年,待回头,咱们风光迎他回来!”长孙无忌道。

李世民知道大舅子的那话中之意,是啊,张三也在陇西城中跟他直白的说明了形势。事到如今,再抱着任何幻想都不实际了。他打退了吐谷浑,可太子却胜了突厥,再不动手,拖的越久,就越难。

就先委屈张三些时间,待他解决了太子,定会将他风光迎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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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挖墙脚(十连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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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牛兄弟从洮州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风一样的传遍了灞上。原本朝廷已经派人过来传过公文,但大家对那些却并没那么大反应。

可大牛兄弟一回来,却不一样了。

尤其是大牛兄弟带回来的消息,跟朝廷传的告示并不一样。

朝廷的告示里宣称,上次募集去陇右打仗的新兵,如今都被朝廷选为府兵,并且就驻于陇右各州。府兵们将在当地授地,每丁百亩实授。另外他们的家眷前往,也将按均田令授田,每丁百亩实授,中男授田五十亩。前往的,每户还给安家费五千钱。

但大牛兄弟回来,带来的却是不同的内容。

大牛带来了张三郎的亲笔信,由白鹿书院的先生们读给大家听。

在洮州当府兵的灞上子弟,每人实授三百亩地。而这些府兵的家眷前往,每丁男授一百亩,中男五十亩,妇人也授五十亩,连三岁以上的孩童不论男女都授二十亩,全部是实授。另外,所有新迁去的百姓,三年税租庸,第四年第五年也只收一半。

两边的内容不相符,大家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

“当然是听三郎的,三郎什么时候骗过大家?请大家做工,说多少工钱就是多少,甚至还给额外的奖励。平时大家谁家里有个急事,难事,找到张三郎,什么时候推脱过?我更信三郎,三郎现在是洮州的刺史兼都督呢,洮州所有事都是三郎说的算的。他说一个府兵分三百亩,那肯定就有三百亩。说家眷去一个男丁一百亩,那肯定就有一百亩,绝不会打折的。”

一个张家沟的汉子大声的说道。

“是啊,我也信三郎。还是去洮州好啊,一府兵分三百亩地,一个家眷丁男也分一百亩,都是实授不说,还有一半是永业田呢。”

一个儿子正好上次跟张去了洮州的村民高兴的说道。几百亩地啊,他刚才简单的算了下,他家要是迁过去,能分六百多亩地,他有些不敢相信,找了书院的先生算了下,他算错了,实际上应当是七百二十亩。

七百二十亩啊,他家现在灞上,总共才二十亩地,还是上次授田分的,二十亩全是口分田,一亩永业也没有。幸好是靠着给张家做工,收入还不错。要不然,一大家子,靠二十亩根本不够过日子,以前他们家里空闲时,得上山砍柴烧炭,得去给附近的地主家做工,各种苦活累活,还总不稳定,也勉强难混个温饱。

若是家里有了七百二十亩地,这日子得过的多红火舒心啊。何况还有一半是永业田,这是可以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的。

虽然洮州在边关,但他们也不是那么太在意。灞上宁民县的许多人,其实都是很早前从陇右迁来的。

现在再迁回去,也不是大事,关键是有田有地。

何况洮州还有张三郎呢,担忧什么。

不过也有一些人不太舍得离开灞上,若是半年前他们肯定不会犹豫,但现在日子过好了啊。家里有些地,空闲时还可以给张家做工,基本上一家人都能在张家作工,做工赚的钱粮,比种地还多多了。

算下来,在灞上如今生活很不错了,温饱是不用愁了的。再有一个,张家沟还有一家书院呢,孩子能在这里读书。去了洮州,以后还有工做吗,孩子还有免费的书读吗?

张家沟如今这么的热闹,繁华的如同一个大市镇。不少的百姓,真的觉得日子很红火有奔头,温饱不愁的生活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孩子还有机会读书,他们还奢求什么呢?

有些人把这些问题问了出来。

“我们到了洮州,孩子还有机会读书吗?”

崔莺莺和老爹站在学校的门口,接受大家的询问。

“大家希望孩子有机会读书,这是好事。三郎给我的信里说过了,他已经在那边筹建一所书院,书院会比白鹿书院还大,能接收更多的学生。大家过去了,孩子一样有机会读书,而且一样的免收学费。另外,已经在白鹿书院读书的学生,大家也不用担心,可以转学去洮州,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上学,张家依然会照顾他们的,视他们如子侄,衣食宿都会包揽。”

崔莺莺这席话,让许多人又改变了主意,既然洮州也有书院,孩子也有机会读书,那去洮州也不错。

“去了洮州,真能分到那么多地吗?”

“这个你们可以问大牛二牛,他们是刚从洮州回来的。”崔莺莺道。

大牛站到前面来,还有点紧张。

二牛倒比他好些,大声的道,“洮州很好的,河流很多,好多平坦的地,有不少还是能够直接水浇的好地呢。但那边人很少,本来有几万人口的,但上次打仗,好多本来内附的羌人又叛归吐谷浑了,也有一些百姓被掳了,现在那里地广人稀。听三郎说,洮州城的土地若开垦起来,足有不下百十万亩,可是那里现在才不过几千户而已。我们去了,有的是土地!”

“那里危险吗,番人会经常打不过来吗?”

“放心吧,有三郎在洮州,有六个军府五千多府兵呢,番人没那个胆量。番人其实没那么厉害,上次我们跟三郎押着粮草,半路上遇到三千羌骑呢,结果三郎一招计谋,诱他们入城,结果就来了个关门打狗,直接全歼了他们!”

这个时候,崔莺莺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如果大家愿意迁去洮州的,张家愿意买下他们家的田产,甚至是房屋家具等带不走的东西,价格公道。而且,我们会负责组织车马,送大家去洮州。”

按朝廷的规矩,朝廷所授之田,只有永业田可以继承、售卖。口分田不得出售,也不能传给子孙,但也有特例,那就是如果家人去世家贫无钱安葬,可以售口分田办丧事,其二,就是从狭乡迁去宽乡,可以卖口分田。

从灞上迁到洮州,这就是从狭乡迁去宽乡,他们能卖掉口分田,到了宽乡,朝廷还会再授他们一分田。这也是为了鼓励百姓迁到边疆移民实边。

灞上的田,多是塬坡旱地。好的地能值四五贯,一般的值两三贯一亩。

百姓手里多是朝廷均田授的地,也主要是口分田。多数人家里只有二三十亩地。

现在张家愿意买下他们的这些地,省的他们找买家出手,也省的被人趁机杀价,这是好事。再说破旧房子、宅基地,家里的家具甚至是树木等,这些张家都愿意买下。

这让很多人又去了几分后顾之忧。

不少人已经开始在张家登记报名了。

还有一些人家,则还在犹豫。不少人的儿子在洮州点了府兵,但家里还有的儿子已经成家立业了。

“这也好办,已经成家的儿子就让他们分家,留在灞上,你们家原来的田地房屋这些都可以留给他。你可以带着老婆儿女一起去洮州,跟小儿子过。”管事给他们出主意。

崔莺莺甚至给大家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把地便宜的卖给张家,张家再原价卖给他们留下的儿子,这样地转了一圈,又落到了自家儿子手上。而他们呢,去了洮州,又能分一回地。虽然这是挖朝廷墙角,但大家听了却都很高兴。

如果不这么转一圈,地是不能直接留给儿子的,因为那样还是朝廷的口分田。但转卖一圈后,地成了私田了。

反正灞上百姓的私田都少,并不会过一百亩的上限。

崔莺莺不反对村民们把田留给自己的儿子,张家出钱收田,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百姓卖地拿了笔钱,去洮州过新生活。张家也趁机收下不少地,两好互利的事情。

最后,不少人还是打算不把鸡蛋都装一个篮子里。

留一两个儿子在灞上,这样灞上还有个根,洮州又开个枝。当然,也有些人在灞上过的一般,干脆就拼了,全家老少一起报名去洮州,把家里那一点点地也直接卖给张家了,连宅地、树木甚至是破房子旧家具全卖了。

能卖多少是多少,只留几个箱笼,然后带上衣服被褥走人。

崔莺莺马上安排人负责登记,又安排人负责去丈量土地、评估财产。

又请来衙门里的人和附近的族老乡望们,一起做为中介见证。

谈妥之后,就是签约立契。

最后,张家给大家开出庄票。

“这是为大家着想,路上带着许多钱帛也不方便,你们拿着这庄票就好,等到了洮州,那里也有张记钱庄,可以直接取钱。”

崔莺莺建议大家只拿些零钱,大部份则存到钱庄里开庄票。

钱庄会专门请护卫押运钱帛去洮州,这样一来,大家路上就方便也省心。

“青嫂子,你看下,你家一共二十亩地,估价是每亩四贯,共八十贯钱。另外旧窑洞两间,连带里面的炕灶以及旧家具等,估价是二十贯。你家还有桑树一百三十颗,枣树、榆树等,加起来算三十五贯钱,一共是一百三十五贯钱,你看对吗?”

赵四娘拿着一把算盘,坐在账本前,对村里一个寡妇道。他的柯青的妻子,丈夫半年前在河北战死,她带着一个孩子,现在小叔子在洮州当了府兵,公公婆婆和大哥嫂子们都要去洮州,她也打算过去。

家中里外全卖给张家,居然有一百三十五贯。

怪不得都说破家值万贯,平时日子过的紧巴,但真的全卖了,还卖出不少钱来了。不过大头还是那二十亩口分田,本来是不能卖的,丈夫死了,因是战死,她又是寡妇,朝廷才没收走田。

现在张家给的价格也相当真诚,没压价,甚至还多给了些,给了四千一亩地,算下来就有八十贯了。

青嫂子满脸的感激,张家这么的人家,并不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还这么照顾。

“谢谢四娘,谢谢十三娘,谢谢张家,好人家啊!”

“你看我给你开一百三十贯的庄票,然后五贯钱给你备一千钱的铜钱,再给你准备四贯钱的二十匹绢如何?以备路上需要,其它的就都存在钱庄里,你收着庄票,到时到洮州取钱就好。”

青嫂子有些担忧的道,“这么多钱换成庄票,万一我路上掉了,或者损毁了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这些庄票都是记名的,别人就算拿到了也不能取走你的钱。而且你掉了坏了,也没关系,钱庄那边会有一个账本的,到时你人直接过去,出示你的户贴,核对你的身份,再核对你留下的密语,就可以重新开一张庄票,就能领取你的钱了。”

听到这里,青嫂子算是放心了。一百多贯钱啊,这可是以后抚养一对儿女长大的钱。

灞上一时间相当的热闹。

当初随张去陇上的有三千少年,其中有一百多战死。还有一千多是分在了其它几个州为府兵,在洮州的只有一千五。

在其它州的府兵并没有在洮州的待遇那么好,他们授田是一百亩,而洮州是三百亩,家眷的待遇也不同。

许多人于是觉得不服气,可一打听,这事还不能怪张家,毕竟张家确实给的待遇好,是其它州给的一般。

好多人于是想去洮州。

还有一些,家里没有子弟在洮州当府兵,可他们也想去。

“想去洮州的都行,到了那里,也一样分田授地,能享受到与府兵家眷一样的待遇。”崔莺莺知道丈夫在洮州需要人口,于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反正朝廷并不禁止百姓移民,尤其是如从灞上这样的关中密集人口的地方,迁移去边关地广人稀之处,朝廷反而是十分支持的。

郑管事有些无奈的找到崔莺莺。

本来就因为走了三千学徒,几个工坊都大受影响。现在三千学徒一个也回不来,这边灞上乡民又要大举迁往洮州,工坊里又要大减员。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工坊待遇这么好,走了人,还可以马上从其它地方招募学徒过来补充。”

虽然一下子少掉大量的工匠、学徒,影响还是很大,但崔莺莺也无法兼顾。只能让工坊先减少产量,等招募到人手后,再慢慢恢复了。

还欠九章!

第333章 失算

洮州。

张和马周等巡视着正在赶筑的六个军府。三骠骑三车骑,六个军府就是六个军堡。军堡并不大,由张亲自设计,其实就是采用的夯土城堡。

城堡都不算大,但完全就是以军事防御为目的打造的。拥有内外城,还有瓮城,有壕沟有吊桥,每堡只开两门。都沿着洮河和潭水修建,每个军府附近的山上,还修有烽火台,附近道路上,修有墩堡。

每个军府里面,都只驻军,并不住百姓。

府兵们平时居住在附近的六个乡里,与民众混居生活,闲时种地。但轮流抽调到军府值守。

朝廷给了洮州府兵一个特殊待遇,今年内免番上。

洮州的府兵今年不需要轮流去长安戍卫,从明年开始,五千府兵将编成八组,每八个月轮流一次上京番上。

不去长安番上,但在军府戍卫还是需要的,依然是八番。每番六百余人,一次当值一个半月,一年刚好轮守一次。

每次一个军府刚好只有百人左右当值,须驻守军府,还要轮守烽堡。

另外张规定,一班驻守军府,两班训练。两班士兵在军府里进行训练,同样是一年轮一次,一次一个月。这样实际上,军府里就有三班士兵当守,一班戍卫两班当值,一遇警事,也能反应过来。

除此外,张还特别下令,除铠甲、强弩、长矛须存储在军府的武库中,由军府保管外。府兵们可以将横刀、弓、长枪携带在家,并要求,平时不管是耕种还是出行,府兵都必须佩带横刀和长弓,以做警惕。

处于边关之中,张必须得小心谨慎。

再加上把百姓青壮也实行保甲制的联防联保,设立了乡团民防,同时让他们分班训练、当值,进行巡逻检查,也算是大大的提高了洮州的防御能力。

分田丈地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洮州没有剩下多少人,大量的土地被收归官府,这些地基本上被张定为公廨田,以做为官府的办公经费。

剩下的五千府兵,也都如愿分到了自己的田。

一人三百亩,两百亩较好的地,一百亩荒坡。那两百亩地能种粮食,一百亩谷地,一百亩坡地,不有一百亩是山地,可以种树。张没有食言,大家也很高兴。

官员们也分到了许多田地,不论文职还是武职,有职就有一份职田,还有一份官人永业田。若是有爵有勋,还另给了一份勋田。

因为上次朝廷给了洮州府兵们都起码授勋两转,因此洮州的府兵们都有勋,张就是据此多给府兵们分了许多田,这些田算是勋田,也是永业田,朝廷都挑不出他理。

田分了下去,士兵们也因此很高兴。

真真切切的看着一片片的土地周围,都立上了自己名字的界牌,这种冲击力是很强的。有了地,心里就充实多了。

“先把六个军府建好,然后建一些墩堡,也把烽火台都修好。接着,就给大家修房子。”

军府只是驻军之用,府兵是不能带家眷生活在里面的。因此府兵还得另修房子,所有的府兵也是根据他们分到的田地,居住在所在军府的乡里。

张希望这些府兵能和百姓集中居住,把村子修成寨堡。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毕竟是边关上。

遇袭击,能够坚持一些时间,以待官军救援。

“事情真的很多啊!”张感叹着。

地是分下去了,可现在都没时间垦荒种植,只希望府兵们的家眷早点过来,到时能抢着时间种上一季。

六个军府围绕着两个县城,墩堡又围绕着军府,各个乡再由堡寨串起,这就是张的计划。

移民实边,屯田戍守,且耕且战。

不但要把这里充实起来,还要让这里成为一个防御力很强的堡垒群,让羌氐鲜卑吐蕃人根本无从下嘴。

“不知道会有多少府兵的家眷愿意迁来!”

“我们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也能引来万把人吧!”马周道。

“但愿吧!”

好在张的五千府兵,有三千多原来是天子禁军,都是些精锐的士兵,要不然,都是五千少年新兵,张可不能这么轻松。

长安。

朝廷要把上次招募的上万募兵留在陇上,早不是什么新闻。

一大早上,王永安和李崇高就坐到了一起。

最近长安狼李崇高有些低调,他老子因为杀人夺妻之事,被削掉了爵位,被下旨在家反省。李崇高也受了影响,庐陵王降为庐陵郡公,直降两级。

王永安倒是很快又抖了起来。

他爹因受庐江王牵连,被从幽州调回。结果上次又随太子去幽州征讨突厥,回来后,就被太子举荐,授为使持节、同州都督,羽林军将。虽然同州刺史之职,另授他人,不如秦琼之前好样身兼刺史和都督二职,也没加兵部侍郎,但因为父亲之功,王永安得了个汤阴县男的爵位。

就着张记的五香牛肉干,喝二锅头,确实是种很好的享受。

“这张家沟二锅头,比我们自己酿的那玩意就是好喝,一喝就能喝出来。”李崇高砸巴着嘴。

‘确实,咱们费了那么多心思,这酒酿出来总不对劲,差了点什么。”

“也无所谓了,反正长城外的那些蛮夷也喝不出什么来,咱们这掺与的烧刀子和假冒的二锅头,不照样卖的那么火,钱赚样大赚。”

王永安笑笑,“我有一个赚钱的好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做呢?”

“什么赚钱好消息?”李崇高这人没什么追求,上战场没胆识,进朝堂没能力,只剩下赚钱和享受了。

“张三被落在洮州,这你知道吧?”

“知道啊,便宜那王八蛋了,要我说,就得把他扔到沙州去。”说到张,李崇高不由恨恨道,若不是这个张三,他爹现在还是庐江王,他也还是庐陵王。

“朝廷不是下了道旨意,把上次新募的兵,还有秦王带去的那一万禁军,全都给留在了陇右嘛。陇右上次损失了很多人口,边界空虚,朝廷把那一万多剩下的禁军和募兵留在那里,又下旨迁他们的家眷过去。”

“这里面有什么商机?”李崇高不解。

“当然有啊,你想想看,这一万多人以前是干嘛的?是长安的天子禁军和长安周边的乡民啊。他们家多少都有些地的,现在他们迁去陇右,按朝廷的规矩,他们可以把朝廷分给他们的地卖掉,不论是口分田还是永业田,都允许卖掉的。”

长安周边的地一向是很值钱的,因为这里毕竟是京畿,达官贵人无数,有钱的人多,地因此值钱。开国之初,朝廷拿了不少地均给那些百姓,因此这些要迁走的人手里,多少会有些田地的。

哪怕一人十亩二十亩的,可是一万多户,那加起来可就是几十万亩啊。

若是能趁机低价收下这些田,转手再买掉,到时随便也能赚上几倍啊。特别是把零散的田收起来,调一调,弄成一些大片的整块地出售,能更值钱。

“就算收一亩地我们只赚一贯钱,可是如果能收上十万亩,可就是十万贯啊,这生意难道不赚钱?”王永安笑呵呵的道。

李崇高眼睛一亮,“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果然是个赚钱的买卖啊。”

“不止呢。”王永安有些得意的道,“还有那些人迁走后,宅基地,房屋、树木、家具等等,这些东西我们都能便宜的收下,到时转手一卖,不是又能赚一笔?”

“破房子旧家具,这些东西谁要,能卖钱?”李崇高摇头。

“当然是能赚钱的,你想,这些人要迁走,肯定不能带着这些东西走的。急切间,想卖也一下子卖不出吧。咱们趁机压压价,跟收垃圾一样的收上来,随便花几个钱。然后再归置归置,慢慢的卖出钱,怎么也能比收的价高吧,积少成多,这赚的自然就不少了。”

“确实是这个理。”李崇高点头。

灞上。

庐陵郡公府上的奴仆四出,挨家挨户的询问卖地卖房的事情。

“听说你儿子在洮州点了府兵,你们是否打算去洮州?”一个管事带着一群家丁问。

“正打算去呢。”

“那你们的田地房产树木家具这些带不走的,要卖吧?”

“是要卖的。”

“这样吧,你把这些都卖给我。你家有多少地,多少树木,几间房啊?”

“二十亩地,两间窑洞,一百来颗桑树枣树咧。”

“嗯,这样吧,房子田地还带你的家具宅地和树木,我们全给你收了,六万六千钱,祝你迁移六六大顺。”

有个人马上拟了份契约,递到面前。

“按个手印,六万六千钱就是你的了。”

谁知道,户主却摇了摇头。

“我不能签!”

管事脸一沉,“可别不识好歹!”

“真不能签,我家的房子田地树木全都卖掉了。”

“卖了,卖谁了?”

“卖给张家了。”

“哪个张家?”

“就是武安侯张三郎家啊,他们出的价可比你的高多了,人家给了一百三十五贯呢,是你的两倍还多。”

管事脸阴沉如水,“真卖了?”

“真卖了,钱都给了!”

管事哼了一声,起身,“走,去下一家!”

结果没片刻,他们就从下一家出来了,那家也要去洮州,但他们家的田宅树木家具等,也全卖给了张家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十更后还欠九章,不过早上看到分类上升一名,月票也又过一百,那就再加三章,一共还有十二章!

第334章 趁火打劫

赵四娘从外面进来,心里很是欣喜。红线坐在院里葡萄架下,正跟崔莺莺禀报着。

“要卖地卖房的太多了,都来登记,足有几千家,咱们收不了这么多。”

“有这么多?”

赵四娘走过来,也坐到葡萄架下石桌边,“可不是,上次募兵,咱们灞上光是工坊里就募了三千,另外还募集了好几百。”她一边说一边翻开自己的帐本,三千多人除掉战死的,都还有过三千留在了陇右诸州为府兵。

虽然洮州只有一千五百灞上子弟为府兵,但灞上其它留在陇右的府兵家人,却也一样找张家卖地卖房。

三千多人,哪怕其中也有不少人有儿子留下,把家业留给儿子。但要卖了房地举家迁去洮州的依然不下两千户。

两千户,哪怕平均一户二十亩地,均价三贯一亩地,那也是四万亩地,得值十二万贯钱了。这还不算他们的房子、宅地、家具、树木这些。零零种种,要是都买下来,十几万贯估计都要了。

十几万贯,张家绝对没这么多钱,张家甚至连一万贯现钱都拿不出来。

“要不,那些旧房子旧家具树木的就先不收了,只收田?”赵四娘问。无疑,迁移百姓手里最值钱的就是田地了。

这也是难得的买田机会,若不是搬迁,可很难遇到这么多田地出售。

“就没有其它人愿意买地买宅子的吗?”崔莺莺问。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灞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迁去陇右,留下的还是大多数。比如那些灞上的府兵,还有许许多多人都还是继续要生活在这里的,难道他们就不想买些地?

“当然也是有的,只是好多人都不如咱们张家这般磊落大方的,都故意压价。咱们出价五贯的地,他们最多出四贯甚至三贯半的。房屋这些出价更低,因此大家都排着队要卖给我们张家!”

崔莺莺无奈的苦笑,张家不是不知道这是趁机压价的机会。但张来信中,就特别申明了,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反而交待,要公道,甚至加点点钱。虽然这样,张家买的地也并不会亏,可确实是有些耿直了。

但崔莺莺知道丈夫也有丈夫的考虑。

张家到了如今,田地数千亩,家财万贯,已经不是那么缺钱了。要赚钱,机会很多,要买地,同样也有机会。张家要的不光是钱和地,而是家声名声。

尤其是现在,崔莺莺还知道了太子对丈夫的态度,越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什么授人以柄。宁愿少赚些钱,也不能有坏名声。

因此,价格给高些,少买些地也无所谓。

可现在百姓却要把地都卖给张家,这却是个麻烦事情。张家收不了这么多,也不能收那么多地。

本来崔莺莺打算这次买个千把亩地就好了,但现看样子,灞上的百姓都想要卖地给张家。

“那些人也真是的,平时还是乡里乡亲,现在居然也要趁火打劫。”郑红线不满的道。

“也不能这么说,谁都差不多,有机会当然想要用,况且,大家手里其实也没多少钱,能拿出点钱来买个两三亩地都很不容易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非要把地卖给我们。”

崔莺莺想了想,“这样,我去趟长安,去义父还有舅父家拜访下,还有那些与咱们家关系较好的勋贵之家,看他们愿不愿一起收些地。”

崔莺莺收拾了下,叫了马车去了长安。

而李崇高和王永安派来收地的人,在灞上转了一圈,并没有收获。许多人已经把地卖给了张家,还有许多人虽然地没卖出去,却也不肯卖给他们。因为他们出的价基本上只有张家的一半!

费了半天功夫,却没有丝毫结果后,一行人带着对张家的怨恨回了长安。

“你是说灞上没有人愿意卖地给我们?”

“是的,都是张家,他们出的价钱是咱们的一倍。”

王永安冷笑着道,“灞上要卖的地得有好几万亩吧,张家就能吃的下?”

“可那些人宁愿捂着地在手上,也不肯卖给我们啊。”

李崇高对张家既恨,又有些心中畏惧,上次张把他家搞的挺惨,他心里有些不太想跟张家硬对着干。

“算了,反正长安这次有一万多户要迁去陇右的,难不成家家都要把地卖给张家不成?灞上不行,咱们就去泾阳去咸阳去栎阳收,总能收到地的。”

李崇高早算过,要搬迁的人家不少,要出售的地也会很多,随随便便都有十几二十万亩地出售,他们也吃不下这么多地,拿下其中一部份就够了,没有灞上的也无所谓。

只是事情并不如李崇高想的那么简单。

很快,去咸阳、泾阳、栎阳、新丰、户县等地方的人也回来了,他们一样没有买到地。

“本来有些人都已经同意了,可他们听说灞上的地都能卖到一亩三四贯,结果就又反悔了。非要跟灞上一样的价,而且还不愿意光卖地,要卖他们的地,还得把他们的旧房子旧家具连着他们的宅地树木啥的全买下才行。”

“这些田舍儿乡巴佬!”

李崇高也忍不住怒了,他只想买地,那些什么破窑洞旧家具的要是能便宜点收,倒也可以。但非要把包卖给他,还要那么高的价,他是绝不愿意的。

“张家这是故意跟我们过不去吧?”

王永安呵呵笑了两声,“张家这是在跟所有人过不去。这次这么多人迁去陇右,一下子有几十万亩地能买,你说整个长安谁不心动,谁不等着瓜分这块肥肉?可是现在呢?张家却开出那么高的条件,这不是与所有想瓜分这块肥肉的人为敌吗?”

“他这是自寻死路!”王永安阴笑。

“那我们怎么办?”李崇高问。

“别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看他张家如何收场。这么多地,他张家收的过来吗?要是开了价,却收不起地,到时那些人都堵着张家,那才好看。”

长安。

荥阳郡公府刚换成了郑国公府,郑善果刚被晋封为郑国公,并有了五百户真封。

花厅里,郑善果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有些叹气。

“这事情你们太欠考虑了。”

“这次并不只是一户两户甚至不是十户百户,这是上万户人迁往陇右,涉及到几十万亩土地。几十万亩土地出售,还是京畿的土地,你应当知道这有多么的诱人的。多少人都在盯着这块肥肉,多少人想要趁机压价,可是现在张家却开出了这样高的条件?你知道吗,整个京畿那些移民,现在都不肯卖地了,都提出要卖张家出的价,而且要卖他们的地,还得按张家的办法,把他们的房子家具树木等全给买了,价也是按你们的来。你知道,张家一下子得罪了多少人吗?”

想买地,有钱买地的,都是长安的豪门大户甚至是皇亲国戚勋贵们。

他们有钱,但不表示他们愿意花高价。

哪怕张家出的价只是个市价。

可张家的行为,在这些人的眼里,却是破坏规矩。

“你知道吗,现在长安城都没有人愿意跟张家一样出价。”

崔莺莺无奈,“我们也只是想做点好事而已。”

“好事不是这样做的。”郑善果也是叹息。

“那现在怎么办?张家说不收地了,还是降价?”

“若张家真这样做了,那就名声扫地了。算了,我联系一下,看有多少人家愿意一起出手。”

“那我也去联系下翼国公等府上,请他们帮下忙。”

郑善果点了点头,如果仅是张家一家,这次肯定难以收场。但如果郑家能联合一起大族,而崔莺莺又能联系下秦琼等勋贵出手,一起按张家的条件,同时收地。

那么就能改变下目前的局势。

“想做点好事还这么难。”崔莺莺走前感叹。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

王永安和李崇高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张家的动静,还有许多如他们一样的人同样在关注着事情的展。他们都在等着张家无法收场,名声扫地,然后到时他们就可以进场收割了。

“郎君,不好了,郑家出手了!”

一名管事跑进来禀报,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郑国公郑善果出手了,直接在咸阳买下了上千亩地。

“郑家出手了?”

“是的,就是按张家的那个条件买的地,买了地还买了房子家具树木什么的,打包买的,价格就按张家走的。”

“真的假的?”

“契约都签了,直接给的张记钱庄的庄票,那些卖地的人有不少都在张记钱庄取了钱了。”

李崇高阴沉着脸。

一千亩地不多,但麻烦的是有人支持张家。

“别急,只一个郑家,只是一千亩地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可没过多久,又有下人来禀报。

“翼国公府出手了,在栎阳买下了三千亩地。”

三千亩地,若加上房子等,估计得不下两万贯钱。翼国公秦琼虽是新贵,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不过翼国公如今娶了陛下第五女长广公主。他们不差钱,两万贯钱真不算什么,秦琼与张合伙做生意,赚的钱也不少。

王永安脸色很难看,事情有些失控了。

果然,当天又接连传出坏消息。

沛国公郑元璹、舒国公李盖、曹国公李世绩等十几家士族勋贵都出手了,有的买下四五百亩,有的买下上千亩。

而随后更是平阳公主、长沙公主、高密公主等几位公主也都出手了,每家都买下了三四千亩。

到了傍晚,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

秦王直接在灞上买了五千亩地,秦王府的那些文武们也都纷纷出手,几十亩几百亩上千亩。

“不好,地要买光了!”

本等着张家自己收不了场,他们到时再进场,狠杀价钱,大赚一笔。

可现在,这么多人进场,一下子就买下了数万亩地,这已经是乱套了。那些小地主们,那些自耕农们,也慌了手脚。

拿着手里不多的一点钱,你十亩他两亩的,也连忙开始买买买。

虽然他们钱少,但积少成多。

三天,仅三天时间,过半的田已经被买掉了。

“我们还等吗?”

王永安也沉不住气了,再等,就汤都没得喝了。

原本是只想吃肥肉不想啃骨头,但现在,局势不一样了。

“买!”

田地只有这么多,而且是机会难得,不是常有的。要不是这次是迁移到陇右去实边,京畿哪来这么地可卖。那些地可都是均田的地啊,多半是口分田,不是移民实边,这口分田可是不准买卖的。

哪怕是勋贵是豪门,也一样只能看不能吃。

只是等他们再出手,好的地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

他们要买,只能按张家的条件来,买地还得打包买其它的旧房屋破家具这些玩意。

平均一亩地得五六贯钱。

“不行,我们只收现钱,见钱就签约。”

王永安想多买点田,可他手里也没多少现钱。买一千亩,加上那些破烂,就得五六千贯钱。

王永安希望能先付部份,可惜要求直接被拒绝。

“灞上张家都是付的现钱,全款。”

“要么现钱,要么张记的庄票!”

王永安气的脸色青,可那些乡巴佬就知道说张家张家,不见到现钱或者张记开的庄票,他们根本就不签契约。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行。

可王永安又舍不得放弃,哪怕是现在这个价钱,买下来其实也并不亏本的。这可是京畿的地啊,越往后,就越值钱。

哪怕是收的那些破烂,多花点时间,转手也是能卖了还赚点的。

最后,王永安只得东筹西调,可最后也只买下了一千亩地而已,这与他原来预计的相差太远。

“玛的张三,人远在洮州,居然也还能在长安搅风搅雨。”王永安恨声骂道,可骂完之后,又有些不得不服气,这个王八蛋总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他转念又想,这个王八蛋这回不知道坏了多少豪门大族的好事,让那么多豪族多花了钱少赚了许多,肯定也被恨上了。

总有一天,这王八蛋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只是一转头,想到自己这回少买了无数土地,他心里又不免垂头丧气,该死的张三。

第335章 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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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最终在灞上买了两千亩地,基本上都是张家沟附近的。这两千亩地,花了一万来贯,算是把张家的现钱快给掏空了。

家里还有些钱,但崔莺莺没让全拿出来买地。买了地之后,张家就开始张罗着雇佣车马,准备去洮州了。

程咬金和牛进达、单雄信、罗士信、李世绩等这次也趁机在灞上买了不少地,成了张家的邻居。

程咬金还准备在灞上修个宅子,有空时就来度度假。

“以前误会三郎了。”

程咬金感叹着道,牛进达也跟着点头,两人做了没一个月的都督,结果李建成一回京,就找人把他们替换了。单雄信的蓟州都督也没做几天,只有秦琼依然是河北大都督。

回到京城,他们还在等待朝廷的任命,有消息说程咬金要接任泾州都督,牛进达要接任原州都督,单雄信任陇州都督。

都是关内的都督,全在京西。

都处于陇东,一边是萧关一边是陇关,控制着渭水和泾水两条西面通往关中的重要河沟谷地。

位置很重要,但又离长安很远,隔着岐州、宁州、邠州等地。

“真没料到,我们以前误会他了。”牛进达也笑着道。

过了一会,程处默、牛见虎四个进来,上次他们带着募兵去了河北,倒也捞了点战功。如今又成了校尉,是亲卫府校尉,正六品上,还授了昭武校尉的新武散官。

“你们几个不是一直吵吵着要去找你们的张三哥嘛,现在我们给你们找来了机会。秦王奏请陛下,要调派一支兵马押运一些军械钱粮去陇西,同时也护送移边百姓。就由你们四个负责护卫!”

牛见虎呵呵一笑。

“那我们去了还用回来嘛?”

牛进达瞪了儿子一眼,“你想回来吗?”

牛见虎笑道,“我倒是想留在洮州,还是跟着三哥最痛快。说不定还有机会杀几个吐谷浑人呢。”

对儿子的回答,牛进达还算满意。

“那你们就别回来了,就留在那边,殿下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到了那边,做个车骑将军,协助张三郎镇守洮州。”

“太好了。”李感高兴的笑道。

“到了那边多跟着三郎学学,别整天尽惹事情。要让你们去帮三郎的,不是去捣乱惹事的,要光在,就趁早滚回来。”

“还有一点,这次十三娘也会去洮州,张老爹也过去,你们记得护卫好他们。”

四人兴匆匆的去了。

程咬金摇了摇头,“他们比张三也年轻不了几岁,可跟张三真的没法比,差太远了。”

牛进达倒是不觉得怎么,“这世上只有一个张三,多来几个,那还不天翻地覆,那是个妖孽。不过想想,人家师傅可是一个隐世神僧,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不一样的。”

长安渭河边。

红拂女张出尘正在为一对父女送行。

“自己小心一点,以后别回长安了,照顾好小青。”

聂庆点了点头,他身背着一个包袱,旁边站着个年青的姑娘,两人普普通通的,毫无特别。

“若是今后遇到我师傅,跟他说声,我在洮州。”

“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他了,都不知道他的踪迹,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聂庆笑笑,自己那个师傅确实是神龙见不见尾。

“那等永康公回来,跟他说声,我去洮州了。”

红拂笑笑,“跟他说了,他也不会关心这个的。你还是早点出吧,记得到了洮州就改名换姓,可别让齐王的人找到你,要不然,你拿了人家的金子却又不办事,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无所谓,他们若真有本事来洮州找我,倒霉的肯定不是我。五百两黄金,我已经换成了张记的庄票了,够我在洮州置办一个不错的庄园了,以后我也金盆洗手,当一个逍遥的地主。”

“你把金子存张记钱庄了?你不怕齐王顺藤摸瓜,找到张记钱庄,给张记惹麻烦?”

“你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笨,这金子早就转了不知道多少手了,换成了多笔钱帛然后存进去的,想查可不容易。”

“那就好,你们自己多注意。”

红拂女交待了几句就坐车返回。

“爹,我们这样耍齐王,不好吧?”

“正好碰上了而已。”

“那个张文远,真的值得爹这么冒险吗?”

聂庆认真的对女儿道,“青儿,我知道你一直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刺客,但你知道,一个优秀的刺客,最重要的不是剑术,也不是他隐匿行踪、易容变化的手段有多高明,最重要的是刺客的心。”

“刺客的心?”

“刺客的心就是你要知道你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有些人你可以杀,有些人你不可以杀。你可以收钱杀人,但并须是可杀之人。否则,你技艺再好,那也不过是个杀手罢了。张文远,就不是可杀之人。这些天,张家在灞上做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若不是张家,那些要迁去陇右的百姓,肯定要被那些豪强名门给狠狠咬上一口,撕的鲜血淋漓。可因为张家,那些百姓这次却拿到了自己该得的钱。”

“听爹这么说,我倒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个张三了,看他是否真如市井传言中的那么了得。说实话,我是不太相信那些传言的,这世间上哪有如此厉害的人,年纪轻轻,就无所不通。会医术,还是大学士,又能统兵打仗,甚至还对烹饪那么厉害,这简直不可能。”

“那你就亲眼去看,走吧!”

同一天,崔莺莺带着杜十娘和两个胡姬,跟着老爹、七娘也一起离开灞上。郑红线和赵四娘被留下来负责打理家里。

洮州。

张对于洮州的第一要求,就是掌控。

不得有任何的一点出控制之外。

“使君,有支党项羌人一直拒绝我们的登记,也不愿意服从我们给他们重分指派的草场。我们的吏员过去劝说的时候,还挨了打。”

一名官员向张愁眉苦脸的禀报。

在张的率领下,洮州两县六乡的官衙组织已经健全起来,下面的保甲也编好,开始联保连坐。

对于境内的所有人口,张都要求登记造册,放身份牌、办理户贴,严密控制。就连过去那些基本上不怎么管事的境内番人,张也一样要求他们登记。

同时,他也严禁这些人再随意的游荡放牧,而是给他们划定草场牧区,禁止越界。

并且让这些人组成保甲,派人参加民团训练,轮值参加巡逻队等。

可是这些番人有些桀骜不驯,对于张派去的人,爱理不理。更有甚者,甚至打伤官吏。

“这次又是哪个部族?”

“是野利部。”

一听是野利部,张就有数了。野利是党项八大部族之一,实力雄厚,拥有五千骑以上。不过洮州的这个野利部不算是正经的野利部族。只是当年野利部族里的一些叛徒,被驱除出来的,后来收拢了一些人,慢慢展了百余年,也成了一个拥有五百骑两三千人口的不小部族了。

他们一直生活在洮州,朝廷对他们向来宽厚。

这次的叛乱,他们倒没跟着,吐谷浑打进来的时候,他们躲山里去了。事后,又出来了。可是对于张要求的编户造册,组织保甲,联保连坐,甚至是抽调他们的人去训练去担任巡逻队的时候,却不肯答应。

洮州境内的番人,现在就以这个野利部实力最强。

野利部的反应,让许多番人都看在眼里。若是张就这样退让了,估计其它的番人也不会听从他的命令了。

“五百骑,三千人口。”张冷笑了几声。

“给洮州境内的所有番部送信,不管他是五百骑的部落,还是五十骑的,让他们接信之后,三天之内赶到洮州城里议事。若有不来者,后果自负!”

等那官员离开。

张叫来了马周、乙孤神庆、匹娄武彻等州内文武。

“我要灭掉野利部,将他们连根拔起,把这个三千人口的部族直接打为奴隶。”

一开口,张就直接让在座的人都惊讶不已。

“使君,野利部有五百骑战士,还有三千人口,实力不弱。”

孙伏伽也在一边道,“眼下洮州刚安定些,若是出手剿灭野利部,只怕引番人不安啊?”

张冷笑,“番人本就没有真正服管教,如今这个野利部公然藐视我的命令,不出兵灭掉他们,杀一儆百,以后我们根本无法管教这些番人。”

“灭三千人的番部,是否需要先请示朝廷?”

“我有陛下所赐旌节,有这个处置之权。”

马周想了想,不再反对,转而道,“若要灭掉野利部,不出手则已,出手则须一击必杀。”

“没错,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谋划下,如何一举剿灭他们。”

“诱他们入城,伏杀!”乙孤神庆道。

而匹娄武彻则建议突袭,“突其不意,趁其不备!”

“擒贼先擒王,先诱其部落领来议事,将其拿下,然后合围其部落,连根拔起!”岑文本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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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我的地盘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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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雄站在洮河边的草地上。

夏日的洮河边上,正是水草茂盛之时。野利部的牛羊正悠闲的在河边吃着草,这里向来就是野利部族的草场牧地,他们部族在此地已有百年。

这段百里长的洮河河段,连两边的十余条注入洮河的支流,这些河滩谷地百年来都属于他们野利部。他们在这里放牧,在这里生活。

从西魏到北周再到隋朝,到唐,他们都是这里的主人。

可是现在这个新任的洮州刺史,居然要把这片他们世代拥有的草场收走,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小河谷。他还要征用他们的部族壮丁,去给他们巡逻站岗,甚至以后还得向他们交税。

这群贪婪的汉人。

绝不!

“族长,唐人又派人送信来了!”

一名战士骑马过来。

“他们还敢来?”野利雄有点意外,他刚刚鞭打过上次那个口口声声要让他们到指地牧场去放牧的那个汉吏,怎么现在还敢来。

“唐人让我们去洮州参加他们的会议,说是接信三天之后必须到,洮州各番部都参加。”

野利雄接过那封信看也没看就扔进了洮河,看着信沉没滚滚河水中。

“族长,我们不理会刺史的命令,会不会不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是我们世代的草场,我不会交出去的。”

洮州的军府、堡塞还在一点点的建设,但从一开始就是按着规划好的方向建设。

地已经分给了府兵,不过暂时还没空让府兵回家种田,张组织着这些府兵建造村塞,修建道路,洮州的其它百姓也都接到了劳役的命令,好在张只是让每丁服役一月,只出规定的十天,但因为今年洮州免租庸,百姓倒也能接受多做十天。

洮州每天都在变化着。

州城县城军府有士兵把守,道路上不时有联防民团的人巡逻,到处都是关卡,治安情况极好。战后的抢盗等,根本没有。

之前有几个不开眼的,还想要趁乱抢劫,结果马上就被官兵搜捕到,然后被吊在洮州城门上荡秋千。

到处都在忙着建设。

田地没急着耕,但洮州的边市却没停止。

相反一天比一天的热闹,边市已经被正式命名为洮州江心市。江心市已经初具规模,房子修起来了,商铺建好了,十字街道已经扩展为四街,有了九个区域。

原来的十天一次边市交易,也改成了五天一次,逢五逢十就是大市,一月六次。另外不逢五逢十的时候,江心市也依然照开不误,虽没有那么多的商人,那么多的货物,但这里因为有了商铺、货栈,因此零星的交易也一样不少。

张在岛上不光建有交易所、拍卖行,还有商行,牙行、货栈等等。这些并不是公有的,也不是张一人私有的,而是他让所有的洮州兵将以及官吏们一起合伙的,人人都有一份,官员相对多些。

要说,有些类似于公廨钱。

这些商行等赚的钱,就用做洮州的办公费用,以及是所有官吏将士们的奖金。奖金每月一次,年底再一次,就是把收益中的部分拿出来分红。

至于洮州的关税,江心市的关税,则是用做府兵们的粮饷开支。

刚刚的月初,张已经给洮州的官吏、将士们了第一次奖赏,拿到钱最少的普通府兵,也有五百钱,另外张还给府兵们了津贴,算是他们这个月都在当值做事的钱,也有五百。

算下来,每个士兵都拿到了一千钱,另外还得了五斗粮,两斤盐,一匹布。

拿到这些钱粮,府兵们都非常的意外,也相当的惊喜。刘使君说会有赏赐,原来真的有,还这么多。

周边诸州,依然还没有重开边市,越来越多的商人往这边涌。

现在洮州的江心市成了西南最大的边市,也是最大的茶马交易市场,另外青盐也成了一项大宗交易商品,唐人的茶、布匹、丝绸,甚至是木碗、陶锅等,都卖的非常火。

张的商行,不但做中介,帮他们撮合买卖货物,甚至还同时接受两边商人的货物预订,帮他们联络卖家,组织货物。

吐谷浑马、牦牛、羊,各种药材,还有各种皮毛,江心市虽然开市不久,可已经迅的成为了整个唐吐边境上最活跃的市场。

有五千洮州唐军的保护,使得这个市场一直很繁荣和安全。尤其是张的许多管理条例,以及市场的经营方式,让这个市场相当繁盛。

张也从中赚的盆满钵满的,关税、运输费、中介费,同时服务业,租赁业,真是赚了一重又一重,尤其是刚刚兴盛起来的青楼和赌坊,由于是洮州衙门独家垄断业务,虽然青楼和赌坊各有好几家,但经营偏向各不同,生意火爆。

洮州已经能自负洮州的行政开支了,连官员们的俸禄奖金都能支付。五千多府兵的粮饷也自己解决了,甚至士兵们还能拿到津贴奖赏,士气高昂。

只不过,做到这些,张不是如传统的那种靠公廨田、公廨钱,也不是靠军队屯田,他靠的是商业是边市。

一个不起眼的江心半岛,却迅成为了唐、吐蕃、吐谷浑,以及周边大大小小的许多番族部落的一个交易中心。

互通有无,商品流通,利润惊人。

现在张缺的就是人口了,等人口充实了,到时城堡村寨也建立起来了,洮州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边关重镇,成为如张家口那样的商贸中心。

每个商人前来,每人每马都得向洮州上缴十斤米,如果是其它粮食,还要按价折算。一斤稻谷只折十一两米。一斤粟米,折十二两米,如果是粟谷,只折八两米。

这些粮食不能折钱交纳,只能缴粮,不管你是缴米缴谷缴麦缴粟,都必须是粮食。这让有些商人叫苦,使得他们每次来交易,还得费力的运粮来。

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人可以打破。

连那些番商来,都得带粮来,当然,他们也可以用羊或者肉干等做折抵,都有折抵的标准。

洮州目前还无法供应五千多府兵的粮食,张只能用这种方法自筹粮食。

不过很快就有聪明的番商和汉商,他们开始从附近地区收购粮食,然后运到洮州来,专门卖给那些来洮州互市的商人们。虽然价格很高,但对于不少商人们来说,他们宁愿在洮州买粮上缴,也不愿意自己采购运来,路上运粮太麻烦了。

对此,张无所谓,只要有粮入仓就行。

不过张在洮州增内新增加了一项税,交易税,依照是二十抽一。凡在洮州商货交易,都二十抽一。

此外,在洮州开设店铺,还要征收住税,五十抽一。一些较小的店铺,则是定额包税。

出边境有关税,不出境则有过税,过税较低,百分之二征收。

洮州境内多设卡,但一次只征一次。如果交过一次税,那么同一人的同批货,其它关卡免征。但只要出入境,都要征一次百分之五的关税。

关税、过税、住税、交易税,洮州设立的四种税收,都属于商税。张特别成立了一个课税局,负责课税征收、稽查。

张甚至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税监局,用以监督征税收税。

他虽然自己设了四种商税,却绝不许下面的人再巧立名目,胡乱收费的。一个市场,固然征税有需要,但也不能乱征乱派,那样只会让一个市场完蛋。

张设了四种税,加起来税收不少,但边市不是普通的中原内地的市场,这里的交易,因为有特殊性,因此利润极高,就算完税后,依然有很高的利润。

为了应付逃税走私者,张还专门成立了缉私队。

有了钱就能买粮,就能维持好洮州这块地方。等府兵家眷们过来了,到时还能拔款帮助垦荒屯田,甚至是官府出钱买牛打造农具,出租给百姓。

长远来看,洮州最起码得自己耕种解决粮食供应问题。能够自产自足粮食,这里才真正的能够安全了。

甚至有了足够的粮食,还能供应这里的市场,让这里可以保障更多的商人的需要。

目前,光靠那些商人上缴的那点粮食是远远不够的,张得拿出不少钱来购买粮食,从外面买粮,最大的麻烦不是购粮的钱,而是运粮的花费。

洮州是个好地方,能开垦的河沟谷地有很多,这里水也充足,地也平坦,是个陇上水乡。但要把这里开出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移民,安置移民,垦荒,修建水利,同时还不能忽视军事,总之,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因此如野利部这样的,张实在没有多少功夫陪他们闹。

“兵马已经点齐了吗?”张问。

“回都督,点齐了一军两千六百人!”乙孤神庆回道。

洮州有五千多士兵,野战是两个军的编制,而驻守则是六个军府编制。只要是不出洮州境内,张这个边州的使持节都督,有权调动辖下的这两军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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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天威不可犯(为剑染青衣颜万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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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军驻守,调一军出动。

张也是下了决心了,直接调动了一个野战军。

依令前来的洮州二十几个番族小部族的头领们,听到张那杀气腾腾的话语,都充满震惊。

调兵?还调了一个军,这刘使君要做什么?

张看着这些番族小部族们的惊慌神色,微微一笑。“大家不必惊慌,某调动军士,并非冲你们而来。你们接到某之邀请,立即前来,这令某非常欣慰。但是,有些人,却狂妄无比,无视官府命令,无君无法。这种人,定是那吐谷浑留下的祸乱。若不除之,洮州永无宁日。”

一个氐族小族长惊问,“莫非使君要兵剿灭野利部?”

“何止是野利部,今日未到之部族,皆我唐军征讨之对象。”张毫不客气的说道。

一众番族领,个个目瞪口呆,都没料到这年青的使君平时笑呵呵的,可说翻脸就翻脸,如此的无情。

张可是牢记着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同样的,他在这洮州,也不知道哪天能回去,他不想在这里游山玩水赏花赏月等着回长安。洮州不是中原内地,这里可是边州,既有吐蕃、吐谷浑这些强番,也有许多随时能变成强盗劫匪的羌氐部族。

张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睡着在梦里就被割了级。

他的前任洮州刺史,可就是这么死的。

那样死也太可悲了,不想被别人在睡梦里把脑袋割掉,那就只有狠一点。

野利雄不听话,那就割他脑袋。

不少部族领暗自庆幸,这次接令之后就马上来了。要是他们也如野利雄一样的犹豫一下,说不定今天这位张使君就要带着一支大军杀到他们家去了。

还好还好,不少人今天来,其实倒不是多畏惧唐军。只是他们觉得这位张使君挺会做生意的,想着以后可能还会跟汉人多打交道,于是便来了,打算开完会顺便带着族里的货物,去江心市交易一趟。

谁想到,这倒是救了他们一条命了。

张带着这些部族领一起来到校场。

两千六百名士兵已经就位,一个个顶盔贯甲。

毕竟其中有一千八百五十个都是来自长安的原天子元从禁军,论装备,比普通的府兵都要强上一大截。

起码,唐军府兵,就还没有达到百分百装备铁甲。

而张的这一千八百五十个战兵,却人人铁盔,六成装备铁甲,四成装备皮甲。装备皮甲的还主要是因为他们是弓箭手弓弩手。

但这些战兵中,却还有着普通府兵没有的兵种,陌手刀。整整两队一百名陌刀手,听起来不多,可这些陌刀手却全装备的是重铁甲,铁塔一样的汉子,一人高的双刃大刀。

另外这些战兵中有精锐骑兵,不但有轻骑兵,同样也还有一支重装骑兵,甲骑具装,数量也不多,一军中只有一百骑。

这就是禁军的实力,装备豪华,兵种更齐全。

弓箭手中,有神箭手队。弩手队中,还有一支重弩队,有脚开弩的强弩,以及用牛马拉动的绞弩。

看着这样一支精锐,张都感叹啊。

若是在沿河城,他有这样一支精锐铁军,他还玩什么冒险,搞什么诱敌入城啊,直接平推过去,乌合之众的羌贼能挡的住?

正因为手里有一支这样的精锐,所以虽然先前洮州文武们提出了许多剿灭野利部的方法,什么伏击、什么突袭等等。

最终张都没有采纳,他选择了堂堂正正的兵围剿。

还要把那些小部族领都带上,让他们观看唐军的威武之师。

这一战,不仅仅是要灭掉野利部。灭掉野利部并不是张的目的,那只是一个手段,通过灭掉野利部,要震慑所有洮州的其它番部,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大唐的顺民,夹起尾巴来做人。

谁敢得瑟,张就砍谁。

起疯来,张自己都怕。

为了今天这场演出,洮州第一野战军特别的擦亮了铠甲,连盔上的缨都十分干净整洁。每个士兵还特别配上了一件崭新的丝绸披风。

穿在身上既显档次,还拥有不错的防箭功能。

第一军拥有三个营,照例是五个团。然后下面是大队中队小队,取消旅一级。

各种旗帜打起,那些边地番族小领们,感觉看天兵天将一样的。光是那些旗帜就晃花他们眼睛了,何况那些明亮的铁甲。

特别是铁甲胸前那两块大圆护,真的是耀眼无比。

两千六百士兵,一千八百五十个战兵,另外有七百五十个辅兵。

战兵的盔缨和披风,都分为五色,每色一个团。

辅兵则穿的是灰衣,相当分明。

“吹号,出兵!”

斥候轻骑开路,大军出。

一群番族领,骑在马上,腿都在打哆嗦,以前只觉得吐谷浑的兵很强,隋朝的府兵很强,没想到这唐朝新立王朝,兵马更强。

这个年轻的刺史,更加的强。

二话不说,就兵讨伐。

不少跟野利部关系不怎么好的领,甚至有些兴灾乐祸,让你野利雄王八蛋平时仗着自己部族人多势众,就跋扈嚣张。

你总想不到,这唐朝年轻的刺史如此厉害吧。

这可不是上一个刺史,整天只知道在洮州城里,诗词唱和。

“这下野利雄要完了。”

“不知道刘使君要怎么处置他呢?”

“估计是教训一下,然后就算了。”

“不可能吧,刘使君都点齐大军了,怎么可能捉了又放?”

张虽然大张旗鼓的兵,但他也不是胡闹。

他早就派兵侦察清楚了野利部的详细情况,有多少人马,牧地在哪,附近的地形等等。连战场,张都已经预设好了,他甚至做了几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连备用计划都有两个。

特别是张拿出来的地图,让那些斥候们大为惊叹,上面的河流、河滩、谷地、支流、山谷等等与他们侦察到的一般无二。可却画的如此清楚,太神奇了。

张结合斥候们探到的情况,在自己绘出来的地形图上,做了推演。然后拟出了作战计划,因为从临潭到野利部的地盘并不远,一天之内就能到,因此张就算大摇大摆的过去,野利部的人也很难反应的过来。

这将是一场经典的战役,张兵分三路,自己率一营在中,两营为侧,后勤则乘船顺洮河而下。

木排上会载着重弩等,到时随时能够搬上岸支援,又能在河上拦截阻敌。

兵马行进很快,沿路有商人和百姓等现这支气势汹汹的大军,都极为惊讶。张下令,把这些路上遇到的人,全都带着军队后面,防止有人向野利部报信。

清晨出,午后时分,张已经带着部队到了野利部的地盘。

就在洮河边上,十分平坦的河滩。

水草丰盛,风吹草低见牛羊。

呜呜的号角吹响,战鼓擂动似雷鸣。

野利雄喝了点酒正在睡觉,汉商从中原带来的白酒非常够劲,野利雄自喝过一次就喜欢上了,每天他总喜欢喝上一点。尤其是午后,他要喝上一杯,然后美美的睡个午觉。

“族长,快醒醒,唐人杀过来了!”

野利雄迷糊着坐起,嘴里还是酒气。

“什么唐人来了,那鸟刺史又派人来送信了?我不是说过不去吗,把他赶走,要是他敢罗嗦,就直接抽他一顿。”说完,野利雄又要躺下。

可那人却一把将他拉起,使劲的摇晃。

“族长,不是刺史的使者,是唐军,足有数千唐军。有骑兵,还有步卒。他们已经把我们围起来了!”

“什么?唐军?”

野利雄愣了愣,不由的打起了精神。

耳中的号角和战鼓之声越的清晰起来,确实不是打雷,是战鼓,是号角。

“天啊,唐军真的杀来了,他们怎么敢?”

野利雄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拒绝,会引来唐军的征讨。

附近不远,唐军骑兵在纵横,数百骑兵呼啸着驱赶着野利部惊慌的百姓,五个营的步兵成三路包抄。

“跪地投降者不杀,敢反抗者格杀勿论,逃跑者杀无赦!”

张字大旗之下,张毫不客气的下令。

既然来了,那就没有客气可讲。今天,他就要借这些野利部的人头和鲜血,向那些鼠两端,向那些不听话的番人们宣示他的态度。

在洮州,他张持有旌节,总领军政,镇守一方。他,就代表着大唐,他的话,就代表着大唐的态度。

谁敢忽略藐视他的话,谁就是活的不耐烦!

号称有五百骑,三千人口的野利部族,在两千六百名精锐唐军的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甚至毫无防备,当唐军已经包围了他们,杀到他们营地前时,他们才匆忙起来反抗。

只是他们的骑士们毫无阵法,只知道啸叫冲驰,但那箭射出来,却很难对拥有盾牌、铁甲加上铁盔、丝绸披风的唐军。

唐军的强弓和硬弩,却毫不留情的收割着那些野利部族战士。

张失望的看着这一切,摇头。

“不堪一击,就如此,居然也敢妄图抵抗天威!”

旁边,番族小领们却都面如土色,他们比野利部还远远不如,可他们以往眼中强大的野利部,现在却被唐军如杀鸡屠狗一样的砍翻射倒。

唐军竟然如此厉害!

他们终于明白,在洮州,以后这张使君就是他们的天!

得罪谁,也别得罪张使君。

张使君的话,那就是天意,他说什么,就得遵从什么。

现在张使君就是要他们去打吐谷浑,估计他们都不敢拒绝。

“野利部族,完了!”

一名番族老领叹息着道,洮州,以后再无野利雄和他的部族了。

昨天欠十一章,今天再加这万赏一章,还欠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358章

分脏要均匀。

分战利品当然也要均匀。

于是乎,洮州上下所有的官吏将校们都在忙碌着这件事情,而所有的府兵们也都在翘以盼。

最后战利品分配,采用了独特的拍卖形式。拍卖会分两场,一场是先只能由洮州府兵们参加的内部拍卖会,结束后是面向所有人的拍卖会,最后还会有一场交易会。

两万多奴隶、数万牛马,几十万羊,还有无数的皮毛、盐以及帐篷等许许多多的战利品,让这次的拍卖会一经消息传出,就引来无数人的注意。许多商人闻腥而来,也想要分一杯羹。

士兵们也都在计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少个信用点数,计算着这些积分能够拍到多少想要的东西。

为了重振江心市,张特别把这次的拍卖场地,定在了江心岛上。

那天的战斗,冶利人并没来的及对江心市造成多少破坏,经过修复之后,已经迅的恢复了原样。

距离江心市战斗过去五天,七月二十日,这也是一个逢市的大市。

本来生了这样一场大战,洮州边境形势变的有些微妙起来,许多商人都有些担忧。可现在洮州弄出这么大一个拍卖会和交易会,无疑让商人们都很兴奋。

不光是个冶利部都成了这次交易的一部份,甚至还有大批中原新到的货物,茶叶、丝绸、布匹、还有酒和佛经、瓷器等,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尤其是数量之大,更是让胡商人们咋舌。

同样,冶利部被灭后这无数的奴隶、牛马、皮毛,也让中原商人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中原十余年乱战之后,重归一统,百废待兴,对于牛马的需求巨大,就是羊的需求也大,不论是羊肉还是羊皮羊毛,运回去都不愁销。

洮州长史和洮州都督府行军长史许敬宗,以及洮州司马岑文本,录事参军孙伏伽、都督府判官许敬宗等一群人忙了几天,总算是把个军功等都算好了分好了。

“短短几天时间,又要核对功绩,又要计算积分点数,真的非常累啊!”

马周这个算帐高手,都不由的对张报怨道。

这几天,他们可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天天点灯夜战啊。

朝廷自有一套军功评价体系,但张又做了一些改动。因此导致新的军功计算很复杂,每个士兵,都有大大小小几十项,然后军官们要给这几十项打分,还得必须依据战场上士兵的表现,不但得有军法官和书记官的战场记录,还得有士兵的上司的评价,同队士兵的评价,最后分打出来,还得进行公示,允许人检举不实之处。

最后,根据战士们的各方面表现,把那几十项的得分加起来,得到综合得分。而所有的战利品折算,也是相当复杂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得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最终得出总价后,还得分成几大块。

最终拿出一半来分给士兵们,把这一半战利品的价值,除去士兵们的总积分,就能得到每个积分能兑换成多少价值。

一个个的数据转换,是相当的辛苦。

何况这几天时间,还得把这场拍卖会交易会给组织好。

“你也别抱怨了,这次会后,你也能进账不小的一笔!”张笑着对马周道,做为洮州长史,虽然马周不是带兵将领,但这仗是在洮州打的,他们也负责着后勤动员这块,功劳也不小。

分战利品总是让人高兴的。

而洮州这次彻底的做到了公开公正公平,每一项数据,每一个士兵的项目评分,都写的很清楚。

并张榜公示,既允许别的士兵检举不实,也允许士兵自己申诉不实之处。

“一只羊折三张羊皮,四只羊一头牛、五只羊一匹马,十只羊一峰骆驼。

牛犊一头,半只大羊。”

“一个青壮奴隶值十五只羊,年青妇人值羊十只,老人孩童,视具体情况一到八只羊!”

对于战利品,基本上是以羊做为基本的参考价值。

每只大羊,折钱五百。

每一文钱,折一个积分信用点。

这次参战的士兵,最少的也换到了五六千积分,有些积分多的,甚至有两三万分。

官员将领们的积分更多一些,如张,最后就评出了足足三十多万积分。这还是张暗中干涉,要不然,马周这群人是准备给张定个三五百万分的。

用他们的话说,张的指挥决策,是这次胜利的保证,他又是全军统帅,以不足百伤亡,把两万余人的冶利部连根拔起,评个三五百万分再正常不过了。

最后张直接拍了板子,他的积分不能过普通士兵最高积分的十倍。

最高的一个士兵是个陌刀手,一人连斩了五个冶利人,论功最后得积分三万多分,张算拿他十倍上限,因此只拿三十余万。

三十多万积分,价值三百来贯钱而已。

张觉得不少,但洮州将士们却觉得很少。

要知道,这次所有的战利品全都折成羊,足有近七十万只羊,一只羊折五百钱,那也是三十五万贯之巨啊。

张这个全军统帅,就算拿个百分之一,那也是三千五百贯。

不过张不答应,真拿个百分之一,也才三千五百贯而已,他又不缺那点钱,有的是办法赚钱,何况要拿这么多呢。

三百来贯,都已经是非常多了。

不过这次把黑冶利部连根拔起,还真是大了一笔。

做为统帅,张只拿了千分之一不到,都有三百多贯了。洮州上万府兵,要瓜分的可是这三十五万贯价值的战利品,哪怕要拿出两成来修筑军府墩堡、修长道路等,要拿出两成来做为抚恤积金,给这次和以后的洮州阵亡伤残士兵们抚恤之用,还要拿出一成来买储备粮。

可依然有价值十七八万贯的战利品啊,平均下来,每个府兵都有不下二十贯。

每个府兵这次都了一笔。

七月二十。

江心市人山人海,无数的府兵、商人赶到这里。

“经略,冶利部派人来了!”

在之个欢庆的日子里,冶利部还是来人了。

黑冶利部做为冶利七部之一,那一直都是荣辱与共的。当年本就是一个部族里分出来的,现在黑冶利转眼间被唐人连根拔起,上冶下冶其实六部既惊且怒,还带着些恐惧。

两万多人的黑冶利部啊,精壮战士就有三千。可居然就这样被人连根拔起了!

而最可怕的还在于,唐军吞掉了黑冶利两万多人口,他们伤亡都不满百!

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冶利六部领一起致信洮州刺史,请立即释放我族黑冶利部,归还他们的财产!”

张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样的话在我当初征讨灭掉野利刚后,野利雄也派人这样跟我说过。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现在你们又来跟我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没有半点意思。”

马周在一边喝斥那个使者,“你来的正好,省的我们派使者去找你们。上次吐谷浑与我大唐已经和议,吐谷浑大汗亲自答应不再寇边犯境。可是这次,黑冶利人却大举来犯,侵入我大唐疆土界内,我洮州军民,在经略的带领下奋起反击,取得如此胜利。但你们违约犯边在先,我洮州已经向长安奏报此事。”

“大唐需要你们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大唐将调集大军征讨吐谷浑,莫说你们冶利六部与黑冶利是否一起谋划了此次犯边之事,我们还要追究。我们甚至还可能要大军到青海伏俟城去问一问慕容伏允,他是想要跟我大唐决战吗?”

这番话一出,那个使者愣在当场。

半句狠话都不敢说。

大唐真起威来,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们的邻居不只是洮州,而是整个大唐啊。大唐可是刚刚把突厥都击退了的,如今江淮的叛乱也好像被平定了。

若真惹怒了大唐,使得大唐大军征讨,他们挡的住吗?

当年隋朝西征,可是把他们两千里国土尽夺过的。

张看着那个使者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

“回去告诉冶利其余六部,待我这边处置了黑冶利,回头就要冶利六部给我一个交待。”

“我还放一句话在这里,黑冶利部已经除名了,黑冶利部原来的地盘,从此就是我大唐的。如果谁敢踏入黑冶利原来的地盘一步,那么我将视其为侵略我大唐疆土,到时,我将率洮州虎狼之师,亲自征讨!”

使者狼狈退。

“经略,咱们真要占了黑冶利的地盘?”

黑冶利的地盘,在洮州的西南部,处于黄河的北面,是黄河上游两条大支流洮河与离河的上游部分。

南北约三百里,东西宽约二百里,这片广阔的地盘还很肥沃,属于农牧区交界地带,是能展农业也能展牧业的。

尤其比较重要的一点是,这片地区山虽不少,但河谷众多,并不比洮州的条件差。

还有一点,黑冶利原来的这片地盘,其实是一个突出部,东西两面,半突入了唐朝疆界内。

在原来,其西北是廓州、河州,东北是洮州和芳州。

因为黑冶利部,唐朝原来在这里的边界线是往内凹了一块。如果张把黑冶利部这几百里地给吞了,那等于是让唐朝在这段的边界从原来的内凹,变成向外凸出一块。

虽然距离南面的黄河和西北的黄河,还有段距离,但唐军却能把洮河和离河的源头,都控制在唐军手里了。

夺占黑冶利的地盘,可不是拓连几百里这么简单。

向南推进几百里,那么西南面就能进入若尔盖大草原,这是通往蜀地的重要通道,同时向西北推进,就能到达黄河,沿着黄河谷地,就能迅的绕到吐谷浑的背后,直抵他们在青海的大本营。

张现在没有想的那么远,绕后攻击吐谷浑汗城的意思。

但如果推进几百里,把那块突出部吃掉,把洮河源头和离河源头都控制在手,那么洮州也就安全的多。

当然,张也能得到无数的河谷地,能招纳更多人过来垦荒放牧。

第338章 出鞘必见血!

之前那更出错了,这是修改后的第338章。已经订阅的再看下,不会重新收费!

沿着洮河,一直到源头,在隋朝的时候,都是中原的疆土。向西已经到了黄河的东北岸,西北方向,也到了黄河的东南岸,积石山脉和黄河成为最天然显眼的边境。

倒是此时,洮州西面,却有差不多五六个洮州大的那块地方,由吐谷浑控制着。

野利部就是在洮州和岷州之间的百里洮河河谷放牧,他们占据的是洮州最好的一片河沟谷地,才几千人口,占据百里河谷地段,包括边上的数个支流河沟谷地。

不论是野利部的牧场,还是他们的人口,张都早看上了。可是野利部太过狂妄,根本不受调遣,在唐朝的地盘上面,却想着不受管束。既不愿意交出一些地盘,也不愿意登记编户,更不愿意承担劳役和派人轮流充当民兵。

洮河一线既是富裕肥沃的谷地,同时也是一道重要的交通线,洮州要联结后方,甚至物资都是得经过洮河一线过来的。沿洮河先到岷州,然后到渭州,再沿渭州去秦州。

野利部占着通往岷州的洮河百里河段,却不服管束,为已经大大威胁到了洮州的安全了。万一吐谷浑来攻,野利部起事,中间切断与岷州的交通,张岂不要被包饺子?

若是野利部识相,张会把他们迁到洮河的支流河谷去。

可惜这些人完全不把张的命令放在眼里。

两千多唐军只用了半天不到,已经扫平了野利部的营地。

在付出了百余战士的性命之后,野利部也现残酷的事实,五百战士并不值得骄傲,在唐军面前,什么都不是。

野利雄低下了高傲的头,瞪着血红的眼睛,喘着粗气,带领族人投降了。

“野利部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还有一些人在其它地方放牧!”

张点点头,“让野利部的人带我们的战士去招降,不肯降就通通杀死!”

既然下手了,张就不会再客气。

这一次,野利部成了那只被杀了来儆猴的鸡!

唐军立国不过几年,对于那些番人,向来是很宽厚的。若是在隋朝时,这些番族肯定不敢如此桀骜。隋朝虽然短命,但却是以强盛而亡。三十余年的时间里,突厥、吐谷浑、高句丽、林邑、伊吾等等大大小小的国家都被吊打,更别说西北、西南的那些小番族了。

经常有番族叛乱,但每次朝廷随便派一员大将,都能杀的他们血流成河。

“这干蠢货,都是欠敲打!”张冷哼着道,他就要是让所有的这些番人知道,他这个洮州刺史不是前任,谁敢藐视他,那就是找死。

洮州现存的人口中,有一半以上是番族,剩下的那小半,还主要是番汉混血。因此这里也可以称之为民风骠悍,在这里,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拳头硬,才会让这些人明白谁是老大。

半天后,几员校尉率军而返。

他们押着大群的野利部俘虏回来,后面还跟着大批牛羊等。

洮河边上,张当着一众番族领的面,审讯野利雄。

野利雄在明光甲耀眼的明光中,低头求饶,张冷哼。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既然刀已经出鞘,那就必须见血,不然岂非如同儿戏?

“斩!”

包括野利钢在内的数十名野利部重要人物,全都被押到洮河边上斩下级。级带走,要传洮州诸番部,尸体全都让野利部的人挖坑埋了。

鲜血染红洮河。

“剩下的野利部族人如何处置?”

“全部贬为官奴隶,让他们戴着链子给洮州的公廨田耕种。”

张正愁洮州缺少人口,洮州有那么多的公廨田,却没有人可种。现在好了,近三千人口,让公廨田有了田奴了。青壮的还可以拉出来去修城堡筑路,大唐拥有无数奴隶,长安城甚至四个人中就有一个奴隶,大多就是这么来的。

一支支高举的长枪上,一个个野利部人的级高悬着,那脸上的眼睛大睁,死不瞑目,充满着恐惧和后悔。

更多的野利部族人,被绳子绑成一串患。

他们的牧场,他们的帐篷,他们的牛马羊群,全都成了唐军的战利品。

匹娄武彻笑着走到张的面前,“收获不少,野利部不愧是占据着洮州最好的草场的部落,他们拥有三千多匹马,一万多头牛,十多万只羊。还有几百只大狗,那狗跟小牛犊子一样,凶的很。”

对于野利部这样的部族来说,牲畜就是他们的全部财产。他们没有房屋,没有田地,甚至都没有什么粮食,他们只有牲畜。

马匹是交通工具,部落里共有三千多匹马。

牛比较多,且都是牦牛为主,还有部份的黄牛。这些牛里面,有不少是奶牛,牛奶和酥油,为他们提供着食物。

养的最多的还是羊,羊也能挤奶,同时羊肉也是他们的重要食物。

野利部一般不杀牛,多是吃羊肉。羊皮还能拿去换盐和布匹等。

这么大的牲畜,如此大的一笔财产,现在全归了张了,归了大唐洮州官府。

张听到那数量时,都不由的有些惊叹,真是富的流油啊。

奶牛可以卖掉,役牛可以留着耕田。羊,留着吃也行,卖也行。

总之这次是财了。

“那些狗在哪?”

张听说野利部有很多大狗,还很凶,想到了藏獒。

果然,那些狗是藏獒,他们跟在被绑起来的主人身边,不让人靠近,一只只庞大的很,也凶的很。

张叹气,有些可惜。

藏獒啊,非常好的狗,可惜这种狗认主,基本上只认一个主人。他们是无法驯养这些狗了,要不也是好帮手。

“把这些狗全宰了,狗皮可以做袍子,最是防寒,狗肉吃了。”

既然驯服不了,留着还可能被他们的主人指使着袭击人,那就不要留着了。

“如果有小狗崽,可以留着,让士兵们从小养起,一人养一只。以后就能做为军犬,能成为士兵的好帮手,还可以警戒放哨巡逻。”

野利人的帐篷,多是以牛毛编织的牛毛毡为主,外面再铺以牛皮,顶部还会留有一个天窗,下雨的时候拉动绳子,就会有牛皮盖住。帐篷一般很大,能住了一家七八口人。

张让人把帐篷也都拆了一起带走。

“一样也不要留下,全都带走。”

指着这片肥美的草场,张跟马周他们规划,“在这里沿河建上一些堡寨,驻守一些兵。等移民过来后,我们把这块肥沃的河谷地分给他们,把这里开垦出来,以后就是米粮川了。”

“牛马可以便宜一些卖给府兵们,也可以由衙门专门派人养着,租借。”

这么多的牛马,倒不用操心。洮州的江心市如今这么大,这万把牛马扔进去,一次大市就能被中原商人吃干净。

现在江心市最大的交易就是茶马交易,每次交易的茶叶和牛马数量相当惊人,乱战后的中原,对于牛马需求极大,商人们贩运牛马回中原,极为赚钱。同样的,番人对于茶叶的需求一样巨大,全赖汉商供应。

带着丰盛的战果凯旋,一路上那些小番族领们全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们都没料到,野利部最后的处置居然是这种方式。

那个经常笑脸呵呵的年青刺史,先是杀了上百个野利部战士,转身又杀了上百个野利部头人们,最后连剩下的那些也不放过,全都成了奴隶。

牛羊马匹也都成了唐军的战利品。

以后,洮州再没有野利部这么一个部族了,洮州多了两千多的官奴隶。

许多番族领,连忙主动的来给张表忠心,请求刺史大人派官吏前往为他们部落登记造册,同时他们表示非常愿意派人为刺史大人服劳役,也愿意派出族中的壮小伙们,能成为刺史大人麾下的民兵一份子。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刺史大人,张忍不住哼了两声。

贱骨头。

唐人大人一般是对父亲的称谓,对官员可不叫大人。

现在这些人一口一个刺史大人,意思相当于是说刺史爸爸。

刺史爸爸这样的称呼都喊出来了,可见这些人确实是吓的不轻。

“很好,某会马上派出吏员到各部族去,为你们编户造册,确认你们的草场牧地。你们放心,编户造册实是为你们好。一旦你们成了我大唐洮州治下编户齐民,你们就成为真正的大唐子民了,以后就能享受到大唐子民的待遇。”

“当然,享受大唐子民权利的同时,你们也得承担相应的义务。你们有义务向朝廷纳税,有义务承担一年二十天免费劳役,有义务承担乡勇训练轮守之职。”

“我们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张满意点头,贱骨头,不敲打敲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做为大唐的编户齐民,你们还享受一项权力,你们的孩子,年满六岁,即可送到洮州即将新成立的临潭书院中就读,学习我大唐的汉家文化,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一项荣耀。”

番族领们听到这里,心里都认定这是唐人要拿他们的小孩去做人质。不过这些人都没反对,送族中孩童到洮州城里做人质,这很正常。

“我们愿意,非常感谢刺史大人的看重。”众番族小领异口同声的说道。

马周等在一边笑出声,看来以后在洮州,张就是番人的刺史大人了。

“使君,我们真要建一家临潭书院,还要收番人子弟入学?”

“当然,临潭书院很有必要,咱们自己的府兵子弟也得入学读书不是?顺带着把这些番人子弟也收进来读书,也是汉番一家亲嘛。从娃娃就开始教育他们汉番一家亲,他们长大了,自然也就汉化了。”

“那要收学费吗?”马周嘿嘿道。

“当然要收,教育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也是要成本的。”张毫不客气的说道。虽然他要番人子弟来读书,并不是冲着学费来的,而是为了同化汉化那些番族,但学费也一样重要的。

第339章 宁可错过,绝不放过!

第三更送上!

张就是霸王做派。

妥妥的一个大国强者的霸王做派,在他眼里,那些番人根本都不算是人。只有老实的登记在了洮州的户籍册上,拿了大唐洮州的户贴,领了大唐洮州身份牌的番人,才算是人。

户籍册上没名字,没有大唐户贴、身份牌的,都只是些番人,那些不是人。

有了大唐户籍,有了户贴、身份牌,那就得承担劳役,有义务受点选为乡团民兵,还得纳税赋,加入保甲联防连坐。

张甚至下了公文,要求所有归化番人都改为汉姓,洮州衙门还给他们划分了草场牧地,严禁随意越禁。若有冲突等,也不得私自动武,需由官府介入调解判决。那些番族的青壮战士,他们的战马、弓刀等,也全都得接受官府的检查。

“各部族允许保留弓箭、刀和长枪,但禁止拥有铠甲、弩等。原来拥有的这些武器,由官府收缴,统一登记存储在军府武库之中。”

洮州衙门给各番部划给了草场牧地之后,所有的归化番部,从今以后都得纳税。税额就是按照租庸调来的,番部成丁男子需纳税服役,中男开始承担一些劳役。洮州衙门,允许这些番人用牛羊和奶酪、皮毛等折抵税赋。

番人离乡,得先到所在乡报备批准。若要离县,则必须得到县里办好路引。出门之时,必须携带路引和身份牌,若是未带甚至是缺一未带,就要被抓去服劳役。若要出州,不但要路引,还需要州衙批准给的边防证。

每个番人还有服役的义务,包括劳役、兵役。他们若被点中为府兵,必须接受服从。若选为乡兵,也得定期参加训练,并轮流当值。万一有战事,洮州还有权征召他们为募兵,协助官军做战。

当然,张虽然很霸王做派,但这些权利与义务,与洮州的汉人居民并没太大的区别。番人甚至也能享受到汉人一样的待遇,比如可以送子弟到临潭书院读书,比如有机会当兵,有机会当吏员等。

不过相比起番人们从前的日子,却是完全不同了。

过去他们逍遥自在,如今却是真正的受汉人管束了。不仅仅只是每年象征性的缴纳点牛羊皮毛,而是得严格的按照租庸调纳税服税,甚至做生意,也还得另交商税等。

他们的牧场也被缩减了,被严格限制在划给的地盘上,不能随意的越界。

甚至他们还得改汉姓,让孩子学汉字,读汉书,青壮得去服役,去当乡兵。

不过没有一个番人敢有异议。

野利部族刚刚被灭掉,野利雄等二百多个人头还被唐军用长枪举着送到各番部示众,然后挂野利雄的人头挂在临潭城头上。

其余二百多人头,就在临潭外的道路上,每隔几步插个木桩,上面就插着颗油煎过的模糊人头。

所有在洮州的番人,如今不论是番部还是番商,都已经纷纷改称张为大人。

张成了所有番人的爹了。

有人说张对番人太过苛刻,张只是回以冷笑。

在他的治下,洮州不会有不服管教的番部,也不会有享受种种特权的番人。番人不会是人上人,他们必须接受大唐的管教,成为大唐的子民。

谁敢有异议,他不介意送他们去跟野利雄聊天。

那天和野利部一样没有来洮州议事的其它小番部,已经在洮州城门口跪了好几天了,大夏天了,光着膀子是真的负荆请罪,身上被荆条刺的全是血,引来无数苍蝇叮咬,可他们却不敢走。

坚持不住倒地上,一边休息会,接着继续跪。

“大人,他们已经跪了三天了!”一名番族的吏员小声的禀报。洮州城里番人多,番汉混血的也不少,这个吏员就是个混血,不过长相更接近番人,战前就是洮州的吏员。

张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召了原来的吏员们回岗。不过现在,张正开始慢慢的对原来的吏员加以考核和调整,能入他眼的留下,甚至重用,那些他瞧不上的,清退裁撤。不少重要的位置,都干脆改由府兵中的军官们担任。

这个吏员被留用,也是确实很尽职尽职,过去也没有什么坏名声。

“你出去让这些人回去,以后老老实实的做大唐的子民,那么此事可以暂且记下。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让这些部落各派一半青壮,来做两个月的劳役,另外各付一笔罚金,那么此事就先到此为止。”

灭了一个野利部,张当然也能把那些小部族也给灭了,他们加起来都没三千口。只不过张又不是个杀人狂魔,野利部不过是个典型。

是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至于那些猴,不用杀光。

让他们明白就好,留着比灭了更有用。不过张也不会轻易放达他们,要不然,他们会很快忘记大唐的威严,做苦役,罚金,就是如此。

那名史员来到城门外,对十三家上次没开眼的小番部领们宣示了刺史大人的决定。

“谢刺史大人开恩,谢大人!”

一群小番部领,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三天,煎熬无比的三天。

此时就算听到后面吏员宣布的处置决定,这些人也都觉得完全可以接受了。一半青壮去服两月劳务,还要处以一笔很重的罚金,都不算什么。

起码他们还活着,他们的部族还能存续。

看着这些部族小领们感天谢地,还对着洮州刺史府方向连磕了好些个头,才欢天喜地的离去,把守着城门的唐军忍不住骂了几声贱骨头。

之前请他们来,拿捏着不来。现在却低三下四的磕头,什么编户登记,什么重划地盘,什么纳税服役,劳役罚金,他们接了,还很高兴。

这不是贱骨头是什么。

“还是使君厉害,转眼,已经成了洮州所有番人的爹了!”

“哼,你若有使君的本事,所有番人也一样叫你爹!”

“哎,算了,我没这本事。估计也没几个有使君这样的本事。”

“最近过往的商队越来越多了啊,你说咱们下月初能多少津贴赏赐?”

“总不会比这月少吧。”

几个守门的府兵抱着枪在那里聊天,他们现在分了地,不过家人还没来,那么多地分了也没空耕。洮州府兵分成了八番,八人一组互轮,一次一个月。两年刚好轮三次,当值三月。不过明年开始,还要进京番上,也是两年轮三次,加上府兵训练,一样是如此。

算下来,番上、镇戍,训练,两年时间,他们得分别番上、镇戍、训练各三个月,两年有九个月当值时间。一年要当四个半月差事,好在是间夹着轮值,一次只有一个月时间。只要不碰上打仗,其实府兵还不错的。

毕竟,朝廷分了三百亩地给他们,而这些地是一点租庸调都不用承担的,他们需要的就是自备好装备,闲时且耕且值,战时去打仗而已。

“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到?”

“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应当到了。”一个府兵说到要到的家人,十分兴奋。独在边关,有时还是很想家的。如果一家人都来了,那就好了。

“我爹娘兄长他们也快到了,到时能再分两百多亩地呢,他们到了,就可以盖房子可以垦荒种地了。租衙门的牛马农具,还能赶上下半年那季收成呢。”

“希望他们能分到野利部原来的那河谷,那里的地最肥沃了,随便修修沟渠,那地就能成水浇地,种什么都会有好收成的。”

洮州很久都没有得到朝廷的粮草补给了,不过张却毫不在意。大战刚过,渭州、秦州等陇右诸州都不好过。

洮州又是天高皇帝远,补给更加困难。好在他早有准备,大胆的开设了边市,趁着其它州还在一心防范吐谷浑人的时候,张却已经大开边市,迎接吐蕃、吐谷浑的番人们来贸易了。

凭着这个边市的带动效应,洮州一切顺利。

自己动手,不等不靠,丰衣足食了。

张甚至有余钱,准备在临潭城建一所能容纳起码五百人的临潭书院,等以后还要弄二期扩建,最起码要弄成一个可以容纳一千人的大书院。

不但府兵子弟们能在这里读书,那些番人子弟也一样要拉来读书,甚至得是强制性的入学。

张设立的几样商税,现在也收的不错。

洮州财源滚滚,完全不差钱。

修军府、修墩堡、修堡塞、修道路,完全不需要打报告等朝廷的批复和拔款。

长安。

李建成问李元吉。

“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情办的如何了?还没有办好吗?”

李元吉笑笑,“大哥你别急啊,长安距离洮州千里迢迢呢,哪里那么容易就办好。不过你放心,先暂且让张三项上人头寄存在他那几天,我已经找了最厉害的刺客,保准张三活不到下个月。”

李建成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催一催,越快越好,我一天也不想让张三多活。”

“没问题,说好,我替你除掉张三,张家的那些产业归我。”

“没问题!”李建成咬牙回道,对于张,他已经恨之入骨,坏他大事。哪怕魏征等人劝说他,张三救援李世民,并不能说明他就是李世民的人,可这都无法改变他的恨意。不管张三是不是李世民的人,可他的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种人,他绝不留。

“大哥,说来这张三也是个人才,陇右一战,这小子表现出来的胆识和智谋,那是相当令人惊叹的啊。要不大哥你就饶这张三一次,说不定他因此感激不尽,越忠心于你呢。”李元吉笑呵呵道。

“宁可错过,绝不放过!”李建成冷冷的吐出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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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讹诈

财不能露白,露白就会引人觊觎。

洮州江心市的繁华富庶,就引得无数人眼红。

麦积山下,洮水的源头,黄河北岸。冶力部的聚居之地,也是治利部领冶力阿才的大帐所在之地。这里水草丰盛,牛羊众多。

不过冶利部落的人却一直念念不忘他们曾经的部族领地,在三百年前,治利即位为汗,封其地治利为博虏将军,其帐下部落驻扎在白石山一带游牧狩猎,后逐渐定居在洮、岷、芳诸州直到南面麦积山下黄河一带。

冶利部落最盛时有峡内上治三部和峡外下治四部,统称治利七部。有上万骑,人口不下十万。辖地东至洮河沿岸,南至麦积山下黄河边。几乎后世的甘南地区,尽是他们的地盘。

只不过如今他们只剩下了一个洮河源头,连羌水也大部份都由汉人控制着。

“江心市有多少兵马把守?”

治利阿才披散着一头长,还结着不少的小辫,须虽白,却很精神,眼神税利。这个身高六尺的老族长,对于孙子提议的抢掠江心市的是想法有些动心。

无数的牛马羊群、茶叶瓷器还有许许多多的皮毛布匹,要是能打下江心市,确实了得。只不过也有人反对,江心市是上次战后,唯一一个还与吐谷浑互市的边市,若是进攻了江心市,只怕以后唐人就不会再开放边市了,这会比较麻烦。

毕竟治利部族紧挨着洮州,这个边市的存在,不但让他们方便贸易,同时也还能向其它路过的部族商队设卡收费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担忧,万一引来唐军报复,怎么办?

“江心市平时有六百兵丁驻守,兵士不多,但地形比较独特,三面环洮河,另一面连结6地的也筑有一面两丈高的土墙,连门都没有开,出入岛上,全靠两座浮桥。”

冶利易连上次就曾经跟着商队亲自去过一趟江心市,回来后绘制了一副地图。

“要攻夺江心市,唯有从江上过浮桥,但两座浮桥两岸都有桥头堡,高大坚固,易守难攻。”

冶利阿才看着那地图,摇头。

“虽然看似过桥上岛最快,可这是条死路,不通。河岸两边两座桥头堡守着浮桥,要过桥,先得夺堡。我们很难有突然性,不等我们拿下桥头堡,岛上的唐军肯定会毁去浮桥。”

易连想了想,“那我们直接从6上过去,摧毁他们的那面墙!”

阿才依然摇头。

一面两丈高,底部宽达三丈多的夯土墙,想要摧毁哪有那么容易的。连门都没有,唐军站在城头上,居高临下,会相当有利。

“直接从洮河渡水攻击呢?”

冶利部生活在这一带,黄河、洮水、羌水,河流众多,因此他们对于河流并不陌生,早会用羊皮筏子过河。如果羊皮筏子多准备一些,直接渡河强攻呢?

冶利阿才看着那简易的地图。

“环河的这三面,没有墙?”

“原来是没有墙的,但最近唐人在修墙,不过墙修的不高,只有一人高。”

一人高,倒是不高,纵马都可能跃过。但有个问题,这墙外就是洮河,下面就是河滩。河滩地松软,不少地方甚至都没有岸口。他们乘着羊皮筏子过河,不可能带着许多梯子之类的。

另一个人在一边补充。

“沿河三面,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有较平坦的河滩,但唐人在墙前的河滩上栽了许多尖桩,摆了不少拒马。”

阿才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洮州都督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岛上兵虽少,却已经充分利用地形,防御森严。”

“那怎么办?”

冶利易连十分眼红岛上的财富,让他放弃,他十分不甘愿。

阿才冷笑两声,“强攻不行,那就智取。下次把商队弄大一点,先混进岛上,然后我在外佯攻,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后,你们趁机在岛上难,只要夺取到一座桥头堡,或者夺取了那面墙,哪怕是夺取一段河岸墙头,我们都能马上趁机而入。只要我们上了岛,六百唐军,那不过是一顿饭功夫就能砍光的。”说这话的时候,治利阿才一脸的冷酷。

阿才的一个儿子担忧的道,“可抢了江心市,万一唐军报复怎么办?”

“报复?他们敢报复吗?”冶利阿才认为唐军没那个胆子。上次慕容伏允带着五万人马,居然面对着不到两万的唐军主动撤退了。这让冶利阿才认为十分不爽的,伏允也太胆小了。

洮州。

临潭书院正在加紧建造之中,完全是按照张的亲自规划图纸施工,有了那些奴隶和免费的劳役,书院进展很快。

有很大的操场,张甚至还特别让人建了马球场、足球场等,围绕着操场的,是教学楼,一间间教室十分宽敞明亮。教师宿舍,学生宿舍,食堂,浴室、厕所,书院还用围墙围起。

这也将是所封闭式的寄宿制学校,上学五天,可以休假两天。

教学方式,直接用崇文馆小学、白鹿书院的模式,教材也直接用之前张编的那套。

府兵子弟可免学费,只须交杂费书本费食宿费,但番人子弟却是得全交的。供孩子上学可能是个负担,但送孩子来上学,可以减免一些税赋。读的好的,还能有奖学金。

张很重视这件事情,他觉得这是同化那些番人的一个极好办法。

本来张还打算让那些番人子弟免费入学的,后来想了想,免费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的,因此学费杂费书本费伙食费住宿费通通照收,只不过再想办法找些理由,把这些钱再还给这些番人,比如送孩子读书可减税,比如读的好的孩子,还能拿奖学金、助学金等。

虽然结果还是一样的,但过程却不一样了。

张喜欢复杂一点。

“三郎,你果然在这里,正到处找你呢。”长史马周提着袍子匆匆过来。

“什么事情这么急,莫不成吐谷浑打过来了不成?”张笑着回道。

马周居然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原来张出兵灭了野利部,名声大涨,也很快传到了对面去了。结果今天就来了几个人,自称是野利部领野利刚派来。

野利刚和野利雄都是部落族长,但野利雄只是个三千人小部族领,可野利刚却是党项羌八大部族之一的野利部族领。野利部族可是有骑士五千的。

野利雄的这支小部族,其实就是当年从野利部落被赶出来的,只能算是野利部的一个小分支,还是早不被承认的。

但是现在,张灭了自己境内不服管束的野利雄部,野利刚却派人过来交涉了。

“这个野利刚想怎么样?”

“他的使者说,要我们把剩下的两千余野利人全都交给他们带回去。”

张眼睛眯起,冷笑出声。

“不然呢?”

“不然,野利部五千骑士将踏平我们洮州。”

“哈哈哈!”张大笑,“这个野利刚,莫不是看见我们最近日子过的很红火,于是就想要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吧。他莫非真以为我们好讹?五千骑兵,我还真的好怕啊。告诉他,有多远滚多远,野利雄所部,早百年前就不是他野利雄一部份了。某在大唐的境内,处置大唐的附属番部,他们管不着。”

野利部落的地盘在河州对面,并不直接与洮州交界,要经过吐谷浑冶利部的地盘,两个部落读音倒是差不多。不过野利部是党项羌族,而冶利部是吐谷浑的鲜卑族。

张才不信什么野利部是要为自己的人撑腰什么的。

野利雄的部族都离开野利部百年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现在倒要来横插一脚。

“三郎,我觉得这野利部肯定是见到江心市很火,就想讹我们。我有点担心,这些该死的羌人,到时会不会利欲熏心,过来袭击我们啊?”

江心市现在对于洮州至关重要,洮州的军需粮饷,甚至是建城筑路,乃至今后的垦荒屯田,本钱都指望着这个江心市了。

“增派些兵马到江心市,增强防御。另外,边境上多派出些斥候,直接派到南面百里外去。”

“那可就是深入冶利部的地盘了,会不会有问题?”

“让斥候们小心点就是,反正也是地广人稀,只要不被围住就没事情。斥候撒的开些,我们也多些预警时间。”

张认为野利部没这胆子真敢怎么样,顶多就是想趁机讹诈一下。就好比后世有些公路边上的人家,故意多养些鸡,故意就养在路边,甚至经常在路上喂食,弄的这些鸡没事就在公路上转,过路司机一不小心就容易辗死。

然后鸡主人就立马冲了过来,围住车,一只鸡开价二百五百的,给还是不给?不给,别想脱身,就算报警也没什么用。你辗死了别人家的鸡,难道不应当赔钱?

现在野利部明明就是把野利雄的人,当成是他们野利部出走的狗了,哪怕是出走的狗,也是我野利家的狗啊,你打狗,难道不应当看下主人的?

你打了我家的狗,不应当赔钱?对于这种人,张向来懒得理会,有本事就拿拳头说话!

最近老是出错,刚现,我的34o章不见了,这章本来是341的,哎,郁闷啊!偏偏因为换电脑,电脑里也没有了34o章的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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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小别胜新婚

新落成的临潭书院里,还特别请工匠建了个文庙,供奉孔子,另外孟子等诸多儒家先贤也塑像其中。

因为建了临潭书院,暂时就不再建县学和州学。张计划等临潭书院饱和了,到时再建县学,州学。现在,都集中到临潭书院里读书。

书院已经开始在招募选拔教师,边关之地,招募老师比在长安要困难一些,到现在都还没有招够人,他想着是不是派人到长安去招些老师过来。

转眼间,已经到了快七月,暑热厉害。

不少建筑工程每天也避开了中午最酷热的时间做工,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接到了好消息。

长安终于送来了第一批军械粮饷,同时还送来了第一批移民。

由苏定方亲自带一千士兵押运着粮草前来。

“老爹来了?处默四个夯货也一起来了?”张听说他们都来了,十分高兴。“到哪了?”

“已经到了岷州了,数天后就能到达洮州。”

对于长安来的钱粮,张倒不是太稀罕,他自己也能自给自足,但从长安来的家眷们,他可是非常重视的。几千人马,都非常思念家人。他们的家眷早一天来,也能早点稳定大家的情绪。

况且,张自己也一样很想念家里一众人。

听说十三娘也来了,张更高兴。洮州其实也挺好的,可惜就是有点孤独。若是家里人都来了,那就算朝廷把他扔这里十年八载的,张还真不是太介意。远离朝堂,远离太子,挺安逸的。

“我亲自去迎接!”

张兴匆匆的点了二百人马,赶往迎接。

岷州边境,张只等了一天,就迎接到了一众人。因为他是刺史,是不得擅自出州的,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一个身份,然后被约束在框框架架里面。

“末将苏定方,拜见刺史!”

苏定方远远见到张,滚鞍下马,大步过来行礼。

自河北一别,张已经很久没见过苏定方了。河北归降后,苏定方到了秦王麾下任了个副护军,后来秦王护军府解散,他到了十二卫府挂了个将军职,但一直没有实职。坐了段时间冷板凳,这次秦王特别调他押运粮草来洮州。

苏定方对于张还是一直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张洺州劝说他反正,他哪有如今的轻松。

“十三娘他们就在后面点,一路都好。”苏定方笑着道。

苏定方给了张一封信,李世民给张的亲笔信。信中李世民告诉张一个消息,由他向皇帝上书,如今皇帝已经同意,将岷、芳、宕三州撤州,全都并入洮州。

芳州、宕州都在洮州东南,已经是陇右道的最东南了,再往南就是剑南道,有大山阻隔。

朝廷把洮、岷、芳、宕四州合并为一个州,地盘相当于鄯州、兰州、秦州那样的大州了。

“秦王说,洮岷几州人口本来就少,这次战后更是人口凋敝。因此殿下奏议,合四州为一州,也有利于统筹管理。我这次来了,就不回去了,殿下让我做你的都督府司马,许敬宗做你的都督府长史。我带来的这千人也不回去,和岷芳原来的驻军合编,”

四州合并后,刺史还是张,都督也还是张。

只不过原来一个衙门两块牌子,长史、司马、列曹参军等重要职务,基本上是一人兼两职。如马周就既是州长史,也是都督府长史。不过现在,苏定方将出任都督府司马,许敬宗出任都督府长史。

不过为示与州衙的官僚区分,都督府的长史和司马特加行军二字。

苏定方为洮州都督府行军司马,许敬宗为行军长史。

这次朝廷还给都督府新设了不少官职,如行军司马下,还有判官、掌书记、推官、巡官、录事参军、参军、六曹参军,另外还有医官等。

朝廷已经正式把都督府制度给完善起来。

原来是四州八县,如今改为一州五县,洮州原有二县,其余三州都只撤并为一县。人口那么少,设太多县也没有意义。

新的洮州都督府下,将统有一万府兵,四个野战军的规模。

张这个洮州刺史、姚州都督,因为统领的是边境上的重镇,李渊还特别给张加了一个安抚经略使的衔头。有这个衔头,那么在处理边境番汉事务之时,就不需要事事先向朝廷请求了,有权直接先斩后奏。

陇右一战,张一人力挽狂澜,救了李世民一众,也确保了陇右安全,可谓是个大功臣。李渊对于张还是很赞赏的,特别难得的还在于他本一文官,结果临危上阵,却表现不凡。

虽然有人说张名为太子属下,却实是秦王的人,对此李渊不太相信或者说不想理会。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说和是太子属下,结果就故意对秦王见死不救,那这样的臣子他是不能容忍的。

不管是太子的人还是秦王的人,先他都是大唐的臣子。

张的表现就非常出现。

这次战事,秦王非常有担当,太子表现也还不错。可是在张这件事情上,太子明显有些处置失当,他知道太子请求免去张三东宫职务的意思。

为此,李渊也愿意让张三留在洮州,暂且不要回来。因此上次他赏了张旌节,这次又加了安略使头衔。

“秦王说太子处处掣肘,使得这批粮草来的比较晚,希望你能理解。洮州现在情况还好吧?”

“好,当然好,而且非常好。”张笑着道。

苏烈打量着张,还以为他说反话呢。这么久都没有粮草供应,五千余人马,能好到哪去?

不过他看着张带来的二百人,一个个铠甲明亮,红光满面的,丝毫不像是饥兵。

“这事回头跟你细说,我这确实还不错。”

第一批随苏定方来的府兵家眷有五千多人,这也是导致队伍路上走了很久的原因。张来到队伍中间,很快现了张家一行。

老爹和程处默几个,正骑着马护着张家家眷,崔琰居然也在。

“爹!”

“三郎来了。”老爹看到张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但目光中却有浓浓的关心之色。崔莺莺也连忙从车上下来,一看到张就落泪。

牛见虎那货还在一边,非常不合时宜的插嘴。

“三哥,可想死我们了。听说你做了行军总管来陇右,当时我还替你担心呢,谁知你不声不响的就立了个绝世奇功,真是惊死人啊。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去河北当志愿兵了,我跟着你来陇右多好,说不定也能趁机立了一个大功呢。”

张直接无视这个家伙,一把推开他,走到崔莺莺面前。

“三郎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你还好吧?”

“我也很好。三郎,我让红线留下看家了,四娘帮衬她,兰儿、莲儿姐妹也都留在灞上。十娘和那两胡姬我都给你带来了。”

杜十娘和两胡姬路上一路颠簸,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没有了红润之色。站在崔莺莺身后,还是尽量跟张挤出笑脸。

“哈哈哈,咱们一家算是又齐聚了。这里虽远离中原,地处边疆,但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里就是咱们家。十三娘,我跟你说,这里其实非常漂亮,有富饶肥沃的河谷,可以垦荒种地,还有草场族牧养殖,真的很不错。而且我已经在这边开了一个边市,如今无数番汉商人都赶来这里贸易,这里真的非常不错。”

崔莺莺点了点头,她相信丈夫。

“我在这里还分了八百亩职田,另外我出钱买了一整个河谷地,起码能垦荒三千亩。”张笑呵呵的道,其实所谓买地,基本上也没有花钱,都是江心市和各项税收后的分红,张官最大,当然分的最多。

而现在洮州的地特别的便宜,尤其是如张买的还是未经开垦的河谷地,原来只是牧场。但可以开垦为良田,可却非常的便宜。灞上一亩地要好几贯,就算张买的洗澡沟,那也差不多一亩是百来钱。

可张买下的那条河谷,如果把整个沟谷的面积算下来,远不止万亩,能开的也有不下三四千亩,但只花了一百贯钱。比洗澡沟便宜了差不多十倍了。

“这么多地,这么便宜,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这里是边关,这些地洮州衙门拿出来,公开出售的。价格多是这么便宜,可愿意买的人很少!”

“这怎么可能?”

张笑笑,没什么不可能的。战后洮州本来就没几个人,他们还多有自己的地。如那些番人部落,地盘还很大,都是以河谷算的。而新来的府兵,也不需要买地,张给他们分地呢,一个府兵三百亩,家眷移民来也能分上许多,他们都种不过来,还花钱买什么。

在中原贵重无比的土地,在洮州是最不值钱的。

但张花钱买了个河谷下来,是因为他认为这里可以开,能有收获。

“还能再买吗?”崔莺莺听说百贯就买下万亩的河谷,两眼不由的放光,一路上的疲倦也一扫而光。

“也没必要买那么多的,买了还得开垦呢,不过要买也行,可以再买几个河谷,我们可以放牧养牛羊。”

“买几个河谷!”崔莺莺兴奋的满脸通红了!

第342章 农夫山庄有点田

第二更!

夏天的暑热,却抵不住大家心头的火热。

听说家眷来了,许多府兵都赶到临潭城外的路上迎接,场面十分热闹。许多府兵站在路边,望着那支黑鸦鸦的移民队伍,不住的呼唤自己家人的名字。

有的喊了几声,就有了应了,于是一家人跑到路边抱头相拥,喜极而泣。有的人呼唤半天,却都没有听到家人的应答,不免垂头丧气。

“大家都不要急,不要慌,等会我们就会在洮州城门口公布这次来的家眷名单,这次来的,主要都是灞上的移民。灞上的府兵,可以先过来等候,其它各县的,先安心回去工作,下一批他们就来了!”

听说第一批只有灞上府兵们的家眷,于是乎灞上的府兵自然欢呼雀跃,可其它县的府兵却一下子失望透顶。还想要早点与家人见面,与他们分享自己在这里分了许多田地的高兴。

张也是高兴的带着自己的家眷回到了州衙。

目前为止,张也还是居住在州衙里面,多数官吏士兵现在都是如此,官吏居住在衙,而士兵居住在军府墩堡。

“洮州已经在城东规划了一片地方,建住宅区,目前还没完工。我也交钱预购了一套,快则一月,就能搬进去了,虽不如我们在长安的房子好,但肯定不会比在灞上的差的。”

老爹对州衙后院很满意。“这里也不错的,有这么多间房,我们一家还能有一个院子,很好了。”

张家这次差不多是全家搬来了,家里只留了红线和莲儿和兰儿三个。张管家和郑管家、牛兽医等来了好几家管事,他们的家人也都过来了,奴仆上下几十口。

院里住不下这么多人,只能让他们先暂时住在外面的棚户区。

那片是新搭建的临时建筑,洮州城原来人口不多,城池虽然很大,但显得很空。这次张很不客气的对洮州城进行全面的规划,大唐的城池内部,原本多因南北朝以来频繁的战争而特有的坊市分离,有封闭式的坊间。

张则打算改变这种封闭式的城内布局。

而是如宋时一样,坊市混杂一起,不再特别分离。甚至坊墙也没多大的必要,无数的坊墙坊门,把一座城市如牢笼一样的封闭着,但真正的敌人来袭,也很难起来什么太大的作用,真正的外墙破了,坊墙又能坚持多久。

特别是坊市分离制度,这也让百姓生活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张认为,可以把一些专门的市场设立起来,比如牲畜市场、屠宰市场、皮毛市场等可以单独集中在一起,但其它的店铺,没必要也专门聚在大市场里面。

新规划的洮州城,取消坊墙之后,街道将成为街市。街道两边的临街房屋会改造成商铺,用以出租出售以为商业。这样以后买卖东西也方便了,城里也热闹了。

城里许多旧房子破房子,这次也会6续的拆除重建。

商铺、住宅,这些都能成为洮州的一项不错收入,现在规划图纸都出来了,但人手方面还是有些不足,就等着移民们都过来后,到时就有人手加快进程了。

“这里比长安要凉爽不少。”

崔莺莺洗过了一个澡,换了衣服,头也收拾过了,整个人马上又精神了许多,明艳动人起来。

“这里是山区,自然比长安凉爽的多。”

小别胜新婚,隔了几月,现在张看着崔莺莺和杜十娘她们,那是格外的动人,他都有点等不及要天黑了。

另一边,在官吏们的主持下,灞上府兵们的认亲工作异常顺利。

因为知道今天灞上的府兵家眷会来,洮州官府还特别给这些灞上的府兵调了班,让他们有空过来接家人。

一边是灞上的家眷排着队,一边是灞上的府兵们排着队。

那些灞上的府兵都很年轻,几个月前他们还只是张家工坊里的学徒,如今却全成了佩带着弓刀的府兵。脸上也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柯十三!”

一名吏员高声叫道,柯十三激动的对柯小八道,“八哥,我看到我爹我娘和我妹他们了。”

“那你还不快去。”

柯十三笑呵呵的往前走,走的快了点,脚下一没注意,还摔了一跤,引来旁人的哈哈大笑。柯小十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继续笑着过去。

柯十三的老爹就是张家沟的村正,柯五是他哥。不过他家兄弟多,有五兄弟,其中柯五是当的府兵,如今也已经成了军官。

这次,柯五一家自然是没有来,不过柯老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一家人来投奔小儿子。以前柯老爹总觉得这个小儿子没什么本事,整天贪玩,都十六岁了,也没个正形。不如其它几个儿子,不说柯五如今当了军官,其它三个儿子一直跟着他做窖匠,那也都是出师的好手。

但现在,小儿子跟着张三郎来了趟陇右,结果现在也成军官了,队正。虽不如柯五,但也是九品的正式武职了。

光田就分了五百亩,三百亩的府兵均田,又有一百亩的勋田,还有一百亩的职田。

五百亩啊,当初他听到儿子寄回来的信时,根本不信,柯五早当武官了,可也才分了百来亩地而已,这细娃居然分了五百亩地。

后来去张家问过,知道这是三郎给大家分的,他终于相信了。

二话不说,他就决定带着三个儿子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女儿,连同小孙子小孙女们全都带来,他甚至都去把出嫁的女儿女婿叫回家,告诉他们这一个好消息,动员他们也迁来洮州。他们说还想再看看,家里的夏收要开始了,等忙完这阵,若老丈人在洮州安置好了,这里确实不错,到时给他们去信,他们再来。

柯老爹给儿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娃长大咧,打仗有没有受伤啊?”

柯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一直都是跟在三郎身边的,唯一一次跟羌贼交战,当时三郎操弩,我和八哥他们只能在一边替三郎举盾,都没机会自己上。倒是三郎好厉害的,操把大弩,射杀不少羌贼。尤其是他一招诱敌之计,就把三千羌贼诱城里全歼灭了,后来还带着我们新兵和民夫,把五万吐谷浑大军给吓退了呢”

说起这些,柯十三兴奋不已。

老爹却不客气的这踢了一脚,“你给三郎好好护卫就行,别想着自己了什么风头。”

“爹,我现在是九品朝廷命官了,你别踢我。”

“哟,九品官又咋了,你就不是我儿子,我就不是你老子了,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柯老爹

直接又是二连踢,踢的柯十三到处躲,引来大家更多的哄笑。

“爹,你真是我爹,该踢,不过咱们先回去好不。”

柯老爹满意的停下,这当爹的威严可不容触犯,要不以后不反了天。

“住处收拾好了?”

“爹,三郎已经在城里盖一片新房子,我也认购了一套,是个四合院子,咱们一家都能住下。不过还得起码一个多月才能建好,现在我们暂时住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是牛毡大帐,也很大的,我弄了四个,这样爹娘还有三个哥哥和嫂子们都能一家住一个帐。”

柯老爹倒无所谓。

“有个地方住就行了,我们也不是来享福的。城里买的房子你自己住,到时娶个媳妇过日子。我跟你哥他们来,是冲着这里的地来了。十三啊,这里真有这么多地分?”

“爹,别人的话你不信,难道三郎的话你还不信?”

“三郎的话我当然信咧,三郎是啥人,说一不二的人。”

“爹,地都量好了,就等着你们过来,然后按人分地了,到时抓阄,抓到哪块就是哪块,都是好地呢。河谷里的平地,许多地都是靠着河,修个渠就是水浇地了。一家一块河滩地,还有一坡山坡地,我那五百亩地,就有三百亩河滩地。”

柯老爹来的一路上早就算计过自己这家能分多少地了。

他们老夫妻俩,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和三个儿子就能一人一百亩,那就是四百亩地,另外妻子和两个女儿,一人能分五十亩,这又是一百五十亩,就有五百五十亩地了。而且他还有七个孙儿孙女,都满了三岁,一人二十亩,又是一百四十亩。再加上三个儿媳妇,又是一百五十亩,那就是八百四十亩地了啊,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他们家原来在灞上,包括柯五一家,地都不到一百亩。还基本上都是口分田,而现在不算老五和十三兄弟俩的地,他们都有八百多亩了。

一半口分,一半永业,永业田都有四百二十亩,以后不用归还的类。就算这些地一半是河滩地,一半是坡地,柯老爹也非常满足了。

“爹,不过地大多是荒地,以前是放牧的,还得自己开垦。”

“自己开垦咋了?有地给你开垦你还有啥不满足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多花几把子力气垦荒就是,今年垦不完,那明年继续,这地分到名下,又不会跑,早晚都能变成良田的。”

柯老爹跟着儿子到了临时的帐篷区,对帐篷挺满意。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够早点分田,这样就能自己动手建房子了,他来的时候都看过了,这里也是黄土地,若是沿着山居住,到时直接就能挖窑洞,挺省事,住着还舒服。

挖几孔窑洞,围一个大院子,然后门前就是自家的田地,屋里鸡鸭成群,若能再养两头牛,这日子可就真是美滴很!

“爹,这里牛便宜的很,尤其是黄牛,一头牛几斤茶叶就能买到了。那种长毛牛贵一点,但耕田也很厉害,耐寒不怕冷,力气还大。”

“什么,几斤茶叶就换一头牛?我的个天啊,那还犹豫个啥,你没马上买几头?你个瓜娃!”说着柯老爹一脸心疼的脱了布鞋,就去追打柯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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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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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多来自灞上的府兵家眷到来,让洮州城立时热闹无比。

不过大家放下行装,马上就迫不急待的问起分田的事情,说一千到一万,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更多的还是看中了这里能分到很多田,要不,没有人愿意从繁华的关中跑到陇右边关。

张对此倒也早有准备,在家安置了下十三娘他们,便来到州衙前。看着那些聚集过来的百姓,他微笑着对吏员道,“张榜,开始划片,然后抽签!”

洮州的地都已经初步丈量过了,一块块的都登记在了官府册上。现在要做的也简单,先把这些家眷安置到他们的儿子兄弟等府兵所在的乡屯,然后登记户口人数。

“大家别急,先来办理户贴。办好了户贴,登记好了人数,然后就可以参加抽签分地了。”

张叫来了吏员,还有许多府兵帮忙,直接在州衙前来了一个现场办公。

他们的府兵家人分在哪个乡,那么他们就也在哪个乡落户,再细分安置到下面的屯堡。

嘈杂,但却也很有序。

办好临时户帖,每个移民马上拿到一张临时的身份牌。

张和马周、许敬宗等一群官员站在一边,看着这热闹景象非常高兴,人多力量大啊。尤其是边关之地,不缺田不缺地,缺的就只有人。有了人,很快就能兴旺起来。

一万府兵,他们的家眷过来就是上万户,加起来那就是至少五万口人。五万人口啊,那就是上州了。

上州刺史可是从三品高官,比下州的正四品下高了两级。

原本四州没有合并的时候,张还得担心移民太多,到时没有太多好地可分,现在四个州加起来,几百万亩地真没压力。光是河谷好地,四州的就有上百万亩了,别说还有那么多坡地可以开垦呢。

再有一点原来这里汉人少,番人多,番汉混血的人也多,民风骠悍,对朝廷没多少忠心可言。但现在大批自关中来的移民,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可是自关中来的,哪怕很多人祖上是从陇右迁去的羌民,但几百年来,早就跟汉人无二了,张给他们办理的户贴上也全都注明是汉民。

第一批移民五千多口,但其实也就千把户。

很快把人分到了下面六个乡,每乡也才百来户。分到乡以后,再给大家分到屯堡。

柯老爹兴匆匆的到了自己分的屯堡,柯十三是张的卫兵,因此跟着儿子就分在临潭县边上,算是城郊。

新村子就在潭水河边,宽阔的河流,水清澈无比。

河两岸相当平坦,远处有山。

地多是荒的,有些熟地,听说现在是州县的公廨田和官员们的职田,十三的职田也在那里。

“这地方好,这地多肥沃啊,好地啊。要是今冬修一下水渠,河里的水直接就能引到田里来,这地就成水浇地了。”

虽然新村子还是一片荒芜,官府只是在这里规划了位置,可分在这的府兵们多数还是在军府里居住。

不过柯老爹不觉得失望,反而十分兴奋。

有地就好了,房子可以建,先盖个茅草屋都没关系,反正现在还是夏天,不冷,回头在那边山坡下挖窑洞,慢慢挖,不急。他和三个儿子都是窑匠,以后打上三孔大窑洞,带上一个大院子。

县乡里的吏员,带着移民们在地里看过一圈,上面都写了字,某地某块,编号多少,亩数多少等。地都比较大,最小也是一两亩一块,有利于耕种。

“好了,大家地也看过了,现在我们开始抽签分地,因为你们是来的早的,因此先抽签,这是占了便宜的。分地的规矩,是张使君订下的。每丁百亩,一半谷地一半坡地,坡地谷地中,各一半为永业田,其余为口分田。分到了地,大家就要抓紧时间垦荒出来,头三年是免税赋的,三年后课税,若是三年后地还荒着,可是要罚钱的。”

柯老爹倒不担心这个,就算家里八百多亩地,可一开始先粗耕,把家里地分成三批,轮流耕作,养养肥力。而且官府也说了,坡地可以放牧养殖,养牛养羊、植物种林也行的。

直接就在田里抽签分地。

每一大片地,都划分为上百份,这样保证不同地段的地,都有一份,不会哪家全好地哪家地都差。这样的结果,就是一户人家得抽好多次签,几百亩地,可能得分成十几二十块。大的一块三十四亩,小的一块可能只有十几二十亩。

不过柯老爹每抽一个签,还是都笑呵呵的,嘴都合不上了。

拿着签子,对照着界牌,柯老爹那个高兴啊。最小一块地都是二十亩的,这难以想象。以前在灞上,一个成丁都分不到二十亩,还得是七零八落的,一块地都不到一亩。

“这块地好,种粟,有水浇,肯定收成好。”

其它的移民们也都喜笑开颜。

最后,做了些调整,先来的这些移民,建成屯堡,后来的到时再一起。并且划分村子的标准,是以原来所在地百姓尽量聚居一起。

柯老爹等许多白鹿乡的村民们都划在了一起,来自白鹿乡的移民组成了一个屯,拥有一百户人家,刚好是两保二十甲。

柯老爹还被乡里指派为白鹿屯的屯长。

“现在上面交给你一个任务,尽快主持选出甲长、保长,然后组织带领村民们,把屯堡的墙修起来,然后盖房子。大家合力一起,先建好村子,然后再开始垦荒屯田。这段时间,州县会供应大家粮食,凭户口人数限量供应。”

这个供应粮其实也是要自己花钱买的,但起码不用操心粮食了。如果自己去市场上买的到粮食,那自然也没有限制。

柯老爹对于官府的安排挺理解的,村里人合起伙来建屯堡,修水利,总是比各干各的要快的多。

“还有一件事情,村里得组织青壮,建立护村队,每天得轮流守卫巡逻,夜里也要护村守夜。官府会给大家一些枪头,你们自己制作长枪,再做些盾牌,注意一些。若有烽火,或者是警讯,要立即关起堡门固守待援。”

一句话,让柯老爹他们再次明白,这里是边地。

州城。

张带着崔莺莺她们逛了逛。

“洮州城挺大的,比我想象中大多了。”

“那是,周长八里呢,这可不是小城。不过以前这里比较简单,主要是人口不足,现在有了这么多移民,再重点展下边贸,这里马上就能繁华起来的。”

崔莺莺笑着点头,这次她把家底都带来了,除了大半是收地后移民们寄存在钱庄的钱,还有许多是张家的家底。

她已经做好扎根洮州的打算了,她听舅父说了个中内情,知道可能三郎这次短期内回不到长安了。不过也无所谓,三郎在哪,她便在哪。

三郎到洮州当官,她就跟着来洮州开钱庄开当铺,买田置业。反正长安那边,也并没有人阻止她过来。

“你可以再开一家商行,给番汉商人作中介,同时也可以组织商队往中原和胡地两边组织货源。青海璁、吐谷浑龙种马,吐蕃矮脚马、骡,还有青盐、药材、羊、毛牛、羊等等,都是很不错的货物,但却很便宜,中原的茶叶、丝绸、布匹、瓷器、木碗陶锅等等,则非常受番人欢迎。”

“我都听三郎的。”崔莺莺笑道。

老爹这次来,也是直接调职洮州,他是主动请调的。

张让老爹做了参军事,不是什么具体的职务,省的他辛苦。老爹也没说什么,反正到他这年纪了,对官职之类的不太在意,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程处默四个,则被张委任了车骑将军之职,各统一个车骑府八百人。

现在整个洮州都督府,下辖十一个军府,六骠骑五车骑,总兵额达到了一万。

“三郎,侯都督和张都督来了。”张管家进来禀报。

张来到花厅,侯君集和张亮两个李世民的打手正在那里大吃五香牛肉干呢。

“三郎,还是你家这牛肉干好吃,那些番人弄的肉干就难吃,腥。”

番人的肉干,主要是风干肉,没有调料,肉干是原味的,当然不如这种五香味道的好吃了。

“两位老哥这是要回长安了?”张笑道。

这二人本来是李世民留下的岷州和芳州都督,但是现在四州合一,这两人也不可能留下来做个骠骑将军,上次陇西一战他们也是立不了不少的功,这才从车骑升到了都督,现在四州合一了,李世民也干脆把他们召回去。

自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一票秦府大将外任后,现在李世民身边也缺人,侯君集张亮本就是他的心腹,自然更愿意他们回到身边。

“说实在的,还有些舍不得回去呢,在地方上,更潇洒自在啊。真羡慕三郎,一战封侯,如今是刺史兼都督,还特赐旌节,又加了经略使之衔,真正的封疆大吏啊。”侯君集说。

张亮则道,“我倒是挺羡慕三郎胆大,开的江心市听说日进斗金呢,我们在那边就差吃草了,三郎这边却上到将军下到小卒,都腰包满满。”

张只是笑笑,“撑死胆大饿死胆朝廷粮草迟迟不至,我们这也是饿的没有办法啊。两位兄台回京,正好给我帮个忙,有批牛羊和皮毛、药草等要运回长安,你们帮我押运回京,到时我给两位兄台各一成的收益,如何?”

“这一成收益有多少?”张亮笑呵呵道。

“一成净收益五百贯总是有的。”

张话一落,侯君集马上道,“反正也是顺便,我们肯定帮忙。”

“那就多谢了。另外我这里收到几匹上好的青海骢,就送两位兄长一人一匹!”

张十分大方的道,送货不一定需要他们,不过是找个理由,给他们分润点好处罢了,毕竟这二人上次一战后,也成为了李世民的心腹大将了,结交一下,并没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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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太子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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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柯庆!”

吏员提笔写下柯庆两字,然后头也没抬继续问道,“原籍哪里?可有亲属在洮州?”

“原籍灞上白鹿乡张家沟,不过多年前随父至江淮投亲,并未有亲属在洮州。”

史员抬起头,目光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看着很普通,三十出头,衣着普通,长相普通,眼神也很普通。

“并未有家属在洮州,那你怎么来了洮州,可有保人?”

虽然刺史说过,欢迎中原的汉人百姓移民来洮州,但却得对于他们的来历身份查详实,绝不能让来历不明混进来。

柯老爹在一边忙道,“长官,柯庆是我本家侄儿,早年随我那堂弟外出,前几年我那堂弟堂弟媳去世后,柯庆曾回来寻祖,我们都是确认过的。这次他听说来洮州能有田分,便跟着一起来了,我愿意替他父女担保。”

“你还有个女儿?”吏员问。

柯庆把女儿唤到身前,“这是我女儿,柯青,今年二八。”

吏员仔细的打量了柯青几眼,又看了看柯庆,然后又看过了柯老爹的户贴和身份牌。

“按规矩,你还得找四户张家沟的村民为你做保。”

柯老爹直接从旁边叫了几个人过来,一一出示户帖和身份牌,都是张家沟人,如今是白鹿村民了。他们都愿意为柯庆做保,史员验过后,终于给柯庆了户贴和身份牌。

“按户贴上的地址,到所在乡去报道,然后分田。”

柯庆来自张家沟,但因为白鹿村一百户村民已经满了,因此他只得分到隔壁村去。

拿到这张户贴和身份牌,柯庆父女就能去分一百五十亩地。七十五亩是永业田,柯庆看着那户贴微笑。

“爹,以后我们就是这洮州编户齐民了。”

柯青也笑着道。

若是在中原,特别是在关中灞上,想要落户可没有这么容易。但是在洮州,有个来历,再有五个保人,他们就能落户在这里。甚至不管过去他们是商是工,到了这里都能成为编户齐民,成为良民,从新开始。

“爹,我挺喜欢这里的。”

“那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买些田地,买些山坡,再买些牛羊,买点奴隶,嗯,还可以在城里开家客栈,那种兼营货栈,同时也替客人中介买卖货物,帮他们订货的客栈,卖酒卖茶卖饭菜,也提供住宿!”

“爹,那样的客栈得好多钱呢,还得很多人。”

“咱们有钱人,你忘记咱们在张记钱庄还存了四千贯钱了吗?足够我们在这里买下一大块地,建个农庄,然后再在城里开家客栈了。客栈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有间客栈。”柯庆笑着道。

“爹,你真不担心齐王找咱们麻烦?”柯青小声问。

“怕什么,爹这辈子从来没怕过谁。咱们现在可是在洮州,这里天高皇帝远,三大王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再说,有谁知道我就是聂庆呢?我这副面目,见过的人都只知道是柯庆。”

洮州安抚经略使衙门。

安抚经略使虽无品衔,但却是个钦差衔,这个职衔可比刺史或都督更高级一些。不过仅看这个头衔的安抚和经略两个字,就知道朝廷虽然给了张一个大权,但却并不希望张在这边搞风搞雨。

刚打了一场莫名其妙三线开战的大唐,此时也急需要舔伤口。

江淮之乱还没有平定,李孝恭、李靖捷报频传,但战事还在僵持着,一时半分估计还灭不掉江淮军。

朝廷打退了突厥,但并没有赢。不说此前李道玄战死,平阳受伤,光是被掳掠的北地百姓就不下十万,无数村庄城镇被抢掠一空,焚为白地。最终虽然突厥退却了,可唐朝也没占到便宜,双方依然维持着战前的边界。

相反,唐朝还得和亲公主,还得送上一大笔嫁妆。

长安城里,君臣都郁闷的想吐血,也就只有太子李建成总觉得自己打了个大胜仗。

吐谷浑上次趁火打劫,虽然撤的快,但也一样对大唐造成不小的伤害。

可偏偏大唐现在还得咬着牙,表现出对吐谷浑的大度宽容。听说朝廷还派了使团前往吐谷浑,同样要和亲吐谷浑,以维持两家和好。

朝廷现在皇帝和宰相们都是一个态度,攘外先安内。

先灭掉江淮叛军,再灭掉梁师都和苑君璋这两条突厥狗,然后到时再来对付突厥和吐谷浑,正是在这种战略思路下,现在朝廷要边关将士们保持冷静克制,不得轻启边衅。李渊给张加上安抚经略使,主要还是安抚最重要。

忍辱负重,韬光养晦。

被突厥和吐谷浑,真是被人打了被人抢了,还得好心好气的把女儿嫁给他们,还要置办很厚的陪嫁,这等于是打完左脸打右脸。

不过张懒得管这些闹心的事情,他在洮州绝不会却给吐谷浑人低三下气。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是吐谷浑人老老实实的,他也不会主动去惹这些王八蛋。

可若这些王八蛋想挑事,他张也不怕事。对吐谷浑他也算有些看透了,其实也是狐假虎威,对中原也是忌惮着。上次他带着一万多人虚张声势,结果慕容伏允立即就撤了,就是最好的明证。

慕容伏允也是很怕真的惹怒大唐的。

低吼一声,张停止不动,好一会后才翻身躺到一边。

积压太久,终于释放一空。

这种感觉真好!

崔莺莺笑着给自己垫了个枕头。“我算过了,今天正好是在受孕期,这次肯定能怀上。”

张扯过丝被,给她盖上。

“别光想着那个,你也注意点身体,这边比长安要冷些。特别是早晚,已经跟秋后一样了。刚出了汗,可别着凉了。”

长安。

太子退朝,与齐王同行。

“那事情怎么还没有消息?”

“估计快了,我找的可是最有名的刺客聂庆。”

“聂庆是何人,孤从未听说过。算了,不管他是谁,已经这么久了,你再找点人,记得多找几个。我是一天也等不了了,刚才在朝堂上,二郎借突厥和亲之事,把孤破突厥之功,说的一无是处,真是岂有此事。他怎么不说他在陇右城差点都让人给剁了。都是该死的张三,若不是他吃里扒外,老二哪里还能在我面前得意张狂?”

李元吉无奈摇摇头,“一事不烦二主,多派人手不易保密啊。”

“区区一个张三,杀就杀了。”李建成冷漠的道。若不是他不想把事情弄到台面上来,他早就直接把张三调回长安,然后找御史弹劾,给他罗织罪名,弄死他了。

找杀手杀死他,算是便宜他了,起码名声保住了。

“好吧,我再找几个人。”

回到东宫,魏征和王珪又来了。

李建成最近看到这两人就烦,他知道两人肯定又是因为张三的事情来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怎么想的,到现在还在为张三说话。有什么可说的,一切事实早就说明张三就是老二的人,先前是潜伏进来的。

“殿下。”

魏征刚一张嘴,李建成就伸手止住他。

“你不用说了,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张三的事情。”

魏征根本不理会李建成,依然自顾自的道,“殿下,张文远并未有错,当时他奋不顾身,一心为国,甚至创出了奇迹。如此有功之臣,殿下却疏远他,这无疑是让人心寒啊。就算张文远本是殿下之人,可现在殿下如此待他,他会如何想?再看看秦王,又是如何对待张文远的?百般拉拢啊,殿下。如张三如此优秀之人,殿下去冷落疏远,白白错失一个极好的人才啊。”

“臣请求殿下立即召回张文远,重新请他入东宫任职。”

“东宫已经没有空缺职位了!”李建成冷哼道。

王珪马上道,“现右春坊右庶子之佐2官太子中舍人一职空缺!”

太子中舍人一职和太子中允是相当的,左春坊次官称太子中允,右春坊次官称太子中舍人,都是正五品官。比张原来的太子洗马,还是更高。

“那个位置孤已经有中意之人了。”

魏征丝毫不不让,继续道,“那可授张文远为太子宾客!”

李建成眼睛一翻,气的想骂人。

太子中舍人是正五品,右春坊的次官。可太子宾客却是正三品,在东宫,东宫三师三少之下,就是四宾。四宾算的上是太子的老师了。

掌侍从规谏,赞相礼仪,而先后焉。凡皇太子有宾客宴会,则为之上齿。

张三何德何能,还能当太子宾客?

“不可能!”

李建成气乎乎的说完这三个字,甩袖而走,留下了魏征和王珪二人在那里叹气连连。

“满朝上下,都在看着太子对待张文远,如此这般,不止寒了张文远的心,也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啊。太子怎么却非要一意孤行,看不到呢?”

王珪小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张文远真的是秦王的人呢?”

“那又如何,就算张文远是秦王的人,可此前张文远不也为殿下献过许多计谋?哪一桩是存心给殿下挖坑设陷阱了?不管怎么说张文远都先是大唐的臣子,太子身为储君,难道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魏征越说越失望。他不相信张是秦王的人,或者说说根本不在意,那个重要吗?只要太子表现的好,难道张就不会为太子所感动?

最起码,这次的事情,太子也不该如此处理。张救秦王又没错,起码表面上找不到丝毫问题,还于国有大功。太子却因为与秦王之间的关系,而把一个大功臣冷落,甚至是踢出东宫,这天下人会如何想?

别人看不到张骑墙,脚踏两只船,别人只看到太子心胸狭隘,哎,可惜太子还一意孤行,不知道因为此事,要失去多少人的支持!

还欠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345章 凭拳头说话

洮州,临潭。

野利部族长野利雄再次派了使者前来,他们重申了关于张奴役他们族人的愤怒之情,对此提出严重抗议。

“我们族长要求洮州立即释放我们的两千余名族人,将他们交还给我部族。同时,交还他们的财产。另外,对于被害的族人,洮州必须给个交待,每人需赔偿茶叶一百斤,加上我们的族人受到的惊吓,你们总共需要赔偿我们一万斤。

现在四斤茶叶就能在江心市换到一匹普通的母马。这笔赔偿,足够买上近三千匹马。

野利雄还挺会狮子大开口的。

张听了都忍不住笑。

“不然呢?”

“什么?”那个野利部人没有想到他凶恶的威胁只换来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说,我若不答应释放我的奴隶,不答应给你们赔偿,其实我根本不想理会你们的无理要求,你们打算怎么办?”张目光直视那使者。

头上结着辫,头顶偏偏还刮了个光秃,两只耳朵上挂了两个大环,身上套一件臭哄哄的羊皮袍子。

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带着高原红的特色。

这个使者明显没有料到张会是这样的反应,哼哼唧唧半天,才甩了甩脑袋,“若你们不答应,我野利部五千战士将踏平洮州!”

“呵呵,这句话你们上次来的使者就说过了。上次那人也和你一样,穿着破羊皮袄子,身上脏兮兮臭哄哄的,估计得有几年没洗过澡了吧?我劝你,下次想过别的威胁话语。顺便,你提醒一下你们酋长,下次派人来,记得让人换身干净衣服,再把身上洗一洗,出来那是代表着你们部落的脸面,脏兮兮臭哄哄的成什么样子,不是给你们部落丢脸嘛。”

“我推荐你到我们城里街市商铺里买些东西回去,丝绸、布匹、香皂、香水,那都是好东西,要是不会做衣服,直接到成衣铺里买两身做好的。你若喜欢穿皮袍子也行,我们城里就有专门的皮衣店,专做各式皮衣,羊皮衣牛皮衣骆驼皮衣,既好看还结实,款式新颖,空着舒适,皮子经过特殊的加工,没有半点皮膻味,反而有股子香味。”

“你买的时候记得跟店家说一声,就说是我张三推荐你去的,他们肯定会给你一个优惠价的,起码也能打个九八折。”

那使者站在那里被张一通挖苦带数落,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几名唐军侍卫已经在把他往外赶了。

站在衙门外,野利部使者又羞又愧。

他不由的偷偷的闻自己的身上,确实有股子味道,他都有半个多月没洗澡了。那件皮袍子更是得有几年没洗过了。

再看看街上往来的汉人们。

不少穿着光鲜亮丽丝绸的,那料子一看就是相当丝滑的。还有许多普通百姓式样的,也穿着布衣。虽不如丝绸好,但看那料子也很细密,一定非常柔软,穿着舒适的。

而且这些人经过的时候,身上都很干净,甚至还能闻到一些香味。

再看人家的鞋帽,乌皮靴子为主,还有软脚幞头,风一吹,两个布条还会扬起,特别的潇洒。

“要不去逛下汉人的商铺,就算是打探下洮州城内的情况。”乌崽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带着四个党项人开始逛起洮州城来。

有四名唐军带着刀一直跟着他们,但相距七八步的样子,并不上来阻拦,任他们逛。

乌崽沿着州衙前开始逛,洮州州衙是全城的中心,衙前的这条街就叫衙前大街。是最先完成了街市改造的。

旧有的格局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一条笔直的大街,街两边的一楼都已经改成了沿街商铺。

各种各样的商铺,酒楼、茶楼、饭店、点心铺子、以及各种商行,还有钱庄、当铺、绸缎行、布庄、粮店等等。

看的乌崽是眼花缭乱,真没想到,这里居然如此繁华富庶。

乌崽是野利部的一名勇敢战士,骑马射箭,样样厉害。但却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繁华的汉人街市。

街上行人如织,街边商铺密集排列。

吃的穿的用的行的,样样都有。城里甚至还有专门的马车出租、骡马出租,若只是在城里逛逛,甚至还能租到驴子,有专门的牵驴人在街边等侯揽客,付几文钱就能坐上驴子,视远近再加钱。

街边除了店铺还有许多摊贩,在街边叫卖,有卖吃的,也有卖针头线脑,甚至有卖小狗小鸡小鸭的。

乌崽来时特意带了些金子来,是他上次跟随部落打过来时抢到分到的。他拿着金子进了一家丝绸行。

拍出一锭金块,“给我来一捆丝绸。”

店里掌柜的叫来一个伙计,用汉话问他,“这个一身臭味的智障说什么?”

“他说要丝绸,一捆。”那个伙计是个番人,对于羌语、鲜卑语等番话都懂。

掌柜的一面朝乌崽笑了笑,一面朝伙计道,“你去招呼这个蠢货,带他去钱庄兑换金子,然后领他回来,给他多推销点丝绸。要是生意做成了,我给你赏。”

伙计听了这话,笑着去招呼乌崽,他告诉乌崽,金子不能直接交易,店铺也不得收金银,这是官府的规定。金银需要先到钱庄或金银铺里先去兑换,然后可以交易。

“那就去钱庄,带路。”乌崽很豪气的道,他知道金子很值钱,能买很多东西。一路逛来,他已经看上了许多东西,打算多买一些回去。

伙计带着乌崽几个,来到了对面不远处的张记钱庄。

“给我兑换这锭金子,换成铜钱!”乌崽摸出金子,啪的一声拍在柜上。栅栏后的柜员看了眼乌崽后的那个商铺伙计,伙计连忙翻译。

柜员这才拿过金子,仔细的检查。

辨别真伪,还要查成份,又是刮粉又是针扎,还用称,用水浸,反复多种方法查验过后,他报出了金子的成份,以及兑换标准。

“一两兑七千铜钱,这块金块重七两八钱,可兑换五十四千六百钱。不过按官府规定,汉人十贯以上兑绢,番人一贯以上只得兑绢。”

伙计跟乌崽翻译了。

乌崽听说直接就能换成丝绸,倒是有些意外,“原来钱庄里也卖丝绸的吗?”

“绢是丝织品,不过比较素,也丝绸铺里卖的丝绸还是有区别的,丝绸铺里卖的种类更多,花色颜色等等都更好看。绢,可以当钱用,一匹绢值钱二百文。”

“怎么的还这么麻烦,金子直接花不好吗?”

最后乌崽同意只换六百铜钱,其余五十四贯换成绢,足足换成二百多匹绢。

“兑绢需收百分之二手续费,兑铜钱收百分之三。”柜台漫不经心的道。

六百铜钱要收手续费十八文,两百七十匹绢,则要收五匹半绢的手续费。

乌崽嘟囔了几句,还是兑换了。

“这么多绢,叫辆车吧。”伙计笑着道,一匹绢虽只有十二两,但二百多匹,还是很占地方的。

伙计去叫了辆车来,讲好是包半天。

“一百文!”那车夫也不客气,知道是个番人,狠宰了一刀。

把绢都装上车,伙计带着人又回了丝绸铺,掌柜的向着乌崽不停的推销各种丝绸,什么这种丝绸做皮长袍穿着最舒服,什么这种丝穿了最是冰凉。

最后乌崽都被掌柜的说晕了,只是不停的点头,买买买。

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买了一堆的丝绸,绢也用了一半。

然后乌崽现了白酒,现了香皂,还现了五香牛肉干。

坐在醉仙楼里,喝着白酒吃着酱牛肉,还有炒菜,乌崽想哭,多好吃的东西啊,以前吃的都是些啥玩意啊。

牛羊肉炖、煮,哪有炒和卤的好吃。

吃完饭,买了两瓶酒又切了几斤酱牛肉,几斤五香肉干,付完钱,乌崽换的几十贯钱花光了。

还有那么多店铺没逛呢,有那么多东西没买呢,可摸摸口袋,已经空了。

“回去!”

乌崽有些恋恋不舍的出城,下次,我还会来的。

几名府兵目送着乌崽一行出城远去,马上回去禀报。

“三郎,你说这什么野利部真的会来找麻烦吗?”

行长司马苏定方问道,他新来不久,也没有参加上次灭野利刚部落时的战斗。但听说野利雄部落是党项羌八大部落之一,有五千骑士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心的。五千骑士啊,可不是五千人口。

一个骑士就是一个党项羌青壮,五千骑士就相当于五千个党项战士。这可是一支很强的力量了,若他们真的来袭,确实让人担忧的。

张却只是笑笑。

“其实我挺期待野利部来找麻烦的,若是他们敢打过来,我还巴不得。”

苏定方疑惑不解,“为何?”

“因为我现我现在挺缺人手的,建筑军府、堡塞,修路铺桥,垦荒种地,到处都缺人手。我还准备新建一个大型屠宰加工场呢,工人都还没有。若是野利雄不自量力的敢过来,那倒正好,我们又有了奴隶劳工了。”

“可野利雄兵强马壮,何况周边还有不少其它吐谷浑部族啊,若是他们一起来,我们如何应付的了?”

“而且朝廷正派使者去见吐谷浑汗,商议和亲之事,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打起来,不好吧?”

张不以为然的道,“只要不是全面战争,边境摩擦,这也实属正常嘛。摩擦摩擦,生点冲突误会什么的,不算什么大事。你也别小看咱们,我们可是有十个军府九千人的,另外还有乡团民防,只要野利雄敢踏过边境,我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不扒他几层皮,以后其它番人如何知道厉害?”

“要想让番人老实,用拳头揍怕他们才是正理。”

苏定方对于张这番惊人的言论,只能苦笑。这是洮州,一切张说了算,既然张说要教训番人,那他苏定方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打好这仗。

不,是摩擦!一定要搞好这次摩擦!未完待续。

第346章 正三品、开中

第二更送上,求订阅,求打赏!

七月流火。

天气慢慢转凉,洮州的天气越的凉爽。今年的夏种是来不及了,现在张等洮州官员们考虑的是上冬小麦。洮州适合种粟谷,但早粟是清明种,晚粟是在夏收后种。

都已经赶不上农时,张便打算种冬小麦。冬小麦一般是在寒露前后种植,寒露则大约是在八月中九月初的样子,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还有机会盖好房子后垦荒一些地出来,然后抢种冬小麦。

“现在就要开始买冬小麦种子,得优选好麦种。一定得做足准备,这是我们的第一茬庄稼,得保证收获。”

很快第二批移民也会到来,张希望赶在霜冻前,所有的移民都能迁到,早一点盖好房子过冬。

洮州府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抓紧储备粮食。这么多移民过来,洮州一下子会爆增到五六万人口。而今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粮食收获,全得靠外运,最早的冬小麦,也得明年夏天才收,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如何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这是至关重要的。

没有粮食,边市贸易再繁华,也是空中楼阁。

“要多种方法筹粮,不能光靠等朝廷的粮食,那是杯水车薪。我们一不能等,二不能靠,得充分挥我们的自主性、积极性。通过多种渠道来筹措粮食,向商人们征收粮食,向商人购买粮食,派人去内地采买,要多管齐下,我已经在洮州兴建了好几个粮仓,现在里面空空如也,一个月的存粮都没有,这个事情大家都认真起来,没有粮,你们跟我一样都得饿肚子!”

洮州衙门的早会上,张给大家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筹粮。为了能够弄到粮食,张要求所有官吏都动起来。

他直接就把后世招商引资的那一套拿了出来,每个官吏都分到了任务,都有指标,每个人必须想办法弄到多少粮食。

就跟后世内地的官员们都有个招商指标一样,得拉到多少百万千万的投资。现在张也给官吏们定下任务,得拉到多少粮食。

“我做为安抚经略使,又是刺史和都督,我自领一万石的任务!”

张先表了个态,洮州四州合并后,年底前人口会突破五万,有可能达到六七万,正常士兵一年的粮食消耗标准是七石,哪怕算上老少平均一下,可一年四石粮总要的,七万人就是二十八万石粮,若算是战马等,至少要三十万石。

现在七月到明年夏收还有近十个月时间,那也得二十五万石粮。

粮食只能往多算,不能往少算,尤其还得多加一些战略储备粮,因此三十万石是底线。

洮州现在是一州五县,驻有十府府兵。

张这个长官自认一万石粮任务,其它长史、司马、列曹参军、县令、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等纷纷都跟着领了任务。

长史、司马各认了五千,列曹参军、县令、将军各领三千。

还有下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不论文武,都领到了一定数额的任务。

“完成目标,我有奖赏,升职、加薪。完成不了,甚至一点也没有完成的,将会得到考核差评,还会克扣奖励,甚至是降职。我希望大家都认真起来,但有一点,粮食得去拉,但本职工作也不能因此就给耽误了,如何找到平衡,需要大家用心!”

张的节堂里,一众文武都面色凝重,经略使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看来这是眼下他们工作的重中之重了。

会议结束后,一众文武退出。

“哎呀,一千石粮食啊,这任务可是很重啊。”

“嘿,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谁不知道你李爷,家里可是有名的大地主,对我们来说一千石粮食得愁白头,对你来说那是事吗?写封信寄回家,那边马上就能组织一千石粮食啊。李爷,咱们关系不错吧,你搭把手,帮兄弟一把,给我也筹个一千石粮吧!”

一名车骑将军一脸堆笑的跟骠骑将军李感说道。谁都知道,这位李感虽是空降来的,但人家来头大啊,经略使的铁杆兄弟,而且李骠骑的父、兄都是国公,家里更是良田千顷,有的是田地,千石粮对李感来说,真是小意思。

不像他,没什么出身,全靠战功才提的车骑,让他去弄一千石粮,真是难为他了。

李感笑笑,“好说好说,咱们都是军中袍泽,我肯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张相信,把大家动起来后,也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的。全指望着他一人,那得多累。

当然,其实让他们去筹粮,也不全是坏差事。

张也给了这些官吏们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运来的粮食,交到洮州府后,那么他们可以免税在江心市采购一批货物回去。

运来的粮食,洮州也会以市价收购,如今洮州的粮价可不便宜,他们是不会吃亏的。更何况,能免除一趟关税,这可是免了百分之五的税。

张揽了一万石粮的任务,自然也是不愁的,张家今年夏收,就收了不少粮食。光是一千亩梯田的水稻,就达到了亩产五石的惊人产量,一千亩稻田,收了五千多石稻子,另外张家其它的几千亩地,也收了五千多石的粟、麦,加起来都已经有过万石粮食了。

张可以直接把家里的夏收新粮,直接运来洮州,然后在洮州采购这边的皮毛、牲畜、药材、青盐等运回关中。

一来一回,不会亏还铁定赚。

虽然说关中运粮到洮州,还是很吃力的,但有江心市这个存在,就能让运粮不会吃亏。

边关的转口贸易,向来是极赚钱的。

老爹也认领了一千石,当然也不用担心,另外程处默他们四个,家里也是田地极多的。让家里运一批粮过来,然后带一批江心市的商货回去,同样不会亏。

当然,其它不少的官吏没有张他们这样的实力,家里没那么多田,可他们总能认识不少人的。能当上官的,都不简单。比如李守素,家里是山东名门。许敬宗,他爹曾经是隋朝的尚书。再如孙伏伽、岑文本、崔善福哪个不是士族和大地主。

千把石粮毫无压力。

匹娄武彻和乙孤神庆等胡族将领,也一样有自己的人缘关系,找人组织批粮食,压力不大。

一些没有什么关系的,也可以跟程处默牛见虎等这些同僚们拉拉关系,拖他们帮忙下下。

一些小吏员,接到的任务则不多,干脆找些商人拉点关系,就够了。

关键就在于大家肯出力。

张想的这个法子,其实跟后世的盐开中法有些类似。

后世朝廷把持盐业专卖,盐暴利。商人想要贩盐,那么先得取得盐引。但朝廷不直接给盐引,而是让商人们先帮忙运粮到边关给驻军,然后换取盐引,再回去领盐销售。

这种方式,让商人为朝廷运粮,朝廷免了运输的费用。

有些商人为了能得到更多的盐引,也为了节约成本,甚至大量招募百姓,到边关驻军附近进行垦荒屯田,然后直接用屯田产出的粮食就近换盐引,这样免了运输成本,是为商屯。

现在张稍稍动了一下,商人们运粮前来,张给他们免关税进江心市贸易的机会。

一进一出,就等于免了两个百分之五的关税,这利润可是很大的。

“三郎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想出这种筹粮之法,佩服,佩服啊。”李守素惊叹连连。

旁边的许敬宗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半年筹集三十万石粮食,在这边关之地,对于我等来说,也许是个天大的麻烦,但对于三郎来说,我们应当早就料到,肯定不是什么事。”

“是啊,跟着张三郎手下做事,我还真已经习惯了。这官,当的还真是挺轻松,都不用怎么劳心费力,只要等着张三郎号施令,然后我们按着他的要求去做就好了。”

“想一想今年洮州能突破六万人口,我都激动不已啊。六万人口的州,就算是放在中原,也不多见啊。大唐三百六十州,洮州转眼就从下州升上州了。看今日洮州之局面,用不了三年,这里就会商业繁荣,农牧兴旺啊。”

许敬宗也不由的连连点头。

他们是亲眼看着这洮州的巨大变化的,之前他们在岷、芳二州各自担任刺史,同样是刚刚战后,一样是百废待兴。

可他们在两州呆了许久,处处焦头烂额,两州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可到了洮州来,却看到同是邻居一样是战后的洮州,却早已经繁华热闹起来,那兴旺,看的他们是佩服万分。

如果仅是看洮州的兴旺,说不定他们会觉得若是换自己肯定也能做到。

但他们都是跟张三郎一起上任刺史的,同是邻居,自己那么艰难,人家却游刃有余,展的如此顺利,这就是差距啊。

两人打心底里是佩服张三郎的,不服都不行。

就如这粮食,在他们原来那是无法解决的大困难,可在张三郎手里,却是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甚至还给了手下官吏们一个赚钱的机会。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野利部的威胁。三郎丝毫不把野利部当回事,甚至还明摆着想要故意激野利部来战,这有些危险啊。现在洮州好不容易打开了这样的局面,万一战事一开,到时只怕一切化为泡影。延族,你再帮着劝劝三郎,战争非同儿戏啊。”李守素担忧的道。

李守素厌战,也有些畏战。

不过许敬宗却跟张的想法一样,是个不怕事的。他倒觉得洮州现在兵强马壮,打一场仗,或者说搞点边境摩擦并没什么,摩擦好了,还能收获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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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讲武

第三更!

傍晚,苏定方拎了条刚烤好的羊腿过来。

“三郎,喝两杯!”

苏定方来到洮州也好些天了,可两人平时天天见面,但都是谈论公务,坐下来闲谈却还是头一次。

两人相视笑笑,却如多年老友一般。

“怎么样,洮州还生活的惯吧?”

“洮州也挺好的,比想象中的好。来之前,想象过这里可能十分荒凉偏僻,除了荒坡就是草原,可到了这里才现,你把这里经营的简直比河北还要热闹。说真的,现在河北好些地方还不如洮州。尤其是临潭和江心市,好多头次来的人,都直呼不可能呢。”

“有人,然后有商业,自然就繁荣兴旺了。何况,这里现在还成了一个转口贸易商埠,转口贸易的利润,可是相当惊人的。钱流水似的汇聚到这里,自然就热闹起来了。”张对于自己能短时间把洮州兴旺起来,并不觉得有多自豪。

他不过是比较胆大,在战后其它边州还在观望的时候,第一时间开了埠。商货往这里汇聚,钱往这里流,当然就热闹起来。

一个产业兴起,往往能带动其它产业的繁华。

比如最先这里的运输业跟着起来,然后是服务业,现在张又准备上马加工业。

不论是皮毛加工还是奶肉制品加工,这都是在边市贸易的基础上展起来的。

没有了江心市,没有了边贸,没了那个基础,一切都将枯萎。

拿出刀子,张熟练的在还冒着热气,烤的金黄的羊腿上切着。

羊皮烤的金黄香脆,味道极好。

“秋月,弄点大葱上来。再弄点薄饼,弄点生菜。”

生菜是洮州种的,大葱则是从后方运来的,一根大葱不比一块羊肉便宜。不过吃着烤羊肉,就着大葱也是种享受,甚至还可以拿面皮包着烤羊肉和生菜一起,醮点酱吃。

“在河北的时候,常想着能有热乎的蒸饼吃就好。到了长安,常想着能吃上牛肉。可现在,我却已经有点吃腻味了牛羊肉和酥油、牛奶了,经常想着,要是能有煎饼卷大葱吃,那才香。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点贱啊?”

苏定方也拿起一根葱沾点酱就嚼了起来,吃的很带劲。

“还有蒜,剥两瓣也挺有味道的。”

黄昏时分,州衙的后院凉亭里,太阳刚下山,天还亮着,暑气在消散,晚风吹进院子,无比的凉爽。

“要是再有一杯冰酸梅汤就爽了。”苏定方叹道。

张一笑,“有的。”然后他又叫秋月却拿冰酸梅汤。

苏定方怔住,“这刺史府原来还有冰窖?”

“不是,是我自己制的冰。”

“制冰,现在才七月啊,怎么制冰?”苏定方越听越迷糊。

“七月也能制冰,用硝。其实很简单的,真的。”

苏定方想了一会,也想不出来药材里面的硝,怎么能变成冰。可没一会,张的丫环就真的端上来两杯酸梅汤。

玉做的碗壁上,还能看到凝结的水珠。

手捧起碗,一股冰凉沁手。抿一口,那股冰爽直入心底。

爽!

“真的是冰酸梅汤,这真是硝制成的?”

“酸梅汤还是酸梅汤,不过端上来前,先放在冰箱里面冰镇了一会。”

“冰箱?”苏定方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些颤声了,张三郎真是浑身都是不同凡俗啊。上次他见识了张三郎的千里镜,真是极其了得的一样东西,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用硝制冰,还有冰箱。

“就是制了一个小箱子,有几层隔热层,然后里面放上硝制成的冰,再把要冰镇的东西放进去,过上一会,就能冰镇好了。”

“太神奇了。”

“一些格物致知的东西而已,其实原理很简单的。”

张说很简单,可苏定方却一点也不觉得简单。只是好多事情到了张的手里,似乎就变的理所当然的简单了。

制冰如此,冰箱如此,千里镜如此,还有这江心市,这洮州的繁华。

“三郎,这辈子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以前我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张须陀,一个就是夏王,你是我佩服的第三个,也是我最佩服的人了。三郎,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跟你学习兵法!”

张愣住,跟我学习兵法?

我懂个毛的兵法啊,要说对军事理念最熟的,应当算是毛伟人的十六字游击战方针了。其它的,也就是对孙子兵法了。但他以前学孙子兵法,还不是学的正版,而是学的孙子兵法商场战例。

学的是如何运用商子兵法经商的。

虽然他最终并没有用过,他只是个写手,偶尔会在自己的文里拿着孙子兵法来构思设计一些战争场面。

但真说打仗,他确实不懂啊。

而苏定方才是名将啊,灭三国,擒三王,在唐三世的时代,那是他无敌之时啊。

现在苏定方居然要跟他学兵法?

不说苏定方到了唐高宗时代多么的牛逼,就是现在,苏定方也是相当的有名啊。

十六岁时就跟着父亲带着乡兵转战乡里,灭贼无数。后来随窦建德,也是打了许多硬仗的,现在为唐朝左武卫将军、洮州都督府行军司马的苏定方,那可是有十几年战斗经验的大将啊。

真正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悍将,居然要跟张学兵法。

张觉得自己有些恍惚,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我才刚喝两杯啊。

“三郎,我说的是真的。陇右之战,三郎率三千少年新募之兵,在沿河城却全歼了三千羌骑。其过程,真可谓惊心动魄,无比的机智。在非常不利的情况下,三郎的表现,可谓是可圈可点,真正的名将风范。你知道吗,在长安的时候,听到沿河城一战的经过,你知道十二卫府里,多少将领们惊叹们?过九成的将领们都认为,换做他们是你,在当时现样的情况下,顶多守住沿河城,根本不可能击败羌人,更别说全歼三千羌城的骄人战绩。”

“而沿河城你夺胜之后,却又迅西进,虚张声势,吓退伏羌城外的羌人。再兵进陇西,把五万吐谷浑大军都吓退了。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一连串的奇迹啊,普通人连一次胜利都难,你却连赢了三场。”

张笑笑,“我只是运气较好而已。”

“不,这绝不是运气,而是你的胆识,你的智谋。你所表现出来的,已经是名将风度啊。

胜,不妄喜;败,不遑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三郎天生的帅才。”

苏定方越说越激动,面色通红。

说到最后,干脆起身走到桌边,然后就地一跪,“三郎,我戎马征战十几年,注定做一辈子武将,三郎之用兵,有如神迹。苏烈愿拜三郎为师,向三郎学习兵法战策,还望三郎收纳!”

说完,纳头便拜。

被一个悍将拜为兵法之师,张觉得有点飘飘然。

未来一代名将,居然要拜我为师。

“定方,你快起来,我们平时也是以兄弟相称,何须如此,交流切磋即可。”

苏定方却不肯起来。

他认为,要学到真正的兵法战策的精髓,肯定得认真的拜师行礼,然后有了师徒名份,这样张才会把真正的本事传给他。

“好,我答应你。”

“苏烈拜过先生!”苏定方兴奋的喊道。连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式成为张门下的弟子了,学习张的用兵之法。

“好了,起来坐吧。”

苏定方起身,态度越恭敬起来,他一脸期待的问张,“老师,用兵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想了想,这还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用兵之道,要是审时夺势。该上的时候上,该撤的时候撤。”

真正要讲带兵打仗,苏定方经验比张丰富多了,但张认为,苏定方现在应当算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但还不是帅才。他带兵冲锋陷阱,依令用兵肯定是好手。

但他还没有到能自己思考整个战局,做出正确决策的阶段。真正能跳出眼前的战场,把整个局势都纳入思考,不计一城一池得失,考虑到全盘,那才是真正的帅才。

“我再给你说一句吧,为将者,当考虑战术与战略之区别。将者,考虑的是一隅,帅者,考虑的是全局。还有一句话你也应当明白,战争是为政治服务,打仗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收,这一定得明白清楚,不要本末倒置了。”

“战术、战略,局部、全局,手段、目的。先生,我感觉我茅塞顿开,虽然还不能全明白,但已经感觉脑子里闪过一道光,让人看到了更远处。先生果然厉害,学生佩服!”

苏定方兴奋不已,这些词语是如此的有格调,如此的高深莫测,仅仅几个词,却已经阐述出那么深层的要义,太厉害了。

成功装了回逼,张也觉得挺高兴的。

“喝酒,吃羊肉。”

“对了,老师,有个消息我忘记说了。”

“以后私下你可以称我为老师,但公开场合还是不要这样叫,要注意影响,你可是我都督府的行军司马,都督府里的三号官。”张纠正道。

“弟子明白,一定注意。”苏定方点头。

“老师,有个消息,撒出去的斥候还没现野利部有什么动作,但我们隔壁的冶力七部中的上治三部中的其中一部,最近好像有些风吹草动。斥候现,该部在集结战士,似乎要有什么动作。”

苏定方的消息让张认真了起来。

野利部张不惧,因为野利部跟洮州都不接界,野利部若要过来,早就能现。

但冶利部不同,冶利部就在洮州的对面,而且他们是吐谷浑鲜卑族,冶利部有整整七个部族,上冶三部和下冶四部,控制的地盘,比张现在四州合一的洮州大多了。

他们若是有动作,那肯定是冲着洮州来的。

而且一个冶利部落出动了,谁也能保证其它六部会不会跟着来。冶利七部,那可是有至少两万骑的大部。

张一下子没有心思喝酒吃肉了。

“马上增派斥候,密切关注冶利部的动静,并打探其它六个冶利部的情况。还有,立即监视野利部,我要知道野利部和冶利部的异动,是否有关联。”

“立即征召府兵,驻防边境。尤其是江心市,给我再增添一倍人马!”

若是冶利和野利联合起来,那可就出张的承受范围了。

一个野利只有五千骑,可冶利七部却有两万骑,这两个邻居若一起动手,洮州城将相当难受。

好点,江心市也可能得关市。

再坏点,洮州只能固守城池待后方救援。

张可不想真的那样,但他也没的选择,若两部真的来攻,他除了迎战别无选择。

“冶利和野利真的会联合来袭?”苏定方问。

张摇了摇头,“我估计不会,最大的可能是冶利部中的一部眼红江心市的富庶,想来抢一票。但我们做打算,得把最坏的情况先算进去,这样才不会真的事情生时,束手无措。现在,我们立即就得做出应对措施,拿出几个方案来。对每一种可能生的结果,做出预判,并给出应对措施。”

苏定方点头。

张的反应迅,让他佩服。

“给各地的乡团民兵也下通知,让他们准备待命。一旦真的生战事,我要这些乡团民兵能第一时间受召协助御敌。”

“所有的府兵也都取消休假,全都征召回府备战。”

“万一只是虚惊吓一场呢,会不会反应过度了些?”

“以防万一,就算是虚惊一场,我们也可以把这些事情当成一次紧急动员演习,看看这次动员里有什么缺漏之处,然后我们回头可以针对改进,下次就能避免出现了。若是万一真的敌人来袭,那我们就有了准备,不会被打个措不及防。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早做准备都是没有错的。”

“老师考虑的更加周详,我立即就去安排!”苏定方佩服万分,老师就是厉害,每一样可能都预料到了。

还欠11章!

第348章 不过又是一个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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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眉眼之间满是喜色。

刚刚接到来自陇右的奏报,张三在洮州苛待治下番民,竟然妄自出兵,公然将一个内附中原百年的洮州三千口番部给灭了。

无辜斩杀二百余人,然后将剩下二千余口统统贬为奴隶,为洮州公廨田耕种。那番部的财产,则全部被充公。

这个胆大包天的张三,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居然一下子把一个忠顺的番部给灭了。谁给他的胆子,谁允许他这么做。

李建成不管那个番部是如何的不听洮州衙门命令,他只看到张三不经朝廷同意,甚至都没有奏报朝廷,就调动了三千府兵,把一个三千人的口的内附番部给灭了。

陇右来的消息还不止这些。

张三还在洮州边境私设边市,与番人私自回易。巧立名目,私设税收,设关收取重税,然后这些税钱,都被张三分掉了。

洮州的官吏、府兵,全都有份分润。

张三这是要干什么?私设税目,把征收的税收私自截留,还私自瓜分,这是收买官吏,收买府兵。

张三还给府兵额授田,一个府兵居然授田三百亩,官吏也都额授田,官人永业田、勋田,重叠授给,职田额授给。

这个张三在洮州做的一切,都是狂妄胡来。

还有没有朝廷,有没有法度。

只要这些事情查实到有一半是真的,也足够李建成高兴的了,有了这些,他就有了弄死张的把柄。

虽然有些遗憾听到的不是张三被反抗的番人杀死,或者是等不到钱粮饿死,也不是被刺客杀死的消息,但这些消息也还算不错,总算平息了这段时间李建成心中的不爽。

只是让刺客刺杀张三,真是太便宜他了。

杀了他,还要往他身上狠狠踩几脚,让他身败名裂,这才能让他心里稍解些怨气。

在东宫议事之时,李建成便主动谈及此事。

“张文远镇守洮州,陛下寄以厚望,委以重任。又是赐旌节,又是加安抚经略使,先前又四州合一,让张从四品升到了三品高官。把那么一大片边关之地交与张文远,可是他呢,却完全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苛待番民,现在还引来了吐谷浑的干涉。”

“此外,张文远还私自回易,私立关税,私分关税,随意给官吏钱赏,每个府兵分田三百亩,许多官员分田上千亩,他意欲何为?眼里还有朝廷吗?”

“孤以为,张三这种极不负责的行为,完全不适合继续留在洮州。应当立即召他回京,接受御史台的讯问。”

魏征和王珪等其实也已经听说了洮州生的事情。

他们知道张文远带着几千兵马驻守洮州,在朝廷粮饷久不至的情况下,开设边市,自己解决了粮草问题,又利用关税,解决了州县办公费用。甚至还在短短时间内修葺了城池和道路,恢复了地方安宁。

至于说一个府兵分田三百亩,那根本不算什么,洮州是边关,刚刚战后,地广人稀,张文远分出去的也都是荒地而已。那些地本来就荒着,还不如分给府兵,还能稳定军心。

至于所谓苛待番民,就更挑不出什么问题了。

换做是他们,也一样容纳不了治下有那样不听命令的番部。

他们和张三的区别,也仅是张三更有魄力,直接就把这番部连根拔起了。

魏征出声道,“殿下,边关不比中原,事务比较复杂。况且张文远既是刺史,也是都督,还是陛下特赐旌节的安抚经略使,有全权处置洮州军政事务之权。张文远所做,并无不当之处。”

这话李建成非常不爱听,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张三的人?你说话怎么处处向着张三?

“按你之意,孤不但不能追究他的罪责,还得上表为他请功不成?”

魏征一仰头,“确实如此。”

李建成转头看向王珪,“王中允,你的意思呢?”

“张文远确实有功无过,殿下为国之储君,在此事上应当公开称赞,如此方能体现殿下之公正。”

李建成气的差点甩袖走人了,黑着脸不再提起关于张三的任何事情。

随便又议了几件事情后,李建成便离开了。

魏征和王珪等东宫官员起身离开,两人相伴离开。

“唉,太子对文远误会太深。”

“张文远大才啊,没想到他文能著书修史,武能统兵打仗,既能孤身入城策反敌军大将,又能镇守一方,端的厉害。真是出将入相之辅国大才,可叹殿下却抱着成见,居然将如此人才拒之于外。我敢说,秦王府那边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谁说不是呢,我以前还从没有现,太子居然还有如此的一面,真是令人唏嘘啊。我等身为东宫之臣,真是不幸!”魏征失望之余,毫不客气的说道。

有时他真感叹自己,每次都遇不到一个明主。

初随元宝藏,元宝藏并没有什么才能。后随李密,李密倒是天下闻名,但却依然对他的建议不予理会,是个刚愎自用之辈。

再后来又落入窦建德之手,窦建德倒是对他很礼遇,可很快他现,那所谓礼遇不过是客气罢了。窦建德只是重其名,却根本不重他的建言。

再回到长安,被李建成请入东宫,礼遇有加。

魏征也是非常用心,正所谓太子以国士待他,他必以国士报之。

可渐渐的,魏征现太子跟李密、窦建德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些小事上还好,能听些建言。可真遇到许多大事,太子不是优柔寡断,就是刚愎自用,简直是没有办法。

就如张文远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跟太子费了多少口舌。

他不止一次的告诉太子,张文远是不是秦王的人都不重要,关键是太子如何做,天下那么多人看着呢。

哪怕你就是千金市骨,你也得表现出太子应有的大度宽容来。可太子呢,整天想的居然是如何把张三弄的身败名裂,弄的张三进大理寺监牢。

这难道应当是一个储君的肚里吗?

一个储君难道应当如此吗?

一个张三你都容不下,你还如何容纳这个天下?

玄武门北,秦王府。

“文远好样的,不等不靠,居然在洮州立足而且还已经这么顺利了。展的很好,开边市,收关税,给府兵、移民多授田,吸引移民前往。真的很了不起!”

李世民惊叹连连。

关于张在洮州的种种举措,6续传回到京城,总结起来后,李世民的脑满里已经有了一副洮州战后恢复生产,一片热闹的美丽景象了。

“确实,张三一介文士,居然也有那般铁血一面。三千人的番部,说灭就灭,厉害!”

“可别小看张三,你可别忘记,他在沿河城歼灭三千羌骑后,对那些俘虏做的事情,每人砍掉两根大拇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张三,天生就是个铁血手腕之人。”

李世民现在对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张三总是能展现出各种各样神奇的本领,强的出人意料,让人惊叹。他能著书,能编三字经、张氏家规,能写出上下三千年,写出资治通鉴,还能编出武德字典,主持的印书坊,更是大大的改变了传统的读书方式,让书籍更快更方便的传播,让更多人能看的起书。

他还会医术,还会打仗。

现在张三临危受命,独挡一面,镇守一方。

结果他做的也非常的好,秩序恢复了,生产恢复了,人口十倍的增加,连税收都迅的增加,他还凭一已之力,就养活了近万的士兵。

简直不敢想象。

妖孽啊!

许多暗中观注着张的人,都在暗暗惊叹于他是个妖孽。

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妖孽也遇到了麻烦,也有棘手的时候。

越来越多的情报汇集起来,事情渐渐开朗,情况还算较好。是冶利上三部之一的黑冶利部想要打劫江心市,冶利其它六个部落以及野利部并没有与之合谋。

黑冶利部的行动并不是很保密,张早安排了不少羌氐带路党做斥候,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邻居们。

黑冶利人召集战士,准备物资,都没有刻意的保密。也许他们以为唐人不敢离开边境,不会知道他们的动作。

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唐人在密切的注视着,然后点点滴滴的报到后方。

洮州临潭,张已经建立了一个作战行辕,还建立了一个专门的参谋处。情报科将源源不断传回的情报汇总,分析,然后总结交给参谋处。

参谋处将按这些情报知识,然后拟定一个个作战计划。

虽然说这种方式,在一些将领们看来有点纸上谈兵的意思。

但张需要的就是纸上谈兵,纸上谈兵,可以预先推演,把行不通的作战计划否决掉,找出最优的方案。

他宁愿多花点时间多推演几次,也不愿意真打起来,将领们还头脑空空,根本不知道形势,只知道等上级的命令。

他希望每个队正以上的军官,都能明白战场的形势,知道整个局势。明白他们所处的位置,所处的作用。

“都督,最新一次推演结果,若把黑冶利部引诱到江心市来作战,并先故意示敌以弱,只以江心市守军消耗敌军,大部按兵不动,以逸待劳,到关键时候再杀出,我军获胜机率为七成!”

七成,这是个不小的机率。

能有七成的胜率,这仗已经可以打了。

参谋部已经拟了数个作战计划,其中就以这个计划的胜率是最高的。

“以这个计划为主作战计划,立即再根据这个计划,制订相应的应急备份计划!”张严肃的道,打仗,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必须严肃的对待!

还欠1o章!

第349章 任君采撷

洮州上下,内松外紧,正在紧张的秘密备战之中。

张早上起来脸色也不太好,晚上没有怎么睡好,他辛苦经营之下,洮州才有了眼下的这个雏形,眼看着就能慢慢的热闹繁华起来,成为一棵梧桐树,金凤凰还没引来,倒来了群乌鸦。

不弄死这群煞风景的乌鸦,张是不甘心的。

潭水河边,柳树荫下,张坐在竹椅上,半躺半靠,旁边放了几根鱼竿。大牛二牛小八小十三,还有栓子柱子两个也都站在旁边,小心的不出一点声音。

栓子柱子两个上次跑去河北从军当了志愿兵,结果战场也上了,但并没有杀敌自然也没有立功,只是做了几个月的民夫苦工,回来后除了点钱粮,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连个勋都没捞着。

反倒是牛家兄弟和柯家两个,跟着张来了陇右,都已经升了队正了。栓子和柱子是羡慕万分,这次毫不犹豫的就跟着来了陇右。

现在他们得从普通的亲兵做起,过去在府里,他们地位可是比大牛他们高的,现在却只是大牛他们的手下小兵了。

大牛很尽职的不时撒点豆渣到水面上,诱鱼来吃食。

杜十娘坐在张的旁边,见张钓鱼也没精神,躺那又眉头紧皱睡不着。

便说,“三郎,不如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正钓鱼呢,你一唱歌鱼全跑了,要不你给我捏捏肩膀吧!”

“好的。”杜十娘笑着应下,把坐椅搬到张椅旁,伸出手给张用心的起肩膀来。

潭河,上午的天气还不热,树荫下风吹的还很凉爽。

河面平静,两岸青草,还能看到有牛羊在远处悠闲的吃草。

只是张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他来钓鱼,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平静下心情,可越钓鱼心越不平静。

“再重点。”

“好。”她轻声应了一句。

杜十娘的手法不错,张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带着阳光味道的微风吹佛着,柳条摆动,沙沙的响着。河里不时有鱼跃起,还有鸟儿在鸣叫。

多轻松惬意的午后。

杜十娘突然觉得这里也挺好的,起码这里没有可恶的郑红线。

看着他沉沉睡去,杜十娘轻轻哼起曲子,栓子六个都识趣的没有怪她不该唱曲,惊吓走了鱼儿。

他们提着鱼竿去了旁边的柳树下。

树荫之下,就只剩下了张和杜十娘。杜十娘有一副很好的嗓子,她轻轻的哼唱着曲子,如同本来就属于这大自然之中的一部分,那么的和谐。

慢慢的,张的眉间舒坦了开来,睡眠中呼吸越来越长。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犹如是碎金。

杜十娘低头,为他摭住那阳光。

低头看着沉睡中的他,好么近。

她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着他,看着安静沉眼的他。

睡眠中的他,不再让人爱慕又带着丝敬畏,她感受到的只有舒适和安静。

风轻拂,一根丝落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睫毛动了动。

杜十娘低头轻轻的吹开那根丝,然后忍不住低头吻在他的唇上。

张睁开了眼睛,杜十娘羞涩的红了脸。

“我刚才做梦有个仙子偷吻我,原来是真的啊。别害羞,刚才我都没感觉到滋味,再来!”

杜十娘低头捂嘴轻笑。

“其实你不用捂着嘴笑,你笑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挺好看的,而且脸上还有酒窝,十分可爱。”

不过这赞叹的话,杜十娘却不领情。

在她受到的教育里面,女子就应当是笑不露齿,更不能经常抛头露面。不然,就是非常失礼的事情。比如今天她随张出来,就还专门置办了一套行头,一顶大斗笠,上面还罩了青纱,能把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这里无人,她才摘掉了那行台,但身上的衣袍,也是长袍广袖,不露半点身材出来的。

杜十娘是不敢在张醒的时候主动吻他的。

不是怕,而是害羞。

张轻笑,起身,一把拉过她到怀里,然后低头将唇印了上去。杜十娘嘤咛一声,感觉身子软。双手忍不住的抱住了张的腰,任君采撷。

柔柔的,湿湿的。

她有些傻傻的,生涩的任由入侵,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张挑弄着,引诱着,带着她一点点的回应。

长长的一个吻,吻的她满面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

天气很好,白鹿村和旁边的宁民村等几个村子的村民们结队到洮州城买牲口。

柯老爹早盘算着要买几头牛。

“想不到洮州的牛这么便宜啊,一头牛才几斤茶叶哇。趁着现在这个价钱低,草也还好,一定得多买几头。家里有八百多亩地呢,最起码得买三头牛,得轮着耕田,不会累坏它们。”

“庆娃,你打算买几头牛?”

柯老爹问柯庆,他知道这个侄子以前在江淮那边做生意,这次正好在京,他便让他迁移来陇右。

做商人没前途啊,来陇右,正好是三郎当政,对移民身份也管的不严。正是重新入良籍的好机会,买田置地,以后就是好人家了。

听说柯庆以前做生意赚了点钱,他还听说柯庆准备买些地。

“我打算买一百头牛。”

“一百头?”

一群村民们惊呼。

一百头牛啊,以前灞上只有张家有上百头牛。就算这陇右牛便宜,一百头也绝对是不便宜了。

柯老爹也是相当意外,“你真买这么多牛,莫开玩笑?”

“不开玩笑,我打算买个小沟谷,然后买一百头牛,再养个千把只羊。”

“你这是要放牧啊?”

“嗯,我听说张刺史打算开个屠宰厂,还要开皮毛加工坊,毛纺厂等等。因此我打算养牛养羊,还要养奶牛奶羊,到时公牛公羊养肥了就送去屠宰场杀了。母牛母羊,就挤奶,奶可以加工成酥油,也可以送到刺史的奶粉厂去,反正这里地方这么大,水草也好,养牛养羊肯定不吃亏的。”柯庆一脸憨厚的笑着道。

柯老爹一脸心疼的直吸气。

“好好的牛咋杀了,多可惜啊。”

在中原,耕牛是严禁私自宰杀的,好多百姓一辈子都没机会吃过牛肉。牛在他们眼里,地可是好帮手。到地主家租牛,那可是相当昂贵的。比请人还贵多了。

可是在这洮州,居然天天在宰杀牛,那些长毛的牛,那些黄牛,每天不知道要宰杀多少。

那些肉铺,饭店里,牛肉也很便宜。

甚至牛肉比猪肉还便宜点,在洮州想买点猪肉,可比买牛肉羊肉麻烦多了。柯老爹看过,好多宰杀的牛,其实都是很年轻的牛。甚至有些才百来斤的岁口小牛都宰杀。

看的他那个心疼啊。

“叔,这地方牛多。你看那些番人养牛,一养都是养一群呢。牛都不值钱,要把牛运到中原去,一路上可麻烦了,直接在这里杀了加工,也一样赚钱。”

“哎,都是赚钱,我现这里啊,就是把钱看的太重了。啥都讲钱,为了钱,好好的牛都给杀了吃肉。这个可惜啊!”

洮州城里,有一个专门的牲畜市场,也兼卖奴隶。

老爹他们都是来买牛的,有些手里有点余钱的,还想顺便买匹骡子驴什么的作代步和运输的工具。

市场里人很多,那些牲畜多是吐蕃人或者吐谷浑人贩来的,卖到江心市,再从那边运到了这里来卖。

不过临潭城里的牲口比江心市卖的贵些,因为过了关,交过关税,成本增加了一些。

“这牛多少钱?”

“五贯钱!”

卖牛的人伸出一个巴掌转了几下。

那是一头很壮的毛牛,听说耕田好,但柯老爹觉得长毛牛看的挺怪的,还是想买黄牛。

黄牛也有,一头三四岁的母黄牛,牛贩开价只要四千钱。

柯老爹跟那牛贩讲了许久,最后说他后面这群同乡都要买的,非要个最低价,讲来讲去,最后讲到了十贯钱三头母牛的价格。

一群乡民高高兴兴的拿出庄票到钱庄去兑钱,然后背着绢回来付账。

因为移民来时,把家里的都打包卖了,这些乡民们手里倒都有些钱。

三头肥壮的牛,三四岁口,才总共十贯钱,大家都觉得赚翻了。以前灞上张家也买过黄牛,这样子的一头起码就要十贯。

可现在他们十贯买了三头,多赚了两头牛呢。

不过还是柯庆买的最多,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跟牛贩谈好了买一百头牛、一千只羊的大生意。商人给了一个更优惠的价,还答应把牛羊都送到他家去。

大家看向柯庆都不由的有了几分惊叹,他们手里握着百把贯钱,就觉得腰杆很直了。

谁想人家柯庆离家几十年,如今一出手就是买上百只牛上千只羊了。

一路又牵着牛赶着骡回家,大家兴奋万分。接下来就是打制农具了,除了一些铁件得到城里订制,其余的木件都是可以自己打造的。

这附近山上树不少,直接去砍了树晒干就能用了。

回到还在修建的屯子里,大群的牛马,顿时引来了全村老少的围观。

“他爹,这三头牛就是咱家的人了”

“那是,老太婆,你猜下,这三头大壮牛,一共花了多少钱?”

“多少,这么壮还这么年轻的母黄牛,估计怎么也得十贯一头吧?”

“哈哈哈,十贯,十贯我们买了三头。我亲自出马跟那牛贩讲了半天价,他本来开价要四千一头,最后愣是给我讲成了十贯三头。全是这个优惠价,你看这些年,通通十贯三头。”柯老爹兴奋的喊道。

“哎呦,这么便宜啊。十贯买了三头大牛,好啊。”柯老爹的老伴围着牛也高兴不已,“老头子啊,咱们还真来对了这洮州。家里分了近七百亩地,如今又十贯钱买了三头大牛,感觉这日子好有奔头!”

“那是,跟着三郎啥时错过?”柯老爹大嗓门说道。其它村民们纷纷附喝,跟着三郎,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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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脱剑膝前横

在一个月光明亮的晚上,张带着集结起来的一军三千人马秘密在江心市的下游,悄然渡河,绕路进入了江心市的东面山脚下。

江心市不仅仅是围墙围起来的部份。

整个江市心现在规划出来的地方大约是周长四里左右,在那个半岛的尖上。但在靠近内6的东南边,还有大约周长五六里的那么一块,是一片山。

这只是一段断裂开的山脉余脉,自西北向东南斜走,犹如一道墙正好把这块半岛尖切了下来。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有这段山脉,洮河才会在这里转折向西北,然后又折回东南,弄出了这么一个狭长的半岛尖出来。

当初张选择这里做为边市,不仅因为这里处于边境上。也因为这里地形独特,张在那段斜走的山脉东北端口建了一段只有百米的墙,就把这个半岛尖拦切了下来。

那段靠西南岸斜向足有三里长的山脉,正好把西南那一边给拦起来了。

这里就是一个天然的堡垒,易守难攻。

张顺潭水而下,从江口乘坐木排渡江到达对岸。

直接从江上绕过了那段只有百米的陕要隘口,张带着三千人马到达那面山脚下的一个小山谷里安营。

他要在这里等黑冶利部的人过来送死。

冶利部以为江心市只有六百人。

但实际上,江心市里除了原来的六百人,还有大约数百战兵,已经以各支商队的护卫、税务员等等名目分批进入了市中,现在江心市有上千的战兵。

而张还带了三千人埋伏在只相距不到两里的半岛上的山脚下。

一个整编野战军,近三千人马。

直接在山脚下小山谷里的树林中扎营,没有立营栅,士兵们直接在树林里搭了帐篷,外面并看不出什么来。

和一群将校商议了许久,张便回到帐中午休。最近这段时间太过紧张和疲惫,现在岛上市内市外,还要岛外两边,都已经布置了许多士兵。

这一次,张也是全力出手,准备让冶利部的人有来无回。

一觉睡了许久。

张醒来,睁开眼睛。

“栓子,水!”

叫了两声,却没有人应答。

“栓子?”

“你叫的是他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账内响起。

张一下子警觉起来,抬头望去,却见自己的账内,一个陌生的士兵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刀子,正在削一个梨。

而在他的脚下,横七竖八的倒着好几个人。其中就有栓子柱子柯小八柯十三和牛家兄弟。

没想到,自己的六个家丁亲卫,居然全都被人放倒了,绑成了一只粽子一样,嘴里还塞了破布。

除了栓子他们六个,还有两个人也被绑了,穿着府兵衣服,可却很陌生。

张惊出一身冷汗。

不管这个人是谁,若是他刚才要对自己下手,自己早死一百回了。

“你应当不是洮州府兵吧?”

张没喊没叫,这个人能不声不觉的在三千人的军营中,在自己的中军大账里,把自己的六个亲兵都给放倒了,还没引起半点注意,这人很专业。

而且张觉得对方应当没有什么恶意。

“嗯,我不是洮州府兵,不过我是洮州的乡团联防队员。”

张笑笑,“以你的本事,只做一个乡团联防队员,那太屈才了。如果你有意,可以来我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亲兵队正之职。”

“罢了,我无意于仕途,也不想当兵打仗。当个联防队员,那是因为我刚迁移到了这里,官府有令,让青壮都要加入联防队。”那人依然削着梨,漫不经心的道。

“哦,不过我并没有调联防队到这里来,事实上,我带着这支兵马在这里,属于绝密消息,你一个联防队员不应当知道,也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张笑着对他道,“能帮我也削个梨吗,午间一觉,口渴了。”

“我这个就是给你削的,我估计你也是这个时候醒的。”

他把削好的梨递给张,张笑着接过,还说了声谢谢。

“你梨削的不错。”

“刀子玩的还一般吧,事实上我确实没有接到任务来这里。我接到的任务是待命,不过因为我现了两只老鼠,于是便跟上了,没想到这两只老鼠来了这里。顺便说一句,你的亲卫真的很一般,若不是我,你估计已经被这两只老鼠给宰了。”

张看了那两个同样被绑着的陌生人一眼。

“我不认识他们,你认识吗?”

“认识,这两人虽然长相有些普通,不过在江湖上他们的名气可是很响亮的。洛阳的暗影会你知道吗?”

张摇了摇头。

他知道长安有游侠,但却没听过洛阳的暗影会。

“暗影会是个杀手组织,有专门的人接生意,然后再把生意交给下面的杀手们去做。这两个就是暗影会里有名的杀手,从未失过手,但收价很高,接一单生意,至少十万钱起步。”

张走过去,蹲在那两人面前。

“我可以取掉他们口里在布问下他们话吗?”

“随意。”

张先取了一个人的,“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却是扭头瞪着把他们擒下的男子。

“聂庆,想不到你堂堂聂庆,居然做这种事情。言而无信,接了任务收了定金,结果却反悔!”

张望向聂庆。

“我确实是叫聂庆,不过那是我行走江湖的艺名。我真正的名字叫柯庆,现在是宁民村的人,顺便说一句,我祖籍就是灞上张家沟的,老村正是我族叔。很感激你对张家沟乡亲们做的那些!”

结合两人的话,张算是理清了点头绪。

这个聂庆,是一个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他好像收了钱,接了个刺杀自己的任务,可来到了陇右,却又在这里定居下来,并没有来杀自己。原因似乎就是他其实是张家沟早年出去的人,似乎对自己在张家沟做的那些事情,比较感激。

然后他到了这里,不但没来杀自己,反而在暗中保护自己。

当又一批杀手来到洮州,聂庆立即就现了他们,然后当他们潜入军营中想要刺杀自己的时候,聂庆黄雀在后,把这两个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给抓了。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

不过张也不是那种轻易能相信别人一面之辞的人。

他转过身,对那杀手道,“你收了谁的钱,接了谁的任务?”

“我们绝不会出卖主顾的,我们不是聂庆!”

张笑着摇头,转身对聂庆道,“能借你的刀子一用吗?”

聂庆看了看自己的刀子,笑着道,“这把刀子跟随我好些年了,算了,送你了。”

接过刀,张说了声谢谢,然后毫不客气的把那个杀手的手指切下来一根。

“你可以不说,但我也不会轻易的杀死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既然来杀我,就应当知道,我也还懂些医术的,有的是办法,可以一点一点的把你身上的肉切下来喂狗,却还能让你不会死。你想不想试试,没有手没有脚,当一个人棍,被塞进一个大瓮里,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自己死去的感觉?”

那个杀手脸色惨白,咬牙切齿还在坚持。

张又切下一段,他没有直接切第二根手指,而只是切胡萝卜一样的又切下来一截。

柯庆看着张那面带笑容的切人手指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恶寒。

张三心狠手辣起来,还真是冷酷啊。

“张使君,其实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齐王元吉出钱雇佣的杀手。我还可以告诉你,其实是太子让齐王来杀你的。据我所知的,太子可是非常想要杀掉你,必欲除之而后快啊!”

张摇了摇头,“柯大侠,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你都说了,那你说他们对我还有什么作用啊?”

“算了,我最近新养了两只小狗,都是獒犬,专吃肉,还特别喜欢吃生肉,尤其喜欢吃活食。这两家伙就算是尽最后点作用了,给我喂狗吧。”

那个杀手终于崩溃了。

他也曾经想过,任张如何刑讯他都不开口。可是只切了一根指头,然后就要拿去喂狗,这种结果他真没想到。

“饶命,我什么都愿意招。”

“我什么都知道了,还要你招个屁。”

张把栓子几个的绳子割开,六个家伙拿掉嘴里的布,一脸愤怒的就要去摸刀砍柯庆。

“退下!”

张喝斥一声,栓子六个不甘不愿的退到一边,满脸的羞愤。

“自己学艺不精,回头就苦练本事去。”

柯庆一直坐在那里,就连栓子他们拔刀时,也都没动一下。

“你不再审审?”

“没那个必要了。”

这下柯庆有点意外了,“你还真这么就相信我了?”

“因为你值得相信,若你是要来杀我的,刚才早就有机会了。”

“也许我只是为了接近你呢?”

“谁会这么无聊?”

张把刀子交给栓子,“把这两人带下去喂狗。”

事情到此为止,也没有什么好审讯的,事情真相摆在那里,就是太子想杀自己。他就是审讯的再清楚,就算他们肯招供画押,又不会有半点作用。这个事情,还是就这样打住的好。

“谢谢你了,柯大侠。”

“我不是大侠,我从前是一个刺客,但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柯庆笑着回答。

“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要请你暂任我的护卫,不知道你可愿意帮忙?”

柯庆也只是笑笑,“我确实没兴趣当什么亲兵队正之类的,不过给你当个临时的护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事先说好,最多三个月时间。”

“好,一言为定。”

第351章 金紫光禄大夫

“三郎,你又升官了。”

张和柯庆刚聊完,就看到许敬宗拿着一封公文从临潭刚刚赶来。张有些意外,又升官了?我还能升到哪去,洮州都督兼刺史,加安抚经略使衔,赐旌节,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官员应有的官职了。

如今大唐一统,也开始搞文武分离。虽然说唐朝的官员们可文可武,随时能够转换。并不是文官就当一辈子文官,武将就当一辈子武将。

将军转做文武治理地方,或者文官转任武将,统兵出战,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这也算是南北朝以来的一个特色了。

就如张,本来是文官,可不也当了总管带兵打仗,如今还是都督兼刺史。

不过总的来说,文武分离还是一个大趋势。

朝廷最近新颁布的文武散阶体系,就是文散官和武散官各一套,文武官员依然还能转换,但基本上不会同时兼任文武职了。刺史和都督分离,是大趋势。张这个都督兼刺史,还加安抚经略衔,其实也属于特殊情况。

张想了想,自己现在这个洮州都督兼刺史加安抚经略使,还能怎么往上升?

自己上头应当就是陇右大都督了,这是个从二品职,朝廷不可能安排自己来担任此职吧。

现任的陇右大都督可是燕王罗艺,凭着上次在朔方大破梁师都之功,李建成成功的把这个已经投入东宫的大将,送上了陇右道大都督的重要位置。

如今朝廷最重要的几个大都督,关内道大都督是窦轨,那是皇帝的人,是李建成老娘的堂弟。河南道大都督是屈突通,这是李世民的人。山南东道大都督是河间王李孝恭,这其实也是皇帝的人。

河东道大都督李世绩,河北道大都督秦琼,这两人一个一直不肯公然站队,另一个倒是投了李建成,可自生了张三‘背叛’的事情后,李建成对秦琼也总有些不太放心。

京畿道大都督是李世民遥领,都畿道大都督是元吉遥领。

最重要的这几个大都督里,李世民握有河南道,李建成则通过罗艺握住了陇右道。

李建成不可能让自己去取代罗艺的,而且张自认虽然上次作战有功,可李渊也不会冒然把陇右道这么重要的位置给自己。陇右道大都督坐镇凉州,这可是相当关键的,南有吐谷浑,西有突厥,东北有梁师都,东面就是关中。

张想不出自己还能升什么官,问:“不会是调我回京吧?”

许敬宗笑道,“如今洮州恢复良好,一片热火朝天景象,朝廷怎么舍得把你调走。是好事,朝廷下文,进封你的散阶为金紫光禄大夫了!”

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文散阶。

说来确实是升官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升了品阶。

唐代的官制到现在已经比较完善了,有了职、阶、勋、爵这么一套官制,比起宋朝的那套要简单明了的多。

凡官员,入仕授职之前都先获得阶,也就是获得本品。

散阶就是本品,通俗的讲散阶有点类似于军衔,或者说是科级处级这些。

唐代以散官定官员班位,而以职事官定其职守。

散官就是正品,散官几品就拿几品的俸禄享受几品的待遇,职事官就是正式的官职差事了,但不一定与散官的品级相同。

有低级散官而任高级职事官,也有高级散官而任低级出啥事官。

低散官任高级职官称守某官,而高级散官任低级职官称为行某官。

职事官是随才录用,迁徙不定。而本品的散阶,则是依劳考而稳步上升。

大唐现在有文散阶二十九级,武散官也是二十九级,相比职官,少了一级,文武散阶都没正一品阶,只有从一品。

现在大唐的官员,入仕授官前要先定散阶本品。这种散阶是跟人走,与职位分离的,就算离任,身上的阶依然是不变。散阶,更多的是论资历升迁。

金紫光禄大夫,文散阶中的第四阶,上面还有开府仪同三司、特进、光禄大夫三级。

不管怎么算,这都已经是相当高的品级了,起码是个部级了。

如今张三就是正三品的文散阶,从三品的都督、刺史职官,从二品的柱国勋官,从三品的开国侯。

上次张还是正四品的阶,还只能穿绯袍,而现在张已经正式跨入穿紫袍佩金鱼袋的三品以上高官行列了。

二十出头的正三品,虽然在唐初,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可毕竟张不是那些名门大阀出身,有如此的成就就显示极为难得了。

许敬宗这个都督府长史,才从四品呢,这还是跟着张沾了陇右之战的功劳,要不然还只有五品。

自己好不容易才穿上绯袍,人家张却已经穿上紫袍了。

“朝廷还给你加了个差事,屯田使。”

上次加了个安抚经略使,这回提了官阶,又加了个屯田使,张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有没有这个屯田使,他也一样的在这里屯田。现在有了这个屯田使,张可以放手的分田均地,兴修水利屯田垦荒了。

看来朝廷对于张在洮州额授田的行为,还是表示了认同。

又是安抚经略使,又是屯田使的,看来朝廷真的不打算让他回去了,这是要他在这里生根芽的样子啊。

不过也好,李建成都已经派刺客来杀他了,他还是留在这边关安全一点。

这李建成,也是突破下限了。堂堂太子,用的着派刺客来杀自己?你还不如直接派刺客去杀李世民,一了百了。

堂堂太子,连这么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怪不得历史上成为了事情,这确实是性格缺陷啊。李世民和李建成两人都喜欢招揽人才,还喜欢挖对方墙角。李建成是专奔着那些名气高的人去,尤其是那些最有名的武将,秦叔宝尉迟恭单雄信程咬金等,而李世民呢,根本不去拉拢收买魏征王珪韦挺这些东宫心腹,他都是很务实的去拉拢一些中低层的将领。

杨文干事件,玄武门事件,李世民拉拢的那些人在关键的时候屡建奇功。可李建成拉拢的王君廓、罗艺等人在关键时候根本没起到作用,他拼凑起来的那两千长林军,也毫无作用。

另一方面,李世民事成之后,并没有去株连清洗太子余党,大多有才的都留下重用了。东宫的那些人才,魏征王珪薛万彻韦挺等,都得到了重用。

哪像太子,那边还在拉拢程咬金等人,结果一现李世民没死,又马上把他们的都督之职给下了。

甚至还要派杀手来刺杀张,这格局太小啊。

张早就认为李建成虽不如杨勇那般扶不上墙,但也顶多就是个袁绍。虽然袁绍在汉末也是个枭雄,但比起曹操可是差远了。

当然,李世民有时也很坑,但那些上位者都是一样,李建成之前也是施恩给惠,可就因为张救了李世民,直接就派刺客来了。

幸好是站李世民那一边,要不然,张若是跟着太子,他还要派人来杀他,那岂不是冤死?

留在陇右也好,看来李渊也不是个糊涂的人,一直看的很清楚的。皇帝给他个屯田使,是让他安心留在陇右,免得他回去麻烦。

不过现在张最大的麻烦不是李建成。

只要朝中有李渊和李世民维护着他,李建成手还伸不到这里来,他顶多派几个刺客来,但现在自己身边有了柯庆这样的高手,还真不用太担心杀手的问题。

张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黑冶利部。

数千骑的大部落啊。

“其它几部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吗?”张问许敬宗。

“放心吧,有苏司马在,一切就绪。”

“现在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了!”

黑冶利很自大,他们用了七八天的时间,才完成了部落战士的召集。结果来的不仅有部落战士,他们还带着妻子儿女一起前来,甚至赶着牛羊等来了。

根本就是把部落领的召集,当成了一次大聚会,甚至当成了是一次买卖交易大会。平时也是这样,部落领有专门的商队会去与汉人交易,带回茶叶布匹等物,再卖给部落里的牧民们。

部落里的热闹持续了三天,有部份牧民女人带着孩子回去了。

但还有许多牧民少年甚至老头没回去,一些健壮的妇人甚至也都没走。

他们也要去江心市,也要去抢劫。

反正按吐谷浑人的习俗,这也是常事。战士们出战,往往会带上自己的父亲或者儿子,有时甚至带着妻子、女儿一起上阵。

年少的儿子和已经年迈的父亲,会做他的扈从,为他扎账、饮马,已经看守战利品。而他们的妻子、女儿,则为他们做饭等,必要的时候,这些人也会成为战士。

除了实在太幼小的孩子和怀孕的妻子,年迈的母亲不会带上,他们几乎是带着整个家庭一起打仗的。

黑冶利号称有五千骑,其实真正的青壮战士应当只有三千左右。

但他们最后出的时候,队伍却有一万多人。简直跟部落迁徙一样,三千青壮战士,每人还带着几个扈从,后面还跟着妻女赶着牛羊随后,牛羊就是他们的军粮。

一万多人的队伍行走很慢,每天也就走几十里路。

天未黑,早早扎营,搭起帐篷,烧起篝火,喝起奶茶跳起舞。

洮州的斥候们几乎是毫无困难的就找到他们,然后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监视一支这样的军队,真是太轻松了。

看着源源不断送回的情报,张的信心一点点回升。

这黑冶利部不是来打仗的,这是来渡假的啊。

被敌人如此轻视,本来应当很让人恼火的,可张却很高兴,笑的很灿烂。

欠9章!

第352章 洮州牙兵

第四更!

恢复本名的聂庆,曾经名动江湖的顶级刺客,传闻中从未曾失过手的他,如今却在自己的任务目标手下当护卫。

柯庆不愿意当官,张一开始让他来当他的亲卫队正,九品官。后来提高价码,直接要授他个八品旅帅,可人家依然笑呵呵的拒绝了,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

张最后给了柯庆一百两黄金,算是劳务费。

一百两黄金,张出手不凡,柯庆更是没有丝毫客气,直接收下。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张的一百两黄金给的不亏。柯庆收了钱,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女儿柯青安排到了洮州城中州衙后院,当了张家内院的女保镖。

柯庆做的第二件事情,给张挑选亲卫。

栓子大牛他们六个张原本的亲兵,被柯庆不屑的认为不堪一用,最后是张出面,才让柯庆同意留下。但不能做亲卫了,张把六人改做了自己的勤务兵。专门负责搞搞勤务。

至于张的亲卫,柯庆亲手挑选。

从洮州近万府兵和无数百姓之中挑选,最后选了两百年轻骁勇者,张把这两百人分为四队,各授番号。

第一队,番号银枪郊节都,装备有标志性的银枪。

第二队,番号黑云长剑都,装备有标志性的横刀。

第三队,番号蓝翎落雁都,装备有标志性的绘蓝翎长弓。

第四队,番号铁林游骑都,装备河西马。

虽然人数较少,每都只有五十人,但却各有侧重,枪剑弓骑,远程近战,骑射步战都可。

本来柯庆是想选二百个身手好的人,让他们专职护卫。不过张的想法却又不一样,他想亲自打造一支既可贴身护卫,又能冲锋陷阵的精锐特战部队。

四都各授一旗,旗帜上就以枪剑弓骑为图。不过虽然四都各有侧重,但装备都很齐全,银枪郊节都,也不只是装备步槊,他们同样还装备横刀弓箭,甚至因为这里马便宜,人人还配了马。

四都亲兵,合称洮州牙兵。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张希望能把他们打造成一支特战精锐。能成为一支全能型的精锐,马上步下,骑射刀枪皆精。

银枪、黑剑、蓝弓、铁骑。

本就是以原天子禁军的府兵为主,配了几件标志性的装备后,这支洮州衙兵立即显出几分不凡来。

张身为一个开国侯,柱国,还是都督兼刺史,加安抚经略使、屯田使等一堆的官职,再加上翰林学士等,有两百护卫倒也不算逾制过份。

栓子六个充满艳羡的看着张的这支新卫队。

看看人家,个个人高马大,健壮无比。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可立人。

虎背熊腰,肌肉贲起。

特别是他们的装备,连战袍都是特制的,上面绣有各都的图案,金灿灿的。一人还有一件大批风,普通卫兵都有一件明光甲,若是伙长都头,明光甲档次更高。

“我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这些该死的黑冶利人怎么还没来,等到花都要谢了。”

在小山谷里一连等了一个星期了,该死的冶利部却还没出现,张都等的不耐烦了。天天得小心翼翼,连火都不能升,啃了一个星期的干粮,是谁都要怒了。

“快到了!”

柯庆今天带着铁林游骑都出去遛马,顺便跑到远处去侦察了下黑冶利人的动向。

“距我们只有几十里了,估计今天就能到!”

“这黑冶利来的有点人多啊,一万多人呢,我估摸了下,三千精锐部落战士,再加上六千扈从,然后妇女等估计也有五六千,起码有一万五千人。这个黑冶利部,几乎是把整个部落带过来了。后方留下的,估计也就五六千人了。”

张听了这话,倒是来了些精神。

“一万五千人啊,还大多都是青壮男女,既然能过来打仗抢劫,肯定都是能够干活的。要是能把这些人都完好的留下来,洮州就一下子多一万多奴隶了。有这么多奴隶,洮州今年的垦荒屯田能够顺利许多啊。”

“使君,若是黑冶利部的人听到这话,全都得气吐血。人家好歹来了一万五六千人呢,就想抢个江心市而已。”

黑冶利确实只是想来抢个江心市而已,也许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可能也会顺便来抢一下洮州城。z县芳县、宕县他们肯定不会去的,那些地方没有什么好抢的。上次刚抢完,但洮州最近边贸很繁荣,钱粮人口很多。

在张的眼里,黑冶利部来的这一万多人,已经成了他眼里到自己送到嘴边的肥肉,是他预定的奴隶。

可在黑冶利人的眼里,洮州又何偿不是一块大肥肉。

江心市富裕无比,洮州新近大批大批的汉人移民过来,数万人呢。要是把洮州抢了,部落得得到多少茶叶、布匹,得增加多少汉人奴隶啊。

两边都打着好算盘。

但明显,张的算盘打的更精细一些。

冶利人还野游一样的慢腾腾的来,张却早已经准备多时了。

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是张给自己的弟子苏定方上的第二课。

第一堂课讲的是战术和战略,第二课讲的是战争准备。

每一个题目都很大,细拉出来能讲上几天几夜,但核心思想就一点,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得预先做好战斗准备。

要早早把各种准备工作做好,充分考虑到方方面面。

如此,可立于不败之地。

许敬宗继续在一边感叹。

“这些鲜卑人脑子是被太阳晒坏了,还是被风吹坏了啊。就算我是个文人,也知道用兵就得讲究个突然性,他们想抢江心市,难道不应当是悄悄的来,起突然袭击吗?”

张心想,冶利人当然也是这样想的,甚至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唐人的监视之中而已。

他们觉得自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行动,当然是安全的。怎么会料到,他的对手是张三。

张三可是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在边州当都督刺史,那是时刻在盯着他的邻居们的。

一有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即跳起来,从枕头下摸出把刀来。

冶利人那般异常的动作,张岂会不知道?

只能说,这些吐谷浑人还只是一群不称职的强盗,他们更多的还只是群牧民而已。他们打仗,更多像是打架。

纠结人手,然后一窝蜂的上。

七月十五,中元节,也称鬼节。

因为是大市,又恰逢节日,因此江心市今天反而更加的热闹。

那些番汉商人们,并不知道黑冶利部和洮州唐军,已经早就暗中做了许多准备,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了。

黑冶利部的人虽然动静很大,可就是因为动静太大了,以致不少番商都还以为他们是在迁移营地,并想不到,黑冶利是带着整个部落要来抢江心市。

黑冶利部三百多人的大商队赶着一匹匹骆驼、马匹、牛羊来到了江心市。

南岸桥头堡。

这是番商上岛必经之处。

商人们有序的排队,接受守桥唐军的检查。

登记部落名字,核对货物,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武器不得携带上岛。得登记后留在岸这边,由唐军保管。

这是唐军定下的规矩,每个人都得遵守。

冶利坤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唐军,不过今天的唐军一切如常。

给守桥的唐军一点贿赂,甚至也能带把匕。一把匕,在城里吃肉的时候能方便一些而已。

岛上市东南的山上。

张正举着千里镜在打量着这支入关检查的队伍。

而此时山谷里,三千士兵都已经在活动着手脚,开始穿戴盔甲。在这片小林子里,他们都呆的有些霉了,每天被蚊子叮咬,终于等来了冶利人啊。

要是他们再不来,他们自己都要崩溃了。

一个个的军官,也都再一次的做着战前动员。

“他-娘的到时别不知道轻重!”

“教你们的那些胡话记住了没?”

“弃械不杀!”

“跪地不杀!”

“只要这些人放弃抵抗,都不许再伤害。这些人可都是很宝贵的,比牛马值钱多了!”

“此次作战,都督有令,除按集体表现论功之外,还有个人功赏。斩冶利部精锐战士一人,赏钱五百文,生擒俘虏一人赏一千。斩扈从一人,赏钱二百,生擒赏四百钱。斩妇孺一人,无赏,生擒一人赏钱二百。”

“听明白了没?”

“活的,比死的值钱,没受伤的,比受伤的值钱!”

“所有缴获的战利品都得归公,私藏者要受军法处置,你们也别抱怨,都督有令,到时缴获的战利品会拿出部分,做为大家的赏赐。”

张站在山上居高临下的俯视江心市。

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黑冶利大部就在附近不远,张已经能够想到冶利人的剧本了,先以商队身份进入江心市,可能要等到天黑或者到半夜的时候,在城里的商队突起难,抢夺桥头堡。

或者控制临河的部分河段,接应黑冶利人渡江上岛。

里应外合,老伎俩了,上次吐谷浑就是用这种方法攻破的八里洮州城。

不过这些吐谷浑人肯定想不到,这次螳螂捕蝉,会黄雀在后。

“鱼儿已经咬钩了!”张嘿嘿的笑。

“都督,这鱼太大,我们能不能吃的下啊?”许敬宗担忧的问。

一万多黑冶利啊。

“你忘记沿河城了,人多并不一定就管用。况且,我们人也不少,在这里,我可是布置了三个军府兵,再加上充做预备队的五千民壮,我们比黑冶利还人多势众,只要诱黑冶利主力上了岛,他们就再次成为瓮中之鳖。”

一个计谋用两次,张觉得还挺省心省事的。

江心市一直很热闹,也很正常。

直到天黑。

入夜后的江心市依然很热闹,只是桥头堡已经关闭,不再开放进出岛的浮桥。

喊叫声突然打破了江心市的夜晚,然后数处火起。

城里的黑冶利部商人终于出手了。

没一会,江心市里的冶利族人惊喜的现,唐人守卫被他们弄的惊慌失措,一番拼命后,他们居然夺占了南面的桥头堡。

洮hn岸,无数火光汇聚成蜿蜒的火龙,正向着江心市疾扑而来。

“这次,真的是大鱼上钩了!”

无聊了一天的张咽下嘴里的一块五香牛肉干,大笑着拔出了剑。

都不需要千里镜了,那些火光已经清清楚楚的表明了冶利部人全部扑上来了。他们迅的策马冲到江心市南面的浮桥前。

桥头堡的唐军守卫早就逃跑,野利坤带人控制着保护浮桥的两座桥头堡。

冶利部族战士策马冲过浮桥,冲过桥头堡,一头冲进了江心市中。

越来越多的冶利部战士赶到、过桥、入市。

岛上,江心市中的唐军,已经全都退入江心市的北桥头堡就好。他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北桥头堡,同时吸引黑冶利人的注意力就好。

“苏司马应当出击了!”

苏定方就在洮hn岸不远的一处山谷里,他同样率领着一军近三千人马。

“司马,冶利部主力已经上岛了!”

苏定方戴着铁盔,一手按剑,一手拿着鞭。

“传令,按计划,收网!”

苏定方所部突然自冶利部人的后面杀出来,这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因为天色太黑,等苏定方他们都杀到了桥边,冶利人才觉事情不对劲,本以为是后面的妇孺们按捺不住跟上来了,谁知道居然是唐军。

“放箭!”苏定方高喊。

一阵阵的箭雨落下,冶利人倒下一片。

“烧桥!”苏定方再喊,立即有骑士举着火把冲到浮桥前,一支支火把投过去,木制浮桥迅的燃烧起来!

看着南浮桥已经被烧毁,苏定方留下了一营人马在这里把守江岸,然后他调头带着其余两个营的兵马返身又向着冶利部的临时大营杀去,那里是冶利人的留守看营的老弱和妇孺,现在,那些人都将是唐军的俘虏和奴隶。

至于岛上的那数千冶利部战士,自有都督率领的三千战士和江心市的一千士兵对付。

现在江心市的北桥头堡还控制在唐军手上,北岸还有一个军近三千战士,和五千民壮随时可以上岛助阵。

这座江心市,已经成了冶利部战士的牢笼,他们插翅难飞。

岛上东南,张披挂整齐,率领着三千战士,正排着军阵,缓缓的向着江心市里的充满慌乱的冶利部战士推进。

天色依然昏暗,不过好在今天是中元节,天上的月亮很圆。

张没急着接战,只是步步推进。

江心市北,匹娄武彻和乙孤神庆带着三千战士和五千青壮,也正通过北浮桥,踏上了江心市。

一东一北,两路唐军缓缓推进。

前面是唐军,后面却已无退路,浮桥被烧了,只剩下了滚滚的洮河水。

河很宽,水很深,对岸还有唐军守着。

冶利部数千战士,一下子陷入了无比恶劣的局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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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陌刀无敌,铁骑争锋

鲜卑人进退两难。

转身而逃却没有了桥。

江心市突然就从一块肥肉变成了一座牢笼,他们上当了。愤怒的鲜卑人吹响牛角,也顾不得对江心市大加抢掠,他们开始集结。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也不能把他们困在这里。

只不过慌乱的脚步,和愤怒的咆哮,都说明他们此时心头的慌乱和惊惧。

唐军从两面推进,就如同两面巨大的墙,在一点点的挤压过来,要把鲜卑人挤压成粉。

黑冶利部的战士都有马,但骑兵在这里已经并没有多少优势。

张带来的可是战兵,摆出的是精典的大唐军阵。

刀牌手、长枪兵、弓弩手、骑兵,甚至还有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更别提后面那一具具需要多头牛拉动的大绞床弩。

高高的张字将旗下,张被他的两百牙兵护卫着。这支牙兵,也是张最精锐的一支预备队,另外一百重装铁骑和一百陌生刀也都在一边预备着。

当黑冶利部的人一窝蜂似的骑马冲出来,想要踏平这支早已经埋伏好的唐军时,张只是冷笑着喊出了弩的命令。

在一个个方阵的空当间,是一架架大弩。

巨大的绞床弩,竹竿弩等,装备着如同士兵长矛一样的弩枪。

命令一下,早已经上好弦的巨弩一支支射出。

呼啸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射程能达到三百步的巨弩,就算是骑兵也根本挡不住这巨大的威力。

挨中一弩枪,人马俱断。

“弩手准备!”

一队队的弩手拉着单兵弩上弦,对准敌骑。

这些战兵中的专业弩手们,可不是沿河城时的民夫工匠。

敌骑在冲锋,地面在震动,喊杀声震天,可他们不为所动。

月光下,火光中,那些咆哮的冶利骑兵,只不过是他们的猎物而已。他们在判断着敌骑的距离,尽量放稳呼吸。

进入射程。

“放!”

弩手扣动钣机,短小的弩箭离弦而出,弩箭虽小,却非常致命。极大的射程和强的劲力,牛皮甲根本挡不住。

人仰马翻。

又是大群的冶利战士倒下。

冶利部还在冲锋,他们还有一股气,想凭借着这股气一股杀进唐军阵中。

六队三百名弩手分成三批,每批两队,接连不断的弩,弩箭如飞蝗。

“弓箭手!”

当冶利骑兵付出巨大的伤亡又冲进一段距离后,张命令六个弓手队也开始加入战斗。

依然是三百人,依然是分成三队。

弓箭手虽然不如弩手射的远,可在短时间内弓手们却能射的更快,而且一般弓手的射术更准。

战鼓如雷,喊杀震天。

这场战斗其实并不需要张怎么指挥,因为对于久经战阵的这些精锐府兵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小儿科的战斗。

虽然冶利部人不少,但他们更多的是群牧民,并不是专门组织过的战士。而这些府兵,却都是久经战阵,他们打仗都几乎有种本能了,各种战阵,相互间的配合,根本不是这冶利部能比的。

一百五十步,弩手就开始射击。

到了六十步,弓手已经加入战斗。

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对于战斗时机,层次把握的相当好。没有出射程外就胡乱攻击,也没有慌张,更没有浪费攻击。

一切都把握的刚刚好。

张把三千人都带了出来,近两千的战兵,千余辅兵。

此时分成两大部队,前面的是战队,后面是的驻队。战兵作战,驻队押阵,他们除了运输军棋、医救伤员,也还操纵那些大弩、投石车、盾车等。关键时候,也能成为预备队。

近两千的战兵,也分成了数个部份。

战锋队、奇兵队。

战锋队也就是以步兵为主的跳荡兵,刀牌手、长枪手都是跳荡兵,而弓弩手在敌人到了二十步时,也会把自己的弓弩放到一边,由驻队的辅兵们收回。这时弓弩手提刀,跟随跳荡队近身作战。

奇兵队以骑兵为主,是预备队和机动力量,负责掩护侧翼、突击、以及追击。

这就是一支百战余生中的精锐部队,战斗的方式已经烙在骨子里。

张要做的,仅仅就是守住自己的那面帅旗和六面大纛,让将士们知道他一直跟他们同在,让他们明白,进攻的方向就好。

其余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冶利战士们还是很勇猛的,敢打敢拼。

可只是勇猛,却不是好战士。

冶利骑兵终于冲到了唐军阵前,一百陌刀手已经披着重甲站在了最前面,身后是换上了刀枪的弓弩手,还有刀牌手、步槊兵。

“呜呼!”

“杀!”

随着一百个重装步兵们的怒吼声,一把刀一人多高的陌刀挥动,在空中闪过一道白光。

一道刀墙落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顿时连人带马被劈碎!

这,就是陌刀手们的威力。

大唐步兵中最精锐的存在,也只有元从禁军中才少量装备的精锐中的精锐,此时挥出了可怕的战力。

砍瓜切菜!

土鸡瓦狗。

张只能想到这两个词,人撞上刀,人成两半。马撞上刀,马成两段。

冶利骑兵很猛,可撞在那面刀墙上,却撞的粉碎。

许敬宗和马周两个,嘴巴张的大大的。

尉迟宝琳程处默四员骠骑将军,也不由的在自己的阵前兴奋的连连挥手。

这一刻,陌刀手无疑是最耀眼的明星,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自豪。

“如果有一千陌刀手,我们足够在陇右横行了!”许敬宗感叹着道。

不过张却只是摇头笑笑,“一千陌刀手?我们养不起!”

是的,养不起,就现在洮州一百陌刀手和一百甲骑,都让张很吃力的供养了。还好这两百重装步骑,都是现有的装备。

要不然,光是他们身上的那套重装步兵铠甲和具装甲骑,就不知道得多少钱了,那可是最好的铠甲,尤其是具装甲骑,连马都武装到牙齿了。

陌刀手们的那把巨大的一人高双刃大刀,可是相当昂贵。刀剑越长越难,因为太长容易断。这也是古代青铜剑都很短的原因,哪怕如今冶金锻造技术有了极大的提高,可把刀打制成那般长,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些兵平时得常训练,全是大块头,吃的喝的比别人可多的从。

养一个陌刀手,绝对相当于养十个普通步兵。

同理,养一个重装骑兵,也相当于养数个普通轻骑。

光这二百人,就相当于养上一个军的普通府兵了。

一百都要养不起了,还养一千。

再说了,陌刀手确实厉害,但也不是无敌的。他们铠甲太重,行动不便,爆力强,但耐力不行。

也就是接阵之时,让他们硬抗下敌人的冲锋势头。

“让我们的具装甲骑出击!”

人马俱披甲的重装骑兵,这是骑兵中的精锐,李世民原来就有一千重装骑兵,号称玄甲铁骑。

张这一百骑虽不是玄甲铁骑,可也是来自李渊的元从禁军的。

南北朝时代,战乱频繁,人马俱披甲的具装甲骑曾经相当流行,但到了隋唐一统天下后,具装甲骑因为太昂贵的成本,使得慢慢的被淘汰。对于朝廷来说,养具装甲骑,不如直接多养一群府兵。

府兵成本低,性价比更高。

这就好比马槊慢慢的在被长枪取代一样。

便宜的,性价比更高的,才更容易留存。

但具装甲骑的威力却也依然是不容忽略的,他们被淘汰,不是因为他们不行,而是因为他们太厉害的同时花费太高。

在驻队辅兵的帮助下,一百具装铁骑开始披甲。他们的甲相当的沉重也十分坚固,普通的刀箭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一般的战兵穿的明光甲,最坚固的地方就是那两块圆护,横刀都砍不破刺不穿。而重装骑兵们,就等于全身都披着这种厚厚的圆护。

他们上马的时候,甚至还得驻队辅兵们推上马。

战马也全身都披甲,只露出了短短一截腿,马头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驾!”

重装骑兵们策动战马,缓缓加。

重装骑兵们不如轻骑兵机动灵活,但如果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完成加,他们就能摧毁一切。

一百重装骑兵分成两队,左右翼各一队。

他们的身后,是四百轻骑,左右各二百骑。

这是两把尖刀,而重装铁骑,就是那尖刀的刀尖。

“杀!”

重装骑兵由慢至快,他们冲锋的时候,地面都在震动着,雷鸣着。

陌刀手们是砍碎一切,谁也冲不破他们的刀墙。

而重装骑兵们,却是摧毁一切,谁也无法挡住他们的铁蹄,拦在路上的,都被他们给撞飞了。

两把尖刀自一左一右的侧翼插入了冶利部的腰眼上,后面的轻骑弓射刀砍,扩大着那两道伤口。

“杀戮的机器啊!”

“都督,什么是机器?”许敬宗问。

张顿了下,“机器,就是机关傀儡,没有生命。”

“哦,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像。重装铁骑一出,无人可挡啊,这战斗还没开始呢,已经要结束了。”

“早点结束的好,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切不可心存大意,不能被人逆风翻盘,哭都没地方。而且早点结束,也能减少伤亡。”

不论是自己的伤亡,还是冶利人的伤亡,张都不希望太大。

每一个洮州府兵,都是非常珍贵的,死一个,就少了一个。就算是那些辅兵,也一样很珍贵,他们多是新兵,但几场战斗下来,也会慢慢的成为精锐的府兵。

至于冶利人,张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是大唐的俘虏,是洮州的官奴隶,怎么能轻易的损失浪费呢?

大唐中原地区,私宰耕牛都是犯法的,在洮州,私杀俘虏也一样是违犯军法的!

呜呜的号角高扬,匹娄武彻和乙孤神庆带的部队,也终于从另一面掩杀过来。

冶利部两面受袭,抵挡不住,溃败!

第354章 团灭

洮州军赢了,当张派出了自己的四都牙兵后,战斗已经毫无悬念。

彪悍的吐谷浑鲜卑游牧战士,和大唐府兵的碰撞,最终大唐府兵赢的干脆漂亮。

大唐的府兵如何练就的?有人说是因为隋末以来战事频繁,有人说是府兵们战斗的奖赏很高,也有人说当府兵能分田还能免赋税,以及当府兵是获出身的最简单的路途。此外,还有府兵本身都是地主子弟等,家庭条件较好,身体强壮等等。

但张却认为,大唐府兵能够如此精锐,不输游牧骑兵,那上面种种都有,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府兵的军纪。

若没有看到府兵们的军纪条例,一般人可能以为大唐府兵只是群民兵,闲时为农战时为兵,素质不怎么样。

但事实却完全不同,一本府兵军法,满篇都是杀字。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处死的罪名。

比如对于泻露军情的,处死。背弃军队逃跑的,处死。延误规定时间而迟到的,处死。

队伍行列不整齐,兵器铠甲不擦亮的,处死。私通敌军,处死。行军时抢掠地方的,处死。带妇女入营的处死。

不战而降的,不但要处死还要抄没他的家财。

甚至列好阵后,有人私自跨出队列随便前进、后退,或者在进攻时冲出队列率先进攻冲在前面,扰乱队列完整性的,都可以被处死。

换句话说,你冲的太猛,也要被处死。

其它的还有比如军中赌博,涉及一文钱就能处死。借贷利息过十文钱,就算高利贷要处死。

还有临阵时,弓弦已经上了还左右张望的也要被处死。

队列站错的,处死。

丢失军旗,处死。

战斗中丧失主将,所有随从一律处死。

为此军中还有专门的军法官,每队都有一名军法官兼书记官。

军法中那些处死的条例,估计得有好几百条。

比起古军法的七杀五十四斩,多的多。

一个府兵,当他被点选府兵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马上学习战阵接受训练,而是先学习这些军法条例,每个人都会背熟,然后牢记一辈子。

在这些看似十分严厉苛刻的军法下,造就出一支相当军纪严明,战力高昂的部队。

不过严格的军令之下,对将士们的赏赐也很高。

军中禁私藏战利品,凡军用物资缴获一律都得归公,但如果捡到了非军用的物资,虽然也要上缴,但却能得到两成做为赏赐。

此外,战斗的所有缴获,除了军械外,其余的统一登记造册之后,是要全部分赏给作战的将士们的。

另外,作战论功,也都会有赏赐。

最让府兵们在意的,是立功后不但能得到钱粮赏赐,还能得赐勋、爵,甚至能得到官职。得到勋爵,有勋田永业田。甚至有机会直接升官,入仕。跨过那一道最艰难的门坎,从此成为士一族。

唐军的装备也很精锐。

唐军的装备分两种,一种是朝廷提供,一种是府兵自备。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是由朝廷专门制造,不允许私造的。只不过朝廷提供的甲、弩、矛、槊、具装,战后要存放到军府的武库之中。

而府兵自备的横刀、弓、长枪是可以自己保管。陌刀手们的陌刀,也算是府兵自备装备。府兵们出钱,到朝廷指定的部门购买标准武器。

因此虽说大唐府兵很多装备都是自备,但并不是自己找人打造,也不会武器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而是规格都是统一标准的朝廷制造。

有不用交税赋的田,有充足而又精良的器械,再加上足够的训练,以及唐初的频繁战事,还有唐军那严格的军法,终于造就了这支唐军。

百姓都想当府兵,府兵待遇好,有机会出人投地。

不像宋代禁军厢军,只能拿点死军饷,还有可能会被克扣。更不像明朝,卫所兵都成了军官们的佃农奴仆,饭都吃不饭,装备都没有,拿什么打仗?

唐朝的府兵还有一个特点,是终身制,而不是世袭制。点选中了府兵,那就得当到老,六十岁退役。死后所授田收回,不会父死子继。

而是三年一点选,选的都是家庭条件好,同时身体健壮、年青的良民子弟。

这次洮州的许多新点选的府兵,如灞上来的那群工坊学徒,他们只是属于特例,因为上次形势紧急,才募集他们为兵。本事战事结束,就要恢复原来身份。

但因陇右边关空虚,特选他们为府兵,屯驻洮州,屯田戍卫。可以说,他们算是运气较好的,好多正常情况下,根本没资格选入府兵的。

不过在洮州诸卫府,这些募兵转成的府兵,得从辅兵当起,战斗时只能是驻队。他们得苦练本事,达到标准之后,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兵。

不过现在,江心市的战斗结束。

这群辅兵们却正忙碌着,他们要担负起打扫战场的职责。

战兵们则完成了任务,开始休整。

天明。

江心半岛上的惨烈一一展现出来。

昨晚的战斗是惨烈而又残酷的。

但这惨烈和残酷却是相对冶利部战士而言,唐军的强弓硬弩,还有床弩、投石车,让他们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惨烈。

而唐军的重装骑兵和陌刀手,更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崩溃。

当源源不断的唐军两路包夹,把他们围在这座江心岛上时,他们悔不当初。

无处可逃,打不过逃不掉。

最终崩溃的冶利骑兵试图骑马过河,可被对岸的弓弩手射杀无数,最终绝望的投降了。

江心岛,一座精心挑选的陷阱,一座让人绝望的牢笼。

岛上的冯利部战士大多投降,而岛外的那些冶利老弱妇孺也没能逃离。苏定方带着两千余士兵,轻易的踏破了冶利人的营地,一通斩杀后,成功的俘虏了整个营地的冶利人。

过一万五千个俘虏。

当这个数字汇总到江心市交易所的临时行辕中时,那些将校们一个个出惊叹之声。哪怕是匹娄武彻、乙孤神庆这样久经战阵的大将,也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晚上而已,他们俘虏了一万五千个俘虏。

张坐在那里,看着报告却只是露出微笑。

这个时代,许多精锐之师,都无法承受三成的战损。一般的部队,两成的伤亡就很容易崩溃掉了。

昨晚上的战斗,其实斩杀的鲜卑人并不多。

战后清点,在江心岛上只杀了不到八百冶利部战士,但唐军昨晚却营造了一个极好的形势,被诱上江心岛,然后断了退路,成为了牢中之兽。唐军的精锐和凶悍,再加上黑灯瞎火的,冶利人混乱无序。

被骑兵冲乱之后,就彻底的没有了指挥。

最终,冶利人早早的崩溃,然后投降了。

若不是这个战场的绝佳地形,冶利人就算被伏击,也肯定立马四散而逃了。但这是个孤岛,一个个特定的条件,让张赢得了一场漂亮的胜利,更是俘虏了一万五千个俘虏。

基本上,来的一万五千多冶利人,除了岛上和岛外营地不到一千人的战死,其余的都成了张的俘虏。

“我们还缴获了许多马,和大批牛羊。”

马是冶利人的坐骑,几乎人手一匹,战士还有双马。牛羊则是他们的携带的军粮,现在都成了唐军的战利品了。

冶利人几乎是把整个部落给带来了,因此张一战几乎收获了整个黑冶利部。

“苏司马!”

“末将到!”苏定方一夜作战后,脸上却全是兴奋。这仗打的漂亮,赢的好看。

“给你一个任务,带一千轻骑,立即去扫黑冶利的地盘,把剩下的那几千留守的黑冶利妇孺,全都给我抓来,还有他们的牛羊马匹,我也都要。”

“你带骑兵先行,我会亲率大部来接应的。”

“小心其它冶利部落,若是他们现你们,不要与他们交手。”

黑冶利本来就是洮州的邻居,拥有数百里的地盘,两万人口。这次他们彻底栽在了江心岛后,张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斩草要除根,何况黑冶利地盘上还有那么多的牛羊马匹和人口呢。

这些,张通通都要。

上次灭了一个野利部,三千人口就让张了一笔。这次可是两万人的部落,洮州彻底了。

苏定方大笑着应令,转身去了。

“许长史,你去安抚下江心市那些受到惊吓的番汉商人们,对于爱伤的可以给予一些补偿抚恤。告诉他们,江心市会继续开放,我大唐会一如继往的保护江心市和来此贸易的商人们。”

“使君,黑冶利部我们真的就这样吞了?”岑文本和孙伏伽还有李守素等一众州中高级文官,都是充满惊讶的问。

“都已经到嘴的肥肉了,难道还让我吐出去不成?”张笑着反问。

“可是黑冶利只是冶利七部之一,冶利七部可是有两万战士的。”李守素担忧的问。

“那又如何?黑冶利还号称三千骑呢,结果呢,我们只付出不到百人的伤亡,就把他全族连根拔起了。我早有言有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明犯大唐,虽强必戮!”

看他们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张安抚道,“放心吧,冶利六部未必会来,就算他们敢来,我们也并不需要怕。”

牛见虎四个坐在那里一直咂嘴。

“有话就说!”张白了他一眼。

“都督,末将是在担忧啊。”

“担忧什么?”

“咱们洮州本来就缺粮,现在一下子增加了一万五千俘虏,我担心咱们粮食不够啊!”

张哼了一声,“你脑子里进了洮河水吧?虽然增加了一万五俘虏,可我们缴获了更多的牛羊,今后我们改吃肉喝奶不就行了!”

牛见虎目瞪口呆,然后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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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朕欲立世民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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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甘露殿。

甘露殿是皇帝的寝宫,今天李渊心情大好,特意把三省宰相和尚书等重臣召至殿内,与他们一起喝酒。

酒是美酒,灞上酒业特贡御酒白鹿大曲。

“这牦牛肉也不错,还有这酥油茶也挺好喝的!”七月的关中还很炎热,李渊喝的兴起,干脆敞开了怀,露出那三只。

“恭喜陛下,张文远洮州大胜,一战将两万余人口的黑冶利部连根拔起,这是我大唐对吐谷浑前所未有之大胜啊!”

左仆射裴寂笑着向李渊恭贺。

萧瑀也连声称赞皇帝用人得宜,“陛下真是慧眼如炬,破格选用翰林学士张文远来镇守陇右国门,结果真是出人意料的好啊。”

李渊哈哈大笑,“这个张三,确实是个人才。河北洺州一战,他敢孤身入城劝降,就充分说明此子胆量惊人,而他还能策反敌军大将,夺下洺州城就更加难能可贵了。不过真正另朕惊叹的还是上次陇右之战,张三硬是凭一已之力,力挽狂澜,救下了秦王并解救了陇右之危,了不得,不得了啊。张三,打仗的本事,比他编书的本事还要强。”

民部尚书郑善果更是毫不客气的称赞自己的外甥女婿是出将入相之才。

李渊听了居然还点头。

“张三就是太年轻了一点,让他在外独挡一面,多历练几年,出将入相未偿不可啊。”

能得皇帝如此称赞,连裴寂等宰相都不由的惊叹。

不过他们也不能说皇帝过奖了,毕竟张的功绩是实打实的。不说陇右之战还有些冒险侥幸,可此后张镇守洮州,先灭了个不听话的野利部,把三千口的大部落给打为奴隶。此次又后致人,面对一个两万多人口的吐谷浑大部落的袭击,张早就侦察得知,而又不动声色,反而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打了一个更加漂亮的仗。

以不到百人的伤亡,阵斩千骑,俘虏一万五,再加上张随后出兵把黑冶利部连根拔起,又俘虏了七千多妇孺老少。

这不用奇迹二字都不能形容了。

“陛下,如今洮州的局势真是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啊!四州合一后,洮州如今已经拥有了近八万人口,移民皆已到位。现在洮州上下一片分田分地,屯田垦荒忙呢。”陈叔达笑道。

封德彝也是笑道,“张文远主持洮州才几个月时间,可却已经做了许多实事。恢复战后洮州的秩序,重建防御。此外,招抚、征讨、屯田、兴商、办学,一样又一样,可谓是相当的难能可贵。凭借着一个江心边市,张已经收取关税商税等两万余贯,奏请一半用以洮州军政民事屯垦所需外,还已经向朝廷押送一万余贯入京。”

说到这里,封德彝是真的很佩服张。

一个战乱后的洮州,人口不满万,一无所有了。

可张三却愣是在短短时间内让洮州恢复了秩序,恢复了生产,恢复了防御,甚至凭借着自己开的边市,自己就让洮州官衙军府重新运作了起来。

甚至还有余钱可以修城建堡修路建村庄等等。

封德彝想象不出,还有谁能做的比这更好的了。

不到三个月时间,张就给朝廷押运了一万来贯钱,这是上缴国库的税钱。不是租庸,而是关税、商税。

一万多贯啊,虽然有些豪强大族,家产都不止这么多。但对于开国之初的大唐来说,朝廷的财政收入很少,当然开支也较少。

连官只都只有京官有俸禄,外官都没有俸禄,甚至连地方官府的办公费用,朝廷都不会拔给。外官们的俸禄以职田顶,官衙办公费用由公廨田、公廨钱来抵。

大唐现在的很多支出,其实都是靠的战争的收入。前朝的府库,还有一些被击败势力的财产等等,靠着这些,大唐的府库还算是好的。

加上官员给职田、士兵采用府兵制,让朝廷省去了养官和养兵的开支,这才能在如今极低的财政税收下,一直支撑着。

一万多贯的商税,还仅是一个边州的上缴,还只是三个月不到的,甚至这上缴的只是其中的一半。

如封德彝这样的重臣,甚至很清楚的知道,张上缴的绝对没有一半。

毕竟据他们所知的,张三在洮州光是征讨番部所得到的奴隶,就足有两万多人。他缴获的那些牛羊马匹,更是数之不尽。

若把这些都算上,那张三这几个月赚到的钱何止两万贯,十万贯都有了。

这还只是几个月,若是一整年?得有多少?

大唐三百余州,洮州是独一家。

封德彝不期望张一年给朝廷上缴百万商税,哪怕能缴个十万贯,那也非常了不得了。朝廷其实也很需要钱,如今朝廷只能给少数京官俸禄,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一年若能另增十万贯收入,宰相们也会因此高兴的合不拢嘴的。

李渊拍着自己的多毛的胸口,“要是我大唐多几个张三郎,朕何愁之有啊。边关之地,最需要张三郎这样的臣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吐谷浑这回算是被砍掉了一根指头,朕心甚慰啊!”

这一次,吐谷浑趁着突厥和江淮叛乱之机,趁火打劫,弄的李渊相当的惊险。

凭着儿子世民的勇敢,还有张三的机智,最后大唐才没有让吐谷浑趁虚而入,但最后也是相当狼狈,数州陷于战火,损失惨重。

更重要的是大唐被打了脸,打的啪啪响啊。李渊每次一回忆,自己当时差点就让吐谷浑打进关中,二儿子差点就被干掉在陇西了,都不由的一阵阵的后怕。

然后是无比的愤怒。

可偏偏李渊现在还不能马上报复吐谷浑,不但不能报复回去,还得派人去跟吐谷浑汗和议,还要送公主和亲安抚。

每每想到此,李渊就无比的郁闷。

不这样还不行,毕竟他和大臣们议定的策略是先内后外,暂时还不能先跟吐谷浑人开打,中原都未来定,北方还有突厥和高句丽呢。

不过这次是吐谷浑人先来犯境抢掠洮州的,张文远只是防御。是吐谷浑人再一次撕破了协议,唐军是防御反击。

吐谷浑吃了大亏,可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

李渊听到张一下子灭了吐谷浑一个两万余人的大部落时,真的兴奋的跟六月天大太阳底下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汤一样的爽。

“来,让我们为张文远举杯!”李渊笑呵呵的举起手里的酒杯,反正今天不是朝会不是议事,也没有监礼官员在,他也是十分的放松。

酒过三巡。

君臣正开心,内侍报太子求见。

“太子来了,让他进来。”李渊笑着挥手。

李建成跟着内侍进殿,看到殿内的景象有些异外。

“太子,你来有何事?”李渊问。

“父皇,儿臣接报,听闻洮州刺史张私挑边衅,与吐谷浑冶利部生严重冲突,妄自出兵,杀死冶利部千余人,并袭击俘虏数万吐谷浑人。父皇,张这是目无朝廷,擅自妄为!儿臣请求立即派人将张逮捕回京,严加审问,依法惩处!”

李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

殿中的一众宰相和尚书等重臣们,也一个个嘴巴张的大大的。

皇帝刚刚和他们一起无比的称赞了张三,夸奖张三在洮州干的好,尤其是打冶利部更是打的大快人心。

可现在太子却跑来弹劾张,说他擅自挑起边衅云云,这

李渊现在对太子非常失望,甚至失望透顶。

他想不到堂堂一国储君,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自然知道太子和张三之间的事情,可想不到,太子能因私废公,颠倒黑白。

他本来让张三留在洮州,是希望给太子一些时间考虑。他甚至认为张三这样的人才,太子应当珍惜重用。打算过段时间,让张三再回东宫,辅佐太子。

可现在,李渊真的很失望。

“父皇”

“叫朕陛下!”李渊气呼呼的喝道。

李建成一惊,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惹怒了皇帝。

“是,陛下。儿臣认为张”

“张文远在洮州独当一面,镇守一方,征讨、安抚、屯田、兴商、办学,一件件一桩桩办的非常漂亮。至于剿灭野利部,征讨黑冶利,更是毫无错失之处。倒是你,太子,你的眼光放在哪里,你有没有从太子从大唐的角度来对待张,对待洮州生的这一切?”

李建成面色微变。

“张文远是我大唐之功臣!”李渊重申。

李建成手在颤抖,料不到皇帝如此看重张三。

“还有什么事吗?”李渊怒瞪着李建成。

“儿臣没有其它事了。”

“那就回东宫去,好好的学习处理朝政,不要黑白不分,是非颠倒!”李渊带着几分醉意,说出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

李建成又羞且怒,当着一众宰相尚书等重臣,被皇帝如此训斥,真是什么脸面都丢光了。他低着头,向皇帝告退,离去。

李渊看着李建成消失的身影,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朕欲立世民为太子,你们以为如何?”

皇帝一语惊醒众大臣,虽然刚才那一幕让他们看的很过瘾,也都在暗中鄙夷太子的不合时宜,但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还是一直支持着太子的。

不仅仅是有如郑善果这样的太子妃娘家人,也有如裴寂等纯粹就是认为理应让太子建成为储君。

嫡长为太子,这是最好的继承人。

何况,太子建成,这几年来也一直都表现的还不错的,虽不如秦王那般优秀,可也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大错之处,怎么皇帝突然就要换储?

“陛下,万万不可啊!”裴寂等几名宰相连忙惊呼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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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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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很快就知道皇帝欲立他为太子的事情,杨温是检校侍中,也是甘露殿亲耳听到那句话的人。离开宫殿之后,他马上让人给李世民送了封口信。

内容正是甘露殿中生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世民激动的脸色通红,人兴奋的跟喝醉了酒一样。

“朕欲改立世民为太子!”这短短的九个字,让李世民激动的想哭。可当他听说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几个宰相都立即出声反对了皇帝这一打算,让皇帝收回了这个念头,不再提起后,又不由的脸色变的铁青,咬牙切齿起来。

尚书左右仆射、侍中、中书令,四个宰相没有一个支持他为太子。连向来跟李世民关系不错的中书令封德彝,都没有站在他这边。封德彝可是平时与他关系最近的,没想到这次都不帮他说一句话。陈叔达、萧瑀原来也和他关系尚好的,可一样的反对了。

甚至其它的几位尚书、卿等,也都一样是多站在太子那边。

杨恭仁今天其实也没有替李世民说话,他虽然暗中支持李世民,可今天那场面,几乎是一面倒的反对之声,他站不站出来都没有用处。

“殿下也别丧气,既然陛下有些意,那么此事就有希望。”

李世民叹气,“可这已经不是陛下第一次说欲立我为太子了,当年我帅兵出征薛举之前,陛下曾经说过待我凯旋,立我为太子。后来我去征刘武周,出征前陛下也说过要立我为太子,还有我统兵打王世充窦建德前,陛下又说过一次。这一次,其实是第四次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目光中有些火。

皇帝第一次说那话的时候,他是真的相信的。后来他打薛举,浅水塬大败,后来虽雪耻灭了西秦,可回来后皇帝不再提立他为太子之事。李世民觉得是自己兵败原故,也就不好意思再提。

再后来他去打刘武周,皇帝又重提立他为太子之事,他再次相信,然后非常用命的作战,一战击败刘武周,夺回了大唐起家之地河东。但凯旋后,皇帝依然不再提立他为太子之事。

等到皇帝后来让他去打王世充,再提立他为太子之事时,李世民已经不太相信了。后来他打下了洛阳,开始在洛阳暗中布置,招揽人才,结纳英豪,其实心里就已经是不相信皇帝会立他为太子了。

可今天再次听皇帝说出要立他为太子时,李世民还是非常激动的。盖因前三次,其实都是皇帝私下对他说的,而这一次,皇帝没对他说,却是对着一众大臣们说的。

李世民本以为自己这些年来,为大唐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朝中大臣们应当都看在眼里的。

自己比建成优秀,那应当是有目共睹的。

只是他料不到,皇帝说出那句话后,会引来全体宰相的反对,尚书和九卿们也大都反对。

心寒,心塞!

哀莫大于心死!

李世民不由的想起了陇西城头,那个夜晚,张那番大胆的言语。

想靠朝争,堂堂正正的夺储,他毫无胜算。

当初他还有些不太相信,可现在他相信了。张三,真的眼睛很毒。满朝上下,居然没有几个愿意支持自己。

他们都知道自己比太子优秀,可就因为太子比他先出生几年,他就永远没有机会染指大唐的太子之位。

一次次的付出,一次次的努力,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李世民真的很心寒,很愤怒。

这一刻,他心底有一个破裂的声音传来。长久以来,束缚着李世民的最后一道桎梏打开了!

洮州城。

张正为自己丰厚的战利品而犯愁呢。

两万多个冶利部俘虏,还有上万匹马,数万头牛,二三十万头羊。

这几乎就是整个黑冶利部和他们的所有财产了。

对于一个游牧部落来说,马匹是他们的坐骑,牛羊就是他们的财产,他们喝牛羊奶,吃牛羊肉。住着帐篷,甚至连车都很少。迁移的时候,都是把帐篷等全都打包装在牛背上。

一户牧民,可能有两三匹马,十几二十头牛,两三百只羊。

但现在,他们连人带着自己的马匹牛羊和帐篷,全都成了张的战利品。

战利品是如此的丰厚,以致于军中负责登记造册的人累的要死,好不容易才统计出了结果。还幸好有张在军中推广算盘,要不然,还真不容易。

现在摆在张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这么大批的俘虏和财产,要如何分配。

本来张是打算冶利俘虏都成为洮州官奴隶,为公廨田、职田耕种,甚至修路筑城等等。那些牛羊马匹等,也要大部份归公。

不过这个想法,却被大部份的洮州文武给反对了。

特别是军府的将校们。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按传统,按惯例,军中缴获虽然得归公,但最后都要分赏给将士们的。府兵本来就是自备装备,平时也没有粮饷,打仗甚至都得自备着干粮和驮马上阵。因此传统就是每次作战,缴获都会分给将士们。

这,是府兵们应得的。

打仗分战利品,也是府兵们的一大收入来源。

张虽是刺史是都督还是经略使,但他不能剥夺府兵们本来就拥有的权力。

这份来自府兵们的呼唤,张最后认真的考虑了。

他决定,不违背传统。战利品归府兵,但具体细分他也有自己的一个方案。

张提出,先拿出四成战利品来,两成作为各军府的展所用,这些战利品处置卖掉后的钱,用以修建军府、墩堡,平时军府的运营花费等等。有剩下的则一直累存起来,以备不需。

另外两成,则专门做为一个抚恤基金。每次战后,战死的府兵、受伤的府兵,都能从中得到一笔抚恤津贴放,就算府兵战死了,也能保证他们的妻儿能够得到照顾。

剩下的六成中,张还要拿出一成来,建立一个专款,专门用来购买粮食,做为战略储备粮食。

“最后剩下的五成战利品,全部分给将士们!”

当张终于留了一半的战利品给士兵们时,在座的将校们总算脸色好看了一些。

不过张对于这一半的战利品分配方式也有自己的方案。

“这部份钱分为两部份,一部分用来按军功大小赏赐给立功的将士们。功劳包括集体表现功,也包括个人战功,每评一份功劳,就有一份相应的赏赐。剩下的一半,则每个参战的士兵,都能得到一份。职务高低不同,得到的赏赐也有所不同。”

战利品分下去,但不是按人头分,而是要按功劳贡献,按军资职务来分。

总之,就算分,也得分的公平。按人头平分,并不叫公平。

张的这个分法,倒是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

有本事的人多分些,功劳大的人多分,官大的人多分,这都是正常的。

若是让一个普通府兵跟一个将军分的一样多,那才是不正常呢。

分配的原则制订好了,剩下的就是如何细分了。

“牛马羊群、战俘、武器、铠甲等,统统折成钱分下去。”

“我们先统一计算所有的战利品的价值,将他们折成统一的铜钱单位,然后再按我们的分配原则,计算好每一个士兵能分到的战利品价值。然后,我们给他们一个信用点数,他们可以参与我们的拍卖会!”

“拍卖会?”

许敬宗和马周等都很惊讶。

张点了点头,这次的战利品比较特殊,战俘奴隶、牛马羊群、帐篷武器铠甲等等都有,直接分并不好分。因此张想出个办法,先把战利品折算成钱,再把战士们的军功能领到的战利品也折算成钱,最后换成信用点。

然后由衙门组织一场大拍卖会,由府兵们参加的拍卖会。

拍卖会上,会有奴隶、牛马羊君皮毛帐篷金银等等各种战利品进行拍卖,所有府兵都可以竞拍。

只要他们要拍的东西,他们的信用点能够支付就行。

若是有部份不足,只要他们能够出钱补足,也可以。

通过拍卖,府兵们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是要奴隶还是要战马还是要牛羊,或者是金银或者是皮毛都可以。

张还打算内部拍卖结束后,再开一场交易大会,到时允许番汉商人进场与府兵们自由交易。若是府兵们愿意把自己拍到的东西再卖给商人,也完全可以。

两万多战俘奴隶、一万多匹战马,数万头牛,还有几十万只羊。

这些的一半,属于洮州近一万的府兵,另外这次协助作战的五千多青壮,也能得到一笔钱粮赏赐,不过他们没机会分战利品。

保守估计,一个府兵能分到一个奴隶一匹马或者两头牛,十几二十只羊,十来张皮毛等。这会是笔很丰厚的战利品,当然,如果立有功勋者,能分到更多。

比如陌刀队、具装甲骑、洮州牙兵,他们是战斗中表现最突出的,肯定能分的比较多!

“你想要什么?”

洮州校场上,一群府兵蹲一起聊天。

“我啊,我想要几个冶利奴隶,最好是一家人,这样我的地就有人帮忙耕种了。”

“奴隶有什么好的,这些人不服管教。我想要牛,换一群牛。我不打算把地都垦了,也垦不过来,我打算养牛,把我家几百亩地围起来,养牛养羊。江心市的屠宰场和毛纺厂、皮革厂等也要开起来了,到时养牛肯定不亏!”

另一个则道,“我打算拍匹战马、再拍两头牛耕地,顺便拍两匹骡子,以后打仗就不愁了。剩下的点数,我不用,到时去订制一把好的横刀和一把上等的步弓,还得多订一些好箭。有了这些家伙,下次上战场还能赚到更多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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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战利品

分脏要均匀。

分战利品当然也要均匀。

于是乎,洮州上下所有的官吏将校们都在忙碌着这件事情,而所有的府兵们也都在翘以盼。

最后战利品分配,采用了独特的拍卖形式。拍卖会分两场,一场是先只能由洮州府兵们参加的内部拍卖会,结束后是面向所有人的拍卖会,最后还会有一场交易会。

两万多奴隶、数万牛马,几十万羊,还有无数的皮毛、盐以及帐篷等许许多多的战利品,让这次的拍卖会一经消息传出,就引来无数人的注意。许多商人闻腥而来,也想要分一杯羹。

士兵们也都在计算着自己能得到多少个信用点数,计算着这些积分能够拍到多少想要的东西。

为了重振江心市,张特别把这次的拍卖场地,定在了江心岛上。

那天的战斗,冶利人并没来的及对江心市造成多少破坏,经过修复之后,已经迅的恢复了原样。

距离江心市战斗过去五天,七月二十日,也是一个大市。

本来生了这样一场大战,洮州边境形势变的有些微妙起来,许多商人都有些担忧。可现在洮州弄出这么大一个拍卖会和交易会,无疑让商人们都很兴奋。

不光是个冶利部都成了这次交易的一部份,甚至还有大批中原新到的货物,茶叶、丝绸、布匹、还有酒和佛经、瓷器等,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尤其是数量之大,更是让胡商人们咋舌。

同样,冶利部被灭后这无数的奴隶、牛马、皮毛,也让中原商人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中原十余年乱战之后,重归一统,百废待兴,对于牛马的需求巨大,就是羊的需求也大,不论是羊肉还是羊皮羊毛,运回去都不愁销。

洮州长史和洮州都督府行军长史许敬宗,以及洮州司马岑文本,录事参军孙伏伽、都督府判官许敬宗等一群人忙了几天,总算是把个军功等都算好了分好了。

“短短几天时间,又要核对功绩,又要计算积分点数,真的非常累啊!”

马周这个算帐高手,都不由的对张报怨道。

这几天,他们可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天天点灯夜战啊。

朝廷自有一套军功评价体系,但张又做了一些改动。因此导致新的军功计算很复杂,每个士兵,都有大大小小几十项,然后军官们要给这几十项打分,还得必须依据战场上士兵的表现,不但得有军法官和书记官的战场记录,还得有士兵的上司的评价,同队士兵的评价,最后分打出来,还得进行公示,允许人检举不实之处。

最后,根据战士们的各方面表现,把那几十项的得分加起来,得到综合得分。而所有的战利品折算,也是相当复杂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得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最终得出总价后,还得分成几大块。

最终拿出一半来分给士兵们,把这一半战利品的价值,除去士兵们的总积分,就能得到每个积分能兑换成多少价值。

一个个的数据转换,是相当的辛苦。

何况这几天时间,还得把这场拍卖会交易会给组织好。

“你也别抱怨了,这次会后,你也能进账不小的一笔!”张笑着对马周道,做为洮州长史,虽然马周不是带兵将领,但这仗是在洮州打的,他们也负责着后勤动员这块,功劳也不小。

分战利品总是让人高兴的。

而洮州这次彻底的做到了公开公正公平,每一项数据,每一个士兵的项目评分,都写的很清楚。

并张榜公示,既允许别的士兵检举不实,也允许士兵自己申诉不实之处。

“一只羊折三张羊皮,四只羊一头牛、五只羊一匹马,十只羊一峰骆驼。

牛犊一头,半只大羊。”

“一个青壮奴隶值十五只羊,年青妇人值羊十只,老人孩童,视具体情况一到八只羊!”

对于战利品,基本上是以羊做为基本的参考价值。

每只大羊,折钱五百。

每一文钱,折一个积分信用点。

这次参战的士兵,最少的也换到了五六千积分,有些积分多的,甚至有两三万分。

官员将领们的积分更多一些,如张,最后就评出了足足三十多万积分。这还是张暗中干涉,要不然,马周这群人是准备给张定个三五百万分的。

用他们的话说,张的指挥决策,是这次胜利的保证,他又是全军统帅,以不足百伤亡,把两万余人的冶利部连根拔起,评个三五百万分再正常不过了。

最后张直接拍了板子,他的积分不能过普通士兵最高积分的十倍。

最高的一个士兵是个陌刀手,一人连斩了五个冶利人,论功最后得积分三万多分,张算拿他十倍上限,因此只拿三十余万。

三十多万积分,价值三百来贯钱而已。

张觉得不少,但洮州将士们却觉得很少。

要知道,这次所有的战利品全都折成羊,足有近七十万只羊,一只羊折五百钱,那也是三十五万贯之巨啊。

张这个全军统帅,就算拿个百分之一,那也是三千五百贯。

不过张不答应,真拿个百分之一,也才三千五百贯而已,他又不缺那点钱,有的是办法赚钱,何况要拿这么多呢。

三百来贯,都已经是非常多了。

不过这次把黑冶利部连根拔起,还真是大了一笔。

做为统帅,张只拿了千分之一不到,都有三百多贯了。洮州上万府兵,要瓜分的可是这三十五万贯价值的战利品,哪怕要拿出两成来修筑军府墩堡、修长道路等,要拿出两成来做为抚恤积金,给这次和以后的洮州阵亡伤残士兵们抚恤之用,还要拿出一成来买储备粮。

可依然有价值十七八万贯的战利品啊,平均下来,每个府兵都有不下二十贯。

每个府兵这次都了一笔。

七月二十。

江心市人山人海,无数的府兵、商人赶到这里。

“经略,冶利部派人来了!”

在之个欢庆的日子里,冶利部还是来人了。

黑冶利部做为冶利七部之一,那一直都是荣辱与共的。当年本就是一个部族里分出来的,现在黑冶利转眼间被唐人连根拔起,上冶下冶其实六部既惊且怒,还带着些恐惧。

两万多人的黑冶利部啊,精壮战士就有三千。可居然就这样被人连根拔起了!

而最可怕的还在于,唐军吞掉了黑冶利两万多人口,他们伤亡都不满百!

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冶利六部领一起致信洮州刺史,请立即释放我族黑冶利部,归还他们的财产!”

张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样的话在我当初征讨灭掉野利刚后,野利雄也派人这样跟我说过。我并没有理会他们,现在你们又来跟我说这样的话,真的是没有半点意思。”

马周在一边喝斥那个使者,“你来的正好,省的我们派使者去找你们。上次吐谷浑与我大唐已经和议,吐谷浑大汗亲自答应不再寇边犯境。可是这次,黑冶利人却大举来犯,侵入我大唐疆土界内,我洮州军民,在经略的带领下奋起反击,取得如此胜利。但你们违约犯边在先,我洮州已经向长安奏报此事。”

“大唐需要你们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大唐将调集大军征讨吐谷浑,莫说你们冶利六部与黑冶利是否一起谋划了此次犯边之事,我们还要追究。我们甚至还可能要大军到青海伏矣城去问一问慕容伏允,他是想要跟我大唐决战吗?”

这番话一出,那个使者愣在当场。

半句狠话都不敢说。

大唐真起威来,他才猛然意识到,他们的邻居不只是洮州,而是整个大唐啊。大唐可是刚刚把突厥都击退了的,如今江淮的叛乱也好像被平定了。

若真惹怒了大唐,使得大唐大军征讨,他们挡的住吗?

当年隋朝西征,可是把他们两千里国土尽夺过的。

张看着那个使者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

“回去告诉冶利其余六部,待我这边处置了黑冶利,回头就要冶利六部给我一个交待。”

“我还放一句话在这里,黑冶利部已经除名了,黑冶利部原来的地盘,从此就是我大唐的。如果谁敢踏入黑冶利原来的地盘一步,那么我将视其为侵略我大唐疆土,到时,我将率洮州虎狼之师,亲自征讨!”

使者狼狈退。

“经略,咱们真要占了黑冶利的地盘?”

黑冶利的地盘,在洮州的西南部,处于黄河的北面,是黄河上游两条大支流洮河与离河的上游部分。

南北约三百里,东西宽约二百里,这片广阔的地盘还很肥沃,属于农牧区交界地带,是能展农业也能展牧业的。

尤其比较重要的一点是,这片地区山虽不少,但河谷众多,并不比洮州的条件差。

还有一点,黑冶利原来的这片地盘,其实是一个突出部,东西北三面,半突入了唐朝疆界内。

在原来,其西北是廓州、河州,东北是洮州和芳州。

因为黑冶利部,唐朝原来在这里的边界线是往内凹了一块。如果张把黑冶利部这几百里地给吞了,那等于是让唐朝在这段的边界从原来的内凹,变成向外凸出一块。

虽然距离南面的黄河和西北的黄河,还有段距离,但唐军却能把洮河和离河的源头,都控制在唐军手里了。

夺占黑冶利的地盘,可不是拓连几百里这么简单。

向南推进几百里,那么西南面就能进入若尔盖大草原,这是通往蜀地的重要通道,同时向西北推进,就能到达黄河,沿着黄河谷地,就能迅的绕到吐谷浑的背后,直抵他们在青海的大本营。

张现在没有想的那么远,绕后攻击吐谷浑汗城的意思。

但如果推进几百里,把那块突出部吃掉,把洮河源头和离河源头都控制在手,那么洮州也就安全的多。

当然,张也能得到无数的河谷地,能招纳更多人过来垦荒放牧。

第358章 怂了

冶利部的使者一路急驰回去。

出了江心市,南面百余里,原来黑冶利部的地盘上,连营一片。

剩余的冶利六部以前所未有的度集结了一万战士到此,没有携带妇孺,连扈从都没带。六个冶利部领,都准备先礼后兵。若是洮州唐人归还黑冶利部,那么此事就算了。若不然,他们就要联合攻打洮州。

“那唐朝刺史怎么说?”

使者一五一十把话都说了一遍。

“张文远真的如此说?”一个胡须雪白的老头问。这个老头须雪白,连袍子都是白色的,他就是冶利七部中的大领,吐谷浑汗国的河西侯冶利真。同时也是冶利七部中上峡三部中白冶利部的领,还是吐谷浑的仆射。

正是因为他,这次冶利六部才没有急匆匆的杀到洮州,而是在这里先停了下来,派了个使者过去。

“老侯爷,这个张文远太狂妄人,让勇士们杀进洮州,屠城雪耻。”一个身着青袍的壮汉开口大声道,他是青冶利部领。

冶利七部,分上峡三部和下峡四部。不过那是当年还在洮河一带时的划分,他们早失去了上峡下峡之地。退到河南之地后,他们开始以部族旗帜颜色区分。

上峡三部是白、黑、红,下峡四部是青、蓝、黄、紫四部。

“没有想到,这个张文远智谋高深,其胃口更大。灭了黑冶利,如今还要把黑冶利的地盘给也占了。”

老冶利真叹息了一声。

“我们撤!”

“什么?”青袍的冶利瓒不解。

“除非我们真的想跟唐朝一决雌雄,否则,我们就只有撤退。”老冶利真不像年轻人那般冲动。

上一次,吐谷浑趁火打劫,可惜最后关头大汗退缩了。若是能够顶住压力,擒下李世民,然后再将来援的那支唐军给击败,那么当时他们有机会把陇右之地都夺下。

说不定吐谷浑还能趁机吞下河西,甚至突厥人可能也会再次出兵。

只是,大汗退缩了。

连夺下的四州,都又拱手让出了。

现在大唐江淮的叛乱也平了,突厥也退了。

唐朝一面跟突厥人和亲,又派人与大汗和亲议和。

这个时候,黑冶利部出兵打洮州,若是打赢了还好,估计唐人得吃下这个暗亏。可偏偏还输的这么惨,这次他本来想要率部前来,吓一吓唐人,让他们放还黑冶利。

可现在唐刺史的答复,却相当的强硬。

这种强硬他根本没有料到,也说明对方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不怕他们去打。

冶利真也没有信心能打下这个大唐新兴名将张文远的洮州。

他更不敢再擅兵马,去主动进攻洮州。

真若引来唐军大举报复征讨,吐谷浑未必打的过唐军。

既然吓不住唐人,打又不能打,那就只能撤了。

“那黑冶利的地盘?拱手让给唐人了?”

“当然不可能,不过这件事情交给大汗去与唐人交涉吧,暂时我们先不要管这块地。”

“可我们不管,唐人真的会趁机占领啊!”

冶利真当然知道事情可能会如此,但他现在不敢再冒险。如果他占着黑冶利的地盘,那万一真引来唐人的征讨,甚至引两国大战呢?

冶利真不是年轻的部族战士,他过去跟在慕容伏允身连许久,对于大局的判断,对于吐谷浑实力的了解,比部落里的年青人知道的更多。

“愚蠢的黑冶利!”冶利真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嘴里恨恨的骂道。

洮州,江心市。

张丝毫没有把冶利的使者放在心上,这份自信缘于上次战争的大胜,也缘于如今的整个形势。

大唐已经腾出手来了,吐谷浑想跟大唐打仗,得先惦量惦量。虽然大唐其实也不想现在跟吐谷浑打,但吐谷浑不知道。

吐谷浑最不敢犯好个险。

慕容伏允真要有那种豁出去的魄力,上次陇西城下也不会就那么撤退了。

只要不是吐谷浑再来一次全力进犯,仅凭冶利六部,张有洮州的上万府军,还有新修建的防御体系和预备役动员体系,他真不怕他们的战争威胁。

江心市的拍卖进行的很顺利。

一项项的物资进行了分类、标价,然后拍卖。

拍卖的最好的是奴隶,然后是牛马。

青壮奴隶底价是十五只羊,妇人十只羊,折算成积分,就是一个年青奴隶值七千五百钱,一个年青妇人值五千钱。

对于许多府兵们来说,他们来到洮州成为府兵,并把家眷迁来,每家都分了至少六七百亩地。

虽然这么多的地有一半是山地,剩下一半谷地和坡地又各占了一半。可哪怕只算四分之一的谷地,也得有一二百亩,这么多地垦荒出来都很麻烦,更别说山地种树,坡地以后也要垦荒出来种些高粱之类的了。

府兵们最需要的就是劳动力,奴隶和大牲口,都需要。

而且府兵们也都需要战马或者备骡子等,这都是刚需。

能干活的吐谷浑奴隶和能耕田、骑乘的牛马,非常受欢迎。

好在数量多,而且张也特别定了条规矩,每个府兵限买两个奴隶,限买两匹马,限买五头牛。

要是不限买,这价格肯定得拍的很高,可这并不是张要弄拍卖的初衷。

为了保证拍卖不会弄的太火爆,争夺太激烈,张采用了一个新的拍卖方式。

暗标拍卖,每件物品设了一个最低和最高价,然后让参加拍卖的人出价,把自己的价格写在纸上,最后一同亮价。价高者得!

这种方式一人只有一次出价的机会,而且设了上限之后,也避免府兵们价开的太高,让他们承受损失。

由于许多府兵需要值守,因此今天来参加拍卖的许多人,都是府兵们的家眷代替。

崔莺莺也带着小青和杜十娘几个过来参加拍卖,她拿的是张的三百来贯的积分信用点。七娘则拿着老爹的五万多点积分。

“姑姑想拍点什么?”十三娘得到了一个包厢,一家人坐在包厢中,她笑问七娘。

七娘想了想,“牛马这些就算了,至于那些青壮的男女奴隶,我看大家争的很厉害的,我也就不插手了。我跟你舅商量了下,打算买几个小点的丫头养着。”

唐人女子,习惯称夫之父为舅,称夫之母为姑。

买卖奴婢,这在唐人的眼中非常平常的事情。张把两万多个黑冶利俘虏卖为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说张残暴不仁。唐朝是在南北朝结束不久后建立的王朝,统治者李家甚至是北朝的将门。

因此他们也带着丝胡风,唐朝的奴隶是相当多的。各种各样的官私奴隶,长安城甚至四分之一人口都是奴隶。

唐人心里,买个奴隶,真的跟买牛买马一样的寻常。奴隶,其实在唐人眼中地位也就跟牛马一样。

既然买奴隶等于买牛马,自然也就有挑青壮买的,也有买小的养大的。

“这么说,我也要多买些小的。”崔莺莺笑着说道。

崔莺莺手里虽只有三十多万个积分,只能买几十个左右小奴婢。但崔莺莺可还替张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手里的资源很多。

如今许多中原商人都到洮州来卖茶贩马,而崔莺莺却打算开拓洮州的白酒市场,他不打算往中原贩马回去,他打算贩一些吐谷浑中美貌的女婢,甚至直接买些年纪小姿色好的吐谷浑奴隶贩卖。

一开始张听说崔莺莺想要做贩奴生意时,心里还觉得有点点坎。

虽然他自己一下子把几万人都弄成了奴隶,可并不想妻子成为一个贩奴主。但后来思来想去,觉得这还真不是一个什么事情。

因为唐人的三观跟他的三观完全是不一样的,一个奴隶商人,跟一个牛马贩子,并没有区别,都只是商人而已。

崔莺莺还打算从中原招募一些人来洮州进行商屯,招那些无业的,无地的,贫困的百姓,负责运送他们来洮州,田地、牛马、农具等都不用他们置办,他们只需要按照庄头把头们的吩咐,然后进行耕田放牧甚至加工就行。

他们相当于商屯农庄的雇工,拿薪水的。

若是以为他们愿意在这连扎根,在这连落户,农庄也可以解除与他们的合约,让他们在这连落户分田。如果他们不愿意把家人迁来连关,只是想在这里干活赚钱,几年后再回中原,这一样没关系。

在这里设立商屯,招募人手垦荒屯田,产出的粮食与洮州连军交换些连市特产,甚至得到一些免税等特权,崔莺莺觉得其实很划算,而且还支持了丈夫的事业。

这个商屯本来一开始就是张自己提出来的,对于崔莺莺想要办这个,他也支持。

商屯是普通民屯、军屯的一种填补手段,对洮州的展自然是大有好处的。

张和马周等看着一群府兵激烈的争抢着奴隶,不由的摇头。

女婢居然比男奴还受欢迎,争抢的更激烈,若不是有限额和暗标,估计场面得失控。

“三郎,得下令重申一下,府兵买回黑冶利女婢后,禁止通婚。”

良贱不婚,本就是大唐律令。

张只是摇了摇头,就算令重申,可也不会有太大作用的。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府兵们,本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多数还没成亲呢,可也算是身体成熟了。

现在买一两个冶利女人回家,你能制止他不娶她们,不纳她们为妾,却禁止不了他们会和这些女人生点什么,因为大唐律法并不禁止主人奸自己的女-奴。如果奸的是别人家的,得挨板子,还得给赔偿,仅此而已。

奸不奸这些,张也管不着。

不过张知道马周在担忧什么,这些年轻府兵弄这么多冶利女人回家,估计明年洮州就会有一大群冶利女人怀上府兵们的种了。

到时可就有大量的奸生子出世,还是些番汉混血!

算了,混就混吧,反正他们的爹是唐人,这些混血奸生子就是唐人。到时教育加强一些,相信他们依然会是个忠诚的大唐子民。

第359章 分红

第三更,求打赏!

大唐的边疆官员,基本上都是张这类杀伐果断、胆大包天的。

杀起人来,一个个都是毫不眨眼。想窦轨当初镇守蜀中,就相当苛刻,动不动就杀人。有事杀,没事也杀,反正就一个字,那些蜀中的番獠算不得人,杀一杀,可以让他们畏惧。

先得让他们畏威,然后才会怀德。

直接跟他们讲道理,这是讲不通的。

张不完全赞成窦轨的做法,但也一样认为只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在边关,如同是处在丛林之中,这里实行的就是丛林法则。

拳头硬就是道理。

朝廷给张授的是安抚经略使,但张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招讨经略使在干。

先打服了,然后咱们一手刀枪一手甜枣的来讲规矩。你若是听话,那咱们就坐下来好好处,开边市还能分你们一杯羹,若是不听话,那就一直揍到服为止。

一个吐谷浑青壮奴隶,可是被府兵们抢急了眼,哪怕限额和限价,也减不了激烈火爆程度。奴隶们的成交价,最后几乎都过了十五只羊的底价,都在二十只羊的上限价下浮动。

两余万个奴隶,黑冶利部老少两万三千多,加上野利部的两千多,一共是两万五千多,一天时间就被抢拍一空。

“使君,你肯定猜测不到这些奴隶总共拍出了多少钱!”

“二十万?”张猜。

马周摇头,带着些激动道,“二十万出头的信用点,整整二十多万贯啊!”

二十多万贯,扣除一半是返给府兵们的,洮州留下一半,十万贯。

城防基金四万贯,抚恤救济基金四万贯,战略储备粮基金两万贯。

这还仅是卖了奴隶的钱,四万贯用来修军府城池墩堡屯庄道路等等,相当充裕了。而这次洮州才伤亡百人不到,自然更用不完四万贯的抚恤救济金。

一万贯买粮,也能买上数千石粮。

“这三笔钱得专帐专用,绝不能有挪用等情况。还得定期公开,接受大家的监督。”这些钱是一时间用不完的,既然设立了专项资金,就得保证是专用。

“留下部份钱,多余的钱,直接存到钱庄吧,四成做普通存稿收息,另六成让钱庄替我们理财。”

所谓的理财,其实就是让钱庄帮忙借贷出去,利息比衙门自己放贷要低些,但有专门的机构帮忙处理,更省心省事些。

当然,这也算是张给自己家钱庄揽的一些好处了。

奴隶拍完就拍战马,战马拍完就拍普通的牛、马、骡子、骆驼,再然后是羊。

江心市里,还有许多商人在赶来。

他们在外面看着热闹,看着一个个的奴隶被那些喜笑颜开的府兵们领走,全都充满着羡慕。

“这些府兵就打了半天仗,难道每个都能分到好几千钱的战利品,真是爽啊!”

“可不是,好些府兵原来都只是个十几岁的后生呢,结果好命的跟着张使君来趟陇右,就成府兵了,地分了几百亩,家人带来,又分几百亩。他们在关内的那些口分田宅子树木什么的,甚至都还全卖了了一笔呢。”

都说破家值万贯,这些府兵迁来,朝廷又给安家费又给路费,完了那个破家还给卖了个好价钱。

听说都是张家开的好头,又有许多勋贵们跟着,倒便宜了这些家伙。把口分田也能卖了换钱,破房子旧家具都给卖了钱。

而现在洮州,又是分地又是分战利品的。

羡慕死这些辛苦赶来的商人,尤其是那些商队的伙计们,他们辛苦万分,路上来返,可是能赚的钱很少,甚至不少人因此身份还落个商籍,受人歧视。

“我都想要落户到这洮州了。”

“你要真想落户也行啊,只要你是自由之身,就能迁来洮州落户。一落户,就能分田呢。一丁百亩,妇人、中男也有五十亩,孩童二十亩。一家若是五六口人,也能分到两三百亩地。哪怕一半耕地一半山地,也能有上百亩的好田。”

“可惜晚了,当不了府兵了。”有伙计叹息,若能当上府兵,无疑才是最好的。

看这些府兵,有些不也才十六七岁,可又是分田分地,又是分战利品,甚至听说每月还能分到一笔津贴赏赐,好像是从洮州收的商税里面抽出的份额给府兵们赏。

连马周都觉得张给洮州府兵和官吏们的待遇太好了,每月的分红都不少。

“这是大家应得的。”张却并不觉得不该给分红。

洮州今天的一切,也是洮州府兵和官吏们一起努力才打下来的局面。让他们分享洮州的红利,这才是健康长远的。

张把洮州的收益算的很清楚,每月给朝廷上缴部份,给各军府、州县衙截留部份自用,然后又拿出不少来做为红利,分给洮州的府兵和官吏们。

甚至就是普通的移民,也能享受红利。

他们不是直接分钱,而是能享受到官府的许多政策上的优惠,比如官府出钱建立的临潭书院,就是免费供洮州子弟读书。现在还准备在各县、乡也建学校,方便百姓子弟就近读书,以后乡学可能说是初小,县学就是高小,而临潭书院就是一所中学,甚至可能成为一所大学。

官府有钱了,还会拿出钱来给百姓修路、修水利,为百姓准备好的粮种等等,这都是给百姓的红利。

不只是钱才是红利,免去许多负担,也一样是红利。

一般情况下,洮州这种高福利是无法维持的,但边市的繁荣,是助推。尤其是两场征讨,更是让洮州府库丰厚了。

“府兵们要自备装备,要备刀、箭,要备马骡,这些都得花费很高。过去中原点选府兵,都是选的富裕之家子弟,因此这些负担不是问题。但在我们洮州,有近半的府兵,那都是些穷人子弟,没有积蓄。若没有这些收益,他们自己置办不齐装备。更别说还能自己买马养骡子,装备不齐,咱们洮州的战斗力可就得下降。”

“再说了,府兵们虽然分了很多地,家里移民过来时,也卖房卖田换了点钱,但这里还多是片荒芜,要开垦这些荒地,建成米粮川,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成的,得需要不少前期投入。”

边关不比中原腹地,府兵又不是职业兵。

他们是耕战屯守,花费的训练和值守的时间也比中原要多,危险也远高于中原,若是没有些收益,哪来的积极性。

“宾王,将士们的功绩依功考核升赏也要尽早做出来,该加勋的加,该升职的就升。我们的士兵打了场大胜仗,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车骑将军以下的晋升,我可以直接批了。车骑将军以上的功赏,我还得呈递朝廷批复。”

有功则赏,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张必须得保住了有功必赏这块招牌,这样洮州的府兵们才会更有干劲。大唐的府兵在中唐之时就崩溃了,为何?

府兵转向了募兵,战斗力也开始降低,大唐也由盛转衰。

为什么出现这种局面?最重要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田地兼并加剧,均田制名存实亡,朝廷新点府兵,可却没有田可授了。府兵的田也不再足授。

其二,就是有功无法赏。唐初之时,功绩几乎都能兑现。立了功就能升职加勋晋阶,得了勋能有勋田,升了职能有永业田、职田,普通府兵也能升官。

但到了中唐之时,这些几乎都无法兑现了。

府兵甚至常年在边地戍卫,多年不得轮换回家。拼命打仗,却往往很难升职,多是给些勋,却是空勋,没有勋田永业田。

还依然得自备装备,往往府兵轮到戍边或者受召出征,就得破产置装。

府兵越打越穷,那些地主子弟、自耕农们都不愿意去当府兵,转而读书去考科举,最终府兵制和均田制一样就崩溃消亡,只能代以募兵制。

募兵制的兵源素质,以及士兵的战斗力等,都远不如府兵了。

募兵制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老兵油子,也出现许多吃空饷、空额等的情况。安史之乱前,唐军已经在与契丹、突厥、吐蕃等外族的交战中,败多胜少了。

有一个良好的激励制度,才能让府兵保持高昂的战斗意志,以及极好的战斗水平。

“等这次交易大会后,我要求在原黑冶利部的地盘上修筑军堡,加宽道路,把那三百里地纳入我洮州。”

“这”

马周真的很服张,原本他以为张跟冶利使者说的黑冶利部的地盘从此属唐,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

“先修军堡,然后修路,一直往前修,军堡到哪,路修到哪,烽火台、墩堡也修到哪。士兵进驻之后,就招纳移民或者商人屯田,那三百里地,可是能开垦出万顷良田,能再容纳上万户的移民!”

“交易会后,向朝廷上缴一万贯钱,然后向卫尉寺订购一批军械。横刀、弓弩、盾牌还有明光甲和步槊、陌刀等,尤其是弓和弩要多买些,我希望我们的洮州府兵也能弓箭、横刀百分百装备。记得多订购一些伏远弩、绞床弩这些大弩!”

要想开拓那三百里的黑冶利地盘,张知道不会那么顺利。

还有六个冶利部呢,哪怕吐谷浑不插手,这也得有番龙争虎斗。

不打无准备的仗,多准备些军械,多做点准备。

张不怕打仗,甚至有些喜欢上打仗了,打仗,也是一种迅扩张实力的办法。

其实张很想自己在洮州建立军工厂,生产弓弩,制造铠甲等,可一来没有足够的工匠,二来军训械制造,向来被朝廷严格控制,地方上是不得染指的,地方上的军队,更不得私自制造军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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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上柱国兼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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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皇帝派使者至洮州。

江心市一战的军功报到朝廷,所有有功将士的功劳都得到了确认,皇帝甚至亲自下旨,在张似的请功名单上,把一众功臣将士们的封赏提高了一格。

洮州所有参战府兵录功一转。

皇帝还特派人运来了御酒和锦缎,以赏赐给有功将士们。

所有有品级的武职,还都得到一席由皇宫宫女们缝制的锦袍和披风一件,所有的府兵,得到一件太府寺制作锦袍、披风一件。

马周和许敬宗、匹娄武彻等一群洮州文武,还获得了特赐金紫特赐绯银等荣耀。

唐朝赐服,没有赐蟒袍、赐麒麟袍、斗牛袍、黄马褂这些,但唐朝也有赐服,赐金紫和绯银。

赐金紫就是赐紫袍和金鱼袋,紫金是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戴的官袍颜色饰品。但有大功者,朝廷也往往对那些品级不够的大臣赐金紫以示荣耀。而绯袍是四五品官员服色,朝廷有时也给那些不够四五品的官员赐绯赏戴银鱼袋。

张已经是三品高官了,早有了金紫。

因此这次皇帝特别加封张为上柱国勋官,赏赐张金银瓶,一瓶装满金钱,一瓶装满银钱,又赐下许多绢。还特赐张洮州永业田三千亩!

加授张为招讨使、盐铁使、转运使。

看着朝廷授给自己的一堆使职,张也有些无奈,使职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是正式常设职,而是临时差遣职务。

若加上之前朝廷授给张的安抚使、经略使和屯田使,张身兼六个使职,这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不过张对于新加的三个使职有些疑惑。

来宣旨慰问洮州将士的是中书侍郎、郢国公宇文士及,宇文士及还同时是天策府司马。皇帝派了中书省的副长官,同时还是天策府的司马来,这可是很有些微妙之意的。

宇文士及虽然投唐时间不长,可跟李渊那是老同事了老朋友了,他兄弟宇文化及在江都弑君,他后来又被窦建德留任,但他一投唐,李渊就相当重用他。

李渊曾经对裴寂等道,“我六七年前就与他谈论天下大事,你们还在他之后。”

不过宇文士及虽然是宇文化及的弟弟,他还曾娶过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但却是没有参与江都密谋的。

投唐时间不长,都已经当了中书省的次官了。

“恭喜三郎啊!”

宇文士及呵呵的笑着恭喜,张以往跟他也是打过不少交道的。因为宇文士及不光是中书侍郎,还是翰林学士、秦王府文学馆学士,他们一起吃过饭编过书。

不过张也有些同情他。

他当年是隋朝五贵宇文述之子,娶了杨广之女南阳公主,南阳公主是个很不错的公主,夫妇有过一段很恩爱的日子。可江都兵变后,他虽未参与,但南阳公主却恨他。后来宇文化及被窦建德击败,南阳公主和宇文士及都到了夏军中。

南阳公主相当决绝的让窦建德把她和宇文士及的儿子都给杀了,然后出家做了尼姑。

这也真是一桩凄惨的事情。

听说后来宇文士及回到长安,遇到了南阳公主,还想求复合,结果南阳公主不屑一顾。

南阳公主确实是个奇女子,可怜的宇文士及。

“郢公,陛下加某这三使职是何意?”

使职不是加衔,不是什么荣耀称号,使职一般就是一个特派差事。比如经略、安抚,那是安抚洮州番民们的,屯田使,是专门负责洮州屯田事务的。

“三郎啊,陛下对于江心市一战,可是非常满意的。这个招讨使,就是给予你一个更大的便宜处置的权力。”

张这个洮州都督兼刺史,统领着洮州文武。正常情况下,洮州府兵未得兵部命令不得调动,上次江心市之战是防御,因此特别。

现在皇帝给张一个招讨使,就是让他有更大的自主权。如果洮州边境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张可以不经先请求朝廷,就能调集府兵防御,甚至主动出击吐谷浑。

这就是招讨使,不须奏请,临机决断之权。招讨,专为对付吐谷浑而设。

一个招讨使,可是充满着杀气的,看来皇帝和朝中大臣们对于上次吐谷浑趁火打劫,相当的恼火啊,这是有意纵容张在边关挑事了。

“盐铁使、转运使呢?”

宇文化及解释,这盐铁使其实就专管的是矿产和盐茶等的税收。唐初,许多制度继承隋朝,矿冶由少府管理,铜铁等都是任人开采,只要向官府纳税就行,盐也是如此。

现在朝廷有官员建议,把矿冶征税权收归中央,并对盐和茶、酒几样物资征收专卖税,由盐铁使专掌。

各地也分设盐铁使,管理一道或者一些重镇。

洮州上次给朝廷送了不少钱,让朝廷对洮州极为重视起来,本来每道才有一个盐铁使,但现在朝廷特别在洮州也设了一个盐铁使,还让张兼任。

“盐、茶、酒都加税?税多少?”

“朝廷暂时计划是十抽一。”

十抽一的税不少,但也还算好,不算特别多。历史上,到了中晚唐的时候,盐茶的税可是极重的,官方一斗盐本价不过十文钱,但却要加税一百一十文,甚至一度加的更高,征的税是盐本价的十多倍。

“近年朝廷用兵不断,府库空虚啊。朝廷为了储备物资,以待早日出兵突厥、吐谷浑等,不得不开征盐铁税、关税,并在边市征收商税等。”

这些其实都是朝廷的重臣们被张给刺激了。

一直以来,唐朝的运转,都很朴实,尽量少花钱,能不花就不花,税赋更主要依靠的是农业,征收的是租庸,比较固定。还多是实物,每年这些实物税收运到京城,还得路上耗费极大。

可张在洮州弄个边市,征关税、商税,随便拿出一点来上供朝廷,就过万贯,这让那些宰相尚书们眼红无比,也起狠来了。

平时一分钱扳两半花,太笨了,光节流不行,得开源啊。可租庸都是死的,比较固定。因此最后只能从商税、关税入手了,最后还有人建议,征盐铁专税,这可是汉时就曾经征过的。

为了多储备些钱粮,早日干翻突厥等,不让他们骑在大唐脖子上拉屎拉尿,也不想再送公主和亲,于是李渊一拍桌子,决定开征盐铁税。

好在李渊还算是比较有良心的,盐、茶、酒、铁这些加税,也只是十抽一税。没有搞什么加价十倍征税的狠事!

“三郎啊,朝廷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在洮州寻找铜矿。若能找到铜矿,到时组织人开采冶铜,朝廷还会在洮州设立铸钱局,开炉铸钱,到时还得由你来兼任铸钱使!”

说起铜钱,这也成了现在唐朝君臣一个尴尬的问题。

废除前代旧钱,铸开元通宝。

开元通宝是好钱,比五铢、五铢肉好等钱都好,也重的多。可市场有个规律,李渊他们不懂,那就是劣币驱除良币。

开元通宝很好,但铸币量有限,哪怕唐朝拼命的开动铸钱炉,一个炉子一年不过铸年三千贯左右,大唐在各地建了上百个铸钱炉,一年也仅能铸造三四十万贯新钱。

新钱好,但数量少。

因此新钱投入市场后,百姓开始囤积不用,把旧钱换新钱,新钱不用,这结果就是开元通宝不停的投入市场,市场上新钱却越来越少了。

而唐朝缺铜,不断的把收缴的旧铜钱给熔了铸新钱,结果旧钱也在迅的减少。

大唐了出现了钱荒,还越来越严重,现在朝廷不得不下令,十贯以上的交易,禁止用铜钱,必须用绢,另外禁止铜钱出大唐边境。

可这样做也没有多少效果,现在朝廷只好到处去寻找铜矿,不断的新增铸钱炉。

钱荒,可是一直跟随着中国古代王朝的,尤其是在隋唐时代相当严重。哪怕到了北宋时,一年铸上百万贯铜钱,也解决不了钱荒问题。

钱荒,一是中国古代缺铜,开采冶炼技术也不高,铸钱技术落后,铸造成本高。再加上,铜钱外流,以及一直有把铜熔铸为铜器赚钱得数倍利的行为,使得钱荒各个王朝都很严重。

大唐不得不钱帛兼行。

铸钱使。

若加上这个,张就身兼七个使职了。

不过说到铸钱,张倒挺有兴趣的,他知道唐朝官方铸钱成本很高,一个铸钱炉需要很多工匠,一年全力开工才铸三千来贯钱,基本上铸钱没什么利润,细算甚至还得亏本。

但如果改良铸钱工艺,提高度,比如上马一个水力冲铸什么的,应当能快很多。如果有足够的铜料、锡、铅等,稍改一改比例,铸钱就能赚不少钱。

当然,其实多建点钱庄,行一些信用较好的庄票,也能有助于解决钱荒问题。毕竟,钱荒主要是流通货币不足,而庄票如果有足够的信用,其实也是能够充当货币使用的。

转运使,跟这个盐铁使差不多,转运陇西的钱粮物资等。因为洮州成了陇右最大的一个边关商埠,有大量的牛马等物资进入大唐,因此朝廷特别给了张一个转运使职。

“三郎,陛下我让到了洮州后,仔细看看洮州的一切,军府、屯田、学校、边市等等。”

张笑笑,“这当然没有问题,洮州变化确实挺大的,只要郢公有时间,我可以陪郢公细细的看。”

“三郎啊,你在洮州不过三个月,可已经往长安送了三万贯钱了,陛下可是非常高兴的。”

“这也都是托陛下洪福,现在洮州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平稳的展时期,以后每月向朝廷上缴一万贯,都有可能!”

“哈哈哈,好!”听到一月能向朝廷上缴一万贯,宇文士及高兴的合不拢嘴了。“三郎,我想现在就去江心市看看!”

“没问题!”

还欠1o章。

第361章 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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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张也许能成为节度使。

使持节、都督洮州诸军事、洮州刺史,洮州安抚使、经略使、招讨使、盐铁使、转运使、铸钱使、屯田使,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武安县开国侯、太子宾客张!

真封三百户。

张觉得自己成了洮州土皇帝了,手握皇帝特赐旌节,手握生杀大权,军政大权一把抓,甚至连屯田、盐铁这样的财政大权也在他的手里,以及对外的外交、开战权都有。

这虽然还没有节度使之名,其实已经有节度使之实了。

起码洮州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张有权直接任命,然后奏报。他甚至能够直接斩杀四品以下洮州文武官员,先斩后奏。

此外,张有权直接征辟属吏,有自己的幕府。

做地方官,能做到这份上,真是朝廷无比的信任啊。这真是完全放权给他了,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不过张挺讨厌最后一个新加的官职,太子宾客。

朝廷有三师三公,东宫则有三师三少。太子宾客,正三品职官,位在东宫三师三少之下,而在东宫詹事、左右庶子之上。

“太子宾客?”张摇头,对着宇文士及也不回避的道,“陛下这是强行拉郎配啊?”

“你张文远之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你知道吗?现在甚至有些人称你为军神呢!”

“军神?我?”张忍不住失笑。

“不是我编的,确实是有这种说法,如今大唐军界有四神,军神、战神、兵神、武神。你就是那个军神!”宇文士及抚着长须笑呵呵的道。

“我可以知道其它三神是谁吗?”

“军神张文远,战神李药师,兵神李懋功、武神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听到这个结果,张真的忍不住笑,“莫非这军神还排在最前面?”

“自然!”

“某何德何能,居然能与大唐这些名将并论,还被捧一个神字?这莫非是要捧杀我?难道是东宫传出来的?太子前后已经派了四拔杀手来暗杀我了,这是见暗杀不成,改成捧杀?”

宇文士及一惊,“太子派杀手暗杀你?”

“好几次了,前来都被我擒下十来个了。”

“那些人呢,你没弄错吧?”

张看着宇文士及笑笑,“这样的事情我敢乱说?至于那些人,我都喂狗了。”

“为何不留下,送往长安?”

“罢了,送去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你认为皇帝眼里,我和太子孰轻孰重?”

宇文士及想了想,觉得张倒也想的很明白。

把刺客送去长安,就算他们肯招供,可皇帝会如何选择很明了。就算太子错了,皇帝也不会真拿太子怎么样,倒是张,把事情弄的那么难堪,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现在直接把人杀了喂狗,也不提起,倒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其实张相信皇帝也肯定知道东宫和他之间的那点事情了,但皇帝一面留他在洮州,一面又给他加了个太子宾客之职,可是相当的有意思。

看来皇帝既重张之才,又还想让他效忠太子。

这既是对太子的一种支持,也算是对张的一种保护。

可是皇帝肯定不知道,李建成身为堂堂太子,居然还派人来暗杀他。

太子宾客有四人,这算是仿汉高祖时的商山四皓了。

朝廷新授了四个太子宾客,除了张这个洮州都督,其余三个都是尚书。

估计这也算是皇帝上次表露出要换太子之后,重新坚定对太子支持的态度了。

不过张觉得这个太子宾客真的有点蛋疼。

李世民都几次三番的派人杀他,他却反而还成了太子的宾客,这可是相当于太子的老师了。

掌侍从规谏,赞相礼仪,他张的话,太子会听吗

好在这太子宾客是以他官兼任,张这个外官也不用去东宫见太子,不然张真担心自己出现在东宫李建成的面前,会被他直接干掉。

“郢公,朝廷对吐谷浑的态度究竟如何?”张问。

既然挂了招讨使之职,张就想知道下朝廷的底线。

“对吐谷浑朝廷是又恨又无奈,朝廷诸公都力劝陛下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以休养生息。待几年后,再力先灭梁师都、苑君璋,把塑方和代北收回,再图谋对付突厥与吐谷浑。因此现在朝廷还是得和吐谷浑议和,唐俭已经送公主去青海了。”

“公主是哪位?”

“淮安王庶出女,陛下加其公主封号,和亲吐谷浑。”

不过就算是宗室庶出女,可只要加了公主封号,那就是唐朝的公主。和亲,这可是很屈辱的。

李渊和大臣们心里都憋着火呢,上次张狠狠灭掉了来犯的黑冶利部,李渊就万分高兴。但朝廷也不能现在跟吐谷浑开战,甚至公开让张去开战都不行。

不过授张一个招讨使,其实就是告诉张,朝廷现在要和吐谷浑议和休兵,但如果吐谷浑违约在先,那张这个招讨使就可以不经朝廷,直接反击。

至于吐谷浑为何会违约,等等,这些细节就由张来把握好了。

反正打起来,也顶多是大唐边将与吐谷浑部落的冲突摩擦。

朝廷给张的安抚经略使主要是对境内的番部,但这个招讨使就明着是冲着吐谷浑人去的。

用宇文士及给张的解释,他这个招讨使的权柄可是相当的大,甚至比他所有的其它官职都权重。

身为招讨使,张有组织并参与对吐谷浑或吐蕃等番人战争、组织军队、招募军队、校阅点检、严明赏罚、体恤士兵、维持军训队秩序、调与管理粮草、武器、战马等军需物资,点检、修筑城池、驿站,组织防御、布置战略、平息兵变、叛乱、民变,组织并参与对边境外番族作战等等。

既拥有对吐谷浑、吐蕃、羌、氐、獠、蛮等的安抚、交好和战争的权力,也有对内指挥军队,管理征调粮草军械物资等的权力。

甚至张还能够征辟、举荐官员,也能对辖内官员督察和奖惩。

此外地方赈灾、开垦农田、招纳流亡、兴修水利也有参与权利。

外交、军事、民政、财税、人事,各项重要的权力,这个招讨使都能插上一脚,甚至占支配地位。

基本上,加上这么一个招讨使后,张在洮州已经没有半点束缚了。

外交、军政、财税、人事、监督,这最重要的五个权力,张一人握齐。

他只要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就能不经朝廷,直接调动洮州的近万府兵杀出边境,攻进吐谷浑。

他也能不经朝廷,随时可以和吐蕃、獠、蛮等结盟,或者与吐谷浑开战或议和。

征调府兵、征民夫,屯田水利,征收关税,升降官员,都在他的权力之内。虽然说这种权力并不是没有限制的,张只是有便宜处置、先斩后奏之权,说到底他处置过后还是得上奏朝廷,他的处置决定也得经过朝廷的审核。

若是不当之处,也得被驳回,甚至被申斥。

但就算如此,这样的权力,也已经是地方官的极致了。

朝廷干嘛给张这样的权力?

张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李渊对吐谷浑很生气,他是希望张能够再敲打敲打吐谷浑。但为了避免局势失控,成为全面战争,因此朝廷中央并不出面,只是让张出面。这样,也只是场边境冲突,朝廷随时能够介入控制局势,有缓冲余地。

“我明白了!”

张笑着应道。

“秦王还好吗?”张问。

“不太好。”宇文士及摇了摇头,做为天策府的司马,他职位是在房杜之上的,也一样是李世民的心腹了。

“皇帝之前曾经说要换储,可宰相们都反对,陛下又不再提此事了。秦王很失望,这是陛下第四次说要立秦王为太子又无疾而终了。”

张听了也直摇头。

八月的洮州,天气已经转凉。

秋高马肥,这个季节的牛羊正是最肥的时候。处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洮州的新移民们,正在奋力的垦荒,为冬小麦播种做着准备。

他在这里是一切顺利,李世民在长安却是越来越艰难了。

“秦王让我问你,如何行非常之事?”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找个机会,直接杀了太子,但杀了太子,李渊不一定会立世民。毕竟杀建成,这种激烈的手段,也严重的威胁到了李渊。

李渊才刚当了四年皇帝呢,还那么年轻,万一他把李世民也给干掉了,就算不杀,只来个幽禁终身,那也是完蛋啊。

因此重点不在于如何杀建成,而是得把太子和皇帝一起拿下。

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时候,动宫变,把太子和皇帝一起拿下,然后携天子以令朝廷,控制中枢,控制长安。

迅的让自己人接掌长安军队。

这样兵不血刃的控制中枢,让皇帝下诏废建成立世民,这才是最好的出路。

直接扯旗造反,是最差的选择。

“殿下想要谋求外出洛阳,然后以洛阳为根基,集结旧部举旗起兵。”

“不,这是最坏的选择,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如此。”张叹息一声。

虽然李世民带兵打仗很厉害,可这种摆明车马的谋反,到时能有多少人支持?皇帝在长安道旨意,这各地兵马肯定得勤王讨逆啊?

这样,李世民就得跟全天下的人为敌。

唯有宫变,才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控制李渊,就控制了朝廷,也就控制了长安。

与其跑到洛阳去造反,真不如直接宫变。

“告诉秦王,若实在找不到机会把太子和陛下一起控制住,那就选择一个时机,直接控制陛下。”

“可太子?”

“放心,控制住陛下了,事情就成了七成。就算太子跑了,他又能掀起多大的浪?”

宇文士及来之前,李世民秘密与他谈了许久,让他替他向张问策。可他没想到,张的计策,居然如此的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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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要有前戏

“恭喜老师成为军神!”

苏定方一进来,就笑嘻嘻的拱手称贺。

张撇撇嘴,所谓军神,不过是东宫故意的捧杀。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馊点子,不过看这四神五个人的名字,张也很稀奇,李建成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张确实得罪了李建成,可李靖、李世绩、秦琼、尉迟恭怎么也成了他打击对象了?他知道李靖可是李孝恭的人,李孝恭是宗室中除了李渊父子四人外最大的两个山头之一。是李渊的人,同时也是偏向于太子一边的。

按理说,李靖应当算是站东宫这边的。可李建成居然连李靖也没放过,他问过宇文士及,据说因为当年李靖要告皇帝谋反,李渊后来抓到李靖,要杀掉他,李世民求情救下的李靖。李靖此后在李孝恭麾下,东南半壁江山名义上是李孝恭打下来的,但实际上几乎都是李靖的功劳。

李建成费了很大劲去拉拢李靖,结果李靖态度很冷淡,据说李建成因此很恼火。又有人跟他说李靖对李世民态度就很好,结果李建成就把李靖也列为了是李世民的人,上了他的黑名单。

至于李世绩,跟李神通关系很好。而李神通是支持李世民的,李世绩倒是没表现出站在李世民一边,但与李世民也有不少往来,不过对东宫也一直有联系。李建成希望李世绩能够完全站在他这一边,与李世民断绝往来。

李世绩坐镇河东,却一面跟东宫关系很好,却又依然与秦王府藕断丝连往来不断。

李建成因此认定李世绩是脚踩两只船,于是乎,李世绩也上了他的黑名单。

至于秦琼,李建成一直怀疑他跟张一样是假投东宫。

总之,也不知道李建成弄出这张四神五人名单,搞出这样的传言,是想要迫使李靖、李世绩、秦琼等倒向东宫,表态站队,还是真的已经对这五个秦王党深恶痛绝,准备一网打尽。

五人中,张是被黑的最惨的。

他虽然在陇右一战和洮州一战中都表现的可圈可点,但再怎么说,也没打几仗。更没有指挥过十万人的大会战,可李建成却让人把张排成了军神,位列四神第一。

有二十出头,只打了两仗的军神吗?

这不是黑张是什么,捧的过头了,要捧杀啊。

军神张,听的就牙酸。

不过战神李靖,倒还是挺贴切的,毕竟大唐的东南半壁江山实际是李靖指挥打下来的。不过,名义上,东南可是河间王李孝恭平定的,李靖五十多岁,前半生也没什么太出彩的,李建成给他弄个战神之名,这让李孝恭怎么想?

让大唐其它久经战阵的大将们怎么想?

这明显也是黑李靖的,历史上李靖确实有战神之名,但那是因为李靖晚年平突厥、破吐谷浑等惊人功绩。

现在,李靖还没有这么高的声誉,也没有这样的地位可以承担的起战神之名。

至于李世绩的兵神之名,也一样是故意抹黑。

秦琼宝和尉迟恭,原本两个秦王府大将,居然成了左右武神。

黑,黑的相当厉害。

但被黑的最惨的还是张。

在东宫有心的推波助澜之下,不但长安人人都知道大唐军界四神,连洮州的军民都已经从商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事。

不过与李建成本意不一样的是,洮州的军民听了这四神之名后,是真的认为张就是军神。

张使君统兵,向来以少胜多,至今未曾一败,每次都赢的漂亮,有如奇迹。说张使君是军神,没毛病啊。

军神,每个洮州军民都认同这个称号。

现在人人都以此称呼张了。

张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二十多岁的军神,这真不是什么好事。朝廷会怎么想?皇帝会怎么想?

越多人认可他张是军神,这个名声的杀伤力就会越大。

军神之名可不是什么好名头,这东西现在也许看来挺好笑而已。毕竟张才二十来岁,仗也没打过几个,谁都知道这是黑他。

但以后张官职升高,或者说仗打多了,等到他将来位置高了,那么他这个军神之名就会很受忌惮了。

踏马,这是不让他低调啊。

李建成太蠢了,也许他想用这种方式,迫几位大将表明态度,投到东宫去。可张却认为,这绝对会起反作用。

李靖和李世绩本来都是那种很谨慎小心之人,李建成这样搞,他们只怕越加会保持中立了。原本可能还会比较倾向东宫,毕竟他是代表着储君。但现在,估计他们都为建成的愚蠢惊呆了,然后会远远的与李建成保持距离。

“定方,给你一个任务,带骑兵去巡视一趟黑冶利的地盘,若是遇到敢踏足其上的其它部族牧民,将他们驱赶。记得,不要伤人。”

“可若是他们不听劝告呢?”

“那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张回答。

苏定方无奈,“这些番人从来都听不懂道理的。”

“我知道,但我们要先礼后兵,先跟他们讲讲道理。”

“然后他们不听就动手?”苏定方很来劲,上次江心市一战,苏定方也加勋三卷,授了柱国之勋,还得了个开国伯爵位,有了一百户真封,又得到赐金紫的荣耀。

赏了一千亩永业田。

他现在对打仗可是很有兴趣的,巴不得能跟吐谷浑人开战。

“先不急,我们这段时间要消化消化战果。而且新兵还得训练,府兵们还得回家赶着秋播呢。你就没事去黑冶利地盘上逛一逛,去插一些界碑,树几面旗帜。”

“这”苏定方有些泄劲,这样的事情有什么意思。

“做事情得有铺垫,好比你跟你家小妾,总得有些前戏吧?”

苏定方无语,这比喻。

“总之呢,我们就是要宣示我们对那片土地的所有权,立碑、插旗。甚至可以搭几个帐篷,对那些越界的番部牧民要好声好气的宣示主权。”

“一次不行呢,我们可以二次,二次不行我们三次。”

“番人越界,我们得严重抗议,表达我们的坚决反对。”

“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费口水,直接动刀?”苏定方问。

张笑笑,“你啊,就是太急性了。我早跟你说过,不打无准备之战,我们得有一个准备时间。这个时间,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打仗,要么不打,要么就得是雷霆一击,一击必杀。战争准备很多,得做好敌情侦察,得做好钱粮准备,得做好补给准备,得做好动员准备,等等,还要挑选一个好的出兵时节,总之,我们不必急急忙忙的出战,宁愿多花费点时间,尤其是对于这种我们主动要打的仗,更应如此。我们要做到一点,在正式的出征之时,已经保证我们有起码七成的胜算!”

“这次的战争准备,我给你一个月的时候,一个月后,正式集结出兵。这次准备,交给你全权负责,也算是你的功课了。你得把战争的目标、战争的各项准备都做好,这些都要交给我检查的。你若是准备的好,那下次出兵之时,我以你为行军副总管兼前军先锋大将!”

“等下一起去我家吃个饭。”

张在洮州城里的新宅子刚建好,虽不如长安的宅子豪华,但地方却大。居于陇右,却是长安的建筑风格。

白墙、红柱、绿窗、蓝顶。

加了游廊、亭阁这些,已经非常不错了。

苏定方、程处默、马周这些人,也个个都在城里建了新宅子,把家眷也接了过来。除了当值的时候要住在衙门后院,其余时间都是可以回家住的。

宽敞舒心。

“最近大家房子都建好了,这迁屋酒天天有的喝了。”苏定方笑道,“还好老师刚给了我个任务,我这下可以出城躲躲了。”

进入八月,不但洮州城里的许多房屋都建好了,各县乡下的屯庄也基本上建好了。移民们高高兴兴搬进新建好的屯庄,军官们也都住进城里的新房。

按规矩,乔迁之喜,当然得摆酒席。

虽然从关中迁到了陇右,可这风俗习惯还是带来了。

因此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酒席。甚至不少的移民还在这段时间,说亲定婚的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少年府兵,因为年纪轻,原来几乎都还没娶亲。

现在一个个都当上了府兵,田也分的多,福利还好。

立即成了香饽饽,抢手货。许多移民都争相把女儿许给这些府兵,迁新房,加上这订婚的,嫁女的、娶媳妇的,真是好不热闹。

张倒不打算大办特办。

他甚至还下了公文,禁止官员将领们大办特办,更禁止官员们借此收受礼物。提出了热闹可以,但不许多铺张浪费,送礼更禁止过二百文钱。

官员将领们若是大操大办,搞铺张浪费,借机大肆收礼,张就要处分他们。

在这条高压政策之下,八月的洮州热闹不减,但情况好的多,并没有怎么乌烟障气。

张家自己迁新居,就没大操大办,只是弄了七八桌,请来州衙和都督府的一些部下一起吃顿饭。

“记住别带礼物啊,要不然,到时管家可不放你进门。”张笑着道。

苏定方笑着点头,张家在洮州那是富,张家的商行、钱庄、当铺那做的多兴旺,真正的钱源广进。张完全不稀罕收礼物,“知道老师不喜欢那些钱财等俗物,我亲自写了一百个寿字,希望老师不要嫌我字丑!”

“这礼物好,我一定嘱咐管家给你安排到主桌上坐!”张也笑着说道。

‘军神’门生苏定方哈哈笑着告退。

第363章 刺字

由洮州临潭县城往东去,约五十里路处,是新洪城。官路在洮河的北岸山谷里蜿蜒,连接两城。

新洪城处于洮州临潭县城和过去岷州县城之间,洮河在新洪附近向东南绕了一个大圈。从渭州沿洮河南来,在这里可以直接取直经新洪到临潭,甚至都不用经过岷县。若去岷县则必经此地,甚至岷县到渭州陇西,也要经过此地。

正因这独特的地理,使得新洪城过去就是洮州比较重要的乡集。

张镇守洮州,四州合一,洮州展边贸,新洪城处于汉商来洮州江心市的必经之路上,这里越的繁华热闹起来。

因为这里处于洮、岷、渭三地中心,还是交通要道,因此张早在这里设了一个骠骑府,驻府兵一千,周边又多修墩堡,安置府兵家眷们,聚居于一个个屯庄之中。

新洪城经过扩建加固之后,比原来大上许多,被移民们称为新城,也叫新城镇。新洪乡集和新洪骠骑府都在一起,但却又分开。一个是乡集,一个是军府镇堡。

乡集也称洪城或旧洪城,而军府所驻称新洪城或新城。

旧城约有周长二里,新城却有周长八里,并不比临潭城要小,里面甚至还有内外城。虽然现在比较空,但以后还会慢慢的添置营房、府库等等,成为陇西重要的一个堡城。

新城虽然更大,但只有府兵能够出入。

普通百姓,则就在离新城不到二里的旧城乡集上赶集。

新城更坚固宏伟,而旧城却更加热闹。

在旧城的东门内街上,有一家店铺,这家店铺最近生意很火。

土夯茅草顶的一座前店后院的商铺,有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女孩,还养了两只獒犬。

这个老人所开的店铺并不做一般的生意,他们只做一样,就是黥刺。

黥刺类似于刺青,也叫墨刑。

一般罪犯、奴隶,都会黥面以为记。以前黥面都是直接用刀在脸上刻字,然后涂上墨炭,使字永远保持。

只是后来慢成了针刺,这能让犯人少受点苦,也不容易意外死掉。

小店的店长姓王,但这里的人都叫他黥头,那个年青的姑娘则是他的孙女,是他从小收养的,也不知道原来姓什么,大家平时都叫他黥女。

黥头平时的生意一般,这里过去胡汉混杂,刺配来的犯人很少,偶尔有配来的罪军,也都已经刺过了。

当地的人对奴隶则使用更简单的方式,烧红铁直接在手上、额头上烙个标记,跟烙牛烙马一样简单。

黥头往往一年也接不到几个黥刺的生意,因此他平时还兼干点其它。

跌打推拿、正骨接骨,针炙拔罐,顺便卖点狗皮膏药之类的,他甚至还能给人开药治病,也能给牛马接生,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干脆一些,日子倒也是就这样过下来了。

不过最近,黥头又重新拿出了他那套黥面刺针。

上次张使君擒了许多吐谷浑俘虏,然后把这些人全都卖为奴,两万多个奴隶都卖给了府兵。

新城骠骑府的一千府兵就买回来三千多个奴隶。

张使君了一道政令,规定了许多如何对待奴隶们的条例,比如不得虐待等。如果虐待,要被官府处罚,若是无故杀死奴隶,处罚很高。

具体的规定不少条,其中跟黥头有关的一条就是每个奴隶都得黥刺,不得随意烙印。也不得私自刀刻墨窒,得统一黥刺。

为了与刺配的犯人区别,洮州府甚至还规定了黥刺的具体样式。

比如凡盗窃罪,他们的墨刺是在耳朵后面,刺一个盗字。抢劫的犯人,则刺一个劫字。

徒罪和流罪,则是刺在额角上,所刺的字是排成一个方块。

而若是杖罪,刺的字是排列一个圆形。

重罪的,刺在面上。

面颊、额角、耳后,这三个地方刺字的都是罪犯,而且刺的字就是他们的罪行,字的排列形状,也能看出轻重等。

张下令,所有的奴隶要与罪犯的刺字区别。

奴隶一律刺字在颈部正后,不刺面额耳后。

如果奴隶逃走被抓回,则要再在他的手臂上刺字。第一次犯刺右臂,第二次犯刺左臂,第三次犯刺脖颈右侧,第四次犯刺脖颈左侧。

如果第五次逃跑,抓到则要处死。

黥刺的位置、大小、颜色、排列形状、字的内容,都是严格规定的。

张规定的这些,其实就是给奴隶们的一张身份标识牌,这种去不掉的显眼标识,能让官兵百姓清楚的知晓奴隶们的身份。

同时洮州官府还规定,奴隶是不能私自离开主人所在村子的,除非是跟着主人出行。若是单独出行,百姓和官差都有义务捉拿他们并送至官府或给他们的主人,奴隶主人也有义务要给酬谢。

若奴隶反抗,官兵百姓有权直接处死他们。

洮州不过八万来人口,一下子多了两万多奴隶,如果没有一个严格的管理体系,是会乱套的。

张一面加强对奴隶的管理同时,也对奴隶的主人们下文要求他们善待这些奴隶,得提供住宿温饱,不得故意虐待殴打等,官府会派人定期巡查,地方乡里的百姓也负有监督之权。

如果太苛刻或者虐待奴隶,官府有权对他们处以罚金,甚至将他们的奴隶没收。

每一个奴隶都要有一个规定的刺青。

新洪乡指定的黥刺点应当是黥头的店铺。

三千多个奴隶,黥头得忙碌好些天。

刚开始的时候,黥头还有点手生,好久没黥刺过了,都是给人针灸。不过扎了几个之后,也马上又恢复了手感。

黥头的孙女也一样拿着针刺字。

其实黥刺比针炙简单的多了,针炙还得注意位、力道等等。而黥刺直接就是拿一根大针,在奴隶的劲后一针针的扎就是了。

扎完后,拿块布把血一擦,然后墨一涂,就算完事了。

至于什么麻醉啊,消毒啊,这些根本不可能。

新城镇的府兵们一个个牵着自己的奴隶过来,在店外排着队,一边蹲着聊天。

“你家这奴隶不错啊,又粗又壮,一个能当两个用啊!”

一个府兵打量了眼旁边同伴牵着的那个奴隶,这个奴隶很明显原来是个部落战士。虽然被链子栓子,可一双眼睛也还一直很凶恶。

“壮是壮,可是不听话啊,买回来老后悔了。我倒是羡慕你那个,你看他多老实,你让他蹲着他就蹲着。娘的,你再看我这个,一路上还老跟我犯横,偏偏又不能打重了,牵着来一路上老累了。”

“其实你想让他听话也简单啊,你得奖罚分明,威恩并立啊。表现的好,有饭吃,表现的不好就吃鞭子。”

“可朝廷不让打啊。”

“谁说不让打,只是说不让虐待他们。他家的牛马不听话时你不也得抽几鞭子?你只要不是故意虐待他就行了,别打死打残,没问题的。我这个,刚开始也不听话,我这暴脾气一上来,对着就是一通揍,再饿他两天,他就立马老实了。”那个府兵得意洋洋的道。

另一个府兵道,“其实让他们听话还有更好的办法。”

“咐办法?”

“嘿嘿,我上次还买了一个冶利女人,我跟那男奴说了,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别想着逃跑什么的,那么只要过一年,我就把那冶利女人配给他做妻子,让他们凑一块搭伙过日子。”

“这不太便宜他了。”一个年轻的府兵嚷道。

“你小子不会是已经把你家的冶利女人上了吧?”

“没有!”小伙子红着脸道,不过他的脸色却已经出卖了他。大家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其实不少人买了年轻的冶利女人回去的,都干过这事。

“其实不吃亏的,你把冶利女人许给他了,你要上还不是照常能上?而且将来他们生了孩子,你等于又多了一个奴隶呢。”

那个脸红的伙兵支支唔唔的道,“可万一那冶利女人怀了自己的种咋办?”

一群府兵面面相觑。

“你不把种播下去不就没事了。”良久一个小伙子回道。

“这个也不能控制的那么准吧。”

黥头这个时候又刺完一个,过来休息一下。听到他们聊的这么欢快,便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按大唐律法,就算那冶利女人怀了你的种,可生下来后,他也是奸生,甚至得随娘的身份,是个贱种。所以说啊,你们年轻人玩归玩,可关键时候还是得控制一下的。”

“若是到时怀上了,你又不能确定是不是你的种,你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配点药,直接打掉就是了。”

“这。。。”

少年府兵们一个个说不出话来,这番话太过残酷冰冷。

“怎么?舍不得,觉得太狠了?那就别贪图那一时之欢,你们现在跟着刘使君过的不挺好的,有地有房子还有分红赏赐的,直接娶个门当户对的良家女子不好吗?再说了,你们身上都有勋呢,纳个妾也行。妾生子虽然是庶子,可毕竟不比与奴婢生的奸生子的!”

一个府兵的两个奴隶已经都刺好了,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奴隶后颈上的墨字。

“黥头,这还有血呢?”

“没事,都涂过墨了,记得这几天先别用水洗啊,得让他长好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家里还忙着耕地耙地,赶着到时多种点冬小麦呢。”

几个府兵笑道,“急个啥,现在还早呢,这冬小麦也不能种太早,种太早到时苗长的太起势,不好过冬呢。”

“分那些荒地,不想多垦几亩出来嘛,今年也不指望有啥收成,先翻一下地,弄点种子下去,明年夏收能收多少是多少,省的让田再荒着长草就行。”

“地让你家里人带着奴隶去种好了,反正牛也有、奴隶也有了,农具啥的都有。不急,咱们府兵还是要多抽出点时间好好练练武艺的,到时上阵杀敌,赚功勋才是正途!”

还欠9章!

第364章 生不惧张文远,死不畏阎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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洮州突然兴起了一股子刺青风。

尉迟宝琳那天乔迁之喜,他在洮州城也亨受了洮州官员的分房福利,以不高的价格买了一套宅院,那天长安四少一起请张等去喝乔迁酒。恰逢张去江心市视察去了,尉迟宝琳四个喝的很高兴,客人走后还喝了不少,结果喝嗨了。

白鹿大曲劲很大,喝起来时比灞上烧春口感好,不那么跟烧刀子一样。可过后那酒力却相当大,喝高了的四少不知怎么的就去逛街。

然后看到了街头的刺青师。

此时刺青的匠人多称为劄工,刺青也称为雕青或者肤扎、镂身等,然后四个中二少年就凑上去也要求给他们刺一个。

北魏以来,并不是只有罪犯才刺字的,许多少年一样喜欢刺青。

长安少年多英雄,胴臂竞相比雕青。

尉迟宝琳左胳膊刺了一行字,“我爹是武神!”

右胳膊也刺了一行字,“军神是我哥!”

程处默也给两条胳膊上都闻了一句,左胳膊是“生不怕张文远,死不畏阎罗王!”

牛见虎则更彪悍,直接把张的那从军行的诗给刺上去了。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李感则左胳膊闻了一只鹰,右胳膊把张的头像纹上去了。

四个中二少年的脑残行为,结果居然还有了跟风的脑残粉。不少关中移民子弟居然跟风,许多人刺鹰或者刺张的名字,还有刺张头像的。

更有一个,直接在身上闻满了三字经的。

张在江心市住了几天,处理边市的事情。等他回到洮州,看到八月已经天凉的洮州,居然有好多人故意露出两条膀子,甚至有打赤膊的。

各种各样的刺身,相当耀眼。

一开始张还以为都是些罪犯、奴隶,后来一看,不对。

罪犯刺青都是在面、额、耳后,奴隶则都是在颈部和手臂。

可是这些人则多是刺在胳膊和胸膛、后背上。

尤其是刺的字、图案,都明显不是罪犯和奴隶的规格样式。

等张骑在马上,看到旁边一个家伙裸着个背,大摇大摆走在他前面,背上居然纹的是他的骑马驰骋的刺青时,简直惊呆了。

既佩服那劄工的技术,同时也佩服这个家伙,好好的给自己刺这么一背。

尤其今天其实天气还挺凉的,下着点毛毛雨,张都披上羊皮马夹了,这家伙却裸着上身,好拼。

在都督府前下马,张一进去,马上召来马周询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的四公子引领潮流啊!”马周苦笑着道。那四个货,天不怕地不怕,只有张才能镇着住,张不在,别人还都很难管的住他们。

听说居然是程处默他们闹起来的,张气的嘴都快歪了。

“来人,立即把那四个家伙给押过来!”张叫来自己的牙兵。

程处默四个很快被叫来了,有点畏畏缩缩的。那天也是一时酒后失疯,事后也有些很后悔的。

“把衣服都脱了,让我好好欣赏下你们的刺青!”张微笑着对四人道。

李感看张那笑容,越不安。

“三郎,那天我们庆祝宝琳乔迁之喜,一时喝多了几杯。”

“废话少说,你们自己脱还是我让人来给你们脱?”

衣服脱下,四人身上的刺青显露,刚刺的字,皮肤都还红肿着。不过字和图案倒是很清楚的,张看到尉迟宝琳两条胳膊上刺的字,差点忍不住要笑。

看到最后,他也是无奈摇头。

“宝琳啊,你这样子,你爹知道吗?”张问尉迟宝琳。

想半年多前,张初次在河北见尉迟宝琳的时候,这孩子还挺老实单纯的。怎么跟着李感牛见虎他们才多久啊,居然已经都混成这样了。

玛德,还我爹是武神,军神是我哥。草!

你怎么不刺个我爸是李刚呢?

还有程处默,那个时候在灞上跟着自己身边的时候,多好一孩子啊。

玛德,现在居然在胳膊上刺上一句,生不怕张文远,死不畏阎罗王?这句话他该怎么理解?是把他当成阎罗王?

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把我当阎罗王?程处默啊程处默,你太让我失望了。

牛见虎刺的那句诗,倒挺有气势也还挺文艺的,张勉强能接受。可李感居然把他的头像都刺上身了,你这样会让人误会我们有基情啊。

“这个可以弄掉吗?”张很和气的问道。

“弄不掉了,针刺的很深,又涂了墨。”

张抓着程处默的胳膊左右看了看,还捏了捏,“直接拿刀子削掉外面这层皮,应当就行了吧?”

程处默脸色急变。

“三郎,这可使不得,削层皮,那不死也得废啊。”

“你怕什么,你这上面不是刺着生不怕张文远,死不畏阎罗王吗?”张问。

“三郎,我们错了,都是喝醉了。”

张转身回到坐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胡闹,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开的这个头有多恶劣?洮州城的这些少年个个刺青纹身,大冷天的,还故意露胳膊打赤膊的,这成什么样子?”

要不是知道那些跟风的脑残粉都是些府兵的子弟,而不是府兵,张真的要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军中重要的就是军纪,是严肃的作风,而不是弄的跟一群长安游侠儿一样的。

长安这种风气就很浓,但长安是长安,洮州是洮州。洮州这样的边州,不能有这种风气,更不能是由程处默他们带动这股风气。

他们可不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他们现在是洮州都督府下的车骑将军,一人管着个八百人的军府,守着一座军堡,管着一乡数十里地。

想想,历史上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就没管教好,也成了中二少年,染上了非主流的病。好好的大唐太子不当,非要角色扮演突厥人,还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将来要做一个真正的突厥人。

这不有病是什么?

宫殿不住,要住帐篷,还要带着东宫护卫学习突厥人骑马奔驰,踩坏庄稼。结果作死作的最终把自己腿给摔断了,成了一个瘸腿太子,最终甚至太子也被废了。

这就是非主流的下场啊。

要是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这样,张一巴掌直接给他拍晕。

“看来你们四个很闲啊,不需要训练士兵,不需要操持军务,真的很闲。”

牛见虎为自己辩解,“三郎,那天我们是休沐,要不一般也不敢饮酒的。”

“就算是休沐,你们也应当有个限量克制。”

张有些语重心长的道,“你们如今也是车骑将军了,虽然年轻,但这已经算是军中要职,得做好榜样。”

“三郎,我们知道错了。”四个家伙低下头。

张无奈摇摇头,对孙伏伽道,“你派几个上街去,看到那些刺青了故意露膀子打赤膊的蠢货,都给抓到衙门来,然后直接来个枷号游街示众。他们不是喜欢露吗?那就扒的他们只剩条兜档布,让他们游个够展览个够。”

“现在都是农忙时节,不在家帮忙垦荒种地,跑到街市上来招摇过市,个什么?下次这些人若是再犯,直接给他们脸上、额角刺字,让他们去做三月徒刑苦力!”

孙伏伽笑着点头。

他也看不惯那些小年轻的招摇、浪费,太轻浮了。

“你们四个还笑的出来?从今天起,你们停职反省。免去车骑将军职务,降为洮州牙兵四都都头,什么时候你们反省彻底了,再考虑任回原职。回去收拾一下,明天随我出去。”

张一下子把他们从车骑将军降到了牙兵都头,原来管八百,现在管五十。可这四个家伙居然还笑的很高兴,“做都头好,那劳什子车骑将军挺无味的,我就喜欢跟着三郎身边。”

“滚,都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张喝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经略刚刚回来,又要去哪?”马周关心的问。

“朝廷授了我一个盐铁使和铸钱使,我总不能无所做为吧?我打算在洮州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铁矿、铜矿的。若能现铜铁矿,对朝廷、对我们洮州来说,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铁能打造军械,铜能铸钱。

一涉及军事,一涉及经济工商,当然非常重要。

洮州的工商业越来越繁华,也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到钱荒带来的麻烦了,这极大的限制了洮州的商业展。

若是洮州能找到铜矿,直接在洮州开炉铸钱,对洮州的工商业都是有好处的。

货币不足,带来的后果就是钱贵物轻。商品便宜,并不都是好事,钱贵物贱,结果就是伤工害农、市场凋敝。

这几天,张陪着宇文士及到处转,也知道了不少朝廷的数据。

比如大唐现在有九十九个铸钱炉,一炉一年开工铸钱十个月,只能铸三千三百贯,一年才能铸三十三万贯钱。

而大唐一年的铜开采量只有二十余万斤,银的开采量不到三万两。

朝廷回收旧钱改铸新钱,结果得用五六枚才能改铸一枚新钱。

另一方面,朝廷对于铜矿的现开采也很落后,唐初有铜者六十三县关内二陇右一江南三十一

朝廷只在六十三个县里现了铜矿,而且多集中在江南和岭南等地。关内只有两个县现了铜矿,而陇右,居然只有一个县有铜矿。

洮州原来就没有铜矿的。

不过张虽然知道中国不是个铜矿丰富国家,但也绝对没这么少的。就是洮州,也是有铜矿的。

以前历代都没在洮州现铜矿,只能说没有认真的堪探,毕竟这里也是边州之地。

“我听闻叠县有铜,要去实地堪探一下。”张跟马周他们解释,只说是有消息传闻,而不会告诉他们,他其实有清楚的知道洮州有铜矿,还有许多处铜矿。只不过原芳州境内的那一处储量较大,而且也较易开采而已。

还欠9章!

第365章 丹书铁券

宇文士及回到长安后,向天子如实奏报了洮州的大好局势。宇文士及甚至亲手画了一幅长卷,整幅长卷由上百幅画组成,上面如实的绘下了他自出京一路到洮州的所见景象。

李渊和裴寂等大臣们一同观看,宇文士及的画还不错,虽然比较简单,但却把许多景象都画的很清楚明了。

画卷上,洮州简直就是一副繁荣景象。

筑城修路,兴修水利、垦荒屯田。

河谷边,到处都是关中移民赶着牛马在犁地,后面还有吐谷浑的奴隶在劳作,有妇人送水到田间。

山坡上,也有百姓在砍树烧荒,开垦梯田。

沿着河谷新垦的田地边,是一条很宽的道路,道路旁,还隐约能看到驿站、墩堡,以及远处的军府和移民屯堡。

墩堡有佩带着刀枪的府兵设关把守,检查过往商旅。

洮州的连绵山间,有数座城池,以及一座座的墩堡、烽火台、屯庄等等连接而成。

新城镇、临潭城、江心市,这些城池高大,处处透着勃勃生机。

尤其是江心市,处于一处江心半岛上,立起一大片的市镇,街道、商铺,以及无数的商人、牛马,一堆堆的货物,一群群的牛马。

李渊甚至看到,这些商人们有的穿着皮毛,结着辫子,牵着牛马,他们明显是番商。而许多戴上着幞头,穿着长袍的则是汉商。

这些人在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谈,是那般的和谐。

在几幅画卷中,军府里有府兵在训练,旗帜飘扬,队列整齐。

“这洮州,不比京畿州县差!”裴寂叹道。

他虽没去过洮州,但当年他也是镇守太原晋阳宫的宫监,又当了数年宰相,对于一个边州应有的情况比较清楚。

而洮州,明显是完全出乎大家预料的。哪怕是他们之前收过了张运到朝廷的三万贯钱帛物资,也料不到洮州会如此的好。

真是眼见为实啊,真真切切的画卷摆在那里,这让他们有如亲临。

“陛下,臣这次回来,带来了价值十万贯的吐谷浑战马!”

吐谷浑战马向来都是优良的战马,一匹马折价二十贯,并不算夸张。五千匹折价十万贯,也不算虚报。

李渊抚须大笑,“五千匹吐谷浑战马,可是好东西。”

上一次,李渊把自己的元从禁军调了一万给李世民,战死了几千,最后剩下的那些也全留在了陇右。

而现在张短短几月时间,已经上缴了三万贯钱和五千匹战马,价值十几万贯了。

“陛下,张文远托臣向陛下奏报,以后每月洮州都能向朝廷上供一万贯的钱帛物资!”

一月一万,一年就是十二万贯。

哪怕是牛羊或者皮毛等为主的实物,也非常惊人了。

裴寂等听了也连连称赞,大唐三百多州的刺史都跟张一样,那他们这些宰相就好当了。

宇文士及向皇帝呈上一个箱子。

内侍打开,里面是许多文书簿册。

“这是?”

“回陛下,这是洮州的户口统计,如今洮州一共有一万七千七百七十五户,有口十一万三千余,另有奴隶两万六千余口。有马”

一项项的统计,从洮州户数,到口数,再到奴隶数量,到牛马数量,羊只数量,以及授分的田地数量,公廨田、职田、永业田、口分田等等。

最让皇帝等震惊的还是里面还有一幅张呈进的地图。

那是幅洮州地图,包括岷、宕、芳三州,另外还有一块新纳入的土地,足有南北三百余里,东西二百余里,十分广阔。

这片本来是黑冶利的地盘,如今被纳进了大唐的疆界。

拓边三百里!

每一项都足以让君臣们震惊许久了。

“洮州人口突破十万了?我记得战前洮岷宕芳四州加起来都不满四万人口。”

大家惊叹,就算这次张从关内移民一万户到洮州,那也不过增加了六七万人口吧,再加上战后四州剩下的大约两万人口,加起来也不会才八万啊,可现在却有十一万多。

这些人哪来的?

连李渊都有些奇怪了,朝廷只负责把那一万府兵的家眷移过去。

宇文士及刚从洮州回来,自然是最有言权的。

“战后洮岷四州人口确实不多,但也不止四万的。主要是有好多番部,他们都并不是编户。”

这些番人虽内附,可没上大唐户口,也不纳税赋,反正很特殊。这也是多年来的一种独特现象,边关对于一些番族部落愿意内附的,都安置进来,他们依然管着自己的部落,也不纳税,就是偶尔上点土产贡品,打仗的时候,跟着打打酱油。

可张在洮州,却一改这种传统习俗。

所有的番人都必须纳入大唐的统治,没有国中治外之民。野利部就是不愿意,结果被张连根拔起了。

有了野利部这只死鸡,其它在四州内的那些内附大小番部,最后都老实的上了大唐户口,领取了大唐的身份牌。

他们成了大唐的编户齐民,甚至户贴上也注明的是汉人,都不再是番族蛮夷。

他们一样分田均地,也一样得承担租庸调,一样要遵守大唐律法,反正张手下,这些人完全就成了唐人了。

虽然好多番人,连句汉话都不会说。

仅此一项,张就让洮州的户数人口增加了许多。

再加上许多关内、陇右的百姓,主动的跑到洮州来落户,因此现在洮州人口达到了近十二万口,拥有一万七千多户。

比起战前的户口翻了差不多三翻。

这种业绩,震惊大唐君臣。

再看看张三在洮州均的田,数量更加惊人,张三呈上的奏报中显示,他在洮州均田授地,洮州总田数已经达到了八百多万亩。

这敢信?

八万多顷地啊。

如果按一丁百亩地,可授八万多个丁男。而大唐的税赋,以租庸为主,就是按丁口授田,然后按丁口征税。

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服役二十天。

这等于是一年十六万多石粮,和十六万丈绢,二十四万多匹绵啊。

就算现在朝廷有移民政策,加战后的宽免,洮州三年免税赋,但三年后呢这些地,就算按一半来算,也是相当惊人的啊。

洮州可是边州啊,又不是关中平原和河东河南河北以及江淮、江汉等富裕之地。

而且李渊知道,洮州还是个牧区呢,那里牲畜业甚至比农业要达。

“陛下,臣还有一个好消息!”宇文士及今天非要把李渊他们震麻木不可。

“哦,还有何好消息?”

“臣在洮州时,与张文远一起堪探寻找矿产,得陛下洪福所佑,在洮州找到三座大矿山。”

李渊坐直身子,微微前倾。

“是何矿物?”

“一座金矿,一座铁矿,还有一座铜矿。”

宇文士及自己到现在都还是相当的震惊的,他跟着张到处逛了几天,然后就现了三座矿山,还已经由匠师判定都是矿产储量很高的矿产,尤其是那座金矿,听说储量很惊吓。并且,这三座矿山都比较好挖掘开采。

“能年产几何?”

“只要有充足人手,那座金矿能年采黄金八百斤。铁矿可采铁矿冶铁三十万斤以上,铜矿可冶铜矿十万斤!”

黄金八百斤,铁三十万斤,铜十万斤。

三个数字摆在那里,李渊和裴寂等都不由的呼吸粗重起来。

这个数字若是放在后世,连个乡镇企业规模都比不上,只能是村级。可是在唐朝,尤其是唐初,却很惊人了。

唐初不比西汉时黄金开采量大,李渊可是很清楚,这几年朝廷每年的黄金开采量都不到三万两。三万两就是两千斤不到,而现在洮州居然有个能年产八百斤黄金的大金矿。

朝廷的铁产量稍高,一年约两百万斤,铜产量一年只有约二十万斤。

洮州一年能产三十万斤铁,十万斤铜。

这三个数字,一对比,就一点也不少,不但不少,还非常的多。

黄金虽在大唐不是货币,也很重要,是皇帝赏赐给功臣们的贵重物。因此在有的时候,黄金和铜钱绢帛一样的是硬通货。

至于铁和铜就更重要了,铁能制铁甲铁盔,能炼钢铸刀剑。这是武器,是国之利器。

而铜,现在朝廷一直缺钱。缺铜钱,其实就是因为缺少铜原料,铜太贵重。特别是许多铜矿都远在江南和岭南地区,开采、铸造、转运,成本极高。

江南铸一贯钱,成本得有七八百文钱,岭南铸的钱,加上运费,有时甚至花费到两千。

造一枚钱,朝廷不但没赚,反而还亏上千文钱。

洮州现一座大铜矿,一年十万斤铜,这可是等于原来的一半年产量啊。

铸一炉铜钱,要用到两万多斤铜,可得钱三千三百贯。朝廷一年一百铸钱炉全力开动,铸三十三万钱,要用铜二百多万斤。

现在的年产量二十万斤,杯水车薪。

虽然洮州的铜矿一年产铜十万斤,也仅能铸五炉钱,得一万来贯。

但起码也是个好消息啊,张随便几天就能找到一座年产十万斤的大铜矿,也许洮州境内有大铜矿脉呢?

有了一座铜矿,也许还会有更多呢?

不管怎么说,这些是好消息啊。

“朕,都不知道要如何酬谢张文远之功了!”

臣子太厉害,也确实让皇帝头疼。

张这才二十二岁不到,已经是开国侯,上柱国,还是太子宾客,是实打实的正三品。

再升赏,可就有点太快了。

他还这么年轻呢,一路这样升上去,以后升无可升怎么办?

李渊望向老伙计裴寂。

裴寂收到李渊的眼神,立即会意。

“陛下可加封其父爵位,赐其妻诰命,赏其田地,赐其美女歌伎。”

“朕记得张文远之父是宁民县开国男爵位吧,那就下旨加封张铁枪为宁民县开国伯,特封张文远之妻崔氏为荣国夫人。加张文远真封二百,通前共真食封五百户!”

想了想,李渊又加了一句。

“赐铁券、恕一死!”

第366章 免死金牌(为剑染青衣颜万赏加更!)

“赐铁券、恕一死!”

皇帝最后一道赏赐,让满殿皆惊。

铁券,又叫免死券。

铁券形如筒瓦,铁制。是皇帝分封功臣爵位时颁赏赐给臣子的信物和凭证,由汉高祖起,上面一开始是加官进爵、封侯纳地的凭证,上面刻有受赐人姓名、勋劳、官爵,写有子孙承袭爵位等。

以铁为契、以丹书之、以金为匮、以石为室,将皇帝与功臣的信誓用丹砂写在铁券上,将在金匮中藏在石头建成的宗庙里,以示郑重。

因为用丹书所写,又是铁制契券,因此称为丹书铁券。

南北朝梁朝时用银字填写,隋朝时改用金字填书,因此也称金券金书。

铁券一开始只是封爵的凭证,但到了隋唐之时,铁券开始有了免死特权。隋文帝就曾赐李穆铁券,恕其十死。

李渊起兵,长安称帝后,也颁给太原元谋立功的功臣们铁券。

李世民、裴寂、刘文静三人各恕二死,长孙顺德等十四人可恕一死。

大唐立国到如今,总共才赐给了十七个大臣免死铁券。

今天,张是第十八个被赐免死铁券的大臣。

不过若是张在场的话,肯定对这免死铁券不屑一顾的,因为免死铁券表面上有免死次数的功能,但实际上,真出事了,这免死金牌是救不了命的。

刘文静可是大唐开国宰相,三省纳言之职,还是太原元谋功臣,特赐铁券、恕二死。可刘文静武德元年刚拿到的免死铁券,武德二年就被杀了。别说恕二死,打折恕一死都没能够。

因此,免死券这东西,也就是个好看的,皇帝笼络笼络下大臣,真犯事,恕十死铁券也救不了一次命。

但毕竟是大唐第十八个拥有免死券的大臣了,除了太原元谋功臣之外,张还是第一个拿到免死券的臣子。

连手里握着恕二死金券的裴寂都不由的感叹,这个张三,真是个妖孽啊。

不过李渊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拿这些东西给张。

张铁枪由宁民县男,破格加封为宁民县伯。崔氏这个三品官员之妻,本应授郡夫人诰命的,可李渊也破格提了一级,授了只有一二品官员之母、妻才授的国夫人诰命。

当然,这些其实很虚,宁民县开国伯还是个虚封,没有真封食邑。崔莺莺的荣国夫人诰命,也不过是能穿上国夫人的诰命衣冠,能多领点钱而已。

张的免死铁券,这个东西荣誉性能大于实际作用。

可不管怎么说,这张文远现在已经成了大唐武德朝最耀眼的一颗新星。现在满殿重臣都相信,张肯定能入朝为相。

不过,张得罪太子,哪怕他有这免死铁券,可等太子即位,只怕这张的日子也不好过的。说不定,他一辈子都呆在陇右也回不来了。

张奏请在新开拓的三百里地,增设渭源、夏源、羌源三县之议,李渊也直接同意了。新开拓三百里地,李渊挺高兴的。

不过他现在更期待的是张能在陇右再打上一两仗,打的吐谷浑人哭爹喊娘最好。唐俭还在青海跟慕容伏允谈判议和,慕容伏允还挺傲,要求还不少。

他既要娶大唐公主,又想大唐多送些陪嫁,甚至还想要大唐割让一些边地给吐谷浑。还想要大唐把早年内附中原未归的吐谷浑和羌、氐等部族人口,全都交还吐谷浑。

李渊当然不肯,这年头,人口比地盘还重要。

中原也是十几年混战,人口大量减少。

隋开皇之时,人口最盛时拥有近九百万户,近五千万人口。若是算上当时的隐户僧冠道等,五千万只多不会少。但朝廷去年统计的大唐人口,却只刚过两百万户,不到隋盛时的四分之一。

这里面固然还有许多隐户,可隐户朝廷又收不到租庸税赋。

李渊不愿意给慕容伏允人口,也不愿意给地盘,甚至不想送公主。

但他得忍着,可忍的太辛苦,他希望张能够给他出出气。边关摩擦,又不是朝廷之意。若是张这个边镇都督能够找到恰当理由,狠揍吐谷浑几次,说不定大唐还能以此在谈判桌上占据更多主动。

“冶利部就没有什么动静?”李渊问。

李渊觉得冶利部的人太怂,张把七部都灭了一部,还开口就把冶利部的地盘霸了。冶利六部居然屁都不敢放一个,不是说冶利六部还有十几万人口,一万多骑?

这么多人马,怎么这么怂?

跟张打啊,李渊都替这些冶利人捉急。他们不肯打,张再难打,也没理由攻打冶利部啊。毕竟,眼下两国和亲,大唐不能师出无名啊。

“陛下放心,张三郎打算等到九月中旬之时,那时冬小麦播种完毕,出征各项准备也都完成,就带府兵去找冶利人谈谈。”

“谈什么?冶利人这般怂!”李渊无奈,人家都这么怂了,哪还能打的起来啊。

宇文士及却是自信满满,反正去了趟洮州后,宇文士及算是大开了眼界。

“张文远到时会率兵去找冶利六部,让他们把之前入侵掳掠的我大唐洮州子民都给交还。如若不然,张文远将亲自率兵去解救我大唐被奴役子民!”

李渊眼前一亮,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很师出有名啊。

而且张做为洮州刺史,去找冶利部要回被掳走的洮州百姓,也确实没毛病啊。

不过李渊也还有点担心,摩擦摩擦没问题,若能占些优势,还能迫慕容伏允在谈判桌上退让。但可别弄巧成拙,到时反吃了亏,那就麻烦了。

“臣在洮州所观,洮州府兵个个士气高昂,求战心切,若出战,必胜!”

“既然如此。”李渊沉吟,“那就设立定西都护府,以张为定西都护。”

李渊问裴寂、陈叔达等宰相意见,他们虽有所犹豫,但最终并不反对。都护府和都督府并不相同,都督府主要是边关要津之地,统兵镇守一地。

都护府却完全不同。

都为全部,护为带兵监护,都护就是总监护之意。

汉代之时,就设有都护府,其职责就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对周边部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

说白了,这个都护府其实就是张之前所加的那个招讨使相似。区别之前招讨使只是个临时特派使职,都护府却是个常设机构,都护就是统领这个机构的。

都护应当是招讨使的一个升级,拥有一个专门的衙门,同时也明确了对都护府内的唐朝州县文武,以及内附大唐的番部的统辖节制权。

这个都护府最主要的职能就是负责对吐谷浑、吐蕃,以及羞、氐、獠、蛮等诸部族事务。

定西都护府是受陇右道大都督府监督节制。

洮州都督府和洮州衙门则都受定西都护府节制,不过张一人兼了定西都护、洮州都督、洮州刺史三职。

定西都护府做为大唐设立的第一个都护府,都护级别为从二品。

这个都护府其实职能上已经有些类似于刚废不久的行台了,不过权力较行台还是要小一些。但却也拥有了完整的对西南番部的交处、宣战、议和、纳降等权。

这个都护府,就是李渊为了让张能够完全放开手脚去干一场的。

戏台李渊已经给张搭好了,至于张能把这出戏唱到什么程度,那就全靠张挥了。

洮州。

当朝廷的使者带着旨意来到洮州的时候,张已经做好了出征准备。

秋耕已经完成,府兵们也已经换过了秋衣,新兵们这段时间经过了加强训练,也打磨的有些像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出兵的理由了。

“我洮源、羌源、离源三县境内,还有冯利部牧民越境放牧吗?”

苏定方笑呵呵的点头,这段时间,他天天拉着骑兵部队在原来黑冶利的地盘上跑。到处插插旗帜,四处搭些茅草棚子,然后就命名为洮源县或者羌源县、离源县,又或者是某某军府、某某驿站,某某屯庄。

随便跑马圈几块地,插几块木牌,就是田碑,那荒地就成了大唐洮州的军屯田地。

然后不时的去赶赶牧民。

一开始,那些越界过来的冶利部牧民吓的不轻。

每次一见到洮州骑兵出现,连忙四处而逃。

可几次之后,他们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唐军骑兵,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喊几句,赶一赶,然后就走了。

下次碰到,也是这样,并不会真的上来抓人砍杀。

慢慢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也懒得再理会唐军的宣告驱赶,反正他们不理会,唐人也并不动怒。

到了最后,他们甚至把这些唐骑当成是他们无聊放牧间隙的一个打时间的热闹瞧了。

看唐人傻乎乎的每天跑来跑两圈,吆喝几句,看他们四处插旗子,到处立牌子,四处搭棚子

总之这些唐人都是些傻瓜。

入冬前,是牛羊长膘的重要时节,吃足了草长足了膘才能越冬。黑冶利部这几百里草场本就肥美,如今一下子空出来了,草长的极好。

许多周边的冶利部落见状,便开始大着胆子的赶着牛羊过来吃这最后一茬肥美的草。

“现在我们南面三县境内,有多少冶利牧民?”张笑问。

冶利人已经麻痹大意了,这是好事啊。

“不少,现在南面那块,到处都是冶利六部的人,估计起码有两三万的冶利人越过了我们的设立的边界!”

张拍了拍巴掌,笑着对参加军议的一众将领们道,“哎呦,这些冶利人,我们三令五申请,无数次警告,他们怎么就视而不见呢?竟敢如此蔑视我们大唐,蔑视我们洮州的将士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一众将校们都拍着桌子吼叫。

“叔叔能忍,婶子也不能忍了,娘的!”牛见虎四个这段时间一直是张的牙兵都头,结果他们还真做的乐不思蜀,根本不愿意回去当他们的车骑将军。这个时候,更是不甘落后的拍桌子喊叫着。

“出兵!”

“出兵!”

“出兵!”

所有的将校都大声叫嚣着要出兵,恰在这个时候,长安使者带来了圣旨。

朝廷于洮州设立定西都护府,洮州都督升定西都护,并继续任洮州都督、刺史。随同圣旨前来的,还有一位副都护,原遂州都督、益州行台兵部尚书、阳城县公韦云起。

张一听他的名字,不由的面露惊色。

韦云起,中国史上极有名的将领啊。他能跟陈庆之、王玄策并称为三大奇将。

陈庆之率兵7ooo人护送元颢北归,一路北伐,七千破三十万,最终将元颢送入洛阳登基为北魏皇帝。

王玄策曾出使天竺古国,却遇其内乱,唐使团遇袭被囚,王玄策逃离,跑到尼泊尔,以唐朝姻亲吐蕃国的名义,借尼泊尔兵七千,直接灭了那个印度古国,解救出唐使团,恢复原国王统治。

而韦云起,也曾经干出过陈庆之和王玄策差不多的事情。

隋朝之时,契丹人入侵营州,韦云起当时出使突厥,便找突厥人借了两万兵马,然后讨伐契丹,大破契丹,俘虏四万余人。

这样的战绩,简直是惊人。

张想不到,李渊居然把这样一个儒将派来给自己做副都护。

他左有苏定方,右有韦云起,还有马周、岑文本、许敬宗、李守素、匹娄武彻、乙孤神庆等文武,这次出战冶利部就越的有信心了。

见了面,才现韦云起其实很年轻的,四十出头,留着五绺长须,方脸白面,相当的有儒将气质,个子挺高,但身形偏瘦,可那一双眼睛十分有神。

一袭紫袍,腰佩长剑,见到张就笑道,“都护这是要出兵?”

“正是!”张也笑着回道。

“那我来的正好,没迟到。”韦云起没多说什么废话,其实他这次来洮州,就是为了打仗来的。皇帝知道张这边没什么大将,特派他前来。

韦云起倒也没有以张年幼就小瞧轻视他,一来就很自觉的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张是主,他是副。

“想不到阳城公前来相助,这真是太好了!早闻阳城公当年向突厥借兵大破突厥之神勇往事,无限景仰啊!”

韦云起很谦虚的笑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也不过是借力打力。不及都护远矣,都护孤身入洺州智夺坚城,率新募之兵秦州巧计歼羌骑,陇西城下更是直接吓退吐谷浑六万大军,那才是真正了得!”

“而且,都护那从军行,也是写的非常慷慨激烈,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每读之,都忍不住拍案叫绝啊!”

张哈哈大笑,这个韦云起,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成名的人物,想不到居然还如此有趣。跟这样的人以后同事搭档,倒不用担心了。

两人把臂大笑,笑的一群文武都有些奇怪。两个正副主官不过头次见面,年纪又相差了近一倍,怎么一见面就这么熟络?

第367章 铁蹄踏处,即吾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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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在洮州其实官当的挺滋润。

他来上任的时候,洮州其实就是个空壳子,人没几个,官也没几个。既没有什么根深蒂固,势力极深的地方豪强,也没有什么世代把持地方吏治的胥吏,更没有什么数的上的乡里大族。

这里简直就是一块处o女地啊。

战争有的时候也有些积极的作用,比如不破不立。若是张到中原去当个州刺史,肯定没这么潇洒,光是和地方士族豪强们扯皮,就得累死,说不定还得被那些胥吏给架空。

但在洮州,这里是边关,他既掌兵也管民。

拥有种种便宜处置,先斩后奏的权力。不但掌握着行政权,还握着军事权、财赋权、人事权。

有以前元从禁军为主的洮州一万府兵,洮州的安全得到保证。有江心市这个陇右独家的商埠,洮州胆大吃了螃蟹,钱上不缺。

洮州衙门和洮州都督府,那都是张自己的人,连内部的掣肘都没有,这官当的还不舒坦?

现在新立了一个级别更高的都护府,新来了一个副都护,结果好家伙,是个相当聪明会做人的。听说韦云起年轻时也是个喷子,相当的耿直。

当年柳机是隋文帝杨坚的好友,后来帮杨坚当了皇帝,杨坚对他也很不错。把女儿兰陵公主嫁给了柳机的儿子柳述,甚至后来还让年纪轻轻的柳述当上了兵部尚书。

柳述公子哥儿出身,皮囊好,真本事没什么。当时韦云起只是个符玺直长的小侍从官,杨坚让他说些建议,结果他直接就喷站在杨坚身边的柳述,说柳述没本事没能力,全靠吃软饭才当上兵部尚书云云,弄的柳述恨的牙痒痒。

后来韦云起有机会向突厥借兵平突厥叛乱,就是因为柳述公报私仇借机把他扔到突厥去的,只是没料到他本事挺大,居然还成就了他的名声。入唐后,韦云起在益州和窦轨、段纶搭班子,也跟那两位皇亲国戚不和。

好几次窦轨都想找个机会弄死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吃的亏多了,韦云起现在倒没有喷子的样了。或者只是张对他胃口,毕竟韦云起自己名门出身,却最讨厌那些皇亲国戚,嫌人家都是吃软饭上位的。而张真正的草根出身,能走到今天这步,靠的是本事。

允文允武。

不管怎么说,张和韦云起一开始搭档,还挺和谐的。

张把他的用兵计划对韦云起一说,韦云起连连称赞,表示支持。其实张看来,打个冶利部,哪怕他们有六部,也不用担心。冶利部处于吐谷浑的东边,再往东就是党项诸部,然后是大雪山,翻过山就是大唐的蜀中,往南就是西羌以及逐渐统一强大起来的吐蕃,往西才是吐谷浑的大本营呢。

其实张在洮州,对于军事方面,也挺放手的。

他这个都督,是都督诸军事,但他只提些纲领性的东西,掌握的是人事和财权。他喜欢提目标,把目标分成多个任务分给属下们,然后自己都督检查就行了。

具体的什么侦察啊、练兵啊、什么订制军械,什么筹集粮草,什么总结军情,分析敌情,制定作战计划等等,张几乎都不参与,只是定期检查。

他其实对很多事情都见解很独到,知道到了他这个位置,不能事无巨细的都自己去操持,那就成了诸葛亮了。再有本事,也得累死。

张只负责统筹,具体细节有下面的人去分领。

其实张觉得府兵制度很强,带起来很省心。

平时有一个个的军府,军府里的军官们就是镇守官也是训练教官,他们都是专业的。张甚至都不太需要太操心军饷、粮草的问题,府兵不需要军饷、粮草,日常都是轮流训练,训练时才提供点伙食、津贴。

连军械,大部都是府兵自备的。

多省事啊,而且府兵多素质很好。

历史上,多少厉害的将领,结果分到一群扶不上墙的怂兵,结果一世英名不保。比如明末之时的孙传庭,一度打的李自成剩下十八骑逃跑。结果坐了几年牢出来,他自信满满的认为有个几千人就能再把手下败将李自成收拾了,结果等他看到了自己的兵,看到了自己的粮草军械,也不由的哭瞎了。

一群叫花子,还是剩饭都没有的叫花子,让他们拿着打狗棍去打仗,这不是坑爹吗?

其实张认为,打仗不是什么非常高深的事情。打仗跟做生意一样,其实很简单。

只要熟读一本孙子兵法,都能成为一个大将。就跟赵普只靠半本论语,都能当好大宋第一宰相一样。

孙子兵法里面,就有极大的篇幅都是在讲一件事情,计。不是计谋,而是计算。计算各种各样的因素,最后等各项都做好了准备,算出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时,就可以去打仗了。

没有很高的胜算,就别去浪。

孙子甚至反对百战百胜,因为打了一百次胜仗,都还没有完,就说明这仗打的糊涂,打的没效率。孙子其实很讲究效率的,要打,就一次打赢。

不但要打赢,而且还得要保证赢的同时,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其实就跟做生意很像,不管做什么,得考虑成本,得考虑收益。

张不喜欢把自己当成一个统帅,他更喜欢把自己当成一个总经理,他提出目标,分配任务给各部门,各部门都要拿出详细的计划。

一切算的精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会展开项目。

张把这次出兵,拖了近两个月,就是在做准备,各方面的算计,知彼,更要知已,算计敌人,更算清自己实力。

为了这次出兵,张准备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

当各部门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都达到了张的预期后,他才同意了这次出兵。

侦察敌情、制订作战计划、做好备用计划、筹集好粮草军械、准备好时间,预设好战场,把士兵训练好。

两个月后,万事俱备,项目立了两个月,一切就绪,终于开始。

韦云起一路上一直在跟张聊天,看似闲聊,但往往不经意中问出的一个问题,却包含着他深思熟虑好的问题。

一个个问题得到张的解答,韦云起也对这场作战,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了解的越多,他对张就越的佩服。若说一开始见面时的那番客气,还只是礼貌性居多,为了能够在洮州有个好的开始而已。但慢慢的,他对张的佩服越来越深。

因为他现,一切尽在张三郎的掌握之中,是真的一切尽在掌握。

连行军都早规划好了,行军路线,行军多少里,行军的度等等。

“你怎么做到这些的?”

“多计算,多准备,自然就不是问题。其实打仗在我看来,出兵之前,已经决定了七成的结果,而行军又占了两成影响,真正面对面的开打了,就只占了最后一成影响结果的因素了。”

“我们现在这样杀过去,不再派人先给冶利部人下最后通牒吗?”韦云起道。

“我闻当年韦公借突厥之兵征讨契丹之时,就是打着借道突厥去与高句丽交易的名头靠近契丹,然后突其不意的起了进攻,最后大获全胜的,对吧?”

“确实如此。”

“那就是了,突袭是一个很有用的战术。我们对冶利部人可是早就有警告通牒的,两个月了,不知道警告通牒他们多少次了。”

“你这是故意麻痹他们啊。”韦云起摇头笑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言在先,并非是不宣而战。冯利人不顾劝戒警告,越过边界,侵犯我大唐疆土,我身为大唐边关官员,守土有责,既然多次劝告不听,那就只能兵征讨了。”

韦云起看着身后的这支大军,呵呵的笑。

这就是一起精心准备的战争,唐军一直在戏耍错误的诱导冶利部,就是为了今天。整整七千多唐军出动。

除了一军留守,张出动了整整三个军。

数量看起来似乎不多,但见识过这支军队的装备和素质后,韦云骑啥也不想多说。人人骑马的七千多府兵,还是配双马,这么豪华的府兵,就算天子的元从禁军都达不到。

弓的装备率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弩达到了百分之四十。

铁甲装备百分之四十,皮甲百分之六十。横刀百分百装备!

这已经不是装备好,而是相当的豪华了。

连辅兵都穿着皮甲挂着横刀背着弓,骑着马,这样的装备,还有那军伍整齐的样子,精锐之师啊。

“都护,洮州府兵如何做到这般模样的?也才几个月时间吧,而且据我所知这军里的辅兵,半年前还只是一群少年工匠学徒、农夫子弟吧?”

“唯有八个字,赏罚分明,严明军纪尔。做到这八个字,自然就有士气!”

七千多杀气腾腾的洮州府兵,看的韦云起都有股热气沸腾的感觉。

秋风拂面,旌旗猎猎,骑着膘壮的战马,韦云起觉得自己来到了地方。

“都护,这次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目标?”张在马上沉思了一会,“目标就是起码要抢个三五万俘虏,十万牛羊回来,而且要让吐谷番人彻底明白,这三百里土地,已经彻底归属大唐了!”

三五万俘虏,十来万牛羊。

张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韦云起觉得目标好高。

“如果吐谷浑大军来援冶利呢?”

“那就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抢牛羊掳俘虏争地盘固然重要,但保存实力更重要。”

听着张如此直白的说出保存实力最重要的话,韦云起真不由对张越的刮目相看了。

秋风萧瑟,张率领着七千余洮州府兵越过曾经的边境线!

还欠1o章!

第368章 最好的行军粮

第四更送上,求订阅打赏!

洮州是黄土高原的西部边缘,往南就是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

洮州就处于这样的一个交汇地带,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的截然不同地貌、地理气候等,使得这里向来是汉胡文化的交汇带,秦汉时起,立都于关中的中原王朝开始拓边陇西,将统治推进到这片地区。

秦代的临洮郡、汉代的陇西、隋朝的抱罕郡,汉胡在这里反复争夺。

农耕与游牧,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在这片地方交替生辉。

隋王朝曾在洮州以南的地区短暂的设立过郡县,但后来这片地方重归吐谷浑,依然由吐谷浑人放牧牛马。

如今,张来了。

带着七千余兵马,向西行军。

到处都是肥沃的牧场,开阔的草原,弯曲的河流静静流过。

一路过来,张已经看到许多群羚羊,鹿群,各种野物,相当丰富。

草原上有一条牛马走出来的道路,这是牧民和商人们踩出的路。

苏定方这两个月来带着洮州骑兵们也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多少次,对于这片草原了如指掌,哪里有河、哪里有山、哪里有山谷、树林,全都绘制成了详细的地图。

大军一路安静的行军,没有嘈杂之声。

斥候骑兵不断的回来,又不报的离开。

洮州骑兵们还都带着狗,狗就是藏獒,这是相当凶悍的一种狗。斥候骑兵们从小开始亲自喂养训练,这些藏獒能成为他们最忠诚的伴侣和助手。

张也养了两只,现在就跟在他的马边,虽只有几个月大,可却已经长的十分壮实。洮州府兵大部分都养狗,其中多半是这种凶猛又忠诚的藏獒。出兵打仗,他们骑着马,带着狗。

有的斥候骑兵甚至还养鹰。

鹰就是斥候们的眼睛,狗是他们的耳朵和鼻子,而马是他们的脚。

韦云起也早现了这支洮州军的奇特,这狗多也是特点之一。

“都护,回头也替我找两只好狗!”

张拿刀把一只野兔子切下两条腿,一条狗扔了一只。相比于家里那三只土狗,这两只獒既大且凶,可对主人又忠心无比。

獒一般只认一个主人,最为忠心,也只听主人的话。

养这种獒,得亲自喂养,花时间跟他们培养感情。而且他们吃的也很厉害,经常得吃肉食,还得是新鲜的,要不然就没有了那股凶猛之劲。

不过这一路上,虽然要喂他们新鲜肉食,可并不会给张带来什么负担。草原之上,正是秋季,各种动物都多,也正肥的时候。獒犬经常能捕到猎物,张的这两只獒,他一只取名叫山下,一只取名叫渡边。才半岁的獒,却已经是捕猎能手。

不过他们捕到的猎物并不会直接自己吃掉,而是要衔回来给张。

张每次都会给他们剥皮,然后再给他们吃。张不但不需要负担它们的食物,甚至还能经常偿偿鲜,野兔、羚羊经常有。

“回头我找羌人给你弄两只刚出生的,你自己亲自养。”

羌、氐、吐谷浑人都有养狗的习惯,而且也多是养獒,狗也是他们的好助手。洮州府兵养狗,也正是学习他们。

韦云起原本还想直接要两条大狗,可一听这獒犬如此独特,也不由的有了兴趣,“这么说,我还得打小养起啊,不过既然只认一个主人,这倒也不错。只是,你这两条狗,为什么要取名山下和渡边啊?”

“山下和渡边只是他们的姓,山下全名叫山下十三郎,渡边叫十一郎。”

韦云骑好奇的问,“难道山下十三的狗娘生了十三个狗崽?”

“没错。”

藏獒算是大型犬,通常一年一窝,一窝五六只,到七八只不等,但多的也能下十只甚至十二三只的。

张养的这只山下十三,他-娘就一窝下了十三只。山下是第十三只,都说狗一窝七只以上必有一只狗王。而且一般先生出来的狗都较小,反而是后生的狗比较强壮。

山下十三,就是那窝里的狗王了。

而渡边十一郎,那窝下了十一只,他也是那窝的狗王。

至于张为什么给两只狗取名字,还有姓,而且偏偏姓山下和渡边,这个张就没再跟韦云起多说了。他原本还想给两条狗取名山本和东条呢。

“洮州将士真的是兵精将猛啊,不但人人有马,还有这么多的獒犬!”韦云起呵呵的笑着。

配马那是需要,毕竟出了洮州,就离开了黄土高原进入了青藏高原地带,就从农耕区进入了游牧区。

这边是大片的草原,更加的地广人稀,而且他们要对付的吐谷浑人,也都有马,机动性高。如果唐军没马,机动慢不说,而且很难做到突然性和隐蔽性。

甚至胜不能追击歼敌,败了还可能跑不掉。

对付什么样的敌人,就得运用什么样的战术,甚至是配套的装备。在草原上作战,跟游牧人作战,没有马,怎么打仗?

汉代李陵,也是个牛逼人物了,可他以五千步卒深入匈奴腹地,这就是取死之道。而霍去病带着一支精锐骑兵,却做到了直捣汗庭。

李棱是勇敢的,不甘心只做个押运粮草军械的后勤,带着五千步兵就敢去单挑boss,勇气可嘉,但头脑就差远了。

在孙子兵法上,这是最不可取的冒险行为。

孙子说以正合,以奇胜。奇,不是奇谋,这个奇读ji,是奇数,意为预备兵。打仗这东西不能老想着冒险,虽然有不少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奇计取胜的例子,但这都不是值得推崇的。

打仗,就得稳稳当当,除非是逼的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比如张上次陇右之战,冒险诱敌入城,以及虚张声势,冒险进军渭州,那是不得已的情况下。

正常情况下,绝不能主动去这样干。

这好比正常情况下,应当想的是老实工作赚钱,不能老想着靠赌博一夜致富一样,那是不可取的。

“都护,前面二十里不远就是漓源县了,青冶利部大营就在那里。”

漓源县,暂时还只是存在于张的洮州地图上,那里苏定方之前带人插了面旗子,树了几块碑,然后盖了几间茅草棚子,就算是洮州漓源县了。

不过现在那里早被青冶利部给占了,青冶利部是冶利六部中最不服气的,也是越界进入黑冶利部最多的。

那个年青强壮的领,觉得冶利真老了,既然他们都怕唐人,都不敢来,那他就带着自己的部落来,他要把黑冶利部的地盘全都纳为已有。

青冶利的年青领留下一半人在原来的地盘,然后带着剩下一半的人到了黑冶利的地盘游牧。

别的部落都是少数牧民过来,唯有青冶利部,来了一半,甚至直接就是打算从此霸占这里不再回去的。

这样的年青领,真是年轻气盛啊。

张早就已经选好了这做为攻目标,冶利七部还剩下六部,人马还是不少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各个击破,青冶利部一半人马跑到了漓源来,这是来送啊。

姿势摆的这么好,张不上都对不起人家的一片苦心。

二十里,对于骑兵们来说,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而已。

在最后的进攻前,张让全军暂停行军。

“休整一下,整理装备,吃点干粮喂下马!”

张下马,也没有再开什么军议。

为了今天,他们已经准备了两个月之久,一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是收割的时候,按计划一步步行动就够了。

张拿起马鞍上的水壶,打开,里面的肉松和奶粉加上水,早已经晃成了粥。

肉松加奶粉,不少洮州府兵都备了这种高级干粮。

“这粥不错!”韦去起吃了一碗,非常满意。

“当然不错。”张笑着介绍,“你知道这个肉松可不是一般的肉松,把一头几百斤的牛杀了之后,最后把全身的肉制成肉松,你知道制出多少吗?”

“二三百斤?”

张笑笑,肉松是将肉煮烂,再经烩制、而成,易于贮藏,食用方便,可以说一点水份都没有。

一头牛的肉取下来经过煮脍砸压等工序处理后,得到的肉松极少。

一斤鲜牛肉,经过风干冷冻后,六斤鲜肉能出一斤肉干。

而十斤鲜肉,只能出一斤肉沫干。

而肉松,出的更少。

一头近千斤的牛,只能出几百斤牛肉,然后这些牛肉最后加工成的肉松,只有二十斤左右,能够用牛膀胱直接将完。

一个牛膀胱刚好装完一头牛制成的牛肉松,带着一膀胱的肉松,等于是把一头牛给带在了身上,还很轻。

若再配上点奶粉、一点盐和茶,可以转战两三月不需要额外补给。

尤其是这个季节,马也不需要带太多饲料,有些盐和豆饼就行了,其余的可以吃草补充。

韦云起原来还以为这个牛肉松跟肉干一样,没想到居然还更厉害。

牛的出肉率一般只有体重一半左右,一头一千斤的牛能出五百斤鲜牛肉,这些牛肉可以制成八十多斤的牛肉干。或者是五十斤的牛肉沫干。

可制成肉松,居然才二十斤左右,这等于是二十五斤出一斤。

“这种肉松配上奶粉,做成的肉松奶粥,相当耐饥,一点点肉松加上奶粉加上水,就能弄成一大袋粥,可管上一整天,而且食用方便,耐贮存和携带。

行军打仗,实是极佳选择,尤其是我们这里处于边关,牛羊并不缺,制作方便,成本还不贵。比起携带麦饭、炒米,可是方便的多,大军再无后勤粮草转运之麻烦。”

韦云起不由面色变的很认真起来,这么一说,这肉松和奶粉,还真是军国利器啊,尤其是在洮州这个地方,有了这个,带上一膀胱肉松,那就可以完全不用再携带粮草了。再有战马充足,这吐谷浑草原之大,也再阻挡不了洮州府兵的铁蹄了!

想到此,韦云起激动的嘴唇都颤抖了!

还欠9章,终于有希望还清债了!

第369章 一个也别想跑

从临潭往西行二百里,就是张奏请朝廷新设的漓源县。

漓源,漓江之源,漓江是黄河上游的一条支流,这是条四百多里的河流。源头处于青藏高原的东北边缘,中下游则处于黄土高原西南缘。

秋高气爽。

广阔的草原上行走着,有种格外旷达的感觉。

“感觉头有点晕,看来年纪大了。”韦云起揉着头对张说道。

“其实这是初来这里人的正常反应,出了洮州就离开了黄土地,越往南地势越高,空气也越稀薄,呼吸就会变的困难。”张笑着给韦云起解释高原反应。

其实这里还只是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地带,海拔并不高,不到三千米。并不会有什么高原反应,像张他们在这里,就毫无异常。不过如韦云起这样刚从蜀中过来的人,一开始还是有一点点不适的。

‘哦,还有这么一种说法?”

“没错,越往南地势就越高,这种不适感觉就越厉害。在吐谷浑再往南,那里是吐蕃,据吐蕃商人带来的消息,现在吐蕃诸部的赞普是朗日论赞,即位之后以一万精兵,攻破苏毗,受尊号朗日论赞,意为政与天比高,盔与山比坚。”

“嘿,口气不小,看来这吐蕃赞普挺有野心啊。”韦云起笑道。吐蕃虽然不少汉人都听过这么个名字,但就算是韦云起这样的人物,吐蕃在他们眼里,也只是遥远西南的一个番部而已,甚至都不及北方契丹、库莫奚、铁勒、室韦等部落重要,

没有谁会想到,这个吐蕃会是大唐一生之敌,将来会打进大唐的都城长安,会一次又一次的把大唐打的头破血流,甚至尽夺唐朝开拓的西域之地,甚至把河西、陇右都给夺了。

一次次的打进关中,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如今唐朝西南之敌吐谷浑,后来彻底被吐蕃灭了。

张就算跟韦云起,跟李世民他们说这些,相信他们也根本不会相信。

松赞干部今年都六岁了,再过几年他就会继承他父亲之位,将来他还会成为李世民的女婿,一次次的找老丈人打秋风。

十二岁即位,三年平定叛乱,迁都逻些,兼并象雄,统一高原,联姻尼波罗。再到后来向大唐求亲,引领着吐蕃越来越强大。

若说松赞干布父亲以前的高原,还只是一片落后的奴隶贵族社会,但自松赞开始,高原就进入一个强盛的封建王朝时期,各种制度、律法、政治、军事、经济都全面展。甚至让吐蕃的统治达到了青海地区。

张很重视吐蕃,因为他知道吐蕃会迅的崛起,大唐的历史上,吐蕃甚至可以算是第一劲敌,连突厥都没有那样的资格和荣耀。

“都护很重视这个吐蕃?可他和我们还隔着个吐谷浑呢?”

“吐谷浑从来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以前不曾是,以后也不会是,顶多三年,我们就能把河南地区夺下,到时我们就能直接与诸羌、氐面对面,甚至能够和越来越强大的吐蕃面对面。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手慌脚乱要好。”

“那你打算怎么做?”韦云起问。

“多跟他们接触,与他们交易,派人入吐蕃去察看风俗,探访民情,了解形势。要击败一个人,先得了解他!”

韦云起对张的这种想法很赞。

一味的隔绝封闭,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张这种办法,才是积极和主动的。

“你说吐蕃那边地势更高,我们汉人过去了会呼吸困难、头疼?那我们还怎么跟他们打,岂不是只能被动防守吗?”

张笑笑,“这种反应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在高原多生活些时间,就慢慢适应了。如果是直接从关内中原调来的兵,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在陇右生活些时间,再配以藏红花等一些药材所制成的药,就不会是大事。”

不过打吐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太过遥远,地广人稀,粮草补给困难,气候难以适应等。打过去了,也不好守。

因此,守好黄土高原的西南边缘一线,其实确实很重要。

但要是大唐能把边境推到黄河源头一带,有一个很广阔的缓冲区,就能对防御起到极好的作用。

最重要的一点,吐谷浑不能让吐蕃给吞了。

吐蕃历史上正是吞并了吐谷浑,征服诸羌部落,然后才在高原的东缘有了立足点,才有资本进攻唐朝。

只要唐朝抢先一步,把吐谷浑给兼并吞灭,把这里经营稳固,那么青海和藏区之间那片广阔的中间地带,那些连绵的山脉,就会让吐蕃难以在北边展立足。

这就是到关重要的大国战略,遏制吐蕃向北扩张最重要的一步。

可是这些现在张也没法跟别人讨论,吐蕃现在还远在天边呢,谁会相信吐蕃会不出二十年就打到这里来呢。

朝廷的第一大敌那是东o突厥,然后是吐谷浑,再是高句丽,再往下排那也是西突厥、契丹等等。

“草黄了!”

张望着那开阔草原上足有半人高的草道。

一岁一枯荣,许多牧民不知历法,就只用草黄来记事,草黄,就又是一年过去。草绿,又是一年开始。

这里是漓河源头,也是后世甘南大草原的一部份,这里后世属于夏河县,境内的甘加草原、桑科草原,都是极好的草原。

以前黑冶利占据着这片肥沃的草场,才有三千骑,两万多人口。而现在,这块地空置许久,青冶利人终于还是被钓上钩了。

喝了几口水,抹抹嘴,拍拍手,张起身。

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干活了。

漓河边。

一片过十万亩的肥沃草场,草甸型高山草原,四周群山环抱,中间开阔平坦的高山草原。

漓河从南向北缓缓流过,水草丰茂,牛羊吃的肥壮,天然的好牧场。

这片草场在吐谷浑冶利部族中称为跑马滩,以前是黑冶利部每年聚会,部族勇士跑马比武的地方。

现在,这里是青冶利的大营。

这里确实肥美无比,可现在年轻勇武的冶利领,却面色苦涩。

隔着并不算深的漓河,唐军旌旗招展,将士密集如蚁。

那连绵的队伍,似乎要把东方的天地都给挤满。

领冶利白马能够看的出来,那里的人马没有过一万,但起码也有七八千人。最让他脸色不好看的是,这支七八千人的唐军,却起码拥有一万多匹马,这是人人双马。

人人双马的唐军。

而且似乎他们还人人配甲,前方唐军身上的铠甲反射着明光。

从东面来,还有这么多兵马,又如此装备,似乎只有一支唐军,大唐洮州府兵。他的人去洮州交易过,带回不少洮州兵马的装备情况,知道洮州的唐军装备很好。

刚年过三十的冶利白马,头顶没有剃,他把所有的头都结成一根大辫子拖在脑后,耳朵上挂一对大金环,浓重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他还有着浓密的胡须。

眼下这双锐利的双眼,盯着东面的唐军。

随风飘扬如海的旗帜,反射阳光的耀眼明光甲,长槊如林。

冶利白马暗限自己大意了,之前他低估了洮州唐军,完全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唐军真的来了。

自己要是多加几分小心也好,也不至于等唐军都杀到了面前了,才反应过来。

跑马滩营地,此时都不到千人。

冶利白马带着半数青冶利部人迁来黑冶利的地盘,这是足有近万人之多。但部族牧民来了后,都分散到了附近各个草场放牧。这里只有千人,战士不到三百。

他根本料不到唐军说来就来。

“三百战士,加上七八百妇孺,如何敌的过七八千的唐军?”

“领,我们怎么办?”

青冶利的人已经吓的脸都白了,有黑冶利两万多人的部族被连根拔起的事在前,这些人也早知道洮州唐军不好惹的。

白马很想说一声慌什么,跟我们干。可回顾四周,只有区区数百人,还个个惊惧失措。打?就凭着他这几百人,还不够给唐军塞牙缝的。

后悔啊,若是多加提防,一现唐军风吹草动,他立即就集结部族人马,此时也起码能能凑起两千战士,还能凑起三四千的牧民一起参战。说不定他还能让唐军考虑一下,或者他可以带着妇孺和牲畜返回自己的部落去。

可现在,他落单了,他被唐军堵住了。

黑冶利部落全军覆没消息当初传到他耳中时,他大骂黑冶利人愚蠢,三千骑的大部落,居然一下子全军覆没在洮州。

居然中了唐人那么简单的诱敌之计,全都跑到一个牢笼一样的岛上去了。

可自己现在不也一样了吗?

唐军故意不理会他,只两个月时间,他就彻底的放松了警惕,再没把洮州的唐军当回事情,甚至还经常派人赶着牛马去江心市交易呢。

两个月后,唐军一下子杀了过来,他束手无策了。

“跑!”

在族人的一脸期待下,白马也只能吐出了那个字。

虽然屈辱,可也是无奈。再不走,只怕一个都走不了了。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时候,唐军已经迅的逼近,其前锋骑兵已经冲向了漓水,水不深,骑兵骑着战马就可以过河。

“都护,这青冶利要跑啊!”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张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营地,也看到了营地里的人在四散而逃,并没有试图组织抵抗。

不过张丝毫不急,苏定方已经带着一支轻骑绕到他们的后面去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先抄了青冶利领的营地,然后再分兵把这附近的冶利部牧民都给抓了。

“青青草原,抓羊开始!”

先欠9章,加上39oo4ooo票的两章,还欠11章。

第370章 拜见大人

冶利白马被生擒活捉!

张的用兵思路跟许多将领不一样,他打仗重计算,而不是算计。此次出兵之前,各种各样的计算,把一切都已经计算过了,如同一遍遍的兵棋推演。

不出手则已,一击必杀!

洮州府兵目的明确,计划详尽。

七千余洮州府兵雷霆一击,轻敌大意的冶利白马,为他的狂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张对于这个结果,甚至都感不到什么兴奋,因为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和计划之中了。

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现在开始第二个目标,趁冶利各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扫荡这三百里草原,把青冶利和其它各部越界过来的吐谷浑人都给扫荡俘虏。

同时,要立即在漓源建立一座坚固的营地,做为前进和中转基地。同时也是战俘转运营。

“在漓源附近,有两处比较理想的地方。一是白石洞,一个石头城。我们选哪个地方?”许敬宗问张。

石头城在跑马滩草原,而白石崖则离这里有五十余里地。

这两处都是漓源附近的优良草场,之前苏定方就选中了两个极优秀的基地位置,跑马滩的石头城,和白石崖的白石洞。

这两个地方的地形相当奇特。

石头城的地形,就像是天然岩壁构筑而成的一座完整的天然石头古城,又像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巨型宫殿。

其正北是巍峨恢宏的山峰,当地人称为石镜山,其灰白色的岩石易反光而得名。东边耸峙壁立的险峻岩壁,凌空入云,云雾缭绕。

南边两座石峰拔地而起,相峙并立成石门。

再南面一带,峭壁矗立,清流跌宕,使得这里就犹如一座天然的石头城。

只要把南边的石门一守,那里面就是一座天然城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对于游牧的吐谷浑人来说,这座石城虽险,可他们并不重视,因为他们是游牧流动的,平时住的是帐篷,居所不定。

再险的石头城,他们也不需要。

可对于张来说,这处石头城却显得非常重要了。

漓源附近,多是草原坡地,极为平坦开阔,这样的平原虽是优良的牧场,但却无险可守。而有这样一座石头城,那么稍加修整加固,就能迅的拥有一座坚固无比的堡垒。

既能做为这次出兵的临时营地,也能做为后勤基地,甚至将来可以做为大唐在这里的永久镇守防御堡垒。

无险可守,就得想办法。

寻常情况下,就是筑城。

但在开阔的草原上筑城,工程不小,而且还得形成堡垒群,这样才有成效,如果只是孤单的堡垒,几乎很难起到作用。

历史上,沙俄占领哈萨克草原的时候,就是搞堡垒群,通过一座座的堡垒,点连成线,再线连成网,终于把这个大草原给吞并了。

而中国古代的王朝,对付游牧民族却多是防御为主,修长城。依借边关的山川形势,凭险而守。

虽然秦汉都曾兵出长城,远征塞外,但对于草原向来都只能是痛打一次,然后让边关得几十年安稳,然后几十年后,胡又复又强悍,就只能再次征战一番,弄不好还会翻车。

最大的原因,就是打赢了,可却没办法长久把守控制。

张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守,比如他现在,只要找到一些支撑点,他起码能把洮州的边境向外扩展几百里。

漓源百里地,划为一县,肯定也得要筑城修堡,这样才守的住。

寻常修堡太费时间和财力人力,现在有一个现成的石头城堡,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在准备用兵之时,张就让苏定方不断的搜集各处地理资料,寻找可以让大唐做为支撑点的地方。

苏定方找到了不少这种地方,其中漓源县内就有两处,石头城和白石洞。

白石洞也在漓源,但距离石头城有约五十里,在石头城西北面。

这里有一段东西走向,长约三十里,宽约五六百米的白石崖。

偌大的草原,在这里被齐齐的裁下来,分成了上下两层。

层与层之间,形成了一道又高又长的陡峭石崖,因那石崖呈灰白色,远处与绿草相比,显得较白,因此称为白石崖。

远处看,就似一道白玉屏风,横在半空,相当壮观。

而就在这段石崖的偏西处,有一眼溶洞,洞口只能容三四人进出,但越往里走洞越大,里面有潺潺流水,曲径通幽。

这个迷宫一样的溶洞据说绵延百里长,能通过一片高山,直达西北面另一片草原上。

唐军完全也可以在在这个溶洞里加以整修,建成一座洞中城堡。里面驻上个几千人都不成问题,还可以在洞口石崖壁下再圈一块地方,修点墙,到时就成了内外两重城池了。背靠石崖峭壁,免受一面之敌。

而城中还有沿堡,无疑更加安全。

一个是天然石头崖城,一个是天然的石崖溶洞。

“石头城做为兵站,并转运粮草,溶洞做为兵站兼战俘营,两处都驻兵把守,加固修整。”

临潭到漓源石头城二百里,石头城距白石洞又五十里,张打算在临潭到石头城之间再修筑几座军堡,作为兵站,保护临潭到漓源的路线,同时也分段转运粮草、运输伤员,押送俘虏、战利品等。

计划里,漓源县是不会放弃的,这里将成为洮州的牧场,专门饲养战马和牛羊,同时也会开垦万把亩耕地用以自给。

远期计划还将在漓河边修建一座县城,位置就在石头城和白石洞之间。

石头城和白石洞是军堡要塞,一南一北拱卫着漓源县城。

张有一套很大的计划,要把他撕下来的三百里地,经营稳固。

不过现在,他需要的是把石头城和白石洞一南一北的稳固。

有如此坚险的两座堡垒要塞,不用再惧吐谷浑再想虎口夺食。

冶利白马被押了上来,这位年青的青冶利部族领,狼狈不堪,一边脸还肿胀着。他没跑出多远,就被苏定方拦截下来,一通混战,被生擒活捉。

“跪下!”

几名牙兵上前,一脚踢过去,强按着白马跪在了张面前。

“你就是张?”白马冷笑着问。

牛见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我家都护的名讳岂是你可以叫的,这是我大唐定西都护府都护,使持节、洮州都督、洮州刺史,还是安抚使、经略使、招讨使等,乃堂堂大唐上柱国、武安县开国侯!”

他笑了笑,“你得称一声大人!”

周边一群牙兵们哄笑。

大人这个称呼在中原那是爹的意思,不过洮州那些臣服的番部番人,如今个个都称张都护为大人。

冶利白马不想叫张爹。

张打量着这个彪悍的部族战士,摇了摇头。农耕文明,一般都会选一些年老的人做为主事者,就比如大唐的朝廷中,宰相几乎都是年纪一把的人精。他们经验丰富,知识渊博。而游牧部族中,那些担任领的,却多是彪悍勇武者,个人武力都很高,但未必就有多聪明。

冶利白马的败,败的相当的简单。

跟这样的对手交战,赢了都没什么成就感。

“冶利白马,如果你愿意归附我大唐,愿意为我大唐前驱,某可以为陛下请求,恕你一死,甚至给你授官赐爵,也并非不可能。”

“去死!”冯利白马只吐出了两个字。

张笑了笑,挥了挥手。

牛见虎一把拎着五花大绑的冶利白马就拉到一边去了,拔刀,斩。

干净利落。

其它冶利部的俘虏们,看的眼角直跳。

张面色如常,继续道,“好了,顺者生,逆者亡。冶利白马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好了,你们谁愿意同冶利白马一起死的,站出来,我成全你们!”

一群青冶利部的大小头人们,面面相觑。

这唐使如此简单直接的就杀了白马,谁还敢站出来。

他们固然不愿意叫张爹,可也更不想死。

没一会,就有数人越众而出,跪在张面前。

“拜见大人!”

张点点头,让人把他们身上的绳子给解了,然后望向剩下的那些人。

最终,在张的目光注视下,多数人都站出来叫跪拜,只有少数人不肯站出来。

对于这些人,张倒没有再杀。

都是青壮,回头落为奴隶,可还是很有用的。

他们不肯降,那他们连着他们的家人都只能做奴隶。

而那些肯跪伏叫大人的,张饶了他们,不过他们的家眷都要被送去石头城,再转运回洮州,做为人质。这些跪伏的人,张把他们单独编为一军,算是扈从军。

“都护,这些人未必可信啊?”

“我知道,但有他们的家眷做为人质,我们再多提防一些,这些人也是可以用的。”

冶利其余几部实力还很强,如果能收编一支吐谷浑带路党,起码也是能充当炮灰用用的。等这仗打完了,再裁撤掉就是了。

从白马的部下,选出了二百人,张让他们分别为唐军带队,去找附近的其它各部。

第371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三更,41oo张月票加更!

“犯我大唐,虽强必戮!”

“交还所有汉民,或者被我们剿灭!”

——大唐定西都护府都护、定西招讨经略使、洮州都督张文远!

黄河岸边,白冶利部领冶利真收到了来自大唐的信,或者说是最后通牒。送信的是青冶利的一个战士,曾经的青冶利战士。

如今,这个战士却已经成了大唐定西都护府辖下的一名士兵。

青冶利的领白马死了,进入漓河上游的一半白冶利人也都或死或降。那些青冶利部的战士,组成了一军,军号平夷。

听到这个名字,冶利真拳头捏的死死的。

冶利白马,那个有些急脾气的年轻人,冶利七部年青一代中的第一勇士,居然已经死了,连带着半个青冶利部就这样没了。

不但青冶利部损失了万余人口,其它几部进入原来黑冶利地盘的牧民,也大多被唐军俘虏了。

加起来损失近两万。

最让他愤怒的还是唐人把冶利部的战士收编成军,让他们调头来攻打自己人。

平夷军,两千六百战士。本来都是冶利部的战士,现在却为唐人效力。

冶利真对于唐军的突然出兵也是事先毫无防范,甚至冶利白马被杀的消息传回,他们花了许久才真正的确认。

冶力真派人去召集各部领来议事,并派人向青海上报大汗。

唐军的兵力已经得到确认,七千余,这是三个军的兵力。还不到一个满编军团,但那个张文远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青冶力败的相当惨,唐军在黑冶利的地盘上横冲直撞,将一个个冶利营地攻破,俘虏所有的人口,抢走所有的帐篷牛羊。

冶利部再损失了两万人口,而唐军却毫无损失。

加上此前黑冶利被连根拔起,冶利七部损失了近五万人口,这是七部高达两成的损失。

黑冶利直接族灭,青冶利也被打断了骨头,部落领都被斩杀了。

冶利七部实力损失两成,可唐军却越打越强了,他们已经增加了一个青冶利等被俘虏部落战士组成的平夷军,让军力增加到了一万。

“当务之急,是立即集结部落战士,若仅凭一部之力,只怕我们打不过他们。切不可再让唐人给各个击破了!”

须花白的冶力真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原来冶力七部拥有二十多万人口,有多达两万骑的战士。可是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损失了近五万人口,而唐军呢,实力未损分毫,还扩大了。

彼涨此消,这是一个可怕的情况。

一万唐军,在这片草原上,没有一个部落单打独斗能打的过唐军了。

6续有几个领到来。

大家都在争论,冶力真希望先往后撤,最好是撤到黄河对岸去。他觉得唐军兵锋正锐,他们应当多争取些时间,让各部的战士都能集结起来。

其二,马上就天冷了。

若能把这支唐军引诱深入,那么他们的粮草补给就会成为问题,甚至是越往南,地势越高,外人是很难适应那里的气候的,他们的战斗力会大减。

借助天道地势,来击败唐人。

不过老冶力真的话,却被其它几个领认为是畏敌。他们并没有吸引黑冶利部和青冶利部的失败教训,认为那都是特例,并不能说唐军就比他们冶力部战士强多少。

黑冶利是中了诱敌之计,被困在孤岛上。

而青冶利是被偷袭,战士没有集结起来。

怎么能因此就说冶力部战士不如唐人呢?只要他们在这里集结兵马,到时他们兵不会比唐人少,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地形被困,如果唐人无法偷袭他们,那在这开阔的草原上作战,冶力部的勇士们怎么就打不过唐人?

他们兵马比唐人多,他们地形比唐人更熟悉,气候也更习惯,他们完全没有理由会输的!

这些话在动摇冶力真的决心。

他虽是七部领,但实际上他只管的了白冶利一部,上冶三部都管不了。部落自有部落的一套规矩,遇事都是聚会商议,他这个大领,也不过是主持召集而已。

初战告捷,唐军上下一片喜色。

几乎没有伤亡,而夺得了如此战果,上下自然都高兴。

俘虏了两万余吐谷浑人啊,夺取的牛羊马匹无数。特别是他们夺的马匹,那都是最有名的河曲马。

河曲马是河西马的一种,与青海骢、吐谷浑龙驹并称的吐谷浑三大名马,这可是上等战马种。

正是秋季之时,夺得的牛羊马匹,都非常肥壮。

府兵们一边行军,一边都在暗自计算着这回能分到多少了。上次灭黑冶利,俘虏两万余人,事后每个府兵都分到了不少的战功积分,去拍卖会拍下了不少想要的东西。

“此地秦汉以前,属羌人牧地。东汉景帝之时,归附汉朝。西晋时起,为吐谷浑所辖,北周时,地入廓州总管府辖。隋前期又归属吐谷浑,后期则属西海郡赤水县地。”

许敬宗对于这片他们刚踏上的草原的历史,倒是非常清楚。

张他们已经出了原来黑冶利的地盘,已经踏上了属于白冶利的地盘。张知道许敬宗说的没错,他甚至也还知道,这片地方在后世,属于青海河南蒙族自治县。

被称为青海的南大门。

这里的海拔已经比漓源要高了,达到了三千多米,这里的草原也跟之前跑马滩草原有些不同,是典型的高寒草甸型草场。

高寒的气候,使得这里很难再看到树。

只有草甸、滩地,还有蜿蜒的河流。

张对照着自己的地图,认出眼前那条弯弯曲曲却又很窄的河,应当就是泽曲,一条重要的黄河支流。

夏季的时候,这里的河水会很多,甚至会把河滩、草甸变成一片水乡泽国,到了春季,这里是沼泽地,眼下情况稍好,河水较少,河滩也不会处处都是陷阱。

这里水好,滩平,于是草自然也长的好,别处的草都黄了,这里的还一片绿油油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飞禽走兽。

羚羊、白唇鹿、野驴、野马群等等。

“这地方好!”

看着这片青绿的河曲沼泽,大家都不由的赞叹。

“定方,在这里立块牌子,写上赤水二字。以后,这里就是我洮州赤水县了!”张现在挺喜欢圈地占地的,后世人到处旅游,每到一处,总喜欢留下到此一游几个字。

张现在则喜欢每到一地,立牌树碑。

加上赤水县,他已经为洮州新增了四个县了。

说来张在洮州的行事,其实与历来各朝边关政策大有不同。自汉起,各朝对于边关的番部,最喜欢的还是羁糜政策。

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政策,番人只要你口头上尊朝廷为主,那么朝廷就承认你的事实地位,给你授封官职,你的地盘还是你的地盘,你的部落子民也还是你的部落子民。

不管给你都护还是刺史或者将军职务,反正这都是可以世袭的。你也不用向朝廷纳税,不用服役,只要你承认一个中国原则就行,不要造反、抢劫边境,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种政策无疑是最省事省力的,但实际也最没有控制力的。中原朝廷是完全不干涉他们的内政,哪怕他们内乱,部落叛乱,或者有人篡夺领之位等等,没关系,你们打你们的,朝廷只是看着。等你们打完了,谁赢了,就派个人过去,给这赢的人授官册封。

这种策略之下,朝廷对这些番部没有丝毫的管束力,番部对朝廷也没有半点忠心可言。

但积极一方面的作用也有,就是有了对话机制,不会动不动就开打,还能互市贸易等等。

甚至一些内斗失败,或者被别部攻击失败的领,有时会带着人马跑到中原来内附,朝廷也会给他们划块地,然后继续封他们做刺史、将军等,他们的人也依然管他们管。

原来洮州的番部就是这样的,可张瞧不起这种制度。

说来当年西晋时的五胡乱华,其实也就是这种制度下出的问题。

张不管什么分治,而是要当就当个真正的大唐编户齐民。

对境内的番部如此,对外的番部也一样。

有机会,那就收拾他们,建城筑军,屯垦移民,认真的把这些人管理起来。

移民驻军,拓边垦荒,开放商贸,张觉得这才是真正行之有效的边疆番部管理办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不是说说玩的。

只要把他们彻底的编入统治之下,然后对他们进行汉化教育,让他们成为一个真正的汉人,那才能一劳永逸。

若是让他们处处保持着自己的部落文化、传统等等,那就永远不可能融合。自然也就一直会是对立,甚至战争也不意外。

要达成张的计划,战争就是必不可少的。战争先击跨他们,然后将那些桀骜不驯的卖为奴隶,那些听话的编户齐民,他们的孩子都得接受汉化教育,这些胡人与汉人一样的生活耕作等,几代之后,就再无番汉之分了。

张始终相信,汉民族这个族群,并不是以血统分的,而是以文化分。汉时李陵战败降匈奴,他和他的那下部落,从此生活草原,在那里娶妻生子,数代之后早就彻底成了胡人了。

而北魏的鲜卑人,很多就主动汉化,虽然北魏、东魏、西魏都早亡了,但许多鲜卑人其实已经完全成为了汉人。

什么元氏、长孙氏、独孤氏、宇文氏、慕容氏等,大多已经成了汉人,由里到外,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化夷为汉的,都是好番民。

如果不能化夷为汉,那他们只是边境的毒瘤,越早铲除越好!

还是欠11章,哎,我已经出不去了!

第372章 我也还有帮手

第四更送上,兄弟们来点打赏吧!

有平夷军带路,加之洮州间谍们收集到的情报,行军很顺利。那些平夷军冶利人,倒没敢耍什么坏,他们的父母老婆孩子全在唐军手上,加之唐军数量是他们的三倍。

“白冶利的大营,距离我们出来的石头城,有二百里地。”

但距离临潭却也仅有三百里地,他们之前是先西向到的石头城,可如果从临潭直接到白冶利营地,却是西南方向。临潭、石头城,白冶利部,是一个三角形。

草原上行军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山川河流拦路,基本上都是直线。只要认准方向,骑着马行军很方便。

张率领着一万人,并没有带后勤部队,人人都是配双马的战兵。每个士兵带了一些炒米、牛羊肉松,以及奶粉、茶叶、酥油、盐巴,还有一些喂马的豆饼粗盐。负担并不多,每人两壶箭,一张弓一把刀,另配两条弓弦。

加上铠甲刀枪、毯子披风等,全部负重并不高。

每伙还特别准备了几匹马专门驮帐篷、锅等物资。

这样的行军,没有拖累,想快就能快,想慢也能慢,是非常舒适的。韦云起也算是历经隋唐两朝,打过不少仗的儒将了,可一路上来那轻松的行军,还是让他惊叹连连。

每天行百里,晚上给马脚绑上马绊,把马放到草原上吃草,早上再喂点盐和豆饼,马精神无比。

而士兵们有帐篷,有毯子,晚上睡的也好。

韦云起最喜欢的还是肉松奶粉粥,这种压缩肉松加奶粉,凉着吃也行,煮着吃更好吃。扔一点肉松,倒点奶粉,加上水,再入点盐,草原上采点野菜和蘑菇,一起煮熟,那真是美味无比。

他还喜欢往里面放点炒米,再加点椒盐,真是享受啊。

吃完了,再煮壶酥油茶,美滴很。

韦云起感觉自己出来这些天,天天在马背上,看不尽的蓝天白云绿草,居然还长胖了点。

不用吃难以下咽的蒸饭,不用吃带着壳的粟饭,也不用啃嚼不动的牛肉干,甚至完全不用饿肚子,幸福啊。

他有时也觉得洮州府兵们这吃的太好了,穿的用的装备也好,战马,帐篷、毛毯、羊皮马甲,丝绸披风,一个小府兵,吃的用的骑的,比寻常府兵一个队头都好。

但想想人家的战绩,人家的缴获,一切又很正常了。

府兵自备部份装备,洮州军府准备一些。

洮州都督府是有钱的,府兵们也很有钱,他们装备好,不是很正常吗。

韦云起现在对这种能够二十多斤牛肉压缩成一斤的压缩肉松很感兴趣,万一吐谷浑人,或者突厥人都学会了这种军粮制作技术,那不是很危险?

以往突厥人或者吐谷浑人进攻,他们都是直接带着牛羊行军的,边行军就边杀牛羊吃肉。牛羊还不用人马运输,直接赶着走就行,而且路上吃草不用额外负担。

虽然赶着牛羊打仗,比起汉人车拉人挑的运输军粮,要方便的多。但也是有一定的缺陷的,可张的这种压缩肉松,却让韦云起看到一个隐忧。

因为中原缺牛羊,哪怕猪、鸡、鸭等也能制成肉松,但毕竟中原是农耕王朝。可草原上人的突厥人、契丹人、吐谷浑人等不同啊,他们不种粮,可却拥有极多的牛羊。

若是让他们学了这技术,那他们可就如虎添翼,以后更加方便了。出征前,把那些公牛公羊什么的都杀了,加工成肉松,一头牛可以压缩成二十斤肉松。

一个士兵背上一膀胱的牛肉松,再加上一袋奶粉,那就等于是背着一头牛在行军啊,甚至还得再加上头奶牛。打上两三个月,估计都不会缺粮草。不用赶着牛羊行军,这机动性能当然是大大提升的。

有了肉松和奶粉,他们更加来去如风了。

“不用担心,普通肉松可做不到我们这样,他们只会做五六斤肉晒成一斤的牛肉干。”张笑着说道,肉松、奶粉,这个并不容易。而且这些草原牧民,也不一定愿意去想如何做。他们有现成的牛羊,哪会去想那么困难的问题。

而且压缩肉松,那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大军前行。

泽曲,现在被张命名为赤水。

斥候回报,前方现一队吐谷浑人,自称是冶利部使者。

使者只有十三骑,不是什么以一当百的牛人,被带到大军前,还有些面色白。

冶利使者很紧张,这个唐人都督在草原上已经被传说是个喜欢吃人的家伙,尤其喜欢挖人心肝煎着下酒吃,还有人直接喊张为阎罗。

黑冶利和青冶利的领,还有那个使者的野利雄,都是被他吃掉了心肝的。

使者不想来,但领让他来,他没办法。

“我家领让我转告大唐洮州都督,你们已经越过了唐朝边界,进入了我吐谷浑之领地上。我家领让都督立即退回唐境,至于你所要求放还汉民之事,可以两家商议。”

“商议,商议个屁!”牛见虎站在旁边大喝一声,吓的那个使者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冶利部已经有五万人口落入这唐将手里了,不怕不行。

“见虎,别这么大声,人家可是使者。”张笑着道。

张说了话,牛见虎退下。

那使者千恩万谢,话也流利了一些。把冶利真要带的话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冶利真做为冶利七部的领,让人带话给张,对于此次的冲突十分遗憾。他认为大唐和吐谷浑还在进行和议,具体的边境也还没有划分,在此之前,双方应当保持克制,以旧有边境为界,互不越界。

言外之意,黑冶利进攻江心市,有错在先,越了界。但张把黑冶利的地盘就占了,这也是越界。

如今张把原黑冶利地盘上的各部牧民袭击俘虏,这是不对的。

当然,冶利真本就化解冲突的本意,要求两边保持克制。

他要求唐军撤回洮州,而他也保证冶利部不再踏入原黑冶利的地盘,那块地方先做为两家的缓冲地带,各不许踏足。

此事就上报两家朝廷,由唐使在青海与吐谷浑大汗亲自商议,拿出一个结果来。

至于张要求交还上次战争俘虏的汉民一事,冶利真也愿意。但他同时要求洮州也交还被俘虏的冶利部几万部众。

双方在跑马滩交换俘虏,然后休兵罢战。

冶利真确实很有诚意,可惜张又不来讲道理的。

他带着这么多兵,可不是心血来潮,跑草原上来野营看风景的。他可是整整准备了两个月,谋划许久,为的就是冶利部的地盘人口和牛羊。

说白了,张是看上他们了。

至于什么黑冶利人袭击在先,冶利七部上次抢夺了汉民,那些通通都只是出兵的表面理由而已。

“很好,对于冶利真老酋长的一腔真心,我很佩服。冶利部总算有一个肯讲道理的人了,你回去告诉冶利真老酋长,就说他年纪大了,我也不忍让他亲自跑一趟石头城。反正我都已经走半路上了,因此干脆我就亲自去拜访一下冶利真老爷子还有其它几部领们。”

“有什么事情,咱们亲自面对面的谈,到时谈好了,我顺便把我的汉民同胞们接回去!”

张一脸笑意的说着,可那使者却怎么看都觉得张的话里充满着威胁的意识。

“不用麻烦张都督辛苦,我们到时在石头城会面就好!”

“哎,我们汉人最讲究个尊老爱幼,冶利真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劳累他呢,我亲自去拜访!”

“真不用!”

“嗯,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根本没有和谈诚意啊?”

张三眼一瞪,面一黑,那个使者连忙点头如捣蒜。

使者一脸忧愁的走了,走的时候频频回头,多看了唐军几眼,尤其对那支打着平夷旗帜的‘唐军’更是多看了好多眼。

使者一走,马周、许敬宗、岑文本、孙伏伽、李守素,这一大群的官员们,立即都来找张开小会了。

他们都觉得冶利真的条件不错,可以考虑的。

“这条件有什么好的?黑冶利部的地盘是我们自己打下来的,黑冶利、青冶利等俘虏,也都是我们自己抓的,我们干嘛要答应冶利真,退回洮州?为何要把辛苦抓的奴隶再放回去?”

“可是冶利六部已经有了准备,我们深入草原,在草原上与他们作战,既无兵力优势,也无地利、天时等优势,胜负难料啊。”

许敬宗认为张有些冒险,打了几个胜仗,就有些看不清形势了。

“没有六部了,是五部半。”苏定方是支持打过去的,他帮着说话。

“可旁边还有个野利部呢,他们还有五千骑啊!”马周也加入言,野利部跟洮州一直有点过节呢,那也是几万人的部落呢。

张笑笑。

“哈哈哈,又不是只有冶利人有帮手,我也有帮手!”

马周等文官们一头雾水?

帮手,哪来的帮手,难道是指平夷军?这才多少人,而且真打起来,这些人未必靠的住啊!

又加更一章,还欠1o章了,债务又减少了一些!你们是欺负我现在存稿没有了啊,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有稿子,我再来个日更五万!哎,说多都是泪啊!谁叫我没存稿了呢。。。

第373章 等的就是今天(第五更)

等五更送上,42oo票加更!

秦汉以前,青海一带被称为羌戎之地。

诸羌名目繁多,党项羌、雪山羌、白马羌、白兰羌、白狼羌、白狗羌等等,这些羌部一直生活在青海以及藏北、川西等一带。

到了七世纪,也就是此时,青藏高原活跃着许多部族。

除了山南的悉补野部,也就是吐蕃本部外,还活跃着许多大小部族。

其中势力很大的就有阿里地区的象雄部,以及藏北羌塘高原的苏毗两大部族。而在青海地区,则有吐谷浑一家为大,另有附属的党项,还有依然独自生活的白兰羌、多弥、白狼羌等部。

比如冶利七部是吐谷浑族,本是鲜卑一支,后改族为吐谷浑。他们在河曲一带游牧,在他们的西面北面一带,则是党项诸部。

越过积石山脉,则是白兰羌,再往南是多弥,再往南就是苏毗部。

白兰羌的位置大约在青海的玉树东北一带,多弥国则是在玉树附近。苏毗在更南面一些。

白兰羌离白冶利部营地只有四百多里,哪怕绕点路,也不会越过千里。在草原上,千里都不是什么太遥远的距离,几天的行程而已。

“这个白兰羌,是我们的帮手?”

一群文武看着张掏出来的那副手绘地图,被上面精细的描绘给震到了。山川河流,绘制的十分清楚。不是一般的清楚,大一点的河流都有绘制,甚至山有多高都有标记。

山有多高,河有多宽,哪里是可通行的山口,一一标记的清楚。

这张地图还有一个惊人的地方,在于上面标注了许多部落的名字,上面还有每个部落的实力。

比如这个白兰羌,距离白冶利部直线距离才四百余里,实际路程也不到千里。而这个部落的实力,让他们有些吃惊,居然有胜兵万余!

而白兰羌西南的多弥国,相距白兰羌只有二百里,也一样的有胜兵万余。

胜兵万余,这个实力可就很强了。

冶利七部,加起来也不过胜兵两万。党项羌八大部族加起来,也不过胜兵三四万而已。

“白兰羌跟党项羌和吐谷浑算是世仇!”张再次轻飘飘的说出了一个让马周等人激动的事实。

羌人先秦时代就在青海一带生活了,可为何一直都没有怎么成势,甚至让西晋时从东北迁来的鲜卑慕容的一支分支给做了主呢?

因为羌人最好内斗,部族众多。这些部族可没有什么部落联盟,平时聚族而居,也是游牧,与其它部族间多有争斗,然后他们还记仇。一旦打过一次,那以后就是世仇,动不动就要弄点猎头之类的。

因此诸羌过了上千年,也没有形成一个联盟,更没有形成一个国家。一直散乱无序,吐谷浑后来,都成了老大。

诸羌中党项人后来投了吐谷浑,实力算是比较强的。更有不少,早在汉时就被征服,迁往了中原内地。

但在西南一带,还是有许多羌族依然过着自己的传统生活。

如玉树的白兰羌、甘孜的白狼羌,实力都很强,吐谷浑曾经想要征服他们,双方打了不少仗,加之白兰羌与党项羌早就是仇人了。

说他们是同一族,他们自己都不认。

张在洮州开边市,就有白兰、白狼、多弥这些大部族前来贸易。

白兰和多弥都盛产黄金,张用茶叶、丝绸换他们的黄金,没少赚。白兰羌和多弥他们对于与洮州的贸易也很满意,因为他们觉得跟洮州贸易,金子换的东西多。

此时的吐蕃虽然在朗日论赞率领下,吞并了苏毗和象雄两大部族,但实力还没有扩张到青海东南一带。

历史上,要到松赞干部的时候,大将禄东赞带着十二万大军,进攻多弥,还先败后胜,好不容易才吞灭了多弥。后来又灭了白兰羌,再之后灭吐谷浑,征服党项羌、白狼羌。

此时,白兰羌和多弥还是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远交近攻!

这是最实用的一招。

冶利是张进攻的对手,而党项又在冶利边上,随时会支持冶利。张要对付的就不仅是一个冯利部,还有随时可能出手的党项人。

既然冶利人可能拉着党项人帮忙,那张自然也会找打手。

张早就有安排了。

在两月前,他就秘密的派人去了白兰国和多弥国还有白狼国三国,找这三个实力强大的部落联盟。

张没说借兵,而是直接说联盟。

大唐与他们三家联盟,一起进攻党项羌和冶利部。

张甚至都没开口给什么报酬,只是承诺事成之后,到时三国就能与大唐方便的贸易,不用再受这些吐谷浑和党项羌的拦截、抢掠,以及征收过路重税了。

他承诺以后每年至少给每部十万斤的茶叶交易额,三国可以用黄金也可以用牛马、皮毛等交易。另外丝绸、布匹这些,也会加大贸易额度。

草原人都需要茶叶,处于高原上的这三国更需要,一年十万斤茶叶,还是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他们当然利于接受。

而且他们对于出兵打吐谷浑,打党项羌,更乐意。他们早就想要打他们了,只是以前打不过而已。

现在有了大唐这么强力的一个帮手,自然乐意。

三国与大唐基本上没冲突,因为隔的太远。

如今联手打吐谷浑,以后还能做生意,不必再让吐谷浑、党项羌在中间阻拦,不用忍受他们的勒索、抢劫,三国都很愿意合作一把。

“他们真的会出兵?”

许敬宗有些担忧,隔着上千里呢,谁知道这三个盟友靠不靠谱啊。万一到时他们不来,那岂不是他们要单挑数倍于已的冶利、野利二部?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就在我们出兵的那天,三国已经合兵一处,在牦牛河边与我的使者一起歃血为盟了。他们已经按约定的计划,先行兵,事实上。如果一切顺利,此时他们应当已经到了冶利人后面的党项羌人背后了。”

一群人直吸冷气。

这招远交近攻,好贱啊。

用盟友对付冶利人的帮手,这么一来,冶利人就没有了援兵了。

————

青海湖,西岸不远。

吐谷浑的都城伏矣就在此处。

“伏矣”为鲜卑语,汉意“王者之城”。

这座吐谷浑王城,有内外两城。外城南北长约四百余丈,东西约同。内城为一方形,四面各约七十丈。

城池是汉城方格,距离青海湖只有十五里,旁边还有一条大河经过。

不过这虽是王者之城,但其实吐谷浑人更喜欢居住在城外的帐篷里,哪怕是住在城里的人,也喜欢搭帐篷住。

建这样的一座城池,更多的是一种象征。

四方商旅在此贸易,交易胜过王城的作用。

城外,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的汗帐就设在河边。

慕容伏允正和唐使唐俭商议着和亲的内容,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但唐俭突然提出一条,大唐公主尊贵,须吐谷浑太子亲往长安迎接。

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的太子原本是慕容顺,可早年因为一直在隋做人质,后来更是成了隋皇用来分裂控制吐谷浑的傀儡,因此慕容伏允早就废了这个太子。

他一直重用的是次子尊王。

慕容伏允如今立此子为太子,太子叫达延芒波结。慕容伏允想为他求娶大唐公主,大唐倒是表现的挺好说话的。

但现在突然提出,要让太子亲去长安迎亲。

慕容伏允不太愿意,因为唐俭一开始甚至说让他们父子俩一起去。

慕容伏允在隋朝时是去长安朝拜过的,对长安不陌生,知道长安繁华。可也吃过中原的亏,当年都亡了国,隋末好不容易才复的国,并不想去了长安回不来。

他让太子去,可太子也不想去,他担心去了就回不来了,到时万一大汗之位让他哥慕容顺给夺了去,岂不冤死。

大唐公主虽金贵,可也没金贵到那个份上。

唐朝愿意嫁公主,可非得让太子去长安迎亲。

太子想娶公主,可却不想去长安。

于是乎,本来一切顺利的谈判,到这里卡住了。慕容伏允提出好几个替代方案,比如派吐谷浑的王去迎亲,或者多给牛马等等,反正唐俭油盐不进,就是要太子亲迎,要不然就是没诚意。

今天慕容伏允在汗帐设宴,请唐俭一行唐使吃酒喝肉,还想再劝劝他。

结果吃到一半,外面有人送了信进来。

信看完,慕容伏允脸上笑容全没有了,甚至非常难看。

上次唐军灭了吐谷浑冶利七部中的黑冶利部,俘虏其两万余口,慕容伏允因为是黑冶利先动的手,还是越界袭击,结果反被唐洮州兵给歼灭,他怒虽怒,却找不到难的理由。

主动挑事,反被人给灭了,他有什么脸去跟唐使争论?

而且他也担心因为黑冶利部进犯洮州之事,引得谈判破裂,让唐军兵来讨。最后他打落牙往肚里吞了。

可这才安稳了两个月,洮州那边又出事了。

“大汗似乎脸色不太好啊,可是遇什么烦心事了吗?”唐俭吃着烤羊肉,很悠闲。其实他从慕容伏允脸上的神色,已经大致知道了那封信的内容了。

估计是洮州的张文远终于动手了。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洮州近期会动手兵。

为此,本来已经谈到尾声的议和,他故意弄出个非要太子往长安迎新的条件,把这事卡在了这里。

他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张文远出兵,等的就是那边的好消息。

只要那边有了好消息,他这里就可以把之前不少很不好的条件推翻,重新谈。

“洮州刺史突然越境出兵,袭击我冶利部,俘虏两万余口,掳掠马匹牛羊十几万!唐侍郎,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慕容伏允怒喝。

帐内,数名吐谷浑侍卫已经手按到了刀上。

唐俭依然很悠闲。

“敢说大汗,张都督为何兵啊?”

一句话,慕容伏允有些被问住了。

他继续问道,“上次,就是冶利部兵突袭了我大唐洮州,幸得张都督拼命反击,方守住洮州不失。此事后,敢问大汗可有给过我大唐半点解释?”

“没有,此事我亦问过大汗,可大汗说此不过是边境上之摩擦尔。”

“今日,我亦以此原话回复大汗,洮州出兵之事,绝非我朝廷所授意,此乃洮州地方与冶利部的摩擦而已!”

一番话,说的慕容伏允有些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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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靠山王

月光如水银泄地。

帐篷里也透着光,唐俭坐在那里喝着茶,半夜了却还睡不着。

白天,通过旁敲侧击,他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想要的信息。现在他把这些信息拼凑在了一起,大致能拼凑出洮州那边的局势。

已经升任为定西都护的张三,非常了得,不负朝廷重望。先是将计就计,诱黑冶利上了江心岛,把个两万余人口的黑冶利部连根拔起。然后过了两个月,等冶利人都已经麻痹大意的时候,再次突然出兵,把进入原黑冶利部的青冶利等部牧民两万余品给歼灭俘虏。

这个张三,甚至还用降服的青冶利等部落战士,组建了一支两千余人的平夷军。

如今不但把原黑冶利所占据的那三百里地肥沃草原给控制了,甚至都已经率兵杀向了白冶利的地盘,出兵理由就是找他们要还之前被掳走的汉人。

如今白冶利想要和议,可张却依然在进军,白冶利正在召集其余各部,并且向党项羌求援,同时向青海的慕容伏允求援。

一场边境摩擦,眼看着就要成为两国大战了。

局势有些紧张,可唐俭却觉得非常舒坦。

这段时间他在青海,完全是在装孙子,心里郁闷无比。如今,终于也扬眉吐气了一回。

张三,就是那颗出人预料的棋子,在大唐与吐谷浑尴尬的局势里,搅风搞雨。吐谷浑的冶利部,那是他们的东北镇守,可现在冶利七部,却被灭了近两部。

“慕容伏允会兵吗?”

一名使团官吏问唐俭。

“那只是一场边境冲突,慕容伏允可以派人去调解,若是他敢悍然兵过去,那我大唐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河西、陇右可都驻有精锐,随时可以饮马青海湖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唐军得两面作战,无法再和吐谷浑人开战。但现在,他们真想打,唐军还是能在防御突厥之时,再抽出一只手来的。唐军不想打,不代表不能打。

现在的情况,唐俭很乐于看到,张三那边打的好,那么他就可以重新提出一些新的和议条件。

以打促和,朝廷现在也不想要一场全面唐吐战争。

只要吐谷浑能在原来的条件上做出退让,那么大唐就愿意约束下洮州的张。

一夜过去。

唐俭前去拜见慕容伏允,这次他提出了精心修改过的新议和条件。

“太子可以不亲往长安迎亲,为表两家和睦,大唐还愿意下令约束定西都护张文远,让他保持冷静,停止边境上的摩擦。”

当然,这些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唐俭提出的条件就是吐谷浑须把原黑冶利的地盘划给唐朝,因为黑冶利上次违背协议主动袭击唐朝在先,如今黑冶利全族都没有了,这地盘自然应当做为赔偿划给大唐。

以后唐吐和睦相处,互守边境,各不越界。两国贸易,共享太平。

这样的条件简直是欺负人,吐蕃本来想跟唐和亲,是想要些人口和土地过来,不成想,现在还要丢掉三百里。

黑冶利的地盘,在东北冶利七部中,地盘算是较大较好的,七部中只有白冶利地盘能与之相比。

丢失这三百里地,对吐谷浑来说也损失极大,尤其重要的一点,若让唐军占领了黑冶利的地盘,那么白冶利的河南之地也就比较危险了,河曲的党项诸部,也变得势孤起来。

唐人很可能会与党项羌背后的白兰、多弥、白狼几个小国联合起来。

慕容伏允说要考虑考虑。

等把唐俭等人送出帐,慕容伏允询问麾下的王侯、仆射尚书们。

拓跋赤辞不屑的道,“那洮州张不过七千兵马,敢一路南下深入,这是在自寻死路。大汗不必担忧,某派人送封信回我拓跋部,让他们出兵一起灭了他们。到时,看唐人还如何得意!”

慕容伏允有些担忧,“万一事情闹大,只怕于我并非有利啊。”

“大汗放心,只要大汗不出兵,那么就算我拓跋部出些兵,这也不过是边境摩擦嘛。”

拓跋部的位置,确实支援比较方便。

拓跋部做为党项羌第一大部族,有近两万骑,一部的实力相当于冶力七部。他们的位置也是紧挨着冶利七部的,距离洮州也近。

部落在洮州临潭西南,直线距离不过一百五十里。不过因为与洮州之间隔着高大的迭山山脉,因此实际上从临潭到拓跋部,却是得先向西行,绕上一个大弯,经过冶利部的地盘。

西秦岭、迭山、岷山,都是峰顶常年有雪的大山。

北周时,这里属于叠州。

但唐初,这里却是拓跋部的游牧之地。迭山南面的羌水两岸,肥沃的草场,都是拓跋部的地盘。

再往南,后世的阿坝一带,则是党项羌的第二大部族,细封部的地盘。

党项羌八部,基本上就集中在九曲一带,尤其是第一弯的一带。

具体的就是在后世四川的西部,青海和藏区的东部,这三省的结合之处,就是诸羌部的势力范围,其中党项羌基本上都位于后世四川的西北,甘肃的东南。

当年吐谷浑在青海被隋攻灭后,就是逃到了党项羌人的地盘上,苟延残喘下来。

虽然吐谷浑本是鲜卑慕容的一支,但和北魏鲜卑人入主中原汉化一样,吐谷浑鲜卑人其实也已经基本上党项羌化了,真正的吐谷浑数量上远不及党项羌人。

从北方迁来的吐谷浑人,本来就已经有些汉化,他们带来汉人的文化等,把原来还处于部族奴隶时代的党项羌人,带入了封建时代。

经过这么多年的同化,吐谷浑人和党项羌人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拓跋部占据的羌河一带,就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地方。

羌河是两山夹一水,江北是迭山,江南是岷山,顺着羌河河谷,有路可直通往汉中。而且从陇西或青海通往诸羌的地界,也基本上得经过拓跋部的地盘。

党项和吐谷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拓跋赤辞也没有坐视的想法,冶力部这次遭受大损,他心里都来不及高兴,因为唐人已经杀过来了。唐人夺了黑冶利的地盘,使得拓跋部与洮州不再是隔着高高的山脉雪峰,而是已经在西面山口相逢了。

拓跋赤辞可是清楚的知道,他们现在游牧的这块地盘,在北周和隋的时候,都是被中原王朝控制的。

唐军灭了冶利,下一个必然就是拓跋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懂!

拓跋部距离洮州直线只有一百多里,但距离白冶利的营地却有四百里。

距离青海伏俟城整整一千里之遥。

而此时,张却已经带着一万兵马到了白冶利的大营附近。

王富贵把帐篷的帘子掀开一线,眺望着北方。

他喜欢看着北方,那是家乡的方向。

落日的余辉,为家乡天空的云彩镀上一层淡金。

看着那北边的云,总觉得亲切起来。

赵氏在富贵身后忙碌着,正在将牛毛纺成线,然后再织成牛毛毡。自从到了草原上,她就没有停过,每天天还没有亮,她就要起来给牦牛和羊挤第一遍奶,主人有一百多头牛和一千多只羊。

她跟着女主人和女主人的妹妹、婆婆,还有另一个奴隶王氏一起,挤完头遍奶天都还没亮。这个时候男主人和他的孩子以及他的父亲都还在帐中没睡醒。

这时她们还得分工,一般是女主人亲自做饭,王氏负责打酥油,而她负责去河边背水。

打酥油和背水都是相当沉重的活,有的时候富贵会帮她去背水,这让她一天要轻松不少。这家人多,得背好几趟水,大大的牛皮口袋,一袋袋的往返数十里,十分辛苦。

天亮了,饭也熟了,酥油也打好了。

这个时候终于能休息一会,主人一家吃的是酥油和青稞做成的食物,而他们一般只能吃点奶渣或者青稞糊糊。

上午,如果天气好,王氏和赵氏要去草原上晒牛粪、捡牛粪,这是吐谷浑人做饭的燃料。草原上没有树木,牛粪成了最好的燃料。天气好的时候,就得去草原上把湿牛粪捏成粪饼,然后摊在草原上晒,等过些时间晒干了,就要去背回来。

上午捡牛粪,中午又得挤一次牛奶。

中午的时候,帐里一般只有女人,男人们都出去放牧了。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会回来,男人白天在外放牧,王氏和赵氏便和女主人一起纺羊毛、羊毛,纺织的手法相当原始落后,一个纺牛,一点点的把牛羊毛纺成线。

晚上,牛羊回来了,她们还得给牛羊挤一次奶。

王氏和赵氏都是三十左右,一个原是渭州的妇人,一个原是芳州的妇人,都是汉民,有丈夫有孩子。但上次战争时,被吐谷浑人掳走。

最后她们成了战利品,和另一个来自洮州的三十多岁的王富贵一起分给了这户吐谷浑白冶利部的牧民。

转眼,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她们也都慢慢的认命,甚至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富贵对她们两个都不错,三个奴隶在这片陌生的草原上,互相温暖着。

披着羊皮袍子的王氏从外面进来,面色有些激动。王氏被掳来时,身上的布裙,早被这家女主人扒去了,换给她的是这粗陋的羊皮袍子。

王氏凑到两人面前,低着声音高兴的道,“我听到一个好消息,咱们唐军打过来了。”

富贵和赵氏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

王氏点头,“我也是刚听到的,听说是上次在陇西击退吐谷浑大汗的那位张将军,他现在是洮州都督,带了一万人马一路打了过来,什么黑冶利、青冶利都已经被这位张将军连根拔起了,现在已经就在白冶利营地北不到二十里!”

一听是那位击退吐谷浑大汗的张将军,富贵和赵氏都高兴的脸色通红。白冶利营地里有不少的汉人奴隶,在营地里一直流传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上次吐谷浑最后撤退,是因为有一个张大将军击败了吐谷浑大汗。

对于这位张大将军,汉人奴隶们有各种各样的传言,传说中,这位张大将军已经八十多岁了,据说是西魏时的一员大将,本来早就隐居不出。上次吐谷浑入侵陇西,京中空虚,朝廷大军都在北方与突厥打战,另一部份也调去江淮平乱了。危急之时,皇帝想到了这位张老将军。

听说当今皇帝的祖父,当年西魏的八柱国之一的李虎,曾经还是这位张老将军的上司。这位张老将军曾经是李虎的亲卫队正。

皇帝亲自请这位张老将军出山,让他挂帅出征,救援秦王。于是这位张老将军,只带了几千关中少年,就一路往陇西行军。

路上,连灭了数路党项羌军,最终一路杀到了陇西城下。

张老将军提一把大刀,单骑来到吐谷浑阵前,向慕容伏允叫战。大汗慕容伏允连派八员大将,结果都被张老将军砍于阵前。

慕容伏允大惊,不敢再战,于是退避三舍,最终退兵而去。

这些传说越传越神,甚至到了后来,还有人传说这位张老将军还曾经助大隋夺得天下,被隋文帝尊为靠山王云云。

张老将军在这些被俘汉民的心中,那就是他们救苦救难的菩萨,是神,是希望。

听说张老将军来了,富贵他们兴奋的眼睛都放光。

“终于有救了么!”

赵氏高兴的跪在地上,合十做揖。

天空中最后一线阳光,被暮色吞没。

天空阴沉。

赤水河边,两军对垒。

一边,是以张家帅旗为的大唐一万兵马,前后左右四军。

另一边,是冶利六部,拥有六万人马,两万部落骑兵,另外四万扈从。

冶利把所有的青壮都召集起来了,虽然六部还拥有近二十万人口,但六万青壮也是他们的极限。

河西。

冶利部白色大旗下,一群冶利骑士立马眺望。

冶利真顶盔贯甲,面色沉重。

他身后是六万骑,铺天盖地的骑士,可不知为何,以六万对一万,他居然心里很不踏实!

第375章 骑虎难下

人过一万,如山似海。

隔着条不宽的河流,唐朝洮州军和吐谷浑冶利军,两支兵马却多达七万。

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摭天蔽日了。

一万对六万,怎么看,唐军都处于严重的弱势之中。

河流东岸。

六面大纛的中军,刘字帅旗之下,马周一众文官都在张两侧。

“都护,敌众我寡啊,相差悬殊啊!”连马周这样跟张无比熟悉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出声提醒张,这个险冒的太大了。

不是一万对两万,而是一万对六万。

“六万,不过是乌合而已。冶力如今的战士加起来都不到两万,其余这些不过是拼凑起来的老少而已。你看,有须皆白的老头,也有稚嫩的少年。打仗,可不是人多就能胜,冶力部却拼凑了五六万人,仅凭这一点,我就敢说,此战我们已经赢了!”

“可就算是五万匹野马,想要捉住他们也很难啊!”许敬宗一向胆大,此时也是脸色有些白。探马禀报,对方起码有六万之众啊。六万,别说六万军队,就光是六万匹马的马群冲过来,也能淹没他们了。

张骑在马上,打量着河对岸。

天近黄昏,这个时间可以说并不好。

这里平坦无险,唐军数量不占优势,正常情况来说此时其实有点进退维谷的。进攻,要过河,会迟缓度,突然被拥有数量优势的冶力部兵马从两翼侧击,加正面冲击,他们会很危险。

可是如果不进攻,天色已晚,到了夜里,更容易受到袭击。

不过张既然敢一路来到了这里,就是有把握的。

马蹄声传来。

一队轻骑沿着赤水河飞奔而来。

张举起望远镜,把远处的人拉近,当先一骑是唐军装束,后面几骑,则是蛮夷装束。

这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骑队,让两边的人都提起了心。

马周一直看着张,他看到张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于是心里长松一口气,那笑容他太熟悉了,那是张胜券在握时的笑容。

骑队飞至。

为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战士,马周曾见过他,知道他是张之前从军中选拔一支队伍中的一员。

这是个一直生活在洮州的老兵,番汉混血,懂得鲜卑语、羌语、吐蕃语等数种番话。身手更是了得,曾经一箭射落天下的鹰。

他后来被张选中,被调入了特勤处。

特勤处全称特别情报处,那是洮州收集情报的地方,下辖的特勤处队员,其实都是间谍。

那名年轻的骑士在远处就被拦下,确认身份之后被带了过来。

“都护,我把朋友带来了!”

他身后走出三人,有的披有的辫。

“白兰使者拜见大唐张帅!”

“白狼使者拜见大唐张帅!”

“多弥使者拜见大唐张帅!”

三个使者虽然穿着充满蛮族气息,可一张口,却是口能听的懂的汉话。

“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盟友们。告诉我,你们的大军到了吗?”张笑着问。

这三个部落都是拥有胜兵过万的强部,这次与张联盟,也是很有诚意。他们一面出兵去与党项羌开战,一面还各派了三千骑远来助战。

三部就是九千骑兵。

张有一万骑,三部又有援兵九千骑。

现在,唐联盟有一万九千人了,冶利依然是六万,从一比六,降到了一比三。

“哈哈哈!”张哈哈大笑,一切如他计划的那样,三部的盟军到了。

现在,骑虎难下的不是他张,而是冶利部。

“传令,原地待命!”

对岸,冶利军阵中,冶利真越的看不明白了。

唐军跋涉数百里路,一路深入到了他家门口,现在却止步在一条不深的河流前,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唐军主将在想什么?

“要不我们直接进攻吧!”

一名领等的有些心烦,甚至有些心悸。

冶力真没有贸然行动,他年纪大了,考虑的问题更多了。

“唐人到底在等什么?他们哪来的自信,敢以一对六在这里跟我们对峙?”

“天快要黑了,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冶力真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怎么也猜不出来唐军在等什么。难道他们后面还有援兵,不,绝不会有。他早就派了斥候在北面四处游荡,百里之内,有唐军进入,他就会第一时间知道。

他很确定,只有面前的这支唐军来了,再无第二支唐军。

在弄不清楚之前,冶力真不想进攻。

冶力阿才、冶力白马,黑冶力和青冶力的两个领,就是不明不白的输了,输的不能再输,连人头都输掉了。

“我们等!”

最终,冶力真说出了一句话。

“我们等拓跋部的人前来,我已经给拓跋部送信去了,他们距我们只有四百里,而且兵强马壮,只要他们派人来增援,任唐人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一样只能输。”

人的名,树的影,洮州张四个字,已经让冶力部上下都有股恐惧,提起这个名字就会有阴影。

虽然对方只有一万,可拥兵六万的冶力真却迟迟不敢主动起进攻。

他害怕这张又会用什么阴谋诡计。

天渐黑。

唐人一直没有进攻。

冶力真不敢进攻,也不敢退,天黑了,他让六万士兵全都严阵以待,防备唐人随时会杀过来。

一堆堆的火升起,照的冶力军阵亮如白昼。

可在他们的对面。

唐军的营地却是一片漆黑。

张最传令,让士兵们就地休息。

隔着一条河,冶力人也飞不过来,他们那边亮如白昼,一有点动静这边就知道了,况且,张也早撒出去了斥候侦骑。

营地里士兵们坐在地上休息,吃干粮,轮流睡觉。

聂庆带着张的四都牙兵,轮流到河边去,隔一个时辰就要敲锣打鼓一通,弄的冶利人手忙脚乱。

漫漫长夜,冶利人熬的很辛苦,天亮了,却全都疲倦不堪。而唐军这边,却都精神抖擞。一夜的休息,现在全都精力充沛。

“早上好!”

张洗脸刷牙过后,正在喝奶茶,张不太喜欢奶茶,但草原上,行军作战之时,冲奶粉煮奶茶,却是比较简单,也比较迅补充体力精神的好方式。

马周几个都有点黑眼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张一样,几里外六万大军在侧,还能酣睡如故。

马周他们昨晚上老担心着冶利人会杀过来,枕戈待旦,夜不解甲。

“都护,我们的盟友究竟什么时候到啊?”

马周追问。

现在这样,真感觉像是在悬崖边上跳舞,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进万丈悬崖,那种感觉真不算好。

张下巴往南面一点。

“他们昨天就来了,只要我们开战,他们马上就能到。”

“干嘛还要等开战才来?”

“因为这样效果最好,我们就在这里,等冶利人坐不住了,到时就会来进攻了。那时我们的盟友突然自后面杀出来,你说效果好不好?”

“可万一冶利人就跟我们杠上了呢他们也一直就这样不动呢?”

张笑笑,“那也没关系,昨晚上我们拢敌之策很成功,若冶利人不进攻,我们今天晚上继续,如此两三天,他们就疲倦不堪了。若三天后他们再不动手,那我们就可以来个真正的夜袭,到时两面夹击,冶利人焉能不败?”

许敬宗嘴里嚼着牛肉干过来,听到张的话,不由笑道,“原来两面堵啊,不管怎么样,都逃不出都护的手掌心!”

“给冶力真送封信,告诉他,我此来只是来接我们的族人回家。如果冶力真不想血流成河,那么就把我们的族人都送还。我给他三天时间考虑,我在这里还等他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我的族人没有都送回来,那么我将亲自踏过这条河去接人。到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叫来一名平夷军冶利战士,让他前去给冶力真送信。

马周等人看着那战士骑马而去,都不由笑道,“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记诈他。万一冶力真愿意送还汉民呢?”

张笑笑,“那时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再交出上次叛乱的那些曾内附的羌人。”

“羌人又不在冶力部,他们哪交的出。”

“我知道!”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的很灿烂。

信送到了冶力真的手里。

冶力真很为难,他倒想要平息这次战争,因为他心里总是没底,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唐人的要求也太过份了一些,杀了他们的人,夺了他们的地,现在还打上门来要他们交还汉民。

若是唐人愿意换俘,本来也是可以的。

但唐人不提换俘,他们只要冶力部交还汉人,至于他们俘虏的冶力人,以及占领的冶力的地盘,并不在和议之内。

冶力真询问其它几部领,他们都为唐人咄咄逼人的要求给弄的愤怒咆哮。

“欺人太甚!绝不!”

于是,冶力真也只得不再提此事,他让使者回去,告诉张,“他们还需要考虑考虑!”

在这考虑期间,唐人果然没有起进攻,可每天晚上都要来敲锣打鼓一番,弄得他们根本睡不好觉。

三天后,唐人再次派出使者,询问冶力真的答复。

“我们还有些争议,还要再商议几天,请张将军再给我们三天时间!”

冶力真等唐使一走,对各部领们道,“再等三天,拓跋部的援兵就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要把这些该死的唐人一网打尽!”

“希望那些唐人没有提前逃走,这几天我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等捉到那张文远,我一定要砍他个几百刀才解恨!”

当天,一如既往的平静,唐人甚至就在河边放马。

几个领按捺不住想出击,冶力真拦住了他们,“不急于这一时,再等两天,拓跋援兵就要到了!”

晚上,唐军继续是敲锣打鼓,可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的冶力人,却再不理会这些可恶的唐人了,他们呼呼大睡,反正唐人也不敢过来。

夜半三更之时,张拔出长剑,向前一挥。

“过河!”

一万唐军向河对岸的冶利大营直扑而去,而与此同时,九千白兰羌等盟军也按约定自南边,在夜色的掩护下杀了过来。

整个营地都在燃烧。

火焰映红了半边夜空。

大唐定西都护张,策马而立,看着火光中混乱崩溃的冶力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整整六万冶利军,结果在一万九千唐联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崩溃的不像样子。

夜袭的效果很好,冶利人仗着人多势众,连个营防都没有。几万人就散布在河西岸的那宽达数里的草地上,没有栅栏,没有箭塔。

唐军轻易的就杀进了营地。

最凶猛的还是白兰、白狼和多弥三部的兵马,这些人真是野蛮无比,又凶猛无比。骑着马在冶利营地里,四处纵横,见人就杀,见帐就烧。

如果冶利营里只有那些青壮战士,可能结果还好些,也许能组织起防御反击。可是他们的营地里夹杂着太多的老弱,营伍也都是按各部族划分,战士们跟着自己的族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很好的集中起来。

白狼羌的一名百夫长将一个人头扔到张的面前,“这是白冶利的领冶力真,这人头能换个百斤茶叶吧?”

张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点了点头。

“朋友,一个活着的俘虏,我给你五斤茶叶,若是受伤了,只能换两到三斤茶叶。死的,我们不要!”

听了张的开价,那个百夫长眼睛放光。

这里有好几万的冶利人,若是能抓他万把个俘虏,岂不是能换上五万斤茶叶?

他立即调转马头,向着自己狼旗后面的白狼战士们道,“还等着做什么,都去捉俘虏,记得要活的,不要弄不残了。死的换不了茶叶,残了要少换好多!”

到处都是喊杀声、马蹄声。

火光中,冶力部的人在四散溃逃,大营被冲破,领被杀死,冶力大营乱成一片。

白兰羌、白狼羌、多弥,他们都知道了张开出的赏格,对于这个买卖觉得很划算。于是纷纷带着部下四处追逐,套马索不断的将一个个冶力人套路马下,然后捆起来,拴在自己的马后。

每捉一个,他们就想着能换几斤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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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唐吐青海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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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冶利部急报!”

慕容伏允的午餐被打断,河南王拓跋赤辞脸色难看的急步入帐。

一张情报递到慕容伏允的手里,慕容伏允匆匆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大了。“冶利部大败,白兰、白狼、南磨三国暗与唐军联手,自冶利部背后杀出。冶利各部六万联军大溃”

慕容伏允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大汗?”

拓跋赤辞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慕容伏允,慕容伏允坐下,好一会才缓过来。

“冶利七部?完了?”

拓跋赤辞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冶利部的大溃败是他未曾预料过的。

“还剩下多少?”慕容伏允继续问,语气急促。

“还剩下了一半。”

“一半?”

慕容伏允再次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终于弄明白了冶利部的损失,说剩下一半,那还是往好了说。二十余万冶利各部人口,还剩下了十来万,确实还剩下了一半。

可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最精壮的和稍年青点的男人都参加了那场战斗,六万冶利部男人,最后只逃走了一万余,五万人被杀死被生擒。

“该死的白兰、白狼、难磨,他们什么时候跟唐人勾搭上的?”

“为什么你们就没有丝毫现?”

多弥也被称为难磨、南国。这些都是过去吐谷浑想要吞并掉的小国,可现在却给了吐谷浑沉重的一击。

拓跋赤辞也有些无奈,他们拓跋部在冶利部的东北方向,离着四百里,而细封部则是西南方向,离的更远。

其它几部,也都在那个方向。

但是这次白兰三国的出兵方向,却并没有走党项诸部占据的东面,而是直接向北。

白兰国距离白冶利部,只隔了一条黄河,和两座山脉。

闷磨黎山和积山石与黄河,两山一河,可这两山却有山口直接通到北面,黄河在这带也有许多可以渡河的地段。

白兰国距离白冶利,只相隔着四百里而已。

而难磨国到白兰国,也不过四百里。白狼国在白兰的西南方向,也不过相距五百里。

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这三国会联起手来,以前这三国之间可没少互相攻伐的。正因为三国的关系,使得以前南磨和白狼,根本没有机会通过白兰的地盘,到黄河来。他们只能走西面,先到青海,或者走东面,得经过党项羌的地盘。

可这次,三国和唐人联手,他们全都走的北路,直通黄河,三国到白冶利最近的才四百里,最远的也不过五六百里。

谁都料不到,这三个家伙会突然杀出来,窜到冶利部的背后捅了一刀。

不过这些解释,并不能让慕容伏允满意。

“冶利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集结了六万人马,可为什么与张的一万唐军对峙了整整四天,都没有动进攻,也没有撤退?”

拓跋赤辞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事实上,他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一样的疑惑。

六万人与一万唐军相逢,冶力真完全占据优势,为什么不打?

不过后来再想想,唐军后来只不过增加了九千援兵,结果就硬是击败了六万冶利部。他就明白冶力真的一些想法了,他与冶力真是老朋友了,没想到这老家伙回家养老,结果临老了还死的这么惨。

六万人打不过一万九,输的还那么惨。

冶利部没落了,那些家伙占据着最好的草场,却养成了羊,一点血性都没了。黑冶利败的跟猪一样,青冶利更是败的愚蠢不堪,而现在,白冶利率领的冶利联军败的更是让人不忍。

“河南王,军情上说,冶利真早就给你部送去求援信,可为什么拓跋部迟迟未去救援?只是相距四百里路而已,四天的时间,难道还不够你们赶过去?白狼羌都相距六百里,他们都能赶到,你们为什么赶不到?”

慕容伏允不由的怀疑拓跋部故意见死不救了。

拓跋赤辞很无奈。

“大汗,这里面有隐情。”

隐情就是拓跋部收到白冶利部的求援信之前,还收到了来自细封等几个党项部的求援信。白狼、白兰、难磨三国组成的两万兵马,突袭了几个党项部落。

细封等部得报后,立即信给党项各大部,约他们出兵对付三国。

当白冶利的人赶到拓跋部求援的时候,拓跋部的主力已经南下了,部族里剩下人马不多,又无人能决定是否把不多的兵派去冶利部。

结果,冶利部转眼就给击败了。

“白兰三国哪来的胆子,敢和我吐谷浑为敌?”

“自然是唐人在后撑腰。”拓跋赤辞无奈道,事情很明显的。

慕容伏允气的肝疼,冶力部可是镇守着吐谷浑的东北部,而党项羌则守着西南部。吐谷浑的其它地方虽然广阔数千里,但除了东部以及青海附近,其它的地方都很一般。当年吐谷浑被隋朝征讨,就是借了党项羌的地盘保存着火种,直到隋末才借机复国。

陇右王细封步赖也来了。

“大汗,不能再打了,已经失控了!”

细封一句话,让慕容伏允缓过神来。

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找回场子,而是不能让大唐看到他们的虚弱,如果大唐认为他们实力很弱,有了想要大举入侵的想法,那才是危险的。

吐谷浑比较早年被隋朝打了两次,一次指使铁勒人入侵,一次隋军亲讨,打的慕容伏允丢掉了三千里国土,最后缩在党项羌人的山谷里才撑下来。

虽然也复国数年,但这几次的交战,让他也看出来了,吐谷浑的实力很一般。

一个冶力七部,连唐朝一个洮州都督都打不过。

现在唐朝又联合了白兰羌等小国,这是要挑事啊。真全面开战,吐谷浑搞不好又要亡国,他又要流亡深山了。

“请大汗立即请唐俭来议和,做些退让,尽快让唐人将公主送来和亲,其它的我们可以适当退让一些,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须让唐皇把那张调回去!”

“可唐俭上次提出要黑冶利的三百里地!”

“给他!”

细封步赖倒是很大方,反正黑冶利早族灭了,现在冶利七部也差不多名存实亡了,根本无法继续守在原来的地盘上。

上次吐谷浑进犯唐朝陇右,也不过是听了突厥人的游说,觉得有机可乘,但上次抢是抢了些东西,但如今被唐朝洮州都督几次三番的报复,他们抢的还不如损失的多。

唐俭在午睡。

被吐谷浑的侍卫叫醒。“大汗请你前去议事!”

这几天,慕容伏允一直没有再理会唐俭,好像忘记了他一眼。

“冶利部又打败仗了?”唐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侍卫没回答,可暗中观察着他表情的唐俭,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冶利部居然真的又打了败仗,天啊,张文远这是战神转世,还是军神附体?

到了慕容伏允的大账。

慕容伏允果然同意了上次他提出的条件,愿意把黑冶利的地盘划给唐朝,算是娉礼。

“娉礼?”唐俭哈哈大笑。

吐谷浑居然拿三百里地做娉礼,骗鬼呢。

肯定是张把冶利人打的狠了,吐谷浑有些害怕了。

若是就此答应,那么大唐就正式新增了三百里地。可唐俭也不是那种轻易能满足的人,别人送的他不稀罕,他要自己争取。

那三百里地是张三打下来的,又不是他谈下来的。

沉吟片刻。

唐俭笑着提出了一个要求。

“冶利部的地盘都要交给大唐。”唐俭的理由也很正当,自北周到隋朝,冶利部如今占据的地盘,一直都是中原王朝的州县。

这是中原固有之领土。

这话说的慕容伏允差点一口唾沫吐到了唐俭的脸上。

什么叫固有之领土?

北周以前,吐谷浑在西晋之时就占有这片地方了,甚至现在唐朝的洮州都是他们冶利部的地盘。后来北周、隋先后侵夺去了,如今他们恢复了部份。

唐俭居然有脸说什么固有之领土?

拓跋赤辞和步封细赖也都脸色难看,冶利七部的地盘可不小,差不多是东西八百里,南北六百里地。

不说这么大片的地盘,谁都舍不得割让。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若是把这块地盘割让给了大唐,那么吐谷浑和党项羌就被大唐从中一刀切成两块了。

“那西以积石山为界,东以羌水为界。积山石以北包括黄河一带都归大唐所有,西面羌水北岸,包括迭山归大唐,江南的岷山则归吐谷浑。”

唐俭的这个提议,等于把冶利七部的地盘,留了大约四分之一给吐谷浑。

黄河在这一段是有一个大湾,积石山正处于这个大弯的中心,把这个大湾分成南北两部。如今积石山以北的那段黄河南岸包括黄河北岸的那广阔地盘,都要归大唐。

而积石山南面到黄河北岸,再到黄河的南岸,直到与白兰羌交界的闷摩黎山,给吐谷浑保留,这样吐谷浑到东部的党项诸羌之间,还有一条通道,不至于东部党项诸部成为一块飞地。

慕容伏允几个气的喘气如牛,眼睛血红,可唐俭就是不肯退让。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反复争执,唐俭也终于差不多弄明白了眼下东边的局势。冶利人大败,张三居然暗中联合了白兰羌和白狼羌、难国一起,打了冶利一个底掉天。

见到吐谷浑君臣不肯退让。

唐俭心里有了底,最后他主动做了点退让。

最后双方达成了一个边境协议。

西北方向,以黄河为界,自大唐廓州西南的蒙赤岭黄河段开始,黄河以东归大唐。然后沿着黄河一直到东部的那个大转弯处,黄河的北岸都归大唐。

以这个大湾的顶战,再到羌水,黄河北和羌水北,都归大唐。

这个协议,等于是把那个黄河大弯内的长六百里,宽约一百五十里的地盘,都留给了吐谷浑。

不过按这个协议,大唐也赚。

这等于大唐的疆土,增加了东西六百里,南北三百里地。

往东到了黄河边,往南也到了黄河边,往南则以羌水为界。

慕容伏允几乎是强克制着自己,最后才同意了这个协议的。

“现在,请唐侍郎,立即禀报长安,让唐国下令给张都督,令他收兵罢战。”

唐俭看着那份协议,还有上面附带约定好的两国新边境的地图,心中万分高兴。

拓边六百里,不仅是张文远的功劳,也有他唐俭的一份功劳了。

“请大汗在这盟约草书上签字,回头我立即送回长安,待陛下同意后,也会签名用玺,到时再把其中一份交给大汗!”

慕容伏允提起笔,万分不甘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还是欠11章,放我出去,我不想再循环了!!!

第377章 太子,先下手为强啊!

第四更送上,求打赏!

王富贵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张大将军。

赤水河边,唐军树起了一片营帐,冶利人大败,唐军在草原上追逐败兵数日,最终俘虏三万余。

可惜,冶利真在开战之前,早把各部的老弱妇孺大部份都迁走了。

远征河南,结果取得如此漂亮的胜利,却只抓了三万来个俘虏,张非常不满意。尤其是这三万多俘虏中,白狼等三国还占了一万多。这些俘虏按约定,都是三国自己的战利品。张提出拿茶叶换,五斤茶叶换一个完好的青壮。

三国都很愿意把俘虏卖给唐军。

一万多俘虏换回五六万斤茶叶,他们觉得很赚。

张也觉得挺赚的,但毕竟这还要几万斤茶叶本钱。唐军自己俘虏的才两万多,算一下,还远不如之前俘虏的青冶利等部俘虏收获大,起码不光有俘虏,还有许多牛羊等物呢。

白狼羌等的部族头人们,比张还觉得肉疼。

一个俘虏五斤茶叶啊,哪怕是个妇孺老人孩童,也一样能换上几斤茶叶。还有牛羊、帐篷、毛毯、皮毛,这些都能拿给唐朝换茶叶换布匹的。

“张大帅请在这里稍等几日,我们去去就回,一定给你把那些逃跑的冶利人都抓回来!”

对于这些摩拳擦掌的番兵,张还挺喜欢的。

这些人都很淳朴的,他们很相信张,直接先把自己的俘虏全都给了张,然后从张这里拿到了一张张的收据。

到时他们可以拿这些收据到江心市去拿茶叶和布匹,随他们选,反正一个青壮俘虏张开的是五斤茶叶的票。

番兵们,都没有跟张要手续费啊,路费等等。

他们在这里把俘虏交给张,也是五斤茶叶一个,然后以后还要自己去江心市取茶叶布匹。

这样好的合作伙伴,张真的非常喜欢。

“好,我们还是老约定,不管你们抓来多少,我们都会以公平公正的价格收购。如果你们找到了汉民,我们也会给你们一笔酬谢赎回。若是有牛羊马匹皮毛等等,我们也愿意收购,价格都按约定的,绝不会变!”

张自己不愿意再去追击冶利人,但如果这三部愿意去追击,张当然也没有意见。

本来张手里现在还有差不多三万冶利俘虏,这些人稍稍挑挑,也能拼凑出三四个军万把人。但因为这些冶利战士的家眷多数没有抓到,因此张可不敢放这些人出去。

万一这些家伙回头就跑了,那损失可是很大了,不少兵都是用五斤茶叶换回来的。

这些可都是府兵们的财产,损失了,张没法交待啊。

三部的战士还是很厉害的,为了茶叶和布匹,非常的拼命。几天时间,就给抓回来不少的冶利人,既有溃败的部落士兵,也有没跑远的部落妇孺。

抓回来的人中,也有不少的汉民。

这些被掳来的汉民,都是冶利人的奴隶,数量还不小。

对于这些汉民,张把他们赎回来后,立即承诺会送他们回原籍。

披着毛毯坐在帐前火堆边烤着火,王富贵恍如一梦。

他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册,他的名字、原籍、家人名字等都登记了,张大帅承诺,等凯旋,就送他们回家。

不过王富贵并不想再回去了。

吐谷浑犯边时,党项羌人叛乱,他的家人都被那些人抓走了,家人分离,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希望朝廷能够帮他找回家人。

然后他也不想再回原来的家了,他想在洮州重新落户。

“张大将军好年轻啊!”

旁边一个人道,那也是曾被佣的汉人,如今被解救了出来。大家还一人得了一件毯子,还分到了一些鲜肉。

他们就围在火边,一边取暖,一边烤着羊肉。

王富贵往烤肉上撒了点盐,盐很珍贵。

可惜赵氏和王氏不在这里了,被解救出来的女俘,都单独安排在另一个女营里面,那样更加方便些。

跟她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长时间,一起鼓励安慰,互相依靠,时间久了,也如亲人一样了。

“是啊,以前真的以为张将军是隋朝的靠山王呢!”

大家一起笑。

有火烤,有肉吃,还有毯子有帐篷。

王富贵觉得鼻子酸。

抹了下鼻子,他打起笑脸。“大将军虽然年轻,可本事却是真的。一万人,就把二十多万人口几万兵的冶利七部给连根拔起了,这份本事,谁有?”

大家也都连忙称赞起来,对于救他们出火坑的张,他们是真心的感激。

中军帐,张对麾下道,“我打算先收兵回洮州!”

“现在就回洮州?”

许敬宗之前还很担忧这次南下是冒险,但现在却又舍不得马上班师了。前后抓到的冶利人没多少呢,牛羊皮毛等收获更少,白狼等三部每天都在外面扫荡,苏定方他们也一直带着骑兵在外面追击那些冶利人,每天也能抓到不少,收获还不错的。

“见好就收,我们现在也有这么多收获,先把这些都吞进肚再说。”

张不是那种太贪心的人,他击败了冶利人,但还得考虑到党项羌和慕容伏允呢,万一他们到时东西一起兵,张倒是自认为可以带兵跑的掉,可这些战利品岂不得丢?

“我们是不是要留支兵马在这里,不然我们一撤,这里岂不是又要被吐谷浑人占了?”李守素问。

“那不担心,他们真要敢再来,那不是正好?下次我们就可以再来收割一次,挺好啊。”

张的计划是这些地方以后肯定得纳入大唐的,但不能急于一时。先把北面的漓源、洮源、羌源三地给稳固了,把军堡、兵站、道路都给修起来,一点点的推进。

有军堡才能驻军,有道路,兵站才能运输补给,到时还得安置移民屯田,能够自给自足。没有这些体系建全起来,那驻军也是孤立无援,反可能成为吐谷浑人报复的目标。

那样的蠢事张不会做的。

事情一步步来,饭一口口吃。

等把漓源等三县筑起堡垒、兵站后,下一步就是在这里建立起赤水县,到时从洮州一直有大路通到这里,沿途有堡垒、兵部还有屯田。

稳固起赤水县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维护稳定与白兰、白狼、多弥三国的那条贸易通道。

张看的比较远,这条通道既能通往玉树的多弥,也能通往甘孜的白狼,甚至通往吐蕃的苏毗,乃至吐蕃的本部,还有更南的尼泊尔、古印度等,打通一条丝绸南路,加大贸易。同时,从这里还能联通党项羌南面的大金川的东女国和西山八国等,还能联通云南、缅甸等中南半岛上的那些蛮夷。

搞贸易是有很大利润的,如果能开拓出一条稳固的国际商路,那么洮州做为那条商路的起点,收益必然是巨大的。

贸易通商不光是能赚钱,还能加强往来,提高交流。

比如大唐可以利用贸易,利用经济之利,诱白兰、白狼、东女这些番邦小国,让他们也坐上大唐的船,让他们跟大唐共进退,甚至能为大唐掣肘党项羌、吐谷浑、吐蕃等潜在威胁势力。

白兰、白狼、多弥三国这次为了能够直接与大唐洮州贸易,为了能够买到茶叶、布匹、丝绸,不惜联盟唐军出兵,这就是明证。

只要洮州与这些部族能够贸易交流,保持良好关系,党项羌完全有可能被大唐给包围,甚至是吞灭。有大唐的支持,这些小番部也能成为大唐与吐蕃之间的缓冲带。

这其实已经涉及到了国家战略层面了。

唐俭向长安送加急快报,奏明生在吐谷浑的这一连串胜利。

捷报自青海出,先送到了陇右道大都督府的驻地凉州。

陇右道大都督、燕王罗艺接报,看过后目露惊讶之色,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张文远”最后他摇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想说他太胆大妄为,不经上报他这个上司就擅自出兵。可一想起那个张三不仅是洮州都督,还是经略招讨使,还是定西都护,尤其这人还拥有皇帝所赐给的多项便宜行事之权,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张在洮州,干什么都是可以的。想到这,罗艺有些郁闷,他的麾下,居然有了那么一块不受管控的辖地。

提笔也写了一封奏报,然后两封信一起出,让快马送入京。

急报出凉州,一路飞驰,经兰州,到陇州,然后进入关内,沿泾河河谷飞驰入长安。

“大捷!”

“定西都护张文远率军大破吐谷浑,一战击溃十万吐谷浑军,生擒数万!”

“大捷!”

信使飞驰,沿路人远远看到他那八百里加急驿报的标记,全都远远的躲开了,连城门的守兵都不敢拦一下。

被撞了,反而还得被定罪,撞死也是白撞。

望着那卷起的尘土,路上的行人纷纷惊叹。

“大破吐谷浑?”

“击败十万吐谷浑大军?”

“这怎么可能?”

大家都惊叹万分,没有听说朝廷之前有兵征讨吐谷浑啊?

还有,怎么率兵大破吐谷浑的是定西都护张文远?

东宫。

有属吏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李建成。

听闻这个消息,李建成本来还有说有笑的脸上,立即就变的阴沉起来。

“击败十万吐谷浑大军?张文远什么时候也学会谎报军情了?”李建成冷笑着道。

李元吉轻笑着道,“驿马报信,沿路告捷,一般都会夸张一些,都是惯例了,并不会是张虚报军情。不过我也真服了这个张三,把他扔到洮州那样一个鸟不拉屎的边关,他也能把官当的有滋有味,还越当越名声响亮了,这次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的吐谷浑部落让他借了人头立功。大哥,要我说,你可得想想办法了,再这样下去,这家伙说不定都要取代罗艺成为陇右大都督了。”

“就凭他砍几个番部人头,移点百姓去垦荒,就觉得功劳很大了?”李建成不屑。

“大哥呀,父皇和朝中大臣们可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现在谁不知道这张三就是秦王的人,陛下对这张三好的出奇啊。你再想想之前陛下说的那句话,居安思危啊。”

李建成脸色越难看了,上次皇帝居然跟着重臣公然说出换储的话,这事情令他震惊万分,到现在还是又惊又惧。

虽然说后来皇帝在众臣们的劝说下,不再提换储之事。可这事情却给太子敲了一记响钟。不光是李世民想要夺他的太子之位,原来连皇帝也有了换储之心。

他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地位,无比的危险起来。

“四郎,你说我要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

李建成望着自己的兄弟,心里却有些怀疑起李元吉的动机了。

他们嫡兄弟本来四个,老三玄霸早亡,如今就他们三个。

老二一心窥探他的太子之位,这老四倒是跟他关系不错。可元吉老劝他什么先下手为强,让他不禁起疑,难道元吉想要让他跟世民相争,然后他从中得利?

若是他和世民都出了事,那最有机会当太子的自然就是元吉了。

元吉劝他早动手,甚至几次直言让他杀了世民。可建成都没往心里去,他本来就是太子,安安稳稳的等着继位就好。若是动手除了世民,可杀世民容易,然后呢?

然后皇帝震怒,把他废了,岂不就便宜了元吉了。

以往元吉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是不往心里去。可是今天,他却不一样了。

只除世民自然不行,但若是他能把皇帝也给控制呢?

这个念头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然后,这念头就再也挥之不去了,在他脑子里生根起芽来。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诱人,可他却又犹豫着。

他如何才能既杀掉世民,又控制皇帝呢?甚至还要防着齐王。

太难了,他想不到有什么样的好办法,可以做到这些。

有一个环节没弄好,就满盘皆输了!

还欠1o章,松了口气!

第378章 无忌,我想去陇西,去找张文远!

“朕不喜得陇南八百里地,喜得张文远也!”

太极宫,接到唐俭奏报的李渊大喜,抚须对着殿中重臣们大笑道。

“朕要重赏张文远,重重的赏!”

李渊看着那份签上了慕容伏允名字的盟书,无比的舒坦啊。一个张文远,就打的慕容伏允断手断脚了。看来吐谷浑也不过如此,之前也完全是趁人之危。

“诸卿,朕欲就势征讨吐谷浑,如何?”

李渊这话一出,宰相尚书们都收起了笑容。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打仗,那是相当严肃的事情,必须得有全面的谋划和准备,不是说要打就能打的。那样轻易的做出决定,绝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宰相们都已经达成一致,认为应当攘外必先安内。得一步步来,国家的战略都已经做出来了,也都在围绕着这一计划进行着。现在皇帝突然说要打吐谷浑,那么一切都可能打乱部署。

宰相们并不喜欢这样。

“陛下,不可。吐谷浑确实实力一般,可我们所忧者非吐谷浑,而是突厥也。突厥一日未平,吐谷浑就一日未宜轻动。眼下张文远已经断吐谷浑一臂,迫吐谷浑求和。这是好事,我们应当顺势接受这和议内容,然后和亲互盟。西南安定,朝廷才有精力全面准备对付突厥啊。突厥乃心腹之患,吐谷浑不过疥癣之疾而已,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裴寂坚持反对皇帝这种心血来潮就要临时改动原定计划的念头。

陈叔达等也认为应当见好就收,先和吐谷浑签署了这和议,让西南安定。

“请陛下签署盟约,然后诏令张文远勿再与吐谷浑交兵!”

李渊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罢,那就如诸卿所请,签署这议和盟约,然后送公主去青海。”

虽然有些遗憾,但张的出色表现,依然是这次迫使吐谷浑妥协退让的最大功臣,尤其是拓边八百里,这份功绩,相当了得。

如此功臣,当然得赏。

“晋张为武安县开国公,加张文远真食封二百户,通前共五百户真食邑,每户皆给七丁上限,晋上柱国,加光禄大夫!”

“张的奏折怎么还没有到?”李渊看过了唐俭的奏报,看过了罗艺的奏报,但他现在最想看的还是张亲自上的奏报。他非常想知道,张这一路上是如何率领七千骑就一路南下,最后还联络上了白狼等三小国,最后把冶利部打的分崩离兮的。

今年的日子有些苦,又是突厥入侵又是江淮叛乱,还有吐谷浑趁火打劫,梁师都等不肯臣服,老大老二还内斗的厉害。

如今连宫里的女人们都参合进去了,一天到晚,就没有个清静舒坦的时候。

现在就全指望着张打吐谷浑人的事情舒坦一下了。

“估计张文远还未班师。”

“你们说如今陇西事了,朕是否应当把张文远调回京来?毕竟他是一文官,还是朕的翰林学士,让他常驻边关,未免不是优待功臣之法。”

封德彝问皇帝,“陛下欲召张文远回京,是欲让其回东宫吗?”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谁都知道太子容不得张文远,上次还要弹劾张文远呢。结果惹得皇帝当众说出了要换储的话,这更让太子容不得张文远了。

张文远身上还有个太子宾客之职,若回京,这要是去东宫,岂不是很尴尬。

李渊抚着须,有些无奈。

“朕观文远,允文允武,尤其是眼光长远,看问题很透彻,你们看,让文远入中书或者门下做个侍郎如何?”

侍郎是门下和中书省的次官,在唐代,从中央到地方,各个衙门里的官员,都分为四等。由上至下为长官、通判、判官、主典。

这四等官制下,长官就是负主管责任的长,通判则是负分管责任的副长官,判官是负主办责任,主典就是负责对检请之责。

就比如朝廷的中书省,中书令是长官,中书侍郎是分管的负长官,而中书舍人,是判官,负责主办责任。

中书省做为三省之一,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负责诏书起草和参议章表。

这其实就是个红头文件的地方,若跟米国比,类似于立法机构了。

尚书令虽是主官,但在实际的工作中,负责诏书起草和参议章表工作的却是中书舍人。中书舍人六人,分别对应尚书省的六部。他们起草诏书和参议表章,基本上也是按尚书省六部的工作性质划分的。

中书令和中书侍郎,负责的是对判事的中书舍人的工作进行审查。

中书省的主要工作,其实是由中书舍人在做,而中书省由副长官中书侍郎在管。

不管是中书的中书侍郎,还是门下省的黄门侍郎其实都相当重要,当上侍郎,下一步就是拜相了。

几个宰相和那些尚书们,都想不到皇帝要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提拔入三省中,还是侍郎。

“陛下,张文远在陇右不过半年有余,已经将陇右治理的井井有条,功绩着著,升官晋爵都是应当,然而现在陇右还需要张文远镇守。”

秦王府。

李世民这段时间很低调,其实他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

皇帝上次说了一嘴要换储,然后对他越的雪藏了。他现在是天策上将、尚书令、京畿道大都督、雍州牧、十二卫大将军,一个个的职位都是顶级,可其实皇帝却根本不叫他参与国事,除了天策府,其它各衙,他都插不进手。不论是尚书省还是雍州牧,他都只是挂名而已。

皇帝议事,根本不召他。

如今他也搬出了皇宫,皇帝无诏,他都见不到皇帝的面。而皇帝此前让他们把军队交出,解散左右护军府后,李世民在这长安城中,仅剩下了一千帐内和亲事。

苦闷。

呆在长安,跟坐牢一样。

习惯了统帅千军万马,如果困坐长安,每日里只能跟自己府里的几今人下下棋写写字,这种感觉可是相当痛苦的。

“张三又立大功,已经晋升为武安县公了!”

“这小子倒是在陇右痛快。”

李世民有些漫不经心的移动棋子,今天他又向皇帝上了道奏折,请求出兵去征讨朔方的梁师都,可惜如石泥入水。

“张文远平陇西,李药师定江淮,李世绩镇河东,此三将,如今最耀眼啊!”房玄龄也笑着感叹。

李世民笑笑,“军神、战神、兵神,这我也知道。”

“哈哈哈。”

两人一起笑。

“还有左右武神呢。”长孙无忌在一边道。

“玄龄,无忌,我想要离开长安。”李世民道。

“可殿下请求出征朔方,陛下并未同意。”

“找个什么理由,只要离开长安就好。”

李世民这话让房玄龄吃了一惊,“离开之后呢?”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李世民回答。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互视了一眼,猜出了李世民的一些想法。

“文远不是说在京中最好?”

李世民却是摇了摇头,“我思来想去,怎么也不觉得在京中有什么机会。陛下不可能真会换储立我为太子,而若要起事,只凭王府一千人,根本没有希望。”

长安城里各方的实力,现在李世民是最弱的。

李渊有元从禁军,还有各卫府番上的府兵,加上各卫的内卫,这都是皇帝的人。而太子的卫率虽然也都是驻于京畿,可太子还有内卫,他还有一支两千人的长林军,加起来起码有不下于三千人马在东宫。

若再加上齐王的一千人马。

东宫的实力强劲,李世民那千把人根本拿不下东宫。至于皇宫,更没机会。

他也收买过一些军官,但大唐的宫禁戍卫制度很特别,先是分成了内外卫。

十二卫外府兵每卫都有士兵轮流番卫,这些番上的兵一般都只在京轮值一个月时间,然后就换另一批。而内卫,也就是亲勋翊虽长在京师,可也一样是分班轮替。

这么多军队,不停的轮换,导致李世民根本无法保证他能收买到足够的人。

就如一个玄武门,这是进入皇宫中最便捷的宫门,不必如南门一样,还得经过宫城经过外朝,一道道宫门。

玄武门进去,就能直入大内。

但想进玄武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先,在玄武门的外围,驻有皇帝的元从禁军。这支兵马是并不隶属于十二卫的,这是皇帝的私兵。总数三万,也一样在长安边上分了地,他们也轮番拱卫。就分驻于皇宫外不远的各处。

这些人是很难收买的。

而就算可以绕过这一关,那么到了玄武门外,还要面临的是十二卫中轮值在玄武门外当值的外府兵,一般玄武门外驻扎的是两千士兵。

各卫外府兵轮流来把守,每次都是两卫的左右屯卫兵。每卫各一千,这两卫府兵其实还有互相监督的作用。

收买其中一卫领兵将领还不行,你收买两卫的领兵将领。

而这玄武门外的两营兵,却又是一月就一换,这次是这两千,下次可能就是来自两卫的另两千了,轮换的名单一般人都很难知道。

经过这两营卫府外府兵,才能到达玄武门。

玄武门还有一支兵把守。

是内卫。

十二卫都有内卫,其中左右卫有亲勋翊五府三卫,数量最多。其余十卫,只有左右翊卫。每个卫都有专门的中郎将府,管理这些内卫。

玄武门就也有十二卫的内卫轮流把守。

每次都是两个卫的内卫当值。

然后还有左右监门卫的人负责监督。左右监门卫是唐朝不统兵的卫,每卫只有百余官吏,专门负责掌握门禁的,左监门中郎将负责管进,右监门中郎将负责管出。

每天得有他们的钥匙、门符,才能开启城门。平时内卫把守着玄武门,还有监门卫的官吏监督着。

然后就算这关也过了。

可皇宫之中也还有侍卫,是千牛卫的带刀侍卫。

总之,想要带兵进入到皇宫,到达皇帝的身边,几乎是没有可能。

一道又一道的关卡,各不相统的一支支兵马,想把这些人全都收买了,简直比登天还难。

李世民对此很绝望,东宫兵强马壮,打不过去,皇帝更是守卫森严!

他留在京师毫无机会,还不如想办法外出。

“我想去陇西!去张文远那里!”李世民道。

第379章 唐租界

陇南的战事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党项八部正集结兵马,准备一举弄死弄残白狼羌三国,结果吐谷浑大汗传令过来,休兵罢战。

吐谷浑怂了,党项羌也退了,最终冶利部成了最大的输家,他们的牧地草场都成了大唐新开拓的边地。

漓源、洮源、羌源和赤水、同德,大唐新增五县,拓地八百里。

吐谷浑认怂了,张也没有再得寸进尺,而是见好就收。用张的话说,不急于一时,阶段目标完成之后,那就好好的消化一下。

下一阶段的任务不是继续一味进攻,而是要完成对占领地盘的控制和稳固。要修路筑城建堡,屯兵移民。

这些新占之地,都是优良的牧场,因此会以建立牧场为主,也少量开垦一些耕地。五县会连成一线,用堡垒兵站组成一条武装防御带,既巩固这新占的几百里地,同时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他新开拓的那条南方的商路。

张承认了吐谷浑与唐俭签订的边境划界。

黄河的那个大湾,一百多里宽几百里长的地带,依然是吐谷浑人的走廊,可以连接东部的党项羌。

但张也强行在赤河县与南面一百多里外的白兰羌地盘间,规定了一条宽约二十里,长一百五十里的缓冲区。

这片地区,其实就是大唐洮州与白兰羌、吐蕃等的通商路线。

为避免以后过境的时候,遭受吐谷浑人的拦截,因此他提出把这条通道设立为缓冲区,唐和吐谷浑都不得在这里驻军,也不得拦截唐和吐蕃、白兰羌等国商队。

这样一来,唐和吐蕃、白兰羌之间,便只隔着黄河的两道河段。

张甚至提议在唐赤河县与白兰羌之间的那条吐谷浑的通道上,建立一座商城。

“这座商城可以供大唐、吐谷浑以及白兰羌、吐蕃等各方来此交易,互通有无。大唐负责在此筑城,向吐谷浑每年交纳地租。”

战后刚过去两月时间,张已经在原白冶利的大营地筑起了一座赤水县城。

不大的县城中,张正与冶利部的领们议事。

曾经的冶利七部,现在还剩下了冶利五部。黑冶利早被灭,青冶利在损失了领和一半族人,又在最后一战中损失许多青壮,战后,青冶利剩下人口被其余五部给瓜分了。七部从此剩下了五部。

停战后,慕容伏允把黄河那个大湾湾进去的长六百里,宽约二百里的地盘,重新划分给了冶利五部。

冶利五部剩下的十余万人口,重新在这里安置下来。

张想租的这段宽二十里,长一百五十里的地方,正是白冶利的地盘。若是以前,张提出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冶利人肯定理都不会理。

但是现在,冶利五部已经是断了脊梁,张两个字在冶利部,是真正的小儿止啼。张提议在赤水县碰个面,五部没人敢不来。

张说要设个缓冲区,他们也不敢拒绝。

“大家相信我,这座商城建立之后,大家都能爱益。以后大家到这里来交易,都能享受便利,也能得到安全保证。我提议由大唐负责商城的建筑与维持,对入城的商人征收二十抽一的税收,这笔税收,将拿出两成来,一成给吐谷浑,一成给冶利部。冶利部的这一成,我提议白冶利拿一半,其余四部拿一半。你们觉得如何?”

白冶利的新领,是个五十余岁的老人,很沉稳。他不是冶利真的族人,冶利真死后,白冶利部换了一个大家族接掌了部族大权。这老人叫冶利屈葱,是个比较务实之人。

他更愿意跟唐军合作而不是对抗,他也对抗不起。

“地租多少,分成又有多少?”

冶利青葱缓缓开口。

张微微一笑,肯开口问价,这是好现象啊。

“地租一年一千只羊,如何?”

宽二十里,长一百五十里,这可是一片不小的土地,并不只是一座城。不过,这地也并不值钱,对牧民来说,土地有什么值钱的。但张在地图上划出来的这条通道,却是一条比较平坦的谷地通道,谷地都是比较肥沃的。

“五千只羊!”

冶利青葱再次看了眼那个地图,这地图画的比较清楚,他看的明白。

“两千!”

张还价。

“四千!”

“呵呵,我们各退一步如何,一年三千只羊的租金,不过,这笔钱得从商城的税收里扣,做为商城的维持开支!”

“可以,但我们不要羊,要茶或者布。一头羊要换两斤茶,或者一匹布。”

冶利屈葱又开了个价,原本在江心市的交易,最初是一斤茶换三只羊,后来茶叶多了,商人多了,茶叶的价格也跌落了,从原来的一斤换三只,降到了现在的一斤换一只。

可冶利屈葱还要降价,要一只羊换两斤茶或一匹布。

这个价格其实也还很公道的,茶叶这东西,有贵有便宜,商人们拿到陇西来的,基本上都是那种最差的茶叶,几乎都是关中和汉中一带产的茶,最简单的加工方法,蒸制后制成茶饼。

两斤茶换一只大羊,那也是非常有赚头的。

张也知道,随着商贸的加大,许多商品的价格肯定都会回落一些,不可能每样都能那么暴利。

不过算一算,也不算贵。

二十里宽,一百五十里长的这条通道,算下来可是有七百五十平方公里,一百一十多万亩的面积呢。

一年租金六千斤茶叶,或者三千匹布,怎么看也不算贵。

若换成马,也不过百来匹马而已。

“好说,一年六千斤茶,或者三千匹布,没有问题。不过我大唐出了这笔地租之后,这片地方可就属于我大唐的租界了。”

“租界?”冶利屈葱皱起眉头。

“租界,这片地方依然归属于吐谷浑,但吐谷浑租给了我大唐洮州。因此我洮州有权在这片地上筑城、屯田。”

“那岂不是成了大唐的领地?”

“不不不,地还是吐谷浑的,但我大唐租过来了,因此在这里修城开商市,在这里屯田以供城中所需。但是呢,如果吐谷浑人要过境,也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普通过境,无须通知。但如果是大批人马过境,或者你们的军队过境,就得提前通知我们。”

“我大唐在这片租界上有权驻有一定数量的军队,以保护商市,维持秩序。若吐谷浑人在租界上犯了法,那么当引用大唐的律法,公开审判处置。”

冶利屈葱没料到大唐最终还是要建城驻军,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放心,我们可以约定,租界最多只驻三千人以下。”

三千人以下,那就是最多可驻两千余人,那是唐军一个野战军的规模,可以是三四个军府。

“冶利领,合作才能双赢啊。我们驻军,出只是保护商城而已,毕竟这里是多家交汇之地,没有人维持秩序怎么行。”

“商市设在我们的地盘,我们白冶利自然会维护秩序的。”

“这话就没必要说了,我们费力建一个商城,为的是这条商路通畅,怎么可能放心把他完全交给冶利部呢?”

“我若是不答应呢?”

张看着冶利屈葱轻笑着摇头,“你不会不答应的,你自己也知道,你就算不答应,我该在这里筑城还是会筑城,该驻军还是会驻军,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两家以后关系可就不好了。而且你们也会损失一年六千斤茶叶的地租,更别提那两成的税收,若是这商市做好了,你们的收入远不止这六千斤茶叶。”

冶利屈葱被这番话气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太欺负人了。

“难道张都护就完全无视贵国皇帝与我国大汗立下的盟约?”

“天高皇帝远,边地许多事务皇上也不是那么清楚的,还是得由我们这些边臣帮着皇帝处理。”张一脸平淡的道。

张这种无赖的行径,让冶利屈葱相当的无力。

他想要出战争威胁,可自己都说不出口。说不定这个张文远,巴不得他提出开战呢。正如他所说的,他要在这里筑城开市,谁也拦不了。起码冶利部拦不了,若是吐谷浑派兵前来,那么刚签订的盟约就算撕毁了。

张文远在欺他不敢开战,欺吐谷浑不敢开战。

可冶力部确实不敢再开战了,甚至吐谷浑也不敢。

“冶利领,合作共赢不是很好嘛,你看,这地还是你们冶利部的还是你们吐谷浑的,我只是租借而已。好比我在你们伏矣城买了栋房子,难道还不许我请几个护院?”

冶力屈葱很想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可比的,但他找不到更好的拒绝理由了。

张文远现在说租,肯给租钱,那都是很给盟约的面子了,要不然,他强占,他冶力部也没办法,除非开打。

张也早明白如今的形势。

他清楚的知道底限在哪里,要是张强占了这几百平方公里的地,那等于就是把吐谷浑一刀斩成两半,将党项诸部给围在了东面,这肯定是要触及吐谷浑底线,说不好就得开战的。

张也不想现在再打仗,因此他最终提了个租的办法。

吐谷浑不可能让唐朝把他们一刀切两半,而张也不愿意他的商路有那么百来里的阻隔,他要彻底打通这段。

租,就成了一个妥协的产物。

“此事须禀报大汗!”冶利屈葱最后无法决断。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等你们回复的,不过最好快点,马上过年了,年后我就要动工筑城的。其实你们也别那么多担忧,我租这块地,付你租钱,建一座商市,顶多再建几座屯庄,到时你们往来依然是畅通无阻的,以后我们之间还能方便的贸易,多好啊?吐谷浑的牛马皮毛药材等,就可以方便的交换到我大唐的茶叶布匹丝绸瓷器等等,这不是很好吗?这商市一开,到时引来各国商队交易,收了税,你们还能得两成呢!”

冶利人骑马离开,渡过黄河回到自己的地盘去了。

“三郎,何必跟他们罗嗦,咱们直接过河,在那里筑城屯兵,冶利人根本不敢怎么样。”牛见虎嚷着道。

这两个月时间,张一直在对新打下的这五县进行实际控制。

同时,他的洮州牙兵也扩充了,原来四都共二百人,现在则是四都八百人,每都变成了四队二百。

洮州府兵数量上依然是一万,这个总数没有变。

但张从那些冶利士兵中精选出了八千余人,组成了平夷、镇蛮、伏羌三个军,每军两千八百人。不过这三个军并非正式兵马,而是为洮州的民兵。

他们的平时抽调接受训练,武器都存于军府武库之中。一旦战时,则可征召协防或者出战。

因为被为民兵,因此他们得到了一个优待,没有被卖,而是成为洮州的官奴,他们的家眷也是官奴隶。

张允许他们平时一起生活,也给他们的工作设置了报酬,如果立了军功,还能够放免。一免为番户,二免为杂户,三免为良人。

从官奴隶到良人,经过三次放免就能为良人了。这些冶利民兵,只要表现的好,也还能为他们的家人放免赎身。

张给了这些人目标和希望,干的好将来能得自由。就算现在是官奴婢,张也没有让他们过惨无人道的生活,他们受洮州官府的管辖,修路筑城耕地等等,分成不同的工作。他们的家眷也有安排工作,他们努力干活,一样能有温饱。

甚至他们做为民兵,还有机会上战场,有机会立功得赏,为自己和家人换取自由。

洮州府兵的数量没变,但实际军力却增强了许多,不仅有这三个吐谷浑民兵军。另外每县也都有一支乡兵,闲时也要接受训练,甚至这些选中为乡兵的百姓,平时也有资格佩带弓刀的。

只要有警,洮州现在总共良贱十五万人口,能够动员起码三万人来,这是个相当恐怖的数字。尤其这还不仅仅是征召民壮,这些人是要训练,并且有一定的装备的。

各县乡的乡兵,都分别隶属于各个弓箭社、大刀队、长枪会,各有侧重专长,让他们一旦集合起来,不但能成为优秀的预备队,甚至也能成为府兵的补充兵源。

以洮州现在的实力,打冶力部确实没压力,甚至都能吞掉他们。

不过朝廷已经和吐谷浑签了盟约,皇帝也下旨给过张,让他收兵罢战。各种情况之下,弄个租界,其实是个最好的选择。

“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回临潭,离过年也只不到半月了,我还得抓紧一些,要不然就赶不上朝集了!”

第380章 带兵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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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是腊月中旬,张身为定西都护、洮州都督、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按朝廷制度,每年的年底是得进京朝集的。

每年的年底,天下各州都要派出代表入京朝集,是为朝集使。朝集使一般是都督、刺史及上佐。

都督和刺史最低也是四品,高者为三品。州上佐指的是长史和司马,这也是五品官职。每州在京城还有专供朝集使们居住的州邸,相当于驻京办。

朝集使做为地方代表,一般规定是每年的十月二十五日前就要抵达京城。不过如今还是开国之初,地方事务多,尤其是边关之地,还有很重的军事任务。因此张这个都护兼都督再兼刺史,只要在年前赶到京城就行。

朝集使上京,任务有三个。

一是参加朝廷对地方官员的考核,并参加一年一度的正旦大朝会,并向皇帝贡献方物。这个制度,很有点两会的架式,每年年底,天下各地的重要官员们云集入京。这也是中央对地方的一种控制手段,不但吏部会亲自考核各州的朝集使,连皇帝也一般都会亲自面见这些地方大吏,询问一些地方情况。

同时,朝集使还有一个责任,那就是进贡方物。一般各地官吏进京进献方物的同时,也会押送一些钱粮入京。

朝集使们在京,除了去吏部等衙门接受考核后,就是等候皇帝接见,然后十天上一次朝,等正旦大朝会结束之后,便又6续要返回地方。

朝集使在京的时候,也是可以上上奏章,表些朝政议见的。

每年元旦,天下三百多州的都督、刺史、上佐们,齐齐参加大朝会,向皇帝朝贺,并进贡四方贡物,这种君临天下,四方来朝的威仪,让皇帝和朝廷对于地方控制力极强。

朝廷有些要罢免甚至逮捕一些地方不法的重要官员,也往往会选在他们入京朝集的时候动手。

另一方面,地方刺史、都督、上佐每年亲自入京朝集,也让朝廷中央和地方上有了更多的交流,皇帝和地方大吏之间的沟通更加详细。

唐初可不像到了安史之乱后,地方藩镇长官,根本不进京,随便派个属吏在京替他办事就行了。藩镇长官们长年不进京,也加剧了地方失控不听号令等情况,让藩镇割据更加的严重。

不过在唐初,是没有几个敢不去朝集的。除非遇战乱、灾害等。

张因为先前在打仗,才得以推后入京,还算是特例了。

回到临潭,张就开始准备入京。

洮州朝集的有数人,张这个都护、都督、刺史要去。然后就是都护府、都督府和刺史府的上佐也要去,副都护韦云起,都督府长史许敬宗、司马苏定方,还有刺史府长史马周、司马岑文本。

他们六人都要入京朝集。

“见虎你们四个也跟我回京,带上牙兵。”

另外老爹也将一起回京。

七娘和崔莺莺她们也要一起回京,这个洮州代表团最后凑了近一千多人。

除了八百牙兵护卫,还有一支运输队,押运的东西不少,既有要进贡的洮州方物战马等,也有黄金、皮毛等一些东西。

此外代表团里还有一支朝贡团,是来自白狼国、白兰国、多弥国、吐蕃国,还有东女国和西山八国等,凑了十八个番邦。势力大的,如吐蕃,拥有数万兵马。其它如东女国,也拥兵两万,白狼白兰弥三国也有一万兵。

其它如西山八国等一些小番国,虽然也自称国,其实都是只有两三万人口的小国,多数都是在川藏边界一带生活。

由于张的积极招商,使得这些番邦都到洮州来贸易,张跟他们关系还不错。这次,张早早的就让人给这几国的国王送信,邀请他们派使者入京朝贡。

张描绘了不少与大唐结交的好处,还真把这些人都忽悠过来了。

眼下大唐初立,张觉得自己凑了一支十八国使团入京朝贡,肯定能让李渊非常有面子。

“三郎啊,咱们入个京而已,要带这么多人?”

“这次可不仅仅是我们入京朝集,我们还要押送许多牛马皮毛黄金等物入京,这都是我们洮州上缴朝廷的税收和方物。价值几万贯的东西,岂能有失?何况,这次还有十八国使者入京,我们一定得做好准备工作!”

已经死赖在张的牙兵里做都头,根本不再回去当车骑将军的牛见虎四个,虽然有时大大咧咧的,但也并不傻。张的话并没有糊弄住他们。

“三郎,我觉得还是少带些兵好,带这么多兵入京,好多人看着呢!”

张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着八百牙兵入京啊。

可是不带也不行,上次李世民突然前脑热,都准备跑到陇西来投奔他了。幸好后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他们劝住了,李世民若是突然就跑到陇西来,那不成了皇子出奔?这样跑来,那不等于是造反了?

虽然李世民想要揽个送亲使的名头在身,借送公主和亲吐谷浑之机先去吐谷浑,然后回来时去陇西找张,可这事情还是太过鲁莽了。

你堂堂皇子,是说想去哪就能去哪的?

你突然拐到陇西去,皇帝会怎么想?

一直盯着他的太子肯定就是要一顶谋逆的帽子扣上去的,甚至李渊估计都会这样想。后来房玄龄派了个人到陇西秘密见张,传递了一封密书。上面是用他们以前约好的暗语写成的,一封较安全的密码。

看过那封信后,张就烧了。

但内容他却是一直记得的,房玄龄说秦王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几度想要离京出走。言外之意,李世民已经有些绝望了,他想要拼命。

怎么拼命,当然就是出外造反了。

这是张最不赞成的,也是最怕的。

李世民只是个二皇子,上面还有太子和皇帝呢。他若是在京城搞个宫-变什么的,还是有些机会的。但如果跑到外面来造反,那肯定就得打仗。

到时多少人愿意跟着李世民?

李世民的情况甚至会比朱棣差的多,比较朱棣起兵时,朱重八死了,是他侄子在当皇帝。可李世民的爹李渊还活的好好的呢,李渊要是调兵勤王,那些将领岂会不听?

李世民的手里可没有多少兵,跑来陇右,张手里一万兵,还有半数是李渊的元从禁军。这些府兵,到时是听张的跟着李世民造李渊的反,还是直接就讨逆勤王,还真两说。

还有一点,李世民若是造反,就算能有人响应,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攻下长安。这仗一打,说不定就是几年,甚至更久。到时吐谷浑、突厥、高句丽,甚至是梁师道等,以及不少本就没安稳几年的边地,那些人会不会也跟着趁乱而起?

到时新生的大唐会不会因此分崩离兮,再次天下大乱

张没法肯定,但这种可能性很高。

天下大乱对谁都没有好处,而且这种计划,成功性太低了。

张知道李世民沉不住气了。

现在朝中的局势,与历史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李渊虽然对太子有些失望,也曾透露出想要换储的想法,可却被大臣们打消了。

打消了换储念头后的李渊,已经开始雪藏李世民。甚至有消息,听说李渊计划把李世民改封为蜀王,封到蜀中去。据说这个消息是李世民妻子长孙氏在宫里结交的妃嫔透露出来的消息。

一旦李世民真的改封为蜀王,那按制度,非皇帝诏不得离开封国,不得入京,他这个蜀王那就只能在那里混吃等死了。

李渊真要把李世民封到蜀中去,是不会给他机会造反的。

顶多只有一州之地做封国,封地而不统兵,也不管民,说白了就是送去蜀中养猪的。没有兵,管不了民,只有千八百护卫,能干什么?

房玄龄他们打消息了李世民要离京的想法,让他稍安稳了下。可是李世民让房玄龄跟张说,他等不下去了,希望张能够想到办法,还让张这次入京,无论如何也得带些兵马进京。

这真是难为死张了。

他虽在洮州跟个土皇帝一样,手握生杀大权,可离开洮州,他就没有这种权力了。地方都督入京,带几个护卫没问题,可带多了,那就非常危险了。

最后张也只能拼了。

打着押运洮州上缴税款和方物,还有护卫十八国使团的名义,调了自己的八百牙兵护送。为此,他还特别提前打了数封奏折入京,把这些都禀明了朝廷。

若不是朝廷已经回复批准,兵部还特别给了文书,他的兵都出不了洮州。

张可以带着兵杀入吐谷浑境入千里,却无法出洮州界进入大唐其它州县。

没有朝廷兵符,他敢越界,那就视同叛乱谋反。

不过现在虽然握着朝廷的批文,张可以带八百牙兵押运税赋贡物和护卫使团入京,可他心里也相当的不安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李世民要他带兵入京的目的。

搞不好,今年这个年会过的非常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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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女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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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国的使团,其实更相当于十八支大商队。他们可都知道大唐的商货更多更便宜,这次有张带着他们入京,这些人都是准备了大批的商货,准备要去长安大赚一笔的。

至于朝贡唐天子,那不过是顺带而已。

只要大唐天子如定西都护一样的好说话,愿意让他们继续与唐经商,那称臣朝贡什么的,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使团中就有番邦过去曾经到长安,去朝贡过隋天子的。他们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隋天子人非常不错。

他们一路去长安,都不会有关卡拦截收钱,到了长安甚至吃饭住店都不要钱。带去的货物进贡给隋天子,然后得到了大批的赏赐,比跟汉商交易划算多了。

只是后来听说中原大乱,吐谷浑趁机复国,把他们通往长安的道路给阻隔了。这次唐人把吐谷浑给打老实了,打出来一条商路,张都护相召,请他们去长安,他们自然是非常愿意的。

十八国使团也有不少人,每家都有一二百人。除了上次联盟的三国,这次其余十五国中,力量最强的就是吐蕃和东女两国了。

吐蕃在征服了藏北的苏毗和阿里的象雄两大部后,现在已经傲视一方,朗日论赞手握着五万精兵,正大搞改革,重用苏毗和象雄等部的人才,弄出了大批的新贵,正打压着原来的旧贵族们。

他的改革很有成效,但也得罪了许多旧贵族。这位松赞干布的老爹,有点类似于杨广,挺激进的。杨广最后被近臣弑杀,朗日论赞过不了几年也要被旧贵族们毒死。

不过朗日论赞还是非常有眼光的,张派人过去一接触,他就立即派了一支使团过来。他并不一心想着派人去长安经商赚钱,而是真正的想要和大唐建交,想要巩固维持张开辟的这条新商路。

东女国实力也挺强的,这也是一个很奇特的番国,因为她就是女儿国。

东女国的疆域,按张派去回来的人禀报,说是南北长二十二天的行程,东西长九天的行程。这是按一天骑马八十里来计算的,因此东女国的地盘大约就是南北覆盖一千六百里,东西覆盖七百二十里。

这可就是相当大的地方了。

其具体的位置,就是在今天川、滇、藏交汇的雅砻江和大渡河的支流大、小金川一带。就算是到了后世,那一带也是有名的女性文化带。走婚、母系氏族的生活方式,依然在那一带还有留存。

东女国也是羌人的一种,跟白狼羌、白兰羌算是同族。

但东女羌是母系氏族,有女王,他们的储君不叫太子,叫做小女王。女王号为宾就,国中又女子为官,称为高霸,评议国事。

女王有丈夫,也叫国王,可这个国王不管部落内部的事务,只管对外征战。

东女国在川西南一带实力很强劲,拥有大小八十余城,相当于八十多个部落。他们聚邑而居,耕猎放牧。国王和官员都是女人,男人不能在内当官,只能在外当兵打仗。

当今的东女国女王是汤滂氏,听说名字叫凤凰。

这次带着东女使团来的,是凤凰的一对儿女。女儿叫青鸾,二十出头,很精明干练,带着一百名年青的女战士。他的儿子叫做黑豹,带着一百男战士。东女国的商团也是最大的,有好几百驮的货物。

做为川西南霸王,东女国甚至还有自己的附属国。

西山八国,就是臣服于东女国的哥邻国、白狗国、逋租国、南水国、弱水国、悉董国、清远国、咄霸国。这八国皆散居山川,多是人口万余的部落。

东女国是个真正的女儿国,女子地位比男人高多了。

青鸾的地位比他哥哥黑豹高很多,使团里,黑豹就处处听命于青鸾。黑豹是个非常骠悍强壮的战士,个头不算太高,但长的跟只豹子似的,身手矫健。但在很小巧的青鸟面前,却跟只猫一样的温驯听话。

因为某些原因,张对于这些番人是刻意结好。

张送了青鸾一件毛领的丝绸长裙,裙摆拖地,还贴上了金花,加上貂皮的披肩,还有充满芬香的香水、香皂,立即就让这个本来一直穿着皮甲,腰上带着刀的女子给笑面如花。

换上了丝裙,把辫改成汉式的髻后,青鸾居然也非常有汉家女子的味道了。

“我非常喜欢!”

青鸟对着张笑道,她的汉话张听的懂,其汉话是跟她的侍女学的。听说那个女侍的父亲原来是汉人,后来到了她们部族中落户。

东女国有十来万人口,八十余个城。

可却是走婚,平时集会的时候,男人如果看上了女人,就从女方身上抢来一样东西,手帕、荷包等,如果女的不要回,那就算是信物,表示同意。到了晚上,女人就会在窗户边上留一盏灯,等男人出现。

在东女国,居住的都是碉楼,比如女王就是住的九层碉楼。碉楼都很高,多有数丈之高,那些小伙子必须用手指着插在石头缝里,一步一步的爬上碉楼,这也算是一种考验。

而且碉楼的窗户还非常小,中间还有一根梁木,就算爬上去了,也得非常艰难的钻进去。

要是爬不上碉楼,或者爬不去了钻不进窗,那不好意思,你就进不了姑娘的房间。

到了第二天鸡叫的时候,小伙子就要离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非常的简单,并没有什么羁绊。男的可以天天来,可以几月来一次,甚至不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称为甲依,也就是伴侣。

女人可以同时有许多甲依,也有些人一辈子只有一个甲依。

生了小孩,也跟男人没有关系,更不用负责。孩子都是由女人养的,他们的家族以女人为主,家庭里辈份最高的一般就是大家长。男人就是舅舅,跟着母亲和姐妹们一起生活。

家里的事情由女人说了算。

对于东女国的这些习俗,牛见虎他们相当的惊讶。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因为东女国的队伍里有一百女战士和一群女商人们,牛见虎还带着牙兵请他们跳舞。

“三郎,晚上东女国的姑娘们都会参加,另外其它番部也一起来。到时咱们烤羊肉喝马奶酒!”

张笑笑,“只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牛见虎嘿嘿的笑,“就是觉得这些女儿国的女人好奇特,她们跟其它女人完全不同的。”

“你就是犯贱!”张一针见血的指出,汉家女子那都是以男人为主,对男人那是相当顺从的。而女儿国的女子就不一样了,她们是母系社会,女人当家。这对待男女之间的关系上,当然不同。

对于张这种在后世见贯了大女子的人来说,女儿国的女人们也没有什么太稀奇的,可对于牛见虎他们来说,女儿国的女人好泼辣,好有个性。

“一起去吧,三郎莫不是怕了嫂子?”

李感也在一边激将,“没听说过三郎惧内啊!”

“惧你妹,我只是还有些事要做而已。”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啊。难道你要给我妹写信?你要真有这意思,直说啊!”李感大咧咧的道,他还真有好些个姐妹,既有嫡也有庶。

张被几个家伙缠的没法,只好收拾了下一起前往。

晚会是在临潭城外的潭水河边上。

十八国使团都安营在城外,人太多城里并没有那么多地方安置这些人,另外,张也不想把这些安置在城里,这些人跟野蛮人一样的,在城里很容易搞事。

好在他们也习惯住帐篷,有临潭城准备的酒水,让这些人高兴万分。

酒可是好东西,大多数番人都不会酿酒,更别说洮州的这些好酒了。

河边,燃起一堆堆篝火,天虽然很冷,可大家都围在火堆边载歌载舞的。各番国,你唱你的,我舞我的。

牛见虎带着一些洮州牙兵也跟他们鸡同鸭讲的一同欢闹。

刚过去,青鸾就过来了,一把拉着张就要去跳舞。张不想去群魔乱舞,跟个杀马特葬爱家族似的,哪叫舞蹈啊,说酒疯还差不多。

但人家就喜欢这样,高兴了就唱就跳。

张说了几句,可青鸾根本听不懂,最后张也罢了,干脆也一起扭动跳跃了。张跳舞比他们跳的好多了,起码有节奏,有韵律,不管是慢摇还是其它,都还有有模有样的。青岛看了一直笑着称赞,跟着张跳。

到后来,火堆边的那群人,都跟着张跳。

张倒成了领舞了。

跳到后来,张自己倒也嗨起来了,自来陇西之后,张还没有这么放松过。

跳舞,唱歌,喝起马奶酒,继续唱歌跳舞。

跳到后来,青鸾把张身上的一块玉佩给扯走了。

张看着她笑着扭头离去,还有些愣。

女儿国的姑娘还喜欢抢东西?

“哇,三郎,艳福不浅啊!”牛见虎四个出现。

“什么?”张问。

“你跟我们装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女儿国的习俗吗?那里人可没有夫妻的,走婚。看上了哪个,就直接拿对方一件东西,不去要回来,那就是同意晚上啪啪啪了!”

“啪你妹!”张也明白过来了,可他记得好像是男的拿女的吧。

“三郎,快回去洗白白,一会等着她过来采花。那边有个帐篷,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但现在,我们兄弟之间就不说这个了,让给你了。去吧!”

牛见虎口无摭拦。

张一拍脑袋,我擦,自己的玉佩被青鸾拿走了,而自己当时又没有阻止。那岂不是说自己默认同意了青鸾今天晚上要来找自己啪啪啪?

这下误会大了!

刚睡着了,哎,一睁眼,又欠十一章!

第382章 夜色撩人

黑豹看着妹妹正在装扮,丝绸长裙,貂皮披肩,还换成了汉家女子的髻样式,身上还喷了香水弄的香喷喷的。

“你想说什么?”

青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高兴的哼着歌。不过镜中的哥哥却一直沉着脸,这让她不太高兴。

“他是汉人,还是大唐的国公。”黑豹道。

“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我只是觉得他不会真的看的上我们,毕竟在汉人眼里,我们都只是蛮夷!”

青鸾给自己挑了一副漂亮的耳环戴上,又开始挑手镯。她一边挑着一边不以为意的道,“我们本来就是蛮夷嘛,那又如何?我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想要跟他生个孩子而已。我又没打算留在这汉地,留在他的身边!”

若是一个汉人女子敢说这样的话,估计得被他的兄弟打死。但是一个东女国的女子说这样的话,却再正常不过了。他们是母系氏族,走婚,甚至都不会有固定的伴侣。生孩子养孩子,那更是女人的事情,跟男人没什么关系。

唯一的关系,就是借下男人们的种子而已。

东女国的女人,似乎更在乎的是曾经拥有,而不是天长地久。她们觉得看上眼了,那就处。也不生活一起,了无牵挂。

“你再考虑考虑,你还没有找过甲依,没有过阿夏。”

甲依是东女国人的伴侣,而女子称呼情郎为阿夏,男子称呼情人为阿注。

“不,我就想要张三郎。”青鸾以前也经常去周边的部族,做为王女,虽不是嫡长的小女王,可她依然权力地位很高,不过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意中人。可是这次来到大唐,她却一眼就看上了这位大唐的年轻将军。

哪怕他不是她的族人,她也喜欢,反正就是没有来由的,忽然就喜欢上了他的一切。许多东女国的女子,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都有不少喜欢汉人的。东女虽地处偏僻,但也经常会有些汉商来到那里,每次有汉人商队出现,总会极受欢迎。

许多东女国的姑娘都会热情的款待他们,甚至她们的家人也乐于见到。不少东女国姑娘会把汉商留下过夜。

汉商走了,不少姑娘却怀上了孩子。这些汉人留下的孩子,在东女国是十分受喜欢的。她们的母亲、祖母等,甚至以此自豪。

在东女国中,这种现象还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度种。

除了东女国,其余羌人也或多或少有这种习俗。度种,尤其是度汉人的种。

青鸾打算找张度种。

张却跑了。

跟一个陌生的女人来次一夜清啥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起码也得是能聊着合意吧,而这青鸾虽说是东女国王女,可两人连交流都没什么,也太直接了。

况且,这姑娘有点彪悍。

不是张喜欢的类型。

东女国的姑娘们的装扮比较野性型的,尤其爱往脸上抹那种红妆。其实就是用一种矿石,做成了的大红色的颜料,然后涂在脸上。

她们还喜欢往脸上抹酥油,头扎大辫子,穿着皮袍,贵族则穿丝绸。

东女国的王女,在张的眼里,太狂野了一点。

她们的审美张实在是接受不能。

张回了临潭城,家里崔莺莺她们还在忙着打点行装,要回去一趟,得带的东西不少。尤其是还得给京里的那些亲朋好友家里带礼物。

张想跟崔莺莺聊会天,结果没空。

最近崔莺莺也不粘着张了,因为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有些事情也是奇怪,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一个都没怀上。到了洮州,张有大半时候在外忙碌,陪妻妾们的时间少了,结果却大丰收。

崔莺莺最先怀上了,然后杜采薇也怀上了,两个胡姬最近也被大夫诊断出有了喜脉。好事成双成对,好在都怀上不久,要不这次张也不会带她们回京。

看着这些女人们正忙着把那些什么上等的雪豹皮子、鹿皮子等珍贵的洮州土特产给指挥着仆人打包,张站旁边看了会,就独自回屋,简单洗洗,也就躺床上睡去了。

躺在床上,张也开始为自己这趟进京之旅谋划着。

这次带兵进京,可是要去搞事的。弄不好,去了都回不来了。张本想让崔莺莺她们别进京了,可这几个女人根本不听。

就算告诉崔莺莺他这次回京可能是要跟秦王一起谋反,弄不好要被杀头,这傻女人也会固执的一起进京的。反正用她的话说,嫁鸡随鸡,嫁狗就随狗,不管张干什么她都跟着。她也肯定不会劝说拦着不让张进京,因为她知道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三思而后行,他决定要做的事情,肯定已经是深思孰虑过了。

她做为妻子,不会去拖着丈夫的后腿。

八百洮州牙兵,张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但这也是他最大的努力了。他不可能真的带上三五千洮州府兵入京,他真敢这样,刚一出洮州,估计罗艺就要带兵来弄。死他了。

八百牙兵,就算带到了京城,估计也很难用的上,他们连长安城都进不去。

但张安慰自己,起码有八百牙兵在手,能多几分底气了。

如今马上就是玄武六年了,玄武门之变要提前三年生吗?

这次回京,李建成会不会找他麻烦?

想着想着,张睡着了。

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张的颈间。

张睁开眼,现青鸾的脸离自己很近,近到都已经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

怔了一下神,张很快反应过来。

青鸾追进城里来了。

“你怎么来的?”

“哼,你们汉人的城池虽然很高,可难不到我。我们东女的碉楼都是好几层的,我母亲的碉楼足有九层之高呢,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徒手攀墙上碉楼顶层了。你那城墙不过两丈而已,我轻易就爬上来了。”

张傻笑。

哎,怎么忘记了青女是东女国的王女呢,人家可是蛮夷啊。

“你进房间的时候难道没有人拦着你?”

柯庆一直说他女儿青儿非常厉害,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

“有啊,我从后院翻墙进来的,没想到你这里还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女战士,我们十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了她。”

以多欺少啊,算了,非战之罪,不扣柯庆的工资了。

“青鸾姑娘,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没有误会,我拿你玉佩的时候你并没有阻止,也没出声要回,你那是对我的回应,那玉佩就是我们的信物。我如约而来了!”

张只能呵呵。

“确实是误会,我对你们的传统不太了解。你看,我是有家室的人,有妻有妾的。”

“我知道,但没关系,我们东女国的女人找阿夏,并不在意那些。我喜欢你,你没拒绝我,所以我现在来找你了。三郎,你看今晚的夜色那么迷人,我们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呢,你放心,天亮之前我就走,我不会等你的妻妾们起床后看到我的。”

说完,青鸾已经开始扯他的衣服。

张去推,结果这姑娘看似娇小,可力气大的很,轻易的就按住了张的手脚。

张想叫,想喊。

可又喊不出口,他该喊什么?

难道要让所有人知道,他被东女国的王女青鸟姑娘给逆推强上了?不行,那太没面子了。

“停下!”

张叫住了她。

“怎么了?你放心,我天亮就走,以后我也绝不会再纠缠你的。”

张无奈的喘了口气,“我不要按着我的手,我只是不习惯在下面。”

“不都是女人在上面的吗?”

张对东女国的两性生理教育深感遗憾啊,女人在上面固然也是种不错的姿势,但人怎么能抱旧固守不变呢。

得解锁更多的姿势啊!

“其实男人主动些更好!”

青鸾松开了张,张腰身一用力,把青鸾给拱翻一边,然后扑了上去。

他咬牙切齿的,小丫头,居然还敢对我用强,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报复,要让你好好偿偿我的厉害。

东女国的王女很厉害,当张要提枪上阵的时候,她却叫停。

“等一下!”

青鸾从扔到一边的衣服里取出一个皮包,张还以为她是要拿块白布什么的做垫子,结果她去掏出了一个丸子。

一粒黄豆似的药丸子,捏碎,吞入口中。

“来吧!”

“那是干吗?”

“止血的药,每个东女国的姑娘都备着,当她们找到了自己的阿夏时,第一次就会服用这药。”

止血

张一下子秒懂这是要止哪的血。

居然还有止血药,你们东女国这得多么彪悍啊。

“这药只有止血功能吗?”

青鸟笑着回道,“还有点其它作用,止痛、催--情

止血、止痛、催--青。

张无语,结果他愣在那里不动,让青鸾很不满意,直接一个翻身,又压到了张身上,然后

张很佩服那种小药丸,虽然这小药丸是黑色的,而不是蓝色的,但它的作用很强。青鸾吃了这药,虽然是头一回,可硬是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嗯,是三回。

两人事后躺那里聊了几句,但只是聊些东女国的风土人情,丝毫没有聊以后还要不要联系,如何怀了孩子会如何等等这些。

夜还很黑,青鸟跟张聊了个把时辰,然后就穿衣离开。

看着她姿势有点古怪的离开,张坐起,换了个姿势靠在床上。

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并不是个梦。

张突然想喝酒。

一个身影突然闯入房中。

是柯青,柯青目光有些焦急和担忧,看到张靠在床头,她三两步飞奔而走,伸手就往张的颈侧摸去。

“我没事!”张有些尴尬的道。

柯青收回手,目光在张身上打量,最后目光落到了张那裸奔在外的兄弟。

柯青脸上露出玩笑的笑容,还有几分微红。

张无奈的扯过毯子盖上,“今晚你的工作很失职,致使主帅不保,不过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乃非战之罪,此事就此算了,不得向第三人透露,连你爹也不准备说,记住了吗?”

柯青笑着点头,“三郎,若是下次那些蛮女再来呢,我需要多安排些人加强你的守卫吗?”

张吐了口气,挥了挥手,“反正明天就启程了,不用再另外安排了。”

第385章 保护国

营里另一边,吐蕃使团的格尔也看到了张走进东女国王女的帐篷。格尔二十出头,十分年轻,但却身负重任。一路北上,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话很少。但他说的少,却看的多,一直都在暗中仔细观察。

观察一切,观察他自逻些城一路北上,看到的点点滴滴,他看到附国看到苏毗的变化,也看到了女儿国、白狼、白兰、多弥等国的变化,还看到了吐谷浑的外强中干,以及新立国不久的中原之主大唐的强悍。

格尔尤其对这位年轻的大唐县公非常感兴趣,这个人如此的年轻,可据说却不是出至名门贵族,而是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已经封为公爵,镇守大唐的陇西边关。仅凭一州之力,就打的吐谷浑庞大的冶力七部几乎灭族,迫的吐谷浑与大唐妥协结盟。

格尔把张当成了自己了解大唐的一个研究对象,暗中观察着他的一切。

“格尔,这个张文远是个好色之徒!”格尔的身后,一名吐蕃人有些不屑的道。天都还没黑,就迫不急待的去钻东女国王女的帐篷,太急不可耐了一点。

格尔默默的收回了注视着东女国营地的目光。

他转过身来扫视身后的众人,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们都很轻视张,因为这个张看起来这么的年轻,甚至有点文弱的样子。穿着一大堆的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强者应有的形像,他暗自对自己的族人鄙视。

人最厉害的地方是心,心脏指挥四肢。再强健的躯体,没有一颗聪明的心,也只是个傻大个罢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清楚的看到,张文远确实不是一个勇士,但却绝对是个高明的统帅。

张文远虽年轻,也绝不会是什么好色之徒。

“张文远看来要跟东女国有密商协议!”格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个吐蕃汉子皱了皱眉,“格尔,你确定?”

吐蕃汉子是这次吐蕃使团的使者,格尔是他的助手。

吐蕃近年在朗日论赞的带领下,崛起于高原,正四处扩张。在征服了象雄和苏毗之后,他们就已经在考虑下一个进攻对象了。

下一个征服对象,目前有两个选择,一是苏毗北面的多弥国,吐蕃人也称他们为南国,还有一个则是东女国,吐蕃人也称他们为东国。

一个在北,一个在东北。

这两国实力都不如苏毗,但也势力不小,尤其是现在多弥和东女都与大唐结盟。多弥还有白兰、白狼两个盟友,东女国也有西山八国这八个附属。

两个联盟,都各有数十万的人口,兵马两三万。

对于如今拥有雄兵五万的吐蕃来说,单个进攻两国中的一个,没有问题。可如果进攻一个联盟,却并不轻松。若是两个联盟还在大唐的撮合下,再次结盟,这可是更不利了。

但最让吐蕃担心的,则是这两个联盟都臣服于大唐,如此一来,那才麻烦。动他们,那就是动大唐。

格尔点了点头,“张肯定是去跟东国王女商议事情去了。”

“格尔,你想个办法,咱们得跟这武安县公单独谈谈。这次过来,我现大唐比我们预料之中强大的多,吐谷浑则比我们预料的要弱的多。”

格尔赞成桑布的话。

“我觉得我们应当改变一下计划,也许我们不能再去打南国或者东国,他们现在已经是大唐的盟友了。若我们征讨两国,大唐极可能干涉。大唐虽远,可他却能调动白狼、白兰以及东山等各国联手对抗我们。”

“也许我们可以向赞普建议,我们应当联合大唐一起攻打吐谷浑,到时瓜分吐谷浑。”

“格尔,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我们只是赞普的使者,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替他观看各国,尤其是唐朝的实力和态度。至于决策,这个得交给赞普的大相们去决定,我们无权。”

格尔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帐。

东女国的营地,张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脸色很厚的直接掀帐进去了。

结果一进去,青鸾正在里面擦澡,直接站在帐篷里面,擦洗着身体。

这下就尴尬了。

张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他干脆厚着脸皮进去了,走到毛毯上,直接盘腿坐下。

青鸾也早现了他进来,并没有停下,依然旁若无人的擦洗身体。

张坐在那里,认真的欣赏着,解开了髻,也除去了衣物,甚至脸上的传统妆扮等尽去之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或者说她并不普通,身材很健美,小腹平坦,腰很细,有很美妙的曲线。如果她不开口,那她跟汉家女子也没什么区别。

能把皮裤穿的那么性感的姑娘,身材果然不差。

“天还没黑呢!”

青鸾转过身来,一边继续擦拭身体,一边笑着对张道。

“我只是来找你谈点事。”

“我们也可以边谈事边做点其它的。”青鸾笑着道。

这么泼辣的姑娘,确实厉害。

“帮我拿下衣服过来,就你旁边那件丝绸的。”

张拿起那件丝绸长裙,很漂亮,色彩也很鲜艳,一看就知道是张家的商队从中原采购过来的良心商品。

“天这么冷,其实穿丝绸不如穿绒衣。”

丝绸柔顺也很冰凉,尤其较薄透,夏天穿的会非常舒适,但是在冬天嘛,就一般般了。

“我喜欢丝绸,它那么美丽,也那么柔顺光滑!”

衣服递过去。

青鸾没接,“你帮我穿,或者不用穿也行。”说着,她轻笑转身,要来脱张的衣服。

“天还没黑呢!”这下轮到张说这句话了。

“来都来了,管他天黑没黑呢。”青鸾不管那么多,她很直接,心里想什么那就是什么,也不掩饰。并不是不会,而只是不想。

“我真的只是来谈事的。”

“那又如何?”

到了最后,张谈事还是先滚了床单。

“我们现在谈事吧!”张喘着气道。

青鸾呵呵一笑,“真有事要谈啊?我以为你只是”

“你不能这样怀疑我的人品,我真是来谈事的。”

“谈事等会,我要再来一次!”

第三次之后,青鸾终于停止了疯狂,愿意谈事了。

“你穿上衣服,我们坐这里好好谈行不?”

张对于跟八爪牙一样缠着他的青鸾好声好气的道,这女人太疯狂了,张都被她的疯劲弄的有些吃不消。

“好累,不想动!”

“这样不好谈事啊!”

“这样怎么就不能谈事了,一样谈。你想谈什么,你说就是了。”

两个人搂在一起,身上盖着毯子,一边还有火盆,倒是挺暖和舒适的。

本来张是想跟青鸾拉拉关系,然后看到时侯东女国的二百男女战士能不能为他所用。但现在,张突然觉得说出不口了,算了,还是直接把关系弄亲蜜些。

擒贼先擒王,青鸾若是关系好了,到时应当会助他一臂之力的。

“说啊,你刚不是说有事要谈吗?”

青鸾趴在张的胸口问。

“一下子忘记了要谈什么事了。”

“哈哈哈!”

青鸾笑的止不下来,伸出手不停的拍打着张,笑的都快没气了。

张挺尴尬的,这么一来,显得他好像真的就是来滚床单的。

“你听我说,本来我真是要来谈事情的,可是被你一闹,忘记了。”

“你别说了,我信还不成吗?”

等她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张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啊。

“三郎,我倒有个事情想跟你谈谈。”

“什么?”

“我们女儿国想要向大唐购买一些军械,就是你们的明光甲和长弓硬弩这些,尤其是那些伏远弩、床弩之些,还有横刀、步槊,我们都想买一些。”

谈到正事,张就认真了起来。

他搂着青鸾,手指抚过她的长。

“军械这个可是相当敏感的物资,向来是禁止流出的。”

“我们不是盟友吗?”

张笑笑,“你们想买军械做什么,要买多少?”

“防范敌人,你知道我们的四周,吐蕃、党项、还有六诏、和蛮獠等,这些人都一直对我们有敌意,甚至每年都会过来劫掠。尤其如今苏毗被吐蕃人占领,他们已经扩张到了我们旁边。而东面,六诏的实力越来越大,尤其是其中的南诏,这都是大敌。”

青鸾说的这些,张倒也清楚。

西南总体局势,就是大鱼在吃小鱼,吐蕃、南诏不断强大起来,最终会成为西南的两大霸主,而如女儿国这样原本的一方豪强,最终也会被吞并。

张倒不愿意看到吐蕃或者南诏强大起来,西南有更多的小国,这对大唐是最有利的。不过出售军械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什么商业行为。

这必须是由朝廷决定的。

“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这次入京朝贡,如果东女国愿意向我大唐内附臣服,从此成为大唐的藩属国,甚至直接成为大唐之臣,那么这个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以。”

张提出的建议其实就是东女国举国内附,不是那种一般的藩属国,而是直接成了大唐的羁糜州县。

比如大唐在东女国的地盘上设立一个州,或者是划分为多个州,任命东女国的女王为都督或刺史,甚至授给女王大唐爵位散阶勋职等,实际上,东女国依然是女王统治,但名义上东女国就是大唐疆土的一部份了。

“不用纳税不用服役,不用替大唐打仗?”

青鸾觉得这种羁糜制度十分的耐人寻味,“那这有何用意呢?”

“当然有意义的,从此,你们就是我大唐的子民,你们的地盘也算是我大唐的疆域。对你们来说,只要忠于大唐,那么大唐就是你们的保护者,谁敢进犯你们,那就是在侵犯大唐的疆域,伤害大唐的子民,大唐有义务出兵保护你们。你们平时也不用向大唐纳税服役,不过每年也需进贡一些方物,若遇大唐有战事,你们也有义务力所能及的派出一些兵将,协助朝廷作战。”

“大唐会派官员到我们那去吗,会移民百姓过去吗?”

“我们不会干涉你们自己的内-政,朝廷肯定会派些官员过去,但是作为联络之用。至于百姓移民,官方不会组织,作凭百姓自己意愿,若是你们愿意接纳,当然也是最好的。汉人移民过去,到时种地缴税,还能分给你们一部份,这不也很好吗?”

“听起来确实不错,不过如此一来,大唐就能卖军械给我们吗?”

“如果东女国成为了大唐内附藩属,朝廷自然可以卖给你们军械,毕竟你们也是大唐的一部份了嘛。甚至如果你们有需要,大唐完全可以直接派驻军队过去,保护你们的。”

张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案,大唐直接派兵驻扎,保护东女国。嗯,这种方式多好。先驻兵,然后慢慢的再移家眷过去,以军堡为中心,边上再展些屯堡,然后渐渐以后就能有汉人的城镇,设立商市,商品流通。

以汉人的强大繁衍能力,加上那庞大的人口基数,哪怕是东女国所在的川西地区,也一样会很快展起来,汉人会轻易的过当地的部族。

时间一长,那个时候就可以再派驻汉官,这样土官与汉官各管辖自己的族人。再展下去,时机成熟,还可以改土归流,那个时候,就真正的成为了中原帝国的一部分了。

事实上,中原王朝对于西南地区的扩张,一直就是这种模式。虽然其中也夹杂着许多刀与剑的征服,以及血与火的背叛,但经历一代代王朝不断的开拓征服、同化,最终西南那些高山险水的地方,也都成了华夏的一部分。

“谢谢三郎!若是能帮我们向大唐买到军械,我们感激不尽!”

“何必客气呢。”张望着青鸾那乌黑的眼珠子,“青鸾,到了长安,我也许需要你帮一个忙,你会帮我吧?”

“那是当然!”青鸾很豪爽的回道。

第383章 玄武门之变

又更错了,俢正了!

柯青退下后,张也睡不着了。

起身去泡了个澡,躺在家中浴室的澡池里面,张开始策划起玄武门之变计划来。在张看来,李世民想要离开长安,到其它地方举旗子,这纯粹就是最下乘的计划。

离开长安,就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叛逆,也意味着一场大唐的内战不可必免。

这一仗打下去,能不能打赢都是未知。而就算能打赢,都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最后赢了,那也肯定是惨胜,到时一盘残局,收拾起来绝对更麻烦。说不定这李家内战一开,到时还会有突厥南下,或者各地乱起,重演隋末乱局也不一定。

就算李世民想走这条路,张也会坚决反对的,他相信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也没有一个想要打这样一场内战。

长安的事情,就在长安解决。

这次朝集,就是一个机会。

各地的都督、刺史等都要入京朝集,到时李世民原本被调走派往各地的旧部,都会朝集在京。那个时候,也是李世民实力最强的时候,要谋划事情,这个时候机会最好。

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历史上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就很好,虽然这个计划里也险象环生,差点失手。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有些让人遗憾,太子和齐王两家被杀光了。

从张掌握的历史信息,加上如今的情况对比,可以知道的是,李世民这几年在长安也下了很大的力气,拉拢收买了许多人。

其中十二卫、雍州衙门、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四府,还有亲勋翊五府三卫,这些衙门里都有李世民的人。

只不过比较分散。

起码张知道,在历史上玄武门之变时,驻守玄武门的几支军队,尤其是那两千屯营当时的统兵将领敬君弘和吕世衡,就已经是李世民的人了。而玄武门的监门卫的中郎将常何,名为太子的人也实为李世民的人。

靠着这些关系,李世民才能带着玄武门九将预先埋伏在了玄武门内。

张想着想着,干脆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后,拿来绝笔,开始绘制起地图来。

大唐的太极宫,南面是外朝,北面是内朝。外朝靠着皇城,这里有许多重要衙门的办事机构,比如中书和门下内省等。

而北面是皇帝的寝宫等内廷,北面并没有被外城皇城等包围。

太极宫北面出去,就已经是长安城外了。那里,只有皇帝的西内苑,相对来说,这里距离皇帝的位置最近,也是最便捷的一条路线。

在太极宫北,有玄武、安礼两门。

玄武门对面就是西内苑,左右屯卫就驻扎在屯营苑内,十二卫中,左右屯卫又合称羽林卫,他们的任务就是轮流抽调外府兵把守玄武门。

而太极宫的南面有承天门、永安门和长乐门三门,三门南面驻扎着另外诸卫府兵,也是轮充抽调外府兵上番,掌宫禁宿卫和皇城的安全。

此外,左右侯卫掌宫中、京城巡警。

左右监门卫掌诸门禁卫。

左右千牛卫掌侍卫。

而太极宫东面有通训门,凤凰门,隔墙就是东宫府,东宫诸门外的南面就是太子诸率府,其中太子左右率府、司御率府掌兵帐与仪卫;左右清道率府掌昼夜巡警;左右监门率府掌诸门禁卫;左右内率府掌侍卫。宫城西面有嘉猷门、通明门,西宫墙与掖庭宫毗邻。

李建成的东宫南面长林门外,还屯着两千长林兵。

整个长安,若在非战争之时,能有六万军队。分属于各个系统之下,十分关键。

张若想复制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并取得成功,那就有几个关键点。

一是对羽林军的控制,也就是左右屯卫在玄武门外屯营的两千士兵一定得争取到。羽林军虽常派军驻扎此处,但两千人却分属左右屯卫,守将由兵部轮流调派,士兵则由左右屯府所辖军府中抽调外府兵上番。

基本上是一月一换。

要动玄武门之变,那就得选在敬君弘和吕世衡当值的时候。屯营士兵没法都收买,但以唐军的军纪,如果有将领下令,下面的士兵不知虚实的情况下,肯定要听令的。因此关键还是得轮到这两人当值的时候。

张提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困难,要让敬君弘和吕世衡能一起在年底时当值玄武门,这是动的前提。

有二人在,有他们的两千玄武门羽林军在,是关键的关键。

其二,还得让常何也和他们同一期当值,把守玄武门。

历史上,李世民一开始入玄武门埋伏时,人很少,只带了九个人,号称玄武九将。毕竟他虽然收买了敬君弘、常何等人,可也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带着他的上千人马入宫。

长安城里,到处都是眼睛,四处都是眼线。李世民若带着大队侍卫一出门,李建成肯定就知道了,说不定李渊也知道了。

因此当时李世民只带了九将,其中数名将领都是他的亲卫将领。他带着这几个人出门,并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他带着九人入宫,也是当时能够通过的极限了,再多带点人,就太异常了,常何他们也不可能一手摭天。

当时是等到常何把李建成李元吉兄弟二人关在了玄武门内,战斗开始不久后,尉迟敬德才带着七十多个士兵再次入宫,尉迟恭就是带着这支精锐死士,一直杀到了李渊身边,一路上砍了不少侍卫,最后控制了李渊和当时在他身边的一众宰相们。

此后,东宫和齐王府那边得到了消息,两千多人杀到玄武门。

敬君弘和吕世衡带着羽林军与他们交战,结果两人都被杀,关键时刻,张公瑾拼命关上了玄武门,才阻止了宫府兵杀进宫。

然后程咬金秦叔宝段志玄等秦王府的将领,也把李世民府上剩下的七百来护卫带着赶来交战。李世民妻子长孙氏的舅舅雍州治中高士廉还打开了雍州监牢,武装了一批囚犯赶来参战,结果半路上被禁卫军拦下,到最后也没有赶到玄武门。

当时玄武门局势十分危险,秦王府加上羽林军都打不过宫府军,这还是李建成的两千长林军一直没接到命令,没有赶来的情况下。

危险之时,尉迟敬德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人头提到了玄武门城头,这才让宫府军绝望崩溃。

张都不由的为李世民他们的大胆而惊叹,这是场豪赌,事前怎么看怎么危险,成功率不到一半。

可是最后,李世民却真的成功了。

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达成历史上李世民动时的条件。

然后再做一些保险,加大一些成功率。

玄武九将入宫门,尉迟敬德率七十二卒控唐皇,好手段啊。

张现在要想办法,让敬君弘、吕世衡、常何,都能如厉害上一样,都在同一期值守玄武门。

这个比较难,但却最关键。

必须想办法达成。

只要达成了这一关,那么成功率就有一半了。

剩下的麻烦也不少,比如李世民的兵太少。秦王府只有八百余人,当时还不敢直接拉出来,只是先带了九将入宫,再有七八十士兵接着赶到,最后动之后,剩下七百多守卫也是倾府而出。

秦王府一点防御力量都没了,连长孙氏都拿起了刀保护自己和几个孩子。

张带八百洮州牙兵入京,肯定是得驻于城外的。不过张可以带上一小队人入京,这个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秦琼等原秦王府大将,这次也都会入京朝集,每个人一队护卫,加起来可就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

只要安排的好,适当时机集结起来,肯定要比高士廉武装的那群囚犯靠谱。若再组织一下各将的府中的家丁奴仆什么的,一家凑个二三十人肯定不是问题,理论上讲,当天,他们能凑起上千人来。

张还想到了青鸾,想到了十八番国使团。

这十八国使团,也有不少护卫啊,大的如吐蕃、东女国,都各有二三百护卫,小的番国也有近百护卫,凑一起,这支使团的番族战士有一千多人。

张的洮州牙兵得驻在城外,但些朝贡的番国使团,则有很大的机会被安置在城里的。若是好好谋划一下,这支兵马说不定也能是一支助力呢。

写写划划,张心里的计划也越来越完整。

放下笔,思虑良久。

最后张把写的纸靠近油灯点燃,将为一团灰烬。

第二天一早,张带着的朝集队伍和朝贡队伍,汇合一起,足有两千多人。

“孙录事,洮州就交给你了。”张对带着一群官吏送到城门口的孙伏伽一行道。

“请都护放心,某一定看好家!”

张倒是很放心的,虽然洮州一下子走了好多高级官员,但洮州的那一万兵还都在呢,吐谷浑或者党项人都没有这个胆子敢挑事。

挑事就是找死。

“起程!”

张站在潭水河边,很想吟诗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第384章 毛衣皮裤

第四更!今天上午有事在外面,用手机更新的,结果把385当成383先更出来了,哎。

“黑豹,你看到了吗,唐人的军械好精良。铁盔铁甲,马槊陌刀,还有那强弓劲弩,每一样都好厉害!”

“那还用说,你阿夏被人称为军神,统兵打仗未曾一败,不管是吐谷浑人还是党项羌人,在他手下是屡战屡败,为何?我觉得正是这些军器的犀利精良。若是我们东女国也有如此精良之军械,根本不用担心那些蛮獠和六诏人。”

獠人蛮人,都是西南的土人。

一般来说,獠人是唐人对于壮族先祖的称呼,而蛮则是对于苗、土等族祖先的称呼。至于六诏,则是位于后世云南一带的六个部族。是六个较大的诏,诏也意为王。六诏,意为六王。

这六诏主要是分布在洱海周边,北面是河蛮人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洱海东面是磨些人的越析诏,洱海西面是哀牢人的蒙嶲诏,洱海南面是蒙舍诏。

西南山高地远,部族林立,大大小小的部族散布在无穷的山谷之中,有的势力号令百里,大的势力则号令千里。

如东女国就是大雪山西面大金川一带的诸部之,西山八国等许多部族都奉东女国的号令。而在大雪山的东面,则有诸蛮、獠并不服从,甚至东南的六诏还跟东女国关系紧张。

更别说西南还有一个吐蕃,越的虎视眈眈。

吐蕃在西南崛起,吞并象雄和苏毗,这两大部族都是比东女国实力还强大的部族。尤其是苏毗国,其国制度与东女国十分相像,都是大小女王掌国,本来两女王各住一城,分掌国政。可后来两王内乱,最终战争,苏毗中有贵族暗通吐蕃,最终引来吐蕃军入侵,一举攻占王城,杀死女王。

苏毗的灭亡,让东女国十分警惕。这也是他们积极与唐使交往,并在这次派出了使团的真正原因所在。贸易只是一部份原因,真正让女王派出了王女前来,还是想与借助中土大唐的实力,来对抗吐蕃的日益强大。

同时他们也希望能够通过与唐结盟,通过贸易等,获取更强的实力,好让他们对付经常越界来抢劫犯边的蛮獠和六诏。

“青鸾,你应当跟你阿夏谈谈,我们可以帮大唐牵制党项羌人,也可以把我们的黄金白银和铜跟唐人交易,只要他们肯把这些强弓劲弩和铠甲卖给我们。”

女儿国里女子主政,但负责打仗的都是男子。

黑豹是王子,他也是一员战将,他很清楚唐军那些武器有多么的精良,女儿国的装备跟他们相比,相差太大了。

女儿国的战士们很勇敢,尤其是在山地之间,矫健如飞。可是看过了唐军的装备,黑豹就沉默了许多。再矫健的女儿国战士,可能挡的住他们的强刀劲弩,挡的住他们的陌刀马槊吗?

“阿注和阿夏之间,不应当掺杂这些东西的。”青鸾对于哥哥的话很清楚,却不想因为这事情去找他。

“可是我们东女国并不安全,北面的党项羌,西南有吐蕃,东面的蛮、獠,东南有六诏,这几年我们越来越不好过了,谁知道苏毗的昨日,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明日呢?”

“可是,铠甲军械这些,唐人岂会轻易的交给我们?”

“我们跟他们换,黄金白银还有铜,我们历年积储不少。我知道这些在中土都很值钱,应当能换些军械。”

腊月的时节,白日很短,风很冷。

张骑着马,感觉手脚都很冷。好在他身上有几件好东西,秋裤毛衣,有了这两样加持,再加上羽绒服,和大披风,总算没有那么冷了。

张很怀念各种保暖衣。

也怀念小时候的棉袄棉裤秋衣毛线衣。

不过这时代棉花虽有,但多还是达官贵人们府上的观赏花,真正用来织布的,中原很少,只有在西域的那些小国才有,棉布产量很低,但运到了中原价格却非常高。棉布称为白叠布,一匹棉能当几匹绢,棉布卖的比丝织品还贵。

要是在长安城里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棉布袍的人,千万别觉得人家穷,那是低调的奢华。一般人都还买不到这种少量进口的外来货。

至于普通百姓,想要穿上棉衣棉袄,想要用棉花填充衣物保暖,更别想了。现在的衣服夹袄之内的,用的还是绵,不是棉。那种绵的丝絮,比起棉花来差远了。当然有钱人会穿皮草,裘衣皮衣效果不比棉衣差。

不过张在洮州的时候,还是利用当地的资源,开了几样新产品。

毛线衣和秋裤。

都是以羊毛为主,毛纺织出来的。其中秋裤用的羊毛是山羊毛,这种羊比较少,其羊毛更细密保暖,就是羊绒。

羌人早在先秦时代,就会割羊毛搓成毛线,用以织布。这种方式织出来的布,就叫做褐。后来中原人开始改良他们的办法,用剪刀剪羊毛,并用织机织布

张的洮州牲畜加工厂建成后,已经集屠宰、奶肉加工、皮毛加工等为一体。其中就有专门的毛纺厂,把收购来的羊毛、牛毛、骆驼毛等加工。

羊毛加工也挺复杂的,收来的羊毛得分类,得洗,要去脂,还要风干,还得梳理。最后得出了干净的羊毛后,就可以纺线了,可以按需求并股,以及染色。

纺好了羊毛线,剩下的就跟织布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张新开了一家毛织厂,教女工们织毛线。用织衣针织毛线适合织毛衣,比起直接织成毛料子要更简单实用,直接应对有用毛线织成衣服,而不是先织成布料再裁减做衣服。

织毛衣其实也挺简单,简单易学好上手。如果不考虑花样,会更简单。

张身上的毛衣毛裤,就是由崔莺莺亲手织的,很合身,相当暖和。还织了条很舒服飘逸的围巾。

山羊绒十分稀少,更加珍贵,这些羊绒纺织成的料子,更细,于是用这个裁减制成了更贴身的秋衣秋裤。

里面有羊绒秋衣秋裤,外面是羊毛线衣,羊毛线裤。再配上羊皮制成的皮衣皮裤,还有皮帽和皮披风皮手套。

全身有点臃肿,可是暖和啊。

特别是张还弄了一件里面填充了野鸭绒的鸭绒服,已经大大抵抗了野外长距离赶路的寒冷了。

张对于这些新产品,自信十足。他的毛线衣毛线裤、秋衣秋裤,还有皮衣皮裤皮靴这些,运回到长安,肯定能卖的很火。

关中可是处于西北的,冬天很冷啊。

那些长袍大袖的衣服,根本就不保暖,除非呆在家里。毛衣这个东西,保暖没有人比的过。

而且张还准备在长安开些织毛衣培训班,直接免费教长安的妇人们织毛衣,这样大家学会了织毛衣,自然就都愿意买羊毛回家自己织了。

要说陇右那边最多的是什么,肯定是羊。

羊比牛和马多的多,比人更多的多。每到冬天来临之时,牧民们都要开始大肆宰羊。把公羊都杀了,不杀也没那么多草料过冬,趁着一秋养肥了膘杀了,天气冷可以存着。

缺少贸易的时候,羊肉羊皮羊毛这些在草原上都不值钱。多了,什么东西都不值钱。

中原羊也不少,但中原人更多,羊肉羊毛羊毛连羊骨都能消化干净。对于羊毛羊皮的需求缺口还很大,张在洮州开边市,能够极便宜的获得大量的这些东西,然后加工加工,运回中原,就能立马增值许多。

羊皮经过揉制加工后,是很好的皮料,做成衣服或鞋子,都是很不错的原料。

内有毛衣,外有皮袍,何止一个爽啊。

既不透风,还保暖。

张挺喜欢皮衣皮裤皮靴的,虽然这些衣服的款式注定了不能弄成宽袍大袖,真弄成那样,费料子不说还不实力保暖。款式都比较贴身,也更保暖。真要嫌不好看,也没关系,外面再罩一件袍子就是。

以前男男女女不也没有穿裤子的习惯嘛,到了天冷,直接套两条裤腿,称为胫衣。真要把它们称中吊带袜,估计也没毛病。

可到了后来,不但男人开始穿上了裤子,女人也一样穿上了裤子。

再从无裆,到开裆,再到后来的有裆,这也是一直在变化的。

隋唐之时,虽然崇尚汉魏衣冠制度,但对于胡风也并不完全排斥的。非正式场合下,各种衣饰都可以。

崔莺莺她们也穿上了毛线、秋衣,不过她们却是不肯穿皮衣皮裤的。毛衣外面,依然是长裙,好在她们接受了张的建议,穿上了张为她们设计的马甲。倒也暖和了许多,而且坐在马车上,少了许多风。

不过女儿国的青鸾和她的女战士们,却是直接如张一样穿着皮衣皮裤骑马的。

那个修身啊。

青鸾穿皮裤非常性感。

牛见虎他们这些天没少围着这些女儿国的女战士们转,别说,还真有不少人得到了机会。只是让这些牙兵们不爽的是,这些女人相当无情,今天可能钻了他的帐篷,但明天可能又去钻别人的去了。

为此,还生了好几场争风吃醋差点斗殴的事情,弄的张不得不出面维持了下军纪,执行了几次鞭刑,才算刹住了这股风。

再到现在,虽然也依然有互相交流,可起码大家也都看开了,知道女儿国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争也没用。

天还很早,张便下令扎营。

因是腊月,地上又有未化的积雪,早点安营也省去许多麻烦。

张下马活动了下自己有点僵硬的手脚,望着青鸾刚搭好的帐篷,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边走了过去!

崔莺莺的侍女看到,马上就跑去打小报告了。

“去那女儿国王女的帐篷了?”崔莺莺听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好了,我知道了。”

月底最后一天了,距离第五名,依然有四百票差距,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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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渭桥拦截(第五更,为赽命天涯万赏加更!)

第五更送上,为赽命天涯兄弟的万赏加更!

过陇山入关中,沿渭河河谷一路向东,经陇州、岐州,队伍最终进入了京畿。

从临潭到长安,整整一千五百里路,跋山涉水,总算是赶在新年前到了京城。抵京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七。

不过兵马并没有真的进长安。

过了马嵬驿不远,张一行在西渭桥被拦了来。

长安北面的渭河上有三座桥,渭桥和东西渭桥,西渭桥离长安还有大约四十里路。

西渭桥有禁军把守,看到张这支数千人的队伍十分的警惕,远远的就吹响了角,一队队士兵开出来,布阵。

张的队伍确实有些庞大,原本是两千多人。结果从临潭出开始,就不断的有商队和百姓加入其中,许多商人是图着跟着大队一起走安全,还有许多关中的百姓是要返乡,准备回家祭祖,顺便把先前留在家里的老人孩子也都接到洮州去,甚至有些人准备把自己出嫁的女儿、或者姐妹什么的一家人也接到洮州去落户。毕竟洮州现在分田授地还能免赋三年,着实不错。

这样的结果,就是当张的队伍到达西渭桥的时候,已经滚雪球似的滚到了五千人马。尤其是许多商人还携带了大批的货物,尤其是有许多牛马羊群等,使得张这支队伍更是庞大无比。

张一行在前面走,后面烟尘滚滚,似一支万余人的大军一样。

西渭桥的守军也是番上的府兵,他们早接到朝廷的通知,知道定西都护近日会带着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入京经过。

可现在来的似乎是上万人,他们不敢大意轻心,于是乎,警钟响起,驻扎在这里的两千府兵,全都集结布阵。

张勒住战马,有些无奈的笑笑。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也算是习惯了,一路上来,这样的事情没少生。好几次沿途的城池,都鸡飞狗跳的。

没办法,谁家朝集带着五六千人,数万的牛马羊群啊。

一紧张,就觉得是吐谷浑打过来了,或者是突厥人打过来了。

敲警钟,关城门,附近的百姓也是四处躲避。

西渭桥边,因为这座西渭桥,使得这里既是军事重地,同时也是很繁华的一处商集。本来新年将至,这里很是热闹,不少赶紧的百姓。

突然看到一支大军到来,于是乎渭桥旁边的这个集市就乱了套,百姓如躲避瘟疫一样的奔跑。

“见虎,我不是早让你带人来打过前站吗?”

牛见虎很委屈的道,“都护,我三天前就来过了,跟这里的守将说的清清楚楚,说你三日后要经此过河入京。”

“你没说我们人比较多?”

“说了啊,说我们这次不但有都护带着洮州朝集官吏,还押运了一批赋税方物,还护着十八国使团入京呢。我说的清清楚楚,我们的队伍有两千多人。”

张哼了一声,回头望了眼后面那支长长的尾巴,“你没有给他们说跟随我们一起进京的那些商队和百姓?”

“没啊,那又不是我们的队伍,说他们干嘛。”

张翻了翻白眼。

“你再过去,如实把情况说明,包括跟随我们的商队、百姓数量等,这里是京畿重地,莫要引起恐慌。”

牛见虎拍马前去。

那守将如临大乱,让牛见虎远远的就下马步行过去。

问了半天后,才骑马过来拜见张。

“末将拜见武安公!”

张出示了自己的官印,那将领又仔细的过打量了后面的商队和百姓,最终才松了口气,原来真的只是定西都护张文远入京,还以为突厥人或者吐谷浑人突然打过来了。

“可以过关了吗?”

那将领有些为难的道,“这么多人马,末将不敢擅自放行,还请武安公在此稍待,我立即派人入京禀报。”

这样的回答也算合情合理,张便让队伍在渭河北面停了下来,然后安扎。

那些商人和百姓,也被要求暂时呆在这里不得离开。

张安排着扎营,他估计一时半分也不会有消息过来,而且就算消息来了,他的牙兵也入不了京。

“何必扎营这么麻烦,等一会肯定就能过桥了。”

“安营吧,反正天寒地冻的,当就是热热身子。营伍记得扎整齐点,别让京畿禁卫小瞧了咱们洮州兵。”

命令传下,洮州的士兵们虽然有点小意见,但执行起来却不含糊。倒是后面的商队和百姓,眼看着都到了京城了,却被要求不得走动,个个都抱怨不停。但等张的命令传下后,这些人也很老实的遵守起来。

一路行来,张都护的兵从没有为难过他们,更没有抢占过他们半点财物,对他们还很照顾。加之这些百姓多是洮州来的移民或者在洮州边市经商的商人,对张是知根知底的。张的威望,让他们都很顺从。

渭桥岸边,那两千守军,站在那里还不敢轻易散去。哪怕确认了张的身份,但没得到上面的指示之前,他们不敢放行,甚至不敢相信这支庞大的队伍。

刚才那守将过去的时候,已经看的清楚,这支兵马相当的精锐。尤其不光有洮州府兵,还有许多蛮夷士兵,甚至不少蛮女也都骑马佩刀,这些洮州兵和蛮兵身上,都有股杀气,这让守关的将领很是忌惮。

“将军,咱们就这样站在这里”

“嗯,以防万一。”

副将苦笑,对面五六千人,光是战士得有不下两千。这些番汉兵马一看就是骠悍善战的,看他们那气势都与自己这边不一样,真打起来,他们也根本没有胜算。

“这些洮州兵真够彪悍的!”

“人家本来就是元从禁军,向来就装备好训练足,到了陇右去,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倒霉了。谁知道遇到个不按常理的张三郎,允文允武,硬是带着他们在洮州搞风搅雨的,我的个天啊,吐谷浑一个二十多万人口的部族啊,被他们打的只剩下一半不到人口了,三百多里地,十几万人口和数十万的牛羊啊,全成了洮州的战利品。你听说没,这些洮州府兵现在一个个全了,家里几百亩地不说,他们每月都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津贴赏赐呢,更不用说每次战后,还能大把的分战利品呢,据说现在洮州兵随便拉一个出来,身家都是数百贯啊!”

“啧啧,真是遇到个好上司啊。”

“谁说不是呢。”

“这张三郎也真是厉害啊。”

“那还用说,不到两年时间,人家白手起家,硬是从一个刚还俗的小沙弥,成了现在的上柱国、武安县开国公,这等本事,放眼全天下也没几个啊。”

“人家不光会打仗,还是个大文士呢。你们别忘记了,张三郎可是光禄大夫,那是文官呢。打仗,人家不过是顺带而已!”

一群西煟桥的守军,站在那里晒着太阳,看着洮州的队伍在路边安着营地,一边充满羡慕的聊天。

张陪着崔莺莺等一起在渭河边上散步。

“以前每年三月的时候,我也常来渭河边散步,看着渭河就比洮河亲切,更比潭水大气。”

“那是,渭河到了这里,可是很宽阔的了,哪是潭水和洮河能比的,不过洮州也有洮州的好,那里的水更清澈。”

青鸾这时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一百女战士也来到渭河边上饮马,崔莺莺打量着远处的青鸾。

“女儿国的女子真是奇特。”

张不接话,只是笑笑。

“你笑啥,我又不会管你们的那点事。反正我也知道,女儿国的女人不成亲的。”

张率部抵达西渭桥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朝廷。

“张文远终于抵京了?带着五千多人正在西渭桥?”

听到这个消息,尚书都省里当值的封德彝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张带着五千多人入京,这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等吏员接着又说洮州兵只来了八百个,另外有十八番国使团的人一千余人,还有跟着一起入京的商队和百姓三千余人的时候。

封德彝才算长松一口气。

张文远真要带着五千洮州兵入京,那就视为叛乱谋反,朝廷就得调兵了。

“下次说话记得一次说全了。”

“十八番国使团,张文远说到做到了,新年前赶到,今年正旦大朝更加热闹了。”封德彝笑着抚须。

拿起奏报,封德彝入宫面圣禀报。

渭河边。

很快又来了一支队伍,却不是朝廷过来传令的。

这群人却是同样驻扎在渭河北岸的一支兵马,来自凉州的陇右大都督府的兵,是罗艺入京朝集带来的,数量没张的多,只有二百骑。

他们被安置在西渭桥附近,听说来了许多人,甚至还有商队和番女,便赶过来瞧热闹。

他们一过来,还真的就看到一群番女在渭河边上饮马。

“哎呦,这些夷女居然还会骑马挎刀,难不成她们还会上阵打仗不成?”

“行不行,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啊!”

一群凉州骑兵便笑着上前,围住了女儿国的女战士们调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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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张三狗贼,受死!

女儿国的女人们比较开放,但不代表着她们会任人调戏。她们走婚,讲究的也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

对于凉州骑兵们的调戏,这些女人可不会有好脸色。

青鸾更是挥鞭就把一个家伙抽落马下。

那一鞭子可不轻,直接把那人脸上抽出了一道血痕。

“滚!”青鸾一声轻喝。

“臭娘皮,居然还敢动鞭子!”那个被抽了一鞭摔落在地的家伙,摸着脸眦牙咧嘴,又羞又怒。

旁边的其余十余骑凉州骑兵倒反而在一边哈哈大笑。

“姚老三,没想到这朵花还带着刺呢。你行不行,不行就换爷来采!”

姚老三咧着嘴,哼了一声。

“这个娘们是我的,越是带刺的爷越喜欢。”

“好,那这个就让给你,我们挑其它的,反正这里这么多呢,一人可以挑好几个。”

青鸾厌恶的看着这群言语轻佻的士兵,相比起洮州牙兵来,这些人差的太远了。洮州牙兵虽也是唐军,可人家就有礼貌的多。她不少手下都找过不少洮州牙兵,都挺愉快的,不似这群人,一看就讨厌。

“让开!”

姚老三一伙却没有当回事,一群番国夷女而已。调戏调戏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了。

“我数三声,若是不让开,休怪我们无情!”

“小娘子,你数啊,你数三十声我们也不会让开的。”

“哈哈哈,就喜欢这小娘子一脸正经的样子。”

“哈哈哈!”

这边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张,张皱眉望向那边。

“莺莺,你们在这里看看风景,我去处理一下。”

张骑马过去,程处默几个已经带着一群洮州牙兵出来了,东女国的黑豹也带着群男战士过来。

“黑豹,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张拦住正愤怒不已的黑豹。

张带着骑马来到河滩边。

“你们是何人?”

凉州骑兵见到有人过来,现张他们人多势众,于是退到一边。

“我们是陇右大都督府的,你们是何人?”

“哼,本官是定西都护、洮州都督、刺史张。”

“哦,原来你就是张都护啊。”

几个骑兵态度很放肆,知道了张的身份,也仅是随便一作揖,并没有真的将张放在眼里。

听说对方是罗艺的手下,张脸上平静。

“这些是我大唐的客人,东女国的王女和她的护卫,也是我张的客人,你们休要胡闹,撤去!”

那个姚老三却有些不识趣,反而指着自己脸上的那道鞭痕道,“这小娘皮出手就伤人,她必须给我赔礼道歉,不然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这话张十分反感。

“我说你们退下,听不懂人话?”

那姚老三却依然不知死活。

“张都督好大威风啊,难道仗着官大,还不让我讲理了不成?你是洮州都督,又不是陇右大都督,还管不到我们。”

张听了这话,真的不由的笑了。

他扫了一眼这群凉州兵,十三人。一个个都挺魁梧粗壮的,看样子是罗艺的亲卫,可能还是军官。要不然,也不敢这么的跋扈嚣张。

“问一句,你是何官职?”

姚老三哼了一声,“陇右凉州校尉!”

“哦,原来是校尉啊。”张点点头,然后猛然变脸,“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敢如此不知死活,公然调戏女子,还调戏的是前来朝贡的番国使者,尤其是你刚调戏的这位,还是东女国的王女。”

“来人,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回头交给朝廷处置!”

“张三,你别过份!”

张一挥手,牛见虎李感等人立即冲了上去,姚老三等人还想反抗,结果根本不是牛见虎他们的对手,一群人三五下就把他们打倒在地,然后用牛皮索捆的跟个粽子一样。

“把他们吊到营门口示众!”

若这些人是张的手下,敢如此嚣张,他直接就把这些人砍了传各营了。

罗艺虽是他的上司,那又如何,这些兵又不是他的上司。敢在他的地盘上犯事,敢调戏他的人,那是找死。

十三个凉州的兵将被吊在了刚立好的营门之上。

十三人,官职最高的是校尉,最低的也是旅帅,都是群军官,要不也不会这么胆大妄为。不过不管是校尉还是旅帅,在张的眼里没什么分别。

寒风中,扒的只剩下了一件中衣,然后由张的军法官监督着鞭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四十鞭。

再狂再傲,在那靴子下,没几鞭就都在哭喊着求饶了。可惜,这个求饶毫无用处,在洮州军中,军令如山,军法更是森严。平时赏赐优厚,但触犯军法了,也是相当严厉的。

姚老三们哭喊求饶,到最后几次昏死过去。

可最终四十鞭还是一鞭没少的打完了。

西渭桥前。

驻守此桥的兵将们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洮州都督打了陇右大都督的兵,这”

“张都督好硬气啊。”

“可他不怕李大都督找他麻烦?’

“燕王肯定会来找麻烦的。”一名军官道,他可是到现在还记得燕王李艺上次过路西渭桥时的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很护短又很跋扈的人,堂堂郡王,被部下如此鞭打他的亲卫,岂不是打他脸?

事情很快就传进了京,传到了李艺的耳中。

李艺不同于一般的朝集使,他没有住在州邸中,而是居住在自己京中的燕王府。李艺数年之前就投唐,也为大唐夺取河北立下汗马功劳,因此早就被封王赐姓,他在京中的王府,就是由皇帝亲自赐封,一处相当豪华的大宅第。

正在宅子里听歌看舞,突接下人来报,自己留在渭北的手下被人打了。

“谁?”

“定西都护、武安县公张。”

一听是张打了人,李艺不由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

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如此折辱他燕王?把他的亲卫吊在他张三的营门吊打,这就是在打他燕王的脸。

“走!去西渭桥!”

李艺对于张向来无好感,皆因张本是他陇右大都督府的部下,可张却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大都护放在眼里。在洮州,事事皆不禀报于他。

带着一队侍卫,李艺骑马出京,先去了自己的营地。

等听完营地里的人禀报了事情的经过后,他更加大怒了。营里的侍卫们一番添油加醋,甚至故意扭曲事实。

把姚老三他们故意调戏东女国王女的事情,说成事张三故意找碴。

“那张三听说姚校尉他们是凉州来了,就故意出言侮辱,姚校尉等不过是辩解了几句,就被其叫人擒下,然后吊起来鞭打。打了整整四十鞭,人都快打没气了,现在还不肯放回,依然还吊在他的营门上呢。”

“燕王,快去救姚校尉他们吧,再晚了,只怕人都没命了。”

“点齐人马,跟我来!”

李艺带着二百骑奔驰到张的营门,远远的就看到姚老三一伙人被挂在那里吹北风,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血渍。

“给我冲进去,把张三抓出来,敢阻拦的,打进去!”

洮州兵的营地还是比较正规的,就算到了京畿,也很认真的安了营,还安排了值守士兵。

李艺一行还在很远处,这边就预警了。

他到了营门,已经有一大队洮州牙兵拦在了门前。

“军营重地,严禁擅闯!”

苏定方亲自坐镇营门,高声喝令。

李艺一看是苏定方,更怒了。苏定方跟李艺也算是老熟人了,过去苏定方在窦建德、刘黑闼手下,没少跟幽州的李艺交战。

新仇旧恨一起,李艺挥鞭指着苏定方大骂。

“狗贼,受死!”

李艺说着提槊就纵马往苏定方刺去,苏定方连忙举枪迎接,二人在营门口走马斗将,你来我往。

张出来的时候,两人还没分出胜负来。

张脸色铁青,李艺堂堂燕郡王,陇右道大都督,居然如此撒野。

“你们还看着做什么,给我把他们围起来,缴械!”

“都护,那可是燕郡王!”韦云起好心提醒张。

“那又如何?他堂堂郡王,无故擅自带兵冲击我军营,还攻击我大将,岂有此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容不得他撒野胡闹,把他抓起来!”

李艺虽带来了二百骑,可张却有八百洮州牙兵,还不算其它的帮手。

张也没有让其它番兵帮忙,只调了八百牙兵上去。

“用网,别伤了他们性命!”

许敬宗在后面高喊。

李艺的手下也不敢真的冲杀,京畿之地,都是唐军,杀伤了性命,事情可就闹大了。

近千人在营门前群殴。

无数百姓商队还有番人围观。

渭桥的驻军也远远的观看着,根本就不上来。

两边一个是燕王、陇右道大都督,一个是武安县公,定西都护。

两边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赶紧,马上去向长安禀报,就说这里出大事了,燕郡王和武安县公打起来了!”

李艺很横,可惜他打来打去,也没法把苏定方击败。

他的那二百手下,更是寡不敌众。

最后,李艺的二百手下,全都被网下了马,一个个被反剪了双手五花大绑扔在一边。

李艺骑在马上,茫然四顾,只剩下他一人处于洮州军的包围之中。

“张三,有种你把我也给捆了!”

李艺在马上喘着粗气大喝。

“你真当我不敢吗?”张也是动了火气的,“把李艺拉下马来,绑了,听候陛下落!”

一群洮州牙兵拿着网上来,李艺怒冲冠,他料不到张真的敢来绑他。

“你敢!”

张回以冷笑。

大网从天而降,李艺被网住,他左右挣扎,可是越挣扎越紧,最后被拉落马下。

“捆了!”

张不客气的喝道!

第388章 真是胡闹!

新年将近,京师也是一片热闹。

京师各衙也基本上封印放假,唯有雍州衙门因为较为特殊,还有人值班。雍州治中从事高士廉正在公房里看着公文,然后有吏员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高治中,不好了,凉州兵又跟人打起来了!”

听了这话,高士廉头也没抬。燕王李艺带来的凉州兵一个来月里,已经不知道犯过多少回事了。打架、斗殴,买东西不给钱,吃饭不给钱,甚至还有个浑货逛青楼都不给钱的。雍州衙门隔三差五,就要接到关于凉州兵闹事的报告。

“又打起来了?这回是跟谁?河北的还是山南的?”

小吏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快过年了值个班,还有这么多事,也是无奈。

“不是河北也不是山南的,是跟他们陇右道的自己人打起来了。”

“自己人打起来了?这些人是有多么的无聊啊,既然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了,那去通知下燕王,让他自己处理好了。大过年的,雍州牢房也已经人满为患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懒得去抓人了。”

那小吏无奈的苦笑,“治中,这事燕王也管不了了。”

“燕王还管不了了?”高士廉愣住。燕王是陇右道大都督,这陇右道的兵自己人闹事,还有他管不了的?

“莫非是跟定西都护府的人打起来了?”高士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知道今天张文远进京。陇右道里,敢不给李艺面子的,估计也就这个张文远了。

若真是张文远跟李艺的兵打起来,李艺还真可能管不了。

那属吏摇了摇头。

“说出来高治中你可能不信,事情非常曲折离奇,过程相当惊心动魄,结果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啊!到现在,我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我觉得是个假消息,可又不敢不上报,万一是真的,那就太震惊了!”

高士廉放下了笔,瞪了眼这个老吏。要不是看在这个老吏,算是他高家的亲戚,他肯定要喝斥几句。

“到底什么真的假的?”

“刚接到西渭桥守兵的报告,说今天上午定西都护洮州都督张文远到了,其队伍足有五千多人,有洮州朝集队伍,还有押送赋税和方物的队伍,又有十八番使朝贡队伍,后面还跟着许多商队和百姓,五千多人啊。西渭桥守兵都吓了一大跳,没有让他们过桥”

“说重点!”

“十八番国朝贡使团中有一个女儿国,里面有东女国的王女,还有许多女兵。他们在渭北随张文远安营,然后那王女带着人到渭河边饮马,结果恰逢燕王的十三名武官,那些武官出言调戏,然后被打了。”

“被打了?被谁打了?”

“一开始是被那东女国王女拿鞭子抽了。”

高士廉冷哼一声,“抽的好,这群无法无天的丘八。”

“事情没完呢,当时张文远过来,结果那几个丘八还不依不饶的非要那王女给他赔礼道歉,言语中还对张文远很是无礼。结果”

“结果张文远把他们打了?”高士廉笑道。他对张文远还是比较了解的,上次在雍州大牢里可是呆过半月的,王永安那样的一群国公子东宫千牛,他都是说打就打,还把人手脚打断。在牢里,更是把那群纨绔训的服服贴贴的。

张三这人,性子还是有点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好声说话,他还很讲理,若你要跟他横,这张三能比你更横。

李艺的几个手下,敢跟张三无礼,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治中果然是料事如神啊,事情确实如此,张文远一怒之下,把这群凉州武官全给抓了,吊在营门一人抽了四十鞭,哎呦喂,听说打的是皮开肉绽,那鞭子还浸了盐水,那叫一个狠啊。那群丘八硬是给抽死过去几回,结果晕过去也不行,泼了凉水等人醒了,接着抽,抽足了四十鞭为止。冶中啊,我老刘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人,但这张文远,我真心服。”

“教训几个丘八也没什么,张文远如今可是陛下非常喜欢的红人,有丹书铁券特恕一死,还刚升了武安县公,实封五百户的新晋县公,有几个比的上的。”

“治中啊,事情要是真的就这样,那倒也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罢了。但远不止如此啊,你知道的,那燕王可是好惹的?都说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将,那凉州兵来京之后,弄的鸡飞狗跳的,皆因燕王纵容啊。”

“李艺找张文远麻烦去了?”

高士廉现在越听也越觉得有趣了,燕王李艺,陇右道大都督,如今是太子的最强力外援,深得太子倚重。因此这个丘八,越的跋扈,这段时间,雍州衙门没少给李艺擦屁股,高士廉早对这家伙不满了。

“何止是找麻烦去了啊,他听了消息后,直接跑到自己渭北的营地,把二百护卫都点齐了,全都披挂整齐,然后就杀向张文远的营地了。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就开骂,一边骂还一边就硬闯。”

“然后你猜怎么着?”

高士廉听的正精彩,结果这杀千刀的居然让他猜,我猜你妹啊猜。

“快说!”

“呵呵,是。燕王气势汹汹的杀奔张文远营地,本以为张文远能给他个面子。谁知道张文远人还没看到呢,就被洮州兵给拦在了营门外,根本不让他进去。就算他自报姓名,人家也不理他。那洮州兵也是牛啊,不愧是在陇西连打许多胜仗的,不是一般人。听了李艺报名,人家依然不让进。”

“洮州兵眼里只认张文远和军法,其余一律不理。燕王硬闯,然后洮州兵直接就动手了。两边人在营前就撕杀起来!”

“注意用词,不要添油加醋,什么叫撕杀起来?李艺也是堂堂朝中大将,他岂会不知轻重?就算有事情,也不可能直接冲杀。”

“治中啊,我真没添油加醋,是燕王真的就带人冲营,明刀明枪,除了没放箭外,其它的家伙都动了啊。披着铠甲,骑着战马,提着马槊长矛冲杀,这不是撕杀是什么啊。”

高士廉皱眉,“真的披甲执锐,冲撞洮州营地?”

“我没亲眼看到,但我听到的报告就是这样说的,除非西渭桥的守军添油加醋,但我估计他们不敢。”

高士廉手指在桌上敲击着,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就非常严重了。之前,还只能说是几个跋扈的凉州兵胡闹,可到了这个时候,就不是一句胡闹能摭掩的过去的。

李艺居然在京畿点了二百兵马,披坚执锐的去冲杀洮州营地,真要较起真来,李艺这已经够的上是死罪了。

京畿之地,擅动刀兵,擅调兵马,视同谋反。

“结果如何?”

“结果?结果说出来治中你肯定不信啊。那燕王,在隋朝时就是武贲良将,手下有一支幽州铁骑,那是具装甲骑啊,没事就跑突厥、契丹人的领地上去抢掠一番,关外的胡人一听他的名字那都吓尿。后来隋末大乱,河北那也是枭雄争斗,可燕王却硬是守住了幽州。悍将啊,可是这回却栽了。”

“燕王遇上克星了啊,张都护听到营门打斗,赶来后,燕王还骂张都护呢。开始张都护还劝了几句,结果燕王不听,硬是要杀进营去,结果这个时候,张文远一挥手,他的门生苏定方就杀了出来,与燕王战在一起,杀成一团,两将你来我往,大战上百回合都不分胜负。哎呦,没有想到,苏定方原来如此厉害啊。”

“等等,苏定方?苏定方不是洮州都督府的行军司马吗,怎么成张文远门生了?”

“这我也不知道,但听说苏定方确实喊张文远为老师。张文远都号称军神了,苏定方跟他学兵法,也实属正常吧?”

高士廉放下这茬,“那结果呢?”

“结果啊,燕王竟然打不过苏定方,而他带来的二百凉州骑兵,更是没一会功夫,就被洮州牙兵全给干掉了。毕竟洮州牙兵人多势众,张文远足足带了八百牙兵来呢。听说那些牙兵相当厉害,分为四都,各有名目,什么银枪效节都,什么黑云长剑都,什么蓝翎落雁都,什么铁林游骑都,都是洮州军中百里挑一的强兵。凉州骑虽彪悍,结果根本不是洮州牙兵的对手,兼之洮州牙兵数量更多,结果没一会功夫,就都被洮州牙兵干掉了。”

“干掉了?”高士廉的话都有些颤抖了。

老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时说过了,没杀掉他们,是把他们都俘虏了,他们用的是牦牛毛织的毛网和套马用的套索,一会功夫,凉州二百骑都成洮州牙兵的俘虏了。燕王打着打着,就剩下他一个了,他还想要枪挑张文远呢,结果连张文远的门生都打不过,最后也被网住了。”

听到没人命伤亡,高士廉总算松了口气。死伤人和没死伤人,这又是两个不同的结果。

不过张文远居然把李艺给抓了,这事,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那现在情况呢?”

“现在啊,张文远把燕王给擒住后,也给五花大绑的扔营门口了,跟他那二百骑一样的扔营门前呢。”

“真是胡闹!”高士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紧,备马,立即过去!”

第389章 给我拿下这犯上作乱的逆贼,斩!

第三更送上!

马周和许敬宗等人不时的扭头去看营门前那一溜五花大绑的人,足足二百多个。尤其是其一个,金盔金甲,隐约还能看出里面的紫袍来。

堂堂燕郡王,陇右道大都督,还是左翊卫大将军,现在居然如一只猪一样的被绑的死死的,扔在营门前。

许敬宗每看一回,眼角就要抽抽几下。

实在是太过震撼。

他转回头来,张却依然相当平淡的在看书。

张文远看的是春秋,不是后人解释补充的春秋三传,而是孔子用春秋笔法所写的春秋经。此时拿着这么本经书观看,非常有格调。

反正马周他们是没心情看书的,营门前那个可是燕郡王啊。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人仗着有功于朝,因此目中无人,十分跋扈。可不管怎么说,这人不论是爵位还是官职,那都远在张之上,尤其还是张的直属上司,现在被张给捆猪一样捆这里,这事已经闹大了,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都护,要不还是送燕王他们回去吧!”马周也在一边劝说。

张头也没抬,这个事情他自己也思考了许久。但就这么放了李艺,那可不行,事情已经做了,没有做一半的道理。现在放李艺,他也不会买张的账,只会觉得张是认怂了,越的得寸进尺。

反正都这样了,那还不如继续绑着,这事情只等朝廷出面了。

打了李艺,张倒也不后悔,主要是这鸟人太欠。但凡他稍微给点尊敬,张也不会这样的。直接不问青红皂白,带着人就来打,还真当自己是泥捏的啊。

哪怕他是上级,也没有这样的。

别人怕他李艺是燕王,张可不怕。

说到底,李艺现在跟头死猪一样躺那,都是自找的。

面子都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李艺不要脸,那张当然也不会给他脸。

他李艺为大唐立了很多功,难道他张就没立功?解救陇右之围,拓边八百里,这些不是实打实的功绩?

若不是他张把一个二十多万口的冶利七部打残,还拉拢了西羌三部,吐谷浑人能让步这么多?

他李艺有太子撑腰,我张也有秦王和皇帝做主啊。

只是张没有等来皇帝的人,先来的却是太子。

张回京最不想见到的人,李建成不请自来。

李建成带着他的东宫侍卫,一群千牛环绕,后面还跟着不少东宫内卫,人数不多,也就百来骑。

但太子亲临,却不一样。

王永安纵马来到营门前,先看了眼李艺,跳下马。

“哎呦,燕王,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将你捆绑在此?”

这番话充满着挑拨之意,李艺早就在那里咒骂了张几千遍了,只因为张嫌他嘴臭,让人拿布塞了了他的嘴。

王永安一拿下他嘴里的布,李艺立即破口大骂。

“太子殿下,张犯上作乱,要谋反!”

张这个时候已经从营地里走了出来,不管怎么说,李建成是太子,是副君。他来了,张都得出来迎接。

“臣张拜见太子殿下!”

李建成骑在马上,冷冷的打量了张几眼,连应都没应一声。他策马往前移了几步,跳下马。径直往李艺的身边走去。

“燕王,你受委屈了。”一边说,一边亲自替李艺解下绳索。

“殿下,张谋反!”李艺大喊。

李建成这时转过身来,看了张一眼。

然后对身后的人道,“给我拿下这犯上作乱的逆贼!”

张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到李建成先到,知道恐怕事情不好弄。却料不到这个李建成,居然如此不讲道理。

洮州牙兵们都望向张,尉迟宝琳、程处默、崔琰等一群将领更是面露不满之色。

张伸手让他们退下。

李建成不是李艺。

李艺不讲道理,敢乱来,张可以把他抓起来绑起来,但李建成是太子。他再乱来,张也不能对他下手,反抗都不能。要不然,那就真是逆反做乱了。

现在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相信李渊。

他相信李渊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不讲是非公正。

“殿下,你就不问下事情经过,是非对错吗?”张走到李建成的面前,冷声质问。

“问什么?一切都明摆在这里,还要问什么?燕王是何人?论爵位,他是郡王而你不过是个县公。论官职,他是左翊卫大将军,也是陇右道大都督,那是你的直属上司。你一个燕王的下属,居然敢殴打上官,绑架上官,你这不是犯上作乱是什么?”

王永安笑着上来,拿出牛皮索,“三郎,得罪了。哎呦,不是兄弟我说你啊,你怎么能殴打上官,绑架燕王呢。不管燕王指出你哪里不对,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哎呦,我一直都觉得三郎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啊,怎么犯这种错误啊。”

张很配合的把手背到后面,让他绑。

对王永安那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话,他也不往心里去,只是笑笑,“看来大郎你又回东宫了啊?”

“是啊,现在是东宫左内率府副率,从四品上。比不得你啊,在陇右那是大出风头。”王永安笑着道,语气里不无得意之色。东宫的左右内率府,比照的是朝廷的左右千牛卫,也是专管千牛卫的,相当于是一个御前侍卫总管,副率,就是个副总管。

比起六品的千牛,如今成了副率,官职升的挺快的。

张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

李艺有些得意的瞪着张,张只是微微笑着。

“殿下,此事与他人无关,还请殿下莫要牵连他人。”

李建成却只是哼了一声。

他目光在洮州营前扫了一圈,然后伸手,“把这些一起犯上作乱从党一起抓起来。”

李建成指的人,有韦云起、有苏定方,还有马周、许敬宗、岑文本、李守素、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李感、崔琰,还有张铁枪、崔善福。

这十二人,都是洮州刺史府、都督府、都护府的重要官员,也是李建成认为的张同党,他心里更把这些人都认定是李世民的人,尤其许敬宗、李守素等本就是秦王府文学馆的学士,以及天策府的官员。

十二人很快也都被绑了,然后推到了张的身边。

李建成看着张,嘴角上扬,露出了丝笑容。

看着这丝笑容,张暗道不好。

果然,李建成冷笑一声,“将这些逆贼,全都就地正法,斩!”

斩字一出,李艺哈哈大笑,王永安也站在一边面露笑容。

张却是大怒。

“殿下,凭什么?”

“凭什么?凭你犯上做乱,凭我是太子!”

“斩!”

一群东宫侍卫上前来,推着张他们就往渭河边走。

那边洮州牙兵们,想动又不敢动。

在这个时候,青鸾和黑豹带着二百女儿国战士冲了出来。

“助手!”

李建成看着这斜刺里杀出来的一支人马,微微皱眉,待看清是一群番人后,脸现不屑之色。

“尔等何人?”

“我是东女国王女,你们不能杀张都护!”

李建成上下打量了青鸾几眼,“原来你就是那祸源,看在你是来朝贡使者的份上,孤就不追究先前之事。现在孤要处置逆党,你退到一边去!”

“不行,你不能杀张三郎!”

“你这样护着他,莫非和这张三有一腿!”李艺在一旁笑着喊道,“张三,想不到你勾引娘们的手段倒有一手啊,连番女都没放过,厉害!”

李建成脸现不耐烦神色,“让开,不然别怪孤不客气!”

“不让,我要见大唐皇帝,我要为三郎鸣不公!”

李建成转身对李艺道,“燕王,给我把这不识相的番人拿下!”

李艺招呼自己的手下,这些凉州骑兵被捆了半天,感觉丢尽了脸,这个时候全都狂叫着跳上马,要找这些番女报仇雪恨。

黑豹看着这加式,面有忧色,“青鸾,那是大唐太子,要不我们暂且退下。”

“不,我不管他是太子还是什么郡王,这事张三郎又没有错,他们想杀三郎,休想!”

凉州骑兵和女儿国战士,磨拳擦掌,战斗一触就。

“想不到这张三,倒还有些女人缘,这个女儿国王女,居然对他如此死心踏地。可惜了,既然你想找死,那孤就成全你们,燕王,上,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听到没有,这些小娘皮敢反抗,就统统杀了!”李艺叫嚣。

“刀下留人!”

这时,从西渭桥上冲出来一支队伍。

“好下留人!”

李建成一看来人,脸色变了变,“王永安,立即动手,斩了张三!”

王永安拔刀,张也看出来了,李建成是真想他死啊。

“三郎,对不住了!”王永安提刀过来。

张站在那里,等王永安走进了,他猛的抬脚就踢了过去,一脚正中王永安的胯9下。王永安没有料到,张居然出这一招,立时刀也掉了,捂档倒地。

张往后疾退,一边喊道,“王大郎,我这招断子绝孙脚的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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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把天捅个窟窿

第四更送上!

“刀下留人!”

一骑飞驰而至,一员紫袍玉带,腰间佩着金鱼袋的高官赶到,拦在了李建成的面前。

“殿下,请刀下留人!”

李建成咬了咬牙,知道终于还是迟了一步。

来人是雍州别驾从事杨温杨恭仁,杨恭仁不仅仅是雍州的实际主官,还刚被拜为吏部尚书,左卫大将军,还检校侍中。在朝中,他的地位极高,也仅次于三省宰相而已。

特别是杨温跟皇帝关系又好,他既然赶到了,那李建成想要趁机杀掉张等人,就不可能了。

“杨侍中!”李建成拱手。

杨恭仁气喘吁吁,白胡子乱抖,他顾不得理会李建成,先看了一圈。

张文远虽然被绑着,但还活着。许敬宗、李宗素、岑文本等,也都还活着,没有人被杀。总算及时赶到,长松一口气。

杨恭仁这才回过头来与太子见礼。

“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在此?”杨温很不客气的道。

“孤听说此处生犯上作乱之事,故特赶来。”

杨温根本不理会他这样的解释,“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若真有人犯上作乱,那也该由有司负责。京中有大理寺有刑部还有御史台,还有十二卫府,都可以管。唯独,太子出面,实不合制度法令。某乃雍州别驾,此事生在西渭桥,是在雍州府管辖之内,现在某已经到了,请太子回避,此事就交于某来处置。”

被杨温如此不客气的硬顶,李建成非常不满,但杨温那是储相级的人物,京师地面治安之类的事情,确实由他说了算。

可李建成不想就这样走了。

“杨侍中,若是一般的事情,孤当然会移交给你。但此事,非等闲之事。张文远攻击上司,率兵绑架燕王,这是罪不可恕。”

“事情到底是如何,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至于处置结果,事涉燕王和武安公,这事更不能轻易处置,某会详细调查,然后将此事奏明陛下,听候陛下处置的。太子殿下,请回吧!”

“杨公,你这是故意要和孤为难了?”李建成眯起眼睛盯着杨温。

杨恭仁根本就不惧李建成,他虽然来的晚,但对于这里生的事情,前因后果却早已经弄的差不多了。

真要论起理来,张文远并没有错,错在凉州兵,毫无军纪。错在李艺,蛮不讲理。尤其是李艺带兵披甲执锐冲击张文远军营,若真按大唐律法论,那才是相当于作乱,张文远当时射杀李艺,都算是出有因。

况且,杨恭仁本就有意要帮张文远,谁让他是站秦王这边,而张文远也是秦王的人呢。虽然过去,杨恭仁打了张板子关了他牢房,但当时他不是以为张是太子的人嘛。

上次亏欠了张一回,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一回啊。

李建成见杨温软硬不吃,也有点束手无策。他虽是太子,但也无法命令的动杨温这样的重臣。

场面一时有些僵持。

张倒是很悠哉悠哉的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杨温一出现,他的命是保住了。刚才李建成一狠心,确实可以借机杀掉他,反正人一死,到时李建成说他张犯上作乱,就算事情调查清楚了又如何?李渊难道还因为一个死掉的人,就把一个太子给废了?

但杨温来了,李建成就没机会再杀他了。他若当着杨温的面,强行杀掉张,那事情性质就变了。

马周和许敬宗几个也全都退到张身边。

“哎呦吓死我了,鬼门关走了一趟啊!”许敬宗叹气道。

崔善福则埋怨张,“若是你不那么冲动,也没这回事的。”

张对这个老丈人的抱怨,理都懒得理会。

“这次事情是闹大了,我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狠,一来就要杀人啊。幸好杨老侍中来的及时,要不然,咱们这大好人头就没了。”岑文本也叹息。

张对着一边的老爹道,“爹,让你受惊了。”

老爹倒是有点荣宠不惊的意思,手还被绑着呢,但脸上挺平静的,“没事,大风大浪见的多了,这点算什么。不过不是我说,这太子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老爹当年在江都见过宇文化及弑君篡位,也见过李密被王世充大败,一生中,起起伏伏,早心如止水。虽是官职不高,但真的能做到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对于太子,老爹相当的瞧不起,居然用这种手段。

许敬宗等人鬼门关走了一趟,对太子自然也是毫无好感,纷纷点头称赞。

张站的有点累,干脆蹲了下来,于是大家一起蹲着,十三人背着手五花大绑的蹲在营门前,身后是五千看热闹的。

张甚至还看到了崔莺莺她们抹着眼泪站在后面,青鸾也还骑在马上,不肯退去。张挺感动的,崔莺莺杜采薇是自己的妻妾,跟自己是一家人。而青鸾只能算是个泡友露水情缘。

张当初跟她好上,其实心里还有点别的心思,谁知道人家还挺重情重义。刚才拼死为自己出头,真是感动。

“哥,咱们能把这绳子解了不?”牛见虎在一边扭来扭去。

“解啥?解了一会也得绑上,就这样挺好。再说了,咱们这个样子,等来调查的官员们看到,不是挺好吗?”张倒无所谓的道。

闹这么大的事情,李建成解决不了,杨恭仁也解决不了,这事情注定了要上金殿,得由皇帝来裁决的。

李建成不甘愿就这样撤了,罗艺也还在一边叫嚣着。

杨温也不退。

连青鸾黑豹都带着二百女儿战士护在张他们身前,加上八百洮州牙兵也护在两边。

于是,洮州牙兵、女儿国战士,凉州军,东宫侍卫,还有雍州的差役,五支人马就围在渭河北岸,僵持着。

不远处,西渭桥的两千守军,也一直守在桥前看热闹。

随便哪一边,都不是他们惹的起的。

不过也有不少士兵表示,这出大戏看的好过瘾啊。若是能靠近点,能听到声音就更好了。

长安。

高士廉急匆匆的来到了秦王府,向李世民禀报了西渭桥正在生的事情。

李世民一听,不由勃然大怒。

“罗艺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长孙无忌在一边冷笑着道,“殿下,那是李艺。”

“呸,如此无耻嚣张之人,也配姓李?”

“无忌,你立即去点齐我秦王府侍卫,随我去西渭桥!”

房玄龄一听,“殿下,不可。”

“有何不可?太子去的,我难道就去不得?”

“殿下啊,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了,有了雍州衙门插手,李艺和太子都无法一手摭天,换言之,事情虽大,但文远现在其实是安全的。殿下现在若是带着兵马过去,这无疑是火上添油啊。”

李世民却挥手道,“那我就不带人马过去,我只带一队侍卫去。张文远是我大唐功臣,刚入京,就遭受此等不公之待遇,我岂能坐视不理?陇右之战,若无张文远舍命救援,我还有你们,都已经是那里的一把枯骨了。太子想要杀张文远,得先问过我!”

“殿下三思啊!”

“不用思了,我都想好了,我一定要去。”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对着房玄龄道,“你们有的时候就是把事情想的太多了,前后顾虑,但要我来说啊,有的时候就得闹一闹。就如那张三一样,总是出人意料,有的时候也能带来很大的转机。我支持殿下,咱们有理,怕什么。咱们就去西渭桥,就要保张文远,咱们得让别人知道,殿下对于自己人,那是相当够意思的。”

“哈哈哈,那就闹,闹的越大越好。”杜如晦突然出言。

李世民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殿下,我是这样想的,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罗艺的兵犯错在先,然后罗艺又行错在后,可太子却偏偏不问青红皂白不管是非对错,甚至是明显的想要杀掉张。这事,明眼人一眼都看能穿太子的想法。咱们就去闹,反正有理不怕。等把事情闹大了,到时自然得闹上金殿,由陛下和宰相们评议处置。那个时候,太子的愚蠢,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李世民一拍大腿,“我刚才只想着去给张三撑腰,倒没想那么多。如晦说的对,咱们就去大闹一场!”

李世民动作非常快,他甚至都没有带上太多护卫。

就带了长孙无忌和房杜,武将则带了长孙武达、侯君集、张亮等,一行三十余骑,快马奔向西渭桥。

李世民出城不久,齐王李元吉也带着二百余骑出城奔向西渭桥。

把守城门的士兵看着一队队人马出城,也有些慌。连忙上奏宫中,那边都省的裴寂早已经接到了数封报告。

“胡闹!”

裴寂看着这些报告气的一拍桌案,然后就往内廷而去。

李渊接到报告,本来还在午睡的,也不由的一下子惊醒。

太子、秦王、齐王,全都带着兵出城去了,他可不会认为他们是去打猎去了。

“他们去干嘛?”李渊还真担心三个皇子要在城外干一仗,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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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削爵夺官

听高士廉把事情经过说完,李渊那本来就满是褶子的脸上,更增添了好几道深深的皱纹。一天天的,就没有一个安心的时候啊。

这个李艺。

李渊对于李艺,非常的不满。李艺过去有功不假,隋末之时他占据幽州,然后很快就向大唐归附,这让大唐在幽州有了一支兵马,得以牵制关东的那些反王。待大唐平定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反王后,李艺也非常配合的交出了幽州,调他到关中也没有意见。

这是让李渊对李艺加以重用的原因。

可这个李艺也有一些地方让李渊不满,就是太过于跋扈,自以为有功就目中无人。他入京朝集,带了二百余骑入京,朝廷把那些兵安置在渭北,结果这些兵经常无令就跑到京师来,还动不动就闹事。

这些李渊忍了。

但今天生的这个事情,李渊不能忍了。

幸好张文远也是个厉害的,要不然换一个别的臣子,要是打不过罗艺,岂不就要被他当场给杀了?

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制度了!

最让李渊不高兴的还是李艺跟太子之间走的太近了。

“立即持诏调左骁卫大将军樊世兴,左侯卫大将军杨毛,让他们各率兵三千,立即赶往西渭桥!”

裴世矩、陈叔达、萧瑀、封德彝、高士廉等看着皇帝站在玉阶上踱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怒气。

“把李艺、张还有太子与秦齐二王都带到这来,立即!”

天子一怒,那就是雷霆之怒。

樊世兴和杨毛,都是早在太原时就跟随着皇帝的老人,向来得皇帝信任。李渊这个时候点这两位大将军出马,也是用意很深。

事情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越闹,越让人看笑话。

不论如何,事情都不能失控,尤其是三位皇子都卷入进去的时候,他越的小心。

李渊一面派人去把那些可恶的家伙都带来,一面又派人传诏三省六部的宰相尚书,还有诸寺九卿前来。

皇帝这是准备来一堂公审。

裴寂看着这架式,心里充满着担忧。从他掌握的不多的消息来看,这次过错最多的是罗艺,然后还不是张三,是太子。太子居然要杀人,这目的太明显。

到时在这殿上一审,太子的错就将无限放大了。

皇帝不会又想换储吧。

裴寂是万般不愿意换储的,他跟太子倒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关联,可却跟秦王关系不太好。当年起事之初,皇帝的两个宰相是他和刘文静。刘文静这个人很有本事,而且跟秦王走的极近。

刘文静有意想要推秦王为储,这事情触犯到了皇帝的底线。后来皇帝便找了个机会,直接把刘文静给杀了,至于借口,就是刘文静跟他裴寂不和,然后和兄弟喝酒时说了要谋反的话。

事情的真相,大家都明白,他明白,李世民也明白,不过是皇帝当时为了平衡太子和秦王而已。当时皇帝让太子辅国,让秦王征战,他杀刘文静,就是想要让秦王安下心来,不要有太多非份之想。

杀了刘文静,确实起过不小的作用。

可这事情毕竟也跟他有关,当时他也是力主杀刘文静的。

再者,裴寂不希望大唐太子换人,太子这个不算太优秀,但也不算平庸,只能说是一个中上之资,这样的人当皇帝,对于他们这些臣子来说,是个好事。而如果李世民当皇帝,裴寂觉得这不是好事。

他有的时候看不懂李世民,觉得这人可怕。而且李世民向来跟他关系不算好,他若当了皇帝,肯定用的是他那一批人。

就算如裴寂,考虑问题,有时也不会单纯的考虑什么对和错,而是利益。事实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对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杨毛、樊世兴率着大军到时,张正跟李世民聊着天呢。

这个时候,他也不避着李建成了,也没什么可避的,李建成几次三番想杀他,秦王却这么仗义来救,他就算站秦王这边又如何。

“三郎啊,你在陇西呆了这大半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张笑笑,“秦王过奖,本来我只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可不都是让殿下给弄的大起来了嘛。”

“这还怎么跟我有关了啊。”

“当然有关了,之前在河北,殿下让我入洺州劝降,我可是豁出去拼了命的,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胆子就大了许多了。后来殿下又让我当行军总管,带群工匠民夫,结果还半路遇上羌骑,那次也是死里逃生啊。当时,我还亲手射杀了数个羌人呢,杀了人之后,胆子更大了些。”

“再后来,带着几千民夫新兵,却硬要充朝廷精锐大军,去吓慕容伏允,当时胆都已经吓裂了。反正后来已经缝不回去了,这胆也变大了许多。”

“哈哈哈。”李世民哈哈大笑,“不是跟你说过嘛,当初在洺州城下,那是喝了你的什么烧刀子,结果一时醉意上头,事后我可是派人去追回你的,可惜你跑太快,这也不能全怪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对面不远处,李建成、李元吉和李艺一伙还在那里不肯走呢。

两拔人中间,是雍州衙门的人,杨恭仁站在中间,生怕两拔人给干起来。

张文远把李艺绑了,那还是个小事。若是秦王把太子给打了,或者太子把秦王打了,这谁也担不起啊。

“今天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李世民瞧着李建成不屑的道。

“弄大点好,大了就可以直达天听了。”张倒是挺轻松的。

“你倒是跟如晦说的一样。”李世民挺佩服张的,胆大还心细,这个时候了,还不慌不张的,能把事情想的这么透彻。

李世民不时的打量着张身后的洮州兵。

“这些兵不错。”他赞许的道。

“那是,这都是洮州牙兵,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敢战,每战先登,都是勇士,而且都非常可靠。”

张重点把可靠二字加重了一些,李世民哦的点头,目中有光。

“你这次还带了不少番人来啊。”

“殿下,这些番人可大有玄机,若是使用得当,关键时候,我们起码有一千番兵可用。这个还得靠殿下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些番兵都弄到长安城里去,到时就能用上了。”

李世民再次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三郎啊,我盼你来京,就如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啊,要不是玄龄无忌他们劝我,我都早直接跑陇右去了。”

“三郎,你跟我说,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计划?”

李世民一脸期待的望着张。

“计划我有,不过这里不是谈论的地方,稍后些时间,我想办法跟房公谈谈,或者直接去秦王府。”

“来我府上太不安全了,有很多人盯着。”李世民很体贴的道。

聊的正高兴,那边马蹄如雷。

一支大军出现。

李世民站起来打量,“是樊世兴和杨毛来了,看来陛下已经知晓这里的事情了。”

听说皇帝派兵来了,张也挺放松的。他可不相信李渊是李建成,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打杀杀。

两位大将军到达后,侍中、江国公陈叔达和中书令封德彝两位宰相一起到达,当众宣读皇帝圣旨。

涉事的主要人物,如李艺张等全都要随同入宫面圣,太子和秦齐二王,还有在场的雍州别驾杨恭仁,还有西渭桥的守将,以及差点被李建成砍掉的马周等十二人,都要进宫面圣。

对于其余人,皇帝也有交待,洮州兵将原地驻扎,十八番国使团,由朝廷鸿胪寺派人迎接入京安置。

皇帝最后一道旨意,是就地处死姚老三等十三名凉州武官。

“斩!”

一声令下,冲出一队官兵,把那十三人给拖了出来,二话不说,验明正身,然后就一刀砍下。人头落地,级被装入盒中带走。

李艺和李建成等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这是个极不好的信号。

张冲着李艺微笑,笑的很亲切。

回京的路上,倒是待遇还不错,没有锁链也没有囚车,张骑着马,在官兵的‘护卫’下进京。

然后跟随着两位宰相他们一路进宫。

说来,这还是张第二次进入太极宫中。

皇宫挺奢华,挺堂皇。

这座皇宫原本叫大兴宫,和这座长安城的名字一样。是几十年前,才由隋文帝新建的,建成后,城池叫大兴城,宫城叫大兴宫。

长安城则是在新城的北面,那座汉都长安,因时间日久,城池拥护,地下水也坏了,最后废弃。

只是大隋修了新都新宫,也只传了两代而已。

进入前朝大殿,张见到了李渊,一脸怒色,殿中重臣云集。

入殿,拜见。

殿中静了下来。

寂静无声。

李渊没有坐,站在龙椅前,背着双手,面觉如水。

李渊不说话,没有人敢先开口。

许久,李渊终于说话了,打破了这让人难堪压抑的沉默。

“免去李艺左翊卫大将军之职,免去李艺陇右大都督之职,削去李艺燕王之爵,除职为民,立即打入大牢!”

李渊一开口,就震惊了满殿大臣!

第392章 臣李超,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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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可是堂堂一个郡王啊,更还是十三个实权大都督中的一个,身上还挂着左翊卫大将军之职呢。

结果皇帝一开口,也没先问谁对谁错,直接就免了李艺的官职,削了他的爵位,将他贬为庶民,还把他打入了大牢。

这可不是一撸到底这么简单,这是要弄死李艺啊。

李艺也傻眼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大唐那是有非常大的功劳的。他可不是一般的唐朝将领,他是把半个河北送给了李唐啊。

“夺回赐姓,复其本姓!”

李渊又开口了,直接夺回赐下的李姓。从现在起,李艺又叫罗艺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皇帝赐姓,那是无上荣耀,并不会有谁说不高兴不愿意的。但赐了姓又被剥夺,那就是相当大的耻辱了。

“陛下,我不服!”

李艺脸色变白,继而咆哮。他觉得不服,他为李家打江山,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

“这不公平!”

李渊却厌恶的把目光偏到一边,李渊是相当舍得封官授爵的,曾经一次性封过全村人的勋官。他也对那些来投的文武,哪怕是曾经称雄一方的豪强,也是不吝赏赐。

封王赐姓,李渊没少封没少赐。并不是只要罗艺一人得封王,也不是只有他一人得赐姓。李唐开国到如今,短短数年,封王赐姓的有六七个。

李艺李世绩李伏威李开道李大恩等等。

李伏威李开道李大恩都死了,现在赐姓的还有不少,但封王的只有罗艺一个。李世绩的父亲当年封了王,但后来辞了,改封的国公。

“陛下,我有免死券,陛下曾答应我恕我一死的!”

罗艺慌了。

可惜这个时候,别说免死券,什么券都没用了。当年刘文静还有恕二死的铁券呢,不照样一刀砍了。

李渊不理会罗艺。

他现在并没有打算杀罗艺,但必须得敲打敲打一下罗艺了,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如何的跋扈。

“太子殿下,你替我说句话啊,我对大唐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李建成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听到罗艺的求饶,看了看罗艺,又看了看皇帝,嘴努了努,最终还是没挪步也没开腔。

张站那里看着,真替罗艺悲哀。

“带下去!”

李渊一挥手,立即有千牛卫进来,把罗艺拖下去了。任凭他如何的喊叫也没有用了,皇帝的旨意可不会随意更改。

李渊一上来就把罗艺给废了,这一手震住了殿中所有人。

连张自己,都没有料到李渊还有这样的一手。

不得不说,李渊玩的漂亮,一招先声夺人。现在好了,整个殿中的局势,都尽握在他手上。

“文远,你对朕的处置可满意否?”

李渊处置完了罗艺,转头望向张。

张连忙出列。

“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哦,你何罪之有啊?”

“臣,不应当硬顶上司,更不应当绑了燕王。”

“哼,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你绑的好,绑的没有错。那样的情况下,你做的很对,有理有节,不卑不亢。不像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对错,完全就是胡闹!”

太子听的面色白,他知道皇帝这番话是在说他。

当着满殿重臣的面,被皇帝如此训斥,真是一点太子的脸面都没有了。他既恼,又恨,恨张,也恨罗艺。恨罗艺把他给拖进这潭污水之中。

李渊一直在观察着张的反应,见张一直很沉稳,称赞他之时,也并没有什么喜色,更无得意之情,这让李渊很满意。

本来李渊也有些烦张,觉得他处置有些不对,太强硬了。若是把罗艺的人抓了,直接给罗艺送去,或者送给有司也好,直接就抓了鞭打,才惹出这么一滩事来。

可李渊刚刚借机把罗艺免职削爵,总不能转头又给张两巴掌吧。

打了一个,总要抬一个的。

“罗艺已经被削职为民,现在陇右道都督之职空缺出来,我看,就由你来做这个大都督。”

“陛下,臣何德何能,哪有资格担此重任。”

“你在陇右的功绩,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连宰相们都称赞你是出将入相之才,若是不念你还年轻,怕担忧太快害你。朕都想调你入朝到三省任职,现在还是留你在陇右继续磨练几年。再说,陇右那边也确实离不开你,如今吐谷浑一听你张三郎之名,小儿止啼啊。”

“请陛下三思啊!”

“你不用推辞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既然你一再推辞,那就先加检校二字。即刻起,授张为检校陇右道大都督,兼任凉州刺史。定西都护由原副都护韦云起接任,洮州都督由原洮州都督府行军司马苏定方接任,洮州刺史由原洮州长史马周接任!”

张一点也不高兴,是真的不高兴。

他的洮州干了快一年了,在那里干的是非常的趁手啊。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建立了边市,开拓了数百里疆界,还跟吐蕃、东女等国搭上了关系,眼看着洮州的边贸能越做越大,而且他借通商贸易,把东女等番国拉上同盟战车的计划也一步步的在推进着,洮州的天是多么明朗的天啊。

在洮州,张一人身兼多职,既是都护又是都督还是刺史,又是招讨使又是经略使还是安抚使、盐铁使、转运使、铸钱使等,简直就是个土皇帝啊。

他的地盘还很大,洮州原有四州之地,加上他新开拓的那片地方,再加上他要弄下来的那块租界,那是上千里地盘啊。

现在好了,李渊一个加封。

张成了代理的陇右道大都督。

陇右道大都督比洮州都督、定西都护这些官职高,但并不意味着是好事。因为现在朝廷的大都督和都督并不是直接的统辖关系。

除了京畿和都畿二道,其余十三道,每道有一大三小四个都督府。

大都督府对其它三个都督府有监督权,但并没有直接的统辖权,要不然,罗艺当大都督时,也不会管不到张那个洮州都督了。

说白了,张当上这个代理大都督后,就要去凉州上任,那里其实是河西了,离陇西的洮州很远。

以后他甚至插手不到洮州这块的事务。

更何况,张当上代理大都督后,也就兼了一个凉州刺史,其余的职务却是没有了。他之前的那些使职,也自动没了。

少了那些使职,张的权力就大大下降了。

陇右大都督虽然直辖好几州,但只管军事,民政方面,他只能管一个凉州。而财税、人事等方面,更是没有了权利。

这哪是升职啊,这简直就是明升暗降啊。

张甚至都在怀疑,李渊这是明贬罗艺,然后暗降他的职啊。借这个升赏,把张原来在洮州一手摭天的权力都收光了。

这莫非是李渊看洮州那边已经步入正轨,然后就来个过河拆桥吧?

张真的怀疑是这样,这李渊,平时整天笑呵呵,满脸的褶子跟个阿婆似的。但李渊的手段很厉害,最喜欢玩平衡那一套。

张心里觉得亏的慌。

一个千里侯,换了一个没什么实权的代理大都督。又不是以前,以前大总管那是能管好些个小总管的,现在只能管自己了。

监督权,那有屁用,得有直接的隶属权和人事权、财权这些,才是真正的管用啊。

李渊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太过了。

顿了顿又道,“赐国姓李,名列属籍,加左翊卫大将军。”

属籍,就是宗氏谱籍。唐朝和历朝一样,户籍也分种类,其中宗氏户籍等级最高。但在皇家中,也不是所有李家宗氏的人,都有属籍。和其它朝代也一样,李家也是按五服来算宗氏的,如果出五服,那就不再列入宗室属籍。

当世五属,就是由在位之君算上下五世,旁及子孙曾玄,只有五服以内的才算亲属,才是宗室。不过五服不是五代,五服具体的说应当是在位皇帝上下各五世,总的来说,基本上能包纳很多了。

出了五服的,不再列入宗室之内。

但也有例外,比如张这样的本是异姓功臣,结果皇帝赐姓,并注明列入属籍,就是登记入李氏宗族族谱之中,记在某一支的名下,于是也就成了皇族宗室的一份子了。

赐姓,列属籍,无上荣耀。

不过张心里不稀罕,姓张挺不错的,为何要改姓?但皇帝赐姓,你就得接。

李世绩原来叫徐世绩,李渊一高兴,赐姓,现在不全家都姓李了。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张还得装出很激动兴奋的样子,高兴的跪谢龙恩。

我张三郎,居然成李三郎了,那跟李世民算是什么辈份的?叫叔还是哥?

李二,李三。

至于左翊卫大将军这个衔头,张更没往心里放。唐立国到现在,名义上有个十二卫四府,实际上那就是个空架子啊,还不如关中十二军将来的有实权一点。

所谓的十二卫大将军,现在完全就是虚衔,给那些将领们的加衔,甚至好多刺史,都顶着一个十二卫大将军的名头。

又管不了兵,又管不了将。

估计工资都不会多一份。

“臣李,谢主隆恩!”

念新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拗口,差点又念成了张了。

回头张铁枪也得改名李铁枪了,不知道老爹知道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不过张觉得,十有八o九老爹是高兴的。还没听说过哪个得赐姓后会不高兴,估计也就张这独一个了。

使持节、都督陇右道诸军事、凉州刺史、左翊卫大将军、光禄大夫、上柱国、武安县开国公李!

一个实在的千里侯,换了一堆空衔头,张很忧伤!

第393章 三郎,朕该立谁为太子?

笑面虎估计说的就是李渊这类人,平时整天笑呵呵的,配上他那满脸的褶子,跟一个慈祥的老婆婆一样。平时赏赐大方,对下宽容。什么封王赐姓,封国公赏田地赐宅子,真的相当大方。

但隋末乱世,李渊出手算是较晚的,却是最顺利的,也是笑到最后的,这绝不是什么运气。只能说李渊很沉的住气,李世民、裴寂、刘文静还天天在劝李渊造反的时候,李渊表面一直说着不反,其实早就暗中筹谋布局了。

这是个真正的老狐狸。

手段不输他的偶像姨夫杨坚。

当年杨广很看不惯这个表哥李婆婆,好几次想要找点机会弄死李渊,结果李渊都相当聪明的化险为夷躲过去了。张觉得,李渊的眼光很毒,战略很准。这种人不出手则已,出手那就跟毒蛇一样的一击致命的。

他对付罗艺,毫无先兆。

之前罗艺再怎么凭功自傲,再怎么目中无人,李渊都没斥责过他。可一触及他的底线了,李渊直接就给他来了个一撸到底。

张觉得自己也被李渊套路了。

他之前在洮州,李渊对他多信任啊,表现的是彻底的信任。身兼七个使职,又是都督又是都护还是刺史,赐旌节等等。可转眼,吐谷浑认怂,娶了个公主回去,然后割让了大片土地,承诺以后互不侵犯等等。

吐谷浑的威胁一解除,李渊立即给张加官了。

看似升官了,可张去了凉州,洮州这块也重新又委派数名官员,都护、都督、刺史,分任三人。洮州方面,没有了那种生杀予夺尽在一人之手的情况。

朝廷对洮州的控制,重新掌握在手。

这一招简直比杯酒释兵权还玩的溜啊。

不过张想想也就算了,毕竟李渊是皇帝,不可能真的亲手扶持起一个无法掌控约束的地方藩镇出来。之前那是形势所需,一旦危机解除,李渊立马就出手了。这才是开国皇帝,这才是李渊啊。

要不是张已经娶过妻,估计李渊就不是赐姓,而是直接赐给公主和他结婚了,就如秦琼、单雄信他们一样。

张,不,现在应当叫李了。

辈份李渊都给他定了,算是李承宗他们那一辈的。因为他的义父秦琼,是李渊的女婿,他自然就算是李渊孙一辈的。

不过张不用喊李渊祖父,也不用喊李世民叔父,因为他虽是列入属籍,但只是表示是同宗族了而已,并不表示他就真是李家人了,他更不会有半点的什么皇位继承权之类的。

李拜谢,退下。

他目光看到李世民对着他投来微笑。

笑你妹,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我叫李三,也不会喊你李二为叔。

李渊一出手,先把李艺变成了罗艺,打入了大牢。然后又把张变成了李,接任了罗艺的官职,这一手打一个捧一个,真是玩的非常溜。

满殿的臣子们,都对皇帝这手相当佩服。

不过太子李建成,却是面如死灰。

皇帝如此处置罗艺和张,这让他脸面放哪里?他之前可是要处斩张的,结果皇帝却完全是另一个态度,还把张捧上了天。

更何况,罗艺可是他好不容易拉拢过来的一个强力外援。如今一下子成为了阶下囚,这让李建成惶恐不安,皇帝这是要废了他?

在渭河边上的嚣张,完全不见了踪影,只如一只瑟瑟抖的鸡,落汤的鸡。

对于太子,李渊心情也很复杂。

废长立幼,都说是取祸之源。秦二世而亡,因为不是长子继承。隋也是二世而亡,也说是废长立幼。李渊挺佩服杨广的才华能力,也看不起杨勇的无能。可也许杨勇当了皇帝,这天下现在还是大隋的。

但不知为何,李渊现在越来越瞧不了太子了。总爱干些蠢事,蠢到李渊都想哭。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当你的太子,老子给你安排的好好的,到时等我一蹬腿,你接位就好了。

李渊真的很想废了太子,可又下不了决心。

犹豫啊。

最后,李渊瞪了建成几眼,然后下了道旨意,魏征、王珪、韦挺、冯立四人,躺着也中枪。李渊没处置太子,却把这四个太子心腹给处置了,每人罚俸一年,本品散官降一级。

而原罗艺手下的大将,此前加入东宫任职的悍将薛万彻,被皇帝调离东宫,改任陇右大都督府行军司马,成了张的副手。

每一个旨意宣下,李建成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艺被囚,现在魏征、王珪四心腹又被降职,而他倚重的大将薛万彻又被调走。

李三听到这消息也挺不高兴的,薛万彻勇猛是勇猛,但他可是已经投入太子一党的,他还是罗艺的老部下呢,自己刚把罗艺弄进牢里去了,小薛估计不会喜欢自己啊。

李渊最后又申斥了李世民和李元吉几句,说他们不该去凑热闹。

最后,这次的会审就结束了。

西渭桥事件至此结束。

李渊还特别留下李。

一处偏殿,就君臣两个,李渊亲自给张倒了酒。

“跟朕好好说说陇西的情况,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你可是把陇西变了个样,还拓地八百里,又引十八番国来朝贡,朕心甚慰啊。之前朕让工部派人去洮州察看你说的那些矿产,回报确实是富矿,储量比你说的还有多无少。朕已经决定,明年就派人过去建矿开采。”

“还有你之前奏请说要在新拓的八百里边地上兴建牧场,为朝廷养马养牛,这个提议也非常好,朕也已经同意。还有你说的那个租界的事情,非常新奇,我也很看好。”

“三郎啊,罗艺嚣张跋扈,朕也是忍无可忍啊。以后陇右这摊子,就要交给你了,洮州那边你也多关注关注,那是你的心血。因此朕呢,也没派其它人过去,都护韦云起是你老搭档,都督苏定方还是你的门生,刺史马周也是你的老部下了,相信他们接手洮州,会继续按你定下的调子,把洮州管理的更好。”

话虽这么说,但张不可能真的相信李渊。

他离开了洮州,不管谁留下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要真的去关注、指点洮州,那就是犯大忌的事情。

“三郎啊,吐谷浑已经安抚住了,几年内暂时都不用理会他。朝廷真正的大敌还是突厥,上次就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必须得对付他们了。不过对付突厥之前,还得先收拾了梁师都和苑君璋,派你到凉州,也是希望借助你打吐谷浑的本事,为朝廷既防备突厥,也同时做好灭亡朔方梁师都的准备。一旦兵,你在朔方的西面,那时是非常重要的。”

“臣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朔方梁师都,必灭亡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哈哈,三郎啊,这话说的好,朕喜欢。”

朔方,就是现在的宁夏灵武一带,也就是河套的西套。

河套的东套,前套后套现在都还在突厥人手里,包括河东雁门关外的马邑、定襄等地,都是在突厥人的手里。

对于大唐来说,收复定襄和马邑还不是那么的急迫,但对于朔方和东套,就十分的急切了。不仅仅是因为河套地区肥沃,更因为河套地区对关中太近了。尤其是西套,真正就在萧关之外,随时能够叩击关中的西北大门。

萧关之外,就是梁师都的地盘,萧关到长安,都不到千里,还有泾河河谷这么通畅的道路。

因此对于大唐来说,拔掉梁师都这个钉子,萧关才真正安全,长安才真正安全。

灭掉了梁师都,朝廷才有机会北上收拾东套两个平原,才有机会真正图取马邑定襄。

朝廷的最终目标,就是把突厥人赶到阴山以北去,不教胡马度阴山。把大唐的防御线推进到阴山山脉,在河西、河套、代北一带屯兵筑堡,这才能让关中,让中原安全。

要不然,梁师都、突厥人就在关中附近,数日之间就能杀到长安城下,谁能睡的安稳?

隋末诸多反王中,梁师都因为紧抱着突厥人的大腿,使得一直到现在还存活着。

李渊问了些李对付梁师都的计策,张回答也挺中规中矩的,休养生息,积聚实力,先安抚突厥,待一切准备妥当,然后一举迅灭掉梁师都。

君臣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了许久。

李渊又给张倒了一杯酒。

“三郎啊,你在秦王麾下做过事,也在东宫当过差,你对太子和秦王应当都有些了解。如今朕很心忧,总是心烦难安。我立建成为太子已有数年,建成是嫡长,做事也比较稳健。但近年来,我现太子有诸多不足,担心他将来难以统御这大唐江山。我观世民才能更胜建成,欲立世民为太子,但世民非长,你说,我该如何抉择?”

说完,李渊望着张。

张听完直吸冷气。

皇帝居然问他该不该废嫡换储,我擦,这是不安好心啊。这样的问题,岂是他能回答的?不论他选谁,都得完蛋啊。

张低头,蓝瘦、香菇。

“陛下,此非臣所能过问之事。”

李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朕让你说,你就说,今天这里就我们爷两个,你大胆的说就是。”

“臣万死不敢,陛下,臣不胜酒力,有些醉了,请陛下许臣告退!”

李渊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好,朕不问你谁当为太子,你就说朕这二子之中,你更喜欢哪一个?”

“陛下,臣是大唐之臣,一心忠于大唐忠于陛下。”

“我问你更喜欢朕哪位皇子?”

“臣醉矣!”

李渊看到张这副模样,挥了挥手,“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陛下,臣告退!”

缓缓退出宫殿,站在宫殿门口,张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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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离开后,李渊独自一人继续喝着酒。

“真是一个聪明的人,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聪明,不要聪明过头就好。”就在刚才,李渊出言试探张,向他问出了换储这样重要的问题。若是张刚才敢对这件事情,有半点个人看法,不管他的回答是支持哪位皇子,李渊都会毫不留情的出手对付这位他刚赐姓厚赏的功臣。

因为只要张敢回答这个问题,那他就已经逾越了本份。废嫡换储这样的大事,唯宰相们可以提意见,还轮不到一个检校大都督来插手。

一个已经守不住本份的人,就不是一个好臣子。哪怕他刚立大功,可李渊一样不能留。好在那小子还没有被功劳赏赐给迷了眼糊了心,还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知道什么叫本份。

这就好,他还挺喜欢这小子的,要不然也不会特别赐姓。如今可不是刚起兵的时候,李家的国姓可不是随便就赐的。给这小子加陇右道大都督,授左翊卫大将军,那都是破格再破格了。

要不是北朝以来的风气,加上大唐新立,一般情况下,臣子哪可能如此跃升。二十二岁的左翊卫大将军、陇右道大都督、上柱国、光禄大夫,甚至短短两年时间里,就从一介白丁晋升为了武安县开国公。

李渊舍得官爵钱财赏赐,但也有前提,那就是这个臣子得忠心,得守本份。如李世绩,就向来很守本份,在太子和秦王之争中,一直表现的都很不错,没有钻营投机。

再比如李靖,功劳很大,但却不争功,任由大功都让李孝恭领去了。虽然李靖曾经要告他谋反,差点坏他事,但李靖不卷入朝堂争斗,认真实干,这就是好样的。现在,也一样得到他的重用。

李世绩如今是河东道大都督,李靖是岭南道大都督,李也新加陇右道大都督。

只要是忠心且守本份的臣子,李渊不会在意他们的出身,不会在意他们的年龄,他能量才任用,甚至愿意破格重用。

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能卷入到皇子们的争斗中去。

现在太子和秦王之间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了,他绝不容忍那些大臣特别是那些武将们公开卷入。

李艺跋扈骄横,这些都不是李渊要动他的原因。李渊动他,皆因他公然的投入东宫,李艺又不是东宫官员,他是朝廷重臣,却为太子奔走,这就是犯忌。

李艺是愚蠢的,张是聪明的。

李渊喜欢聪明的,讨厌蠢货。他知道张三跟太子关系不睦,也知道张跟秦王现在关系好,但只要张不要太过了,他也不会怎么样。

端起酒杯,李渊又喝了一杯。

喝完后,李渊又头疼了,自己该怎么选择呢。废太子还是保太子?废太子,那就换储,立秦王为太子,把建成和齐王分封到蜀地或者岭南去。若是保太子,那就得尽削秦王之权,也要把他分封到岭南或者蜀中去。

可是李渊犹豫不决。

他想保太子,宰相们也是保太子,但天下还未太平,此时把世民封到蜀地,这于大唐江山也不好。

天下还未稳固啊。

有世民在京,就算不给他实权,可万一有事,也还能马上就启用他。就如平刘黑闼,比如陇右防吐谷浑。

再等等吧,等再过几年,灭了梁师都、苑君璋,等朝廷和突厥决战,等到大唐的江山稳固之时,那时再给世民封到蜀地或者岭南去。

李渊端着酒杯来到一边,那里地上铺着一幅巨大的地图。

由多张羊皮拼凑而成,天下山川尽在其上。李渊脚上只穿着袜子,手里提着一根龙头杖来到这幅占了半边殿的地图上,走到了长安北面。

在横山以西,那里就是夏州,夏州在延州、庆州之北,在横山山脉西北。

那里的地形已经完全不同,是戈壁、荒漠,沙洲,往西和往北,是西套和东套。

在这片布满沙漠、戈壁的地方,夏州、盐州、宥州、胜州等地分布其间。

梁师都也正占据着这片地方。

梁师都本是夏州朔方人,世为当地豪族。隋时为鹰扬郎将,大业末,被免官回乡,于是交结党徒起兵造反。占据朔方,与突厥连兵,后攻占雕阴、弘化、延安等郡,于是自称皇帝,国号为梁。

突厥始毕可汗特送狼头大旗,赠以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称号。

梁师都又引突厥兵占据河套,攻拔盐川。

此后几度进犯灵州,占据了西套。

虽然李渊也曾经借过突厥兵,但李渊现在最讨厌的也就是突厥,和突厥人的狗。

本来梁师都也败于唐军之手,可这个无耻之人,派人向突厥可汗声称,“隋亡之后,中原裂为四五小国,势均力弱,全都争先依附突厥。如今唐灭刘武周,国势益大,兵马四出。师都不久将亡,但下次就轮到突厥了。望可汗像魏孝文帝那样,率兵南下,师都愿为向导。”

若不是处罗可汗突然去世,兵马未出,突厥早两年就已经南下进犯了。

“梁师都不除,卧榻不安啊。”李渊想到张那句话,觉得非常不道理。

“下一个目标,就是梁逆!”

李出了太极宫,老爹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候许久了。

“恭喜三郎,得赐国姓,无比荣耀,从此与国休戚,荣耀永固!”

韦云起笑着拱手,苏定方等人也齐声称贺。

老爹脸上也笑呵呵的。

看来他确实没有想错,这时代的人,对于赐国姓还真是非常愿意的。

李笑笑,“也恭喜大家了,渭河边虚惊一场,回头就是金殿加官!”

韦云起升了定西都护,苏定方升了洮州都督,马周升了洮州刺史,其它许敬宗、李守素等也都因此跟着升了官。

连程处默、崔琰他们,也都因此得到了上金殿的荣耀,出来时得到通知,他们也都升了本品。实职没变,但阶官升了,以后俸禄也涨了。

老爹现在改叫李铁枪,他还是宁民县开国伯,这次还得了一百户的实封。老爹很高兴,伯爵了,全是沾儿子的光啊。

“走,回营去!”

来时大家担心不已,回去时则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春风得意。

马周骑马与李并行,“恭喜三郎,升大都督了。”

“其实要是可以,我倒更愿意留在洮州。那里好不容易弄出样子来了,以后能坐享其成了,陛下却调我去陇右了,还是个校检,到了那边,两眼一摸黑,又得重新来过,劳碌命啊。”

马周呵呵。

他对张是真挺感激的,没有张的知遇之恩,就没有他的今天。他一个寒门士子,今天能成为一个上州的刺史,三品的官啊。这几乎全是沾了三郎的光。

“三郎,我其实倒挺想跟着你去凉州的。”

“别,以你的才能,足够主掌一州了。洮州你也熟悉,那里的人也还是我们先前那些人,暂时一两年内朝廷也不太可能把人全换了,你在那里主政,能适应的更快。再说了,我在洮州也还有不少的产业呢,不在洮州当官了,可也还想在洮州赚点钱呢。何况,咱们灞上那么多老乡如今都在洮州安家落户,你在那里当刺史,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啊。”

“三郎,谢谢你。”

“说这种客套话干什么?”

“三郎,以后我会继续照着你之前订下的那些政策方略实行的,我会好好的打理洮州,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血。”

“那不仅是我的心血,也还有你的心血,还有其它官员将士们的心血,那是大家一起奋斗努力的结果,好好珍惜。”

一行经过长安的街道。

赢得无数注视的目光。

长安城虽大,但却如同一个四处透风的城池,渭河边、金殿边生的事情并没多久,却早已经传遍了长安城。

街头巷尾,东西两市,坊间里巷,大家都在谈论着这一最新事件。

有人感叹张文远了得,也有人在说罗艺愚蠢的。

“了不得啊,才二十二岁吧,已经得赐国姓,列入属籍了。”

“可不是,都已经是县公了。”

“何止啊,还是上柱国、陇右大都督、左翊卫大将军呢。”

“你们说,李大将军什么时候能封王呢?”

“我觉得不出十年,李大将军肯定封王!”

牛见虎笑着对李道,“三郎,你什么时候能封王啊?”

张瞪了他一眼,这事能乱说?

“张三哥变成了李三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

“我自己也不习惯呢。”张无奈的道。

“三郎你好像不太高兴陛下赐姓?”李感问。

张摇了摇头,问李感,“你以前叫徐感,现在叫李感,你当初是啥感觉?”

“挺好啊,国姓呢,与国休戚,荣辱与共,多好。”

好吧,当他没问。

出了长安,李便挥鞭加快马,还不知道崔莺莺他们有多么的担心呢。还有青鸾,那女子拼死也要护着自己,真是让人想想就心里暖暖的。

这么好的泡友难得。

纵马一路赶到西渭桥,过桥时,守军对他无比的恭敬。

到了渭北,营地居然一片欢乐,似乎正在杀猪宰羊,嗯,好像还有酒香。

营地里果然很热闹,找到崔莺莺,她丝毫没有担忧,脸上尽是高兴,激动,兴奋,脸通红通红的。

“三郎回来了!”

“这是?”

“陛下派人前来犒赏,赐了许多猪羊,还有御酒呢。三郎,我们都知道了,那罗艺被免职还坐了牢,三郎你则升了官,还御赐国姓呢。你看,大家都在为你高兴呢!”

李挤出点笑容,“好好好,大家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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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打算通宵码字了!

第395章 八媵八妾

渭水河边。

张和青鸾并肩而行,漫步于河边。

“今天谢谢你,谢谢你那么为我拼命!”

青鸾扭头看了眼张,微微一笑,伸手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你是我的阿夏,我当然要为你出头,要不然,我会被人嘲笑的。”

张呵呵一笑,手任她牵着,跟上她的脚步。

“东女国的请求,我一定会替你们跟皇帝陛下说明,还会帮你们促成此事的。”

腊月的渭水河边,其实没什么风景可看。寒风很大,河上结冰。边上的草也早就枯了,河边的柳树都光秃秃的。

可青鸾却觉得这一切都挺好的,到了长安附近,已经是人烟密集,一个村庄挨着一个村庄,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村庄连在一起。

“长安好热闹!”

“这里离长安还有好几十里路呢,西渭桥集,只是一个小集市。到了长安,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巍巍长安。到时我带去你逛东西两市,那里有数不尽的商品,天下各地,五湖四海的商货尽有。”

“好。”她只是扭头对他说了一个字。

“听说你又升官了,还没有恭喜你呢。”

“没什么。”

青鸾停下脚步,“听说你不会再回洮州了?”

“嗯,我年后去凉州。”

“凉州到洮州很远吗?”

“不算远吧,只有一千二百里。”

青鸾的笑容减少了些,一千二百里,从女王国的王城到达洮州,足有一千六百里,而现在从洮州到凉州还有一千二百里,那就是两千八百里了。

“一千二百里有多远?”

“就是洮州到长安的距离!”

“那我以后再看不到你了。”

张转身,望着她道,“怎么会呢,以后每年年底的时候我都会在长安,平时在凉州,距离你们女儿国都不到三千里,也就一个多月路程吧,你若有空,随时可以来长安或者凉州找我。”

三千里,快马只有十天半月。但如果是个商队,那边的道路又难行,往返一次却是得半年的。

“我们去冰上玩吧!”青鸾突然道。

张看着渭河上的冰似乎很厚,看她想玩的样子,于是答应了。

两人下到河面冰上,冰很渭,张摔了几次,青鸾却真如一只鸟一样的灵巧,虽然没有溜冰鞋,她却走的很稳,甚至还能来个飘逸的旋转。

“青鸾,有一种冰鞋,专门在冰上行走的,鞋底有冰刀,可以让人在冰上跳舞。如果你穿上冰鞋,一定能在冰上跳的非常好看。”

“好,我记住了,我等着你的冰鞋。到时,我一定穿上它,跳最好的舞给你看。”

两人玩了许久,青鸾才恋恋不舍的拉着摔了不知道多少下的张回去。

营地里,一片热闹喜庆。

皇帝犒赏,有酒有肉,大家吃好喝好。

崔莺莺看到张跟着青鸾出去,很晚才回来,也没有问。只是端来一盘烤的金黄的羊肉,还有一壶酒过来给他。

“刚烤好的,可香了,你也吃点。今天一天,你都还没有吃东西呢。”

张看着崔莺莺,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为了两个字,“谢谢!”

那边,张看到老爹正和七娘有说有笑呢。七娘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还是二嫁。现在丈夫是开国伯,她也得到了诰封,被诰封为郡君。因为她不是张的亲生母,所以之前张一路加官晋爵,都只有崔莺莺得到了诰命,现在凭着丈夫的功勋爵位,她也得到了诰命,自是喜不自胜。

杜十娘没有诰命,但她这次也得了好处。

皇帝特许张纳媵八人。一般人把媵和妾并称,但在唐朝,媵妾其实是有区别的。公侯之家,媵是正室之外的侧室,按品级拥有侧室。比如亲王可有媵十人,二品八,三品六,四品四,五品三。这个品级,不是普通官员品级,而是爵位品级。

拥有三品官,如果没有爵位,也是没资格有媵的,他们只能纳妾而不能纳媵。

张这个县公,是从二品的爵,可纳媵八人。

媵也称为下妻,侧室,或者小妻。地位跟妻相差极大,但也比妾要好的多。一般的妾不说娶,而说纳,说买。唐人多称买妾而不称娶妻,家中有妾而无妻则仍称未婚。甚至律法也严格规定,不许以妾为妻。

虽然原则上,妾须以良人为之,不是良人,连做妾都没资格,只能是奴婢,侍女、乐女、歌伎,家伎这些名目,但妾乃贱流。

媵的地位要比妾高,也受到律法保护,有一定的财产权等,一般来说,媵的出身也较高。

大唐等级森严,妻、媵、妾,还有那些没有名份的,通房、姬侍、家伎、歌舞人等,其实地位就跟奴婢是一样的,只是一般不需要干活而已。而那些被主人所用,却依然还要干活的丫环,连边都沾上不,依然是丫环。

在这种森严的等级下,杜采薇从原来的通房丫头,一下子升为了媵,这种身份的提升是巨大的。

对于她来说,这简直就相当于张当上了开国县公。

而对她肚里的孩子来说,更加不得了,她的孩子生出后,就是庶子了。

杜采薇的肚子还没显怀,她脸上满是红韵,跟喝了酒一样,坐在张边上,温柔万分,很高兴的替张和崔莺莺倒酒倒茶。

“三郎,红线那丫头在家里也挺辛苦的,这次你也得抬举她一回。”

张做到了国公,拥有八个媵的名额,崔莺莺没忘记自己的好姐妹红线。

“这个自然,到了家里,给她们都补办一个席面,采薇和红线都可以请一些自己的姐妹好友过来,我就不打扰,让她们给你敬杯茶。”张笑着道。

虽有八个名额,不过暂时张也没有胡乱授人的意思。

她知道,后院的事情,崔莺莺看的比较重。不是说她喜欢揽权霸事,而是这是对一个女主人的肯定。

给杜十娘抬举为媵,就是崔莺莺主动提起的。张知道她会主动提起,因此没有先说,一直在等着。

崔莺莺主动给杜十娘抬举,又要抬红线,这都没关系。但崔莺莺没提要抬两个胡姬,张也不好说。

“十三娘,你看采薇和红线抬举做媵了,不如把阿丽纱和狄安娜两个也抬举一下,抬为妾。”

张拿着刀子给崔莺莺片了一片羊肉,笑着道。

崔莺莺很满意丈夫对自己的尊重,男主外女主内,家庭各有分工,这才能阴阳调和。丈夫的官越来越大了,但对自己一如继往的尊重,这令她非常高兴。高兴之下,那么丈夫偶尔在外沾花拈草,什么青鸾之类的,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既然三郎要抬举她们两个,我也没有反对的理由的。这两人也是命好,原来本是奴婢的,在一般公侯家也就是做个歌舞人,做个家伎,随时能送人的,到了我们家,却成了宝一样。如今,还给她们抬举。”

张笑面相陪。

唐人公侯之家,喜欢养歌舞伎,也称为家伎,好些人家一养养上百。比如说隋朝时的权臣越国公杨素,就曾经养有数百年青貌美的家伎,李靖的妻子就曾是杨越府上的家伎,因为是领班,常手执一柄红拂,于是称为红拂。后来跟李靖夜奔,也是一段传奇佳话。

甚至杨素府上还有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杨素平陈,立下大功,文帝将南陈的许多公主分赏诸王和有功将士,自己也留了几个。杨素就分到一位公主,这位公主在南陈是有丈夫的,到了杨素府上,杨素对公主也很好。但公主的丈夫后来一路找到了长安,当初他们分开的时候,曾经将一面铜镜摔为两半,约定将来相认。

驸马知道公主在杨素府上,就天天拿着半块铜镜到杨素府边上叫卖,其古怪举动,终于让公主知道。公主便找机会逃出来与驸马逃跑,杨素派人去追,后来听说了这个故事后,大为感动,还赠送了金银给公主和驸马让他们离开。

唐人蓄养家伎成风,而且还喜欢把家伎送人。

有客来,叫家伎上来歌舞助兴,若有客人看到喜欢的,直接就把人送给客人了。这种行为,唐人称为豪爽大方。

张却难以接受,自己的人,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别说是自己的家伎,就算是普通的奴婢仆人,也不能随便送人啊。

据说宋朝时也有这种风气,苏东坡送掉的一个妾,据说走的时候还怀着孕。

两个胡姬在张家本来也只是家伎的,出身非良人。但张如今的地位,又不是纳她们为妻为媵,只是抬举做个侍妾,倒也没多大关系。

“一晃半年就过去了,再回长安,感觉变化好大。”张感叹。

离开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整天在想着抄书修史要办大唐第一份报纸,要搞作坊,搞酒坊印刷坊,要赚钱买地的逍遥地主呢。

可现在回来,他却忽然之间已经成了大唐的高官重臣了。

离开是是张,回来却成李三了。

“我挺喜欢这种变化的,咱们家越来越兴旺了,等明年,咱们家添几个小的,就越的热闹了!”崔莺莺满脸的笑容。

第396章 弃太子

再次回到务本坊的大学士第,郑红线和赵四娘带着家里的人都在坊门口迎接。连灞上家里的人,今天都赶过来了。

之前红线也听说了西渭桥的事情,还跟赵四娘抹了眼泪,急的要死。可很快就听说三郎不仅没事还升了官,又高兴万分。只是可惜三郎急匆匆又去了西渭桥,让她们等到现在。

五座御赐的牌楼还在,但其中那块武安县侯的牌匾已经换成了武安县公。

老牛远远的就冲着郑红线的父亲郑管家道,“老郑,还愣着做啥,放爆竹啊!”

老郑是在老牛老张他们去了洮州后,升任的管事。做事没有老张他们厉害,但也挺牢靠。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安排府里的仆人点燃门前准备好的火堆,然后把一捆捆爆竿拿了出来。

砰砰的爆竹声很响亮,附近都能听到。

对门,魏府。

魏征正在喝酒,张虽去了洮州,但答应的张家沟二锅头却没有少过,月月都有送来。今天魏征心情不算很好,莫名其妙的就躺枪,被罚了一年的俸,还降了一阶散官。现在成六品的散阶了!

罚俸降阶,只因太子胡来。

比罚俸降阶更让他郁闷的还是太子频频胡来,地位已经相当可危了。做为太子的洗马,东宫的心腹,魏征比太子还要心急。可惜的是,他一次次的劝说,太子并不怎么理会。事到如今,魏征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再好的谋臣,可如果遇上的是不肯听从意见的主上,那也会相当的憋屈的。

魏征刚才好心劝太子,让他不要再去做那些蠢事,结果被太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通。魏征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回到家,是越想越气啊。

好气啊!

喝酒,写字。

魏征生气后,喜欢喝点酒,然后借着醉意,写狂草。

灞上书坊最近也开始造纸,他们造的纸很不错,尤其是其中一种皮纸,用来书法非常合适。还有京中商人,最近在卖一种砚,称为洮砚。

是洮州洮河里一个河段里特产的一种绿色石头,打磨制作成墨砚,这种砚虽是新出。但其石色碧绿、雅丽珍奇、质坚而细、晶莹如玉、扣之无声、呵之却可出水珠。

墨快而不损毫、储墨久而不干涸。

一经上市,立即已经风靡长安,成为文人墨客们争相收藏的宝物。

魏征这块,还是太子建成送给他的,端的是好砚。

与岭南的端砚、淮南的歙砚,河东的澄泥砚不相上下,已经被长安的文人们称为是当今天下四大名砚之一了。

用洮砚,配上灞纸,然后用狼毫,配上同是灞上印刷坊出产的灞墨,借着三分酒意,魏征挥笔,笔走龙蛇。

一笔狂草一气呵气。

“夫君的字似乎又有所精进啊!”

魏征妻子裴氏在旁称赞。

魏征放下笔,“好笔好墨好纸好砚还配上好酒,这字确实比我以前写的都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谁能书阁下,白太玄经!”

“这诗真好,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读过?”裴氏问。

魏征望着这幅极好的作品,淡淡的道,“这是张文远,不,应当改称李三郎了。是他的新作,侠客行,侠客的歌。”

裴氏哦了一声,她出身河东裴氏家族,也是知书达礼的。这诗充满豪情,极为慷慨。只是裴氏有些奇怪,为何李三郎会写出这样一歌颂任侠的诗来。

她读过张三的那从军行,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那充满着边塞,充满着激昂的诗,无疑才符合李三郎的身份和境遇啊。

他怎么突然就写了侠客行的诗呢?

“借他人故事,浇自己块垒!”魏征叹了口气,望着那副字,“侠客行,如此豪纵、慷慨之气,其实是在嘲讽太子的。”

裴夫人不解。

“我也是刚知道,原来太子曾重金买通刺客,去洮州刺杀文远。结果那位刺客收了重金,到了洮州,却并没有去杀文远,反而在那里落户,还成了文远的贴身护卫,甚至为他除掉了数波前前刺杀文远的杀手。”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裴氏大惊,想不明白太子居然做这种事情。

魏征呵呵冷笑几声,“是啊,连你一个妇道人家,都想不出这种事情。可太子偏偏就做了,还派了不止一拔人去,更可笑的是,花费千金请来的刺客,却反而成了文远的贴身护卫,这不是可笑是什么。”

“李三郎一侠客的歌,可谓是把太子嘲讽的体无完肤。”

“夫君,你遇人不淑,没有跟对明主!”裴氏也叹惜了一声。本来她并不怎么会对丈夫的事情插嘴,更不会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多舌,可现在听了这些,裴氏都忍不住出声了。

遇到这样的太子主君,那真是倒霉。

“看来李三郎转投秦王,更聪明。”

魏征笑笑,“什么转投,他李三明明就是秦王府那边的人,是太子自己非要挖人过来,结果挖来了个间。但这些本来都不重要,如果太子能够用好了,就算是原本是秦王的人也一样能为已用的。可惜,太子这人,小恩小惠和一些表面功夫好,但,哎。”

魏征看着那方洮砚,就跟这洮砚一样。

魏征确实喜欢,可相对来说,他更看重的是太子能够纳他的谏,而不是今天送块砚,明天送几幅纸,后天送个歌伎什么的。一般人,也许会对这些相当满足,可魏征却只觉得反感。

李建成又不是什么普通亲王,他是太子啊,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

啪啪的爆竹声传来。

魏征抬头,苦笑。

“看来李三郎回家了!”

裴氏看了眼丈夫,“也许你应当去跟李三郎聊聊。”

“聊什么?”

“聊聊外任,去凉州。”

魏征惊讶的看了眼妻子,裴氏道,“既然太子如此,不如早走。寻求外任,正是一个解决的办法。你看原来李三郎家的账房,如今都成了洮州刺史了。正三品,实职。你的能耐难道还比马周小?与其留在东宫,整日气闷,不如离开。”

“娘子说的确实有道理,哎,只是就这样离开,似乎对太子有些不公。”

“夫君,这有什么公不公的,你苦心劝谏,可他并不听从,你留下来有何意义?若是太子肯听你劝,哪怕太子有不足之处,那我们也应当留下。可现在这样,留之何用?”

“好吧,我去恭喜下李三郎,讨几杯喜酒喝,顺便问问他的意思。”

“夫君,不如就把这幅字当作礼物吧,我听说李三郎可是很喜欢字画的。”

魏征笑笑,卷起墨迹已干的这幅侠客行,夹在腋下,向对门走去。

同在务本坊的国子监内。

孔颖达和6德明正在校正武德字典,听到爆竹声声,不由抬头。

“三郎回来了!”

“他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去陇西,大半年不见人影啊。这武德字典还有修的各朝官吏,好多地方都想要听他的意见呢。”

“是啊,上次他说的那个大唐半月谈,他一走,到现在也还没有行。哎,太可惜了。”

孔颖达也觉得十分可惜,张三郎明明是一怪才学士,可朝廷却居然用这样的才士却领兵打仗,想想就痛心。

“走,去三郎府上道贺一下,顺便我还有好多问题要好好问下他。”

“我也是,我的那书后几卷有不少地方得征求下他的意见呢。”

两个学士起身,结伴往张府上来。

大学士第边上。

房府和杜府,房玄龄和杜如晦都被这爆竹声吵到,杜如晦摇了摇头,拿了本书,夹着去了房府。

“三郎终于回来了。”

房玄龄熟练的拿出棋盘,一边打开盒子一面取子。

“是啊,秦王可是天天念叨着三郎,就等着他回来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有时我都忍不住妒忌起他来,我们天天跟随殿下左右,可却无法满足殿下啊。倒是三郎远在陇西,殿下却整天期待着他回京,要找他问策呢。”

“三郎这个是个鬼才,看问题角度总是跟我们不一样。同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却总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如今长安的局势,我们眼里已经成死局了,可也许在三郎眼里,却还有破局之法。三郎坚决反对殿下出京,我想他肯定是有了些办法的。”

“我现在也非常期待,想要听听三郎有何高见啊。这长安城,犹如一座巨大的牢笼啊。”

“对于今天金殿上生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杜如晦摇头,“陛下动怒,将罗艺一贬到底,还关进了大牢。甚至还贬斥了东宫官员,看似陛下对东宫更加不满了。但我觉得,事情却恰好相反,陛下此种种举措,其实还是在维护太子。依我看,陛下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还是不肯换储。只要殿下一天不变心意,那殿下就会被死死的按住,根本不会有出头之时。”

第397章 平阳姑姑

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永远比雪中送炭的多。

张文远成了李三郎,昔日的灞上乡民,如今已经成了大唐真正的新贵。新晋陇右道大都督、左翊卫大将军,还赐国姓、入属籍。甚至李三郎今天被皇帝单独留下君臣独谈了一个时辰,这事情也已经街知巷闻。

一个燕郡王倒下了,可又一位武安县公起来了。

据说皇帝已经下令,要给这位李三郎的府门前再加两座门楼两块御笔亲题的匾额,加上之前的五座门楼,那就是七重门楼了。皇帝甚至下旨,由内库出钱,把李三郎大学士第后面的一片宅子给买了下来,然后赐给他,要由皇家出资,替他建一片后花园,到时还要移种青龙寺的樱花、洛阳的芙蓉,太原的蔷薇。

这份荣辱,让这位年轻的县公,变的炽手可势起来。

长安城里,县公的爵位算不得什么,郡公国公都是遍地走,可哪位县公有五百户真封食邑?就算是国公,有真封的都是少之又有。能有个二三百户,都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长安城里能横着走。

现在一位县公,都有了五百真封,那真是异数中的异数。

唐承北朝制度,最重军功和门荫,二十来岁封县公不稀奇,二十来岁当大将军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位两年前还只是个白丁,既无显赫出身,也无势力家族。人家硬是允文允武的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虽然妖孽的让人怀疑,可事实就是如此。

人家既是有名的学士,现在又成了军功新贵,这样的人,未来当然前途无量,灞上李家,也必然成为一个新兴的豪门。

虽然错过了烧冷灶的时机,但趁热过来联络联络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李三郎一到家,来访的宾客就络绎不绝。

虽然长安最顶级的门阀大族,都还没有不顾身份的赶来捧场,但也都是派了管家拿了帖子过来,送上了一车车的礼物的。

那些一般的家族,那就是派了家中嫡长子或者是亲自前来。

更有许许多多的富商大贾,更是亲自赶来登门。

李三郎可不仅仅是个新贵,这还是位拥有诸多赚钱产业的富豪呢,不说灞上的酒精、印刷坊、造纸、制墨这些,还有洮州那边呢。现在谁不知道,洮州那边火爆无比,跑一趟洮州,就能赚个几倍的钱。

好些个商人,都是直接到张家的钱庄里借钱,然后在长安组织货物,雇佣车队驮队赶到洮州,在那边交易,带回许多那些的货物,快则两月就能一个来回。货物到了长安直接出手,或者一转手,马上就能套现,到张家钱庄还了贷,付了利息,扣除各项成本,还能赚上许多。

虽然听说李三郎不再继续到洮州当官了,可洮州的那些刺史啊都督啊还是李三郎的人啊。

洮州刺史马周,那是人家李三郎原来的账房。

洮州都督苏定方,当年李三郎入洺州城最先策反劝降的就是他,后来去了洮州,成了李三郎的门生,跟着李三郎学兵法的,现在也是伯爵了。

都护韦云起,听说跟李三郎搭档时间不长,但关系很好。其它的什么各衙的长史啊司马啊,也都是李三郎的旧部同僚等。

况且走过洮州的商人都知道,洮州的那些商业,李家在里面占有很大的股份的,以后要继续在洮州赚钱,李家这个码头肯定是要来拜一拜的。

不少官员也都赶来了。

有陇右的官员,如今年底,陇右的大部份文武主官都在京,现在陇右大都督换人了,他们也都过来认认门。

就算大都督不如从前的权力,可张文远在陇右,那也是绕不过去的。刺史们过来打招呼,都督们也要来送个礼。

还有左翊卫的将领们。

不管左翊卫是不是个空头衔门,也不管左翊卫的将军们是不是只是挂个衔,但毕竟名义上大家都是左翊卫的,当然得来拜拜上司。

家里的一群管事帮忙拦着,一般人的管事什么的,都由管事接待。商贾们,也是见不到李的,毕竟人太多,商贾们也都比较理解,只要名贴能够留下,他们就满足了。

送礼也是很有学问的。

就好比,这么多人来送礼,李家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住。但如果有哪个没来送,估计李家肯定会知道的。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李很烦应付这种事情,但人情往来,他还得打起笑脸迎接。

“三郎,平阳公主来了!”崔莺莺一脸通红,她倒是非常喜欢这种场面,有面子啊。今天连崔家都来人了,崔善福这次也升了官加了阶,还得了一个清河县男的爵位,算是让崔家上下高兴的要晕过去了。

崔善福到陇右打了回酱油,基本上在洮州也没干过什么正事,就是买田,然后买牛买马买皮毛,在临潭和江心市买铺面,让家里组织货物到洮州。别人忙着打仗管理民政,崔善福尽忙着赚钱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崔善福的老丈人,倒让他在洮州有点飘飘然,钱没少赚。然后这次一回京,受了点惊吓,结果一回头就封了爵,还一来就是个子爵。

崔善福倒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好女婿带来的。

王氏也是个精明的,过去嫌弃张家。现在却千万百计的想巴结着张家了,早早就派了几个儿子和女儿一起来大学士第,来看望姐姐姐夫,还送了不少的礼。

礼单长长的一张,后面甚至还写了个总价值,八百贯。还真是舍得花钱,对于崔家这种趋炎附势的行为,张如今都懒得理会。

对于他来说,曾经可能需要高高仰望的崔家,现在不过是他脚底边上的一只蛤蟆而已。看在妻子的份上,他懒得计较过去的那些。

崔家的那些小舅子,李都没见,崔莺莺倒是见了。过去关系并不好的妹妹弟弟们,今天崔莺莺对他们很客气,不过李知道崔莺莺是在享受这种变化。女人,有时也挺有趣的。

管家来禀报平阳公主来了的时候,李正跟崔琰聊天呢。

崔琰这位大舅子,跟着李在洮州呆了小半年,也算是有些功劳的。这次皇帝也给他封了个爵,清水县男,真封五十户。

一个崔家奴婢生的奸生子,凭着自己的努力,投身军旅,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成为了一位骠骑将军,还封了开国男爵位,这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崔琰刚刚跟张谈话的时候,说到动情之处,甚至都还流了眼泪。

他最遗憾的是母亲早死,若是母亲还活着,他一定要拿自己的爵位求皇帝给他母亲换一个诰命!

“好好干,如今你也有爵位了,今后也算是正式的成家立户了。”

“三郎,平阳公主来了。”

李听了崔莺莺的告诉,有点意外。

没有想到平阳公主也来了。

李亲自到了花厅见面。

“三郎,快到姑姑这里来!”

平阳公主依然是那副样子,高髻、长裙,头上插着金步摇,一副贵妇人的装束。每欠张看到平阳公主那装束,总有些违和感。

这可是位女将军啊。

听到平阳公主笑着向他招手,还自称姑姑,李都忍不住轻笑。不过李渊自称是李爷辈的,那平阳还真能自称姑姑。

想及此,李也就笑着上前,拱手做揖,“侄儿三郎,拜见姑姑!”

平阳受了这礼,呵呵而笑。

“有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侄儿,还真是让人高兴呢。三郎,真想不到,你不但文才了得,还是一位用兵如神的军神呢。”

“公主也来取笑我,也不知道是长安城的哪位闲汉,编出那样的话来。一般人都是当成笑话说的,公主你也打笑我啊。”

“我可没打笑你,我也是带过兵的,自然知道统兵之难,更别说将将之帅了。可你,初次统兵,半年时间,却比许多带兵一辈子的人都厉害的多啊。拯救陇右危局,救了二郎,又拓边八百里,把吐谷浑都给打怕了,说真的,我是真服了你。要不,你要教教我兵法?”

“我可没这能耐敢教公主,公主你虽一女流,可却巾帼不让须眉,你的娘子军,也是我大唐一支神兵啊!”

“我是真想跟你学兵法,我这人,现在对什么女工厨艺统统不感兴趣,倒对兵法很有兴趣。你是我最佩服的将军了,我知道你收了苏定方做兵法门生,再收我一个也不多的。”

“公主,其实真要论用兵,我可以向你推荐三位大家。一是秦王殿下,大局观强。二是李药师,时机把握最好。第三是茂公,非常有统帅魅力。”

“呵呵,我知道他们很厉害,但世民有时太严肃了,而药师将军和茂公将军,我跟他们不熟啊。你是我侄子,我还是跟你学好了,你允文允武,我说不定还能顺便学点文才,说不定将来也能写几诗呢。”

张头疼,他怎么觉得今天平阳公主有点撒娇的感觉。

不对啊,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平阳公主就算撒娇,也不应当找自己撒啊。他可不会自恋到认为有那样的魅力。

难道公主感情出现了危机,所以想要转移到学习兵法上来?

“公主上次被突厥人袭击,受了箭伤,如今恢复的如何?”李赶紧转移话题。

“只是一点小伤,用过你明的酒精和白药处理伤口,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李讪讪道。

“三郎,你年后就要去陇右上任了,不如我也随你去陇右,给你做个副手,当个将军也成。”

李一脸黑线,公主,你今天是不是出门忘记吃药了,这是闹哪样啊!

第398章 宫变

第四更送上!

李不知道平阳公主的闺名,只知道她小名三娘子,那还是因为她是姐妹里排行第三。她是建成的妹妹,世民的姐姐,才二十多岁,有一双儿子。

以前李看过的一些小说、影视里,三娘子名字叫秀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大唐双龙里面是这个名。李以前很喜欢大唐双龙,也喜欢李秀宁。

这个时代的女人,名字是不会告诉外人的。名字就如身体一样,相当的。

“现在整天呆在家,带那两个顽皮的小子,头都痛了。这两小子之前送到你那里管教,真的教的挺好的,可现在扔家半年,又变回原样了。三郎,你说我这当娘的是不是很不称职?”李秀宁笑着对李说,似乎还真把李当成了自家人。

“子不教,父之过。女人教孩子,总是舍不得严厉。”

“他啊,他更是常年不着家的。”说起丈夫柴嗣昌,李秀宁脸上很平静。

自从上次代州受伤后,李渊就把这个三女儿召回了京,现在李秀宁每天呆在家城,带两个顽皮的孩子。有时候,也到京郊跟自己带回来的那八百女兵操练操练。

“可惜三郎年后就要去陇右了,要不然我到时还能把两小子继续扔你这里管束。说实在的,那两小子就服你管,我们这当爹做娘的都不行,管不住。”

李秀宁跟李聊了好一会,才告辞。走的时候,还是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李在京这段时间,她把孩子送来府上读书上课。二,她每天送孩子来,顺便也跟李学学兵法。

完全不容李拒绝。

李秀宁走了,崔莺莺出现,在他身边悄声道,“那位可是平阳公主,而且还是有夫之妇,两个娃的娘。现在你也列入属籍了,论辈份她还是你姑,你可别乱来啊。”

李三无奈的笑。

“我怎么可能敢乱来啊,你太多疑了。”

“不是我多疑,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你在外面有点应酬,甚至拈点花惹点草,都算不得什么,不往家带不在外弄外室就行。可平阳公主不是能惹的,惹上了,可不是小事。我知道男人有时图个一时爽快,可你多替我们想想,替我们肚里孩子想想。”

崔莺莺其实挺烦平阳公主的,觉得公主有些过了。但人家身份摆那里,她不能去说公主,也只能跟李三敲敲警钟了。

“这样,下次公主来时,你也过来做陪,实在不行,你派两丫环来伺候站岗。”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李秀宁走了,魏征又来了。

夹着他刚写的那副侠客行,张和魏征坐在花厅里品鉴着这幅字,狂草,非常有气势。张很喜欢,称赞不已。而魏征也不停的夸赞张的这诗写的好,两人你拍我多拍你,互吹了好一会。

最后都有点尴尬了。

“玄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我们之间也不是陌生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魏征叹息一声。

“就是在东宫呆的憋屈,有时我真羡慕你,潇洒。”他望着李道,“三郎啊,你选了一个好主上啊。”

李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啥用意,只是笑着打哈哈。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喝几句真心话,反正这里也没有其它人。纯就事论事,你也在东宫呆过,相信你也应当深有体会,太子这人,表面光,甚至可以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李闻到了股酒味。

估计魏征喝了几杯,有些醉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这话他挺赞成,太子能力还是有的,只是跟秦王一比,就显得不足了。

是人都会犯错,可太子犯的有些错,太低级,还老犯同样的错。

“三郎,你知道做一个谋臣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

“主上不能纳谏!”李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壶白鹿特曲,给魏征倒了一杯。

魏征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一巴掌拍在桌上,“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个。若主上能纳谏,最苦最累也能甘之若饴啊。可遇上根本不听谏的,真的苦闷。三郎,你年后去陇右接任,能不能带上我,哪怕是个州长史或者录事参军都没问题。这东宫,实在呆不下去了。”

李望着魏征,端起酒杯也小抿了一口,他慢慢的琢磨着他这话。魏征这个耿直,不像是喜欢玩阴的人。虽然说话向来直白,不留余地,但事情都是明着来的。

现在他找到自己,也许是因为有了些酒意,说的话有些醉话,但却可能是本心。魏征前后也跟过好几个人了,不提元宝藏,还有李密和窦建德呢,那两个也是一方枭雄,但都对魏征没怎么听纳采用的,后来魏征也是很快就抛弃了这两个旧主。

魏征这种人,还真只有李世民才能容纳的下,才会肯真心听他的谏。

魏征在东宫地位比较重要,太子还是能听进他的话的,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太子比较固执。尤其是小事能听魏征劝,大事却是不理会,这是最让魏征受不了了。他不需要太子装装场面,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够理解明白接纳他的主上。

“你真想离开东宫?”

魏征沉默了一下,然后似下定决心。

“累了,不想呆了。”

“以你之才能,若留京,可以转投天策府。”李试探着问。

“对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腻了,就想去地方做点实事。如三郎你在洮州做的一样,那才是一个文人该有的抱负施展。”

“可太子会放你离开?”

“到时我向陛下上折,你也帮我说几句话,我知道你现在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李笑了,能从东宫把魏征挖走,这是好事啊。

“好,既然你有此意,那我一定帮忙。”

魏征起身告辞,“那我今天就不多打扰你了。”

走了几步,他又转身,“三郎,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太子之前居然派人去刺杀你,这事真让人失望。”

李也点了点头,“是啊,让人失望。”

魏征还想要说点秦王争储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摇了摇头。他本是东宫的人,如今就算离开,那也不想马上转投秦王。他只要安静的离开,不想再卷入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小心齐王,那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帮太子,也是有自己的野心的。”最后,他只说了这句。

“多谢!”

这天,李后来又见了许多客人,孔颖达、6德明等等。

一直到天黑,闭门鼓响起,客人才6续离开。

晚饭都是点着灯吃的,饭菜很丰盛,可李却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点,跟两个许久不见的妹妹说了会话,然后就去睡觉了。

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

李起身,悄然出了房间,来到后院翻墙离开,再翻墙进了对面房玄龄的宅子。

房玄龄没睡。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一直等你呢。”

“我也睡不着。”李解下斗篷。

书房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放心,这里很安全。”房玄龄道。

两人坐定,房玄龄有些急切的道,“三郎,殿下想知道,你有没有想出什么破局之法?”

李低声道,“唯今之计,已经是不破不立的时候了,唯有一场宫变才能破此困局。”

“宫变?”

“是的,我有一个计划,名字就叫玄武门之变。通过玄武门入宫控制陛下!”

“这!”

房玄龄直吸冷气,宫变啊,这等于是最后一招了,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用的,一旦出手,要么胜,要么就完蛋。

“玄武门守卫森严,根本没有机会。”

“我知道,我仔细研究过太极宫和玄武门的布防,要想入宫控制陛下,唯有通过玄武门才机会最大。”

“可秦王府只有八百护卫,如何攻下玄武门?光是玄武门外的羽林军就常驻两千,还不说外边的元从禁军。我们强攻玄武门,根本没有半点机会的。

“不,我们不须强攻,只要我们策划得当,我们只需要数十人,甚至十余人,就能进入玄武门,既控制陛下,也能控制太子和齐王。一旦我们控制了此三人,则大势可定。”

房玄龄看鬼一样的看着李。

十几人就能进入玄武门,还把皇帝和太子与齐王全控制起来?

你当是讲故事呢?

“这就看我们的策划和操作了,只要特定的条件满足了,一切皆有可能!”

房玄龄拍了拍脑袋,感觉有点跟不上趟。

“你跟我我仔细说说,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十几人就完成这些?”

李的计划很大,也非常的冒险,完全是踩钢丝。但也是唯一比较有可行性的计划了,要么冒险,要么就只能是想办法逃出长安,到外地却扯旗造反了。

但外出造反,难度同样大,而且可能还会把整个大唐打崩溃掉,就算赢了收拾残局也相当难。而在长安冒险,更危险,可一旦成功收益也更大,能够把损失降到最低,能够最快的稳定局势。

房玄龄听着李的详细计划,越听越震惊,到了最后,已经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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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今晚,我等你来!

清晨。

李跟老爹一起在演武场练枪,老铁枪认真的把自己的枪术传给李。李也学的很认真,父子两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练枪了。在洮州的时候,虽然老铁枪也在,但李却经常忙于公务,忙的一起练枪的时间都没了。

“你这枪术已经有几分样子了。”老铁枪收枪道。

“我知道我这辈子是得不了你的真传了,悟性太差。”张收起枪,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术业有专攻,练枪,既要苦练,同时天赋还是很重要的。这东西做不得半点假,就算你是个穿越者,可练枪也不会有半点加成。

张的运动天赋一般,练了一年多的枪了,现在也顶多就是个普通府兵的水准,连个战兵伙长的水准都达不到。

不过他也不强求,他练枪只为健身,也不求哪天真的横枪跃马带头冲锋。

“庆叔,我还从没有见过你出手呢,你用的武器是什么?”

柯庆跟在张身边,当初说好的跟着张一个月。可后来跟张越相处越愉快,如今已经小半年了,还跟着张呢。张还给了他一个差事,洮州牙兵教头。

太子先后派了数拔杀手来行刺张,可每次都早就被柯庆识破擒住,甚至张都还没有机会见过柯庆出手,连他用的什么兵器都还不知道。

不过好像柯庆十八般兵器,似乎样样精通。

“我用的是判官笔!”

出乎意料,柯庆倒没有隐瞒的意思,甚至从身上一摸,居然真摸出了一对奇门武器。

判官兵,形似一支大毛笔,笔头尖细,笔把粗圆。不过柯庆的这对笔,却是两头均为笔头,笔身中间还有一圆环,形状有些像峨眉刺,环套在手指上笔可以旋转。

大约一尺左右的样子,比普通笔要大上不少。

一对判官笔看似朴实,但历来能用奇门兵器的人,都是高手。越奇怪的兵器,往往杀伤力越强。

李笑了笑,还以为会是刀和剑呢,没想到是对判官笔。这种笔的形制大小,倒是蛮符合他刺客的身份的,携带隐藏方便。

“青儿姑娘也练的判官笔?”

“不,她练的是月牙刺。”

月牙刺也是奇门兵器,同时和判官笔一样都是双器械。

整个形状,倒你是一把戟的头部,手柄两端带刺,柄的一侧由横枝连接一有刃的月牙刃,用的时候,双手各持一刺,保持月牙锋口始终朝外。

特点就是灵闪巧变,善于以短取长。

判官兵和月牙刺都是双手短兵,比起铁枪这种相当硬派的大开大阖的武器来说,多了几分诡异。却非常符合刺客的身份和风格!

“你有飞镖、暗箭、金钱镖这些吗?”李笑着问。

“蒙汗药有没有?”

“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有几手绝活,也会有些小器具。各有不同,完全看个人习惯。至于蒙药毒药这些也是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东西。”

“明白,庆叔啊,我打算招一些年轻的少男少女过来,最后是些孤儿,然后交给你们父女训练,不是要训练成洮州牙兵那样的亲卫,而是训练成你这样的刺客,专门潜行刺杀这种的,你愿意帮忙吗?”

柯庆收起判官笔。

“三郎打算让我们训练多少个这样的人?”

“在精不在多,先训个十来个吧。要不男七女六,先训十三个如何?”

“没问题,不过选年少孤儿,从头练起,想要成才,时间肯定要不短,至少也得两三年才能大成。”

时间有点长。

李道,“先练着,记得人选一定要选好,既要天赋好,还得可靠。”

老爹有些担忧的问李,“你训这些人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

晨练完,泡个热水澡,更衣。

李直接去了番馆。

鸿胪寺昨天把青鸾等十八番国的人迎进了长安城,然后安置到了早准备好的番馆里。说是番馆,其实是一大片建筑,位置还离皇城不远。

本来城南空地更多,甚至还有百姓在那里种菜种粮,但毕竟番国使者来朝,大唐上下还是比较好面子的,虽没达到杨广那样番商来了吃饭不用给钱,住店不用给钱,冬天了还用丝绸缠树那么奢侈,可安排他们住在较繁华的上城区,这还是必须的。

每国的使团都得到了一座院子,他们的护卫也都让他们带着。

十八番国,加上突厥、吐谷浑、高句丽、契丹、高昌等一大群番国使团,番馆还是非常热闹的。

那些番使甚至直接就在各自的院子前,摆出了自己带来的一些商品,开始跟其它番国使团互相交易。

同时,也算是互相认识了。

张做为十八番国朝贡的促使人,朝廷特意安排张在接待官员之列。

到了番馆,张现今天主持的官员,居然不是鸿胪寺卿,而是堂堂秦王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突然接到的旨意,被冷落许久的他,被皇帝传旨,让他代表朝廷,接待各方来朝的使团。

用皇帝的话说,让秦王出面亲自接待,这是高规格,代表着朝廷对诸番的重视。可对于李世民来说,这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打击,昨天才看到太子吃憋,今天他就被派来招待番使。

“殿下!”

“武安公!”

两人意外的在番馆见面,互相很客气的打着招呼。

接待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家相互介绍,李世民代表大唐和皇帝陛下对他们欢迎。各番使轮流进献贡物,这进贡,其实又等于是官方的一种贸易。

各番进贡他们的方物特产,而大唐则赏赐他们价值更高一些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唐特产。

不过官方不叫贸易,而是叫进贡和赏赐。

对于大唐来说,这是非常有面的事情,四方来朝,八方进贡。朝廷得了面子,于是赏赐大方,而对于番人来说,来新年朝贺上贡,既是加强点联系,免的莫名其妙的被打了,拜拜码头。

同时借朝贡之机,也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官方贸易。打一个朝贡之名,能换到的大唐商品还更多,这也是非常实惠的。

总之,这就是大唐得面子,而诸番得里子的一项活动。

只是今年比往年更加热闹一些,尤其是西南十八番国的加入,让大唐显得更加天威赫赫了。

这种事情也不能说大唐就是花钱买面子,吃了亏。毕竟朝廷其实也不会亏本,因为许多番使朝贡的这些贡品,转眼间朝廷也会拿去卖掉,卖的价格可是很高的,毕竟是外来特产,一般贡品都是比较稀奇的。

比如就有来自西南十八番国中的钻石、翡翠、各种宝石等,钻石、翡翠现在不值钱,但黄金还是挺值钱的。女儿国进贡的物品中,就有一块重达几十斤的巨大狗头金,含金量很高。

其它的番国,进贡的也多是什么上等的千里马啊,银狐雪貂白熊白鹿,什么海东青,千年老参等等。

都是些不错的好东西,甚至还有许多胡椒之类的香料,一些异族的美女等。

这些贡品有些皇帝留用,有些要卖出去,有些则是用来赏赐大臣们。

李世民倒是打起精神,很认真的跟这些番人们互示友好,甚至还互赠些礼物。李世民拿出来赠送的礼物是李三家出产的香水、香皂、肥皂、佛经、儒家经典、道经、白糖冰糖红糖等等大唐稀有特产。

每人送一点,花费不多,还相当有面子。

“殿下,这是东女国王女青鸾姑娘,这位是东女国王子黑豹。”

李世民也知道东女国虽是西羌种,但那是以女人为主的地方,王女是排在王子前面的。

“东女国愿意举国内附大唐,成为大唐西南屏藩!”

“很好!”

听到这消息,李世民很好高兴。

内附和朝贡可是两码事,举国内附更加了不得,这可不是兵败逃亡内附,是带着子民和土地啊。女儿国也就二十来万人口,胜兵两万余,但毕竟其位置也比较特殊,是在党项羌的背后。

青鸾提出内附请求,同时请求购买一些大唐的军械,用以增加些实力,以应付周边的诸部窥伺。

李世民也是答应了下来,表示回头就向皇帝禀报。

当天,李就和李世民还有鸿胪寺、礼部官员一起,把接待诸番的情况向皇帝汇报。

“女儿国拥有两千里土地,占据西南金川地区,号称千碉之国,拥兵两万余,人口二十余万,还有西山八国为其附庸,如今女儿国愿意率八国一起内附,这是我大唐之幸啊!”

李渊非常高兴。

当即下旨,诏封东女国女王汤滂氏为康延郡王。又把西山八国的国王都封为侯,青鸾也被特别诏封为金川伯。

又加女王怀化大将军衔,授康延州刺史、都督。

西山八国,以其所地各立一州,授其国王为侯、加刺史职,兼都督。

李渊很豪爽的一挥手,于是大唐在西南新增了九个州,多了一个郡王八个县侯,还有一个县伯。

至于这位他刚册封的唐延王想从大唐这里买些军械,李渊也很豪爽的答应了。

事毕,李和李世民他们一起退下。

出了殿门,李世民趁机对张道,“今晚,你想办法来我府上一趟!”

李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分开,各走一边!

第400章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柯青的易容术很高明。

其实易容术也就是化妆术,柯青的化妆本事确实不错,但对于李来说,他在后世时可是见过更玄乎其玄的易容术。后世的许多姑娘,都有一手高明的易容术。

一番化妆,李由一个长安新贵,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中年黄脸道士。悄悄从后门出,张骑着毛驴带着化妆成小道士的柯青还有牵驴人柯庆上了街,向着秦王府而去。

一路之上,丝毫没有人现,这个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黄脸道人,居然就是如今名满长满的当红新贵李三郎。

李世民最近虽然被冷落,可再怎么说那也是秦王,门前有些不比从前热闹,但来来往往依然不少人。

张一个道士前来,似乎也毫不奇怪。听说秦王最近都喜欢研究丹药,很多道士前来献丹。

连王府的人都没有认出来李。

秦王府就在玄武门北面不远,王府建的很大很气派,李渊当初为了把两儿子弄出宫,也是花了不少力气的。

经过数道门禁,李看到了侯君集和张亮二货。

两人在陇西时,没少到李那里打秋风,走的时候,李还让他们又顺道赚上了一笔,因此他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的。

“秦王相召,某特赶来相见。”

“哼,你说秦王召你相见,有何凭证?”

李掏出一块玉佩,这一路上他能轻易来到了这里,正因为这块玉佩。这不是一块简单的玉佩,还是他在河北时李世民所赠,这可是一块龙佩,李世民曾经佩带之用。

侯君集一见,也不由的面色微变,认真的打量起张来。

看了半天,他依然没有认出这个道士是何方神圣。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侯君集情不自禁的接了下句。

“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哎哟,是你!”

侯君集和张亮二人齐声惊呼。

“别惊讶,正是我,带我去见秦王。”

那句暗号可是张之前跟李世民约定的,绝不会有其它人知道。因此两人才惊觉来的居然是李三,可这完全看不出来啊。

侯君集万分佩服的带着李往里走,在进入里面一道门时,公孙武达和刘师立这两个李二的贴身保镖也警惕的打量着李三。

“这是何人?”

“这位是李三郎啊。”

“李三郎?是谁?”

“公孙大哥,刘大哥,你们二位当初在河北吃了我那么多鱼喝了我那么多酒,这么快就忘记我了?”李笑着说道。

公孙武达和刘师立如同见鬼一样炸了毛,盯着李打量半天,最后才道,“你是张?”

“嗯,我是张,也是李。”

“哎哟,这易容术,了不得啊。”

“快去通报秦王。”

等李世民看到了黄脸道士李三时,也是惊讶万分。

“怎么不但外貌脸膛变了,这身高身形也相差如此之大?”

“因为我用了增高鞋垫,里面还特意穿了一件厚袄,于是就显得高了几分,还壮了几分。”

李世民啧啧称奇,然后拉着张往书房去。

进入书房,里面早有几个人在。

目光一扫,现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高士廉四个文官,另外还有两个武将,是尉迟恭和秦琼、程咬金、牛进达。

没想到秦琼居然也来了,他还打算明天去拜访秦琼。

这四文四武,估计是最受李世民所依赖的了。

其它如刘弘基、殷开山、段志玄、屈突通等也是李世民心腹,不过可能目标较大,这次没叫过来。

八人目光都盯着张这个陌生人。

等李世民说是李时,大家都瞪大了眼。

“三郎,今天叫你过来,确实有些冒险,不过也是因为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参详。我们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也许能够扳倒太子。”李世民有些兴奋的说道。

张坐到秦琼的身边,刚打过招呼。

听李世民如此说,有些惊讶。

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杜如晦代替李世民解释道,“我们在东宫的卧底传回一条重要的消息,太子派人暗中给庆州都督杨文干送盔甲,还让杨文干向长安秘密派遣军中校尉到东宫。这是谋反!”

杨文干,李认识。之前还是东宫里的一员将军,去年调任的庆州都督。而庆州,在长安的北面,隔着邠、宁二州,只有五百里路。

五百里路,并不算远,尤其是庆州是在关中之内,距离关中并没有什么阻碍,能够相当迅捷的南下长安的。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而送铠甲,这事情确实不一般。

大唐的律法规定,铠甲、长矛、弩,这些都属于相当重要的军事物资,府兵都不能自备和私藏的,平时都是要严格的储藏在武库之中。

哪怕是到了将校级别,也顶多能收藏一两副的铠甲,多藏,那就是谋反之罪。

就算是太子,如果要赏赐铠甲给部下,那也得是在公开的情况之下。比如上次河北之战,战前,李世民赏赐了那些从军的勋贵子弟每人一套甲。其实不是李世民自己的铠甲,他是以行军元帅的身份,从武库里调拔的铠甲,然后分赐出征勋贵子弟,这些都是经过了合法的途径的。

“莫非太子给杨文干很多套铠甲,而且没有经过朝廷?”李问。

若太子只是送给杨文干一套铠甲,那这事情算不得大事,普通人身上那是大罪,但对太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如果不止一套,那事情性质又不同。再一个,若不是公开的,那就更不一样了。

李世民笑了,一套铠甲的话,他确实不会如此兴奋。

“你猜猜是多少套铠甲?”

李世民此时居然还有兴致让李猜迷。

“我猜起码是一百套以上!”

“不止,整整三千副铠甲!三千副啊!”李世民语气激动无比,就差是吼出来的了。一副铠甲私藏,那都能上纲上线,三千副啊,那是能直接把太子给弄死的大罪。

“太子哪来这么多铠甲?”

李也被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难怪李世民如此兴奋。换作是他,也兴奋啊,这何止是把柄啊,简直就是核弹手提箱。

杜如晦笑着道,“上次太子统率整个大唐精锐抵御突厥,光他亲自统辖的兵马就过了十万。他跟突厥人也打了几场硬仗,在上报军资损耗的时候,故意多报了一些,然后吞下了一大批。这次他估计也是急了,派人准备送三千套甲给庆州的杨文干,还要杨文干派一些精锐的军官来长安,替他的长林兵训练指挥。他这是准备狗急跳墙!”

李建成这还真是狗急要跳墙的反应了。

一下子送三千副铠甲,哪怕就算是三千套皮甲,也不得了啊。

“殿下,这事可靠吗?会不会是东宫放的烟雾?”

“不会,你放心,这事情是杜淹亲自掌握的消息,他现在去接头去了,消息绝对是可靠的。”

原来是杜淹啊。

杜淹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还是杜如晦的叔父,大儒王通的亲传弟子。

杜家是京畿名门,与韦氏并称韦杜。

早年,杜淹的父亲是隋朝的河内太守。年少时杜淹就非常聪明,还拜在河东大儒王通的门下。不过这人有些聪明过头,喜欢走歪门斜道。

他曾经跟好友韦嗣福说,皇帝喜欢用隐士,咱们也去终南山当个隐士吧。结果后来隋文帝知道了此事,非常生气,直接把这两个搞歪门斜道的家伙流放到了江南。

后来凭着家世,又回到了长安,还慢慢的一路做到了隋朝御史中丞的要职。

隋末天下大乱,杜淹在洛阳当了王世充的官,还非常受重用,做上了吏部尚书。因为家族内部的一些纷争,杜淹跟侄子杜如晦兄弟几个关系不好。便在王世充面前说杜如晦两个兄弟的坏话,导致了一个被杀,另一个被关押也差点饿死。

后来王世充降,杜淹归唐,本来杜如晦也想杀了这个族叔的,还是他的兄弟杜楚客以德报怨替他求情。

杜淹到了唐朝后,一开始是准备去投太子东宫的。结果杜如晦听说之后,就向李世民建议把杜淹请到天策府来,授他一个官职。

理由是杜淹这个人,满肚子的坏子,最擅长阴谋诡计。若让他去了东宫,肯定是个麻烦,不如把他留在天策府。

李世民采纳了这个建议,抢先一步把杜淹拉进了自己的府邸。杜淹也不愧他的名声,在秦王府干的就是脏活,他专门负责的就是卧底间谍刺客这些。

什么收买人、安插间谍眼线,什么贿赂、刺杀什么的,都是他负责。

现在杜淹是天策府兵曹参军,文学馆学士,还是翰林院学士。

杜淹搞回来的情报,很可能是真的。

历史上好像也确实生过杨文干谋反之事,但是他记得这件事情最后虽然闹的很大,但太子可没有因此被废,李世民也没有因此上位。这说明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不管过程是什么,反正结果不会如李世民他们乐观期待的那样。

“殿下,我觉得不必对此事抱太大期望,还不如专注我们自己的计划!”

李世民惊讶,然后摇头。

“不,三郎,你也许不明白这三千副铠甲的重要性,这不是三千副铠甲,这是确切的谋反证据。只要事情一捅出来,太子肯定要被废,他居然敢暗中谋反,陛下这次绝不会再护着太子的。三郎,这是我们的机会,直接借此事扳倒太子,我们不再需要玄武门之变了,不用那么冒险,扳倒太子,我就是太子了!”

第401章 要搞就搞个大的

李的玄武门计划太过冒险,李世民之前没有更好的出路,才会同意这套计划。可是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有了可以直接扳倒太子的机会在眼前,李世民不想再舍近求远,不想再冒大险了。

李很想告诉李世民,不要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一批铠甲,也不一定就能整倒太子呢。况且,太子倒了,李世民也不一定就是太子。他就算当上了太子,李渊还年轻呢。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些,李世民肯定听不进去。因此李很聪明的闭嘴不再提玄武门之变的事情,也许等李世民再撞一次南墙,到时他就会回头了。

现在,还是跟李世民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铠甲案,也许真有机会弄倒太子呢。

玄武门计划放弃,李也就不再是今天的主角。

他坐在一边听着杜如晦和房玄龄几人分析情报,然后谋划对策。

事情其实也挺清晰的,李建成可能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于是乎本能的有了自我保护的反应。他派人给杨文干送盔甲,让杨文干派军官来京给他那支出编制的私兵统领,这都是在拼命武装自己。

在此前,大唐忙着对外统一,内部矛盾还不激烈,李世民统兵征讨,李建成在京辅阵,齐王也经常统兵上阵,李家父子四人那是齐心协力,打下大好江山。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下打下来了,三个儿子都想做那个位置。

之前李建成也结交拉拢了不少人马,尤其有好几个强硬外援,比如庐江王李瑗,燕王李艺,彭国公王君廓,都是地方实力派。可李瑗被李告,弄的舆论大作,最后被李渊削爵除职。

李艺又同样因为卷入跟李的事情中,结果惹的皇帝再出手,把他削爵除职关入了大牢。

李建成的两个强力外援先后失去,加上连薛万彻这样的猛将都被调走,让李建成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距离长安不远的庆州都督杨文干,这位之前的东宫侍卫,就成了李建成倚重的一支外援了。派人送铠甲,加强杨文干的实力。又让杨文干派军官来京,加强他那支私兵的战斗力。这都是没有自信的表现。

其实李建成蓄养私兵,甚至联络地方都督做外援,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李世民自己其实也这样干,比如河南道大都督屈突通,山南西道大都督刘弘基,现在的陇右道大都督李,那都是李世民的外援,还有名为太子一边实为李世民一边的河北道大都督秦琼。

李建成养了两千私兵长林兵,李世民也暗中积蓄死士,还在洛阳一带招募了不少人马。

大哥不说二哥,铠甲军械这种事情,李世民也一样有干过。

只不过李世民还是比较谨慎,事情办的机密。不像李建成,现在东宫被李世民的人渗透,跟个筛子一样,干点什么事情,结果李世民马上就知道了。

不过一次送三千副铠甲,这个确实有点多了。而且李建成在东宫南门长林门外,屯的那两千兵也确实是完全是正常编制额度之外的。

这事情,李渊肯定也是知道的,只是之前没有人提罢了。

长孙无忌提出了一个计划,直接让他们在东宫的人向皇帝密报太子谋反,把送铠甲之事捅出来。

“三郎,你觉得如何?”

李一直只是坐在那里听,并不言。

李世民却主动的向他问起。

“殿下,这次的事情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们一定得充分的利用好他,把这个事情的影响力挥到最大,这样才能对太子造成最大的杀伤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我们操作不当,那么就很难起到作用,会浪费一个难得的机会。我觉得上党公所说的思路是对的,但具体方面还需要再好好谋划一下。”

长孙无忌倒没不高兴,而是问,“你觉得还要如何谋划?”

“我们不能直接就让人密告太子谋反,要不然,陛下可能会选择悄悄处置这件事情,甚至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我们必须得让这件事情酵,扩大。”

“怎么做?”

李想了想,事情要搞大,有很多种办法。但有种比较简单的,那就是公开闹明了。

“太子东宫卫率之外,在左右长林门屯了两千兵,这是不在东宫卫率兵马编制之内的,是属于太子私募之兵。我觉得可以拿这事先做点文章!”

长孙无忌不解,“东宫的长林兵,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陛下是早就知道的。”

“我知道,这是早就招募的,后来太子与诸王将手中兵马上交朝廷时,太子并没上交而是保留了下来,皇帝似乎也没有追究之意。可这件事情,本质上来说,还是太子违反了陛下的旨意。这事,可大可小,若只是正常情况下,对太子不会有丝毫影响,陛下也不会拿此事责难太子,但若是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事可就不一样了。”

开国之初,太子有点私兵,很正常。哪怕现在皇帝要太子和诸王把兵都交上去了,但秦王齐王哪个手里还没点私兵。

“殿下可公开向陛下上奏,把长林兵挑明,称太子私蓄亡命之徒,意在谋反!”

这下李世民也搞不明白了,把一支大家都知道的私兵拿出来说谋反,这没意义吧。

“单独提,当然没意义。但如果我们先借这长林兵把谋反这个事情提起来,然后炒一炒,然后东宫那边的人突然密报说太子谋反,私运铠甲三千给庆州都督,还让庆州都督调军校来指挥长林兵,你说陛下会怎么想,还会那般不在意长林兵吗?”

单独一个长林兵,确实没什么说头。可若做为铺垫,再连上后面的铠甲谋反案,那就相辅相成,更加坐实太子要谋反了。

庆州都督杨文干是外援,太子带长林兵在京谋反,到时可就是里应外合啊。

事涉谋反,那都不是小事。而且还如此的证据确作,那就更不容轻视了,相信李渊也不会再那么卖力维护太子的。毕竟,谋反,那可是谋他的反啊。

“一环扣一环,高!”房玄龄都不由的称赞。

高士廉也点头道,“长林兵和铠甲案一起揭开,可以肯定的是,陛下绝对不会再容忍长林兵存在了。两千长林兵若是解散,这可是大好消息。”

李世民也是连连点头。

而这,也正是李的目的所在,他对于铠甲案没有太乐观,太子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毕竟太子是国本,李渊以往的表现,看的出他对太子还是很维护的。

但借此机会,把李建成的两千长林兵给废了,却是好事。历史上,玄武门时,东宫长林兵没有出现,但谁能保证他李版玄武门之变,长林兵不会出现?

没有长林兵出现的那次,宫府兵都差点打进玄武门了,要是出现点变故,来个蝴蝶效应啥的,两千长林兵出现,那玄武门可能真要守不住。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废掉李建成的这支重要兵马。

文臣们商议,武将们倒是没多少插嘴的地方。

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牛进达四将老实的看着这些谋士们出谋划策,心中暗叹,这些家伙看起来文弱,可肚里坏水真多啊。一计套一计,环环相扣,服,大写的服。

程咬金尤其对于李三非常服,这小子,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如今在秦王府里,地位还远在他之上了。

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当初只是看他是老铁枪的嗣子,还看在叔宝的面上,加之这小子比较有趣,才比较赏识照顾,不料,到了如今,他居然反而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这李三郎在那里挥斥方遒了。

秦琼也挺欣慰的,老铁枪有了这样一个儿子,也沾儿子光封了伯,挺好。

密谋半天之后,大致的计划已经出来了,还是以李的建议为主,又有房谋杜断,长孙老阴逼的丰富,这个计划已经非常不错了。

李和秦琼的身份不便久留,便告辞离开。

李和秦琼还有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等结伴往外走。

尉迟恭老黑很难得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弄的跟搞基一样。

“三郎啊,我家宝琳跟着你身边,多亏你一直照顾啊,那小子终于也磨砺成熟了。”

尉迟宝琳新封了个子爵,爵位不高,尉迟家也不稀罕,毕竟宝琳是嫡长子,将来要承袭尉迟老黑的爵位的。但老黑把儿子的成长也看在眼里,现在儿子依然年轻,可却已经很不错了,都有了自己的功业,不完全靠老子。甚至尉迟宝琳跟着李三郎经营的产业,赚的钱也是让老黑经常感叹的。

当父亲的,最高兴的莫过于看到雏鹰展翅,终于可以翱翔天际。

李笑了笑,“世伯,你知道宝琳胳膊上的刺青吗?”

“什么刺青?”

“宝琳在洮州的时候喜欢上了刺青,还在自己的两条胳膊上各刺了一句话呢。左胳膊上是,我爹是武神,右胳膊上是,军神是我哥。非常拉风,他在洮州最喜欢光着两条胳膊!”

尉迟老黑脸更黑了,黑的跟炭一样。

刚才他还心里感叹,儿子终于成熟了,可以单独飞了。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想要把尉迟宝琳那小兔崽子两条胳膊砍了炖黄豆吃的冲动,小兔崽子,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尉迟老黑脸更黑了,李心里很舒爽。宝琳啊,哥心里一直想告你这一状呢,告完了,心里也舒畅多了。

程咬金那张老脸也凑了过来。

“三郎,处默是不是也刺了?刺了啥?”

“哦,处置也刺了两句话,生不怕阎罗王,死不畏程咬金!”

李继续告黑状,程咬金大怒,“我要剥了那畜生的皮!”

牛进达也望着李,“我家那小畜生刺了啥?”

第402章 立你为太子

第四更送上!

“看报,看报,大唐半月谈,足不出户,却晓天下事了!”

朝阳还未升起,钟鼓楼的晨钟响过之后,夜晚封闭的长安城,也开始苏醒,一道道城门坊门6续打开。网城门外,许多早就已经等侯的商旅百姓,纷纷涌入城中。

只是今天让许多早起行人有些惊讶的是,街上有许多少年,他们背着个迫在挎包,在街上沿街叫卖。但卖的不是什么鲜花、早点,而是报纸。

平阳公主一大早起来就坐着马车送两个儿子哲威和令武去大学士第,他们夫妻两个都是不会教导孩子的,觉得孩子跟着李学习的时候最懂事。

“娘,报纸是啥?”年纪大些的柴哲威问。

李秀宁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比自己长子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清晨的寒风霜雾里沿街叫卖,有些可怜他们。不过她也不知道这报纸是什么。

报纸,听名字跟纸有关,但却叫大唐日月谈,还足不出户就知晓天下事,看来这应当类似于书,却又相当于露布告示一类东西。

“停车,福伯,把那个卖报的孩子叫过来一下。”

一个很瘦弱的少年被叫了过来,大冬天的,他衣服也很单薄,脚上一双布鞋,连袜子都没有。身上一个斜背的挎包,里面装着许多本书,散着好闻的墨味。

“这位是平阳公主殿下,快行礼拜见。”

少年看着那豪华的马车,还有公主的名头,吓的头都没敢抬,低着头就往地上跪拜。

“起来吧,我问你,你卖的这个大唐半月谈,是书吗?”

少年起来,依然低着头,“回公主的话,这个不是书,是报。”

“哦,你拿一本给我看下!”

报童取出一份交给了平阳,平阳拿在手里,现这书比普通的书籍大不少,相当于一般书籍的两倍大,也是线装订。还有蓝色封面,封面上就写着大唐半月谈五个字,下面还有李主编四个字。

原来是李三所编的书,他一回来,倒又干上老本行了。

李秀宁笑笑,翻开了第一页。第一页是目录,写着内容提示。

她扫了一扫,往后翻。

然后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那一页,赫然就写着大唐头条新闻,秦王上奏称太子谋反。

下面还有内容,内容不算详尽,但也把事情说清了,大致引用的是官方消息,秦王弹劾太子谋反,证据就是太子私蓄两千死士,号为长林兵,意图谋反。

后面的消息,李秀宁已经没心情看了。

“你这本书多少钱?”

“回公主殿下,今日创刊次行,免费赠送,不要钱。”

李秀宁对福伯道,“给这孩子打赏。”

“调头,回府。”李秀宁面色不好。

大年三十。

武德五年的最后一天,本应当是一个开心高兴的日子,可这天整个长安城的气氛却有些沉重、压抑。

因为一大早,随着一份免费放的报纸,让整个长安城数十万人迅的知道了新鲜事件报纸大唐日月谈的同时,也知道了一件相当惊人的消息,秦王弹劾太子私蓄死士,密谋逆反。

因为是来自于纸上的消息,上面还采用了数个相关衙门关员的说法,因此这条消息显得极为的正式和可信。

对于唐人来说,能印在纸上的东西,那就是很神圣的。这不是流言也不是小道消息,这是正式的文书,是榜文,是告示啊。

秦王弹劾太子谋反,还如此公示天下,那这是不是说大唐要变天,大唐要换太子了?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比什么采买年货之类的,可要热闹的多。

朝堂上,皇宫中,气氛更加的压抑。

太极宫中。

李渊披头散的,提着把剑破口大骂,完全不顾形像,几次喊着要杀了逆子。

前天,李世民就上奏称太子谋反,指出了东宫私蓄的两千长林兵的种种违制之处,说太子有意谋反。

看到了这折子,李渊只是留中不,并没有当回事,甚至还派人去了趟秦王府,对李世民的惊人之语做了批评。

本来李渊以为,这只是次子对于现状不满的泄牢骚,事情就此过去了。

可谁知道,事情不但没有因此过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就在昨天,东宫的两名将军尔朱焕、桥公山突然叩宫求见,奏称太子谋反。

来自东宫卫率的两名武官,一个车骑将军,一个骠骑将军,都算的上是很重要的东宫属官了,地位也不低。两人突然跑到皇宫奏称太子谋反,这事情可就跟秦王奏称太子谋反不一样了。

李渊亲见了两人,然后得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太子建成居然秘密往庆州运送了三千副铠甲,负责押送的正是这两员东宫将领。二人走到半路,惶恐不安,于是连夜跑回京城,向皇帝密告此事。

三千副铠甲,李渊听了还不相信。

可却不敢轻视,他立即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大将杨毛,亲自赶往拦截这批秘密押运的铠甲,果然找到了。

三千副铠甲,一千副铁甲两千副皮甲,全是崭新的铠甲。上面还有朝廷卫尉寺和军器监的标记。

这批铠甲,全都是大唐官方制造的,然后被太子给私吞了,现在又秘密送往庆州,给其原东宫侍卫,现庆州都督杨文干送去。

连夜的审讯,事情很快查清楚了来龙去脉。

铠甲是朝廷军器监出去的,但这些铠甲都报了损耗,应当是在上次的对突厥之战中补充使用了,用以填补作战中的损耗。

但现在看来,太子虚报多报了盔甲的损耗,然后私藏了大批铠甲。

一次三千副,李渊想想就惊怒万分。

随着审讯,越来越多的结果得到。比如太子不仅秘密送三千副铠甲给杨文干,甚至还曾经给罗艺、给李瑗也送了不少的军械,而二人在职时,也给东宫选送了许多军官,还替太子招募了许多死士。

两千长林兵,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太子还让杨文干又给他送一批军官到东宫长林兵中。

太子要做什么?

世民说太子要谋反,李渊原来是不相信的。因为建成是太子,他安心的当他的太子,将来他自然就是皇帝。他为何要谋反?

可现在他相信了,因为证据充足,不容他不信。

李渊惊怒之后,做的第一反应,是召太子入宫。第二,派元从禁军这支最亲信的兵马包围了东宫,缴长林军的械。

现在,李建成就跪在殿外。

而两千长林军,也已经被缴械收监。

局面暂时得到了控制。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渊迷茫了,他现在还处于惊惧之中,最信任的太子,居然想谋反。

李渊是怒不可遏,想不到嫡长子居然要谋他的反。

“陛下,太子已经在外跪了半天了!”

裴寂等几位宰相都在殿中陪着皇帝,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宰相们也都是心情相当沉重。

这个年,不好过了。

“畜生,朕要杀了他!”李渊提着剑怒气未消。

“陛下,暂且息怒!”

李渊的怒气哪里息的下来,每每一想到他处处维护太子,可太子居然要造他的反,还蓄私兵,结外援,这是要干吗,要攻打皇宫吗?

“把那逆子关押起来,只给他些粗茶淡饭,不要让他死了就行。谁也不许去见他!”

李渊几乎是咆哮着道。

雍州别驾、吏部尚书、检校侍中杨恭仁出声道,“陛下,眼下有一事需立即处置,庆州杨文干,交结太子,阴谋作乱,必须立即派人前往庆州宣召杨文干入京,将他控制起来,以免庆州生乱。”

庆州的北面就是盐州,东北是夏州,西北是灵州。不管是哪边,现在都是梁师都的叛军盘踞之地,若是长安这边的消息传到庆州,弄不好杨文干到时就要起兵作乱,若是他直接降了梁师都,引梁师都夺庆州,这可是非常麻烦的。

“对,要立即派人去传杨文干入京。”

“诸卿,可选派何人前往庆州?”

封德彝推荐了司农卿宇文颖,宇文颖原是李密的人,跟着李密降唐。后来封了化政郡公,因为与齐王关系好,得以当上了司农卿。

宰相们的意思是宇文颖跟齐王关心好,跟太子旧属杨文干也是相熟的,让他去传诏,不会显得太突然。

太子被软禁在了武德殿中,东宫长林兵被缴械关押到了京郊的军营中,东宫被元从禁军控制着。

又派了宇文颖去宣诏杨文干入京。

一切都在迅进行着。

但殿中的君臣们,却都在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不是要废太子,废了太子之后,是不是要立秦王为储。

“宣诏秦王入宫!”

李渊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换储。

太子太让他失望了,他一心想着将来传位给他,他居然要造他的反,不可原谅。

李世民接到旨意的时候,兴奋万分,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啊。虽然太子还没被废,但已经被软禁在了武德殿中,现在皇帝宣诏入宫,相信就是要立他为储了。

太极宫,李渊当着几位宰相们的面拉着李世民叹气连连。

“二郎,朕意已决,要废了太子,立你为储君。”

幸福来临的这一刻,李世民激动的泪水都流了下来,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啊。

“等处置了杨文干,控制了庆州局势,朕就诏告天下,废建成,立你为太子!”

“父皇!”

“二郎啊,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太原起兵以来,你居功至伟,朕先前还顾念着建成是嫡长子,不料建成如此辜负朕的一片心意。”

裴寂、封德彝、陈叔达、萧瑀、杨恭仁几名宰相听了这番话,也是各有所思。

换储,虽然还不是彻底变天,却是重新洗牌,这同样也牵涉到他们每一个人。

8oo张月票了,加两章,减去今天加更的两章,依然还欠14张!

这是逼我五更的节奏吗?月票总榜五十名,分类第四,这个名次真的很好啊,简直是我写书人生巅峰啊为回馈大家的支持,我打算明天五更!大家有票投票,有赏打赏啊!未完待续。

第403章 新门神秦琼、尉迟恭(为大爷来了啊万赏加更!)

为大爷来了啊万赏加更,谢谢兄弟支持,谢谢大家的支持!

又是一年除夕。

去年的除夕,李从雍州大牢里刚出来,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他被免官除职,迎着风雪回的灞上,一路上又冷又饿。

而今年除夕,他李三已经是左翊卫大将军、检校陇右道大都督、凉州刺史、上柱国、光禄大夫、武安县公了。

务本坊的张府成了李府,还有了七重门楼,七块御笔亲题的牌匾。

更别说,府门每天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府中上下,更是格外的喜庆。

大年三十一大早,李府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新。吃过午饭后,崔莺莺负责给家中仆役奴婢们放赏钱。

外面的各个田庄、商铺、作坊等,已经放假了,张家的长工、伙计、掌柜、庄头、工匠、学徒们,也全都结清了工钱,另外还多拿了一个月的工钱做为年终的奖励,另外又有张和崔莺莺名义下去的红包。

府里的人则是到年三十下午才赏。

一起领赏的还有李家内外的管家、管事们,这些人也都要来领一个大红包。

李家去年赚了不少钱,李是加官晋爵,李家的产业更是水涨船高,越红火。家里田地增多了,作坊扩大了,商铺也多了。

家业兴隆,李也就让崔莺莺多拿些钱出来红包。

一个家族的向心力,凝聚力怎么来的?钱肯定也是占了很重的比重,大家也都是要吃饭穿衣要养家糊口的,能多拿些工钱,多领些红包,甚至能拿到些干股分红,那心里才会更感激,来年才会更加努力啊,以后也才会更加主动的维护李家的利益。

账目早已经核算好了,钱也都取了出来。

院里面一箱箱的摆在那里,还有一捆捆的绢布。

虽然李可以直接给他们钱庄的庄票,方便。但赏钱,还是实物更有冲击性。

李和老爹还有崔莺莺也都坐在大厅里面,亲自赏。

管事们今年的收获都很不错,外管事都有分红,这是干股,根据他们所管理的产业的收益,然后按约定的比率分给他们红利。

“崔管事,谢谢你一年来为李家,为福满楼所做出的贡献!”

张笑着对站到他面前的崔琮道,这位以前崔家的酒楼掌柜,如今是李家的酒楼管事。他算是崔莺莺嫁妆产业的管事了,崔莺莺的嫁妆还是归她的,但还是统一的管理,只不过最终的收益是划到崔莺莺名下的。

崔莺莺倒不在意这些了,不过张还是坚持,这在唐朝,算是女人们的一项权力。就好比后世,结婚后,买个房子如果把妻子名字也登记到房产证上,总是更能让妻子高兴的。

李家现在的行事风格还是比较带着李烙印的,比如既有公产,也有私产。公产那是属于李家所有人的,李有份,老爹也有份,兰儿、莲儿她们也是有份的。

私产,则是李家每个人公产之外也有自己的产业。比如崔莺莺的嫁妆,李划给老爹和七娘名下的田庄、铺子等,这样做倒不是要分家什么的,只是更方便些,私产上的钱财动用更自由方便一些。

不过,所有的产业,还是统一管理的。

李家对管事们给予很优惠的待遇,拥有干股分红,甚至连学徒伙计们,都也一样能享受一定的分红。基本上就是岗位干股,在相应的岗位上,就有相应的干股比例,升职后或者离职,则调整。离开的,将不再享受分红。

这种岗位干股分红,是一种很好的激励手段。

李家看似拿出了不少的钱来,但效果很好。

李把一张单子递给崔两琮,上面是一笔笔账,很分明清楚,列明了崔琮应得的分红,还有奖励、打赏等项,很清楚明了。

崔琮已经习惯这种表格,也非常相信李家的公正。他目光直接扫到底下,一个很喜人的数字出现在那,这个数字比他自己事先预估的还要多出不少。

崔琮满意的笑了。

“谢谢三郎,谢谢荣国夫人,谢谢伯爷!”

这是真诚的感谢,给李家干一年,同样是管着福满楼,收入却是此前的十倍有余。这份收入,能让他在长安过着很体面的生活。他早就盘算着买栋更大点的宅子,现在有钱了。

领了单子,谢过了三郎,崔琮走到一边,那里是账房和出纳,一个管账,一个管钱,两边分开。递过单子,核对后,家丁抬着钱过来了。

是真的抬着来的,铜钱、绢,很多。

各处产业的管事们排着队,在厅外侯着,看着崔琮领着几个家丁把自己的分红赏赐抬着出来,都一起道贺。

相比于外管事们,有明确的业绩,直接按利润分红。府中的管事们,则没有这笔分红。不过他们拿到手的钱,却并不比他们少,他们直接拿的是赏赐,同样很丰厚。

连同府里的家丁、丫环、婆子们的赏钱,也很多。

热闹的赏结束后,管事们并没有急着离开。

大家都在等着三郎赐福字。

自从去年李在灞上写了春联贴了福字,今年这股潮流已经席卷了长安。长安也已经开始贴春联,写福字。

管事们太多,李也只能每人赐一张福字。

大家排着队,兴奋的围着李写福字,每写好一张,大家就争相去抢,抢到手了兴奋的感谢。

等每人都拿到了一张福字,李跟老爹还有家里的管事们继续给李府写。

一副副对联,一张张福字。

管事们和家丁仆役们,笑着一起贴上。

门上、柱上,于是红艳艳一片。

还有仆人开始给家里挂上红灯笼,年味越来越浓。

秋月和冬晴两丫头已经成了张府的厨房管事,正指挥着厨房里的人在炖猪手,烹饪年夜饭。

写完福字,贴完春联,李又让人抬来两个大箱子上来。

“这是印刷坊新印的门神,你们每人拿两张回去,贴大门上,保佑你们一年平平安安。”

箱子打开,里面是红艳艳的门神图像。

红纸上印着两员威武不凡的武将。

有识字的管事现,这门神不是传统的神荼、郁垒,居然是秦琼和尉迟恭。

“这两位可是我大唐的武神,为你们护佑家门呢。”

于是大家才知道,原来不是弄错了,是两位武神成了新门神。大家笑着收下,一人两张。

等大家领了门神拿了福字,用车马装着赏钱高兴的离开后,府里稍稍安静了一些。

李躺在摇椅上,很高兴的享受着这浓郁的年味,还有亲情。

一大家子,高高兴兴,既不缺衣也不少穿,还不缺尊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这样的生活,足够了。

他甚至都没有了什么奋斗的动力了,都如此了,夫复何求。

“三郎,南塬赵家来人了,想接赵姑娘回去。”管事禀报。

“嗯,过年了,赵姑娘也该回家一家团聚的。安排车马,送赵姑娘回家,记得帮她把钱帛一起运回去。”

赵四娘这半年多,一直在李家。是红线的好帮手,维持着长安的宅子。先前张给大家赏赐,也特别给赵四娘准备了一份厚礼相谢,比一般的管事还厚几分。

“赵姑娘不肯回去,还让人赶他兄长离开。”

李怔了下,想到了赵四娘当初离开赵家来李家的原因。就因为当初粮价涨价了,结果赵家跑来要李给他们补贴差价,这种无理的要求张拒绝了,赵家父子就怪赵四娘,还想要她来找李谈。

赵四娘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到了李家。

李让人请了赵四娘过来。

“当初的事情确实他们不对,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了,毕竟你们还是一家人,那是你父亲和兄长。”李劝说道。

赵四娘眼睛红红的。

“他们眼里哪有我这个女儿和妹妹,当初那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现在不过是看到三郎你官到爵显,大红大紫,于是就又不要脸的来了。真要接我,我在长安半年,他们可来过一次。”

这种事情,确实难看。

赵四娘坚决不肯回赵家,她心里已经不把那里当家了。

“若是三郎愿意继续收留,我以后就在李家做个管事。”

“你若想留下,我们李家上下都非常高兴的。不过你也还年轻,我帮你留意一下,遇到合适的到时给你介绍一个。”

赵四娘摇摇头,谢过张好意走了。

李叫来管家,“你去跟赵家人说下,以后不要来纠缠四娘了。也告诉他们,四娘在这里挺好的,让他们不用记挂。嗯,你拿几样洮州带回的商品给他们,算是过年礼物了。”

赵家这样的人,其实太多。

因此,张也懒得如赵四娘一样,跟他们抠气较真。

铺了地炕,厅里暖洋洋的,就算没上暖炕,就躺在摇椅上面,也非常的暖和。暖和的让人犯困,这一刻,张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去想,去管,只想好好的呆在家里,跟着家人们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好这个年。

至于其它的,等过完年再说吧!

第404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武德六年,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新年。这一天同时也是朝廷重要的礼仪活动,正旦大朝会的日子。

“三郎,你帮我看看,都好了没?”

一大早上,天还没有亮,连开门鼓都没响,李府上下已经忙碌一片了。今天李要上朝朝贺天子,连老铁枪今天也破例要上朝。

本来本品才六品武阶,还是外官的老爹是不够格上朝的,就算有四品开国伯爵也是一样。但今天是正旦大朝,基本上所有在京官员都要进宫朝贺。

这一天,当官的都很忙碌。在京官员得去朝贺天子,完了还要去向太子朝贺。然后那些有诰命的内外命妇,也要进宫向皇后朝贺。

就算是远在各地的地方官员,这一天,全国各地大小衙门的官员,也都身着官服,前往所在衙门举行望阙遥贺之礼,要舞蹈山呼,行十四拜。

参加完仪式,拜完皇帝太子等后,官员们也会互相往来拜年。

李家现在,老铁枪是宁民县开国伯,李是武安县开国公,另外崔莺莺是荣国夫人,七娘是郡夫人。

一家四人,都要入宫朝贺。

崔莺莺半夜就开始沐浴焚香,然后开始把那御赐的荣国夫人的凤冠霞帔拿了出来。为了入宫朝贺,崔莺莺妆扮了半天。

李打量着崔莺莺,都不认识了。有点像是新婚之时的样子,可是这些冠啊帔啊还有礼服钗钿等,确实华丽的不像话。这全身上下的衣冠饰等,估计都能值上千贯钱了,可以买几百亩地。

“挺好看的。”

崔莺莺的眉心还贴了一个黄金的梅花纹样的宝钿,看着真的相当有雍容华贵。

李今天也换上了很骚包的装扮,紫袍梁冠,玉腰带上佩着金鱼袋,还有玉笏。

“今天大朝会上陛下会宣诏废除太子吗?”崔莺莺问。

李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指环,摇了摇头,“不会的,杨文干还没有宣入京。”

话虽如此,其实他心里一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的顺利。如果真按现在的事情展,皇帝召杨文干入京,然后同时把东宫的人一一控制,然后宣布废太子,立秦王为储,这简直就是太一帆风顺了。

他总觉得会有反复。

只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去泼李世民的冷水,这个时候说什么李世民也都不会听的。他心里也很期待着,这件事情就这样展就好了,不用刀光剑影,这是最好的。

但不管如今,今天是不可能宣布废太子的。杨文干未入京,其它亲向东宫的官员旧属等,朝廷也是得先控制的,以免到时出事。另一方面,今天是正旦大朝会,是个朝贺的日子,会有百官进贺,番国朝拜,这样的日子,不宜弄出换储大新闻的。

唐朝的朝会制度,其实也是越大的朝会,其实越是礼仪性质,不谈什么重要国事。大朝会都是礼仪性质,只谈点小事情。一大事,都是在小朝会上谈,更重要的军国大事,更只有皇帝跟宰相相的御前奏对时谈的。

忙了半天,一切准备妥当。

这时天近五更。

老牛依然承担了开门放爆竹焚香的任务。

而秋月冬晴两丫头,则早早准备了饺子送上来。

大年初一早上吃饺子,也是传统习俗,而且会在饺子里包上金、银、铜钱,吃到的人会大吉大利。

秋月丫头给李端来一盘饺子,六个。寓意六六大顺,那丫头一脸笑意,李知道肯定有安排。果然,他吃到了那枚黄金钱。

老爹也吃到了金钱,七娘和崔莺莺都吃到了银钱。

“鼓声响了,该出门了!”

冬晴拿过几个大盒子,是果盘拼盘,“把百事大吉盒儿带车上吃。”

这百事大吉盒主要是许多干果制成,样式多,取名百事大吉盒,也是讨喜。

出门,上车。

邻居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魏征,以及同坊的孔颖达、6德明等十几家也在这个时候出门。各家的家丁都提着灯笼,赶着车。

李和老爹骑马,其它几家也是这样,男人骑马,女人坐车。

房玄龄和李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笑容。

一路行到午门,无数官员和女眷在那里等候宫门打开。

京中的官员本来不多,但因为有大量外官朝集,使得午门外的官员早过了千人。三百多州,就算一州平均来三个朝集,也已经过千名朝集外官了,加上京中的大小官员,甚至那些无实职的勋爵贵族,数量惊人。

“不到长安,不知官小!”

马周昨天在自己家过年,他如今也是正三品的上州刺史,跟着李身家也还不错,在京中买了套宅子,不算大,但也不错了。

“是啊,这午门外,随便碰到一个,那都可能是个公侯。”李笑着回道。

马周有些按捺不住的道,“听说太子已被幽禁,要被废了。”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太子被软禁在武德殿,虽然朝廷没有正式的告示,可是长安城却人人皆知,现在谁都认为,太子完了。

马周挺高兴的,他最早是跟着李去的东宫,可后来李却转投了秦王。当时他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奇怪,李三郎眼光好啊,早料到有今天了。

午门终于打开,官员们鱼贯而入。

官员们前往金殿朝贺,而命妇们则去后宫朝贺。

李渊后宫中没有皇后,宫中是万贵妃主持,因此今天她们去朝贺万贵妃。

正旦朝贺的官员太多,多到金殿根本容不下,许多官员们只能排到很远很远的殿外,连皇帝面都看不到一个,只能跟着礼部官员们的示意,舞蹈山呼。

李官高爵显,倒不用大清早站在外面吹冷风,他排到了殿内,还很靠前。

今天朝贺,并不以爵位排,也不是以官职排,而是以官阶排,论本品定班位。

李的本品从二品光禄大夫,文散阶第三级,上面只有开府仪同三司和特进,武散官比他高的,也只有骠骑大将军和辅国大将军,他的散阶相当于武将的镇国大将军。

但文比武高。

满朝重臣,不过朝会挺无聊,各种仪式,按部就班,一道道的跟着礼部官员们的指挥。

李渊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虽然衣冠华丽,可眼睛却是红的。

接受百官和番使朝贡时,几度走神。

太子缺席了今天的正旦大朝会。

皇帝之下,那个位置空着。

李世民班位在百官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相比起李渊的憔悴、走神,李世民今天无疑是兴奋的。

诸番国朝拜,东女国、白兰国、白狼国、多弥国,西山八国,举国内附,这些本来应当值得李渊高兴万分的事情,他也只是坐那里怔。

由官员宣诏,赐封这十二个内附国国王为郡王、国公、县侯等爵位,又设立十二个羁糜州,赐这十二人为都督兼刺史。又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大朝会提前结束,皇帝回宫。

百官今年也不用朝贺太子了,纷纷准备去秦王府朝贺。

李世民兴奋万分,也没有拒绝。李看的暗自摇头,还没有成为太子呢,现在就接受百官朝贺,这可是于礼不和啊。

“房公,你劝劝殿下,眼下此时,越需要小心谨慎啊。”

房玄龄沉吟了一会,“事到如今,一切水到渠成,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殿下接受百官朝拜,也没什么的。”

连房玄龄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张也知道自己的话估计没有人真听的进去了。

“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去秦王府了,先回去了。”

房玄龄看着李离去的身影,有些意外,站那里想了想,转身去追李世民车驾。

“百官肯来朝贺殿下,这表明民心所向啊。我们为何要拒绝百官朝贺?”长孙无忌对房玄龄转述李的话意见不同,他认为应当接受,还应当弄的热闹些,最后是天下皆知,这样大家都知道,百官们是支持秦王的。

李世民道,“文远说他身体不适吗?那我一会派人去慰问下。”

回到大学士第,看到魏征从对门过来。

“百官皆往秦王府朝贺,为何文远却未去?”

“玄成你不也没去吗?”李笑笑。

“哈哈哈,一起下会棋如何?”魏征道。

“正合吾意!”

李府。

两人慢慢下着棋,都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本不当如此的。”魏征长叹。

“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坐,太子论才不如秦王。本来这还并不算什么,可近年太子的许多行事,就有些太”

“你想说愚蠢是吧?”魏征很直接的道。

“呵呵。”

“无才不可怕,怕的是无德。无才无德,还不肯纳谏听劝,就真的无可救药了。隋一统天下,可最终却二世而亡,文帝废了平庸的杨勇,立了聪睿的晋王,可结果大隋却亡的更快了。”

李摇头,“建成不是杨勇,秦王也不是杨广。我相信,如果秦王被立为储君,一定会比建成做的更好,将来继位,肯定能带着大唐更加繁荣富强!”

“但愿吧!”魏征道。

第405章 造反了(第三更,为战神GK万赏加更!)

第三更送上!为战神gk兄万赏加更,谢谢支持!

长安城,务本坊。

大年初二,大家开始忙着走亲访友,互相拜年。

青鸾也来李家拜年,拜年礼物很特别,几块几斤重的狗头金,还有几块大翡翠。崔莺莺对于青鸾上门来,倒表现的很大气。脸上一直带着笑,热情的招呼着。

“打算什么时候回康延?”

李给青鸾削了个冻梨。

“陛下答应卖我们一批军械,不过还要等军器监制造出来,我要在这里等。不过我哥会先回去,他先把我们交易的商货送回去,然后组织更多的商货过来,还要带一些金子来,用以付军械的钱。”

青鸾接过李替她削的梨子,然后很不客气的把最后一颗子跳进了李的棋盘。

崔莺莺和红线在旁边兴灾乐祸的呵呵。

六个人下跳棋,结果不但崔莺莺、郑红线、杜采薇和赵四娘都赢了李,连新手青鸾都下赢了他,李成最后输家。

从面前的盒子里抓出一把钱,往五人面前一人数了几枚。

“厉害,我服。”

“三郎,我们也要打赏。”秋月和冬晴两丫头也在一边笑着讨赏钱。两丫头虽然到现在也没能实现她们当初的梦想,成为张三郎的女人。可好歹现在也是李家的厨房管事了,年三十的赏钱可不少,要是愿意,都能给自己赎身了。

“好,给你们也每人一枚。”

“谢三郎!”

下棋也是有彩头的,不过李刚才输的钱可不是铜钱,而是金币。这是他在洮州时试验的一个项目,水力冲压铸币。

传统的铸币,比较麻烦,也很简单,是采用的母钱翻砂工艺,这种工艺还是当今较先进的技术,比起汉魏时期,那还是先进的多。

可就算如此,一炉工匠三十人,一年做十个月,也不过年铸钱三千三百贯。既用的人工多,还效率低,导致铸钱的成本很高。

李之前在洮州凭自己的秘密地图找了个比较好开采的铜矿,然后准备上马水力冲压铸币工艺。

冲压铸币和传统的母钱翻砂铸钱可就完全不同了。

冲压铸币更快捷,效率更高,这是正常不过的。

先把铜锡铅在熔炉中熔成液态合金,然后浇入铸锭槽冷却,或者直接压制成合金条片。然后进行一些滚压作业,使之成为厚度符合坯饼的条片,再把这些条片冲压成半成品的坯饼。

然后要把这些坯饼经过退火炉加工,还要进行清洗、磨边、抛光等。

最后这些合格的坯饼,送入水力压印机上,用特制的钢模把坯饼进行冲压,然后就成为最终的铸币了。

不过这套工艺说起来很简单,但也比较复杂。

不论是熔铸合金,还是制造粗坯,和加工细胚,以及最后冲压成型,都不简单。特别是那套钢模,需要极好的特殊钢,得十分的坚硬。而在这种钢上,雕刻出阴模,更不容易。

一套模的正反两个钢模,请了极优秀的雕刻师,用了几个月时间才雕好。

在李入京的时候,他的洮州铸币厂,也还只是开始了金币和银币的铸造,因为铜币硬度更高,更难铸。

第一批金币的成色是九成,重量一两。金币正面是长城,背面是龙,周边有齿纹。银币也是含银九成,同样一枚重一两。

这批金银币的铸造量不算多,可以说是为大量铸造铜币做准备。

金银在唐朝不是直接流通的货币,但在某些时候也一样能够充当货币使用。李铸币的第一批金银币就放在了他的钱庄里使用,不是称重,而是按币面价值使用,一枚金币值铜钱八千,一枚银币镇铜钱五千。

只要周边的齿纹还有表面的浮雕图样没有磨损,那么直接按一两算,若是磨损了,则称种计算。

这种金银币在李记钱庄,其实就和庄票一样,算是小范围流通。

一经推出,还挺受欢迎的。主要是这东西携带方便,五贯钱重三十多斤,可一枚银币才一两。金币更是一枚当八贯,一个钱袋装上十枚金币,都能当上五百斤的铜钱了。

庄票更加轻便,但毕竟庄票只是一张纸,本身是没价值的,不如金银本身还是非常值钱的,也不用担心坏了什么的,就算在没有张记钱庄的地方,也能直接当金银使用。

而对于钱庄来说,他们也很乐意推出金银币,因为不论是金币还是银币,都只有九成的纯度,剩下的百分之十是以铜代替的,铜可比金银便宜的多,相差是六七倍甚至是十倍。

铸币厂采用水力冲压铸币,虽然工序也多,但批量生产起来效率却极高,成本大大压缩。主要成本就是金银铜等材料,其它的成本很低,尤其是人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贵的也就是雕版,是那套机械。

铸币的利润很高,但一般人想仿却难。因为这不是普通铜钱,你随便翻砂铸造就行。没有模具,就铸不出和李家一样精美的金银币,相差太大,又是金银这样的贵重币,就行难用的出去。

不像铜钱这东西,太容易私铸。

现在,李记铸币厂,已经铸造出了上十万枚的金银币,大量金银币通过钱庄、当铺开始流出。

仅仅是铸币和流通出去,李家就赚了很大一笔。李早算过一笔账,通过铸币和流通出去,每铸造并流通出去一枚金银币,他就能赚到百分之五的利润。

从市场上收集金银,然后加工铸造成币,再流通出去,这简直是最简单最好赚的生意。每铸二十枚币,李就相当于赚了一枚。

十万枚,他相当于赚五千枚。

这本来应当是属于国家的铸币税,但历来民间私铸横行,就是因为其中利润极大。朝廷对于私铸打击也很严,但张铸的却是金银币,这相当于一种金银制品,因此也算是打了擦边球。

但铸金银币,比起私铸铜钱,或者销毁铜钱去铸铜器,却利润更大。

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不顾禁令,销毁铜钱去铸铜器,销千钱得铜六斤,造铜器则斤得钱六百,一贯铜钱熔了铸铜器能赚三千多钱。

至于直接铸薄铜钱、含铅多的白铜钱等,利润也极高。

不过这两种行为都是相当危险的,朝廷打击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可他们都不如李铸金银币来的赚钱,只要他们偷不到李的那个铸币钢模,他们就铸不出一样的币来。更别说想靠传统的铸币法来仿筑金银币了,那效率,根本没什么钱赚。

如果张把这种水力冲压铸币压献给朝廷,朝廷用这种方法来铸钱,那铸钱成本绝不会居高不下,甚至铸钱还亏本。而且用这种铸币法,仿铸也更难,甚至可以降低铜的成份。

以前历朝铸那些什么以一当五当十的钱,最终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种钱强行提高币值,却没有防伪的功能,别人太容易仿铸。甚至有些朝代直接铸铁钱替代铜钱,这就跟后世朱元璋大量印宝钞一样的愚蠢。

但如果用李的这种方法,保证铜币的精美和防伪的能力,那么就算降低了含铜量,一般人也是很难伪造私铸的,因为冲压铸币,跟翻砂铸币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成本、币相都在大大增加防伪难度。

铸金银币很赚钱,但李没打算赚多久。先赚他几笔,然后回头献给朝廷,自己想长期把这个技术,这个暴利控制着,太危险。

其实不铸金银币,有钱庄在也一样是非常赚钱的。钱庄,玩的才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借鸡生蛋啊。用别人的钱,给自己赚利息。

下午,李去秦琼府上拜年。

一进府,现秦琼的脸色不是太好。

“杨文干起兵造反了!”

“宇文颖不是去宣诏杨文干了吗?”

“宇文颖到了庆州之后,杨文干才反的。现在还不知道是宇文颖故意透露了风声,还是无意中泄露了消息,总之杨文干已经知道太子被软禁,已经起兵反叛了。”

“这是好事啊!”李想了想,觉得杨文干不反还好点,他这一反,岂不是岂地无银三百两,越的坐实了太子之前准备和他一起谋反之事了吗?

“杨文干起兵后,没有往南来,而是直接往北引了梁师都进庆州了。”

“那也算不了什么,梁师都在朔方还能挺一挺,他敢南下,那是找死。”

“可有消息传回来,凉州李艺的部下也准备做乱,另外突厥人也有异动。”

秦叔宝这样的大将,当然不会怕一个杨文干,就算加上梁师都,也不值得一提。可如果突厥人想要借机搞事,那又不一样了。

“突厥颉利可汗声称要为太子打抱不平,申张正义,为他主持公道,要带兵南下,问个清楚。”

“朝廷是什么反应?”

“听说宰相们吵做一团,有人认为应当派使者去跟突厥人解释,也有人提出要派兵直接去灭了杨文干和梁师都,若突厥人敢南来,就跟他们干。”

“陛下之意呢?”

“陛下还没有表态!”

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个时候皇帝还在犹豫什么?确实值得深思啊!

第406章 改封建成为蜀王(第四更,为踏血如焚万赏加更!)

历史上有唐一朝曾经生过四次玄武门之变,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李世民开了个很坏的头。

但影响最大名声最广的还是李世民起的第一次玄武门之变。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需要玄武门之变了。

杨文干居然起兵造反了,这越的证实了太子和杨文干谋反之事。

不过让李有些疑惑的是,这个宇文颖去传个诏,怎么反而把杨文干给传的起兵了?

翼国公秦琼府上,香炉上香烟袅袅,李与义父秦琼相对而坐。

“陛下还是没有下诏废太子!”

没有下诏废掉旧太子,自然也就无法立新太子。李建成被软禁武德殿中,杨文干现在也反了,这个时候,本来皇帝应当兑现,要诏告天下,正式废黜建成,立杨民为太子。

可皇帝却没有兑现。

杨文干反了,梁师都南下了,突厥人也表示要来参与下亲家的家务事。

“殿下没有请求平乱?”李问。

秦琼摇头,新年刚过,河北大都督、兵部侍郎、上柱国秦琼,被加封为右卫大将军,真封通前共五百户。

爷俩现在官职爵位都一样,一样是大都督,一样是上柱国,一样是大将军,一样的食邑。只不过秦琼还是驸马,还是国公,李只是检校大都督,也只是县公。

上一次江淮作乱,李世民主动请求出兵平乱。

上一次突厥南下,李世民也主动请求带兵北讨。

可是这一次,杨文干反了,梁师都南下了,突厥人也声称要干涉大唐的家务事,可李世民却不吭一声,根本不提出兵的事情。

李世民是在等李渊兑现承诺。

等李渊废掉李建成,立他为太子。要不然,他就不会请战出兵。

问题是,李渊又在等什么?他为什么还不做决定,既不废掉建成,也没有让李世民或者李元吉出兵?

以前李听说女人心是最难的,但实际上帝王心才是最琢磨不透的。

太极宫。

李渊对李世民道,“二郎,杨文干作乱,又引梁师都南下,朝廷需立即夺回庆州。你亲自率兵去一趟庆州,凯旋之日,朕封你为太子!”

李世民却没有马上领命。

“陛下,文干竖子,敢为狂逆,庆州府僚定会将他擒斩。就算没有,也只需要派遣一员大将征讨即可。”

李世民对李渊说了不。

他并不想此时出京平叛,或者说,他以此向李渊表明他的态度,在要求李渊兑现之前的承诺。

先前皇帝说等召回杨文干就诏告天下废除太子,可现在杨文干都反了,那还等什么?

被皇帝数年来哄骗了四五次,李世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过去李渊一句事后立你为太子,李世民就会打了鸡血一样的往前冲。可现在,李世民觉得要先兑现了再说。

面对李世民这么直接的表态,李渊也是明白人。

他沉吟片刻,当着众宰相们的面道,“不然。杨文干叛乱,事关建成,只怕会引起东宫旧部的响应,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由你亲自走一趟。另外,我既然答应立你为太子,就不会食言。但我也先告诉你,我不是隋文帝,我不会诛杀自己的儿子。建成犯了错,但我相信他还没到真敢弑父的那步。”

他叹息一声,“待你凯旋,朕加封你为太子,到时改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它日,若他能够事奉你,那你要保全他。若是他还有二心异动,那你到时取之也易。”

在李世民的逼迫之下,李渊也终于表明了他此时的态度。

愤怒过后,静心思考了几天,他渊认为李建成往杨文干处送铠甲,让他派兵到东宫来,甚至那支李渊一直都知道的长林兵,其实都并不足以表明太子要谋反弑君。李渊认为建成没有这个胆量,他静下心来想来想去,觉得建成的这些举措,与其说是要谋反弑君,倒不如说是要自保,要防范秦王世民。

昨天晚上,李渊悄悄去了武德殿,秘密见了建成。

建成向李渊哭诉,表明自己绝无造反之意。只是世民咄咄逼人,他心中恐惧,才想要自保,做了错事。

李建成甚至拿出了不少的证据,证明李世民其实也一直在招兵买马,结交朝中文武等等。这些证据,都是有干货的。

李渊听了之后,态度转变了不少。

都是自己的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因此就算杨文干真的造反的消息传来了,李渊也并没有太过怒了。杨文干造反,并不能说太子要造反。毕竟太子被软禁,要被废除,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杨文干知道后,恐惧之下起兵,也不稀奇。

李世民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的。

可看到李渊那平静的目光,心里却有些慌。

皇帝刚才这番话说的也很硬气,不杀太子,但降封为蜀王,这已经是很难得的让步了。

“儿臣领命!”

李世民退下,李渊长叹。

秦王府。

房玄龄和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听了李世民转述刚才宫中情况,也都面色不太好看。

长孙无忌最是恼怒,“我看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根本就是毫无信用。谁能知道,这次殿下讨逆归来后,他会不会兑现承诺呢?”

“陛下既然已经当着宰相们说了要废太子,贬他为蜀王,我觉得这事情应当不会再有变的。”李世民道。

“先准备讨逆之事吧!”

正月初五,李世民率军出京,前往庆州讨逆平叛。李世民带的兵马并不算多,两万人马。秦琼尉迟恭程咬金单雄信这些大将并未随同,这些大将如今都早不是秦王府部属,他们都是一地都督,虽在京,却不同以往了。

李也没有同行,他如今是陇右道大都督,而且还是太子宾客呢。

李世民去平乱了,京师又恢复了平静。

李在京,每天东逛逛西逛逛,吏部接受下考核,偶尔被李渊召入宫中。不过李渊很少跟他谈正事,多是叫李入宫去喝茶聊天。聊些边地风情,地方趣俗。有时也聊美人,聊歌舞诗词,偶尔还拉着李骑马射箭,甚至一起去冰湖上滑冰。

两人倒有点忘年老友般的感觉。

若是忽略掉李渊的身份,其实李渊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箭射的很好,而且还会弹一手极好的琵琶。

饮酒作乐,弹琴看美人歌舞,日子过的确实挺潇洒的。

不过李倒是清醒的很,没有去把李渊当朋友。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三陪,皇帝不高兴了,找个人陪着开开心解解闷,那就陪他好了。

皇帝不谈国事,那就不谈。毕竟李也只是个检校大都督,还到不了与皇帝谈国事的位置。

“三郎,你的资治通鉴好久没有出下文了。”

“没时间啊!”李呵呵回道,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跟李渊一起合奏一支新曲。李渊谈琵琶,李则负责打鼓,不是普通的鼓,而是李改良的架子鼓。

尚书左仆射裴寂则负责吹长笛,封得彝弹筝,他们的这支乐队实力雄厚,有时陈叔达和萧瑀、宇文士及、杨恭仁也会过来客串。

裴寂的长笛吹的很好。

不过李的架子鼓更是相当有特色,让他们这支乐队添色不少。

“三郎啊,你说将来你写到大唐,写到武德年的历史,你要怎么写这一段,你要如何评论这一段?”李渊问。

张坐在那里,想了想,“陛下,我的资治通鉴拟好的只写到大唐武德元年啊。而且现在这么忙,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写完汉纪,更别说后面的魏晋南北朝了!”

李渊长叹息一声,手指在琵琶上用力划过。

内侍禀报,有军情至。

杨文干连结梁师都,率军已经攻破宁州,距离长安只相隔邠州,轻骑一日夜可至长安。

叛军之中,有突厥骑兵。

这两条消息,让李渊心情极坏,再无心情弹唱,直接开始回殿中与宰相们商议大事。李没有资格相商,独自出宫。

“世民到哪了?”殿中,李渊望着地图。

“秦王已到邠州。”

梁师道和杨文干叛军总共五万,数量还过邠州李世民的三万人,尤其是知道了叛军中还有了突厥骑兵后,李渊和宰相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召齐王入宫。”

李渊召李元吉入宫,让他和柴绍率兵驻于岐州,随时支援李世民。

议事结束,李渊留儿子元吉一起用膳。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李元吉待宰相们走后,突然道。

“什么要事?”

“父皇,杨文干与太子表里相结,暗中谋反之事,纯为秦王使人诬告,此事全部是秦王暗中一手策划的。那两个押运盔甲却半路来告密的东宫武将,他们其实早就被秦王收买了。还有陛下可知为何宇文颖刚到庆州,杨文干就起兵了?因为秦王派人先宇文颖一步赶到了庆州,故意通风报信,把太子被禁,陛下要诏杨文干入京的实情透露了。”

李渊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皱。

第407章 反攻倒算

秦王府典军张亮被捕了。

毫无征兆,这次出征,李世民没有带上张亮,而是留他在京,然后在一个晚上,张亮睡的正香,一大群士兵突然闯入。直接把张亮带走了,张亮的家人甚至都不知道他被谁带走了,带到哪去了。

天亮后,大理寺再次前来,把张亮的一百多个义子给带走了。张亮有一百多个义子,许多年纪甚至比他还大。这一百多人,都是骁勇彪悍之人。

这次张亮出事,就跟他这一百多个义子有关。不是因为他义子干了他们欺男霸女的事情,而是齐王李元吉禀报皇帝,说李世民也一直在私蓄武装,通过各种手段,在各个地方私蓄了数千死士私兵。

在长安也有不少,其中其秦王府典军张亮的一百多个义子,其实就是张亮替李世民招募的死士。

张亮被下到狱中,被审问他替秦王招募死士,私蓄武装的事情。

这件事情挺秘密的,知道的人不多。

李是知情人之一。

新年刚过,但各地朝集使们还没有离京。

秦琼派人来招李,说他身体不适,让李前往看望。李到时,现程咬金、牛进达、罗士信、单雄信等一票人都在。

大家都是以来看望秦琼病情为名来的。

秦琼其实没病,只是找了这个理由,让大家能过来议事。

“杜淹被抓走了!”

秦琼又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杜淹在秦王府是专门干脏事的,负责的就是间谍和刺杀等事。他这次也没有随军,然后张亮被抓后,杜淹突然就失踪了。

杜淹可是个关键人物啊,这家伙被抓了,比张亮被抓还要严重。毕竟这家伙掌握的黑资料太多了,随便出来,李世民都很麻烦。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向秦王府下手了,是陛下的意思?”程咬金问。

这个时候,敢这样出手对付张亮和杜淹的,也只能是皇帝了。换了任何其它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胆子。

问题是,李渊为何在选在这个时候抓张亮和杜淹,而且抓的这两个人身份还是这么的敏感。

显然,这是有备而来的。

程咬金他们都是秦王府的人,哪怕现在不在秦王府任职,可这标识印记却不会抹去。他们自己认为自己是秦王府的人,别人也一样这么看待他们。他们与秦王府,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看着秦王就要当上太子了,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情,当然让大家心烦。

程咬金知道李也是秦王府的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李其实是秦王的人,因此秦王若出事,对他也没有好处。

程咬金很佩服李的,本事强。

现在秦王不在京,秦王府的几个重要谋士,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宇文士及都不在,他们也不敢去找高士廉杨恭仁他们。

现在只能问计于李。

都知道李有鬼才,有急智。

群龙无啊,趁着李世民领兵在外,这个时候突然动手,细思极恐。

不过想一想,李又摇摇头,觉得不像是早有预谋。这应当是李世民出征之后,李渊得到了什么新的情报,然后才有了反复。

思来想去,早大的可能就是李元吉在后面捅李世民刀子。

“现在怎么办?”

牛进达也问。

“先不要急,目前只是抓了张亮和杜淹,看来是有目的去的。估计是跟这两人做的事情有关,但不管是什么,我相信以这两人的聪明,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招了,他们最先倒霉,要是咬牙硬撑住了,那么还可能过关。”李安慰这几员大将。

“张亮是个硬骨头,相信就算对他动刑,他也会咬牙撑住的。可杜淹,这人向来有些阴险,就怕他到时出卖秦王。”

“出卖秦王他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张摇头。

“那我们只这样干坐着?”

“静观其变,眼下秦王不在京,若是我们胡乱反应,那说不定就被引蛇出洞了。因此,我们现在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也不要做。还有,这段时间,大家减少些来往。”

太极宫。

里面看着李元吉递上的审讯结果,皱了皱眉,“你不是说证据切作吗,可这两人什么都没有招供。”

“父皇,这两个骨头较硬,不肯招。不过他们虽没招,但我找到不少其它的人证物证,他们耍赖也没有用。”

李渊叹惜一声,这几个儿子啊,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太子私蓄武装,秦王也一样暗中招兵买马,结交文武。

结合这些证据,李渊已经把这次杨文干的事情弄明白了。太子确实有送盔甲到庆州杨文干去,也让杨文干派些骁勇之士来给他做侍卫。

秦王早在东宫安排了眼线或者说是收买了东宫的人,太子派去押送铠甲的两人,其实已经被杜淹出面替世民收买了,他们在杜淹的安排下,一出京,就跑回来密告太子谋反。

然后等他派宇文颖去庆州宣诏他入京时,杜淹又派人提前一步到达庆州,把消息故意泄露给杨文干,逼他起兵造反。杨文干一反,越坐实太子表里勾结,阴谋造反之罪。

根本就没有什么造反一事,有的只是太子和秦王府各自私蓄武装,互相攻击。只是太子明显输给了秦王,大败亏输。

弄明白了事情的本质之后,李渊陷入了沉思。

当天,李渊诏几位宰相单独议事。

李渊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几位宰相,然后问他们的意见。

裴寂依然坚持认为应当立太子。

陈叔达和萧瑀认为应当立秦王,既然几次说要立秦王,那么再不立,只怕会太伤秦王的心。况且,虽然太子没有真的准备谋反,但太子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现,也相当的让人失望,让他继承大唐,让人担忧。

李渊最后召见封德彝。

封德彝跟秦王关系算是不错的,尤其是唐俭出使吐谷浑后,李渊把封德彝加天策府司马之职。

在李渊看来,封德彝应当会支持李世民为太子。

可封德彝一开口,却语出惊人。

“太子根本没有想过造反,他只是一直在防着秦王夺嫡。而秦王确实一直有夺嫡之意,甚至有谋反之心。此次事件,完全就是秦王处心积虑的在暗算太子。秦王完全不顾忌兄弟之情,用计诬陷太子谋反,这是想要借陛下之手杀死太子啊。秦王心太毒了,陛下不得不防!”

言下之意,封德彝不但在帮太子开脱,甚至暗劝李渊杀死李世民。

这番话,把李渊都惊的好一会没说出话来。他料不到,一直跟秦王关系很好的封德彝,会如此的反对秦王为储,甚至劝他杀掉秦王。

可李渊承认,封德彝说的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太子只是在防备秦王,秦王却是直接动手了,若是他当时没控制住情绪,极可能就处死了太子。

不过说若让他处死李世民,李渊也舍不得。

都是他的儿子,还都是他的嫡子,两人为大唐的建立,也都立下过汗马功劳。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帮助他打下这天下。

二郎啊,你太想抢大郎的位置了,甚至都用出了如此狠毒的计策。

尤其让李渊忌惮的是李世民对太子如此狠辣的出手,完全不顾兄弟之情,那他还会顾及父子之情吗?

若是立世民为太子,他将来等不及呢?他想早点接位呢,他会不会跟对付太子一样的对付他?

想想这些,李渊就感到心中一阵颤抖。

虎毒不食子。

可世民已经不顾兄弟亲情,父子亲情了。

这样的人,他岂能放心把大唐交到他的手上?

宁州。

李世民率领两万兵马,与杨文干对峙。杨文干率领的一万叛军先锋在前,梁师都率领四万兵马在后。

“殿下,叛军势众,敌众我寡,这一仗不好打啊!”侯君集看着叛军阵地道。

“扎营!”李世民顶盔贯甲骑在马上,平静的道。

当天,两军对峙,并未交战。

是夜,叛军营地突然大乱,杨文干睡梦之中,被身边亲卫割掉了脑袋。其麾下有将校率部反正,营中大乱。

李世民趁机起进攻,叛军溃散。李世民击溃杨文干余部后,继续向北。

梁师都与李世民在宁州、庆州先后交战数阵,连战皆败,仓惶退入朔方。李世民欲乘胜追入朔方,三千突厥骑兵拦截,李世民停止追击。

突厥骑兵见唐军停止进军,也并不攻击唐军,两军对峙一日后,各自离开。

正月下旬,李世民令侯君集驻守庆州,然后率部凯旋。

太极宫。

李渊正跟李喝茶。

“你这种炒茶法倒也不错,这个红茶经过酵,泡出来的茶汤,没有加入其它佐料,味道也很不错。先苦后甘,回味无穷。三郎啊,你说这茶,真的对那些游牧部族如此重要吗?”

“是的陛下,牧民宁舍一日不食,不舍一日无茶啊。茶可不仅仅是味道好,他对身体还有很重要的作用,尤其是牧民以奶、肉食为主,这茶能解油腻,预防许多疾病呢。”

李渊放下茶杯,突然道,“世民明天就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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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解散天策府

李渊交给了李一个差事,去渭桥迎接凯旋的李世民,犒赏三军,赏赐有功将士。

渭北,凯旋将士们在营地里兴奋的喝酒吃肉,每人都得到了两斤御酒赏赐,二十个人分一头羊,另外还赏赐了许多猪、牛、鱼、鸡鸭等等,朝廷很大方,每个凯旋的将士,还得了绢钱赏赐。

中军大营。

李世民接过圣旨,然后拿出兵符,交到了李的手里。

兵符交出的一刻,李世民的手停顿了一下。交出兵符,这支军队就不再归他统领了。现在,名义上,这支军队暂时由李节制。然后这支兵马就要6续的返回原地,或回家,或重新回防地戍卫。

李和李世民两人目光相对,李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怒火。

他抱以无奈的眼神。

李世民已经知道了皇帝逮捕了张亮、杜淹,又让太子重新回到了东宫。就在昨天早上的朝会上,久违的太子终于重新出现了。

虽然看起来有些销瘦,有些憔悴,但太子却是穿着太子的冠袍重新出现在朝会上,他的身份也不是罪人,而依然是大唐的储君。

皇帝的宝座玉阶丹墀之下,太子又坐到了那个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事,确实让无数人都目瞪口呆,更别说长安城里那些看热闹的人了。许多人都有些恍惚,难道之前的事情只是他们做了一个梦?

不是说太子被关押,要被废,怎么转眼又重回朝堂了。

李世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两万兵马,可那又如何?

长安城还有五万兵马呢,只要李渊一道诏令,李世民手下的这支兵马就会倒戈相向。李世民只得带着兵按预期来到渭北,在这里停下。

只是他没料到,来的是李。

“我没料到陛下让你前来。”李世民人很颓丧。

李在李世民面前坐下,递给他酒袋,“我也没有料到。”

向来不怎么爱喝酒的李世民,直接仰头就喝了好几大口。“这酒怎么一点都不烈?”

“知道殿下心情可能不好,哪敢给你烧刀子或者二锅头,这是啤酒,淡爽口味,有点点苦,但喝不醉。”

“我现在只想要最烈的烧刀子,一醉方休。”

“可是醉容易,却不能解决问题。”

李世民也不顾这啤酒淡不淡了,打了个饱隔,接着仰头猛喝。

“这是第五次了!”

李世民眼睛通红的说道。

“言而无信!”

“其实殿下不必如此,最起码眼下的局势,并没有比之前更坏吧?”李劝说道。

“这难道还不坏?”李世民反问。

李很平静的坐在那里,也不拦着李世民,反正啤酒真不怕李世民喝醉喝死。

在李看来,现在的局面,确实没有比之前更坏。只是曾给了李世民极大的希望,然后这希望又无情的破灭了,这巨大的反差,才让李世民如此的失态。

距离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咫尺之遥啊,可惜,最终还是被李渊给无情的推开了。

“到底哪出了问题?”李世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极为失态。

其实李世民也不过二十出头,放后世不过是刚从大学出来的年轻人,可能还在大公司里面做着实习生,当着打杂小弟呢。但是他却从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南征北战。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堂堂天策上将也有情绪崩溃失态的时候。

“是齐王,还有封德彝!”

“封德彝?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李世民一直把封德彝视为自己人,甚至认为封德彝比陈叔达和萧瑀更可靠,但现在李却说他没能得到太子之位跟封德彝有关。

这怎么可能,封德彝是自己天策府的司马啊,他为何要暗算自己。

“封德彝其实暗里跟太子关系更好!”

一句话,让李世民差点吐血,一直以来他都很擅长结交文武,拉拢人马,甚至收买。可没料到,自己也被算计了一回。

一个封德彝,让自己前功尽弃。

“你确定?”

“是的,齐王知道殿下不少把柄,主要是私蓄武装的事情。陛下因此相信此次太子并非要作乱,而只是准备防备秦王府而已。陛下召宰相一一相询意见,结果裴寂称太子无谋反之意。陈叔达、萧瑀和杨恭仁、宇文士及则都认为太子不适合再做大唐储君。”

“可是问到封德彝的时候,他却说殿下心狠手辣,还说殿下才是真有谋反之意的人,甚至劝陛下将你贬离长安,封到岭南去,甚至劝说陛下若为稳固起见,不要放你出京,直接赐死。”

李世民一拳砸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他眼睛喷火,恨不得立即起身去杀了封德彝。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清楚,也许太子给他许诺过更多好处!”

封德彝的突然倒戈,确实是杀了李世民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明显本来是李世民一边的封德彝却力谏反对秦王为储,这让李渊的想法有很大改变。

“宫中的尹、张二妃也一直在劝说陛下,给陛下吹枕头风。”

“我当初应当再坚持一下的,若是当时坚持一下,陛下宣诏废除了太子,立为我太子后我再出兵平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李世民追悔莫及。

这种事情,后悔也没用,又没有后悔药可吃。

而且李也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巧合的。李渊当时明显就对于换储还是有些犹豫的,要不然为何坚持要等李世民回京后再立他为太子呢?

李觉得,李世民让李渊感觉到了威胁。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仅兄弟会争储,这父子也一样会有残酷的谋逆篡位的,这种事情还不在少数。

太子确实很少会去谋反,但一般的皇子谋反的可能却大的多。

李渊刚一统天下,才当了五年皇帝,岂愿意被儿子篡位

“我们现在怎么办?”李世民犹如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他握住李的手,充满着期望的问他。

李想了想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陛下的想法。我最担心的是,经此一事后,陛下对我们有了防范,若是陛下要把殿下分封到岭南或者蜀中去,那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本来这次事件之前,直接谋划玄武门之变,李觉得事情成功性会很大。但经历了杨文干事件之后,再想谋划玄武门之变,无疑难度将大大增加。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可此时他也无法指责李世民不听劝。

“三郎,你之前不是有个玄武门计划吗,咱们就用这个计划。趁着叔宝敬德他们都还在京,咱们早点动。”

李望着李世民,这孩子有点醉了,还有点急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任何计划,都得看时机的。

就算玄武门这个计划还有可行性,但也不是现在。

眼下这个时候,李渊正紧紧的盯着李世民呢,他要敢弄出点什么事情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殿下,那个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刚错过了最佳时机,得重新等待时机了。”

顶风做案,那是找死啊,李还没有活够呢。

“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合适的计划。”

李头疼,你当谋反宫变是去东西市逛街买东西呢。

本来就已经是困难难度的玄武门计划,现在被李世民他们这么一弄,成地狱模式了。

“我认为,先不要有任何动作,回京之后,殿下暂时韬光养晦,最起码,也得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好,我听你的。三郎,要是我上次听你的劝就好了。哎!”

“殿下也不必如此,这次也确实很有机会,功败垂成也是无法料到的。”李安慰李世民。

“那好,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京去了。”李世民起身,又是声长叹。

李世民骑马,带着数十骑侍卫返回了京城。

上次离京之时,他意气风,豪情万丈。可如今再回京,却颓丧万分。

入城,连家都不及进,李世民就前往皇宫。

太极殿。

李渊把三个嫡子都叫到一起,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父子四人坐在一起,气氛极为尴尬。

“你们兄弟三个一起喝杯酒,上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以后,莫要再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各安本份。”

李世民心在滴血,可却还得打起笑脸。

他率先举起酒杯,“大哥,我误会你了,向你赔礼道歉!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李建成嘴角抽了抽,也端起了酒杯,“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些许误会,过去就好了,我也干了。”

李元吉也举杯。

“二郎啊,这次大过年的也让你领兵出征,辛苦你了。现在凯旋,就多在家里休息,朝中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尚书省交给裴寂他们,雍州交给杨温,天策府,就先交给封德彝和宇文士及两个吧,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就是了。”

李世民红着脸点头。

“这次你们兄弟的误会,也全是底下那些人在乱来。对于他们,朕不能轻饶。东宫的王珪、韦挺,秦王府的张亮、杜淹,统统都流放到凉州为参军,还有魏征,贬为凉州司马。让他们到边关去,到文远的麾下效力,将功赎罪!”

第409 一群流放犯

李看着自己的一众新属下名单。

陇右道大都督府行军长史郭孝恪,行军司马薛万彻,功曹参军王珪兵曹参军韦挺仓曹参军张亮士曹参军尔朱焕法曹参军桥公山,凉州长史魏征,凉州录事杜淹。

另外还有李的牙兵四都头,程处默牛见虎尉迟宝琳李感。

看着这群人,李面上微笑,心里骂娘。

李渊等于是把陇右道大都督府和凉州刺史府清洗了一遍,原来的官员几乎都调走了。这本来是件好事,这样李去上任后,就不会有什么掣肘。可他给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薛万彻王珪韦挺魏征,原来都是东宫的人,这次是配去凉州的。

杜淹张亮都属于秦王府的人,这次也是被流放的。

尔朱焕桥公山两个是东宫的人,但实际是被太子拉拢了的,这次运气好,没被李渊砍头,留了一命,流放凉州。

然后李渊又给李调了郭孝恪协助他,还把他的八百洮州牙兵特旨让他带去凉州,程牛四将也跟着一起过去。

这简直就是一支流放队伍啊。

大都督府和凉州的主要官员,都是群流放官,还是东宫和秦王府的人一起流放过来,这以后能好好配合

这让李不得不怀疑李渊的用意来了。

这群人中,就郭孝恪算比较好的,他不是配流放的。郭孝恪跟李也算很熟,他跟秦琼程咬金他们关系更好,因为他以前也是李密的瓦岗将一员。后来李密降唐,郭孝恪跟李世绩镇守山东,一起归唐,得到了不错的待遇。

现在郭孝恪是上柱国阳翟郡公左骁卫将军。之前在地方上担任刺史都督等职,这次李渊调他做李的助手,为大都督府行军长史。

郭孝恪是那种外表魁梧,肌肉达,但其实粗中有细的人。

一进李府,郭孝恪立即跟李来了个熊抱,亲切的不得了。搂着李又抱又拍的,弄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三郎啊,咱们现在还在长安,还没到陇右去呢。因此我也就不以上官待你,咱们还是按原来的,叔侄相称。三郎,快把你家珍藏的好酒拿点出来,还有什么五香牛肉干酥油茶什么的都弄点来,咱们边喝边聊。我今天来,可还是有正事要跟你谈的。都说你是财神爷,我准备找你问点建议呢。

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便的很。

直接上炕,毫不客气的给了李三一个任务。他这些年出生入死的,也攒下了一笔不少的钱。但是除了买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理。

他出身河南许州,算是乡下小地主出身。自小就好武艺交朋友,不肯踏实干活,被他爹和兄长们嫌弃,骂他无赖。隋末,郭无赖带着一帮兄弟百来号人上了瓦岗,加入了造反大业。这些年下来,倒也算是成就不小了,都成了二品高官。

不过郭孝恪倒确实不太会理财,这些年抢的赚的赏的,有一笔不小的财产,可他除了买地买宅子,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财方式,要么就是放高利贷,可名声又不太好。投钱弄了几个买卖,都亏了。

郭叔你有多少钱能拿出来的李问。

也没多少,万把贯吧。郭孝恪道。

万把贯,这还只是可以拿出来理财的闲钱,流动资金,不算不动产。郭孝恪挺有钱的,不过想想,也算正常。毕竟这个年月,他们这种大将没钱才奇怪。

若是你图省事,直接存到钱庄里面,一年利息也不少的。当然,这种是最不划算的,也可以交给钱庄替你们投资理财,年收益起码两成。

两成太少了点吧,我拿去放贷都起码翻翻,甚至更多啊。郭孝恪道。

李笑笑,到后世能有个百分之四,都算保本了,百分之五,已经算是不错收益了,若是有人跟你说年收益百分之八,那得担风险。有人敢跟你说,保证年收益百分之十,那肯定是骗子。

可现在郭教恪却对百分之二十的年收益不屑一顾。

也是,后世的贷款也达不到百分之百的年利率啊。

若是郭叔想要高点的收益,又不怕担风险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投资洮州那边。现在那边不少的项目呢,都很赚钱。若是有那种较可信的管事,那么可以参投商队,去吐蕃尼婆罗天竺等地,那是条新开拓的西南丝茶之路,风险较高,但收益也相当的高,走上一趟,比你放贷还赚钱。

哦,比放贷还赚钱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一点也不夸张,打个比方,在我们大唐,一两黄金能换到八贯铜钱,一两白银也能换到五贯。可是在南蛮诸部地方,金银铜都很多,我们的丝绸茶叶奖器这些,在那边都能卖到极高的价钱。我们可以把商货换成金银,那边的金银便宜,而我们这边却很贵重。这样我们带着丝绸茶叶等过去,换回金银,去赚一笔,回来还能把金银又赚上一笔差价。当然,南方也还有许多在中原很值钱的东西,比如象牙香料等。

做这种长途的贸易,利润是相当大的。只不过风险也较大,可能会被打劫,会染上疾病,遇上战乱等等,可哪怕一年只完成一次往返,也是利润极大的。

关键还是得有人,有一支经验丰富的队伍,有忠心的管事。

李家目前正在组织这样的商队,而且不止一支。

李家以洮州为大本营,建立商号,同时也组建一支支远行商队,雇佣管事伙计向导等。

西南丝茶之路,并不用担心被人抢生意,加入这条商路的人越多,商路才会越繁华。李不介意给郭孝恪指明一条财路,事实上,现在李家有意的透露之下,长安不少的勋贵大族,都知道了这条新开拓的商路,也知道了里面的巨大收益,如今不少人都跃跃欲试。

郭孝恪一想,这个不错。

不过我家也没有这样可靠的管事啊,你知道我,以前家里就是几十亩地的小地主,还得自己干活。我不爱干活,还被我父兄他们骂我是无赖呢。这些年,手底下倒也有了些人,可都是些跟着我一起打仗的老兄弟,有些年纪大了,有些残疾了,便都在我家里养着,让他们看个家护个院还行,让他们去跑商队,不行啊。

那我再给你推荐一个,眼下吐谷浑已经同意把通往白兰国中间的一片地租给大唐了,我们将在那里修建商城,建立商市,还会在那里屯兵垦荒。你有一万贯,不少的一笔钱了,不论是去那里买些地皮还是直接买些土地,不管是卖地皮还是自己盖商铺租给别人,或者自己请人在那里垦荒种粮,其实都非常划算的。

那个什么租界靠谱不,咱们现在租他的,万一哪天他要收回不租了怎么办

租期是一百年,而且我相信用不了一百年,甚至用不了三十年,那块地方肯定能变成大唐的了。到时候,那里就是我大唐的疆土。那个地方虽远离中原,可却处于四夷之中,建立商市,互通有无非常重要,而且我们现在开的西南丝茶之路,就是要经过那里的。在那里置办产业,长期来看,那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你现在往那里投一万贯,十年后,也许就变成了两万贯,三万贯了。

说的到是挺不错的啊。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懂,这样,我明个直接叫人把一万贯钱存到你家钱庄,然后把庄票直接给你,你回头该怎么买地怎么建商铺这些,你通通替我包办了。我知道规矩的,到时收益里算你两成。

遇到郭孝恪这种的,李也是有些没有办法。

洮州那边的项目,李是非常看好,也是他之前一直在推动的。那些勋贵们有钱,可不少人只会买地放贷,要么就是倒卖。其实要赚钱的办法很多啊,尤其是对于这些有本钱的勋贵们来说,买地并不只在关中山东买,陇右洮州也可以买啊,在那边搞商屯,搞牧场,绝不会少赚,而且地多的是,不用费机心机去抢占农民的地。

大片大片的地买下来,也最适合成规模的种植或者养殖。投资开新路,这也是非常赚钱的,不管是在商路上参与建造商城边市,还是直接建立商队去搞国际贸易,都是好生意啊。

而这种引导,不仅对于勋贵们来说,多了一个非常赚钱的渠道,也对大唐是有很大好处的。既为大唐开拓实边,也为大唐增加赋税。

同样的,这种商贸的加强,不但对大唐有好处,对于那些边境上的邻居蕃国也有好处,大家互通有无,两边的国家都能赚一笔,当这个赚的钱足够多的时候,就会形成一道利益之桥。

谁都不会轻易的去破坏这种利益,谁敢破坏,就会得到两边的一起讨伐。

三郎啊,你在洮州搞的这些非常不错啊,你说我们到了凉州后,是不是也应当这样搞一下。毕竟,河西走廊,那可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啊,西域数十国,还有西突厥,以及更遥远的泰西,诸国林立,咱们要是把洮州那一套弄到河西,弄好了,肯定更加的赚钱

自汉代起打通了西域诸国,开通了丝绸之路,这条丝路确实是极为赚钱的。隋朝时,也曾费力的打通西域,重开丝路。但隋末后,战乱连年,这条丝路其实并不通畅。

郭叔说的有理,重开丝路确实非常必要啊未完待续。

第410章 李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春光明媚。

北郊,马球场。

李身着绢甲,带着自己的陇右马球队入场。皇帝心血来潮,下令还在京的各都督,各组建一支马球队,进行马球比赛。

十五个大都督府马球队,加上三十九支都督府马球队,与十二卫和关中十二军组成的京畿联盟,进行联赛。

赛制也很简单,地方球队先决出六强,然后京畿球队决出六强,最后两边十二支球队进行最后的联赛,决出八强,进行总决赛。

有的时候,李真猜不透李渊的想法。

也许他是觉得今年新年朝中局势气氛不对,有借这场球赛缓和下气氛的想法。

李世民做为京畿大都督,也率领着京畿大都督府球队出席了。

李还身兼着左翊卫大将军之职,许多大都督都是如此,因此这次十二卫和十二军的领队,基本上都是各卫、军的长史或者司马带队。

他们不仅是在数量,还是气势上,都要比地方队弱一些。地方队足有六十支球队,不过京畿联盟拥有主场优势,他们的球员兵强马壮,可不是地方队仓促用护卫们凑起来的队伍可比。

李不会打马球,骑马还算勉强,可如果说骑着马在场上,拿着球棍追逐一颗小球,还要射门,这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他的球队却是很强悍的,陇右道大都督府的球队,拥有二十二名球员,十一名正式队员,十一名替补。

李不会打马球,但他的四个都头都是马球高手,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基本上都会打马球。他们有马,甚至有的人府上还有马球队。对于这些勋贵子弟们来说,打马球,就跟后世的那些二代们玩跑车一样。

有了跑车,要是不赛赛车,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有人说马球源于波斯,经由丝绸之路传至中国。也有人说马球中国古代早就有之,还有人说是吐蕃传进来的,这些李也搞不清楚,反正唐初此时,马球运动虽不是全民运动,但在长安城里的贵族上层社会里,却是相当流行的一项运动。不但年轻人爱玩,就是那些皇帝和官员们也爱玩,甚至连妇人也有骑驴打马球的。

军中也比较流行马球。

马球也有各种打法,既有单球门的也有双球门的,还有不同人数的。最少的只有一队四人,最多的则是一队十一人。各有各的打法,但论起最好看的,肯定是数量最多的二十二人场。

每边上场十一人,十名球员,一名守门员。

这种二十二人的马球比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而是积分制,场边插二十面旗帜,进一球就拔一旗到得胜一方,最后二十四旗拔完,按得旗多少论胜负。

有中场休息时间。

程处默四都头,都要求亲自上阵,哪怕他们都是子爵了,品级也不低,可并不限制。相反,对于这些亲自上阵的军官,还是相当受欢迎的。

马球打的好,甚至能成为偶像。

李渊就也有一支皇家马球队,里面的球员全是那些马球高手,被封为马球供俸。

连郭孝恪都要亲自上阵,韦挺也不甘落后,张亮和尔朱焕、桥公山也要上。于是,李的这支陇右队,倒是有一半都是军官,最高的甚至是二品的上柱国。

其它队也差不多,李甚至看到李世民居然要亲自上场,穿着京畿队的镶红边球衣。

球场长约千步,四面是看台,三面有矮墙防护,十分的平整。这座皇家球场,甚至还浇过油,这样球场上灰都不沾,平滑如镜。

两个石莲花座的木制球门高约丈余,分置球场东西两侧。

球场还有乐队,在两廊下设有鼓乐,双方球门旗下,还各有五面战鼓,球门两侧置有二十四面绣旗。

皇帝看台下东西台阶下放着空旗架,击入一旗,就称为得一筹,由卫士大声喝筹,在该队旗架上插一旗,表示得筹。

每得三筹,就是一个小节,可以中场休息。最后八节比赛完,按得旗多少定胜负。

都督府队实际只有五十四队,京畿和都畿两道只有大都督府没有普通都督府,因此实际少了六个都督府,总共就是五十四队。

一开始采用淘汰赛制,京畿和都畿两队,直接可以晋级。

而其它十三道,大都督府免赛一轮,每道的三个普通都督府轮流比赛,成绩最好的晋级,其余两队淘汰。晋级的那队,要跟本道的大都督府比赛,采用三局两胜制,输的淘汰。

十三道各决出一支胜利球队,加上都畿和京畿队的,就成了十五支晋级球队。

十五支球队,最后采用抽签,分成三个组,最终每组前两名出线,成为地方队六强,最终与京畿的十二卫和十二军决出的六强展开决赛。

球场很大,球场周边也有很大的地方。

“三郎,陛下刚下旨,让东宫六卫率也各组队参赛,他们要与京畿的二十四队一起决出六强名额。”

郭孝恪告诉张一个新消息。

东宫有十卫率,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每率有三到五个不等的军府。另外还有左右监门率和太子左右内率府这四率府并不统府兵。

没一会,果然,李建成带着六支球队出现了。

太子和东宫队伍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不少的惊叹。

“咱们的太子地位似乎又稳固了啊!”

李也点了点头,太子的地位,完全就是皇帝一句话。皇帝要保太子,那他之前再地位岌岌可危也一样能涉险过关。

“你不下场?”

“没兴趣!”

今天其实只有一场比赛,那就是来自皇帝的皇家马球队供俸们的表演赛,其它各队只是来抽个签。

这么多支队伍是不可能都在这里比的,他们抽了签,回去之后就各自比各自的,这里,只有最后的两边六强队伍的联赛。

“你说我们能赶在二月底前离京吗?”李问。

“急啥啊,如此盛大的赛事多热闹啊!”郭孝恪并不急着去上任。

其实李也不急着离京,一旦离京,就意味着他们今年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拖下去,还不知道会生什么样的事情。

夜长梦多啊!

李建成骑着一匹高大的河西马过来,先骑到了李的面前。

“文远,你回京至今还未到过东宫呢,哪天能来东宫,孤欲与你好好谈一谈。”

“不知道殿下欲与某谈什么呢?”

李建成身边的太子舍人徐师谟冷哼道,“武安公,你莫非忘记自己还是东宫太子宾客了不成?你身为东宫属官,难道太子召你去东宫,你还要抗拒?”

李却对这个徐师谟毫不理踩,太子宾客可不是太子属官,那是相当于太子老师了。在东宫地位是很然的,李建成若是想招之既来,挥之既去,李完全可以不理会他。

“其实孤现三郎对孤有些误会,孤想请三郎一起坐下谈谈,化解这些误会。毕竟你还是我的太子宾客,我希望我们能尽释前嫌,放眼将来。”

这话,李理解为是对他的威胁了。李建成是想说他现在还是太子,将来会是大唐皇帝。不错,李建成说话倒是有了些水平了。威胁人,也威胁的挺准确的。

“我和太子殿下并未有过什么误会啊,这误会之语从何说起呢?”李笑道。

“三郎,孤向来觉得你非常聪明,可是你看,世民虽然险些得逞,但陛下还是看的清楚的。陛下依然选择了孤,孤才是大唐太子,将来大唐也是孤的。你还这么年轻,十年后也才三十出头呢,你不想想将来?听说你的妻妾都有了身孕,恭喜啊。十年后,他们也才十岁啊,你总不希望将来她们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能够弃暗投明,孤在此向你承诺,将来定许你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公爵世代!”

“弃暗投明?这又从何说起?我现在当的也是大唐的官啊,是陛下亲封,难道这是暗?”

李建成脸色不太好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样又有何意思?”

“我是真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我的官职,那是陛下所授。当初我在陇右征战,离开的时候还有东宫官职在身呢,后来是殿下迫不急待的把我的东宫官职奏请陛下免除了的。我,没有说错吧?”

“你是不肯回头了?”

“呵呵。”

“李,你别不撞南墙头不回,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也不客气,到了现在了,你还来说这些屁话,谁能相信你。就算李现在投入东宫,他也很难保证李建成将来当了皇帝后,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好,孤记住了你今天的回答,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李建成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一甩袖,李建成踢动马腹,扭头离开了。

郭孝恪笑着对李道,“三郎,你刚才拒绝的可真够直接的,一点也没有给太子留情面啊。”

“都早撕破脸了,还留什么余地啊!”

第411章 纳文远之妹

在张那里碰了个钉子后,李建成很不爽。然后他看到了李世民,兄弟13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各自骑在马上注视着对方。

那目光,很复杂。

李建成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确实被老二整,被老二阴,差点还就万劫不复了。可最终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嘛,看老二那个要喷火的目光,他比自己更难受啊。

李世民难受让他的心里舒畅了许多。

他催马上前,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二郎,你这是准备要亲自下场吗?”

李世民头上戴着顶藤盔,还有护面罩。身上也有藤甲护胸,手臂和小腿上还都有护臂护膝,其它部位则是皮甲。

马球的拼抢是非常激烈的,虽然有规定,球手只能右手持球杖,而且禁止直接攻击人和马,但拼抢起来,球打到人,棍打到人,甚至直接人马相撞,都是非常寻常的。弄的严重的,断手断脚,血流满面都是有的。

每个球手上场前,都得做好防护准备,连马的头上也得戴上护头的皮甲,马的脚腕上还得有布缠绑,这些地方都是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李世民和李建成还有元吉他们以前常在一起玩马球,兄弟几个技术都还不错。只不过现在李建成亲自上场打马球的时候少了,偶尔打打,也是打四人场的,拼抢也不会那么凶。不过李世民喜欢打十一人场的,拼的很凶。

李世民瞧着李建成的笑意,眼睛有些红。

他觉得李建成在故意嘲笑他。

深深的呼了口气,李世民也打起笑脸。

“嗯,一会父皇的球队打完后,我们京畿大都督府队准备跟他们切磋表演一下。”

“那可真让人期待的了,二郎你的球技一向很好。”李建成说着,瞧了瞧李世民的装备,又看了看他骑的马。

“你一会就骑这匹马上场吗?这匹马有些矮小啊!”

“这是父皇所赐下的突厥名马,耐力很不错的。”李世民有些烦李建成,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得装出兄弟已经和解的样子,心里实在痛苦。

“突厥马耐力是不错,可就是太矮小了一些,而且爆不行。打马球,爆力比较重要啊,尤其马得壮,得高大,要不然,你挤不过别人。二郎啊,咱们以前有些误会,现在呢,我希望我们能够尽释前嫌,回到从前。回到我们还在长安还在太原还没有起兵的那个时候,记得吗,那年父亲出任荥阳太守,我们一起随父亲上任。”

“记得。”李世民道。

“我们随父亲在荥阳的时候,那时多年轻啊。我们经常骑马出去射猎,我们还组织了一支马球队。有一次,你被马球打到了,摔落马上,伤了眼睛,我吓坏了,父亲和我带着你四处求医,最后还是在荥阳的代海寺中冶好的。”

说起那个时候的往事,李世民也有些感叹。

那时建成比他大许多,他还很年少,建成到哪他都喜欢跟着,这个兄长那时也确实对他很好。他们的兄弟之情,也是真切的。

“后来我在代海寺里遇见了荥阳郑家的小娘子,她去那里上香。惊鸿一瞥,我就忘不掉她了。后来还是你帮我打听到,原来她是荥阳郑家女。你还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然后父亲笑着去郑家提亲。”

李世民点了点头,那时的记忆涌上来。

“我记得当时郑家还瞧不上我们李家,不愿意结亲。后来父亲几次登门,还托了郑州崔氏上门说亲,最终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是啊,我跟你嫂子如今都成亲十几年了。”

这一刻,兄弟俩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

“二郎,我真心希望我们能够回到过去那般,兄友弟恭。我知道我才能不如你,可我毕竟是嫡长,父亲也希望由我来继承大唐。二郎,我知道你有本事,有抱负。我向你保证,将来待我继承了大统,一定不会亏待你。若是你将来有朝一日,想要去实现自己的抱负,我可以裂土封疆,划一片疆土给你做封国,让你用自己的想法去治理自己的王国。”

这番话,说的李世民都有些感动了。

“谢谢!”

“二郎,我有匹极好的马,是自西域来的汗血宝马,真正的汗血宝马,极为雄骏。高大无比,爆力极强。我送给你吧,你骑着这马比赛,一定能赢!”

李世民好马球,自然也爱马。

喜欢打马球的人,都喜欢好马,这就好比喜欢赛车的人都喜欢好车一样。

李建成的那匹马确实是好马,全身金黄色,比普通马高出太多,又高又长又壮,往那里一站,就是马中之王。

尤其还有着汗血宝马的血统,更加了不得。

李世民一看那马,就喜欢上了。

“你骑上吧,宝马赠英雄,这马给我,也只能是代步之用,太浪费了。”

李世民走到这马前,手抚着马,马轻嘶着,并不是太温驯,可这样的马,才是真正的好马。

本想拒绝,可最终李世民还是接受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匹好马,还因为刚才建成说的那些话。

“预祝你一会马到成功,我先去那面拜见父皇去了!”李建成笑着转身离开。

李世民围着马打转,越看越满意。

“这真是一匹好马啊。”

“汗血宝马呢,想不到真的还有这种名马。”侯君集啧啧称奇。

“太子送殿下宝马,这是欲示好?”

李世民站在宝马旁边,却没说什么。

北面看台上,李渊和一众宰相们坐在那里聊天,点评着今次哪支球队能够杀入重围,成为冠军。甚至还为了今天表演赛的头名,而在争论。

李建成过来,拜见。

“刚才看见你跟文远和二郎他们谈了会,谈的什么?”李渊似随口问道。

“回父皇,儿臣与文远谈起希望他在京时,有空能到东宫去讲讲经。文远是陛下的翰林学士,也是东宫宾客,天下有名的才子学士,儿臣之前多有过错,希望能听听他讲讲儒家经典和各朝历史,也学习领悟些得失,好加以改进。”

“哦,是吗?”李渊抬眼望向建成。

他还担心太子又要跟李过不去,听他不似说假,李渊很欣慰。

“很好,文远确实是难得之大才,允文允武。不但通经典,尤其还懂庶务。不管是民生还是经济,都很了得,这是真正的宰相之才。你之前跟他有些误会,以后要多礼遇善待于他,将来,你可用他为宰相,定能助你。”

“谢陛下教诲,儿臣谨记。”

“你跟二郎又聊什么呢?”

“刚看到二郎穿着藤盔藤甲准备上场比赛打马球,儿臣不由的想到了从前,那时二郎还是我带着他学会的打马球。我们刚还说到荥阳时,二郎那次打马球伤了眼睛,我们到处带他寻医访药,最后在代海寺替他医好了眼睛,而儿臣也是在那里遇到的郑氏。”

“是啊,那时朕出任荥阳太守,一恍都好些年了。”李渊也不由的感叹。

“儿臣刚才送了匹宝马给二郎,希望他能得胜。”

“大郎,这就对了。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样兄友弟恭才是对的。”

“儿臣现在也是才明白这些的,刚才儿臣也跟二郎说了,他日待我继位,定要裂土封疆,划一块土地给二郎分封立国,到时,任他施展,只要二郎不反我,我便也终身善待他,许他世代富贵,与我大唐同休戚。”

这番话,是李渊最想听到的。

“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你要记住,你们都是亲兄弟。”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李建成出声。

“说。”

“李三郎有个妹妹,名字莲娘,今年十四,婷婷玉立,知书达礼,儿臣欲纳其入东宫!”李建成低着头说道。

嘶。

李渊没料到李建成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一开始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随后又打住了这个想法。

李文远跟太子关系不睦,反而跟秦王比较亲近,这在他现在坚定要保太子的想法中,是不太好的。他比较赏识李文远,尤其他还是自己女婿秦琼的义子。

他当然还是希望李三能够跟太子弄好关系的。

现在建成提出的这个请求,倒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太子娶了文远的妹妹,那他们的关系自然就更近一步,何况,太子妃还和李文远的妻子本来就是表姐妹,这样一来,就更是亲上加亲了。

太子做为储君,不仅有正妃,也还有不少侧室。侧室们各有名目,如规定正三品良娣二人,正四品良媛六人,正五品的承徽十人,正七品的昭训十六人,正九品的奉仪二十四人。当然,实际可能不会纳满。

“你想纳文远之妹,这是好事。不过文远是朝廷重臣,其父也是开国伯,要纳也不能太普通。直接纳为良媛吧!”

“谢陛下!”李建成一脸笑意。

李渊也是一脸笑意,太子纳了李三之妹,那文远就成太子的大舅子,以后文远当会尽心辅佐太子,太子也会善待重用文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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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厉害了我的哥

李世民的马球技术很好。

他亲自带着京畿道大都督府马球队与皇12帝的马球供奉们一决高下,为今年这次盛大的长安马球联赛揭开序幕。

李世民的京畿队,其实就是秦王府队,主要人马都是秦王府的武官,侯君集、长孙武达、刘师立等。这些人跟李世民经常打球,配合默契。

千步球场上,彩旗招展,战鼓阵阵,号角声声。

马蹄疾如雨。

骑手们身着锦衣,手持球杖,忽而俯身仰击,忽而旁敲侧击,在马上翻上翻下,往来如风。

硬木制成的如同拳头般大小的红色马球,在场上忽左忽右,疾如闪电。

呼叫声,马嘶声,鼓号声,还有喝彩声,混成了一片。

处于四面的看台上,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心跳加快了。

李坐在北面看台一角,看的也是激动不已。原来马球观赏性这么的高啊,这些球员们的技术也太好了,拼抢激烈,而且往往都暗含着军伍战阵之术,各种配合非常精妙。

“精彩!”

李忍不住拍腿。

“哥,你觉得精彩拍腿,你拍自己的腿啊,拍我的腿干嘛,还这么用力!”程处默委屈的扭头望向李。

“手误!”

“进球了,太漂亮了,秦王进球了!”

“起码是在三十步外击进的球!”

“厉害了我的哥!”

这片看台上,都是来自陇右大都督府的人,基本上都是官员们,可就连文官也对刚才那个进球欢呼赞叹不已。

李看的激动,忍不住又重重一掌拍在了腿上。

这次轮到牛见虎幽怨的望向他。“哥,痛!”

李不理会他,意犹未尽的道,“我决定了,以后我们陇右军中也要推广马球,骑兵练马球,步兵练步球。”

“三郎,啥叫步球?”

“就是啊,只听说过马球,还没听过步球。”

张目不转睛的盯着球场上,头也没转开道,“既然有马球,当然就能有步球。马球是骑马击球,步球就是步行击球嘛。”

就好比现代橄榄球起于现代足球一样,变动一下,也是个很好的运动项目。马球毕竟需要马,需要很好的骑术,还要配合。

对于骑兵们来说,他们有马,打马球,也是一个练习骑术,甚至练习小团队配合的一种练兵之法。

但大唐步兵更多,哪怕有骡子有驴,那也是驮物之用的。

打步球,可以弄成类似于冰球的项目。只是冰球是在地上滑,但步球也差不多吧,没有冰也一样能争能抢。

或者还可以再直接把足球、橄榄球的模式直接搬来,都能起到训练和娱乐作用的。步球拿着球棍、穿着护甲角夺追逐。足球,也很能训练耐力的。而橄榄球,拼抢的更厉害了。

“三郎,下注不?”

李感嘿嘿的对着李笑。

“怎么个下法?”

李感这小子,总是喜欢钻究一些这种歪门斜道,人家都看球看的过瘾,他却开起了盘口,做庄下注。

他居然还搞出了多种赔率,不仅有胜负,还有赢多少球,八节比赛,胜负多少,甚至居然还有哪个球员能得球,得几球这种盘口。

这些可比赌胜负难的多,基本上跟大转盘一样了,哪怕盘口开的高,肯定也是投的多输的多。

李感天生就是玩这些的料。

“押京畿队胜,赔率多少?”

“一比一点五。”李感道,“三郎,押这个太没意思了,不如猜猜能赢几球,八节能胜几节,谁中球”

“不,我只下秦王赢,我下二十枚金龙!”李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数了二十枚金币给李感,只下输赢。

李感无奈的看着这么大的一笔投注。

“你真不再考虑一下其它的?”

“不考虑!”李笑着道。很明显,秦王府的球队虽然看起来不如供俸队名头响,但他哪怕是个马球外行,看了一会,也看出来,秦王府这边气势更强啊。尤其是李世民,今天拼抢起来有点不要命的样子,似乎是在泄这段时间以来的郁结。

第一节才刚开始,李世民就直接在三十步外打中一球,根本没有人挡的住李世民。

打马球确实很危险的,可李世民这么凶猛的拼抢,却没有人说什么。在唐人的观念里,男人就应当上得战场,就算皇子也是一样。

战场上可比马球场上凶险多了,要是连打个马球都怕这怕那的,那别活了。就算打马球真受伤了,也算不得什么。

别说皇子,就是太子、皇帝,都经常亲自上阵打马球。

“李感啊,谢谢了啊,坐这里这么精彩的马球可看,一会还能入账十金龙呢。”

一枚金龙,值钱八贯,赚十金,可等于赚了八万钱啊。

李感无奈,开了盘口,就得敢接。不过他还是觉得供俸队赢面更大,要不然也不会开出秦王队胜一赔一点五这么高的赔率了。

“小三啊!”

李感立即凝视着李,“哥,你能不能别叫我小三啊,我怎么听着觉得这不是句好话啊!”

“不叫你小三叫什么,哥我现在也叫李三了,总不能有两个李三啊,因此以后你就是小三,或者我叫你小三子也行,你自己选一个,你说你喜欢哪一个吧。”

李小三无奈,原来他叫徐三,后来成了李三,现在李三也当不成了。在小三和小三子之间,他最终选了小三。

小三子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太极宫里那些没了把的宦官。

“小三子啊!”

“哥,说好了,叫我小三就行。”

呵呵,刚才叫小三还不乐意,现在主动要求叫小三了。这就是选择啊,两个坏选择中,选择一个不是最坏的。

“小三啊,我看你挺喜欢玩算计的,没事就爱开个盘坐个庄,有瘾啊?”

“没,哥,就是爱玩,没其它意思。”

“小三啊,其实玩既可以是一种爱好,你也可以把他当成一个事业,甚至做出成绩来。比如说你喜欢开开盘口做做庄,你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把他弄成一个日进斗金,财源滚滚的生意?把他做成一个大产业?”

李感挠头。

好多头皮屑落下,李厌恶的挪开了一点,让开那些纷飞的雪花,“小三啊,你需要用我家的何乌洗水了,治你这个头皮屑效果最好。”

李感继续挠头,头皮屑更多了。

“哥,你刚才说的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何乌洗水,可全都是用的老何乌,萃取了其中的精华”

“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前面那个。”

“哦,你说那个啊,你就没想过,把这个小爱好做到做强,做成一个产业?”

“哥,这个怎么做到做强?你意思是开赌坊吗?那个不好吧,名声不好!”

李感家以前是河南豪强,地方富,主要是地主,干点实业。经营赌坊虽然赚钱,但肯定是名声不好的。不少大家族也做这生意,但都是让下面的人去做。李感再怎么说,也是李家三公子啊。

“我说的可不是做赌坊。”

李嘿嘿一笑,赌坊这个东西就有些太简单了,那也值得他李三郎特意来提。李要说的,是经营球赛。

“你看今天这比赛,热闹吧?看的激动吧?”

李小三点头,“难得如此热闹啊,比上元节花灯还热闹呢。”

“那还用说,你想想,若是以后长安城有专门的球场,也有这样精彩的比赛,但却是面对长安城的百姓们开放的,只要买张门票,就能观看,你说他们会不会喜欢?”

“面向百姓开放?买门票观看?”李小三感觉脑子里突然被点亮了。

“没错啊,马球比赛如此热闹精彩,大家都爱看,可一般人可没机会来看。你可以建一个大球场,然后多弄些看台,组织一些球队比赛,提前预告,销售门票,大家买票观看,你想想,如果你的球场能够容纳一千人观看,一人哪怕只收个十文钱,就等于有十贯门票收入了。”

“十贯钱,不多啊!”李感道。

“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再想想,你有了一千个观众,这还意味着什么?”

“什么?”

“意味着你可以卖更多的东西给他们,你有一千个顾客了啊。比如,你可以在售票的地方,也售卖包子馒头、售卖酸浆、售卖瓜子,你还能卖彩票啊!”

“啥叫彩票?”

“就是开盘做庄,弄出各种盘口,让观众可以押注竞猜。”

李说的这种模式,让李感大为惊叹。

“你再想想,若是你到时把长安那些球队都拉进来,然后建立一个球赛联盟,搞一个联赛制,让各支球队争夺第一名,到时能让那些支持自己球队的百姓,更加喜欢上你们的球赛,会有更多的人来观看。”

“还有,等你的这个联赛火起来了,到时你们还能去拉广告赞助,替那些商家打广告,光是这个钱就能收不少。”

“真的吗?”李感兴奋的问。

“当然了,前提是你得把这个联赛弄起来,弄的热闹,弄的精彩。”

“三郎,我真是太崇拜你了,看个马球,你居然都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这个事情你得多教教我,这样我找处默他们一起来,我们投钱,三郎你什么也不用出,你只给我们提提建议,我们给你两成股,如何?”

“如果你真想做这个事,还想做大。那我劝你,光是和处默你们四个人是不够的,这事最后多拉些人。”

李给他提了一些长远展目标,比如说将来联赛拥有多支球队,而这些球队,也不再只是业余的,而可以跟他们合作,弄成后世那种足球俱乐部的模式,到时联赛加上俱乐部,大家一起做大做响联赛,那个时候市场起来后,就可以坐等分钱了。

到那时,可就不仅仅是建个球场,组织几场比赛那么简单了,那会成为一个很大的产业链,会很有钱景的。

第413 李家女儿不可能嫁给太子

李和李感两人正聊着如何打造一个新兴的马球联赛的时候,球场上突12传来惊呼之声。

“秦王坠马了!”

前面的张亮惊呼一声,李抬头望去,果然,只见千步马球场上,李世民骑的那匹金黄的汗黄宝马正在狂奔,李世民一只脚挂在马镫上,似乎在被马拖着走。

“生了什么?”李大惊。

已经有球员在拦截那匹宝马,惊呼之声四起。

“刚才秦王骑马控球,冲向对面球门,结果数名供俸一起过来拦截,有一人的球仗直接击打在了殿下的马头上。那匹马就突然人立,然后狂奔起来,殿下被甩下鞍,可一只脚卡在了镫上”

马受惊,狂奔,李世民一只脚卡在镫上被拖行。

李直吸冷气,我的个天,这可是相当危险的情况。

马球比赛已经自动停止了,两边的球员都在拦截那匹马,试图救下李世民。

情况很危急,无数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那匹马,还有那马身上被拖着的那人。这样被拖着走,李世民不会挂吧?

李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然后他目光注视着那匹金黄的高头大马,“那马好像不是殿下之前骑的马?”

“是太子刚送给殿下的,说是西域的汗血宝马。”

李愣住,李世民怎么收太子送的马?还有,为什么刚收了马,这还不到一天,李世民就落马了。

正常的战马,是不容易受惊的,那些战马,都要经过许多训练,其中就是防惊的训练。那马只是被打了一下,怎么反应就这么大?

莫非这马有问题?

在无数人的惊讶之下,在许多球员的拦截追击之下,那匹宝马居然一时没有人拦的住。而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居然从地上抓着马镫挺身起来了。

他抓着镫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蓄积了一会力量后,猛的力扭身抓到了马鞍,然后再次用力翻身重新骑到了鞍上,并马上用力勒住缰绳,勒停了这匹宝马。

马终于停了下来,侯君集等人立即围了上来,按住了宝马,李世民被扶了下来。

“殿下!”

公孙武达等人惊惶的打量着李世民上下。

李世民的手出了血,“我没事!”

幸好是马球比赛,穿了护甲,头部以及身躯四肢都有防护,刚才看起来很凶险,在地上拖行,但李世民一直在抓着马镫,保护了他的腿,身体也没被拖的太严重。

李渊很快的跑到了球场上,他仔细的打量着李世民,似乎真的伤势不重。

有随驾的御医立即为李世民检查。

“万幸,殿下只是受了点擦伤,脚踝有点扭到,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李渊长松口气。

这时,李渊目光望向那匹汗血宝马,目光又隐晦的望了眼太子,目光中有所怀疑。

李建成一脸关切的望着李世民,“二郎,你还好吧,都怪我,不应当把这马给你的,这马可能还不适应这么激烈的马球比赛!”

李渊黑着脸道,“好了,二郎没事就好,大郎你也是一片好心,赠送一匹宝马给二郎,你也不知道这马会突然受惊。”

李渊派人送李世民回府。

马球比赛并没有结束,换上了替补队员后,继续。

不过李渊只是继续坐了一会,便摆驾回宫了。

接下来的比赛依然很精彩,但很多人都没有了心思看,李坐在那里,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究竟只是个巧合,还是李建成有意要借马杀人?

等到比赛终于结束,李便回了府。

不过他没有去秦王府,他现在身份,依然不适合公然在秦王府露面。李世民没有成为太子,只是一个被架空雪藏的亲王,大臣敢私自与亲王往来结交,这可是一项大罪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李世民什么麻烦。

李感给了张三十个金龙,比赛最后依然是秦王府队胜了,没有了李世民这个得分手,他们依然很强,反而在后面打出了更强的气势。

赚了李感八十贯钱,李也没半点高兴。

秦王府。

李世民擦过跌打药,也让大夫仔细看过了,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

长孙氏一脸担忧的望着丈夫。

“殿下沙场征战,都未有坠落之事。打个马球却出事了,还偏偏是骑着太子所赠之马,妾身都能看出来,这事就是太子故意所为,那匹马,肯定有问题。”

李世民脸色阴沉。

比赛之前,太子跟他说的那番话,真的让他很动情。又是叙旧情,又是许诺,又是赚马,李世民都觉得太子是真想与他修复关系了。

可现在,李世民也觉得那根本就是个阴谋,目的就是把那匹马送给他。

幸好他骑术精湛,要是换了一般人,可能就被那匹马给拖死了。

匆匆赶来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都面色不好。

“太子这是要下黑手了,他是要把我们除之而后快啊!”

“殿下,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李世民也怀疑李建成是故意送马要害他,可这种事情毕竟无凭无证只是猜测,就算是把状告到皇帝面前,也不会有用的。

“这事我们没凭没据,皇上不会信的。”

“今天借马杀人,明天又是什么?咱们跟太子已经是不死不休局面了,根本不可能和解的,殿下,咱们得想办法反击了。”长孙无忌一直都是坚决要跟太子干到底的人,到现在他的态度也没有变过。

李世民犹豫,“可是文远说如今我们要韬光养晦,得低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低调。不是我说一句难听的,等再过些天,他就拍拍屁股去凉州当他的大都督去了,留在京城的是我们啊。”

“玄龄,你晚上去见下文远,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我们不能这样坐等下去了,太子容不得我了。”

“好!”房玄龄点头。

李回到大学士第,感觉头很疼。

他知道李世民并无大碍,可却也不由的后怕,万一今天李世民骑术差点,可就没命了。李世民要是挂了,他这个秦王党,岂不也要完?

想想就后悔啊。

“三郎,东宫来人了!”

东宫来人了?李有些意外,这个时候李建成派人来干吗?今天他还拒绝的不够明显吗?

东宫来的人身份挺高,太子左庶子、民部尚书、大理寺卿、荥阳郡公郑善果,崔莺莺的亲舅舅。

李连忙亲自去门外迎接,不管怎么说,郑善果可不是一般人。

将郑善果迎进府中,崔莺莺和老铁枪都来见礼。

“今日来,实是受太子委托,来办一件好事的。”郑善果笑着说道。

“好事?”

郑善果笑着对老铁枪道,“铁枪老哥啊,听闻令媛莲娘年芳十四,正待字闺中?”

老爹刚准备点头,李已经抢先答道,“舍妹已经许人,舅父却是听错了消息了。”

老爹和崔莺莺还有郑善果都一起望了过来。

李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些了,道,“爹,咱们可都是已经答应了别人家的。”

“答应谁家了?”郑善果问。

“魏家!”

“哪个魏家?”

“就对门的那个魏家,原太子洗马,现凉州长史魏征。”

郑善果有些懵。

“已经定过亲,下过娉,给过婚书了?”郑善果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甚至是主动请求来的。他也希望李家能够站到东宫这边来,太子纳李家女儿,这正是大好机会。

“虽还未下娉礼给婚书,但我已经与魏长史约定,口头约定也是婚约,这事可不能反复悔改的。魏家那也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我们李家虽不如那些名门士族有底蕴,可也不是那种能一女许二家的人家。”

“那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我今天是受太子委托,要来说一桩好事的。”

等老爹他们听郑善果说原计划是来为太子纳莲娘说媒的,都又望向李。老铁枪能确定,莲娘之前绝对没有跟魏家定约。口头约,也不曾有过。

坐了一会,郑善果无奈的走了。

李家就两个女儿,一个十四,还一个才十岁,当然不可能嫁给太子。

“等他日李魏两家正式定约之时,可别忘记派人通知我一声,到时我一定前来恭喜。”

等他走了,李家一家人坐在那里。

“这个事情,怎么圆回来?”老爹问。

李咂巴下嘴,刚才急切之间他骗了郑善果说莲娘跟魏征儿子定约了。这事到时若是假的,让太子知道了,那可是很麻烦的。

毕竟郑善果也说了,太子是把此事请求过皇帝,得到皇帝同意的。若李说的是假的,那就涉嫌欺君。

李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智商充值了,还知道玩这么一手。

张家虽然改成了李家,但并不算是真正的李家人,何况,莲娘还不是老爹亲生的呢,因此他们现在同姓李,可太子纳莲娘与同姓不婚是没关系的。

当时他也找不到其它理由拒绝了,只好编说跟魏家结亲了。

要不然,总不能真把莲娘嫁给李建成去做个良媛吧。反正就算莲娘自己愿意,李也是不会肯的。

“爹,七娘,我去下魏府!”

老爹点了点头,七娘也没说话。她心里虽然觉得莲娘若能进东宫做太子良媛很不错,可也知道家里跟东宫关系不好。

若是能嫁到魏家,那也是非常不错的。

出门,过街就是魏家。

魏征正好在家写字,听说李登门拜访,也是惊讶。

两家对门住着,平时都是他去李家蹭好酒喝,李上门倒是头一次。

“三郎,稀客啊!”

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魏公,我欲将舍妹莲娘与令郎结为秦晋之好,可否?”

魏征愣住,这,也太直接了吧,而且,怎么李三如此主动啊。

“行不行魏公直接给个准话?”

魏征还没见过这种登门提亲的,只是略做沉吟,还是点下了头,“行!”

“既然行,那我们就进门,咱们细说!”

“好!”魏征点头,请李进去。

魏征原本一直是想给儿子找个五姓女的,奈何谈了许久,都没有谈成一个。上次他最后谈到崔家,也就是崔莺莺家里,求娶王氏的小女儿。奈何,崔家倒是不嫌弃他魏家,可开出的条件中,陪门财一项太贵。

李家的莲娘,原来还真没在魏征的考虑名单之中,倒不是嫌弃,而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但今天李亲自上门来提亲,还这么直接,魏征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

李三郎的妹妹,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第414章 隋唐英雄传

魏征越想越是高兴,怎么以前就没有现对门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好的闺女呢。

李倒也跟魏征很坦白,把太子之前让郑善果来提亲的事情也说了。魏征愣了愣,不过倒也没有觉得受到了羞辱什么的。

“本来是还没有想马上给莲娘说亲的,哎。”

魏征笑笑,“说来,这倒是因缘巧合了。能我李家结亲,其实还算我魏家高攀呢。不过先说好,我可给不起多少陪门财。”

“瞧你这话说的,我李家也不什么名门高族,能跟魏家这样的书香门第结亲,那还是不胜荣幸呢。”

“魏家以前确实也是书香世家,但到我年少之时,却已是家道中落,早年我还去当过道士。”

“英雄都不问出身,玄成啊,娶妻嫁夫更是主要看中的人品,你家大郎人还是很不错的。我们两家结亲,我李家不会要你们魏家一文钱什么陪门财,而且我先把话说明,你们魏家给多少娉礼随意,但我打算拿出一千万来给莲娘陪嫁。千亩良田,还有庄园、商铺这些肯定都会有的。”

李非常豪爽的说出了一千万陪嫁的话。

当初他娶崔莺莺,秦琼替他出了八百万的陪门财。如今李要嫁妹妹,当然也不能小气了,他不会去收魏家的陪门财,事实上两家倒是很门当户对。

魏家原来是书香世家,但也中落过,如今魏征的官职在朝中也不算高,不过名气不小。而李家原来只是庶民,可现在却是军功新贵,一门一公一伯两爵。何况李现在红的紫,不但是新贵,还是名满长安的大才子呢。

这样的门第,当然又是新起豪门,魏家娶李家女,还有点高攀的意思。

“太多了,这会让我魏家压力很大啊!”

魏征笑着道。

带一千万陪嫁,就算在整个长安城里,那也是能数的上号的豪气了。

放两年前,李肯定说不出那样的话,那时他连八百万的陪门财都出不起,还是秦琼替他出的。但现在,一千万,不过是一万贯而已。拿出一两千亩田,几个商铺,个把庄园,差不多就值一万贯了。

“我就两个妹妹,肯定会待她们好些的。”

“那一千万也太多了,你要真有心,一千贯就好,我们魏家不太注重钱财,钱财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儿孙还是应当多读书。”

李笑笑,“好了,这个事情我们可以随后再谈,回头我请人来提亲说媒,正式把这亲事定下来。”

魏征点头,“好。”

“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为我儿叔玉高兴还来不及呢,还考虑什么。”

“考虑太子啊,现在太子地位又稳了,玄成有没有后悔离开东宫?”

魏征摇了摇头,“不后悔,就算太子他日当了皇帝,也不后悔,呆在他身边,还不如一辈子外任。起码,还能为民做点实事。”

东宫。

两千长林兵已经被解散,都被皇帝一道旨意,编入了李的陇右道大都督府,全被配往敦煌充军。

东宫现在只剩下了太子左右内率府的东宫千牛以及亲勋翊东宫三卫五府,所有的侍卫加起来只剩下了千余。

而且在东宫的左右长林门,皇帝还调了左右屯卫的两千士兵驻守,这支驻守的羽林军并不听从东宫太子,而是直接听令于皇帝。

看的出来,李渊虽然最终还是相信太子没有谋反的可能,也打算保全太子,可也对太子不再如从前那般信任了。

这支羽林军,就是悬在太子头上的一把利剑,他敢有任何乱来的打算,都会被无情的辗碎。

少了王珪、魏征、韦挺、薛万彻、尔朱焕、桥公山、李等一大群东宫官,如今的东宫显得有些冷清。

郑善果坐在李建成的下,抱歉的道,“李家女已经与魏家结亲了,我们晚了一步。”

“李家和魏家结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从来不知?”

“殿下,魏玄成和李文远关系还是不错的,两家又是对门,两家结亲也不稀奇。”

李建成阴沉着脸,他根本不信李家跟魏家结亲了,哪有这么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派人去提亲,李家就跟魏家结亲了?

这两个王八蛋,这明显着就是不肯效忠于他。

“郑公,去李家提亲,那是奏请过陛下,陛下也同意的。现在孤怀疑李三故意欺君犯上!”

郑善果摇头,他刚从李府回来,岂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但是他根本不打算揭穿,不仅因为李三是他外甥女婿,也因为揭穿了也没有任何好处。

“殿下,水至清则无鱼啊,既然李家不愿意,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李家不愿意结亲,若殿下用强,那么一桩好事到时就要变成一桩坏事了,这又何必呢?”

“只是孤很气!”

李建成叹惜一声,“今天世民怎么就没有摔死呢!”

“殿下,这种话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说了,让陛下听到,又要起波澜啊。”

务本坊。

李教几个孩子读书,柴家两兄弟,来家两兄弟,还有裴行俭,另外房遗爱、杜荷,还有魏征的二、三、四子。

挺热闹的,都是群不大的孩子。

不过李教书也挺放羊的,他直接把自己的资治通鉴拿出了一章来,让这群小子自学。让他们去查武德字典,自己给不认识字的标音注义,然后抄写生字,还要他们写一篇阅读理解,反正够这群小子折腾上一天了。

说来也奇怪,这群勋贵官员子弟,在李的面前,一个比一个老实,没有一个敢调皮。

李躺在院里晒着太阳,轻轻的摇着椅子,李秀宁也躺在旁边的摇摇椅上。

“这报纸办的挺不错的,真正的是足不出户,就能知晓天下大事。”

李秀宁翻看着大唐日月谈,十分满意的道。

“现在这半月谈一期能卖多少本?”

“刚突破三千份。”对于这个数字,李说不上多满意,但也还算是不错,起码突破了千份。

但对李来说,这么一份划时代的期刊,一期才卖三千份。这还是半月刊,若是弄成日报,估计千都破不了。

他最近正在打算跟朝廷合作,就是把朝廷的一些朝政要闻等,弄两个版,这让大唐半月谈还兼有邸报的作用,到时天下各州县的官员都能收到一份。天下三百多州,一千多县呢,若是每州县都寄个一份,那就等于增加一千多份呢。

更何况,这样一来,还能让半月谈拥有一个官方的身份。

半月谈现在还影响力不大,上面刊登的一些时事,也都是从官方得来的消息,并且不会多做什么评论。

但这份报刊,潜力是极大的。

就以现在平均销售一两千份,最高销售三千份来算,这等于是覆盖了整个京畿地区,其舆论导向能力是极为强大的。

若是将来半月谈能够往全国各地,那就更了不得了。

不过暂时,李还不打算让这份报刊承担太多的任务,什么舆论导向之类的他也不打算去碰。现在先扩大些直接的影响力,向商业方向多展一些,做做广告之类的,让这份报纸能够盈利,能够自己站稳脚。

这份报刊现在朝廷的态度还是不错的,只是把他当成了普通书籍一样看待,还没有意识到这份报纸真正的潜能和威力。要不然,估计朝廷也不会如此放心让这份报纸成为一份民间报纸。

“我挺喜欢这报纸的,每个版块都很喜欢。时事版,能够看到最新的时政消息。民生版块也很好,最喜欢上面的这个物价,每天能看到最新的粮食、鱼肉蔬菜等价格。就是这上面的广告都挺不错的,商铺开业,促销打折,三郎,你当初是怎么想到做这样一份报纸的?”

把书籍和这些新闻消息,甚至是商业广告等结合在一起,这是李秀宁曾经无法想象到的事情,可现在,这么一本不到百页的半月谈,却每半月就刊印一期。

“公主,我们半月谈最近准备新增一个版块,就叫人文版块。其中有一个版是人物访谈,专访人物。

我们的第一次访谈嘉宾,想要选你,不知道公主是否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若是愿意,我将亲自担任此次的专访记者,并负责撰文。若是公主愿意,我们到时还想请画师给公主画一幅画像,做成雕版,随访谈一起刊印。”

“人物访谈?访问我?还要把我副像刊印?”李秀宁怔住。

“那这岂不是相当于立传了?”

自司马迁史记之后,史书多以传纪体修写。皇帝为本纪,重要的人物则立传。一朝国史,能够立传留名的人物并不多。能够在史书上有传记的,那无不都是极了得的人物。

在私人不得修史,同时笔记、书籍都多只有手抄本的时候,一般人要把事迹传下去,要么就是族谱中记录,要么就是墓志铭上的简单记述了。

而现在,李却打算为平阳公主做个人物专访,那就等于是一个个人传记了。

李秀宁虽然是巾帼英豪,统兵征战,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要在报纸上做访谈,甚至还留下画像,她还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第415章 毒杀

李本意是想写个隋唐英雄列传。

他小时候得到的第一套书就是12兴唐传,再后来又看隋唐演义,说唐传,再后来读唐史,对于那个时代的许多英雄好汉确实是非常的敬仰。

意外来到唐朝,成了秦叔宝的义子,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罗士信这些人还成了自己的叔伯们。在上次被东宫的人故意黑他,被称为军神之后,李突然有了个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写这些英雄好汉们的故事。

看着半月谈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可以在半月谈上开个人物专访,在上面写这些英雄们的专访。然后可以在这些专访的内容上扩充,写一篇他们的个人传记。等将来,还能把这些好汉们的传记串联起来,那时就成了一本隋唐英雄列传。

给私人立传记,那是很犯忌讳的事情,尤其是如今这些英雄好汉们都还活着呢。李今天看到平阳公主,觉得完全可以先给平阳来个专访,到时再出一份增刊啊。

平阳公主本就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还是皇帝之女。把她拉来做第一期,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公主并不涉及到如今东宫秦王府之争中,写她,不会有什么其它风险。

公主听了李的解释,有些心动。她虽是女儿身,也有男儿大丈夫的抱负。

脸红红的,心跳有些加,平阳望着李,看着他那微微的笑容,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有什么好访谈的?”

“公主此言差矣,我大唐的女子也能顶半边天的,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呢?如公主殿下,不也招兵买马,为大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吗?公主是女子的典犯啊,女子不仅仅可以相夫教子,也能如男儿一样建功立业的,公主的事迹,就应当当世人都知道,并记载于纸上,留传下去啊。”

“公主,其实访谈也是很轻松的,就是随便谈谈,谈谈曾经在长安在太原的生活,谈谈你的婚姻谈谈你的孩子,再谈谈当初你在关中起兵,如何迎接陛下入京,再谈谈你数镇河东,防御突厥,随意谈谈。”

李是个很好的说客,平阳公主最后同意跟李聊聊,但她有个条件,就是李写出来的访谈得先给她过目,若她觉得不合适地方就得删除。

“这是当然了,公主,这是你的访谈,这个访谈不是对你的评价,而只是把一个真实的你呈现在大家的面前,让天下人知道你,了解你,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孟春,春回大地,阳气渐升。

务本坊的花园里,李和公主坐在结冰的泳池前,晒着暖阳。

访谈很轻松,李一直引导着谈话,同时把气氛弄的很轻松,李秀宁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有时谈到少女时代,有时又会谈到统率娘子军的时候。

李任由公主信马由缰,他左手握卷,右手提笔,不时在卷上记录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公主越谈越放松,偶尔说到高兴的往事,还会出银铃般的轻笑声。

附近的仆佣丫环都远远的退下,没人敢来打扰。

红线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崔莺莺,语中很是担忧。

“平阳公主最近天天来府上,一来就要跟三郎呆上许久,他们总是聊的那么开心,公主笑个不停。十三娘,我好担忧!”

崔莺莺对着镜子梳着头,“红线,没什么好担心的,三郎是聪明人,他做事会有分寸的。我相信他,你也要相信他。不过府里的那些下人,你得跟他们交待清楚了,若有人敢饶舌多嘴,绝不轻饶。”

“我们李家对下人最是宽仁,但如果有人敢故意败坏我们的家声,也不会轻饶的。”

愉快的聊天,总是让人忽略时间的流逝。

聊着聊着,太阳已经偏西,没有了暖阳,风又冷了起来。

感觉到身上凉凉的,平阳公主才现已经这么晚了,她笑笑,“天不早了,我该接孩子们回家了。谢谢你,三郎,跟你聊天,让整个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公主笑起来很好看,你的笑声也很好听,笑一笑十年少,你应当多笑笑。”

李秀宁点了点头,起身。

“那明天见了。”

“明天见。”

李秀宁接了柴哲威柴令武兄弟离去,李走进书房,开始整理今天记录下来的稿子。东西很多,其实李秀宁确实很传奇的,完全可以写一篇很长很长的小说了。不过半月谈里的人物访谈篇幅有限,李还得把这访谈压缩成两三千字以内。

不过可以加增添些资料,写成几万字的篇幅,弄成一个个人传记,到时可以刊成一份增刊,单独行。

“三郎,东宫送来了帖子,邀请你明日赴宴。”

“赴什么宴?”

“太子明天在东宫设宴,要宴请秦齐二王,以及一些勋贵们,就是要向秦王赔礼道歉,因为那匹马的事情。”

李接过请帖,点了点头。

管家退下,李却在沉思。李建成又想要搞什么花样?

晚上,房玄龄秘密来见李。

两人在书房里密谈。

“三郎,殿下认为太子送的马,是故意送的一匹未驯服过的马,是要谋害秦王。”

“不无这个可能,但我们没法以此向陛下告太子。”

房玄龄道,“殿下知道你身边有一个相当高明的刺客,殿下想要让你派那刺客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刺杀太子。”

这是图穷匕现,狗急跳墙了。

书房里油灯昏暗,李看见房玄龄的脸色也不太好。

上一次功败垂成,如今的形势越的让秦王府不利了。

“殿下太急了,就算真能得手,可殿下想过后果吗?眼下形势,陛下会马上就怀疑秦王,不管有没有证据,秦王都会是最大的嫌疑人。你认为,太子死了,殿下就能顺利坐上太子之位吗?我不这样觉得,我觉得如果殿下真的行此险招,最大的可能,就是殿下也完了,这只会便宜齐王,或者其它那些更小的皇子们,总之,秦王绝没机会的。”

“可现在的情况,秦王的局势也非常不利了。”

“三郎,你向来多智多谋,你想个计策!”

李苦笑,他又不诸葛亮。

“对了,太子明天要在东宫设宴,邀请秦王?殿下去吗?”

“殿下不想去!”

“我觉得殿下应当去!”

“为何?”

李捏着自己的下巴,眼中也露出了一些狠色,“眼下山穷水尽,我们也只能图变了。太子之前送列马给秦王,确有不怀好心之意,但这东西我们无凭无证的无法指责太子。可是,如果殿下赴东宫宴,在酒宴上中了毒,你说这个事情,我们是否能够向陛下告太子谋害手足?”

“你说太子准备在宴上下毒?”

“也许,也许不会。”

房玄龄都有点迷糊了,但他看到李那眯起的眼睛,却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不管太子有没有这个计划下毒,但他们可以自己下毒。

一旦秦王在太子府宴上中毒,这事太子就脱不了干系了。不是太子干的,那也是太子干的,黄泥巴进裤裆,这可就说不清楚了。

“具体要怎么做?”

“可以这样”

李建成在东宫宴请李世民,受邀的还有五位驸马,以及不少勋贵。当红新贵李,自然也在爱邀之列。

李建成亲自站在东宫门前迎接一众宾客。

李见到了李神通、李孝恭、李道宗等一票宗室,还有秦琼、段纶、柴绍等几位驸马,另外李家的几家亲戚,独孤家、窦家等的人也都来了。独孤家是李渊母亲的娘家,而窦家是他妻子的娘家。

今天出席的不是亲王就是郡王,要么就是国公、郡公,如李这样的县公,都属于爵位较低的。

不过李爵位虽不高,但非常当红,大家都很给面子,遇见了都上来打招呼。

李的人缘很好,打招呼都应不过来。

李建成站在远处,眯着眼睛盯着李,眼里是怒火。他压了压心头火,打起笑脸,向李主动走了过来。

“武安公,你今天可是来迟了,你是我东宫宾客,今天这样的东宫宴会,你可是半个主人,得帮忙打理安排的啊。”

“呵呵。”

宾客很多,不是宗亲就是勋贵。

李世民最后出现。

李暗中打量着李建成的表情,他也不太理解李建成为什么要办这场宴会,所谓陪礼道歉,这样的理由他是不相信的。

兄弟俩在殿前拥抱,弄的非常客气的样子。可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两兄弟其实很生疏了。

寒喧过后,主客入席。

宴席很丰盛,菜式不少。

“来,二郎,我先敬你一杯,算是给你赔礼道歉,没有想到那匹马差点伤到二郎。”

李建成举杯一饮而尽。

李世民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然后向李建成举杯致意。

“球场上的一点小意外而已,与太子殿下无关,我也干了,敬太子殿下!”

李世民一口气把酒也干了。

酒饮完,李世民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一直站在那里。

大家都有些好奇,以为李世民还有话要说。

结果却见李世民面色不太好看,接着突然张口吐出一大口血,血里混着酒,相当吓人。

“酒里有毒!”李世民说完这四个字,向后就倒。在他旁边的长孙无忌一把扶住了李世民,李神通也连忙过来扶住了李世民。

“来人,快叫大夫!”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无数人处于一脸懵逼之中。

李建成也怔在那里,傻了。

李适时的大喊一声,“都让开,都让开,让我给殿下抢救!”

围观的人立即让出了一条路来,李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李世民的面前,假模假样的去脉博心跳。

“殿下还活着,但中毒后情况危急!”

第416章 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快救救秦王!”长孙无忌扶着李世民,咆哮着对李道。“你放开我12扶好殿下,我马上急救。”

李直接把手伸进了李世民的嘴里,拿手指抠咽喉,这是一种最简单迅的催吐之法,用于对食用饮入有毒之物导致的中毒有很好的急救作用。

咽后壁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异物一碰触,就会立即恶心呕吐。

李抠了几下,李世民立即大吐。

看着李世民吐出了许多东西,不但有刚喝下的酒,甚至原来胃中的食物残渣都出来了,大家都被那股味道熏的扭头捂鼻。

郑善果、裴世矩、李纲东宫三巨头这个时候也挤了过来。

“怎么样?”

三人都很清楚,要是李世民死在东宫,那真是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李世民吐了一堆之后,依然昏迷着。

李摇了摇头,叹气道,“殿下所中之毒我还没弄清楚,但毒性很强,若不是及时抢救,把毒物呕吐出来,不敢想象后果。”

“现在好了吗?”

“刚刚只是进行了催吐,但身体里肯定还残留有毒药。必须马上进行洗胃,尽量把毒物排出,避免身体受到太大的损失。”

“那洗胃需要什么,赶快洗胃!”

八十多岁的李纲急的脸都红了。

“拿块肥皂来,再打盆水来,再弄点盐来。”

“快,拿肥皂、盐,还有打水来,快!”七十多岁的裴世矩也高声喊道,谁也料不到,一场酒宴才刚刚开始,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立即去请大夫过来,请最好的大夫!”

李纲和裴世矩、郑善果三人都没有去怀疑什么,现在也不是怀疑的时候,不管是怎么回事,都先得把秦王救回来再说。

等救回了秦王,其它的再细细追究。

那一滩血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让大家都没有去怀疑这里面有假。

谁都相信,那杯酒里有毒,有剧毒。

肥皂可以洗胃,也可以催吐,盐水也能催吐,这些都是些中毒急救措施。

弄了一小块肥皂,在水里化开。

“拿管子来,我们要给殿下灌进去。”

肥皂水的催吐效果还是不错的,给昏迷中的李世民灌进肥皂水,他立即就开始反应,再次呕吐。

“再来!”

一遍遍的洗胃催吐之后,李世民已经折腾的不轻,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最终,李世民终于醒过来了。

“给殿下喂点温水!”

李建成这个时候终于过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他看着醒过来的李世民,心里松了口气,转而又十分可惜。

“秦王如何了?”李建成问东宫的大夫,他还是更信任东宫的人。

一群大夫已经轮流的检查过李世民,也对李世民吐出来的那些东西检查过。

“幸亏武安公医术高明,急时的催吐洗胃,这才把毒性的危害降到了最低。因为抢救及时,殿下体内的毒多以排出,接下来吃药静养,当无大碍了。”

那名东宫大夫的话,让李建成的脸色变的苍白。

连李纲和裴世矩等人,也都低下了头。

刚才李世民自己喊酒里有毒,李也说李世民中了毒,这些毕竟还不是确定的。可现在东宫自己的大夫都说李世民确实是中了毒,毒还很厉害,这岂不就坐实了东宫的这个酒宴是鸿门宴,太子要借机谋害秦王?

这真是罪名被坐实了。

当着几百号宗亲勋贵们的面呢。

长孙无忌对着李建成等人怒喝,“想不到这宴会居然是鸿门宴,太子殿下,请问,接下来是不是该刀斧手出场了?”

李建成阴沉着脸喝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一切都摆在这里,若不是今天有李三郎在这里,殿下此刻已经没了。太子,你千算万算,只怕没有算到李三郎还有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吧?现在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还想要杀人灭口吗?”

“我没有!”

“有没有,咱们走着瞧,自有陛下为秦王主持公道!”

长孙无忌护着李世民就往外走,李建成伸手叫住。

李上前一步,“太子,秦王身体还需要诊治用药,不能耽误。我刚才虽然运气好把秦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若是在这里耽误了时间,殿下身上余毒作,出了事情,这算谁的?太子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郑善果过来。

“文远,你马上和无忌他们送秦王回府,太子没其它意思,只是关心秦王。”

长孙无忌依然高喊着,“关心?是看到秦王没被毒死,气急吧?”

李建成手握紧了拳头,裴世矩拉住李建成,“太子冷静,现在出了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李和长孙无忌、李神通、李道宗一行人护着李世民出了东宫。

太极宫。

早有人第一时间把这剧变禀报大内。

李世民正在与裴寂喝着茶,听到消息,手里的茶杯失手脱摔,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裴寂也受惊不浅。

“秦王现在如何?”

“殿下饮酒后口吐鲜血,说酒里有毒,然后就晕过去了。李文远立即给殿下急救,经过催吐和洗胃之后,殿下呕吐了许多,终于醒了过来,但人看着不好,很萎靡。现在淮安王他们已经把秦王送回了秦王府!”

“立即传旨御医,叫他们赶去秦王府看病。”

李渊一甩袖子,“走,去秦王府!”

秦王府,李世民清醒着,但整个人面色苍白,萎靡无神。

不管是谁,被那样反复催吐和洗胃之后,也一样都是如此。李世民还算身体强壮的了,可也折腾了个半死。

李渊坐在李世民的床边上,看着向来强健的儿子,此时如只病猫一样躺在那里,心疼无比。

“父皇,儿臣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世民声音有些嘶哑,神情疲惫。

李渊越的心疼,鼻子酸,心里堵,眼泪都忍不住要落下来。

“我问过御医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休息些天就好了。”李渊握着儿子的手安慰道。

“父皇,大哥叫我去东宫,我本来上次落马,身体还有些不适,并不想去的。可太子却让人过来说是要为上次的事情给我赔礼,我不好不去。谁知道,这竟然是个死局,我一去,就是一杯毒酒啊。若不是赴宴的人中,文远医术高明,懂得如何急救解毒,儿臣已经糊里糊涂的死在东宫了,我真没有想到,太子表面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将来一定善待我,什么要给我一个封国,原来却是一天都等不及的想让我死啊。”

“再想到此前太子送我的那匹马,我骑术向来精湛,军中阵前策马冲锋,再凶险的情况都见过,可从没有遇到那种情况,我现在想想,那匹马,根本就是有问题的。”

李渊也一样心有怀疑,他问过了御医,李世民确实是中毒之症,而且那毒还挺厉害。尤其是李世民是在东宫中的毒,这就更加加大了他的猜疑。

现在再把上次他就有点怀疑的太子赠马一事联起事,一个清晰的事情已经呈现在他面前了。太子恨上次秦王对付他,差点夺他储位,于是设计报复,先是赚了一匹有问题的马,导致秦王坠马,结果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于是太子又迫不急待的邀请了秦王去东宫赴宴,酒里下毒。

可恰有李文远医术高明,及时抢救。

李渊气的大喘气,心累。

本来以为两个儿子应当消停一点了,上次他没有惩戒两人,但却惩戒了两人的几个心腹,把他们流放,但现在看来,事情反而愈演愈烈了。太子居然已经直接用出了这些卑鄙的手段!

“二郎,你好好休养,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渊离开了秦王府后,就直接去了东宫。

李建成面色苍白的拜见李渊。

“跪下!”

李渊摒弃了左右,屋里只有父子两人。

“大郎,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我没有对二郎下毒,真的没有!”

李渊摇头,他根本不信他的解释。

“父亲,如果儿臣真要害世民,他岂能逃过?这事,根本就是世民故意栽赃陷害于我。”李建成也不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是李世民故意陷害他的。虽然中毒看起来很凶险,可事实李三郎一切都似早有准备,轻松就让李世民没事了。

李渊听后眼睛眯了一下。

“父亲,儿臣曾听说世民坠马之后,曾说他有天命。”

天命,这个东西不是谁都能有的,自称有天命,就跟自称要当皇帝一样,属于大逆不道的言论。

李渊又有些犹豫了。

他觉得李建成不应当那么蠢,在东宫宴会上下毒谋杀世民,对他岂有好处?现在太子说这事根本就是李世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盛怒之后,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之前李世民不就故意陷害称太子谋反吗。

有过一次前科后,李渊现在对李世民也不是那么相信了。

“这些天你在府中反省,朕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李渊回到宫中,召裴寂等宰相问计。

“太子不可能那样做,东宫宴会毒杀秦王,这是同归于尽的作法。”

封德彝更是直接就称这是李世民的栽脏。

“陛下,你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太子因此事获罪,那便极可能被废去太子之位,那么,谁最可能继立太子?谁才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赢家?谁得利最大,谁就最有嫌疑。这件事情,秦王和齐王都能事后得利,唯太子却不可能得利,因此太子根本不可能毒害秦王。谁得利最大,谁嫌疑最大,臣认为,此事是秦王一手操纵,是栽脏陷害!”

李渊面沉如水!

第417章 明天,我就要贬去岭南了

武德六年,二月二十四,庚子。

太极宫中,李渊独自坐在金殿之上,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的时候,他才现这座金殿是如此的巨大。

今天,出现了异常的天象。

太白星在白天的时候,出现在秦地的分野。

这是异常的天象,汉书天文志里就说过,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说这种天象预示着皇位的变更,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上天有着莫名的敬畏。就算是皇帝,也只是自称为天之子,各种天象,都被示为是上天的警示。

地震、洪水、干旱以及各种星象,都有各种解读,是上天给人的警示。

而太白经天,则代表着皇位的变更。

太史局太史令傅奕上奏。

此时那封奏文还摆在李渊的桌上,“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太史令是专门负责天文和历法的官员,对于天象星象,他们拥有最专业的解释权。太白见秦分,已经预兆着皇位变更,而现在傅奕一道密奏,更直称秦王当有天下。

李渊坐在金殿上半天了。

望着空荡荡的金殿,李渊心中复杂万分。

隋末大乱,天下反王四起,可李渊却一直没有急着扯旗造反,他等待时机,直到时间成熟才起兵。趁关中空虚,自太原南下,一路进入关中,夺取了长安。

一年后,他抛开所立的傀儡,自立为帝,建立大唐。

到如今,他不过当了五年皇帝。

他也还未满六十,依然还很年轻,他并不想把这宝座让出去。可现在看来,有人等不急了,而且这等不急的人还不是太子,而是秦王。

那个最有冲劲,最能带兵打仗的儿子,如今天下承天,四海一统,他无仗可打,便盯上了他的宝位了。

杨文干事件,东宫毒酒事件,一件一件,都显示着这个儿子的迫不急待,甚至是疯狂了。

他必须做一个选择了。

如果没有这个天象示警,李渊还在太子和秦王之间犹豫,但现在,他彻底的做出了选择。

太子能等,秦王却等不得,秦王不仅想要太子之位,还想要皇帝之位。

是时候了。

李渊长叹一声,叹息声在空荡的金殿里回响。

秦王府。

李世民恢复的不错,披着一件裘衣躺在摇椅上,与李一起看着李承乾兄弟几个玩耍。

“你想建一个马球联赛的想法不错,那个赛制也很好。打马球不仅仅是玩,这也是一种练兵的方式,加强汉人骑射的本领。我们的大敌是突厥人,草原是历代中原王朝的大敌。他们天生是马背上的部族,对于骑射有着天然的优势。要击败突厥,甚至征服他们,当靠着传统的步卒是不够的,我们不但要在边关防御他们,将来还要跟他们在草原上追逐争雄,这就需要一支非常强劲的骑兵。”

“我看好你的马球联赛,以后军中也应当多推广马球。”

李笑笑,马球这个东西,确实有不少积极的地方。这就好比是秦汉时的尚武精神一样,随着儒家的一家独大,汉人的尚武精神其实减弱了许多,经历南北朝几百年的战乱,渗入了胡风,到唐时,尚武之风又大盛。

这是好事,正因如此,唐朝的军队才如此勇敢进取,兵甲天下。

“殿下,马球运动要是推广起来,不仅是骑兵的储备,同时也还能有很强的经济效益的。”

“经济效益?”

李比较喜欢李世民的一个地方,就是他很善于倾听,也能听的进去。

“不错,马球做好了,就能做成一个产业,这不是玩物丧志,而是军事、文化、经济多方面有益。比方说,这个产业做大了,那么每年用于比赛的马匹就会不少,而且修建球场,开办赛事,球队的管理等等,这里面会有非常多的环节。朝廷可以把这些交给民间去做,只需要管理就好,审批、监督,放经营牌照,定期检查,这些都能监管控制这些产业的同时,也能收钱。更别说那些经营者赢利的同时,朝廷还能征收税赋。”

“比如,朝廷允许对比赛进行博彩,而朝廷可以对此征收两成以上的重税。”

“若是这个产业做起来了,朝廷一年收个十万贯的税,毫无问题。”

“十万贯?”李世民本来还对什么监管这些不太感兴趣,不就是个马球比赛嘛。可一听到一年能收到十万贯的税时,还是心动了。

十万贯,对于大唐朝廷来说,也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三郎啊,我现你最大的本事,其实不是编书修史,也不是练兵打仗,你最大的能力是经济。陛下应当调你到朝中当民部尚书,有你管着朝廷的钱袋子,朝廷肯定不缺钱用。”

李世民轻笑着。

他现在心情挺好,虽然吃了点苦头,冒了点险,但这个冒险是值得的。皇帝来看望他时,说的那番话,让他相信自己距离太子之位又近了一些。

“听说太子想要纳令妹入东宫,你直接拉了魏征挡箭?”

“魏家长子叔玉,也是个不错的小子。”

“可我听说魏叔玉比令妹要小,好像是小三岁?”

“女大三,抱金砖!”

李世民轻笑摇头,“魏征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不错的人,直言敢谏,天生的御史言官,若让他去做刺史或者尚书,可能不太适合。但如果让他做一名谏官,却绝对会非常尽职的。”

“未必吧,他不是主动离开东宫吗?”

“那是因为太子根本不肯纳他的谏,面对着这样的太子,魏征也无奈啊。”

“你很看重魏征?”

“是的,不仅因为他是我的邻居,也不因为魏家和李家结亲了,而是此人确实耿直敢谏,上位者最需要一个这样的人,这样才能时刻让他们清楚事实,而不会被迷惑。”

“看来魏征确实不错,有机会你帮我引见一下。”

李点头。

李世民咳嗽了一下,“三郎啊,我听说你最近跟我三姐走的很近啊!”

“呃!”

“三郎啊,我三姐跟柴嗣昌这两年关系有点冷淡,可你也不能趁虚而入啊。”

李无语,什么叫我趁虚而入。

“殿下,我和平阳公主之间非常清白。”

“三郎啊,我其实也是为你好,柴嗣昌脾气也是很爆的,你跟三姐要是走的太近,万一他哪天提着刀跑你府上去,可别说我没通知过你啊。”

李望着李世民,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真想抽他。你管好自己吧,居然还学会八卦了。他跟李秀宁真的很纯洁,只是一起聊聊天,然后偶尔也跟她讨论一下带兵打仗的事情。

说来,他们的关系,是孩子老师和学生家长的关系。

对了,柴绍最近不高兴?他听说了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有干啊。

公孙武达过来。

“殿下,宫里来人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宫里终于来人了,皇帝做出处置了吗?

来的只是一名宦官。

“陛下让小的把这封奏章转交给殿下。”说完,那人就走了。

李世民拿着那本奏章,有些莫名其妙。

带着疑惑的神情,李世民打开了奏章,难道就看到了一句话,很熟悉的一句话映入眼帘。

“太白经天,秦王当有天下!”

李世民简直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他目光转向李,“三郎,你看看这个!”

李接过,一眼扫过,也是直吸冷气。

秦王当有天下,这句话应当是李世民第三次听了。第一次是在洛阳,奇人刘远知跟李世民说过。第二次,是李曾跟房玄龄说过。现在,这句话又出现了,却是太史令傅奕上奏给皇帝的奏章中说的,现在皇帝看过后转给了李世民。

李现李世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李世民在害怕,在恐惧。

这句话是如此大的杀伤力,第一次在洛阳听到,李世民有了夺嫡之心。第二次听到,越坚定念头。

可这第三次看到,李世民却只剩下了恐惧。

秦王当有天下这样的话,放在皇帝的面前,那就是他谋反的证据。哪怕这话不是他说的,可也一样能致他命。

本来他以为盼来的是皇帝处置太子的结果,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一道奏章。

李世民瞬间变的绝望了。

费尽一切心机,想不到居然都只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李世民很了解李渊,他已经明白了李渊把这道奏折给他的意思。

长安之大,已经容不下他了。

皇帝把奏折转给他,而不是直接派了侍卫来带走他,说明皇帝不会杀他,可他也别想再留在长安,别想再当天策上将了。

怔怔的坐在那里,李世民面无表情。

刚刚的笑容,一去不复返。

李也有些无语,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的曲折。杨文干事件后,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对策,想要饮毒嫁祸太子,不料又因为一个天象,给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了。

放下那道奏折,李道,“殿下,是否立即召房杜和长孙他们前来商议。”

李世民摇头,“事以如此,无可挽回了,明天,陛下肯定会下诏,将我贬封到蜀地或者岭南去,下半辈子,我只能在那些边地,当一个毫无实权的封王,无为老死!”

“殿下,打起精神来,现在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呢。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不,无力回天了。完了,全完了!”

这一刻,李世民的心防崩溃了,他一直在坚持,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奋斗的一切都成了镜中水月。

看着李世民的样子,李也感觉到一阵心累。

太难了!

全世界都在为难李世民啊!

第418章 铤而走险(为无聊打打万赏加更!)

下午时分。

玄武门北。

皇帝赐予秦王的王府中。

12世民已经崩溃,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李陪着旁边。长孙氏今天也不避李他们,坐在丈夫的旁边陪伴着他,一直握着他的手。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宇文化及一群人走了过来。大家看到李世民那副颓废的样子,都极为震惊。

李站起来迎接几人。

他叹惜一声,轻声把皇帝送来奏折的事情说了,“殿下现在情绪有些失控,不过不要紧,他心里压力太大了,让他先这样泄一会。”

长孙无忌听李说的轻松,半信半疑,“真的没事?可我看殿下已经?”

“这是人之常情,一般情况下人大悲或大喜后,都会这样。殿下自制力向来很强,这次实在是打击太大。你们来了就好,我们现在商议一下对策。”

李当仁不让的临时主持。

大家也并没有意见,李虽然加入秦王府较晚,但却已经算是核心之一。

房玄龄他们也对李很赞赏,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李能够一面请出长孙王妃安抚殿下,一面马上派人去把他们请来商议对策,这份冷静相当了得。

“让王妃陪殿下在这里安静会,我们去厅里谈。”李看了眼双目无神的李世民一眼,然后努嘴示意厅里。

长孙氏感激的对着李点头,这个在丈夫崩溃的时候,还全力在帮助维护丈夫的年轻人,让她深受感动。

李和六人鱼贯入厅。

大家各自坐下,公孙武达和刘师立带着人远远的守着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大厅,他们很清楚,在秦王都已经崩溃的情况之下,现在唯一能够拯救秦王府这条船的,也就只有厅中的六个人了。

“要不要再去叫其它人来?”长孙无忌心情很烦躁,坐立不安。

李摇头,“眼下不宜联络太多人了,有我们就足够了。时间很紧,我们必须立即拿出一个方案对策来。”

高士廉面带忧色,“现在陛下是什么个态度?”

李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之前的冒险又失败了。陛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们这次计谋,或者说陛下更相信太子。总之,有傅奕的这封奏章,让陛下最终决定舍弃秦王。”

“舍弃秦王?”宇文士及有些不敢相信。

“我和秦王都是如此判断的,秦王之前判断,陛下要将他贬封到岭南或者蜀地去。而且,这个诏令很可能就在明天。一旦出诏令,殿下就将之国就藩,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再回长安了。”

“三郎,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差不多。陛下派人送来这封奏章,又对太子毫无处置,事情已经明摆着了。我们只有半天的时间应对,这个时机一错过,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杜如晦一直捋着胡须,在半天之内,找到一个逆转的办法,这太难了。

关键是傅奕的这封奏章,太有杀伤力了。

太白经天,秦王当有天下,这已经是直接对皇帝造成了严重的威胁。

“这个傅奕,他是太子的人?”长孙无忌恨声道。

“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就算现在杀了傅奕也已经没用了。”房玄龄道。

太极宫。

李渊也开始着手布置。

他拄着龙杖走在那巨大的地图上,在上面寻找着一个合适的封地。事到如今,他也不愿意杀子,可长安也容不下野心勃勃的秦王了。

将他贬封边疆,要够远,还要安全。

不能让秦王有机会做乱。

河北、陇右、河西、河东都不行,这些地方处于要冲,民风骠悍。尤其是靠近突厥,万一世民到时联络突厥,向突厥借兵,那会是个极大的麻烦。世民名望不小,统兵能力又强,若再有了强悍的突厥兵,李渊都没有信心能收拾的了世民。

中原、江淮、山南也不行,这些地方虽处于腹地,但却也是大唐的腹心之地,一旦出了乱子,整个天下都要乱。

剩下的地方就只能是南方了。

蜀中、岭南,或者更远些的地方,南越?又或者直接封到那个南海大岛上去?

贬封之后,究竟该给世民什么样的权力呢?要不要给兵,给不给封户子民?或者说给一州之地还是一县之地做封国?

让不让他保留侍卫军队,让不让他插手民政这些?

犹豫许久,李渊最后决定,干脆狠到底。

直接封到海南岛去,封国只给一个县。只许李世民带三百护卫前往就封,到了当地之后,不许扩大侍卫人数,对于封国内的百姓,只拥有享受一半税赋的权力,其它如司法民政等管辖之权统统没有。

还得加个约束,非皇帝诏令,严禁离开封国半步。

还得派驻三五千兵马,在那里监视看守,一旦他敢越界,或者招兵买马,就直接处置。

只要世民老实,那他能在那里安享一辈子闲散富贵。

李世民走入厅中。

他脸上已经恢复了神智清明,目光扫过六人,李世民走过去坐下。

“商量出对策了吗?”

李倒没料到,李世民这么快就恢复了,暗自佩服。

但面对李世民的目光,他依然只能摇头。

在短短的时间里,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哪是那么容易的。

“文远,你之前的那个计划,再拿出来跟我们说说。”

李心中一惊,李世民这是准备孤注一掷了。

“殿下,时间匆促,我们没有机会准备。”

“那就想办法弄出一些准备时间来。”李世民非常霸气的说道。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摇头,表示想不出办法来了。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宇文士及也一样摇头。

李世民把目光又望向了李,目光是满是期待。

李也打算摇头,现在的情况下,哪有什么办法。可看着李世民那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忍心摇头。

“真的无力回天了吗?”李世民紧抿嘴唇,良久,无力的叹息道。

“殿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长孙无忌猛的抬头,咬牙道,“既然已经走投无路,那我们干脆就拼了。现在就去通知叔宝他们,每个人带上自己的亲兵家丁,还有家中的奴仆,全都叫上,我们集合起来,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咱们拼了!”

李却对长孙无忌这种话完全不予理会,真的靠这种胡来就能成功,你真当李渊是个昏君啊。

他知道眼下想造反有多难。

“实在不行,就先出京。到了外面,海阔天空!”杜如晦也提出了最终的建议。出城,意味着叛逃,意味着以后就得经历最艰苦的战争,有多少人支持都是未知。

“那就出城,大家商议一下,如何离开长安,离开了长安,我们去哪?”李世民咬牙道。

“殿下,不能离京,现在陛下肯定已经早有准备,这个时候,我们离京,只会被一网成擒。我们没有机会出城的,长安已经是一座牢笼了!”

李大声反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等死吗?”长孙无忌反问。

被他这么一顶,李还真的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殿下,一会你入宫面圣,奏告太子和齐王宫廷,与张尹二妃有染!”

嘶!

石破天惊。

这可是相当无礼的话,况且,李世民也从没有听说过太子和齐与张尹二妃有染这事。

“为何?”

房玄龄等也不解,现在这个时候诬告太子后宫,有什么作用?皇帝会相信?

李却道,“殿下不是需要时间吗,那这就能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这怎么争取,事情一查就清楚了。”

“那也得要查一下,这就是我们要的时间。”李握着拳头说道,人逼急了,总能想出一些办法来的。

李世民等人寄希望于出城,到外地去举兵,去割地称雄,甚至干脆打回长安。可李却没有糊涂。

现在形势虽然危险,可还不能如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

皇帝既然都已经把那道奏折转给秦王了,那就是意味着他做出了决定,肯定也做好了布置。

现在,根本出不了长安城。

想出城,分分钟分被灭。

长安城现在是最危险的,但也是最安全的,除了这里,哪里都不安全了。

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长孙无忌惊叹,“太疯狂了!”

“不疯不行了!”

众人都望向李世民,李世民目露坚定之色,“我现在就入宫面圣。”

太极宫,李渊听说李世民叩宫求见,有些意外。

“不见!”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想再做更改了。

内侍退下。

过了一会,又过来禀报。

“秦王殿下在宫门外跪着不肯离去,声称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陛下,陛下不见他他就不起来!”

李渊想了想,最后道,“带他进来!”

李世民入宫,见到李渊。

“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见我,说吧,有何事?”

“回父皇,有一事儿臣不敢不相告,太子与齐王,后宫,与张、尹二妃一直暗中有染!”

石破天惊!

李渊惊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儿子给自己戴绿帽子了,还是两个儿子一起,还是跟他向来最宠爱的张、尹二妃?

“二郎,有些话不能乱说!”李渊压着怒气道。

“父皇,儿臣所说句句属实,若陛下不信,儿臣愿意与太子、齐王还有张、尹二妃当堂对质。”

李世民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李渊也不由的有些半信半疑了。

事关男人最重要的尊严,他不得不认真。

“好,那就当堂对质。今天天色不早,明天,明天你们全都进宫,一起对质,谁敢欺骗、愚弄朕,朕都绝不估息!”

第419章 磨刀霍霍

中国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两件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就算是九五至尊,拥有三宫六院,有无数的女人,可越的对女人红杏出墙十分恐惧。

皇宫大内,无数的宫女和宦官,就是没有其它的男人。

不对,太极宫里除了李渊外,还是有其它男人的,皇子皇孙们。确切的说,在不久前,皇宫里不仅住着李渊,还住着李渊一大家子。太子住太极宫隔壁东宫,有门直通大内。齐王住大内东边武德殿,秦王住西边承乾殿,都是在大内。

现在两位成年皇子已经搬出去了,可李世民一句太子和齐王与张尹二妃有染,却让李渊无法忽视。

张尹二妃是李渊最宠爱的二妃嫔,这二妃嫔当年本是晋阳宫里的宫女,宫监裴寂把她们私下送给了李渊。在晋阳宫的龙床上睡了皇帝杨广的女人,这是杀头大罪,可这两个女人实在是美貌诱人。

但不管怎么说,李渊都一把年纪了,而二妃却非常年轻,跟太子和齐王年纪差不多。

再联想,平时太子和二妃关系本来就较好,二妃经济替太子说话。尤其是上次,杨文干事件时他欲废太子,二妃可是不停的吹枕边风。

李渊直接找来二妃,直接喝问。

二妃惊讶万分,面色苍白。

“陛下,谁如此污蔑我们,我们愿意撞死在这里,以明贞节!”

张尹二妃虽有贪婪等一些毛病,可若说私通太子和齐王,这却完全是污蔑。

两个女人哭诉半天,李渊也觉得她们是清白的,他又派人把二妃身边的宫人内侍严加审问,确实没有的事情。

二妃都是跟李渊生了儿子的,而且在宫里地位仅次于万贵妃,十分得宠,她们交好太子,有可能。可说她们跟太子这李渊却又不信了。

捻着胡须,李渊明白过来,世民这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了。

“你们下去吧,以后记得多守些本份,少和太子齐王他们往来。”李渊对着哭哭啼啼的两个女人有些不耐烦的挥退。

“二郎啊二郎,想不到你到这时了,还不肯放弃。”李渊摇头叹息一声。

“拟旨,诏裴寂、陈叔达、萧瑀、封德彝、杨恭仁、宇文士及、裴士矩、李纲、郑善果,另窦诞、柴绍、封纶、秦琼明日一起入宫到海池来议事!”

召集的这十三人,也很有讲究,前九个,都是宰相以及东宫官属之,而四女婿也不一般,封纶还是刑部尚书。

这十三人,包含着朝中三省长官,东宫官长,以及家人。

李渊打定主意,明天的对质,会是一场审判秦王的会审。只不过因为事关秦王,秦王功高又是皇子,李渊不想把这件事情拿到外朝金殿上,他打算只在这个内廷海池的船上会审。

他要在这场审判上,贬黜秦王到南海大岛上去了。

务本坊,大学士第。

吃饭的时候,李一直都沉默着。

一句话都没有,甚至一直只夹面前的一盘菜。崔莺莺把这些看在眼里,十分奇怪。丈夫可是个好吃的,每顿饭都得做好些个菜,喜欢变着花样不重复的。要是稍做的不满意,他都要提意见的,像今天这样只是低头扒饭,一碗饭扒完,只夹了几筷子面前那盘的菜,这太罕见了。

饭后,李早早进了卧室。

“三郎,有心事?”

李转过来,拉起崔莺莺的手,“十三娘,我安排人,等会就送你和七娘,还有红线、采薇、莲娘他们一起出城。”

“出城?”

“去终南山上香!”李道。

崔莺莺挨着丈夫坐下,认真打量丈夫的神情,她已经感受到了丈夫今天的不同寻常。

“有大事生?”

李本来不想说,可知道妻子是个聪明的女人,当下也不瞒她,低声道,“要变天了,但这场风暴过后,究竟是何结果,还不知道。我希望你避开这个风暴。等过后,我再派人去接你们回来!”

崔莺莺面色变的惨白,她也是关注朝中局势的,知道现在宫府的争夺到了最激烈的时候,而且秦王完全处于下风。

丈夫这个时候要送他们出城,这表明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三郎,就不能不要风暴吗?现在这样不也很好?”

“十三娘,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家一开始就是站了队的,在这场风暴面前没有其它选择。”

“我不走,我就留在家里等你。”

“听我话,你去终南山为我祈祷上香,我也能少几分牵挂。若你在京城,到时我还得分心牵挂你。再说了,若真的倒霉失败了,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们家留个后!”

“不,我不走!让杜氏她们去终南山上香,她们也怀有身孕,我不走。”

李叹惜一声,也不知道该说她固执,还是深情。但心里挺感动的,很堵,鼻子有些酸。

“那你去跟采薇她们说,安排管事送她们走。让七娘带着莲儿兰儿一起走!”

这是最大的赌博。

李很讨厌赌博,因为赌博完全无法掌握,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非常讨厌。但到了现在,却又不得不赌上一把。

崔莺莺说让他置身事外,可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他跟太子的关系如此的差,都已经是恨不得要生吃他的程度了。李渊在一日,他也许没事,可李渊一死,太子一继位,李估计全家都危险了。

这天下之大,也没有他李能躲的了的地方。

晚上。

李坐在院中那颗石榴树下,一下一下的磨着自己的宝剑。这把李世绩所赠的横刀,一刀能斩断十三层牛皮,全力一刀,能刺穿唐府兵身上的明光甲上圆护。一把大师所打造的横刀,犀利无匹。

不过到现在为止,这把刀还没有饮过血。

李战场上杀过人,但用的是弩。拔刀杀人,还不曾有过。

手指在刀锋上轻轻刮过,能感受到那锋利。

老爹也提着把刀出现,不过老爹提的不是横刀,而是一把环大砍刀,这刀更大更霸气,就跟老爹用的铁枪一样不同寻常。

“我也来磨磨刀。”

父子两坐在那里一起磨刀。

“是明天吗?”老爹拿刀刮脸,感受刀锋税利。

“嗯,全力一博。”李点头,“爹,你不是送七娘他们去终南山了吗?”

“我把她们送到了,然后又赶了回来。”

“你应当留在那里的。”

“可你这里更需要我。”老爹很平静的道。

“明天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一成吧。”李笑了笑。

老爹也笑了笑,“那真是九死一生了。”

“今天是庚子日,明天就是辛丑日了!”

礼番院,东女国的院子。

青鸾看着面前的这封密信,出神。

黑豹咬牙道,“你真要去帮李三郎?你知道的,这事相当的冒险!”

“我答应过三郎,若他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出手相助。”

“可他那时并没有说这帮助是这样杀头的事情,这事要是败了,不光光我们这几百人都得没命,而且还会连累到整个东女国,你想过没有?”

“人不能言而无信,我答应过三郎,就会做到,你若是不想去,没关系,明天你就带你的手下离开长安。”

“我不会看你一人去冒险的。”黑豹道。

青鸾露出笑容。

东宫。

李建成和李元吉两人一起商议。

“世民疯了,跟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听说陛下召集了十三位重臣,既有几位宰相,也有李纲裴世矩郑善果还有四位驸马,陛下明天是要废黜世民了。”李建成面带微笑,最终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他都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明天,李世民就要完蛋了。

“陛下真的会废掉世民?”

“嗯,我得到的消息,陛下要把世民贬封到南越海岛上去,以后,他就在那荒岛上呆一辈子,这辈子都不用再看到他那张脸了,想想心情就非常好。”

李元吉问,“会不会有些意外什么的?世民就会束手待擒?”

“那他还能怎么样,这长安城四面都是陛下的军队,他难道还能插翅飞出长安?等明天宫内审判过后,他就不再是秦王,而是海南王了,哈哈。”

“大哥,恭喜你,以后高枕无忧了!”

秦王府。

李世民抱着剑坐在殿前廓下,整整坐了一夜。

他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直到天亮。

李世民吃过一点简单的食物,与长孙氏告别。长孙带着几个孩子站在那里,望着李世民离去。

秦府门口。

长孙无忌、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八将站在府门前,他们外穿锦袍,里藏皮甲,腰悬横刀。

秦王府曾经猛将如云,可是现在,秦程单牛等大将几乎都被调出,府里也只剩下这群官职不高,明显不显的秦王府护卫将校们。

回头看了眼秦王府,李世民转头在八将身上一一扫过。

这是疯狂的旅程,九死一生。

可李世民已经别无选择了,再凶险,也只能博命一博。

“走!”

晨风中,李世民带着秦府八将往玄武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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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玄武门伏击

李和老爹走出府门,大牛二牛牵来了马。

柯七娘和杜十娘他们13都已经离京去了终南山上香,崔莺莺和红线还是留在了府中。

崔莺莺上来替李整理了下披风。

“回吧!”

李和老爹上马,身后是大牛、二牛、柯小八、柯十三、还有栓子、柱子,另外柯五和柯山也来了。

柯庆、柯青也打扮成家丁的样子。

另外还有五十骑洮州牙兵,此时也都外穿锦袍,内披铁甲。

李父子,把李家的护卫、家丁都带上了,足足近百号人。

“把我们父子的仪仗都打起来,我们去上朝!”

李家人马出,刚走出一段路,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各自带着十来个家丁出来,汇合加入了李的队伍。

太极宫北,玄武门外。

李世民带着秦王府八将,没有另带护卫,很快抵达了玄武门外。

天子元从禁军稍加检查,就放行了,只带了八人的秦王,并没有哪里异常。

再往前行,是羽林军的屯营,两千左右屯卫士兵守在玄武门外。

敬君弘、吕世衡骑马上前来。

“末将拜见秦王殿下!”

李世民在马上对二将点了点头,二将以眼神回应。

“有劳二位将军,陛下召我入宫!”

“末将已经接到通知放行。”

九人骑马经过屯营,经过他们把守的一道道关卡,终于来到了玄武门前。

宫门高大,守卫森严。

玄武门不但是一座宫门,门内还有一道瓮城。玄武门的瓮城不是外瓮城,而是内瓮城,且有三重,这就如同多级水闸一样,一旦有警,能够立即关闭宫门,甚至就算突破了第一道门,后面还有两道门,三个小瓮城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

此时,这里由左右卫的亲勋翊三卫内卫禁军把守着这三重瓮门,还有左右监门卫的官吏监督,掌握着宫门令符和钥匙。

左监门卫左中郎将常何,站在玄武门上,看着在晓色中接近的那支队伍。

左监门负责进,右监门负责出。

常何这月当镇玄武门,正是管着入门的人。

想起昨天李三郎突然秘密的拜访,常何手用力的握着腰间的横刀。

这是一场赌博。

李三昨天带来了秦王送给他的金刀,他知道该兑现誓言的时侯到了。

大步下了城头,来到了城门前。

左卫翊一府左中郎将王方跟他打了个招呼。

“今天秦王来的好早!”

常何回道,“因为陛下有旨传诏。”

李世民一行到的近前。

王方上前拱手,“殿下,请在此下马,解下武器,侍从不得入门!”

常何上前,靠近王方道,“老王,我们借一步说话。”

“怎么?”

“殿下原来一直住在大内,出入也都是前呼后拥的,你没看今天秦王面色不太好,咱们就别去触他的霉头了。”

“这不好吧,宫中有规矩。”

“规矩是死的,何必一根筋呢。”

王方打量了常何几眼,又看了看李世民,低声道,“老常,你不是太子的人吗?”

“是啊,所以我才劝你别太认真。秦王最近失宠,可依然还是皇子,他若是觉得我们是趁机欺侮他,那起怒来,跟我们过不去,你觉得我们能承受的起这怒火吗?这神仙打架,咱们凡人远远躲开就好,就不要去掺和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才八个护卫而已,以前秦王可都是带着上百人出入玄武门的。”

王方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本来嘛,这宫门禁卫以前也没有那么严的,秦王以前还直接住在大内呢,出入的时候哪次不是前呼后拥带着一大群人,哪管过什么宫禁。

常何笑着拍了拍王方肩膀,“一会下值了,我请你去醉仙楼喝两杯。”

“好啊,难得你老常肯请客。”

宫门缓缓打开,常何对李世民示意。

李世民心里松了口气,骑马进入玄武门。

东宫。

李建成刚出宫门,自经历了杨文干之事后,皇帝直接把东宫与大内之间宫墙上的便捷通道给砌死了,李建成要入大内,要么出东宫南门,进太极宫南门进入,或者出东宫绕到大内的北门进入。

因为今天皇帝是在后廷的静海诏见,因此李建成没有走南门,省的从前朝绕远路,而是直接前往皇宫的北面。

而走北面,自然是要经玄武门。

齐王元吉自搬出宫后,皇帝给他在东宫的北面建了王府,和秦王府一东一西。

李建成和李元吉碰面。

两人各带了百余侍卫。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是啊,天气暖和,阳光明媚呢。”

两人一路来到玄武门前,脸上笑容和早上晴朗的天一样灿烂。

常何笑着上前。

“末将拜见太子和齐王殿下!”

李建成笑着对常何道,“秦王来了没?”

“刚到,已经进宫了。”

“他带了多少人来?”

“就带了八个手下,没多带人来。”

李建成呵呵一笑,“常何啊,你这个中郎将也做了好几年了吧,等过些天,我奏请陛下调你到我东宫卫率府来,到时你来当个东宫左卫率,如何?”

“末将多谢殿下提拔,一定拼死效力!”常何一脸激动道。

“哈哈哈,好好干,跟着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建成打马就要入宫门,常何在旁边道,“殿下,陛下有令,不得带侍从入宫,你看?”

李元吉不满的道,“带几个侍卫承受从,你也要管?让开!”

“四弟,这是陛下的旨意,就不要为难常将军了。我们照做就是,不是什么大事!”李建成眼下心情大好,并不计较那些。

两人的侍卫被留在玄武门外,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催马入宫门。

宫府侍卫被留在外面,李建成兄弟俩单独进入玄武门。

常何也跟着入门,重新登上了城门楼,等李建成李元吉的身影遥遥不见的时候,他嘴角扬起笑容。

转身对着心腹属下道,“传令,关起玄武门!”

雍州衙门。

杨温已经入宫,衙门由治中从事高士廉主持。

高士廉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打开监牢,给那些囚犯们放武器,让他们赶往玄武门。”

“高公,从我们衙门到玄武门,中间还有芳林门,那里有左右侯卫的武侯们把守。”

“那就夺下芳林门,守住芳林门,不要让其它兵马通过那里!”

高士廉亲自来到监牢。

“你们,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重获新生的机会。拿起这里的武器,跟着我,一起拥立秦王殿下!”

囚犯们愣了愣神,然后突然爆出一阵阵狂吼。

已经在等死的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活命的机会。

高士廉趁机鼓动,颁下高高的赏格。

只要今天一起拥立秦王,那么不但死罪可免,而且还有机会获勋得赏。

“拥立秦王!”

大批的囚犯们兴奋的喊叫,他们的锁链被解下,还穿着囚衣,却领到了一把把刀枪。

“跟我来!”

中城。

理蕃院,青鸾和黑虎带着二百番骑,从院子里出来。

外面,白兰、白狼、多弥都已经集结了各自的人马,全副武装的骑马等在了那里。

“哈哈哈,青鸾王女,我们就等你了,人马都凑齐了,就等着你了,咱们一起去跟你相好的汇合!”

有人高喊,“青鸾王女,李三郎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事成之后,会售卖军械给我们,会多卖茶叶布匹给我们吗?”

青鸾微笑。

“当然,李三郎言出必行,而这些都是大唐的秦王许诺的。只要我们今天帮助秦王,明天,秦王就是大唐的皇帝,那个时候,谁帮了他,他都会重重报答的!”

几支队伍汇合一起,西山八国也来了。

足足五六百骑,这么一支骑兵一出现,理番院的官员都吓傻了,这些番人是要在长安城做乱吗?

理番院门口,三百骑吐蕃人拦在那里。

青鸾策马上前,“吐蕃人,你们是要与我们为敌吗?”

“不,我的朋友们,听说你们要去帮个朋友的忙?我们也打算助一臂之力!”格尔笑着说道。

青鸾目光扫过吐蕃人,最后点头,“好,既然你有心,那就一起!”

京中处处异动。

各街坊的武侯们迅上报,上报长安县、万年县,上报雍州衙门,上报兵部、上报尚书都省。

整个长安城都震惊了。

东宫,留守的大将冯立和可达志惊闻乱讯,大惊失色。

“高士廉释放雍州牢囚,给武器,带着他们去攻打芳林门?”

“李文远与房玄龄、杜如晦等也带着许多家丁护卫正往皇宫赶来!”

“秦王府旧部尉迟恭、程咬金等也各带着家丁赶往玄武门!”

“理蕃院的番部也做乱了!”

越听,两人越惊惧。

“不好,秦王做乱了,太子殿下有危险。”

“立即点齐东宫护卫,跟我赶往玄武门!”冯立高声喊道。

可达志则道,“我立即去通知齐王府,让他们也兵救援!”

“再派人通知各衙,让他们兵平乱!”

长街。

李勒住马,他的前面,是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还有罗士信一群将领。

他目光在众人中扫过,没有现李世绩和李靖。

“小三,你大哥怎么没有来?”

李感焉头巴脑的骑马过来,不好意思的道,“我大哥今日病了,起不了床下不了地。”

李摇摇头,又望向另一边的程处默。

程处默也低着头上来,“永康公也身体不适,不过我后来遇上了永康公三弟客师将军,他带着四个儿子大善大惠大志德谟一起来了。”

李世绩、李靖,李昨天亲自去秘密拜访了常何和程咬金,让李感去给李世绩带话,让程处默替他去见李靖,不料,这两位大都督,还是没有来。

不过没有来,也还不算最坏,起码两人没有去告密,他们不来不告密,其实也算是对秦王的极大支持了,只是这种支持,还是让李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没有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走,我们去玄武门!”李挥手。

第421章 长安乱

玄武门内。

李建成和李元吉把侍卫留在玄武门外,二人骑马入宫。

身后的玄武门一重重的关上,他们丝毫不知道,已经被彻底的隔绝了。当他们来到临湖殿附近的时候,突然现有马影闪动。

李元吉警惕性很高,立既叫住了建成。

“大哥,事情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就在这时,李世民带着长孙无忌,九骑突然自树林之中冲出。

李元吉一下子都明白了,“大哥,跑!”

李建成慌忙调转马头逃跑。

李世民策马急追。

“大哥,四弟,停下!”

李世民喊的越大声,两人却跑的越快。

长孙无忌举起弓,李世民大声道,“无忌,留他们性命!”这个时候,李世民还并不想杀人。

不是他有多仁慈,顾念兄弟之情,只是考虑着杀掉太子和齐王后,可能会让乱局更难收拾。

而且,他也并不想背杀兄杀弟之名。

“射他们的马!”李世民喊道。

李元吉也听到李世民的喊声,心头大怒,摘下弓回身箭向李世民,结果奔驰之中,加上心中慌乱,接连三箭,都没有射中李世民。

李世民也大怒,勒停马,直接一箭射出。

那支箭一下子射中了李建成的坐骑,马匹受伤,人立而起,李建成被掀翻在地。

李元吉还挺讲兄弟情义,看到建成落马,还调转马头过来救建成,结果长孙无忌一箭射中了元吉的马。

元吉也摔落马下。

李世民策马冲过去,李元吉爬起来捡起弓对着李世民就是一箭。李世民慌忙避过,自己马却也中箭,人也被摔了下来。

李元吉拎着弓冲过来,拿弓就要勒死他,李世民和李元吉兄弟俩挣做一团。

长孙无忌先冲到了李建成身边,李建成一条腿被战马压着,拔不出来。长孙无忌搭上箭,对准了李建成。

李世民和元吉撕打在一起。

他看到长孙无忌要射李建成,用力大喊。

“不要杀他!”

长孙无忌听到那喊声,没有回头,反而把弓越拉越满。

“不要杀我!”

太子一面挣扎着想拿出那条腿,一面向长孙无忌求饶。

“不要杀他!”

李世民的声音依然在耳朵响起。

侯君集策马冲到,怒吼一声,直接从马上跃下,一把勒住了李元吉的脖子。

场上这时一个奇怪的场景。

李建成一只腿被马压着,另一边被长孙无忌张弓对准。

而不远处,侯君集又扼着李元吉。

“老实点,要不我捅死你!”

长孙武达也飞马赶到,拔刀顶在李元吉的脑袋上。

李元吉的手慢慢收力,松开。

李世民一把推开元吉,滚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缓了一些过来,李世民立即不顾身后的李元吉,而是冲向了长孙无忌,一把推开了他。

长孙无忌喊道,“殿下,斩草要除根,此时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李世民摇头,他不是那种下不了狠手的人,拦在他路上的人,他都能扫除。敢宫变造反的人,甚至敢喝毒药嫁祸太子的人,岂是什么妇人之仁的人?

只是现在太子已经被他捉到了,活的比死的更有价值。

这话是李三对他说过的,虽然说死了的对手是最好的对手,但对于要靠着宫变上位的李二来说,要是能够既控制皇帝和太子,又不用杀他们,这才是最好的结局。若是皇帝和太子他们死了,表面看起来很好,但一样有后患。

更何况,李三也说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皇帝和太子在手,就能迅控制中枢,进而掌握京城,然后号令天下。

不到万不得已没办法的时候,还是尽量不杀的好。

杀的时候倒是一时痛快,后面也会很麻烦的。弑父杀兄的名头可不好听。

李世民亲自帮忙把李建成从马下拉了出来。

“呸!”李建成对着李世民就吐了口痰,李世民忍了。

李建成又挥手想扇子李世民的巴掌,李世民一手抓住了。

他黑着脸对愤怒万分的李建成道,“大哥,适可而止,别登鼻子上脸!”

“有种你杀了我!”

李世民冷笑,“你既然那么有种,刚才为何还拼命喊求饶?”

李建成无语。

李世民转身,“把他们捆起来!”

玄武门外,冯立、可达志、谢叔方率领着东宫和齐王府的两千余人马杀到了玄武门外,他们距离玄武门最近,比李世民的各路人马都先到一步。

这个时候,玄武门外李建成李元吉带来的那二百侍卫,才突然知道生了什么。

敬君弘一声令下。

“太子和齐王做乱,保护玄武门,保护陛下!”

两千羽林军,和两千宫府军,在玄武门外对上了。

吕世衡小声劝说,“宫里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北面的元从禁军也还没有到,不如再观望一下。”

敬君弘立功心切,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不,我辈既已经投效秦王,那么今日就是我等从龙立功之时,还犹豫什么,随我一起,杀掉这些逆贼!”

“可是文远说过,让我们紧守玄武门,不可浪战。”

敬君弘却不理会。

冯立、可达志、谢叔方,那也都是久经战阵的悍将,面对着两千羽林军,也毫无退缩。

冯立端起马槊,大喝道,“诛除秦王逆党,保护陛下和太子,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杀!”

两军撕杀在一起,李建成李元吉两人之前留下的二百侍卫,也一起冲杀过来。

四五千人马,杀成一团。

玄武门西南,芳林门。

高士廉率领的数百囚犯,正与芳林门的左右侯卫兵马撕杀。囚犯虽凶猛亡命,可守军却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加之有数量优势,地理优势。

高士廉带着囚犯冲杀数次,结果每次都留下一地的囚犯尸体,却根本冲不上去。

任凭高士廉如何劝说,守将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叛军。

朱雀大街。

李他们一行,遇上了麻烦。

长安城的禁卫军反应迅,数支兵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对方的数量,更是李他们的数倍。

“起码有两万人!”程咬金看着那些甲光耀眼,方阵整齐的禁军,有些啧舌。

相比于禁军的严整,反面他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都是由各家的护卫、家丁们拼凑起来的,还有一群番兵。

他们全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而对面却有两万,而且肯定还有更多的兵马在赶来。

整个京畿,可是常驻六万兵马的。

就算是长安城,也起码有三四万人马。

“三郎,你是军神,你来说怎么打!”

李白了程咬金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军神不军神的开玩笑。

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这边大将多,可一群悍将带着一堆拼凑起来的杂兵,如何跟那支数量完全占据优势,而且配合默契的番上府兵们对战呢?

脑子里算了一会,李觉得自己没本事一个打十个。

他们这支人马,也没办法三千打三万。

“我去跟他们谈谈!”

李策马上前!

“谁能出来答话!”

对面没急着开打,似乎在商议,最后数人骑马过来。

李一看,倒都是认识的。

樊世兴、安修仁、杨毛、王长谐、钱九陇、张瑾!

李都认识他们,这六将算是李渊的老部下了,对李渊的忠心是很可靠的,他们既不是秦王党也不是而是李渊的人。

他们知道长安的异动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由于情报不够准确,他们并不知道长安到底生了什么,有人说秦王叛乱了,有人说太子叛乱了。

不过他们还是倾向于相信秦王叛乱了,而见于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秦王党集结了数千人,正往皇宫赶去,于是他们也立即调动了兵马前来拦截,另派了人前往皇宫护卫。

“诸位将军,太子谋反,我等接到消息,各率家丁护卫赶来勤王,你们为何拦着我们?”李上来先倒打一耙。

“武安公,如今情况不明,长安城已经够乱了,诸位都是国之重臣,还是各回各家,等候消息吧,至于其它,自有京畿禁军们负责。”

“诸公,我得到的消息,是东宫的冯立、可达志,还有齐王府的谢叔方他们带着两千多人马,杀向玄武门了,现在陛下和秦王,还有诸位宰相都非常危险。我劝你们也不要在这里废话了,咱们一起赶往玄武门,如何?”

李的这个提议有些冒险。

他并不知道现在玄武门那边是否已经得手。

可李也担心宫府的兵马赶过去后,玄武门那边秦王的人顶不住。

李打算先赶去,把宫府的人马击退再说。

樊世兴几将低语商议了几声,最后杨毛对李道,“也好,但你们只能跟在后面,不能乱禁军阵脚!”

玄武门外。

冯立一槊将敬君弘挑起,而谢叔方也一箭把吕世衡射杀。

羽林卫的两位郎将被杀,羽林军再抵挡不住,溃散。

冯立将槊上尸体甩落,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望着紧闭的宫门,杀气腾腾的道,“拿下玄武门,入宫护卫陛下和太子!杀!”

“杀!”未完待续。

第422章 三十六将

朱雀大街。

李退回阵中,程咬金等人过来,“我们跟着禁军去玄武门?这不好吧?”

尉迟恭也道,“不能让他们去玄武门,咱们得拖住他们。”

李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三千人马,又看了看对面那三万人马,朱雀大街虽宽,可宽达近五十丈的朱雀大街上,也被堵的死死的。尤其是两边的房屋基本上不开门,处于这里,就跟被堵在一座瓮城里一样。

跨下坐骑有些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面的石板,散鬃在风里飞扬。

李手按着剑柄,身形挺立,他微微的皱眉。眼下每一个动作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最后的全局皆输。

东宫和齐王府已经赶去玄武门了,而玄武门那里,李世民只带了八将,虽有敬君弘常何等人内应,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挡的住宫府军,历史上他们就失败了。

“我们拖不住禁军的,房公、杜公,你们接替我指挥这里,跟着禁军去玄武门。”

“那你呢?”房玄龄问。

李回头看了眼程咬金、尉迟恭、单雄信、罗士信、牛进达、李君羡、吴黑闼、刘弘基、屈突通、殷山开、段志玄等一大群猛将,笑了笑,“我跟诸位将军从后面绕路急行,赶往玄武门!”

“禁军会现吧?”杜如晦也问。

“我们不带兵,我在前面还有一支伏兵呢。”

房玄龄看了看前面的那支如山一样拦路的禁军,咬牙点头,“那你们快走,我想办法拖延下时间。”

李点点头,跟屈突通、刘弘基、殷开山、段志玄他们商议几句,然后每人只带着数名亲兵,悄悄向后退去,到了旁边一个街口,三十六将带着百余护卫转入其中,然后策马狂奔。

李和老爹并辔狂奔,一白一红两匹神骏的战马步伐神,李按着剑,剑鞘不时敲击在马鞍上铛铛的作响。

他的身后,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罗士信尉迟恭等三十四员猛将紧随其后。

玄武门。

李世民生擒了两个兄弟后,并没有马上往海池而去,而是重又退回玄武门。按计划,他们需要打开玄武门,引秦王府勇士入宫。

皇帝虽在玄武门内的海池,可身边却还有左右千牛卫的带刀侍卫,还有亲勋翊内卫随驾,仅凭九人,是近不了皇帝的身的。

押着五花大绑的李建成二人,李世民他们重又到了玄武门。

常何迎上,王方跟在后面,早就懵逼了。

玄武门一开打,他就傻了。

今天处处透着不正常。

宫府军突然杀到,而屯营羽林军马上跟宫府军打了起来,这让王方不明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现在,秦王居然押着五花大绑的太子和齐王出来了。

“太子谋逆,欲行刺陛下,已经被我拿下。”

李世民对着有些紧张的一众玄武门内卫和监门卫军官们道。

王方望向常何,毕竟常何是太子一党的,可更令人意料的是,常何居然行秦王行礼。

“末将也正要禀报殿下,东宫和齐王府的侍卫两千余人,突然杀到玄武门外欲夺宫门,屯营羽林军拦截,两军撕杀,现在中郎将敬君弘和吕世衡皆已被杀,羽林军溃散了。”

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眼前差点一黑。

两千羽林军,关键时候站在他这边,这是好事,可两千羽林军居然没有打过两千宫府兵。

“殿下请放心,玄武门守军虽少,可就凭两千宫府兵,根本别想攻进来!”王方也连忙道。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几人脸上却毫无喜色。

宫府兵是进不来玄武门,可李世民的人也进不来了啊。这次的行动,本就是冒险,要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可现在这边已经动,还拿了李建成李元吉,说不定皇帝也已经知道消息了,正调动禁军入宫呢。

太极宫又不是只有一个玄武门,玄武门只是其中的一座宫门而已,皇帝还可以从其它的宫门调禁军入卫。

时间拖越久,李世民就越完蛋,他们必须打个时间差,趁皇帝的禁卫还没入宫前,抢先失控皇帝。

可现在他们只有九个人,拿什么控制皇帝?

反而是他们,已经被困在宫里了。这一刻,李世民真有些绝望。

“殿下,要不我们出宫!”侯君集在一边说出了绝望的话。

此时出宫,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这时出宫,完全就是逃跑。

玄武门下,冯立、可达志他们杀散羽林军后,开始攻门。

不过玄武门岂是那么好攻的,有唐一代,除非朝会,朝臣们会从外朝进入,其余时间,皇帝若是召见臣子,都必须经过玄武门。

玄武门也是宫城守卫最严的一座门,不但驻有多支军队,尤其是这里的宫门相当高大坚固。

门一关,两千人根本攻不下。

“我们攻不下城门的。”谢叔方皱眉道。

“那怎么办?”可达志烦躁的问。

冯立跨坐马上,望着高高的玄武门,突然笑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秦王只带了八骑入宫,他还能在宫里翻天不成?咱们只要守住这玄武门外面,不让秦王府的人从此入宫,那他李世民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自有宫内的侍卫收拾他。”

可达志哈哈大笑,“说的没错,要不,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带些人去秦王府,抄了他们的老巢!”

秦王府距离玄武门很近。

玄武门外,就是北苑,其实北苑也是被围起来的,北西东三面,还各有一道门,北面是重玄门,东面是东云龙门,也称日营门。西面是西云龙门,也称为月营门。

而李世民的王府,就在月营门外,王府原是一座宫殿,名为弘义宫。

在弘义宫西南面,就是芳林门。

“好!”冯立点头,玄武门已经控制了局势,现在就等京畿各卫禁军上来围剿叛逆了,趁此时机,直接攻下帮王府,擒拿秦王家眷,也是很有帮助的。

“拿下秦王府后,你马上赶去芳林门,听说高士廉带了群囚犯,想要过来呢!”

“哈哈哈,一群囚犯,还真是黔驴技穷耳!”

皇城西南,含光门前。

李终于看到了青鸾。

也看到了青鸾身后的那两千番骑,而在他们前面,是数千左右翊卫的府兵。

程咬金哈哈大笑,“早听说三郎你在番使里有个相好的,没想到这关键时候还真是管用。”

牛进达也笑道,“三郎你眼光不错,这相好的上次敢在渭河边为你拼命,这一次更是没话说!”

李不理会他,策马上前,青鸾向他点头,李也点头,然后策马来到翊卫府兵面前。

“我是左翊卫大将军李,太子和齐王谋逆叛乱,宫府兵正在攻打玄武门,你们不前往护驾,却在这里做什么?”

翊卫的一名将军上前来,“禀报大将军,我们的职守是把守这里,并没有接到陛下调令,不敢擅移。”

李听了心中一松,看来眼下局势较乱,这些守军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搞不清楚局势到底如何。而都省那边动作也有些慢,还没有把命令传到这里。

“事情危急,现在某令你们立即随某前往玄武门平乱护驾!”

那将军犹豫了一下,最后摇头拒绝。

“未有陛下诏令,未有都省和兵部印信兵符,恕我等无法离开驻守之地。”

李假装失望。

“既然如此,那你们让开路,我们亲自赶去平乱护驾!”

那将军依然犹豫。

“大将军,我们的职守是驻守此处,职责所在,我们不能让你们过去!”

“放肆,你们可是被叛党收买?居然敢拦着我们去平乱,你睁开狗眼看看我身后,那都是什么人?是诸道的大都督、都督、各卫的大将军、将军们,你们想拦着我们护驾不成?若是你们没有被叛党收买,那就立即退后,让出路来,不然,我等就是杀,也要杀出一条前往玄武门护驾的道路来!”

局势不明。

李这个顶头上司,又如此呵斥。

几名翊卫将领也都有些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李和他身后的这群人身份太高,最终他们还是让出了一条路。

“驾!”李策马一冲而过,身后三十五将,连同青鸾他们两千余番兵也跟着呼啸而过。

翊卫的一群兵将,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

李率兵往西,然后沿着长街向北。

虽说是护驾,可各宫门的将领,却是绝不可能让他们入宫的。因此李还是得赶去玄武门,“驾,驾驾!”

快马加鞭,兵马在长街上横冲直撞。

整个长安城都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城中百姓早已经都躲回了家中,各待坊的武侯,这个时候也开始了应急预案,纷纷开始关闭城门坊门。

这是一种应急机制,长安城拥有一百零九坊,每坊都有独立的坊门和坊墙,这就如一座大船的水密舱,拥有一个个的小舱,一个舱漏水,不用怕,会被隔离,不影响其它。

长安城的设计思路,正是如此。

遇乱,街坊关闭,把乱子隔离起起,避免散开。

只不过,今天来的是李,他们早有预备,动作很快。

而且,对于那些拦路的禁军、武侯们,也是相当不客气,直接硬闯。

一路闯到芳林门,这里距离玄武门,只剩下了两道门,出了芳林门,就出了长安城。进了月影门,就进入了北苑,就能到达玄武门外。

再进往玄武门,那就进入了皇宫大内!

高士廉正在拼命的鼓动囚犯,可囚犯们已经没了之前那股血气。倒在芳林门前的一堆堆尸体,让他们畏惧了。

李赶到,那些囚犯还以为是禁军来了,吓的更是一哄而散。

高士廉绝望之际,现来的居然是李,不由的喜极而泣。未完待续。

第423章 喋血玄武门

高士廉面对着芳林军的一千守军,无能为力。

但李却没客气,直接下令强攻。青鸾和格尔他们组成的番族联军,很勇猛的朝着守军放箭,还有不少家伙故意秀骑射本领,策着马直冲到门前,靠近了放箭,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纵马又在守军的弓箭下跑了。

这些番人胆大,好攀比。

还谁都不服谁,东女国的武士上去秀了一波,马上吐蕃人就也冲了上去。有些家伙冲上去时,还要来个镫里藏身,马肚下射箭什么的。

李看的面色很不好看,你们是来参加奥运的吗?

“一起上!”

这个时候可不是悠闲秀技术的时候,讲究的就是快。

芳林门外,还有好几重关卡呢,尤其是时间不等人。

“拿下芳林外,通通都有重赏,每个战士赏绢十匹!”李立下重赏。

尉迟老黑操起他那黑又粗的马槊,直接策马就上了,单雄信一看,不能示弱啊。于是也提起自己的粗又硬,跟着催马前冲。

号称罗疯子的罗士信虽然个子小,但他平生最恨别人瞧不起他。娘的,黑大个和单二官人你们别走,我也来了!

程咬金和牛进达两个一看,这事怎么能少了我们程金尤达这个最佳组合呢。

“孙子,爷爷来了!”

有了这些不要命的家伙带着,加上那些听到十匹绢赏赐立马就红了眼的番族战士,芳林门的守军笑不出来了。

刚才那群囚犯攻击,他们在那里轻松的玩着射箭游戏,甚至有空开起了盘口下起了注,比谁能射的多。

但现在,这下面的箭密集无比,射的他们抬不起头来,而且非常的准,非常的叼,拿着盾牌,可一不小心就还是被射中了。

芳林门不比玄武门,这只是长安城的外郭城门,不是皇宫北门,尤其是李他们还是自内向外攻,不是从外向内攻。

尉迟老黑他们很快就杀到了城墙边的马道下,这马道是直通城头的。守军之前在这里堆了不少的拒马。

罗士信一手拎盾,咬里咬着刀,一只手往拒马上一撑,直接跃了过去。

后面单雄信更加直接,挥起马槊用力一挑,一个拒马已经上天了。

片刻后,芳林门被拿下了。

大门洞开。

高士廉一脸惊叹,他打了半天,人快死光了都没挨着门一下。人家李来了,三两下就夺下了关门。

“冲!”

李也懒得客气,直接率兵冲门而过。

过了芳林门,赶到月影门。

正好遇到了从北苑出来的可达志,这家伙率着几百人马出来。

两边遇着,立即都红了眼。

李看着这群人不像是战败后逃跑的样子,而且身上还有着血渍,知道玄武门生过战斗,可还不知道情形。

“逆贼,受死!”

可达志率先起攻击。

李提起自己的亮银枪。

“杀!”

黑豹、青鸾还有格尔等一群番骑,率部二话不说就冲杀了上去。

尉迟恭他们也策马上前,李却留在原地。

殷开山笑着对他道,“我是老了,武安公怎么却也不上?”

“嗯,我是指挥,职守是指挥,不是冲杀!”

“嗯,有大将之风!”殷开山笑道。

可达志是员猛将,姓可达,名志,突厥人,在东宫地位也很高,六卫率之一。面对着十倍于已的李所部,毫无畏惧,勇敢的挑战自己,带着手下率先起了冲锋。

不过李只能赞叹一声勇气可嘉。

在尉迟恭、单雄信、程咬金、牛进达、段志玄等等这一大群上将面前,他再猛,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十倍之敌。

瞬间,可达志和他的手下就被淹没了,一个冲锋,尉迟恭等人就表现出了武神的气质,番族战士更是告诉了唐人,什么叫做疯起来自己都怕。

单雄信直接就把可达志生擒,扔到了李的马前。

“绑了!”李大喝一声。

可达志的部众见主将直接被擒,全都丧胆,四散而逃。

李喝住了要去追击的番骑,“直接往玄武门!”

李交给老爹一个任务,带着百余骑前往弘义宫保护秦王府家眷,又让屈突通和高士廉带部份人把守月影门。

玄武门城头。

李世民也听到了可达志率部要去攻打秦王府,怒火冲冠,却无可奈何。

“李三呢,他们怎么还没有到!”

长孙无忌焦急万分。

时间一点点流去,突袭取得的优势正在一点点失去。

每个人都忧心如焚。

城北,突然号角声响起。

李世民望去,突然脸色大变。

来的不是李三,不是尉迟恭,而是北门禁军,天子元从。约三千骑正飞奔而来。

冯立策马迎了上去,片刻后,北门禁军和宫府军汇合,他们没有互相撕杀,而是站到了一场。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都升起一股极大的绝望之情。

本来两千宫府军,就已经让他们成了瓮中之鳖,现在又来三千北门禁军,这下就算张三赶来,也完了。

“呜呜呜!”

“殿下,又有兵来了!”

李世民又升起了希望,希望来的是李三。

“是武安公,武安公来了!”

“还有番骑,文远承诺的番骑来了!”

李世民手抚在城头,身子往外探,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真的是文远来了!”

“可他带的人似乎不多!”

“大约两千余人。”

“他们打的过北门禁军和宫府兵吗?”

玄武八将议论纷纷,语气里都充满担忧。

李世民目光紧紧盯着北面,也一样在想这个问题,李三能打的过宫府兵和北门禁军的联手吗?可惜敬君弘太鲁莽行事,要不有两千羽林军,内外夹击一定能赢。

“李三,不要让孤失望!”李二在心里默念。

远处,李举着望远镜打量着玄武门,他也看到了宫府兵旁边还有北门禁军,然后,他在玄武门城头上搜寻到了李世民的身影,旁边是长孙无忌、公孙武达等几人,嗯,好像那个被五花大绑,嘴都被塞起来的,是李建成?旁边还有一个,是李元吉?

“哈哈哈哈!”李放声大笑。

尉迟老黑问,“文远你为何笑?”

李对尉迟恭投去一个相当赞赏的眼光,不愧是在李二身边当了一段时间贴身保镖的人,这个话接的话,接的有水平。

“因为我看到了胜利!”

“?”

“你们看,玄武门城楼上站立的是谁?那是秦王,他旁边还有两人被绑着,你们道是谁?是做乱的太子和齐王!”

“哈哈哈!”

尉迟恭面露狂喜,“真的?”

李递过了望远镜,尉迟恭连忙接过观看。

“真的,是真的!”

单雄信等连忙争抢望远镜。

李转头对刘弘基等道,“诸位,秦王已经控制住了太子和齐王,眼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我们能够进入玄武门,再护住陛下,那么我们就赢了!”

“可我们前面还有至少五千宫府兵和北门禁军!”

“那又如何,一会,刘公你带大家正面进攻他们,我和尉迟将军、程将军、牛将军、罗将军、单将军等带一支精骑,绕过他们,冲进玄武门。”

“能冲的过去吗?”

“能冲的过去要冲,不能冲的过去,也得冲过去,你帮我们吸引住他们就好,这个冲阵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李、程咬金、牛进达、尉迟恭、罗士信、单雄信、李君羡、段志玄、苏定方。

最终决定这九将带着百余精骑冲过敌阵进入玄武门,崔琰、程处默、牛见虎、李感、尉迟宝琳还有李靖的几个侄子,加上各将精选的护卫,组成了一支突击骑兵队。

刘弘基和殷开山两员大将,则带着其它将领,负责吸引宫府兵和北门禁军的注意力,拖住他们,给李他们创造机会。

刘弘基早年曾经当过无赖,此时再次拿出了无赖亡命的狠厉,主动率着不到三千人向着对方起了冲击。

两军撕杀在一起,十分惨烈。

李他们跟在刘弘基的后面,快要接阵的时候,却突然转向,绕过撕杀的两军,向着玄武门冲去。

“拦住他们!”

冯立他们也现了这支小股骑兵,大声喝令。

李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其它,目光只盯着玄武门,不停的加。

冲,冲,冲!

玄武门城头上,李世民一行,也在不停的为李他们加油。

“打开城门,快!”

李世民见李他们越冲越近,急忙喝令。

王方在一边犹豫的道,“殿下,现在外面这么乱,一旦开门,很可能被他们冲入宫中啊!”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你想抗命?”

常何在一边大声喝道,“快开城门!”

守门的内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打开了玄武门。

李他们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城门,后面是谢叔方亲领着大群士兵跟到。

“快跟关门!”

守门士兵开始关门,可门极大,关门度很缓。

眼看着谢叔方他们就要冲了进来,李冲进城后拼命勒停马,然后调转马头,摘下弩,对着还未合拢的城门。

“射!”

一阵弩箭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一群齐王府士兵落马倒下,后面的人还在冲。

张公瑾和公孙武达等几将冲了上去,怒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门,谢叔方策马狂奔,根本不顾不断飞来的弩箭。

城头上,李世民也亲手握着一张弓,对着城下狂射。

冲冲冲!

李世民带着人在城头射o击。

李在城里,也一样拿着弩拼命的射击。

“呀呀呀!”

张公瑾力大无穷,推着沉重的铜钉门。

谢叔方已经距离城门只有一步之遥,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玄武门在他面前砰的合上了。未完待续。

第424章 逼宫(第五更,为qixiaoyege2万赏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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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武德六年,二月二十五日,上午。

玄武门内。

时间不早,可太阳却依然被厚厚的云层摭住。

坚固的玄武门,把外面的嘶杀隔绝,让玄武门内竟有几分安静。春寒料峭,站在那里的人却全都一身汗水。

脚步声由上而下,李世民提着把弩快步而下。

李等九将连忙行礼。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赶来的,我就知道!”李世民满面通红,兴奋的拍打着李的肩膀,“我就知道,就如同陇西城中的时候,我知道你会来。”

“末将答应了殿下会来,就是爬也会爬到这里的!”

李这个马屁拍的李世民舒服万分,这样的手下是多么的忠心护主啊。

“辛苦你们了!”李世民扫过李身后的八将。

玄武门内八将,门外九将,这两批人马,可以说是为今天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殿下,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杨毛等六位大将正率着三万禁军赶来,外面刘弘基将军也还在拼死撕杀。请殿下下令,让我前去海池护驾!”李拱手请令。

李世民本来想要亲自去海池见皇帝,现在听李一说,也觉得自己想法有些欠妥,自己直接逼宫确实不好。

“好,本王亲自镇守玄武门,防止太子逆党夺门入宫。三郎,你与诸位将军立即前往静海护驾,一定要护得陛下安全。”

李对着李世民点头,“末将一定护得陛下周全,并向陛下讨来手诏!”

控制李渊,然后迫李渊下手诏,这都是他们之前商议后的计划。京畿不但有宫府数千人马,还有皇帝的六万禁军呢。

他们冒险行事,等于是突击斩行动。攻入了宫中,也还没有赢,只能说赢了一半多。还得把皇帝控制在手,让皇帝颁下手诏,传令京畿各府禁军接受李世民控制,然后秦王府的人一一接掌兵权,那才是真正安全了。

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决定着成败。

李不让李世民去海池,一来玄武门需要人亲自镇守,防止外面的人夺门冲进来。其二,李世民亲自去逼宫,名声并不好听。万一李渊拿大义压李世民,李世民不从,那就是不忠不孝,从了,那自己也完了。

这个时候,反而不如让李等臣下去逼宫,也没有什么亲情可讲,皇帝反而要多些顾忌。

他们讨论过最坏的可能,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最终也只能用强,甚至不惜矫诏。皇帝不答应,总会有宰相答应的。

“三郎,我等你好消息!”李世民握着李的手臂道。

“请殿下静侯佳音!”

李一甩披风,带着尉迟恭单雄信,程咬金牛进达罗士信等八将再次上马,领着一百来号亲兵直接往海池杀去。

玄武门进去,没多远就是临湖殿,过了临湖殿就是海池。

这里有数个大湖,其中有一个就叫海池,此时,李渊正在湖中泛舟。

数方人马,都在争分夺秒。

李九将率部飞驰而进,宫里的宫人内侍们鸡飞狗跳,四处避让。

“何人敢在宫中骑马飞奔,还不下马!”

一名千牛卫大喝出声,手按着千牛刀拦在了路上。

尉迟恭大喝一声,直接就催马上前,扬起马槊,直接就把那个千牛卫给一槊洞穿胸口。那个千牛卫到死都没明白,这一切究竟是生了什么。

“敢有挡路者,死!”尉迟恭身上喷了许多血,那黑脸配上鲜血,更如一尊黑煞神!

杀人立威!

效果立竿见影。

太极宫里的千牛卫数量还是不少的,千牛,千牛备身,还有亲勋翊内卫。但这些人也是分班轮值的,有些还负责把守大内里的宫门,真正陪在皇帝身边侍卫的人并不算多,而且这些侍卫,基本上都是些勋贵子弟。

其中就还有秦王府这一边的子弟,数量还不少。

因此李带着一群杀神冲进来,就跟虎入羊群。

还没开打,先就有不少的侍卫过来认亲戚了。

剩下太子齐王府那边的,还有些中立大臣的子弟们,还搞不清状况呢,已经处于弱势了,尉迟老黑更是杀红了眼,敢有半点迟疑挡路的,立马就是一槊捅来。

管你爹是国公还是你爷爷是尚书!

李这个时候也懒得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尽早赶到海池,尽早控制皇帝,尽早拿到皇帝的手诏。

每耽误一分钟,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若是最后迟误了时间,让李渊的禁军赶到护驾,那就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而是死的就得是李他们了。

死道友总比死贫道要好啊!

海池,龙舟之上,李渊刚接到急报,脸都白了。

“长安乱了!”

裴寂等一群等着审判李世民的宰相重臣们都愣了,“长安乱了?”

其实送过来的急报,也还没有搞清状况,他们并不知道李世民已经进宫,更不知道李建成兄弟被李世民抓了。

“东宫护卫和玄武门屯营羽林军交战,羽林军被击溃。左翊卫大将军李带领两千余番兵随后赶到玄武门,与东宫、齐王府兵以及北门禁军展开交战,目前还在交战之中。”

“攀世兴、杨毛等六位大将军在朱雀大街拦截到秦王府兵,以及多位将领们率领的家丁组成的队伍,约有三千余人。秦王府人自称太子叛乱,他们赶来护驾,目前樊世兴将军和秦王府两边人马,正一起赶来玄武门”

读完急报,裴寂也愣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到底谁叛乱了?

如果仅仅从这上面的几个情报来看,叛乱的应当是东宫和齐王,因为他们的宫府兵最先攻打了屯驻玄武门外的羽林军。

可随后赶到的北门禁军,那可是天子元从,结果却反而与宫府兵联合,又与声称赶来护驾的李三率领的番军打起来了。

另外几位禁军将领,又在朱雀大街拦截了几千秦王府的人。

完全乱套了,可他们却还搞不清楚情况。

“陛下,立即下令关闭宫门,落锁,严禁出入。传令十二卫,长安立即戒-严。”

几位宰相你一言我一语的连忙商量对策,对策无疑就是先保住皇宫安全,然后慢慢来清理城中的动乱。

李渊脸色非常难看,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分明悟,他的儿子们终于杀起来了,而且还是直接冲着皇宫来的,这是要把他先收拾了的节奏啊。

“靠岸,回太极殿!”李渊下令。

船只缓缓靠向岸边,李渊一行刚刚上岸,李便率着人马杀气腾腾的赶到了。

李直接围住了李渊一行。

李渊心都在颤抖,可表面还得装着极镇定的样子喝问,“文远,出什么事了?”

李下马,上前几步,对李渊行礼。

“禀报陛下,太子和齐王谋反做乱,率领宫府兵攻打玄武门,秦王闻讯之后,立即传令京中诸将勤王。末将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太子和齐王谋反?”

“正是。”

“太子和齐王何在?秦王何在?”李渊问。

“太子和齐王已经被秦王殿下擒下,目前秦王殿下正在镇守玄武门,防御叛乱的宫府兵以及叛乱的北门禁军的攻击。”

李渊面白如纸,“大郎四郎他们可还活着?”

“陛下请放心,虽然太子和齐王领兵叛乱,但秦王擒下他们之后只是暂时捆起来了,回头,会交给陛下处置。”

李渊看着李,再看着他身后那支人马,其中不少都是熟悉的面孔,甚至有不少本来正在当值的宫中侍卫。

他看穿了一切。

不是太子叛乱,而是秦王叛乱了。

这个时候,尉迟恭直接端着马槊上前几步,来到李渊面前,浑身上下还是血浆,散着浓重的血腥气。

“宫府兵还在作乱,请陛下立即降下手诏,命令各军一律接受秦王的处置,这样叛乱很快就能平定下来了。”

李渊不理尉迟恭。

他目光望向他的重臣们,“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裴寂也和李渊一样,看明白了事件事情的真相,成王败寇。起叛乱的秦王,已经成功了,他生擒了太子,还控制了皇帝,一切都晚了。

萧瑀和陈叔达两位宰相本就是比较偏向李世民的,此时两人哪有看不明白局势的道理,顺势就道,“建成与元吉嫉妒秦王的功勋,一起策划阴谋,现在秦王已经擒住他们,如果陛下能立秦王为太子,就会没事的。”

秦琼这时走了出来,对李渊道,“请陛下立秦王为太子,请陛下下诏令长安各军皆听候秦王节制!”

李渊看着秦琼,还在犹豫。

秦琼再次道,“请陛下废建成,立秦王!”

李渊也知道现在自己成了那块砧板上的肉,当下只能识时务的道,“朕早有这样的想法的!”

尉迟恭见李渊认怂,当下不客气的道,“请陛下立即下手诏!”

这封手诏不管李渊想不想写,都只能写了。

匆忙间让人取来笔墨,匆匆手书诏令一封。

李接过圣旨,对秦琼和尉迟恭道,“如今外面动荡未安,还请陛下暂时委屈一下回到龙舟之上,在那里静候佳音。请两位将军护卫陛下安全!”

秦琼和尉迟恭一起点头。

李又把兵马留下,然后带着程咬金牛进达、单雄信和罗士信、苏定方五将,领了李渊的手诏,又把萧瑀和宇文士及两个带上,先赶往玄武门。

李赶到玄武门,李世民立即迎了上来。

“如何?”

“陛下已经写下诏令,长安一切兵马皆听从秦王号令!”

有了这道诏书,李世民知道大事已成,高兴的拍着李的肩膀。

右仆射萧瑀登上玄武门,手持皇帝诏令,亲自宣读诏书。

玄武门外。

几支兵马都停了下来。

冯立、谢叔方等人不敢相信,这时宇文士及又把李建成推到城楼上。

最先停下武器的是北门禁军。

他们之前确信是秦王叛乱,可现在宰相带着皇帝诏令,说是太子叛乱,他们自然是听从皇帝诏令。

“你们别信他们的,陛下已经被秦王控制了,大家跟我们一起,杀进宫去,救出陛下!”

奈何,此时士兵们已经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就算秦王叛乱,可秦王都控制了陛下了,这还打什么?

李世民趁机在城门楼上高喊,“罪只及建成和元吉,其余人等只要放下武器,一律既往不咎!若有继续负隅顽抗做乱者,杀无赦,全族流放!”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立斩不赦!”

第425章 功列第一(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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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诏,令诸军并受秦王处分!

萧瑀宣诏,北门禁军最先休兵,然后马上就把矛头对准了宫府兵。本来勉强支撑的刘弘基殷开山率领的番兵们,立即翻了身。

两面夹击,尤其是北门禁军的突然倒戈相向,让宫府兵腹背受敌。加之建成被押上玄武门露面,宫府兵纷纷弃械。

冯立、谢叔方还依然在拼杀,不肯放弃。但无力回天!

此时,樊世兴、杨毛六将率领的禁军主力,和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带领的秦王府护卫,以及诸文武及他们府上的家丁也到了。

玄武门重新打开,樊世兴和杨毛等接下了诏令,将兵权交了出来。

李世民当场下令,让李文远程咬金单雄信等诸将,接过了长安禁军的大权。李又受命与裴世矩、郑善果一起,前往东宫和齐王府宣诏。

秦王府护卫,以及秦王府一众旧部们的家丁、亲卫组成的兵马,迅的接管了太极宫八门的防卫。

当天,李世民就重回到了承乾殿中。

局势进展非常的好,一切如李曾经对李世民说过的那样,只要握住了关键的一张牌,那么他们就能赢得全局。

李世民让诸将分掌长安军队之后,又特别下令,让李带八百洮州牙兵以及两千番兵,驻守玄武门外,接替原来屯营两千羽林军的位置。

是夜,承乾宫中灯火通明。

李世民在此与一众文武部下们议事。

长孙无忌建议,“赐死建成和齐王,将他们的党羽一网打尽!”

李世民沉默着,虽然已经掌握了局势,但并不稳固,现在的局势是脆弱的,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李世民不敢大意。

但杀建成和元吉,他犹豫了。

“文远,你有什么看法?”李世民直接问李。

李坐在一侧角落里,很低调。玄武门之变,这场大戏里他登场的次数太多了,李也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玄武门不出力不行。但现在既然赢了,那他就可以低调一些了。

只是有的时候,想低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世民就没有忘记李,这个总是能在关键时候给他希望的人,他永远不可能忘记了。

“如果殿下想要江山安稳,那么就杀了建成和元吉。”

李的话让李世民一阵意外,事前,李一再交待他,能不杀二人就不要杀,活的比死的重要。可现在他又说杀。

“你似乎话中有话?”

“如果殿下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太子,将来做一个普通的帝王,那么我劝殿下杀了二人。”

李世民盯着李,“把话说完。”

“如果殿下想做个英明君主,甚至为万世称载,那么陛下就不能杀他们。”

长孙无忌反驳,“为什么不能杀,斩草不除根,必后患无穷!”

“有什么后患?殿下把他们软禁京中,他们能有什么后患?若是觉得殿下连这样的两个囚犯都怕,那我只能说你对殿下也太没有信心了。连这样的两个人都收拾不了,那将来如何收拾整个天下,如何收拾突厥,收拾高句丽,收拾吐谷浑?”

“殿下,杀人容易,但杀了之后可就不能再海回来了。不要为一时痛快,到时遗恨终身啊。难道殿下想被世人称为是杀兄杀弟之人?难道殿下不想让陛下册封你为太子之时,建成元吉在一边向你跪拜?难道你不想将来登基继位之时,太子和元吉向你跪拜?”

建成向李世民跪拜,那么就是臣服,虽然这依然掩饰不了他宫变夺位的真相,但却可以给天下人看到另一个情况。让天下人看到,建成是被废掉在先,李世民改立在后,看到李建成向李世民臣服。

何况,若建成都没杀,那其它原建成等旧部自然更不用担心。就算是太子旧部,只要不是无路可走,也不见得有几个会真的要造反的。斩草除根无路可走,才会狗急跳墙造反。

这话让李世民赞同。

兵变玄武门,那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可既然都已经赢了,已经掌控局势了,那他还为什么要怕太子和齐王?他们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囚犯,还有何道理怕他们?

难道他们成了囚犯,还能号令天下?

不杀,确实比杀了好。

杀了,表现上看是斩草除根了,但如李三说的一样,他杀兄宰弟的名声也就改不掉了,也会让那些太子旧部们人人自危,提心吊胆,搞不好还会逼反那些人。

既然连建成和元吉都不打算杀了,那么他们的部下,当然也都赦免。前提是他们能够效忠李世民,肯交出权力。

有自信控的住局面,就不要大开杀戒,如果没把握,那就杀了吧。但杀人一时爽快,后患却是无穷的。本来得位就不正,若是再大开杀戒,那支持的人更少了。

清洗的后果是很严重的,虽然能清洗反对势力,但也会让所有的建成和元吉的党羽旧部人人自危,到时就会造反以图自保。

如果李世民不杀建成元吉,也让皇帝下诏既往不咎,那么结果会大不一样。虽然这样做也很危险,毕竟反对者还在,可只要能力控局,那么大势之下,这些人最终还是会转投到新太子门下的。

毕竟,真正肯不顾一切,不顾自己不顾家族也要为了太子齐王复仇造反的人,很少很少。

造反的人,更多的情况下是没有了选择。

房玄龄也向李世民建议宽仁,他们刚夺位成功,此时需要的不是杀人,而是宽免仁厚。但同时也得加强警惕。

“请殿下择一上将镇守洛阳,以备万全。”

李世民目光直接望向了李,在他此时的心中,既有能力同时又忠心可靠的,非李莫属了。

不过李根本不想去洛阳。

他盯头一声不吭。

李世民咳嗽了两声,李终于抬头了。

“文远”

李不等李世民把话说完,立即道,“末将推举蒋国公出镇洛阳!”

李世民顿了一下,目光望向屈突通。

屈突通也是一员老将了,早年是隋朝大将,就已经相当有威名。后来李渊南下关中的时候,屈突通还跟李家打了好几仗,弄的李渊进退不得,最后好不容易才迫降了屈突通。此后屈突通一直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劳苦功高,也是深得李世民信任的大将。

屈突老将军年纪虽大,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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