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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单身娘》 第001章 附体重生，再成弃妇 “咳－－－咳咳，咳咳咳!”矮塌上的人费力的咳嗽着，喉咙如火在烧，地狱么？可是……感觉却如此真切！恍惚中常鹃伸手摸上脖子，温热又柔软，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飞机遭到超强雷击，明明爆zhà 了！轰隆隆的巨响中，四肢分裂巨痛刺魂啊！ 猛地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前面，眼里露出疑惑、惊愕、不可置信。 纸糊的木质雕花窗，窗外隐约可见的绿竹、桃树，甚至听见几声“咕哚－－－咕哚，咕哚”的鸡叫声。抬眼望上面，高高的木梁房顶，悬吊着两张蜘蛛网，两只黑蜘蛛在蛛网上爬来爬去！ 闭紧眼她自言自语：“……冷静，冷静！淡定－－－淡定！常鹃，稳住！” 前一刻，她绝对是真的死了！死在飞往巴黎的班机上。惶急乱跑的乘客，歇斯底里的绝望尖叫，机舱里狂飞乱舞的各种物品，爆zhà 的刺目火光，四射的金属碎片，来不及穿上救生衣，她就已经被炸散身体，眼前黑暗暗的痛死过去了。 那么，现在真实的一切，表明她灵魂幸运的穿越了！附体重生，活了下来！“谢谢！谢谢！谢谢老天！让我还活着！”喃喃中常鹃感极涕零，以前，不知dào 生命如此宝贵，劫后余生，还能拥有身体的感觉真好！ “丽娘，快喝了这碗药！”一个汉子推门进来，逆着光，泪眼朦胧中，常鹃看不真切他样貌，只觉他的嗓音低沉。 汉子将药碗递过来，垂低眼皮掩住激荡心绪，常鹃不露形色伸手接过，又酸又苦又涩！强忍喉咙灼疼大口咽下，喝完汉子接了空碗，喏喏的说：“丽娘啊！……想开点！啊？你去了……爹可怎么办？”说着拿袖子拭眼角。 “嗯－－－想，开了。”含糊着回答后，闭上眼靠着枕头作出困顿的样子。 “真的？－－－－不再上吊吓爹爹了？”惊喜的声音顿了顿，又响起：“好好睡一觉吧！你还年轻，日子长着呐！爹去炖鸡汤，你睡醒了再喝！” “嗯。”低低的应了，常鹃听见“沙沙”的衣料摩擦声，他转身走开，“吱呀”的拉门声，沓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听不见。 抬手拭掉眼角的泪水，常鹃放眼打量屋子，二十多坪左右，窗边一架小巧的梳妆台，铜镜前放着一个暗红妆盒，一个白色小瓷盒；台前一把铺着花布垫的美人凳；紧挨着是一张矮脚床榻，就是现在她躺的这个；床榻对面墙靠着一个高高的衣橱，衣橱旁是一架落地屏风，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器件。 低头瞧身上的穿着，明显的古代衣装，仅有的少量信息，她判断不出具体朝代，动动脚趾，没有裹脚，太好了！不是明、清朝时代，裹脚是宋朝开始，那么，是宋朝之前的唐代？这也难定，宋朝的农妇不一定都会裹脚。 多想无益，先看看身子外貌再说！ 下床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是一张稚嫩的脸：浓淡合宜柳叶眉，雾朦朦葡萄大眼，挺翘可爱鼻子，粉生生小嘴，小巧瓜子脸。五官倒是精致，可脸颊缺肉，皮肤也粗糙暗淡，过腰长发干枯开叉，身高大概1.55米。 隔衣捏捏瘦小的胳膊，差不多只剩一张皮，再摸摸瘦骨嶙嶙的身体，“成了‘身无二两肉’的典型！”，还好脸蛋没有瘦得只挂一张皮，否则吓死人。 微微仰头，脖子上一圈触目惊心的紫色勒痕，上吊？年纪轻轻的为何要寻死？遭遇了什么？花骨朵般的原主该得有多绝望，才会毫不留恋舍弃生命！ “为什么要寻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唉！我接管了你的身体，却什么也不知dào ，真是令人苦恼。”对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常鹃眼神复杂，原主不死，她也附不了身活不成，应该庆幸的吧。 手掌抚着镜里的影子：“得了你的身体，自会承担起应负的责任，放心的投胎去吧！愿你下世投到好人家，平安喜乐过一生。” 吁出一口气，常鹃躺回床榻上，短短的一时半刻钟，经lì 死亡和重生，心神交瘁浑浑然，闭上双眼朦胧入睡。 一团白茫茫的大雾中，传出飘渺女声：“丽娘别无所求，请替……不孝……好……待我爹……代我……活下去……”。断断续续的语声中,常鹃着急连问：“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么？你要去投胎了么？我会好好孝敬你爹的。不过，现在到底什么年代？你家里什么情况？我全都不知dào 啊！” “一切……是孽……放心……一定要……日子。别了!”声音越飘越远，几不可闻，常鹃急急喊：“说清楚啊！我没听清。”寂静中再无女声回答，一着急她猛地惊醒。 迷惘的眨眼，坐起身子曲起双膝，她怀疑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做梦吧！？”话音刚落，脑子里涌上一些记忆，画面零碎、杂乱。“晕，这是乱码……”抱紧胀痛的脑袋，常鹃稳住心神，接受原主的馈赠，画面不再闪动之后，她仰躺着慢慢整理。 原主名叫李秀丽，木匠爹爹李大柱，娘亲蒋兰英在她六岁时得急病去了，李大柱是老来独子，爷爷奶奶早在她未记事时就已不在。原主生性懦弱，又是沉默寡言的主，除了会针线活，别无所长。 十四岁嫁给书生连仁义，开始连仁义对她还不错，夫妻二人感情还算凑合，可惜有个老寡恶婆婆，搓磨她得厉害，嫌她娘家无钱无势，将她当使女指使呼喝，动辄打骂，兢兢战战的日子很艰难。 连仁义中了秀才后，恶婆婆起了攀高枝的心思，看上了京城有官亲戚的朱三娘，硬逼着儿子休掉不到十六岁的丽娘，言丽娘进门两年无身孕，害独子二十了还当不成爹。 幸好连秀才还有点点良心，坚持只肯写和离书，丽娘离开连家时，他还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给丽娘。可怜的丽娘回家想不开啊！对着和离书哭个不休，万念俱灰下上了吊，爹爹破门而入救了个常鹃回来。 “傻！”常鹃无法理解，不就是离婚？她也是‘被离婚’的，都没要死要活的，谁离了谁不一样的过日子？ 记忆不完整，好多地方空白，亲戚都没记完整，至于外婆家的更是没一点点，不过已经挺好了，大致无差错，不引人怀疑是大幸。 “好啦！重新来过！记住，从此你就是‘李秀丽’了，常鹃已经死了！”眼里闪过哀痛、苦涩，而后是决然、庆幸、欣喜，脸色变幻数次后，常鹃露出一抹微笑，如此也好！新的人生不是更好规划？ “哈，三十六岁的我，现在竟然成了未成年的小弃妇！二十年的青春！多好！况且，这身子总不会绝孕吧！” 门外传来李大柱的轻唤：“丽娘？” “嗳！”喉咙很难受，粗噶的声音她听了很是不自在，这副嗓子养不回来就糟糕了。 端着放了一个大汤碗的托盘，李大柱推门而入，“鸡汤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热切的看着精神好了些的女儿，眼里满是欣慰，脸上展出一个憨憨的笑。 默默喝着浓香的鸡汤，丽娘暗暗打量李大柱，浓眉大眼皮肤偏黑，五官倒是耐看，高大壮实，就是带了一股子憨气，身子习惯性的弓着，瞧着很实在的一个人。 低眼寻思，李大柱是木匠，有份手艺至少饿不死，她家住桃花镇上，要是桃花村恐怕还好点，有田有地至少粮食无忧，不似镇里光石板上，所有日用吃食都要钱来买。 将一大碗鸡汤喝个干净，李大柱见她如此好胃口乐坏了，开心的收拾好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揉揉胀胀的太阳穴，丽娘继xù 整理记忆里的信息。 现在是唐朝李世民时期，贞观五年三月十九，“贞观之治”下没战乱，很好！不用担心颠沛流离，万幸是盛世唐朝，万幸女子不裹脚！万幸不是礼教制度森严的宋朝！ 原主很少出门，也没什么交情好的闺蜜，自嫁人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实在话，得到的有用信息真的不多。聊胜于无，总比两眼一抹黑，惶然应对的好多了，其它的信息，可以慢慢的收集，总得搞清楚生活环境，才好进一步打算。 拍拍脸颊打起精神，“看看私人财产。”丽娘侧身拿过妆盒打开，两根花式简单的银簪子，几朵素色的绢花，十来颗银馃子，一小袋铜板，盒底压着一张和离书。连个手镯、戒指啥的都没！拧开小瓷盒，一股子刺鼻药味，是擦脖子的散瘀膏，犹豫了下还是没擦，她很排斥用黑漆漆的药。 数目不对！其余的银两上哪去了？找下脑子里的记忆，翻身下床，弯腰抱出床底下的小陶罐，里面是三个十两的银锭子。松口气，还好，至少有三十两打底银！不是光板板！万幸原主没有甩个一穷二白的烂摊子给她。 想了想，原处藏好银锭子，扶墙慢慢的过去开了门，这个身子如此羸弱，才几步就气紧得很，必须先调理好了才考lǜ 其它，身体可是奋斗的本钱！在屋檐下的小板凳坐好，转脸四顾。 南面三间正房，右边偏房是厨房，左边是杂物间，总共五间屋子带个小院子，东墙有个花坛，高高矮矮的几种花开得热闹。花坛左边是一小丛尖叶绿竹，右边是棵繁花招摇的桃树，西墙的墙角处，扎着竹篱笆圈养了五只老母鸡。 厨房前有口水井，其它空间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木料，还有桌子、凳子之类的半成品。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2章 高价白菜，低价猪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个格局一目了然，真zhèng 的小家小户，这样才好，能更快、更好的适应，人少麻烦少！才不易露马脚招祸患，丽娘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牵唇淡淡的笑。 “饿了？饭菜马上就好！”李大柱探出上半身，望了一眼屋檐下的丽娘，转身在厨房里继xù 忙。 揉着太阳穴，今天真是一桩接一桩的意wài ，有着强悍神经的她，都很有些吃不消，加上原主灌的那些记忆，胀得脑门突突的难受。 李大柱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了张矮桌，放到丽娘面前，“再来碗鸡汤？”丽娘默默点头，这个爹憨厚老实，教出个女儿也是软弱可欺。 吃了一碗白米饭，再加一大碗的鸡汤，丽娘忍不住打了两个饱嗝，李大柱呵呵的直乐。“好！好，看你吃得下，爹的心－－－－才是真的落回原地了！早上……爹求你，以后别再吓唬爹了！好不好？”先还高兴，说到后来他满脸凄然，目光恳求的望着丽娘。 这个老实汉子，才三十一岁而已，就当了八年多的鳏夫，也没打算找个续弦，怕是疼女入骨吧！丽娘内心酸楚，为他悲哀，他不知面前的是个冒牌货，不过，往后她必定真心真意孝敬他。 看着李大柱，丽娘表情认真，眼神坚定：“是－－－女儿—－－－不，该！绝－－－－不，再轻生－－－－”想加个称呼吧，那声“爹爹”实在是喊不出口，灵魂年龄她比他大整整五岁！“以后－－－－好，好－－－－孝敬您。”，嗓子疼真要命！吐话跟挤牙膏似的。 “嗳！好，好，爹放心了，咱们以后好好过，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去睡吧，养好身体才是头等事，太瘦了，也不知……明天爹再杀只老母鸡，好好的补补。” 点头赞同，这身子确实弱得够呛，丽娘伸手欲收拾碗筷，这些家事原主也是做惯了的，本能还在。 “你别管！爹爹来。”挡了她的手，李大柱利落的收拾起来，丽娘看着他进了厨房，起身走进寝房。房里摆设太简单了，连瓶插花，一个玩意摆件都没，窗户没窗帘，床上没蚊帐，家具暗红色，如此色调，屋里沉闷又压抑，这，哪里象是年轻女子的闺房！ “身体好点了得统统换过，呆这样的屋子，早晚得呆出抑郁症来。”丽娘内里思量，今天刚来，不敢乱动，要改变也得慢慢来。就算上吊自杀过一回，性情、爱好也不能一下子变得太厉害，那不是明白的告sù 李大柱，她非常有问题。 “古代，似乎遇到灵魂附体这样的诡异事，要绑了活活烧死？”丽娘打个激灵，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小心谨慎！千万小心谨慎！还好，原主留了一部分记忆下来。”在屏风后小解后，回到床榻躺下，抛开一切杂念，换了身子，换了年代照样睡得香。 次日一早起来精神好多了，穿衣、漱口、洗脸，梳个未嫁女的单斜髻没戴首饰。在小院慢走了两圈，李大柱没有觉得不妥，女儿身子弱，就该多些活动活动，总躺着骨头都会变僵。 吃完早饭他对丽娘说：“我去卖木器了，中午等我回来做饭，多休息，昨日抓的药放在厨房里，记得熬药喝下啊！”，连连点头丽娘显得很乖巧，李大柱满yì 的挑着担子出门了。 “鬼才喝苦苦的黑水药！”赶紧找出药包，扔到废物篓里，提脚使劲踩了几踩，转头看黑乎乎脏兮兮的厨房。吃的是这地方烧出的饭食，她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赶紧转身离开，先得把卫生搞一下，要不没法过。 挽起袖子，手臂上一片红紫色的点点，“咦？这些点点－－－－嘶！”，一回想脑子疼得厉害，她暂时抛开不管，也许是过敏来的，虽然是疼不是痒。 唐朝的衣服还是挺好kàn 的，齐胸短襦加半臂，高腰长裙及地，没有层层叠叠的，就是胸－－－－最多B吧？她的C胸，没了！一定要丰胸！没胸没屁股还算女人吗？从衣橱里翻块碎花布裹好头发，又找了两块旧布做抹布，先收拾厨房，入口的吃食不干净不放心。 站在板凳上高举扫帚，先清扫蜘蛛网和梁上的尘灰，扫干净后，从水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用旧布擦拭碗橱、灶台、案板等，全部干净后她累得直喘粗气。 “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温开水，坐下休息一会后，又将寝房打扫干净，昨夜是蒙头睡的，生怕蜘蛛落脸上了。在花坛摘下几支鲜花，插在竹筒里灌进些水，摆在梳妆台上，屋子里多了些鲜活气，不再暮气沉沉的。 扶着腰走到板凳那坐下，内心诧异，一个不到16岁的姑娘，体质弱比61岁的大娘了吧？到底是怎么养的？真是糟践青春好年华！ 歇了好久才缓过来，看看天色快要中午了，“那个‘爹’的菜炒得实在难以下咽，自己动手算了。”丽娘起身进厨房。 五个鸡蛋，一根白萝卜，一把小白菜，一棵包心菜，肉只有焖在灶上的半罐鸡汤，在丽娘和离回来前，李大柱过得真的很节俭。猪油、盐巴就是唯二的调味品，没有酱醋不说，姜、蒜、辣椒、花椒统统没有，真是难住她了，凑合着做一顿，午饭后去买齐整。 揭开米缸盖子，里面只有可怜的一小碗白米了，白面倒还有大半袋子，还有高粱面之类的粗粮，考lǜ 下决定还是吃米饭，这身子再不补补，气候一变化生了病，花钱买药更不划算。 淘米水用一个瓷盆装好搁一边，没有洗面奶的时代，就拿它代替了，蒸米、洗菜、切萝卜。 “猪油！腻死人了，不知唐代有没有菜油。”萝卜煮汤，清炒小白菜，炝炒包心菜，煎了两个蛋，又放个鸡蛋煮汤里，一会用白煮蛋敷脖子的淤痕。 正往灶膛里塞着细树枝，听到“哐哐”两声，然后是担子落地声，李大柱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丽娘，我回来了！怎么做饭了?让你好好休息的。”说话间人已经走进厨房。 “无碍－－－－慢，慢做。”丽娘从烧火凳上站起身欲盛汤、摆菜，“你坐着，我来，米饭还要添柴？”手上动作，嘴里问她。 “差不－－－多了。”其实，是她不那么习惯土灶，怕做成夹生饭多蒸会。 打开蒸笼，李大柱捻了几粒米嚼了点头：“可以了，剩下的祡碳用来烧水洗碗。”米饭起锅，放了烧水的大铁锅上去，舀水装满。 只有油盐的素菜，实在是寡淡得很，丽娘还是吃了一碗，硬塞都要塞进去，瘦得皮包骨的人哪敢挑食。 李大柱洗碗刷锅，她用布包了白煮蛋，在脖子的勒痕上滚到蛋冷了，又在院子里溜达两圈，“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得养成好习惯。 李大柱挑了担子上街卖木器，丽娘睡了个午觉起来，用淘米水洗干净脸，重新梳好头发，穿上件嫩绿色的衣服。脖子围了条淡青色的布巾，遮了那圈难看的紫色勒痕，数出两百个铜板、三个银馃子，装在原主做的绣花荷包里，提了菜篮子上街。 青竹巷外是长顺街，巷子口左边杂货店，右边打铁铺，丽娘打算买完菜，就到杂货店买日用品，家里缺的东西太多了。 桃花镇著名于种满桃树，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相隔五米就是一株老桃树。错落有致的桃树枝节，轻洒朱丹的艳丽桃花，层层次次如烟如霞，给幽幽古镇染上一片绯色。 悠悠清风微微一过，点点、片片花瓣雨灵动飞洒，点缀青砖、粉墙、绿瓦上，如诗画卷再添一番妩媚韵致。 丽娘漫步于青风花雨中，心情舒畅脚步轻快，穿过长顺街来到大安街，行至一半处有个小小菜市场。 “白菜，新鲜脆嫩的白菜，两文钱一斤－－－－买了买了！”，小贩的吆喝声，一声高过一声。 “大姐，买把空心菜吧！算你便宜点－－－－”丽娘懵了，“大姐？？”你一大胡子喊我妙龄美女喊“大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走开。 看到一个猪肉摊，生意寥寥无人问津的样子，走过去：“老板－－－猪肉，怎么－－－卖？” 胖子老板笑眯眯的说：“5文钱一斤精肉，半肥瘦6文，全肥肉8文，您要哪种？” 丽娘愣了下，白菜开价两文钱，瘦肉才5文？这物价也太－－－－ “骨头，下－—水？” 胖子老板急忙说：“买任何肉三斤以上，随便你要多少骨头和下水，这摊子上的全拿走都行。” “一样，一斤，骨头、下水全－－－－给我，骨头－－－砍断。”慢慢的说完，丽娘心里乐开花，记忆里这的人喜食牛羊肉，认为猪肉是脏的。猪是杂食动物啥都吃，世族、权贵看不上眼觉得腌臜，上行下效，使得猪肉成了穷人才吃的滞销货。 猪肉全都称好，丽娘才想起现在的一斤等于16两，一大篮子她不是找罪受吗？付了19文钱，咬紧牙提到家，勒得手臂发麻，甩甩胳膊再去买了菠菜、黄瓜、姜、蒜、葱、木瓜、丝瓜等，花了9文钱。 巷子口的杂货店取的名有些意思，“全顺杂货”，“全”还算贴切，“顺”－－－－顺手牵羊之顺，那就太糟糕了。 丽娘跨进杂货店，老板是个眯眯眼，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店里品种还是很全：厨房用品，房间的小摆设，点心、酒、山货、果子等等，摆得满满当当。右边一排大油罐上贴着字幅：菜油6文/斤，香油8文/斤，大豆油6文/斤，花生油8文/斤。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3章 邻居大妈，笑说八卦 转眼一瞧，竟然还有玉米面、红薯粉等，讶异的挑了挑眉，唐代就有这些卖了吗？压下疑虑，对老板说：“两斤－－－槐花，蜂蜜，酱醋－－－各一斤，红糖、白糖，各，半斤……菜油、大豆油，各两斤，花生油、香油，各半斤……乡米－－－10斤，玉米面－－－2斤，绿豆粉半斤……” 这破嗓子真是要人命！ “一共97文。”老板的眯眯眼笑得见牙不见眼。 递过铜板，丽娘假作不放心：“油－－－是，老油坊，榨的吧？纯－－－不纯？别－－－是掺假，油。” 老板急忙声明：“全是老油坊出品，哪敢掺假？几十年的信誉不要了吗？放心，都是街坊邻居的，你爹也都熟悉的，不会坑你。” 丽娘若有所思，提着满满的大竹篮回到家，进了家门腿都软成面条了，歇了好一会儿，活动了下,摆好各色物品，坐在井边清洗猪下水。 腰子、心子、舌条、肚子是最好洗的，麻烦的是猪肺和猪肠，不过，丽娘自有绝招。在用了醋和料酒翻洗之后，用二两绿豆粉合了老酵头，加水搅成稀糊糊，涂抹猪肺、猪肠上，搁陶盆里盖上。 猪脾脏用开水略煮了煮，切成碎末拌了米糠，装了一碗喂鸡，这样喂食的母鸡生的蛋更香，当然有蚯蚓喂鸡更好，可惜是生活在镇上。 全肥的肉切好炼油，装进猪油罐放一边冷却，估摸着猪肺、猪肠的腥味该被绿豆糊吸收光了，用井水冲洗干净后一闻，果真是一点异味都没。 落日昏昏晚霞满天，丽娘开始择菜、切肉、熬汤，猪下水焯了留着明天吃，在厨房里一阵忙活，很快，小小的院子飘起肉菜香。 蜜汁红烧肉、素炒菠菜、蒜泥白肉、拍黄瓜、大骨瘦肉丝瓜汤，两荤两素一浓汤，刚做好李大柱恰回来了。 挑回来的木器一件没少，丽娘眼神暗了暗，一整天没有收入一文钱，李大柱的脸色也是怏怏。 “饭菜－－－好了，洗，把脸－－－再吃。”丽娘兑好热水。 美食令人心情愉快，李大柱舒展了眉头，连呼好吃：“真香！好滋味！丽娘的厨艺比以前好了许多！” 这话让丽娘绷紧了神经，谨慎的回答：“连家－－－学，的！”偷瞄李大柱的脸色，他一副恍然的表情没再多问，没露陷！丽娘窃喜安然过关。 “明日，还－－－卖，不？”丽娘忧虑，如果生意一直都这样，岂不糟糕？ 李大柱摇头：“不了，下河街的张大婶，她女儿定了婚期－－－”瞧瞧女儿的脸色：“找我订了一个陪嫁衣橱，得赶紧做出来。” 内心松口气，有生意上门就好！丽娘淡然点头，原主的陪嫁箱笼、床套被罩、光鲜首饰等，进门就被恶婆婆抢去了。那些东西，合离时根本就没能要得回来，死老婆子，以后不要让她遇到，总得为原主出口恶气。 “无事！过－－－了，女儿－－－想，开了。”没有切身感受，自然无所谓。 放心一笑：“好！忘记最好。”李大柱倍感欣慰，女儿坚强的迈过连家那道坎了。 洗澡时丽娘搓洗后背感觉不对劲，从模糊的铜镜里看，照出后背也有一片紫红点点，跟手臂上的一样，为何光这两处大面积的起点点？很是疑惑不解。 擦干全身高高挽起头发，脸上、身上全涂抹上蜂蜜，最后连脚丫子都没放过，等蜂蜜在皮肤上渗透一个小时后，才冲洗干净。 “底子太差了！也不知要养护多久，才养得出细嫩白皙的肌肤出来！” 脸上贴了黄瓜片，想着明天趁李大柱在家，正好搞次大扫除，院子里实在脏、乱、差，还好母鸡是圈养的，要不满地鸡屎还怎么下脚啊！慢慢适应没有电器，没有娱乐的日子吧！精神点了就去买几本书看看，今天杂货店所见，必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晚丽娘睡得特别香，连梦都没一个，前世今生该怎么地，就怎么地，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这个词,安逸舒适的活，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早晨的空气真是清新！深深吸口气，有股淡淡桃花香，沁入心脾浑身舒爽，空气质量超一级！习惯的伸懒腰，伸到一半反应过来，立即放下双臂，环视一圈李大柱不在，拍拍胸口放下心。 漱洗好喝完一碗蜂蜜水，李大柱自杂物间出来，掸着身上的灰尘：“起了？那就吃早饭。” 饭后依旧慢走两圈，觉得腿脚比昨天要活络些了，看了眼厨房里的李大柱，犹豫片刻，还是自己动手算了。拿起扫帚刚要扫地，李大柱就冲出来一把抢过：“赶紧坐下！”丽娘眨眨眼：“女儿，是－－－想大扫除，一下。” “好，那也是我来，你实在想动手，做些轻省的。” 五间屋子打扫干净，丽娘将所有的家具擦拭一遍，院子里的木料也归类摆整齐，小院子一下子瞧着顺眼多了。此时已经中午了，李大柱进厨房做饭，浑身疲软的丽娘瘫倒床榻上，她竟然成了林妹妹型！ 这个身体太糟糕了！还是悠着点先别折腾了！ 午觉睡到太阳下山，丽娘赶紧做晚饭，估计李大柱不会烧内脏，再搁下去怕坏掉。干煸肥肠，爆炒猪腰肝，猪肺做汤，猪心煮熟了凉拌，再加个鱼香茄子，喷香的小炒内脏，令人胃口大开。 后面的六天，丽娘熬了各类美容汤喝，面膜用鸡蛋清，蜂蜜，黄瓜，皮肤变得白嫩许多。脖子上的勒痕散掉，嗓子完全恢复，声音甜糯很是好听，而手臂和背上的红点点，却还没消散。 家里破烂货该扔的扔，该补的补，到处收拾得泥星儿都见不到一点。寝房挂了天蓝色窗帘，玉兰色床帐，粉色床单、被套，沉闷、压抑一扫而光，有了鲜活气息，精神放松睡得舒服。 李大柱丝毫未觉她有何异常、不妥，女儿振作起来，不再寻死觅活的，他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了！不就是爱美了点？哪家的女子不爱美，丽娘还没满头珠翠擦脂抹粉，算是很素净了。 “丽娘，我送衣橱去了。” “嗳！小心着点。”丽娘的那声“爹”还是喊不出口。 送走李大柱坐到花坛边，现在她已适应这个家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难，日子简单，人少纠葛少。吃食自己做，土灶做的饭菜比燃气灶做的更好吃，空气纯净、清新，蔬菜瓜果没喷农药，所有一切都是纯天然，除了穷点穿得差点，这样也不错哈！她呵呵呵的笑起来。 一阵“当当当”的拍门声传来，“丽娘，在家吗？”大妈声？丽娘皱眉，起身开门，门外是个抹着白白的粉，涂着红红嘴的媒婆样的老妇。 “花大妈？”让进院子端了凳子给妇人坐，进厨房提了刚烧好的开水，沏上茶问：“花大妈，今日有空来串门子？”四处打量的花大妈收回目光。 “哎唷！忙得很哟，几天没来瞧瞧你，抽空来唠唠嗑。”花大妈一开口满脸的粉扑簌簌的往下掉，看得她心惊肉跳。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花大妈又开口了：“哎唷！丽娘长水灵了！瞧这脸蛋－－－－这小手！”花大妈眼睛放光，说着就要伸手来摸，丽娘赶紧起身：“我去给您端盘点心来。”这个大妈真是－－－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花大妈连着吃了几块绿豆糕，才神mì 兮兮的说：“连秀才－－－－”说完顿了下，看丽娘的脸色，丽娘不动声色，只是疑惑的瞧她。花大妈咧嘴呵呵笑两声，靠过身子接着说：“连秀才再过三日就要成亲了，他娘现在走路都带风！啧啧啧－－－－以为攀了个好亲家！！哎唷！” 丽娘扯扯嘴角没吱声，低头吹茶杯里浮着的茶沫。 “哎唷！和离才几天呐？怕是两家早就过了契的，六礼走完才12天！朱三娘真是急吼吼的－－－－哈哈哈，你不知dào 哟！”说着竟是拍了大腿猛地大笑。 “朱三娘有－－－不妥？”丽娘脑子里转了几道弯。 花大妈惊讶的看看丽娘，稀奇的说：“丽娘，你终于开窍了！”，眨巴着眼说：“朱三娘能不急嘛？被骗了财失了身，小白脸情.人跑了！这万一要是－－－不得给娃找个爹呀！！哈哈，笑死个人了－－－哎唷喂！” 丽娘圆睁两眼张大嘴，脑子里转了好几转，唐朝风气果真是开放！再往后些，搁宋朝立马浸猪笼！现在最多大伙背地里嘲笑、议论番。 “连大娘不知dào ？？”那个老婆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呐。 花大妈喝了几口温下来的茶水，一脸鄙夷的说：“不知dào ？我呸－－－她不知dào 才有鬼了！儿子捡了破鞋，不就是瞧在二百两银子的嫁妆份上。” 朱家开绸缎铺的，还算有几个钱，兄弟好几个，到朱三娘手上的最多就这些了。不过，朱三娘是个重磅肥婆，膀大腰粗的黑妹子，连秀才能受得住么？想到这，丽娘“扑哧”一声笑了，水润的眼睛透着娇俏，小酒窝隐约闪现，花大妈瞧得呆了下。 “哎唷！有那老寡.妇后悔的一日。丽娘，往后你打算怎么过？”说完花大妈还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啊！还好，也算脱离苦海了。 “先养好身子吧！刚回来那阵儿，走路都喘气。”丽娘说着淡了笑容，那个可恶的老婆子，原身也是傻透了！ “嗯，是这个理儿！等你哪天想透彻了，给大妈打个招呼，再给你寻摸户简单的好人家，再不受那腌臜气！”，当初丽娘这门亲不是她给接的媒，否则绝对成不了，连大娘什么德性？她不会为几个钱，昧了良心推丽娘进火坑。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4章 报纸释疑，融入新家 “嗯！我理会得，大妈的心意我懂！”丽娘脑子里翻找了下，这个花大妈外表不咋地，心地确实不错的，她家与丽娘家只隔了三户，算是看着丽娘长大的老辈了。 花大妈欣慰的笑开了，这孩子是真看开了，也懂事多了，吃亏不怕就怕长不大！又吃了两块绿豆糕，含糊的说：“这日子啊！就得往开心里的过，好日子会来的！相信大妈。” 丽娘点头，又给她茶杯里添上水，花大妈活得畅快，60岁的人了从来都是穿得鲜艳花哨，一点都不怕人笑话，孩子们也随她高兴由着她，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 “花大妈，要不，你留这吃了午饭再回？我给你弄几个新鲜菜。”花大妈就喜欢吃喝玩乐说八卦，一听有好菜立即答yīng 了。 花大妈烧火，丽娘掌勺炒菜，汤是猪肉丸子汤，菜是糖醋排骨，木耳烧莴笋，鲜笋炒肉片，酸菜鱼，拌了黄花菜和红萝卜丝。 “丽娘长大理事了！真香啊－－－－－这烧得嗞嗞的是啥－－－－－”丽娘知dào 少有人吃猪肉，嘴里回答：“猪肉，煮的猪肉不好吃，我就用菜油炒来吃，味道好着呢，很下饭顿顿能多吃点。大妈吃着合胃口可以常来！” 李大柱进门的声音传来，丽娘身子未动拿铲子翻着菜，嘴里喊声：“回来了？” “我回来了！菜好了？”李大柱放了担子赶紧摆桌子，进了厨房拿碗筷，见花大妈在灶膛下坐着烧火，“花大妈，怎么能让您老烧火?丽娘真是－－－－” “我才没老－－－－这点活还是做得！”花大妈最听不得的别人喊她老，她只肯当“花大妈”。她生气的一瞪眼，李大柱尴尬笑笑，手足无措的样子，令花大妈满yì 了。“快摆碗筷，大妈的口水都流了！哈哈~~~”花大妈大笑。 “来点酒，大柱！”李大柱口里答yīng 着，回屋拿了半斤装的桂花酒出来。 院子里，李大柱和花大妈喜滋滋的喝开了，丽娘埋头吃菜，她最喜欢吃鱼，九天就吃了四回鱼了。鱼肉鲜嫩可口，酸菜也配饭，她吃了两大碗，这里的大碗等于以前的汤碗，看看干干净净的碗，丽娘自己都吃惊。 “再吃点！胃口好身子才好，瞧你家丽娘跟那芽菜似的！”，花大妈吃得高兴喝得乐呵，话更多，李大柱使劲的点头也不说话，丽娘确实身子骨弱，最近好得多了。 丽娘赶紧摆手，真是撑不下了，站了起来在院子里绕开了，下次悠着点，不能那么急的补，这回撑惨了！ “大柱啊！再找个伴儿？大妈给你寻摸个好的！”花大妈的职业病犯了。 “大妈，说－－－说句实在话，不是不想找，真是没合适的！”李大柱憨厚老实，但也不是没心眼，这些年见了不少款的后娘，是真怕！ “丽娘也长醒懂事了，以后再嫁了，过上了好日子，你一人她也不放心。”啃了块排骨，吐了骨头，花大妈问：“这真是猪肉做出来？要不是亲眼瞧着的，我还真不敢相信。丽娘，就凭这手厨艺，绝对能嫁个好人家！！”举高右手挥舞着，看着象是喝高了。 李大柱高兴的嘿嘿笑了几声，“吱儿－－－”的喝干酒杯，又夹了块鱼肉，家里伙食开得好了，吃的多他最近都长胖了。 “花大妈喝太多了，怕是不好！”丽娘皱了眉头，老人家喝多了酒危险，花大妈还好不算肥胖，否则是不敢让她喝的。李大柱使劲点头，埋头吃菜，招呼花大妈：“花大妈！吃，别浪费了！酒喝不完给您带回去慢慢喝。”，青竹巷的，谁都晓得花大妈喜好杯中物。 “邦－－－邦－－－邦”敲门声传来，丽娘过去开了，“山竹哥！进来。”是花大妈最小的孙子，比丽娘大三岁。 院子那么小，山竹一眼就瞧见自家奶奶吃得满脸红光的，尴尬的挠挠头：“丽娘，这……真是－－－－奶奶！来这吃上了也不喊一声。” “还编排上我啦！－－－－小心我抽你！”花大妈眼睛一瞪，山竹懂了－－－她这是喝高了。 李大柱招手：“山竹，来坐下，瞧这许多菜，吃不完就浪费了。丽娘，拿副碗筷来。”丽娘已经拿了碗筷，给山竹添了尖尖的一大碗饭。山竹也没客气，甩开膀子大口吃起来，巷子里的每家每户都如此，上了碗不吃还会得罪人。小伙子的胃口就是不一样，连配菜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李大柱满yì 的点头，吃得下是福气。 吃好了山竹非得收拾碗筷，收拾好厨房才扶了迷瞪的奶奶回家，李大柱也难得的躺下睡个午觉。看着呼噜打得天响的他，丽娘有些心酸，才31岁的人呐，还没前世的自己大，发丝带霜苍老得如40多的人了。 照理说家境也不算很差，院子是买定的，李大柱还有门手艺，人口简单开销并不大，日子却过成这样！原主是个没成算的！ 数了数，九天花了不到两百个铜板，物价确实低，稀罕点的瓜果都比猪肉贵，邻居还没接触几个看不出来好歹，就朱三娘的事来看，镇里对女性的约束不算苛刻。 那张和离书，丽娘拿出来仔细看，文言文读起来有点吃力，大致意思：秀才连仁义有妻李氏秀丽，因其身体原因，怕不能承担传宗接代之重任，不得不和离。双方从此嫁娶两不相干，其一切与连家再无任何干系……之乎者也废话一大堆，就这水平还能中秀才！底下还有甲长、保长的手印，丽娘自己的也有，衙门的官印都盖上的，很正式的和离契约。 “嗤！酸秀才一个，还好穿来时和离了！要不－－－－－哼！”丽娘真是不屑这样的男人，没有一点担当，随娘裤腿滚的能有个屁出息。 收好和离书，以后嫁人还需yào 这个呐！调好了蜂蜜糊糊，对着镜子抹好了脸躺了睡下，还要买点糯米来，毛孔粗大得吸黑头。 长顺街有一家名“墨香斋”的小书店，丽娘走进去，店里光线有点暗，老板手上拿书看得入迷，听见脚步声抬头望一眼，嘴里说了句：“自己选，选好这里付钱。”，低头又钻进书里去了。 书的种类很是不少，历史、诗词肯定是有的，连话本小说都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报纸、画刊！脑子里过了一遍记忆，选定了：《山海经》，《搜神记》，《隋史》，《新唐说》，《武德记事》，挑出头年的七份《开元杂报》，全都递给老板计价。 “一两二钱银子。” 愣了一愣，丽娘自荷包里掏出银子，书本太值钱了吧？五本书几张报，就要千多块！这个年代，养个读书人太费钱了！那些当了官掌了权的，不贪怎么捞得回成本！ 书和报纸小心的放到篮子里，望天呼出一口气，钱不经花！养好身体得想法子赚钱，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穷人吧？何况，还得考lǜ 嫁人之后的生活。 拍拍脑门，车到山前必有路！ 拐进旁边的小布店，给李大柱扯了块蓝色土布，才花了35文，看看蓝布，再看看几本书，感叹下丢开了。回到全顺杂货买了些糯米，放在篮子面上，原主只上了两年私塾，怕这几本书给李大柱看到，引得他起疑就不好了。 睡觉前，在油灯下将隋史、新唐说、武德记事翻了一遍，历史没有拐弯，有名的大人物也都有记载，没有出现陌生的、特别的人名，历史大事件也没错，怪事！ 摊开七张报纸仔细的看起来，有个司农专栏引起她的注意，上面频繁提到一个叫“崔华强”的司少卿，华强－－－嗬！他提出、施行的种植理论，引进粮食品种杂交概念，家畜的立体养殖等，让她确认猜测。 五姓七望的世族子弟，瞧，人家的运气多好！起身伸个懒腰，捻块酸枣糕送进嘴里，酸甜细滑真是香！连吃好几块才罢手，漱口擦脸，抹了雪花膏上床睡觉。 “试试新衣服，不合适女儿再改。”李大柱穿上蓝布新衣，左摸右瞧，咧嘴连声说：“合适！真适合。” 丽娘瞧了确实合身，见他要脱下来，“穿上吧！就这样上街。”，李大柱拗不过女儿，穿着新衣服挑担子出去了。还好原身的针线本能没丢掉，否则绝对是个大破绽，还得多练练，她绣的比不得原主的绣品有灵气，得把这个漏洞补上。 还有称呼问题，丽娘下定决心，要克服心理障碍，再不开口喊爹，再迟钝的人也觉出问题了，拍拍额头，唉！李大柱，你咋就要早婚早育嘛！搞得她现在无比尴尬开不了那个口！ 摸摸脸蛋，经过十多天的精心养护，皮肤细白，弹性增强，不过离她的目标还远，要求是吹弹可破水当当。头发也还不够好，没有黑如墨滑如丝，想当年－－－－－还想什么当年，摇头甩掉! 在院子里快走几圈，做了几个健身动作，捏捏腰间长出的肉，“不容易啊！终于不是皮包骨了，腰都粗了。”进屋打开衣橱，翻出所有的旧衣服，以后不会再那么瘦了，早些动手修改出来的好。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5章 前恶婆婆，上门讨打 “丽娘！”是花大妈的大嗓门，丽娘开门迎她进来，花大妈满脸兴奋，跟偷吃了几大碗肉似的。 屁股还没坐定，花大妈就急不可耐的说：“连秀才家那个热闹哟！！哎唷！笑死一大片－－－他家隔壁的要卖房，受不住他们日夜的闹腾！哈哈”。丽娘抿嘴笑，猜也猜得出，两个不安份的凑一块怎么过的，连秀才怕是焦头烂额了。 “连婆子都摔烂了好多碗盆了，也不心疼！哈哈，朱三娘就是个母老虎啊，据说啊－－－－” 丽娘递个好奇的眼神过去。 花大妈老脸笑成朵菊花，幸好今天没抹那么多粉，有些发黄的牙齿呲了呲：“据说，连婆子被朱三娘摔了个猪啃食！找牛郎中买了好几贴膏药－－－－老腰怕是不得行了！哈哈哈”，拍拍大腿笑得幸灾乐祸。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是－－－该！真是报应！”花大妈连连呸几声。 严肃的摸着下巴，花大妈作深沉状：“搞不好－－－连婆子还来找你！你关好门，绝对不能放她进来。” “扑哧”一声笑，丽娘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和离就没关系了！” “那连婆子－－－－万一，她要接你回去做妾呢？哈！还真有可能！”花大妈一拍大腿。 没那么离谱吧?当别人是傻子吗？跳出火坑了，又再跳进去？ “有功名的人可以纳妾的！” 这话让丽娘更觉荒唐，那又如何？跟她有何关系？怎么也纳不到她头上！正头娘子不当，去当个货物般的小妾吗？ 花大妈的话说过才不过一天。 大早的李大柱还没出门，她家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那仗势称得上是在砸门了，李大柱要去开门，丽娘伸手拉住他，冲他摇头：“先听听是谁。”怕是来者不善。 “丽娘！开门！有好事跟你讲！”连婆子的声音？丽娘侧耳不吭声，脑子里浮出连婆子的模样：大饼脸，半截眉，肿泡眼，蒜头鼻，厚嘴皮，整个人似发面馒头！大清早的，死老婆子突然上门，怕是没好事。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隔着门李大柱回一声。 连婆子瞪了几眼开门看热闹的人，没人甩她，靠在门边瞧她究竟要干吗。 使劲再拍了几下门，“你们开门！礼儿想接丽娘回去，这是大好事呀！”连婆子得yì 洋洋的道。 丽娘心里咯噔一下，还被花大妈说准了！真是希奇，连婆子究竟凭着什么，恬不知耻的提出这个？李大柱偷瞄丽娘的脸色，心里忐忑，生怕丽娘一时犯糊涂给答yīng 了。 她寒声道：“出了那道门，不跨那个槛！别拿什么蹩脚理由蒙谁，你家的烂事别找我！” 甩甩手中的帕子，连婆子偏头啐一口，软柿子还硬起来了？跳脚叫开了：“接你回去做良妾是瞧得起你！芽菜似的身板，不下蛋的母鸡，除了礼儿谁家肯要你？” 周围邻居“嗡嗡”的议论起来，李大柱抄起门后的扫帚，“哐当”一声打开大门，冲出去对连婆子挥舞几下，他骂不出口只是气鼓鼓的瞪着连婆子。 连婆子嘴里“哎哟！哎哟！”的叫着，满身的肥肉，动作却不慢，连着躲开李大柱的几扫帚。 “才一年多，就断定丽娘绝孕？”敏感的神经一听到“不下蛋的母鸡”这句，心头“呼”的燃起一团火。“你进连家整六年才生下连仁义的吧？还就他一根独苗，有什么资格说丽娘？” 这话正正的戳进连婆子的心窝子，以前任打任骂的丽娘，今天竟然敢回嘴讽刺她，连婆子恼怒之极，张牙舞爪的要冲过来，被李大柱横了扫帚拦住了。 丽娘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连婆子：“和离书才写了几天？真是打得好算盘，丽娘可不是傻子！” 连婆子扯开喉咙，大声嚷：“老婆子怕你嫁不出去，才想接你回去享福！天煞的－－－－李大柱你住手！”顾了丽娘这头，忽略了李大柱那头，挨了几下扫帚，头上的几根银簪子斜了，假发髻散了，露出稀疏的发顶。 连婆子的嗓门有够大，在寂静的清晨传出老远，引得隔壁两条巷的人都跑过来看，有的甚至还端着饭碗、板凳，古代没有什么娱乐，今天这场就当看戏了。 “享福？”丽娘气极而笑，这话她也好意思，有脸说得出口？ “家里明明有水井，偏要丽娘五更天到镇外的桃花河挑水，言河里的水更香甜，更养人，最是过份的连个灯笼都不许带！一大缸水，丽娘抹黑来回要挑一个多时辰才满。” “衣服要日日洗，被子要天天晒，茶水要时时温，凉不得，热不得，官家贵人都没那么多讲究！” “连柴火也有要求：粗不得，细不得；长不得，短不得，每次劈完还拿尺子量！” “炒菜倒油多不得，少不得，盐巴都要在你监视下放，不合胃口就掀桌！” “每餐伺候你吃完，剩菜残汤早已凉透，饭也只余一点锅巴渣，夏季还好，冬天简直是吃的冰渣，还不许丽娘点把柴热一热。” “天黑透了，绿豆大的油灯下织布、绣帕子，眼睛熬花了，连缓口气、喝口水，都要经你同意！结果，卖得的银钱，丽娘一个铜板儿都没见着。” “白天陀螺似的转，晚上还要给你守夜！一会要喝茶，一会要更衣；一会冷了，一会热了！使女还要给工钱，签了死契的都没丽娘过得惨！” “这就是享福！享到阎王殿去的福！饭要送到面前，扫帚倒了喊丽娘，拉屎、拉尿，递张草纸都喊丽娘！忙得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没，这是享的哪门子福？”丽娘很替原主不值。 周围议论声声响：“哟呵~~~连婆子真他娘的会享福，老封君都比不上她呐！” “老封君？老封君不会拿尺子量柴火！她有那命当老封君吗？” “我看－－－连婆子，怕是想当老封君，想得要魔怔了，拿儿媳妇当下人！” 红着脖子的连婆子，很是理直气壮的吼:“哪家的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眼角瞟到李大柱又挥来一扫帚，急忙闪身躲过。 原主遇到恶婆婆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是她的丈夫视而不见，那人，本该是她一生的依靠，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 “你一个不如意，鞋帮子就抽上丽娘身；你心里不痛快，随手抓了家什就劈头盖脸的砸过来！砸烂了，就让丽娘跪在碎渣子上。丽娘－－－－丽娘，都不记得跪了多少回瓷渣子了，膝盖是好了又伤，青紫就没消下去过！还得拖着伤腿，伺候你和你儿子！” 原主哟，傻得没边了！性格决定命运！如果原主是个泼辣的，懂得反抗晓得使劲闹，连婆子真敢下那么狠的手？人善被人欺！ 脑子里突地一阵胀痛，一些画面冒出来，看得她直抽气，赤果果的残忍虐待，这个老婆子的心，咋就那么狠毒？一样的都是女人也下得去手动私刑，太超出她的想象了！ 几番话让大伙惊掉了下巴，丽娘这孩子－－－这哪是人过的，还忍了一年多！ “老妖婆，没得如此糟践人的！青竹巷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做你娘的屁妾，屁股垫高点做你的春秋大梦！” 几个妇人冲上去抓扯连婆子。 掩面假作悲伤拭泪，寻思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断了连婆子的念想，假如她三天两头上门来闹，总吵着要她做小妾，坏了她的名声，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这世她才16岁不到，还想着嫁人生子过舒心日子的。 “你那好儿子吭都不敢吭一声，任你使唤、打骂、折磨丽娘！一年多~~~~呜呜~~~~整整六百多个日夜，丽娘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没吃过一口热饭！没尝过一片肉！” “最过分的是：进门第二天，各色陪嫁就被硬抢去，搬进你屋子，短短一个月，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呜呜呜~~~~~爹爹精心购置的嫁妆，都被你卖去哪了？啊~~~~” 李大柱扔下扫帚，抱着女儿失声痛哭，没想到孩子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遭了那么大的罪，熬了一年多啊！难怪回家时瘦弱得厉害！ 对门的梁大伯大吼一声：“真是天下第一恶婆婆！大伙听好了，给她宣扬宣扬，让她名声响亮点－－－－听见没？”，众人高声吼“好嘞！”。 “进了我家的门，连人都是我家的了，东西不该随我处置？你一个晚辈，孝敬婆婆不是理所应当？我儿子不吭声，那是懂孝知礼！”连婆子与几个妇人抓扯作一团，游刃有余还能高声回嘴。 连婆子的脑子构造与众不同！ 四周嘘声一片，律法规定女子陪嫁属个人私产，没有征得本人的同意，夫家是没有权利随意处置的，何况是硬抢去卖掉！ 看热闹的皆是满脸鄙夷，丽娘眼珠转了几转，连婆子一家都是极品，连仁义而今又是个秀才，有了功名，他真的要起个坏心思，使点整人的手段，无钱无势的父女二人怕是斗不过。 也不必掩着藏着，把连婆子做的恶事都抖出来，彻底弄臭那一家子，让舆论完全倒向她这边，为将来诸多计量，扮可怜博同情是必须的。丽娘抬高了声音：“大家看！－－－－这是‘享福’的凭证－－－－－”，拉起八分袖，亮出手臂上红紫色的点。 “大家猜不出这是什么吧？怕是听都没听过！－－－－” 掐一把大腿，挤挤眼睛逼出几滴眼泪，颤声道：“烧红的绣花针，密密实实扎的眼！呜呜呜~~~~~十多天了，都没能消下去，这片肉都烫熟了！呜呜呜~~~~~~背上还有！呜呜呜~~~~疼得丽娘夜夜不能安寝。”。 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丽娘憋着嗓子，嘶声干嚎着，好似悲痛欲绝，瘦小的身子还晃了几晃，结果没掌握好尺度差点跌倒，惊得背上冒一阵虚汗。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6章 天大惊喜，包子驾到 大伙惊得打哆嗦，看看那面积，竟然背上还有！连婆子还算是个人么？对儿媳妇动用私刑！生死仇人吗？这样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发指！男人不好出手，给自家婆娘加油。 “好！孩子他娘，这把挠得好！挠她个满脸花！反正她都不要那张老脸了！” “对嘞~~~~媳妇，专掐软肉！又疼还不见伤！” 听了男人的话，妇人们全都冲肉多的地方使劲拧，有那泼的，还拧着肉扭两转。 连婆子吃疼“唉~~~~唉”的叫两声，恼羞成怒，嘴里高声骂：“不老实听话的媳妇，婆婆自然该训~~~律法可没规定婆婆不能教xùn 媳妇！收拾你，那是你活该！” 连着回踢几脚，连婆子大声恐xià ：“我是秀才娘~~~~小心我儿子收拾你们！” 一阵哄然大笑，秀才又咋啦？秀才娘又怎地？邻里纠纷没伤、没残、没出人命，难道官府还有闲心管鸡毛蒜皮的小事？个个“呸呸”的啐她，骂声、嘘声、嘲笑声阵阵。 “律法收拾不了你，老子来收拾你~~~~” 怒吼一声，气得发抖的李大柱又扑过去，拼命的厮打，挨了狠狠的几拳头，连大娘吃了大亏不敢再回嘴，想跑又跑不掉，只得蹲下护住头脸，妇人们不敢真的下死手，万一打出问题还得吃官司。 “而今，还要丽娘回去当妾，以前－－－－以前正妻时……就如此待丽娘，为妾了，怕是－－－－怕是命都要舍掉了。呜呜~~~究竟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丽娘，啊？连大娘~~~~~摸摸胸口，那儿还有没有心呐？”断断续续的说完，丽娘靠在门框上，站了一会腰酸腿疼，浑身无力。 宿醉的花大妈，衣服还没穿齐整就跑出来，手里举根竹扁担，劈头盖脸的打连婆子，这样的老妖婆就该狠狠收拾！ 此时的连婆子，假发掉落地上，衣服被扯烂几处，肥肉挤出来，披头散发，妆容晕开，糊得脸上五颜六色，模样狼狈之极。 梁大伯看教xùn 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要打出毛病，大吼：“好了！－－－－让她滚！再起坏主心、使幺蛾子，踏进青竹巷一步，哼！还收拾你！粗汉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滚！”。 大伙儿齐声高喊：“滚！滚远点，没得脏了我们青竹巷！” 鼻青脸肿的连婆子，捡起掉地上的首饰、假发，扶着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临走狠狠的剜了丽娘一眼，眼神满是威胁之意。丽娘回她以冰冷的眼神，这老婆子还没吃够教xùn ，看来，以后的日子消停不了，不过，会叫的狗咬不了人！ 花大妈抱了丽娘不停的念：“你咋那么傻啊！－－－－啊？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真是个傻孩子！哎唷！气死我了哟。” 妇人们围上来，有几个撩起丽娘的衣摆，背上红红紫紫的一大片，骇得倒吸凉气，夭寿哟！刚才该狠狠的揍那老妖婆的，看看这－－－－作孽啊！ “以后不能再那么傻了－－－－啊？听见没？”花大妈大声问。丽娘嘴里嗯嗯应着，情绪激动这阵脑子发晕，有些记忆涌上来，脸色煞白直冒冷汗，不用装都显得极可怜。 “快扶进去！这是气狠了！”对门的梁婶子看丽娘脸色不对，急忙拔开大家，搀扶着丽娘进屋躺下。李大柱急得抓耳挠腮，满脸通红眼泪打转，丽娘再有个好歹，他是真的不要活了。 丽娘闭了眼梳理涌来的记忆，全都是连家的，各种虐待场景，如此艰难还熬的什么啊！为连仁礼偶尔的温柔？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何况，这男人平时就极靠不住的，还为此自杀！只能说：原主绝对傻到沟里去了！ 想那连仁义长得也很一般：细眉小眼，鼻上雀斑，薄唇寡情，青皮马脸，身长瘦削，弱质书生。要相貌没相貌，要气度没气度，更别谈什么温文儒雅气质，就这么个普通之极的男人，原主对他偏就死心塌地！丽娘真是想不通。 “丽娘，爹爹对不住你啊~~~~将你嫁给那样的人家，都是爹爹的错！爹爹真是追悔莫及啊~~~~~”七尺汉子，哀哀的哭得丽娘很是不自在。 张了张嘴，鼓起勇气喊出一声：“爹－－－爹。”，终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心软的安慰：“不怪爹爹，怪只怪舌绽莲花的桑媒婆，将一家豺狼夸成良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爹爹也是受了蒙骗。” 李大柱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狠声道：“确实，要不是满嘴跑马的桑婆子，爹爹也不会动了心，觉得连家俩口人，很是简单易过好日子。我找她算账去－－－死婆子，专坑熟人！” 伸出手却没拉得住他，脚下生风般很快跑得不见人影，丽娘只得作罢，让他出掉那口恶气也好，免得憋出病来。 桃花镇近来最热门的话题，是连老妖婆如何虐待前媳妇，连秀才出门个个都对他指指点点，弄得他抬不起来头，走路都是掩着脸靠墙走。 家有未嫁女的，在择婿条件上加多一条：绝对不找寡.妇带大的娃！都怕遇到连婆子般的恶婆婆，那自家闺女不是跳火坑，而是进地狱了！个个寡.妇都在诅咒连婆子，一个螺蛳坏锅汤，她们何其无辜被牵连了，膝下的孩子谈婚论嫁可怎么办？有那聪明的，赶紧嫁人先去掉寡.妇的名头。 桃花镇唯一的一家花楼，老.鸨姚红放话：“老娘做这行当，都没如此调.教过姑娘，真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啧啧啧！这一手也不知搁哪学来的!阴损毒辣也不怕打入18层地狱！” 朱三娘倒是被吓着了，老实了几天，万一婆婆也如此收拾自己，她也不能刚嫁进连家，就灰头土脸的被打回娘家吧？先把地皮子踩熟了再说。 被李大柱大闹家门的桑婆子，再没人敢找她，这样的人家都能吹得天花乱坠的，那嘴皮子也太不稳当了，别以后将个傻子都能吹成个状元。得！桑婆子也把连大娘给恨上了，当初贪她一两银子的谢媒礼，而今是银星子都见不到，还招来满身晦气，这生意亏大发了。 丽娘知dào 了紫红点点是怎么来得，拜托对门的梁大嫂子，用细针将那些烫熟了的死肉挑了，她年轻眼神好，胆子大手不抖。 “天杀的老妖婆！－－－－老天咋不赶紧收了她……作孽哦！”梁嫂子抿紧了嘴挑熟肉，花大妈在一边使劲的骂，丽娘咬紧牙关疼得全身冒汗。 全部挑完后，抹上消炎、生肌的膏药，手臂和背上都黑花花的好大片，还好现在天气不热，夏天绝对烂成一个个的小肉坑。 李大柱蹲在大门外捶着脑袋，懊悔、心疼得直想撞墙，梁大伯陪着他安慰道：“以后，得睁大了眼找女婿，别找个中看不中用的货！”李大柱使劲的点头。连仁礼稍微看顾着点点，女儿也不会遭那么大的罪，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梁大伯刚说完，梁大嫂子就冲出来，撑在墙边不停的吐，心里发誓要对公婆更孝顺，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李大柱急慌慌的谢梁嫂子：“梁大媳妇，劳烦你了啊！”说完就回院子看女儿去了。 瞄一眼狂吐的儿媳妇，梁大伯翘起嘴角，背了双手哼着小调，找老伙计们唠嗑去。 等伤口全好了后，李大柱买了猪肉和蔬菜、瓜果，丽娘烧了几十盘菜，还做了水果拼盘，一家一家的，巷子里的12户人家送了个遍，大家都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镇上的桃花全都谢了，绿茸茸的叶子也舒展开时，丽娘身上的小肉坑都长出了嫩肉，看起来粉粉色的不那么可怕了。涂药都是花大妈几人帮的忙，背上实在是够不到，见一次几人都要使劲的骂一阵，然后气愤的到处宣扬连婆子的阴毒，导致连婆子那名声很快臭遍半个县。 连秀才更是足不出户，只是每天抱着书本啃，朱三娘成了当家婆，买的蔬菜都是焉巴、便宜货，肉？那钱还不如进自己口袋！连吃十来天，三个都面带菜色。 这天丽娘觉得精神还好，挎了篮子到菜市场买菜，看到那活蹦乱跳的草鱼，想买条回去红烧，脑子里想着喷香的红烧鱼，酸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呕－－－－”闻到鱼腥味就干呕，丽娘心头紧了又紧，得了什么病？刚刚还好好的，远离鱼摊，似乎好点了。不行！得找大夫看看，这身子怪弱的，还是稳妥点的好。 施老大夫号了脉后，又仔细看了丽娘的面色，捻捻花白的胡子，慢悠悠的说：“丽娘，这是喜脉！”，丽娘听了却没懂，喜脉是个什么脉？ 看丽娘迷惑的眼神，施老大夫不得不再加一句：“肚子里有娃娃了，不是喜是啥？要开安胎药不？” 丽娘懵了下，下意识的摇头，是药三分毒，摇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怀孕了?要当妈了？欧吔！感谢老天感谢佛祖！三十几年了，她终于要当妈了！ 绽开嫩白的小脸笑眯了眼，才想起喝过药的，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差不多一个月前，喝过药，会不会对胎儿有碍？”伸手要再把下脉。 老大夫摆手：“那药是我开的，是补药！我能不知dào ？散淤血的是外搽的，完全不影响。”幸好当初没乱开方子，那会坐胎最多三十多天，加上丽娘上吊脉象也杂乱，没给把出来，要不砸了他的老招牌咯。 低头思量一番，“施爷爷，替丽娘保密！行不？”大眼巴巴的看着施老大夫，他点头，明白丽娘的顾虑，这事儿－－－－将来怕是还有纠葛。 “有多长时间了？” “60天至70天之间，你要小心，没满三个月容易滑胎，吃东西也要注意，不要乱吃！”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7章 为儿计量，薄底难为 丽娘可劲的点头：“要不开个单子，不能吃的都写上，没经验啊！”此话令施大夫绝倒。提笔写了满满的一页，哪个时期吃哪些好，都给列上了，忌讳更是写得清清楚楚，怕她看不懂草书还写的正楷字。 付了钱谢过施大夫，急忙去买了一大堆瓜果蔬菜，记得怀孕头三个月要吃多这些，对娃娃大脑发育才好。还买了很多的核桃，忍着干呕买了两条鱼，鱼头补脑，反正看着合适的都买。身上的钱都要花光了，东西太多只得让杂货店的伙计送货上门，给了5个铜板打赏，半大孩子的伙计高兴的走了。 “丽娘，买太多了不？”李大柱问，就俩人吃得完这么多？明天再买新鲜的多好。 丽娘兴奋的拉了李大柱的袖子，悄声的说：“爹爹，你要当姥爷了！”李大柱愣了下：“啥姥爷？你－－－－”丽娘双眼亮晶晶，笑微微的点头。李大柱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是大喜，再后来是恐慌：“丽娘，万一老妖婆要来抢孩子咋办？” “和离书上写了的：一切与连家再无任何干系！”自信满满的丽娘一点都不怕，有理走遍天下。这个“一切”和“任何”写得好啊！真是太好！太妙了！而且和离书是一式三份，官府备档。就算他们要闹，也闹不出个花来，不过－－－连大娘那个极品……就怕日子过不安生啊！连婆子才吃了个大亏，短时间估计不敢再来闹。乐颠颠的俩人开始讨论男孩叫啥，女孩又该叫啥，李大柱给丽娘下了严重警告：“小心，伸胳膊都要小心！三个月后才做事，以后你边上教，我下厨做饭。绝对不能疏忽！”。 丽娘笑眯眯的点头，这身子先前亏虚得厉害，她是得很注意才行。算算时间，原主上吊是和离的第二天，三月十九，那会就已经怀了35、6天了！没有她的灵魂穿来接替，孩子不也一起没了？那可就成了一尸两命。 万分庆幸连婆子上门闹的时候，她离得远远的没被碰撞到，否则－－－－想想都后怕！ 此后丽娘也不出门，每日都在院子里活动，一切家务都交给李大柱，她只动嘴，洗头都是花大妈过来帮的忙。 “丽娘，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稳！老妖婆是个啥货色？哎唷！那就是个－－－－反正，这事吧，悬！”花大妈手里舀水给丽娘冲洗头发，嘴里唠叨开了。 “现在就您和爹、施大夫，三人知dào ，能瞒多久是多久。” 花大妈几勺水冲干净头发，用大布巾裹好擦个半干，丽娘才慢慢起身，才几天功夫觉得腰粗了许多，肚子不见大。 “你这呀，是怀在腰上的，怕是四、五个月才显怀！哎唷！娃娃真是心疼他娘！”花大妈“哎唷”总是要带出来，那两个字还特别高亢，猛不丁的还是很吓人的。 丽娘梳着头发，嘴里回答：“只要生产时，不折腾得厉害，才是真的心疼我。”这身子还不到16岁，骨架小盆腔又窄，真是令她担忧。 送走花大妈，丽娘开始仔细回忆见过、听过的所有孕妇知识，拿了张纸，用炭笔开始记录，写满了再铺一张。记录完了仔细的审，又添了一些上去，为了孩子、为了小命，得全神备战。 摸着小腹，丽娘心满yì 足，男人可有可无，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是血脉的牵扯，是她肚子里孕育出的生命！ 木瓜是不敢吃了的，避孕、激素水果，难保对孩子没影响，敷脸还可以继xù ，蜂蜜对身体无害可以喝。糖还是少吃，热量太高，万一娃娃娘胎里就吸收过多，以后糖尿病咋办？散发思维的丽娘，真的……有点神经质了。 钱－－－30两银子实在是少！男孩要文武双全，女孩娇养还要准bèi 嫁妆，银子，怕是最大的问题了！不过，也得满了三个月后再考lǜ 。 调养身体加安胎，丽娘将饮食安排得妥妥当当，十多年的家庭主妇不是白当的，厨艺不敢称一级，当个二级大厨是绰绰有余的。 父女俩过了个简单的端午节，怀孕足足满三个月时，丽娘的样貌长开了些，真zhèng 的当得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心情极好的她，坐在花坛边缝起了娃娃衣衫。选的料子全是软软的棉布，唐代的棉布比普通绸缎还贵，所以只做几身贴身小衣、小裤，款式男女通用。 “丽娘！哎唷！这是娃娃的？真好kàn 。棉布好，贵是贵点，奶娃用合适！”花大妈推门进来。 “气色不错！”花大妈端跟小板凳坐边上，丽娘笑问：“大妈，灶台上烧了开水，要喝茶不？”，花大妈起身自己拎了水壶沏茶，还给丽娘的开水杯倒满了才坐下。 “谢谢大妈！”丽娘道过谢，又低头引线缝起来。 花大妈今日兴致不高，唉声叹气的：“哎唷！我盼着当曾祖奶奶，可惜孙媳妇不争气！急死我了。怕是我要闭眼了还生不出个蛋来！”，五个孙媳妇，几年了愣是没声没响的，愁死个人。 “嫂子们身体好着呢，不急！” “不急才怪啊！大孙媳妇四年多了没个信，顿顿吃的也不少，夫妻也和睦，咋就没个动静？不行！明天带了去求子观音那拜拜！” 丽娘失笑，手里不停嘴上问：“嫂子看过大夫了么？”长岭哥是个镖师，也不是常在家守着，要造人还得多努力。 “施大夫说他们俩的身子好着呢，肯定是娘娘的香火没上周到！”真迷信！ “是不是吃食相冲了？”丽娘偏头想了想。 花大妈想了好半会，肯定的说：“没有！我注意着呢，除了你长岭大哥爱吃个芹菜，你嫂子爱吃李子，没别的！” 丽娘猛地的抬头：“长岭哥爱吃芹菜？吃不得那东西！” “怎么可能？当年老头子也爱吃，没咋地！” “长岭哥年轻不能吃那个，不想要孩子后吃还成。”丽娘不知dào 该怎么对花大妈讲，怕是少有人知dào ，男人长期大量的吃芹菜，等于吃避孕药吧？芹菜是男人避孕蔬菜，木瓜是女人的避孕水果。 丽娘表情认真的说：“大妈！你信我一回，让长岭哥半年之内都不碰芹菜，很快您就抱曾孙子了。” “那－－－－好！每次一大盘的芹菜大家都有吃，从今儿开始，家里不准上芹菜了！”花大妈决定。 花大妈匆匆的回家，果然又买了一大捆的芹菜，长岭媳妇正清理菜叶子，花大妈蹬蹬蹬的跑过去，抱了芹菜就走，长岭媳妇瞧着空落落的双手呆了。花大妈拍开梁大伯家的门：“今天的芹菜买多了，送你家一点！”往梁嫂子怀里一塞，转身就回，梁嫂子傻愣愣的抱了芹菜进去不提。 “奶奶！你又咋了？好好的芹菜，花钱买的！”长岭几人都莫名其妙的。 “从今天开始，家里不准见一棵芹菜！听见没？”花大妈的嗓门放得特别大，饭桌上的人都是懵的，齐齐问：“为啥？” “吃那个，生不出娃娃来！哎唷！你们想我进棺材都不闭眼呐！”说着就眼泪花花的了，头疼的众人只得答yīng 。 桃花镇九条街，三十六道胡同，具体多少居民丽娘不知dào ，但看这满街生意不错的店铺，想来几千人还是有的。各种行业的店铺都有，杂货铺是最多的，她慢慢的转悠观察。 什么小生意可以做呢？ 卖绢花？摇头，女人们头上各种精致逼真的绢花。 刺绣？再摇头，怕是几年后眼睛都熬坏了，那个受年龄限制太厉害。 编中国结？前世没学过这门技术，编的绝对赶不上本土的好kàn 。 做醋和酱油？不知dào 配方。 写小说话本？拉倒吧，不怕暴露，不怕火刑伺候才敢写。 开成衣店？成本太大不说，布料也认不全，会被坑得很惨。 画首饰图去卖？丽娘停了脚步，细细思考这个可能性，杂志看过不少，款式知dào 的倒是蛮多，首饰店会不会买她的图纸？ “女客官，要买些什么样的首饰？”大南街珍宝阁的小二，没因丽娘穿着寒酸就低眼看人，很是热情的招呼。 丽娘笑笑，两个米酒窝很甜美，声音一样的甜糯：“随便看看！” “尽可慢慢看，有那中意的可以试戴下。”年轻的小二红了耳朵。 丽娘仔细的瞧柜台里摆的首饰，满柜的珠光宝气，繁华炫目，自诩也算见过些市面的，看到这满柜台的首饰，不得不承认：她土老帽了！ 纯手工制作，穿丝能牵得比头发丝都细得多，发簪子、梳篦、华盛、各种金银宝石冠、发钗、步摇、发笈等等，光发饰，每类都有无数款。 耳坠样式种类也不少：金累丝灯笼耳坠、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葫芦形金耳环、金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玉兔捣药耳坠、双龙戏珠耳环等等，看得她眼花。 手镯呢？ 瞧瞧吧：金镶玉嵌珠宝手镯、金镶珠宝摺丝大手镯、金起花手镯、金花钏、白玉八仙纹手镯、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犀角雕福寿纹手镯等等。 还有各种臂环、臂钏、鼻环、脚链、指套，戒指，做工优雅精致，绚丽夺目令人心动不已，她知dào 的珠宝款式，与之相比就显得呆板无灵韵了，丽娘脸烧得厉害。 “有中意的么？可以给您来折扣价！”小二瞧着丽娘的脸色，玉面如红莲，虽然窈窕了些，不是很符合唐朝人丰腴美的审美观，但是美丽的少女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lt;/aamp;gt;amp;lt;aamp;gt;amp;lt;/aamp;gt; 第008章 挎篮卖卤，开头事难 丽娘翘唇一笑：“很漂亮，只是－－－我没钱！”说得坦坦然，女人爱美是天性，有钱她绝对手痒痒的买了。 小二虽感遗憾，仍旧细声细语的说：“可以先看好，等有钱了再买也不迟，款式只会越来越好kàn 。”珍宝阁生意做得大，也不是没道理，小二的素质可见一斑。 保持微笑丽娘走出来，出门就垮肩，还想捡个无本买卖做，她没那个命呐！拿得出手的唯有吃食。 开酒楼是白日做梦，三十两变成三千两还有可能！小店铺也没可能，这个时期的租金不是半年一年的付，签多久的契约，就得一次性付清，租金加装修和桌椅，那三十两也就够个零头。 可行的只有活动摊贩，那卖什么吃食呢？将现有的记忆过了好几遍，只有卤食最合适。桃花镇的两个酒楼有卖，不过，那里是高消费，平民极少去，连秀才带回的丽娘偷尝过，味道也就一般般。 不过，用推车推了卖吗？怀孕的人，敢推那么重的吗？不敢！ 挑个担子卖？不断的弯腰她更不敢！所以－－－学卖花女吧，拎个篮子叫卖。 “唉~~~!”丽娘为自己悲叹，前世活得舒坦，这世要吃苦头了！摸摸肚子，宝宝，妈妈不会就这么认输的！一定会赚好多的银子，让宝宝过得舒舒服服的。 在全顺杂货店买了糖、盐、豆酱、白醋、辣椒等调味品，又去买了两只鸡，猪肉摊上买了瘦肉、猪头、猪脚、尾巴，棒子骨和下水，拉拉杂杂的她拿不动，猪肉摊老板让老婆子帮忙提到丽娘家。 卤货怎么能少了最关键的香料？ “我要八角、丁香……茴香、香叶……荜拨、香茅草、排草，全都5钱。”丽娘对药店伙计说。 “荜拨？是什么药？我们店里没有。”伙计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 丽娘愣下，唐朝这会怕是还没这个，好像是印尼过来的？想到此：“那其它的都有么？” “有。” “那好，就全都5钱吧，分开包上。”少一样应该－－－不影响味道吧？ “14种药，每样五钱，一共是－－－－－是一钱八分银。”掌柜的算盘超快，伙计一样料都没抓出来，他那边已经伸手了。丽娘递过两个银馃子，掌柜拿称称量后，找了她12个铜板，丽娘装进小荷包。 拎了香料回家，先把大骨焯了，用最大的汤锅熬上，该做午饭了，开始炒菜蒸米饭，两只鸡只有等李大柱回来杀，她倒是想下刀，就怕一刀割不死鸡会满地飞。 吃了午饭李大柱杀了两只鸡后，又挑担子出去了，丽娘将鸡炖个半熟，鸡肉撕下来，鸡骨架丢进大汤锅混合着棒子骨熬高汤，鸡肉留晚上做鸡丝拉面。下水清洗得干干净净，高汤熬好了，下了糖、姜和辣椒、香料再煮开，最后下猪脚、猪头和下水。她卤的是红卤，红卤的颜色更漂亮，亮眼更能勾起买家的食欲，很快，撩人的卤味香飘得整个青竹巷都是。 “哎唷！丽娘又在做吃食了！香－－－真香！”花大妈在院子里使劲吸了几下鼻子。 长岭媳妇闻了闻：“也不一定就是丽娘呢。” “除了丽娘有这厨艺还能有谁？巷子里女人的本事，你奶奶我是门清！”瞥了大孙媳妇一眼，重重“哼”一声，摔门找丽娘蹭吃的去了，大孙媳妇哭笑不得，奶奶越来越象个老小孩，一句话不中听就甩脸子。 “哎唷！丽娘，花大妈闻香来了！” 丽娘赶紧让她进门：“大妈尽管来尝，味道如何也能给个意见！” 捞了几节肥肠，一块猪耳朵凉了凉，切得薄薄的，一个小拼盘就成了，又给大妈调了个酸甜蘸酱，一个芝麻辣酱。 “嗯－－－嗯嗯！好吃！”花大妈连尝了几口两个蘸酱的，眯了眼砸吧砸吧嘴：“酸甜的没辣酱的好吃！小孩子怕是更喜欢酸甜的，孕妇－－－－也可能喜欢。” 丽娘用小瓷瓶温了2两烧酒，递过给花大妈，花大妈眼睛贼亮的嗬嗬笑。“哎唷！还是丽娘深知我心，家里的几个－－－－” “他们也是为您好，偶尔小酌没关系，不能敞开了的喝，施大夫不也说了么？” “嗯！老了，也不能尽讨人嫌了！还指望躺了不能动的时候有人管呐。” 丽娘失笑摇头，瞧那精气神十足的样，嗓门比谁都大，跑得比她还快，就忧虑上了不能动的地步了。 “长岭哥他们怎么可能不管您？他们听了您这话怕是会伤心。” 花大妈摆摆手，喝了一盅酒，又夹了两筷子的肥肠，闭了眼细嚼慢咽陶醉得很。 “这吃食如果拿出去卖，您看行不？” 花大妈斟酌着回答：“好吃是好吃！做下酒小菜还是不错的，往大了卖怕是不能！” “嗯！就是赚点小钱，糊口小生意，哪敢想和酒楼比肩！” “邦邦邦”院门又响了，丽娘挑挑柳叶眉疑惑了，打开门一瞧，是梁大婶子。“梁婶子好！快进来”丽娘露了笑让进院子，进厨房又切了一个小拼盘，拿了碗筷摆了托盘端出来。 “哎唷！梁家的，快来喝一盅！”花大妈招手，梁大婶子自己端个小板凳坐了。 “我也是闻到香味，来瞧瞧的！”梁大婶子也不客气，接过丽娘的碗筷酒盅就吃起来。 “丽娘想做这个卖，能赚几个是几个！光靠李老实那几个子儿，也不是个事儿。” 梁婶子尝了几口之后点头：“是这个理儿，日子就得好好打算才行。怎么个卖法？” 花大妈和梁婶子拿眼齐齐瞧丽娘，丽娘笑了下，还能怎么卖？“拎个篮子走街串巷，菜市场就上午那一个多时辰热闹，摆摊卖怕是卖不出几斤去。现在天气开始热了，煮好的肉食当天卖不完该坏了。” “这个吃多了口干，给您二位倒点白开水。”丽娘起身进厨房。 “唉！这孩子终于懂得打算了。”梁婶子想起以前的丽娘，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的老实疙瘩，比她爹都还不如。 花大妈眯眯眼，摇摇头低声说：“女人最本事的，是找个靠谱的夫家，现在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也帮忙留意着点，好小伙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和离过－－－怎么都要低一头！”说了皱紧眉，问题是肚子里还揣了个，这也是个麻烦。 梁婶子低头在脑子里搜索着有合适的没，花大妈更多了层顾忌，好眉好眼的小伙谁愿意当个便宜爹？何况丽娘那么瘦，也不象个好生养的，难呐！难。 丽娘送走了俩位长辈，收拾了下院子，休息会又开始做针线，趁着月份不大，尽量的多做些，以后还要卖卤食，时间更是紧凑。 “爹爹，女儿在连家偷看到的方子，做了这些卤食，咱们先卖了试试，如果收入还行的话，木匠活就停了。您看好不？”摆了猪耳朵、肥肠、猪尾巴等，又给李大柱温了二两烧酒。 李大柱惊讶了一下，重重的点头，敞怀吃起来，他的手艺是不错，可惜嘴笨不会吆喝，加上木活的花样不够时新，确实生意差。管他谁的方子怎么来的，只要有路子赚钱，他都要试一试，总得为丽娘和外孙多打算。 第二日一早，往挎篮里装了五斤切好的卤肉，蘸酱也配好了，目送李大柱走出巷子口，直到看不见了才关了大门。喂鸡、打扫、洗衣服的杂活做完了，又丢了洗干净的棒子骨，就着昨天的汤料继xù 熬。老汤老汤，是保持不变味的情况下使劲熬，一锅老卤汤能熬个10年不坏，卤出来的卤货味道，是新汤出品完全不能比的。 家里的活忙完了，上街采购了明天的食材，丽娘看天色差不多了，做好了午饭等李大柱回来吃饭。 “爹回来了?”听到大门响，丽娘赶紧摆好饭桌。 李大柱焉头耷脑的，看了丽娘喏喏的说：“只卖了一斤！”，丽娘眸子一暗，扯了嘴角笑笑：“万事开头难！爹，先吃了饭再说。”。一斤卤肉16文，本钱要5文，净赚11文钱，一个上午四小时只赚了11文钱！丽娘心里拔凉拔凉的，问题是，没卖掉的那也是成本！ 下午更惨，只卖了半斤！父女俩看着剩下的三斤多卤肉，“就我俩，吃不下这许多，丽娘，如何是好？”丽娘咬咬牙，还有街坊邻居！ 切了几个拼盘，给花大妈送了一盘，对面的梁婶子一盘，左右三家各一盘，得了几句感谢话，拢住人脉总比白白坏掉好！ 连着三天生意惨淡，最多的一天也就卖了1斤10两！是卤的不好？不是啊，吃了的邻居没一个不夸的，连巷子里的小孩都守在门口流口水。看看老实巴交的爹爹，问题怕是出在他身上，货郎卖东西，嗓子好还在其次，那吆喝跟唱歌似的动听。 “爹爹，明日我出去卖！您在家卤肉，一会我就教你怎么下料，怎么看火候，如何判断入味没入味。” 别说，李大柱老实嘴笨，但在卤菜上还有点天份，才两次就掌握的七七八八了，第三次完全是独自做，下锅、观色、闻香很到位，丽娘总算松了口气，吃食最重yào 的就是味道，否则任你夸得天花乱坠都是白搭。 头上插了根银簪子，青色男装服，厚厚底的软单鞋，整个人干净清爽也不招眼，丽娘挎了篮子喊声：“爹，我出去了。”李大柱努力挤出个笑脸。 先朝菜市场走，上午的人流集中在这里，虽然是家庭主妇多些，那也是主力消费群。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9章 卖力吆喝，招徕食客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声音不大，丽娘涨着胆子喊了两声，看了围上来的几人，红着脸招呼着。两辈子第一次吆喝，破了胆子就好了，没什么丢脸害羞的，不偷不抢靠的双手挣钱，不断给自己打气做心理暗示。 “真的免费吃一口？” 丽娘使劲点头的同时递过试吃碟：“真的，您来根牙签自己挑。” “给我根牙签！” “我也来一根，真的好吃就买点。” 丽娘忙着递上牙签盒还有蘸酱碟，“这是酸甜蘸酱，这是芝麻辣酱，您几位偏着口味选。“ 一个圆盘脸妇人吃了一口问：“卤肉倒还算个好吃食，多少钱一斤？” “16文一斤！买了回家立即就能吃，蘸酱随选一碟。配了烧酒那滋味－－－－美得很！不信您就拿16文买了试试！最多损失一次，真不好，我这生意您就不照顾了！” “你这啥肉啊？” 丽娘怎么敢回答？当没听见似的问另一位：“您说要几两？” “半斤！酸甜酱。”丽娘忙手忙脚的称肉，拿蘸酱，用油纸包好递过去：“好呐！大姐8文钱！”明明是个大婶她喊大姐，那位“大姐”笑眯了眼爽快的掏钱，还顺手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 “我来一斤，蘸酱要芝麻辣酱。我家小子好几个，怕不够吃！” “大姐您呐！胃口好是福气！多子多福老来享，将来几个媳妇，还不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嘴里不断的说着吉利话，丽娘手里不停，称肉包好加收钱。 7个妇人买了4斤走，她拎的6斤卤肉，这一小会就去了三分之二，丽娘笑眯了眼，小酒窝一隐一现。将铜钱装进了斜肩小挎包里，掂了掂重量，满yì 的吐出一口气，真是个好开端！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边走边吆喝，这回声音放大了些。 走出十几米，又围上了五个妇人，“给我试一口。” “嗯！酸甜味的不错。” “我倒觉得原滋原味更好吃。” 妇人们七嘴八舌中，一高螺髻妇人对丽娘说：“来6两。辣酱的，别偷秤啊！”丽娘笑着说：“哪敢蒙人啊？又不是一杆子生意，长期做的不砸自己招牌吗？”称好了后夹多两片搁油纸包里，高髻妇人看了点头，小姑娘是个厚道生意人。 很快一篮子卤肉卖完了，看看时辰还早，菜市场人也还多，丽娘匆忙回家再拎了5斤。 瞄着妇人多的场地，丽娘又吆喝开了：“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小姑娘，来，我尝尝。”羊肉摊前一个白胖妇人招手，是羊肉摊的老板娘。 “大姐，这是酸甜酱，这是芝麻辣酱，您喜欢哪个口味就蘸哪个。”丽娘递过牙签盒和蘸酱。 白胖妇人笑得满头珠翠轻抖：“哎！小姑娘实诚。”，叉了一片肥肠试了，压低嗓门问：“不是羊肉吧?”，丽娘瞧瞧那满摊子的羊肉，低眉顺眼的说：“大姐，您的嘴尝了还能分不出吗？” “味道好肉干净就行，多少一斤？” “16文一斤，这东西熬卤很麻烦，折耗也大，缩秤得厉害，所以……” 白胖妇人理解的点头，都是生意人懂的：“各种都抓点称满一斤！我家里那位就喜欢喝点小酒，这个下酒不错。” 离了白胖老板娘，丽娘又往人堆里走，嘴里吆喝着眼睛瞅着，看有那目光瞄过来的，立即上前兜卖。 遇到一群估计是一个村的妇人，一个膀大腰粗的喊：“哎!小姑娘给我尝一片。” 十来个妇人都尝了，有两个还要伸手，丽娘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大眼巴巴的望着那两人，一个年级大点的拍掉那两只手，大大的眼睛一瞪，想捡便宜的老实了。 “给我半斤吧！家里有客，这也算是道体面的下酒菜了。” “好叻！”丽娘高兴的称肉，嘴里问：“要什么蘸酱？” “芝麻辣酱和酸甜酱都来包成不？” 丽娘犹豫了下，咬牙多包了个蘸酱：“得，亏本赚个回头客！以后大家多多赏脸照顾点哦。” 见有便宜可捡，又有两个要了4两的，也要求两种蘸酱都要，丽娘故yì 摆了要哭的表情：“大姐们真会过日子－－－－亏了亏了！”手上却没停，包肉收钱比最开始利索多了。 菜市场卖掉了11斤卤肉，时间过了一半，有心再回去装卤肉，可家里没那么多了，拐到猪肉摊再买了4斤瘦肉，搭上了两头猪的下水回家了。11斤肉赚了121文，去掉4斤瘦肉钱20文，还有101文，李大柱乐呵呵的，每日都有这个收入，一个月得三两银子，很不少了。 两人吃了午饭赶紧卤肉和下水，下午和傍晚还能卖两场，丽娘午睡了1个时辰，揉揉有些酸的腰，拎了篮子朝桃花镇南区走，南区有钱人要多些。 先走大南街在商店门口吆喝，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是要考lǜ 晚饭该如何安排的时候了。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尽管尝一尝！”丽娘连着走过了好几家店门口，倒是有人伸头瞧，却没招呼的，只得慢慢的继xù 向前走。 “喂！那－－－卖卤肉的。”丽娘循声望过街对面，一个山羊胡老头站在茶叶铺门口在喊。 丽娘穿过街面上前去：“老板生意发财，利是滚滚来，您要尝尝吗？”山羊胡听了吉利话高兴的点头，丽娘递过牙签盒蘸酱，“酸甜酱和芝麻辣酱，随您挑。” “嗯－－－还能吃！几种样份都一个价钱？” “是，全都一个价，一斤16文，配送一个蘸酱包。” “那一样来点，凑三个拼盘的，要两斤。” “哎！好叻。老板不愧是做大生意的，就是大气爽快。”丽娘乐眯眯的赶紧提秤称肉。 称好了分成三个油纸包包，“老板要配什么酱？” “两个酸甜酱，三个芝麻辣酱，可行？” “行！亏了也给您包上，吃了满yì ，您帮我多夸几句好话，那就足够了！”丽娘照办，收好钱给老板又来了句：“老板红光满面必有喜事来！财源如东水，福气紫运来。”反正多一句话也不亏钱，捡好的说总不是坏事。 后面又卖了书店老板半斤肉，一条长街再没人买了，丽娘随意拐进一条胡同，她的吆喝声大了些，围墙那么高，声音小了别人听不见。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吱呀”“吱呀”两声有两道大门开了，一家是个8岁左右男孩探头探脑，一家是个穿着鲜艳的年轻妇人。 “两位可以免费尝尝，觉得好了再买也行的，还有酸甜酱和芝麻辣酱配送。”丽娘看看男孩，又瞧瞧年轻妇人。 小男孩蹬蹬蹬的跑出来，不客气的叉了块猪头肉沾了酸甜酱，塞进嘴里嚼两下吞了，眼巴巴的望着篮子，倒没有胡搅蛮缠的。年轻妇人化着精致的妆容，斯文的尝了一节猪尾巴，边嚼边点头，细声细气的问丽娘：“一个价？几多一斤？” 丽娘觉得妇人的口音怪怪的，笑眯眯的回答：“全都是16文一斤，可以拼盘的，蘸酱配送一包。” 年轻妇人半垂了眼皮说：“给我三斤，拼成6盘，全要芝麻辣酱。”大生意啊，还真是瞧不出来。丽娘快手快脚的称好，给了6包芝麻辣酱，又另送两包酸甜酱：“这个酸甜酱可以沾了尝尝新鲜，漂亮姐姐，一共是48文。” 年轻妇人举袖半遮了嘴，眉眼笑得妩媚，取下腰间的精致小荷包，点了48个铜板给丽娘。“明儿，侬还来么？”，声音很是婉转，这句话丽娘却没听懂，睁着雾蒙蒙的大眼，不解的看着妇人红嘟嘟的嘴唇。 “问你明天还来这里卖不！”小男孩翻着白眼说。 丽娘急忙点头：“还来的！小本生意只得天天卖，要不就要喝西北风了。”年轻妇人点头，娇娇的嗔了小男孩一眼，拎了6个油纸包款款的进去了。 “谢谢你，男子汉，送你两片肉，随便挑。”丽娘看这男孩古灵精怪的怪好玩，奖励他两片肉。 小男孩大口吃完猪头肉，背了双手在腰后，一摇三摆的进去了，“咣当”一声关了大门，真是奇里奇怪的两对门，记住了胡同的名字“长青巷”。 卖完了拎的8斤卤肉，丽娘的腿走得那个酸，慢腾腾的走回家，坐在板凳上动不了了，吃了晚饭后，实在是腿疼脚疼，还想去夜市卖的都只得歇了这个念头。 “别累着了，钱是赚不完的。”爹爹烧了热水给丽娘烫脚，丽娘点头称是，最重yào 的是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本来这身子就还没调理到位。 “爹爹，今日的钱都在这了，您点点看，算算净赚多少？”指指篮子里的斜肩小挎包。 第010章 固定客户，有了进账 李大柱长期做生意的人，算盘都不需yào 很快算出来了，扣除买肉和一部分香料钱，还有剩下一部分没卤的下水。 “净赚150多文的样子，这个账也算不精细，下水没要钱的，本钱里香料最贵也不是一次用光。大概这么多吧！”李大柱满脸的笑容，比他卖木器划算轻松，猪肉贱本钱小，没想到小生意也能赚大钱呢。 “可惜一次拎不了那么多，要是推了货摊卖或者是挑担子，都比这好！”丽娘摸摸肚子，这小家伙真是…… 李大柱望望丽娘的肚子，要当姥爷了当然高兴，银子啥时候都能赚，孙子可不是想他来他就会来的。 “你可别有不好的心思，孩子晓得了不乐意了！送子观音也不高兴。”丽娘端正脸色连忙的说：“宝宝！娘可没嫌弃你，绝对没有哦，一点点这样的心思都没。“ 做睡前美容时，丽娘对着镜子抹蜂蜜，镜子里的人虽然长大了点点，但丽娘个子矮，身材又瘦还没补起来多少肉，外表看起来才13来岁，比一般的高壮女子面嫩多了。 和离了是可以梳姑娘头的，丽娘穿来第一天到现在就一直梳的单斜髻，穿的也是以前丽娘未嫁时的旧衣，难怪买主都以为她是个小姑娘， 摸摸胸比刚来时大了那么一点点，她哀叹她的C胸啊！她的波涛汹涌！还有挺翘的屁股，漂亮的“S”线全都没了！现在怀孕又不敢使劲折腾，只得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再说，幸好年纪还小，古代女人难怪夭折的多，小小年纪就要承担生育重任，想活长久点都难哦。 “宝宝，娘念书给你听哦。”丽娘摸着肚子跟孩子打招呼，花大妈说要四个多月才能胎动，丽娘想象着“扑哧”乐出了声，身体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感觉真是奇妙。 满手都是蜂蜜，粘粘的也不敢碰书，拿了簪子挑开《百家姓》，小声的念了起来：“赵钱孙李周吴郑……褚卫蒋沈韩，秦尤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隗山谷车侯，全郗班仰秋仲伊……刘景詹束龙……”。 有些不认得的繁体字，她是连蒙带猜，边念边用手按摩着皮肤，揉着火柴棍似的胳膊，脑子想着也不知dào 还能长高点不。长肉容易长高难，看李大柱个子不矮，这里的人一般都还是比较高大，象丽娘这样矮小的不算多，上窜的空间应该还有。 洗掉全身的蜂蜜，擦干净身子套上诃子，拍了些黄瓜水在脸上，躺下后也没多想些乱七八糟的，一切打算都等宝宝出来了再说。 拎了装着13斤卤肉的篮子，今天不想来回跑所以多装点，丽娘叮嘱李大柱：“爹爹，你熬卤汤的时候棒子骨一定要先焯了，去了血水才不坏了汤味，还有不要随便让人进厨房看啊！香料要藏好了。”，就怕被人套出秘方，在桃花镇，卤肉毕竟算是上档次的吃食。 李大柱嘿嘿的笑：“你爹老实可还不傻，挣钱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随便给人偷学了去？放心吧！少操点心。”丽娘一听这话放心了，有这个认知就好。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丽娘穿行在人群中，东瞄西瞟的注意着主顾，还要小心着不被人给碰撞了。 第一个主顾竟然是昨天的高螺髻妇人，她站在街边似乎在等人，见到拎着篮子的丽娘，急忙冲她招手。“大姐，昨儿吃了这卤肉可还合胃口?”丽娘靠近了问，第一个回头客要出现了，丽娘内心喜悦，所以笑得特别甜美。 “我自己才吃了两三筷子就被抢光了，滋味都没尝出来，得了全家埋怨，说我才买那么点点。你这卤肉好！划算，今天来一斤半，蘸酱给个两包就行，家里人还是觉得原滋原味的更香。”妇人嘴里埋怨可是脸上带着笑，小孙子平日挑食得紧，昨天难得的吃了一大碗饭。 “好叻！我把秤放得足足的，如果是喜欢啃骨头呢，这个黄金鞭最合适了，小孩子就喜欢这个。”猪尾巴也能有个响亮的称号，给猪知dào 了绝对翘尾巴。 “那多几块黄金鞭吧！” 丽娘拿筷子多夹了几块猪尾巴，囫囵的包好放了两包蘸酱进去，妇人递了24个铜板，丽娘收进挎包里摁了摁，今天的第一笔钱进袋咯！ 丽娘见一个绢花摊的妇人特别多，赶紧靠近了在边上吆喝起来，有买好了绢花的妇人靠过来问：“多少钱一斤？都一个价？”有的取了牙签尝味道，大部分都点头，眼睛看篮子里的肉。 “16文钱一斤，都是一个价钱，有酸甜酱和芝麻辣酱两种蘸酱，这个下酒也好，下饭也开胃，没骨头也适合老人孩子吃。”丽娘看着没有立即说要的几个妇人，嘴里竭力推销。 “我一斤吧！人多别两筷子就没了，辣酱。” “我半斤就够了，给老头子下酒，酸甜酱。” 丽娘称肉用油纸包好，好几个人才两个要的，看来是没动心，看看剩下的几位，丽娘作出努力：“几位大姐买了回去尝尝？不限多与少吃个新鲜，这卤肉秘方可是百年秘方呐。” “来四两吧！好歹试试也不差那几文钱。”一个妇人嘴里说着，手里捏了几个铜板，脸色看起来肉疼得很。丽娘生怕她变卦，动作极快的称好：“要什么蘸酱？” “酸甜酱。” 丽娘包好：“好叻！四文钱，大姐，家人吃了保管满yì 叫好。” 此时早上8点半左右，有的人买好回家了，有的人却慢吞吞的才来，菜市场依旧热闹人影憧憧。蔬菜区卖掉了8斤卤肉，丽娘瞧着人开始少了，估计没什么购买力了，转道进了买卖牲口的那一片区域。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丽娘的声音放高了点，各种牲口混杂一起臭味熏人欲呕，牲口们的叫声也不小，她不得不提高嗓音。 转了半个圈，卖驴子的围栏边有人喊卖卤肉的，丽娘急忙走过去，“大伯您叫我吗？”，胡子、头发皆花白的老头点头。 “你这卤肉颜色够红够亮，我尝尝先。”老头叉了一块猪耳朵片嚼起来。 驴子的叫声太大了，丽娘喊了快两个小时口干舌燥的，就没有竭力推销，没想还正对了这老头的癖好。 吃了一片不过瘾，老头斜眼问：“我再尝口别的？”丽娘赶紧点头，看在他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多吃几口都没关系：“您各色都尝尝，没关系的！”，说着递过两种蘸酱，老头将两种蘸酱都试了试，皱了下眉头，丽娘心头一紧：这单生意……黄了？ “篮子里还剩下多少？” 丽娘耷了眉眼，没精打采的说：“还多着呢！整整五斤！16文一斤够便宜的了也没几个买的。”，说得可怜极了，她想着明天早上也不能拎多了，不是赶集日，人流量小。 白胡子老头转过头吼了一声：“栓子！拿钱袋来！”年纪不小了嗓门中气十足。 丽娘一听有门，大眼睛亮了：“大伯！您要多少？蘸酱是配送的不要钱。” “都给我吧！手底下人多，粗汉子吃东西能得很，少了要闹腾！”缺牙老头上下打量丽娘，瞧着瘦瘦小小的，挣点钱不容易啊！ “好咧！”今天真是大利是！丽娘高兴得两眼放光，两个酒窝一闪一闪，手脚麻利的包肉，嘴里问：“大伯要什么蘸酱？” “要两包辣酱就成。”，一个穿着短打装的壮汉子拿个钱袋子过来，老头点了80文给丽娘，丽娘双手接过，笑得合不拢嘴。 “每隔三天你拎五斤来，少煮一个菜，省得累坏我家那婆娘了。”老头捋了几下胡子。 丽娘这下更是高兴，连声答yīng ，三天就五斤！太好了，固定大客户！提着空篮子乐颠颠的回家。在青竹巷口遇到一个挑了柴担子的半大小子，喊住他：“柴火怎么卖？” “一担子12文。我的柴火干透的，全是好木料，耐烧没烟不熏人，这担子起码50斤。”男孩黑黑的大眼希冀的望着丽娘。 丽娘瞧瞧确实是好柴，指指家门口：“跟我进来放下吧！我也挑不动。” “好叻！”小子挑了担子跟上丽娘。 “爹，我回来了。” 李大柱在卧房里答yīng 了一声，人却没出来。 给了12文钱，看这小子满身的补丁，脸带菜色怕是家里过得艰难，丽娘对他说：“以后隔5天你就送一担柴来，我这里柴火费得很，都要干透的。”，又拿油纸包了一块半斤左右的猪头肉给他，小子接了铜板却不敢要肉，喉结滚动着却摇头。 “没事，这是卖剩的你不吃也是坏掉。” 小子犹豫了：“真的？这可是肉啊！” “真的，我们吃不了那么多，做熟肉生意每天都有剩，天气热了下午就坏了多可惜。”瞧他吞着口水却能拒绝，这娃娃是个好的。 接了猪头肉小子千恩万谢的走了，丽娘瞧他出了巷子口才关上大门，送了两块大柴进灶洞里，大汤锅里的香味比最开始浓厚了些。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1章 遭到同情，客有回头 “卖得如何？”李大柱换了一身衣裳从卧室出来，丽娘坐在矮靠椅上捶腿，笑眯了眼回答：“全卖光了！遇到一个卖驴子的老爷爷，每三天就要五斤。” 李大柱也高兴，给丽娘倒了温热的蜂蜜水，丽娘接了一口喝光，当小贩真是辛苦，光是嘴巴就遭罪，只有慢慢习惯。 “家里的肉和下水还多么？” “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下水的折耗太大了！” 丽娘看看天色10点左右，起身拿了篮子对李大柱说：“爹爹跟我一起去吧！再买些猪肉，晚上我们一起到夜市去卖一卖！” 猪肉摊的胖子老板，看到丽娘就笑眯眯招呼：“小姑娘今儿要些什么？” “今天要两斤瘦肉，一斤半肥的，下水还多不？” “多哦！下水这些没人要的！” “那请老板以后下水都着给我，每头猪的下水我给三文钱，行不？我天天买肉的！” 胖子老板高兴了，巴不得有人要，何况还要给钱？“好叻！” 今天又有两头猪的下水，丽娘付钱李大柱拎篮子，对老板介shào ：“老板，这是我爹爹李大柱，以后就他来买猪肉了，您可别缺斤少两蒙他！” 胖子老板赶紧摇头：“瞧着怪面熟，都是做熟人生意的谁敢玩那些？” 李大柱在一边憨憨的笑，回家路上，丽娘对爹爹说：“爹爹闲的时候，多来看几家猪肉摊，万一胖老板家的下水没了，我们就要断货了。” “嗯，桃花镇我还是熟悉的，这个不担心！” 丽娘想想也是，李大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何况是个手艺人，31年里认识的、知dào 的肯定比她多，她就不操那些心了。睡了个香香的午觉，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拎了10斤卤肉出发了，她先往大南街的长青巷走，昨天那个年轻妇人说了的还要卤肉。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一路走着，丽娘一路吆喝着。 转过两条街都没有人招呼，丽娘也不在意，生意总会是有好有坏，何况，她出发得早了些，才三点多的样子。 慢慢的走着随意的吆喝着，大眼溜溜的打量周围，安静宁和的古镇，绿茵茵的桃树挂满毛绒绒的桃子，多了无限勃勃生机。 听说在镇外的观音庙内，有株千年老桃树，原主记忆里没有去过观音庙，所以丽娘不知千年的桃树，该是长得何样的盘曲多姿。 “喂－－－卖卤肉的小姑娘。”丽娘循声望去，一名穿得花哨的青年男子冲她招手，走过去。“你的卤肉真是免费吃？”丽娘上下打量他，满身绸缎，花团锦绣透富贵，腰间挂块上品羊脂白玉麒麟佩，有钱公子哥的标志装扮，实在是不象吃白食、占便宜的啊！ “公子，请‘尝一尝’，合您的胃口就买一些回家慢慢品，如果您觉得卤得不地道－－－小女子，唯有表示遗憾！”丽娘在“尝一尝”很是加重了语气。 男人愣了一愣，而后仰头大笑，丽娘目光透着疑惑不解，这人是买，还是不买？为她的话发笑？那这位公子哥的笑点也太低了。 “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以为遇到吃白食的了？” 丽娘眨眨大眼没回答，表情却透露出小心思，刚才那句话明明就是那意思，难道唐代人的话她理解无能？ “算我说错了！我先‘尝一尝’。呵呵！”，青年男子也在那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拿了牙签叉了块猪尾巴进嘴，眯眼品味下点头。 “如何卖？我各样都来些，两斤。”说完又捂着肚子大笑。 “16文一斤，可以拼盘，配送酸甜酱和芝麻辣酱，刚才您没试蘸酱的味道，还是两样都给您来一包？”丽娘嘴里回答，手上开始称肉。 “嗯，我试吃的那个多几块。蘸酱随便！” “那个叫黄金鞭。” 包好后放了两个蘸酱包进去，双手递给男子，男子拎了油纸包，给了32个铜钱。“收好！你可是每日都有卖卤肉？” “是的。上午在菜市场卖，下午就走街串巷，傍晚再去夜市卖。”青年男子面露同情，拎了肉转身边走边摇头乐呵。 丽娘目送花哨男子远去，觉得这男人脑子有问题，一直笑个不停，虽说那笑容里没有嘲弄没有恶意。还同情她？呀呸！她不知这年轻男子是桃花镇首富，今日竟被一小姑娘看低，当成吃白食的来提防，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新鲜体验。 到了长青巷后将音量放大了些，昨天的小男孩最先开门，笑眯眯的过来，叉块猪腰子砸吧砸吧的吃了，眼巴巴的瞅着篮子，却也不吱声。 “吱呀”年轻妇人开门，款款出来，“来了？今日五斤，五包。”白净细嫩的手指指猪尾巴，“这个多夹些。” “那个叫黄金鞭，漂亮姐姐要哪种蘸酱?”丽娘没想到，今天竟能遇到两个要五斤的大客户。 “芝麻辣酱四包，酸甜酱一包。明儿要三斤，记住哦！” “好叻！不会忘了的，您放心！” 麻利的称肉包好，搁了蘸酱将5包肉用细绳捆绑好，双手递给妇人，妇人付了钱，对小男孩抛了个娇娇的媚眼，转身进门了。 丽娘被她的眼神给电了下，这个妇人逗弄一个八岁小孩，绝对是－－－脑子短路！小男孩鼻子里重重“哼”了一下，瞪了丽娘一眼跑回去，“咣当”的大力关上门，丽娘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朝巷子深处走，边走边喊，没再有人开门，这条巷子很安静，只有她的吆喝传出的回音，连喊几声没反应，只得回转到大南街。 连转大南街的三条巷子，没一个主顾，回到大南街主街上，此时已经要五点的样子了，再转悠半小时就得回家吃饭，吃了晚饭和李大柱一起赶夜市卖卤。 “哎！那个卖卤肉的小姑娘！”有人招呼。 丽娘望过去，是茶叶店的老板，正笑眯眯冲她招手，赶紧过去，“老板生意好。今儿再来点卤肉？” “昨儿你说我有喜事，今早孙媳妇就查出喜脉了，还真是大喜事！哈哈！”眉欢眼笑的老板捋着山羊胡须。 丽娘也高兴，没想只是句好听话而已，还成真了！嘴里连声说：“恭喜恭喜！添丁进口是大喜事！多子多孙家族绵延长盛。” “还剩多少卤肉啊？” “还有三斤，正打算家去，晚上还有夜市可以卖卖。” “都给我包上，孙媳妇喜欢吃这个。” 丽娘犹豫了，卤货孕妇吃多了可不好，这东西上火，香料熬制的，也不是很清楚对胎儿有没有影响，她自己都不敢怎么吃。 “老板，孕妇喜吃有滋有味的没错，但是，小女子不能坑您，卤肉可不能多吃。” “哦？为何？”老板停了捋胡子，奇怪的问。 “这是香料药材熬制的，也不知对胎儿有没有影响，稳妥为佳。” 老板沉吟了会，开口：“还是都给包上吧！给伙计吃，不拎家里了，看得到吃不到更闹心。” 丽娘笑着点头，全都包好了接过老板的钱，又多了句嘴：“老板，让您孙媳妇多吃水果和绿色蔬菜，据说如此生的宝宝特别聪明。“ 老板感兴趣了：“还有别的招没？” “如果能找到牛奶或者羊奶，喝了更好，宝宝的身子骨更壮实，不易生病。”她也有买了羊奶、牛奶在喝。 “那个腥味大得很，难喝啊！”老头皱紧了卧蚕眉。 “用小布包装了茉莉花茶或者是甜杏仁，丢牛奶、羊奶里煮滚几回，就没腥味了。” 老头高兴了，拱手谢过丽娘，丽娘不敢受礼侧身避开了，再追加了一句：“一定要是甜杏仁，苦杏仁有毒的。” 三个顾客就解决了10斤卤肉，丽娘迈着轻快的脚回到家，“爹爹，我回来啦！” “回来了？走累了先歇歇，我摆饭菜。” 丽娘坐下捶腿捶肩，揉揉左臂，挎篮子的位置更是小心的按摩，李大柱将饭食摆好，今天多蒸了盘桃花鱼，桃花镇外桃花河的特产鱼。带着桃花香味的鱼肉细腻嫩滑，入口即化，连骨头都是酥软的，一条鱼没有浪费一点点，俩人又各自吃了两大碗饭，摸摸饱胀的肚子，丽娘满足的打个嗝，天天有桃花鱼吃该多美！ 夜市地点就是白天的菜市场，每个摊位前后都高高挂了两个红灯笼，长街一片灯火辉煌。丽娘和李大柱到时人已经很多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找了个地势开阔灯光也明亮的地方，将两个卤肉篮子搁地上。丽娘对李大柱说：“爹爹，我吆喝，你称秤。”李大柱点头，老老实实的蹲下把牙签盒、蘸酱都摆好。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甜糯糯的声音招了不少人看过来。 “免费尝一尝！觉得好吃才掏钱买！”丽娘趁机再次强调“免费”，基于占便宜心理，围了好几个女人过来尝。 “还不错！这味道香。” 丽娘笑容可掬：“各位大姐可以试试蘸酱，酸甜酱和芝麻辣酱，两种蘸酱不要钱，买肉就配送一种。” “昨日春华家相看女婿就有这个菜色。” “这个卖相招待客人体面！小姑娘，给我来半斤！”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2章 卤猪肘子，也要典故？ 丽娘高声答yīng 了：“好叻！这位贵气的大姐来半斤，爹爹，秤要拿得足足的，开张生意您多夹两片。”李大柱连声答yīng ，手上利索的称肉包好，“大姐喜欢什么蘸酱？”，妇人见李大柱真的多夹了几片卤肉，笑眯眯的回答：“芝麻辣酱。” “我来10两！多要包蘸酱行不？” 丽娘看看那些还在迟疑不决的妇人，脆脆的答yīng ：“行嘞！亏本白送您一个蘸酱，多尝种味道，多种选择！”李大柱包肉时放了两包蘸酱，捆绑好给妇人拎了。 丽娘收钱时瞧向那些妇人，还不动心？真是墨迹！大眼珠一转，举起一个篮子对妇人们再推销：“大姐们瞧瞧，这是黄金鞭，孩子吃了聪明伶俐身体棒，上马武将军，下马文状元！” 指指猪头肉：“没有骨头渣子的净肉，牙齿不爽的老人家，照样嚼得有滋有味好克化。孝敬老人，照顾未来的顶梁柱，卤肉真是再好不过了！” 妇人们都笑了起来，一个白胖的妇人笑说：“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得紧。” “一瞧大姐您就是会过日子的巧主妇，划算不划算，我还能蒙得了您?还犹豫什么呐，大姐来点吧！绝对全家都赞您一个‘好！’”丽娘觉得自个儿的脸都笑酸了，这样都还不买，她对这几个妇人就真是没招了。 “得了！好话一箩筐，再舍不得那几文钱，我都不好意思啰！来一斤吧！”白胖妇人肥手一摆，豪气的说。 李大柱赶紧包肉称秤，直接放进去油纸包两个蘸酱，白胖妇人付着钱，嘴里挤兑另外的：“一会儿你们家的小子到我家蹭肉吃，我可不理会的啊！” 咬咬牙，几个妇人也开口了，不过最多的也才四两，白胖妇人撇嘴，拎了卤肉转身瞧隔壁的绢花去了。 7个妇人买了不到三斤肉，对精打细算的女人，是要多费些口舌，四处张望了下，带小孩的人，最爱光顾的是些小玩意儿的摊子，夜市的熟食摊子很少，基本上门可罗雀。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丽娘喊完这句，又加上一句：“黄金鞭！来试试黄金鞭咯！孩子吃了聪明伶俐身体棒，上马武将军，下马文状元！” 这下手里牵了孩子的围上来了，好奇的问丽娘：“黄金鞭啥样？瞧瞧？” 指着猪尾巴，丽娘介shào ：“这是黄金鞭，您想哪种动物不是只有一根？那满身的肉跟这比起来，还真就不稀罕了！” 看看踮脚瞧肉的孩子，丽娘招呼：“大眼带神，天庭饱满，一看这几位小公子，将来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尝一个吧！免费尝不给钱。” 有四个胆大的拿了牙签，动手全是叉的猪尾巴，丽娘抽抽眼角，再来几个猪尾巴就没了！此时她真后悔将猪尾巴也放进试吃碟了。 孩子们砸吧的吃得香，都扯了大人的袖子眼巴巴的望，“我来六两，尽量多夹两块黄金鞭啊！” “我要四两，也多来几块黄金鞭。” “十两，黄金鞭多多的。” “我－－－－就要五两算了，黄金鞭多给几块。” “好嘞!要蘸酱吗？酸甜酱和芝麻辣酱随选。”丽娘利索的帮李大柱包肉，李大柱只管称就好。 “酸甜酱！”四个尝了滋味的孩子齐声道。 丽娘和李大柱这会都庆幸猪尾巴切得精细，不是切的大段，否则，还满足不了这几个的要求，分配不均匀要惹闲嘴。 原地还留了三个带孩子的妇人，三个孩子都在吞口水，却没敢伸手只拿眼偷瞄娘亲。 “几位尝尝吧，满yì 就买点，不买也没关系，试个味道！欢迎各位提建议！”笑眯眯的丽娘很是可亲，三个孩子胆子大了点，伸手叉了卤肉，全选的猪尾巴，试吃碟里的猪尾巴一块都不剩了。 三个妇人可能真的是囊中羞涩，自己没好意思伸手白吃，等孩子尝了后硬拽着走了，丽娘看看卤肉篮里，猪尾巴还剩了可怜的5块，不能再拿黄金鞭说事了。 “爹爹，您得到各个猪肉摊去找猪尾巴了。”丽娘悄声的对李大柱说，李大柱也算见识了，明明是没人要的猪尾巴，还成畅销货了。“晓得了!放心！”桃花镇附近村子的屠夫不少，找他们是最直接最省事的。 接连的又卖出去几斤，两卤肉篮子空了一个，还剩10斤，丽娘张望了下，有些买好东西的已经往回转了，夜市中场了，再不想点招，20斤卤肉绝对要剩不少。 “肥而不腻的老卤肉－－－－老人小孩吃了都欢喜！薄薄透透的柳叶耳－－－吃了做个顺风耳！红彤彤的钱拐子－－－吃了财源滚滚入门来！大家免费尝一尝、品一品！16文一斤！只要16文！卤肉拼盘超划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丽娘高声吆喝，李大柱只会蹲在篮子边憨笑，女儿嘴巧他很是骄傲。 围了几个好奇的大叔过来，一个肥头大耳的问：“钱拐子是哪样？是何典故出处？” 愣了愣，丽娘拎起篮子，指着猪脚：“老板瞧瞧，这红彤彤的往内拐就是钱拐子了，红火的日子往自己家拐了，不就是钱财拐进家门了么？”，取名都是图个吉利好听，还一定要来个引经据典？真是难倒她了。 肥头大耳的大叔将猪脚左瞧右看，摇摇头，丽娘心里失望，怕是要黄了，猛的要说个啥典故出来，她上哪找更好的说辞。 “得了吧你！名字吉利上口就行，一定要刨根问底？小姑娘给我来个拼盘，10两就成，喏－－－－钱给你，里头钱拐子多夹点。”瘦瘦的白脸大叔很干脆。 李大柱默默称肉包好递过去，丽娘问白脸大叔：“老板您要哪样蘸酱？酸甜酱和芝麻辣酱任意配送一包。” “芝麻辣酱！辣的才过瘾。” 又有两位分别要了5两和6两的，肥头大耳一直摇头，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嘀咕啥，丽娘看他那样子怕是卖不到他钱，也没再多嘴推销，怕再被问个典故她就要抓瞎了。 望着走远的几人，李大柱说：“那个肥头是桃花镇有名的牛角尖！啥事都要问个三五铆钉。” 丽娘好奇的问李大柱：“爹爹，他很有学问？” “这把年纪了还是个老生员，能有啥学问？脑子都钻进牛角尖里去了。”李大柱赫赫笑。 看看剩下的那几斤卤肉，丽娘后悔自己心太大，被白天的好成绩给冲昏了头脑，莽撞的卤太多这下惨了！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卖力的吆喝下，又零碎的卖了四斤多，夜市的人已经走掉多大半，还剩四斤多卤肉！丽娘和李大柱都有些发愁。 拎了篮子在长街吆喝了一个来回，再没卖出去一两肉，此时有些摊子已经收拢了，灯笼取下来灭掉，灯火辉煌的长街一下子冷清许多。 “回吧！这肉用井水冰镇着，明天早上一样能卖，坏不了！”李大柱安慰她，丽娘沉默着。 不甘心的丽娘拎着空篮子，跟在李大柱身后慢吞吞的挪步，走到一半丽娘眼睛一亮，还有个地方兴许能卖掉一些卤肉。 “爹爹，走！”一头雾水的李大柱，跟着丽娘到了一处繁华竞奢的楼前，他倒抽一口气：“丽娘！来这干啥？快回！”拉了丽娘就要回家。 丽娘拽住李大柱，指指她的肚子，雾蒙蒙的大眼恳求的望着他，李大柱气恼的拖了她就要走，为了外孙子作想才要坚决的离这里远点。 “爹爹，只在外面卖， 不靠近。”丽娘根本不觉得这有啥，谁的钱不是一样的赚，银钱不咬手，难道还有气节、讲廉耻？又不是她的人进去。 死死的定住身子，李大柱还真不敢下死劲拉，摔到丽娘了就是大条事！气得吹胡子干瞪眼。 “香喷喷、红亮亮的卤肉！16文一斤的卤肉！美味有嚼头的钱拐子，各种特色卤肉拼盘！卤肉，买卤肉啰，下酒小菜首选！”丽娘张嘴喊，往甜糯糯的声音里特地又加了些糖份。 摇摇头叹口气，李大柱退后几步将篮子搁地上，女儿越来越有主意，现在性子倔得很，他真是拗不过了！ “卤肉！免费尝一尝，好了您再买！”有几个女人目光转过来，丽娘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几个女人商量了几句，一摇三摆的朝丽娘走过来，一个半截眉的问：“免费尝？” “是的，免费尝一块，可以蘸了酸甜酱、芝麻辣酱试试口味！”伸长双臂递上牙签盒、试吃碟，丽娘微微侧头憋住气，这几个女人太香了！香得过了头。 七个女人，叉的肉都不同，不过翘兰花指的姿势都一样，丽娘一点赏心悦目的感觉都没有，她快被过量的香味给熏吐了。 “滋味如何？”半截眉问其余6个。 “还行！不腻口。” “男人喜欢吃才行！我们自个儿爱也不顶事儿！”桃花眼女子一说完，几个嘻嘻哈哈的打闹几下。 “辣味的够劲！配酒喝－－－－那方面……更劲！”半截眉掩嘴笑得花枝乱抖。 第013章 爹有桃花，大妈如愿 丽娘低了眼没敢吱声接话，老爹在旁牛眼鼓鼓的盯着呢，只得带了耳朵装木头。 “要半斤试试吧！桃红，不给你家走商的那位准bèi 上？”半截眉耸高了眉头，斜眼看桃花眼。 李大柱木着脸称肉，丽娘嘿嘿冲他讨好笑，得了一个白眼，转头问半截眉：“漂亮姐姐要什么蘸酱？” “辣的！钱拐子多装些。” 包肉搁蘸酱的时候，丽娘偷望几个女子的妆扮，几人的审美观让她牙酸－－－－－脸太白，眉太短，眼太黑，颊太红，唇上的红樱桃点得过份小，偏偏几人都是圆盘脸，好似白面馒头上点了黑豆、红豆，滑稽又可笑。 发式就一个字：高！高得颤颤巍巍，髻上的首饰直欲坠下，怕是稍稍甩动下脑袋，满头的金银都能当暗器使了。 那么高的发髻，那么重的首饰，她们的脖子不疼么？ 衣服款式倒是不错，将丰满的身材勾勒出来了，肥臀丰乳很有料，曲线惹火热辣够味。败笔是颜色的搭配，五颜六色混杂着披挂身上，看得人头晕眼花，哪还能去注意她们的脸蛋！ 七女也只买去两斤卤肉，扭着腰摆着臀进了花楼，丽娘的鼻子和眼睛得了解救，呼出口大气。 “回了吧！”李大柱闷声闷气的说。 “再喊几声就回。”还有两斤多卤肉啊！现在可是热烘烘的夏天，卖陈货不是砸招牌吗？ “香喷喷、红亮亮的卤肉！16文一斤的卤肉！美味有嚼头的钱拐子，各种特色卤肉拼盘！卤肉，买卤肉啰，下酒小菜首选！” 来往的男人看都不看俩人一眼，忙着招揽生意的女子也没空搭理他们，一盏茶时间过了，丽娘不得不停下吆喝，快要十点了，父女俩掉头往回走。 “哎！卖卤肉的，等一等！”丽娘听见娇滴滴的招呼，回过头去，李大柱听了这声喊，僵了身子，低下头脸色难看。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款款过来，丽娘刚要张嘴，已是听见妇人娇嗔：“李大郎，姚红有那么丑，让你都不肯看一眼么？” 李大柱不吭声，也不抬头看那妇人，丽娘却委实有些不信耳朵，姚红不就是花楼的老.鸨？跟爹爹－－－不至于吧？那么老实巴交的男人！ 姚红靠近李大柱就要拉扯袖子，他往旁边躲了躲，咯咯笑的老.鸨却不依不饶的蹭上去：“怎么了？早上才……” 李大柱大吼一声：“早上？早上啥事都没有！你给我闪开！”涨红的脸上青筋直冒。 “哎！换了衣裳就不认了？你呀－－－就是那么……”嘴里说着话，抬手轻佻的抚李大柱的下巴。 一巴掌打下姚红的手，李大柱转身拉了丽娘就要走，姚红伸手拦住二人：“奴家要买卤肉，别急着走呀！” 犹豫的看了下李大柱，丽娘开口问：“姚娘子要多少卤肉？” “还剩多少奴家都包了！你是李大郎的女儿丽娘？”她上下打量丽娘，面露同情，丽娘气得不行，今天真是撞鬼了！白天花哨男也是这个眼神，现在连个老.鸨都来同情她，心里跟吞了绿毛苍蝇似的－－－－犯恶心。 气呼呼的包好肉，没好气的说：“大方的老板娘，承蒙惠顾，40文钱。” 姚红取荷包掏了钱，钱放在丽娘掌心后，顺势捏了把丽娘的脸：“这小脸蛋真是嫩！可惜瘦小了点，要不……那连秀才逃得过你掌心么？丽娘－－－－要不要奴家教你几招？男人－－－－还不就那么回事！保管……” 旁边伸来一条胳膊将她的手格开，是李大柱，他双眼喷火，狠狠的瞪着姚红，也不说话。姚红见李大柱真要发火了，尴尬的笑了笑：“我－－－－我这也是怕丽娘再吃亏，真的－－－真的没别的坏心思！女人多懂点对付男人的招，不更……” “更你个屁！够了！你要自甘下贱，我管不着，但是，别打我女儿的主意，否则－－－－哼！”老实人怒气冲冠还是有些气势的。 红了眼眶，泪花在大眼里闪了又闪，姚红按了心口：“你的话真是－－－－我自甘下贱？当初……当初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拿刀子扎我的心呐－－－－死没良心的男人！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抽了精美的绣帕捂脸。 连哭都哭得这么好kàn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施展对象是老实的李大柱，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 见她哭了李大柱焉气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动了几下嘴皮，终究没说什么，拖了丽娘又要走。姚红摔了帕子嘶声问：“我们－－－－你倒是给个准话！这么多年了！你就要孤老下去？我可不甘心！” “我早就说过了，有那合适的，你就从良跟了去，别指望我了！我没本事供不起你过好日子。”声音低沉沉的，丽娘看他眼里都是恼怒。 “那好！从此－－－－再也不见。”姚红恼了，狠声说完就飞快的进去了，李大柱闷头拉了丽娘快步的离开。 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丽娘是惊讶，老实木讷的李大柱，竟然认识花楼老.鸨，而且看来还有段隐秘过往。脑子里开始作各种猜想：棒打鸳鸯散？不象，原主记忆里，爹爹跟娘亲关系还是蛮好；青梅竹马？有点象，但是，既然是青梅竹马，姚红咋没嫁李大柱？信息太少，原主记忆又不全，猜来猜去，似乎都不象。 俩父女烧水洗漱了，各自进屋睡觉，李大柱很烦躁的样子，丽娘没敢多问多嘴，万一说漏了嘴穿帮了，还不得逃命？想到火刑打个寒颤，丽娘倒在床上，她这会埋怨原主了：你留个残缺的记忆给我，真是害苦了我。 摸摸肚子，心里又晴好了，至少留个宝贝疙瘩下来，生活有了盼头，这娃现在是我的！哼了几首轻快的曲子，数起钱来。 今天总共43斤卤肉，一两做了试吃，扣掉2文钱，12文买柴火，22文买肉，还有652文的净赚，不错！铜板自指间落下的“哗哗”声，真是美妙动听！这晚她的梦里全是黄灿灿的铜板。 连续二十天的好生意，李大柱和丽娘数了数，竟然净赚了13两7钱银子，才22天的收入就是一万多块钱！真zhèng 的高收入零风险。 俩人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小小生意能赚大钱！”，李大柱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奔头。 “等我们赚了大钱，换个大点的房子！”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以后生了孩子就更显窄，花大妈家是两个院子打通的，仍旧是窄小住得紧凑。 对门的梁大婶家就是分了的，都挤一个院子人多事杂，干脆就只留了大儿子一家，老二老三都在隔壁胡同住，有事直接吼几声照样能行。 怀孕四个半月，肚子也只见微微凸起，李大柱陪丽娘去号脉，一为丽娘的身体，二为肚子里的孩子。 “脉象很稳，强健有力！丽娘的身子调理好了8分，娃娃也好着。”丽娘又换上左手，捻着花白的胡子，施大夫笑眯眯的道：“恭喜了，是位公子哥儿！稳稳的在肚子里呆着。放心！” 父女俩喜形于色，丽娘喜男孩没教条束缚，活得要洒脱自在些。李大柱喜李家有后了，和离的怀孕妇人产子，孩子随娘家姓，记入娘家族谱。 “哎唷！是个男娃？真是好啊！大柱你可有福啰！”花大妈羡慕得紧，她的曾孙，什么时候才来哦，李大柱只是憨憨乐乐的笑。 丽娘走得满身的汗，还不敢用冰的凉的，只得洗把温水脸，觉得舒服了些，听出花大妈的失落：“花大妈，都一个多月了，长岭哥没再吃芹菜了吧？” “吃是没吃，就是不见动静！”老人家盼的白胖曾孙，梦里都是搂得满怀，醒了怀里空落落的，别提那滋味了。 “快了，不急！越急越不来，您可别怪长岭媳妇。”李大柱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花大妈在丽娘家吃了晚饭，呆到天都黑透了才回家，长岭媳妇正在院子里打扫，花大妈重重的“哼！”了一声，踩着扫把过去了。长岭媳妇呆立院子中央，委屈得直流泪，“奶奶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别往心里去。”长岭明白是为啥。 长岭媳妇一夜都没睡好，总是烦躁、难受只想哭，第二天一早起来，闻到油条的味道直犯呕。花大妈的眼睛一下子贼亮，问她：“想不想吃酸？”长岭媳妇摇头，花大妈失望了一下下，再问：“想吃辣的不？”还是摇头，花大妈焉了。 早饭过后，长岭牵了媳妇出门，“去哪？我难受不想出去。” “去转转，老闷在家里，人都捂坏了。”听了这话长岭媳妇心里舒坦了些。 碰到丽娘和李大柱买下水回来，打了招呼擦身过时，闻到下水的臭味，长岭媳妇一个忍不住，撑在胡同边“哇－－－哇”一阵狂吐。 “长岭哥，快带嫂子去施大夫那看看。”该不是怀孕了？没那么神吧！ 花长岭也吓到了，扶了吐得疲软的媳妇急急去看大夫，丽娘对李大柱说：“爹爹瞧着长岭嫂子象怀孕不？” “不怎么象，脸色和走路都不象，当年，你娘怀着你……”住了声叹口气，丽娘赶紧开了大门进去。 卖了一下午的卤肉，拎着剩下的半斤多回到家，眉开眼笑的花大妈和李大柱在对饮。“丽娘！你长岭嫂子怀孕了！哎唷！白胖胖的曾孙子就要来咯！”，仰头喝完一杯，让李大柱再给她满上。 真的怀上了？还真是神了！才停了芹菜一个多月，看来俩口子很努力的造人了。 “恭喜恭喜！花大妈真是想啥来啥。”丽娘将剩下的卤肉给摆到盘子里，让俩个长辈做下酒菜。 “等娃娃生下来，我就天天带曾孙！几个孙子可都是我带大的，你长岭哥啊……”话匣子一打开，花大妈就止不住了，父女俩个只得忍着耳朵被轰炸。 醉醺醺的花大妈被山竹搀回家了，丽娘甩甩脑袋，今日的花大妈唠叨得厉害，念得她的耳朵一片嗡嗡响。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4章 薄情秀才，暗门女子 拎着篮子转了三条街，丽娘朝长青巷走去，今天的生意不好，希望那个年轻的妇人能多买些。刚绕过长青巷的转角，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连仁义？？”顿住脚步，急退两步在桃树后掩好身形，冷眼看着前面。 连仁义已经跨出来了一脚，另一脚还在门里面，丽娘只看到一个侧脸，脸皮红红的，看样子是喝了酒。穿的长袍倒是挺括，青色长袍腰间束一根天青色带子，宽大的袖口上有些油渍，衣领上，竟然有几个红红的唇印！ “娇娇快回去，别累着了！” 声音倒是温温柔柔的好听，这么好的嗓子配渣人，真是糟蹋了！ 丽娘心里冷笑，才娶了新人多久点，就出来喝花酒，当初对原配妻子，也是够无情的，妻子满身的针眼他会看不到？还装傻充愣的哄骗原主，没有那些山盟海誓，和离后原主也不会绝望到上吊，原主的死，渣男绝对要负大半责任。 门内的女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连仁义很是高兴的笑了，“好娇娇！真是甜心肝！过几日，得闲了再来看你，我也是舍不得你！” 丽娘双手互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这连秀才酸得掉牙，假得令她直恶心！ “我也会想你的，我的好娇娇！”连秀才身子探进了半个去，然后是一阵啧啧啧的亲嘴声。 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为何物！这连秀才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不怕邻居开门撞见，还“连—－－仁义”，是“廉价的仁义”吧？他爹取这名字，取得真是“好”！ 想想连仁义对原主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听听他对个妓子的甜言蜜语，可见这个男人是个薄情寡义，冷血自私的货！ 两个没廉耻的货在大门处墨迹了半刻多钟，丽娘动了几次掉身的念头，肚子里宝宝的活动，让她冷静下来。连仁义花钱到暗门子身上，那她就使劲赚暗门子的钱，不是更爽？ 那衣领处的唇印，回去被黑肥的朱三娘见了，怕是－－－－哈哈，估计很快花大妈又会来对她八卦了！ 此刻丽娘想着要看连秀才的笑话，却不晓得她为此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等连秀才瘦高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丽娘活动活动站得有些麻木的双腿，才慢悠悠的进了巷子，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喊了好几声，妇人的门才“吱呀”的打开，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脸颊红红的女人倚门而立，打个酒嗝之后才问：“还余几多？” 鹅蛋脸，弯月眉，桃花眼，俏瑶鼻，红菱唇，削肩丰乳黄蜂腰，翘臀长腿小巧脚，姿态风.流又妩媚。 丽娘细细打量之后撇嘴，一看就知dào 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她家男人不知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也或者那男人明知dào 她做下的勾当，只是装聋作哑。 “漂亮姐姐，今天的卤肉可香，是山里猎户挑着卖的野货，尝尝即知。” 递过试吃碟，丽娘心里暗哼，现在的卤汤比早前浓了许多，卤出来的当然好吃，她就不信这女人吃得出来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 果真，女人尝了之后点头很是满yì ，“添价了？” 那斜斜的桃花眼，随时随地勾魂放电，也不看看对象，心里腹诽，丽娘面不红心不跳的：“三十文了。” 故yì 叹了口气，假作吃了大亏的样子：“那个狗杀才，卖鲜肉给我要十五文一斤，一斤多的鲜肉，卤出来不够一斤秤，加上香料、柴火、人工，还亏着两文一斤！” 哭丧着脸演戏：“被爹爹狠狠骂了一场，今天的卤肉果真是不好卖！个个都嫌贵，要不，也留不下六斤来！呜呜~~~~回去要被打了！几天的净钱，一下子掏摸干净了。” 女人见她着实可怜，那么瘦小肯定也是家境不好，卖不光回去肯定是要被教xùn 的，叹口气：“不妨事，都卖与我，回去你爹娘也不怪你了。” “我娘早死了！就我跟爹俩人相依为命。”再打出一张可怜牌。 “喏，连篮子都给我，给你两百文，这下不亏能保本，你爹肯定不怪罪于你。”一个篮子才三文钱，剩下的17文就当打赏给小姑娘了。 丽娘抬头装惊喜：“真的？漂亮姐姐，你真是那在世的观音，活生生的菩萨！不对－－－－应该是那活生生的仙女！”。 女人得了赞美挺高兴，掏出个三钱的银馃子递给丽娘，另一只手接了丽娘的一篮子卤肉。 看看手里的银馃子，丽娘为难了，没那么多钱找啊！三钱呐，要找一百文！十斤肉才卖出去四斤。 倒出所有的铜板，丽娘眨眨眼：“漂亮姐姐，我……我这里只有64文，还差36文！” “要不，我去外面的店铺换铜板？”嘴上说是那么说，脚底却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摆摆手，女人抓了那大把铜板丢进篮子里：“算啦，都赏侬了！”又打了个酒嗝，女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大门。 “她还真是大方！”抛抛手里的三钱银子，成色很足！哈哈！六斤卤肉，卖出十八斤肉的钱，今天宰了头肥羊收获不错，回家啰！ 晚饭又有桃花鱼，丽娘胃口大开，美美的吃饱了，伸手欲收拾碗筷，李大柱拦住她，看着麻利收拾饭桌的爹，丽娘脑子里转了几道弯，装着低落的开口：“爹爹，是不是，该给娘说说孩子的事？”，顿了顿手，李大柱没应声只是点头。 次日一大早，父女俩背着一大堆的香蜡、金银纸钱、供品，特地多带了一盘卤肉，来到观音庙左后山蒋兰英的坟前。先清理掉坟堆上的杂草，四周的野菜也拔掉，落叶枯枝都拢了点燃，在墓碑前点好香烛插上，摆上水果、点心、卤肉、刀头、两杯清酒以及一捧山花。 “爹爹，我们各自烧一堆吧！”丽娘的这堆，是打算烧给原主的。 李大柱沉默的点头，拿了一摞金银纸钱在左边点的位置烧起来。 “李秀丽，我今日多给你烧些钱，赶紧来收！当了小鬼学着机灵点，记得多花钱上下打点，得了好处的阴司鬼吏，才会给你安排个殷实人家投胎，别再傻愣愣的了。瞧着点别人眼色，嘴巴甜点多说几句好话，别再如这世蒙头懵脑，还是做那锯嘴的葫芦！”丽娘内心默念。 就原主那智商、那性格，她真担心原主到了阴间还是吃亏受苦的主。 李大柱喃喃：“英娘，现在过得好不好？投胎了么？丽娘现在怀了外孙子，卤肉生意顺利的做起来了，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舒心的，你别记挂我们了……”念着念着就包了眼泪，温婉的妻子离开他这么多年了。 瞄瞄哀哀切切的李大柱，丽娘又丢了一些纸钱进火堆：“到阴间跟你娘见面了没？哎！如果你娘还没投胎，你俩在阴间得了与我们有关的消息，一定要托梦知会下！” 想了想，又念叨：“我会尽心孝敬你爹的，日后养老什么的，全包在我身上！当然，如果有那品性好的女人，我觉得还是撮合撮合，也不能让你爹年纪轻轻的，就光棍一辈子守到老吧？”。 “对了，幸得我来了，顶了你的身子才保住孩子，否则孩子就跟你一起没命了！记得哦，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你可得看顾着你儿子点，我们多赚些钱，日子过得好点，才能给你烧多多的冥钱下去，你和你娘手上也宽裕点不是？” 看着烧得霍霍的红火，想起原主心心念念为之上吊的渣男，丽娘讽刺了原主俩句：“自我接管你身体之后，你的前夫一字一言都没给过！而且，我亲眼瞧见他去会暗门的妓子！你死了，人家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逍遥多快活！下次找男人，眼睛擦亮点，不要傻头傻脑的全心栽进去，爱情，你是玩不来的。” “太过痴心要不得！谨记谨记！” 烧了不少的金银纸钱、冥元宝给原主后，丽娘另起了一堆烧。 “蒋兰英－－－－蒋娘子，不是我故yì 要霸了您女儿的身体，前因后果你女儿会告sù 你。所以，别对我有怨气哦！这肉身给了我，我很感激，会好好珍惜这第二次生命的，会孝敬您的夫君，也会尽心尽lì 的养大您的外孙子，您和丽娘安心等待投胎……” “保佑你的外孙子升官发大财吧！这个－－－－大家互惠互利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吧？” 烧完了，丽娘诚心诚意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以此表达她的无上感激，李大柱擦着眼泪神情哀伤。 香烛还未燃尽，丽娘和李大柱给坟堆培上些新土，折了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坟顶，前后左右都压上几张纸钱。“爹爹，一会我们去观音庙拜拜？”千年的桃树，很想看看到底长得什么样。 “好，我们去谢谢送子娘娘。”望着燃尽的香烛李大柱点头。 “李秀丽，蒋娘子，我们走了，有空就来烧多多的纸钱给你们。” “英娘，望你在天多保佑丽娘和外孙子。”丽娘听了这话失笑，庇佑外孙子有可能，至于她－－－－－不敢指望。 清酒洒在墓前，检查了遍，确实没火星不会引起火灾，收了墓前的供品，这些是要拿去送叫花子吃的，桃花镇的风俗之一。 第015章 观音庙前，恶损妖婆 观音庙很是不小，占地百来亩，远远的就能望见黄色的金顶，高高的飞檐，随风而动的金玲，飘着清脆的“叮铃”声。青松翠柏藏古刹，行走在幽幽绿径上，檀香味、青草味、花香混合一起，时有时无撩人心魄。 殿前最醒目的是高高的黄铜炉鼎，鼎上青烟袅袅，不是特殊日子上香的人很少，进了主殿先上香跪拜叩头，添了灯油，往功德箱里投了一两银子。 “摇签？” 丽娘摇头拒绝了李大柱的提议，她怕万一签文有蹊跷，引起李大柱怀疑就麻烦了。鬼神之事，难测！ 主殿的香上了再是拜偏殿，丽娘的动作很小心，怕伤到孩子，李大柱一直都很虔诚的祈祷，喃喃的也不知究竟许了些什么愿。 千年桃树生机勃勃的铺盖了半个后殿，主干三人多高，几十条弯曲的分枝，小船般的桃叶绿得深幽，令人稀罕的是藏在叶中的桃子。胖乎乎水灵灵的，白嫩嫩的顶尖一团绯红，可爱的拳头般大的桃子，将粗粗的枝条压得直往下垂。 “爹爹，好想吃一个。肯定很好吃！”半遮半掩的大蜜桃，看得丽娘起了馋心流了口水。李大柱转身往后殿的功德箱投了二两银子，对箱子边的小沙弥说了几句，小沙弥过来“噌噌”灵活的爬上桃树，摘了四个大红桃用衣摆兜下来，李大柱行礼谢过。 一个桃子半两银子？半两银子，那可是五百文！天价桃子！在树下的水桶里舀了水洗干净，李大柱递了一个桃子给丽娘，丽娘也不客气，拿着就狠狠的咬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脆、香、甜，桃肉分裂齿间的感觉令人陶醉。 “好吃！就是贵得吓人！” 李大柱板着脸教xùn 她：“别乱说！仙桃无价，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还吃不到呐。”见丽娘神色迷惑，补了句：“仙桃都是贵人包大半，剩下的就看功德高低了。” 切！功德不就是钱？说穿了还不是权贵富人得了，普通老百姓怕是只能闻闻仙桃的桃子香，为啥穿越到阶级分明的古代。进次观音庙，就没了三两银子，得的只有四个桃子，太亏了！看着手里的半个桃子，丽娘真是肉疼。李大柱那么节俭的一个人，只为她嘴馋，毫不犹豫的就舍了二两银子出去，丽娘内心很有些感动。 “爹爹，您也吃一个！仙桃吃了身体康健万事顺达！”丽娘塞了一个桃子在李大柱手里。 “丽娘吃，爹爹不喜欢吃桃子。”天下的父母都对孩子撒过这样的慌。 “爹！吃吧！您好我们才能更好，您是顶梁柱嘛。”丽娘逼着李大柱咬两口，笑眯眯的李大柱心里舒坦极了。 出到大殿门口，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父女俩的好心情立即消失无踪。 “嫁不出去来求菩萨？”连婆子高高吊起眉头，眼神阴鸷，厚厚的嘴唇吐出的却是尖酸刻薄的话。 看看身段窈窕、面容姣美的丽娘，再瞧瞧身边黑壮如熊、一脸横肉的朱三娘，连仁义神情晦涩难明，心头煎炸各种滋味，别过头假作观望风景。 “嫁人？嫁人还不容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爬，不过－－－－为了不再给恶婆婆当牛做马，丽娘唯有擦亮眼睛，多称几两棉花访一访！” 不屑的瞥了连仁义一眼，丽娘对着连婆子损上了：“ 你也是嫁不出去来求观音？怕是心愿难了呢！” 嘴角挂着讥笑：“我嘛，至少年轻还算貌美，而你－－－－老脸一张闪阴光，啧啧啧，瞧瞧－－－满脸的核桃纹，松垮垮的痴肥肉，白惨惨的冬瓜脸，全身阴气密布，哪个敢开了中门迎个衰神进门！” “你－－－你，满嘴胡咧咧什么？”连婆子气得满脸紫红，双手发抖。 朱三娘转身捂嘴偷笑，那肩膀一耸一耸的，连仁义瞪大眼惊讶之极，懦弱少言的丽娘，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曾经的枕边人变化太大，陌生得他都不认识了。 她话里的意思几人都听懂了，只有娶正妻才开中门，小妾之流是角门之类的偏门，这是对当初连婆子要她做小妾的反击。 还没完呢，笃定在观音庙前他们是不敢动手动脚的，丽娘手指虚点三人：“满脸菜色，邋里邋遢，蓬头鬼面的，也不修整修整就出来见人，也不怕人笑话。” “还书香门第、秀才之－－－家！”用手扇扇鼻子，摆出一幅嫌弃样，丽娘连呸了几声：“好大的酸粪气！早起没洗漱就敢来见菩萨？这可是对菩萨的大不敬！也不怕熏着菩萨送你们个现世报。”本该是粗俗的动作，偏可爱得犹如在撒娇。 “丽娘……”连秀才喃喃，百依百顺，将他当作天一般崇敬的丽娘不见了！不仅外表变化极大，对他似乎也再无一丝情意！直到现在，那水盈盈的目光一次也没落到他脸上。 连秀才那副受了极大打击的鬼样，看得她腻烦，拉了李大柱的袖子，丽娘直冲冲的往三人撞过去：“好狗不挡路，挡路非好狗！让开！” 拉高声调：“大路朝天，各人半边，只有狗蝇之辈，才站在路中间行那强盗行径。” 朱三娘挪动肥壮的身子往边上靠，挡在大门正中间确实不妥，失魂落魄的连秀才下意识闪开。连老妖婆被俩人撞着半拉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仁义一惊急忙扶住。 “不孝子！也不帮娘骂几句，就由着那贱.人气我！”拍掉连仁义的手，连婆子指着朱三娘的鼻子大吼：“还有你！这会装什么贤良淑德？端的什么淑女风范？怎么不还嘴？平日里的泼辣劲都喂狗了？只会关了门耍大刀的东西！”。 朱三娘翻着鱼泡眼回瞪连婆子，张嘴很想顶两句，看看大殿里的菩萨，硬生生的忍住了。 见她那不雅的表情，连秀才低头眼里闪过厌憎，粗鄙、丑陋、壮实的新妻，让他恨意难平，无貌又无德，跟丽娘比：一个天上白云，一个地下烂泥。最最让他感到耻辱的，是新婚之夜新娘没有见红，他刚娶回来的妻子，竟是破鞋！绿云罩顶令他对连婆子也有了怨憎之心。 回家的路上，丽娘没有开口说话，对于李大柱探究的眼神，也没有放在心上，改变，是必然，就看他的接受程度了。今日只是耍耍嘴皮子，还没有上演全武行，让他自己去纠结女儿的变化。 李大柱为丽娘找了无数个理由，来诠释她的改变，想起女儿对连秀才的态度，自认为是被前夫气着了才那么损，移恨心理发作，内里将连秀才的上下几辈人都问候了个遍。 “爹爹，祭品该散给乞儿了。”丽娘提醒低头走路的李大柱。 桃花镇的乞丐，全都是外来人员，本地不会有人沦落到披发行乞的地步，为什么呢？ 托漫山遍野的桃树的洪福，单单桃花绚烂时节，就有那许多高门大户来此游玩、赏花，还有文人雅士之流来寻找灵感，希望能得首好诗好词，求得一鸣惊人行青云路，也有盼能识得个贵人，搭上线求得一官半职。 桃花谢了贵人走了，还有桃子呐，桃子熟了、香了，就该是商贾之类的来来往往。一年里有半年时间，桃花镇所属范围的人们，银钱能有大进项，因此，桃花镇周围的二十几个村子，都是家家有余粮，户户有存银，家境困难到过不下去的，少有。 富庶之地的人，自然心胸豁达，宽容、慈悲，也是想多做好事求福祉，施舍祭品就是约定成俗之一。 乞丐们有个固定的聚居点，是桃花镇西边一家废弃老宅，老宅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一座破败不堪的屋子，被他们占用了，反正宅子无主，也无人管。 老宅大门前，正有几个残疾乞丐歪躺着晒太阳，随便捉虱子、去晦气，还用力的搓着身上的污垢，可惜，不是道济和尚的他们，那泥丸子作不了仙丹。 “怎么才这几个？”李大柱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有何奇怪之处？”丽娘发问。 “有十七个乞儿的，今日，竟只得见这八个，其他人去哪了？” 想了想，丽娘说：“兴许在里面？或者，死掉一些？” “一会进去瞧瞧吧！” 见有人提着祭品篮过来，几个残疾乞丐立时有了精神，站起来个个眼神渴望，吸着鼻子嗅香味，嘴里也吞着唾液，一脸的馋样。 自篮子里拿出馒头、肉菜、点心递给几个乞儿，李大柱询问：“怎地就你几个？其余人等去了哪？” 指指屋子里，一个少了一条腿的回答：“来了新乞丐，一个发烧得厉害，都在里面守着。” 丽娘、李大柱对视一眼，抬脚跨进大门，老宅里十来间屋子，全都是门洞大开，屋顶开天窗，窗户有的还有残余，有的直接就是个光框框。 最左边的一间屋子里有人声，俩人走进去，这间屋子估计简单收拾过，相对整洁些，十来个人围在东墙边的稻草堆边。 “吃的来了！”李大柱一声喊，老乞丐们都起身蹒跚的走过来，全都是身带残疾没一个胳膊腿齐全的。 第016章 恻隐心动，收留乞儿 丽娘走到稻草堆边，那里还有俩个5、6岁的男孩守着，稻草上躺着一个3岁左右的女孩，脸庞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在发烧。 检查四肢，没有抽搐现象，探手摸摸额头，“嘶－－－”烫得很，体温起码42度以上，这样烧下去还得了？不死都绝对会烧成个傻子！ 她喉咙里的痰“赫哧－－－赫哧”的响，似乎是想咳却有咳不出来，丽娘扒开她身上的破烂衣裳，侧耳贴在她的胸膛上听，肺部有杂音，其余的听不出来，但是肺部有炎症是肯定的。 “她是－－－你俩的什么人？” 转眼瞧俩个默默流泪的男孩，看样子是一对双胞胎，两个都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被泥灰糊得看不清楚五官，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珠流露出哀伤、绝望。 “妹妹，我们的妹妹！呜呜~~~~”回话的一个突然哭出了声。 “爹！这孩子再烧下去，不死都会傻，怎么办？” 走过来的李大柱双眉纠着一条，还能怎么办？这孩子已经耽搁不得了，咬咬牙：“走，抱她去找施大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为丽娘肚子里的外孙子积福了！ “你俩跟上－－－喏，先吃点东西。”丽娘将整个篮子都给沉默的那个。男孩牙齿咬得紧紧的，感激的望丽娘，在丽娘鼓励的眼神下，拿出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示意还在哭的弟弟：“弟弟，快吃，吃饱有了力qì 才能照顾好妹妹！” 另一个终于住了声，拿出个包子张嘴咬着，眼泪在脸上流出两道水痕，脸更花了，丽娘看得心戚戚。瘦头巴脑的，捡的是大人不要的破衣裳胡乱的裹着，身子藏在宽大的衣服里面，走起路来跌跌绊绊，她还不敢抱着俩娃走，闪着肚子里的孩子就麻烦了。 急匆匆的赶到施大夫的药堂，还好他老人家没有出诊，正坐在太师椅上品着茶，态度悠闲。 “施爷爷，先帮这娃娃看看，烧得厉害。” 施大夫瞪丽娘一眼：“啥病情都不晓得，你也敢接触？”指使李大柱将孩子抱进诊室，嘴里呵斥：“放下都出去，不懂事的！” 父女俩受训站在诊室外等着，任他一个人在里面确诊，俩个男孩子紧紧拉着对方的手，一声不吭咬着牙帮子，四只眼睛死死盯着门帘子。 很快，诊室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好啦！能咳出痰就还有得救。”听了施大夫的话，四人都吐出一口气，有得救就好！ “没事了！施大夫是方圆百里医术最好的大夫，他说有救，就能从阎王那将人抢回来。” “会不会－－－妹妹会不会变傻子？”先前哭的那个问，两个大人摇头表示不知dào 。 “白术，抓药熬汤！”施大夫在里面喊。 “哎~~~”伙计白术立即进去取了药方开始抓药。 丽娘从掀开的门帘子里望进去，女娃的衣服都揭开了，插满了银针，亮晃晃的看起来瘆人。施大夫正在捻着头部上的细长银针，眉头皱得紧紧的，难道，脑子真的烧出问题了？ 好半天，施大夫收了针走出来，眼睛看李大柱：“淋雨之后，寒气入体引起的着凉发烧。这孩子得留在这里，万一半夜抽搐还得急救，这俩孩子－－－－暂时留在这里观察。” 一看就是小乞儿，外来户就怕带着传染性疾病，丢哪都不稳当，只有自己接着，唉，这俩父女给他找了三个小麻烦。 李大柱点头，刚要开口，熬好的药汤端来了，懂事的一个孩子要上前帮手，“别，你太小了，喂药要洒。”白术瞥了他一眼，男孩没再伸手，但是兄弟俩却跟着进去了。 “施大夫，不会传染人吧？”李大柱此时有点后怕。 “目前看不是伤寒，谁晓得病情会不会起变化~~~我又不是扁鹊－－－你小子胆子愈发大了！” 李大柱只管笑不吭声，丽娘赔笑：“施爷爷您不是扁鹊，是再世华佗－－－肯定是手到活命，药到病除！” 施大夫摆摆手：“好听的别说了！你们明天再来看，三个娃娃留在这，等好得差不多了，该多少钱，一个子儿不准少！” “嗳！不敢少您的诊金药钱，要不，三个娃娃的食宿费您都给算上？” “切~~~说得我花不起那几顿饭钱，行了，回吧！” 丽娘眯眯大眼，刀子嘴豆腐心的施大夫，还是蛮可爱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丽娘问李大柱：“爹，他们－－－等女娃的病好了，我们就撒手不管了么？” 好半晌，李大柱才出声：“卤肉生意一直好的话，养大三个，还是勉强能行的。”看看丽娘的肚子，又说：“不过得先问清楚，他们是怎么成的乞儿。” 丽娘当然懂这些，只不过故yì 把问题丢给李大柱，刚才观察俩个男孩，绝对不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光看那斯文的吃相，走路的姿势，挺拔的小小身姿，肯定受过良好教育的。高门大户多是非，这档子事接不接，先暂时不考lǜ ，等女孩的病好了再说。 次日一早，丽娘、李大柱在菜市场卖完卤肉，就到施大夫的医馆，俩个男孩打理干净后，很是俊秀可爱。一模一样的脸蛋、五官，一个左眉头长了颗红痣，一个眉心长了颗黑痣，真是对出彩的玉雪仙童。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哥哥叫崔长令。”眉心黑痣的个。 “崔长志。”长红痣的个是弟弟了。 丽娘点头：“妹妹呢？” “崔玉莹。” 李大柱拉起兄弟俩的手，丽娘跟在他们身后走进诊室，施大夫正在施针，女孩已经没有咳嗽了，才一夜功夫就好到如此程度，医术精湛的施大夫当得“神医”二字。 “行了，抱回去吃药调理。注意不能吃油腻的，还有发物也要忌，给她多加件衣服。”收针的施大夫叮嘱。 几人点头记下忌讳，丽娘拿出小荷包，还未开口问诊费和药钱，施大夫已经赶人了：“得了，给什么钱！快走~~吃完开的三副药，如果没有再咳嗽，睡觉也香甜不闹腾，就彻底没事了。” 父女俩也没客气，直接抱了玉莹就往家走，问兄弟俩：“吃过早饭没？” “吃了，妹妹也喝了菜粥。” 看看俩兄弟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白术的旧衣服，仍旧是郎匡不合身，路过相熟的小布店时，丽娘拉着他们进去：“老板娘，给三孩子选两套里外衣裳，鞋子一双。” 比划了下大小，老板娘自成衣里挑了六套出来：“一共703文钱，抹掉零头收个整数。”还亲自给三个孩子套上鞋子。 “丽娘，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真是可人！”老板娘好奇的问。 “啊？呃－－－是，是亲戚家的孩子，到家里来玩耍几日~~” 老板娘哈哈笑：“李大郎，难得见你家有客人，还是可爱的小客人！~”李大柱一味憨笑，三个孩子都乖巧没吱声。 回家将三个孩子再次清洗遍，换上新衣服，收拾妥当后，端上两碗高汤让俩人喝了，玉莹在一边闻香流口水，丽娘塞了块马蹄糕给她，自己乖乖的吃也不吵不闹。 “几岁了？可否讲讲你们是如何成了乞儿的？” 哥哥崔长令犹豫了下：“六岁了。爹爹娶了后娘，待我们……” “后娘好坏~！趁爹爹不在家，假好心带我们上寺庙为娘上香，哄了我们出来被人抢了，拐子还要卖妹妹到花楼~~~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崔长志急切插话，捏着小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长志~~随便插话不礼貌。”长令板着脸教xùn 弟弟。 “哼，那个歹毒的妇人，蛇蝎心肠坏透了！谁知dào 绑匪是不是她自己人扮的~~或者是买通的！就你不相信是她干的！”高门大户的孩子能单纯吗？看长志就知dào 了。 李大柱和丽娘对视一眼，皆无语，看来，接了三个烫手山芋。 “我不是不信，是觉得要有证据才能下结论！！”长令的包子脸装个大人状，很喜感，丽娘和李大柱皆忍俊不住。 “证据？证据就是她肚子里有野种了！~~”显见得的是恨那后娘入骨，长志连粗话都冒出来了。 “她怀的好歹是我们的弟妹，不能那样讲。”长令扶额，动作、表情极是成熟。 “狗屁！~！爹爹两个多月未归家，她怀的能是我崔家的娃？不是野种还是啥？打量她那些不要脸的勾当无人知！” 丽娘插话：“跟着你们的小厮丫鬟呐？” 心直口快的长志脱口而出：“几个全被杀了！~” “嘶~~~~”这下父女俩不淡定了，家世不简单是肯定的了，那后娘手段那么毒辣？最毒妇人心啊！后院起火，他们的爹也不称职。 长令干脆闭嘴由着弟弟说，反正也是拦不住的，不过－－－他里外打量这个小家，这户人家应该是质朴可靠的，父女俩的面相也是和蔼可亲，眼神清澈，不该会是见利忘义的那种人。 拍拍额头，丽娘想到一个大问题：“你们逃离魔掌后，有没有留下破绽？万一他们循着蛛丝马迹追来……你们仔细回想回想。” “没有！我们都很小心谨慎，加上前几日下了雨的。不过，爹爹要找到我们就难了！所有可做凭证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狗东西，连我们的衣服都扒去了的！” 第017章 长岭送信，朱三讨银 内里对俩孩子点了几个赞，这是六岁的孩子吗？思维慎密，言谈如此老练。看来，孩子爹对他们的教育是严厉的，寄予无限期望的，那，会找来是早晚的事，但是，丽娘可不愿傻等着，总得有些行动。 “爹，您去请长岭哥来。” 见李大柱出门，丽娘让兄弟俩吃马蹄糕，抱着迷瞪的玉莹哄她睡觉，内里转开了心思，如何才能安全的将三个孩子送回家，还得将自己摘出来。卷进高门大户的内宅争斗，小老百姓不够看呐，真的好比蚂蚁对上大象。 “家住长安么？” 俩孩子点头，崔姓可是大姓！“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 长令看了眼丽娘，暗赞这个平民女子还有些见识，目光如炬，就那么点信息就猜到了。 “前者！” “你好厉害~~~！”长志很直接。 微微一笑，丽娘内里却在打鼓，能不忐忑吗？那可是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的世族领头羊！那后娘的家世能差得了？如果，他们救了孩子们的事，被她查出来…… 玉莹睡得香香的，丽娘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回到客厅对俩兄弟说：“其余的我们也不问了，只要将联络方式与地点、人名，告知长岭大哥，自会尽快找到你们的父亲，长岭哥是镖师。” 随即取出文房四宝，目光示意兄弟俩动笔，没有任何物件做凭证，只有亲笔信才能取信于他们的爹了，那个糊涂爹，应该不至于糊涂到连儿子的笔迹都认不出！ “最好俩个都写，一人一张，更有说服力。”思量了番：“嗯－－－在信里添上只有你们父子才知dào 的小秘密吧！”领会了的俩兄弟唰唰的开写。 花长岭到了，李大柱下厨做午饭，丽娘将事情诉述了一遍，花长岭听完后，在三人的灼灼目光中皱起了眉头。 “去到长安，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十天，而且，那妇人还会使些何等手段，也无法预料，很－－－麻烦！”老江湖很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用不用！爹爹在合阳县公干，只需二日即可，骑马一日即可到达！我们—－－我们就是想着来找爹爹，才朝这个方向来的。” 花长岭和丽娘很吃惊，桃花镇地属清河县，合阳县在东北方二百多里处，而长安在清河县西南内腹地，直线距离七百多里！这俩个孩子胆子太大了，几岁的娃娃就想脚量千里路。 “走了多长时间到我们这的？” “四天！拐子将我们带到蒲城县想卖掉，我们趁机偷跑了。” 蒲城县离桃花镇七十来里，还真以为这俩兄弟逆天了，忘记了还有拐子这一遭！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丽娘的担心倒显得多余了。 “我即刻出发，今夜赶到合阳，争取明晚让你们父子见面。”长岭拿了信小心塞进怀里，起身就要走。 “长岭哥等等！带些吃食再出发。”卤肉和烙饼、点心都装好，花长岭回家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去镖局牵了马就出发了。 玉莹小姑娘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文静得很，只是睁着葡萄眼四处看，虚岁三岁的娃娃，不怎么说话，只有肚子饿了才开口，丽娘估计她是对环境不熟悉。 “妹妹这一路都在生病！”长志心疼的搂着妹妹，他们，从没吃过这样的苦，锦衣玉食，出入皆是呼奴唤仆，短短的十来天时间，经lì 了太多艰辛困苦，见识了人情冷暖体会了各种滋味。 “磨难，是为将来更好的日子准bèi 的磨刀石！以后，要懂得惜福，心存善念多做好事！”天之娇子受点磨难倒是好事。 俩个孩子懂事的点头，长志好奇的问：“丽娘姐姐，你家是卖卤货糊口的么？”这么穷，还肯伸出援手救妹妹，真是菩萨心肠，原来，市井之人也不尽都是坏人。 “是的，爹爹是木匠，可惜生意不佳，我－－－我是和离妇，净身被扫地出门的，总得为将来打算吧！” 俩个孩子张大嘴巴：“啊？丽娘姐姐，你才多大啊，就－－－为何和离？” “呵呵，说了你们也不懂。” “不，你说了我们肯定明白的。”长令觉得被小看了。 “我可聪明了，爷爷就总夸我是最聪明的孙子！”长志不服气。 停了手里的针线，丽娘端正脸色：“有些东西，特别是人心，不是聪明就能看得透的。” 俩个孩子若有所思，那么聪明的爹爹，不就没看透那个毒妇么？ “和离是因为夫家想攀高枝，丽娘的娘家无权、无势、又无财，自然帮扶不了欲上青云的前夫。看吧，这就是现实！很残酷却又真实。” “丽娘姐姐快16岁了，嫁人不到两年，就被嫌弃了。” 俩个孩子再聪明也不懂大人的世界，而且，不是一个阶层的两种世界，世家自然有世家的规矩，那都是面上带笑，背里捅刀子，见血夺命也是在黑暗里。 “我要出去卖卤肉了，晚上，给你们做桃花镇的特产桃花鱼。” “哥哥，我想和姐姐出去玩。好不好呀~~~” 看着弟弟眼里的兴奋、好奇，长令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他要和李大爹在家守着妹妹，就不能出去了，虽然，他也很好奇怎么吆喝来着。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长志嘴里啃着一根猪尾巴，乐呵呵的跟在丽娘身后半步远，姐姐家的卤肉真是香！原来猪肉这么好吃，那些奴仆管事的话，也不可尽信。 “喂－－－卖卤肉的小姑娘！”很快，有人招呼买卤肉。 连着卖了六斤多肉，长志感叹：“姐姐，他们也买得太少了！一次四、五两，怎么能够一大家子吃？” 丽娘笑弯了眉眼，天真的小孩！得到的挫折教育还远远不够！“桃花镇还算不错的了。有的贫穷之地，一户人家一年难得吃上几回肉，更有那穷困潦倒的，只在年三十、大年初一吃上两口肉的。” “这些日子，尝过饥饿的滋味了吧？”见他点头，丽娘接着说：“一斤糠面－－－知dào 什么叫糠面吗？”长志满脸疑问。 “糠面，谷子糠磨碎合着麦子麸而成，五斤才一文钱，够一家五口吃一天，你自己算算吧！卤肉，对那样的人家，是相当奢侈的肉食了。” 沉默半晌，长志铮铮有力的说：“我以后，也如爷爷当个司少卿，种出好多好多的粮食，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 丽娘顿了顿脚步，崔姓－－－司少卿！？崔华强－－－－无巧不成书么？旋即又丢开，一个世族高官，一个平民弃妇，注定不会有交集的人，真是杞人忧天。 当八斤肉卖完，还不到下午四点，丽娘带着长志转道大南街，打算去茶叶店买些好点的茶叶，三位小贵客也不能尽喝廉价的大麦茶吧！ 离茶叶店还有十几步远时，即见朱三娘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丽娘见她眼神有些不对，对长志说：“长志！跑快点，到茶叶店里躲起来。” 虽然这个吩咐有些莫名其妙，长志还是听话跑进茶叶店，耳朵里听见一个女人的怒吼：“李秀丽~~~你这个贱.人！给我站住~~~” “贱.人喊谁？”丽娘出声。 “贱.人喊你~~~！”朱三娘下意识的回一句，周边的行人，商铺的伙计、老板，一阵轰然大笑，此妇够蠢！ 在茶叶店门口站定，丽娘心里平静无波，眸子里一片深幽，蠢货！这般寻上头来为的是哪般？不可能是为昨日庙前被损，她又没针对朱三娘。 被耍了一道的朱三娘，气得脸色更黑了，怒冲冲的跑上前来，伸手就要动手抓扯。 “慢着~~~”丽娘提高嗓子大喝。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朱三娘你竟敢行凶？” 朱三娘转头四顾，见周围的人定着脚步看热闹，硬生生的收回手臂，这里是主街，桃花镇有钱人最多、最繁华的一条街，她，还真没失去理智到当街打人的地步。 “你究竟发的哪般癫，装的哪般疯。” “哼！今日，我要讨回连秀才给你的银子。”朱三娘想起中午洗衣服时看到的唇印，脑门子就突突的冒火。 丽娘讽刺一笑，想得可真是美，进了我的嘴，还想我吐出来？？以为随便吼两句就唬住人了。 “噢？银子？说道说道，为何找丽娘要银子！” “连秀才衣服上的唇印－－－”上下打量丽娘，见她清清爽爽的，没有搽脂抹粉，心里有些拿不准了。“那些唇印－－－是不是你留的？连秀才抵死不认，问他要银子，也说没有，都给你了！~~~” 丽娘仰头大笑，朱三娘的智商是负值！“你是猪吗？丽娘连做妾都不愿，还会暗地里与连秀才有钩扯？” “呸~~”朱三娘气愤的呸口唾沫，“老娘才不是猪。” “你确实不象猪，因为－－－猪都比你可爱！”丽娘讽刺了一句。是熊，笨黑熊！ “你！~~废话少说，还银子－－－连秀才说了的，给了你整整二十两！！现在我才是秀才娘子，他的一切就该全都交予我保管！”朱三娘说得理直气壮，洋洋得yì 。 牵牵唇角，丽娘眼含蔑视，还真是蛮横无理，头装豆腐渣，以为当了秀才娘子就能横着走？这样的女人也敢娶进家门，连婆子也不怕她惹下泼天大祸。 第018章 楚楚可怜，煽起众怒 “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大爷！各位大姐、大婶！我，就是被连家虐待的受气妇－－－丽娘，而今，被连秀才的新妻逼迫，丽娘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就与她理上一理，各位！还请做个见证，断个公道。丽娘先在此谢过！”说完团团施礼。 周围一片客气声，谁不知dào 连婆子做下的造孽事？这丽娘都有礼有节的请托了，自然能帮几句嘴就帮上呗，又不花钱、不出力qì ！ 此时躲在茶叶店里的长志着急，这朱三娘那么大块头，丽娘姐姐会不会吃亏啊？山羊胡老板招手：“小子，你跟丽娘一路的？”见长志点头承认，拉了他的手：“走，给丽娘助阵去！” “大家都知dào ，丽娘的嫁妆，丝毫不存的被抢去了！和离时，丽娘除了一张和离书和一身衣裳，是分文也无，一针一线皆没能带得回娘家！那么，连秀才本着愧疚心理，补偿丽娘二十两银子，有何不妥？” 丽娘与朱三娘的目光对视，甜糯的声音冷冷的：“彼时，你朱三娘还不是连秀才的妻，甚至，连婚契都未结，何来连秀才的一切都要交付你保管一说？” “我不管~~~反正，连秀才的银子，就该是我的－－－再多嘴，小心拳头！”挥挥汤碗般大的拳头，朱三娘威胁。 “你敢！今日你敢动丽娘一根毫毛，扭送到衙门去，大棒伺候！”茶叶店老板对朱三娘怒目而视，猖狂到如此地步，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人！当真以为没王法、无人治得了她？ 缩了缩肥短的脖子，朱三娘转眼看四周，见一个个都是一副很赞同的表情，垂下拳头：“反正，拿了银子就该还~~~” 拉高袖子，给周围的人看看那瘦得麻杆一样的胳膊，“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叔伯大爷，各位大姐、大婶，你们看看我的胳膊，这，是调理、进补养了三个半月，才长出来的一点点肉！” 挤出几滴眼泪，悲切嘶声：“可想而知，当初的丽娘被连家扫地出门之时，该是瘦成副何等模样！而今，朱三娘讨要连秀才补偿丽娘的二十两银子，请问，丽娘该是不该，还回这二十两银子？” 米七的朱三娘高、黑、壮，对比瘦小萝莉脸的丽娘，完全不等对的体型，强烈的视觉对撞，任何人都会对弱者更加富有同情心的。 “凭什么要还？坚决不还~~连养身药钱都不够！”好几个出声。 “不要说什么补偿~~~单就丽娘你的嫁妆钱，怕是分毫未拿得回来吧？”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人堆里响起，接着走出花哨男，他对丽娘点点头。 “是的，当初爹爹花了三十两银子，为丽娘准bèi 了各色嫁妆。”原主留下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一事。感激的瞧眼花哨男，多谢提醒啊，这码事被她给抛到脑后去了！ “那就对了！各位－－－都是算得来帐的人，二十两和那三十两还相差十两呐！那，朱三娘，按你的说辞，连秀才的一切都是你的，丽娘的这十两差价，你是不是也该认下，给丽娘补上？” 众人附和，七嘴八舌的让朱三娘还十两银子给丽娘。 朱三娘傻眼了，猛不丁的她从讨债人，变成了欠债人！这怎么得行－－－朱三娘才不肯吃亏！ “那是你和连婆子的事，牵扯上我干吗？我只管连秀才给你的银子~~~他的银子都到了你手里，作为妻子我只认这茬。”难得的聪明了一回，虽然，理由也是牵强附会。 各个都为她的厚脸皮好笑，难得有如此泼辣不讲道理的妇人，人群中知dào 朱三娘的事迹的，趁机讲出来，引出一阵惊呼声。 “连秀才，确实在和离时补偿丽娘二十两银子，这点，丽娘承认！但是－－－不等于他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了我！”丽娘才不肯背这黑锅！明明是连秀才花天酒地，送给心尖尖“好娇娇”去了！ “至于你家相公其余银钱去了何处，你不问他本人，却来问我一个和离的妇人，不觉得极其荒唐么？” “我家秀才就是说的银子给了你！”朱三娘就死死咬住这句不放口。 “一个秀才出门总有诸多应酬，与三五好友聚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难道喝风饮露？对月空唱？” 朱三娘跳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只管找你要银子。” 丽娘大怒，跟如此蠢货也没心情讲什么道理了，“银子没了！！都变成汤药喝到肚子里去了~~你要怎么地？摆下道来！” “老娘到你家去搜－－－你有多金贵，能吃得了二十两银子的药钱？？我才不信！” 全场哗然，这朱三娘有没有点常识啊？这是要公然抢劫吗？也不怕下大牢。 见朱三娘当真的转身要走，丽娘气极而笑：“你给我站住~~~朱三娘~~~现在你是堂堂的秀才娘子，有些话，还是考lǜ 清楚才张口！有些行为，还请再三思量！不为你这张厚比城墙的黑脸，单单为了你家秀才的名声，不至于被你糟蹋到被士院干涉除名，你，还是悠着点的好。” 朱三娘一惊停了脚步，难道，当个秀才娘子，还有恁多讲究？要知dào ，她当初同意嫁给连家，就是冲这个秀才娘子的名头去的。 “一屋不扫何一扫天下，连秀才如果连个妇人都管不住，任何人都会质疑他的学识、能力，以后还想更进一步，怕是阻碍重重喽。”书店老板幽幽道，看热闹的人都对他抱拳施礼，丽娘也朝他施福礼，书店老板冲丽娘微微颔首。 据说县令每年都要给书店老板拜年送礼，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大名头，却只肯固守一小书店。 旁边花哨男帮腔：“秀才的妻子，是绝对不能有下大牢的污点的，还是以抢劫罪名而下的大牢！你去丽娘家抢钱去吧，我精神上支持你！~~~大家，支持她去吧，连秀才有了理由，休掉丑妇另娶美娇娘，肯定会感谢我等的。” “对！对，去抢~~~快去呀，慢点李大柱就把剩余的银子给花了~~~！” “我猜连秀才，巴不得休掉这样的妇人~~~！”好些糙汉子挤眉溜眼的。 此时的科举是主考副荐制，满腹经纶却无人举荐，进不了考场，再好的才华也只能被埋没。因此，士子们都相当注重名声，爱惜羽毛！败坏了名声被唾骂还是小事，青云路从此断送，官途也就无望了，那，他们寒窗苦读的意义何在？ 朱三娘有了顾忌，丽娘微微低头没有再乘胜追击，无它，她现在是“小可怜”，自然是不能咄咄逼人！否则，小白莲形象一坍塌…… “朱三娘，你实在不忿那二十两银子归属，可以往衙门递状纸－－－否则，以后别再拿银钱扯旗闹事！律法，不仅仅是笔墨在纸上写就的书！”书店老板－－－您真是高杆！一句话就打趴下了朱三娘。 “切~~还不是欺负老实人！今日，没我等，丽娘这小点的个子，还不定吃什么大亏！” “以为力qì 大就横行无忌？跟老子比划比划－－－－上撒？” 在众人的声讨中，朱三娘无功而返，怏怏而去，丢人啥的，她无所谓，就是肉疼那二十两银子，还有，那衣领处的唇印刺目得紧。 “丽娘谢谢－－－谢谢各位父老乡亲，叔伯大爷，谢谢各位大姐、大婶，今日，丽娘得亏各位仗义，出言喝退朱三娘。丽娘有礼了！” 丽娘团团施礼，表情要多感激就有多感激，眼泪花花的，不是感动是疼的，是她刚才掐自己时，用力过猛指甲陷肉里去了的缘故。装，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丽娘别多礼了~~快家去吧！身子都没养好，还得天天走街串巷卖卤肉，糊口不容易啊~~~” “丽娘，明儿上午给我送两斤卤肉来~~！”书店老板在丽娘的连声答yīng 中，施施然回家了。 “丽娘，我也是要一斤……” “我……” 瞧瞧，扮小可怜多大的好处啊！~~~ 绷着脸憋着笑，丽娘谢过花哨男、茶叶店老板，也忘记了要买好茶叶的事，带着长志往家走。走到全顺杂货时，进去买了些坚果，桃子、樱桃，又想着玉莹吃药苦口，买了些蜜饯、梅干，还有桃片等零嘴。 “姐姐，别花钱了！”长志终于明白了赚钱的艰难，姐姐吆喝一下午的钱都花没了，一看就是给小孩子买的。 “无碍，你们是尊贵的小客人嘛！”丽娘心里幻想着，将来自家的小包子也是如此懂事、可爱该有多美。 长志沉默了，心里盘算着见着爹爹，一定要些银钱酬谢姐姐，想想在家时，对奴仆随手打赏就没下过一两银的。今天辛苦的走了下午，才卖了128个铜板，还要不断吆喝，而且，还要被人欺负！ 回到家，丽娘将点心、蜜饯摆上，让兄妹三个尽情吃，进厨房舀水洗桃子、樱桃。 “哥哥，妹妹，今天我……那黑女人一脸横肉，个头有－－－那么大，眼睛鱼泡眼闪着凶光，杀气腾腾……她跳脚的时候，地面都在抖……姐姐哭得好可怜！不晓得是不是被欺负得太惨了！那女人好没道理，好多人都骂那个肥婆，茶叶店的老爷爷还说要送她衙门挨板子……” 连玉莹都聚精会神的听，长志很有讲故事的天分，绘声绘色的讲得精彩又吸引人。 “嗯，等明晚爹爹来了，看爹爹是何态度，但是，别做什么伤人感情的举动，可知？” 长志抓抓额角，哥哥当他是傻瓜吗？“知dào ~~~了。” 晚上的桃花鱼，让三个孩子爱得不行，因为是清蒸的，小玉莹也吃了不少，丽娘和李大柱见状，没舍得夹一筷子，都让给孩子们吃了。 “丽娘姐姐，你做的饭食真香~~~！”长志吃得满嘴油光。 丽娘粲然一笑：“这哪是我做的香，是你们肚子饿的缘故！”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9章 极品舅妈，抄刀赶鬼 “君子六艺中的骑射可有学？”丽娘在灯下缝补，俩个男孩子在看书，玉莹在床榻上玩布老虎。 “有，哥哥比不过我！”长志得yì 瞥一眼长令。 丽娘悄悄对他竖个大拇指，得到夸奖，长志笑得露出小虎牙，“以后不能落下了，再遇到坏人，就狠狠收拾他们！在强dà 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剑术也要练起来！随身带着武器，遇到危险打不过就跑，保命为上不丢人！” 长令想不到柔柔弱弱的丽娘还能讲出这番狠话，市井民妇还能懂这些，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爷爷讲的果真都是对的。 次日一早，长令随丽娘去菜市场长见识，各种吆喝声当听戏，讨价还价到脸红筋涨的买卖；为一根小葱都要墨迹半天的妇人；还有杀鱼佬那麻利飞快的刀；烙薄饼的大叔那穿花般的手势，种种热闹情景令他大开眼界。 望眼欲穿的三兄妹，等到太阳落山，吃完晚饭直到三更天，都未见爹爹的影子，难过的漱洗上床睡觉，灯下，丽娘却有些担心长岭的安危。 第三日清早，见三孩子睡得香甜，丽娘没有吵醒他们，提篮子上街卖卤肉。今天的生意挺好，因为是赶集日，二十斤卤肉很快就卖光光，心情好又买了两条桃花鱼，脚步轻快走回家。 刚进巷子口，就听见花大妈的大嗓门，好似在跟人吵架，而声音传来的位置，是丽娘家。 大门敞开着，跨进门槛，院子里乱糟糟的犹如台风过境，有个陌生的年轻妇人，正在和花大妈跳脚对骂。 一见丽娘，年轻妇人坐倒在地，放声嚎哭：“丽娘~~~舅妈不过就是来借点钱周转周转－－－这个老婆子凭什么不许？她又不是李家人~~~天呀，地呀~~老天爷……” 李大柱抱着泪花转的玉莹，身后躲着看热闹的双胞胎，堵在丽娘门口，那样子，似乎是－－－防强盗进门。 丽娘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关于舅妈的信息，眨巴眨巴眼，问：“爹？” “你姥姥和舅妈说是要借钱，我说没有，结果－－－你舅妈就自己翻东西！”李大柱冷着脸，眼睛看着那个撒泼的妇人。 噢~~~丽娘懂了，这不是借钱，这是来抢钱的，以为撒泼就能达到目的，极品亲戚哪都有！ 瞄了一眼那个姥姥，外表跟记忆里的蒋兰英有些挂相，干瘪、畏缩的模样，比起另一个干嚎的肥舅妈，差别巨大。顿了顿脚步，没有招呼也没有答话，丽娘径直进了厨房洗干净鱼，搁蒸笼里蒸上，鱼还是新鲜时吃滋味最好。 “呃——？”那个舅妈傻眼了，丽娘－－－竟然理都不理她俩。 “呸~~~呸呸！”花大妈啐她满脸口水，摇摇摆摆的走到屋檐下坐好，等着看那舅妈要如何表演。竟敢说她是“老”婆子！ 舅妈在院子里干嚎了几声，没有搭梯子的人出现，也没觉得丢人，自顾自的起身拍拍泥土，冲姥姥吼：“快去~~找你外孙女要钱，她才得了二十两银子，要不到钱，死老婆子今晚别想安生！” 昨天街上的一通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八卦党无处不在！走到厨房门口，丽娘眯细着大眼淡淡的问：“你说说，要如何不安生法？” 舅妈双手叉腰：“老规矩：三天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话音刚落，“呼”地飞来一个黑影，没来得及闪开，肩膀中招，黑影落地“哐当”一声碎掉，是丽娘扔的陶盆！ 扔了陶盆还不算，丽娘掉身进厨房，抄起大菜刀冲她而去，嘴里喊着：“砍不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狼肚子里钻出来的都没你狠毒~~~猪狗不如的畜生~~~” 小玉莹“啊呜－－－”一声张大嘴巴，口水流下来，双胞胎瞪圆眼睛，嘴巴大得能塞鸡蛋，李大柱和花大妈目瞪口呆，这－－－这还是木疙瘩丽娘吗？鬼附身了！ 丽娘前世是姥姥养大的，上大学离家住校，才一年时间，姥姥就被小舅妈活活气出肝硬化，很快肝腹水，肚子大得离谱，全身浮肿变了形，走的时候极为痛苦。此“舅妈”戳到她心中最痛的地方，满眼血红的丽娘，怒火烧脑的她，哪里还有理智去考lǜ 会不会引起怀疑！连肚子里揣着娃都忘得一干二净！ 谁说小个子就没武力值？横的怕不要命的！丽娘追着她连砍几刀，舅妈拼命转圈躲闪，人没中刀，但是衣服遭殃了，被割成一条条，呼天抢地的嚎叫。 在门口张望的邻居，吓坏了，丽娘真砍死了舅妈，还不得偿命啊！为这样的泼妇，不值得！一窝蜂的涌进来，梁大婶子瞅个空隙，牢牢抱紧丽娘，梁大嫂赶紧夺了她手里的菜刀，被挟制住还没了武器，丽娘脚踢手挠，疯狂挣扎。 “让我砍死她~~~她不配活着！！该挨千刀、下油锅的王八蛋！放开~~~放开我~~~” 吓个半死的舅妈，屁滚尿流的躲到一边，冲着呆傻的姥姥吼：“老货！还不走~~~快给我滚回家去。” 一听这话，丽娘更是生气，大喊：“姥姥别走，丽娘养您的老，是－－－是娘－－－娘，托梦让丽娘照顾您！”喊完放声大哭。 “真是英娘托梦了？” 李大柱、姥姥、花大妈三人异口同声问，丽娘鼻涕眼泪一起流，使劲点着头，她，希望能弥补内心的那个缺口，这个姥姥，就，当成前世的姥姥来孝敬吧！ “四个晚上－－－娘，都是这么说的！”比起四个指头，此时，理智回归，还不得赶紧补窟窿！要是问起她为何如此疯狂，一推三五六，全都推到蒋兰英身上，难道他们还能到地府去求证？ “难怪－－－难怪你要给你娘上香~~~那么多纸钱、元宝……”李大柱的脑补能力还是蛮强的。 眼珠转了几转：“姥姥，娘说了，您，您再回去，活不过－－－－活不过一年！让丽娘尽快接您来家住的。” 活不过一年？她姥姥还不到四十六，谁想那么早就见阎王去？再说，老头子早就不在了，两儿子也不孝顺，凭啥再回去当佣人？ 李大柱是个孝顺的人，闻言对丈母娘说：“娘，就留下吧！为了你自个儿，也该留下。” 除了舅妈跳脚叫嚣，其余人都劝姥姥留下，梁大婶也放开丽娘，丽娘抱紧了姥姥就不放手。 “家里—－－家里还养着鸡鸭鹅，几头猪，我走了，就—－－”丽娘的大眼死死盯着她，姥姥有些说不下去了。 花大妈恨铁不成钢：“哎唷~~~你吃得到嘴里？？管他们去死－－－在这多好~~丽娘卤的香肉由着你吃。哎唷~~~~进屋－－－进屋！”推攘着将姥姥和丽娘弄进客厅，外面，自有李大柱和邻居打发泼妇。 再厉害的妇人，也打不过高壮的男子，李大柱要真起了狠心，那拳头也是毫不留情的。这么多年，受舅妈的窝囊气也受够了，以前是顾忌着丈母娘还要他们照顾、奉养，才一直忍下来的，现在，还客气什么？ 赶了泼妇出门，哐当关上大门，舅妈在门口不停的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李大柱听得心头起火，这次抄木棍了。开门抡木棍，舅妈不敢再丁卯，怏怏走了，今天倒霉，二十两银子的秋风没打到，破了衣裳不说，还把得力的“佣人”给丢了。 “厉害呀~~~！”长志。 “猛~~~！”小玉莹。 “嗯~~~痛快！”长令。 花大妈出来抱着小玉莹进屋，丽娘见姥姥屁股长钉子似的，坐立不安，问：“舍不得什么？孙子孝顺吗？儿子体贴吗？真想早点下去见姥爷，您就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看她何种脸色，转身进厨房，兑水洗净脸开始做饭，今天这一哭一闹，心里舒服！很快，满院子的菜香。 三个孩子溜进厨房，长志：“姐姐，还是你厉害~~~刚才舅妈翻完了李大爹的屋子，还要翻你的屋，我们都拿她没撤，只能堵在门口。她好凶~~~！还在地上打滚来着！” “记住了：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招！” “那，你刚才那招算哪招？” “愣的也算，不要命的也算。”瞟一眼三个受教的娃娃，翻着铲子道：“对付大宅门里的伪君子，只要一招－－－” “哪招？”连小玉莹都问这话，可见有多好奇。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dí ；” 斜了眼三孩子，丽娘觉得该教些招数，要不，他们以后还会吃大亏的。“小孩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装傻充愣扮天真，干了坏事，说了谎话，抵死不认！因为大人都以为‘小孩子不会撒谎’，特别是外表乖巧、听话的，最是能蒙人。装，装到一定境界，最好是连自己都骗过。” “你们见了爹爹，什么话都别说，只管哭－－－－哭得如泣如诉，泣不成声，涕泪交加，死去活来，惊天地泣鬼神－－－－”，三个孩子迷糊了，搞不懂为什么要如此哭。 “被后娘害得差点见了阎王，不该哭？玉莹真要被卖进花楼，她一辈子就彻底毁掉，嫁不出去了，不该哭？奴仆就在你们面前活生生被杀死，不该哭？你们当了这些天的乞儿，吃了这么多苦，不该哭？玉莹发烧差点就死了、变傻子了，不该哭？为什么不哭？” “还有啊，你们爹爹的帽子变了颜色，不该哭？野种还要霸占你们的家产一切诶，不该哭？你们的爹爹，将你们丢给一个毒妇管，不该哭？家里那么多奴仆，没几个为你们忠心卖命的，不该哭？” 说得三个孩子都泪汪汪的。 第020章 崔爹驾到，三小诉苦 “不尽早弄死你们的后娘，以后，不定有什么更毒的招。”摸摸肚子，这样的胎教，好是不好呐？ “这次，估计是手下的人太过贪钱，你们才能逃过一命。下次，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唉，长令，‘君子，可欺之以方’，我不希望你们当君子！要当伪君子才活得长久。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坚守一定的底线之后，无底线。” 又警告他们：“我们之间的话，谁都不能说哦，包括你们爹爹、爷爷，因为，说了，丽娘姐姐就没命了。”三个孩子乖乖点头连声保证。 装出糖醋排骨，凉拌鸡块，鱼香肉丝，两条桃花鱼也端出来，卤肉当然少不了，还有素菜之类，大骨汤，满满当当的也是五荤四素一汤。 小玉莹牢牢记住这些话，双胞胎细细咀嚼，越品越是有理，虽然跟爷爷、爹爹和夫子教的不一样，但是，好像－－－可能会更实用。最后，三个孩子长成腹黑属性满条的三货！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花大妈、梁婶子也沾光享shòu 了一顿美餐，花大妈对姥姥唠叨着：“你有丽娘这样的外孙女，享福噢！天天都有好吃好喝，还惦记那帮子白眼狼干吗？我跟你说－－－”贴了姥姥的耳朵：“丽娘肚子里揣了一个！以后啊，你就带曾孙子，好好享shòu 天伦，别东想西想的了。” 姥姥看看丽娘肚子，又惊又喜，她马上要升级成祖姥姥，悄声问：“那头－－－连家，知dào 不？”花大妈摇头，使个眼色：“全都不知dào ，你是第四个知dào 的。瞒紧点，所以啊，没个老人看着、顾着，就李大柱那老实疙瘩，你放心吗？” 姥姥点头明白，这才安心住下，不再惦记不孝的两个儿子。 闲不住的姥姥抢着洗碗刷锅，被李大柱赶出厨房，又拿起扫帚收拾院子，归整乱七八糟的东西。 丽娘安置好瞌睡的三个孩子，到小布店为姥姥买了两身里外成衣、鞋袜，几块布，老人家穿的衣服是补丁贴补丁，寒酸得看不过眼。 不想给孩子丢脸的姥姥也没客气，烧水洗澡换衣，焕然一新的姥姥看起来精神许多，畏缩之气也散了一些，老有所依自然气度会有些不同的。 “丽娘，那三个孩子，怎么回事？” “很快就会走的，是崔家的贵人，崔家您知dào 么？” 姥姥恍然点头，实在是崔家太过有名。 “高门大户是非多。也不用太敬着，平常心对待！您呐，就当不知dào 是崔家人，只做是远亲串门的。” 第四天的黄昏，长岭才带着有些狼狈的崔爹一行到家。 十八个孔武有力的护卫，一名花白头发管家模样的老者，加上崔爹，一共二十人。除了崔爹还算干净整洁，其余人等都是身上黄泥点点，就连长岭大哥也是邋里邋遢，看来，路上遇到大雨给阻了归期。 二十来岁的崔爹模样长得一般般：国字脸，浓黑眉，眼大有神，鼻子高直，一身普通便服硬是穿出了官威，整个人最令人瞩目的是满身的凛然正气。 幸好小玉莹没贴着他长！这是丽娘鉴定之后的第一想法，否则，长大了怕是不好找婆家，太刚太硬！ 见到李大柱、丽娘，崔爹第一时间拱手施礼，哪里敢受他的礼！俩人赶紧避开后，反倒冲他施大礼，被崔爹阻止了，坚持不肯受丽娘、李大柱的礼，俩人也没再客气。 “多谢俩位慈心，救下犬子及小女，瀚宇铭感于心！多谢！”声音和人到是很配，板直！ “不用~~不用，贵人，没啥！不敢受礼~”李大柱手足无措，被一行人的气势震慑住，只会说这两句话，丽娘低眉垂眼站在他身后。 老管家倒是感谢的话说了一大箩筐，将崔爹请进客厅首位坐定，护卫都在院子和门口站着，姥姥带孩子在对门梁嫂子家玩，丽娘沏上大麦茶后赶紧去喊人。 “究竟－－－三个孩子遇到些什么？”崔瀚宇询问，脸色平静波澜不惊，但是焦灼、心疼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各种情绪。 李大柱摇头：“见他们三个时，是在镇里的乞丐聚集地，小玉莹已经高烧到咳嗽不出来了，都是穿的破烂衣服，还是大人衣装……” “爹！~~~~~”三声整整齐齐的喊，打断了李大柱的话。三个孩子扁着小嘴从大门跑进来，护卫们见到小主人都跪下了，喊了声“爹”之后，三小谨记丽娘的话，要哭！只管哭，使劲的哭！ 养了几天，三个孩子仍旧瘦得很，小玉莹遭的罪厉害，瘦得脸上只剩那对大眼睛了。看了这样的三个孩子，老管家老泪纵横，“……呜呜~~~大郎君！二郎君！娘子！真是受苦了，看得老奴心疼~~~呜呜~~~” 崔瀚宇忽地站起身，迎上去搂着流泪的三个孩子，也许是情绪酝酿得够了，“哇~~~~”大河决堤，洪水泛滥，将崔爹的刚硬给冲得一干二净。连连温语：“爹爹的宝贝们受苦了，不哭不哭~~~爹爹给你们报仇~~~啊，乖，别哭了~~~”哄不来孩子的人，也就只会那么两句，反反复复的说。 “爹，去全顺杂货再买些碗筷回来吧。长岭哥，一会送两盘菜到你家，你先回去梳洗，报平安！”丢个眼神给长岭，他知机告辞回家了。 丽娘拽着悲切的老管家出了客厅，老管家有些莫名，拉他出来干吗？他要伺候大小主人呐。 使个眼色示意他离客厅远点，眼神闪烁了几下，老管家对丽娘拱手谢过，老人精！指指院子里跪着还未起身的十八护卫，老管家点头明白，丽娘进了厨房准bèi 晚饭。 姥姥已经将灶火点燃，菜也切出一些了，丽娘扎了围裙只掌灶，食料现在都是姥姥动手切洗装盘，为夜市准bèi 的卤肉，正好拿来招待客人。 “那个－－－小娘子，还是到酒楼去吃吧！人多，怕不好收拾。”老管家踏进干干净净的厨房，见如此多肉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让小主人的恩人如此破费。 “您觉得这顿出去吃，合适吗？哭得浑天忽地的。” 老管家收声没有摆世族高户的嘴脸，自觉的坐到烧火板凳上，当烧火工。 客厅里，哄了半天的崔爹气馁了，孩子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回答他，倒显得他是在自言自语。 “小祖宗们吔~~~到底要爹爹哪般啊？真是要命！”一抱抱了三个放到椅子上，掏出帕子为三个孩子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擦了还流。 “再哭下去，爹爹也想哭了~~~~” 蹲在孩子们的面前，崔瀚宇不停的拱手服软，真是服了！从来不晓得孩子们哭起来有那么多眼泪。 玉莹本来就还没养好，哭得太过厉害，脸色都青紫了喘不过来气，吓得崔瀚宇三魂出窍，抱着不停的为她顺气。 满院子的菜香，如果，忽略那震天的哭声，这应该是个温馨有爱的黄昏。 “唉~~~小主人们遭了大罪，查出来谁干的，一定拔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心疼的老管家恶狠狠道。 丽娘张了张嘴，咽下即将出口的话，算了，管那么多闲事，能坐到贴身管家位置的，哪个不是老油条？ 李大柱买好碗筷回来，护卫头头帮着清洗，其余的，全都离得远远的，有几个还跑到外面守卫。 哭得累了，坚持不下去的小玉莹，开口就问：“爹爹，什么是花楼？拐子说，说我到花楼能要个高价。什么是小倌、娈童？拐子说哥哥们长得‘男生女相’，很值钱！” 这两个问题，雷得崔瀚宇里外焦了三层！虚岁三岁的女儿，如果不是总听到这些话，绝对是记不得如此清楚的！牙齿咬得格格响，扯着脸皮勉强露个笑脸：“玉儿，那些是不好的话，爹爹也不懂。”他心里恨得想杀人。 “爹爹骗人，不懂怎么知dào 是不好的话！”玉莹转身拿背对着崔瀚宇。 “爹爹，您有很多绿色帽子吗？奴仆说娘总是给您戴绿色帽子，可是，明明没见过您戴过什么帽子啊！~~~”长志装得很天真，眼神是真zhèng 的纯洁无暇，丽娘姐姐说过，要使劲装！ 崔瀚宇觉得他幻听了，眼睛定定的看这小儿子，绿色帽子？难道－－－不会，不会，温柔端庄的妻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长令再丢了颗炸弹：“娘怀孕一个半月了，老大夫说要静养，可是，娘亲很体贴我们，还带我们上庙里为母亲上香。唉~~~不知dào 我们遇到坏人后，娘有没有危险，肚子里的弟弟有没有事。” 他脸色愁苦，好像真是为后娘担忧似的。 自己离家已有两个半月！崔瀚宇虎地站起来厉声问：“长令，这事你如何得知的？”见儿子迷惑、惊恐的眼睛，温言再问：“怀孕！你是如何知dào 的？” “我知dào ~~~我知dào ~~~！”小玉莹奶声奶气的回答：“我和哥哥在后院玩，见到娘的贴身丫鬟琳儿，送一白胡子老爷爷出后门，悄悄跟着听到他们这样说的。” 如果一个孩子的话，令他怀疑孩子在撒谎，三个孩子皆是如此说，连不记事的女儿印象都如此深刻，那，事情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崔瀚宇一屁股坐到地上，脑子里理清思路，一线接一线，如果，事情倒推论，妻子不忠是绝对的事实！而且，为了给野种扫清障碍，三个孩子会遇险，就太“理所当然”了。 第021章 突起杀心，崔爹除疑 他崔瀚宇，堂堂的博陵崔氏精英，竟然被一女人玩弄于股掌！还将整个家交给她管，孩子也是放心的托付到她手上，这，简直是把小羊羔送进狼口啊！ 究竟是他太蠢，还是那女人装得有够贤良?她带给他的无尽耻辱，唯有淋漓的鲜血才能洗刷得干净！ 似乎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外面，厨房里传出说话声，李大柱和护卫头在忙着搬饭桌摆碗筷，没有人注意客厅里的动静。 在他的头顶上，三个娃娃得yì 的眼神交流了下，又哭上了。 “爹爹，妹妹差点死掉了~~~烧得说不出话，脸色红得跟虾子一样，好吓人~~~” “拐子不给我们吃饭，饿得眼睛发花，看不到东西~~~还踢打我和弟弟~~” “好多血，他们拿刀砍死下人后，就用沾血的手扒我们的衣服－－－－呜呜~~我老是梦见小宇儿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呜呜呜~~~” “咳咳－－－咳咳，爹爹，我该喝药了，丽娘姐姐说过，不按时吃药，就要烧成傻子，我不要变成傻子~~” 魔音灌脑的崔瀚宇无法思考了，自己还舍不得动孩子们一根手指头，被那些贱民如此糟践，心头犹如利刃在剜。 “小玉莹，该喝药喽！”救星来了！ 丽娘端了药进来，玉莹凑嘴咕嘟咕嘟两口喝完，听话得很，崔瀚宇见了更是心酸，吃饭都要哄的娇娇女啊！ “别哭了哦，爹爹来了应该高兴啊。吃饭！” 三个孩子翻身下椅子，也没跟崔爹打招呼，蹬蹬蹬的跑出去，自觉的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使劲往嘴里塞东西。 “大郎君！二郎君！娘子！这－－－这~~~天呐！！”老管家眼睛瞪得牛铃大，难民一样的吃相，如此粗鲁不堪，这，这哪里还有点点温雅有礼的世家子模样！ “唉！这些日子皆如此，怎么掰都掰不过来！”丽娘装模作样的叹气。 李大柱和姥姥虽然很疑惑，不过没有多话，只是恭敬的请贵人上桌，崔瀚宇松开攥紧的拳头，吐出一口气，默默的拿起筷子夹菜。可是，看着孩子的吃相，嗓子如焊了铁似的，咽不下去。 “主人，信鸽传讯！”一个护卫匆匆进来，崔瀚宇搁下筷子走出去，接过一个红色小木管，倒出里面的纸条看。 看完后崔瀚宇仰头，眼里的风暴似要席卷一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竟然说找到了孩子们的尸体！那，他眼前的这三个，是冒牌货吗？ 从孩子们失踪，到现在，整整15天，才传信告知他，竟敢恬不知耻的说她已怀孕三月！真是欺人太甚！贱妇该受千刀万剐之刑，否则难泄他心头之恨。至于那个给他戴绿色帽子的奸.夫，那么多的低档小倌院，塞一个阉了的男人进去，还不容易吗？让他生不如死似乎更好玩！ “李小娘子，借个地方写封信，可方便？”崔瀚宇很快平静下来，先给还在汉中的父亲报信，免得老父以为孩子们真出事了，急出个好歹。 再说，贱.妇的事，还得父亲掌握的暗卫解决，参与掳子行动的，一个个的都跑不脱！她的家族－－－哼哼，养出招祸的花，那，这样腐烂的根还有扎土的必要吗？ 他决定带孩子们到合阳县，呆到她尸体腐烂了，坟上长草了才回长安，那个毒妇，不配让他的孩子哭灵带孝。 只有丽娘的屋有梳妆台可充做书桌，李大柱的屋里连张桌子都没，无奈丽娘只得请他进闺房，老管家摆出随身自带的文房四宝伺候。 丽娘施礼退出来，微微一笑，博陵崔氏，被狠狠羞辱了，要如何雷霆报复，才能息了那滔天之怒？可惜，她看不到这场热闹。 双胞胎眼神询问，丽娘暗示他们放心，后娘不足为虑死定了，俩孩子眼里含了一丝笑意，丽娘姐姐教的招数行之有效！于是，往腹黑阴险这条路，是走得越来越远，招数使得愈加炉火纯青！未来的某天，还帮了丽娘的大忙。 两个护卫细细禀报之后退出，崔瀚宇问老管家：“武伯，你觉得，这父女俩，可能留？” 低下头，老管家眼神幽暗，毕恭毕敬道：“依老奴看，他们确实不知小主人的尊贵身份，否则，也不敢拿大麦茶这些粗鄙饮食招待小主人，主人，可还记得那镖师刚见到您时，那副吃惊至极的模样？” “嗯！看来，长令、长志确实一点口风都没透。不愧为我崔家子弟！小心谨慎，滴水不漏！拐子的借口，倒是好用。” 老管家暗里抹了把汗，小姑娘，提点之恩，一命还一命，大家两不亏欠！ 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摆在李大柱面前，李大柱吓了一跳，无论如何不肯收，也不敢收啊！ 坐在上首的崔瀚宇那目光，幽深如古井，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心思如海难以揣测。 “李大爹，收下吧！丽娘姐姐每天卖力吆喝，嗓子都喊哑了。”长令觉得五百两实在太少了，他们三条命，才值这么点银子，爹爹真是小器！ 想到未出世的外孙子，李大柱没再推辞：“那，贵人，小的，就厚颜收下了！”崔瀚宇眼睛含笑点头，收了银子后，再没借口攀附上崔家，不过，观这对老实巴交的父女，也不象是贪得无厌的人。 护卫已经在客栈定下了房间，可是，三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去住客栈，“为何？李大爹家太小，人多住不下啊！”崔瀚宇很有耐心的对孩子讲道理。 “客栈里会死人！”长志想起上吊的那个小姐姐，心里难受。 “有个小姐姐被扒光衣服挨了打，上吊了！”小玉莹打个哆嗦。 崔瀚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丧尽天良的拐子，也不知dào 做下多少孽事，让他的孩子存下如此阴影！ 凑合着睡了一夜，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一行人就要走，丽娘开口道：“玉莹的病，还需复诊一次，稳妥为佳。” “当时，玉莹的病情很是危急，施大夫说过怕留下后遗症，比如咳喘症、小儿麻痹症。所以，贵人，玉莹必须复诊一次，施大夫说能赶路，才可以走。”平静的丽娘目光坦荡，不惧与崔瀚宇探究的眼神对上。 “是的，妹妹差点没气了，还是施爷爷救的，还给我们洗了药水澡，守了我们一夜呐！都没收钱！施爷爷是个大好人！”双胞胎都如此讲，崔瀚宇自然更为相信儿子的话，为了女儿的病更快痊愈，随便也得去还人情。 护卫皆散开，只丽娘和崔瀚宇、老管家带着孩子进医馆。施大夫正悠哉的看着医书，品着香茗，见丽娘带着孩子和俩陌生人来，眼神询问，丽娘开口：“这是孩子们的家人找来了，您老可以放心了！玉莹的爹爹急着赶回家，施爷爷，您给瞧瞧能赶路不？” 将崔瀚宇上下打量之后，施大夫张口就教xùn ：“三个小孩子都看不好，恁地无用！不是次次都如此好运气，小子，别再有下回！” 崔瀚宇气个倒仰，不过，内心的疑窦倒是去得一干二净，假如这些平民一早知dào 长令三人的身份，绝对不敢如此怠慢，这老大夫更不敢随意呵斥他。 诊脉之后，施大夫写下三张药单子，对崔瀚宇说：“让他们多活动，特别是玉莹，每日正午走动一圈，走到透大汗最佳。养个二十来天，才能大好不留病根，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禁嘴！” 二百两银票的诊金，施大夫面不改色的收下，再次叮嘱一番之后放行，丽娘送他们出镇。相处了几日，几个孩子都舍不得，一再的邀请丽娘到长安家里去做客，丽娘只是微微笑的点头。 “丽娘？丽娘~~~” 有些熟悉的声音，丽娘回头看过去，竟然是连秀才！一身蓝色长袍的连秀才追上来，目光愧疚脸色讪讪：“丽娘，听说，朱三娘找你麻烦了？我－－－对不住，我，当时，实在是糊涂了……” 望着几日不见容光更胜的丽娘，连秀才的痴话脱口而出：“丽娘~！我好悔~~悔不该当初没照顾好你，让我补偿你好吗？我们－－－我们，还象从前那般过？我一定改到你满yì ！我会说服朱三娘……” 摆手止住连秀才的话，丽娘头疼，连家三口还有完没完？和离了就一刀两断了，还总是把着她不放干吗？ 三小和崔瀚宇都打量着连秀才，长志说：“丽娘姐姐的前夫，那个黑肥婆就是听了他的话，才来找丽娘姐姐麻烦的！还想打人，抢东西！” 长令：“爹爹，连秀才的意思是，让丽娘姐姐回连家做小妾吗？”崔瀚宇点头肯定，这下，连小玉莹都鄙视的看连秀才。 “连秀才，你我已是一刀两断了！可是，你的母亲和妻子，一而再的找丽娘麻烦，一时要丽娘做妾，一时要丽娘还钱，种种苛刻无礼，一句对不住，就能抵消掉这些么？” “而今，你也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是嫌丽娘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么？明知你我已是再无可能，偏还……” 顿了顿，又道：“丽娘今后，还要嫁人开始新的生活，再闹多几次，丽娘的一生都被你们一家毁了！” 咬下舌尖，疼得眼里立时含了满眶的泪，丽娘任泪水在脸上流，“求你们，放过丽娘，好不好？？” 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连秀才是何表情，她发了狠下了决心，那就是－－－立kè 搬家！离这帮极品远一点。 “姐姐~~~别难过，爹爹好厉害的，我叫爹爹收拾他~”玉莹奶声奶气的安慰，幼稚的童言令丽娘破涕而笑。 “姐姐要和李大爹、姥姥搬家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sù 孩子们一下。 第022章 貌美如花，秦媪孟婆 三小极其吃惊，崔瀚宇眯起眼睛，神情莫测。“为什么呀？桃花镇风景多好，还有好好吃的桃花鱼。”长志三小超喜欢鲜美的桃花鱼。 半弯眉眼，丽娘翘唇满足一笑：“因为呀－－－－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害pà 宝宝被连秀才抢去，只能背井离乡远走他方。我们肯定是斗不过连家的！”叹口气，眼神黯淡下去，“这个想法，一个月前就有了，只是还没想好搬到何地落脚，才拖到现在。而今，宝宝都四个多月了，再耽搁下去，眼看就瞒不住了！”现在，丽娘的悲情牌是越打越多了！ 崔瀚宇释然脸色正常了，而后又恼怒－－－护卫该紧紧皮子了，连丽娘怀孕几月的消息都没探听出来。 “呀~~~怪不得姐姐那么瘦，肚子却鼓鼓的，玉儿还以为姐姐顿顿吃太多的缘故！”小玉莹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 长志面露同情：“是要搬得远远的，那个朱三娘那么凶，亏得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动手，否则，肚里的宝宝还不知会如何呢！” 再三思量之后，崔瀚宇淡淡出声：“知dào 长安百里处的常理县县城么？”丽娘迷糊摇头，原主就是个超级宅女，哪里会知dào 千里之外的地名？连桃花镇的大街小巷她都没走全过！ “那里不错，三方交界处，又是长安的门户县城，人文环境挺好，可以考lǜ 去那里定居。”离得近点，万一孩子们想他们了，也可以去看看，那里有崔家的别院。 此时，他忘了昨夜还想要丽娘、李大柱的命，今早还担心被父女俩给攀附上的事。难得的怜悯心起，考lǜ 到父女俩的情况有些糟糕，平头百姓对上有功名的士子，胜算极少。这绝对是崔瀚宇的人生中，第一次对萍水相逢之人发慈悲心！ “常理县县城？嗯，丽娘问问长岭哥，如果合适，就去那里吧！谢谢贵人好心提点。”丽娘施礼谢过，对他的恶感少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冷硬如铁的男人，昨夜释fàng 出来的那一丝丝杀意，以及今早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令她真心怀疑他的人品。对如此复杂多变、喜怒不定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不过－－－常理县，离长安才百把里？长安啊，大唐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已湮灭在历史洪流中的圣地，令人很是向往呐！ 长令、长志皆是笑容满面，离得近，可以经常去吃丽娘姐姐烧的菜，那味道比家里厨子做的更好。 “那，玉莹可以找姐姐玩吗？” “等玉莹大点了才可以哦！小孩子不能随便出门，被拐子吓了一次，还不够么？”丽娘对双胞胎眨眨眼，三人会心一笑。 已经到镇门口了，丽娘停下脚步,不舍的看着三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上马车吧，要听爹爹的话，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绝对不能跟陌生人走，外面的坏人很多的。” 孩子们眼泪汪汪的，不过，没有吵闹乖乖点头，上了马车挥手作别，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回到家，少了几个笑笑闹闹的孩子，顿时觉得冷清了许多，丽娘也没心情再去卖卤肉了，弄了黄瓜片贴脸，躺着慢慢睡过去。 姥姥轻手轻脚为她盖上薄被，暗叹没娘教的孩子就是不懂事，女子体质属阴受不得凉，长此下去，老了有的是苦头吃。 找到存zài 价值的姥姥，将里里外外收拾个遍，李大柱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由着她。 下午姥姥拎篮子，丽娘只管吆喝，俩人合zuò 将15斤卤肉卖得干干净净，姥姥见生意如此好，心头大石放下，有固定进项，这个家早晚会兴旺起来。 “姥姥，爹爹，今早碰到连秀才了，观他模样，听他言语，怕是又起了坏心思。要不－－－－我们搬家吧，桃花镇人口少，卤肉生意做不大，还有不要脸的那家子不在，孩子生下来，将来……” “背井离乡的，外面我们也不熟悉……”李大柱和姥姥的脸都纠做一团。 丽娘也没想过只一次就能说服二人，古人对于“根”的执念，哪是那么容易就撼动的！连家的分量还是轻了点。 洗干净蜂蜜糊糊，丽娘吹灯躺到床榻上，脑子里将这几天的事过了几次，确认她没在崔家的事上犯下低级错误，闭眼静下心神入睡。 “常鹃。” 谁在喊她？还是喊的前世的名字。 “睁开眼睛，你就看到我了。” 睁开眼睛，周围白茫茫一片，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细细打量，有些象蒋兰英，又不是那么相似，比蒋兰英更美，有种飘渺虚无之感。 “您是－－－－？” “我是醧忘台的幽冥之神秦媪！” “秦媪？－－－－啊？是煮孟婆汤的那个孟婆么？”见对方点头，诧异的问：“我怎么能见到您呢？不是在做梦吧？” “你确实是在做梦啊！我与你是在梦中相会。”孟婆笑了笑，此一笑俨如春花盛开，极是赏心悦目。 “神话都是骗人的！不是说孟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吗！明明貌比嫦娥！”丽娘喃喃。这马屁应该拍得她还满yì 吧？但凡是女人，就没一个不喜欢人家夸她貌美的！何况，对面的的确确是个漂亮的老鬼！ “那是行走人世间的皮囊，世人有所误解应当。此次托梦与你，先谢谢你的好心肠，将我的分身母亲奉养于前，还好心救下三位转世灵童。白无常失误办错事，也能脱罪免刑，算是功过相抵。”孟婆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啥？办错事？难道说，我能附体重生还是错事一件？请－－－请您详细讲一下好么？”丽娘脑子有点打结。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有趣，逗乐了孟婆，孟婆笑得花枝乱抖，人味浓了些。 “我的分魂入世历练，生下的孩子－－－就是李秀丽，太过懦弱不堪，投缳自尽之后，下到地府。见到她，经我一算才算出她已有身孕，可她魂入地府沾上了阴气，已是不能还阳！一尸两命的因果秀丽承shòu不起的，舍不得她再受九世轮回之苦……” 说到这里，孟婆满脸无奈，儿女都是债！当母亲的只能捏着鼻子兜着！ “我－－－我起了私心，拜托白无常使者出面，本是要勾你身边那位小女孩的魂魄，她的生辰八字与秀丽的相符。结果，喝了些酒的白无常也不知怎地，勾成了你的魂！” 丽娘大大的眼珠骨碌转，没开口接话。 “阎摩罗王查得此事大怒，判下白无常百日之后九百九十九刑鞭，孟婆汤唯独我才能熬制，因此不受鞭刑，判我百日之后种满万株曼珠沙华。” “未曾想，错有错着，你附身九十六日，好心救下三个转世灵童！因此，白无常与我的惩罚，也就功过相抵了。到得九十九天的时候，又留下我的分身母亲奉养，她确实会一年之后无妄横死，你随口而出的话，倒是批得准。” 拍拍额头，丽娘努力消化孟婆的一段话，最后得出结论：好心有好报，看来，这辈子苦逼不了！至少，白无常和孟婆欠了她的人情，有后台的，活得总要牛叉点吧？ 她脑子里这般想，话也不觉的说出了口。 “哈哈哈哈~~就我与白无常，可做不了你的后台！”孟婆一语道破丽娘的小小心思。 丽娘焉了，做好事得不到回报，没有动力谁还肯做好事！ “人生无磨难，是不可能的！坚持本心，路在你自己的脚下。投机取巧不可行哦~！”孟婆调侃。 “指点两个藏宝地，给您的孙子攒点家产总行吧？”丽娘很不甘心的试探。 孟婆绝倒，这个常鹃还真是爱财！ “唉~~~看来没得夜草吃了！那，回答两个问题总行吧？”丽娘退而求其次。孟婆翘唇点头，目光示意她问。 “现在，我已经附体这么久了，阎王爷总不会再派白无常勾一次吧？虽然我做了些好事，但是，如果我错误的附体，会引发一系列错误事件发生，他会不会来个纠错，把我这个源头给－－－－掐掉？”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她真zhèng 的目的。 “不会！”孟婆给丽娘下了个评语：爱财，怕死。 “这个年代，满地穿越、重生的，那，与我同一时空的，究竟有多少个？” “其实，你已经具有一双慧眼了，自己都能找到答案，何必问我？无论你们交集与否，有那么重yào 吗？” 丽娘假作失望叹气，她是不在乎交集与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担心穿越者具有排他性、独占性！万一有那自带金手指的，我遇上了不是撞枪口上了么。” 拼头脑，她从不觉得自己拼不过，就怕人家以权以势来压人，平民的身份不够看！ “你想太多了！”孟婆很直接，说完伸出手指冲丽娘眉心一点。 丽娘被几只母鸡的“咕哚~~~咕哚”声吵醒，揉揉眼睛，在床榻上伸个懒腰，闭眼细细回想昨夜的梦境。 勾错魂？笑话！“老鬼”就是老鬼，还真是满嘴的“鬼话连篇”，以为她跟原主一样的笨，那么好骗的！救三个孩子是因为她喜欢孩子，没有想过要得什么回报，五百两银子，已是意wài 之喜。 灵童不灵童的，也跟她没关系，崔家是有权有势，那又如何？她一市井妇人，躲还躲不及，君主制下有些东西沾染不得。 难得的一次托梦机会，得到的有用信息却不算多，孟婆的嘴巴跟那蚌壳一样紧！不过，知dào 小命从此无忧，可以尽情享shòu 美好生活了！或者，这个梦可以拿来做做文章，达到她的目的，反正，李大柱和姥姥都很相信这些。 “昨夜，又梦见娘了！原来，她已经在阴司殿当了官。”丽娘幽幽叹一声。孟婆算是官不？这个－－－－不重yào 吧！ 姥姥和李大柱停下筷子，静静听丽娘道出后续。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23章 背井离乡，远走常理 “娘说，如果我们不搬家，必有大祸。丽娘思量，是不是因为崔家的缘故？毕竟，先前娘在梦里可没说过这个，崔家的人刚一走，立时梦里就有如此警言！爹爹，姥姥，能与崔家联姻的人家，权势滔天是肯定的。” 两个变了脸色的长辈皆点头，五百两银子真是烫手！不过，有了银子哪里去不得？隐秘一些，现在的户籍管理并不算严格，只要买房就能入户，换个名字就安全了。至于换个路引，当镖师的长岭有门路，能搞定这些，甚至，能随着镖局的送镖队伍一起走，路上不怕山贼、盗匪，打尖也有固定的地方。 “我去找长岭。”一旦作了决定，还是尽早行动的好，搬家远走他乡，算得上是避祸之策，逃命之举了。 花大妈惊讶的看着李大柱：“为何要卖房搬家？好好的，怎么就要去外地？”花长岭倒是若有所思，就三个孩子爹的那股气势，李大爹家怕是惹上麻烦了。 “奶奶~~~别问了，以后有谁来打听，一概不知dào ！您也跟梁大伯家打个招呼。” 点点头花大妈甚是伤感，她这把老骨头，以后还能见着李大柱和丽娘吗？“要不这样吧，房子卖给我们，让长岭两口子搬过去住，也该学学老梁家的，早些分家的好。” 李大柱自然是满口答yīng ，很快，房子就过户到花长岭名下，李大柱只要价140两银子，花大妈一家都觉得这个价格太低了，硬是加了十两上去。花长岭得了崔家的五十两打赏，加上以往的积蓄，买下李大柱家的房子是绰绰有余。 “去常理县？那地方，离长安实在太近了。”花长岭不明白，丽娘为什么选离京城才百把里路的常理县城落户。 “灯下黑！”自有打算的丽娘如此回答。如果崔家连个手段低劣的妇人都摆不平，也不配称世家巨鳄，嫁女做填房的家族想来也没多大势力。 第二天，再次烧了一大堆的纸钱、元宝给孟婆零花，带上蒋兰英的灵牌，封好老卤汤罐子－－－这个可不能落下！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家具全都送给花长岭俩口子了。 丽娘一家三口坐上花长岭租来的马车，随着镖局往长安的镖一起走，本来，花长岭是不用跟镖的，被花大妈一通好骂之后，乖乖的护送丽娘一家。 不晕汽车、轮船、飞机的丽娘，竟然会晕马车！怀孕四个多月，从来没有孕吐过的她，自打马车上路之后，就开始狂吐，很快吐得见黄水，脸色蜡白瘫软无力！ “怎么办？”李大柱急得很，这一路都如此吐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住，这可如何是好！“丽娘，快吃酸梅干，压一压，看能不能止住。”姥姥翻出包袱里的零嘴。 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了嚼囫囵吞下去，结果，酸梅干一进空空的胃，烧得心头发慌，更难受！不停的灌蜂蜜水下去，才好上两分。 “打尖了！”大部队要休息吃午饭。 马车停下后，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好多了，一切都归罪于古代的泥巴路，坑坑洼洼太不平整，马车也没有防震装置，颠得她心肝胃乱抖。 花长岭找来泡得酸酸的嫩姜，配着菜叶粥，吃下肚子，丽娘觉得舒服多了，整整八日，她就靠这两样东西填肚饱腹，终于捱到了目的地。 贞观五年七月初四，丽娘一家三口随着镖局的车队，进入常理县县城，从此，他们将在这个陌生之地开始新的生活。于丽娘而言，这里，开始的是新的人生，新的起点；于李大柱、姥姥而言，这里，将是终老之地，埋骨之乡。 常理县地形犹如一艘船，朝向京城长安的船头就是常理县县城，与鸿县、梅林县两县交界。县城离京城很近，靠近渭河修建了一座大码头，因此，县城里很是繁华热闹。 与桃花镇的宁静安然、古朴厚重不同，常理县县城是朝气蓬勃、青春洋溢的。青砖铺就的街道，宽能并排行驶三辆马车，两旁的紫薇树高大挺拔，树冠荫蔽母许，枝干屈曲光滑。一簇簇圆锥状的花束丛生于枝顶，白色、粉色、鲜红的热烈装扮下，整个县城年轻而活力四溢。 丽娘轻轻牵开车帘子，欣赏着姿态优美的紫薇树，两旁的院墙之角偶见攀附的凌霄花。粉白的墙头伸出各色月季，紫色的胡枝子，连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必定放上几盆艳丽多姿的花卉，或是精心培育的奇巧盆栽。 “爹爹，姥姥，这里的人好似很喜欢养花。”丽娘转头对两位长辈言道，初初来到远方异乡，他们心底难免会忐忑。 见女儿兴致勃勃，眼底满是对新生活的期盼，李大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至少，这个地方很得丽娘喜欢，也不枉跑这么远来安家落户了。 姥姥倒是看的眼花缭乱，她的关注点不一样，看的全是店铺里进进出出的人，大街上的小商小贩。老人家首先考lǜ 的，是常理的生意好做不，卤肉在这里能不能行销，这，关系着他们一家三口将来的生活质量。 “李大爹，先找个客栈住下？房子还是明日再看的比较好。”坐在车夫身旁的花长岭，出声征询李大柱的意思。 还住客栈？丽娘的瓜子脸皱成一团，这一路上打尖的客栈，那个滋味－－－简直是“不摆了”！脏、乱、差，吵得要命，鼻腔和胃皆饱受折磨，让她这个孕妇真是受够了。 眼见女儿极度不情愿，李大柱问道：“长岭，不能今日买房入住么？你看，时辰还早，无需再花钱住客栈了吧？”这会刚过午，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好吧，我们找个茶馆坐坐，多找几个牙郎来仔细问问。”花长岭与镖局的总镖师打了个招呼，脱离镖队，马车驶往平民居住区：县城的西区。 茶馆、酒楼、客栈是消息聚散之地，很多明里、暗里的消息皆出自这三处。打探消息，买卖资讯，洽谈业务，甚至包括媒婆、人牙子，都会在经济实惠的茶馆蹲点接单子。 “房间要八至十间，有水井，院子大点，配备大件家具，房主无白丧、无血光、无官司缠身，无恶邻，环境清静无喧闹，房龄十年以内！”对着四个中年牙郎，丽娘提出购房要求。 “丽娘，无需如此讲究吧？”姥姥弱弱道，那样的房子，不得多贵！而且，后面的条件也着实苛刻了！ 丽娘嘴角噙笑拍拍姥姥的手，她自有计较，定居之所必须要满足以上条件！不要将就、不要勉强。 有俩位牙郎直接拱手离座，这笔生意他俩拿不下，另两个低头考lǜ ，估量买家的购买能力，哪些房子适合推销。一单生意卖家3%、买家2%的抽头钱，要想揣进荷包里，不下点功夫是拿不到手的。 长着鼠须的小眼牙郎开口：“城外的可行？”丽娘很干脆的摆手否决。 “西区确实有一套符合您要求的，不过，房间多了两间，要价也不低！”鼠须牙郎观这户人家不似有钱的，着实把握不准这笔生意能不能做得成。 另一位胖牙郎插话：“我这记录在册的倒有俩套西区的，不过，皆是临近大街，房龄老了些，十七、八年了。” 花长岭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李大柱，奇怪李大爹为何不开口，实在忍不住开口提议：“要不，三套房子都瞧瞧？” “好！去瞧瞧~~~~”李大柱开口同意，到底常理的房价是个什么样的标准，总得先看了之后才晓得。 胖牙郎的有一套临近菜市场，白日里吵得厉害，要价三百八十两；一套临近花街，夜里还想安生的睡觉么？要价三百六十两。 丽娘极其失望的摇头，两套的屋子老旧还要修整过，家具破烂不堪，还得考lǜ 将来小包子的成长环境吧？不行，太不理想了！生意无望的胖牙郎无奈告辞。 鼠须牙郎前头带路，马车驶入一片安静的居住区，这里的巷子幽深弯曲，与最近的延庆主街相隔两巷，粉墙也修得足够高接近四米。 观察这周边的环境，丽娘心里已有三分满yì ，拐进茱萸巷，在右边第六户门前停住马车。牙郎取出钥匙开了大门，近两百平米的院子，满眼的繁花枝茂，扑鼻的怡人清香。洁白高敞的房间，一尘不染的白石地板砖，雅致的漆新原木家具，韵味十足的簇新装饰，这房子，着实不象会被主人舍弃处置的模样。 “如此好的房屋，原主人为何要卖掉？”花长岭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那个－－－哎~~~我还是对您几位说老实话得了！这房子，是京城一胡商为小星购下，精心布置的香居。才住了不到一个月，就被正头娘子打上门撵走小星，房契握在手，自然是要将这碍眼的房子卖掉！如果不是要价太高，早就出手了。” 原来是座藏娇的“金屋”，难怪如此雅致舒适！ “到底开价多少？说个最低价！”丽娘对这房子是十二分的满yì ，能尽快拿下自然最好。 “一口价：七百两银子~~~那娘子说了，一厘钱都不能少！这房子挂了都快三个月了，看房的不少，七八拨人，都嫌太贵！唉~~~！”鼠须牙郎是真心希望这房子赶紧的卖掉，闲置得越久，无人住的房子没了热和气，破败了凄凉凉的更难卖。 第024章 舒适精宅，占尽便宜 “啥？那么贵~~~~”李大柱一听这价钱，真想拔腿就走！桃花镇的房子才卖150两银子！这房价也太吓人了。 “太贵了~~~~”花长岭和姥姥骇了一跳，七百两？少一半他们还不乐意要，还一口价！ 丽娘每间房都仔细看过，东西整整齐齐，蚊帐、窗帘挂着，衣橱、抽屉等能锁的，连锁头都是锁好挂着的，林林总总的，过日子需用的一切器件一样不缺。七十万钱的房子！够贵！不过，如此的精装房确实是值这个价！主人连家具、摆设一应留下，这些物件的钱，也是一大笔的！ 单单书房、主卧、客房、正堂、偏厅摆的那些个全套樟木家具，折旧之后的价值，已是超过五百两好远！其实，这座房子本身，反倒是成了几近白送的添头了。 “可否不要家具，只要房子？”丽娘明知是奢望，仍旧不死心的开口问鼠须牙郎。 鼠须牙郎面带歉意的摇头，这话，他都回答了好几次了，房主的要求就是连家具一起处理，虽然，家具确实是极好。可是，落户西区的人家，哪能有这等丰厚身家的！这套房子要是搁县城南区，那绝对是千两起价！ “请问：常理的猪肉多少钱一斤？”丽娘问出一个牙郎倍感诧异的问题，猪肉跟买房子有何关系？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 鼠须牙郎谨慎回答：“精瘦的6文，半肥8文，肥肉10文。” “那猪下水要钱不？”这个才是关键。 “这个不清楚，还真没问过！”抓抓额角，鼠须牙郎被问得云里雾里。 鲜猪肉的价格让她心里有底了！拉李大柱的袖子行到一旁，丽娘低声问：“爹，您那有多少银钱？”。 李大柱双眉皱成一条：“崔家五百两，老房子卖了百五十两，原有积蓄七十两！就这些了！”比房价才多出二十两，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去了药钱连吃饭钱都成问题！况且，还要给手续费！买不起！ “女儿这有三十七两银子，落户即刻卖卤肉，有了进项就不怕了。”丽娘是真的很喜欢这房子，闹中取静不说，也着实方便，铺盖卷一铺，铁锅头一烧热，一个家就兴起了。 县城其它三区的？南区的太贵就别想了，北区是流动人口租赁区完全不考lǜ ，东区是权贵世族的别院，有钱都买不到。 “抽头是双方都给么？”这个问题得问清楚，房主售价如此高，买主再付十四两的中介费，就着实有些不厚道。 鼠须牙郎的小眼霍地贼亮，耶~~这单生意有门！“无需无需~~~房主说了，衙门里的各种税抽都包完，中介抽头她一家担。” 也就是说，只需付七百两整银，别的一概不理会！那感情好，衙门的至少也得二十来两银子，加上牙郎的抽头，能省下三十多两。 “买！”丽娘拍板，如此大便宜都不占，那真是成了王八蛋！到嘴的好肉，坚决吞下！ 姥姥心肝儿疼得紧，七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流出去了？她这辈子，连五两银子的整银都没过过手！丽娘还真是舍得！ 花长岭是真没想到李大爹能掏得出这钱，七百两－－－很大的一笔钱了！得攒多少年哦！丽娘太小不懂挣钱的艰难！ “爹~~~别犹豫了，如此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先前的两套房子您也见了，环境极差，屋子老旧不堪还要花钱请人修整，家具也得统统换过，加上手续费等等，那也要花不少的钱。这房子住了立即就能专心卖卤肉，不用花时间、精力去折腾杂事，女儿觉得可买！” 李大柱还能说什么？反正，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也算没白活！卤肉在桃花镇都能那么畅销，没道理繁华的常理还能更差了去！最重yào 的是女儿喜欢。 “长岭，跟我跑一趟？”李大柱转头问花长岭，花长岭自然满口答yīng ，那么多银子在身，李大爹一人去他哪能放心。 三个男性坐马车去衙门办手续，丽娘和姥姥归置卸下的行李，蒋兰英的灵位最先供到正堂，跟着将挣钱的法宝－－－－老卤汤抱进厨房。厨房里连柴火都是堆得满满当当的，生火熬上老卤汤，路上耽搁这几天时间，一点都没走味。 “丽娘，这房子也忒贵了！”姥姥着实担心给了房子钱，就没了吃饭钱。 “明儿就开始卖卤肉！”指着满院子的花草、树木，丽娘笑道：“姥姥，您说，住这样的房子里，是不是心情特舒坦？” 这倒是真的，花了几大百银子买来的，能不舒坦吗？姥姥无奈的看她一眼，孩子就是孩子还不知事！她都快要愁死了！ “桃花镇才多少人呐？一个月都能有十几两的进项，没道理常理这么大的一个县城，生意还不如小镇吧？您呐，就别担那个心了。” 三人的行李很少，很快全部搬进屋子，因家具好些被锁着，包裹只能暂时搁椅子上，三间带漱洗间的主卧，刚好一家三口一人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三间，正堂、偏厅各一，厨房、杂物间各一，另有一小间是为奴仆准bèi 的，茅厕竟然也不小，这没算在间数里头！齐全囵活的四合院，丽娘是越看越满yì 。 “姥姥去买菜，丽娘关好大门去躺一躺。”挎了篮子姥姥抬脚就要出门。 将腰间的荷包解下塞进她手里，丽娘叮嘱：“您可小心着点，人生地不熟的，防着那些个小偷小摸，问路选那年老的！随便买壶五斤装的莲花白！” 她明白姥姥是心急着去打听物价，也就不阻拦她了，早点摸清楚也好，姥姥也才四十几岁，没到老年痴呆被人随意糊弄的地步，绝对丢不了！ “姥姥买些香蜡纸钱，敬土地爷和灶神爷，晚上－－－我们请牙郎喝点小酒，打听些常理本地的风俗、忌讳！” “嗳~~~姥姥理会得。” 虽是疲累丽娘也没就此躺下，她正是兴奋得很的时候，也说不上为何如此欢喜，也许是离了那些糟心的人，避开了那些烦心的事，也或者就是纯粹图个新鲜。 清扫院子，擦拭座椅，觉得摆得不妥当的物件也换了位置，厨房是重中之重，擦了两遍见不到一丝暗色才罢休。 姥姥的腿脚也是有够快，不到一小时就提了满篮子的东西回来了。 “猪下水也是不要钱！要了三幅！这下不用发愁喽~~~”姥姥出去一趟之后，脸上有了笑容，挣钱的渠道没有被堵上！ 祖孙俩在厨房忙活，姥姥麻利的切着菜，嘴上也没闲着：“……白菜比桃花镇还贵一文，羊肉贵了五文，猪肉摊倒是少，牛羊肉摊最多，那卖鸡、鸭、鹅的……” 卤肉的浓香满院子的飘，到得后来已是飘出院子，飘进了隔壁的邻居家，最后整条巷子皆是浓郁的肉香味，有那好吃嘴嘀咕：“谁家的厨子如此好手艺？”站到院子里闻香吞口水。 “哈哈！动作真是够快的！”回来的李大柱对花长岭和牙郎、车夫言道。 蒸鱼、凉拌菜、红烧肉、小炒素菜、卤肉等八碟一汤摆好，莲花白烫好餐具备上，饭桌就摆在院子的桂花树下，赏花、对月、闻香、下酒菜，自有一番淡淡雅意。 当家的男人李大柱敬完灶神爷、土地爷之后，四个大男人先入座喝上，本来牙郎和车夫是竭力推辞的，无奈主人太过好客，盛情难却之下就座。 酒过三巡，互通姓名之后，气氛立时热络许多，男人不好杯中物的毕竟少，说到兴起之处，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连敬语都不带了，都是市井出身，也没那么多矫情。 “秦叔，您算得上是常理城的百事通了，指点指点？我们落了户生了根，惟愿日子过得平安喜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丽娘斟满鼠须牙郎的酒杯，他姓秦名超已至而立之年，是土生土长的常理县城人，祖宗往上十几辈就是扎根在此地，绝对的地头蛇。 嚼着香香的卤肉，秦牙郎瞟一眼诚心求教的几人，摆手谦虚一句：“哪里哪里，百事通是不敢当的，不过嘛－－－－知dào 的也不少。” 与李大柱碰了一杯干掉后，慢条斯理的道来：“东区的绝对惹不起的！一旦对上那暴虐的，那就是个－－－－管死不管埋的。不过，也无需在意，他们的别院难得有住人的时候！” “有三种情况下才住人：一，惹了祸事来避难的，等着过了风头就回家；二，每年的冬猎期，有些人家兴致来了，也会呼朋唤友来住上那么几日，尽了兴很快就走；三，来养病的，常理县山清水秀风景好，还有硫磺温汤可泡。所以冬季的常理，最好是别去东区走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他们也不会主动踏进平民区。” 说到此处，秦牙郎有些咬牙切齿：“世家子通常不屑与平民计较，为博个好名声反倒是和颜悦色，最可恶的就是那些个狐假虎威的东西！哎~~~那些仗势欺人的看门狗，真的是逮着机会，就要狠狠的咬下一口肉的。” 丽娘观他眼底深深的恨意，猜他曾在那些高门管事手下吃过大亏，还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朝哪代的狗腿子，都是一个德性！ 平复了下情绪，秦牙郎没再说东区的权贵，老百姓只要机灵些，一般不会招灾惹祸，除非是霉运缠身衰神附体，那就是神仙都没得救。 第025章 常理水深，牙郎点拨 “南区的，一般为中层官吏、富户外商。长安城里买不起那大房子的官吏，都会在常理置上那么一处院子，旁枝、远亲统统都打发到这里来。那些人，也没底气敢给主家随便招事，真是不小心冲撞了，一般塞几两银子奉承几句好话，秉着息事宁人的念头，也能糊弄过去。” “商户贪的是交通的便利，货物的通畅运转，是必须要在此处有个落脚地，他们的院子都带囤货的仓库。商户请的护院是最多的！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不动则已，一动雷霆，小老百姓也惹不到他们头上。” 见他说了这么一大通，丽娘沏杯茶双手奉上，表情很恭敬，眼神很崇拜，秦牙郎笑言：“李大郎，你家丽娘是个伶俐的，说了人家没？” 这小姑娘烧得一手好菜，嘴甜有眼色，娇俏的模样也挺讨人喜欢，没有定亲的话，他倒是可以牵个线做回月下佬。 “这－－－也不瞒老弟了，丽娘是和离妇，前夫家总是找事，为了躲麻烦才抛开故里的。为了她肚子里的外孙子，我们走了千里远来此地落户，所有身家都换了这房子，往后，做个小商贩，卖些卤肉糊口。”李大柱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做牙郎的，通常不会四处乱说，行规在那摆着。 秦牙郎表情遗憾的点头，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接着继xù 讲：“西区的，小官小吏和本地户，家境小康的。也分了两等，文雅讲究取名的巷子，是住的小官小吏；植物名的巷子，住的就是普通老百姓了，极是好相处。” “我自个儿家，就在茱萸巷隔壁的蔷薇巷第八号，以后，我们也是邻里乡亲了！可以多走动走动。哈哈！” 见酒杯已空丽娘为他满上，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是地头蛇，要想在常理走得通，还真离不开这些活生生的土地爷。 “以后，李大爹和丽娘、姥姥，承你看顾着点了！往后走镖至此地，一定登门拜访，届时与老哥痛饮一场！干了~~~”花长岭连敬秦牙郎三杯，秦牙郎也豪气，二话不说的干掉，李大柱连连夸他海量。 “李大爹吧，很实在的人，丽娘又是那么个情况，姥姥更不是多言招事的人，初来乍到，也就认识你这么一位豪情汉子！多的就不说了，有事需yào 长岭出手，走镖的啥也没有，一身武艺能用得上，一封信随你使唤！” 花长岭能大包大揽的讲出这番话，令丽娘吃惊又感动，只不过是前邻居而已，没有血缘的人却胜过至亲，这花家，确实是值得真心相交！ “好！痛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秦超也就接了你这话兜心底了！” 牙郎的基本功是什么？“广交友，勤埋线！”任何人都有用得着的那一天，“没有无用的人脉，只有废材的牙郎！”。何况镖师这一行当，能用得上的线就太多了！只要李家这三个主不是那忒能蹦跶的，他绝对敢接花长岭的托付，混了十几代的秦家，在常理的这一亩三分地面上，还是伸得开腿的。 桃花镇来的车夫大哥，比李大柱还憨实木讷，埋头吃肉、喝酒，带了耳朵没带巧嘴。 “至于北区……实在是太复杂，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也夹杂了些家境差的平民，犯官后代……总之，北区最好是别跨进去！碰瓷、仙人跳、拍花子、劫质等等，啥玩意儿都有！常理最乱的就是北区，捕快、衙役遇到案子，最先搜寻的就是那区。” 丽娘好奇的问一句：“秦叔，那您会接北区的生意么？” 带着嫌弃的表情秦牙郎摇头：“有专管北区的牙行，收纳的牙人属于低等牙人，声誉毁了的才去北区做牙人。那些牙人一年的总收入，有可能及不上我等三区牙郎单月的，他们也不敢捞过界。” 说到此处，秦牙郎有些得yì ，金牌牙人比一个探花郎过得还滋润，行首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这股势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惹毛了能轻松掀掉一个中等家族，前朝、当朝皆有挑起过一些灭族行动，他们擅长于“借刀杀人”。 “城内的区域也就这些了！说复杂也简单，说简单吧，还是很有些门道！你们刚来常理，一定要小心谨慎，住上些日子，熟悉了就好了。” “真要全部讲完，三天三夜那也是不能够的，京畿之地的门户县，水陆皆通的枢纽，只要有能耐、肯吃苦、懂眼色，在这日子也会过得不错的。” 秦牙郎今日做成李家这单大生意，抽头三十五两银子，上交牙行五两之后，三十两整银稳稳落袋，卖家心情好的话，还有些抽头之外的打赏。衙门那头月底还有些外水，虽然说没达到开张吃三年的夸张程度，悠哉个一年是轻轻松松。心情好，自然乐于指点指点小姑娘，观她蕴福之面相，瞧那精致的眉眼，内敛的高洁气华，将来还真是说不准是个什么际遇。 “秦叔，这卤肉您也吃了，滋味如何？这小生意在这常理能否做得？”李家人这会最关心的是挣钱大计。 竖起大拇指，秦超赞一个：“这是我吃过滋味最好的卤肉，猪肉能卤到‘色极佳，味极美’的程度，这秘方够霸道！” “有了您这一赞呐，大家的心都落回原地了！”丽娘开心的笑起来。 “常理也有卤肉，卤的牛肉、羊肉，鸡、鸭、鹅皆有，颜色暗沉让人总觉得脏兮兮的，没切盘时，还真是不敢看！口感一个字：老，牙齿不好的，还真是咬不动。” “你家这卤肉极是好，秘方守紧了，地皮子没踩熟前，别去跟那些个大酒楼打擂台。虽然他们无所谓这点蝇头小利，不过，保不齐就有那巧取豪夺的没品货。” 这话，连车夫大哥都点头赞同。 “我们先只是挎着篮子卖一些，确实是生意好，就摆个活动摊，如果生意红火得很，攒下本钱就租个铺子，挂个招牌！”丽娘也实诚的道出打算。 真心实意交朋友，你得摆给人家瞧瞧，精通察言观色之道的秦超，内里自有一番评估。 “在老家时，是一日卖三场，菜市场的早市，下午的商铺，傍晚的夜市。收入还是可以的，常理的习惯、规矩是如何，还未探知。” 秦超闭眼品着卤肉，安静听丽娘讲，心里暗赞，这姑娘是个来事的，可惜，咋就是个－－－哎呀！真是可惜了这好模样，这股子机灵劲了！ “常理没有时间限制，也没啥规矩，你们尽管卖就是了，夜市暂时还是别去吧，贼偷忒多，空空高手多如繁星。如果白日里没卖完，往花街口子上一站，张嘴大声一吆喝，保管半刻钟售罄，一点不费劲。” “没有收保护费啥的么？” “有是有，不过不会收活动小贩的，嫌少且琐碎！收保护费的地皮子都是带品的划有地圈儿，只收固定摊子和店铺的，混得好的头首，无须进店烦扰费事儿，商铺每月固定时间送钱到家门口！” 瞧了眼丽娘如花似玉的脸蛋，严肃了脸色提醒：“天一黑丽娘最好别出门，李大郎和姥姥没禁忌。” 平民女郎六分颜色都不稳当，何况十分颜色的？还好丽娘知机懂得遮掩，个头小显得青涩，穿着也不打眼，不是轻.佻招蜜蜂的花。 秦超自褡裢里摸出几把钥匙：“这是各个房间的总钥匙，其它的小钥匙锁抽屉里，我也没去检查过，只能你们自己轮换着试。也不必都换了，白花那些个钱，大门的换一把大铜锁即可！” 丽娘双手接过，放到一边问：“秦叔，这里的风俗可有需yào 注意的？” “啊？喔－－－－没什么需yào 特别注意的地方，拜访邻居须得三日之后，遮手物一般都是自家拿手的菜式、点心之类的。大门外摆放花草不能摆带刺的，废弃品自个拎到就近的菜市场废品篓里，有专门的人会拖走，其它也没什么特讲究之处。巷道的清洁工作是轮流做，等你们拜访完邻居之后，一号人家管这个的会安排打扫日期，保持巷子里的整洁，否则会招各家怨！” 以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搞好邻里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是融入常理的第一步。 “谢了，老哥~~~哈哈哈~~~百万买宅，千万买邻！有你这样的好邻居，常理城呆着就错不了！干~~~” 个个都敬秦超的酒，秦超也是来者不拒，此人的酒量真是够海，喝了如此多的莲花白下肚，面不改色不青不红，思维敏捷对答如流，未见丝毫醉态，真是个酒国英雄！ 相对的，李大柱和车夫大哥已是满脸通红，舌头打结，老实人醉了通常更是闷葫芦，饭桌上就只秦超和花长岭拼酒侃大山，丽娘和姥姥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这餐饭，吃到漆黑天才结束，丽娘切了一大碟卤肉拼盘，装到食盒里，秦超归家时，丽娘让他拎回家，他欲推拒，丽娘言道：“秦叔~~这是带给您家里人尝个新鲜的，也算是得人赞几句喜庆话、开个好路头，您再推辞真是不厚道了！” 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秦超还能怎么地？道谢着接了食盒告辞回家，花长岭和车夫漱洗之后，安置客房很快两人的呼噜声就传出来了。 胡乱洗了把脸，李大柱歪歪斜斜的进屋，没有十分醉也近九分了，丽娘和姥姥麻利的收拾完，漱洗之后累倒床榻，什么都顾不上查看了，来日方长，睡个好觉做个美梦先。 第026章 意外之喜，优惠开张 酣畅淋漓的睡过一夜，换了新家的三代人直睡到巳时中才起身，漱洗完毕，丽娘翻找出主钥匙，自梳妆台的大抽屉里，取出一串小钥匙。对照锁孔的形状，选出了衣橱的钥匙，开了衣橱的锁头，拉开双门，色彩鲜艳的各式衣裳闯进眼里。 炫目的阳光自雕花窗偷偷溜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那些艳丽华贵的布料闪花了丽娘的眼。 “这是－－－－买房奉送的大礼包？”丽娘呆得一呆，旋即灿灿一笑，这卖房的正头娘子着实有意思！ 六道门的靠墙大衣橱，全都拉开来瞧，果真都是塞得满满的！想来那个胡商很有钱，舍得在小星身上如此花费，悲催的女人，住不到一个月，这里的一切都便宜了旁人！ 欢喜的取下一套挂着的翠色薄衫，往自个儿身上比划了下，噢~~如此长而肥大，她就没那个命穿好的？那位小星至少得米七以上！她这1.55的三等残废，没法享shòu ！！真是令人抓狂！吞进了嘴的大肥肉，才发xiàn 牙齿不好嚼不动，这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比那小星更悲催！ 丧气的将薄衫摔到床榻上，丽娘气愤愤的将所有的衣裳都拖出来，一件件的试，折腾了半天，事实确实无比打击人。 看着堆满床榻的花花绿绿，好些个连一次水都没下过的崭新衣裳呀~~~拍拍额头，丽娘暗骂自己傻了，穿不了换成银子，再买过就是了，气急得个什么劲！ 望着反光的菱花铜镜，丽娘眼睛一亮，梳妆台里是否也有惊喜？开了抽屉一瞧，空空如也！存着侥幸心，将所有的抽屉、壁橱都打开，啥也没有！搜罗得很是干净、彻底。 “哎~~~我没那个命阿，轮也不会轮到我~！”自嘲一笑，丽娘找出一块大的包袱布，将衣裳一一叠好，一个包袱还装不下，又再装一个。掂了掂分量，着实不轻，估计能换来不少银子，摸摸鼻子，这些个东西，还是让姥姥去处理吧！她对这些布料的行情着实不了解。 “丽娘－－－丽娘？起了么？” 姥姥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估计昨夜睡得很好，丽娘赶紧回答：“嗳！起了。”打开门，姥姥进屋，“你长岭哥挂着媳妇一早就告辞，与车夫一道回转桃花镇了！咦－－－－这是？”见到两个大包袱，奇怪的问：“哪来的啊？”昨日的行李绝对没这么大的两包裹。“长岭哥还真是－－－都没同他道个别！！”丽娘指指包袱：“以前那小星落下的！正头娘子没取走，穿不了，姥姥您拎去卖了？” 一听这话，姥姥笑逐颜开，欢欢喜喜的看过之后，对丽娘言道：“这些－－－能卖不少钱了！阿弥陀佛~~~~这下着实不用愁了。” 其余房间的锁头都打开来看过，没再有惊喜了，三人已是很满足，意wài 之财有一笔就够了，人家正头娘子也不能傻得白送房子、衣裳，再白送首饰啥的吧。 再大的馅饼也不会将三人砸晕，吃过饭立即动手卤肉，柴火、锅头很得力，卤好后晾一晾，等不烫了切段切片，三人合zuò 很快搞定三副下水。 “大概十斤！还是娘和丽娘去买吧，我去市场再买些，卤好晚上去试试行情。花街的生意果真如秦兄弟讲的那般好，晚上就我和娘出去了，丽娘现在别累得狠了，对孩子可不好。”李大柱的话得到姥姥的赞同。 看看天色正合适，11点左右，丽娘仍旧穿男装着厚底鞋，姥姥拎篮子，她的任务就是放开嗓子吆喝。 祖孙二人踏上延庆街，丽娘拉着姥姥靠着街边走，万一有那马车、奔马横冲直撞，也殃及不到她们。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已经练出一张厚脸皮的丽娘，亮出嗓子吆喝起来，大眼溜溜的瞧着来往的各色人等，此时接近午饭时间，行人少了些而且都脚步匆匆。 慢悠悠的走过四个店铺，丽娘已经喊了五遍，没有人招呼她，“姥姥，将遮布掀开。”吆喝加上卤肉香，她就不信没有人不来免费试一口。 细麻布的盖篮子一掀开，卤肉的香味飘开来，此时的卤肉还带着一丝温气，在热辣辣的太阳下，散得极快，香味自然也浓郁。 “喂~~小姑娘，过来给我尝一口。”绸缎庄前，一管事模样的白净老者招手。 “好叻~~~~”二人赶紧走过去，丽娘递上放着试吃碟带蘸酱的小托盘。 “随您挑哪种，这两个蘸酱是酸甜酱和芝麻辣酱，尽着您的口味选。”丽娘摆出最热情的笑脸。 老者叉了一薄薄的耳片，犹豫了下没有蘸酱，直接送嘴里咀嚼，眼睛眯了眯，吞下喉咙之后很干脆的问：“都一个价？多少？” “32文一斤，这一篮子里的卤货都是一个价，配送一个您喜欢的蘸酱。”丽娘这一张嘴报价，姥姥的眼角抽了又抽，心底有些着急，这价格比桃花镇直接翻一番啊！万一人家嫌贵不肯买呐。 “大叔~~~作为第一位顾客，无论您买多少，都白送一两卤肉。”丽娘笑得米酒窝深深，羊毛出在羊身上，无所谓！ 老者一听乐了，今儿运气真不错，还遇到白送肉的了！“那行啊，我买七两，加你送的一两刚好半斤！亏了不准后悔。” “那是那是，怎么能后悔呢！第一位顾客买七送一两喽~~~前十位顾客通通送一两卤肉叻喂~~~无论买多少，哪怕您只买一两也白送一两~~~~”脸冲着大街上喊着，目光示意姥姥赶紧称秤，姥姥放下篮子开始称肉。 “绝对不缺斤少两的，客官可瞧仔细了！”老者看了看秤杆，确实没有短秤，掏了14个铜板，提了油纸包进店子去了。 隔壁古玩店的四个小二听见喊声，委实不相信，其中一个摸出两个铜板，跨出店子问丽娘：“你说的可真？” “真~~比那真金白银还真~~还免费送一包蘸酱，小哥，您试一试不就知dào 了？” 小二见丽娘真是递了小托盘过来，也试了一口猪头肉，入口一嚼，他的眼睛亮了，这滋味真是极好！ “我买一两，你自个儿说的买一两也能得二两的！” “放心，姥姥，给这位小哥来二两卤肉，各色都夹一些，让小哥尝个新鲜。” 才两个铜板就得了二两卤肉的小二，高兴的一吼：“哥们伙嘞，真的两个铜板买了二两香卤肉~~~” 他这一吼，附近店铺里的伙计冲出来好些个，丽娘点了点人数，已经超过八个了。 “前十位才有得送哦~！各位，刚才已经去了两个名额了！”她比出两根手指摇一摇，这意思谁都听明白了。 “我先－－－我要三两！~~~” “我第四－－－第四，要二两！” “第五……” 唯恐排到最后那机灵点的，先吼出名次，都是熟人也没好意思争抢，等八个人的称完收了钱，没买到的开口问：“明儿还是如此优惠？” “是！连续三天，过了乞巧节就不白送啦~~~” 这下心里有底了，各人也都散开回去继xù 看店子，试吃了的砸砸嘴，滋味确实好，明儿抢名额占了这便宜！反正这小姑娘出门就是他们的店铺门口。 如此打算的也有些路人，停步瞧希奇的皆试了下味道，有不稀罕省那两文钱的，也开口要了几两，拎回家刚好能赶上午饭。 只吆喝了几声，就卖掉了三斤多肉，丽娘和姥姥还是挺满yì 的，就算白送出去哪怕占一半，也赚不少了！桃花镇时的下水还给了钱的，姥姥昨日的三副可是分文未出！ “不知常理的香料贵是不贵！”丽娘其实最担心的是这个，猪肉也没能比桃花镇的贵多少，提味的香料如果贵得很，那，成本就高了许多了。 姥姥见不得外孙女皱眉的模样，怪心疼的：“卖完了找家药店问一问就知dào 了，应该也高不到哪去。” 卖到一点钟的样子，近十斤卤肉售尽，丽娘掂一掂沉甸甸的小背包，心里对常理的消费能力勾上一个大红勾，不错，有钱人不少！而且－－－好吃，舍得吃~~~ 到药店一咨询，香料的价格比桃花镇还便宜一些！丽娘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窍，是临近批发地的缘故！买了一些后，再到延庆街尾的菜市场转了转。水果种类不少，现在是七月份，正是各种水果大量上市的时候，买了早柚一个，水晶梨三斤，还有其它的厨房用品，祖孙俩才慢腾腾的回家。 篮子提进厨房，喝了一碗温开水的姥姥闲不住，将小的那个包袱拎在手，出去找合适的成衣店处理去了。 摸摸肚子丽娘觉得应该将好习惯坚持下去，那就是睡午觉！为了生产的时候能顺利，现在真的马虎不得，在路上颠簸了好几天，宝宝也跟着遭罪没得营养吸收。 一个香甜的午觉睡醒，满鼻腔的卤肉香，丽娘想到一个问题，如此浓烈的味道，周围的邻居会不会表示不满？勉强也是一种空气污染了。遇到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强词夺理也能掰扯些文章出来的！吐出一口气，真是麻烦！希望茱萸巷的没有那种人物。 孟母有三迁，她这个即将成为李母的人，连个第二迁都不想要！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27章 乞巧盛况，忆昔洒泪 跨进厨房，姥姥已经回来了正在切菜，见到丽娘立时高兴言道：“丽娘，真是好彩头，那些衣裳卖了六十七两银子！” 六七六七，谐音“留吉，留吉”，对做生意的人来说，的确是个好彩头。 “啊？有那么值钱？” 李大柱在灶下接话：“都是好布料，绣工也好，样式都是今年的新样式，卖得这个价也属理所应当。” 还有一大包袱！卖下来就是一百多两，真是得了好大的一个便宜，那正头娘子也真是舍得，侧面的说明她有多恨那位小星！恨到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的程度。 四点左右丽娘和姥姥再去卖掉十斤，将一条延庆街的十条胡同，恰恰走完。丽娘注意看了胡同名，全是植物命名的，说明延庆街这一块小地界的，全是住的本地户和搬迁来的普通平民，心头有了底。 “姥姥，您一日跑三回，身体能吃得消麽？”丽娘很是担心，她让姥姥留下，不是为的让姥姥当个佣人、伙计的！是真心奉养姥姥，现在姥姥却总是忙着忙那闲不下来，这跟她的初衷完全不符合！ 姥姥的那副干巴模样，如此折腾，还真是让她不放心，别为了挣钱把身体给累垮了。 姥姥大力点头：“走这几步路算个啥？在老家，我挑那百多斤的担子，能走几十路山路一点没问题。听见那铜板的哗哗响，姥姥我精神抖擞，巴不得多走个几趟！” 俩个舅舅真还真是忤逆不孝、无情无义，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对姥姥来说，现在过的日子，真是跟做梦似的美，顿顿大米饭配香香肉，住的精致庭院，卧的高床软枕，穿得体面还气派。女婿和外孙女极孝顺，没有农活和干不完的家务活，好比泡在那蜜罐里的一样，只是跑点路简直太小意思。 早早的吃过晚饭，姥姥急不可耐的催李大柱快去卖肉了，今儿才跑了两次，几百个铜板就进了口袋，赚钱的感觉真是让她上瘾。 “一会我吆喝，大柱－－－噢，瞧姥姥这记性，改名字了哦，以后只叫李大郎得了，哎~~~冷不丁的还真是要喊错！~~大郎，我吆喝你称秤~钱也是我来收。”套上装钱的小挎包，姥姥精神振奋，花街－－－对没见识过的人，能去那转一圈也是极新奇的体验。 李大柱而今的户籍名叫“李铁牛”，令丽娘笑得不行的名字，而姥姥的名字更令她笑到喷－－－－“赛春花”，丽娘对这个“爹”的文化程度有了深刻认识。而丽娘自己的名字，李大柱取得还比较文雅，叫“李丽珊”，总算没取个让她牙酸的名，否则大名都没脸叫出来。 望着走远的李大柱和姥姥，丽娘心里寻思，姥姥也才不到五十，保养保养，穿得好些打扮打扮，还是有几分人才的。能生出蒋兰英那等相貌的女儿，年轻时候的姥姥，也是真真的一枝迎春花。能不能找个合适的男人，将姥姥给嫁了？也不能就如此过到老吧？女人，还是需yào 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的。 至于李大柱，那肯定是要瞄准了娶个后娘的，才三十一岁而已，真zhèng 的男人一枝花的黄金年龄段！虽说是孟婆的分身丈夫，难道她还能冲到阳间来，要求李大柱为她守身如玉？那，该得有多荒诞不经。 花街口子上，吆喝得起劲，收钱收到喜笑颜开的姥姥，一点都不知dào ，外孙女已经在计划着将自个儿给嫁了，要来个夕阳红灿灿，迎春花儿晚春开！ 晚上的二十斤卤货，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李大柱和姥姥乐得合不拢嘴，第一天而已，没有充分的准bèi ，就卖掉四十斤。送出去的一斤多没收钱，还有三十八斤多，一千二百多个铜板那！一两银子多了，去掉本钱，净赚一两还有余，一个月下来，纯收入三十两银子！他俩心底那些忐忑、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爹，明儿您去买辆独轮鸡公车吧，买货提那么大的篮子，着实不方便还累人。” 李大爹很爽快的答yīng 了，现在忙着挣钱，他的确没那个精力去自己做一个，买一辆也费不了几个钱。 次日卖完第一篮子卤肉，姥姥再次将大包衣裳卖得一个好价钱，得了八十九两银。丽娘凑上四两银，一百六十两的整银，让李大柱存到钱庄，搁家里遭了贼就冤枉了。 乞巧节这一日，常理城的大街小巷俱是喜气洋洋，未出嫁的适龄女子，穿得花枝招展，脸蛋抹得红红白白，身姿婀娜走上大街。 作为仅次于春节的第二大节日，民间与官家自然都是极为重视的，各类表演、庆典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拜魁星，斗诗词，赛歌谣，祭庙祈福等等，商家也是各出奇招，精美的乞巧物品大派送已成了无新意。有那有捧风.流俊俏才子搭个高台搞宣传的，有请各色美女搔.首弄姿吸引眼球的……最终，也不知究竟是谁得了便宜，谁吃了亏！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 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小儿们成群结队的满街窜，嘴里唱着歌谣，眼睛骨碌骨碌转，有些喜爱孩子的，还会给些花绿糖果、精致点心，小儿们接了谢过，喜滋滋的放进小手篮里。 “天皇皇地皇皇，俺请七姐姐下天堂。 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 得了糖果的小儿郎，也有自己的玩法，那就是－－－－拼糖果，拼谁得的点心、糖果数量最多，谁就当一月发号施令的老大，故此，他们的嗓音是又高由脆，极尽招数的讨好卖乖。 作为挺着五月大肚子的小孕妇，丽娘想好好梳妆打扮下都不敢，老老实实的穿了宽大的孕妇装，卖卤肉的同时，闻闻满天脂粉香、瞧瞧热闹、听听有趣的歌谣，感受下节日的欢腾气氛是可以的。 “姥姥，今儿人也太多了！！” 到得下午卖完卤肉想回家，简直是挤都挤不动了，俩人被堵在古玩店门口寸步难移，也不敢去跟别人拼体力，伤着肚子那就太不划算了。 好些架华贵的车辆，被水泄不通的人流挤得无法动弹，贵人们不得不下车，由着奴仆开路，安步当车融入人山人海。 “晚上定是更挤~~~丽娘还是呆家里的好。” 前两日也不见有如此多的人，一到节日全都涌出来，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还好主街都修得足够宽，否则，极容易引起踩踏事件，那就喜节变悲日了。 艰难的逆着人流，那么一小截路，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挪回茱萸巷，俩人已是挥汗如雨、脚酸腿软，喘着大气直呼真是受够了！ 晚饭后，姥姥和李大爹提了一大篮子卤肉再次上街，丽娘乖乖留下看家，随便做做美容，洗干净脸之后，呼吸着满院花儿馨香，望着夜空那一弯小小月牙儿发呆。 在如此浪漫的乞巧节里，弯弯的月牙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装点成的心形图案中，插在圈外的红色橘子灯橙光闪闪。曾有个英俊的男人，单膝跪在其间向她献戒求婚，并且指天发出铮铮誓言，做她一辈子的忠诚骑士，守护她一生的幸福，愿为她织就永远的美满，结果呢－－－－最终的结果，就是她成了唐朝李秀丽的替代！ 多么讽刺！爱情如鲜艳娇嫩的花，终是会暗淡会凋零；誓言也如那天上的彩霞，被现实的风刮得一干二净；所谓的痴心，也如晶莹剔透的白雪，融化消失在无尽的诱.惑中。 男人的嘴，流动的水！男人的情，天上的云！ 粗鲁的一把抹掉满脸的泪水，拍拍脸颊，自嘲一笑，想那些干什么?他早就不值得自己为他伤感落泪了。在飞机爆zhà 后，她就获得新生了，过往，也该彻底自脑海里抹去！ 哎呀~~~都说孕妇总会莫名其妙的掉眼泪，此话不假！这样可不好，将来生个多愁善感的男娃，该得有多么头疼！如果自己的肚子里钻出个忸怩的伪.娘，她想她绝对会疯掉！ 烧水洗澡！~~~~洗个香喷喷的澡才好睡觉，胎教要坚持下去，明儿去买些游侠传记来读给孩子听，男儿就该顶天立地，豪气干云、侠肝义胆才是真男人！ 她已彻底忘记，自己是如何教导崔家三个小娃娃的了，肚里的孩子要学坏，早就将那些个损招记在心头了！所以，娃娃要从娘胎里就教好！ 泡了一个热水澡，将一切伤感的回忆都洗掉，用大布巾擦着长发时，听见大门“吱呀”两声响，姥姥和李大柱回来了。 “丽娘~~~天那，亏得你没上街，简直太惊骇人了~~~” 俩人的头发散了，衣服乱了、破了，鞋子也剩一只趿在脚尖上，姥姥的鞋背上全是灰灰的脚印子，篮子也是破烂不堪，只有装钱的挎包稳稳的挂着。 “遭了强盗？”瞪圆了眼，丽娘惊讶之极，俩人的狼狈样，简直就跟逃难回来的一样！ “强盗？比强盗还恐怖~~~~”李大柱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姥姥一屁股坐到藤椅上，丽娘赶紧为二位长辈泡上两盏茶，两人顾不得烫，端起茶杯就喝。 第028章 拜新码头，邻里融融 “也不知谁家的灯笼着了火，烧得红亮亮的，吓坏了的人仓惶躲避，惊了马匹，疯马拖着马车胡冲乱撞。整条吉源街的人都癫了！奔乱逃命啊－－－太吓人了！我的个老天爷，老婆子算是见识了！呼爹喊娘的娃娃们哟，也不晓得会不会被踩死哟~~~~真是造孽哟！” 下午那会她心里闪过的担忧，还真是成了真！好的不灵，坏的准！纷乱中的小孩确实是最容易出事的。 吉源街是南区最繁华的一条主街，可想而知当时街上该有多少人！骚.乱一起，又该有多少人会受伤、致残，搞不好还要殒命！常理城相关衙门里那一票票人，要倒大霉了！ 因为南区是有钱人居住的区域，出了那么大件轰动事，死了十几个人，伤残无数，上头肯定会狠狠的清查，具体查出什么，丽娘这样的新来户肯定是不清楚的。之后听坊间传言，最高等级的县令下课了，衙门里的一干人等直接捋掉，统统换人，自上到下，从里向外，来了一次大换血！ 这件事的后续，跟李家人也没关系，他们忙着卤肉、摆水果拼盘，今儿是拜访邻居的日子！可不敢怠慢，以后过得舒心与否，就看能不能给邻居留下好印象了。 一碟卤肉大拼盘，一碟鲜花水果拼盘，三代人先自茱萸巷的一号人家拜访起，按照排号来，谁都不会有意见。 “你们－－－噢~~~是新来的六号邻居？”开门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俏丽妇人，一见穿得整整齐齐，拎着食盒的三人，立时明白，新迁户访邻、露脸亮名号来了。 “娘子有礼~~的确！我们是六号新搬来的李家三代人。”展颜对她一笑，丽娘冲她行福礼。 妇人还礼后侧身将三人请进门，丽娘一瞄那妇人穿戴，就明白这家有些厚底子的，妇人的打扮还挺新潮时髦，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估计是有些规矩讲究的人家。 “六郎~~~新邻拜访！”妇人冲书房位置喊了一句。 立时出来一位着圆领袍衫的三十来岁男子，面白无须透着文雅气，目光温和，一见三人即露出善意的笑。正堂落座上茶后，当家人李大柱开口说话：“某姓李名铁牛，这位年纪大些的是某的泰水赛大娘，矮个的是小女丽娘，今后仰仗各位邻里照顾了！粗人也说不出啥好听的话，有些规矩、礼俗还请多提点！” 说完冲对方抱拳行礼，丽娘和姥姥也起身行蹲礼，对面的俩口子嘴里谦虚着回礼，丽娘心里嘀咕，今天拜访完邻居，这腿估计要蹲酸了去。 主人家当然也要道出姓名称呼，当家男子是少有的复姓微生，名明孝，也就是微生明孝，排行老六，微生六郎？听得丽娘那个别扭！他的俏丽妻子姓龚，排行老九，所以丽娘得称呼她龚九娘，当然，愿意喊她龚婶子也可以。夫妻俩有对11岁的双胞胎儿子，上私塾去了没在家，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认识。 龚九娘保养得当，人家都三十岁了，愣是看着够年轻，最多二十岁，气质也好，温婉知礼有些个大家子风范。 姥姥揭开食盒盖子，卤肉、水果盘摆上茶几：“远道而来，拿得出手的也就这两样，九娘、六郎可别嫌吃食粗鄙啊！” 一闻到卤肉的香味，微生六郎露出个大大的笑脸，龚九娘“扑哧”一笑，卖了丈夫的老底：“你们来的第一日，卤肉香传过来，六郎就在盼着访邻时能一快朵颐，他呀~~~是个饕餮货！” 厅里的几人都笑起来，微生六郎没见愠色还点头赞同，看来俩口子的感情很好，是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的。 “水果原来还能如此摆饰，真是漂亮极了，都舍不得下手~~~花儿也有画龙点睛之妙~~~是丽娘的手笔吧？”微生六郎的眼睛挺毒的。 丽娘含笑有礼的回答微生六郎的话：“愧受夸赞~~~无聊之作，添点趣味，微生叔若喜欢，而龚婶子又愿意学，丽娘愿作一回小先生！” 这声微生叔喊出去，丽娘觉得自己在喊“维生素”，心底笑了好几趟，中国人的姓氏着实有趣~！ 龚九娘很高兴，表示一定会做个好弟子，两家人笑谈间气氛很好，各自都满yì ：邻居好相处，不是刁钻人！邻里之间不会出现鸡飞狗跳的糟心事。 微生家的格局跟李家的差不多，只不过没那么精致，房子要略微老旧一些，院子里同样种满花草绿树，不过多了一丛湘妃竹。 告辞微生家，三代人将剩下的八户人家拜访个遍，每户都表示闻了三日的卤肉香，都等着解一解馋虫，今后，打牙祭都不用出去找香肉了，就近可解决！ 茱萸巷的住户总算是拜访完了，天色还不算太晚，不到十一点，三人重新准bèi 了份遮手礼，转到隔壁的蔷薇巷第八号，拜访秦牙郎家。 延庆街的十巷居所都是统一格局，除了每条巷子种的花草有区别，外人还是很容易迷路的，蔷薇巷的特点就是种满各色蔷薇，各户各家墙上的蔷薇花开得烂漫如云霞。 “谁呀？” 叩门之后听见里面有一老年妇人问话，李铁牛大声回答：“新邻李氏阖家拜访~~~~请问：这里是秦超秦牙郎的家么？” 听到外头报出了秦超的名字和职业，老妇放心的开门：“各位请进！” 老人家看起来应该是秦牙郎的祖母辈的，满头头发几近霜白，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腿脚利索走路带风。三人微笑施礼没有开口，因为老人家的头已经转向里头了。 “三郎，三郎~~~出来！” 里面秦牙郎应了一声匆匆出来，头发还有些乱，眼睛还醉靡靡的，一看就是宿醉刚醒，都还没收拾齐整。 “噢哟~~~李大郎，赛姥姥，小丽娘来了？失礼失礼~~~~”秦牙郎首先抱拳道歉。 三人微笑摆手，牙郎这个行业总少不了吃酒应酬的，只能说，他们没料到到会赶上人家正补眠。 “这位是秦家老祖宗，九月就满八十了，是秦某的曾祖母，娘家姓廖，你们称廖老祖母即可。” 嗬~~~秦家厉害，都五世同堂了！搞不好还六代同堂，真是看不出来这位老祖宗那么大年纪，真是老而弥坚。 再次见礼，对老老辈当然要恭敬些，廖老祖母笑得和善，没摆出一丝倚老卖老的姿态，连连夸着丽娘模样好。请进正堂坐定后，秦牙郎的妻子出来沏茶，秦婶子娘家姓元，人确实也挺“圆”，白白胖胖很富态，很会笑，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因感激秦牙郎介shào 了套绝佳的居所，丽娘准bèi 的遮手礼是三碟精美的鲜花水果拼盘；三个卤盘：一碟猪肉拼盘，一只卤鸡，一盘卤鹧鸪蛋； 三个热菜：松鼠桂鱼，东坡肉，香辣干锅虾。每碟菜都有配菜雕花，瞧着赏心悦目，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这些个漂亮的菜和鲜花水果，凑成一个极数－－－九，为的是取个吉利得个好彩头，她内里也希望日子从此红红火火，生意久久开花。 “吓~~李大郎，你这手礼忒重了~~~”秦超一瞧这满桌子的海碗、大盘、大碟的，给惊了一跳。 “当我做兄弟，就－－－就别说那些客气话。”李大柱蛮实在，也不觉得女儿准bèi 的算啥丰盛，存进钱庄的百六十两银子，还有秦超一份功劳呐。 廖老祖母倒是稀罕那三个水果拼盘，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啧啧啧的赞叹着，元婶子觉得这礼太厚，太过隆重讲究。 “老祖母我喜欢！哈哈，李家人实诚，中午就在这吃吧！”研究了半天，廖老祖母发话，李大柱讲了一句客套话推脱，她就恼了瞪眼睛，没奈何三人只得留下。 今儿的太阳不烈，饭桌摆到爬满葡萄藤的木廊下，秦家的紫葡萄长势良好已半熟，廊下很凉快，刚摆好秦牙郎的四个儿子下学了。四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按年龄大小，分别叫：维文，维武，维双，维全，拼起来就是“文武双全”，秦家人还真是会取名。 四孩子见了漂亮的水果拼盘，喷香的肉菜，规矩的见礼之后，“噢~~真好kàn ，咋做出来的？”围到桌子边就不肯挪步的研究。 “有客人~~收敛点－－－去洗手帮忙摆筷子。”秦超眼一瞪张嘴一吼，四个孩子被精瘦的父亲吓跑了。 有好菜自然要喝好酒，廖老祖母拿出私藏好酒：竹叶青，十斤装的一大坛子！等元婶子的素菜摆上开席后，廖老祖母竟然要跟秦超和李大柱拼酒，那酒量比秦超都海~！秦家人个个都用酒碗，而不是酒杯，一桌子10个人，就姥姥和丽娘不喝酒，四个孩子一人一碗，喝得脸蛋粉嘟嘟的。 “姥姥，您看这一坛子够不？”怪不得在李家喝酒时，秦牙郎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的，这遗传基因还真是强dà 得可以！ 姥姥不怎么确定：“我瞅着玄~~~”丽娘拿筷子蘸了一滴尝了尝，哟！还是有30度呐，秦家人厉害！连最小的维全都轻松干掉一碗，一碗得有三两多！ 只夹了两筷子的菜进嘴，就已经连喝三碗酒的李大柱，有了五分醉意，于是推酒：“不行了~~~某的酒量浅，别一会连家都走不回了。” “这点酒算啥？也就漱漱口~~~~来哦，跟上跟上，别学那青头小子姿态－－－干脆些~~~”童心未泯的廖老祖母起了兴头，成心要试试李大柱的酒量深浅。 第029章 秦家惊闻，还以善意 李大柱哭笑不得，这不成了赶鸭子上架吗？他酒量真的不咋地，跟秦家人比酒量，只有钻桌子底的份，哪敢接招？ 紧跟着又被灌了两碗下去，李大柱打起了酒嗝，一斤多酒下肚子了，酒劲冲上脸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连连摆手：“老祖母，活祖宗，某真的不行了，要醉了！~~~~您厉害，某甘拜下风，服了您嘞~~~~” “客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惭愧~！李大郎，你还知dào 对面的是老祖母，看来离醉还远得很！三郎，满上~~~~” 动作一致的半低下头，丽娘和姥姥哪敢出声，别被抓了壮丁去！这老祖母还真是跟李大柱耗上了，今天不灌醉他，估计没完！ 四个小子在一旁挤眉弄眼，每次有客人来，老祖母就要捉弄人，次次都要灌得人趴下才罢休。 正是劝酒间，大门被人拍响了，廖老祖母嘴巴一瘪，一下子没了捉弄李大柱的兴趣：“得~~~搅事败兴的回来了！” 丽娘见她眼里明明有喜意，偏做一副嫌弃的模样，猜是秦家长辈人，今日拜访只见这几个人，其余人等皆不见。 元婶子快步去将大门打开，迎进来一大帮子的人，秦超先为李家三人介shào 见礼，原来是秦超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还有几位祖辈的本家长者。 “嗬~~~如此丰盛的一桌子！李大郎，你有个好厨艺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廖老祖一瞧这满桌子的佳肴，高声招呼大家坐下。也不嫌用的是小玄孙的筷子，夹一筷子卤舌条就往嘴里送，边嚼边点头赞好。 一下子加了这许多人，葡萄廊下哪坐得下？赶紧将菜拨成两份，女人、孩子就另起一桌，李大柱自然当李家的陪酒代表，元婶子下厨再弄俩菜，秦家人很能吃的。 秦家俩位女性长辈挑起话头，与姥姥聊上了，三人的话题自然是有关孩子、家境，平时消遣之类的杂事，丽娘与四个小子坐在一堆。 “丽姐姐，明儿中午我上你家蹭吃的去！”最小的维全悄悄的说，眼睛瞄着隔壁的那一大座子，生怕被逮着了。 丽娘抿嘴一笑，低声的回他：“行~~~喜欢水果拼盘？姐姐给你雕个带船的！”维全乐呵不已，觉得这个新认识的姐姐很是上道。 “嗯哼？？小四！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想的啥－－－－有好事，别想一人吞了！也不怕噎着你！”13岁的老大维文威胁四弟，中间的老二老三俱点头，怎能一人就套上热乎了？太不讲兄弟爱了！ “明日你们四个都来！不过，要与大人打个招呼。” “嗯！”维全冲三哥哥做个鬼脸，羞不羞，都那么大了，还老跟他争这抢那，连串个门都要跟着去。 “唉~~崔家今年，也不知究竟是招惹了哪门子的鬼神~~~~”隔壁秦老祖的嗓门挺大，姥姥和丽娘一听是崔家，尖了耳朵注意上了。 李大柱憨憨一笑：“老祖宗，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崔家？” “是啊！崔少卿这一支，也不晓得触了啥霉头，上个月，老五家的三个孙娃被拐子篾了！紧跟着怀孕的五儿媳，昨夜在曲江池被疯马活活踩死！！死得万分凄惨－－－－连跟随的奴仆都死掉好些个！唉~~~当家主母要换人了－－－－－新主母自有班底，怕是要换庄头、掌事喽！”秦老祖的话一说完，秦家人立时都没了胃口。 “往上头塞些银子，打点打点？就怕崔家的总管事胃口太大，填不饱！”一位祖辈长者皱着眉头提出这个主意，大家对他的提议都摇头否决。 懂得里头玄机的丽娘皱了眉头，崔家换庄头、掌事跟秦家有啥关系？ “曾祖父是崔家常理一号温泉庄的庄头。曾祖父、曾祖母平时很少在家的！祖父是秦家常理古玩分号的大掌事。”维全给丽娘解疑。 原来如此！崔家这事仅仅是个开头，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才是正餐，如果秦家真能脱离这个漩涡，也未尝不是好事！ “维全，你家与崔家是雇佣关系么？”如果是籍没的世仆，秦家前途难测！ “当然，我们秦家有祖训，秦家人绝对不做奴，皇族的都不成！一旦签下卖身契，立即除族！” 丽娘深感秦家过世的老祖宗有气节、够睿智，绝对的高瞻远瞩，这条祖训立下，子孙能挡掉不少祸事。 “秦老祖，李大郎也说不来宽心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大柱为秦老祖倒满一碗酒，他倒觉得跟在世家后头，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太不畅快。 秦老祖觉得他纯粹讲的安慰话，也没放在心上，初次见面的邻居，各自也不能透太多老底，还是吃肉喝酒正经！ 酒席结束，李大柱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秦超扶着他送回茱萸巷，待他告辞归家时，丽娘低声对秦超点了一句：“崔长令，崔长志，崔玉莹，崔瀚宇，合阳县。”说完即后退抱拳送客，当没看到秦超脸上的震惊。 精神恍惚回到家的秦超，立时拉着老祖宗进了书房，也不知商议了些什么，秦老祖脸上再无忧色。只对晚辈们交代：“不变应万变。”反正，这把大火，烧不到他们这样的小角色头上，老老实实当差就行。 丽娘觉得崔家真是够毒的，被疯马活活踩死，那女人不得被踩成肉酱！真zhèng 的粉身碎骨！出拳即重且狠还准，没落下任何把柄，选的日子还真是充满讽刺意味。 次日中午，丽娘早早准bèi 好招待小客人的吃食、点心、水果，等着四个孩子下学来作客，结果，连秦超、元婶子和秦老祖夫妻都来了，那还得准bèi 几样下酒菜。 “你家丽娘－－－究竟－－－－年纪小小，咋就和离了呐？”廖老祖母闻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感叹这样好的孩子，却被人嫌弃，真是没天理。 李大柱闷头不说话，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信错了人选错了女婿，才让女儿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还被人扫地出门，简直是人生中做的最大错事。 姥姥可没什么顾忌，那连家全都不是好东西，没有什么不敢讲的！“说来话长……可怜丽娘刚回家时，满身的针眼，肉熟了那么一大片！那连婆子还痴心妄想着，让丽娘回连家当妾，继xù 给他家当牛做马……为了曾外孙子，我们也只能背井离乡了，打算先等孩子生下来，再考lǜ 其它……” 听完姥姥的讲述，秦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天下还有如此奇葩的母子！身处京畿之地，听闻的希奇事也不少，今天再次刷新耳朵，这样的事简直闻所未闻，连家行事、做人荒唐至极！ “那连家，而今在老家的名声已是臭不可闻，如果不是顾及曾外孙子，我们是不会搬家的！李家人丁单薄，就怕连家起了恶毒心，整出个啥祸事……”姥姥的话，引得四个孩子都点头赞同，精瓷不与瓦砾碰，李家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我说和离得好！离了火坑重新找床暖被窝！”廖老祖母一句话逗笑了众人。 摆上酒菜，大家围坐一起，廖老祖母是觉得丽娘怎么瞧，怎么好，暗暗打了个主意，盘算着再观察些日子就行动。 好日子开了好头，自然过得舒心，丽娘和姥姥的气色越加好，姥姥显年轻好几岁，偶尔还有人误会她是丽娘的娘亲。李大柱那习惯弓着的腰，渐渐也挺得直直的了，说话、行事不再如以前般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年青朝气，有了豪迈男人气概。 “肚子大得好快！真是神奇！”摸着隆得高高的肚子，丽娘笑呵呵，宝宝最近很活泼，特别是在大街上的时候，似乎他也很喜欢那份热闹在应和。 “去扯布做些新衣裳？我瞧着都短了好些呢。”姥姥见丽娘的袖子都短了一大截，比划了下，“丽娘长高了！” 笑眯眯的点头，骨头汤和水果就没短过，饮食合理搭配，能不长个么？不过，丽娘还是觉得不怎么满yì ，现在还没到米六，不能放松还要继xù 加油！ “衣服先别做了，等孩子生下来做，现在做了也是浪费。”反正这个年代的衣服都是高腰，也不怕紧着肚子会勒得不舒服，何必花冤枉钱！将来还要开店、养包子，省着些的好。 姥姥想了想也觉得有理，没再坚持扯新布，不过丽娘倒是给李大柱和姥姥置办了好几身，理由是不能被周围的邻居看低。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走在靠近北区的怡宁街上，丽娘高声吆喝着，还剩不到两斤，赶紧卖完回家，最近的腿脚有些抽筋，感觉全身不得劲。 “前面的－－－卖卤肉的停下！”一个童音在俩人身后喊。 转身看过去，十四个半大的孩子，最大的13岁左右，最小的8岁左右，头发梳得整齐衣服倒是很干净。可那十几身的短打衣衫，全都是贴了补丁的，布料洗得褪了色，有些部位都溏了露了些肉。 面上不动声色，也没有摆出笑脸打招呼，丽娘想看看这些个孩子打的什么主意，姥姥也没出声，明显的不是掏得起钱买肉的小子们。 “那个－－－－”几个稍大点的推攘了一阵，其中一个黑脸膛的被推出了人堆，他挠挠头皮，出声：“那个－－－我们是~~~~”闭上眼睛大吼一声：“我们是收保护费的！”，话一喊完，象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立马缩回人堆。 第030章 欲展拳脚，批发开路 丽娘和姥姥惊讶了，这耍的是哪门子的猴把戏？自打来了常理快一整月了，第一次遇到如此饥不择食，找小贩子收保护费的！ “哪个地圈儿的？报上你们老大的名头！”丽娘稀奇得紧，总要问清楚是哪个混得如此没品，让小孩子出来扒食。 “呃－－－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就是我！”一个瘦得焉巴猴一样的小子挺着小胸脯站出来，下巴翘得老高，竭力做出一副大人模样。 “名头？‘我们老大就是我’！你连个名头都没报！咋称呼？混得是哪个地圈儿?拜的哪个码头？什么会？会里多少人？”憋着笑，丽娘噼里啪啦的丢出一堆问题，着实有趣，无聊逗逗小孩子，取个乐子。 姥姥无奈的看丽娘一眼，这孩子－－－自己都是孩子，还去逗半大小子，挪着步子半挡住丽娘，万一这些个小孩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出手拉扯，她能顶！ 被一堆问题给砸懵的“老大”傻了眼，收保护费还有如此多名堂吗？那咋整啊？没台词了！ “快点~~~时辰不早了，赶紧的，你们忍心让我一个大肚子的孕妇，站在大太阳底下陪你们晒油皮？” 丽娘故yì 挺了一挺肚子，孩子们无语望天，忒倒霉了不？第一次行动就遇到孕妇！人生中，无数个第一次都是夭折收场的，小子们，记住了！ 丧气的孩子们抹了几把汗，吞了吞口水，最小的几个揉着瘪瘪的肚子，很轻易的就打了退堂鼓。 “回了~~~~饿死个人了！回去晚了又要挨打！” 有了第一个要撤tuì 的小兵，焉巴猴老大犹豫了，出师不利啊，这兆头可不好！人小偷还有个规矩不得空手而回呐！他们这一帮子，第一次就没能开张见钱，那还图什么将来！ “北区的吧？”丽娘很是笃定，这些个孩子绝对不是西区的，西区的人家，至少不会穷到让孩子穿溏了的补丁衣服，那会被周围邻居嚼舌头的。 几个小的点头，虽然知dào 北区的被其它三区看低，还是坦荡荡的承认了，也许是还没足够大，没看过太多蔑视的眼神。 “唉~~~钱呢－－－－我肯定是不会给的！不过，可以给条赚钱的路子给你们，如果愿意，下午到延庆街茱萸巷第六号找我，我最多等到申时一刻，过时不候！考lǜ 考lǜ －－－每日至少能有五十个铜板的纯收入哦！是－－－每人~~~~！” 笑容满脸的丽娘说完，拉了姥姥回家，这点子卤肉回去拿井水冰着，下午再卖也使得，火辣辣的太阳太过热情，让她这个孕妇深感吃不消。 被丽娘抛出的话给惊着的姥姥，摸摸她的额头，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看看有没有发烧！ “姥姥，丽娘自有打算，您别担心！” 吃过午饭，丽娘洗了个温水澡，七月的天气真是热，好在常理地处平原靠近河流，不会如在蒸笼般敞不开，偶尔还有些凉风，夜晚也不闷热。 照旧睡个午觉，正睡得香时，姥姥将她喊醒：“丽娘，中午的那些个小子来了！” 噢？看来金钱的吸.引力蛮大的！丽娘慢腾腾的起身，梳洗好了才出去应付这帮虾兵蟹将。 中午的那帮子一个没落下，全都来了，而且孩子们的衣服已是换过，补丁少了些更整洁，看来将过年衣服穿上了，丽娘暗里点头，知情识趣的孩子才值得提携。 “自己去打些井水洗洗。” 丽娘冷眼看他们如何行事，估计是走了不少路，个个都是汗流浃背，汗气味浓得熏人。 大的先打水让几个小的都洗过了，才自己重新提上一桶，当老大的焉巴猴是最后一个洗脸清洁的，丽娘暗暗发笑，这还叫“老大”？纯粹一男保姆！ “好了，坐下吧！”指指屋檐下的矮凳子，让他们先歇会儿。 李大柱和姥姥虽然不知dào 丽娘究竟是个什么打算，还是摆出了招待客人的规矩，上了些糖果、点心和茶水。 “吃吧，先吃了再听我慢慢讲。” 俩长辈也提了个凳子坐到屋檐下，等着孩子们先歇口气，姥姥还心软的给最小的几个打扇。可怜见的，这样大热的天，自北区走到延庆街，小娃娃光靠双腿也要走至少半个时辰的。 目光在糖果和点心上扫了好几圈，终究是没好意思伸手拿，只端着茶杯喝茶，大的几个注意力不在吃的上，眼睛盯着丽娘有些着急，咋还不说呢？ “闻到香了吧？” 孩子们都使劲点头，刚进巷子就闻到卤肉香了，这会近距离香味更浓厚，馋死个人！ “如果，我以一斤20文的价格，批发给你们这些个香香的卤肉，32文卖出去，每斤净赚12文，这生意是做不做得？” 大的几个先是欣喜，而后沮丧，如此天大的好事当然是做得！问题是他们没本钱！小的几个直接瘪嘴含泪。 “没本钱~~~~我们－－－也是想赚钱的！”黑脸膛快要哭了，“就是为了弄几个本钱，我们才－－－才去收保护费的。”他一说完，孩子们羞愧得红了脸，低下头，双手将衣角揉做一团。 “……” 三个大人无语，还好，这些孩子还有羞耻之心，还掰得过来！ “今儿下午你们可以赊几斤去试试水，我想瞧瞧你们一下午究竟能卖多少，如果卖得不错，明天我们进货就可以多些。”丽娘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我和姥姥俩个，一个上午能卖二十来斤斤，至于你们－－－－就看各人本事了！嘴甜，笑甜，不偷秤，不抬价，人也要收拾得干净，脏兮兮的没人会愿意买你们的吃食的！” “我们可是北区的孩子~~~~~这－－－姐姐，大叔，大娘，我们－－－你们就不怕我们拎了肉就跑了？”焉巴猴脸红红的道。 李大柱嗬嗬笑：“蒙也就能蒙一回，几斤肉才值几个钱？跟长期的进账相比，那算得个啥？你们－－－没那么傻吧？”上下打量这些小子，眼神清澈，没有谁的眼神游离、狡诈，可以合zuò ！ 摇着手里的绣花团扇，丽娘慢悠悠的道：“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打这样的主意！每日上午、下午和夜市的三场，哪怕一整天每人只卖出去五斤，都是净得60文了！一个月是1800个铜板，一两八钱银！” 瞥了眼激动得手发抖的小子们，丽娘继xù 算账：“一年就是22两白花花的银子！你们家大人赚的，怕都是比不过你们！而且，我算的是最少的只卖五斤！我们家三口人，平均每日卖六十斤！” 丽娘指指大肚子：“挺着肚子也不敢走太远，你们就没这顾忌了吧？”不那么拘谨的孩子们都笑起来，他们的小腿跑起路来，那是溜滑得很，哪能似孕妇那么挫？ “爹爹，这会有多少卤肉？” “有23斤多些，加上上午剩下的，有25斤！” 心头默算了下，丽娘开口建议：“你们14人，分成五拨，每拨三人，一人吆喝一人称肉一人收钱，肉呐就每三人拎五斤。看看谁最先回来，如果觉得这生意确实做得，晚上再卖一场试试！” “三天之后就不赊账了哦，那时候你们的本钱也足够了！小生意，都是滚雪球一样的，没人能一口吃个大胖子。” 最大的几个孩子听了丽娘的话，感动得无以复加，这不仅仅是指条财路那么简单！今儿才见一面素不相识的人啊！而且，这户人家没有嫌弃他们是北区的！ 焉巴猴带头起身对三人恭敬的弯腰鞠躬，嘴里一叠声的道：“大娘、大叔、姐姐放心！我们绝对不是那白眼狼！” 三人心安理得的受了礼，李大柱和姥姥对他们讲卖货技巧，要注意观察什么样的主顾才会乐意掏钱，遇到那种讨价还价的应该怎么应对等等。小子们也听得认真，记在心头，关乎挣钱大业，一点都疏忽不得！ 14个孩子听完了李大柱和姥姥教的经验，摩拳擦掌的立即就想出去挣钱，丽娘让他们先垫下肚子，多喝些水，吆喝做买卖的小贩也是要体力的。 目送小子们提着篮子离开，李大柱和姥姥眼睛望着丽娘，要听听她的打算，丽娘摸着肚子道：“眼看这肚子越来越大，走街串巷的着实不方便，这样批发出去，虽然单斤赚少了，但是斤数多！您二位算算，比我们自己去卖更合算，而且，累了也能休息个一两天。” 伸出纤指丽娘点着额头，一直当小贩是不可能的，看样子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爹爹，您去定做一个推车，也该考lǜ 做落地摊了！反正招牌也打出去了，渐渐的名声也会越传越远，现今都有了好些个回头客。白天固定一个地方，晚上瞧瞧花街旁的夜市能不能挤出个摊位。” “嗯！我本也打算着等你生了再摆摊的，生意如此好，提前落地也不错，不过，人手就不够了！”才三个人，要扩大规模，绝对是忙不过来。 “问问小子们，如果北区有那熟识的老实妇人，请一个信得过的来帮手，人品一定要可靠的，暂时没有就让他们先留意着。推车也不是一两天就做得出来的，除了储物，底下还得架上小火炉，天凉了猪油会凝结，卤肉的卖相就不佳了！” “爹爹，一会买肉时，您去买二十捆油纸皮，还有五罐胶浆。每次装肉时都是现场包裹，还要费手脚捆细绳，浪费时间也着实不方便。裁些油纸先粘成大小一致的油纸袋，直接装肉进去，袋口一封就完事，美观又干净，多有特色。对吧？” 姥姥连声赞：“这主意好，特别是天气冷了，油纸包裹一解开，那白白的猪油看着可腻人，封好的纸袋子还能保温呐！不错不错，丽娘的脑子就是灵光！” 第031章 招个小工，同样弃妇 “行！！不过，我们可没那功夫一个个的去弄！”三个人只有六只手，没有长出个三头六臂，有心无力！ “小子们家里总有那闲着的姐姐妹妹吧？能有机会得些个额外的进账，怕是巴不得！”姥姥接了这话，穷苦人家，一天多收入几个铜板都欢喜得紧了，还怕没人肯来么？ 码头上的搬运工，累死累活干一整天，有时候夜晚还要加班卸货，一日所得的工钱也才30个铜板！就算如此，农闲时节，还会为了揽到活干，几帮子人争抢打架，严重的械斗还会引得官府出面弹压，这就是劳动力过剩的缘故。 “那－－－工钱咋算？”姥姥在脑子里计算着，怎么才能双方都不吃亏，这可不比走街串巷卖卤肉！ “呃－－－－每百个袋子三文钱，如何？”一百个袋子也是需yào 花些时间了吧？一坐就是几小时，也是很累人的。 李大柱和姥姥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无奈，丽娘也忒心软了，这时代什么最不值钱？人工！人工是最廉价的，每百个袋子三文钱，有那手快的一日能粘个两千个！ “贵了！最多两文顶了天去！”姥姥拍板，这个上头，绝对不能听丽娘的了！会赚钱也不能见人就撒钱，那不成了冤大头！ 这会没那么热了，李大柱推了鸡公车出去采购，晚上的卤货得赶紧准bèi 起来，今晚需yào 大量的卤肉，希望小子们争点气。姥姥和丽娘自然在家打扫卫生，收拾房间，住进来之后，还真没好好的收拾过，忙着挣钱没时间。 不到一个时辰，小子们陆续的回来，卤肉卖得干干净净，个个喜笑颜开，很老实的将所有的铜板都上交。 姥姥点出300个铜板，交给焉巴猴让他去分配，对他讲：“晚上还要来的话，跟大人打个招呼，要不以为你们被拐子篾了！还有啊，吃了晚饭来的时候，一定要拾掇得干干净净！你们都有了些啥心得？” 用衣摆兜这300个铜板，焉巴猴激动得腿软，嘴皮哆嗦着回答：“嘴巴甜客人就好说话！” “客人们特别喜欢听吉利话！还喜欢占便宜！一片肉的便宜都乐意占！”黑脸膛补充。 最小的大眼弟嘟啷：“还超喜欢拧人脸蛋！”因为他最小，眼睛大，长得可爱，看来被人吃了小嫩豆腐！ 大家都哈哈笑，丽娘觉得很可乐！教他：“其实，好kàn 的脸蛋就是招牌~~~如果长得丑的去卖肉，人家一看那满脸的麻子和肉坑坑，倒尽了胃口，哪能愿意掏钱买他的吃食，对不？” “美食－－－－感情卖的人要美，买的人才愿意食~~~~”焉巴猴悟了，看来，以后要注意形象了，为了铜板，得有副看得过眼的皮相才得行！ 姥姥赞了焉巴猴一句：“不错啊，有悟性~~~看来挣到大钱指日可待！”说完和丽娘一起大笑。乐呵的丽娘将下午准bèi 的糖果端出来，一人一把塞兜里，孩子们千恩万谢的告辞归家。 “瞧，有孩子就是不一样！”姥姥笑过后感慨，咧着嘴进厨房做饭，丽娘欲搭把手，却被赶了出来。 有孩子当然不一样了！哎~~~~宝宝，就快要和大家见面了，也不晓得模样会象了谁，千万，千千万别贴着连秀才那个渣男长！ 得了甜头的小子们欢天喜地的回到家，拿出18个铜板交给家里的大人，剩下的－－－自然落了自个口袋做了私房钱！这是焉巴猴教的，他的理由是存起来将来娶媳妇用！ “啊？一个下午就赚了18文？说！这些个钱究竟怎么来的？不老实交代，狠狠收拾你~~~”家人都表示怀疑，臭小子！别是坑蒙拐骗偷来的！ 那暴躁的家长，抡了棍子就要收拾孩子，虽然是北区的，但是，也不能去学坏！十四个小子的家庭都对他们充满期望的，否则也不会将小子们收拾得那般干净整齐。 “真的~~~是卖卤肉得的！喏，这是糖果，是李姓东家给的！没有本钱还是赊账让我们卖，三天后就不能赊账了！” 最后，十四家人凑在一起，一个个的对口供，都说的差不离儿，这下才真zhèng 相信了！阿弥陀佛，遇到善心人了，怎么着也得去谢谢人家，随便－－－瞧瞧是不是另有企图！人心那~~~~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猛地被馅饼砸中，喜得他们感觉不踏实。 李家人还在吃着晚饭呐，大门被叩响了，猜测是小子们来了，李大柱开了门一看，门口黑鸦鸦的一堆人。 “李东家，我们是小子们的家长，特地上门道谢来的！”焉巴猴的父亲出头开口。 “先进来再说！”都堵在巷子里，那可不得行，挡了道邻居该不乐意了。 十四个小子一家来两个大人，一共三十二人，正堂里塞得满满的，板凳都不够坐，都将孩子抱了坐在腿上。 “我明白你们为何来！有想法是正常的，我们理解。这样吧，晚上你们亲自跟着去卖一卖，看看后面是个什么情形！卖完回来，我还有两件事托各位帮忙。”李大柱很直接的堵了他们欲出口的话，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别耽搁了挣钱才是紧要。 晚上就是三人摊十斤卤肉的任务了，李大柱和姥姥也拎了25斤一起去，常理的花街，是南区和西区的衔接地，不是一个街口那么简单的，是四街三十六巷！很不小的一个片区，去那走动的，也不全都是去寻.花问.柳的。 李大柱和姥姥还是站老地方吆喝售卖，其余人等自个找地儿蹲点去，五拨人散开，大人要帮着拎，小子们不乐意松手，那意味着交出一切所有权！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吆喝的大眼弟，将手上的小托盘举得高高的，让来往的人看清楚些试吃碟里的卤肉。 “好不好，试一试，！香不香，尝一尝！满yì 才掏钱~~~~各位您嘞~~~~香喷喷、红亮亮的卤肉呐，香软、入口即化的卤肉~~~快来试一试啦~”焉巴猴人大点，更机灵些，专冲那些年纪大点的吼，老年人牙不好，自然喜欢软软烂烂的肉，很快就有围上来试味道的。 不到半个时辰，几十斤卤肉就售罄，全都回到茱萸巷李家，大人们很惊讶，瞧不出来自家的淘气鬼，吆喝起来还似模似样的。 “600个铜板，收好啦~~~”李大柱将小子们的钱点出来，放到焉巴猴牵起的衣兜里。 “明儿，你们各自背个布袋子，小心钱给贼偷摸去了。”姥姥提醒一句。 家长都没吭声，还没缓过神来，就这一小会功夫，600文就到手了！太轻松了不？ “现在，李某请托各位帮两个忙!”李大柱抱拳施礼，家长自然说出一通客气话，表示能帮得上忙的，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是这样，我家打算招一个小工，要手脚勤快，品性老实的妇人，是为摆落地摊招的。工钱一个月500文，管吃中餐、晚餐，不管住！衣服一季一套，一月可休息两日。一定要品性好老实不嚼舌根的那种，多言、偷奸耍滑的坚决不要，先试用半个月之后，才立雇佣合同。” 家长们都点头赞同，招工谁家都会提如此要求，待遇简直是太好了！都在想着亲戚里有哪个合适，可以介shào 来做工。 “东家，第二件事呢？”大眼弟的父亲开口问，第一件事如此简单，第二件希望也别太难，现在，小子们也算是做了李家的小工，当然要问问。 “第二件就是请十个临时工，粘油纸皮，做油纸袋，这是用来给主顾装卤肉的。刚才你们也见了，临时包裹、捆细绳忒麻烦，速度也不快，耽搁卖钱！一百个袋子工钱两文，不管饭，工钱当日结清，绝不会拖欠的。” 姥姥立即在旁边示范了下，这不难很简单的手眼功夫，大伙儿满口答yīng 下来，这临时工的名额，14家人自个儿都能包圆了。 粘袋子的十个小工，全是小子们的姐妹，动作麻利眼到手即到，一日下来最慢的都能粘个千五百个袋子。丽娘算了算，十万个纸袋子，都不用八天就能完工，着实厉害！ 为了有个好的形象，能招徕更多的主顾，家长自然扯了新布将孩子打扮一新，这是“门面”钱，省不得！孩子们存私房钱的行为，也默许了，大头都上交了，那些个小铜板就当他们的零用了！ 小工的人选，经过14家人商议后，名额给了同乡迁来的一个被休弃的妇人：张菊娘，今年27岁，嫁人整整十年无所出被休弃的。家里有一残疾父亲，腿脚不利索左腿有些个瘸，得了这个名额，父女俩真是感激不尽，表示绝对不会给介shào 的同乡丢脸坏名声，一定会好好做工。 让张菊娘在李家帮着粘了五日的油纸袋，丽娘细心观察她后点头，是个手脚勤快言语少的，而且五官也还可以，虽然瘦了些，皮肤黄了点。对她丽娘是抱着一丝同情心的，绝孕！这个词真的刺得她心头雪疼！ 等了五天推车才做好，经过观察，落地摊的位置，选在西区孝感街的菜市场口子。 第032章 黑白衙门，孝敬拿来 落地摊不是说你将自个儿的推车往那一摆，张嘴一吆喝开卖，从此那地方就属于你的！想得美！不是那么简单的！要到甲长、保长那去送礼、备名，开个手信文件之后，到衙门的税管司小师爷处登记建档，每月上交一定的费用，如此这般的手续走完，这一小块豆腐地，你才有使用权！ 这些，都是秦超陪着李大柱走的过场，批准铭牌是一巴掌大的一块铜牌，上面有“常理”二字凸纹，衙门的标记，还刻有李大柱的户籍名。 “秦叔，那夜晚摆摊还要手续不？” 丽娘觉得这简直是赤白的抢钱行为，三道手续走下来，花了整整六两银子！以后每月还要上交两百文！桃花镇可没有这些个名堂!常理个屁啊，应该叫“常没理”！ 见丽娘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秦超觉得很好玩，难得见到沉静稳重的丽娘情绪外露！ “晚上？晚上不归官府衙门这个白道管喽~~~~晚上归黑衙门管理，要找地圈儿的头首！还得花钱~~~~”他故yì 逗丽娘一把！看着那小脸蛋鼓得跟青蛙似的，蛮有意思的。 “啊？还要花钱？得多少？每月上交保护费多少？” 捻捻嘴上的两撇鼠须胡，秦超叹气：“黑衙门比白衙门狠，露了脸报了备，第一次的开门红是这个数－－－”比个八的数字，李家人都不知dào 该啥表情才合适了，八两银子！八千个铜板！ “开门红孝敬过了，每月收费还要看占地大小，你家的小推车，估计每月得三百文！” 吐出一口浊气，丽娘真心服了，捞偏门的太舒坦了！屁股一坐，二郎腿一跷，商家的辛苦钱就到手了！白天加黑夜，一个月五百文，半两银子连响声都没一个，就飞进别人的口袋去了！ 如果被头首听见她心里的话，绝对大呼冤枉，这些个钱，黑衙门就全吞了？一半是要拿来孝敬白衙门和分区老大的！落到地圈儿头首口袋的，还真的是不多！还得养着手下夜夜巡逻，万一遇到那捞过界的，还要真刀真枪的提着脑袋上！ 李家人还能怎么地？摸着鼻子认了！不可能一直当小贩，落地摊是必然的过程，将来开个店铺，才是目前最长远的打算。不过，开店铺，还会“孝敬”出更多的钱，这是跑不脱的！加油挣吧！钱，还得从最终消费者身上掏摸。 八月初十这一日，一切准bèi 妥当，开张大吉！ 丽娘、姥姥和张菊娘三个妇人，撑起白日的落地摊，李大柱力qì 大，采购、卤肉全是他。为了赶得上小子们和落地摊的供货量，厨房里多砌了两个单锅灶，每次卤肉都是三个锅子一齐开，忙得他是喘口气、喝口水的时间都没。 落地摊了就不吆喝么？非也~~~~还要更加高声的吆喝，为何？因为菜市场里的嘈声大！你得比别人更高声才可以，才能吸引来顾客！ 只喊了半个时辰，丽娘捱不起了，声音哑了嗓子冒烟了！坐在靠背小板凳上，收了声使劲灌水。 “唉哟，我说，卖卤肉的，你们会不会偷秤啊？”一尖利的女人声。 抬头看上去，是一拎着篮子的少妇，涂脂抹粉、妖里妖气的，喋喋不休的嫌这嫌那，还要求再称一次给她看！ “娇娘子－－－－”姥姥的称呼，让张菊娘和丽娘猛地闪了腰，这是哪门子的称呼？偏偏，对面那位听了极受用！ “您瞧好了~~~足足的秤，不敢欺瞒您，今儿新开张，每位主顾都加送一两卤肉！看，您要的是九两，而给您打的秤星是十两上头。瞧仔细咯！” 终于，少妇满yì 的给了钱，接过卤肉袋子扭着大屁股走了！还好她不是今日的第一位顾客，否则，这开张兆头就太不美丽了！ “菊娘，学着点，应对各式各样的客人，招数都不一样！也许一个称呼，就能轻松过关。”姥姥又开始对张菊娘进行实例教育。张菊娘点头如捣蒜，不管那称呼多恶心自己，都要张嘴喊出来！ 站得腿肿的丽娘受不住，在市场里走动，六个月大的肚子，很明显了，因为是新来贩子，没有相熟的人招呼，她也就当自己是采购的。 转了一圈，丽娘瞧出了不少名堂，只要顾客的口音不是本地的，小贩们多多少少都要做些个手脚。比如：果子捡那个头大卖相好，但是不压秤的—－－这样的果子干沙沙的没汁水！还比如有点点虫眼的，摁上一块红泥手印子给遮了！一捆菜的中心，全是细伢子！花样繁多，至于缺斤少两的偷秤贩子，丽娘没见着。 偷秤的名堂也不少，丽娘还是菜鸟一个，没看出来是正常的！至少明晃晃的摆在摊子上的细条石，她就不知dào 那是磁铁！称秤时，秤盘往磁铁那一晃，立马秤杆那就多了颗秤星上去！秤杆、秤盘、秤砣这三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要查，也查不出个门道。 从古至今，本地人坑外地人，都是颠不破的传统！你坑，我也坑，大家都来坑，过江龙想要借水过江，照样乖乖的俯首挨宰当冤大头！ “丽娘~~~”姥姥冲丽娘招手，丽娘走回摊子，见摊子上的肉少了一半多，今日的买卖看来应该是不错的！ “姥姥？何事？” “我是这样想的，今日油纸袋也该收尾了，又是开张日，何不请临时工和小子们吃一餐？闹热闹热图个喜庆！” “今日怕是没那么多时间！要不中秋日午间聚餐可行？” 李家就三张桌子：正堂的八仙桌，厨房的案板桌，平时三人吃饭的小矮桌，凳子也不够。要坐下如此多的人，不可能！总得给点时间预备下，至少添两张折叠桌，加买些板凳是必须的。 忙碌了一整日，晚间的账结下来，净赚四两零八十个铜板！已经是扣掉了保护费17文之后的纯利润，比之活动小贩，确实利润高得多！ 辛苦一两年，买个小铺子开个小食店，是没问题的，三人都干劲十足，小油罐，慢慢装，总有装满的那一日，心不能太大喽！地皮子还没踩得熟呢！ 丽娘见李大柱着实辛苦，一个人要管两样活，卤肉的需求量将会越来越大，因为小子们的业务将会更加熟练。 “爹爹，我们何不请菊娘的爹来帮忙？买头驴子，套架驴车，买货那块就轻省许多，送货也不费脚力！日日都如此，铁人也吃不消的！如此您尽可只专心厨房这块，味道是绝对不能疏忽了的。” 姥姥也高举双手赞同，当家的女婿给累趴下，那可是大问题！一个家最少不得的是顶梁柱男性，女人再厉害，出门也是落后男人半步的。 由此菊娘一家两口都有了工作，她爹张老实左腿虽然瘸，赶车、装货、卸货不成问题，毕竟每趟的猪肉并不算沉，四十三岁的他，完全能胜任，工钱比菊娘少了一百，一样管吃两餐一季一套衣。 李家的恩义，张老实父女牢牢记在心头，干活特别卖力，张菊娘简直将自己当个男人来使。重体力活都抢着干，整日就不肯歇一歇，稍微有点子空闲，就提着扫把将院子扫得树叶子都不见一片，李老实还夸菊娘这才是个模范小工的模样。 “菊娘，你还是歇着吧！刚吃饱饭，立即就劳动，对胃不好！活是永远都干不完的，你的身体也着实该调理下。建议你找个好大夫看看，总觉得你脸色黄黄的不怎么对劲！” 丽娘劝，她是请小工，不是要当万恶的奴隶主！现在她成了家里的大小姐，连扫帚倒了要去扶一下，就被菊娘给拦下。再这样下去，她就会变得腐败，会心安理得的享shòu 别人的劳动成果，会成为啥也不会做的废人。 “好，明儿就去找个好大夫看！”菊娘也希望有个好身体，既然丽娘都说自己的脸色不对，那就去把把脉，好日子刚起个头，也不能把身体给耽误了。 第二日，丽娘特地预支了一两银子给她去看大夫，一个时辰后，看了大夫提了三包药回来的菊娘，脸色很有些不对，似哭似笑，眼神悲戚还带着愤nù 。 “菊娘，你这是？”姥姥见她神不守舍的，差点被人撞了，连忙拉她手臂拖到板凳上坐着。 菊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真不会下蛋的鸡，谁知dào －－－－谁知dào ，那不产卵的，是那个休了我的王.八蛋！”捂着脸菊娘不敢哭，在做生意的地界上掉泪是大禁忌！ 难过得实在是憋不住，菊娘起身快步的跑去市场边的茅厕，在里头放声大哭，真是冤－－－受了十年的窝囊气，都是代人受过的！真zhèng 该挨刀的，是前夫！ “呃－－－没道理吧？菊娘以前就没去看过大夫？那些个大夫能不知dào ？” 姥姥伸指一点丽娘额头，为她科普：“大夫－－－－会使怪的多着呐！医术也有高低之分嘛，菊娘的家境，敢去那些个大药堂找好大夫看？那些个半罐水，有的连喜脉都把不出来！” “噢－－－－庸医！” “庸医？庸医都还算好的喽，有那江湖骗子一点医术都不会的，医死人都有可能！” 假货时时代代灭不绝！ 还以为古代人会比较实诚！肚子大起来后，经常会脑子转不过弯来！拍拍额头，丽娘赞同姥姥的话，看来，她要留意着访几个好大夫，还有那技术过硬的稳婆备着了，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绝对不能图省事！ 第033章 中秋聚餐，飞来横祸 “姥姥，丽娘有个想法－－－不知该是不该讲！” 对于找个“后妈”的问题，首先，是必须要对姥姥讲一下的，那是她女婿不是儿子，就怕她会多心！ 这会没客人来买肉，姥姥转头看她，见她一副为难相，有些奇怪，这孩子藏了啥心事了？孕妇可不能多思多想，对肚里的孩子可不好！ “说~！” “先答yīng 丽娘您不会多心！” 姥姥不耐烦的点头，磨叽啥？只要不是没钱赚，天大的事，都不算事！真是钻钱眼子里去了！ “爹爹吧－－－也才三十一对不？也不能就这么－－－－总得找个贴心人吧？”偷眼瞄着姥姥的脸，看看会不会变色。 “喔，这有啥，应该再娶，抱着灵牌过一辈子是不可能的！”姥姥一点都不在乎，看的通透很是无所谓！ “……您别担心无人养老，丽娘以后一直都管您！” 姥姥哈哈的笑，她才不会怕李大柱不养她的老，当年就是瞧上李大柱的人品，才将女儿兰英嫁与他，这点，她还是看得挺准的！摸着丽娘丝滑的头发，有如此贴心的外孙女，她更是没了任何后顾之忧！ 宣泄了个够的菊娘，终于出来了，丽娘和姥姥没再多言，怕刺激着她了。这种事情，旁人也无从劝起，最多也就跟着一起骂骂菊娘的前夫而已，那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只有等时间这个医生医治心伤。 丽娘想了一个招，来转移菊娘的伤痛－－－做花样月饼！晚上收摊后，做出三百个9种馅的月饼。采购了糖果、水果、干果零嘴，买了三十个精美的礼品盒，每个盒子里摆上加卤肉的九样吃食，在中秋前夜都准bèi 妥当，这是送客人的中秋节礼。 中秋节到了，提前两日对秦家人打过了招呼，中午李家要请客，秦家的好吃嘴们自然是高兴之极，廖老祖母一早带着元婶子来帮忙。一号的微生家，也是全家都到了，巷子里的其他人，每家出一个大人代表带着小孩来，加上十个临时工，十四个卖卤肉小子……人实在是多！不过，对卖吃食的李家来说，菜式，绝对不成问题。 卖完早市的那一趟，收摊回家做菜！丽娘本来是兴致满满的要下厨露两手，结果被赶出来带小孩！ 古代的孩子玩些什么？抓石子，接沙袋子，弹泥蛋子，滚铁圈子，跳房子，扇纸壳子……太多了，全都是自个儿做的，玩具全都没花一文钱。 让丽娘带孩子，结果成了孩子们带着她玩，没耍过这些个古董玩意儿的丽娘，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了她是灵魂三十多的人，忘了一切烦恼玩得很是畅快！ “入席喽~~~~快些，孩子们！晚了好吃的就没了！”姥姥一声招呼，玩乐的人立马扔下一地玩具，洗手入席，丽娘不能喝酒与孩子们坐一起，顺便也尽尽主人之责。 八张桌子坐满后，喝酒的自然是热闹着拼酒，开始都还规矩的敬酒说些客套话，三碗酒一下喉，划拳行酒令就开始欢笑声声了！ 孩子们根本就不需yào 谁管，一声“起筷”之后，不客气的捡那自己中意的伸手。“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真是不假！饭桌上没空聊天，嘴巴闲不下来，只听得嘎巴嘎巴的咀嚼声，别误会哦，不是孩子们没吃相，是咬油炸螃蟹发出的声响！ 肚子七分饱之后，开始作自我介shào ，微生家的双胞胎叫微生展鹏，微生展云，可见微生明孝对他们的期望是多么高！ 焉巴猴叫付凌志，黑脸膛叫杨文锐，大眼弟叫范盛茂，秦家的四个孩子也做了介shào ，这一座子也开始聊起来。 秦家的四个和微生家的两个，聊的自然是私塾里的趣事，还有书本上疑惑之处拿来探讨下。焉巴猴和黑脸膛、大眼弟都听得津津有味，面带向往，没钱读书的孩子，对于“文化人”和“文化事”总是特别感兴趣的，尽管，那些他们听不懂。 “你们想读书么？” 三个眼带渴望的孩子点头，最大的焉巴猴也才十二岁，自然会带着满心的憧憬，出人头地的想法，每个男孩都会有。 “为何不让家里大人接过卖卤肉的活？你们白日上课，晚上一样可以卖卤肉！” 观察了这些日子，这个问题深深困扰过丽娘，这么明显的账，为何那些家长就没打算过？ “爹娘担心卤肉生意不稳定，怕辞了工以后就不好找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时间还短成效没出来，丽娘总不能对家长做出什么样的保证吧？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银子实实在在落入口袋有说服力，只能让事实证明一切。 “努力吧，争取明年与他们一样，坐在私塾的苇席上听先生讲课！到时候，要专心读书哦！” 三小点头应：“嗯~~~！”真有了机会，自然要抓得紧紧的。 酒足饭饱之后，客人也没有立即离去，帮忙收拾干净之后，北区的小子和姐妹告辞，李家自然送上中秋节的礼品盒。隔壁的四号和八号将自家桌子搬回去，李大柱和姥姥拎着节礼送上家门，道谢之后说几句吉利话。 其余茱萸巷的邻居喝了几杯茶，聊了会天，酒劲散了些才回去，李大柱和姥姥、丽娘奉上中秋节礼，各家都乐呵呵的大方收下，没有多余的推拒客套。 “李大郎，你们今晚到我家去看月亮！”秦老祖等所有客人都走光了，邀请李家去过中秋，中秋夜一般是不会去别人家的，除非关系好倒亲密如一家。 李大柱憨憨一笑：“秦老祖，大郎也稀罕着去，可是－－－－”目光瞟了菊娘和张老实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如果光是李家三口，自然不客气的！ “老祖宗，想喝酒随时都行！”秦超出声劝道，老祖宗性子一上来，就丝毫不考lǜ 人家的为难之处。 廖老祖母上下打量着菊娘，低声问丽娘：“别告sù 我，你没起花花肠子！”廖老祖母真是慧眼如炬，才一个多月，就将丽娘性格摸了个六分透，俗语“人老成精”还真是对极！ “还真是给您瞧出来了！有那打算撮合撮合，爹爹与菊娘年纪相当，外表般配，性格也差不多，您瞧着呢？” 廖老祖母想了想之后回答：“她家的瘸腿爹是个问题！” 这有什么！大不了，再给他配个！丽娘压根没想过别人乐意不乐意！在她的思想里，有了固定收入，找个合适的媳妇不难。 “老祖母！帮个忙？？” 廖老祖母警惕的看着她，这小妮子别出难题才好！ “别紧张~~~丽娘想的是，您认识的人多，帮姥姥寻摸个？” 摸着下巴寻思开了，廖老祖母脑子里将合适的人过了一遍，扒拉出两个条件凑合的，兴致来了：“如何行事？” “找个机会，带到家里瞧瞧呗，总得让人看看李家不是破落户，不是出不起嫁妆的人家。” 一老一小“密谋”着“算计”姥姥，无知无觉的姥姥，正和元婶子聊得开心，元婶子赞叹李大郎和丽娘都是孝顺人，姥姥的福气够好。 生意走上正轨，丽娘肚子月份大了，再也站不住，时间稍微长点，腿脚都会肿，怀疑出了什么大问题，不放心的丽娘，跟着廖老祖母去看西区最有名的大夫。 “这个济生堂是商家传了十几辈的，他们家的祖训特怪，子孙不入朝堂、不经商，每一支分出去的子孙，只能开一家医馆，男女皆可学医！” “还有这等规矩？也不怕子孙会饿着？” “所以－－－－后辈子孙想了个招，男子一成亲，立马分出去自立门户，自己开个医馆养活自己！瞧，这算不算是‘你有上策，我有对策’！”老祖母闷笑。商家可以算是常理有名的奇葩家族，不过，医术确实高超，子弟的精力都用来专研医术了呗！ 含笑点头，丽娘也深觉有理，既然要死死遵守祖训，还搞分家这套小动作干吗？真是有些掩耳盗铃的味道。 顾着说话的二人，自然没有注意周围，想着西区算是治安不错的一区，又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出事。 “哎哟－－－－”一阵尖锐的疼，来自腰间，眼前晃过一条人影，丽娘低头看腰间－－－装钱的绣花荷包不见了！而且，衣服被割破了！秋日的衣衫很薄，破裂的衣衫口子下，清晰可见肌肤划开了食指长的一道细伤口，正向外渗着红红的血！ “老祖母－－－丽娘－－－好怕！”拿手捂着伤口，丽娘双腿打战，她不是怕疼，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淡淡的血腥味闯进鼻腔，令她心惊肉跳，全身瘫软。 老祖母又气又急，气得是偷东西的贼太没职业道德，偷钱也就罢了，还出手伤人！急的是丽娘是个孕妇啊！ “来人啦~~~小偷出手伤孕妇啦－－－就是前面那穿蓝布短打的！！抓住他~~~~” 边喊边扶着丽娘，抽出干净的帕子，让她紧紧按住伤口，四处张望有没有小轿或者是马车，得赶紧送到医馆啊！ 紧张的丽娘腿软得厉害，小脸露出一丝苦笑，日子刚刚顺畅些，又来这一遭，算不算是“乐极生悲”？孟婆大人，您－－－当的什么官啊？这么折腾我，对您外孙子可没半点好处啊！ 担忧着肚里孩子的丽娘，只觉得伤口很疼，根本没心思理会小偷抓不抓得住。这会，老祖母和她，都没空管银钱的事，只是着急找代步工具，偏偏今儿这附近是一辆轿子、马车都没！ 老祖母急得跳脚，四周来关心的人还是挺多，可惜都是妇人家，谁能背得动丽娘？老天，真是要命！ “廖老祖母？这荷包，是与您同行小娘子的么？”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人堆外响起，而后人堆被分开，一个雄壮挺拔的身影出现二人面前。 第034章 欲点鸳鸯，谢恩酒席 廖老祖母正是急得头顶冒烟时，一见来人，顿时喜出望外：“云涛！快－－－快快快，帮个忙，送丽娘到就近的济生堂！阿弥陀佛，菩萨送救星来啦~~”此时，她哪还顾得上瞧什么荷包! 六神无主间只觉身子一轻，丽娘被二话没说的男子来了一个公主抱，悬空的丽娘感觉很不自在，右手轻轻抓住男子袖口。抿着唇闭上眼睛，左手紧紧按着伤口，非常时刻矫情走开！为何闭眼？脸部朝天的，八月的太阳不闪眼么？ 这段路为何如此漫长？心急如焚的丽娘如此感觉，老祖母连连催那个“云涛”快些。也没多余的话，抱着丽娘的男子，目光平视前方，大步流星的走过两条街，终于到了济生堂。 “老商－－－老商~~~快，赶紧的给瞧瞧！丽娘被天杀的小偷划伤了肚子！是孕妇—－－孕妇！”廖老祖母人还未跨进药堂，声音就已经清楚的传进去了。 药堂的老商大夫急忙出来，一见丽娘高高挺着的肚子，招呼着男子：“云涛，快抱着你媳妇进诊室！” “呃－－－”男子的声音。 “啊呃－－－－”丽娘的声音！ 各自连对方的脸都没顾得上看，是圆是扁都不知dào ，就成了夫妻？老商大夫，请您老人家不要乱点鸳鸯谱行不？ 躺在矮塌上，丽娘放开一直按着伤口的手，紧张的等着老商大夫的诊断结果，别划破宫膜才好~~~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如果这次没事，一定去给您几位烧几注高香~！ “虚惊一场！没事，划破点表皮！”老商大夫清洗干净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好，对丽娘说：“无大碍，药汤都不用吃，起身吧！” “不能哦？流了那么多血？”廖老祖母表示深深的怀疑，没见她的帕子都被浸透了啊？ “真没事！孕妇的血活，一个针眼出的血都比正常人多！我能蒙您吗？哪敢－－－－”老商大夫一再保证没事，丽娘和老祖母才落下心头大石。 此时丽娘才缓过神来，还没谢过“恩人”！目光转向那名戴幞头穿深青常服，腰间挂横刀的英武男子。丽娘开口道谢：“今日多谢云涛郎君援手相助，请先受丽娘三礼。”言毕跨前深深道了三个万福。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道谢。”云涛嘴上客气着伸手虚扶，欲阻止她行礼，丽娘视作未见，仍旧将道谢的规矩礼仪走完。而后转身谢过老商大夫，虽然，这个老大夫有些个糊涂，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 “原来－－－哈哈，你们不是夫妻啊~~~”老商大夫此时才明白过来。 廖老祖母横了老商大夫一眼：“老糊涂喽~~~~不过嘛……”眯了眼睛，老祖母也不知想到何处去，露出一个贼贼的笑。 “这荷包－－－可是李娘子的？”云涛自怀里摸出丽娘的绣花荷包。 “唉哟~~~~还真是！云涛好身手！不愧是致果校尉！眨眼功夫就将小偷制住！！”赞过后，老祖母又问：“那小偷擒住了如何处理的？” 云涛牵牵嘴角算是露个笑脸：“交给赶过来的巡街衙役了。” 欣喜的丽娘望着失而复得的荷包，上前一步伸手接过，今儿得了这一通惊吓，双腿发软脚下不稳，猛地向前载下去，眼见就要摔个脸着地、肚垫底。 离她两步的云涛一个探手抓住她的右臂，将她拉住扶稳，丽娘拍拍胸口，定定心神，冲云涛粲然一笑，算是另类道谢。 愣了愣，云涛也还以微笑，而后想起老商大夫说的“媳妇“一词，有些莫名的失落，“媳妇子”也确实是媳妇子，可惜是别人的。 “商大夫！丽娘这些日子腿脚不对，站的时间稍微一长，就肿胀得紧，请您给把把脉，瞧瞧可有何不妥。”丽娘没忘今日就是为的看这个“病”，才有了飞来横祸挨了一刀的。 老商大夫伸手将丽娘的双手脉俱探过后，摇头道：“无事，孕妇体质是会与常人不同。少盐清淡食，不可久站、久坐，多走动、多饮水、多卧床休息，忌茶忌凉。午休时平卧，夜眠时左侧卧，脚底垫一高枕，几日后即可缓解。心放宽，勿思虑，少策算！总之，生产之前，不能劳心费神！” 丽娘受教点头，看来要做一段时间的“猪”了，商大夫说的这些，跟施大夫写在纸上的基本一致，不过，他告诫的不能多思多虑还真得注意了，各种打算谋划，等生产之后再说。 付了诊费别过商大夫，三人出了济生堂，廖老祖母拉着云涛的手臂不放：“云涛送我们归家－－－－老祖母可经不得再吓一回！”明明眼里就没带一丝惊惧，偏偏说的煞有其事，眼珠还溜溜转个不停。 云涛也不懂廖老祖母打的是什么主意，无可奈何被她扯着走，哎~`！他才刚回常理，行李回家了人却还未归家，小妹又该唠叨个没完了。 “云涛，咋就突然回来了？是沐休还是怎地？” “禁军换了好些个管带，顶头的恰好与我不对付，求了都尉长调回常理衙门，小妹一人守着个家也着实让人不落心。” “那感情好啊！！哈哈！妙~~~！极妙~~~” 丽娘奇怪的看老祖母一眼，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高兴，因不明了俩人间的关系，只是静静落后半步跟着。她的注意力放在四周，别再来横空一刀，她可不想肚子成那开瓢的西瓜。 行至延庆街眼看就要到家了，老祖母对丽娘说：“丽娘啊－－－晚间是不是置办一桌席面，请云涛喝几杯啊？啊—－－对了，云涛可以带芽妹一起赴酒，我跟你说呀－－－丽娘的厨艺那可是……” 热情洋溢的老祖母，根本不理丽娘是何表情，三言两语就定了晚上的谢酒席。连请几位客人都给直接敲定，还划拉上秦家一票人，丽娘叹服她这小猴子斗不过老人精，甘拜下风！佩服至极。 送到茱萸巷巷子口了，按理老祖母该放手让“恩人”归家了，可是，她没有！直接拽着人拖进李家门。 “李大郎~~~~快，恩人上门了！”老祖母这一吼，李大郎和张老实皆不明所以，“恩人”这词可不是乱称呼的！ 待见到丽娘破裂的衣服，以及腰间的雪白绑带，李大柱吓得三魂出窍，惊蛰蛰的奔上前来，那眼里的惶急、惊惧太过明显。 “爹爹，无碍了，被小偷用薄刀片划破一点表皮，已经看过了大夫上过伤药了！这位－－－－” 丽娘不知“恩人”的姓，只听得称呼是云涛，是字还是大名都不清楚，没法介shào ，目光求助廖老祖母。 “某姓赵名云涛，字冷松，邻里称呼云涛已成习惯，字倒是少用。今日伸一区区援手，实在不敢当得‘恩人’一词。”赳赳男子云涛很识趣。 老祖母自然不赞同：“哪能如此讲？抓住小偷抢回荷包，还抱着丽娘走三条街去医馆，这还不叫恩义是啥？” 李大柱急忙拱手施礼，嘴里一叠声的道谢，张老实也抱拳谢过，小东家是个孕妇，无人援手，受伤的孕妇走那么几条街也很够呛的。 丽娘道一句失陪进了寝房换衣，坐在床榻上，拍拍胸口这会真zhèng 后怕了！回到唐朝就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怎地就有恁多糟心事！ 困倦之极倒下就睡，外面的“恩人”自有李大柱招待，晚上的酒席他一样可以置办，而今李大柱的厨艺已学得丽娘的七八分，很有些天份。 一切准bèi 就绪，秦家人一个不缺的坐在桂花树下品茶聊天，今儿没有摆凳子用高桌，铺的苇席放的矮长条桌，显得更正式隆重些。 赵云涛如约而至，身后跟着一条小尾巴，12岁的小妹芽妹。芽妹这名字取得着实的名不副实，圆圆白白、粉粉嫩嫩的“芽”妹，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挺可爱。 “主客到了~~~李大郎，摆酒上菜开席！记得要用碗，别摆那一口就没了的小酒杯。”秦老祖搁了茶杯，急不可耐的欲上席，等着一快朵颐。 老祖母一把拉住他，嗔到：“别急，显得你没吃午餐一般！” “得了，我的肚子都唱空城计了，反正人也到齐了，还不开席还待怎地？” 偷偷的掐了秦老祖一把，老祖母真是要被老伴儿给磨得没脾气，就只惦记着堵嘴的老吃货！ 莫名其妙的挨了老祖母一掐，秦老祖稳住脸色，端正坐姿，看看老伴儿要闹什么幺蛾子。 幺蛾子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拉着赵云涛一阵的夸：自外面、气度，夸到人品、性格、涵养，再夸到官职、身手，最后，将赵云涛的家境都给抖露个底朝天。此一行为，别说秦超等晚辈，就是自诩对老祖母看得透亮的秦老祖，都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而被夸的人，满脸不自在，怎地他都没发觉自个儿有如此多的优点？只能木楞楞的坐着，半低着眼皮，当是另类的自我拷问。 好不容易老祖母夸完了，正好冷热菜俱上齐了，丽娘已将竹叶青烫好，酒具摆好，酒碗也倒个八分满。等最后的汤品端来，四家人盘坐苇席上，举杯饮下第一杯共贺酒，共贺的是在座各位的身体俱康健，当然，丽娘饮的是现榨的橘子汁。 “丽娘，这接下来，应该是你敬云涛三杯！这是谢恩酒，少不得的！”老祖母发话。 第035章 处处怪异，茱萸招客 芽妹为哥哥添上酒，丽娘对赵云涛感激一笑，极干脆的举杯：“首先谢过恩人的高义相助！这第一道酒，祝：赵郎君升官发财，芝麻开花，节节还比节节高。”橘子汁当酒，一小盏自然是一口就饮尽。 “这第二道酒，祝君心想事成，顺风顺水、万事俱如意。” “第三道酒，祝君身体康健，无病无灾，福运加身、福星高照！” 丽娘的敬酒词，也就是捡的现代恭贺词，想来好话总是没错漏的。目光一扫全场，果真是无人脸上有异色，吔~~再次过关！看来，任何时代的人都喜欢听吉利、喜庆话。 含笑接下丽娘的三道祝福兼谢意，赵云涛是碗碗俱尽，眉头都没皱一下，若无其事喝完三碗酒，举手挡了老祖母欲张的嘴，缓缓开口：“让云涛先试一试何谓佳肴？美酒已品过了，佳肴是一筷子都没‘佳’进肚子里。” 幽默诙谐的话，引得大家轰笑之后，皆用还没进过口的筷子，给他夹了一箸菜，赵云涛面前的碗立时堆得满满的。 连尝三口之后，赵云涛竖起大拇指夸道：“滋味确实妙~~~~当得一声大赞！”李大柱连连谦虚。 男性自有能喝酒的李大柱应酬，女性长辈是姥姥招呼，张老实和菊娘当隐形人，丽娘与秦家四小、芽妹闲聊。 “丽姐姐，怎地不见你家郎君？”芽妹这一问，丽娘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家四小瞪了芽妹一眼，彼此相熟自然没有顾忌，维全扯了芽妹袖子一下：“吃菜！” 芽妹回瞪他一眼，见了他俩的小动作，丽娘莞尔：“和离了。前夫欲上青云攀高枝，丽娘如此矮小踮脚都够不着，也就识趣些，不做那挡路的顽石了。” 才一个多月时间，桃花镇的一切好似离她已经很远，真是很不想提起连家那三奇葩，花家人倒是经常会想起。 “呃－－－失礼失礼，丫丫莽撞还请多包涵！”芽妹的小名叫丫丫，每次都是自称丫丫。 “无妨！已成过往，好日子在前头就行了！” 丽娘倒是蛮喜欢这个憨态可掬的小女孩，只是奇怪没见她的双亲出席，也没听秦家提，估计是不在人世了。 秦老祖问起赵云涛调回常理衙门的职务，是怎么个安排的，他回答：“总领三班衙役，还是七品，月俸双份，杂用暂时未知，勉强养家糊口罢了！不过，云涛也不能太过不知趣，将县令的兵都揽了，打算主管捕快这一班。” 一个七品武官校尉主动请调去当捕快？丽娘心里打个突，原主的记忆存货严重不足！她这个替代者得赶紧充电。 大家为赵云涛举杯庆贺，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头上没那么多高品官压着，自由自在，兼且常理毕竟是赵云涛的生长之地，做事也不会绊手绊脚。 “现今新来的长孙县令，据说年轻得紧，是真zhèng 的后族呐。”维武低声道，私塾里先生偶尔也会讲些时事。 “听说是个绝世美男子！”芽妹目光痴然，维文拍了她脑袋一巴掌，好kàn 不管用，要真的肯为老百姓着想的，才是百姓之福。世家子，毛病多得很，就怕会摊上个绣花枕头。 常理的普通百姓，与桃花镇普通百姓明显不同的，就是填饱肚子之余，比较关心时事政治，喜欢听各种小道消息。 连养了几日伤，伤口愈合的第二日，丽娘拉着姥姥和李大柱，坐着自家的驴车，将常理的庙宇和道观拜了个遍。中元节烧了那么多零花钱给孟婆，竟然只拿钱不办事，太不仁义了！真成了有钱都使不动鬼推磨。 抽个空子，丽娘买了一堆的律令、邢典，看完后，她发觉自己对这个唐朝越来越陌生。 跟历史书上的唐朝相比，既是唐朝，又非唐朝！大框架是相差无几，但是填充的内容－－－大为不同！就好比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些坏死的东西撕掉了，又塞进一些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显得生硬、矛盾，却又奇怪的没有发生排斥、异变！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历史演变还是书里的历史演变，大人物依旧是闻名千古的大人物，那么，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改变、促进了这一切？ 终究，还是身份限制了她探寻一切的可能！既然如此，“真相”就无所谓真相了，她又不是想当皇帝的武则天！关她毛事！ 拍拍额头，暗骂自己糊涂了，这样不是更好？哎~~~有些老毛病还是得坚决改掉！ 想起商大夫叮嘱的不能劳心费神，她要坚决当一只傻“猪”，吃了睡，睡了数钱的憨货，那样比较轻松快乐点。 日子忽忽的晃到了九月初八，明日就是重阳节，常理的商家自然不会放过大捞一笔的机会，各种优惠活动提前一日热闹开场。 李家人忙得连吃饭都在厨房赶工，现在，焉巴猴、黑脸膛、大眼弟三家的人，全都来批发卤肉去零售。 小子整个八月就赚了白花花的四两白银，心头落实了的家人，自然不愿再打小短工。一个月拿几百个铜板，觉得浪费了生命的几家人，每日里不仅仅是卖三场，状态好时，单人一天五场都卖得下。真是拼了命的赚钱，据三个小子讲，是想攒钱给他们三个交束脩，让他们上私塾去读书。 “爹爹啊~~~真是受不住了！”丽娘揉揉酸疼、肿胀的腰，她现在没出去卖卤肉了，在家当大厨，站久了，实在是吃不消！这会肚子都七个多月了，别为了挣钱，把自己给累趴了，不得行－－－还得请人，至少要将姥姥解放出来站锅头边。 “那就请人！”疼女入骨的二十四孝爹李大柱，一句就敲定了，而且还起了心要多请一个佣人，家务事自己人没时间干了。 中午与姥姥一说，姥姥默了一会问到：“不如，我们买一个小奴儿？”李大柱没说话，丽娘双眉紧蹙。 半晌之后，丽娘幽幽道：“算了－－－多请个使女，签五年契的那种，年纪大一些的最佳！生产时，也能帮得上手。” 见女儿悲戚戚的模样，李大柱以为勾起了她在连家过的诸般苦，心下很难过，既然女儿都这样讲了，那就随她吧！打个眼色给姥姥，让她别再提买奴隶的话头了，姥姥很快醒悟过来，轻拍自己的嘴。 其实是丽娘不敢开那个头，给些少少的银钱出去，就能买断一个人的一生！他人生死俱在手中掌握，那种行为，她下不了那个心，干不来！一旦跨过那条线，很多东西就会被视作理所当然。矛盾又纠结的丽娘！ 幸好李家是还过得去的良民！真是阿弥陀佛！ 北区多的是穷苦人，穷到自愿卖身的都有，李家是户厚道善心人家，要请小工和使女，那肯定是很容易的。这个任务，焉巴猴的父亲拍着胸口接下了，保证请到似菊娘那般老实勤快的。 当日下午，就确定了小工和使女人选。 小工是一名带着三岁小儿的义绝妇陈宛娘，今年才刚二十，义绝原因是男人好赌成性，连妻儿都要拖去卖掉做赌资。 三十岁的使女慧娘，是前年北方大旱时逃难来的，家人在逃难途中死的死，散的散，只余下她孤身一人，也是一个命比黄连的女子。 那个小间做慧娘的寝卧，五年契约月钱三百文，管吃管住，管生病请医吃药，也是一季一套衣。姥姥怜惜她的遭遇，将自个的衣服匀出两套与她。慧娘觉得自己终是苦尽甘来，遇到菩萨般心肠的好人家，再也不用当一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洗衣妇。 陈宛娘的待遇与菊娘一样，她上工卖卤肉时，可以带着儿子一起守地摊。考lǜ 到她的儿子蛋蛋实在小，随着她一道在李家吃两餐，晚上的夜市也不用去，吃过晚饭后可以带儿子回家，由此，李家的善名在北区传了出去。 当晚的茱萸巷，真是热闹到爆，来来往往都是各家各户的熟人，为何？都是来讨新鲜茱萸做茱萸囊的。茱萸巷里，不仅仅单巷道种了吴茱萸、山茱萸，每家的院子里还种有“鸟不踏”食茱萸，丽娘家也有一株，总是引来蝴蝶和蜜蜂，漂亮的“蝴蝶树”也带来些小麻烦，怕被蜂蜜给蛰了。 “丽姐姐~~~明儿你家出游么？”芽妹装满两个小布袋的茱萸后，问一旁悠闲摇仕女扇的丽娘。孕妇体热，又不能吃凉食喝冰水，真是热得头上火烧，心头烦躁。 “不了，你觉得我这个样子，适合登高、望远？”挺了挺肚子，丽娘觉得小芽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祖母眼珠子骨碌转，建议：“要不，三家并一家，一起出游？坐大马车去昭陵九嵕山或者是张家山？好好玩一天，老祖母后天就要回老家，等过完年才回常理呐~~~~”马上就要八十岁的人了，还撒娇~！越老越小！ 丽娘偏头看李大柱的态度，她自己是不乐意挺个大肚子满地跑的，那简直是对孩子和自己极其不负责，万一摔上个一跤，那就呜呼哀哉了！何况，她自觉这世的运气不是那么“美丽”。 李大柱还没表态，大门再次被叩响，得，先去满足讨茱萸的人吧！慧娘明日才开始正式入住，菊娘和张老实都回家了，张宛娘也要明日才开工，所以，开大门的工作，还是得当家人去。 门口传来李大柱发出的惊喜声，还有哈哈的大笑声，那一声声高亢的“哎唷”，除了花家的花大妈，还能有谁？ http://www.qidian.com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36章 故乡来人，生意火爆 来的不光是花大妈和花长岭，连怀孕的长岭媳妇，山竹两口子都一起来了，大包小包的，这阵仗，实在是不象单单的走走亲戚那么简单。 “花大妈，这是秦家的廖老祖母！这是赵家的小芽妹……这花大妈是老家的……”姥姥先为众人做了介shào ，“久仰”之后的客套话讲完，姥姥道声失陪进厨房准bèi 饭菜，还得烧水为花家人准bèi 洗澡水。 丽娘和李大柱泡茶招呼着老邻居，眼见没戏的廖老祖母一脸的失望，同芽妹告辞一道走了，院子里只剩下花家、李家人。 “哎唷~~~这院子可真真精致！姥姥－－－”姥姥在厨房里高声应了一应，“姥姥－－－你可真是掉进福窝里喽！”花大妈羡慕得啧啧惊叹。 “哪是－－－缓缓咱们再唠嗑。”姥姥探出上半身回了话，又继xù 忙着了。 “大嫂子，五嫂子，来－－－别客气，饿了没？”丽娘请俩嫂子尝一尝常理的小吃、点心，露笑客气两句，饿坏的俩人都捡的那酸味重的伸手。 “饭很快就好！这一路走下来，怕是累得够呛。”李大柱招呼花长岭和山竹：“你俩跟我把行李搬进客房，三间客房自个儿选！” 花大妈吞下嘴里的鲜花馅饼，对孙子说：“我的行李搁姥姥屋子吧，我跟姥姥住一个屋！”转头对厨房喊：“姥姥，咱俩睡一被窝，有意见没？” “没－－－我巴不得，有个老姐妹晚上说说话，多好！”厨房里的姥姥是手忙嘴也忙。 丽娘欲进厨房帮忙吧，花大妈和俩嫂子没人陪，又怕姥姥一人忙不过来，真是左右为难。 “我们都去帮忙吧！”花大妈见丽娘总是张望厨房，干脆的起身。 “山竹媳妇的肚子月份浅，坐着烧火就行了！” 丽娘惊讶，这么快山竹嫂子也怀上了？花家今年是喜事连连，怪不得花大妈精气神十足，这是被打了强心针呐。 “五嫂子也怀上了？那另几位嫂子有动静了么？” 花大妈拍着胸口大声道：“哎唷~~~五个全有了！这下我老婆子到了阴间，敢对老头子拍着胸口说对得起花家了。哈哈！” 强！娃娃一来就溜溜的排队来，花家的老少爷们该乐得找不着北了。 五位女性一齐动手，六菜一汤极快上桌，没有上酒，赶了几天的路不好浇酒壮火，明日再痛快饮过，反正也不是只住一两天。 填饱肚子，洗去一身的灰尘，花家人倦得两眼迷瞪，特别是俩孕妇，于是早早安置，一切话都留到明日才谈。 睡前，花大妈一再的叮嘱俩孙子：“枕头金别忘记了压，封红封那‘月月红’，你俩谨守规矩给我老老实实的！记住没－－－－” 花长岭和花山竹郝然，奶奶也太让他俩没脸了，这些个老规矩还是懂的，何况媳妇揣着娃，想干坏事也不允许，真是的。 有那夫妻在主人家里作客留宿，如果是同房同床夜眠，必定要在主人的枕头底下，用大红纸包上12文钱压着。钱数也不一定非得12文不可，或者是8文、6文，端看各人心意，是为辟邪驱晦作的小道场，而且不能行敦伦之礼，这也是桃花镇的老风俗。 九月九日重阳节，一大早上工的就来了，自今儿起，慧娘正式吃住在李家，五年之内，如无特殊情况，慧娘都是李家的十二时辰佣人。 宛娘带着蛋蛋也早早即到，第一日上工，总是会战战兢兢的，生怕表现不够好惹得东家嫌弃，那这份好工作就泡汤了。 “哎唷~~~丽娘，李家是越来越红火了。”依旧穿得花哨的花大妈，站在院子里研究着花花草草，听见门响，回头看是丽娘起了，孕妇的瞌睡就是多，丽娘是最晚起身的一个。 丽娘灿然一笑：“承您吉言！这日子会越过越红火。”刚迈出一小步，离那红火还远着，现今连小康都还算不上。 吃过早饭之后，各自去忙，年轻的俩对夫妻上街去瞧热闹，姥姥在厨房忙着，慧娘打下手，院子里摆上小茶几和椅子，丽娘陪花大妈聊天，顺便做几件小衣裳。 “大妈，桃花镇出了事？” 花大妈嗯了一声，表情很是纠结：“哎唷~~~你长岭哥的镖局出了大问题，总镖头走了眼，接了一趟‘诈镖’，赔掉半个镖局出去!唉~~~镖局维持不下去了，自然要向长安总局求助，总局调了桃花镇分局的好手分配到各地。” “你长岭哥主动要求来常理，毕竟你们在这没啥根基，离得近些也能相互照应些个。” “诈镖”，就是有那能耐的奸人，，故yì 做下的诈piàn 套子，上当的镖局如果不肯舍财要死磕到底，那结果必定是血腥收场。双方俱不会惊动官府，但是，镖局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后果更严重，牵涉的门道很多。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老江湖遇到老问题，还是狠狠的载了个大跟头。 “见血、挂白了没？” 钱还有指望能赚回来，声誉毁了还是能重新立起来的，那人没命了，就呜呼了，总不可能起死回生吧？盼着赶紧投胎重新来过还更靠谱点。 “没！毁掉一名镖师就是毁掉一个家！总镖头这点魄力还是有的。哎唷~~~~那些个挨千刀的，咋就瞄上了那么小个镖局？真是穷疯了！” 停下手中针线，丽娘很是无语，不就是因为小，才好下口么？那些大的镖局，奸人敢轻易的去捋虎须？活腻歪了才去找死，求天葬么？ “常理比桃花镇大多了，长岭哥一身好武艺，自然是能大展拳脚的。”添了道茶水，丽娘又问：“那山竹哥又咋地了？” 问到这上头，花大妈脸色很臭：“那混小子－－－－还不是想凑热闹！觉得桃花镇小了－－－－赚不到大钱~~~哎唷！真是气死人了！眼高手低的东西！以为满世界都是银子，随便他捡！” 扑哧一笑，丽娘觉得花大妈还真是将山竹贬低得厉害，哪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年轻人想出来闯一闯，正常得很嘛！躲在长岭哥这棵大树下，还是很好乘凉的。 “哎唷~~~你也别笑，山竹那小子，好好的打铁手艺不学，非要跟他哥出来见世面，其他三个小子还说‘大的小的先去探路，踩出路子我们也跟上’，你听听，现在的年轻人，咋就如此不安分呐。” 笑着摇头，丽娘觉得年轻人没点子敢闯的精神，反倒是不正常的，热血的青春，自然是要挥洒一番，老了才有对儿孙炫耀的资本。 “您呐－－－心放肚子里！山竹哥也不是那莽撞到分不清方向的人，还有长岭哥看着，出不了大问题！” 桃花镇是养老的好地方，不太适合躁动的年轻人。 姥姥终于忙完厨房的一摊子事，能坐下歇歇气，喝口茶水了，开口劝一句：“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想法肯定是没他们多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该喝就喝，该睡就睡，有了孝敬乐呵收下。” “只要他们自个儿心里有成算，老辈就只能支持。那你还回桃花镇不？” 终于舒展了眉头的花大妈，不确定的道：“暂时还不能做决定，要看买的房子住不住得下，总得等他们的事都落实了，我才能安心的回家。” “还怕什么住不下？怕挤住我们这。不愿意跟我长期挤一个被窝，还有空着的房间。”姥姥主动邀请。 花大妈摆手拒绝：“我还想抱曾孙子呐，住你家抱不成。” 大门响了，丽娘以为是李大柱回来了，慧娘蹬蹬蹬的去开门，回来的却是菊娘。 “怎么了？”丽娘看看天色，离收摊还早得很那。 菊娘抹一把汗，喘着气道：“生意太好了！全都卖光了，跑回来催一催。”才九点多就全卖光了？小推车今日装的是一百斤的卤肉!考lǜ 到是重阳节，准bèi 的是平日的两倍斤两！ “赶紧的，切肉~~~~”花大妈比姥姥还热衷于挣钱，率先起身冲进厨房，很快“哚哚哚”的几道切肉声响起。 五人先切出了二十斤肉，让菊娘先拎去孝感街救急，菊娘刚走，北区的人也来催卤货了，见人手不够，小子们都撸袖上阵帮手，今儿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 “这买猪肉的咋还不回来哦~~~等着肉下锅呐。”姥姥看着空荡荡的厨房，急得直跳脚。 又等了一刻钟，满头满脸大汗的李大柱、张老实才归家，今日的猪肉摊生意也是极好，没买够量，驾着驴车到城外村子找屠夫收购的。 “动作快些~~~大郎，你们吃了午饭，再去乡下收，今儿要的量太大了。”李大柱灌着凉茶点头。 “丽娘出去－－－做你的小衣裳去！”姥姥见丽娘站在锅头边，赶她出来，厨房人多，有个磕磕碰碰的，挣多少钱都买不来后悔药。 长岭和山竹回来后，急匆匆地的吃过饭，也跟着李大柱出去采购，除了月份浅的山竹媳妇，月份大的丽娘闲着，其他人忙得如急旋的陀螺。北区的今儿哪怕是快跑断了腿，那脸上的笑容也是绽放着的，一日的收入顶平时的三倍以上了，值！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闲下来的人都坐在院子里捶着胳臂腿，李家人也没说多余的感谢话，亲如一家说太多显得生分了去。 “山竹，你也无需去找别的事干了，弄个摊子卖卤肉得了，如何？”李大柱目光望着山竹。 第037章 花家买房，顺利产子 欢喜的花大妈首先开口：“哎唷~~~那感情好，做生不如做熟，李大郎已是将路子蹚出来了，本钱小利润高。做得，做得！” 山竹很有些犹豫，卤货是李家的招牌，他自个不熟，猛地要入这个门，还是要考lǜ 考lǜ 的，他还觉得有种抢李家客源的意味在里头。 “平常日子，小推车每日的净赚是四两多些。”姥姥出声。 现在李家的卤肉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算批发那块，光小推车一天的收入，就已经是很可观了。 “啥－－－－有如此多进账？”花家人骇了一跳，这简直是抱个金碗了！一个月得的钱，够好些平常人家赚一辈子的了。 山竹瞧了激动的媳妇一眼：“做！我也不指望每日得四两，一半就够了！”一个月能有60两银子的收入，比那些当小官的，也差不太远了，该满足了。 “哈哈，我都心动想去摆摊了！”花长岭笑，他媳妇动了动嘴皮，终是只叹了一声。当镖师还真比不上做个小贩子，不用成日里担惊受怕，日子过得踏实稳当。 “要不长岭也不走镖了，等珍娘生了，也摆上一个。”李大柱看出了长岭媳妇的心思。 “这－－－这，摊子多了，会不会对你家的生意有影响？”山竹媳妇芝娘开口，她的想法和丈夫的一致。不过，这话问得也忒不对时候了！ 丽娘目光转向珍娘，看她会不会为芝娘的话变脸，有那心眼多些的，绝对就搁心里怨上了。噢－－－人家刚开口提议我摆一个摊，你就说会产生影响了，这不是专门跟我作对是啥？芝娘看来也是那种粗线条的人。 结果，除了丽娘有这念头，其他人都觉得芝娘这话问得对，连珍娘自己都点头，目光望着李大柱，看他咋说。 扶额无语望天，丽娘心里对花家人下了一个评语：一家子憨实货！看着表相挺精明的，那都是唬人的。 她倒是多虑了，花长岭是对自己人才那般，对外人绝对是提着十二分的警惕心的。当初送信时，连武伯和崔瀚宇那样的人精，都被他的表面憨给蒙了去，江湖，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提不动脚的。 “不会！我家也就一个小推车，妨碍不了。”李大柱摆手，常理城如此大，不要说是多摆两个摊，就是多摆十个，也是影响不到的。 现在李家的卤肉，连西区都还没能走得出去！北区可以暂时不考lǜ ，南区和东区，那是小子们都还没去卖过的地方。不用走那么远就能卖个精光，谁还肯费脚力特地跑那么远去？是11号肉腿走路，又不是圆轱辘滚过去。 “如果真要卖，每斤15文批发价给你们，不过，别让人知dào 就成。” “不成~~~不能如此做。大郎，绝对不可以如此！”花家人坚决不答yīng ，这样的事开不得头，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给20文价钱进货的知dào 了，绝对是砸自己招牌，得罪人的举动。 花家欲买房落户，自然是找秦超这个熟人，秦超欣然接下委托，看过几套之后，相中了西区晴川街海桐巷第三户。10间屋子空荡荡的，除了满院子的花草，真就什么都没有，真zhèng 的白板房，房主要价四百两。 海桐巷周边环境也很好的，离着丽娘家隔着五条街，走路半小时就到，价钱上就不方便了。秦超也帮着花家砍价，这房子也挂了好几月了，比丽娘家的那套还难卖，因为房龄14年是个霉头，14这个数字，没有人喜欢的。 最后以370两银子成交，花家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老底都被掏得精光，手续费、抽头钱都是李家友情赞助的。 也不能睡光地板上吧?花大妈倒是打的这个主意，说的是有铺盖，垫地上一样能对付着过，丽娘直喊使不得！有俩个孕妇呐。 节省也不是这般节省的，李大柱塞了五十两银票给花长岭，老人家的话，有些坚决不能执行。家具是必须买的，厨房的家什，也得购置，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怎能如花大妈想的那般随意。 花家俩孙子正式定居常理，山竹的小摊选在晴川街的菜市场，一切手续都是李大柱带着他去跑的，钱也是他先垫付的，等山竹赚了钱后分期还，李家也不等那俩钱买米下锅。 花长岭去常理的镖局报到后，开始接镖走镖，走西北方向的镖多些，因为这边的胡商多。闲不住的花大妈，和珍娘挎着篮子卖卤肉，平民家庭无闲人！每日数着黄灿灿的铜板，花大妈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年轻，越跑越精神。 时间如流沙，进入贞观五年腊月，丽娘回到唐朝九个月，怀胎已经十月，该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望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摸着高挺的肚子，丽娘是既期待又紧张、害pà ，虽然已经请了稳婆在家住着，商大夫那也打了招呼，这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的。 “真是－－－都快得产前恐惧症了！” 俩稳婆都已经摸过肚子，确定胎位很正，胎儿头部已经掉入宫盆，难产的可能性很小，得到一再保证的丽娘，仍旧是忐忑不安的。 腊月初七，天刚黑透，丽娘觉得肚子下坠得厉害，总有想如厕的感觉，连着去了几次，一点点尿液，她明白：要生了！ “爹，姥姥－－－怕是－－－啊~~~~” 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的孩子翻江倒海般动，“呃－－－－疼~~~~” 呆怔了几秒钟，李大柱大喊：“快，进产房！！”姥姥拔腿冲进厨房，产妇要吃东西还要烧开水，煮剪刀，还要备下热草灰等等。 两个稳婆拦住跑过来的慧娘，不慌不忙弯腰摸肚子和胯间，开口：“还早！刚发动－－－起步，走，绕圈，再疼都忍住。” 一稳婆扶着丽娘开始在院子里走，另一个进了小客房，这里是产房，开始前期准bèi ，关窗户，放木盆，取烈酒，旺火盆，点油灯，摆铜镜……不一一赘述了，太多！ “慧娘，去叫维全过来，赶紧！”李大柱自己驾车去找商大夫，至于为何要叫来维全，一会就知dào 了。 疼得满脸汗的丽娘抖着双腿走满五圈，维全到了，被拉进厨房吃着零嘴等着，疼痛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密集，丽娘头次觉得走路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 走到20圈时，商大夫提着小药箱到了，细致看过丽娘的脸色，问稳婆：“多少圈了？” “20圈。估计还不够！” 商大夫把过脉后言道：“无需服催产汤！继xù 走~~~~” 两人陪着丽娘转起了圈子，李大柱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紧张的跟在三人后头绕圈。 按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丽娘竭力保持冷静，做深呼吸，走到30圈时，稳婆再次伸手摸摸肚子，喜道：“肚子很紧很硬了，进产房！” 她的话音刚落，丽娘觉得腰下一热，一股暖呼呼的液体流下，“好，像，羊，水，破了？”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字挤出牙缝的。 稳婆嗅了嗅味道，一股子鱼腥味，点头，架着丽娘腋下，将她拖进产房，因为她此时已经腿软如棉花，走不动了。 产房外，李大柱搬了凳子上了茶，商大夫端坐椅子上，慢慢品茶慢慢等，刚发动，到孩子落地，再顺利也得两时辰，不急不急。 “丽娘~~~~别怕，有老商大夫压阵呐~~~把心稳稳放肚子里啊！”李大柱在外头吼，里头的稳婆都笑了，丽娘勉强的扯扯嘴角，老商大夫暗自嘀咕，他还成了镇宅吉祥物了！ 姥姥送进一海碗红糖荷包蛋，吃完后的丽娘，被稳婆要求蹲在床上，她有些傻，应该是躺着生吧？ “躺着使不上劲！”扶她的那个稳婆如此解答。 “蹲－－－坐－－－站—－－跪，四个姿势任选一个，要不，你先试下哪种姿势更得力？” 丽娘将四个姿势都试了遍，确实是蹲着更得力些，经过这么一打岔，她不再紧张，困扰于心的那些不安的假设，一下子烟消云散。 “忍着！别喊，来－－－咬住布巾，觉得肚子紧缩时间延长后，抓紧这根横木，往下憋气。到时候你要听我们指挥！” 见丽娘乖乖照做，俩稳婆也不急，竟然无聊的八卦起来，哪家的婆娘偷了谁谁，被自家郎君抓个现行，头发被剃光了送姑子庙去了；谁家的公公扒了儿子的灰，儿媳妇生了个本该是儿子的孙子…… 俩人间的言谈，令丽娘莫名其妙，收了钱就是如此敷衍行事的？此时她正在生产吔－－－这俩人竟然还能成为西区最有名的稳婆！沽名钓誉来的！绝对是。 趁着丽娘呆滞的一时间，一稳婆爬上床，手臂穿过她高抬的腋下，反臂后扣，右膝曲起顶在她腰椎与胸椎之间。 “深吸气－－－－憋气下沉－－－－使劲－－－用力！”床下的稳婆大喝。 还没反应过来的丽娘，自然是不能很好的照着做，失败一次！ “再来！吸－－—吸－－－－吸气~~~对，憋住，聚集力量下压宫口－－－－” 抽紧腹部的肌肉，疼痛快要达到顶峰，有股湍急的漩涡将肚子往下吸，强劲的吸力，扯得蹲着的双腿颤抖不已。死死咬着布巾，击退几欲狂呼的欲望，双耳轰鸣，血液全都冲上卤门，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压迫肚子里的孩子下－－－下－－－下，再下。 就在此刻，她的后腰受到猛力一撞，眼前发黑间，一切声音都消失掉，所有的感觉都模糊了。神魂晃晃荡荡中，一声声“哇－－哇－－－哇－－－哇哇”的婴啼穿透耳膜，到达脑海，惊醒了飘荡的魂魄：生了？！ 第038章 喝童子尿，话堵孟婆 “生了~~~~”屋里的姥姥和屋外的李大柱，同时大声欢呼，急忙看沙漏，腊月初八子时三刻！ 商大夫微笑点头：“声音洪亮有力，生于腊八子时，这孩子－－－－不错不错！” 慧娘自门口递进热开水、温开水，稳婆清洗孩子，抠掉嘴里的秽物，剪掉脐带栓好肚脐，称重、量体长在备好的红布上写下，套上小衣服、小裤子，用襁褓裹好捆上。胎衣收进小罐子，抽掉沾血的脏褥子，热草灰铺床，铺上干净褥子、被子。姥姥为丽娘擦洗全身，换衣，撸发，缠头，做好这一切，稳婆令丽娘闭上眼睛坐床上。 “喝－－－－”黑暗中，有一碗热燥燥的液体，递到丽娘唇边，这股味道－－－－怎么会有股子尿骚味？ 浓密的睫毛眨动，丽娘欲睁开眼，姥姥出声：“别睁眼，喝掉碗里的东西~~~快！” 可怜的丽娘，想着姥姥总不至于害她，闭气一口喝光碗里的液体，说不出是个啥味道，又有一碗东西贴上嘴唇，丽娘闻出来了，是白粥，老老实实的喝光。 “躺下－－－”稳婆见丽娘已经躺好，搓热双手，贴肉自胸口一直向下推至耻骨，连续推了九十九次，丽娘双腿间流出许多热热的液体，懂了－－－这是在褪恶露。 精神了些想开口问孩子的情况，被姥姥噤声：“别开口，三个时辰后才能开口说话！别问孩子，别管是男是女，要日上中天才能问。“ 一稳婆的声音：“睡觉！安心的睡。一切有我们！” 而后姥姥用火钳夹进一块烧得红红的砖头，泼上陈年老醋，浓烈呛人的酸醋味，在闷热的屋子里弥漫开。丽娘缓缓呼吸，疲累的精神，掏空般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沉入甜甜梦乡。 收捡生产所用各类物事，产房收拾妥当之后，稳婆给孩子喂下几口温开水，促使他顺畅的拍出体内的胎毒。等小人儿入睡后，大人们也赶紧收拾收拾睡觉，维全、老桑大夫也在李家住下了，太晚懒得回家，很快，整个李宅都安静了。 甜香梦境之中，再次来到白雾世界，丽娘明了：光收钱不办事的孟婆托梦，二度登场了！ 双手合抱在胸前，漫不经心的丽娘也不主动开口，作为烧了无数纸钱、元宝的投资方，没有得到一点点收益回报，不需yào 掉价，姿态尽可摆高点。 “恭贺你顺利产子－－－常鹃~~~~”孟婆态度良好，面带微笑的主动招呼，再没那么高深莫测，故弄玄虚的端架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最近得了丽娘烧的大量纸钱、元宝，孟婆一跃成为地府第一富婆，自然要对金主那个－－－客气些。 “常鹃？孟婆美女~~~您是不是搞错了？现在－－－我，叫李丽珊~~~~您可以称呼丽娘，毕竟－－－您，也是这肉身的“老”娘，对不？”姿势不变，不带一丝火气的丽娘，懒洋洋的为孟婆纠正。 套近乎？好，我主动入“套”！ 此话很噎人，“呃－－－呃~~对，常鹃已经是过去式了。”孟婆见丽娘那副姿态，自然知dào 为何。 “噢－－－最近呢，地府很忙！” 丽娘不动声色，等着孟婆继xù 往下讲。 “崔家直接将几个中等家族连根拔起，加上那些个浑水摸鱼的，趁机排除异己的－－－－骤然添了不少的冤魂！那死得凄惨的，个个怨气冲天，不肯去投胎，找阎王要什么公道！唉，中元节时还差点冲出几个恶鬼~~~” 丽娘觉得孟婆这老鬼真是可恶，你一熬汤站锅头边的，那些个怨鬼、恶鬼啥的关你屁事？难道一打工的，还能抢了老板阎王的活去干？打量着她很蠢，拿这些莫名的理由来搪塞她。 干脆一屁股坐下，微眯了大眼，等着听孟婆如何自圆其说，她从不在乎这些，靠自己最实在。 “稍微疏忽了那么下下，结果你还真就挨了一刀－－－－哎，你这运气－－－－－” 丽娘气乐了，是她自个儿运气差、太倒霉？责任成了她的？跟孟婆没丝毫关系？很牛很能掰。 “我倒觉得自个儿运气挺不错的！能白捡一条命，白捡个皮相不错的肉身，白捡个二十四孝疼女的爹，白捡个疼外孙女的姥姥，还能白捡个大胖小子。很多人都没我运气好，对不？” 拍拍额头，丽娘慢悠悠的再加一句：“瞧－－－还白捡了个阴司殿的幽冥之神‘老娘’，这运气还不好？都好到要逆天了！您，不能再说不好了，那得招来多少鬼呀人的妒忌！”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孟婆很郁闷，这个常鹃贪财、怕死，心眼还特别小。 “您这次托梦，为的哪般？”她刚刚生产完，是新鲜出炉的产妇，快些结束谈话好睡觉。 孟婆目光流转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秀丽已返回天庭！而今，你也顺利生产，真是双喜临门。” 原主上天了，这肉身自然是彻底归她了，她们不会过河拆桥？孟婆是这么个意思－－－吧？不对啊，孟婆自己上次说的，因为原主入了阴间，灵魂沾了阴气－－－－算了算了，什么鬼什么仙，跟她没关系，她就一凡人。 默默点头表示知dào 了，丽娘也不觉得需yào 说些什么好听话去迎合孟婆。 “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比如上次的问题，想知dào 哪些人穿越的、重生的不？”孟婆抛出诱饵。 面无表情的丽娘摇头，看了律令、邢典之后，已有隐隐的猜测，只要她坚持小富即安的原则，不去作妖作死，难道谁还会注意到她，发xiàn 她的不妥？ “……真是不好奇？”这常鹃竟然转性了？孟婆大奇。 翻个大白眼，丽娘悠悠道：“好奇心害死猫。” “噢－－－对了~~~孟婆大人，我呢，打算将您的分身母亲嫁了，她还年轻不是？并且，为您的分身丈夫找个第二春，最好啊，能来个三年抱俩！有不同意见赶紧提啊！” 脸色变幻几次，孟婆洒然一笑，而后黯了目光：“我应该谢谢你。”这刻的孟婆，显得很有人气，很真实。 终于得了她一句真话，丽娘心里头舒服了那么一点点，“放心，每月的纸钱、元宝呢，我还是会照旧孝敬的。钱是人的胆，钱也是鬼的通行证，大家呢－－－互惠互利，方便就伸把手，不方便就算了！也无需勉强。” 刚穿越那会，确实起过些心思要干点名堂出来，现在有了孩子，想法自然改变了！这就是女人的母性本能，但凡会对孩子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可能性，都会自动规避。 孟婆噙笑颔首，“你－－－还是要小心！”她这话，令丽娘心头犯了嘀咕，什么意思？探询的望着孟婆，见她面无异色目光平静，好似就那么随口一句。丽娘点点头，没多问，问了也白问！ 腊月初八，日上中天，确定真的是个男娃后，李大柱在大门左边挂上一弓三箭，放响九挂万响爆竹。 维全受了六块年糕，六块五色饼，八两红糖，八两茶叶，六钱金果子，九钱银果子，十八两五花肉，三十六个红鸡蛋。他乐颠颠的拎着红红的篮子家去了，没想到只是来撒泡尿，得了恁多好处！看官，应该明白丽娘刚生产完那会，喝的第一晚是何物了吧？ 为孩子把脉观气色，全身上下再检查了个遍，老桑大夫颔首：“是个健康的壮小子。”整整四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丽娘那瘦瘦小小的个子，能一丝波折也无的顺产，真是运气！ “过十天我再来，到时大人、孩子都看过！” “洗三您也得来，吃上一碗面，给小子添添壮气儿~~”李大柱送上与维权相同礼品的红篮子，老桑大夫欣然答yīng 。 被爆竹声惊醒的丽娘，恍惚了好一阵，侧头看枕头边的小娃娃，红彤彤皱巴巴的，刚生的孩子皮子皱得如小老头，并不好kàn 。但是，在她眼里，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从此的命运牵系，血脉的传承生命的延续，有了他，人生才是完整的有意义的，才是光亮的温暖的。 “醒了？来，喝了这碗催奶汤，胀得厉害时，姥姥热敷通奶，得让娃娃吃饱啰。”守在床榻边的姥姥，立即递上一勺子汤，丽娘想抬起上半身，结果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张嘴即可，头三日身子不能动。”丽娘一一照做。 喂奶是侧着身子喂，小小的娃娃第一次吸奶，吸得很费力，奶道不通畅，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吃饱。娃娃额头、鼻子都冒汗珠了，丽娘也累得不行，出了一身的毛毛汗，着急的。 两个稳婆进产房，再次为丽娘和孩子收拾了一番，告辞回家，得的礼品篮子和维全、老桑大夫的是一样的。她们洗三还要来，主持“洗三礼”的收生婆，得的“响盆”银钱都是落进自个儿腰包的。 产妇的月子房，除了血亲女性和稳婆、大夫能进，余者一概不能进，怕奶娃娃“惊魂”。丽娘也乖乖的一切听姥姥的，如此年轻可不想落下月子病，脑子更是彻底放空，想多了以后会得偏头疼。 洗三就不过多讲了，常理的风俗和桃花镇没太大区别，登门道贺的客人，奉上的礼品里必定有弓、马、葱、蒜，以及文房四宝，材质看各家心意。酒席和平常有所不同，每客添上一碗什锦面，客人还必须得吃完，连汤都得喝光光，这是规矩是习俗。 第039章 规矩繁多，月子养膘 洗三是小泥巴与大家的第一次见面，自然是穿戴成福娃娃模样隆重登场的，抱出去被一通好夸，怎么好听怎么吉利怎么出彩怎么夸。除了夸好kàn ！这是绝对不能夸孩子好kàn 的，要笑着说“丑”，怕被“小气鬼”嫉妒了使坏，怕被“贪吃鬼”抓去吃掉。 腊月十五那日，李大柱给外孙子上了户籍，大名是特特请术士掐算过后取的：李阳耀。至于小名－－－无良的丽娘坚持要叫“泥巴”，拗不过的姥姥和李大柱，只得默认了，小泥巴自己当然没法子反对，最多只能吐吐奶泡泡抗议一番。 坐月子，是痛苦的，又是幸福的，讲究忌讳太多了，除了姥姥，谁都见不到，房间里也是闷闷的，主要是太无聊。她被当成猪来养，丽娘和儿子就跟一大一小两猪似的，被姥姥和李大柱养得肥肥白白的。 新手妈妈上路，自然是万事不懂兼笨手笨脚，好在有姥姥这个经验丰富的“一宝”从旁指导，十来天时间，丽娘已能在床上独力喂奶，麻利的换尿布。 “丽娘，来，走动走动~~~~对，慢慢的－－－不急，等恶露排净，就要绑胯间了，收腹收髋骨，以后才不容易得风湿病……” 姥姥说的这个丽娘知dào ，现代产妇也有这一步骤，谁说古人的东西就是落后愚昧的？无稽之谈！ “噼里啪啦”，“霹雳巴拉”，李家大门口一阵阵的爆竹声，巷子里，大街上，到处都是欢腾阵阵，年三十午夜子时的钟声响起时，整个常理城的爆竹声如雷喧天。 “哎~~~新年大吉，祝我们的小泥巴：身体康健壮如小牛犊－－－小泥巴~~~新年好啊~~~~曾姥姥给小泥巴封个大红包－－－来，这个是你姥爷封的，一手一个，刚刚好，拽紧啰！”姥姥将两个红红的，装了小金猪的小小荷包，塞进小泥巴的拳头里，爱财的娃娃拽得紧紧的，丽娘和姥姥瞅得很乐呵。 李家的这个年，过得热闹、喜庆，上门拜年的人不少，回拜自然也是忙忙呼呼。丽娘除了听一听热闹的恭贺声，也出不去，不过，她的世界被小小的人儿给填满了，也没多余的心力去关注别的，虽然这是回到唐朝的第一个春节。 翻过年三十，正月初八时没有摆满月酒，小娃的洗三和百日是需yào 请客的，满月酒就无所谓，除非是讲究的大户人家，才会大宴宾客。 那日小泥巴被抱出月子房，俗称“出窝”，在正堂蒋兰英的灵位前，李大柱和姥姥俩人为他剃了胎发、眉毛。胎发用红绸布包了放到最高的屋梁上，这个名堂叫做“高升发财”，除非搬家取下，否则这个红布包是永远都不会动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大早，吃过面茧、烤饼，加一碗麦香金沙汤圆，丽娘带着小泥巴搬回自己的寝卧。 36天大的小泥巴，大大眼睛随了娘，圆圆小包子脸暂时还看不出来象谁，鼻子塌塌的有几个小白点，嘴巴翘翘粉嫩可爱，眉毛跟他姥爷一样浓。耳朵长得好，厚又肥还圆，耳垂大大看着就是有福的，很鲜嫩的小小包子一个。 正式出月子，终于可以洗澡、洗头了！不再被姥姥严格管束的丽娘，洗了整整三道水，才觉得身上干净清爽，头发不再油腻腻的一条条。 菱花镜中的丽娘，眉如远山，目若点漆，玲珑瑶鼻，樱桃小口，笑靥如花，肌肤赛雪，发如墨滑如丝长过腰，真的当得“眉目如画”的娇俏佳人一名。 摸摸脸蛋，臭美自得的丽娘假遗憾：“哎－－－不能再往美里打扮了~~~~还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嘻嘻~~~嫩壳装老魂！” 对镜子里的影子扮了个鬼脸，侧身左瞧右瞧，身高有了些变化，“吔，好像－－－长高了？哈！”拿出软尺子量量，有1.61米了！每日里的大骨汤没白喝。 “丽姐姐－－－洗好了没?”着急的芽妹在门外催。 腊月初，兄妹俩返回老家祭祖兼过年，呆了一个多月，回到常理就心急着要来看小泥巴，结果被哥哥拦下，所以今儿一早就登门了。 丽娘套上厚厚的大袄子，“吱呀”一声半开了门，芽妹嗖的窜进来，嘴里道着吉祥话，人先站到火盆边去尽寒气，才走到床榻旁细细看小泥巴。 “哎呀~~~这小娃娃真是好－－－－呃，真是好‘丑’！嘿嘿~~~~”芽妹一时口快，差点夸错话，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改了口，话里的弯也拐得不生硬。 “扑哧~~~”丽娘觉得很有意思，古代的规矩、忌讳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有时候，得罪了人都不明白是为何。 搓热肥白的双手，芽妹伸出胖胖的手指，刮小泥巴的鼻子，刮了两次，好像干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得yì 的露出小虎牙笑着。 转头将丽娘上下打量了番，芽妹赞道：“一个多月未见，丽姐姐，长高长胖了，更好kàn 了。” 莞尔一笑，丽娘也是高兴的，补了整整十个月，月子里也吃得好睡得足，心宽体则胖，小泥巴也还小食量不大，所以现在的她稍显圆润，勉强称得上丰腴。 对小泥巴很有兴趣的芽妹，再次伸出手指偷袭，“噗噗”两声，是圆睁大眼的小泥巴吐奶泡泡反击了。 “还真是－－－机灵的小家伙！”芽妹极快的点了下小泥巴的额头，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小奶娃真好玩。 一个多月的奶娃子很容易就困了，打个小哈欠，舞舞小胳膊，小泥巴闭上眼睛，静静酣睡过去。 “这么快就睡了？泥巴，泥巴~~~~咱们玩玩－－－等会再睡！”芽妹很不甘心，盼了好几天呐，还没玩够，小泥巴太不给面子了！ 姥姥跨进来，托盘里放着丽娘的加班餐，一天五餐的日子，要坚持至百日后，这是为的保证有足够的营养供给小泥巴吸收。 “小人儿就是得睡，睡着长个的，让他睡个够，以后呀，才能长长长寿！” 芽妹听了姥姥的话，不再骚扰泥巴，瞧丽娘油腻腻的一海碗老鸡汤喝个精光，不由咋舌，丽姐姐个子看着娇小，胃口却大。 “回老家玩得开心么？”消灭掉鸡汤，丽娘起身走动走动，姥姥收了碗，瞧瞧有没有换下的尿布之后，又进厨房卤肉忙活了。 正月里头，说话还是有顾忌的，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芽妹瘪了嘴摇头。她们的老家在山区，路难走就不说了，老家那些个人，个个如强盗。见到合意的玩意儿，一声不吭直接揣进怀里，连问一问都不需yào 的，芽妹身上佩戴的东西，还差点被现扒了去！她祈祷这辈子都别再回那地儿。 见那胖嘟嘟的大包子脸很难看，丽娘没再问，有探人隐私的嫌疑，只问她：“你哥哥可有做个花灯与你？” 芽妹也13岁了，估计很快就会说人家，现在还不可着劲的玩，以后嫁人了就不再那么肆意玩乐，当姑娘与做媳妇子，遵循的是两种生活方式。 “有~~~是个莲花灯，而且，哥哥晚上还要带丫丫去猜灯谜，偷菜，走百病，跳鬼，看杂耍等等，年年如此的，我们这的名堂比长安的都多~~~可以玩到深夜才归家呐。” 丽娘猜是因为常理居住着大量来自各地的人，风俗自然有所不同，加上临近京师足够繁华，节目自然更多花样，更为丰富。 看看床榻上的儿子，今年的元宵灯会是看不成的，还是再忍忍！以后的每年，还怕看不够耍不痛快么？ “丽娘姐姐，过了正月十五，丫丫也想赊些个卤肉去卖！”北区的小子，每月赚那么多钱，真是让她眼红，去年哥哥一直不同意她卖，在老家时磨了一个多月，终于松口答yīng 了。 小妮子是想多攒些嫁妆了哟！不过就她一人，也不太让人放心，“你一人怕是忙不过来，要称肉、收钱找补，还带吆喝！” 芽妹笑呵呵：“维文和维武一起上，他们上午满课，下午只有一堂课，下学和丫丫一起去卖肉。” “秦叔和你哥能同意？”这不是耽误学业么？ “秦叔说不能死读书，读死书，练练也好，哥哥知dào 我们是三人一起卖肉，就没再反对了！挣的钱，就是丫丫自个的私房。” 真是豁达通明的秦超！秦家四兄弟有这样见识超俗的父亲，怎么也长歪不了！何不－－－－嗯，这事可以探探口风。 乐呵呵的芽妹，没发xiàn 丽娘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充满“算计”，浑然无觉的她，掰着指头在算一月大概能攒下多少私房钱。 心情甚好的丽娘，揭开小泥巴的被子一角，探手摸了摸，湿漉漉的，臭小子又拉尿了！掀开那角，露出小屁屁换下湿透的尿布。 “这泡尿还真够大！”取了小火炉上的热水，兑水用干净的布巾打湿了，轻柔的擦干净被尿液渍得微红的小屁屁，换上烤得暖暖的新尿布。 芽妹看她的动作麻利很轻巧，不由赞一句：“丽姐姐的手可真快。”练了一个月，每日都要换好几回，熟能生巧能不快么？ “中午就在这吃吧，回去也是你一个人开伙，那饭吃着也不香。” 芽妹咧嘴乐了，她的第二目的正是如此，都不用厚个脸皮开口说自个儿留下，丽姐姐还真是善解人意！ 第040章 元宵佳景，出手逮贼 “芽妹，挎着篮子卖肉，要使劲吆喝的，你真吃得下这苦？” 对于芽妹信心百倍要赚私房钱的举动，姥姥很是怀疑，她能否坚持得下，娇养大的小姑娘，可不比吃过百般苦的丽娘。 连很少开口说话的慧娘，也泼芽妹的冷水：“一日里要走几十里，双脚不得走肿了去。” 反倒是菊娘和李老实觉得芽妹该多练练，很快就该嫁人的姑娘，提前体验下磨磨脾气性子，换了生活环境才能更快的适应得下。 宛娘要管自己的嘴，还得看顾着蛋蛋吃饭，别弄得到处都是会惹人厌，也怕他被鱼刺给卡住喉咙，低声的教着儿子如何挑刺，自然也没怎么注意听饭桌上别人的言语。 芽妹被东一句西一句的说得没了主意，卖卤肉还有那么多讲究？不就是张嘴喊一喊，有人买时，收钱称肉就完事儿？ “辛苦不辛苦，试过了才知dào ！芽妹别气馁，好好干，定是比那些个北区的小子都厉害！” 得到李大柱的鼓励，芽妹心头觉得踏实了些，实在不行就放qì ，最多－－－最多没得私房钱攒而已，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午饭吃过，喂饱小泥巴换了尿布，贪睡的小猪猪再次酣酣睡过去，丽娘将长长的黑发挽成一个花苞头，左侧错列簪上一紫一粉两朵茶盏大的精致绢花。本想修饰下眉眼，看看铜镜中本就出色的容貌，最终叹口气，妆扮得太招人又何必，现在她只是一平民女郎。 “姥姥，今儿丽娘也去转一个时辰，泥巴睡着了，您注意着听听动静。”闷在屋子里一个多月了，该去换换新鲜空气透一透，要不人都会呆傻了去。 姥姥挥手让她快去快回，正该去瞧瞧热闹，“多带些银子，买几件首饰，也太素净了。”她这老婆子都有两三套首饰，偏丽娘至今没买过任何钗环。 瞧瞧穿妃色窄袖衫襦，着淡蓝及地罗裙，脚蹬高弓履亭亭玉立丽娘，姥姥赞一句：“正该多穿些明亮颜色，再不打扮打扮，以后如姥姥年纪了，想穿也穿不出几分颜色来。” 抖抖长裙拢拢厚厚的披帛，丽娘冲姥姥笑了笑，毕竟今天是元宵节，也想让自己美一美，挣钱的目的就是花钱，她才不愿意当个守财奴。 走上延庆街，才下午一点的样子，大街上就已经是人潮汹涌。其中尤以年轻女子居多，个个俱是隆重装扮，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得紧，丽娘这般素颜上街的显得很是不打眼。 满街的灯笼令人目不暇接，不仅仅是店铺前挂上各种各类灯笼，就连街道两旁的紫薇树，也用大大小小的灯笼替代了繁叶。资金浓厚的老字号，还在店门口的空档处，立上高大的灯轮、灯树，楼层高的各家酒楼、银楼、花楼，直接将自家的楼变成了高巍的灯楼，着实壮观、豪奢。 “这些灯笼点亮后不知该有多美！”丽娘一路走一路瞧。 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各型花灯，别出心裁的设计，精巧繁琐的制作，让她很是佩服匠人的那双双缔造奇迹的绝妙巧手。 最能渲染出节日气氛的，还属那些歌舞百戏。 头戴花冠、身穿霞帔的美貌女子，细腻传神的眼波，扣人心弦的清越唱腔，激越舞动的广袖、裙裾，吸引了不少的群众驻足围观。 热情、奔放、动感十足的当属腰鼓舞！强烈、铿锵的乐声，配上穿着大胆、浓艳面饰的男女，竭力摇摆的身姿，刚与柔的完美结合，让人感觉到生命的青春激越，不由自主的被感染，合着鼓点踩着节拍。 随着人流涌到南区的吉源街，刚进街口，就能听见阵阵的叫好喝彩声，原来是“牵钩”表演，就是后世的“拔河”体育类游戏。 本想挤进去瞧瞧热闹，无奈丽娘个子矮小，力qì 不够挤不过别人，还找不到空隙钻进去。跳脚起来想看看，得，前面不是高大的男人，就是发髻高过一尺的女人，连跳几回，还差点被旁人给踩了脚！拍拍额头，不得不偃旗息鼓－－－－购物花钱去吧！ 丽娘对珍宝阁的印象挺好，选了吉源街的珍宝阁分号，跨进大门就是一股热气扑来，店里不仅仅是温度高，那接踵摩肩的各色“美人”才是最亮眼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这，全都装上……” “哎呀，你倒是动作快点－－－－站了老半天还没包装好，这是要送人……” “……嗨－－－我说你们珍宝阁咋回事，这金钗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要卖于她－－－－她的银子比我的值钱？小心我……” “……小二，小二这边……” “小二哥－－－－能不能再打个折扣……” 满耳朵的莺声燕语，娇滴滴的各种埋怨、催促，店小二们是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额头、鼻尖上的汗粒都没个空闲擦一擦，嘴巴都喊干了，喉咙都嚷哑了。丽娘一看这比街上还热闹的劲头，凉了心－－－－这样的购物热潮下，还能余下什么精品？早被人挑去了！剩下的已经属于大众货色了，算了，只能改日再来选两件合眼的首饰。 退回大街，丽娘逆着人潮往回走，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晓得儿子醒了没，姥姥应该会先喂些米汤垫着。 “哎呀－－－”脚步匆匆的丽娘，被人斜刺里冲来狠狠撞了下，感觉到一只手摸上腰间的荷包，这是－－－她的样子很招贼吗？ 左手一把擒住那只瘦长的手，丽娘稳住身子抬眼看过去，是一个满脸奸猾，眼神狡诈的油头粉面男子。 “怎么地？你的手是不是犯了癫痫症，却摸错了位置？”探出右手，两只手紧紧扣住那只捞财爪。 丽娘瞥了眼拼命想缩回手的小贼，张嘴大呼：“抓贼了－－－－谁的东西被偷了，快看看自家的荷包还在不－－－－小偷在这里……” 小偷急了，他今日开了大利是，身上好几个沉甸甸的荷包，本是想的最后偷一个就收工回家，谁晓得在最后的小阴沟里翻了船，不起眼的小娘子反应如此灵敏，被抓个现行！ 抡起另一只空手，一巴掌朝丽娘扇过来，丽娘头一偏躲过，双手死死扣住贼手不放，嘴里再次高呼：“小偷打人了~~~小偷变强盗了－－－－” 两人自一开始交锋，到小偷打人，也就两秒钟时间，周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见男子出手打丽娘，自有行侠仗义的男子汉出手做救美的英雄。 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一边一个扳住小偷的肩膀，丽娘一见有人帮忙，立即放开双手后退两步。小偷怎么可能甘心被擒？自然是要反抗，做贼偷的，多少都会些拳脚，好些身上还带着武器。 “我的荷包－－－我的荷包不见了~~~~”旁边出来第一个失主。 “就是他偷的－－－我亲眼所见，他偷了你的，反手要来偷我的荷包，我才有机会扭住他－－－－就是那亮出刀片的白脸……”丽娘立即高声接话，实jì 上，她哪有看到人家作案！ 接连几个被贼摸了钱财的失主尖叫起来，而场中打成一团的三人，自然得给他们腾出空间免得挨了飞腿。丽娘嘴里高喊着白脸的瘦男子是小偷，再次后退了两步，这一退不要紧，踩着别人的脚了！ “唉哟－－－－”一声男子的痛呼。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丽娘回头一看，眼前的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蛋！失神一瞬丽娘眨眨大眼，微垂浓密的睫毛，霎间恢复正常。抬头，眼神清澈明亮，再次开口道歉：“郎君，真是很失礼，对不住~~~小女子真不是故yì 的，是为的躲避前面的打斗－－－－”转脸指指还在缠斗的场中央。 男子见丽娘除了第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即能极快的恢复清明，勾唇微微一笑，有点意思，还是第一次有人无视他天人般的容貌。 “小娘子，踩疼我了，我也可以不追究，不过－－－你是不是该赔我一双鞋？”声音有丝滑的质感，带着一丝慵懒随意。 挑起俊秀的黑眉，亮如星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男子提腿抬脚，蓝色缎面的长靿靴背上一个黑黑的小脚印。 随意瞥了眼靴子上的黑印子，丽娘目光又放到场中央，嘴里不在乎的回答：“那－－－是买新的赔你，还是洗洗就完事儿？” 她的注意力放在小偷手里挥动的刀片上，是不是上次划伤她的那种？所有的小偷应该都带有这样的薄刀，既能割破衣裳偷财务，又能做防身、伤人的凶器，很专业的贼！ 呃－－－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毫不在乎的－－－－他长孙宣的魅力，下降到让人不屑一顾的地步了么？ 无视他的还是一朵清丽脱俗的白莲花！看衣饰平民女郎无疑，却有精致无暇的面容、曼妙身姿，气质也是淡雅高洁，原来平民家庭也能养出如此出色的女郎。 俩人本就靠得极近，否则丽娘也不会踩到俊男的脚，男子心头闪过几念，朝着丽娘又凑近了些，开口问：“赔新的怎么个赔法？自己做，还是成衣店买？”语气很是一本正经不显轻.佻。 微蹙黛眉，丽娘思量，还是成衣店买得了，哪有那个时间为他做鞋子？何况，女子除了给长辈、夫君做鞋子，很少会给陌生男性做鞋子的。今天真是倒霉，以为要当回抓贼的侠女，谁晓得反倒要破财！今日就不该出门！ “小女子要赚钱养家糊口，没时间为郎君亲手做鞋，就近的成衣店买一双现成的新鞋可好？” 丽娘的语气似乎是在征求男子意见，但是目光却是肯定，脸上一副就这么定了，你该满足了别再胡搅蛮缠的表情。 第041章 脚踩俊男，大餐赔礼 伸出修长的如玉手指，拂过额间的垂发，男子眼里的兴味却愈发浓厚，心底觉得常理呆着还是蛮有意思的。 “那，你可别半途溜了！”男子攒眉作出一副担忧状。 摆摆手，丽娘觉得这男人穿的绫罗绸缎，满身的高贵优雅，却恁地没有度量如此小看人，她的样子很像赖账的人么？ “安心，实在不放心先将我的荷包拿着？买了靴子再还？”说到后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因为场中央已经分出结果了，当然是小偷被两位壮士合力制服了。 “各位~~~这小贼要扭送到衙门去，丢了钱财的失主请跟上来！”其中一壮士抱拳面向围观人群。 几个失主站上前去，跟在两位壮士身后，其中一个问丽娘：“小娘子可要一起？” “不了，小女子的荷包没丢，无需去指证！”丽娘一是急着回家，家里还有嗷嗷的小泥巴等着吃奶，二是怕给小偷记住脸事后报复，那得多冤！ 目光转向一旁生怕她跑掉的男子，丽娘侧头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问男子：“现在走？” 男子一笑点头，抬步就走到头前去了，丽娘撇嘴，与他相隔半个身的距离跟上，她有了要被狠狠宰一刀的觉悟。 南区属于有钱人的居住区，开的店铺自然也是为这等人服wù 的，一切以精致价钱偏高为准，还好，还不是很高，再往东区的话，她估计身上那点钱真的不够。 进到一家装潢雅致却不奢华的成衣店，丽娘侧头瞄了男子一眼，心里对他有了那么一丝丝好感，这的货品价位俱是她能承shòu得起的。 “这双花式太土－－－换一双。”随便的瞧了眼，男子将靴子扔一旁。 “这样的布料，你让我如何穿得出去－－－不要！” “不行~`~~针脚不一，疏密不一，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换!” “……” 丽娘袖手坐在一旁，悠哉看那男子指使得店员团团转，南区的服wù 态度就是好，店员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表情自始至终的温和有礼，语气一直不高不低，态度不卑不亢，笑容够五颗星了！ 换了十几双靴子，男子皆不满yì ，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被挑出来，丽娘出声：“实在不满yì ，换一家！”她出来都半个多时辰了！ “走！钱袋子跟上！”男子抬脚跨出去，回头冒了一句，丽娘脸色平静，不气不恼，她只求这龟毛的男子赶紧选好，她能赶紧回家。 吉源街三家成衣店的靴子，不管昂贵的平价的，没有一双能入了男子的眼，如了他的意，这下，可怎么办？ “我赔你钱？”拍拍额头，丽娘自觉今日真是傻透了，跟在人身后转了如此久，才想到这招，耽搁去不少时间！失策！ 解下荷包准bèi 掏钱，丽娘问：“说吧~~~~该多少？” 男子如何能甘心，折腾了这半天，没见这女郎起一丝烟火气，他自个倒挑得心头冒火，口干舌燥，还饿得前心贴后心的。 “算了~~~算了！！！”男子这一句令丽娘惊讶了，抬目看他，见他揉着肚子，挑挑眉头。 “鞋子就不赔了－－－－请我吃一餐！我今儿没带钱。” 感情后招在这呢！吃一餐？以他那挑剔的模样，不得上豪华大酒楼啊？一餐下来几十两银子就没了！一双鞋子最多五两银子顶了天！ “你自己说的－－－请你吃一餐？确定？？”见他点头丽娘眼珠一转，心头有了主意。 丽娘掉头带着男子走小巷抄近路，这个时候没必要去与大街上的人潮拼力qì ，男子老实的跟在她身后。 “长孙宣！字明曦。”在寂静的巷道里，男子突兀开口说出名字。 脚下不停，丽娘随意回答：“李丽珊。” 她没觉得有何不妥，现在不讲男女大防，连异性间的自由恋爱都是允许的，相互通下姓名实在不算得什么，况且总得有个称呼，也不能总你呀我的。 “珊娘？这是去哪？” 这声珊娘叫得怪别扭，丽娘纠正：“叫小女子丽娘吧，听习惯了！” “……那个，你跟着就是了，无需多问，反正不会拐了你去卖掉！” 长孙宣无语望天，谁拐了谁还不一定，丽娘那娇小的身材，跟他米八多的个头比，差距太大没得任何胜算，这个女郎胆子大了些。 斜眼瞧他，丽娘心头却在纠结“宣郎君”这个称呼，怎么都似在嚷嚷着“选郎君”！得，换个后缀。 “宣公子－－－肯定能填饱你肚子的，而且，味道不会比大酒楼差了去。” 横穿过六条胡同，进入西区，再直穿过三条弯曲的胡同，闻到自家的卤肉香味了，丽娘向后招手：“闻到香味了么？马上就到了。”浓烈的卤肉香入鼻，长孙宣精神一振。 简单两句对李大柱、姥姥交代了事情经过，李大柱找出一双丽娘为他作的没上过脚的新靴子，脚码刚刚好。长孙宣自个换下脏靴，慧娘接了自然去做清洗，因有李大柱招呼长孙宣，丽娘道声失陪进屋子看小泥巴，这小子还在床榻上睡得香。 “半途喂过一次米汤，喝着喝着就睡了，一刻钟前拉了一泡屎。今日出去一趟怎地就空手回来了？”姥姥见丽娘双手空空，自然要问问为何没买首饰。 丽娘一脸痛苦相：“别提了！挤得我下不去脚，也剩不下什么好货色了，等节庆过了再去。” “改天去也不错，人少慢慢挑。” 挽了袖子丽娘下厨亲自操刀做菜，厨房里准bèi 的干货鲜菜，鸡鸭鱼肉等还是很多的，丽娘决定做顿丰盛的席面。 餐前的水果拼盘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没有鲜花装点，只能用红萝卜雕了小动物点缀，人少所以只摆了一个大盘子。 凉菜：荤－－－夫妻肺片、棒棒鸡、卤肉拼盘、干炸小黄鱼；素－－－蒜泥油茄，酸辣银耳，四荤两素六道凉菜。 热菜：水煮鱼、芋仔烧鸭、砂锅羊肉炖土豆、水晶肴蹄、醉排骨、扳指干贝、香菇盒、蚂蚁上树、干煸冬笋、清焖莲子。 汤品：鱼头炖豆腐、荸荠肉丸子汤。 小甜品：蜂窝玉米、油煎南瓜饼。 正月难找新鲜的绿色叶子菜，最后再添了一道烩白菜，素炒豆芽，久不下厨，这一进厨房就捣鼓如此多菜式，累得她一身的汗。 “快－－－进屋去用热水擦一擦。”姥姥生怕丽娘给着凉了，这可不是耍的，喂奶的人不能吃汤药的。丽娘进屋收拾好，小泥巴睡得香甜也没尿，她自然不会去吵他，这家伙白天睡了夜里也不闹腾，很好养。 偏厅里慧娘摆好冷菜、热菜、汤品，烫好剑南春烧酒、摆上酒具、碗筷，各色准bèi 好，李大柱请长孙宣入席。闻着香味馋得紧的长孙宣，客套话都没冒一句就坐上举筷了，今儿走了不少的路，他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对于使女与主人、客人一个桌子吃饭，他也没露出丝毫的不满，真zhèng 有涵养的人，不会对主人的安排吹毛求疵。 吃得一口水晶肴蹄落肚，长孙宣欢颜大赞：“色、香、味俱佳，美哉，妙哉！” 丽娘心头暗笑，如他知dào 了好些菜是“腌臜”的猪肉做的，还会不会喊美哉妙哉？估计会烧心烧肺还烧肝！ 一大桌子的菜，才五个人吃，姥姥节俭惯的，心疼得紧面上却不显，埋头暗暗使劲，而世家子的长孙宣虽然是畅怀大嚼，仍旧是姿态优雅赏心悦目。 酒过三巡时，大门被叩响了，丽娘奇怪，元宵节一般是不随便串门的，会是谁？慧娘自觉的去开门，原来是赵家两兄妹。 “哈哈，我们正好赶上了~~~李大爹，今晚丫丫和哥哥厚着脸皮蹭一顿！” 还在院子里，芽妹就已经先乐上了，闻这香味，今夜的菜式绝对棒棒的，不枉跑这一趟。 进了偏厅一看李家有客人，赵云涛对长孙宣抱拳拱手：“长孙县令有礼！”李家人此时才知这男子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有着“绝世美男子”之称的新县令，自然是重新见过一番礼。不过李家人并没诚惶诚恐之态，世面见多了，算是历练出来了。 而一旁的芽妹早就瞧呆了去，没想到新县令还真的是仙人之姿，太让人兴奋激动了，她竟然能和长孙县令一同进餐！ “芽妹－－－坐下！”丽娘扯了芽妹一把，那目光都要粘到别人脸上去了，真是的，要不要那么夸张，再好kàn 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重新排了座位，芽妹自然是紧挨着丽娘坐，对面是长孙宣，这下小妮子乐得真是找不着北。她光顾着看美男，连菜送到鼻尖都没意识到，嘴巴还张着接菜，丽娘看得为她脸红，真是小花痴一个！ 看不过妹妹那副样子，赵云涛在桌子底下朝她狠狠的踢一脚，结果－－－－方向偏了那么一点点，踢到丽娘的小腿上。 “哎－－－哟~~~”丽娘低低呼疼，谁踢她？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黑脚，她招谁惹谁了？今儿真的撞鬼了，下午遭贼偷、踩人脚，吃个夜饭还莫名被人踢。 傻了眼的赵云涛很囧，偷偷对丽娘抱拳，嘴巴开合无声道歉，丽娘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脚，彻底抵消出手相助的“恩义”！哼！ “怎么了丽娘？”姥姥问，丽娘这一声就身边的姥姥听清了，至于芽妹－－－有美男的俊脸下饭，哪还顾得上别的。 斜对面的赵云涛傻傻一笑，挤眉弄眼的让丽娘别供出他来，平时的冰块脸，完全破功反倒显得朝气了些，没那么老气深沉。 “没什么，咬了一下舌头。”丽娘捂腮掩饰道，赵云涛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武功高强的他，真的是“失脚”了！都是小妹的错！ 第042章 灯会奇闻，生意扩大 长孙宣奇怪的瞧一眼与平日大相迥异的赵云涛，以为他的异常是因为对面的美貌小娘子。自以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目光在俩人之间流转，暗暗得个结论：赵云涛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配不上丽娘这朵娇嫩鲜花。 翩翩君子长孙宣，喝花了眼不！明明人赵云涛实在在的一名英武俊俏后生，气质冷峻的酷男，完全跟粗人不搭边的，还不解风.情？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长孙县令，饮了这杯！~~~”赵云涛感觉很敏锐，长孙宣多瞟了两眼丽娘，直以为是世家公子哥的坏毛病发作，以敬酒转移他的注意力。 三位男性斗酒还是很猛的，温文尔雅的长孙宣在酒桌上，也是个小高手，他是越喝脸越白，如玉的脸庞喝到晶莹剔透，言谈举止间愈见浊世丰采。姥姥年纪大，慧娘欣赏不来，丽娘是见过现代的各式花样美男的，三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失态，唯独小芽妹被迷得不知身在何处，痴痴呆呆傻傻愣愣。 “哇哇~~~~”小泥巴醒了在找娘。 丽娘道声失陪离席，长孙宣听到婴儿啼哭，端着酒杯的手微顿，有如斯佳人，奈何罗敷有夫！醉意薰薰的他，居然忘记丽娘的未嫁女发式。 吃饱娘亲香甜奶的小泥巴，皱着眉头哼唧两声，小小身子抖得一抖，丽娘明白：这小子拉粑粑了！吃了就拉，还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换下糊着粑粑的尿布，搂着他的小胳膊小腿洗干净屁屁，擦干换上新尿布。舒服极了的小泥巴，对着丽娘露出一个“无齿”的讨好笑脸，噢噢啊啊两声，打个哈欠继xù 睡。 “一天睡到晚，小懒猪！！”亲亲儿子的小嫩脸，丽娘宠溺的笑，姥姥说过，没满百日的婴儿都是这样的，先前她还以为泥巴身体有不妥，极担心。 兑了温水洗好尿布，入席身子刚落到椅子上，大门再次被叩响，今儿是怎地了？客人不断，这次又会是谁？ 丽娘抬手止住放下筷子欲起身的慧娘，“慧娘你接着吃，我去开门。”打开大门一瞧，是花家的五口人。 “哎唷－－－还吃着呐，丽娘今儿去不去看花灯？”花大妈耸耸鼻子很香，很自觉的和丽娘进厨房搬碗筷，俩孙媳妇大着肚子就不劳驾她们了。 天还大亮着就全家出动了，喜看热闹的花家人！ 与长孙宣见过礼之后，将他上下一阵打量，“哎唷~~~~”花大妈的高亢咏叹调，将长孙宣唬得险些失态，这位老阿婆的嗓门着实惊骇人！ “哎唷~~~~多俊的县令，常理城的年轻女郎有眼福喽~~~~鲜花、水果很快大卖~~~！”花大妈老眼没昏花，看得出这所谓的后族本家，高贵世家子是好相处的，自然没有畏惧心，还开起长孙宣的玩笑来。 丽娘没觉得这是种冒犯，说也奇怪，对着崔瀚宇她是戒备万分，小心谨慎很有几分忌惮，对着同等出生的长孙宣，她却没有那种防备心理。也许是那双澄净的眼，也或者是温润如玉皎皎君子让人卸下心防，丽娘绝对不是只重皮囊的肤浅人，这点，她很自信。所以，第一印象很重yào ！ 斗酒行列加入花长岭和花山竹，队伍壮大自然名堂就多了，花长岭是调动酒桌气氛的高手，传杯换盏间说几个市井小笑话，引来阵阵哄堂大笑。 “丽娘。”花大妈轻扯丽娘袖子，目含疑问丽娘侧头听她讲，“二月里头三个小子要来了。” 丽娘恍然，这是花家的孙辈全都要到常理落户了，老大老幺在这里混得不错，奠好了基石，他们来走平坦大道的。 “那感情好，屋子可能住得下？” “那么多的屋子，咋能住不下？等安定下来挣了大钱，不愿挤在一起，愿意多交税的自个儿买房子去。” 花家还没分家，一个户头下，赋税交得少些，一旦另起炉灶自成一家，那就等于是要独力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了，丽娘估计那三个花哥哥没那么傻。 海桐巷的花家屋子只比李家少两间，完全能住下五个小家，怕的就是环境和收入的改变，会引起某些思想观念的改变，“共患难易，同富贵难”，这话用在亲兄弟间同样恰当的。 “大妈，如果－－－－他们有了各自想法，要分家什么的，您别搁心上，‘树大开杈，窝大分巢’。您自个儿乐意跟谁家住，就选谁，别有任何顾忌。” 作为掌管财政大权的花大妈，还真不怕孙子们蹦哒，她想的是惹毛了就抱着银子，回桃花镇跟儿子儿媳过，有后路咱不怕！ 席间花长岭和赵云涛比较谈得来，同为武者的话题自然多，一个马上一个马下的聊得热乎，而仙人县令，已经被灌得昏昏然不知所以然了。 这餐饭吃到华灯初上才收筷，费时一个时辰，赵云涛借李家的驴车，送醉玉颓山的长孙宣回东区，伶仃大醉的李大柱自去睡觉不提，花家人邀姥姥、慧娘一同去赏灯。 芽妹帮着丽娘洗碗刷锅收拾，顺便等着哥哥回转一起去看灯，“丽姐姐，要不背上小泥巴一起去，反正他也不吵不闹的！” 丽娘婉言拒绝了，去年乞巧节的惨剧记忆犹新，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疙瘩去受番惊吓。何况姥姥说过孩子没过百日，夜间出门有很多讲究，没必要去招些牛鬼蛇神般的秽物回来。 “丽娘真不去么？今年的花灯是历年最好的，规模也是最大的！”赵云涛回来领小妹，出言邀请丽娘一道观灯，有美同行游灯河也是乐事一桩。 丽娘微微一笑，两个小酒窝衬得笑容愈发甜美，“真是不能去，爹爹醉酒，丽娘得在家照顾他，小泥巴还太小，怕上街惊着了。” “你们也注意些个，玩高兴些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俩兄妹没再过多言语，芽妹点亮五色的莲花灯笼拎在手里，另一只手牵着哥哥袖子告辞观灯去也。 关上大门，丽娘进屋去看李大柱有没有反胃呕吐，或者是口渴喊饮水，除了呼噜震天外，没有别的异相，醉得很有品。 烧水给儿子洗了个澡，而后自家也泡个香喷喷的干花澡，丽娘坐到屋檐下呆呆望清冷夜空，脑子里前世今生的乱七八糟过了一遍。 “哎~~~~多愁善感的文艺范，真不适合我！” 起身在院子里转上两圈，听着大街上的歌吟鼓乐声，看看红彤彤的远处灯楼，觉得自家院子还是冷清了些，等小泥巴会跑会跳会闹了，这家里才真zhèng 的有了鲜活生机。 也许给姥姥找老伴的事，得快些动作了，说不一定能来个老蚌衔珠，给她添个“小舅”，李大柱的第二春－－－明儿就探探他口风。 这个元宵灯夜平安渡过，没有发生走水事件，小偷小偷是时时都有不算什么，不过有一桩姥姥所说的“新鲜事”。一豪富公子哥一掷万金，力捧花街醉芙楼的美姬云仙儿，白花花的万两白银摆在当街，引得万人围观，赤果果的炫富！ “这些败家子哦~~~~也不怕招了贼人的眼，热了窃盗的心哦！”回想当时的场面，姥姥一直反复这句。 “招贼不算什么，给家族招灾招祸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花楼自家弄的噱头，那位万金买得美人笑的公子哥很快就有麻烦喽！ 整个春节过完了，一切恢复正常次序，生活再次开始忙碌，丽娘本想找机会探李大柱的口风的，结果忙得实在没时间。今年北区来的批发人数增加了，焉巴猴14家人的榜样很给力，动了心来试水的人多了33个，丽娘既要锅头边卤肉管着厨房，还要顾着小泥巴，忙得吃饭都是战斗式。 芽妹和秦家俩小子的第一日收入很不错，一个半下午就卖去三十斤卤肉，各自揣着120文铜钱笑得傻呵呵，决定要坚持到底的挣钱。 “爹，还得再请人！”想了想，丽娘补充一句：“请两名使女，两名跟您出门采购的壮汉。”壮汉既能当劳工使，又能做保镖。 哄着泥巴的姥姥眼睛一亮，女婿多带两壮汉到乡下收猪肉、下水的也安全，李老实腿脚不好真要发生个什么事，完全的使不上劲出不了力。 “大郎，如能请到会几招拳脚功夫的，多出点佣金也值！” 李大柱低头考lǜ 半晌，点头：“会拳脚的练家子不好请吧？” 丽娘接过呀呀噢噢的泥巴，看他是不是饿了，摸肚子还鼓鼓的，将他放到摇篮里。李大柱伸头冲着外孙做鬼脸，泥巴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李大柱乐了：“泥巴~~~我是姥爷－－－－你的姥爷，等你长大了，姥爷给你买匹大马~~~挂上铜铃铛，叮铃铃儿－－－铃儿响叮当~~~骑马喽~~~~” “试一试，能请到自然好，请不到再说。” 美目亮闪闪，丽娘倒是下了决心要为李大柱请两个，天平盛世发生的不太平之事多了去，最怕的是随着李家的生意扩大，会被穷疯了的泼皮货盯上。 第二日，李大柱请托秦超选两名小工兼随从，随从是为的保障生命安全的，自然不敢再找北区的。使女的名额还是给了北区人，批发小贩们拍着胸口保证，定为东家找到慧娘般好使唤的老实人。 第043章 说服姥姥，大柱烦恼 领来的使女人选是五个，丽娘坐在靠椅上品着茶，一副漫不经心的悠闲模样，实则用心观察着对面规矩站着的五人。 一名白净脸二十来岁，眼睛快速的瞟一圈院子后，特意在李大柱的身上停了几瞬，眼底闪过喜色随即低头。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否！ 一名明显细心拾掇过自己，衣服一丝皱褶都没，指甲很干净，手上的皮肤比脸蛋上的还好。头上虽然没有插戴任何首饰，却梳得整齐光溜没一丝乱发，可惜鹳骨高！“女人鹳骨高，杀夫不用刀”，万一是个刑克厉害的－－－否！ 一名粗黑皮肤，看起来好似脸都没洗就来面试了，衣服倒是干干净净，手上满是老茧，这是一个勤劳的，大板板的脸，嘴唇略厚。丽娘觉得这个不错，是会干活的样子！ 一名站着都不老实，斜长细眼使劲的瞄呀瞄，瞄了院子瞄李大柱再瞄丽娘，上上下下的似在估量货物般，这位明显的居心叵测。否否否！ 最后一名瘦得厉害，脸色姜黄应该是身患恶疾，丽娘直接在她头上打个叉叉，就怕是肝脏有问题。 五个女的就挑出一个合适的，其余的四位，李家说着好话送上一斤卤肉客气的请她们回去了。 “爹爹－－－－您快成卤香肉了！”丽娘打趣李大柱。 姥姥捧腹大笑，慧娘笑得含蓄些，毕竟是男东家的糗事，她也不敢笑得太明显。 红着脸膛的李大柱，责怪的看女儿一眼：“笑话自家爹爹，真是讨打！”丽娘听了这话，将脸凑过去，李大柱举手作势欲打，结果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算是教xùn 过了。 剩下的合格者，叫杨梅，大家觉得叫梅娘听起来不吉利，谐了“霉”字音，商家是很忌讳这个的，问了她的排行占三，四人松了口气，不是排行老四就好！ 杨三娘看起来有三十多，其实才二十四，嫁过人，生一胎是个女孩落水淹死了，不知dào 哪里出了差错，一直没能再怀上，被夫家休弃。而娘家哥嫂嫌弃她吃得多，再嫁也难没投资价值，丝毫不顾骨肉亲情的将她赶出家门。 丽娘心里蛮不是滋味，只有这些真zhèng 过不下去的女子，才甘愿当低下的使女吧？虽是短期的，也是为的想找一户好人家来依靠，否则真是无处可容身。 慧娘主动提出：“让三娘跟慧娘一个屋子，不用再占一个房间。”她的房间虽是小间，也有二十坪大，做使女的怎么可以独占一间。 姥姥满yì 的点头，这才是做使女的样子，至少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也真懂得为东家打算，慧娘比之新来这个，至少要懂事见机些。 多了一个打下手的，厨房里的事丽娘就可以不管了，只专心的带小泥巴。姥姥的眼睛也太好使了，就亏着小泥巴一日而已，她竟然嚷嚷小泥巴都被饿瘦了一圈，也不知dào 她的“一圈”是个什么标准。 日子过得轻松了些，姥姥除了下香料看色之外，能闲下来做些针线活了，四十七岁的她，调养了半年多，看起来年轻十来岁，最关键的是姥姥还没有回身（绝经）。 春日的暖暖阳光下，祖孙俩守着小泥巴的摇篮，在桂花树下做针线，丽娘的是给李大柱缝的布袜，姥姥的是小泥巴的虎头鞋。 “姥姥，您－－－觉不觉得，一个人，那个－－－哎，您觉不觉得孤单了些？先说清楚，丽娘绝没有嫌弃您的意思。”丽娘不知dào 如何措辞，外孙女要嫁姥姥，这事搁现代，都很容易被人误解乃至唾骂，何况是古代呢。 愣了一下姥姥停下针，淡淡的叹了一声：“你姥爷都走了六年，也习惯了，以前也有想过再找个，你两个舅舅不同意，那心思也就歇了。” 开始还以为是儿子舍不得自己的娘，后来才明白是为了多个奴仆使唤，五年多的日子真是捱得辛苦，亡夫之痛还得再加上儿子给予的狠狠打击，绝望到差点自己抹了脖子。姥姥眼里沁出泪水，还好，老头子在天上保佑着她，她还有个好女婿好外孙女可以依靠，否则真是没活下去的勇气。 丽娘见她伤怀，心里也很疼：“丽娘是希望您幸福，还有半辈子要过，没个嘘寒问暖的贴心人，一个人睡着冷冰冰的被窝，心只会更冷更冰。” “哪有冷冰冰的被窝？垫两床盖一床半，哪能会是冷冰冰。”姥姥瞪她一眼，没有一丝恼怒反倒满眼笑意，女娃就是贴心，总是为她考lǜ 得多些。 见她高兴了些丽娘也笑了，小声说到：“廖老祖母那有两个人选，等她回来了，就带到家里来相看相看。满yì 的话，咱们就在这旁边买上一座宅子，您和他就住自己的家，也不跟他那边牵扯过多。” 再组家庭虽然麻烦些，只要新姥爷那边分家，自然没有那么多麻渣事。新宅子就写李大柱的名字，那个新姥爷也会低姥姥一头，乖顺些个，这是做的万无一失的打算。 听外孙女连这些都考lǜ 到了，显见得这心思老早就起了，姥姥没吱声，却在内心自问，自己就那么讨人嫌么？唉，心里总是有些芥蒂的。 丽娘瞧出她心里起了疙瘩，叹了口气：“花大妈讲过那么一个真人真事：有一个四十岁的妇人，丈夫去远地服外徭，一走半年多，儿子们是分家单过的离得远了些，整四天隔壁邻居没见她人影，还以为是走亲戚去了。结果第六天闻到她家里发出腐臭异味，破了门进去查看，才发xiàn 不知何时何因她已死在床上，尸体都已生蛆开始腐烂。” 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丽娘倒是没掰瞎话，花大妈走街串巷知dào 的事不少，总爱讲给她听，唯独这件事对她的触动最大。 “故yì 吓我－－－－花大妈咋没讲过这事给我听？”姥姥白了脸。 丽娘两眼望天，明明就信了偏还死鸭子嘴硬，“不信自个儿去问花大妈，还在桃花镇时讲的，就是连婆子上门闹过之后讲的，她应该还记得。” 连着做了两天的思想工作，姥姥的态度有些松动，丽娘明白她是动了心，那接下来就要和李大柱好好谈谈了。 “嫁你姥姥？”李大柱乍一听，大吃了一惊。 他第一考lǜ 到的，是姥姥会怎么想：“你姥姥咋说？会不会以为我们嫌弃她，不愿意奉养她了？” “姥姥开始心里也有疙瘩的，后来也想明白了。就算姥姥嫁了，难道我们就不管她了么？”搞不好操心的还更多呢。 抓抓额角，李大柱有些烦恼，街坊邻居会怎么看待这件事？还不得以为父女俩是变相的赶姥姥出门呢。 “买个宅子不是问题，重新给姥姥兴个家，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周围的邻居要嚼舌根了，你爹爹我，怕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李大柱苦着脸很烦恼。 将自己的岳母嫁出去，怎么想怎么怪异，嫁自己的亲生娘，都要莫大的勇气顶着各方的压力，何况是隔了一层的岳母？ “姥姥才四十几岁，还年轻着呢，总不能一直孤老到入土吧？嫁了人，万一再生个争气的舅舅，姥姥这一辈子才算真zhèng 有靠！舅舅再出息点，姥姥说不一定能当个老封君呢！” 李大柱哑然失笑，丽娘这脑子里都想的啥？想得太天真了，净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了。万一找的男人是个不当事顶不起的，父女俩不是给自己多找个长辈供着，头上多压一座山。 这事还是得等廖老祖母回来了，看看那两个男子是什么样的品性，如果有姥姥中意的选一个，这事就可以定下。置办宅子，收拾房子购买家具，姥姥的婚事啥的咋个办，着实还离得远了点。 正月二十的阳光和煦，丽娘在院子的花树旁铺上毯子褥子，将喂饱的小泥巴放上去，阳光不烈可以多晒晒，怕刺激到他眼睛，头顶支起个天蓝色的纱蓬。 “叩叩叩”大门响了，看看厨房里忙碌的几人，丽娘起身去开门，门还没完全打开，长孙宣就侧着身子挤进来了。 微耸鼻子嗅几下香气，这才将目光放在微讶的丽娘脸上，没等她开口问，已经先出声：“十五那日，我酒醉后忘记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丽娘先请常理的父母官在桂花树旁坐下，上了茶水摆上点心、茶果，姥姥和慧娘、三娘出来见礼后自忙，也没多余的空闲来招呼长孙宣。 丽娘大眼盯着长孙宣，想听听他还能有什么事，踩了一脚，也请了一餐赔礼道歉了，难道还要索赔医药费？她自认没那么大的杀伤力。 慢条斯理的喝几口茶，长孙宣也没摆出一副嫌弃这茶滋味的神色，丽娘家最好的茶叶就是这三等的普洱茶，现在的叫法是“普耳”，是译音。 这人，性子咋这么慢？办公时间也这样，那得积下多少公事！丽娘沉不住气了：“您－－－能不能先说说到底是何事？丽娘这心里直打鼓。” 半眯着眼，捻块荸荠冻糕丢进嘴里，动作很精准，长孙宣细细嚼了咽下，才缓缓开口：“我的靴子！第二日才发xiàn 我将自己的靴子落你家了。” 提着的心落下了，丽娘有些气恼，不就双鞋子，还以为是天大的事！搞得气氛如此紧张，一双旧靴子还金贵得不行！故yì 消遣人吧？这人恶趣味咋那么浓。 第044章 水晶公子，上门讨鞋 丽娘高声喊：“慧娘~~~~” 慧娘在厨房里答yīng 一声，拍着身上的草灰走出来问：“丽娘，何事？” 拿嫩葱般的手指向着长孙宣，丽娘问她：“宣公子上次洗好的靴子呢？找出来包好还他。” “不急不急！你慢慢找！”长孙宣见慧娘风风火火的样子，提高音调来了这么一句。 丽娘终是没忍住刺了他一句：“穷人家哪有那么多闲功夫，我们可不是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等人送钱上门的高贵人家。” 听了这话，长孙宣看看自己跷得高高的二郎腿，正了正脸色：“我可没人给送钱上门来。老老实实拿着俸禄过日子的，没见我连一双旧鞋都舍不得，要亲自上门讨么？” 丽娘嫣红的小嘴撇了撇，就吹吧，显得自己多清廉似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主动伸手捞，自有银子送进后门，当官的能干净了去才怪。 “您没钱——嗯，这也很有可能，钱都在随从身上兜着。买个妓子的倾城一笑，都能摆出白花花的万两白银，世家子……”后面的话，丽娘没再说了，让他自己去脑补。 洒然一笑，长孙宣双手合到脑后，身子后仰靠着椅背，跷起的右腿晃呀晃，本是吊儿郎当的动作，却是潇洒得紧。 “你说的是元宵节那个没脑子的？知dào 那是谁家的么？” 丽娘来了兴趣，这几日也没出门，连花大妈那个消息灵通的，都没探听到此事的后续发展，心里真的是有几分好奇，想知dào 那个拿银子当石头丢的纨绔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说说？” 目光闪闪的侧头望着厨房，长孙宣的表情明明白白，丽娘恍然大悟。什么亲自上门讨旧靴子啊，是肚子饿了找地方吃免费大餐来的。 伸出手指点点额头，丽娘在考lǜ ，用一餐饭换一个消息划不划算，没法子，长孙宣点到她的痒痒穴了，兴趣一被勾上来，要压下去真是挠心肝。 “好啦！大不了请你吃一餐！” 正在此时，“噢~~噢哦哦~~~”地上晒太阳的小泥巴叽咕了，丽娘弯腰抱起他。摸摸屁屁没湿，摸摸肚子还是鼓鼓的，估计是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小泥巴好奇了。 看着丽娘怀里的小娃娃，长孙宣收了腿站起来，凑近脑袋瞧泥巴的脸，面带微笑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泥巴嫩嫩的脸蛋，惊叹一声：“小孩的皮肤好软~~~~跟豆腐一样软！你说。会不会戳坏？”接连戳了两下，似乎是想看看这脸皮经不经得起戳。 见他的指甲铰得很干净，丽娘也没阻止他孩子气的举动，倒是对他的年纪有了那么几分好奇：“宣公子。您多大了？见过豆腐没？” 正常的公子哥，吃的、喝的都是现成的，穿戴自有奴仆伺候，连厨房怕是都没踏进去过。估计是豆子和米都分不清楚。 “二十有一了！还未娶妻纳妾！豆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我还亲自动手磨过豆腐的，卤的鲜嫩豆腐脑还孝敬过长辈的。” 被丽娘如此小看。长孙宣有些炸毛，他绝对不是五体不勤的弱质公子！“我还下过地种过麦子，趟过水田插过秧苗的！别小看人！” 啧啧两声，丽娘当他娶妻纳妾的话没说过，还真是看不出来都二十一的人了，面嫩得跟16、7的未及冠小子一样，赵云涛二十看起来都比他老相得多。 这个长孙宣真的很有意思，看外表好像仙人一样，说话行事却稚气得紧，给人的感觉好像纯良无害的水晶人。不过，能挣到一个县令位置的人，哪能真那么简单的，丽娘才不会轻易被他表相给迷惑了去。 “你的娃娃叫啥？男还是女？” 他的话刚说完，小泥巴吐出两个极大的奶泡泡，顶在小巧的嘴巴上，配上圆圆的黑眼珠，超可爱。被萌翻的长孙宣快速的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戳，将那两个奶泡泡给戳破了。小泥巴不甘心，继xù 蠕动花瓣般的嘴唇，接连吐出好几个泡泡，他吐一个，长孙宣就快速的给戳破一个，俩人斗得乐呵呵。 “会抱小孩子不？”嘴上这样问，丽娘却是笃定他不会。 二话没说，长孙宣伸出双臂搂过小泥巴，姿势极老练，还掂了掂给泥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泥巴的小鼻子耸了一耸，嗯，味道还不错，只比娘亲的差一点点，将就了，不过，这个怀抱很有劲好有安全感。 “是个男孩，叫小泥巴，大名是李阳耀。” 真人不露相啊，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连抱孩子都极熟练，还没纳妾没娶妻——怕是娃娃都不知dào 多少个了！连那崔瀚宇都有两儿一女，古代人早婚，十一、二岁开荤的比比皆是，二十一的童子鸡怕是找不到。 聪明的长孙宣一看丽娘的表情，就知dào 她在想什么，嗤了一声：“我三个弟弟都是我抱大的！最小的幼弟才刚学会走路。”只不过娘亲不让他对弟弟们动手动脚，脸蛋更是不能碰。 微张小嘴，丽娘惊讶了那么一下下，想想大户人家的小妾一串串，有个如此幼小的弟弟也能理解了。 “是同母亲兄弟！” 瞪了他一眼，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dào 她在想什么，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比秦超都厉害！秦超还靠这个本事吃饭的，都没他那么专业高杆。 “喂，问你个问题，你家的菜，是拿什么肉做的？我的厨子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 才短短一会儿功夫，自来熟的长孙宣就开口问秘诀了。五天了，他的厨子被埋怨得想撞墙，无论怎么烧，烧出来的菜都不是丽娘家的这个味道。 “你的厨子用牛羊肉做的吧？” 丽娘眼睛一亮，马上就能看到这个小子的糗样了，知dào 是猪肉菜，会不会吓得落荒而逃？那样就省去一顿大菜。 “我家的菜呀——是~~~~”盯紧长孙宣黑漆漆的双目，丽娘缓缓的说出谜底：“是猪——肉。做的！怎么样？嗯~~~~” “猪肉？原来是猪肉做的——”目光讶然，长孙宣咧嘴大笑：“难怪~~~~难怪牛羊肉始终不对味~~~~原来如此——哈哈！” 木着脸丽娘挫败的问：“你不觉得猪肉很脏吗？”竟然没被吓到！失败！难得有心情捉弄次人啊~~~~长孙宣的神经怎么那么粗。 “不都是牲口的肉？牛羊和猪没什么区别。”象牙塔里的王子！连这些都不知dào 。 “你们这些世族子弟，不是说猪肉是腌臜的么？猪乃杂食动物，所以肉是不能进你们尊贵的嘴的。” “切~~~~别把我跟那些人相提并论！”长孙宣很不屑的嗤一声，目光深邃，那些穷奢极欲的高门弟子，躺在父辈的功勋上，过着糜烂奢华的生活，醉生梦死间哪懂得何为对于错。 没再接着这个敏感的话题说下去，丽娘问换大餐的那间事：“炫富的那个公子哥到底谁家的？后续如何？会不会被家族给发配边远之地去了？” “‘炫富’？这个词倒是贴切！”长孙宣将这词重复了一遍。挑挑眉，丽娘没觉得这个词有什么不对，很容易解释，不会漏出丝毫马脚。 空着的右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长孙宣抱着小泥巴起身走上两步，才慢悠悠的道来：“崔家你知dào 不？” 心头咯噔一下，丽娘在想，那货该不可能是崔瀚宇吧？不该那么没脑子才对，肯定不是。崔瀚宇已经是为官办差的人，元宵节不可能跑到常理来。 “清河崔氏的嫡系嫡支嫡幼子，纠伙在长安朱雀街械斗，家里花了不少钱下了老脸的给抹平了。送他来常理面壁反省的。”叹了口气，长孙宣的表情有些惘然。 “可惜——交友不慎~~~~元宵灯日被狐朋狗友拉出来写什么艳诗，喝了不少酒被人一挤兑，就干出这件烧脑子的冲动事。” 表情不以为然的抬头望天。丽娘内里腹诽，自身品性也很有问题，才会作出这样轰动全城的事。估计他爹娘恨不得将他塞回肚子重生一回。 “唉——清河崔氏要倒大霉了！圣人听了这事，也没怒形于色，反倒笑言崔家富可敌国堪比王侯！现在，崔氏就算想丢卒保车都来不及了！” 实jì 上，哪个家族不出一些败家子？越是树大根深的家族，疥癣越多，这是没法子的事，掌舵人没有三头六臂不能面面俱到，不过，闹到如此大的鲜少。 所以早早分家的好！免得无端端的都被牵连进去。 “崔氏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了吧？”改朝换代都挺得过，这点子小风浪还翻不过去？ 摇摇头，长孙宣表情很复杂，不要说崔家，所有的豪门世族现在都处在风口浪尖上。这些年，圣人对世家的表面态度是越来越和蔼，私底下动作却愈见频繁，真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世家贵族就是那猪羊。 瞧瞧长孙宣怀里睡得香的儿子，再抬头看看天色，丽娘接过小泥巴，对他说：“您自个喝茶吃点心，我去做饭，无聊的话研究研究花草。” 也不等他回答，抱着儿子转身进了寝房，摸摸屁屁，果真是尿了！还好垫的是两块大尿布，没漏到长孙宣身上去，否则又该有借口赖上了。 四个女性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李大柱到乡下收猪肉没回来，没人招呼长孙宣，喝茶品点心之余，他还真研究上了李家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未完待续……) 第045章 泥巴精怪，爹雇保镖 “五色月季——花朵硕大，不错，养得好！靛蓝色的报春花倒是不多见，怎么栽到木盆子里？怪哉！” 长孙宣围着花盆子团团转，掰断一根鸟不踏的细枝，在报春花的根系泥巴里戳了戳，没有特别的发xiàn ，叶子上有股蒜子味。 “锦带、琼花……这小小的院子，还能种不少的植株呢！”他一人在那自言自语研究得高兴，听到大门被叩响，侧头看向厨房，里面正说着话没人听到外头的声音。 旋动着手中的小树枝，长孙宣微翘唇角，慢慢腾腾的走到大门处，双手把住门栓一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秦超俩口子带着四个孩子，六人后面还有长孙宣的两个仆从：澄泓、澜清。喊出一声“郎君”，满脸汗的俩人目光可怜之极的望着自家主人，主人最近总甩开六个仆从孤身乱跑，出点事大家都没命，搞得每次人不见了，仆从都心急火燎的满世界找人。 秦超一见来开门的竟然是长孙县令，跨前一步抱拳施礼：“见过长孙县令！” 正热闹的见礼时，李大柱和张老实赶着驴车回来了，厨房里的丽娘几人出来打过招呼，一番忙乱之后，李大柱请客人们在正堂坐下。 慧娘、三娘上过茶水、果点，同张老实一起去卸下猪肉、下水、内脏等等去清洗，正堂里，长孙宣的俩个仆从站在他身后。俩人正低低的交谈，澄泓：“怎么办？到饭点该回去了！”澜清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你说。”，“想得美！指着我去找骂。”澄泓气极干脆闭嘴。 长孙宣转头笑眯眯道：“你们——去，帮着洗猪肉！” 二人肃容躬身告退，出了正堂的大门，澄泓立kè 垮了脸攒了眉愁苦样，洗猪肉？二十多岁的他还真没干过这样的粗活！ 张老实等人哪能让客人干活？请他俩到屋檐下的凳子上坐着。上了茶水自去忙，厨房里的丽娘已将菜肴准bèi 妥当，今日的人多，小工和使女、仆从只能在厨房吃，案板桌很大的一张，能轻松坐下八个人。 烧完满满的两桌子菜，累得她双臂都在轻抖，女性的体力比较男性而言，确实是差得太多！去年中秋时，李大柱一人轻松搞定八桌菜！ 丽娘进了寝房。脱掉汗湿的衣服，兑水简单的擦洗一遍，穿上干净暖和的冬衣，小泥巴在床上“啊啊~~~”叫唤。以为他饿了，抱起他喂奶，结果匆匆吸了几下就松口了，摸摸屁屁，没尿没拉粑粑。裹好襁褓摇了两下，结果那眼睛鼓得圆溜溜看门口。丽娘懂了：小泥巴想到外面凑热闹呢！ “小机灵~~~~才多大点，就想往外跑！”点点他鼻子，丽娘只能抱着他去偏厅吃饭。 秦家四兄弟逗了几下泥巴，只要有人开口。泥巴的头就会转向谁，等姥姥也收拾好了进来，大家入席坐下，丽娘左手搂着泥巴。右手夹菜吃饭。 “长孙县令，请饮！”秦超举杯敬酒。 瞄了一眼那装酒的大杯，长孙宣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这是要灌酒的前兆？李家交往的人，咋都那么能喝？要被再灌趴下一回么？ 丽娘看出他的勉强，插了一句话：“宣公子不习惯用大杯喝，可以随意！秦叔是酒国英雄，秦家人个个都是海量，午餐就不斗酒了吧？下午还得办公吶！同意不——秦叔！” 秦超自然赞同：“不敢醉，下午还得和你爹去办事！长孙县令随意，大家都随意！” 见长孙宣还在研究装酒的大杯，丽娘以为他想用小杯子喝，目光示意李大柱给换一下，好歹是父母官，也不用真拿他当一般人对待。 “不用换——就这样吧！不过，我只饮这一杯。”长孙宣挡了李大柱的小酒杯。 “啊啊噢噢~~啊~~~~”泥巴一听见长孙宣的声音，兴奋得直嚷嚷，小手还朝他的方向挥动。丽娘无语，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被长孙宣抱着睡了半觉？还晓得认人了！你才一个月零十二天，要不要如此精怪！ 元婶子乐了：“泥巴，你也知dào 宣公子是这桌子上最好kàn 的？”众人皆笑，连长孙宣自个儿都笑得合不拢嘴。 张嘴丽娘欲解释，长孙宣已经起身绕过李大柱，自丽娘怀里抱过小泥巴，嘴里问：“泥巴~~~~还想我搂着你睡觉？是这个意思就吐个泡泡！” “噗噗”泥巴连续吐两泡泡，众人大笑，都说这孩子醒目，耳朵灵。丽娘观察了下，明白是何原因了：长孙宣今日穿的是茜色的衣袍，泥巴的视力目前只对鲜艳的颜色敏感。 “哈哈哈~~~~真是乖巧又机灵~~~！” 长孙宣伸出手指又去戳泥巴的脸蛋，泥巴乐得张大嘴巴无齿的笑，估计是觉得这样玩起来有意思。 丽娘伸手接兴奋的泥巴：“好啦~~~宣公子，我来吧！他会碍着您进餐的。”耽误客人吃饭就不好了。 “不必！我抱着他一样的饮酒吃菜！”得yì 的长孙宣坚决不放手，丽娘还不敢去硬抢，只能作罢，泥巴你这个小小人精！ 大家继xù 吃饭，席间不斗酒自然就谈起别的事，秦超找的会拳脚的随从，已经说定了下午去茶馆面谈，是本地人，估计对方的佣金会开得比较高。 丽娘道：“秦叔，如果人可靠，功夫也不错，佣金和待遇都可以提高些，最重yào 的是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的。”命和钱没可比性，有命才能有钱，根本就不需yào 在那讨论给多少佣金的问题。 不放心的望一眼李大柱，她知dào 李大柱是节俭惯的，别为了省两个佣金钱，将真zhèng 的好人才给错过了。李大柱冲她安慰的一笑，女儿的心思他懂，今日不同往昔，他再也不是桃花镇那个连酱醋都舍不得买的李大柱了。 见了父女俩的神情互动，姥姥欣慰的笑。招呼元婶子喝酒吃肉，问起廖老祖母，元婶子答：“哎~~~年三十儿坚持守岁也就罢了，偏说多少年没玩过冰灯，大半夜的跟着小子们跑，受了寒气沾了风邪！真是——正月里头就尝了苦药~~~~捎信说怕是要到三月才能好利索。” “啊？那今年要注意些个了，年纪大了可不比小年轻！”姥姥如此说。 “可不是？老了偏还不服老！胆子大性子也燥，我们做小辈儿的，是好话也不敢说，孬话也不敢讲。生怕有那个词儿没对就戳了她的心！唉~~~~”元婶子叹气，廖老祖母高兴的时候很好说话，性子拗起来，那是八匹马都拉不住。 长孙宣的一杯酒喝干，小泥巴已经在他怀里睡得酣香，丽娘冲他比个手势，长孙宣不得不将泥巴交给她，抱回寝房解开襁褓一看，果然这小子又尿了！ “你说你咋那么多屎尿？奶水进了肚子还没走完循环就给拉出来了！”在她的埋怨声中。小泥巴呶呶小嘴，嘴角翘起一脸笑样，姥姥说这样的表情是观音在梦里教童子呐！ “泥巴，梦里多跟观音学点本事哈！”丽娘失笑。她竟也信了这些迷信话，真是不可思议。 午餐结束该干嘛的就去干嘛，长孙宣让澜清掏钱称了三斤卤肉，打包回家晚上吃。家里的厨子烧的菜滋味不算差，可是偏偏不合他的心意。 下午北区的再领了三位使女人选来看，结果没一个让丽娘满yì 的。不是太呆就是太机灵，好言好语打发了人。丽娘对着姥姥念：“实在不行，就去找牙婆挑一个。” 姥姥不同意：“牙婆手上的人太复杂，别给自家招事！有慧娘和三娘也尽够使唤了，姥姥身体好着，干得了活！” “您别是舍不得那几个抽头钱吧？”丽娘怀疑的看一眼她。 举手作势要打，手没落到丽娘身上，姥姥自个儿先乐了，丽娘真当她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我们村儿的王财主找牙婆挑了两使女，结果干不到一月，俩使女给全家下了迷.药！半夜通了窃贼开了大门，将金银细软卷了个干净！想找中间人牙婆要说法，牙婆只是个搭线的没那规矩；报官也无用，假路引，画了画像，就算逮着了又如何？钱也被挥霍得个精光了。” 丽娘咋舌，古代的千门名堂也不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那算了，还是找知根知底的熟人比较妥当，真要出个什么事，哭死都不管用。 李大柱带回来的随从，是父子俩，姓丁，父亲丁成肃三十五岁，儿子丁元栋19岁。高大的父子俩外表孔武有力，着一身的武士装还戴着黄铜护腕，目光炯炯有神，龙行虎步举止间蛮有气势。 父亲老丁以前是镖师，因走镖时妻子急病而亡连最后一眼都没见着，辞了镖局只接附近的零散护卫工作。儿子小丁是打小就跟着他学武，算是刚出道的新手，还没实战过。 老丁的佣金是每月5两，小丁的2两，行家和新手的待遇自是不同，管午餐和晚餐，不管住，衣服一季两套，假期一月三天，俩父子轮换休息。 如果遇到劫道、劫财的见伤挂红，医药费用、调理费用全包，而且带伤期间的佣金照付不误。如此待遇，在常理的护卫行业中来说，是相当优渥的了，何况，就李大柱目前的身家，最多遇到几个小蟊贼，完全没有危险性。 各自介shào ，记住人脸、人名之后，俩父子即刻上工，同李大柱、张老实一起去市场采购，得让他们今儿先熟悉熟悉工作流程，明儿一大早还得到乡下去。(未完待续……) 第046 可怜蛋蛋，丽娘慈心 小推车收摊后，菊娘和宛娘、蛋蛋回来了，慧娘与三娘开始择菜、淘米、洗肉准bèi 晚饭，姥姥管卤肉锅，丽娘抱着小泥巴在院子里转悠。 “丽蝈蝈——”丽娘每次一听见蛋蛋叫她“蝈蝈”，就不由的会想起桃花镇夜里扰人的蝈蝈叫，极其无奈兼无语。 “蛋蛋——是‘姑姑’不是‘蝈蝈’，跟着丽姑姑念‘姑——姑’~~~”她蹲下身子，看着蛋蛋的眼睛，仔细的对口型的纠正。 “果——果~~~”蛋蛋很认真的念，黑绒绒的大眼专注的盯着丽娘的口型。 拍拍额头，得——越叫越走调，快三周岁了也不至于连简单的叠音都念不清楚吧？崔玉莹的口齿那叫一个清楚伶俐！ “宛娘，明儿你带蛋蛋去瞧瞧大夫，口齿不清是不是声带有问题。” 宛娘瞪大眼睛，哪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还要看大夫去花冤枉钱？小东家真是太惊蛰了，她家同个大院的孩子，有的连娘亲都喊不利索，那大人不是该急得去撞墙？ “小娃娃不怕，观音还没给他‘掐舌’，口齿不清正常的！”姥姥说的“掐舌”一词引得丽娘追问，这是个什么说法？ “小儿说话会翘舌、饶舌、团舌，所以啊，要送子观音夜里来给娃娃‘掐舌’，保管一夜之间说话就利索了！” 又是迷信那一套！丽娘心头想，送子观音还真是忙翻了！要管烧香求儿求女的大人，给塞了种子到肚子里，还要负责安全生下来。生下来后，连何时开口说话都要操心，怪不得要有那么多化身，有了千手都不够用，还得有千脑子千耳朵千条腿！ “正是。正是——蛋蛋无需看大夫！这又不是病，对吧！”宛娘听了姥姥的讲话，连连和声，这确实在她们看来，是极正常的事。 人当娘的都蛮不在乎不当回事儿，丽娘还能押着蛋蛋去吗？最多，耳朵遭点罪而已，不过，她问蛋蛋：“蛋蛋，见了秦家哥哥你咋喊？”她还真没注意过。 “咯咯——秦咯咯！”蛋蛋是乖孩子。当然会听姑姑的喊一个。 这是母鸡下蛋了吗？送个微笑给蛋蛋，抱着小泥巴走开，丽娘真是怕泥巴学了蛋蛋的口音，那可怎么得了？ 刚将熟睡的泥巴放进被窝，花家五口人就来了，珍娘的肚子八个多月已经很大了，花长岭现在已不再走镖，特地请假半年陪妻待产。 “哎唷~~~我们今儿蹭顿饭~~~姥姥，我买了羊肉羊杂。丽娘的厨艺好，烧的没有膻味极可口~~~这不，一家子就都来了~~~”花大妈举举手里的篮子，丽娘过去接了一看。一大条羊后腿，一副羊下水，真不少很沉手。 “珍娘、芝娘想吃何种口味的？”猜都猜得出是孕妇想吃，花大妈才如此舍得。掏钱去买金贵的羊肉。 “栗子焖羊肉！”珍娘的要求。 “孜然羊肉！”芝娘最爱这个。 俩人的要求不一致，那就都做吧，至于羊杂。就做成烩羊杂，正月里吃这个也合适。 羊肉飘香时，李大柱他们回来了，见到武者老丁、小丁，花长岭自然技痒，同时也存了心试深浅，在院子里拉开架势同老丁切磋开来。 花长岭的武器与赵云涛的相同俱为横刀，老丁的是厚背弧尖砍刀，同类刀器舞动起来却截然不同。 厚背砍刀沉重臂力要足够才能伤敌，横刀相对轻巧更加灵动，二人你来我往间，只听得“呼呼”的破空声，这是老丁的砍刀劈空而成。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花长岭的动作迅速主攻，老丁下盘很稳成守势，短暂间俩人已经过了三十几招。 骤然一阵“叮叮叮——”急响，双刀刀锋相切，花长岭手腕一转，避其锋芒顺着刀面滑过去，目标老丁的手腕。 “哈哈~~~”老丁后跃躲过，收刀刀尖朝下，抱拳认输：“花兄弟武艺高强~~丁某甘拜下风。”将开裂流血的虎口亮给花长岭看。 有些郝然花长岭实感抱歉，仗着年轻力qì 大，将别人伤了，“得罪得罪！长岭鲁莽！还请丁兄见谅！” 赶紧为老丁上外伤药，镖师身上武器、内外伤药是不离身的，自然方便连大夫都不用看。 “哎唷~~~大郎你下手也没个轻重！还请丁郎君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大郎，待会多敬几杯酒赔罪……”花大妈将孙子好一顿埋怨，一个劲的冲老丁道歉。 院子里看的看热闹的几个门外汉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才看了个开头而已！忒不过瘾了！ “那——是丁大伯输了？”蛋蛋咬着手指头问。 “不是哦，蛋蛋——其实论招式呢，花叔叔是比不过丁大伯的，不过是年轻力qì 大占了便宜，才赢了半招。真要拼命，花叔叔肯定是打不过丁大伯的！”花长岭很有耐心的对蛋蛋解释。 本来跃跃欲试想讨教一番的小丁，听了这话歇了心思，爹说过武者最忌心浮气躁，万万不可有争强好胜之心。 “那最厉害的，还是丁大伯吗？蛋蛋以后跟丁大伯学武功，可以吗？”湿漉漉的眼睛勇敢的望着老丁，没想到咬字不清的蛋蛋，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串话！ 老丁蹲下身子问他：“蛋蛋，为何想学武？很辛苦的！” “很厉害了就能保护娘亲，爹爹就再也不敢打娘了！”大人们都心酸不已，这么小点的孩子！ 搂着儿子的宛娘，不知是何种心情，眼里噙着泪水，咬唇竭力忍住不掉下来，现在在东家的家里，不能给东家添晦气。 “宛娘，你前夫最近找过你？”姥姥问，那个挨刀的肯定又来找俩母子的麻烦了！ 轻轻点头。宛娘低低道：“输光了没钱吃饭，砸了我家门锁来抢钱！还掐着蛋蛋的脖子威胁我~~~~上个月攒的钱——都摸去了！” 解开蛋蛋的小围脖，看着那嫩脖子上的五道手指淤痕，院子里静匿一片，这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啊？蛋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这么个爹！ 在厨房忙的丽娘，听院子里突然没声没息的，探出上半身来一看，正好kàn 到蛋蛋脖子上的淤痕，头皮一阵发麻。宛娘虐待孩子施暴吗？ “怎么回事？这伤——”她走过去冷着脸问宛娘。 “是蛋蛋的赌徒爹掐的！勒索宛娘掏银子！”姥姥出声解释，她一瞧丽娘的脸色就知dào 她误会了。 拿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勒索前妻？这种混蛋已经坏到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程度了！丽娘拍拍额头，真是——这事，怕不只一两回了吧？ “第几次了？” “数不清了！”宛娘也不是没跟那混蛋打过架、拼过命，次次都拿儿子来逼她就范乖乖掏钱。家也搬过几回了，那混蛋总是能找来，同一个北区范围太小躲不开！ 揉揉太阳穴，丽娘解开蛋蛋的衣襟，身上是果真新伤盖旧伤的。姥姥和花大妈俩看得心疼，嘴里一个劲的骂蛋蛋爹，可是，这有什么用？ 抬头望天眨眨眼。丽娘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李大柱，李大柱也是满脸不忍之色，见女儿望着自己。伸手摸摸丽娘的头，哎~~~这孩子，肯定又心软了！ 在李大柱的宠溺眼神中。丽娘开口：“宛娘，我家的客房租你一间，就——最右边的那间吧！一月30个铜板自工钱里扣，现在就回去收拾好搬来，以后都不回那头去。”那间客房比较大。 转头对老丁说：“劳驾老丁叔，您用驴车送宛娘回去将行李搬来！”老丁答yīng 一声立即去套车。 又招呼蛋蛋：“蛋蛋，跟丽姑姑到厨房啃肉骨头去~~~~”一听有肉骨头啃，蛋蛋“哧溜”滑下宛娘的怀抱，牵了丽娘的手就走。 “丽娘——”宛娘被丽娘一通吩咐给惊呆了，这是——冲李大柱只喊得出一声“东家！”就喉咙发哽住了声。感激的望着姥姥和李大柱，泪水模糊了双眼，东家的大恩大德，让她何以为报！ “去吧，去吧——赶紧收拾好了回来吃晚饭，动作麻利点！”姥姥挥手道。“感恩的话就别说了，以后干活跑快点就行！” 菊娘和慧娘拍拍宛娘的肩：“眼泪憋住！快去快回！” 嘴巴张了半天三娘冒出一句：“破烂货就别带了！”她的本意是这里啥都有，带些破烂货来还要费功夫扔掉，可惜嘴拙不会表达。 “得——木疙瘩都这样说了，捡些好的来就行了！”花大妈等人大笑，宛娘也被三娘一句话给逗笑了，知dào 她是好意提醒，别脏了东家的屋子。 坐在驴车上，宛娘嘤嘤的哭个不停，老丁叔劝她：“遇到这么好的东家，你还伤心个啥？赶紧把眼泪擦了，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周围的路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臊得他脸都红了！ “宛娘这是——是喜极而泣，实在是忍不住——丁大哥，您就多，多多包涵！” 毕竟今儿才认识的，老丁也不好多说，说错话得罪人就没必要了，只能由着宛娘哭个够，至于路人的目光，当没看见吧！ 宛娘的租屋在一个大杂院里，母子俩租的最小一间屋子，厨房和茅厕公用的，房子破倒是不破，不过是住着十几户人家很杂乱。 开了房间的锁，宛娘快速的收拾东西，破烂棉被、家用的破东西抱了送给关系好的邻居，只用包袱皮裹了穿的衣服和一些小碎件，还有蛋蛋的玩具。 别人的破家值万贯，她的破家是一贯都不值，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宛娘笑了笑，争取以后都再也不回北区了！(未完待续……) 第047章 老丁威武，痞子败走 在院门外候着的老丁，见一邋里邋遢的青年男子歪着身子进了院门，皱了眉头，没那么倒霉，刚好遇到宛娘的前夫来找事吧？ 这一念头刚转过，里头传来宛娘与人的争吵声，将驴子在巷道的柳树干上栓好，一脚跨进大门去。窄小的院子当中，宛娘正与邋遢男子争抢着包袱，周围的人一副想劝又不敢上前的神情。 “挨千刀的——松手~~~~你要逼死我们母子啊~~~混蛋~~~！”宛娘死死拽着包袱不放，这可是她的全副家当，绝对不能被蛋蛋爹抢了去！ “怎么地？又要搬家，以为能逃到天外去——我告sù 你，常理城没我找不到的地儿！你就死了那个心！老实点——把钱交出来~~~~”男子一手抓住宛娘的头发往一旁扯，一手使劲拽包袱。他心里庆幸今儿闲得慌，来瞅瞅儿子随便打打秋风，赶得巧，否则，这娘们又跑不见人了。 俩人拉扯半天，力qì 小拼不过的宛娘气急，豁出去的她也够泼辣的，干脆将包袱一丢，扑上去抱着男子的胳臂张口就咬！咬住不说，还晃着脑袋使劲的扯，心头发狠咬块肉下来也能解解气。 男子吃疼惨叫，“唉哟~~~~唉哟~~~臭娘们，今儿让你知dào 马王爷有几只眼！疼死我了~~~~！”一脚踢开宛娘，甩着被咬得出血的膀子，男子挥起拳头就要捶过去。 一只手自后伸出擒住男子的手腕，是孔武有力的老丁！ “宛娘，收拾好了快走！”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男子，老丁吩咐宛娘快些，跟这样的货色纠缠没意思。 捡起地上的包袱，宛娘顾不得散乱的头发，满嘴的血，急匆匆地的就要走。男子急于挣脱老丁的手去拦。可就他那几两力qì ，那里挣得开？不由得挥动手脚，拼命的踢打老丁，嘴里还大声叫：“大伙儿看看，这娘们儿是有了姘.头，带着姘.头殴打自家郎君啦~~~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 半眯了眼睛的老丁，运气加了力道手上猛地一使劲，捏得男子手腕咯咯作响，男子呲牙咧嘴雪雪呼疼。心头发虚，今儿遇到硬茬子了！ “姘你娘个头！！”怒睁双目扔下包袱，宛娘抄起院子里也不知谁家的扫帚，抡着扫帚头就冲男子的腿打过去。手腕被老丁死死扣着甩不脱，男子闪不开连着挨了好几下，唉唉的大声叫唤。 “救命~~~~救命啊~~~贱.人伙同姘.头要谋杀亲夫了~~~~要出人命了~~~！救命~~~”男子扯着嗓门嚎丧，大院门口已经有人探头探脑了。 “你娘的叫魂啊~~~~还‘亲夫’？谁不晓得我与你官府判的义绝？你尽管嚎~~~~嚎来巡街的衙役，我们今儿就掰扯个够！！！”宛娘毫不示弱，蛋蛋不在没了顾忌。今儿她要狠狠出口恶气！ 看了一眼脸上掉冰渣子的老丁，宛娘胀红着脸大吼：“还有，你可别瞎嚷嚷个什么‘姘.头’,这位郎君是我们东家今儿才新请的保镖，不是你能随便抹污泥的人！！小心拖你到衙门里去吃板子！” 恨他入骨的宛娘嘴里不停。手里也不含糊，使劲的抽打男子，旧仇今日报，现在腰杆硬了。敢下狠手往死里打！ 听了宛娘一番话，男子眼珠子骨碌转，倒是没敢再拿老丁是姘.头嚎了。改口了：“狗腿子、臭婆娘合伙杀人啦~~~~救命啊！！快来人哪~~~~~！” 他一喊狗腿子，一直没吱声的老丁怒了，一拧他手腕，反剪胳臂到背上，提脚蹬到后腰腰眼上，将男子蹬倒地上摔个嘴啃泥。 “某是狗腿子？吃了大粪没漱口！真想折胳臂折腿，你就继xù 嚎！”摸着腰间的刀把子，老丁的豹眼死死盯着地上作乌龟爬的男子。娘的，将他比作籍没的贱民！活腻了！满身的杀气全开，作为老镖师，他手下是断过人命的，气势凌厉很吓人。 爬起身“呸呸”吐掉嘴里的泥巴，男子被老丁的刀子眼盯得全身发寒，见老丁的架势是真敢拔刀砍人的，目光躲闪不敢与老丁直视。跳着脚躲着宛娘的扫帚，不甘心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袱，虚张声势的冲老丁呸了一声，拔腿冲出门外鼠窜而去。 “切——没种的孬货，跑啥跑——继xù 打啊！！！” “被个婆娘给打得落花流水——丢祖宗的脸！走喽，没得看了！” 门口看热闹的人失望之极，就看了个小半场，闹心挠肝的没过瘾！还真将邻里打架当作大戏来看的，个个牢骚两句很快散个精光。 “丁大哥，真是对不住——那烂痞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别生气！”宛娘一个劲儿的施礼冲老丁道歉。哎~~~同在东家手下做事，赶上她家这档子烂事，受了莫名的窝囊气，以后她可怎么有脸见人啊！ 满身寒气的老丁摆摆手，指指地上的包袱示意她快走，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瞧瞧这满院子袖手旁观的，还有那院门口没看过瘾而不甘的，什么破地方都是些什么破人！ 不想被人笑话的宛娘，坐在驴车上掏出小梳子，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嘴上的血也擦干净，外表一丝异样都看不出来。偷眼瞧了寒着脸的老丁好几次，终究是没好意思开口请求他保密，她还真是多心了，老丁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那么嘴碎，将人不光彩的事满世界嚷嚷！ 早早的吃过晚饭，北区的人来批发卤肉自去夜市卖，李大柱和张老实、丁家父子推着小推车去花街摆摊。姥姥也想去凑热闹的，被丽娘拦下了，好几十岁的人了，哪有那么好的精力！ “姥姥，您就在家呆着！明儿早市的肉还得卤出来呢。” 天热才是现卤现卖，冬天都是先卤好保温搁着，现在提卤货的人多了，得保证不断货。丽娘现在被小泥巴绊着，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厨房，姥姥一走，小泥巴再一吼，她是两头都顾不上。 李家这会全是老少女子，除了一个三岁的蛋蛋，一个襁褓里的泥巴，就没男性了，自然是要关紧门户。 见慧娘将大门栓上，蛋蛋奇怪的问：“慧咕咕，娘和蛋蛋要家去，为何栓门？” 几个大人都笑了，姥姥出言逗他：“蛋蛋，你娘将你卖于我家了，以后，都不家去了，跟我们过，可好？” “娘不要蛋蛋了~~~~哇——哇哇~~~不要蛋蛋了！”蛋蛋虽然小，托渣爹的“福”，小小的他也知dào 卖身是咋回事，伤心的哭了起来，满脑子都是他娘不要他了。 慧娘和三娘咯咯笑，姥姥自个儿也哈哈大笑，将孩子逗哭很有成就感！ “姥姥~~~~”丽娘嗔了姥姥一眼，看吧——逗出个水漫金山来，自己去哄！ 宛娘好笑：“真是傻孩子！白天丽姑姑的话你没听见啊？笨蛋！”摸出帕子给儿子擦眼泪，嘴里开解：“以后就住丽姑姑的漂亮家了，娘亲也一起住。你不是老喊丽姑姑家最好kàn ，屋子最亮堂么？住这里，高兴不高兴啊？” “真没卖蛋蛋？永远都不卖蛋蛋？”蛋蛋很在意这两个问题。 “真没有！永远都不卖！卖身要写契约，要按红手印的！你看，娘的手干干净净，没有红色印泥。不哄你！娘亲怎么舍得卖蛋蛋呢！~~~~”宛娘摊开双手给他瞧，仔细验过蛋蛋放心了，真的是姥姥耍他玩的！ 三娘羡慕的看着母子俩，嘴里道：“这孩子，贼精！”慧娘也是一样的目光，一个没了女儿，一个的孩子都死在大旱中了，真是满心羡慕宛娘！ “宛娘，带蛋蛋洗洗睡了吧！褥子、被子都在壁柜，自己铺！”姥姥见蛋蛋在揉眼睛，知dào 他是犯困了，小孩子的觉多不比大人。 宛娘母子二人自去厨房舀水洗澡洗头，东家的一切都是崭新干净的，白给自己用，自己也要知趣晓得爱惜。今后，过的又该是另一种日子，也要拾掇得能见人，不能给东家丢脸让人看不起。 想到蛋蛋脖子、身上的淤痕，丽娘记起原主上吊后留下的施老大夫配的散瘀膏，给蛋蛋用正好，进屋取了给宛娘，让她记得早中晚给蛋蛋擦三次。 作为使女，慧娘、三娘总是很自觉的最晚睡觉的，其实李家的活还真是不多。没有大户人家的讲究，几位主子很多活都是自己做，她们能插得上手的，就是做做粗活、打打下手。就是粗活，菊娘和张老实、宛娘和那些北区的，还要来抢着做，做使女的，做到这份上，真是几辈子烧了高香。 “姥姥，慧娘、三娘，我先带着泥巴睡了，半夜还得起身喂奶。”丽娘准bèi 提水进屋洗个澡就睡觉。 三娘急忙忙的提着大桶热水进她寝房，殷勤的为丽娘调好水温，找出干净的诃子，连洗澡的胰子都给摆好，布巾搭在屏风，动作那叫一个利落。 丽娘觉得她真的成了大小姐，自打三娘来了后，这些活，她是别想有伸手的机会！慧娘还会被厨房的事绊住，三娘好似将自己当作丽娘的贴身丫鬟一般。丽娘的呵斥都当没听到，你骂你的，她照旧干她的，李家三口拿她这个木疙瘩没撤，也只能随她去。 李大柱等人回来后，驴车让张老实载着菊娘赶回家去，丁家父子搭个便车一道走了。此时已经夜里快九点，算完当日的账，收拾好厨房的一切，各自洗洗睡觉。(未完待续……) 第048章 迎龙抬头，姥姥讲究 二月初一上午，李大柱等人到衙门里去缴纳徭役过更的更赋金，还有摊位半年的孝敬银，其它的税收要等到六月才缴纳。就算如此，单单更赋金就去了3两银子！律令明文规定是2两，但是，衙门的师爷要“金口费”；书吏的“润笔费”；衙役的“银腿费”等等，名目多得很。人家还是看在长孙宣和赵云涛的面子上，没有将价钱往上翻一番，只多收了一两“而已”，很给面子了！ 张老实是个残疾，看在他可怜的瘸腿份上，也是“只”孝敬了多一两，秦家跟衙门的师爷有那么点子亲戚关系：原价。花家的——得，新来户不宰你宰谁？两个大男丁，一人四两一厘没得少，乖乖的上缴！ 丽娘无限唏嘘，普通民众如何不穷？生男上缴的钱多，生女没土地！总之，生男生女都是一个子：穷！养不起！ 被宰的花长岭笑言：“这几年已是好了很多，捐税的名目砍掉一半多，税金减半，衙役的车费、驴费、鞋袜费、饭食费、茶水费、住宿费皆免，更不许勒索敲诈，否则，真是忙活一年的血汗钱，全都给了衙门的‘二公爷’，‘三公爷’了！” “‘官’子底下两张‘口’，感情，还有好多‘口’，不仅仅是才两‘口’！”丽娘叹道，读书人拼命的读书科举当官，不就是为了多咬百姓几口？ “以前衙役没月俸，想怎么敲名目就怎么敲，而今是记录在册有了编号的‘官家人’，反倒老实多了！”秦超捻着小胡须。 “得为子孙积德，赚个好名声，科举时会根据父辈的官册评语加减分，个个都乖觉不敢狷狂，生怕坏了子孙的青云路！哎~~~真是好‘法宝’。” 听了秦超的话。大家都哈哈哈大笑，老猴子们被点了死穴，‘公爷’也公爷不起来了，百姓的日子好过得多了，这当然值得乐呵。 听到笑声，小泥巴转动脑袋找熟人，转了一圈，对这李大柱的位置舞手，笑呵呵的李大柱抱过外孙子离座转圈，嘴里喔喔的逗着他发音。 “明儿‘青龙节’。去城外瞧农人的社火秧歌，顺便踏青，李大郎、长岭、山竹去不去？”秦超问几人。 考lǜ 了一下，李大柱摇头：“明儿生意肯定好，走不开！”商人基本上是全年无休，节日更是大赚特赚之时，哪能去玩耍！ 花长岭倒是感兴趣，想看看常理的农人庆典与桃花镇的有何不同，山竹想了想。玩耍一日要少掉好几两银子，实在不划算，也不愿意去。 “长岭哥，嫂子的肚子九个月了。您还是别带她出去晃悠的好！”丽娘一句话敲下去花长岭冒起的兴头。 假装虎了脸，秦超怪责一句：“丽娘~~~~秦叔得罪你了？还想跟你长岭哥去斗酒呐。明日少了一大乐趣~~~！” 丽娘狡辩：“您理解错了！丽娘只说别带嫂子出去~~~~您歪到哪儿去了？” 指着丽娘秦超哈哈哈笑，“伶牙俐齿~~~就数你最有理！” 说笑间，姥姥同慧娘、三娘已经将午饭准bèi 好。人多分成两桌，小工、使女在厨房吃。现在，李家只要有客人在。小工们和使女，都很自觉的在厨房的案板桌吃饭，李家人也没搞差别待遇，菜式都是一样的。 “下午同你们去见识见识‘黑衙门’里是怎么回事。”花长岭对李大柱言道。 秦超笑他：“那你可得管好手脚，别跟人起了冲突！” 花长岭连声道：“哪里敢——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也算不得那强龙！” 老丁叔接话：“也没什么！哪里没有这样的黑衙门？连圣人脚下的长安，也少不了这些吃黑饭的！没有他们，次序也许会更乱！至少有了规矩章法，约束性强多了！” 男人们就着这问题争论起来，花长岭和老丁争得最起劲，丽娘和姥姥自然没有发言权，只是专心的听。不过嘛，她俩不会对行走黑暗里的那类人有多少好感是肯定的。 没有黑，哪能衬托得出白，何况，这世界也没有泾渭分明的黑与白，不是有句话嘛“大伪若善，大善若奸”，纯善与纯恶的人，都不可能存zài ！ “官匪一家”，一个有执照正大光明的行恶，一个没执照偷偷摸摸行恶而已，小老百姓是最可怜的，是双方的屠宰目标！社会性质就是如此。 扯远了，拉回来！ “好啦，好啦，我呢，就只管我全家老小都能吃饱穿暖，有钱看病吃药！无祸无灾的平平安安活到老。我们在这争个面红耳赤，有何意义？”秦超打断花长岭和老丁的争吵。 李大柱打圆场：“当如此当如此，黑道、衙门的跟我们小老百姓没关系！小心隔墙有耳！” 花长岭和老丁住了嘴，想想也是没趣，关他俩啥事？非要争出个胜负来干嘛？还吵得差点起真火，魔怔了！ 相互抱拳道声失礼，俩人相互赔罪干掉三杯完事，很快又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哥俩好，江湖汉子大度豪气，很快将这点子小芥蒂丢之脑后。 半年的摊位费，一两八钱银，黑白衙门的“孝敬”钱交了，今天的收入还不够支出！丽娘家还算好的，张老实的三两银子，是父女俩四个月的总收入了！ “爹，我们现在的钱够买个小铺子么？”丽娘已经问过秦超了，五十平米的光板小铺子，如果所处是延庆街那样的主街，得两千两银子左右。那些带水井、后院、配间的大铺子，至少是五千两以上，太贵了！ 李大柱摇头：“钱庄里1200两，家里不到50两！”买铺子的话，至少也得准bèi 下两千五百两银子，衙门对于住宅和商铺的税收，是两个标准。还有装修，桌子板凳，厨房用具等等，五百两银子都还得精打细算着用。 “我觉得，先不急着买铺子，将常理摸个透了再说。”姥姥开口，脚后跟还没站稳，她心里不踏实。 丽娘笑着点头，她也只是问问心里有个底，还没打算过如此快的迈开大步，至少，也得等泥巴断了奶再考lǜ 。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一大早的，姥姥就用竹竿敲击房梁“醒龙”，撒灰引“灰龙”，撒谷糠迎“金龙”。当家人李大柱敬过土地爷、龙王爷后，全家吃姥姥制定的早餐：榨油糕，猪头肉，炒面粉做的面糊。还有一碗细细的面条，还得挑得高高的用嘴接着吃，这是吃“龙须”。 “今儿，绝对不能动针线伤了‘龙睛’，听见没？”姥姥在饭桌上讲了规矩。 心头爆笑的丽娘憋红脸的点头，这讲究规矩也忒多了，春节时也没见姥姥有这样谨慎、严格。 “放心吧！姥姥，我们懂得规矩的，您咋说我们咋做。”慧娘端正脸色，表示坚决听从她的一切指挥来行动。 姥姥高兴的点头：“嗯，要让龙王爷高兴了，这一年才能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才好过。”看了眼慧娘，丽娘心里叹气，一场大旱，让慧娘家破人亡沦为使女，她心里自然是无比紧张的。 吃过早饭，院子里桂花树下的茶几摆上寓意点心：“龙骨”的麻花，“金豆开花”的玉米花，“龙鳞”春饼等等，喜吃零嘴的蛋蛋乐得满脸笑。 姥姥还烧了热水，全家洗过头发后，女子修剪眉毛“去霉头”，剪掉开叉的发梢，将发挽起高插银发钗“迎接发财”。李大柱剃须剃“龙头”，束发戴幞头，换上全新的袍衫腰束革带足登软皮靴，蛋蛋和泥巴，自然也是要剃头的。 全都拾掇好了，菊娘和张老实，老丁父子前后来上工，他们也穿着崭新的衣衫，收拾得整整齐齐。全都吃了梨子败火“打脏气”，宛娘、菊娘带上点心推着小推车去卖卤肉，男子们去乡下收猪肉、内脏、下水。 丽娘本以为这一日的规矩就差不多了，结果中午一碗白米饭“龙子”下肚之后，还得多吃一碗馄饨“龙眼”，将她撑得厉害。 “姥姥——还有啥？晚上，您提前讲一下，丽娘的肚子都要撑坏了！”丽娘小心翼翼的问。 “呸呸呸呸——坏啥？好着呐，好得很！~~~你也呸几声~~~赶紧的！”姥姥一听她的话触了霉头，着急得很。 丽娘不得不偏头跟着呸了几声，姥姥还在一个劲的抱拳作礼，嘴里唠叨：“一呸晦气，二呸脏，三呸四呸厄运呸光光！小孩子不懂事嘴上无遮拦，龙王爷别见怪……” 她求龙王爷谅解时，丽娘很想跑开离她远点，真的服了她！太恐怖了，讲究到如此龟毛的地步，以后的年年二月二都来一遭，还真是麻烦！ “哇哇——”睡醒肚子饿了的泥巴在寝房召唤娘亲，这下可算是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躲开去！丽娘内心给儿子点个赞，还真是乖儿子心疼娘，解救你娘于水火之中啊！ 泥巴现在的食量增大了，还好丽娘的饮食搭配得当，奶水够够的，能满足泥巴一日里八餐的进食量。 抱起泥巴解开衣襟，饿急的泥巴立马找对位置大口大口的吸奶，才吃得几口，丽娘搂着他屁股的左手感觉一阵潮热——泥巴撒尿了！“呃，儿子吔~~~你越来越过份了哟！没见谁家的娃娃是边吃边拉的！”(未完待续……) 第049章 同窗之隙，三小受欺 不知dào 丽娘在说自己的泥巴吃得欢实，等他松口后，丽娘拍出奶嗝将他斜放床榻上换尿布。 “哎——还好不是拉的粑粑！” 鼻子嗅了嗅屋子里的空气，自打有了这个小家伙，总觉得她的寝房一股子尿臭味。熏醋，插花，甚至特地洒了也不知哪个穿越女捣鼓出来卖的香水，仍旧是彻底去不掉那股味道。 “啊啊啊~~~~”没裹襁褓的泥巴，手脚很自由，挥动着双手朝着门外，丽娘正给他夹暖尿布，见他如此，扑哧一声笑了。 “被自个儿的尿味熏着啦？臭爱干净的~~~~”将他放到小摇床里头，搭上棉被，遮阳棚也支上，丽娘弯身提起摇床。 “还真是沉！”呲牙双手使劲，丽娘提得很吃力。 三娘推门进来，也不吭声，抢过摇床轻松的搬到院子里，丽娘捶捶后腰，五十多斤的摇床，人家三娘就当拎个扫帚般，农家种地锻炼出来的。 不能动针线，坐在摇床边晒着太阳的丽娘有些犯困，二月里的太阳暖洋洋的，舒服得很，在茶几上支着胳膊她打起了盹。 “当当当”敲门声惊醒睡意朦胧的丽娘，揉揉惺忪的眼伸个小小的懒腰，丽娘才慢腾腾的去开门。 敲门的是秦家四兄弟，微生家的双胞胎，还有焉巴猴、大眼弟和黑脸膛。“下学了？你们——”目光扫了9人一圈，个个衣衫歪着斜着，头发披散发带全都不见，黑脸膛的袖子还被扯破了，最小的大眼弟裤子松垮垮的，拿双手提着裤腰。 “这是，打架了？”丽娘招呼他们进院子。 “才上了几天课，怎么就打架了？是你们几个闹着玩。还是跟别人打？” 大眼弟三个正月十六拜了先生，交了束脩，跟秦家的、微生家的小子们一个私塾里读书，那家私塾比较大，有三位先生坐馆。 焉巴猴几人脸上带着愠色、懊恼，却没谁主动说话，秦维文见没人吱声，只得开口：“是私塾里的人欺负他三个，我们劝架来着，结果连我们也一起打。我们恼了还手。打到后来就成了混战。” 他三个，不消说是指焉巴猴和黑脸膛、大眼弟了，丽娘只以为是以前的学子欺生，觉得这也没什么，混熟了就没问题了。 “没事，大家相熟了就不会再打闹了，刚进私塾，老人是要耍一耍威风的。” 大眼弟反驳：“才不是！他们让我们滚，偷我们的书去撕烂。抢了我们的墨和笔，还在我们后背上贴‘烂崽子’，‘北乌龟’的纸条，说我们是北区的玷污了高贵的私塾。骂我们都是烂虾臭蟹，没资格读书习文！今天最过份，十个埋伏在巷子口袭击我们！”越说越是委屈，大眼弟很想哭。想着不能给李家招晦气，竭力忍着眼泪。 黑脸膛瞪了一眼焉巴猴：“付三还不准我们告先生，先生知dào 了。肯定狠狠收拾他们！哼~~~~~” “没用的！先生教xùn 了他们，只会背地里报复得越厉害！我们只有三个。”焉巴猴急了眼分辨。 丽娘目光询问维文，见他肯定的点头，心里明白这不是欺生，这是歧视！西区的那些孩子，看不起北区的！不愿与之同窗。 “那先生，对你们三人态度有无不同？”丽娘还真是担心先生也是个捧高踩低的。 三个都摇头，焉巴猴道“先生很好，很耐心的教导，茂弟腕力不够写的字难看，先生还手把手的教。” “先生夸我有灵气，夸锐哥哥踏实肯用功，说付三哥有举一反三之敏慧。”大眼弟也不难过了，很得yì 的显摆。看来是个品德高尚的正直先生，不是市侩之人，没有门户高低之见的。 “呃——是背地里夸，还是当着所有学子夸的？” “是当着大家的面夸的！他们三个进步很快，都要赶上去岁入学的有些同窗了。”维全抢话，他心里也是有些羡慕三人的脑子好使的，才开课17天啊，这聪明劲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丽娘懂了，三个北区的新人，将一些西区的老生给比下去了，嫉妒、不满加上歧视心理，语言攻击、小捣乱不解气，今儿就合伙上拳头了。 孩子的问题只能孩子自己去解决，告sù 先生也是治标不治本，何况，这根源在于三人是属于北区的“穷人”，西区孩子面对北区的有股优越感，是容不得三人冒尖的。 “私塾里只有你们三个是北区的？”听得丽娘问，9个孩子都点头。 “这事，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让你们爹娘搬家，在西区买了房子换了户籍，他们才会以平等的目光看待你们。明白了么？” 都是平民，还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小孩子也不单纯，世事早早的就教会他们贵贱之念，身份之差别。就连秦超，当初说起北区的也是一副不屑的神色，大人的观念传递给孩子，这样的小打小闹算是比较温和的对待方式，有的先生对北区的孩子是拒不接收的。 “慧娘——”丽娘回头喊厨房里的慧娘。 慧娘走出来，看到孩子们的狼狈样子，吃惊的问这问那，个个答了后，慧娘拿出梳子将几人的头发梳理整齐。 “真没想到私塾里也分派系。”慧娘手上忙着，嘴里念着，头发梳好，衣服也整理妥当。至于黑脸膛破了的袖子，不能动针线只能那样，大眼弟的裤带重新打个结给绑上，保证裤子不掉下去就行了。 忙过一阵的姥姥、三娘出来，对此她们觉得很正常，只叮嘱三人好好用功，坚决将那些个笨蛋踩在脚下，让他们拍马难追，在精神上打击、报复他们。 微生家的双胞胎磨磨蹭蹭不愿回家，醒目的丽娘自是开口请他们留下吃晚饭，不过，让他们先将功课做完。 黑脸膛苦着脸不敢回家，衣服破了害pà 挨打，大眼弟和焉巴猴只得陪他。秦家的四个小子见五人赖着不走，怎么可能放qì 一顿丰盛的晚餐家去？九个孩子在院子里摆开书本、笔墨做起功课来。 看着专心写字的孩子，姥姥高兴得紧，将摇床里的泥巴抱起来，嘴里念着一遍又一遍：“我家的泥巴哟~~~~快快长大，跟哥哥们一起读书习字！姥姥等着泥巴高中状元，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骑着金鞍红鬃马，旗鼓开道簇拥游街，光宗耀祖！” 被刺激到的泥巴身子抖得一抖，两条眉毛几乎要扭成一条，嘴巴动得几下，憋气使劲几声响屁之后——拉粑粑了！姥姥哈哈大笑：“哈哈~~~~黄金来到，黄金来到！”丽娘被她的无厘头给弄得哭笑不得，接过泥巴进屋收拾，姥姥要卤肉，就别来沾这些了。 写完字，9个孩子摇头晃脑的背书，朗朗的童音在院子里响起，听着抑扬顿挫的背书声，姥姥几人放轻了手脚，以免动静太大打扰到他们。 灶膛下烧火的慧娘目光黯淡，她有过两儿一女，大儿子也是极喜欢读书。总是偷偷到村子里的私塾窗棂下，偷听先生讲课，放羊时就站在溪河边大声的背诵听来的课文。当家的还计划着攒上两年钱，让孩子正经的坐到苇席上去读两年，了了心愿，谁承想一场大旱一切都没了！大儿子在逃难途中失散，小儿子病死，女儿饿死，当家的去找吃的一去不返，她带着婆婆、公公好不容易逃到常理，寒冬一场大雪要了两个老人的命，还好，一起逃难来的焉巴猴几家还挺照顾她。 “有孩子真好！”三娘注意力大部分在孩子们身上。 转头看看三娘，慧娘扯扯嘴角勉强的一笑，两人都是一样的苦命，三娘有哥嫂还不如没有，慧娘与她的目光对上，各自深深叹气。 “三娘，你才24岁，还有几年青春，就没想过嫁人了么？” 自打来了李家，吃喝都好心情放松，三娘粗黑的脸白皙细嫩许多，丽娘还有教她们如何保养，丝瓜、蜂蜜、蛋清和牛奶随便用。别说三娘，连慧娘照镜子都发觉自个儿年轻好kàn 了，跟以前的蓬头历齿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这话问得三娘一阵茫然，嫁人肯定是有想过的，上哪找合适的去？何况，生了女儿后一直没身孕，她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丽娘催她几次去看大夫，她都找借口不敢去，害pà 真的是绝育，直面真相还是需yào 莫大勇气的，被丽娘骂她讳疾忌医她都当没听到。 “我——长得不好kàn ！没人要！”老半天，三娘才回了慧娘一个蹩脚的理由。 慧娘拍拍她肩膀，劝解：“假话就别说了，你还是听丽娘的，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菊娘还曾被断言绝育，结果怎么样？最近，我有看到她偷偷的描绣花鞋垫子，是大码的，看样子，有了心仪之人。” 眼睛锃亮三娘追问：“是谁？” 白了她一眼，慧娘反问一句：“你觉得她会老实告sù 我？”这种事，没出结果谁好意思说出来？万一黄了呢，不得丢脸之极。 “菊娘好kàn ！”三娘焉头焉脑的讲出一句，那意思是菊娘好kàn ，自然有人喜欢，她丑，别人瞧不上眼。 “丑什么丑？不就是脸大了些？‘脸大好抹粉’，好好打扮打扮，你还是有那么几分人才的，别总一副弯腰驼背的样子，抬头挺胸要有自信！”(未完待续……) 第050章 邻里闲聊，蛋蛋学字 慧娘大她几岁又同住一个屋，自然将她当妹妹看待，对于三娘的冥顽不灵，她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好，我明儿就去老商大夫那去瞧瞧。”三娘终于鼓起勇气做出决定，一副准bèi 上断头台的神情看得慧娘发笑。 半天没等到儿子归家的龚婶子，找到了蔷薇巷的秦家，结果秦家小子也是没回，元婶子支招：“去丽娘家瞧瞧，维文、维武下学要到丽娘家进货卖一阵卤肉的。” 关了大门同龚婶子刚走到巷子口，碰到来找维文、维武的芽妹，三人一起拍开了丽娘家的大门。三人一眼就看到背书背得起劲的几小子，自然是不会出声打扰，同丽娘坐在屋檐下等着。 “元婶子、龚婶子，芽妹，你们自个儿动手，别客气！”推过茶点盘，丽娘小声的招呼三人。 三人没开口只是点头自取，都是熟悉得很的人了，自然是不多客套的。芽妹现今白天大多呆在李家，赵云涛自衙门下班，无需拐弯直接来李家将妹妹拎回去，笑言李家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元婶子下午没事可做，有时会到李家来等儿子们，龚婶子学会了做水果拼盘后，来的没那么勤，三两天来坐坐八卦八卦。 “龚婶子，微生叔去长安了？”丽娘问。 龚婶子点头低声道：“去拜谒座师，顺道会会昔日同窗，估计几日是不归家的。哼！跑不脱会被拉去风花雪月，醉卧美人膝的！一帮子酸儒凑一堆，作耍子不外乎这些名堂。”语气愤愤，脸上恨恨。 元婶子低低的笑：“你管他怎么地，只要不往家里带些个香的、臭的来堵心！眼不见则心不烦，举人不纳妾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芽妹将脑袋点得如啄米的小鸡。赞同元婶子的话：“就是就是，微生叔对您那是满腔深情永不负！外头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迷不了他的眼，心搁肚子里吧！” 微微叹气，龚婶子也有自己的烦恼：“再美的花，看腻了也不美了，年纪大了，人老珠黄的，哪比得上那些娇娇嫩嫩的碧玉、豆蔻！如果微生家没有三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家规，我这心里，也是会忐忑不安的。” 丽娘暗忖。微生叔与龚婶子也是极其恩爱的，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担忧，文人就那么不可靠吗？“微生叔何不找个事做？整日里闲着，就会闲出问题来。” 可以说龚婶子家是吃祖产过日子的，微生叔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装了满脑子的学问，完全可以去找份文员工作来做，看他样子，并不是清高皓月不沾世俗的主啊。 龚婶子点头称是：“今日就是去摸摸门路的。往日也是有过念头，无奈没合适的。以前有过些机会，他又下不去脸子、舍不得打点，一直拖就拖到现在。” 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之时。眼见俩儿子愈发的大了，微生明孝才下了决心要入世养家找份工作。 “有打算就好，凭六郎满腹经纶，做个师爷都是绰绰有余的！下次春闱。他还参加么？”元婶子一直都是管微生明孝叫六郎。 “看吧，连着参加三次都没过，他也有些灰心了。他的座师评批他‘太过朴实、直率，少华丽、含蓄’，遇到喜好奇特新颖的阅卷官，自然是不入眼。” 丽娘笑言：“也许下次的春闱，就遇到微生叔的伯乐了呐。”运气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楚。 “哪有那么好的命！指望俩儿子考中还实在些。”龚婶子撇嘴眼睛却带笑。 “您就谦虚吧！”三人都回她这一句。 院子里的几个小子书背完了，几人也就不再继xù 这个话题，芽妹同维文、威武提了三十斤卤肉去卖。维双、维全不愿意家去，嘴里嚷着要等俩哥哥，目的不外乎是想吃了晚饭回去，丽娘开口邀请，元婶子一票比输三票，自然也是蹭一顿晚饭。秦超今儿估计是不回来的，到乡下去看社火，看完社火城门早关严实了，想回来也不能。 “丽姐姐已是邀请了我们吃晚饭，娘，反正爹爹不归家，我们就在这吃！”展云、展鹏对着龚婶子撒娇，龚婶子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这一晚的李家挺热闹，摆了三大桌子的菜，芽妹、赵云涛也懒得回家生火做饭，丽娘一开口请就老实不客气的入席。使女小工一桌子，小子们加芽妹一桌子，其余人自成一大桌，花家的人没有来，否则斗酒斗得厉害，就算如此，也是够热闹的。 “来~~~~~来~~~来，吃‘龙耳’！”姥姥将一大盘子的饺子端上桌，丽娘一瞧，什么时候饺子改名叫“龙耳”了？特定日子的特殊叫法。 “云涛，你整日里也闲得很，这份薪水领得轻松。”老丁与赵云涛相互敬酒。 一口喝干一碗酒，赵云涛发牢骚：“太闲了~~~闲得身上长草！最近北区的老实乖觉得很，连小贼子都金盆洗手了似的，平静诡异得我心头发毛。” 大家都笑话他是劳碌命，闲着白拿钱不是天大的好事么？还有人希望出事有活干的！当捕快的有时也会巡街，不过是当散步，活动活动腿脚般。 “少喝酒多吃菜！大郎别给云涛倒酒了，办公差的得随时保持清醒。云涛——”说完这一句，转头姥姥叮嘱赵云涛：“回去记得‘围社’，别给忘了！” 赵云涛脆脆的答yīng 一声，果真不再喝酒，言道：“今夜该我轮值，老丁哥你自个尽兴。”老丁也没多劝，收了酒碗端饭碗，他饭后还要跟着去花街摆摊，两碗酒润润喉，意思走到就行。 晚饭结束，天都还没黑，因今儿是节日，花街的卤肉装多一倍，菊娘也跟着李大柱四个男人一起去，有女客就她招呼。 焉巴猴三人的爹、娘，卖完卤肉回去结果孩子还没回，自然是找来李家，见了孩子的破衣服，也没有呵斥教xùn ，只是臭着脸将三个孩子领回去。 等客人们散尽，丽娘抱着泥巴，叫上蛋蛋进了书房，找出当初做胎教的《百家姓》，翻开来教蛋蛋背字，想着先认熟了才让他提笔写。 “赵钱孙李……”丽娘一双美目紧盯着蛋蛋的嘴，小子，再敢走调收拾你！ “赵钱孙李！”很好，蛋蛋好似开了窍，念得字正腔圆，丽娘满yì 的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蛋蛋得到鼓励很是高兴。 院子里，宛娘听得儿子跟着丽娘高声的念字，笑得合不拢嘴，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连三娘、慧娘的活都抢着做。被慧娘一阵打趣：“你这是有盼头了！蛋蛋那么聪明，肯定能给你挣个老封君来当当！” “没敢想那么高，只要他能知书识礼，将来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挑得起一个家，我就心满yì 足了。”宛娘的愿望很简单。 “接着念，记牢了哦——周吴郑王……” “周吴郑王。” 教了二十个姓后，丽娘让蛋蛋连续背了二十遍，没有错之后，让他先学握笔，蛋蛋的手指短，用的是最小号的猪鬃笔。 “大拇指不要抓太高，低一点——对，掌心内空，嗯！小手指不要翘出去，顶在无名指下，别看它很小，写字的时候，小手指也能帮上忙的哦。” 没有手把手的教他，丽娘让他听指挥抓笔，培养他自己的手感，不过那根小手指老是做兰花状是啥意思？跟谁学来的毛病！ “小手指——我再说一次，小手指跑哪去了？开小差去了么？老实归队！” 错了七次，对了四次，蛋蛋终于学会了正确的握笔方法。 “这就对了嘛，你自己看，跟刚才的姿势比，现在的更好kàn ，对吧？” 蛋蛋使劲点头。 “明儿给你弄一块光石板，你先在石板上用清水写字，等这本《百家姓》背熟了，丽姑姑再奖励你一本描红！听明白了么？蛋蛋——” “明白！蛋蛋一定乖乖听话！”端正身子，蛋蛋表情严肃的大声回答。 拍拍他的脑袋，丽娘表示很满yì ：“好了，明天上午再考你刚才的二十个字，不准记错！” “好！”害pà 忘记的蛋蛋，跳下椅子后，嘴里一直嘀咕着那二十个姓。 一直精神着听完课的泥巴饿了，脑袋一拱一拱的找奶源，丽娘回到寝房喂饱他，试着把了把尿，果真又是一大泡童子尿。 “小子，你哪来那么直的肠子啊！没个弯弯绕绕以后可怎么拼得过人！”丽娘捏捏他塌塌的鼻梁。姥姥说要经常捏，长大以后鼻梁才高挺好kàn ，只要泥巴没睡，她就捏个不停。 “噢噢~~~”泥巴回应两声，打个小哈欠闭上眼睛就睡觉。 “又睡！娘想跟你说说话都不能！”将泥巴塞到被窝里，丽娘看着儿子甜甜的睡颜发起了呆。 一阵冷风刮起翠绿色的窗帘，丽娘起身关窗，望望夜空寥寥可数的星星，低暗的云层，她估计今夜要下雨。 走出房门，院子里的东西老不少，特别是那些灰啊糠的，不扫干净下雨就脏地面了。“姥姥，怕是要下雨，该收拾的收拾了吧！” 厨房里的姥姥三两步跨出来望天，看过后乐了：“哈哈哈~~~二月二降透雨，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大家忙着收拾院子里的东西，桌子椅子，晒的干菜、衣服，灰和谷糠打扫干净等等，连蛋蛋都拖根半干的柴火进厨房。(未完待续……) 第051章 美救英雄，举臂挡刀 同一时间，花街口子上的李大柱，也在喊老丁：“老丁，看样子要下雨，要不先将雨棚支起来？” 老丁看看推车上的肉，还有十来斤，不能立即卖完那就必须要支雨棚以防万一，招呼小丁很快将雨棚支起，两灯笼前边左右挂在雨棚尖上。 “卤肉好，卤肉妙，卤肉香得肚子咕咕叫！免费尝一尝，好了来个七八两，合着小酒滋味香！全家老小吃了身体倍儿棒！来啰，大家来尝一尝！” 菊娘亮开嗓子在喊，旁边卖胭脂水粉的小摊也甩着大嗓门：“胭脂红，绢花艳，粉儿扑上丽容现……大甩卖喽~~~今儿龙抬头特大优惠……” 瞪了隔壁一眼，菊娘真想开口骂过去，每次她一嚷，隔壁的小伙就要跟着嚎，李大柱等人又不吭声的。 小伙甩了个得yì 的眼神给她，其实说小伙吧，抬举对方了，正是25岁郎当，处于奔三状态的青年，只不过总是将自己往嫩相上装而已。 眼见菊娘气鼓鼓的，脸蛋红扑扑的，隔壁的更是来劲，双眼看着菊娘挑衅般的高声吼，眉头还挑得高高的，一副你奈我和的模样。 对着这个二逼货啐了一口，菊娘转头不再看他，没得坏了心情，不就是想勾勾她么？打量她看不出那眼睛里的小火苗，可惜，姐不稀罕你。 “娇娘子——”菊娘学着姥姥的口吻招呼走过来的女郎，那女郎的眼睛在卤肉盘子上扫过，菊娘立即兜售：“娇娘子——这些卤肉尽可免费试吃一片，有脆脆香香的耳片……” 话还没说完呐，隔壁的又来了—— “小娇娘，这里有款最适合您的桃花胭脂，嫩白皮肤特配桃红……”但凡女子皆爱美，听得小摊摊主赞她肤白。女郎拐了个弯去隔壁挑拣了，菊娘气得跳脚。 小丁看着菊娘同隔壁打擂台、暗暗较劲，感觉很有意思，坐到小板凳上掏出姥姥塞给他的麻花，嘎巴嘎巴的咬着。 正咬得香时，花街那头的人群突然骚乱起来，有女人的高声尖叫，男人的唉哟呼疼声传来，一眨眼功夫，熙熙攘攘的人群轰然四散。男男女女皆拔腿逐逃。 “爹爹，发生何事？”虎地立起身子，小丁抽出推车板子下的厚背砍刀。 寒着脸，老丁也抽出砍刀，嘴里大叫：“东家，赶紧收拾回家！”转头对儿子喊：“抢地盘的来了！护好东家！”隔壁的小伙机灵，立马将摊子布一卷，扛在肩上往空档处钻，东钻西窜很快不见人影。 正惶然不知何事的李大柱和张老实反应过来。立马装肉、收板凳、雨棚，菊娘取灯笼灭炉子。三人手忙脚乱间，抢地盘的几百帮伙痞子，已经拎着武器冲过来了。 老丁站在摊子前。小丁推车旁，李大柱三人在推车后，老丁父子厚背砍刀横在胸前，二人皆是身躯凛凛。雪亮的刀锋衬着得二人霸气彪悍。 一痞子傻货高喊：“伙子们，有硬茬子！”不开眼的货，将他们当成了花街本区的巡街喽啰。 得。亮出武器横在胸前，本就是一种防卫姿态是想吓退痞子，遇到一帮子豆腐脑不懂道上规矩，竟然还将他二人当作大敌来围攻。 七八个人围攻两人，本应是能轻松与之周旋的，老丁连土匪强盗都杀过还怕这几个软脚虾吗！问题是，这是小丁的初战！ 血气方刚的小子不懂，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打酱油的，只需一个字：拖！拖到头首带人来拦截驱赶，他们就万事大吉，回家洗洗睡觉。 厚背砍刀挥舞起来没顾忌的小丁，才八九个回合，就令对方两人见彩挂红了！受伤的痞子们那是拼了命的缠斗二人，老丁看得心头鬼火冒，臭小子，今晚回去跪瓦片！ 这个时候，老丁还不能垮儿子的台，临阵灭斗志是大忌，只能闷声不吭的见招拆招，尽量将对手都揽到自己跟前来。 小推车已经收拾好，李大柱犹豫了，这种情况没遭遇过，是三人推了车子开跑呢，还是留下来帮丁家父子？此时，李大柱就没想到过他能不能帮得上忙的问题，满脑子都是自己跑了，显得忒不仗义了，等同背叛的可耻行为啊！ “东家，你们快先走~~~~！”一瞟眼，见李大柱三人还木楞楞的站在原地，老丁急得牙齿上火——几个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咋就那么笨那么呆！他们率先跑了，自己俩父子才好脱身跟着跑啊！ 他不喊还好，没人注意到推车后阴影里躲着的三人，这一声大喊，将后头跟来的痞子提醒了：暗地里还藏着人！ 两个提着大环刀的痞子冲三人扑过来，李大柱个子大，手上提的是两根四脚圆凳。张老实握着支雨棚的米半木棍，菊娘学她爹，也是握紧木棍，脸色雪白双腿打战。 木质“武器”对上精铁利刀，还用说吗？三砍两削，三人手中的“武器”全都去了一半。老丁回头一看，三人岌岌可危，明白今儿无法善了，心下发狠，不再只是被动防守开始反攻。 “儿子，去保护东家。”连环刀舞得水泼不进，飞起右腿踢翻儿子的一个对手，让小丁腾出手返身救人。 小丁倒是很想啊，后头涌来的痞子又将他包围他了，左冲右冲都冲不出去，只能先砍翻两个砍出个缺口再说。 两痞子听到老丁的喊声，动作加快逼近李大柱三人，钱袋子挂在胸前很显眼的李大柱，成了浅眼窝子二人的争抢目标。 没有意识到是钱袋子惹祸的李大柱，只以为两痞子紧盯着自己砍，是因为自己是东家，还将两痞子往小推车边上带，希望菊娘父女能找到机会跑掉。 张老实看着好像是腿瘸，其实只是高低脚，只不过走路习惯一拐一拐的，腿脚还是有些力qì 的。见东家危险，张老实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胆气，用肩膀顶着小推车，双腿在插遮阳伞的石窝子上使劲一蹬，小推车翻了。 小推车也不小，两米半长，一米半宽的长方体，底下还装着两个火炉子，虽然菊娘推上铁盖子灭了明火，但是里头的碳还是红通通火烫的。 两个火炉子滚出推车来，其中一个正好砸在一痞子的脚背上，痛得他哇哇叫抱着脚跳，菊娘见机会来了，抡着棍子朝跟李大柱绕圈子的痞子打过去。听到背后风声的痞子往右边跳，倒霉催的落脚的是滚动着的炉子，脚下不稳摔趴下了！ 趴下了以为就没事，胳臂着地撑起上半身，双腿却被炉子里的火炭给吻上了，一遇到空气的火炭点燃了他的裤子。 “啊——啊~~~~娘啊~~~”跳脚的痞子顾不上抢钱，光顾着扑打火苗灭身上的火。 “菊娘小心！” 以为安全的菊娘自然没有注意身后，直到风声即将砍到后背，才惊觉危险，可是距离太近了，她已经来不及躲开。 斜对面站着的李大柱，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伸长双臂猛地翻身跃过来，将菊娘扑倒地上躲过那一刀。 一刀劈空的痞子怎么甘心？看到地上李大柱挂在胸前的钱袋子，眼睛大亮，自然是想捡个便宜的。右手举着短刀砍向李大柱胸前，已经翻转身子的菊娘一见此景，吓得魂飞天外，这一刀落实，李大柱不死都重伤。 也不知dào 哪里来的勇气，菊娘回身一扑，双臂高抬，身子覆到李大柱胸口，面朝下背朝上，大腿压着李大柱的脸。 “噢哟！”一阵巨疼自左胳膊穿来，是高抬的左臂最先受伤，衣服厚没有砍到骨头，血花没有四处飞，只是不停的流。 痞子的刀刃被胳臂挡了一下，刀尖的余劲落到菊娘背上时，力道小了很多，只划破了厚实的衣服，白花花的一片皮肤露了出来。 被白肉闪花了眼的痞子迟疑得一下，张老实见女儿受伤，不要命般冲过来，这次他抱的是雨棚。雨棚“噼里啪啦”的砸向痞子，痞子自然闪身躲开，顺道再挥一刀砍地上的俩人。 地上的李大柱闻到血腥味，给刺激得脑子无比清醒了，抱紧菊娘就地翻滚几转躲开刀光后，终于晓得将钱袋子扯下来扔出去了！ 痞子的第三刀，正好将飞过来的钱袋子划破，袋子里的银馃子、铜板满天飞。其实吧，折算成整块的银子，也就六两多，零散的一堆黄灿灿的铜板，看起来很多很吸引人。 “钱啊~~~~”张老实心疼得很啊，他以为东家是妥协将钱袋子丢给痞子的，自然大喊大叫的。 满地滚的铜板，刺激得痞子们手下越发使劲，不是想的砍翻人去捡铜板，是想的赶紧的拿下这两父子，好去花街里的花楼也顺手牵羊一把。 老丁父子，纯粹就是白找事，一开始就不应该亮武器，直接推了小推车开跑，屁事没有的，镖师的惯性思维害得菊娘吃了个大亏。 谢天谢地！头首终于带着手下的大队喽啰来了！不仅如此，捕快、衙役也赶到，如此大规模的抢地盘行动，简直是要造反喽。 那些不理会街上小小虾米的痞子，已经将一条街的花楼打砸一番，有些贪财不怕死的怀里兜满金银细软。花楼本也有护院，无奈帮伙痞子人多势众，那几个人抵得了这头，挡不了那头，被缠都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痞子们狠砸一气。 看到三波人来剿，聪明的一声不吭缩边子，脚底抹清油———溜了，脑子愣的竟然还拎着武器冲上去与三方人马打斗。(未完待续……) 第052章 宛娘支招，菊娘自卑 “东家——你还好不？”老丁暂时还腾不出手，只能大声问。 “我没事，你小心~~~~”李大柱闷闷的回答，他的脸还在菊娘大腿底下。 菊娘这会子全身发软，想爬都爬不起来，三分是疼的，三分是吓的，三分是羞的，剩下的一分是甜蜜的。 张老实跑过来将菊娘搀起来，被菊娘的百多斤压得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的李大柱，终于得到解放大喘气，可以慢慢爬起身，不过，样子看起来很凄惨。 滚得一身的灰不说，靴子被火炭给烫破好多个洞，裤裆被火星溅上酝酿了好一会，正冒着烟有要燃起来的趋势。 两大腿近膝盖那全是血——菊娘的！偏他穿的是浅灰色的裤子，所以特别显眼，头发乱七八糟的。上衣被菊娘起身时带扯得无比凌乱，还有菊娘起身舞动时飞出的血花，他看起来比菊娘还狼狈可怜。 赵云涛指挥着捕快、衙役，拦截、围堵抢地盘的痞子，目光一扫街口，看到似乎被“蹂.躏”得很惨的李大柱。跑过来问道：“李大爹，你受伤了？”将他扶起来，上上下下摸了一个遍，咦——咋没伤口呐？而且，身上冒烟是咋回事——没见到火。 菊娘身子被张老实挡着的，她爹正在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背上露空档了，怎么能让人白看去？何况，那胳臂还流着血，总得撕下布巾先绑上止血吧？ 一直咬紧牙没喊痛的菊娘，目光望着李大柱冒烟的裤子，提醒他：“东家，裤子——顶，要燃了！”其实是裤裆快要着火了！ 衣摆下遮着的裤裆，赵云涛没注意到，听得这话。掀起衣摆一看，果真是红红的要烧起来了！怎么办？此地上哪找水、找沙子——还能怎么办，当街脱掉外裤呗！ “菊娘胳膊受伤了！”李大柱边脱裤子，边对赵云涛讲，知dào 他身上有外伤药，自然要先顾着伤者，何况菊娘还是为救他而受的伤。 赵云涛自怀里掏出外伤药，递给张老实，让他给菊娘上药。托二月天的福，托痞子用的短刀的福。倒春寒夜里很冷，菊娘穿得很厚，伤口血肉翻卷看着吓人，其实没有砍得多深，至少没砍到肌理胳膊废不了。 “李大爹，你们还是快些家去，等会更乱，刀剑无眼小心被误伤！”匆匆交代一句，赵云涛去指挥衙役、捕快抓人了。 “东家。快走——”配合衙役将几个痞子锁拿住后，老丁、小丁赶紧将推车收拾好，此时花街里面，铛铛铛的打得激烈。 扑灭外裤的火星。顾不得先套上裤子，李大柱同张老实、菊娘捡着地上的钱，老丁急了：“东家，别捡了。等会那些人突围时，这里就成主战场了！” 摊位是在花街口子上！ 心疼的三人不得不放qì 地上的银钱，保命要紧。老丁护着李大柱，张老实和小丁推车，菊娘抱着胳膊，随着仓惶奔跑的人群离开这片乱区。 院子里干干净净之后，宛娘同蛋蛋先去睡觉，慧娘、三娘和姥姥在厨房忙着，丽娘坐在屋檐下等李大柱回家，八点多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天空飘起了细雨，丽娘对厨房的姥姥喊一声：“姥姥，下雨了！”姥姥探头一看，还真是，细如牛毛的雨丝连连绵绵，无声无息的自天而落。 “好兆头~~~”说完，姥姥吼丽娘一句：“去加件衣服，还坐在那干嘛？也不怕着了寒气。” 丽娘进屋披个大袄子，床榻上的泥巴正睡得香，小嘴一砸一砸的，也不知梦里吃啥好东西了，那么回味。 “当当当”大门响了。 紧走几步去开了门，拉开门一看，头前李大柱那副血迹斑斑的惨样，吓得丽娘腿一软跌倒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瞪着面前狼狈的五人。 “丽娘——丽娘别怕，没事，爹爹身上的血是菊娘的！”被丽娘反吓一跳的李大柱赶紧扶起她，后面的人才得以进得大门。 看李大柱确实身体无损，只是衣服、裤子遭殃，丽娘找回冷静，大脑正常运转：“姥姥——快来，菊娘受伤了！”她没问发生了什么事，等会多的是时间问。 顾不得锅头的姥姥三人冲了出来，先将李大柱一阵检查，确定他没事，赶他进屋换衣服，李大柱这会只着一条中裤，外裤一直就没机会套上。 “菊娘，赶紧，跟她俩进客房收拾，老丁、小丁，张老实，你们有没有受伤？” 在姥姥指挥下，慧娘、三娘扶着菊娘进客房，打热水，倒烈酒，找衣服等等。 “老丁叔，今晚您几位都在这里住下吧，明日再回去，可行？”关好大门，丽娘问三个男性，她猜到外面绝对出大乱子了。 三人自然是同意的，外面乱糟糟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别出门的好。 丽娘目光转向张老实：“张大叔，菊娘伤得厉害么？是现在去请大夫，还是明日再去？”她没顾得上看菊娘的伤究竟有多严重。 “不怕得，明日再去也可，已经上过赵捕头给的药，包扎好的！” 丽娘点头，请他们自去厨房打水清洁一下，她进客房看菊娘的伤势到底如何。 套着半拉子衣服的菊娘，坐在床沿边，由着慧娘清洗伤口周围，三娘在给她梳理散乱的头发，姥姥举着油灯。 “严重吗？”丽娘靠过去问慧娘。 摇头的慧娘神情轻松：“没事！幸亏穿得厚，伤口不深，就是刀口长了些，有巴掌那么长。” “疼吗？” 脸色已恢复正常的菊娘笑：“开始疼，上了药后清凉凉的不觉得了！不算什么大事！一点小伤。” “这么长的口子，还小伤？别落下疤痕才好。”姥姥等她一眼，问道：“究竟出了何事，五个人，就你一个女子反倒挂了彩，四个大男人却无损。” “遇到抢地盘的了！来了拿着武器的好几百人，花街那边。现在肯定是打斗得厉害！” 丽娘奇怪：“抢地盘的怎么会伤普通人？应该是痞子间的内部械斗，就算要抢钱，也该去抢花楼那些个有钱的吧！” 有些郝然的菊娘，没好意思说她是为李大柱挡刀，其实今日这场事，还真的是无妄之灾，一开始就跑掉，压根就没后面这些事。 “好啦~~~~一会喝碗肉汤压压惊！早些睡，今儿你们就都在这住。”姥姥见菊娘扭扭捏捏的，估计有内情。 菊娘自是满口答yīng 。丽娘和姥姥去正堂，李大柱四人已经收拾好在正堂说话，老丁不停的告罪，都是他考lǜ 不周全，连累东家失财，菊娘受伤。 “无妨——那点子钱财，还是损失得起的，人安好才是重yào 的。”李大柱还真的没有怪罪老丁、小丁俩的意思。 张老实知dào 女儿受伤是为哪般，自然是不肯接受老丁父子的道歉。 正客套间。丽娘和姥姥进来询问，李大柱只轻描淡写的讲了一番。姥姥的心思简单，只要女婿没事就好，丽娘却听出有些地方不尽不实。仔细看李大柱的脸色，却瞧不出什么端倪。 “早些睡吧！明儿还得继xù 做生意。” 李大柱走出正堂，望菊娘住的客房扫了一眼，脸色如常的邀张老实与他一屋。老丁、小丁住剩下的间客房，也都不算客人，自己安置。 客房里。被吵醒的宛娘也来探菊娘，慧娘、三娘去给菊娘熬汤，此时就她俩人在。 “老实交代吧——你这伤，绝对有内情。”宛娘没那么好敷衍。 红了脸，菊娘喏喏：“哪有什么内情？遇到不开眼的痞子，被伤了也正常。” 宛娘嗤笑：“切——糊弄我有什么意思！他知dào 你的心思不？喜欢就大胆的说出来，成与不成至少有个结果，万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就没彻底没戏了！” 暗了眼神菊娘没开口。 “配不上。差太远了！”低低说出这句，菊娘垂头傻呆呆的看自己的脚。依李大柱的条件，完全能找个西区好人家的黄花闺女，她呐？北区的，被休的，年纪大，没样貌，没家世，残疾爹……越是细数自己的烂筹码，她越是沮丧。 捶了菊娘一圈，宛娘恨恨道：“就是因为如此，才要抓住时机！东家接受你的情意，从此你就一步登天；不接受，你也好死了这条心重找一个！笨——真是木脑袋。” 被她给逼急了，菊娘冒出一句：“你说得容易！这不成了挟恩思报？重找一个，说得那么轻巧，你咋不去找一个！” “我有蛋蛋，将来有靠，找不找都无所谓。你有个屁！”宛娘斜了她一眼。接着挖苦她：“还说没内情？都‘挟恩思报’了，还没内情！这刀是替东家挡的吧？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娶了你，不就是最好的报答？为什么不告sù 丽娘和姥姥？还遮掩什么？以为自己是耽误得起的碧玉女郎？” 对于菊娘黏黏糊糊的做派，性格干脆的宛娘很是嗤鼻，快刀斩乱麻，早点说开了不挺好吗？玩什么暗恋！又不是没嫁过人的年轻女郎，还含蓄！ “没想过用这个赖上东家，他——他值得更好的，菊娘只个北区被休的小工，实在是高攀不上！何况，是东家先救的我。” 菊娘深感自卑，门当户对四个字，将她满腔的情意，压得死死的不敢泄露分毫，不是怕人嘲笑，是怕被李大柱看低，以为她是另有所图。 “啊？那是不是东家也对你有那么点意思——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这样……”宛娘滔滔不绝的出谋划策。 菊娘只是木着脸低头，也不知dào 有没有将宛娘的话听进耳朵去。(未完待续……) 第053章 祖孙夜话，重重承诺 门外将这一切都听了去的姥姥和丽娘，心头各有想法，姥姥扯扯丽娘的袖子，二人回到丽娘的寝房。 “丽娘，明儿送张家一百两银子，你看可好？”姥姥眉宇间有些郁气。 女婿是极好的女婿，她是当亲生儿子看待的，自然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最好是青头娘子。对于勤快能干的菊娘她一直也是喜欢的，但是，那仅仅是对得力小工的喜欢！ 现在李大柱欠了人家一条命，咋办？一番衡量之后，姥姥觉得用银子报恩最是妥当，张家得了实惠，同时也能绝了菊娘的妄念。 “姥姥，您不喜欢菊娘么？”丽娘不解，平时看姥姥对菊娘也是挺好的，怎么现在有些嫌弃的意味？ “能干的小工哪个东家不喜欢？那跟选儿媳妇是两码事！”姥姥说得理直气壮。 转了转眼珠，丽娘问：“那，您心目中什么样的儿媳妇，才配得上爹爹？” “贤惠，能掌家，能写会算，样貌好，家世也要过得去，兄弟姐妹也得力的，最好是黄花闺女！”说完，姥姥偏头想了想，又补上一条：“嘴巧会说话。” 听了这一长串的择媳标准，丽娘笑得前俯后仰，姥姥还真是傻得可爱！ “笑什么笑，难道你爹爹就不该找个称心如意的娘子？”姥姥气恼的拍她一巴掌，力道自然是轻得很。 “丽娘笑您傻~~~~” 此话一出，姥姥真的怄气了，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丽娘拉住她：“您听丽娘把话讲完，再看看要不要生气。” 姥姥绕过她走到床榻上坐下，看她的心肝宝贝泥巴有没有尿湿，没甩眼神给丽娘。 “贤惠，菊娘也很贤惠。这个您得承认。” “掌家没有谁天生就会，完全可以学得来。” “能写不能写，丽娘觉得这个不重yào ，算账，菊娘也会。” “菊娘的样貌也不差，年纪也不算大，27岁，比爹爹小了四岁正合适。” “16、7的黄花闺女，跟爹爹能沟通吗？年龄差距那么大！” “还有一点很重yào ：菊娘对爹爹有情！谁先动了心，谁就是输家！至于家世——其实。菊娘的家世才是最合适的！” 听丽娘如此讲，姥姥拿眼瞪她，这孩子讲的什么胡话！ “唉——我的姥姥吔，您——咋就没想过丽娘呢？”指指床榻上的泥巴，丽娘控诉：“您也没有一丁点为泥巴打算过。” 差点跳脚的姥姥气得半死，外孙女讲的话，真是伤了她的心！ “别气！您先暂时别气，听丽娘为您分析。” 按着姥姥的肩膀，让她端坐着。丽娘蹲在她面前，细细的摆出理由：“丽娘千般好，万般妥当，泥巴再是聪明可爱。对于新的后娘来说，都是碍眼的！丽娘此话可对？” 沉下脸的姥姥点头。 “后娘家世越好，丽娘和泥巴将来的状况，越是糟糕~！我们毕竟是外来户。没有根基，后娘是本地人，有个芥蒂、争端。她娘家一家子跑过来，能把我们整个李家踩下去。您觉不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瞪大眼睛，姥姥明白过来，低头思量一番，还是不服气：“贤惠人不会如此。” “是，真的贤惠人的确不会如此，那，您想过后娘生了弟妹之后么？” “有了自己的骨肉，自然是为自己的骨肉打算、谋划的。爹爹的家业目前看起来不算什么，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店铺，名声出去了，更加有钱了，后娘又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长叹一口气，丽娘自己也惘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等后娘为爹爹生下儿子，爹爹，还会将泥巴当作心头宝，将丽娘视作口中珠么？” “后娘的娘家，不会觊觎李家的家财么？就算后娘开始没那个心，也经不起娘家人的撺掇！起了狠心弄些个阴私的手段，李家才是真的娶了条灭门的毒蛇！” “崔长令三人的后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丽娘也会嫁人，嫁人后，也是需yào 娘家撑腰的！爹爹如果被后娘拢住了心，万事都听她的，一旦丽娘在婆家有个什么事，后娘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丽娘和泥巴求救无门，可怎么办？” “本地人，是坚决不能娶的！光靠舌绽莲花的媒婆找的儿媳妇，也是不能要的。知根知底、老实勤快的菊娘，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肠子，也只有一个瘸腿爹，才是最适合的！” “她的家世比李家差得多，娘家爹也老实不会出烂主意，嫁进李家才会夹着尾巴做人，在我们面前时刻低一头，不敢有什么妄想。” “丽娘——当初在连家的境遇，真的——真不能再有一次！” 此话，令姥姥动容，她苦命的外孙女！搂着丽娘的肩，姥姥寒着脸没开口说话。她确实是欠考lǜ 了，没有丽娘想得周全，人心易变，李大柱现在看起来是很好，真娶了继室情浓之后，谁晓得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俩都没想到李大柱站在门外，将俩人的对话全都听了去，他是来喊俩人吃宵夜的， 刚好那会丽娘问姥姥儿媳妇的标准，好奇想听听就没叩门。 原来丽娘是如此想自己的，李大柱心头有些难过，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如此不信任他、防着他，他心头沉甸甸的。 丽娘又不是原主，防备心重无可厚非，自私的为自己和儿子多打算再正常不过，可李大柱不知dào 啊！会难过是肯定的。 “那，还不如不给你爹娶后娘。”姥姥如此想。 丽娘摇头：“我是做的最坏的打算，也许是在连家给折磨怕了，才事事看得如此悲观。”连家是最顺手极好使的黑锅。 “爹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不娶呢？不可以太自私只为自己着想。而且，丽娘也想爹爹再添几个孩子，多几个养老防身的儿子，丽娘毕竟是女儿家要嫁人的。等爹爹年华老去，有个病痛、不便，谁来陪他、照顾呢？所以，后娘是必须要娶的。” “您瞧，连您，丽娘都想再找个姥爷，爹爹如何不该找个后娘？只是，哎——也不知dào 爹爹对菊娘是个什么态度。今儿，菊娘不顾自身安危为他挡了一刀，也没见爹爹有何异样，丽娘吃不准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如果爹爹不满yì 菊娘，看不上她，还得去四处寻摸合适的，真是心怯怯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没有真zhèng 相处过，一起生活过，对方的品德、脾性究竟如何，没把握啊！” 姥姥长叹气：“穷人家为了争多三斗米，还要打得个头破血流的，何况这副蒸蒸日上的家业呐？如此看来，菊娘反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李大柱的心里即酸苦又欣慰，心疼女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丽娘如此心情仍坚持要给自己找个伴的行为，觉得很窝心，女儿是真zhèng 心疼爹的。 他举手“叩叩”轻轻敲响门。 里面的祖孙俩住了声，对视一眼，有些担心刚才的话被人听了去，不知会如何看二人。 “爹？！” 竟然是被李大柱偷听去了！ 丽娘惊讶同时有些不安，她不是原主，与李大柱少了十几年的相处！心头懊恼，今夜她马虎大意了，没注意到门外，李大柱会不会怨她自私、心眼太多？会不会怀疑她不是本尊？原主的脑子绝对没如此精密会计算。 点头没有说话的李大柱，走到床榻边，抱起泥巴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着对姥姥、丽娘说：“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姥姥脸色变了，很有些局促，丽娘假作失色，却在偷看李大柱的脸色，那眼底的心疼、酸楚、欣慰，令她安心落意。 “爹爹没怪丽娘，你能处处为爹爹打算，爹爹很高兴，真的！” “丽娘分析得对，菊娘是挺合适的。今儿没她举臂一挡，爹爹就被痞子开膛破肚了！这个恩是该还，不过，不能任她借着这个名义进门！否则，以后会时时以恩人自居，心也会愈发的大。” 对于自己救菊娘那一扑，李大柱觉得不算什么，毕竟他没为此受伤。 姥姥、丽娘没想到李大柱会说出这番话，男人和女人考lǜ 的大不一样，这才是踩着脊梁骨娶人啊！老实人也不老实，够狠的。 “爹爹的家财都是丽娘的！以后的弟妹，丽娘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随你高兴！” 这话，真zhèng 的大出丽娘所料，就是在21世纪，也没哪个父亲能疼女到如此份上！最多也就是子女平分，哪有儿子看女儿脸色过日子，家财由着女儿分配的？ 姥姥倒是满脸喜色，李大柱的承诺，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是仅仅说来安慰人的，那也是极为暖人心的安慰话了。 “爹爹，不妥！”丽娘摇头，她从没想过要李大柱的全部身家。 “没有什么不妥！方子是你的，这个宅子也是你救下崔家贵人得的谢仪买下的，认真说起来，爹爹和姥姥都是靠你养着的呐！哈哈！”李大柱是真这样想的。 当初在桃花镇是个什么样的家境？现在这一切，可以说全靠的丽娘，他也相信丽娘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留给将来的弟妹，何况，菊娘能不能生得出来，还是个未知数。(未完待续……) 第054章 长孙重拳，扫荡北区 李大柱言：“明儿送二百两银子与张老实，要还恩，就还得大大的让人无可挑剔！婚事什么的，先暂且不提，等过些日子冷却下去，下半年再谈。” 姥姥点头，虽然觉得二百两银子多了，有些心疼却没出言反对。 丽娘却是明白李大柱的想法的，此时答谢再多钱出去，等把人娶进家门，这钱，还不是又回来至少一半？但却名声极好听，还买了张家人的心，表面憨的狐狸，真是人不可貌相！ 冲李大柱做个鬼脸，丽娘被他敲了一下脑门，父女俩心照不宣，姥姥巴不得父女俩更亲昵，现在，她起心要开始防着些个菊娘了。 花街那边亥时一刻结束，逃掉多少人暂时还没法统计，抓住439个痞子，全都押进牢里先关着。常理城首次如此大量的捕获罪犯，牢房不够装，一个小间里都塞了二三十个，挤得无法躺，只能坐着。 怀里兜着金银细软的，搜身之后分开关押，这已是突pò 抢地盘的帮会性质，属于抢劫，犯了“强盗罪”，刑罚自然是大为不同。 睡得正香的长孙宣被请出暖暖的被窝，二堂上端坐主位居高临下，脸寒得跟外面的冷空气一样冻人。 没有原告，无需升大堂，长孙宣直接判了：“全都押到渭河边清淤泥去！时效五年，杖责免，两日后押走！犯了强盗罪的留下，登记在册之后，视抢劫钱财多寡加以量刑另判。” 赵云涛暗忖这手段也太温柔了！ “今年的徭役名额还差200多，北区的痞子那么闲，整日生事，借这由头抓了有过案底的，全都送去抵了这名额！罪名：知情不报！” 长孙宣这道令惊掉一班师爷、衙役、捕快们的下巴，这理由。还真是牵强附会！他也不怕引起哗变！北区的一通抓下来，二百后头绝壁多个零！ “明府不可……”一师爷开口欲劝阻。 长孙宣斜长的眼睛冷冷的盯住那师爷，师爷后头的话吐不出口了，仙人县令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还很大，世家子的凌人气势一放，压得他心头发怵。 “贼偷尤其不放过！记得了！想要逃了这责罚，也可以，拿钱来交赎金，每人不要多了，就——就收个二百两吧！” 众人腹诽。贼偷有二百两身家的话，还去当什么空空手！这明显是个坑贼的命令！ “唔——这次的滋事犯人……”长孙宣目望长安方向，讽刺一笑：“全都可以交赎金，定价三百两，交不起的，当免费的外傜劳工去吧！伙食嘛——最低标准。” 这哪是抓人抓罪犯，赤果果的、明目张胆的抢钱！当然，是抢的罪犯的钱，不算什么。就是赎金高了“些”，律令的明文是50两，仙人县令给多加了250“而已”。 抹着冷汗的师爷们愁了，这加价的名目。要按些什么样的名堂，才不会被政敌抓住把柄，以此作抨击？县令倒是说的轻巧，名目该用啥？他们这些靠脑子吃饭的。思维也打结了。 “没给他们弄个‘纠众造反’的要命大罪，很仁慈了，还有什么好头疼的？‘强盗团伙’。‘公然拒捕’，‘伤害无辜’，‘骚扰民众’……还需本公子亲自动手书写吗？”仙人县令一口气给定了10道罪名，噼里啪啦雷翻一屋子的人。 黑、白两道一向是没有如此撕破脸的干过，面上抹抹稀泥，糊弄糊弄能看得过就算了，双方也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一道令下去，真的要逼人‘造反’了。 “如果他们真是交得起赎金，你们才该头疼!”长孙宣对师爷们的愚笨很恼火，家族派的油条子幕僚，如此肤浅表象令他很失望！ 这明显的有人幕后操纵，用屁股都想得出，竟然真以为是一般性质的抢地盘、打砸劫财？够胆子伸爪子出来，不予以狠狠还击，怎么行！他在考lǜ 换两个脑子好使点的师爷。 “让西区、南区、东区的黑眼盯紧北区的动作，有哪些家族掺了一脚！又有哪些家族掏了钱的！一一记下，本公子会领情的，往后少不了他们三区的好处！” “通知城门守备队：明早开始，三日之内，只准进，不准出！哼——问他们想不想要银子，想的话，搭把手梳一梳北区。想当墙头草跟风摆，也要擦亮眼睛别来惹我！” 吩咐完，长孙宣朝后衙书房走去，走出两步，回头问赵云涛：“有无伤亡？”小伤倒不怕，就怕整出去岁乞巧节般的大惨案出来，那他就是严重的失察失职，真是给长孙家丢大脸了。 赵云涛挑眉表情玩味：“伤者寥寥，亡者无！不过，小摊贩失财的不少！”他倒要看看长孙县令如何安抚百姓。 痞子们一向觉得小商贩抢了也就抢了，老百姓不敢声张不会有祸事，所以不敢抢花楼的痞子，却会胀胆抢小摊贩。 “喔~~~~自痞子赎金里拨出一笔款，轻伤者最低5两，重伤者30两，视伤情赔钱。有失财的，根据当夜的销售额翻一番！这事，给本公子办好喽，别眼皮子浅篾下！至于大伙的‘辛苦费’——用贼偷的赎金款支付！当值30两，轮休的15两，人人有份三日后兑现！” “这两项，正经的写进呈报文函！圣人那里，我自有道理可辩。” 听得还有这等大好事，大厅里的个个喜笑颜开，长孙县令大包大揽，照顾体恤手下，以后的日子很好过！ 常理这个上等县，县衙的办公人员近四百人，长孙县这一开口，银子去了不老少，相当于抓贼偷就是专为榨款“补贴”他们的。 “喏！公子！”领命的一众人精神抖擞，长孙宣不喜欢以官职自称，喜欢当“公子”，现在大家也都习惯称他公子了，只有师爷们偶尔还以县令官职“明府”称呼。 望着带了六仆从进入书房的长孙宣，赵云涛朗声一笑，对厅内的众人道：“哎呀——事务还真是繁忙，我们这点子人手如何够？‘顺道’请回轮休的各同僚吧~~~~争取今夜人人‘当值’。” 明了的众人自然先去通知人彻夜加班，只是多上一个夜班而已，就能多得15两银子，衙门一干轮休的，再暖的被窝也不留恋爬得起来。 除了文职的，其余人等全都撒进北区，各自划街拿人，整个北区灯火通明，嘈杂喧哗，有犯事的蒙头懵脑逃窜，刚出北区就被城卫兵给逮个正着。 而长孙宣的书房里，早就飞出几只信鸽，全是冲长安展翅而去，其中一只，飞进了高墙巍巍、金碧辉煌的皇宫。 一直以来，长孙宣除了仙人之姿令人印象深刻，其余各项才能皆表现得平平无奇。贵族圈内暗讽他是“玉孔雀”，却无人知dào 他自14岁起，就已经是圣人的暗棋，这也是他不愿早早娶妻的缘故。 挑动帮伙痞子，下他长孙宣的脸子，手段也不多高明，轻飘飘的伤不了他分毫，最多被上司申饬一番，不痛不痒。这究竟是警告，还是背后暗藏玄机？是冲长孙家而来是无可置喙的，最终，怕是对着皇后而去的。 愚蠢啊~~~后族不得力，圣人用得更放心，幕后主使还真是帮了长孙家的大忙！何况，还会给他送上一大笔的“赎金”，这样的“绝招”，多来几回也无妨，他吃得乐陶陶不怕卡喉。 长安，因一门户县抢地盘的恶劣事件，将再起波澜！不管大还是小，交给圣人去头疼吧！他一小小五品县令，只要管好常理这一亩三分地，扎紧篱笆就行了。 整个北区，被城卫兵、三班衙役、其它三区的黑衙门翻了一个遍，有过案底的呼天抢地的喊冤，贼偷们更是气得吐血。他们根本没参加抢地盘行动，被殃及池鱼，比窦娥都冤啊！可惜不是六月，飞雪吐血都不管用！ 从亥时五刻开始抓捕，到丑时六刻才结束，2千多人，县牢早就挤不下了，干脆，连先前抓的三百多个，全都绑了丢在县衙的大堂上，强盗罪的仍旧锁牢房里。 结果大堂也塞不下，想丢二堂吧，没那么多人看守，干脆丢到院子里露天淋雨，细细的毛毛雨，暂时淋不透人，但是寒冷啊！ “冤枉啊——老老实实呆在家，真是祸从天降~~~~我们要见长孙县令~~~~冤枉——天大的冤枉~~~~” 声浪是一浪高过一浪，个个都觉得自个儿真的是无辜的，没有如此乱抓无辜者的道理。衙门的六房理事、三班衙役、典史等等，文的武的皆不理会吵闹的，个个盘算着县令大人奖励的“辛苦费”30两银子，用到何处最恰当，一笔意wài 之财得好好计划。 听得如此多人的喊冤，那参加了抢地盘的痞子，也跟着嚷嚷，上千人的喧闹声，直欲掀翻屋顶。 被吵得烦透的长孙宣寒着脸走出来，吩咐堂前站着的弓兵、门子、禁子等人：“将所有开口喊冤的，扔到院子里，冷一冷，让龙抬头的‘龙涎’给他们败败火，醒醒脑。” 一下子大堂空了一半多，那些人，真的是被“扔”的，双人一个抓肩，一个拽脚，直接扔进院子，也不管被扔的会不会摔疼。(未完待续……) 第055章 公子捞钱，云涛胆肥 吃了个小苦头，一些见机的闭嘴，有那桀骜不驯的继xù 嚎，也有存着侥幸心的胡搅蛮缠：“长孙县令，长孙公子，我等真是冤枉的啊?~~~~受那帮子挨刀的牵连，绑我等是为的哪般？以前犯的事，已经挨过板子受过罚了，今儿这事，我等真是毫不知情啊~~！我们要上告——上告~~~~！” 长孙宣充耳不闻，吝啬给一个眼神，只对大堂上受缚之人言道：“抓了尔等来，那，尔等铁定是有罪的！记牢这点，告到圣人面前一样是有罪！” 满yì 的看着堂下张张变色的脸，长孙宣继xù 敲鼓：“有过偷盗记录的，二百两赎金，钱到人走，此次卷宗不记录。三日之后还无人来赎，渭河边的挑泥工里，有尔等一员，年限三。” 贼偷们很想撞墙碰死算了，二百两——要偷多少次？会武功的大盗才会有钱，可是，他们就会几招花拳绣腿的，只能偷偷老百姓。 奋斗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眼看着就要“嗖”的飞走，从小有积蓄的人家，沦为赤贫户，悲惨的贼生。 “至于帮伙痞子，哪怕是今夜参加了抢地盘的，一样可以交赎金走人，三百两银子，两日之内无人赎的，渭河边吃最低伙食去，年限五。” 满堂抽气声！ 贼偷们心里好受点了，最惨的不是他们。 最低伙食，就是猪食，猪食不说，每餐定量少得可怜，干活累不死，饿都饿死人！还五年？一年都捱不过就会累死、饿死去。 长孙宣的话，很快在院子里传开。嚎的也不嚎了，都老实安静了，听听人家放的什么话：告到圣人驾前都是一样的有罪，这说明什么问题？有个皇后的长孙家，就是牛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披着官服敲锣打鼓的绑架“勒索”！ “有把握交得起赎金的， 好言请托这些个站着的传话人，预祝各位早日家去！” 说完这句，长孙宣转身走人，开步即下令：“三日之内。所有人无食、无水，免得吃喝太多，腌臜物弄脏了庄严的衙门。” 不吃不喝三日？ 长孙宣身后一片嗡嗡的请求声，求人传话给家里的，赶紧拿钱来赎人。 而贼偷们暗暗思量，这常理眼看是混不下去了，脱身后，还是另找风水宝地吧！这长孙县令，心忒黑。手忒狠，靠山忒硬，在他的辖区内只能喝西北风。 走马上任半年时间，长孙宣总算是在常理真zhèng 站稳了脚。同时开弓射出了“温柔”一箭，这一箭射下好几雕：政绩有了；银子有了；属下的心收买了；还打了草窝子惊了蛇；并且为往后常理的安定繁荣打下了基础；连圣人那也得了他的几十万“孝敬”银……虽然，名声差了些，却得了实惠。 传说中的九尾狐狸。都是相当貌美的！ 二月初三一大早，李大柱奉上二百两银票，张老实竭力推拒。被他一顶大帽子给扣下去：“张老哥，你这是要陷李大郎于不义啊！以后，别人会如何看待大郎？大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何况，大郎还是最重信誉的商人那！” 这顶大帽子，张老实戴不起！不得已，抖着双手接过银票，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多钱，能不抖么？ 吃过早饭，张老实用驴车送菊娘去老桑大夫那看了伤，问题不大，开了三贴内服药，拿了两罐外伤膏药，重新包扎好就回到北区自己的家。 才一夜没归家，家里竟然乱七八糟的如同遭了贼，俩人惊慌的检查暗藏的银钱，还好，只是东西乱，财物没损失。是昨夜躲藏缉捕的痞子翻进来，幸好二人昨夜没归家，否则，会不会被灭口啥的，还真是说不清楚。 “菊娘，还是将钱存到钱庄里吧！”张老实觉得那二百两银票，真是热得胸口发烫。 菊娘好笑：“爹爹，就这十几两银子，去钱庄存，恁地叫人笑话。” “不，是二百两~~”张老实掏出怀里的二百两银票，给菊娘看。 “这——是东家给的吧！”泪水沁上眼眶，菊娘明了，这是东家用钱还恩划清界线，心头拔凉拔凉的。 “菊娘，爹爹知dào 你想啥，还是打消那念头吧！咱高攀不上，啊？别难过，有这二百两，你的嫁妆也能办得丰厚光鲜，不怕！”张老实更明白现实。 菊娘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存了钱你在家乖乖的啊，爹去上工了！” 等爹爹一走，菊娘扑倒床上，拿被子蒙头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的，她只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满心绝望，李大柱真是害人不浅！ 张老实回到李家，丽娘正和李大柱商议再买头骡子，买架骡车，驴子的脚力、负重比之骡子差，多一辆车也更方便。 李大柱同老丁父子、张老实正准bèi 出门奔乡下收猪肉时，赵云涛带着一名青白脸的主薄叩开李家大门。 赵云涛招呼四人：“李大爹，三日之内，城门那只进不出~~~现在有好事，你们晚些个再出门子去市场。” 四人莫名，昨夜受了一场大惊吓，今儿还能有什么好事？先请二人进了正堂端坐，丽娘、姥姥奉上茶水、果点之后，李大柱开口问究竟有何好事。 “哈哈，昨夜李大爹的银钱折了对吧？你们五人都受伤了对吧？”说着冲四人使眼色。 张老实没敢出声反驳，只好低头，老实人撒不来谎，受伤的只得他女儿一人，何来五人皆受伤之说？ 老丁、小丁脸色茫然，有陌生人在，没冒然的开口问。 若有所思的李大柱假作咳嗽了两下，目光询问：到底咋说的？云涛小子别卖关子了！ “刘主薄，您看，这四人都受了伤，还有一女眷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呐！昨夜出任务的衙役们也是亲眼所见，那血渍都将衣服染红了的！这老丁、小丁，还带伤协同我们捉拿劫匪呢——这位残疾老爹，不顾性命勇斗劫匪，李大爹拎着木板凳帮忙堵匪，是不是——给个最高标准？反正，这钱也是来自帮伙痞子的赎金。” 在他嘴里，坐着的四人都成了剿匪的“英雄”！ 半阖眼心头明的刘主薄伸出一根指头，赵云涛连声道：“自然，自然！李家的卤肉当得常理一绝，一会，再给您包上那么五斤拎回去下酒！” 一头雾水的四人同姥姥，只是听二人打哑谜，反正，赵云涛也不会害他们就是了，等着看到底是什么“好事”，只有丽娘明白暗暗咋舌：吃大户，啃zf。 “李铁牛，重伤伤者一名，汤药费、误工费、调理费……七项费用，一共赔付款30两。” “丁成肃，重伤伤者一名……赔付款30两。” “丁元栋……赔付款30两。” “张菊娘……30两。” “张春生……30两。”张老实的大名叫张春生。 张老实的脑袋差点垂到腿上了，老实不等于笨，这会，正堂里的人都懂了这是啥好事，不由有些担心，这官府的钱，拿了不会烧坏手吗？ “李大爹，你的夜市摊子每夜十两进账，长孙县令说了，翻上一番，那就该是20两。昨夜的银钱，都撒出去迷惑帮伙痞子了，李大爹真是积极配合官府的好市民！” 小推车真的每夜都有十两进账，姥姥做梦都得笑醒！ 上下嘴皮子几碰几碰，赵云涛给五人扒拉到170两银子！丽娘真心佩服，他的胆子够肥、够壮的！ 等刘主薄做好记录，让几人签字，张老实不得不开口了：“菊娘还躺着。” “没事，丽娘帮忙按个手印，代收！”赵云涛频频给丽娘使眼色，被赶鸭子上架的丽娘，只得蘸了红泥在张菊娘的名字上按个大拇指印。 一张百两银票，一张五十的，两张十两的，就那么摆在茶几上，赵云涛将最小的两张，直接卷了塞到刘主薄的袖笼子里，刘主薄那张青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丽娘无语扶额，要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吃回扣？外头大太阳高高挂着，官僚，应该是官“獠”！ “你们五位‘重伤’者，好好在家‘养伤’，我二人就告辞了！三日，三日后城门就自由进出了！”赵云涛一本正经道，目光转向丽娘：“五斤卤肉！” 端着甜美的笑，丽娘装了五斤卤肉双手递给刘主薄，等他转身时，低声对赵云涛说：“晚上和芽妹在这吃吧，记得要给大伙儿讲讲‘秘闻’！” 赵云涛点头，含笑而去，他得赶紧回衙门补眠，其它的事跟他没关系了，要不是为了给李家争取多些“福利”，他已经在后衙呼呼大睡了。 正堂里，“那——大郎在家‘养伤’，我和慧娘、三娘去市场买肉了！”姥姥眼角含笑，小老百姓，竟然也能占到官府的便宜，天下奇闻！ 赵云涛刚说了五人是“重伤”，也不能立马就生龙活虎的四处晃悠，装样子也得给装个三两天。 “娘，您三注意些个！我就在家卤肉吧。”李大柱很自觉的揽下厨房的活。 泥巴在寝房里吼，通知丽娘：她儿子醒了，丽娘去照顾孩子，随便考考刚起床的蛋蛋，看他还记得昨夜的二十个姓不，正堂里的四人开始分银子。(未完待续……) 第056章 生意萧条，云涛说书 “东家，我们三家，正好一家五十两！”老丁也没客气，自取了五十两的那张银票揣怀里，痞子的钱，不拿白不拿。 张老实不敢拿那么多，女儿也是受了李大柱救命之恩的，已经得了二百两，没脸再得五十两。 “这是县衙里赔的，你不拿，怎么对得起受伤流血的菊娘？”李大柱很坚持，最后，老丁、小丁都开口劝，羞愧的张老实才收下李大柱的五十两银票。 损失了六两多银子，得了50两的赔偿，李大柱心情很嗨皮。老丁、小丁更是乐呵呵，张老实也是笑得眼睛成一条缝，菊娘的伤，才花了几钱银子，白得四十多两！ 姥姥也是够人精的，买了只活鸡回来，让他们宰了，糊些鸡血在布条上，腿和胳臂都缠上一条，貌似“伤势严重”，做戏做全套，不能垮赵云涛的台。 “看不出来，平日里端庄正派的云涛，竟也会玩这些套路，真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姥姥感慨不已。 吃饱肚子不急着睡觉的泥巴，在丽娘怀里瞪着大眼，听得姥姥的声音，嘴里“嗯嗯嗯~~~”个不停，好似听懂了姥姥的话。 “你嗯嗯嗯的，嗯什么嗯？小小小人精！” 丽娘教育完儿子，转头对姥姥道：“如此甚好！特立独行的人，您觉得在衙门里能混得下去么？” 乌鸦不黑，怎么能在鸦群里活下去。 昨夜的一场械斗，后半夜官府扫荡北区，使得今日北区来进货的人少掉一半，如此正好，市场上也没买到那么多猪肉、内脏、下水，否则卤肉真还不够出货的。 这是自批发以来，生意最差的一日。连宛娘、慧娘小推车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这样的状况，恐怕要持续到城门畅通之后，才会有所改善。 此事没影响到李家人的好心情，就当是难得的休息日！过年时节，都没如此清闲过，正好，大家可以松乏松乏。 “张老爹，您去接菊娘来吃晚饭吧！她一人在家，也懒得烧锅灶。估计午饭都是胡乱对付的。”丽娘觉得，既然李大柱已决定要娶菊娘，还是应该上点心。 “嗳！好叻！”张老实答yīng 一声，架着驴车回去接女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得清醒的面对，他是如此认为的。 睡个大饱的赵云涛，肚子唱起空城计，将事物丢给两个副手。提前离衙来李家祭五脏庙。 揣着今日卖完卤肉后分的铜板，维文维武已经家去，芽妹和蛋蛋一起蹲着看老丁、小丁做石板，是给蛋蛋准bèi 的写字板。丽娘昨夜承诺过蛋蛋的。 “丽姐姐，不都是用小沙盘来练字么？”芽妹不解。 捏着泥巴的塌鼻梁，丽娘微微一笑：“沙盘写字，是用的树枝。毛笔是软的，树枝是硬的！当蛋蛋习惯硬之后，再转为软。又得花时间来适应。还不如一开始就用软笔！对不？泥巴？” “哦哦哦啊啊~~~”紧紧盯着丽娘的脸，泥巴嘴里也发声，百日内的婴儿，是一日一个样，对身边的环境和人事，是愈发的好奇。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嗯——丽姐姐说的很有道理！”芽妹恍然。 “叩叩”门响，芽妹露出一个笑，肯定的道：“是哥哥！”蹬蹬蹬的过去开门，果真，是肚子咕咕响的赵云涛。 进门就大声喊：“快~~~我的五脏庙要纠着一团了！”昨夜到现在，他除了喝些个茶水，胡乱吃了几口果点，真是没正经吃过东西，此时，饿极的他绝对能吞下一头牛。 “来，先吃点南瓜饼垫垫！刚出锅还热乎乎的，芽妹，去厨房给你哥倒碗牛奶，饿狠了不能喝茶，会晕茶伤脾胃。”丽娘招呼他。 家里的点心、果子是不断的，有老有小，丁点都饿不得，牛奶是每日清晨养牛的人家主动送上门，大家也都习惯早晚喝碗牛奶了。 一口两个南瓜饼扫光一盘子，两口就喝光一碗牛奶，赵云涛仍觉得肚子里没货，丽娘让芽妹再上两根卤猪蹄，练武之人的胃口都大。 李家有三个大胃王，第一是小丁，第二是三娘，第三是老丁，三娘一女子，胃口顶丽娘的三个半。被哥嫂嫌弃的理由之一，就是她太能吃，贫穷点的农家，谁愿意养个如此能吃的憨货？ 两根猪蹄子下肚，终于有了点底，不再饿得发晕的赵云涛，问抱着泥巴的丽娘：“今日生意不咋地吧？” “嗯，挺差的！” “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丽娘憋着笑，假作感激的道谢：“今日，多谢赵大郎‘赞助’的150两银子，这也是一项收入！” “哈哈，你就贫吧！不拿白不拿！算是压惊费吧！” “还真是衙门里有人好办事，无中生有，再加瞒天过海，真是天降横财！” 雾煞煞的芽妹插话：“哥哥，你和丽姐姐到底在说什么？” 丽娘也让赵云涛讲讲昨夜事件的后续，到底是怎么个处理法的，长孙宣这个公子哥，有没有那个能力管理好一个上等县。 老丁、小丁也将板凳挪过来，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蛋蛋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云涛，以为是要讲故事，连姥姥、李大柱也来听热闹。 “开头花街抓到的人还真不算多，只得439个！” 芽妹吐吐舌头，这还不算多？昨晚她睡得熟，她家离花街也远，没有被吵到，所以，今天还是看菊娘不在，开口问之后才晓得发生何事。 “整个常理城的帮伙痞子，没有七千也有六千多，比京城长安也差不了多少！才抓四百多个，确实很少了。” 上等的门户县，三方交界大城，大量腰包鼓鼓的商人落户，自然会吸引来众多的宵小之辈觅食。 丽娘寻思，常理城以前应该也有发生过抢地盘械斗的，没见老丁都一副司空见惯的神情？几千痞子，比桃花镇的总人口都多了，大城市，真是非同一般。 赵云涛接着讲：“400多人里，有一百多人兜了金银细软，据衙门里的老油条讲，比以往篾财的多了一倍。这帮子人，估计是新到常理踩地盘的，财迷心窍之下，竟然不怕重刑。” “宣公子很火大下令，将北区彻底梳一梳，徭役名额……城卫兵在北区外包围，我等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搜……” “有过案底的不少，北区的小贼偷尤其多，飞檐走壁的大盗，只住西区、南区，平时人模狗样的，连我也是分辨不出来的。这一通抓下去，北区的瘤子楸了个七七八八……” “贼偷赎金二百两，痞子三百两，衙门的大堂和院子里，绑着两千五百多人……”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赵云涛虽然没有说书先生讲得精彩，但是那一串串的数字吐出来，还是震惊到了几人。 “那不得有——六十多万银子？天~~~~”芽妹不敢想象，那么多银子堆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惊人场景。 “宣公子真厉害~~~~哎！真象看看他发号施令时的模样——肯定迷.人之至！” 又发痴的芽妹，得了哥哥赵云涛的一个大爆栗！少女情怀总是诗！ 小丁、蛋蛋幸灾乐祸的笑，姥姥阿弥陀佛一声：“阿弥陀佛~~~~这下好了，以后常理太太平平的，老百姓的钱包稳妥了。” “最多也就安宁太平一年半载！”老丁嗤鼻，丽娘追问为何如此讲，老丁解说：“以前不要说北区，连整个常理都挨家挨户的犁过，连东区也没放过的，安定不到一年，依然故我！谁让常理有钱没权的人家太多！如此大块香喷喷的肥肉，引得外地的帮伙痞子是涌来一波又一波，抓不光，灭不绝！” 众人听得感叹，财帛迷人心，痞子们提着脑袋干不要命的勾当。 “的确是！老丁哥说的是真的！其实，真在常理混久了的痞子，还懂事收敛得多。新来的愣头青，脑子极易发热，招子也不够亮，鲁莽随性更容易走极端。” 一拍大腿，老丁气愤道：“今次抢地盘的，估计就是新来的！娘的，道上人是不会找小摊贩的茬子的！笨头笨脑的竟然来抢穷人！蠢得要死。” “嗯，估计是吧，抓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审！估计宣公子也不想审，费事！” “浪费精神去审什么？直接押送到矿区去挖矿，或者到边塞之地吃沙子！人多口不一，招出来的东西，反倒扰乱人的判断。”老丁出的主意倒是极正点。 厨房那边的晚饭做好，菊娘和张老实也到了，围坐一起赶紧开饭，赵云涛饿得不行，连酒也不喝了，两根筷子飞快的夹菜、夹肉。 晚饭后，赵云涛、芽妹告辞家去，老丁、小丁、张家父女都回去了，慧娘和三娘、宛娘在厨房收拾，李家的三大一小坐在偏厅说话。 姥姥脸色怅然，对丽娘道：“常理比之桃花镇，复杂太多了！” “娘，常理的有钱人，也多得多啊！我们的卤肉生意才能如此好，钱袋子也鼓得多。”李大柱知dào 姥姥的罩门在哪。 丽娘不明白姥姥为何突然有这般感触：“您在担心什么？” “也没担心啥，只是——说不上来，总是有些个失望的！连仙人般高洁的宣公子，都扒皮般的捞钱——哎！真是嘴欠！”姥姥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有些话，不是小老百姓该说的。(未完待续……) 第057章 维文定亲，元婶忧愁 丽娘莞尔：“姥姥，仙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何况，惩奸除恶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北区的那些毒瘤，能挖掉不是更好？我们才搬来多久？丽娘怀孕时，被小偷给划伤肚子，您骂了一个多月，元宵又遭贼，您不也怕得紧？看看，北区的那帮痞子，一次性被宣公子清理干净，还大家一片朗朗晴空，短时间内不用提心吊胆，您还有何不悦？” 李大柱大大赞同：“丽娘说的在理，宣公子不捞钱也不行，常理如此大的一个县，穷苦人也不少，榨恶人的钱财，来贴补穷人，多好的主意！” 丽娘觉得姥姥是因偶像的美好幻灭所以深深失望，李大柱想得实jì ，只看百姓得到的好处，长孙宣的外貌于他是浮云。 真zhèng 的仙人还要食用天材地宝呐，何况长孙宣这个肉体凡胎的假仙？身在万丈红尘，逃不脱名与利！姥姥还真是被长孙宣的表象给迷.惑住了。 泥巴今儿特别精神，在摇篮里踢腿舞手，动个不停，丽娘问姥姥：“您说他现在能看得清楚了不？” “没那么快！应该只能看个大致影像。” 抱起泥巴，解开裤头，丽娘把了把尿，一个小激灵后，泥巴还真撒尿了，叮叮咚咚连绵的尿液落到痰盂里，姥姥和李大柱笑呵呵的看着小人儿。 “这小子的尿也太多了，会不会有不妥？” 每日吃八餐，尿五次，拉一次，营养会不会流失得太多？ “切~~~你当初一日里拉八九回，比泥巴都不如！”李大柱说起女儿小时候，哈哈大笑。 听了这话丽娘假作羞恼，心头却不在乎，反正他说的是原主李秀丽。至于她自己当年究竟如何，也没人知dào 了！ “下个月泥巴就会试着翻身了，丽娘，你得看紧点！别给翻到床下摔着了。”姥姥的经验之谈。 “三月的太阳是胡豆花，晒黑了一辈子都转不过来白不了，只要在院子里，不管太阳烈不烈，都得支遮阳棚。” 目光闪闪丽娘问：“姥姥，三月不该是桃花么？那，我们也没见晒黑了去？” “你不懂~~~~三岁前的娃娃都晒不得胡豆花！去去。去——姥姥咋说你咋做，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丽娘猜她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只是沿袭老人们传下来的规矩而已。 “睡了吧！泥巴都打哈欠了！”李大柱说完提着摇篮出偏厅，姥姥和丽娘也洗漱去了。 才不过一个白天，衙门里大堂、院子就空了六成！何时，帮伙痞子竟如此富有？整整三百两银子，不是三十两！ “呵呵呵~~~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脸上乌云密布的长孙宣，手里把玩着一枚雕工精致的玉酒盏。双眸深如大海，眼底深处波浪翻涌。 他身后站立的澜清、澄泓明白，爆粗口的主人真的恼了，也不晓得谁会倒大霉！这几日。办事说话都得小心再小心，别被迁怒了。 “以为能破得了我的局？想得美~~~~~！澜清，磨墨！澄泓，通知师爷们来议事！” 对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他不会亲自出手去揪的，多的是人想啃上几口。好大的手笔，几十万两银子。仅仅一个白天就拿出来了，如此豪富大方，应该无所谓再损失些钱财的！ 南区、西区、东区的黑眼，这几日忙着传递消息，忙着收钱揣进兜里，还忙着撒鱼饵，希望多钓上两条大鱼。奋斗半月，够吃三年，十年难遇的好机会，得紧紧抓牢喽。 茱萸巷的第九户高家，要搬去长安了，因为当家的在长安谋得一官办典当行二掌事的职位，常理的房子不卖，只是托秦超挂牌出租。 饯别宴吃过后，说定一有空就回来看望大伙，二月初六，城门自由进出后，高家七口人、四架马车一大早就出发去长安了。 装伤势好转些了的老丁、小丁和张老实去乡下收猪肉，李大柱假瘸腿去骡马市场买骡子、骡车。菊娘休息了三日，实在憋闷得慌，非要跟宛娘一起去孝感街摆摊，慧娘由此得以留在家给姥姥打下手。 元婶子和龚婶子家务活做完，无聊得紧来找丽娘唠嗑。 泥巴在小摇床里不肯睡，丽娘推着摇床哄着他，元婶子笑言：“躺着的小子是最好哄的，等会爬能跑时，难伺候得很。” “可不是！展云、展鹏刚学会爬那阵，哧溜就不见人影了，俩个小子使坏，总是藏起来，我满院子的搜，搜出这个，不见了那个！急得心头冒火。” 丽娘有些好奇，问龚婶子：“婶子，他俩那么像，会不会洗澡的时候弄混，一个洗两次，一个一次都没洗？” 龚婶子有些脸红：“怎么没有？还弄混好几回！被六郎嘲笑了好几年。” 元婶子和丽娘大笑，生双胞胎着实苦恼，展云、展鹏不说一模一样吧，至少相似度93以上，特别是脸部，没有特别的记号，真是不好分辨。 由展云、展鹏想到维文，想到芽妹，丽娘出言试探：“元婶子，维文今年也14了，很快的，您就要高升为婆婆了！” 皱紧眉眼，元婶子一脸痛苦样：“我真是怕这个婆婆不好当！” 龚婶子和丽娘齐问：“此话怎讲？” “老祖母在山东老家，看上了她本家一13岁女郎，论起辈份来应该是同三郎一个辈，竟然给维文定下了！你们说，以后——我可怎么摆婆婆的架子？” 很失望的丽娘，挑高眉头问：“老祖母——不至于如此糊涂吧？” “就是，这不是乱了辈份吗？也不怕人笑话！”龚婶子也觉得老祖母这事办得不漂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祖母没有知会你们一下？” “老祖母讲那女郎是难得的好女郎，所以，先给了一套银饰头面作聘金，给定下后的第三日，才给三郎发来一封信。” “啊噢~~~~”丽娘怀疑老祖母是老年痴呆了，真zhèng 的老糊涂了！她也不怕整出一对怨偶来。 龚婶子同情的看着元婶子：“老祖宗也不拦着！那维文知dào 了不？” 元婶子点头。儿子应该是很抵触的，这些日子只有下午卖了卤肉，揣着钱时才有点子笑容，其余时间都暴躁得很，看得她和三郎很心疼。 一个辈份也不算什么，怕的是有老祖母的撑腰，那女郎恃宠而骄，维文的脾气也是个顺毛捋的，万一两人脾气不对盘，那一辈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唉~~~~”元婶子一声长叹。说出老祖母的决定：“三月，老祖母和老祖宗回来，那女郎也会来！这一来，就不走了！说的是等她及笄后就请期！你们说——我们当小辈的，还敢呛声吗？” 老祖母这一态度，如此强硬霸道，很有些刚愎独断的意味，真是不通人情，竟丝毫不顾及维文的想法。 要知dào 。娶老婆的，是维文本人！ “难怪觉得维文这些日子总板着个脸，话也极少！”丽娘猜维文肯定很伤心。 元婶子：“我现在求神拜佛那女郎还能入得维文的眼，我们的态度如何。都不重yào 了！”这些日子愁得她都睡不着觉。 “是啊，你们看不顺眼还能分家！维文就没法子甩脱她！”龚婶子庆幸自己头上没那么多座高山压着，秦家的老辈太多了！ “噗噗噗~~”泥巴在摇床里喷气，好似在嗤笑一般。丽娘伸头看进去，这小子，该不是重生的。或者是穿越的老魂吧？ 盯着儿子的眼睛看，那黑黑的眼珠里纯纯一片，丽娘拍拍胸口，想太多了真是神经过敏！ 维武才11岁，芽妹都13岁了，俩人年纪不合适，丽娘只得歇了牵线的念头，可惜了维文这个好儿郎，被横空出现的无名女郎给摘了果子去。 “初八大家都来吃午饭，丽娘馋了想做一道新鲜菜！” 初八是泥巴满两月的日子，丽娘想给儿子添添喜气，热闹热闹，做一道“福寿全”再合适不过，就是大家都知dào 的福州首席名菜“佛跳墙”。 “还非得初八，今日就不能做？”龚婶子拍了拍丽娘小臂，其实，她和微生叔一样的是好吃嘴。 “十八种主料，十二种辅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好些个山珍海味，总得提前准bèi ！要炖几个时辰，也是需yào 时间的。元婶子，您让维文初八去私塾时，带几片荷叶给我，你家的荷叶要排上大用场的。” “好！”元婶子答yīng 得干脆，老祖宗在后院里种了几年的一小池子荷花，用几片叶子不打紧。 年前丽娘已经准bèi 下了大部分干货食材，必不可少的花雕酒、白炭也买了，酒瓮买了一个大号的，能装五十斤的放厨房里，烹调工艺繁复初七晚上就得提前准bèi 。 她说得俩人心痒痒，真是想看看如此郑重其事做出来的菜，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还要等两天才吃得进嘴。 李大柱买了骡子、骡车，顺便带回来丽娘要的活老母鸡、活黄嘴鸭子、活鱼、冬笋、冬菇等等。 丽娘翻看了下很是高兴，佛跳墙的所要原料都齐了，没想到唐朝的食材也是丰富得很。 “爹爹，这些花不少钱吧？” “喜欢就买，问价钱干嘛？”李大柱憨笑。 丽娘俏皮一笑：“后日您吃了后，绝对不会心疼花的这些银钱。真zhèng 的顶级菜，搞不好啊，皇家的人都没吃过这道菜！” 真zhèng 能做得出佛跳墙的人，丽娘估计这时代屈指可数，那些穿越的，也不见得就会了这个！(未完待续……) PS：喜欢单身娘的亲，记得收藏哦！~ 第058章 微生羞煞，婢子做戏 “爹爹，这道菜，是自连秀才家塞床腿的旧书上翻来的！背下来后，丽娘已经将那两页给撕了引火烧饭了！” 这是丽娘早就想好的借口，前些日子，也许是受怀孕影响，她好几次差点出错，现在不会了，思量再三才会开口、行动。 李大柱睁大眼睛敲了她额头一下，俩人贼贼的笑，好在连秀才家确实非常多的书，积攒了几辈人的书，丽娘瞎掰起来没压力。 二月初七，丽娘先邀请花家人、赵家俩兄妹初八来吃午饭，还拜托赵云涛代请长孙宣来赴宴，得了他的五十两银子，请吃一顿饭算是还了这人情。 秦家、微生家也正式上门去邀请，诚心诚意请客，过场要走得周全些，免得人心头不舒服，不过，微生明孝还没回来，龚婶子估计他是乐不思蜀了。 下午，陪着泥巴睡个午觉后，丽娘起床就开始水发干货，鱼翅、刺参、干贝、鹿蹄筋等等清洗浸泡之后，处理羊肘子，猪蹄尖，猪肚子。鸡鸭也杀掉，砍去头、颈、脚，鸡肫、鸭肫洗干净放好，鱼得明日一早才杀。 “丽姐姐，如此多的食材，拿什么锅子来煮？”芽妹、蛋蛋看得眼花缭乱。 丽娘先探头看了看小摇床里的泥巴，才开口回答：“这些材料才是一半，算什么多？用厨房里的大酒瓮烧菜，五十斤装的！” 芽妹和蛋蛋立即起身跑厨房里去看，五十斤的酒瓮拿来烧菜，得煮多长时间？难怪丽娘姐姐这会就开始准bèi 了。 “蛋蛋，这酒瓮能装三个你了！”芽妹双手夹蛋蛋腋下，作势要将他塞进去，吓得蛋蛋哇哇叫。 姥姥、慧娘和三娘哈哈笑，芽妹这个小捉狭鬼，姥姥：“蛋蛋。别被她吓住了！要不晚上该尿床！” “姥姥，您不厚道！他没被芽妹吓着，被您这话给吓着了！”慧娘爆笑。 蛋蛋不服气了：“哼~~~我娘说了，蛋蛋一周岁后再没尿过床！是最厉害的！” 三娘称赞：“看不出来蛋蛋这么厉害啊~~~~长大了，肯定是要干大事的！” 厨房里一阵热闹，大家喜欢逗蛋蛋，荤素不忌的笑话他，蛋蛋只要不开卖他作奴的玩笑，一切当作乐子，根本不在乎很是大气。 “当当当”很急促的敲门声。丽娘洗干净手直起身子，刚迈步准bèi 去开门，三娘已经冲出厨房跑过去了。 “龚娘子？啊——微生六郎回来了？你们——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三娘一连串的怎么了惊了丽娘。 三两步过去一瞧，刚跨进门的龚婶子满脸的眼泪，无语哽咽伤心得很。微生明孝在门槛外不停的作揖道歉，连连说他没骗龚婶子，就这一句也没别的。 二人身后的门外，还有一道身影。丽娘看着那身影咋那么眼熟？靠近大门边一看，吔，怎么是她？ 见门外娇娇柔柔要跨进门的妇人，丽娘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敢跨进我家的门。打断你的腿！”开什么国际玩笑，家里还有没满百日的奶娃娃，绝对不能让她进李家大门！ 没管那妇人惊讶的神情，寒着脸。丽娘目光转向被大喝声吓到的微生明孝：“六叔，如果您这几日在长安倚红偎翠、攀花折柳了的话，丽娘还真不敢请您进门。您也知dào 泥巴还未满百日！” 脸色端正，微生明孝右手三指并列朝天：“微生明孝真没干过眠花宿柳之事！我也不敢！” 不是他柳下惠坐怀不乱，是真的害pà ，不敢真刀真枪的入巷！还没娶亲前，他一年少同窗被一美貌稚.妓给缠上了，众人以为那是艳.福，谁知却是催命符！被染上脏病全身恶臭活活给烂死的！ 前车之鉴，每次去应酬喝喝花酒也有，都是逢场作戏假意迎合而已，每当要把持不住时，同窗的惨样就浮现脑海，立时万般兴致褪个一干二净！ 今儿这妇人，是早上被一同窗连着卖身契一起，硬塞进马车的，碰都没碰过一下，他真的很冤！ “你——你不是卖卤肉的小姑娘么？”后面的妇人讶声道。 这妇人，就是桃花镇长青巷的那个暗门妓子，世界何其小，竟然在常理城茱萸巷李家的门前再次见面。 “三娘，拿根粗木棍给我拦着她，绝对不能让她进门！”丽娘没理妇人，主顾是一回事，登门带晦气又是一回事，她没那么高尚的情操对这等人一视同仁。 听话的三娘，也不再劝收了眼泪的龚婶子了，门框后抱了顶门的大木棍，杵在门前当个门神。 “小姑娘，我——” 举手止住她后面的话，丽娘不耐烦的道：“不管你们之间咋回事，总之，你别想进我家的门！一个暗门的妓子，我家没那么大的阳火，不敢招待你！” 听丽娘道出这妇人的来历，龚婶子几乎要跳起来，手指指着微生明孝的鼻子，差点就要开口严词指责。 儿子都12岁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带，还好，她还没让这女人进门，在大门口就气哭了跑丽娘家来，否则—— 呸！狠狠的往微生明孝脸上啐一口，拍拍胸口顺顺气，龚婶子也不怄气了，气坏自己不值得！ 被自家老婆那鄙视的眼神给打击到的微生明孝，很想哭，同窗的心眼太坏了，专坑熟人啊！塞个签了卖身契的妓子给他，这是想害死他！诚心的要他家宅不宁、后院起火。 掏出怀里的卖身契，递给龚婶子：“喏，庄七郎早上连着这个，塞进马车的，说是送我一奴婢使唤，我之前连这妇人都没见过！这次去长安，跟在恩师身后拜访贵人，忙得很，连酒都没沾，绝对没去那些花街柳巷！以微生家的祖先发誓！” 见他脸色端肃语言诚恳，目光坦然无愧。龚婶子也就信了，心头舒坦了，接下卖身契使劲剜了外面的妇人一眼。 “龚婶子。”丽娘扯了龚婶子到一边，沉吟下对她如此讲：“她，是老家一熟人，以前卖卤肉时，她也是我的固定主顾。您要卖她时，找一信誉好的牙婆，将她卖到好点的人家吧！她本是有夫家的平民，不知为何沦落为贱奴。” 一旦卖身为奴。要想重新翻身为平民，很难很难，需yào 缴纳大笔的银钱，还得现有的主人亲自带到官府去除籍为良，办各种手续证明等等。 比如10两卖的奴婢，要返为良民，就得翻几倍甚至十倍的银两上交国库，还得加上税收金，孝敬钱等等。如果是男性奴仆。因为要分派田地，还得交更多名目的费用，当奴隶的，连自身都属于别人的财产。怎么可能挣出如此多钱来自赎？ 俩人在这边说话，门外的妇人却跪倒在地，抱着微生明孝的大腿哀哀的哭求起来！ “郎君~~~郎君~~~~~发发慈悲不要卖掉燕娘，燕娘定当做牛做马报答郎君的恩情——郎君。郎君~~~~燕娘什么都会做……燕娘什么都肯做~~~别卖燕娘……” 妇人语声娇.媚，尤其是那声声“郎君”，唤得当真是荡气回肠、婉转动人。 微生明孝三十多岁的一大男人。半个书呆子，第一次被一女人抱着大腿乞求的，震惊到呆滞，羞窘到脸红脖子粗，没能反应过来及时摆脱妇人跳开去。 眼尖的丽娘看到妇人右手伸进他衣袍下，也不知在做什么小动作，不由对她失望透顶：这女人，这种情况下，竟还不知廉耻的行勾.引之举。 无语望天，丽娘心头懊悔之极，这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她此刻真想吞回刚才对龚婶子说的那番话！ “贱婢，放开——”龚婶子气得脸红，冲出去拽微生明孝的胳膊。 厨房里的姥姥几人听得外面的嘈杂声，放下手头的事抱着泥巴出来看，见龚婶子与那妇人，将微生明孝如拔河一般的两头拽，有些摸不清状况。 妇人死死扒住微生明孝的大腿不放手，表情凄婉，眼泪成串，那小眼神一直粘在微生明孝脸上，一副将他当作救命稻草的架势。 “放开~~~~你先松手！”微生明孝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大腿处的异常？不由急出一脑门子的汗，这样的奴婢，他无论如何是不敢要的！ 无奈妇人铁了心一般就是不松手，微生明孝恼了，提腿转脚开踢，妇人肚子上吃了一脚，“唉哟”一声才终于被甩脱了。 “燕娘只求能有一处容身之地，所求真的不多——郎君~~~~洗笔磨墨，打扇掌灯，铺床暖被，燕娘都可做……”妇人的桃花眼悬着泪珠，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嫩白的手抚着高耸的胸脯，楚楚姿态确实撩.人。 她的那番话，谁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门内的女性，包括蛋蛋，皆目光炯炯盯着微生明孝，美人哭着喊着要给你暖被，接受还是不接受？ 端庄的龚婶子气个倒仰，她这半辈子还真没正面跟这类人交过锋，臊得连脖子都红通通的。“不要脸——真是不要脸！”反反复复的这两句，好教养的她撒不来泼妇行径，无以发泄，狠狠掐微生明孝的手臂，咬牙切齿恨他拉个狐狸.精回来。 抽着眼角由着龚婶子掐，微生明孝寒着脸，目光刺向妇人：“别惺惺作态假装可怜，为何被送人，你心里有数。我是不敢收你做奴婢的，消受不起！慧娘，劳烦你去找个牙婆，将她尽快卖了了事。” 回常理的一路上，这妇人都规规矩矩的，没有烟.视媚.行之态，微生明孝才打算带回家给妻子瞧瞧可否留着做个粗使。 是他天真了，早知如此，半路就卖掉的，哪会在邻居面前丢个大脸！半世清名被一个妓子给毁掉！微生明孝很想去撞墙，暗暗发誓要庄七郎好kàn 。(未完待续……) 第059章 可怜可叹，飘零身世 慧娘答yīng 一声出去了，脚下生风跑得飞快，其实她心头很不满的，你微生家的烂事，给闹到李家的大门前，太不像话了！不知dào 李家是忌讳这些的商户吗？ “走，回家处理。”整整衣冠，微生明孝惭愧的对姥姥和丽娘施礼告罪，而后拉着龚婶子回家。谁料妇人跪着哭着就是不肯走，也不知她赖在李家门口什么个意思。 丽娘心头冷笑，这女人以为自己跟她是老乡、是旧识，妄想打动自己，还真是打错了算盘！冲妇人抬抬下巴，对三娘使个眼色，三娘会意点头，搁下木棍子，双手穿过腋窝，将妇人反拖开李家门口。 见丽娘不为所动，毫无出手相助之意，妇人很干脆的不哭不闹了。站起身来掸掉裙上的泥土，拢发抽帕拭泪，立kè 又是光光彩彩的一青春美妇。 龚婶子脸色如红布，今儿没分寸失礼于李家，改日一定要正式的赔礼道歉，都怪自家男人糊涂人办糊涂事！ “跟台上的戏子一样会变脸。厉害！！”芽妹深感佩服。 “厉害！”蛋蛋鹦鹉学舌。 跟在微生明孝俩口子身后，那妇人左顾右盼观赏风景，丝毫也无忧心之态，丽娘暗忖这妇人还真是个人物。 “晦气！抓几把糯米撒一撒！”将泥巴塞进丽娘怀里，姥姥转身回厨房找糯米去了。 丽娘与芽妹面面相窥，姥姥是越来越讲究了，又不是一大早的被冲运，这都半下午了啊！ 蛋蛋请教丽娘：“丽姑姑，龚婶婶为什么不收拾那奴婢呢？” 看过太多打架场面，蛋蛋的记忆里，这样的情况，早该打起来才正常的。北区的妇人一见到狐.媚子勾自家男人。直接拳头、脚头一起上。 站在大门口望着三人背影的丽娘，也不知dào 该如何教导蛋蛋，懵懂的小孩，正双目求知的看着她，手肘碰了碰芽妹，努嘴示意她来。 “……蛋蛋啊，这种情况——各家反映不同，龚婶婶呐，是文明人，讲礼仪的有修养的人。所以不跟一个奴婢计较，有失身份的！” 估计龚婶子想计较都不知dào 该怎么做！ 对怀里的泥巴露出大笑脸，丽娘等着蛋蛋的十万个为什么，芽妹又该如何答，蛋蛋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不是只有贵人才讲礼仪，才会说修养么？”蛋蛋果然是顺着话题问下去。 “虽然我们是平民，但是我们也应该有高尚的情操，对不对？”芽妹苦着脸。 “高尚的情操？就是由着别人随便来欺负我们吗？别的女人，就可以不要脸的来抢龚婶婶的六伯伯吗？” 说蛋蛋不懂吧。他也是看明白了的！ “……” 芽妹无言以对，目光求救于丽娘，丽娘双目四望装没看到，她不敢接招！ 巷子口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大着肚子的是珍娘，另一个自然是花大妈。二人与微生明孝、龚婶子打过招呼，后面的妇人装得老实，半低头侧身让她俩过。 也不等芽妹的答案了。“花大妈来了！”蛋蛋欢喜的迎上去，花大妈爱小孩，几乎每天都要给蛋蛋带两块饴糖。或者是糖炒栗子之类的零嘴。 “哎唷——蛋蛋今儿的二十个姓背完了没？” 蛋蛋沮丧：“背下了！昨天的没错，前天的错了一个。” “没事！蛋蛋还小，不着急。来，花大妈奖励蛋蛋三颗花纸糖。”花大妈自兜里摸出三颗花花绿绿的包纸糖，塞到蛋蛋的小手里。 乐滋滋的蛋蛋小心揣进怀里，珍娘提醒他：“蛋蛋，别揣怀里，肚子是热的，糖会化掉的。” 丽娘笑眯眯的问花大妈：“今儿生意不错吧？” “哎唷——可算是卖光了，前几日生意不好，我都愁得紧。” 进了院子，合上大门，丽娘才问花大妈为何没回家，通常下午卖完卤肉，她俩都是直接回家，没事不会再返回李家一次的，因为晚上她们不卖卤肉。 “大妈是想问你当初请的稳婆是哪街哪巷的，珍娘的月份快到了，得先去打个招呼送个礼给订下。” “那您得去问姥姥，是姥姥和元婶子去找的人。” 珍娘的肚子都九个多月了，很快小家伙也要和大家见面，花长岭没让大夫把脉看男女，花家一直是阳盛阴衰，他希望是个女孩。 泥巴唧唧咕咕，丽娘知dào 他饿了，对珍娘道声失陪进寝房喂奶。刚将襁褓的绑绳松开，丽娘就听得一声闷闷的“噗哧”，拍拍额头，转身兑水拿布巾、尿布，还有小裤子。 “吃饱就睡，睡醒就拉，拉了再睡~~~~泥巴，你的固定程序够枯燥的！咱来点新鲜的。” 洗屁屁换裤子，喂奶，完了丽娘不肯让泥巴再睡了，反正屋子里也暖和，也不裹他就跟他说话，牵着小胳膊小短腿做运动。 “来来来~~~娘带泥巴做伸展运动——踢踢小腿，抬抬胳膊，扭扭小手，转转脚丫，多运动少疾病，咱泥巴誓做运动小达人~~~~” 虽然是哈欠连天，泥巴也尽lì 配合着无良母亲，不任她摆布完，今儿是别想睡个安稳觉的。 十分钟的体育课上完，该上文化课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喔喔喔~~”泥巴随意的敷衍几声，好像在学着念，也好像是在埋怨，或者是无意识的发声。 听得儿子的应和，丽娘更来劲了，抱着泥巴转圈圈：“锄禾日当午，汗滴……”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轻舟已过万重山……”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浮萍一道开。” “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灼灼百朵红……有一田舍翁，偶来买花处，低头——低头，儿子，儿子~~~~” 这一低头。人泥巴已经是呼呼大睡了，小嘴微微张着，有一线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丽娘被儿子给打击得不轻！ “你当你娘在唱摇篮曲？？” “算了，看在你还小的份上，‘恩准’你睡觉吧！”丽娘舍不得弄醒他，“徐徐图之——不急不急~~~”自我安慰不是她的教育方式不对路，是孩子太小。将泥巴放进温暖的被窝，丽娘检查窗户，又倒一些水到火盆边的小陶盆里。任水慢慢挥发。 走进厨房，将刚才洗好的东西搁在大木牌里，上面拿一个簸箕盖上。花大妈已经跟姥姥聊过了一阵，正在好奇的问娇柔妇人的事：“桃花镇的燕娘怎地跟微生俩口子走一块儿？” 一听这个姥姥就不舒服，自然是要唠叨唠叨：“莫名其妙的~~~~什么那妇人是六郎的同窗送的婢子，结果龚九娘哭到我家门上——六郎读书读‘呆傻’了去！人情世故都搞不分明……” 花大妈哦哦的连连附和，等姥姥说完，她才重重叹气：“婢子？终于还是落到这地步了啊！哎唷~~~~这燕娘也是可怜人，被自己婆婆偷偷下了绝子汤的。” “啥？不能吧？她婆婆的心够狠毒的！”厨房里的女性们。都惊骇不已。丽娘满头黑线，桃花镇专出极品婆婆吗？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以前，她也是个好的，就是太傻太天真。被骗到桃花镇嫁给包家，成婚两半个月，丈夫服兵役一走两年，音讯皆无。” “伺候公婆。照顾两个小姑，等小姑子嫁了，哎唷~~~公公却病倒了——那两年。她绝对是称职的好媳妇。” “美貌——很是惹祸的根呐，没有娘家撑腰的妇人，真的是由人揉搓的命那……” 花大妈感慨阵阵，三娘急了：“花大妈快讲！”连蛋蛋都支着下巴聆听。 瞪了性急的三娘一眼，花大妈酝酿了下接着往下讲：“一个胡同的有两个泼皮，欺负一家子老弱妇孺的，半夜翻墙将她给——燕娘寻死觅活的，被包婆子给拦下了，跪求她看在俩老的份上……” “那，既然都跪求了——怎么能下绝子汤呢？”丽娘不解，这包婆子难道还是个黑芝麻馅的白包子？ “这才是手段——包婆子的算盘打得是叮当响！儿子不在，女儿嫁人了，媳妇再一没了，谁照顾她俩口子？包老头看病吃药还要钱的，没有媳妇的绣品支撑家用，会饿死她俩！” “哼——那个该下油锅的死婆子！一面教唆着燕娘与一收桃子的货商勾搭，以图钱财供俩老不死的花用，一面悄悄给燕娘下了绝子汤！” 花大妈说到这里嘿嘿笑：“哎唷~~~真是报应不爽——包老头受不住那造孽的钱财，挺不过两个月就断气儿了！” 丽娘嗤笑：“燕娘自己也傻，为什么要听婆婆的摆布？被泼皮污了身子，告官府拿人就是了——这又不是她的错！” 想当初朱三娘那样的行径，也没有受到任何的苛责，难道受害者的她就不能抬头挺胸的继xù 做人了？ “所以说她傻她天真呗！”姥姥接一句。 现在的女人，不说不把贞.操当回事吧，也不至于被强了就会去寻死，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 “她不能那么笨吧？婆婆给吃了不一样的东西，都不起疑心？”丽娘觉得这不合理啊，看燕娘的模样不是傻到如此程度的人。 “那些虎狼之药，有的跟那补药一样的，一般人哪分辨得出。” 姥姥作回忆状：“据说有些害人的药，跟糖丸子一个味道，如果下到甜汤里，那还真是分不出来。” “可不就是？所以那包婆子享福不到一年，就满身起脓包——手段太下作，老天都看不过眼，让她日日痛，夜夜不安寝。” 芽妹一副解恨的样子：“那样的毒婆婆，活该！疼死她最好。”(未完待续……) PS：下午还有一更~~~~ 第060章 心有戚戚，出言激将 满脸同情的三娘问：“那，她俩小姑子就万事不管？”想起自己的遭遇，她黯淡了眼神，同时天涯沦落人！ “哎唷~~~~还指望她俩管？每次一回娘家就只会数落燕娘，逼她掏钱，燕娘遇到那一家子真是倒霉透顶！” 丽娘无限唏嘘，嫁人真是得开着透视眼看人，光是男人好还不能够，还得将夫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摸个清楚才行，否则不是嫁人，是被判定无期徒刑。 “包婆子死了没？”姥姥想知dào 毒婆婆的下场。 “痛了一年多才死。她死不打紧，俩小姑子带着夫家人，将包家翻了个底朝天！比强盗都厉害，家里一切能用的，都搜罗个干净，连一根线，一粒米都没给燕娘留下！” 蛋蛋张大嘴巴：“啊——好可怜！”原来，还有比他和娘更惨的人，而且刚刚才见过本尊。 “就该提着刀砍！论罪是入室抢劫，正当防卫砍死都没罪！”丽娘紧紧握拳，如果是她，绝对一手一把刀，那个时候怯懦、忍让是不管用的，只有拼命。 姥姥弹了丽娘额角一镚子，这孩子，提刀砍舅妈还没过瘾？动不动就要提刀砍，就跟开了杀戒似的，也不知dào 怎么练出来的胆子。 花大妈也想起当初丽娘追砍舅妈的“壮举”，指着她笑：“你以为人人都破得下那个胆子？哎唷~~~~真那样，满地都是杀人犯。” 着急的芽妹催促：“花大妈，千万别来‘请听下回分解’啊！” “急什么，等奶奶喝口水。”珍娘很孝顺的，递一盏茶给花大妈。 “还能如何？一穷二白的燕娘，除了那身皮肉，那张好kàn 的脸蛋，还有什么能挣来饭钱呢？”三娘倒是一语中的。 花大妈灌了两大口茶。点头赞道：“三娘看得透彻！燕娘得了桃子商的钱财，捱过了一段时间，一次受凉去崔大夫那抓药。把脉之后，崔大夫对她讲了绝缘于子女，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有男人肯给钱，也不管老的少的，就糟.践自己。” “那怎么会成为奴婢？休妻还有三不去。”这点，丽娘对这个社会不是很了解，自然要问一句。 姥姥为她解惑：“要一个平民妇变奴婢。法子多的是！拐子不仅仅是拐孩子！” “可不是！”花大妈一拍大腿，咒骂一句：“包家小子也是个黑心肝烂肠子的货~~~~当他这个黑心人归家，燕娘还能落得个好吗？听了俩妹妹颠倒黑白之言，那黑心人自然不乐意断子绝孙的！至于具体用的何手段，彼时我们搬来常理，也没听到后续。” 丽娘眼珠子转：“过几天花二哥他们就要来了，问问他们知dào 不！”这就跟听故事一样，听个残缺断章没下文的，真是心头牵挂得紧。 “好啦——‘美人传奇’暂时停一段落。该干嘛就去干嘛。”姥姥得照顾锅头，大家都围着，她怎么弄？ 花大妈和珍娘告辞归家，丽娘送她俩到大门。刚好见到慧娘领一牙婆，已经敲开了微生家的大门。很想去看看热闹，又有些犹豫，万一龚婶子当成“家丑”来看待这事。她去就显得不厚道了。 “走，我们瞧瞧去！”花大妈最喜欢看热闹听八卦的，如此机会安能放过？丽娘被她一喊。自然是拉上芽妹和蛋蛋一起。 “姥姥，我们去龚婶子家了，您听着泥巴的动静些个。”泥巴吃饱入睡，没到天黑肯定是不会醒的，正好可以偷个空闲。 “嗳——别多嘴啊！”姥姥在厨房里大声吼了一句。 芽妹学了一句嘴：“‘别多嘴啊’——丽姐姐，姥姥的话，记得了哦！”丽娘轻轻掐了她一把，这个小妮子外表忠厚老实，都是蒙人的。 蛋蛋甩开芽妹的手，迈开小肥腿跑前头去，生怕慧娘给关上大门进不去。 “蛋蛋壮实不少，也长高了！这孩子机灵又孝顺，宛娘有他再苦都有盼头。”花大妈笑眯了眼，她的曾孙子马上就要来喽。 珍娘倒是见解不一：“宛娘才二十一岁！虽说三岁看到老，万一娶了媳妇忘了娘，宛娘也不好过。” “嘻嘻——你们别担心，宛娘瞄准了下家，正在努力着。”芽妹笑得古怪。 “说说是谁——我怎地不知dào ？”这是个大新闻，宛娘还真是瞒得紧，住一起的丽娘丝毫未察觉。 “你们家来来往往的就那么几个男的，不外乎张老实、老丁、小丁里的一个。”花大妈倒没大惊小怪的，她早瞧出苗头了，看宛娘对老丁的殷勤样，是老丁的可能性很大。 “老丁？！”珍娘和丽娘齐声道，俩人想到一路去了。 芽妹捂嘴点头，眼珠子四处转，生怕宛娘给蹦出来教xùn 她。背后说人嘴，不是好习惯——马上，宛娘和菊娘推着小推车出现在巷子口！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别供出我来！”芽妹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蛋蛋，你要去哪？”见儿子跑在一行人最前头，宛娘大声喝住他。 蛋蛋喊一声娘：“娘，我们去龚婶婶家，您赶紧的来看热闹啊！”喊着慧娘：“慧姑姑，别关门，我们来啦！” 他那嗓门大得很，慧娘为难的往里头看了看，再转头看丽娘四人，招手让大家快点，买卖人口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回忆，等丽娘几人进去，她回李家去了。 龚婶子见一帮子进来，脸上是红了又紫，微生明孝此时淡定了，招呼大家坐下，吩咐龚婶子上茶。 “别——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不能再喝茶了，龚婶子您坐！”丽娘拦住龚婶子，只为看热闹而已，别劳烦人了。 花大妈也表示不用，马上就要家去的，别浪费茶水。燕娘低头站在屋檐下，没进正堂。反正马上就要走的，也无所谓了，不过，她将丽娘暗暗瞅了好几眼。 “那就不客气了。”微生明孝心里也急，眼看俩儿子就要下学了，可不能给撞上，父亲的高大形象，还是要坚决维持的。 “伍大婶，这是卖身契，您先验看真假。”龚婶子直接切入正题。 伍牙婆仔细看过后点头。端着脸准bèi 开始第一个回合：讨价还价。 微生明孝见她的姿态，自然是明白的，手掌虚按：“伍大婶，咱们别耽误时间了！一口价：20两。如此低价，只有一个要求：为她找户好点的人家，别是过上三五天又被转手。” 二十两买个桃李年华的貌美妇人，真的是极便宜，伍大婶咧嘴笑得露出烟熏牙，眼底倒是没有一般人牙子的贪婪：“微生举人就是爽快！好。老婆子也不多矫情，转了契书签字，我立kè 带她走。至于买家，我会适当征询她的意见。如此当得？” “当得！今儿能找您，就是冲您的好口碑请您来的。”龚婶子完全是没意见，白捡二十两，去掉一个“祸患”。哪还有过多要求。 丽娘侧目瞟屋檐下的燕娘，见她木着脸无动于衷，好似三人买卖的不是她。是另有别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见丽娘看过去，还抛了个媚.眼给丽娘。 暮然间，丽娘很难过，难道燕娘不知dào 当美貌不再时，她会是个什么结局么？绝对不是，看她眼里的空洞死寂，估计也就是打的活一天算一天的主意，搞不好连自己的死期，她也给自己计划定下了。 很有种冲动，开口买下她的冲动，想想泥巴，她按捺住那份冲动，她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燕娘的情况实在太复杂，买下她的麻烦绝对少不了，她没有为燕娘收拾烂摊子的能耐。 当好人，做好事，也得量力而行！ 捏捏腰间的蔷薇花荷包，丽娘微笑着走出正堂，站到燕娘的面前，低声道：“对不起，帮不到你更多！想办法自赎吧，找个有儿有女的鳏夫，一样的能过下去的。我相信，凭你的手段，真要想摆脱奴婢身份，不是那么难。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任何一个街口，都是命运的转折点。” 燕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底却全是漠然，没有起一丝情感波动。 伸出双手握住燕娘的手，将荷包塞到她手心，激她一激：“你有没有假想过：有一天风风光光的回到桃花镇，将那一家子黑心人都给踩在脚底下狠狠羞辱一番？那才叫痛快！他们加诸于你身上的，统统还回去，还要猖獗的活得比桃花镇所有女人都高贵！” 见她眼里冒起一点小火星，丽娘再泼了一勺油：“有仇当报仇，有恶当还恶。别人咬得你满身鲜血淋漓，你竟然就窝囊的受了！太没用了，真是辜负了爹娘给你的这副好皮囊。”说完放手，转身回正堂端庄的坐下。 目光变幻，燕娘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确实，要死也得弄死那一家子再死，黄泉路上就她一个，多孤单多没趣，有几个仇人陪着才有意思。 三言两句，一张纸，将燕娘的命运，又推向不可测的未来，唯一可感安慰的，是这伍婆子是个面恶心善的，她手上的苦命人，都会有个相对较好的落脚地。 望着笑颜如花跟伍婆子套近乎的燕娘，丽娘深感佩服，这人一旦有了斗志，变化简直天翻地覆。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龚婶子，六叔，记得明儿中午带展云、展鹏来吃午饭。今儿真是失礼了！”匆匆行礼道歉后，丽娘拉着芽妹赶紧走，看龚婶子剜微生叔的那刀子般的眼神，啧啧，微生明孝今晚会不会跪搓衣板哦。(未完待续……) 第061章 煨佛跳墙，香飘客到 二月初八，才卯时五刻刻丽娘就起身了，把完儿子的尿，喂饱他的小肚子，让他继xù 在床榻上睡，丽娘进到厨房。 慧娘、三娘已经开了炉子，熬起卤汤，清洗猪肉等物，70多人一个上午的卤肉，要熬制出来，还要切好，工作量不小。 “你俩又用冷水！” 丽娘说了多次，甚至到呵斥的程度，俩人都死性不改，烧几根木柴也穷不了李家，对自己如此苛待，有必要么？ “省那两个铜板，我们不会感激你们，称赞你们的行为的！病一次吃药的钱够买多少柴火了？咋就脑子不开窍呐？算账总是会的吧？” 将俩人好一顿冷嘲热讽，被骂的人也不还嘴，也不分辨，由着她骂，见那一副任你强风强的神情，丽娘住了嘴。 塞两根大柴进大锅底下，催热一锅水，倒一部分进俩人洗猪肉的大木盆里，她单独用一个小的，要杀鱼刮鱼，不敢跟猪肉混一个盆洗。 “我来！”见丽娘捞鱼出来杀，三娘抢了刀子拍晕活鱼。 此时李大柱起床，他要跟着女儿学做佛跳墙，忙忙的洗过脸后，站到丽娘身边学。 “爹爹，您就看着，牢牢的记下，暂时不帮手，我怕您一帮手，就不记得次序了，女儿会给您讲解的。” “好！爹就当根‘柱子’！”父女俩都笑了，本来就是柱子，还是大柱子。 小锅子里的水已经开了，丽娘放进鱼翅，姜片，葱段，花雕等，煮够10分钟没了腥味捞起来，换水重烧一锅暂时丢开。 “爹爹。掌握不好这一工序时，就闻一闻，没有腥味就可以了。” 只将鱼翅放进大碗里，摆上肥膘肉，再倒进适量的花雕，放进大锅上的多层蒸笼。 鲍鱼也摆上蒸笼的第二层，接着是刺参、鹿蹄筋、火腿等等，依次放进大蒸笼，盖上盖子，丽娘转身看小锅里的水。刚好赶上开了。 鸡、鸭、羊肘子、猪蹄尖等等下水氽一下，去掉血水后捞起来。猪肚子同样下锅氽过，切过后再入水煮开，倒入酒煮两分钟后捞起来。 荤菜氽过水之后，是素菜冬笋，滚得几滚用漏瓢捞起来，切块拍扁。 “大炒锅烧热。”丽娘指挥三娘。 等锅子烫了，丽娘用铁铲挖出猪油倒进去，化开后将鸽子蛋、冬笋下锅炸。算着时间两分钟捞起来。接着是鱼高、鱼肚，炸得差不多可以折断后，捞起来沥干油倒进清水，浸透取出切长条。 “雪白的猪油炸出来的滋味最佳……这鱼肚子。要刚刚好才可以，不能脆过头，也不能折不断……” 丽娘冲三娘抬抬下巴：“炒锅加热。”看得眼花缭乱的三娘赶紧塞木柴。 葱段、姜片炒香之后，鸡鸭、羊肘子、蹄尖、猪肚等入锅翻炒。跟着下料：酱油、冰糖、桂皮、花雕等等爆炒，倒进骨头汤盖上盖子焖。 “这道工序要注意，中途不能揭开盖子。要一柱香时间。要判断只能闻味道……” 等锅子的空闲间，开了大炉子，酒瓮里倒了一些清水，让慧娘和三娘将酒瓮架上炉子烧热，水倒掉，放进箅子。 大门响了，刚起身的姥姥去开了门，是维文四兄弟送荷叶来的，耸耸鼻子之后深吸一口，陶醉模样的四人笑得开心。 “姥姥，我们走了，下学就来吃好吃的！” 丢下一句，四兄弟蹦跳着走了，他们还要去喊微生家的双胞胎一起。 “小心点，记得早回！” 姥姥将荷叶冲洗之后端进厨房，见了丽娘排场咋舌：“这一酒瓮子煮下来，要点子力qì 抬！” 李大柱、丽娘好笑，她操心的竟然是这个！ 见炒锅里的鸡鸭等火候已好，捞起来放进酒瓮，跟着放进冬笋冬菇，暂时不烧。 此事宛娘、蛋蛋才起床，倒不是宛娘懒，而是昨夜她熬夜给蛋蛋做鞋子，结果睡过了时辰。 厨房里热闹着，母子俩打水洗脸，慧娘趁炒锅空做早饭，姥姥在单灶头上熬卤肉……幸好这厨房够大。 丽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揭开蒸笼将鱼翅、鲍鱼等用纱布裹成长方形，摆在鸡鸭等上，倒入炒锅里煮鸡鸭的汤汁，三片大荷叶折叠后，封紧瓮口，倒扣上一碗。 往大炉子里放进白炭，丽娘示意李大柱、三娘：“抬上炉子，小火熬一个时辰。”甩甩膀子，暗叹真是娇气了很多，就这点小工序就酸疼起来。 “就这样了吧？”姥姥问出这话后，见丽娘转身收拾刺参、蹄筋等物，叹口气：“中午这餐饭，得吃掉多少好东西！” “有好东西吃，是一种福气。姥姥，别心疼加肉疼啦！”丽娘安慰她，老人家的特性就是节俭。 “爹爹，等酒瓮里的好了后，还得调蘸碟，切细细的萝卜丝，还要烙芝麻烧饼……这是您的专长，丽娘就不抢活干了。” 姥姥见她俏皮的样子，拧拧她的耳朵，李大柱答yīng 一声，女儿做大头，他做做配料啥的也是一种经验。 吃过早饭，上工的几个已经来了，各自准bèi 好出去了，李大柱没出去，让老丁三个去乡下买猪肉，他在家当学徒。 “嗷嗷~~~~噢~~~” 泥巴独有的呼唤声响起，丽娘洗了把脸，用温湿毛巾扫了扫衣服，尽量去掉身上的油烟味，才进寝房。 刚开了一条门缝，那熏人的味道就传出来了！ 难怪这家伙嗷嗷的叫，把自己给熏着了，喊娘亲来解救他！敞开门，屋里有屏风不怕进风。 “还好你娘不嫌弃你臭，换做别人，都被你熏跑了去。”清洗干净后，丽娘摸摸泥巴的肚子：很瘪，不用说，拉过之后肯定是要补充能量的。 喂奶时，丽娘轻轻捏着他的耳朵，泥巴的耳朵真好kàn 。总是忍不住要去捏，软软嫩嫩的，手感怪好。 她捏泥巴耳朵，泥巴吸吮的力道加大，报复一样的使劲吸，“嘶——你轻点，小坏蛋！” “四个月之后就得冒牙了，泥巴，打个商量，你可别啃你娘啊！” 暗暗决定七个月后果duàn 掐奶。姥姥说的什么吃到两岁才掐奶，那还不得将她吸成人干！ 吃饱之后松口的泥巴，手舞足蹈的要出去，屋子里的味道大了，他不乐意呆，丽娘还不敢抱进厨房，油烟大，还有四溅的火星，看顾不周到伤着了就是大祸事。 昨夜下过一阵毛毛雨。这阵的太阳是蛋黄太阳，光线不烈照得人犯春困。 泥巴躺在小摇床里，透过玉兰色的篷布看天空，咿咿呀呀的也不知dào 在跟谁说话。丽娘怀疑这小子以后会长成话唠。 “丽娘~~~瓮子里差不多了吧？”李大柱在厨房喊。 “儿子，自己玩啊，娘去做香香菜。”放下纱帐掖好，以防虫子、蜜蜂、蜘蛛进去。 取下碗。揭开荷叶盖，将剩下的鱼肚子、刺参等食材快速放入，用新的荷叶再次密封。那碗依旧倒扣上。 “再熬半个时辰就大功告成了！”丽娘讲了如何起锅，后序交给李大柱，她去守泥巴。 最先到的客人是芽妹，作为闲得长毛的小姑娘，她只会做做家务，烧菜半懂不懂，绣花也是半通不通。按赵云涛的话说：“晓得吃喝享shòu 就好，馆子、绣铺的生意才开得下去。” 没有娘教的姑娘，只有一个心思不那么细腻的哥哥，想学点精细活，通晓些人情世故的也是难。管家、亲戚间的来往礼仪规矩，都是各个婶子、阿婆教一点，龚婶子一直觉得芽妹嫁远了的话，绝对要吃大亏。 才与芽妹说两句话，龚婶子和微生明孝就拎着一大篮子的手礼来了，这明显的为昨日的鲁莽行为道歉的，丽娘也就笑眯眯的大方收下，表示接受了歉意。 一盏茶还没喝完，长孙宣和赵云涛就到了，俩人又是提前离衙。 “你们于偷奸耍滑上，应该是经验丰富了。”丽娘打趣二人。 长孙宣耸耸鼻子，奇怪的问：“还是以前的味道啊？丽娘，你可别诳我！” “请进吧~~~~诳您老人家，丽娘的胆子没熊胆大！” 介shào 之后，长孙宣将微生明孝好一阵打量，丽娘莫名：又不是没见过的，那目光要扒了人的皮似的，太夸张了！ 脸上的寒冰融化，赵云涛揶揄长孙宣：“以后就是一个衙门里的同僚了，早就看过了别再看了，没你耀眼！” 俩人已是熟稔，相互间开玩笑很随意，一个玉雕，一个冰块，一文一武一样的有共同话题。 “以后请二位多关照！”微生明孝泰然自若不卑不亢，对于顶头上司，衣食父母也没特别敬畏的模样。 丽娘恍然：“六叔此去京城的成果！那宣公子、云涛以后可得照顾着点。” “照顾——六叔，您可是高一辈的！”芽妹忸怩的插一句，与长孙宣熟识后，芽妹终于争气了点，在他面前能开口说得出话来。 大家一阵善意的笑，长孙宣对小婴儿的兴趣依旧不减，掀开纱帐看泥巴，结果泥巴睡得香喷喷的，顿觉无趣。 赵云涛拉着脸红红一副小儿女姿态的妹妹进厨房，长孙宣顶着一张妖孽脸四处招摇，小妹别被勾了魂去。 人多分三桌，男人、女人、小孩各摆一桌，男人们要喝酒自然在正堂，女人和孩子的就摆在院子里，中午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吃香喷喷的菜肴，也是蛮惬意的。 碗筷，配菜，芝麻烧饼，蘸酱等等都摆好之后，大家都钻进厨房，等着火候一到看那个大酒瓮开盖。(未完待续……) 第062章 过份热闹，邻有微词 当丽娘取下倒扣碗，揭开荷叶盖时，甘香醇厚的花雕酒味席卷了厨房里的一干人，随即一阵浓郁的荤香霸道的充斥所有人的鼻腔，这两股混合的香味如此浓厚，沁人心脾，完全的盖过了厨房里原有的卤肉香。 “花雕~~~鱼翅，鲍鱼，冬笋——羊肉，鸡、鸭——还有，还有——”长孙宣耸动鼻子，竭力辨识佛跳墙的食材。 赵云涛补充：“鱼——有鱼的味道！还有火腿的味道。” 秦超捋着两撇鼠须胡：“瑶柱~~~~鹿蹄筋——再有海参的味道！” “冬菇。你们漏了一样！”微生明孝的鼻子也灵敏。 丽娘笑眯眯的道：“你们只辨出了一部分，马上就揭晓谜底。” “老婆子只觉得香——香得肚子叫！”花大妈耍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大家听了她的话，一阵欢笑。 “奶奶，马上就不会肚子叫了！”花长岭吞着口水让她别急，自己倒是很急。 三娘和李大柱双手裹着厚厚的布，自炉子上抬下酒瓮，倒入事先准bèi 好的一个大盆子里，但见汤浓色褐，厚重却无油腻之感。 丽娘用筷子将纱布解开，热腾腾的鱼翅、火腿等香味四溢，引出众人的一阵口水吞咽声。 将菜分装三份，早先炸好的鸽子蛋摆放最上面，盖好盖子端上桌子。 “开席！” 好吃嘴们迫不及待的举起筷子，各自瞅准喜爱的食材下手。 “烂而不腐~~~”姥姥喜欢软烂的肉，她尝的是蹄筋。 “软嫩柔润，荤而不腻！妙哉——”吞下一块鲍鱼，长孙宣也不“哉”了，飞快的舞动筷子，嘴巴不得闲。 微生明孝吞下一块鱼肚，满足的喟叹一声：“味中有味。香后复香——鱼的鲜香，香菇、冬笋的清香，还有花雕的馥郁芬芳，真是回味无穷~~~” “你去回味，我来品味！”秦超觉得他忒傻，连话最多的长孙宣都不吱声了，只管埋头大快朵颐，他难道还要就此赋诗一首？也不怕菜被抢光了。 老丁、小丁这样的大胃王，吃些东西来如风卷残云一般，与他们同桌动作不快的话。真的是来不及填饱肚子就只剩汤了。 还好，男人们的这一桌子等于半酒瓮的菜，配菜也是三倍，绝对够吃的。 女人、孩子哪有空说话、聊天？闷头大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被遗忘的泥巴不乐意了，怎么可以独独撇下我呐？ “啊啊啊啊~~~~嗷嗷~~~~”听得在小摇床里造反的泥巴吼声，丽娘搁下筷子抱过他，见他的脸一直侧一直侧，方向是饭桌。 “姥姥。泥巴能尝尝汤味不？”丽娘觉得儿子真是可怜，闻得到吃不到。 姥姥一副很坚决的表情：“不能——120天的时候，找个德高望重，福禄寿俱全的老人‘采油’、‘文荤’之后才可以。” 丽娘虽不明白什么叫采油。文荤的，想也是规矩，不过，儿子才60天大。离120天才过一半时间，不能尝是肯定的了。 “丽娘，你可不能瞎来。泥巴吃了肚子不畅快，大人孩子都受罪。”元婶子叮嘱一句之后，再次埋头举筷。 “还是抱你去闻闻味道吧！吃不到，闻闻也不错。等你长大了，娘做好多好多好滋味的菜给泥巴，让你尝个过瘾。” 得到丽娘的保证，泥巴也不闹腾了，乖乖的蠕动嘴唇，只是拿黑黑的大眼看着丽娘娇艳如花的脸，那样子，似乎在思考衡量什么。 谁都没注意襁褓里的泥巴，个个在争着祭五脏庙，忙不过来去观察一个奶娃娃，丽娘辛苦做的佛跳墙，她自然也是要吃个尽兴的。 三张桌子，别说菜渣、菜汤，连蘸酱都扫干净，真zhèng 的“光盘行动”，珍娘、芝娘满足的抚着肚子，在院子里转圈，有些撑着了。 “一汤十味，山珍海味大荟萃！珍馐——绝味！”长孙宣还在做美妙回味。 “宣公子，比之您吃过的金碧美食如何？”维双好奇的问一句。 维全靠近了长孙宣追问一句：“那个葡萄酒真的好喝吗？” “宫廷菜么——滋味自然是，还不错的。”长孙宣说此话的时候，表情很有些痛苦的样子，很有些口是心非的感觉，看得丽娘心头大奇。 “葡萄酒嘛芬芳怡人，酸涩甘甜皆有，善醉而易醒。明曦倒是更喜欢白酒！” 花长岭点头：“甜酒不够酷烈，不带劲！” 听了没兴趣的孩子们，背着书袋子去上课，大人们也散了去做事，长孙宣和赵云涛带着微生明孝去衙门报道，让他先熟悉熟悉。 日复一日，时间滑到二月十五，花家的三个孙子拖家带口的到了常理，羡慕于花山竹每日的大笔进项，自然也是不甘落后，各自做个小推车摆开架势赚大钱。 芽妹磨着花二嫂讲了“美人传奇”的后续：包黑心同一泼皮灌醉燕娘，导演了一场“捉.奸在床”的把戏，威逼燕娘自请下堂。如此也就罢了，偏还不肯放过燕娘，在她签绣花娘子的佣工合同时，移花接木给掉包成了卖身契！辗转几次之后，燕娘被卖到长安。 连蛋蛋都一个劲的为燕娘叹惜，说她真是够倒霉够衰。 “人在做，天在看。有那包黑心撕心裂肺之日。”丽娘诡笑。 焉巴猴、大眼弟、黑脸膛三家合资，在西区昭德街买下一座12间房的宅院，将来具体如何打算，暂时不管，先将“北乌龟”的帽子摘下来再说。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眼见得三家脱离贫困之境，竟能在西区买得起房，供得起孩子读书，熟识的人一窝蜂的来李家批发卤肉。 自70多人的基础上，再加多了一倍。猪肉已经是有些供应不上，干脆固定9个猪肉摊，每日上午、下午送两次猪肉上门来，虽然成本增加了，不过货源上不担心。 李家成了茱萸巷最热闹的一家，浓烈的卤肉香之中，进进出出的都是挎篮子的人，本是安静的住宅区，活脱脱的变成了热闹的批发市场。 喧闹之下，丽娘有些忧虑。邻居们已经颇有微词了，李家扰乱了他们安宁的居家生活，何况小贩们绝大部分是北区的。 二月底结账之后，丽娘问李大柱：“爹，现在我们共有多少银钱？” “一千七百多些，呵呵呵！”李大柱笑得满足，姥姥更是老脸绽菊。 望着两张灿烂的笑脸，丽娘不得不泼盆冷水：“每日里吵吵嚷嚷，邻居们有意见了！” “呃——哪也是没法子的事啊！上哪找合适的宽敞地来做卤肉？” 姥姥不以为然：“怕是犯了红眼病：坛口封得住。人口封不住。让他们嘴碎去！” 丽娘和李大柱相视苦笑，扎根在这里是要过一辈子的，邻里关系恶化了吃亏的是自家。 揉着眉心丽娘无奈 的作出一个决定：“买铺子！”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啊？银子不够，差得远啊！丽娘。要不——我们租个铺子吧？”李大柱出了个折中的主意。 “冷，冷在风里，穷，穷在租里。坚决不租！”丽娘斩钉截铁的道。 将双眉皱成了一字眉。姥姥试图打消外孙女的念头：“银钱不凑手，找人借也没谁有那么丰厚的身家，何况有钱也不一定肯借给我们！先说。绝对不能去找放印子钱的！” 摆摆手，丽娘起身站到窗前，望着夜空放出一个炫目的笑：“高利贷，丽娘是从没考lǜ 过。钱——我们认识的人里，谁最有钱就找谁！” 谁最有钱？自然是仙人县令宣公子。 三月初一，李大柱亲自去请沐休的长孙宣来吃午饭，不知dào 被丽娘瞄上了他的钱袋子，水晶公子自然是欣然受邀。 “呀哈，活鱼也上桌子了！”蛋蛋看着糖醋活鲤鱼那一张一合的嘴，觉得好玩得紧，贴进了看也不怕。 “鱼头不吃，只吃肉。”李大柱乐呵，今儿又学会两道新鲜菜。 最后一道菜是砂锅焖狗肉，是有名的云南苗家菜，狗肉不是很好买的，老丁三人在乡下赶巧了买到半只黑狗狗肉。 姥姥招呼众人坐下，“狗肉滚一滚，神仙坐不稳。大家快入席。” “香味扑鼻！未尝已生津！”长孙宣举箸夹一块金红的狗肉入口，半眯眼细细嚼。吞入喉之后赞：“汁浓味厚，酥烂醇鲜。好滋味！”，再喝一小口烧酒，摇头晃脑再赞一声：“狗肉搭烧酒，绝配！” 丽娘被长孙宣的模样逗笑，泥巴冲着长孙宣发声的位置转脑袋。 “关于狗肉还有首打油诗。”老丁难得的来了兴致，大家都催他快念念。 “护主忠义胆，今成桌上餐； 鸟尽良弓藏，此话不虚传。 上座分吾肉，下酒笑语喧； 早知人无义，不如山野转。” 这打油诗引起大笑，蛋蛋问：“丁伯伯，你怎么知dào 狗狗的想法呐？”童言稚语问得老丁脸蛋爆红。 “蛋蛋，你的问题太多了！有些答案去私塾就有先生教，现在不急着学。”宛娘为老丁解围，得到老丁的感激一笑。 “先生是最有学问的，什么都知dào ，是最厉害的么？”蛋蛋有些向往私塾了。 丽娘摸着他脑袋：“蛋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山外青山楼外楼’，没有谁敢说他是天下第一。” 家里有个总要问个为什么的小孩，大人们很头疼。 “‘修树趁早，教子趁小’，下半年还是送蛋蛋去读书，三岁多了可以去幼学堂。”姥姥觉得蛋蛋那么聪明，别给耽搁了。 宛娘眼睛瞄着老丁，面有羞涩，只是咬着筷头子没有搭腔。 姥姥的目光在二人间轮转，问老丁：“老丁，蛋蛋下半年去幼学堂，好是不好？” “好，好，哪有不好的。”老丁下意识的就回了这话，回答完了才惊觉自己露了心思。(未完待续……) PS：这首打油诗，听海也不记得摘录自何处了，如果作者本人看到，还请见谅哦~~~ 第063章 拿来主义，卖小点子 “哎——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动作快些赶紧把事儿给办了。别耽误小丁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定亲！”姥姥高一辈，是完全有资格提提建议的。 慧娘手拐子碰了碰三娘，意思是看吧，人宛娘动作真够快的，三娘低了眼皮只盯着面前的饭碗。 “好，好——啊？这个——”话已经出口，老丁一雄赳赳的汉子，立时手足无措。 “小丁啊，快帮你爹娶个娘回去吧！‘家中无妇不成家’。”菊娘捅捅小丁的腰眼子。 小丁很干脆的答yīng ：“好叻！不过要先找个媒婆，姥姥您给帮忙介shào 个？” 放下筷子姥姥立时有了劲头：“要找官媒还是私媒？” 饭桌上，一老一小就把宛娘和老丁的事给敞开了说，差点连日期都给定下来，甚至说到宛娘自李家出嫁，李家、丁家两头摆酒席。 蛋蛋虽然小，自然也懂嫁娶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以后蛋蛋要叫丁伯伯做爹了么？”黑眼里满满的惊慌害pà 。 长孙宣终于吃得差不多了，听蛋蛋如此问，替宛娘回答：“是！蛋蛋从此以后有了一个武艺高强的爹，还有一个铁塔一样的哥哥。以后看谁有胆敢来欺负你，你爹和哥光是晃晃拳头，坏人就吓得双股站站了。对不？” “蛋蛋以后呀，也是有大靠山的人了。” “将来蛋蛋不仅可以跟私塾的先生学字，还可以跟爹爹和哥哥学武，哇——了不得啰，以后蛋蛋会是文武双全的大人物呐。” 都看出来蛋蛋似乎对于“爹”有种恐惧，明白是那个赌徒爹留下的阴影，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有爹的好处细数个遍。 几番话说得蛋蛋脸上的惶恐之色褪尽，顿时觉得有“爹”也是挺好的事，没有那么糟糕。小孩如白纸，大人怎么画，他就成什么图。 一餐饭成就一桩姻缘，一锅狗肉还成了牵红线的由头，宛娘想着以后都不吃狗肉了，多好的狗狗多善解人意的狗狗！ 其实在丽娘看来，老丁年纪太大了，宛娘才二十一，老丁都三十六了，不过是宛娘自己看上的。愿意闪婚，她就不去当那多嘴的讨人厌了。 六十老翁娶那十六的青头小娘子的，在这年代多不胜数，老丁和宛娘年龄上的那点差距，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不算得个啥。 酒足饭饱之后，丽娘在玉兰树边摆上茶水、果点、零嘴，请长孙宣坐，泥巴不乐意回寝房。只得将小摇床放在茶几边。 三月玉兰白如雪，院子里的这株玉兰树三人来高，顶部松散撒开，花瓣洁白无瑕。如兰的馨香更显得它高雅晶莹。 手轻轻的推着摇车哄着泥巴睡觉，无奈泥巴正与长孙宣大眼瞪小眼作目光交流，哪还顾得去见周公。 “后天上巳节，丽娘去不去城外放风筝？” 丽娘无奈的笑：“丽娘倒是想。背着泥巴一起去放风筝么？那么小，颠都能颠出个不好来。” 听了这话，摇车里的泥巴瘪嘴。长孙宣起哄般的喊：“哎呀——泥巴，被你娘嫌弃了呀，快——赶紧的，哭一个来杀杀你娘的威风。” “宣公子没安好心，唯恐天下不乱~~~儿子，娘可没嫌弃你，娘等着明年和泥巴一起去放风筝。” 说完又冲泥巴摇食指：“别中了‘奸人’的离间之计噢！” 长孙宣立马左瞧右瞧，上看下看，“奸人？奸人在哪？逮出来修理一番~~~”说着还将宽袖捋高做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 被逗乐的泥巴咯咯笑，长孙宣耍宝的样子很滑稽，双眼弯成月牙儿的丽娘笑得前俯后仰。 将俩母子逗笑的长孙宣很有成就感，假作一张苦瓜脸：“哎~~~~往年里还能在长安溜达溜达，骑马与三五好友带着猎鹰钻钻山林。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衙门里看文牍。” “烈马被套上了笼头，你这匹千里马，能被慧眼伯乐给发xiàn ，有施展才能的机会，已经很好命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船在水中不知流。” 被拍了一个小小的马屁，长孙宣很受用，跷起的二郎腿一甩一甩，“要是有个逍遥椅坐着摇一摇，就更好了。” “有靠背椅已经不错了！别挑剔了。对了，微生叔在衙门里做事可还稳妥？” “稳妥——太稳妥了 ！就跟他的文章一样四平八稳，适合到乡间去干实事，不适合当灵活机变的幕僚！”长孙宣摇头。 “您的手下至少还能办实事，该偷笑了。别要求太高？” 端起茶杯喝一口，长孙宣叹气：“我的要求还真不高，我提起领子，至少他们应该摸得到袖子才行，问题是没有。” “那您说说，您现在要求他们摸什么样的‘袖子’？”话一出口，丽娘告罪：“逾越了！不方便说就别说。” 双眼望天，长孙宣自嘲：“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政绩？当了官后，政绩就是官的脸面，官的底气，官的筹码。大半年了，我只是小意思的抓了几个痞子，收了点银子，实在是太不够看。”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姐跟你打了半天太极，终于绕到正道上了。 丽娘轻飘飘的道：“政绩不难吧？要大意思的——嗯，也不是多困难。” 蓦地坐直身子，长孙宣怀疑的看着她：“你在讲笑话逗我呢？” 白嫩嫩的手指点着脑门，丽娘一副蔑视状：“只要脑子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政绩在丽娘看来，就等于好名声，对不？” “倒也可以如此理解。” 一拍手掌，丽娘笑：“那不就得了？要好名声还不简单么？常理城、常理县可做的文章不少。” 长孙宣抱拳拱手讨教，丽娘却住了嘴不说了。 手指在茶几上敲得急促，很快长孙宣认输叹气：“说吧，有什么要求才肯讲？” “丽娘是商人。” 商人自然是做买卖的，做买卖的肯定就要说银两。 “开个价！”长孙宣恨恨的吐出这句。 “开价就不必了。咱们谈人品看德性，您觉得点子够正够好使，就给多点。万一我自己觉得好，您却觉得是烂稻草，会心头不痛快。” 被她磨得没了脾气，长孙宣举手示意她赶紧讲，别磨磨唧唧、温温吞吞的。 “先说好，之后的话，出了我的口，入了您的耳。只能天知地知您知我知。” 嗯嗯嗯的点头长孙宣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傻，二人都把泥巴这个“小人”给无视了！小人儿，也是人，隔墙无耳，旁边有耳能听声。 “常理城内，北区是最大的问题，说它是藏污纳垢之地，好像又严重了些，不过那里的人贫穷是事实。没钱便生事。无粮走极端。迫在眉睫的是给那些人找到事做，有了钱买粮糊口，对于提着脑袋填肚子的行为，自然是不再铤而走险。” “先说如何解决北区的壮劳力问题。稍等下。我拿个图纸给你看。”丽娘起身进寝房，将橱柜里的一卷图纸取出来，这是她花了两天时间画出来的。 古有鸿门宴，今有割肉席。长孙宣暗呸自己傻乎乎的吃了丽娘的高价菜。 “泥巴，你娘的刀子早就磨利了等着我呐。”对着摇床里的泥巴小声的埋怨一句，泥巴吐出两个奶泡泡回应他。也不知dào 是鄙视还是安慰。 “给，您看看。”图纸递给长孙宣，掉来掉去的瞧，长孙宣没看懂。 “这是黄包车，人力拉客车。只需yào 一个人就能拉动后座的一人至两人，本钱低，作用大，很安全，不会冲撞行人。车小足够灵活，窄狭的巷子一样轻松通过，对于赶时间要抄近路的人来说，这是极方便的交通工具。” “这个位置就是车夫的……人踩着踏板上车坐下……后面的两根垂直细杆是车子停下后做支撑用的……”丽娘点着图纸为他讲解。 “这边上的，是各个组成零件……” “轮子取材可木可铁，铁制的更耐用，也不颠簸，甚至可以做漂亮些个，将它打造成常理城的一特色交通工具。” “这棚子——遮阳遮雨的？不过，两边挡不住风雨。” “飘雨时，顶上卷起的油布放下来，用小铁钩钩在座位的两边，还有前面的脚踏板上，如此四面皆挡住。想晒太阳看风景，客人可以自己将棚子按下去，折叠起来视线就宽阔了。” “哈哈，这车子做出来之后，我第一个试。”他还真是童心未泯。 “丽娘建议由官府出面定制这种人力车，出租给北区的剩余劳动力。车子登记编号，拉车的车夫有统一的服饰，比如宽大的统一褂子，统一的帽子等等。” “那——不是抢了轿子、马车的生意？” “也可算作是吧，不过轿子、马车规定只准走城外郊区，城内只有人力车，你想想，街道不再那么拥挤不堪，不再是随处可见牲口排泄物，城内的环境是不是更好？空气是不是更清新？” 长孙宣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如果将轿子、马车也同样的管理起来，宣公子，您想过没有，整个常理城、常理县，还有谁能比您消息更灵通？” 笑得狡诈的丽娘，双手摊开再慢慢回握，挑眉看长孙宣。 “你可真够精的。继xù ！”长孙宣收起图纸，小心的放进袖袋。 “车子只是简单的构架图，可以装饰美化一番，不过，要求其耐用性，还是再找专业人士好好琢磨琢磨，争取一辆车用个十几二十年都不坏。”(未完待续……) 第064章 侃侃而谈，出谋划策 喝口茶润润喉，丽娘继xù ：“车资多少，这个就要斟酌一番再定个起步价，然后根据路途的远近来加钱。官府收取的车租金也不能太贵，细水长流，本钱其实很低廉，要谨防那些仿冒品抢生意。” “人力车做出来之后，可以开展一个宣传活动，将衙门里的一干人拉上街去全城转一圈，来一个‘广而告之’，让常理城的人都知dào 它的作用。” “不错，还可以使人开锣吼一吼，铁定威风。”长孙宣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揉着太阳穴，丽娘收了笑：“当初被小偷划伤肚子，半天找不到轿子、马车，当时丽娘内心无限恐惧，以为泥巴会——自那之后，一得闲就琢磨更方便的代步工具，这张图，改了无数次，才成功。” 穿越者、重生者，几乎都是拿来主义者，只是在于借口的高明与否。 “北区的女人，可以让她们组织起来，以街、以巷为单位，官府将制作军衣军需的手工任务交给她们，在家里就可以挣手工钱，无须四处找零散工做。” “也不一定非得军需品，赈灾物品等等都可以。鼓励她们在家里种花、盆栽，有药用价值的，那也是一笔进项。不仅能改善、美化环境，也能使常理多一亮点，宣传旅游业时多样噱头。” “或者是选择一种有药用价值高的花卉，当做特色招牌，比如闻名天下的洛阳牡丹，常理也可以有紫薇或杜鹃等等，不过，这个没什么新意。” “与众不同就是卖点，就有钱赚。宣公子，发挥您的想象，想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应该很容易。” 丽娘不能表现得太过，毕竟是个只上了两年私塾的普通女郎，原主以前还被人欺负得那么惨的。 对于这方面，长孙宣不是那么清楚，衙门里的县丞更清楚，所以他表现兴趣缺缺。 语气惆怅，丽娘假作怀念：“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三月，很是想念桃花镇的桃花鱼、桃子。那满山遍野的桃树、桃花，这个季节美得如诗如画，犹如仙境。可惜，丽娘估计此生都再也看不到了。” 拍拍脑门：“宣公子，桃花镇单单靠着桃树，就养活一个镇子，以及周边20多个村子的人。为何常理不能有杏花村、梨花乡、枇杷镇？花开时节会有无数闲人、富人去赏花，带动小商小贩挣钱，客栈、酒楼也有生意可做，果子熟了，还能吸引来商户收果子卖钱！” 离座来回走动几步。长孙宣有些愁：“这个想法以前有人提出过，最后却不了了之。常理的地理特征形如船，就常理城这前小半截还比较平顺，后半截都是山区。山势虽算不上特别陡峭，可是土质很差不出经济作物。” “不过，前半截可以在保证耕地的情况下，在沟渠边、荒坡上种果树。很多村子也有种，只是没有大规模的种植，没有形成气候。” 丽娘假作苦思。其实她早看过常理县县志，大致了解常理的土地情况。 “宣公子没有咨询过司农么？” “有！无奈那片黄土区域不长粮食，果树栽下出的果子难吃得很，药材也试着种过，长势都差强人意，花费的功夫太大，收获太少，那些山也就只能继xù 荒下去。” 丽娘走到玉兰树边，攀着花枝摘下一朵凑在鼻尖轻嗅，淡淡道：“宣公子，有一样植物天生天养，不需yào 花费半点精力就可以铺天盖地的长。” “噢？是何种植物？连司农局的都不知？”长孙宣是真好奇。 “草——野草。” 如此答案令长孙宣呆滞了，野草？随处可见的野草有什么用？ “野草在我们看来是没有用，但是它能饱山羊的肚子！能让山羊从小羊长成大羊，宰杀之后，山羊的肉，可是比普通的肉羊贵得多。黑山羊更是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膻味极小，皮子也是很好的靴子皮，慢慢的养起来，总比让百姓守着大山挨饿受穷的好。” “山羊的粪便，能回馈大山，肥沃土地，一年复一年，再贫瘠的土地，也终会有改善至能种粮食的那一天。” “虽然羊吃草会连根吃的，只要不断的往山上撒种子，就会有野草疯狂的蔓延，它能吃得过来？枯草腐烂，又是天生的极佳肥料。” “哈——”长孙宣一蹦蹦起来，高兴的团团转，“对啊，怎么大家都没想到这点？真是蠢笨！” “是野草太过普通，被大家忽略了而已。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连火都奈何不得的野草，生命力如此顽强，要在荒山上扎根安家，实在太容易。” 望着长孙宣，丽娘问出一个问题：“可有试过种仙人掌、仙人球？” “那个有什么用？沙漠里才长的植物，那么多刺瘆人得紧，羊也不可能会吃！”长孙宣被仙人掌刺扎过手，对它极度厌恶。 “您开玩笑吧？它的药用功效不少——仙人掌连痢疾都能治的！没用？嗬——真是可笑。” “不过，汁水不能入眼，不及时冲洗干净，伤眼失明。” 见他一副怀疑的样子，丽娘让他去问姥姥：“去年丽娘燥热过重，腿上长了好多疮疖，姥姥将仙人掌捣烂外敷，才四次就全好了，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姥姥说山里人还用它治小儿急惊风，总之，用处挺多的，不信自己去问。” 万分不信的长孙宣,不觉得满身是刺的玩意儿真有用，还真是蹬蹬蹬的进厨房问姥姥，一刻钟后出来，有些晕忽忽的样子。 “信了吧？” “嗯，还能治痄腮。”这个病他很有印象，因为长孙家有一小族弟就得了这个，不知现在治好没，可以做个试验品，真治好了的话，那山里以后可以种仙人掌。 “仙人掌的果实还能吃，是消渴症病人的极佳水果——大可以找人试过。好啦。它的药用价值，需yào 专业人士去发掘，这个丢给大夫们去研究，知dào 仙人掌是可以种植卖钱的就行了，说下一个点子。” 长孙宣端正脸色，准bèi 洗耳恭听，可惜，被二人遗忘的泥巴不答yīng 了：噗噗噗几声响屁之后，一股难闻的味道自摇床里飘出来。 “唉——您等等。”丽娘无奈，只得先照顾儿子。 洗过屁屁换上干净尿布。里裤上溅了星星点点的黄金，又给换一条，抱着泥巴喂奶，目光在寝房里扫视一圈。两个火盆边，四个高低架上，全是泥巴的尿布、小裤子和小衣服，可见泥巴有多“能干”。 “下次要拉之前，提前打个招呼，你自己看看。满屋子都是你的尿布、屎裤，没有火盆的话，换洗都换洗不过来。” 总是忘记自己儿子才是小奶娃的丽娘，已经习惯对着儿子做各种教育。将他当做大孩子一般来说话。 吃饱的泥巴仍旧是精精神神的，眼珠子骨碌转，丽娘自然不能放他独自在床上，没人陪的孩子会产生孤独感。对性格养成有障碍。 泥巴放进摇床里，长孙宣动手给泥巴盖上小被子，掖好细纱帐。三月天气暖和已经有蛾子、蚊虫在飞了，树底下尤其多。 “您看过话本么？写江湖大侠，风尘浪子的那类？” 摸摸鼻子长孙宣点头，年少时偷偷看过几本。 “书中的江湖有武林大会，讨伐大会什么的，现实里也有斗鸡、龙舟比赛、蹴鞠比赛等等，丽娘却没听说过什么斗厨比赛。” “斗厨？”长孙宣觉得这个倒是新鲜。 “是啊！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连养的一盆花，都要抱去比一比，凭啥辛辛苦苦练就的一身好厨艺就不该亮出来斗一斗？” “比赛不仅仅的为的争个名次，还为的打出名号，让广大食客知dào ，有这么号人物，拿手菜是什么。众英荟萃之中，也可以相互交流，取取经，提高自己的厨艺，总之好处还是挺多的。” 长孙宣皱眉：“小打小闹就没意思了。”世家子一般都有的毛病：心高气傲，好大喜功。 “嗯，面向全国，召集有兴趣的厨师来常理参加一场厨神争霸赛，您觉得如何？” “喔，你的野心不小！”修长大的手指缓缓敲着茶几，长孙宣闭目沉思。 良久，长孙宣才出声：“你再说具体详细点，看看是我的思路更好，还是你的。” “丽娘的想法就是不拘男女，只要有那个兴趣，都可以来参与。任何比赛都会有规模大小，想要吸人眼球，勾起人的兴趣，抓住民众的心，首先是造势。” “打仗还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比赛的造势就相当于那粮草。造势一方面是宣传，一方面是钓鱼的饵。宣传可以通过镖局、车马行、驿站等等，如果能让各地方官衙配合宣传下更好。” “诱饵要足够吸引人也是不难，人生在世，在保证温饱的前提下，所求不外乎名与利。名：可以请出圣人墨宝，足够打动人心；利：前三名有白花花的银子可拿，金额多少，这个就要看您了。” “这些个背后的无形好处，丽娘想有点脑子的都想得到，您要不要明晃晃的吼出来，由您自己决定。” “报名日期您估摸着定，三日期限即可，别将日子放得太宽，要让参赛者有些紧迫感。而且，不能让他们白报名，得交费，对于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人通常都不会珍惜。” 说了半天，丽娘是真口渴了，端起花茶，却已经凉了，示意长孙宣等一等，她进厨房提壶滚水重新冲泡一盏，顺道给他也加了水。(未完待续……) 第065章 讨论斗厨，惨遭作弄 喝了几口水，丽娘先看看泥巴，见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没去扰他，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接着继xù 讲。 “报名统计之后，就是初选。初选圈定一个足够大的场地，将全国分成几个区，分为东南西北中之类的。毕竟都是做地方菜的，有自己强项与弱项，同时也要迎合大众的口味。” “每区的厨师自带两个做好的菜，由着百姓进去品尝之后投票，投票用花朵的来代替传统方式，如此创意才够新颖。一朵花一票，一人只能有一朵花，进场的百姓免费，投完就出来让后面的人再进。” 长孙宣膛目结舌，这不是坑人啊？两个菜，一人一筷子够夹几回的？想也知dào 那场景下有多少人，票数决定成绩，还真是刁难人。 “如此，太难了吧？这才是初选？” “第一步就是大浪淘沙。如果一个厨师，连拉票的菜式都想不出最合适的，玩不来花招，也就不配当厨师了，更别指望他能更进一步。脑子笨的人您觉得有资格去争名争利？” 丽娘嗤鼻，“没有三两三，就别去上梁山！奔着圣人所赐牌匾、黄金白银而来，总得亮出绝招。” “那，场地要足够大才能。”长孙宣苦恼了。 “初选可以分批进行，某编号之前的定在某一日——或者，也不一定非得局限在一个场地，可以几个场地同时投票。” “这个，让您的手下去操心，细枝末节不就是给他们去操作的？” 长孙宣点头：“初选完全交给民众，倒是有点意思。” “别人的前途由自己来决定——那种虚荣感，能吸引来大量的外地民众，可以带动常理城的服wù 业，本地人和官府都得了好处，对不？” “新鲜出炉的人力车。也能借此东风大赚特赚，这场赛事一下来——至少北区的很多家庭，短时间不会饿肚子。” 长孙宣喃喃算账：“起价一个铜板，一天拉个四十趟是完全可以的，一个月下来不少了，五口之家够开销半年的。的确不错！”抬手作个请的姿势，让她接着往下讲。 “取每区排名靠前的，也可是前十，也可是前二十名来做种子选手，这个看您想将赛事拉多长时间来决定。” “种子选手们正式开始比赛。这个比赛完全透明化，摆在阳光下给民众现场目睹，评论分官方、民方。民方可以当场拉几个出去充当临时评委，您想想，这样会不会更刺激，更显得公平、公正？” 吃惊的长孙宣跳起来：“不可，不可，这不是将自己的独门秘方，白白的公诸于世了？谁肯？换做是我。我都不乐意！” “宣公子，别激动，别激动！食材由官府指定的商家来提供，但是调料由他们自带。如果仅凭观看翻炒、蒸煮就能领会其精髓，那——如此天才，也该得被人家学去！” “争霸赛的另一个目的就是通过学习提高厨艺，你来琢磨我的。我同样也可以学别人的，大家都得了好处，也都吃了亏。等赛事一结束。各回各家，依旧是当地一名厨，难道还能真zhèng 影响到谁了么？” “敝帚自珍的行为，是阻碍厨艺进步的第一大绊脚石哦！何况，有比较、有压力才有进步。”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炒惯甜菜的，您让他去偷辣菜的师，估计押都押不去！哪有丢掉自己的尺子，去捡别人的针的道理。对吧？” “至于相同类型的偷师，那是正该！要做某一类别的翘楚，自然要采众家多长来丰满自己的厨艺，精益求精，才有可能夺魁。” 苦着脸长孙宣觉得她这招不漂亮，“那估计很多厨师都要望而却步了！还举办什么争霸赛？” “非也！此话差矣！那是您不了解对于厨艺抱着万分激情的厨师心理。就跟学武是一个道理，上了一个新台阶之后，遭遇瓶颈束手无策之际，巴不得有如此机会求得突pò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都是同行，得到启发的可能性更大。” “造势的时候，您将这一规则宣扬出去，您就会知dào 厨师们到底是个什么反响。搞不好，本来没什么兴趣的，都会抱着百般热忱来常理寻找契机。” 无力的摆手，长孙宣象被霜打的茄子：“但愿如此！” “有了开头，后面的晋级赛其实就简单了，跟一般赛事一样施行淘汰制，如30进20，一直晋级下去，等每区最后三名出炉之后，就能来个全国的总决赛了。” “宣公子，我只是出点子，不是策划人，丽娘已是超常发挥从没如此聪明过，后面的该您自己去想。” 此话得了长孙宣的一撇嘴。 目光落到玉兰花上，丽娘眼睛一亮：“宣公子，何不将后天的三月三利用起来？举办个郊外风筝大赛！可以选出‘最高风筝’，‘最美风筝’，‘最长风筝’，‘最恐怖风筝’，‘最可爱风筝’等等10至20个‘之最’。一个‘之最’奖励20两银子，大家来选，既可以让本地民众先感受感受气氛，又可以让衙门里的一干人先小小的练练手，当试水。如何？” 哭笑不得的长孙宣有些烦恼：“今天三月初一！” “就是因为时间短，才会让民众觉得yì 犹未尽不过瘾！对于即将到来的厨神争霸赛，才会投入更大的热情！” “阿哈——你是如此理解的？我怎么觉得这是个荒唐的提议呢？” “切~~那是因为您是高贵的世家子又是官身，视钱财如粪土，对各式比赛也见识得多，不觉得有多么稀罕。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只是糊糊纸，削几根竹篾条，画一画，就有可能得到20两白银的奖励，他们绝对舍得浪费一个白天的时间。来参加比赛的。” “觉得20两少了，再往上加一加，50两！我都会动心！”丽娘笑呵呵，眨着大眼掰着指头算账：“50两~~~可以买七千多斤猪肉，一千多只鸡，四千多条鱼……50两，五万个铜板——啧啧啧，搞不好常理城内要万人空巷！” 看着丽娘财迷的样子，长孙宣万分不解：“丽娘，你家不缺钱吧？最多十日就能赚来50两吧？”潜台词是：50两也值得你那么惊喜？ 美目望着这个人间烟火吃得太少的宣公子。她很认真的问他：“宣公子，辛辛苦苦的去挣钱，跟天降横财相比，您更喜欢哪个？” “是人都喜欢后者。好吧——风筝比赛就风筝比赛。” 反正他只是张张嘴吩咐下去，衙门里几百人，多的是跑腿吆喝的。 “对了——”丽娘敲敲脑门，提点一句：“俗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区能养山羊。河边的为何不拦个网箱养鱼、螃蟹、虾米、鳖之类的？河边也可以种些核桃、榛子之类的高大坚果树？司农没在渭河边勘查过？” 听得这个问题，长孙宣叹气：“坚果树种了的，这是前任为百姓唯一干的件好事。不过，前年才种下的漾濞核桃树。栗子树，还得两三年才有收益。” “养鱼少有人养，鱼会咬破网跑掉，至于虾米、鳖没有。那个估计比鱼还难养吧？” 丽娘倒是有些佩服他了，这个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是真的下了番狠功夫的。对常理的民生是认真去了解过的，并且殚精竭虑为常理百姓谋福，希望常理能在他的治理下发展得更好。 转着圈子丽娘想起前世看过一则新闻，一位养蚂蝗的农民，一年能赚80万，换算成银子，那是800两，很大一笔收入！蜈蚣、蝎子这些毒虫，一样的能卖给药铺。 “您说自己下过田，应当知dào 蚂蟥吧？这个东西养出来卖给药铺入药，也是赚钱的一门道。蝎子、蜈蚣、蛇这些，找几户农民试着养养看，如果收益还不错，可以尝试着推广。” 抹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长孙宣看她如看怪物般，长虫就不说了，蝎子、蚂蟥这样恶心的东西，还提倡养殖，这还是娇嫩嫩的女郎吗？ “蚯蚓都能养来喂鱼喂虾，这些东西怎么不能养了？你什么眼神——哼！” “毒蛇、肉蛇皆可养，毒蛇的毒液难寻得很，药铺对这东西肯定是欢迎之至的，肉蛇还用说么？而且蛇蜕也是一味药材。蜈蚣也是中药，蝎子去掉毒蝎和毒尾，油炸来吃滋味还不错呢！” 丽娘见他一副反胃想吐的模样，故yì 整他：“别说蝎子、毒蛇了，连大青虫都能油炸来吃，知了猴还是一道特色美味。阿哈——还有蛾子，您不知dào ，蛾子掰掉翅膀一样可以油炸，连蝙蝠翅膀都可以用签子串着烤来吃——蜂蛹，蚂蚁，青蛙，蚂蚱，蚕蛹，竹虫，蛆……” 听着她红嘟嘟小嘴报出来的一长串昆虫名，长孙宣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到最后受不了，跑进茅厕去了。拍着手掌丽娘咯咯的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就是看她的眼神古怪了些，长孙宣就被她如此作弄。 过去好一会了，丽娘以为他掉茅坑里爬不起来时，长孙宣终于苍白着脸出来了，眼神里全是责怪和委屈，这女人，太“恶毒”了！ “哎~~~您还真是脆弱！这点点就受不了了，忒没用了。” 瘫坐椅子上，长孙宣有气无力的道：“正经八百的说点有用的！小心我给你个超低价！” “本来就是说的正经事，您当我故yì 整人！龙眼识珠，凤眼识宝，牛眼识草。您自个儿觉得是什么眼？” “本公子是龙凤眼自然是鉴宝识珠的！”一急长孙宣就说错了话。 “天~~~~龙凤眼——传说中的‘阴阳眼’，就是‘大小眼’，我瞧瞧——不对哦，两只眼一样大的啊！”丽娘捂着肚子爆笑。(未完待续……) 第066章 豪爽大方，千金买计 板着脸由着丽娘笑个够，长孙宣此时真是莫可奈何，想吼两声耍耍脾气吧，估计丽娘不会吃他那一套，何况刚得了她的锦囊妙计。 “好啦好啦，不笑你了！” 揉着笑疼的肚子，丽娘决定放过他了，看在他是父母官的份上，还有他的钱袋子份上。 “虫子不好养，那就养黄鳝！‘冬吃一枝参，夏吃一条鳝’，黄鳝补人着呐。还可以养田螺、螃蟹、蚌、泥鳅、大头虾，这几样不难，冬天的稻田储水闲着，有这些东西养着，排泄物还可以肥田。” “那你知dào 它们怎么养？如何投食？” “这个姥姥可能知dào 。我只知dào 黄鳝要吃苍蝇、动物内脏和麦糠、米糠和豆腐渣、水浮莲、水葫芦这些。大头虾——估计吃的跟黄鳝差不多。泥鳅——长得跟黄鳝样子那么像，吃的肯定也一样！” “……” 长孙宣很是无语，想想也就理解了，丽娘毕竟是镇里长大的，能懂如此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那田螺吃何物？” 丽娘摇头，能知dào 黄鳝，还是她在网上搜索来的，据说黄鳝有补肾作用，才查了一查有那么些印象。 “不是鼓励立体家禽养殖么？为什么常理的农家不养？”丽娘不明白，崔华强的理论是经过了实践检验的，为什么农民不靠这个发家致富？ “大量的养殖不可能的，一是本钱，二是家禽多了太容易生病，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本无归！农家损失不起。” “养多了，销路也是问题！世族、豪商有自己的庄子能出产这些，很少到外面来大肆购买，普通人吃不起。所以，常理的农家还是按照传统习惯来养。” 现在是贫穷落后的古代。不是经济发达的现代，除了贵族和有钱商人，谁可能会天天吃肉？半月能打回牙祭就不错的了。 丽娘家的伙食是中午有道半肉菜，晚上全素，有客人才另做，就算是如此，老丁等人都大呼东家仁义伙食开得太好，太奢侈，要求五天吃一顿就可以了。 点着头她没再说了，今天已经讲得够多了。估计长孙宣回去就是找人查她底子，也或者是早就查过了。无所谓，她自认除了今日出格了些，没有任何地方有破绽，崔家的三个孩子的事，长孙宣查不查得出，还是个问题。 看看天色，二人这一聊，就聊到下午三点。犹豫了下问长孙宣：“晚饭在这里吃？”她的意思是问清楚后，好准bèi 菜色。 “下逐客令？”长孙宣瞪眼。 “哈——丽娘敢吗？”丽娘回瞪过去，还为刚才的事报仇呢，心眼真是小。 勾唇一笑。长孙宣觉得丽娘最特别的地方就是从不把他当回事，外貌家世在她眼里统统是浮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里，从无敬畏、倾慕，曾经有过惊艳也只是那么一霎那间。真是令人挫败，无往不利的两样法宝，没了作用。 “我得回去。让人敲锣打鼓的吆喝三月三的风筝比赛，马上就走，喂——到底给你多少银两合适？” “您自己看着办吧！” 她心里猜着，怎么也得给个千儿八百的，那样就买得起个小铺子了，赶紧将馆子开起来，把李大柱培训出来，在厨神争霸赛之前，要做一些铺垫。 李大柱台前顶着，她在背后策划，李大柱发财等于她发财，还一点都不打眼，带着儿子做个快乐享福的米虫就可以了，想到美处，乐眯了眼。 “那我走了，天黑之前我让澜清送银票过来。你当真要去参加风筝比赛？” 指指摇床，丽娘目光温柔:“那个肉疙瘩在，去不了。不过，看爹爹和姥姥愿意去凑凑热闹不。” 对摇床里的泥巴小声道个别，长孙宣进厨房去跟姥姥告辞，潇洒转身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 看着长孙宣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关上门丽娘揉揉眉心有些疲惫，今天没能睡成午觉，总觉得不自在，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跟姥姥打了个招呼，抱着泥巴回到寝房塞进被窝，自己也脱了外衣钻进去，“儿子，要方便喊一声，娘要睡觉咯。”也不管泥巴听懂没，交待了这么一句。 不知为何，从没在午休时做过梦的丽娘，竟然梦到她被熊熊大火包围了！声嘶力竭的喊救命，却没有人来救她，当炙热的火舌舔上她的手臂时，她被吓醒了。 坐起来呼呼的大口喘气，丽娘怀疑是不好的预兆，难道是因为“借用”了前世的东西，所以要有祸事？呸了个再呸——崔华强咋屁事没有?还混得风生水起的！还有谁谁连香水都敢大大方方的用来赚钱，她这个就太小意思了。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梦这个东西太虚妄，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侧身检查泥巴有没有尿，还好是干干的，不过也差不多该把一把尿了，要养成他定时尿尿的好习惯。 “嘘嘘~~~~嘘嘘~” 迷糊的泥巴听得娘亲的嘘尿声，嗯嗯两声开了水龙头，丽娘高兴的亲了他眉心一下，赞一句：“泥巴真乖。” 自泥巴生下来，从来没无缘无故的哭闹过，一直都乖巧得诡异：饿了哼哼唧唧；拉粑粑了就嗷嗷的叫；困了打两哈欠自顾自的睡；要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就眼睛看门；表达欢喜就是手舞足蹈；喜欢谁就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的方向…… 丽娘心头千般滋味，有个太乖巧的奶娃娃，她很担心啊！万一，是个穿越的，或者是重生的，她该如何面对？ “就算你前世是只妖，今生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看着那肉嘟嘟的小包子脸，丽娘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了，再悲催也悲催不过李大柱去！ 嘴唇在泥巴的脸颊上轻轻的碰一碰，丽娘眼角含笑，也许，有个妖孽儿子也不错？那她的下半辈子。绝对是有声有色，欢脱无限，当然，也有可能更操心。 “不争气的话——你娘的五指山随时落到屁股上！哼哼~~~” 丽娘跨出房间轻轻合上门，举步朝厨房走去，此时大门“邦邦邦”三响，这个点上来的不会是北区的人，晚上要卖肉的都是吃过晚饭后再来进货。 “谁呀？”她先问了一句。 “小的澜清奉公子之命而来。丽娘请开门！” 确实是澜清的声音。 “吱呀”一声开了门，丽娘请他入内，澜清却摇头。双手递上一个湖蓝色的修竹荷包，“公子让小的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然后立kè 回去。” 听他如此说，丽娘不好勉强，接过荷包问澜清：“你家公子可还有话交代？” “没有，公子只是吩咐早去早回，再没别的。” 澜清说完转身走出两步，脚下停了一停，又回头施礼：“丽娘。能否帮个忙？” “何事？如能帮得到你，丽娘绝不推辞。”话外之音就是帮不到，她也是爱莫能助。 “能的能的！就是——下次见到我家公子，能不能对我家公子提那么一句。别再甩开我们几个独自——诳街？” 诳街？是乱晃吧！ “好！”丽娘含笑点头，一句话而已，何况这澜清是真为长孙宣的安全着想的，估计也是为得保住自个儿脑袋。 估计长孙宣看话本看得不少。喜欢“微服私访”这个调调，究竟是胆子大还是有恃无恐，丽娘猜不到。世家子自小就学习弓马射箭。看他腰间的腰带非比寻常，估计是软剑一类的武器，应该身手不差，才敢大喇喇的四处乱窜。 “小的先谢过了！” 澜清高兴不已，终于不怕挨板子了，没想到丽娘如此好说话，最近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连睡觉都是半睁着眼的，生怕公子半夜不见人，真是过得太苦逼了。 今儿他敢胀着胆子提出请求，还是见长孙宣回去之后心情极好，那笑意是真zhèng 进了眼底的，估摸着是在丽娘家遇到高兴事，才对丽娘试着提一提。 回去的路上，澜清一直琢磨着，该不是公子对丽娘有了特别心思？所以才——那，以后对丽娘可得恭敬些！哪怕丽娘进了府上只是做个小妾，那也是良妾是半个主子。 不过，丽娘有拖油瓶泥巴啊——老主人和当家主母会答yīng 吗？哎~~~~愁人！想象力无比丰富的澜清就这么一路假象着回到东区。 不知dào 澜清脑子里为自己掬把汗的丽娘，进了寝房打开荷包，抽出一卷银票，展开一看，微微张了小嘴：一张三千两，两张一千两，两张五百两的，一共六千两银子！ “崔家三条命，才给五百两！我的几个小点子，就卖了六千两？哈~~~~哈~~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崔瀚宇和长孙宣的脑子有问题？” 这超出她的预计太多！ 掐掐眉心，丽娘有些不淡定了，长孙家的财力，肯定是没有崔家的雄厚，长孙宣就这么轻飘飘的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会不会背后还有什么是她不知dào 的？ 馅饼太大，她嘴巴太小。不敢吞！ 拿出一张千两银票，其余的卷好又塞进荷包里，丽娘决定下次见到长孙宣，就还给他，这钱太多，她自觉那几个小点子卖不到如此高价。 正在此时，听得外面一阵锣响，跟着是一洪亮的喊声：“三月三，风筝赛！地点：南城门外十里塘渭河岸。20个‘最佳’奖项得主，奖赏白银50两！‘最可爱风筝’，‘最创意风筝’，‘最古怪风筝’，‘最大风筝’……主办方：常理县县衙。” 忙了一下午就没歇过空的姥姥三人，听外头喊得热闹，去开了大门站在门口看。茱萸巷的9户人家，都开了门出来，两个衙役在一号微生家的外墙贴了一张告示，转往下一蔷薇巷了。(未完待续……) 第067章 踏青郊外，风筝漫天 “风筝也能用来比赛？还是县衙主办？太不可思议了~！” “奖金还不少：50两！这是真的，还是晃点人的？20个奖项，千两白银——啧啧啧！！” “先看看告示具体怎么说！真的话，马上去买东西做起来，万一中了一个奖——50两呢！” 茱萸巷的男女老少，敞着大门跑到微生家外墙前，个个仔仔细细的阅读完规则等等，起了极大的兴趣，更有的已是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一片纷纷议论中，姥姥问慧娘、三娘：“你们会做风筝不？” 二人笑着点头，古代没什么娱乐，玩具自作，耍子自己找，乡下的孩子更是什么都会去尝试着做一做。材料又不花钱，不怕浪费，几乎个个都会一些特长。 “慧娘，给，去买纸买浆和颜料，今晚咱们就开始行动起来！侥幸得个奖，咱们将那50两分喽！”姥姥数出20个铜板给慧娘，她还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就以西区普通人家为例，一年能存下个10两银子，都算今年的收益不错了。50两等于5年的积蓄，只不过是花几个铜板的本钱，浪费两日的时间，谁不动心？ 北区的尤其积极，家家户户点着油灯熬夜做风筝，绞尽脑汁的去设计，创出新的结构、图样，按照20个奖项的要求去做。 南区和东区的，也是觉得风筝比赛很新鲜，而且还是官方主办，也是打定主意去凑凑热闹，能中奖也是一件很有脸面的值得炫耀的事。 整个常理城因为一个小小的风筝比赛而沸腾，各区的痞子们都不蹦跶了，在家老老实实的做风筝，争取将50两银子收入囊中。 “爹爹。您怎么不做？您手那么巧，完全能做个得奖的风筝出来的。”丽娘问。 李大柱抱着泥巴在院子里转着，嘴里还哦哦啊啊的和泥巴“交谈”，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模样，对姥姥几人的风筝是看都不看一眼。 “不了！累心费神的。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他每日里忙得很，一得闲就巴不得好好休息下，哪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何况50两在现在他看来，还真是不算多了。 “后日我们将卤肉带到十里塘去卖，顺便凑凑热闹。看看稀奇！”姥姥还真是走哪都不忘卖卤肉！ “好！娘想去，那大家都去踏青，卤肉就不卖了，好好耍乐一番。丽娘也去，背上泥巴，反正有骡车，也不颠簸！” 丽娘满脸怕怕的表情，去年的晕车，给她留下“悲痛”的记忆。对坐车实在是无爱，何况是连长途马车都不如的骡车？ “十里塘不远，路也好走，爹爹去过的。走路也就几刻钟，坐车更是快，颠不着的！”李大柱看她愁眉苦脸的好笑得紧。 既然那么近不会晕车，那就去呗！自打她来了常理。就只在西区转悠，南区也才去了一次，出去透透气也可以。 削出薄薄的竹片。细线扎出骨架，糊上特制的风筝纸，多余的边角剪掉，然后几人用手指蘸着颜料开始绘画。等姥姥几人的风筝做出来，李大柱和丽娘彻底哑声：白无常！ 做什么不好，她们做白无常！ 做白无常也就算了，为啥要画得那么丑？ 穿着贴补丁的中裤，脚蹬一双高筒靴，衣服好似乞丐破破烂烂，戴顶高尖帽。最离谱的是那张锥子样的白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活脱脱的一恐xià 人的乞丐！ 白无常见了自己如此丑模怪样的图像，会不会大哭一场？ “你们这是做的白无常？丽娘怎么看怎么象妖怪乞丐！” 姥姥抚掌大乐：“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李大柱的笑容很无奈：“娘，这风筝上了天，估计能把小子们吓哭！” 指指蛋蛋，姥姥不痛快了，“蛋蛋咋没吓哭？蛋蛋，你说姥姥这风筝好不好？” “好！”蛋蛋脆生生的答yīng ，他自己都插了一手绘画的，能不说好吗？ 50两银子，勾得姥姥几人都脑筋不正常了，什么眼光，什么审美，什么品位！ “那你们忙，我带泥巴去睡了！”丽娘决定还是别再看了，伤眼！ 李大柱也赶紧溜了，怕看多几眼晚上会做噩梦。 三月三日，暖阳升天，晴空高远，白云朵朵，清风徐徐拂人面，杨柳依依春色满。“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脱掉厚重的冬衣，着鲜艳春衫的人们走出家门，举着风筝呼朋唤友涌向十里塘。 本以为姥姥、宛娘等人已经是够奇葩的“创意”了，等到了十里塘的盐碱地河岸，才发xiàn ，她们的白无常还比较“正常”。 有连体婴般的黑白无常，有蜥蜴身子的女娲，有三个狗脑袋的蜈蚣，有美人脸的蜘蛛……也有可爱的，如粉红的西瓜猪……当然，长长的龙、蛇，色彩绚丽凤凰等等是少不了的。 栩栩如生，新颖别致，千奇百怪的风筝，拓宽了大家伙的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原来，风筝还可以如此做！还真是：不看不知dào ，一看吓一跳！ 拥挤喧嚣的人潮中，没有小孩被吓哭，反倒是兴奋异常满脸带笑。怕是常理城内真的要成万人空巷了，几里地宽长的盐碱地全是人头攒动，估计得十万人上下。 县衙在南面搭了一个高木台，台上铺着红绸的盘中摆着白花花的千两白银，阳光下亮闪闪的晃花了人的眼。 “怎么还不开始啊？” “急啊！白花花的银子真是诱得我心慌慌。” 眼看着规定的比赛时间快到了，高台上一丝动静都没，群众都有些着急。 “爹，您看时辰要差不多了吧？” 丽娘问背着泥巴的李大柱，李大柱看看太阳，“还要一盏茶时间才到点！” 踮脚四处望，姥姥等人早不见了踪影。他们的骡车、驴车停的这处高地，不是盐碱地的当中。靠近河堤斜坡，视野开阔，周围的人也不少，都是纯看热闹的，好多人家都是带着吃食的。 “丽姑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蛋蛋太小不敢去人群中挤，很自觉地的跟在丽娘等人身边，为了看得清楚些，让三娘抱着站在骡车上。 三娘温声安慰：“很快就回来了，别急。你娘丢不了。” 今天是秦家、微生家、赵家、李家和花家、张家、丁家，七家人一起出来的，连挺着大肚子的珍娘等人也不甘寂寞的跟来了。女人们好热闹，已经窜到小摊贩集中的跳蚤市场去淘宝了，几个大的孩子也结伙出去找乐子，就只有丽娘和蛋蛋、李大柱和泥巴、三娘在原地呆着。 “蛋蛋不急，他们饿了自己都会回来的！对吧？”丽娘指指车厢里的几个大食盒，宛娘和老丁甜蜜蜜约会，电灯泡丢给她们带。还真是放心。 蛋蛋露出个大笑脸，仰着脑袋乐滋滋的道：“嗯！娘答yīng 了要给我买文房四宝！”前天才得了丽娘奖励的一本描红，蛋蛋就磨着宛娘给他配套，要正式在纸上用功了。 “蛋蛋真是厉害的男子汉！”多鼓励鼓励。上了幼学堂才有自信。 一拨红红绿绿的几十人登上高台，离得远看不太清楚，个个穿着华丽的便服，应该是比县令高的官员。搞不好是长安来的大官。 等那拨人坐定，又墨迹了一小会，锣鼓声响了。非参赛人员遵从告示上的规定来做：自觉的离开场地中央，站到一旁，给参赛的放飞者腾出空地。 一个风筝两个人，场中央的气氛有些紧张，制作的风筝，要在天上飞够三个小时，还要保持完整，才能达到最基本的入围要求。之后就是群众评比最高、最美等等，今日的风看着不算大，问题是高空上的风力就说不清楚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来，这里地势不错，站得高看得远，在下头的人堆里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别人的后脑勺，所以都跑回来了。宛娘倒是说话算话给蛋蛋买了文房四宝，蛋蛋抱在怀里不撒手。 “时间到了！”秦超有点紧张，维文、维武参加了比赛的，风筝是全家人做的，作为父亲，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两个大的儿子，他和元婶子也只能在远处看个热闹。 花家的男人全在场中央，连花大妈都帮花山竹把风筝，因为花家的三风筝全是大个的，一个人放不起来，必须要助手。 “你姥姥的风筝真是太‘小巧’了，跟别人家的一比，真是麻雀比孔雀！”李大柱也算是见识了，姥姥半人高的白无常，在普遍三四米长的风筝之中比，真是“小不点”。 芽妹蹦来蹦去的着急：“锣声怎么还不响？”她家就她一个闲人，没有风筝去比赛，纯粹来打酱油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蛋蛋新学的一句。 举手轻弹他额头，芽妹腮帮子气鼓鼓的。 “铛铛铛”一阵锣响，开始了！ 短短的助跑之后，“呼啦啦”，如群鸟出林展翅高飞，无数的风筝随着这一阵锣响借风直上青云。 风筝实在是太多了，真zhèng 的形成了遮天蔽日的一片彩云。 有的风筝上还系有小铃铛，在空中叮铃铃的响声悦耳；有的是哨子，一声声的尖利呼唤着清风白云，还真的是“纸鸢跋扈挟风鸣”。 丽娘不由想起寇准的那首《纸鸢》：“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形容此情此景，却是再合适不过，除了季节有差。 微微张嘴仰望半空，人们惊叹声声，今日的风筝数量过万是没得说的，这竞争够激烈的，高手如云啊！想要夺人眼球，抢得那50两银子的奖金，也是披荆斩棘极其困难。(未完待续……) 第068章 赛事乐趣，嬉戏乡间 最开始的两刻钟，几乎所有的风筝都飞得不错，舞姿翩翩悠悠然然，一阵微风掠过时，有些风筝开始左右摇摆稳不住了。 过得几分钟之后，这些摇摆不定的风筝开始下坠，地下拽线的放飞者着急开始跑动，遥控着想使它们不载下来，可惜事不如人意，还是有好几百只风筝坠落了。 垂头丧气拖着摔坏的风筝，几百人黯然离场，场中央看起来稍微空旷了一些，还在场中央的人绷紧了神经。 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自然是越紧张越容易出错，本来飞得好好的风筝，被拽来拽去反倒是乱了轨迹，在半空开始翻跟斗。 风筝的主人表现不一：有的适当的缓缓放线，风筝稳住了；有的拿不定主意一下松一下紧，结果风筝头朝下直接栽下来，只能怏怏离场。如此又去掉百把人。 “姥姥的风筝不错！坚持到现在。”丽娘原以为姥姥的“白无常”能飞上去都是不错的好成绩。 李大柱很淡定：“考验还没来。” 场外的人都没怎么说话，仰望高空凝神专注，祈祷着自家的风筝一定要飞到最后，不要丢人的早早就被刷下来了。 站在堤上，对风力的大小、方向是很敏感的，周围的人，包括丽娘都发xiàn 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没风了！ 掏出手帕拎着感受了一下，确实是没风了，今日如此的好天气，风儿竟然玩起了捉迷藏的把戏，时有时无的耍人玩。 无风就得助跑，跑动的速度、节奏很有讲究，对老手来说还能把握，孩子们就慌了手脚：不是跑快了就是脚步太慢了，手上的线不是放太松，就是收太紧。 无风可借力。主人还操纵不当，天上的风筝刷刷刷的落下一片。 “噢——惨！”场外一阵惋惜声。 这波离场的，有泰半是孩子，个个泪眼汪汪备受打击的模样，引来场外大人们一阵安慰声，天上还有五分之四的风筝继xù 飞翔。 现在一个小时都不到，就剔掉这么多人，还在场中央的人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气候不由人控zhì ，光是小心谨慎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点运气才得成。 凭空刮起一阵风，五六级风力的样子，从无到有，没有打一个招呼，这风来得实在太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糟了~~~~” “麻烦了~~！~” 放飞者还来不及调整，半空的一部分风筝已失控，有的倒栽葱直坠；有的挣脱束缚翱翔高空去；有的估计是糊得不到家，风筝半解体；有的窜了轨道。跟旁人的风筝纠缠到一起…… 天上状况百出，让地上的放飞者一阵手忙脚乱。很多人随着风力前进，双臂高抬调节风筝在空中的稳定性，头眼望天自然是没注意脚下。难免与别人相撞，没有滚一地的葫芦，却被绊倒摔得灰头土脸。 “哈哈哈~~~~~好狼狈！” 满场的哄笑声直冲云霄，忘却是在比赛。争夺的是银子，不管大人孩子，指着还在凌空遨游的风筝好一阵评论。对自己喜欢的风筝竭力夸赞。 这一阵刁钻的怪风捣乱，将天上的风筝给刮没了大半，现在最多就两千风筝还陶醉在蓝天白云下。 丽娘不由对姥姥、慧娘等人刮目相看，到现在，自家的“白无常”还好好的在天上漫步，而且飞得老高好似站在云端。 “额嗯呢饿”泥巴在李大柱后背的布兜里哼唧了。 “丽娘抱着泥巴进来，我坐在外面给你守着。”三娘抱着蛋蛋跳下骡车。 丽娘喊一句：“先把食盒拎出去，铺好席子准bèi 一会就餐。”三娘立kè 照办。 躲在车厢给泥巴喂奶、把尿，结果把出一大堆阿堵物，车厢里顿时气味有些难闻，丽娘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暖暖的阳光，微微的花香，喜爱大自然的清新气息，泥巴不肯再睡觉，睁着黑黑的大眼珠，头颈左右转，精神得很。 “好吧！放你到小摇篮里，让你也看看天上多姿多彩的风筝。明年泥巴一岁多了，我们再来踏青观花折柳……” 丽娘念念叨叨中将他安放妥当，考lǜ 到三月的“胡豆花”太诡异，还是给他挡上遮阳棚，摇篮斜斜的放着，以便泥巴的视线能更宽阔些。 三娘已将车厢收拾干净，泥巴的臭粑粑自然是提到僻静处给掩埋掉，有孩子一同出游，麻烦多多。 赛时已过两小时，有些风筝，因承shòu不住长时间的风力拉扯而坏掉坠落，秦家、微生家两兄弟拖着破烂不堪的风筝颓败，花山竹、花二哥的风筝也夭折离场。 维全一副求神拜佛的姿势：“花大哥和姥姥的风筝一定要坚持住，争取得100两！”引得大家一阵笑。 失败的几人没有颓靡之色，大家聚坐一起交换心得，讨论着风筝应该如何改造，才能飞得更高，抗风力更强……总之，风筝是大家谈论的主题。 而周围的人坐在席子上品着茶吃着点心，兴致勃勃的遥指天上的风筝，猜测着哪些风筝能坚持到最后入围，又有哪些是可能被群众们选中的。 “哎唷——姥姥的‘白无常’摇晃起来了！”花大妈一声喊，大家转头望过去，果真，本来是悠哉的白无常，忽上忽下的摇摆得厉害。 “看起来是有一根提线断了！” 花长岭判断之后，一片遗憾之声，提线一断没有了平衡力，风筝要么被风刮走，要么被扯得稀烂，要收回来很不容易，不受放飞者的控zhì 。 姥姥的风筝勉力坚持了一分钟之后，估计是她扯断了长线，“白无常”飘飘摇摇随风去远，“浪迹天涯乐有余”去也！ 遇到姥姥相同情况的风筝不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做出来的风筝经得住考验，空中接二连三的有风筝失控打旋，放飞者多是选择断线由着风筝被风带走。 端着笑脸的姥姥和慧娘回来。俩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让准bèi 好了安慰话的丽娘挫败，这心理承shòu力真是强悍，她还以为姥姥要难过一阵。 “现在，只有花大哥的‘虎头雕’了！唉~~~~”芽妹可惜着姥姥的风筝没了得奖金的可能。 “线没绑好，功亏一篑，下次再来过！”姥姥豪气道。 少言寡语存zài 感超弱的维双好奇的问：“明年还举行风筝比赛？” “呃——也许吧？没见大家都如此积极的踊跃参与？官府也许还要继xù 举办呐。”姥姥也是随口那么一说的。 秦超倒是对儿子讲：“以后闲了就做风筝来郊外玩耍，也不一定非得要比赛拿奖金，逍遥自在俱在放风筝的这一行动上。”他还真是时刻不忘教育孩子！ 五家人围坐一起，食盒摆在中间。人没到齐自然只有先吃点心，喝的是先就泡好的花茶水，装在酒壶里带出来的，用棉被捂着，还是热的。 丽娘吃了两块肉松酥就住了手，得留着肚子吃主食，零食还是少吃，她现在是“奶妈子”，营养优先。亏着儿子就是大件事。 遥望蓝天上的虎头雕，活灵活现翩翔于碧霄，很有睥睨大地的高傲姿态，丽娘真心佩服花长岭和花四哥的心灵手巧。 “最长的估计要数那只三狗头的蜈蚣。如果能坚持到入围，50两银子跑不脱。”龚婶子伸着手指点数还有多少风筝。 “最可爱的得数粉红的西瓜猪。可惜那些好kàn 的都坏了，现在还在飞的，大部分都是怪模怪样的！”芽妹很怨念。 维武嗤笑她：“猪头喜欢猪！” 恼怒的芽妹伸手要掐他。维武话一说完立即就跳起来，芽妹的手落空，不甘心的追着他打。肥嘟嘟的她，还真是跑不过猴子样灵活的维武。 “说归说，笑归笑，动手动脚没家教！”维武回头做鬼脸，逗得芽妹紧追不放。 “芽妹~~~~我帮你！”微生家的展云起身冲上去。 结果秦家的三兄弟不答yīng 了，二对一不是欺负人么？一起上！展鹏害pà 弟弟吃亏也跟着上。 孩子们追逐打闹中感觉不过瘾，扯了河堤上的野花你来我往的对扔。斑斓的野花，翠绿的小草扔到旁人的身上，也没有人生气呵斥，收到道歉都是笑笑道声没关系自己捻掉。 “天真烂漫年少时！老了跑不动了。”元婶子笑眯眯的看着嬉戏玩乐的孩子们。 丽娘去掐了几大把野花，红的、紫的，蓝的、黄的，编成一个花环给套到元婶子的头顶，引得大家连赞好kàn 。 女人们都去掐花编花环，丽娘还编了一个挂在摇篮前给儿子看，孩子太小不敢让他接触，只能赏赏大自然美丽的一部分。 姥姥也给丽娘编一个戴头上，还有花朵手环、脚链，姥姥的手也挺巧的编得精致可爱，丽娘感觉将春天妆点得满身都是。 用手肘碰了下李大柱，丽娘与他咬耳朵：“爹爹，您也给菊娘编一个呗！”李大柱瞪了她一眼，大庭广众的，女儿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爹啊，您真是太不浪漫了!”丽娘批评道。 “不干！要送还不如送根银簪子，花朵一会就焉了。”李大柱的面子比银子更重yào ！ “嘻嘻~~~您要送定情信物，银簪子当然更好！”丽娘挤兑。 脸红红的李大柱没接话，他没那么厚的脸皮，还是很含蓄的爹，外孙都有了，于男女之情上，还是很害羞，真是老古板。 三个小时的比赛时间到，天生还囫囵的风筝最多刚过百，还能飞的自然是多，不过很多都是肢体不全，有了破损，这样的肯定不能入围。(未完待续……) 第069章 皆大欢喜，寻芳着艳 芽妹双手抱拳闭着眼睛念叨：“好紧张！好紧张~~~~要出结果了~~~~虎头雕——虎头雕一定要拿个飞得最高奖项！” 花长岭的虎头雕有没有破损，他们在这个位置根本就看不到，大致是没错的就是了，细微之处是否完好，要等衙门的人鉴定。 破损得厉害的，风筝的主人自己都不好意思在场中央呆，等衙门的鉴定人员入场时，只有不足三百人举着自己的风筝站着。 整个比赛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30名鉴定人员的鉴定结果。 20个奖项，50两白银究竟会花落谁家，结果即将揭晓，幸运儿中会不会有自己的亲朋好友？真是令人期待。 经过一番认真、严格、细致的检查，只有33只风筝完好无缺。 33只风筝的主人紧张的笑着，双手高举风筝，跟在鉴定人员的身后登上高台。三关才过两关，最关键的一关自己能不能过得去？能不能得奖？基本上33位放飞者心里都没底。 台上，没有花长岭，因为他们没看到虎头雕。 “珍嫂子，您别难过~~~~”芽妹嘴里安慰珍娘，自己却眼泪汪汪的。 丽娘笑言：“芽妹，你的感情太澎湃了！也太脆弱了！” 人珍娘眉开眼笑的，哪有一点点难过的样子？还要芽妹你去安慰！真是太会操心了 ！ 有20个奖项，通过考验的才33只风筝剩下，虽然吧，风筝的质量确实是好，但是吧，外观上肯定没那些被淘汰的好kàn 、搞怪的。可总得有人拿奖，不能让官府将白花花的银子都摆出去了，还要收回银库。那不是大家都白忙活了一场么？ 所以，当台上每举一只风筝要观众举手投票时，无一不是高高举起右手，搞到最后，33只风筝都是全票通过！ 怎么办？ 台上的华服官员一番激烈争论，最终结果由司仪宣bù ：每只风筝30两，33只风筝领完奖之后剩下的10两银子， 让33人拿去置办两座酒席庆祝庆祝。 如此皆大欢喜，没有谁敢说自己的风筝是一定会得奖的风筝，30两银子落袋。有一笔意wài 之财已经很满足。台上一片欢呼雀跃，互相道喜恭贺，台下群众大声喝彩，得奖者的亲属更是喜不自胜笑得合不拢嘴。 “真厉害，33只风筝有21只是属于北区的！” “可惜——这次时间太短，来不及精心准bèi ，否则，我也能拿30两！” 台下人声鼎沸，大部分都是在埋怨时间太短。顾得了风筝的外观，顾不着风筝的飞行性能等等，都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不肯散开。 见此情况，台上的华服官员们再次讨论一阵。让喊话的司仪再次敲响铜锣，宣bù 明年的三月三还在此处举办风筝比赛，规则相同，让大家努力争取成为明年的大奖得主之一。 “哈哈哈——咱们明年再来斗过！！” “明年一定做一个能得奖的风筝！” 意犹未尽的群众有了目标。兴奋的将所有的风筝放上天空，“放晦气啰~~~~飞吧~~~去吧！！！”边喊边掐断线。 “晦气”风筝放没了，心情畅快了。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少数直接回城里，大多要在郊外游乐一番，各自去找家人聚集野餐。 等花长岭和花四哥一到，饿得慌的众人，立马开饭，也顾不上问这问那了，此时都下午一点多了，再不填肚子，五脏要造反了。 匆匆吃过午餐，将垃圾处理好，带来的东西也都收捡齐整，李大柱背上乖孙子，大家悠闲的进入田野间游春赏景。 高柳岂堪供过客，好花留待踏青人。 鸟雀的瞅瞅脆鸣中，这一路上的人们，折那么一支细柳在手上，有那手巧的编些个小玩意儿。女郎多是如同丽娘等人，在头顶、手腕戴花环，也有的衣襟上别花，俱是满身的怡人花香。 “还是油菜花最好kàn ，一簇簇的金黄铺盖大地，生生的压过所有的花去！”丽娘和芽妹开心的奔跑在油菜田埂上，还调皮的摇晃油菜杆，弄得自己身上都是黄色的花瓣和花粉，有一只蜜蜂围着她俩嗡嗡转。 维武和维双摘了两片柳叶含在嘴里，吹出一首春游曲，孩子们围着俩人让教一教。 “哈哈，明年还来玩！在这乡野中间，瞧丽娘笑得多好kàn ！”李大柱笑对姥姥道。 姥姥大力点头：“嗯，就该朝气活泼些个，才17岁总是老气横秋的。” 元婶子和龚婶子心情好，亮开嗓子唱起来：“三月三，撵春走，脱棉袄，踏青游，小河岸边数新柳。三月三，云白头……云无愁，雨无忧……天有雨，地不愁，一溜种子笑到秋。” 菊娘等人也放声合唱，连李大柱都跟着吼了两嗓子。所有人里，唯独丽娘不会，人维全都能跟着合声，她只有假装跑远去摘花，害pà 原主是会唱的要露馅。 春光明媚、灿烂芬芳中，一行人玩到金乌疲惫昏昏欲坠才罢休。“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带着满身花香踩着太阳的余晖归家。 节日过了，该认真的干正事挣钱了！丽娘心头挂念着买铺子，姥姥唠叨的是宛娘和老丁的喜事。 姥姥等人在厨房忙活，丽娘拉着李大柱进了书房，当她拿出一千两的银票时，李大柱惊讶的望着她问：“这钱找宣公子借的？” 他脑子还是转得比较快，丽娘犹豫了下无声点头，没有道明真相。 “欠了宣公子一个大人情了！他还真是李家的贵人……” 从不唠叨的李大柱，竟然也学姥姥一般细数长孙宣的各种优点，丽娘听得脑子嗡嗡响，以为李大柱起了别样心思。 话锋一转，李大柱：“宣公子再好，也跟咱们不一样的，高贵的世族大门进不得，那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噼里啪啦的一大通。他就差摆明说：丽娘，你别痴心妄想了！还是老实本分的找个门当户对的算了！ 丽娘觉得很窝心，这才是真zhèng 心疼女儿该讲的话，刚才她真是有些误会李大柱了。 “爹，您放心，蛋蛋没满三岁，丽娘都不考lǜ 那些！什么情呀爱的，丽娘不会去想！将来嫁人，也要嫁个能真心接受泥巴的夫家，否则还真不如不嫁。” 李大柱有些怀疑的问：“宣公子那可是天人之姿。你真没动心？” “您都说了他是‘天人’了，丽娘这个铜臭满身的凡俗之人怎么可能会动心？又不是芽妹般年纪的小娘子。” “那你说，他为何肯借如此大笔钱？”李大柱今日要审一审女儿。 半垂眼皮，丽娘嘀咕李大柱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她一个谎话要无数个来掩盖，不过，这也是手到拈来之事，很轻松无压力。 “很简单啊，算他两份股子！” “一千两才两份股子？你哄你爹吧——你就！”李大柱真有些气着了。 丽娘面不改色道：“这钱要还的。利息钱是两份股子！换做是我，我也肯借钱！” “噢，这样啊~~~~这还差不多！”脸色和缓李大柱放心了，他自觉女儿没必要骗自己。反正都说好了的家业都是她的，完全没必要！所以很轻易的相信了丽娘的理由。 债主是自己，不是长孙宣！丽娘打算的是，这钱留着将来嫁人之后。另起炉灶为自己和泥巴起本的。 李大柱的家业，她没想过要，等菊娘嫁过来。李家不可能不添丁的，和离的女儿要带着父亲的全部家产出嫁，她怎么对得起将来的弟弟妹妹？没得为了几个钱，亲人成仇人！ 何况，白白得了一条命和一个儿子，已经是天大的财富，她没如此贪心，一切都要捏在手心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以心换心，李大柱够对得起她的，她也不能辜负了这份父爱！既然成了“丽娘”，该尽的责任就得尽，不该拿的坚决不拿！总之，她的思想同李大柱的不在一条线上。 三月初四吃过早饭，李大柱急忙忙的去找秦超，得在他还没去牙行时打个招呼，否则要等到中午才能见到人。 进货的人离去，焉巴猴、黑脸膛、大眼弟三家的人却扭扭妮妮的没走，丽娘瞧出他们是有事，招呼着在院子里坐定。 焉巴猴局促的道：“小东家！是这样的，我们三家想摆三个落地摊，想征得东家的同意。” “没问题，你们尽管摆就是了，知dào 怎么办黑白手续么？”丽娘巴不得多几家摆摊子的。 三家的人的心头踏实了，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大眼弟的父亲高兴的说：“问过了山竹，他还说如果东家同意了，他可以带我们去跑，免得出茬子。” “那感情好，其实摆摊子赚得更多些，不过，地段要选好，相互间不能隔得太近。记得一点：坚决不能恶意杀价，那是自断自路，李家也绝不会答yīng ！” 说到最后一句，丽娘目光严厉，平时笑眯眯的脸上，寒冰冰的还是极有气势。警告的语气，让三家人端正脸色做出严肃保证：“小东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做那不要脸的拆桥人！” “嗯，那你们先去忙，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摆到太阳底下，大家一起商量着解决。都在同一个碗里刨食，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三家人乐颠颠的走了，丽娘喂饱泥巴之后抱着他，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他上植物课，也不管泥巴听不听得懂。 “儿子，快些长大吧，等你能跑能跳了，我们还去郊外玩。噢——对了，下个月，我找人在院子里做个滑滑梯，泥巴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了！” 丽娘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铺子开起来之后，家里清静了，可以请两木匠做一个带棚子的滑滑梯，还可以绷一张蹦蹦床，可以用好几年，以后的弟弟妹妹也可以玩，多好！ 她想的还真够长远的，人都还没娶进门，就已经在为未来的小弟弟小妹妹打算了。(未完待续……) 第070章 计划买铺，巨债落顶 丽娘教育儿子乐陶陶中，李大柱匆匆进门，对她道：“取了布兜子，背着泥巴看铺子去！”还没等丽娘答yīng 一声，就跑进厨房拖着姥姥出来。 等收拾好在驴车上坐定，丽娘问：“秦叔手上有几个合适的？” “八间！两大六小，我们都看看，反正只是看也不花票钱。” 货要比过三家才掏钱买，挑选铺子更是要慎重再慎重。 驴车停在巷子口，等秦超取钥匙之后也上车坐好，驴车缓缓前行中，丽娘问秦超：“秦叔，现在您手上的住宅，有比我家那房子稍微小一点的么？要西区的。” “有！六间至八间的都有，不过位置靠近北区。” 跟着秦超反问：“怎么的？还要买一套来出租？”他以为是李家有闲钱要购置房产放出去吃租金。 “呃——不是，房子的作用您以后就知dào 了。北区——远了点，那边也复杂，要是有靠近我们的宅子就好了。” 丽娘这房子是给姥姥买的，先准bèi 着，等厨神争霸赛一开始，常理城的房价绝对上涨，那时候再来买，不是白送银子给别人吗？ “秦叔啊，家里有钱别存钱庄里了，赶紧买几个放着吧！”丽娘好心提点一句。 一对小眼睛猛地睁大放出精光，秦超单刀直入：“有内幕？” 丽娘肯定的回答：“嗯！三月之内必涨。” 姥姥满肚子的疑问，却憋着没问，秦超摸着下巴揣测，究竟常理要出何等样的大事，还是三月之内的？他消息闭塞到如此程度了么？ 看他皱眉虚眼的表情挺滑稽，丽娘好笑：“别猜了，是宣公子透了那么点。总之银钱不咬手，大不了买之后卖涨。赚一大笔差价也是不错的。” “有好的住宅我们今儿也可以看看。” 摸着袖笼子那个淡蓝色的荷包，丽娘心头转了无数转，很有些犹豫不决，要不要先挪用这笔钱？唉~~~真是为难人。 第一个铺子离得不远隔三条街，可惜破烂得很；第二个铺子不烂，靠近菜市场的公共茅厕！第三个小；第四个……小的六个铺子都看过了，如果是做别的生意，有两间是适合的。可饭馆必须要有空间来放桌子、板凳，厨房也得够大才可以，都不合适！ 秦超跳上驴车。“走，再去看两间大的吧！” 第一间够大够气派，前头是开珠宝店的，也不知怎么的给开垮了，要卖铺子。上下两层楼，总共六百多平米，丽娘也就只当自己参观参观，这个华丽的铺子，没有万两以上就别想了。 第二个铺子在走马街。靠近南区，处于花街、南区的对斜角，铺面挺新，门脸宽。接近两百平米。有一个小后院，一口水井，还有四间大的库房兼伙计房，这铺子以前是个绸缎铺。 晦气的是右边的铺子是棺材铺！ 丽娘踮脚望望后方一墙之隔的院子。问秦超：“秦叔，怎么这后面的人家没声没响的？”午饭时间，隔壁却静悄悄的。好似没住人。 “这户人家回乡下了，主人是倒爷，把自己给倒进去了，城里混不下去，想卖掉房子回乡买地当个小财主。” “多少钱？” “这个我还真不知dào ，不是我手上的，是另一位同行的！觉得满yì 就找他来问问。” 丽娘搬个梯子登上去张望了一下，还不小，至少是十间屋子以上，院子跟她家的差不多大，估计怎么也得四百两左右，心里有了个想法。 “秦叔，这个铺子多少钱？” “卖家喊四千五，可以砍砍价，四千二应该拿得下。不过，不当路口——街中间，开馆子不好吧？”秦超觉得这个铺子不合适。 李大柱和姥姥对视一眼，各自摇头，好贵买不起！ 咬咬牙一狠心，丽娘豁出去了：“秦叔，这铺子和后面的院子，四千五能拿下不？我是想买下这个院子打通，往大了里做。” 李大柱拿眼瞪她，四千五！哪来的银子？丽娘将淡蓝色的荷包递给李大柱，让他自己看，而姥姥已是呆怔了。 秦超捻着鼠须考lǜ 半晌，还是不敢打包票：“得先找到卖家之后谈谈，这个宅子的主人还在乡下，明天才能回话。” “街中间、隔壁棺材铺是理由，狠狠的压价，铺子4150，宅子350，应该不那么难的拿下。好啦！我们回去吃饭，填饱肚子下午再看宅子。” 看了那一卷银票，李大柱赶紧收好揣进怀里贴着肉放，拍拍胸口大喘气，丽娘不老实！昨夜没对他完全交待，真是伤爹的心呀！ 回家随便的扒几口饭，喂饱泥巴，没时间睡午觉，丽娘催促秦超动作快些。姥姥自觉心脏承shòu能力差，不肯再去，被丽娘硬拽上，选的是姥姥以后的家，怎么也得她看满yì 的才下手。 宅子确实比铺子好选，一套离花家近，同一条街上隔着三条巷子，房子也不错12年房龄的，可惜啥也没有，要价三百六十两不还价。 另一套离走马街近，最多两站路，房间15间，院子比李家大一半，有少量的家具，五百两不二价。 看了这两套房子后，丽娘对秦超说：“秦叔，明天给您答复，铺子尽量买下吧，这个要您多费心！” “我肯定尽心尽lì 办这事。”秦超笑眯眯。 吃过晚饭，姥姥和李大柱准bèi 审丽娘，丽娘先自己交代：“别问了，这五千两是打算还宣公子的，本以为2700两够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那些铺子怎么做生意？先挪用着吧，等铺子开起来后，一攒够钱还他就是了。” “今儿看的两套房子可以买下。” 丽娘自己也头疼，她最不喜欢欠债，何况是五千两的巨额债务？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主意大着呐，买两套房子做什么？”姥姥霍地跳起来，860两银子。又要长翅膀飞了啊！ 丽娘只得忽悠她：“买了转手赚一笔！有钱的话，我还想多买几套呐，您没听我都让秦叔买房子了么？” 姥姥比较好忽悠，一听有钱赚就不再反对，李大柱猜到女儿的一部分想法，也就没吱声。哎——女儿长大了，主意正了，是好，还是不好呐？愁人。 “爹，已对秦叔点了醒。您也对花家、微生叔几家讲一讲，如他们有闲钱，愿意做一笔倒手生意，也让大家赚点，免得以后知dào 了有怨言。” “六郎在长孙宣手下当幕僚，不可能不知dào 吧？”姥姥嘀咕一句。 丽娘失笑：“多一句嘴又没损失，万一六叔不知dào 呐？谁知dào 宣公子怎么考lǜ 的。” 她猜长孙宣也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肯定也是要先瞒个几天的，在她这里花了六千两买点子。不赚回去的话，丽娘都会鄙视他的。 为了过一个轻松的风筝节，丽娘没紧赶时间，如果长孙宣手快。说不一定铺子、房子都买下好些间了，他只是动动嘴，多的是家仆去跑腿。 李大柱秉承要做人情就趁早的原则，出门先去微生家了。丽娘问姥姥：“宛娘和老丁的事要怎么个走过程？” “老丁的意思是三月里走完六礼，四月的日子都不怎么好，也就一天走一道礼。婚期定在三月二十。” 老丁耐不住寂寞了，迫不及待的的要将宛娘迎回家，动作再不快点，春天就要过完了！ “那现在该忙着采购东西了啊，我怎么见他俩都悠哉得很?” 姥姥笑：“宛娘舍不得花钱大办，除了一身喜服，什么都不要！还真是会过日子！”语气里有些个看不起的意味。 “呃——花轿什么的，都不坐？” “雇一顶花轿二两银子，你觉得宛娘那个抠门的，会舍得么？连酒席都不想要摆的人！”姥姥嗤一声。 “她不可能从咱们家穿着喜服走到丁家去吧？”丽娘是真的惊讶了，铁公鸡也不能这样给老丁丢脸吧？老丁是土生土长的常理人，亲朋好友见了会如何说嘴、嘲笑？那脸绝壁丢到渭河去。 “哪能啊，咱们家有崭新的骡车，多体面的送亲车辆！”姥姥撇嘴。 看出姥姥对宛娘有些不喜，丽娘只得劝一劝：“姥姥，宛娘怕不是舍不得花费，而是不敢吧！唉——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自己带个拖油瓶，以后蛋蛋还要靠老丁父子帮着拉扯大，万一她自己不能为老丁生个孩子，以后母子俩真是说话都不敢大声的！” 叹了口气，丽娘觉得依宛娘那爽朗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穷得很，要省下傍身钱，不会如此苛刻自己！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嫁得风风光光的？头嫁已是很憋屈，二嫁应该是更存下美好愿望的。 “她前夫抢了她那么多次，估计宛娘是真没钱，在咱们家这几个月，我就没见她给蛋蛋扯过一尺布。她可是将蛋蛋当眼珠子看待的！” “嗨——姥姥真是糊涂了，给忘记这茬了！”姥姥有些不好意思，这两日她对宛娘摆了几回脸子，不知dào 宛娘会不会心里委屈难过。 丽娘提建议：“那咱们家随多少礼金？早点给了礼钱，让宛娘去置办些个嫁妆，嫁得体面些。” 手指轻点着额头，丽娘眼睛一亮：“姥姥，要不您认宛娘做干女儿？她勤快嘴也巧，性格也豪爽泼辣，其实做门干亲也是不错的。” “啥？丽娘，你想的这是哪出跟哪出！”姥姥拍了她肩头一把。 “为什么不可以？娘已经没了这么多年，您又没女儿，有个女儿可以伸伸腿走走亲戚，也是不错的。” 她考lǜ 的自己毕竟不是正经的古代人，跟姥姥间的话题很少，少有沟通，有个宛娘做干女儿，对姥姥精神上也是个慰藉。 “您瞧，马上宛娘就要嫁给老丁，有个武功高强的干女婿，也是倍有面子不是？宛娘也算是有了娘家人，腰杆子要硬得多，两厢都好啊！”(未完待续……) 第071章 奉上心意，直言点醒 此话正好给回来的李大柱听到，他倒是很赞成，“娘，我也觉得丽娘这个提议好。” 被他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丽娘拍拍胸口，李大柱是不是偷听上瘾了，神出鬼没的！ “爹，以后别在背后突然出声行不行？吓人！” 姥姥也责备李大柱：“以后不许再如此了！人吓人，吓死人。” 李大柱抱拳道歉：“以后绝对不了！不过，娘，认个干女儿也不错。” “不了！我才不想给自己找个麻烦。儿女都是债！干女儿也是一样的。”姥姥语气坚决，俩人不好再劝，怕引起老人家对不孝逆子的回忆而伤感。 “那礼金？？”丽娘目光询问李大柱。 沉吟一阵，李大柱问：“给10两？” 丽娘没意见，姥姥动了动嘴皮究竟是没出声。 “六叔知dào 不知dào 这事？” “不知dào ！六郎说宣公子在忙着做什么黄包车，还让我问你，黄包车跟房子要涨价有什么关系。” “宣公子没讲丽娘更不能说了，爹，他乐意不乐意买随便，反正通知了的，他家也还过得去。” 微生家有一个小铺子，乡下还有一个500亩地的小庄子，都是祖产，收益一般般。铺子的租金够一家的嚼用，庄子的产出就用作人情往来，走礼多的时节还得动用积蓄。 等姥姥回房后，丽娘拉着李大柱嘀咕了一阵，开始他还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丽娘撒娇说了几句，李大柱终于点头同意。 三月初五，秦超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将走马街的铺子、铺子后的宅子，以丽娘报出的四千五的价格顺利拿下。加上她相中的两套宅子。统统过了衙门的手续，李大柱的荷包瘪了不少，丽娘给的6千两只剩下了87两。 “一日，一日！我竟然花出去六千两银子！”李大柱端着茶杯的手都是抖的。 丽娘无语，李大柱还得多见见世面才得行。 “爹！您——小心茶水烫着自己。”丽娘吞下打趣的话，转为提醒。 小心的放回茶杯，李大柱深呼吸了几次，才算是稳定心神，拍拍脸颊露出牵强的笑，自嘲：“我还真是上不得台面！” “那有如此说自己的？爹爹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学着花钱。老话不说是‘会花钱的人才会挣钱’么？” 心疼、肝疼、肉疼的姥姥终于缓过来了，喘口大气出声：“是啊，钱就是个王八蛋，花了再去赚！” 这比喻用得——丽娘干脆抱着泥巴出了偏厅，再呆下去，她怕会忍不住笑喷了。 听得客房里宛娘与蛋蛋的说话声，母子俩还没睡下，丽娘喊她一声：“宛娘，你过来一下。” 回到寝房。将泥巴放进被窝里，丽娘打开梳妆台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喜鹊登枝荷包，这是她附身之后动手绣制的第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个二两的金馃子。 见宛娘进来，丽娘指着春凳让她坐下，斟酌了番用词，开口对她说：“宛娘。丁家毕竟是本地户，亲朋好友的也不少，你带着蛋蛋嫁过去。将来面对的闲言碎语、冷脸白眼是少不了的。对小丁的态度上，也是轻不得重不得更加随意不得，何况他的年纪——后娘不好当。唉——我都替你愁！” 见她很认真的在聆听，丽娘住了口，将荷包塞到她手里。宛娘吓了一跳，东家已经送了十两重礼，再收丽娘的礼钱就太不合适了！ “丽娘，使不得！宛娘没那么厚的脸皮接下这份厚礼！” “别——”丽娘按住她的手，“这钱，是给蛋蛋的，让他穿着体面的随你进丁家，不能让人瞧低了去。你们是从李家的大门出去的，别扫了我们的颜面！” 她不把话说重点，这钱宛娘是不会要的。 “你的嫁妆置办上12抬吧！风光的抬进丁家长长脸，别担心花光了后没钱傍身。等我家的饭馆开起来，孝感街的小推车已是顾不上了，以后就租给你做推车的买卖，一个月交给我们十两银子就好了。卤肉进货价还是跟花家、北区的一个价。” 张大嘴巴瞪圆双目，震惊的宛娘失声，她和慧娘一起卖卤肉，自然是知dào 小推车的进项如何的，一个月只交10两银子，东家这是白白的送个发财的机会给她！ “噗通”一声，宛娘对着她跪倒在地，丽娘被她给吓了一跳，两辈子她还没被人跪过！ 站起身拉她，“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宛娘不仅不起来，还趴倒要给她磕头！ 蹲下去死死的拽着她，丽娘憋得满脸通红，这力道——宛娘是诚心要磕头的，丽娘个子娇小哪拽得住宛娘？ 宛娘接连磕了两个响头，“咚——咚”，那声音够响的。 “你——再不——起来，我，我就不把推车租——给你了！” 迟疑了下，宛娘的第三个响头没能磕下去，丽娘累得呼哧喘气，干惯粗活的就是不一般，她的力qì 完全不够看的。 “起来——累死我了！你，你说你咋那么倔？”见宛娘泪眼汪汪的要开口，猜到她要说什么，丽娘赶紧阻止她：“别——打住，不准掉眼泪！给我憋回去！” 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的宛娘手足无措，丽娘硬拽她起身按在凳子上，抹了一把汗，宛娘看着不肥，够沉的。 “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真的感恩就好好把蛋蛋培养出来，他将来有出息了，也能做李家的靠山不是？” 这话说得宛娘想笑不敢笑，带着哭音回答：“小东家，就算有那么一日，也还得等好多年！” “就算我等不到，不是还有泥巴吗？呸呸呸——我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然是等得到的！绝对等得到。” 惊觉说了晦气话，丽娘偏头呸了几声，她的模样将宛娘逗笑了。小东家还是年少，再装老成，也还是稚气得很。 “蛋蛋是个好的，你就算嫁了，将来再有了孩子，也不能疏忽、亏待了他。记得了？” 丽娘见过太多嫁人后对先前孩子无视冷暴力的母亲，所以她要给宛娘敲个警钟，算是做一回狗拿耗子的事。没法子，她天生对孩子没抵抗力，蛋蛋那么可爱机灵。她做不到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不会的，蛋蛋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宛娘急急的保证。 “别嫌我管得宽，你们才是亲亲的母子俩，我个外人还对你指手画脚的，估计你心里很不痛快的——别急，你听我说！等你给老丁生了孩子，老丁、小丁肯定对那孩子更上心，蛋蛋在丁家的地位就尴尬之极。所以，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这个娘了。你一方面要花更多的心思开解他，一方面还得在老丁、小丁面前为蛋蛋做努力，你将来的日子——不是那么轻松的！” 宛娘的脸色灰暗下去，这些。她是真没考lǜ 到，光想着给蛋蛋找个遮风避雨的家，见识不多也没人提点，哪想得到那么深远！看着老丁是重情义的人。对蛋蛋也不错，小丁的性格也直爽，耍不来弯弯绕绕。她才下定决心主动去接近老丁，要说什么爱.情——那是扯谈。 “要不——我不嫁了？”宛娘退缩了，害pà 了，很直接的反应就是不想嫁了，以为就没那么些事了。 拍拍额头，丽娘服了这个女人，看着挺聪明的，咋这么不经事？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迟了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一句不嫁了，那么简单的事？这不是把老丁的脸子扯下来摔到地上，再狠狠的踩上两脚吗？ 耍人玩的后果——何况老丁是会武功的江湖人！最讲义气，最重脸面的，宛娘还真敢说一句“不嫁”？ “嫁是肯定要嫁的！不过，要嫁得有艺术，你——唉，你是怎么活到21岁的啊，都当娘的了，还天真得很！” 丽娘这才发xiàn ，搞不好宛娘的脑子还没三娘的好使！ “这样吧，你就记得这几点：第一，婚礼是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第二，丁家那边的亲戚，让老丁去应付，你只要微笑着站在他背后就得了。第三，最重yào 的，一定要紧紧把住老丁的心。” 宛娘一直点头听训，听完后弱弱的问一句：“怎么才能把住他的心？我看得出，他对我还是有点动心的。” “以柔克刚呗！我哪知dào 老丁是个什么脾气，先顺毛捋，找准弱点就能捏住了。还有啊，你也该好好的打扮打扮了，才二十一，比菊娘看着都老气，衣服就跟咸菜似的，头发也没梳齐整过。以后随时都要收拾得光光鲜鲜的，男人不好‘色’的，怕是找不到几个，何况自己的娘子漂亮，他自己也有面子。别说男人，女人不也是视觉动物？我们遇到那好kàn 的女郎、郎君，不都是要多看几眼？瞧着赏心悦目，谁都喜欢，对不？” 局促的摸摸头发，扯扯袖子，宛娘不好意思的问：“真的很老气？” “是！还老气得很！虽然不一定非得穿金戴银、涂脂抹粉，也要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吧？打扮上你去找菊娘学学，好好的保养保养，争取做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别省钱，该买的都置办了，你以前那些衣服——留着浆布板做鞋底吧！” 被丽娘给打击得不轻，宛娘哭丧着脸，小东家的嘴巴真的太毒了！太弯酸人了！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明日我们一起去买吧！我自己也该添两件首饰，一直没时间去逛。” 丽娘对宛娘的品位深深怀疑，别花了钱买些乱七八糟的回来，更是怄人。 宛娘的衣服，只有三种颜色：灰色，蓝色，褐色，这是个年轻女人穿的么？唯一拿得出手的，还是李家给她定制的“制服”！ “小东家，宛娘和蛋蛋欠李家、您的情，真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感恩戴德就不必了，认真的将日子过得美美的，别让大家挂心挂肠的就够了！学会自立自强，以后有了钱，别太亏待自己！” “嗯！”宛娘重重点头。 “快回去睡了，明天带着蛋蛋，我们一起去逛街。”丽娘打个哈欠，宛娘自然是怀着激动的心情告退了。 转头看泥巴，睡得香香的，丽娘不得不做一次恶人，挖他出被窝把尿，之后自己才漱洗睡下。(未完待续……) 第072章 精美发钗，淋漓砍价 站在珍宝阁门口，宛娘拖着丽娘的手胆怯不敢进，丽娘背上是泥巴，左手牵着蛋蛋，右手还被她死死的拽住，不由大恼：“进去，别给我丢人！抬头挺胸，连蛋蛋都不如。” “里头的首饰太贵了！”宛娘畏畏缩缩的，她没想到丽娘会带她来这么高档的金铺。 丽娘大力拽着她跨进去，懒得跟她废话，人蛋蛋还昂首挺胸很有气势，当娘的摆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做反衬么？ 目光一扫大堂内，今日的人少得可怜，寥寥三女带三个丫鬟在金饰柜台前挑选。看发式和穿戴，应该是南区的大户女，衣饰相当大胆，半个雪胸都露在外，典型的贵族装扮。 丽娘走到银饰那一排柜台前，在伙计的笑脸招呼声中点点头，开口：“选两只钗，花式不要太繁复。” 伙计先仔细观看了丽娘的肤色、脸型，自柜台下取出一支点翠贴金红珊瑚芙蓉银钗，一支仙人骑龙亮银钗，一支大蝴蝶双立翅银钗，还有一只点翠大花篮四股银钗。 四支银钗：优雅、含蓄、活泼、炫亮华丽，四种不同的风格，丽娘细细观赏之后，拿起大蝴蝶钗，丽娘斜插左边发髻，芙蓉钗横插右方。侧头问宛娘：“可好kàn ？” 蛋蛋抢先答：“丽姑姑，真好kàn ！就要这两个呗！”丽娘笑眯眯的在伙计举起的小铜镜里照。 宛娘瞪了他一眼回答：“好kàn ！要不都试一试？” 都试了试，伙计的眼光确定独到，选的四支钗都衬肤色，更显得她香娇玉嫩，凝脂秀靥丽胜芙蓉，四支都中意难以取舍。 “一一报价！” “芙蓉钗11两，仙人骑龙银钗9两，大蝴蝶银钗15两。大花篮银钗13两。客人四件全要，可以九折半优惠！”微笑的伙计一口气无停顿的报完价。 48两九折半下来是45两6钱，四万五千六百个铜板，既然都喜欢，那就买！ “456——死，我，了！你觉不觉得太难听了，太不吉利了，很晦气？” 理直气壮的丽娘，明媚大眼紧紧的盯着伙计。伙计被她盯得大囧，微笑的脸上嘴角要瘪不瘪。 “那45两5钱？”优惠价再优惠，少掉一百文，很不错了！ “455——死了一次不够还死一次！命就一条啊！” “那——45两？抹个零头。” “死——我！噢——还是个死！” “那——那……”抹汗伙计拉了半天拉不出来，再少下去，就得找掌柜了！ 宛娘和蛋蛋站一旁偷笑，砍价这样砍！ “要不，您买三支行不？”站了两年的柜台，伙计第一次让客人少买一件商品的！四支都买下。怎么都是“死”。 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摇一摇，丽娘啧啧连声：“啧啧，老马失蹄，不是该再摆出一支。让我多掏钱才对路么？台词错了噢！” 懊恼的伙计脸红红，被一漂亮小娘子给耍了！ “再摆两支吧，给边上这位挑两支喜庆些个的。”丽娘怕再逗下去对方会哭。 “记得哦，45两——嗯。这四支先用盒子装起来。” 那头的三个贵族女郎格格格的笑，显见得是听到丽娘的砍价了的，丽娘回头粲然一笑。那三个也都礼貌的回以微笑。 用一支扁平镂空红酸枝木盒装好，再次堆笑的伙计挑出配宛娘的两支：一支玛瑙红珊瑚石榴三层叠花钗，一支点翠双凤戏花彩镂钗，两支皆是精巧非凡，鲜艳华美亮丽夺目。 丽娘板着宛娘的头，强行将两只钗都插她头上看过，手指在她头上虚画了几次，满yì 的点头。 “痛快些个，别来什么九折半了。” “石榴钗18两8钱，双凤15两6钱！”伙计老老实实回答。 慌忙将头上的钗取下来，宛娘小心翼翼给放回柜台上，蛋蛋瘪着嘴：“娘，多好kàn ，多戴会呗！”知dào 自家买不起，蛋蛋没有说别的，只是娘多戴会他好记住娘漂亮的样子。 “石榴的抹掉零头，1818，要发要发，你发我也发，大家一起发财，不错！多个8就成了疑问语气，要发都发不动了。说定了——45加上18！63两银子，‘搂胜’，大家都得个好彩头！” 伙计真的要腿软了，这个小娘子巧舌如簧太能掰，他甘拜下风，只有找掌柜的问问。 “您稍等！”转身示意后面的人情掌柜的过来。 珍宝阁的首饰确实不错，价格一向公道，否则也不能开遍大江南北，丽娘今日砍下去太过，他作不得主。 “丽娘，宛娘不要这个，太贵了！”18两银子，她一个月的工钱才500文，半两，不吃不喝不花费她都要攒三年！ 丽娘对她笑一笑，拍拍她的手，“这钱，就当借你的，等你的小推车赚了钱还我！实在过意不去，加上利息。” “嫁人怎么能连支像样的钗都没有！反正也不盖头，让丁家所有的亲戚都瞧瞧，宛娘也不是冲着丁家的财产扒上去的！” 二嫁不盖盖头的，也不知dào 为何常理会有这个风俗，丽娘是听姥姥讲了才知dào ，她就起了心要让宛娘风光一次。 对这类坚强伟大的母亲，丽娘是极其佩服的，能帮上一点是一点。18两银子，包括给的2两金子，算起来不到四十两，还没她买的四支钗贵，她真的觉得不算什么。 宛娘望着蛋蛋，脸色几次变幻之后没再反对，为了儿子在丁家过得更好，不被丁家人轻视，她收下丽娘这份情。 掌柜来了同她一番较量，舌绽莲花的丽娘大获全胜，63两整银买下五支钗，乐滋滋的装进小挎包，牵着蛋蛋笑眯眯的离开珍宝阁。 “走，给你和蛋蛋做衣服去。别反对——你现在根本就没时间买布自己做。好好的休息，让菊娘、慧娘为你做做面膜，家里的东西随便取用，看你这糟相！只有14天的功夫，一定要弄出个人样来！” 丽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节约也要有道！女人的脸蛋即是财富也是武器！明白？” 宛娘还敢说什么？就差指着她鼻子说她是一乞丐了！已经欠了丽娘的，再多欠点也无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还人情。 衣服倒是没在南区买，就在延庆街的成衣店量了尺寸，选定布料。敲定款式。蛋蛋两套，宛娘四套，春衫里外都配齐，花费不多才856文钱，老板也是混了个脸熟的，收850文。 只要不是绢绸锦缎、棉布，平民所用的各种麻纺布料还是很便宜，素色丝绸不可能用来做常服，宛娘的喜服就是普通红绸缎做的。 “你的嫁妆家具、内室用品等等拉上老丁一起采购。他家的格局他才清楚，现做已赶不及，总之，要置办像样的12抬嫁妆出来！” 30两银子足够了。再加上老丁下的聘礼啥的，凑个18抬应该没问题，压箱底的银钱，这个必须要血亲才有权过问了。 宛娘已没有亲人。只有一帮同乡，就是焉巴猴十几家关系比较好，到时候摆上八、九桌酒席。也是够体面的。 采购用去两个多小时，两大一小回到家，蛋蛋立即对姥姥等人描绘今日的所见所闻，这孩子记性还真好，一字不落的说个清清楚楚。 “哎呀——赶紧摆出钗子来让大家开开眼！”姥姥喜笑颜开夸完蛋蛋，想看看外孙女选的首饰到底有多好kàn 。 等五支钗子一一摆开，让大家赞不绝口，连道珍宝阁的首饰就是精美华丽，太漂亮了！ “这蝴蝶的翅膀跟真的一样，瞧——颤颤欲飞，活灵活现！”慧娘对蝴蝶钗还真是情有独钟，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 三娘的爱好不同：“芙蓉的好kàn ，优雅高贵！配丽娘。” “三娘、慧娘，等你们出嫁，我也送一支珍宝阁的钗！”丽娘许下承诺。 “小东家，如此贵重的首饰，哪是我们戴得起的。”三娘羡慕的看着华美的钗子，说得很是言不由衷。 姥姥问丽娘：“怎么只买钗？” “蛋蛋稍大点，别的首饰都不能戴，搁久了也就旧了，颜色就没那么鲜亮了。”金银首饰极容易伤到孩子，玉器太贵目前还买不起。 “三娘，有没有去看大夫？”丽娘再次多嘴问一句。 大家都看着三娘，见她目光游离一副呐呐的样子就知dào 铁定是没有，拿她没撤，慧娘掐了三娘一把，追问她：“正月十六你说第二日去瞧，那你十七那日跑出去干吗去了？” 绞着手指，三娘期期艾艾：“去吉源街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丽娘长叹一声：“算了，你自己都不爱hù 自己，我操心那么多干嘛，放心，以后都不问你了。” “我明天就去老商大夫那瞧。”三娘连忙保证。 丽娘没再搭理她，大家也都不睬她，各忙各的去了，反正这会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她自己掂量着办。 泥巴今天很老实，两个多小时没尿没喊饿，丽娘发觉在大人的背上时，泥巴睡得特别香，估计是走路一颠一颠的，他觉得更舒服的缘故。 “今天泥巴很乖哦~~~~来来来，开饭喽！吃饱饱长高高。” 泥巴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粉红的牙龈，嘴角还流着透明的口水，丽娘嘴里哄着，让他专心吃奶。 还有两天，泥巴就整三个月了，时间真是过得快，主要是孩子好带不磨糟人。邻居们都说如果不是吃过洗三面，根本就没觉得李家添了个小豆丁，这家伙就没哭过！嚎也是干嚎，眼泪珠子都没见过一颗。 “等你能说话了，咱们好好的‘交流交流’！”捏着儿子的耳朵，丽娘笑得yì 味深长。 正在大口吞咽的泥巴，嘴巴缓了那么一霎，接着继xù 吃奶。(未完待续……) 第073章 餐馆风格，父女商定 坐在骡车上，丽娘问李大柱：“工匠都是在劳力市场请的么？” “嗯，是秦三郎介shào 的工头，15个人，木匠、泥瓦匠都有，具体要花多长时间来装修，要看过才估算得出来。这会，他们该已经在走马街等着了。” 哦了一声丽娘没再说话，这方面她是完全的外行，将要求一讲，就没她什么事了，具体装修自有李大柱。 三刻钟后，驾车的小丁喊一声：“东家，小东家，到了!那些人蹲在店门口呐。” 二人下了骡车，李大柱与工头打过招呼，开了锁头取下所有门板，18人加上背后的小泥巴，进了店子。 “门脸挺宽的，如果是开馆子很不错，敞亮！”工头带着工匠们，拿着尺子丈量开了。 “以后不要门板，早晚上板子麻烦看着也小家子气，做成开拉折叠门，整个门脸全亮出来，让客人能在外面一眼望到整个店内。”丽娘开口。 工头点头赞好，那样采光更好，整个店看起来会更大气。 丽娘将自己的想法告sù 李大柱：“风格要温馨的，让食客看了心情放松的，座椅尽量简洁不要重色。大厅也用靠椅……再多做几个儿童用餐椅……” 李大柱问：“不用屏风隔几个座子？” “爹爹，后院买下来干吗的？后面改装成雅间，请风水先生看过，问他能不能加假山，添活水，宅子的后门能不能做后门。最好是不要堵上……”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间隔开也好，进货的人与前面的食客不会相撞，如此甚好！” “……厨房多加半间房的空间，否则人多了转不开……” 李大柱对丽娘的建议是听进去了，而且也有自己的看法，两人商讨了一阵之后。带着工匠们转道后宅。开门进去，里面的面积果真不小，比茱萸巷的家还大上一些，房间少了一个奴仆间，但是每个房间都宽。 “富豪权贵之流不可能来我们这里，来订餐的估计也就是小康人家、小官吏，不能过分斯文雅气、富丽堂皇……” 丽娘连连点头，李大柱还是蛮聪明的，如此快就给自家的饭馆定下基调，有钱人都是去名号响亮的老字号。大酒楼，他们——赚点小钱就是了。 如此也少了很多麻烦，高贵人难伺候，惹恼了砸店也是可能的，开大酒楼的都是靠山坚挺的，自然不怕。 店铺和后宅不需yào 大改，工头和工匠们商议之后，觉得12天的时间能改好，桌椅可以先做出来。 工头估算之后就是工钱、材料费的讨价还价。丽娘没兴趣听，背着泥巴在院子里转，花草都有些焉巴了，丽娘浇了些水。 说好等风水先生看过日期之后通知他们。工匠们先走，关好门李大柱说要在附近转转，让小丁送丽娘先回家。 坐在车上，丽娘猛地想起一个小时候的玩具。捻捻眉心，对小丁道：“丁大哥，到延庆街尾的韩氏铁匠铺。” 纤细的手指无声敲击膝盖。丽娘嘴角噙笑，也许，可以考lǜ 奉送长孙宣几个实用的小点子，对方如此大方，她也不能过分小器不是么？ 到了铁匠铺，泥巴还在呼呼大睡，丽娘也没吵他，小丁跟在她身后进到叮叮当当响的店里面，后面赫哧赫哧的风箱声，在店里面清晰可闻。 “韩老板，生意可好？”声音嘈杂，丽娘不得不提高嗓门用喊的。 韩老板是个虬须大汉，个子高过丽娘太多了，米九是少不了的，丽娘特不愿意靠近他，压迫感太强烈。 “是丽娘啊！怎么的？家里又要打铁锅了？”韩老板声如洪钟，丽娘假想过他放开嗓子吼的话，屋梁都要给震断两根。 “不是，做个小玩意儿！您给支炭笔一张纸，丽娘画给您看。” “材质要黄铜的，茶杯口子大，这个喇叭样的中间有个……铜线要一丈三尺……连接起来……” 韩老板嗯嗯点头，问她什么时候要，丽娘要求尽量的快。 “半个时辰后来取，三百文。” “行！” 丽娘走出铁匠铺，举掌压了压耳朵，里面太吵了，难怪铁匠的声音都大，不用喊的，根本就听不清话的内容。 “丁大哥，你家的亲戚应该不少吧？” 小丁憨憨一笑：“不算少，就我们这房人丁凋零，我堂叔爷七八个，家家都是十几口人。” 丽娘心下为宛娘担忧，丁家上百号人，考眼力和记忆力，喊错人了就闹笑话了。 “他们，对于你爹娶宛娘有什么意见没？” “能有什么意见？分了家的！谁敢有意见？”小丁说完还重重哼了一声，语气很不善。 见他如此，丽娘放心了，宛娘嫁过去，只管关了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回到家姥姥等人已经在做晚饭了，小推车也收了摊，菊娘和张老实在清洗内脏。丽娘打了个招呼进寝房，暗叹菊娘这些日子清减不少，李大柱的“冷却”期还要到下半年，菊娘别给瘦成纸片才好。 解下布兜子打开一瞧，泥巴鼓着腮帮子泡泡是一个接一个，丽娘乐了：“醒了也不吱声，还自得其乐的玩，来，开个水龙头！” 抱着他进了漱洗间，提着泥巴的肉嘟嘟的小肥腿嘘嘘，擦干净屁屁，又抱回床榻上捞过被子盖上。三月天气不冷，屋子里的火盆，只有晚间才烧着，这会不敢晾着他。 “再过12天，就是泥巴的百日，你姥爷说要摆9桌，泥巴寿元会绵绵久长。你可别辜负了你姥爷一番心意，一定要久久长长的哦，争取6代、7代同堂。哈哈哈！” 絮絮叨叨了一阵，泥巴吃饱后踢了几个望空腿儿，侧着脖子看半躺着的丽娘。几秒之后啊啊两声，左手使劲一甩，借力想翻身，结果没成功。连试几回都失败，没再翻了，嘟嘴“噗”一声，好似泄气了，闭上眼睛张嘴打个哈欠。 “我还以为你要再接再厉，结果——没毅力的小子。” 数着泥巴长长的睫毛，丽娘没再说话，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就是她儿子，一点一点的在她怀里长大的。 轻轻合上眼。轻轻拍着泥巴的被子，丽娘哼起了“宝贝”：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 哼着哼着，她把自己给哄睡过去了！ 朦胧间，外面骡子的嗯昂嗯昂叫声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侧头看泥巴，睡得好好的，揉揉眼睛坐起来。 伸个大大的懒腰，甩胳膊。踢腿，蹦了几蹦，差不多该去取“土电话”了。 喊了三娘一嗓子，让她听着点泥巴的动静。得到三娘的保证，丽娘走出大门，正好碰到回来的李大柱。 “去哪？要吃饭了。” “韩氏铁匠铺取个东西，很快回来。爹。你怀里鼓囊囊的什么东西？” 李大柱嘴里没啥没啥的回答，急忙忙的进门去了，连平时的叮嘱话都给忘了说。 “有什么好瞒的。最大的可能是买了定情物！” 含蓄害羞的古代人那！ 话说，得了定情物，菊娘该不会再瘦下去了吧？听慧娘八卦，菊娘的鞋垫子做了不少，估计很快就会踩在李大柱的脚底下。 付了钱道过谢，丽娘拎着新鲜出炉的土电话往回走，走到巷子口，碰到优哉游哉的长孙宣，闲庭漫步的还是只有一个人。 可怜的澜清、澄泓几个，又该要跑断腿了！ “丽娘~~~~” 喊就喊呗，尾音拉那么长。 “宣公子好！这是要去何处？” 晚饭时间还到处跑，该不是又上她家来蹭吃的？不过，今儿的菜可全是素的，没特别的菜式，卤肉嘛倒是管够。 “嘴馋了，想吃卤肉。” 猜中！没奖，反倒要亏一餐。 哦哦的答yīng 着，丽娘作个请的姿势，长孙宣望着她手里的铜盏，来了兴致：“什么东西？怎么两个铃铛，铜线还那么长？” 说着手就伸过来了，丽娘递给他看：“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不过，也许能排上大用场，饭后玩个游戏您就知dào 了。” 长孙宣刚要说话，后头老丁、宛娘的招呼声响起，丽娘看过去，俩人都是兴高采烈的，一副甜蜜蜜的表情，手上的大红包袱装的什么不言而喻。 “回吧，家具看好了么？” 老丁笑呵呵：“好了。六日后送过来。” “跑了一下午，一家一家的选，付定金，累得很。”宛娘有些气息不稳。 丽娘要帮她拎东西，宛娘闷头闷脑蹬蹬的跑前头去了，怎么敢劳动小东家啊？姥姥不得拿眼刀子飞她。 伸出的手落空，“我很吓人？”丽娘问一句。 长孙宣闷笑，老丁连连替宛娘道歉，这么快就进入丈夫角色，尽丈夫的责任了，看来老丁确实对宛娘挺满yì 的。 “老丁叔啊，你到底看上宛娘哪一点的？”丽娘好奇的问一句。 大窘的老丁嗯哦啊几声后，还是老实交待了，“能干、爽利，不忸忸怩怩，最害pà 那种说话跟蚊子似的女人。” “不对啊，家里几个都是这种类型！” 这绝对不是理由！ “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去她家收拾东西，见她咬她前夫，我就在想这个女人是撑得起一个家的。”老丁赫然。 长孙宣仰头哈哈哈大笑，奇葩的理由！一见钟情竟然是因为她会咬人！ “你就不怕以后吵架，宛娘也咬你几口？” 老丁红着脸说：“不怕！我对她好，没理由咬我。” 欣慰的丽娘笑眯了眼，恐怕老丁喜欢活力四射火辣辣的女子，宛娘对了他的胃口，如此甚好甚好。 因为长孙宣这位贵客来蹭饭，李大柱又下厨做炒了三个肉菜，卤肉也有，晚上一般都要喝两杯，下酒菜是少不了的。 老丁等人坚持摆两座，没奈何只得由着他们在厨房吃，估计是有长孙宣在，吃得不痛快，怎么着也得注意点形象，他的身份在那摆着。(未完待续……) 第074章 言语试探，你来我往 李大柱举杯敬长孙宣：“宣公子，感谢您的慷慨，肯借如此大一笔钱给李家买铺子。李家会尽快还清这笔钱，您的两成股子一定会写成正式的文书。每个季度的分红……来，请饮三杯！” 一直没机会对长孙宣讲这个事的丽娘，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一个劲的丢眼色给他，示意他别说漏嘴了。 玲珑水晶心肝的长孙宣，长长的睫毛眨一眨就明白了，目光戏谑，似乎在说：丽娘，想不到你也不老实，连自家的爹都骗。 丽娘也不示弱，眼神杀过去：你就老实了？彼此彼此。 “钱慢慢还也成，我不急钱用，至于两成股子——”长孙宣犹豫了，白白拿李家的好处，似乎有些不道德？ “饭馆有您，做——后台，底气足我们也开得放心不是？”丽娘的“后台”两字咬得音重，桌子底下又飞一脚过去。 敢不答yīng ？丽娘目光威胁。 再挨了丽娘一脚，长孙宣抽抽眼角，看着那么斯文美好的女人，怎么踢起他来一点都不客气？ “我会经常去转转——随便给自己的饭馆拉些食客过去！”长孙宣接受了两成股子。 一个小小的饭馆一个季度能有多少分红？大不了以后李家有喜事，以送礼的方式返还回来就是。 “饭馆的名字？” 听得他问，李大柱和姥姥才醒觉：还没给饭馆取名字！ “酸甜滋味，百种千名。‘滋味馆’，可行？”丽娘抢先答话。“‘滋味动静，生之养也’，日子要过得有滋有味；‘口之情.欲滋味’，上饭馆也要吃得有滋有味。‘滋味馆’，这名字上口好记。寓意也深远。” 满地的这个氏那个氏，太普通了，让李大柱取名，很可能来个“李氏饭店”之类的，丽娘不乐意。 李大柱啊了一声没反对，姥姥听得她拽文，更是不会反对，心头骄傲得很，外孙女才上了两年私塾，懂这么多。真是聪明。 “这个名好，不错！丽娘读书是用了功的！决定了——就叫‘滋味馆’。”姥姥一个劲的赞成。 长孙宣言道：“加有聪明睿哲之才，博五经之滋味。‘滋味馆’也不错！”又问：“铺子在哪条街上？” “走马街15号。” 丽娘很怨念：“右边是棺材铺！” “啊？棺材——哦，走马街，13号，棺材铺好像卖给我了？”长孙宣敲着脑门回想，不是那么确定。 财产多得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丽娘心里一阵羡慕嫉妒恨，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有得扔。 吃饱喝足。长孙宣追着问“铜铃铛”的作用，丽娘让他稍安勿躁坐着喝茶等，总得把儿子给喂饱收拾好。 “您拿着这头，站到院墙内。丽娘在外头，您可以对着铜盏小声的说话，我在墙外面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能吧？小声？你——确定？”长孙宣摇了一摇手上的铜盏，不是铃铛。 看着丽娘跑出去。抱着怀疑的态度，长孙宣离墙远了两步，拽了拽线。感觉合适了。清咳两声，对着铜盏小声念一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外头的丽娘听得他念的王风*黍离，接了下一句：“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补上一句：“别掉书袋子，知dào 您学问高深，丽娘望尘莫及。” 亲耳听到墙外头丽娘的声音自铜盏里传出来，长孙宣惊喜莫名，翻来覆去的看铜盏到底是怎么传声的。 “喂——喂，怎么没回答？坏了？噗噗噗~~~”丽娘在里头拍打铜盏，韩老板技术不行？做了个劣质货？ “没坏没坏——走神了。别打了，再打打坏了！”长孙宣大急。 “哦——知dào 了吧？咋样，这个好玩不？” 长孙宣连连喊好玩，拎着铜盏推开大门，见丽娘站在外头正伸长脖子看巷子口，看跑过来的身影，应该是澜清俩。 “您以后别甩开仆从独自乱逛了，北区的痞子被您收拾得惨，难保会恶向胆边生，亡命之徒什么都干得出来……” “……常理县百姓难得遇到一个全心为民的好官，为了广大热切期盼的群众，您也得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一番又捧又抬的话，奉承得长孙宣心情畅快，答yīng 了两声，对跑过来的澜清、澄泓也没摆脸色。 进门坐定，澜清、澄泓被长孙宣支开去，目光殷切的望着丽娘：“大用场指哪方面？” “窃听之用！” 叹了口气，丽娘装模作样：“可惜，光顾常理的酒楼、花楼、茶馆的，脑满肥肠的富豪居多，最多也就听一些商贾之事。不过，能知dào 些全国各地的商业动态，也很不错！至少哪里发洪水啥的，肯定比官府的行文来得快又全面，内幕肯定不是官样文章上说的那般。” 仰头重重的靠着椅背，长孙宣半阖眼思考良久，缓缓出声：“铜线的距离最长可达多长？” “这个，也许，三十丈至四十丈吧？丽娘怎么可能清楚？您要用它，让人多试验几次，还有，蒙一层猪尿泡的膜在铜盏上，声音的传递性能更好。” “呃——可以让下头的人去琢磨。” “宣公子，您说，如果酒楼也跟花楼一样，一个片区都是，那会是个什么情景？” “酒楼美食一条街，客栈住宿一条街，古玩淘宝一条街……竞争是不是更激烈？搞假的也不敢了？黑店啊什么的，讹诈什么的，店大欺客啊什么的，是不是统统都能避免了？” 沉吟的长孙宣没回答，要做这个这个动静不小，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广，要慎重衡量几番。 想起超市、商场，丽娘深觉奇怪。穿越前辈们咋没祭出这一大猛招？是没那么大的能量？还是背后另有玄机？ 这个泡，她不敢冒。 还好她是个没大志向的，否则还真是束手缚脚，万般无奈，被穿成了筛子的时空，后来者倒霉催的只有吃灰尘的份。 趁长孙宣冥思苦想的当口，丽娘进了寝房将泥巴哄得一哄。 给长孙宣的茶杯添了一道水，丽娘望着天上渐渐散尽的绚烂晚霞，低低吟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前世最喜欢的就是高坐阳台看夕阳。赏晚霞，勾.魂摄.魄的凄美，总是让她惋惜时间匆匆如白驹，一如美人迟暮，春色退残。 “年纪小小，怎么跟老阿婆般。” 长孙宣不解的目光，让丽娘淡淡一笑，年纪小小？我老得都可以当你娘了！离阿婆是还有些距离，不过也不远了。 “啊。宣公子，上次说的养黄鳝什么的，问过经验丰富的老农了么？”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长孙宣一撩衣摆又跷起二郎腿。“问过了，可养殖！” “那就好，一个偌大的上等县，只是靠一些小打小闹的。闯不出什么名号，还是得有摆得上台面的拳头产品才是硬道理。其实，问询一些猎户。在山里养蛇，真的也是条路子。” “蛇肉有滋肤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蛇蜕可入药；蛇毒可救人也可害人；蛇胆清心明目……真是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皆是宝！山里人家不比平原处的农户，只是养养山羊也太单一了。” 长孙宣的右腿一晃一晃的，神色放松，慢条斯理的回答丽娘：“你上次说的那些虫子，全都有让我的庄户去养，包括那恶心人的东西！一户养一种，这个急不来，如果贸贸然的让农户去养殖，万一失败他们损失不起那笔钱财。并派出专门的人去记录生长情况，不过，真的养这么些东西出名了——常理县就成了凶名远扬的‘虫县’了。” 说到这个，他觉得很牙疼，将来后人谈起这个虫子，就是他长孙宣给带头推广的——会不会给他再按个“虫祖宗”的绰号？ 长安他有“玉孔雀”之称，来了常理，半年时间，得了个“宣扒皮”的称号，以后还会有什么绰号？勾唇讽刺的一笑，世人就是如此愚昧。 “黄包车已经做出两百辆了。后天我就会公布厨神争霸赛的事项，李家该准bèi 的妥当了？” “嗯。买了两套住宅，一个铺子，还是托了您的福，否则最多能买个狭小的小店铺，开个摆三四张小饭桌的微型馆子。” 见他微笑点头，丽娘问多一句：“才5天时间，就已经做出了两百辆黄包车？” “一个零件统一型号承包给几家，做出来后收拢组装，不难。” 不甘寂寞的穿越前辈们呵！丽娘觉得她现在还能靠卤肉发家致富，真是邀天之幸！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秦家也开始动作了，你透的消息？” “嗯，淡淡的对熟悉的几家提了下房价要上涨，没说别的。不敢！怕死！” 目光审视了丽娘一番，长孙宣洒然一笑：“你都死过一次了，还会那么怕？” 还真是查了她个底朝天！ “就是因为死过一次，才会怕！窒息的感觉太恐怖，痛彻心扉，痛入骨髓，黑暗里的绝望，让丽娘不想再有一次。活着多好：鲜艳的花，翠绿的草，青山绿水，美丽的事物，清新的空气，绝味的珍馐……如此鲜活的种种，就算丽娘垂垂老矣，也会无比珍惜尽情享shòu 。” “宣公子，您信前世今生么？信鬼神么？” 长孙宣斩钉切铁的回答：“不信。” 想起孟婆，丽娘低语：“以前我也不信，现在信了！”她还能坐在这跟长孙宣喝茶言语交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 对她信鬼神一事，长孙宣瘪嘴，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觉得信虚幻的鬼神会迷失自己，还是信自己、靠自己的好。 “崔瀚宇带着三个孩子回长安了。” “哦。”淡淡的回了一个字，丽娘脸色平静目光无波，他势力强dà 能查出来也好，彼此心知肚明说话做事也没顾忌。跟三个孩子的对话，他能知dào 就大白天见鬼了！ “你，你现在知dào 的这些，是死的那阵，想起了——前世？那也太匪夷所思太荒谬了。”长孙宣说是如此说，心里还是有那么丝丝相信的。 眼前的丽娘，跟以前的那个李秀丽，明显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未完待续……) 第075章 半真半假，花家添丁 “嗯，一些——总有些破碎的画面，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很纷杂很混乱，有时候怀疑自己脑子坏了，要疯了。” 破碎的画面是原主的。 “肚子渐渐大起来，丽娘再也不想去弄明白了，只要我还活着还能呼吸，就够了！有了泥巴之后，不再去刻意回忆，想着安安静静的养大他就好。看着他会跑会跳，会上私塾，会对我撒娇，会调皮捣蛋，会渐渐的长成一个小小的英挺少年，到长高长大有担当，有了心仪的女郎，成亲生子——直到我的生命结束。多美好！” 面带憧憬的说着，丽娘眼里的光芒愈发的柔和。 “你胆子真大，还真是什么都敢跟我说！就不怕……”长孙宣讶然。 摆摆手，丽娘很淡定的打断他：“因为丽娘相信您。”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崔瀚宇，丽娘猜她满心满身都是防备的刺。 摸摸鼻子，长孙宣内心复杂难明，即为丽娘如此信任他而窃喜，又为丽娘就这么随便的，轻描淡写的的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无亲无故，连深交都算不上，行事太鲁莽冒失了！心头突然就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以后言行举止小心谨慎些，绝对不许再让任何人知dào 了！包括你的姥姥和李大柱。记住：任何人！” 语气严厉之极，脸色也阴沉恼怒，吓了丽娘一跳，这人发的哪门子的神经？好好的就翻脸发火。 “哦，知dào 了 ！没见谁都没怀疑么？” 她一副我没那么蠢的表情，将长孙宣气得够呛。烦躁的敲打着茶几，转念一想，丽娘也是个安静老实的，性格温吞。应该不会有什么意wài 情况出现。 一番迁思回虑，最后得出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结论：丽娘纯粹是将他当做大树来靠的，才如此坦诚相待！温良的表面下，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还好，是只胆小怕死的小狐狸！他还兜得住。 抬眼看天，苍茫的天穹上繁星点点，已是万家灯火初上时刻。 “好啦，我该回去了！沐休时再来，逢五和十我沐休。多准bèi 点菜式啊！你爹的厨艺还是差了那么点。话说，你参加厨神争霸赛不？” 前半截话的意思很明显，领会其后之意的丽娘点头，对于后半截，她觉得长孙宣多虑了。 长孙宣有些微紧张，如果丽娘是爱出风头的，不甘寂寞的女郎，他自个兜不兜得住她将来可能会惹下的麻烦？ “傻了我才参加！教会爹爹，让他去忙活吧！给滋味馆打出点名号就撤飘。小老百姓还是别去碍大酒楼的眼了。” “您喜欢吃，那这段时间都来吃晚饭吧，不说多了，至少有几十道菜供您尝尝鲜。不过大都是猪肉做的菜，您别嫌油腻。” “不会不会。”得了丽娘的话，放下心的长孙宣立时眉开眼笑。 一条漂亮的变色龙！丽娘腹诽不已，不过心领了他的好意。 长孙宣去对李大柱等人告辞一声。带着澜清和澄泓家去。 望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目光幽深，丽娘脑子里千回百转。她莽撞了么？也许吧，长孙宣，我在你身上，下了如此大的赌注，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泥巴呀泥巴，娘给你捆绑了个大靠山，希望你别太能折腾！ 返身关门，刚关上一半，大门前急冲来一人。 “丽娘，等一等！报喜报喜！”是花四哥的声音。 报喜？丽娘明了：“是珍嫂子生了？”说着侧身让花老四进门。 花老四的嗓门也不小，在院子里就吼上了，“姥姥，李大郎，大嫂刚才顺利产下孩儿，还请大家初九来吃洗三面。” 李大柱和姥姥乐呵呵的表示明儿就去看看，总得搞清性别才好送礼。 “花四哥，你家要置产的话，尽快，后天公布后别人不一定肯卖了。”丽娘提醒一句。 “已经看好一套宅子，说好明日交钱办手续，来得及！谢谢丽娘了！”转头对李大柱和姥姥说：“四郎还要去通知微生家和秦家，你们家的人都要来啊，请老丁等人也来，四郎就不再多请一回了。” 姥姥让他赶紧的：“赶紧快去，随便提醒微生家、秦家后天公布的事。” “好叻！那四郎走了。” 看他敲开微生家的大门，李大柱笑：“真是喜事一桩接一桩！老丁家也买了一套宅子，看样子宛娘嫁过去，等小丁成了亲会分开住。” 姥姥嗯了一声，“花家的也不知dào 是个小子还是女娃，明日我过去看看。” “长岭倒是想个女娃。”李大柱听花长岭念叨几回了。 丽娘关好门，转头对李大柱说：“爹，自明日起，丽娘再多教您些菜式。到馆子开起来，如果生意确实好，您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再请一位厨师。” “好！”李大柱现在对做菜特别感兴趣，他就没明白，当初咋就去学木工了呢？年轻时，一点都没发觉自己有烧菜的天份，白白浪费了多年大好光阴！ 只有猪油和盐，估计厨神都烧不出个啥好菜来。 “跑堂伙计要不要雇？雇的话，几个？” “要的，两个跑堂，两个厨房打杂小工，服装也统一制，等人确定后，就在延庆街的成衣店量身定做。到时候姥姥管卤肉这块，慧娘、菊娘打下手，爹爹就管厨房炒菜，张老实管店子上的零碎事，丽娘就只管收钱！” 少算两人！姥姥问：“那三娘和宛娘呐？” “爹爹决定将小推车租给宛娘，三娘管家里的琐事。” 看到姥姥皱紧的眉头，眼里的受伤，丽娘赶紧补救。“姥姥，小推车这事，是下午丽娘提议的，爹爹刚刚才决定的，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今天的事太多了，都没忙得过来。” 眉头舒展开，姥姥心头不难受了，确实，这几天大家都忙不过来，丽娘还得带泥巴——丽娘要去当收钱掌柜，那泥巴谁管？不行！ “再找个使女，腾出去菊娘和你收钱，亏着泥巴挣再多钱都没意义。” 菊娘早晚要嫁过来的，卤肉的秘方要瞒着。收钱也不算个啥，卖多少有记账，想落钱入私袋都难，姥姥是打的这个主意。 “娘，菊娘收钱不好！要不——您来收钱？”李大柱以退为进。 “不好！绝对不能给别人知dào 卤肉的秘方喽。就照我说的办，让菊娘跟着丽娘学着当收钱掌柜！” 姥姥果真是这个反应！ 丽娘和李大柱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是笑意，就听她的吧，谁让她是姥姥呢？ 三月初七。风水先生看过店铺指点了一番，装修动工的日子看定十一，开业的日子算定月底二十九。 丽娘本想同姥姥去花家，结果被姥姥给教育了一番。原来有个忌讳“抢奶”，害pà 丽娘被珍娘给抢去奶水，泥巴就没得吃会饿肚子。 “为何就不能是我抢嫂子的奶水？是我先有奶水的啊。”丽娘很想听听姥姥能掰出什么理由。 伸出胳膊，姥姥将丽娘上下左右比划了阵。斜着眼神问：“你个子有珍娘大么？你年岁大过珍娘么？老实给我在家呆着！” 丽娘服了她！无话可说。 “那，洗三我也去不成？” “等她的下奶有奶水了就不怕被抢了！可以去。”说完姥姥风风火火的走了，速度极快。好像后面有谁追赶她一般。 “泥巴，你祖姥姥就是一部活的‘规矩大典’！” 怀里的泥巴闭着眼睛吐个泡泡，丽娘 转身去厨房看了眼，卤肉都已经全部起锅，晾一会才能切，慧娘和三娘在刷洗簸箕、筛子等物。 “三娘，老商大夫怎么说？” “生了孩子后没养好受了寒气，吃一个月的暖宫丸子后再看。”三娘脸色无异样，眼神却悲伤。 拍拍她的肩膀，丽娘安慰：“能治得好的病就不是病！心放宽些，不用担心钱，这个钱李家出。” “早早去看过现在就治好了，磨蹭到现在，真是傻帽兼白痴！”慧娘骂她。 默默无语的三娘手上使劲，看她那力道，将簸箕当仇人般的拼命刷，丽娘明白这是心里有恨，想着让慧娘多劝劝，最好是赶紧找个男人嫁掉。 大门响了，探头看是李大柱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瘦得木棍一样，满脸菜色衣着倒是干净整洁。 “爹回来了。” 李大柱答yīng 一声，指着那女子说：“新来的使女：郭七娘。这是我女儿丽娘，稳重的是慧娘，剩下个三娘。慧娘，她交给你俩带带熟悉熟悉，住的——” “还是跟我们一个屋子住，床榻够大，挤得下三个。”慧娘抢着接话。 丽娘蹙眉：“有客房。” “不用，东家，小东家，七娘同两位姐姐一个屋住就好，不懂之处也能随时请教两位姐姐。”郭七娘很懂眼色。 嗯了一声李大柱没再多说，自丽娘怀里接过泥巴，抱去院子里看花，爷孙俩一个逗一个咯咯的笑着。 “七娘，多大了？”慧娘拉她坐下，这孩子估计家里极穷，双手空空连个行礼包袱都没。 七娘很规矩的回答：“正月满的15岁。” 三人将她上下一阵打量，真是够老相的，实在看不出点点青葱的亮色。 “小东家，七娘的大哥还在巷子口，七娘可否出去与他道个别？想叮嘱他几句。” 小鹿般的大眼里满是不安，丽娘起身：“嗯，一起吧。” 让她大哥认认门也好放心，毕竟这姑娘太小了，开了大门，丽娘见巷口果真有个同样干瘦的男子在张望。 “大哥！这里这里——你过来。”七娘使劲挥手。 男子大踏步过来，兄妹俩都是青黄脸色，一样的竹竿，一个高，一个矮，站在一起组成一副名为“贫穷”的画面。(未完待续……) 第076章 教授厨艺，两道川菜 “大哥，你不要再那么拼命，现在七娘也能挣钱了，一个月有500文！东家还会给做衣服……让三哥别听沙癞子的撺掇去抢码头……” 七娘是个话痨！ 噼里啪啦一大通丽娘听懂了个大概，这家子兄弟姐妹不少，七娘排老七是肯定的，下头竟然还有四个！她娘也太能生了，真是越生越穷！ 丽娘回头冲李大柱招手，等李大柱抱着泥巴站到门边，丽娘指指郭大郎，“爹爹，伙计。” 仔细观察过后，李大柱满yì 的点头，这俩兄妹穷是穷，眼神却极纯极正极干净。 “这七娘是韩老板最小的徒弟介shào 的，是常理山区出来找活干的，他们应该是第一次出来打拼的。” 夸了女儿一句：“还是你聪明，刚才我竟然忘记了这事，净想着找北区的了。” “我聪明也是您和娘生的。”丽娘这话逗得李大柱笑得满脸花。 “你俩进来吧，七娘，让你大哥吃了午饭再走。”李大柱招呼。 受宠若惊的郭大郎没敢立即答yīng ，七娘央求了一阵，俩人才拖拖拉拉的进门。 进了院子，郭大郎满身不自在，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宅子，生怕碰着哪给碰坏了。 李大柱很干脆，直接把话挑明了的说：“坐下吧。是这样的，我家要开个饭馆，要请两名跑堂伙计，两名厨房杂工。一个月600文不管住，一套衣服，550文管吃住，还是有套衣服，你愿不愿意来做伙计？” 兴奋得满脸通红的郭七娘使劲的捅大哥的腰眼子，要他赶紧答yīng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机会要紧紧把住。 “东家。要请四个么？郭大还有四个弟弟。” 李大柱和丽娘交换了个眼色，果真能一次性解决难题！ “可是我们目前只请四个。”李大柱故yì 说话试探他，想看看他品性如何。 七娘黯淡了眼神，猜到大哥会有什么样的决定，很难过。 郭大郎毫不犹豫的道：“没关系，郭大可以继xù 在码头做搬运工。” 似乎天底下的老大就是该牺牲自我的。 搬运工一个月能挣到四百文就算运气不错的了，还累死累活的，有时候还要挨监工的打。 僧多粥少，太多抢活干的苦劳力了，丽娘还没去码头看过。不过听李大柱说起过许多次，而现在正是农闲时节。 “下午让你弟弟们都来看看，也不一定都合适，做伙计的不仅仅是要力qì 。” 郭大郎霍地起身：“我现在就是通知他们，吃过饭后再来！”说完也不等回答，拔腿一溜烟儿就跑。 李大柱才刚张嘴，话都还没得及说出口，郭大郎的人已经不见了影子。 “你们——山里人是不是跑路都特快？”回过神的丽娘问七娘。 这速度，当真是动如脱兔。搁现代妥妥的田径运动健将，想不拿金牌都难！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啊，太飞人了。 “嗯呢。七娘也跟大哥跑得一样快！”七娘没觉得大哥有多快，正常速度。 那么瘦那么高。还跑那么快，不会重心不稳会飘麽？丽娘真长见识了！ “慧娘啊，一有空就带七娘四处转转认认门，以后要通知大家个啥。送个啥东西，派她去绝对合适，连骡车都省了。”丽娘对井边的慧娘说。 “好叻。”慧娘答yīng 一声低头闷笑。连三娘也格格的笑起来。 七娘摸着脑袋不知该作何反应，自觉的转头去找慧娘、三娘学着干活了。 李大柱指着女儿笑得前俯后仰，连泥巴都咧嘴乐呵，丽娘还真是知人善用、人尽其才。 “慧娘，看着泥巴，我和爹爹做饭。”她今天开始教李大柱做菜。 “爹，我们的小餐馆针对的是小康人家，菜式可以不用太过精致、讲究，分量足、味道好才是最实惠、最好的卖点。不过也同样要求摆得好kàn ，点缀的鲜花、雕花也要摆上一些，色、香、味，是最基本的要求……” “先教两道荤菜：宫保鸡丁，水煮肉片。” “最先切鸡肉。只用鸡胸肉。” 李大柱挽起袖子，扎上围裙，洗干净手之后，自橱柜里取出早上杀好的鸡，取把他最顺手的菜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几磨，开始剥鸡胸脯。 “鸡皮不要，放到一边，鸡肉切成指头大的小方块。”丽娘指点着。 “下盐巴——两小撮，对，这么一盘子两小撮盐巴就够了，一点点蛋清，黄酒半汤勺，一小勺干红苕粉……抓均匀。” 看着李大柱的动作，丽娘提醒他要注意的地方：“红苕粉不能多了，多了鸡丁就黏成一团一团的，卖相很不好，火大的时候还容易糊锅，少了也不行，鸡肉会老不够嫩。” “切胡萝卜块、莴笋粒，小红椒也切块，姜切成颗粒。酱油一勺，米醋大半勺，白糖……葱蒜姜泡进料汁，等会得取出来不要，只要有葱蒜姜的味道就可以了，否则炒菜有碎渣渣不好kàn 。” “三娘。来烧火。”丽娘喊一声。 等三娘的锅子烧热，丽娘让李大柱炒去皮的花生米，这个他会不用教，等他捞出炒好的花生米，放到一旁后，前期准bèi 工作做好。 “油没有油沫子了，下花椒，香味飘出来就将花椒粒舀出来不要。跟着下红辣椒，小火煸成红油……” 李大柱手上不停，丽娘嘴上也不停：“三娘，大火。现在鸡丁下锅。”，他拿起盘子将鸡肉倒下去，“嗞啦”一声，滚烫的油汁溅出来两滴，丽娘身子后仰躲开。 “煸炒时注意分开鸡丁，不要粘在一起，现在下辣椒面、黄酒，翻炒动作要快……鸡丁变白了，可以放胡萝卜、莴笋，再翻个7、8铲子，倒料汁。手上动作再快些，让料汁味道渗入鸡肉里……花生米下去……” “起锅喽！三娘收火。” 李大柱铲出炒好的宫保鸡丁，丽娘指着盘子后侧：“如果这菜是客人点的，在这个位置摆上紫色、大红、金黄色的花朵，再加一点茼蒿或者香菜、芹菜的绿叶，就会很好kàn 了。” “丽娘先尝尝味道。”夹了一块鸡丁入口，感觉醋少了点，鸡丁鲜嫩滑脆度够。 “爹、三娘，你们都尝尝，醋少了一点点。如果是鸡腿肉代替鸡胸肉。翻炒的时候要多三五铲子……” 李大柱尝了尝点头，三娘夹了两筷子收手，砸吧着嘴回味。 “爹，晚上再来炒一盘，趁热打铁，一道菜一道菜的练个两三次就可以了。不难吧？” 笑眯眯的点头李大柱不觉得这菜难：“关键在勾料上，翻炒的时候不能久了！突出糊辣，保以鲜、嫩、滑、香、脆，对吧？” “是。爹还真有天份。这个菜是可变菜式。在主料不变的情况下，配料可以变化，颜色上好kàn 就行……” “三娘觉得啥味都有啊，辣、酸、甜。很好吃！” 李大柱无奈：“进你口的，什么都好吃。” 丽娘嗬嗬笑，三娘憨笑分辩本来就好吃，她没说谎。大胃王只要能填饱肚子。味道不是要求那么高，味蕾不敏感。 “下一道菜是水煮肉片，麻、辣是这个菜的特点。这个肉可以是牛肉，也可以是猪肉，调料比宫保鸡丁的复杂些……” “青菜，里脊肉，鸡蛋，泡椒……最先的步骤是：切肉，要厚薄均匀……” 依旧是丽娘动嘴，李大柱动手，食材切段、切片全准bèi 好，“慢火烧锅子。”灶下的三娘立即送柴进灶膛。 “小半舀油，花椒、干辣椒用微火炸成金黄色就可以捞起来，等凉了切成细末。” 李大柱问：“接下来？” “三娘大火！接下来豆瓣入锅爆炒，嗯，香味很浓了，下葱白、黄酒、姜……高汤一勺，搅几下，调匀净。” “水滚得五滚了，青菜捞起来铺在汤盘子最底下。跟着散开下肉片，不要粘在一起。稍等。” “肉白了！盛到汤盘里。小心烫！” “肉面上撒辣椒、花椒末。” 白白、热腾腾的肉片撒上红红的辣椒，颜色抢眼，李大柱撒得均匀。 “擦干锅子，烧开半勺油，舀起来淋在盘子上。” 当滚油淋在盘子里时，干辣椒、花椒和肉片被再炸一回，麻、辣香味，以及肉的浓香在滚油的嗞嗞声中飘散开。 “香啊~~~~香！”三娘耸着鼻子陶醉。 丽娘笑着打趣：“天天闻卤肉香，我还以为你的鼻子都麻木了！” “卤肉有卤肉的味道，这个麻辣味闻进鼻子就刺激得流口水！”三娘说着还抹了下嘴角。 厨房的香味飘到巷子里，收摊回来的人自然是闻到了，蛋蛋笑咧了嘴：“丽姑姑又做好香好吃的菜了。” “是你丽姑姑在教李伯伯做菜呐，以后要开馆子，你丽娘要带弟弟，没办法呆厨房的。” 默默的听着母子对话，菊娘只是用劲将车子推进大门，就靠在门后，方便下午再推出去。 姥姥肯定是要在花家吃午饭的，等老丁、小丁和张老实也回来后就开饭。两个肉菜，加上6大盘素菜，七娘看得咋舌，东家的伙食开得真好！ “好吃——够辣够麻！今天中午能多吃一碗饭。”小丁埋头大嚼。 蛋蛋太小，受不住麻辣，伸长舌头狂喊：“辣死人麻死人，水~~~~”宛娘早有准bèi ，递给一碗温开水，仰头咕嘟咕嘟一气喝光，蛋蛋才好受了。 老丁时不时给宛娘、蛋蛋夹菜，蛋蛋不敢再吃水煮肉片，只挑鸡肉来吃。 “晚上还有这两道菜，慢慢吃，先尝个鲜。” 结果是连盘子里的剩汤，都被小丁和七娘倒进碗里拌饭吃进肚子，大家看这架势，猜七娘吃饭也不逊于三娘！ “七娘，吃饱了么？”丽娘没想到七娘这么能吃，4碗饭！如果用现代的饭碗来算，满满7碗还有多！ 七娘脸红红的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蒸饭桶都被她刮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只得了个“差不多”？ “我们家，以前就不担心会剩菜剩饭，以后，更不用担心了！”李大柱的一句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老丁几个大胃王颇为骄傲，能吃是福也是一种节约美德！(未完待续……) 第077章 酸眼娇客，东施效颦 郭家的五兄弟看着朴实纯良都不错，李大柱全给留下了，多余的个做烧火工。先住客房，等铺子开始装修后，他们五个住在铺子上守夜，兼管仓库以防宵小。 郭父、郭母给子女取的名字只有排行：郭大、郭二……排到郭七多了个“娘”字，女孩子统统是排行后加个“娘”，一听名字这对父母就是没文化的。 “爹，装修的时候先把库房和伙计的宿舍先做出来，餐具和米粮等等先预备着……” 李大柱点头：“嗯，下午我和老丁、郭大他们去多看几家，选物美价廉的采购，得让郭家兄弟学着熟悉这些。” “嗯，事挺多的，要不我也去？”丽娘怕李大柱不会砍价。 “不用了，你在家好好的带泥巴，外面的事我们男人去办，现在爹爹也学会杀价了，不会花冤枉钱的。” 出门经过菊娘身边时，李大柱飞快的塞了一个东西在菊娘手里，急急忙忙的牵着驴子就走。 被李大柱的突然袭击弄得呆怔的菊娘，醒过神来打开手一看，是一支红玛瑙双心镂点翠银簪！她脸上轰然冒起一股辣辣的火热气，深吸气双手按上胸口，眼睛睃了周围一圈，见没人注意到她，赶紧塞进怀里。 双心，双心，菊娘满脑子红彤彤的双心，脸烫脖子烫，胸口更是滚烫得发疼，东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么？那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吐？ 一阵春风，吹皱一池春水。风飘走了，春水再也静不下来，涟漪一圈一圈荡漾，搅得心儿颤颤，肝儿抖抖，情丝千千结。 “菊娘，走了。蛋蛋。跟上！”宛娘脆脆的招呼着，随着婚期临近，她每天都是容光焕发春风满面。 菊娘胡乱的答yīng 一声，紧张的自门后拉出推车，手忙脚乱的差点绊倒，平时的沉稳全然不见。 “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发烧了？” 宛娘的问话惊得菊娘连连否认，扯个小谎说是让辣子给辣的，宛娘很轻易的就相信了，因为蛋蛋直到现在嘴皮和脸都是红红的。 吃过午饭的姥姥回来，花家添的是个小子。花大妈无比高兴，花长岭挺失望的，他想要个香香软软的闺女，结果是个调皮的臭小子。 “泥巴有小弟弟咯，以后可以跟弟弟一起玩。”姥姥逗着泥巴。 丽娘正要问花长岭的反应，门外响起廖老祖母的声音：“赛姥姥，丽娘开门！”伴随的还有当当的敲门声。 在老家悠哉了半年的老祖母，终于舍得回来了！ 她拉开大门，迎进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廖老祖母。还有一位豆蔻年华，穿戴整齐，还带点婴儿肥的圆脸少女。 不用猜也知dào ，这是维文的小媳妇。 扫了两眼。丽娘发觉这少女迈的步子，大小长度一致，跟尺子量过似的标准，行走间。头上簪子的流苏竟是一晃都不晃，脸上的微笑刻板生硬。 没好失礼多打量，丽娘猜是受过礼仪训liàn 的。不过看样子没学到家，更不用说掌握精髓，有形无灵无韵毫无悦目感。 “这是我本家晚辈：十三娘。十三娘，这是李家的一宝：赛姥姥，那是李家的水晶人儿丽娘。” 彼此见过礼，道了称呼，认了个脸熟，丽娘招呼慧娘三人过来认识认识。又指着摇床对老祖母说：“老祖母，这是当初肚子里揣的小泥巴。您那，在老家玩了这半年，再不回来，大伙儿都要忘记您长什么模样了！” “一张皱皮子老脸需yào 记那么清楚干嘛！哈哈，小泥巴？咋取这个名儿？土腥味忒重了！”老祖母反打趣丽娘。 丽娘让慧娘上茶点，抬手请老祖母和十三娘坐，抱出小泥巴给她俩瞧瞧，“泥巴多好，除了天上，几乎是无处不在、无处不存，可硬、可软、可入水，至尊无dí 的强dà 存zài 。” “嗯，倒也是。好养活！”端详了阵泥巴的五官，老祖母赞叹：“这娃会长，挑着优点来继承。肥肥白白的，你们是精心了的。” “您不在，少看掉多少热闹……元宵节那日，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的摆在……菊娘的手臂那么长的血口子，大郎的裤子……” 比手画脚，姥姥口若悬河一通描绘，勾得老祖母懊恼之极，连连哀叹自己糊涂了，与如此大场面的稀奇事错失。 半老、一老，俩活宝聊得热火朝天，丽娘只得当起主人职责招呼十三娘。看着她挺直着上半身，翘起兰花指捻酸枣点头，嘴唇只张那么一条细缝的咬个小牙印，丽娘觉得腮帮子忒酸，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说她是东施效颦啥的，有些弯酸、刻薄过于埋汰人，不过，那僵硬不自然的动作、笑容，让丽娘觉得自己都要被传染了去，浑身的不舒服怪难受。 目光放到怀里的泥巴脸上，丽娘害pà 再看多几眼十三娘，她自个儿都不会笑不会动了，老祖母给维文找了个生产线下来，没通过合格检验的淘汰品媳妇。 可怜了活泼可爱、朝气勃勃的俊秀郎维文，一朵鲜花插在——木雕泥胎上！ 陪坐两刻钟，丽娘道声失陪抱着儿子快步走进房间。一掩上门丽娘吐出一口大气，我的妈呀，一块拇指大的点头，十三娘花了快一刻钟才完全送进嘴里！ “你娘我，眼睛都要看酸了去！可怜你维文叔，要跟十三娘过一辈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哟！” “如果山东大户的闺女都是这样的，估计不好嫁出去吧？老祖母不帮忙搞促销，廖家的女郎恐怕要成老姑婆。” 泥巴吸着左边的奶水，抬手扒着右边的不放了，耳朵里听着丽娘对十三娘的评价，嘴巴不得空，也没做任何回应。 不想出去与人相对无言尴尬笑，丽娘陪着儿子小睡了一觉，起来后，院子里姥姥没再说稀奇了。换了老祖母的声音在道山东的古怪。 丽娘去到厨房看卤料，配合着慧娘三人捞肉起来，送猪肉的来之后，又将猪肉、内脏等清洗、切块，卤下了锅。 让三娘翻出一个中号坛子，洗刷干净。 丽娘选出几块偏瘦的五花肉切成拇指大的方块，开水锅里煮了五分种之后捞起来，清水洗净。炒锅里倒油下冰糖热化，倒入五花肉煸炒上色，颜色金黄之后让三娘熄了火。倒入盐、黄酒、酱油等等。翻拌均匀之后让它在锅里腌制入味，一刻钟后盛起来。 坛子放到独炉子上，五花肉连带料汁一起倒进去，放进橘子皮等等，加上清水淹过所有食材，盖上坛盖，用湿面团将坛盖封好，让三娘开中火先烧开。 听得坛子里咕嘟咕嘟的开了，等得一分钟之后。中火改成微火开始慢慢煨。 “三娘，记得一刻钟就转动下坛子的位置。” “好。” 慧娘一直看着，等丽娘全都结束才开口问：“这个菜叫什么名堂？” “叫坛儿肉。” 三娘急急的插话：“东家还没回来啊！”那意思就是丽娘没等她爹回来就做了，李大柱没能学到。 “没事。这个菜简单，一说就会的。” 遗憾的三娘嘟囔：“东家晚上只有两道菜练手！” 她这是为李大柱打抱不平？ 丽娘失笑：“放心，还有一只鸡呢，晚上爹爹学烧鹧鸪蛋焖鸡。要不那么大只鸡怎么办？搁明天就不新鲜了。” 古代的绿色正宗土鸡，一只鸡少过三公斤的极少，一般都是四公斤以上。中午只不过用掉一点子胸脯肉。 探头出去看看院子里，丽娘瘪嘴，十三娘的姿势一直就是笔挺的，好像没有动过。丽娘有点佩服她了，换着是自己，早忍不住了，她那样简直跟受刑一般，一动不动的一坐就是三小时，厉害人！ 看到了丽娘瘪嘴的小动作，慧娘轻笑，低声问她：“是不是看了忒不舒服？我也是！都不好出去，跟她一比，慧娘觉得自己粗俗不堪之极。” 七娘嗯了一声大大点头，三娘也是甩个不明的眼神，看来，大家的感觉和她差不多。 肥厚的大手掌抬起，三娘的粗手指费劲的比出个兰花指，举到脸颊旁一翘一翘，冲三人使劲的耸眉、眨眼、抛眼风。 “噗噗——”丽娘喷她一脸口水。 拍着大腿，慧娘笑得嗝气，七娘故yì 傻呵呵的笑：“三姐姐，您眼睛抽筋了么？” “嗳哟——笑死我了，快不行了！活宝两对，外面一对，厨房一对！”丽娘捂着肚子，三娘的眼抽筋，她笑得肚子抽筋。 李大柱回来后又是一阵热闹的招呼客套介shào 声，老祖母本想带十三娘回家，被姥姥强留下吃晚饭。 紧跟着好吃嘴长孙宣带着澜清、澄泓来了，还有赵云涛和芽妹来蹭饭，丽娘不得不出去打个招呼。请他们坐下奉上茶之后，目光一转，丽娘的心头“咯噔“一声。 为何？ 前一刻还端庄、矜持无比的十三娘，面如桃花眼波如水，嫩白的手指绞着手上的绣帕，那一副软惜娇羞的姿态，全然是冲长孙宣而去的。 十三岁！噢，老祖母口中“难得”的“好”女郎！ 人芽妹看呆是看呆，纯粹是欣赏美好事物的目光，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别样情怀在里头。十三娘的可不是，那眉眼间的迷.离春.情，难道——想到朱三娘婚前的“壮举”，丽娘甩甩脑袋，赶紧掐掉有色的思维。 狠狠的剜了眼长孙宣，蓝颜祸.水！长那么漂亮干吗？女郎们会如飞蛾般的扑过来的，蝴蝶——也许有，不过估计蛾子多一些。 被她一眼给瞪得莫名其妙的长孙宣，眼珠子转动间，已是瞟到十三娘的姿态，明了之后翻个白眼，他可没勾.搭谁！ “老祖母，你们慢聊，丽娘去厨房了。” 拉着李大柱进了厨房，丽娘依然是张嘴教授，让他练手。鸡肉烧好后，中午的水煮肉片和宫保鸡丁再做了一次，坛儿肉也可以了。去掉焦干的面糊糊，揭开坛盖，将浓香的坛儿肉盛出来端上桌。 今晚人多，厨房一桌，偏厅一桌，摆好后李家人和客人在偏厅坐下，其余人等都在厨房的大案板桌吃。(未完待续……) 第078章 钉嘴铁舌，连损带讽 送一块红亮的五花肉入口，“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酥烂味浓，香醇可口！妙哉！”长孙宣的惯用口语又溜出来了。 李大柱、赵云涛敬他一杯酒，芽妹在哎呀呀的喊辣喊麻，找哥哥要水喝，赵云涛顺手将自己面前的温开水放过去。 “水煮肉片味道比较大，吃惯清淡菜色的，可能有些不习惯。”丽娘让芽妹别吃水煮肉片了。 芽妹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又夹块肉片嚼，“辣得过瘾！麻了之后还想麻！” “吃不得就别吃，这个鸡丁多嫩滑，香辣不呛喉，吃这个！”半起身，老祖母给芽妹夹了一筷子到她饭碗里。 丽娘发觉十三娘因老祖母这一动作，瞳孔猛地一缩，看芽妹的目光立时不善许多，眼里藏着针，嘴角却依旧挂着淡淡的、制式的微笑。 装模作样、笑里藏刀，心机还不浅呢！ 丽娘深深同情维文，秦家那四个孩子都极单纯的，老祖母这次领回一只搅家精来。秦超那只老狐狸，只怕很快就会看破十三娘的伎俩，老少拉锯大战，究竟谁会得胜？好期待。 长孙宣被辣得张嘴哈气，还是舍不得停筷，继xù 举箸奋斗，脸上的汗水都淌下来了。 “宣公子~~~” 娇滴滴、软腻腻的女声，很低的长尾音。 丽娘斜眼看过去，果然是十三娘！可明明下午打招呼不是这个腔调，难道还能有一场免费好戏观赏观赏？ “您脸上的汗——”微微一低头，含羞带怯的十三娘说了半截，下半截给吞了让人去猜，白嫩的小肥手却抬了起来，兰花指上拈着一方香喷喷的并蒂莲绣帕。 瞧向老祖母，还好，她老人家偏头在忙着和姥姥、李大柱侃大山。没注意这边的年轻人。目光炯炯的转向长孙宣，丽娘心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劣质月支香！拿远点，熏得我头晕。”长孙宣面无表情，话却很刻薄。 对面赵云涛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全是讽刺，左眉挑起一点点，一副静等看好戏的神情。芽妹一直在拿左手扇嘴巴哈气，眼睛盯着鹧鸪蛋，右手的筷子已经伸进盘子里去，完全没注意十三娘、长孙宣的异样。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说实话，丽娘很有些失望，长孙宣你拒绝得那么快干吗？就当逗个耍子，让她乐呵一下不行啊。 十三娘微微抬起眼皮，眼里波光粼粼，不知dào 是要哭，还是不哭，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别的个什么水，总之。水汪汪的。本来只有四分的颜色，因这汪汪的水光，倒是加多了两分。 锲而不舍的十三娘再接再厉，“十三娘也是一片好心。送出好意，宣公子——不接受，也就罢了，何必——何必讽刺于十三！” 那声“公子”唤得是荡气回肠。自称“十三”也是甜糖得湖水都化不开。矫揉造作的拿腔捏调，丽娘听得别扭着慌，她胆大得都要包天了。老祖母就坐在她傍边，就不怕被发xiàn ？ 何况，一只母癞蛤蟆，想去吃雄白天鹅，也该，先低头在水面上瞧瞧自己那身疙瘩皮吧？ 自袖笼子里抽出自己的帕子，擦掉脸上的汗水，连话都懒得再说的长孙宣，拿起酒杯与赵云涛轻轻一碰，送到嘴边饮下，举筷夹菜送进口中，慢慢咀嚼品味。眼风都没甩个给十三娘，当她空气透明的，十三娘有些绷不住脸上的笑了，嘴唇有些抖，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丽娘第一次见到这类款的古代女郎，兴致盎然看得是津津有味，目光虽没直勾勾的看十三娘，眼角却一直挂着她。 “云涛，明儿你也兜一圈？” “不了！新鲜玩意儿云涛怕是享shòu 不来。”赵云涛拒绝了。 长孙宣甩他一个眼刀子，丢个任务给他：“那好，你带着小捕们贴告示。” 张云涛正儿八经道：“那不是我的工种，不在职责范围。” “偶尔客串一下，做回新鲜体验。” “……” 赵云涛不想再就着这话题接下去，直接端酒杯斗酒，斗嘴皮子没意思，拼酒量。 无人搭理的十三娘委委屈屈，丽娘看清她眼底的恼恨，觉得这娃心眼针尖小。才第一次见面吔，你不自量力急吼吼的巴上去，自取其辱却恨上了，也不知在恨谁。 吃到一半，澜清、澄泓俩个进来要伺候长孙宣，被他皱眉依旧打发出去。每次都要走这个过场，丽娘觉得俩跟班很苦逼，吃个饭都要挂着这个不着四五六的主子。 因为要喂奶，丽娘没吃辣菜，随便的吃了些东西就住筷。她一天五餐，晚餐尽量少吃些，怕以后会肥得走不动，个子本来就不高，再一胖就成肉丸子了。 看着猫咪一样进餐的十三娘，丽娘深觉奇怪，吃鸟食一样的，她是怎么长出那满身肥白的肉来的？喝水喝出来的么？ 也许是虚胖！ 听元婶子谈起过，廖家也不算什么大户，旁枝的末枝，挂着个跟廖家大户一样的姓而已。别说五服，连七服都靠不上，要不老祖母也不会嫁给常理城的秦老祖，只不过有些架子还是摆得象那么回事儿。 有人就喜欢这个调调，丽娘是理解不来的，老祖母豪爽直率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真是老鹰被小鸡子给骗了去。 脑子里过一过，丽娘也就丢开了，跟李家没关系，跟她更没关系，秦家的八卦怎么都能听到的。 “芽妹，云大哥，明晚还来这吃，这段时间要试菜，你们可以先来尝个新鲜。”丽娘邀请兄妹俩。人少做饭都不好做，芽妹的厨艺也烂，多摆两双筷子而已。 “好。我早早来，跟丽姐姐学一手。” 丽娘含笑点头，知dào 她做事三分钟热度，能不能坚持学完一个菜都还两说。 长孙宣问：“明晚什么菜式？” “酱血鸭，烤乳猪。”脑子里挑拣一番，丽娘选定这两个菜式。 “呀——”十三娘低呼一声。紧跟着冒出一句：“你们竟然吃猪肉！” 这话，桌上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于是，除了十三娘之外，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kàn 了。 没带脑子的傻货！ 猫个咪的，我就不信你家没买过猪肉吃！什么德性，装什么高贵！真zhèng 高大上的贵人长孙宣都没嫌弃，你一破落穷酸货，插的什么鸟毛装个屁的凤凰！ 笑眯眯的丽娘，看着十三娘的眼睛。慢悠悠的道：“您筷子上夹的坛儿肉，就是猪肉做的呐，味道如何？啊——我记得，这是你夹的第二块猪肉了！” 那块坛儿肉“啪嗒”一声掉进碗里，十三娘的筷子也没抓稳，“哗啦”掉到桌子上，一根筷子翻滚了两转，落到地上去了。 大家都没说话，所以她的动作都看得清楚。那肉块、筷子的掉落的声音自然清晰可闻。 如此也就罢了，她偏偏的还翘着兰花指拿帕子捂着嘴巴，作出一副要吐不吐的假样，看得丽娘心头蹭蹭蹭的冒烈火。 “老祖母~~~您家十三娘最近好吃酸不呀？莫名其妙的就反胃。不吃酸也许好辣。对了，下午我看她吃了两块酸枣糕，明儿还是带到老桑大夫那去瞧瞧的好，有些药。该喝就得喝呀，千万别讳疾忌医哦。” 瞥了眼满脸便秘样的老祖母，丽娘咄咄逼人不罢休：“帕子上的熏香会不会对——身。身那个——身体有，有那个妨碍？十三娘，还是收起来吧！虽然丽娘不是很懂那些昂贵的香到底怎么调的，不过很多熏香都含有麝香的哟！万一是——那个了，就糟糕了唷。” 好几个“那个”让人产生无限遐想，没挑明意思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且“哟”得yì 味很深沉。 长孙宣的脸憋得通红，肩膀微微抖动，想笑出声吧，老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了，给气出个好歹来就不妙了。 双臂抱在胸前，赵云涛脸上还是酷酷的，目光却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后头的戏。 李大柱和姥姥却着实有些尴尬，丽娘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当着老祖母的面嘲讽她的本家后辈，以后见面多不好意思。 芽妹没搞清楚状况，扯扯哥哥的袖子，目光询问到底发生何事，赵云涛抬抬下巴对着十三娘努努嘴，示意她别问只管看。 “我——没什么，就是喉咙有点痒想咳嗽，所以——对不起，真是抱歉，十三失礼了！”十三娘被老祖母怀疑、探究的目光看得脸刷的一下青白，急忙出声辩解。 “其实吧，这猪肉我们都吃了无数年了，也没咋地，就您的喉咙结构与众不同。才吃了一块，第二块才咬了一个牙印，喉咙就不舒服了，看来，丽娘家的菜，真是入不得您尊贵娇嫩的喉咙。哎呀——本来还想邀请作为新娇客的您，明儿来家吃顿迎客宴的，丽娘也不敢开这个口了，万一伤了喉咙，刚踏进常理城就得喝药，多不吉利。” 丽娘又给扯到药上头去了。 “没什么——真没什么，这会好了，没事了！”十三娘取下帕子收进袖笼子里，不敢看桌子上各人的眼神，不过垂下的双目里闪过的厉色，却被她旁边的老祖母看得一清二楚。 脸色极快恢复的老祖母淡淡说一句：“这阵没事，不代表明儿不犯，不能马虎大意，也许是水土不服，明儿老祖母带你去老桑大夫那看看去，心头也踏实。” 十三娘欲开口回绝，被老祖母捏紧了手，没再出声，她脸色却更加难看。 微微挑眉斜着眼睛丽娘心头哼哼，猫个咪的，本来不想揭你的烂皮，只是看个热闹，你偏要来撩.拨姐。看那眉头散乱就不是个干净货，老桑大夫把不出问题，也不配当什么医学世家的得yì 子弟。 姐也算做了件大功德的好事，解救了维文，好歹也是天天见的熟人还是个乖孩子，怎么也不能眼见的看他跳进十三娘这个烂“火坑”。(未完待续……) 第079章 不出所料，漫谈琐事 丽娘还是喜欢芽妹配维文，多登对的一对，横插一杠子的是根烂木头，顺手抽掉，打哪儿来，还滚回哪儿去。 “继xù 喝！老祖母，大郎赔罪一杯。”李大柱不好在外客面前教xùn 女儿，只能面带歉意的圆场。 “得罪我了么？没有啊！不要赔罪酒，今儿高兴只喝开心酒。”老祖母表示不在意，最多损失一套头面悔婚就是了，她老眼昏花又顾及同族亲情，被后辈蒙蔽去是正常的。 丽娘卖乖：“老祖母，明儿来吃烤乳猪，连《齐民要术》里都夸赞这道菜：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即消，状若凌雪，含浆高润，特异凡常也。您可别错过这道菜。” 芽妹一副崇拜的眼神望丽娘，丽姐姐好有学问！比她强多了，她上了私塾三个月，上课时间云里雾里，翻开书本就打瞌睡，他哥只能让她辍学了。 老祖母却怀疑的样子，抬目询问桌子上最有学问的长孙宣，见他点头，高兴的答yīng ：“好，明儿我老俩口都来享享口福！尝尝书本里都夸赞的菜到底有多么美味。” “丽娘最近很用功！”姥姥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的观念里，能读书的都是有出息的，那代表的是聪明，脑子好使，也不管是男是女，读的书是拿来干嘛的。 “唉，不多读些书，怎么教蛋蛋？泥巴眼看着就大了，当娘的肚子里没墨水，脑袋空空，拿啥来糊弄儿子？”丽娘不得不学，不求懂多少，能多了解一分，多一分混下去的把握。 “你倒是考lǜ 得长远。”长孙宣似褒似贬。 半眯着眼，丽娘目光刺长孙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一个咬牙的动作。再呛声，再呛不客气喽。 张云涛直接一杯酒举到长孙宣面前，白吃人家的饭菜，白喝人家的好酒，你还想怎地？废话少说，“喝酒！” 毫不示弱的长孙宣举杯：“干！” 现在，所有人都当十三娘不存zài ，没有人跟她搭话，终于识相的她自己也没脸子插话，筷子少了一根。满桌子人集体忘记这事。 眼珠子在半垂的眼皮下乱转的十三娘，不过三四分钟之后就恢复到端庄、矜持的原样。丽娘心头大呼这娃是个人才，这心里素质——大宅门里头出来的，果真是非同一般——脸皮非常一般的厚！ 换做丽娘自己，被人将脸面踩到脚底下之后，也做不到如此快的若无其事，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绝对是羞窘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强！这个十三娘是当得起老祖母的那个“难得”。可惜了，如果长得漂亮点，也许还是块争啊、斗啊的好料，先天的外包装劣质了点。 看她蛮不在乎的目光。丽娘觉得十三娘也许就没将秦家的婚约当回事，搞不好她只是利用老祖母做个跳板。 常理城离长安如此近，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过上华服美食、奴仆成群的富贵日子。机会总比呆在山东多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难怪第一眼看到长孙宣，她就那副德性。如同苍蝇见到肥肉一般的没羞没臊的扑上去。 这娃早晚把自己给玩残喽！花花世界不是那么好混的。 欣赏惯了瘦美人，对肥美人无感的丽娘，怎么会觉得十三娘漂亮？十三娘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她的姿色在老家算是拔尖的了。 没有被十三娘给倒了胃口，大家照旧吃喝得高兴，姥姥、李大柱尴尬一会会也就丢开了。芽妹更是嘴里有美食，眼里有长孙宣这个美人，乐呵不已，赵云涛眼里只有美食好酒。 “以后如果我忙得没时间过来，就让澜清、澄泓来取菜！”长孙宣不知客气为何物，将李家当自己的私厨了。 丽娘不痛快了：“山珍海味是没有的！玉盘珍馐值万钱，李家没有万钱！”说得好像李家活该欠了他似的，理所应当到极点！ 臭毛病不能惯！ 眼睛眨了几眨，长孙宣冒出一句很天真的话：“开个单子，要什么食材全都列上，我让他们送过来。” 芽妹咯咯的笑，赵云涛、李大柱等人更不用说了，富家公子哥走哪赴宴，还背着食材上门去点菜么？笑掉人的大牙。 姥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宣公子，您这是逗我们乐呐！”老祖母笑拍着桌子，让长孙宣将食材送到她家去，让她也开开眼界，看看富贵人家都吃得是些什么。 忍了几忍还是忍住了，丽娘没再开口，装吧！装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也装不象。 “宣公子是吃腻了佳肴美馔，想换换口味而已。没问题，尽管点菜，这是大郎的荣幸！”李大柱笑眯眯，有人欣赏、肯定他的厨艺，他很有成就、满足感。 丽娘打定注意长孙宣的菜，都让李大柱准bèi 得了。古代的厨房只有烟囱，没有抽油烟机，锅台边呆久了一身的油烟味，头发、脸上还腻乎乎的，厨房应该是美丽女人的禁地！ 所谓的黄脸婆，都是在厨房里熏烤出来的。 丽娘问长孙宣：“争霸赛订在何日开始报名？” “四月二十二日报名，二十五结束。初选一日，订在端午节第二日，趁长安过节的人还没走，多聚点人气。”长孙宣的算盘也是打得不错的。 张云涛补充了一句：“端午不冷不热的气候正适合举办赛事，场地选的是东、西、南、北大街，还有市中心五个地方，再多的人也容纳得下。” 长孙宣今儿下午才吩咐下来，整个衙门的人都调动起来，明儿要公布，还好，风筝比赛排练了一次，没有打得大伙一个措手不及。 芽妹好奇问：“哥哥，什么争霸赛？” “明儿就知dào 了，明儿上午听见锣鼓声，记得去延庆街看热闹。”丽娘让芽妹多点耐心，给她留下点悬念。 十三娘的眼睛却忽地亮得惊人。丽娘心头冷笑不已，还真是被她猜中了，就怕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等客人们告辞之后，李大柱让郭大五兄弟赶着驴车，去走马街般若巷的大宅子住，原来下午已经送了一半的东西到那边放着了。茱萸巷稍远不方便，住的人多不好放货，郭家五兄弟得去那边看守，他们五个，算是正式开始上工了。 李大柱庆幸：“幸好今日买了大量的米粮。耐放的菜，过不了几日，这些东西估计多多少少要涨价。” 丽娘提议：“明儿让送猪肉的加量多送几日，做香肠熏肉，等馆子开起来就没那么闲了。” 姥姥和李大柱点头，去年丽娘配料灌出来的香肠和熏肉，味道极好颜色也漂亮，开馆子用很适合，肯定受欢迎。 “爹爹。干货、茶叶、香料、签子、烤肉架……还要多买些糯米，要记得准bèi 哦。” “少操些个心！专心带好我的乖孙子就行了，爹爹省得。今儿下午郭家兄弟的衣服也定制了，娘记得提醒他们去取。钱已经付过了。” 想了一阵，姥姥说：“家里事多，我也不是个记事的还要卤肉，丽娘要照顾泥巴。大郎要管店子那头。要不，让慧娘当个管家？就算下半年菊娘嫁过来，整天坐柜台收钱。也顾不上管家里这摊子事。” 父女俩同意了，商定给慧娘加多三百文钱，多加一套衣服，管家好歹也是个小职务，总得有点规矩才行。 “爹，何不在郭家兄弟里挑出个好的来培养成厨师？您一直困在厨房锅灶边，也不是个办法。丽娘盘算着，等店子的生意上了轨道，存了些钱之后，到乡下去买上几百亩地，建个庄子。养家畜、家禽、种粮、种菜，我们的进货渠道一直把在别人手上，这心里不踏实。” 一拍大腿，姥姥极力赞成，李大柱考lǜ 了半晌，同意了。 姥姥担忧：“一个厨师怕是不够，何况郭家有五兄弟在，家里还有七娘，万一起了不好的心，不是被他们掐住了喉咙？再培养一个厨师！” 丽娘摇头不赞成：“姥姥，丽娘觉得不需yào ，我们的馆子才多大？外面的店面最多摆个9张桌子，加上后院的，没超过20张饭桌。一个厨师连这20桌子菜都做不出来，那也不配当厨师了。郭家兄弟是签了合约的，真要心大了，翅膀硬了，胁迫主人提什么无理要求，律法也不是写来看的。直接送官府得了！” “反噬主家，这可是大罪，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何况老丁、小丁是请来干吗的？每月的几两银子，难道是白花的不成？”李大柱觉得姥姥的防备心也忒重了，也太悲观了，什么事都要往坏里想。 丽娘也劝姥姥别自己吓自己，郭家兄弟真要有什么不好的苗头现出来，立即一拍两散，绝对不姑息，留几个祸患在身边。 李大柱又说：“娘，大郎如果连几个山里的泥腿子都降不住，这馆子还真没必要开下去了，就卖点卤肉，守着小推车继xù 过小日子得了。” 低头闷笑，丽娘觉得李大柱终于有自信、有魄力了，如此甚好。 欣慰的拍了李大柱的肩膀几下，姥姥不再忧心忡忡的样子，抱着泥巴出去找慧娘交代去了。 “你姥姥，是被你俩舅给——唉，她苦了半辈子，以后尽量顺着她点，让她后半辈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 “嗯。”丽娘答yīng 下来，这个不消李大柱说，她也做得很好。 “老祖母也回来了，请她抽空带那俩人来瞧瞧。爹爹到时候一定要在家，仔细的观察观察，还要多多接触，您也是半子，多劳点心力，尽快把姥姥嫁了吧！年纪不老小了，耽误不得。” 李大柱哀号一声：“真的要嫁你姥姥啊？”搞笑的摆出一副苦瓜脸。 “嫁，非嫁不可！”丽娘说完让他一人在偏厅烦恼，自己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080章 游街广告，非凡热情 蹭蹭柔软的细麻被面，眨动浓密如扇子般的睫毛，丽娘不急着睁眼起床，昨夜的梦光怪陆离、荒诞不经，脑子有些酸胀，懒怠不想起身。 “嗷嗷嗷~~~~哦” 泥巴起床的号声，紧随着的是“噗噗”的打屁声。 “噢~~~天！” 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套外衣，丽娘从小被窝里挖出泥巴，抱着冲进漱洗间。匆忙撩开他的衣摆，抽出精湿的尿布，翘脚踢开便桶盖，提着两条小肥腿凑到便桶前。 先是一阵哗啦的撒尿声，跟着是臭臭的味道，丽娘偏开脸，这熊孩子——幸好她动作快，要不被褥就画上地图，堆上黄金假山了。 抽条叠在排架上的尿布，给他擦干净小屁屁，储水捅里还有水，顺势洗过，盖上便桶，味道没那么浓了。夹条干净尿布，掖好衣服、裤子，将他再塞进暖和的被窝，套好衣裤，进漱洗间推开窗户，自己兑水梳洗。 外面有进货人的嘈杂声，床上饿急的泥巴还嗷嗷的叫，催促她快点，“马上就好，稍等！”丽娘加快动作，匆匆打理好自己。 正喂着奶，叩叩的门响，三娘的声音响起：“小东家，起了没？” “起了，等等。”丽娘可不想被人看了胸前的风景去，虽然现在有C杯了，相对家里其余女性的丰满，她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 悲催的，她的34C只比刚来的15岁的七娘好那么点点，可是她现在是奶娘一个啊！以后回奶了，还要被打回原形？得想法子再发育一次才可以。 女性的招牌就是凹凸有致，凹有了，后凸也勉强，前面没凸得够标准，塑形还未成功。丽娘还需努力。 端着托盘的三娘，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等，知dào 小东家在喂奶，不好意思给人看，连姥姥都看不成，她就更别指望了。小东家的面也太嫩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乡下人，大路边就撩开衣襟喂孩子的，满地都是真不希奇。 等泥巴吃饱拍出奶嗝，丽娘塞回被窝里让他先躺着。抽开门闩让三娘进来。 “你们都吃了？” “吃了。看，进货的人都来了。” 随意的瞧了眼，丽娘又掩上门，天天如此吵，店铺还要十一才开始装修，等装修好要二十三，还要忍些时日。人来人往的没几刻安静，不说邻居们有意见，她自己都厌烦受不住。有种私人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一海碗炖得烂烂的蹄花，二张鸡蛋大饼，一盘凉拌三丝，一碗瘦肉粥。丽娘没那么好的胃口，吃了一半住了筷。 “吃得太少了！饿着泥巴怎么办？”三娘嘟囔。 张了张嘴，丽娘扯个小谎：“肚子有些不舒服，剩下的——”还没说完呢。三娘已经毫不客气的消灭开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只要托盘里的剩菜端出去，姥姥要唠叨半天还有余。没人受得了。三娘后来干脆就在丽娘的寝房里解决掉，一点都不嫌脏。 “药丸子吃了感觉怎么样？”丽娘蛮喜欢忠厚老实的三娘，在她面前不由自主的就会很放松。 三娘嘴里嚼着东西，含糊的道：“哪能那么快。不过晚上有热敷，以前小腹总是冷得冰块一样，这段时间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睡前多用热烫的姜水泡泡脚，足是人的第二心脏，千万别受寒。” 丽娘猜三娘以前月事也没经心，只知dào 下田埋头干活，受了寒气淤积在体内，子宫冰冷才会不受孕。乡下的女人，在干完田地里繁重的庄稼活之后，还要伺候一家大小的吃喝，做衣物鞋袜，比男人做的琐碎事多得多，所以都显老相。 “你以后注意点，让你们不用冷水，是为你们好，身体健康不吃药，才是省的大钱，还想将来生几个小子闺女来抱，你还是听我的好。” 这次三娘很听话的点头，没再犟嘴，身体有好转，还在吃那么贵的药丸子，不能让那钱白花了。 厨房里早早收拾妥当，大家尖着耳朵听街上的动静，说好了要去看看宣公子的什么“广告”游街，其中尤其兴奋的七娘等着见世面。 “咚咚咚——铛铛”的敲打声一响，关上大门，丽娘将泥巴背上背，跟在姥姥身后，她的身后是慧娘三个。 茱萸巷的各家各户，被锣鼓的喧天响声给吓到了，纷纷开门出来问询，“大家伙快去延庆街，长孙县令出游跨街了！” “走——跟上！” “关门，关门再走。” 吵吵嚷嚷中，全都冲到前头去，连龚婶子也关门跟上来，她知dào 内幕，自然不放过看免费的热闹。 姥姥悄声问她：“买好铺子了？” “买好了，昨日就办好一切手续了。两个，都靠近南区。”龚婶子低声回答，微生家的家底都拿出来了，希望能赚一笔。 闲聊中，来到大街口子上，却被堵着出不去，人太多。 个子矮小的丽娘一直在跳脚想看看，三娘见此大手一扒，将前头的两妇人拨到两旁，让丽娘等人赶紧站到前头去。 一阵碎碎的骂声中，几人厚着脸皮站到最前面，反正不认识的，抢了位置也白抢。 两列18个马步兵在前开道兼喊话，之后是提着锣鼓的8名衙役，再后是两百多辆黄包车， 最后是提着篮子发传单的无数壮汉。 最前头一辆黄包车上，端坐的是身穿浅绯色绣雕花纹绫大袖官服，头戴五玉乌纱帽的长孙宣。如玉的脸庞被这身官皮一衬，更是如芝兰玉树，风姿特秀，引出街道两旁的群众一阵阵的赞叹。 “长孙县令！最前面的就是县令么？真是神仙中人。” “清风朗月佳公子！” “宣公子~~~~宣郎君——看这边~~~这里——” “真是面如冠玉，气宇轩昂非常人也！” “长孙县令~~~~啊——来了，近了，近了，天呐，好美——美好得我心噗通噗通跳！” 满耳朵的赞美声中。夹杂着发痴女子的高声尖叫，还有高举手绢拼命挥手的，那露出来的雪藕皓腕让男子们大饱眼福，有的女子已经在移动脚步开始往前挤。 随着车队愈发靠近，人群中的年轻女郎们愈发的蠢蠢欲动，丽娘想起花大妈的那句“鲜花、瓜果大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姥姥，我们要不要退后一点。” 声音太过嘈杂，姥姥没听清，指指耳朵摇摇手。再指指车队示意她接着看，想了想丽娘转手将泥巴解开，绑到胸前护着。 周围激烈澎湃的尖叫声，震得她耳朵发麻，脑子发蒙，抬手双掌按住耳朵，丽娘才好受了点。 “过来了！快——准bèi ！” 车队到了近前，捂住耳朵的丽娘发xiàn 每辆车上，都有花朵、瓜果、手绢、香囊等物——的残骸。长孙宣的车上尤其厉害，车篷颜色斑斓，也不知dào 沾的些什么汁液。 他的手上，死死的捏着一张已经辨不清原色的手帕。脸上还有些残余的、可疑的色彩，总觉得不象是花的汁液。 隔着十几米远，丽娘鼻端闻到车队发出的熏人混杂香气，浓烈得让她鼻子痒痒。 “上~~~上啊！” 一声高喊。脸红如布、目光如狼的女子们并不是冲上去，而是跳起身子，甩出手中的物事——但见：满天的荷包、鲜花、果子。还有各种鲜艳的点心，胖胖的馒头，香喷喷的汗巾子，有精美的绣帕，有——抹胸、腰带！有胭脂！还有更大方的：耳环——现摘的！没有更大方，只有最大方——头上的玉梳、金钗…… 有个女郎太过激动，连摘带扯，将乌蛮髻上的假髻都给扯下来丢过去了！黑鸦鸦的一片物体，长孙宣高举大袖都遮挡不住，何况有个重磅“武器”？ 假发髻丢得准，直接砸在长孙宣的左眼角，立时就红了，这还不算，紧跟而去的，是一盒白白的铅粉！ 粉盒落在他的乌纱帽上，盒盖全开，雪白的粉洒得满头满脸都是，连睫毛都扑粉了，一眨一圈粉印。 “中了——中了！” “我丢到他头上了！” 扔准了的女郎抱着同伴，跳着脚高声欢呼。 没扔中的不甘心，各个将身上的随身物品一个劲的丢，渐渐的不仅仅是年轻女郎丢东西了，妇人们也跟着凑热闹，甩出荷包、帕子等物。 后面的人也遭殃，全都没逃过“厄运”，有的绷着脸受着，有的抬手捂脸护住要害，害pà 砸出个鼻青脸肿来。 丽娘看到微生明孝也在黄包车上，他也挺“凄惨”的，凡是好kàn 的男子，全都属于重点照顾对象。不过，长孙宣让坐到车上的，基本上都是长相对得起观众的，没有人落了空。 最后发传单的人，没有一挥一大摞那种，而是塞到街道两旁群众的手上，现在的纸贵，不是能任意糟.践的，那也是钱。群众拿到传单也没有随意的丢掉，很珍惜的折好拿回家给人看，看过了这传单还能裁成手纸用。 丽娘手上也被塞了一张，感觉胸前一拱一拱的，丽娘低头一看，是泥巴不甘寂寞，受到周围的热情感染，睁着一对葡萄眼在竭力转动脖子。 “儿子，不行哦！你太小了点，娘可不敢抱出你来。” 周围这么挤，她都只能将泥巴护在胸前，要是抱在手上，谁知dào 会怎么着？ 一阵哄闹，跟着是四周的人在拼命推挤，丽娘抬头望过去，是长孙宣将车上的东西都反扔向人群，个个都去争抢那些首饰、荷包什么的。 顾不上招呼姥姥，丽娘逆着人群后退，还好，她们站的位置靠近墙，踩了别人几脚，撞开四个人丽娘背靠拐角墙，正好有块插遮阳伞的石窝子，她站上去看。 不管群众多么激动、热情，都没有冲过去扰乱车队，还是很有理智，不过嘛，各种抛媚.眼、扭腰肢、摆肥臀，各种大胆的撩衫举动还是令丽娘大开眼界。古代的追星族，热情奔放不亚于现代，不过没有疯狂的去扑倒偶像，去要求肢体的接触。(未完待续……) 第081章 烧酱血鸭，烤红乳猪 长孙宣连连催车夫跑快些，车夫吼前面的人快点，否则跑不起来，车队加快了，早些离开这处“凶险”之地的好，再扔下去，他们要受伤了。 南区的女郎要含蓄些，没有西区的这么开放大胆；北区的女郎估计不敢这么扔，舍不得钱；东区的女郎数量是最少的，所以，延庆街上他们是“收获”满满。 车队走过的地方，余留满地的狼藉：碎碎的点心渣，踩得稀烂的果子，满地的残花瓣，还有脏污的帕子，晕开的胭脂，铅粉残迹…… 贵重的首饰自然是被人捡了，荷包也是，因为里头有东西，万一有好玩意儿呐？地上的，都是没有价值的了，留待市场的清洁人员来打扫。 这会没那么吵了，将泥巴帽子上的护耳绳结解开，怕绑久了勒着他的嫩脖子。 丽娘一直靠墙站着不敢动，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寻找姥姥等人。直到人流散得差不多了，才看到头发散乱、衣衫歪扭的狼狈五人，看她们的模样，似乎是去参加哄抢行动了。 五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绝对有收获！ 一直咧嘴的三娘，笑得灿烂的七娘，合不拢嘴的姥姥，笑得半眯眼的慧娘，喜眉笑眼的龚婶子，拳头都攥的紧紧的。 没有开口问什么，丽娘插进她们之中，迈开双腿紧跟着小跑回家，一关上大门坐下，喜不自胜的五人摊手。 七娘的是一只水滴粉珍珠白银耳坠，姥姥的是一支如意犀角簪，三娘的是一对银质小铃铛，慧娘的是荷包打开装的两颗琉璃珠，龚婶子的是一根桃花象牙簪。 “恭喜恭喜！皆有收获。”丽娘笑眯眯的，长孙宣还可做吉祥物貔貅，招财进宝很不错，可以供着。 七娘张嘴就问：“小东家。七娘这个能卖多少钱？” 摇头丽娘表示不清楚行情，指指龚婶子让她问看看。 “卖什么卖？这是福运，没有卖运气的道理，收起来保存好。”龚婶子一句话打消七娘将耳坠换钱的想法。 欣赏把玩一阵，心满yì 足的龚婶子家去，李家各人该干嘛还干嘛，慧娘多了一个管家职务，自然是要多费点心思琢磨琢磨。 慧娘提议：“小东家，要做多少香肠、熏肉？如果是很多，还不如直接去大宅子做。晾晒方便，以后馆子取用也方便。” 挂着满院子的香肠、熏肉，给来往进出的北区人见了，也着实不妥当，太惹人眼红。 “二千多斤吧！”丽娘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这个数量，如果馆子开起来了，还真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耗掉，而且。争霸赛还要用到。 姥姥讶然：“嗬？要那么多？几百斤就够了！” “姥姥，丽娘自有用处，不光是馆子用。” 听她如此一讲，姥姥没再反对。丽娘的鬼点子多，反正是为生意做的打算。 采购的李大柱等人回来，几只活鸭子，三头7公斤斤的小猪仔。其余的，全都搬到大宅子去放着了。 “爹，舀碗泡菜水出来。要过滤几次，干净了备上，一会的鸭子血，全都滴到酸水碗里。” 抱着泥巴，丽娘让李大柱准bèi 练手。 杀鸭子简单，拔掉颈子上的毛，拿尖刀割断喉咙就是了。 丽娘取了两根筷子，在鸭血碗里不断的搅拌，“爹，不能让碗里的血凝固成块，那样炒血的时候不能均匀的黏在鸭肉，卖相不好。” “嗳，爹记住了。” 很快鸭子处理好。 “小猪仔先宰一只，晚上才吃剩下的两只。你们杀好了，我再出来。”丽娘抱着泥巴躲进房间，小猪仔的叫声太凄惨，她听不得。 泥巴吃饱今天的第二餐，小猪仔也杀好了，丽娘见他打哈欠，放进被窝里哼了半首摇篮曲，拍了不到十下，泥巴已经睡得鼻子吹泡泡了。 “这样乖的儿子，估计四胞胎都带得不费劲！”丽娘脑子里闪过一念，又赶紧甩开，又不是母猪产仔。 “爹，猪仔的肋骨斩断，抽出来，猪脑子挖掉……好了，用我们自己的五香粉加上盐巴，抹在腹腔内壁上，要抹匀，腌得不入味烤出来就不好吃了，时间要两刻钟。” 等李大柱全都弄好，丽娘让他斩鸭子，池塘里放养的鸭子精肉够厚，脂肪层不那么厚，不过还是让他把肥油片下来切成小块。 红尖椒切成圈，大蒜拍扁，葱切成花，嫩仔姜切成薄片，都放到一旁备用。 “七娘，中火，先爆鸭油。” 说完之后，丽娘扯扯李大柱的袖子，冲他打了一个眼色，眼睛朝外面的郭家五兄弟瞟了瞟。 恍然的李大柱喊：“郭大，你们五个进来。”等五人进来之后，再次吩咐道：“站在锅台边学着，看这段时间谁学得最好，我就收个徒弟。” 这馅饼砸得五兄弟晕头转向、呆若木鸟，还是七娘机灵，“噗通”一声在烧火板凳旁跪下，三个“咚咚咚”的响头飞快磕完了。 受到妹妹磕头的启示，五兄弟也在灶头边跪下了，李大柱慌忙喊：“先别忙磕头，等选出人来拜师的时候再磕不迟。” “东家，拜师是拜师，谢恩是谢恩。”郭大说完，也没等父女俩再有什么动作，带着弟弟们也是咚咚咚三个响头。真是一点都不含糊的响头，额头都磕青了，还真是够实在的。 丽娘冷眼旁观也没说话，目前看来他们都还是很好，人心易变，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单纯的人更容易被外界所诱.惑而变质。 “快起来，锅头都烧烫了。” 李大柱泰然受了十五个响头，五人规规矩矩的站起来，恭谨的围到锅台边，睁大眼睛全神贯注的学艺。 “皮出油，油层化得只有油渣子捞出来，然后将鸭子倒进去，七娘。大火。翻炒三圈，受热之后，仔姜、大蒜、花椒下去，花椒别太多有一撮就够。” “姜、蒜、花椒都是去腥味的。” 转头看了看猪仔，丽娘让李大柱将铲子给郭大，对郭大讲：“要大力翻炒，鸭子的水分完全出光，开始出油，且颜色成金黄色，焖一焖再进行下一步。” 不吭声的郭大点头。低头专注的盯着锅里，手上不停的翻炒。 “爹，这边，把葱茸、五香粉、腐乳、白糖这几样调匀了抹在猪腔里，还是要均匀。” 等他抹好，“再放刻半钟。去炒鸭子。” 土鸭子的肉水分少，锅里头已经焖好，李大柱接过铲子，站到锅前认真翻炒。 “接下来？”等颜色金黄后。李大柱问。 “黄酒大半勺，盐巴一撮，炒匀推到一边。” 看锅里的油比较适量，丽娘说：“如果鸭油过重。就得舀点起来，太多油吃了腻，舀出来的油还能留着炒另一道鸭肉菜，这只鸭子不算肥。不用舀油了。” “七娘，小火。爹，红尖椒下到油里炒几铲子——可以了！大火——尖椒混合鸭肉一起翻炒。” 翻了二十几铲。丽娘指挥郭大：“鸭血碗拿过来，下葱花、一勺甜酱，筷子轻轻搅拌7、8下，看葱花、甜酱进了血水里混合均匀就可以了。” “好了，倒鸭血，要用力翻炒，让每块鸭肉都均匀的蘸上鸭血。” 李大柱飞快的舞动铲子，让鸭血与鸭肉混合。“血酱酱的，看起来不好kàn 啊。” “摊在浅色的盘子里好kàn 就成了，再摆点雕花、绿叶，卖相也可以，这个香、甜、脆、酸、辣的味道，会让人欲罢不能的。” “吃的时候就知dào 了，连鸭骨头都是酥脆的。” “这道菜，一丁点水都不能下。”丽娘提点，眼睛看郭家兄弟，见他们都点头，丽娘让李大柱起锅。 “锅里还有好多油！”郭五挺可惜的道。 丽娘让郭五舀两碗米饭进去，自己翻炒几遍铲出来。“鸭酱血拌饭，也算是一种炒饭。” 嗅了嗅喷香的炒饭，郭五笑得傻兮兮的。 接下来是猪仔，时间已经快到了，丽娘吩咐七娘烧一锅开水。 “用粗签子给它定型，你们几个，将烤肉架准bèi 好，点燃无烟碳堆在头尾两端，猪仔一会要在上面翻烤的。” “小东家，水开了。” 丽娘看过去，沸水翻滚得厉害，让李大柱叉着猪仔，用勺子舀开水淋遍猪身。 “烫得皮子绷紧，肉变硬就可以了。” 伸出手指戳了戳，丽娘示意李大柱感觉一下，让郭家五兄弟也戳一戳。 “……抖一抖，没水后，架到烤肉炉头朝上，排刷刷上麦芽糖水。先烤猪头和猪屁股，成嫣红色之后用针扎眼排气，全身刷上香油，炭火均匀摊开……” “转动铁钎子的时候，十来个呼吸循环一圈，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不过快也不过份慢，要很有耐心。猪皮、猪身出的油要用刷子刷匀……” “通体大红色就算烤好了！估计要半个时辰，大家饿了的话，先吃着？留着点肚子吃乳猪，如何？” 见小推车都收摊回来吃饭了，丽娘问周围站的老丁等人。 “我们不饿，等等吧，这么一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抬头看天，确实没到正午，今日的生意不错，卖光了卤肉推车提前回来了。 “那把鸭子肉放到灶上温着，其它的菜过一会再炒。” 蹦蹦跳跳的蛋蛋进门后，见到在烤乳猪，立即端个小板凳坐到旁边看。七娘问他要不要去看活的小猪仔，他摇头：“看着再喜欢,它们下午还是要死，肉还是要进我们的肚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看！” 姥姥赞蛋蛋是有大智慧的娃娃，老丁听了高兴，一把捞起他架在脖子上骑马马，在院子里飞快的遛上一圈，蛋蛋高兴得格格笑个不停。(未完待续……) 第082章 菊过明路，奇葩三嫂 “有了爹就是不一样！”慧娘笑。 菊娘点头：“不再是以前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样子了，开朗活泼许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吃过苦会懂事些，知dào 珍惜。”宛娘的见解自然不同。 小丁接话：“以后都不让他挨饿受冻了！丁家的娃娃都是吃饱穿暖长大的，要不我哪能有这么棒的身体？” 看他敲着胳膊，拍着胸膛显摆，菊娘手肘碰了碰宛娘，眨眼调侃：“好日子过上了，以后尾巴别翘到天上去咯。” 宛娘只是抿嘴笑，再好的日子不会过，也会遍尝五味，悄声对菊娘说：“下午再教我怎么弄丝瓜敷脸。” “放心，才几日时间，不就见了成效？皮肤好多了吧？保你做个美美的新嫁娘的，来得及！”菊娘打趣她。 听丽娘话的宛娘，决定要牢牢把住老丁的心，首先做的就是美容、穿着打扮上的讲究。她还有请教慧娘、姥姥，该如何与老丁那类性格的男人相处，软肋是什么，会喜欢什么款的女人。她势要将自己变成老丁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让他彻底拜倒自己的石榴裙下。 如果她知dào 老丁看上的，是她会咬人够泼辣，不知会作何感想。不过她也算是心愿达成，不用再回北区，蛋蛋不会成私塾孩子口中的“烂崽子”，尽可抬头挺胸的去上幼学堂。 美味的酱血鸭、烤乳猪吃得七娘大喊日子过得太幸福，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长成肥猪，引得众人笑她先摆脱竹竿的称号再说。 郭家五兄弟对李大柱毕恭毕敬，事事抢先做得妥妥当当，要给未来的师傅留多些好印象，多学些师傅的看家本领。 黄昏时，秦家的人来了，连难得一见的崔家庄头秦曾祖、祖母等人也在。原来都是回家来相看维文媳妇的。 逮着最小的维全，丽娘问：“你大哥对那位——”指指脸皮厚到耐高温的十三娘，她竟悠哉的端坐椅子上，悠哉的吃点心。 “什么个态度？” 斜了眼十三娘，维全呲牙：“我大哥送她一个字：滚！人家当大哥放了个屁！怄死我了。” 捂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丽娘揉揉肚子再问：“那你祖父母他们怎么看？” 竖起手掌遮着，嘴巴凑到丽娘耳朵边，维全说：“祖母说给大哥当妾都是不够格，曾祖母气得跳脚，喊着赶紧给送回去。碍眼人在饭都要少吃一碗。” “她能有那么好打发？” “不知dào 咯，反正爹爹会收拾她的。敢耍秦家人玩，整不死她！”维全非常佩服自己老爹，可以说是崇拜的，他爹鬼主意一箩筐一箩筐的，没有他爹办不到的事。 丽娘假装不懂：“什么叫耍秦家人玩？” “破鞋。”维全说完还冲十三娘那个方向吐口水。 套完话丽娘奖励维全一块水晶马蹄糕，眼珠子转了几转，丽娘又问他：“你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应该没有吧？”维全偏头想了想，“哥哥没怎么跟女孩子接触的。就芽姐多些。” 丽娘点头心里有了谱， 等有机会了让姥姥在元婶子面前提上那么两句，这事她也就不多掺合了，姻缘的事。旁人少去帮倒忙。 芽妹和维文兄弟、微生兄弟在抓石子玩，吵吵嚷嚷的几人起了争执，小的被大的俩个镇压住，不得不苦着脸认输。丽娘对维全冒了一句：“你看你大哥跟芽妹合zuò 无间。多有默契！” 一起很有默契的欺负人！维全啃着马蹄糕若有所思。 等长孙宣、赵云涛、微生明孝来了就开席，男人们在正堂喝酒，女人、孩子在偏厅坐。长孙宣的俩跟班同小工们在厨房吃，偏厅这座的烤乳猪匀了半个给厨房的吃。 “肥美脂香，皮脆肉嫩。好吃！！”老祖母筷子不停。 龚婶子赞：“皮丝黄透亮，香甜松脆，细嫩甘香，滋味真是一绝！丽娘，这道菜以后能为你家的滋味馆招来不少饕餮客。” 几个孩子哪顾得上说话？嘴里嚼着菜，恩恩恩的点头附和。 “酱血鸭也好吃。看着外表没那么漂亮，有内涵！”微生展云道。 维双陶醉的道：“回味无穷！ ！” “丽姐姐，李大爹的厨艺愈发棒了！”维武夸。 “是啊，要不怎么能赚客人的钱？要客人吃得心满yì 足，才会毫不吝啬的解钱袋啊。” 维全拍着胸口大包大揽：“让爹爹多拉食客去滋味馆！保管很快就火了！” 全桌子的人都笑了，除了十三娘，昨天还有点样子，今天愈发的不堪，眼里的不屑太明显，大家也懒得跟她计较，伤眼就不看她。 这一餐宾主尽欢，偏厅和厨房都已经收拾好碗盘，正堂里的李大柱被灌趴下了，接着趴下的是长孙宣。赵云涛还勉强能顶住秦家男人的压力，独自坚守阵地没有失守。 “菊娘，你去搀扶大郎进房间。”姥姥交了个“光荣”的任务给菊娘。 红着脸的菊娘，在大家的挤眉弄眼中，大胆的去扶李大柱，架着他进了房间，众人心头有了猜测却没说破。 睡前，丽娘再次对着厨神争霸赛的宣传单研究，她得找漏洞钻空子，打出滋味馆的响亮名号来。看了两遍已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吹灯睡觉。 初九是去花家吃洗三面的日子，送礼没什么好说的，“顺大流，不挨揍”，都是差不多类型的东西，不过是材质上要好一点。 “姥姥，为什么要九根葱，十瓣蒜？”送葱是表示聪明，蒜子表示能打算，这个丽娘懂，数字上的讲究她不懂了。 “取‘九分聪明，十分会算’的寓意。人不能要求十全十美，将所有的好事都给揽去了，娃娃福泽太过会长不大。懂了？” 丽娘点头表示懂了，很有哲理的习俗。 花家的小子那个胖。脸蛋肥嘟嘟将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重五斤。五斤，换成现代的市斤那就是整整8斤重，幸好珍娘髋骨够大能生下来，换了丽娘就遭罪搞不好难产。 家里四个孕妇，一个产妇，能下厨就花大妈一个，好几桌子客人，花大妈老胳膊老腿的搞不定，请的是饭店的厨师来做的菜。 “本想请大郎来挑大梁。他又忙得脚不沾地的，就只得另请一个，这个比之大郎的厨艺差得远，大家凑合着吃一顿吧。”微带歉意的花大妈一个劲的说着客套话。 如果是在乡下，有足够宽的院坝，宴客是吃三顿的，城里的平民宅子没那么宽摆不下，通常都是吃一顿就了事，这样也能减轻主家的经济负担。 这个厨师的厨艺确实不咋地。水平跟经过调.教的慧娘差不多，随意的吃了几夹子菜，挑嘴的丽娘离桌子，抱着泥巴作掩护坐到一边玩去。 孩子们肚子小吃得快。很快就离了桌子找乐子耍，大眼弟靠过来逗泥巴玩。 “最近在私塾里还有没有受欺负？”丽娘问他。 大眼弟摆脑袋：“没有那么多了，还是有三两个，不怕！” “功课进度跟得上么？” “能！回家就看书。晚饭后还要温习一阵才睡觉。”大眼弟很自豪，他才不是最差的个。 “泥巴，赶紧长大。等你上私塾了，茂哥哥罩着你。” 他还挺仗义的。 童言稚语逗得丽娘笑开怀，泥巴也是咯咯的笑着，咧着粉红的小嘴乐呵，咿咿呀呀的同大眼弟聊开来，真是“鸡同鸭讲”，各说各的。 花三嫂坐到旁边来同丽娘聊天，丽娘问她的预产期，一问才知dào 四个孕妇的预产期在同一个月，相差最多半月，产期在四月中旬。 “到时候，奶奶要忙成陀螺！”花三嫂摆出一脸愁相。 丽娘道：“请个使女，短期的，累着老人家可了不得。”花家不至于这几个钱都掏不出来了吧？买了宅子再紧凑，该花的还是得花。 花三嫂假模假样作恍然状：“对啊！怎么没想到这个，真是笨！” 淡了脸色丽娘没什么兴趣应付她，这嫂子心眼子是五个里头最多的个，不知dào 又想作什么幺蛾子，想算到她头上来，没门！ 丽娘还真是猜对了，花三嫂想的竟然是让李家的三个使女，匀一个给花家帮白忙！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无奈丽娘不接招，兜来兜去的给兜了无数圈，就是兜不到中心思想去。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也不看看自己那张嘴够不够大，什么便宜都想占，什么好处都想吞，也不怕撑死！ 等姥姥吃好后，丽娘拉上她拽着李大柱，撇下痴心妄想的女人去跟花大妈等人告辞，花三嫂一直没机会将话挑明，懊恼之极，站在原地跺脚绞手帕。 回家的路上，犹豫了下，丽娘还是对姥姥、李大柱讲了这事，给他俩打个预防针。 “想得可真是美！拿别人家的使女来伺候自个儿，枕头垫得真是高，才三月就做清秋大梦了。你花大妈估计也是不喜欢这个孙媳妇，说的等他们下面的四个出了月子后，带着老大和老幺去住新宅子，这边丢给中间的三个，随他们去打擂台，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说新宅子小么？” “少一个屋，院子小一点点。跟我们买的那套小宅子在一条巷子。” 那还不错，铺排得开，娃娃多了能住得下，花大妈以后也能和姥姥串门唠嗑，再做回和睦近邻。 李大柱奇怪：“她脑子没问题吧？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算计？” “切~~~~得了红眼病呗！以前李家比她家穷多了，现在比她家有钱多了，心头烧得慌，就打些歪主意能占几个子儿的便宜就占几个。”姥姥觉得女婿天真了。 丽娘笑李大柱：“一样米养百样人。想将别人碗里的米，扒拉进自己的口，这不算稀奇。” “以前看着还挺来事的个人。”李大柱觉得这人变化太快，还有些不太能接受。 “那是因为以前您没油水可捞，没便宜可占，没将心眼耍到您头上呗！” 姥姥同意丽娘的说法：“大郎，以后跟她说话注意点，别给拐带进沟里去，入了话套子。” “以后见着她除了招呼，我就不说话，看她怎么着吧。” 应对这类人，李大柱还是有独门绝招的！祖孙俩都笑他这法子不错。(未完待续……) 第083章 熏肉浓烟，引邻恐慌 下午留姥姥、三娘在家卤肉发货，其余人等，全都拉到般若巷的宅子里去做香肠、熏肉，各种材料都已准bèi 好，要用到的工具、香料也都带上。 花椒、桂皮、丁香等等大料在锅里搅拌均匀，炒出香味之后铲出来，全都研成粉末。合上盐巴、黄酒等等用手混拌，仔细的抹到猪肉条上，用尖刀戳一细缝，麻绳穿过打结栓起来挂到一字架上。 “郭五郎，柏树枝、松树枝拖过来点燃。”丽娘指挥郭老五，他动作要麻利点。 泥巴在丽娘怀里转着脑袋东瞅细看，他身子太软立不住，丽娘一手搂着屁股，一手撑他腋下，让他能够自由上半身。 松树是增加肉质香味的，柏树是防虫防蚊蝇的，否则一直在外面挂着，很容易被蚊蝇爬上去叮咬或者是产卵。 半湿的两种树枝一点燃，烟雾弥漫开，味道很大，丽娘抱着泥巴坐到屋檐下，别把儿子给熏着了。 另一头切肉的那边。“这肉烤过了不成半熟了？”老丁问，他没见过这类做肉的方法，更没吃过。 只有慧娘去岁搭过手熏制懂一些，回答他：“不会，你看吊得那么高，只是熏，烤不到的。” 张老实砸吧着嘴回味：“这肉肉质紧密，颜色金黄透亮，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配烧酒最好不过。” 慧娘也一副怀念的神情：“去年小东家怀孕着，没那么多精神做这个，只做了30来斤尝了尝鲜，没几天全吃光了，后来生泥巴，更是没机会做了。” 七娘佩服的赞叹：“小东家真厉害！懂得可真多。” “那是。”慧娘与有荣焉的道。“等几天之后肯定要试味道的，到时候吃了香肠和熏肉，你们都尝不出那是猪肉做的。” “到底是个啥味道。真想马上就吃到。”郭三好奇至极。 张老实偏着脑袋想了想：“很象獐子的味道。具体形容不出来。” 大伙翻白眼，他们哪能吃过獐子，牲口市场上见过活的，张老实不老实，故yì 说出来馋人。 调头看了眼厨房里的李大柱，“张老爹，今早菊娘头上的双心簪要不少钱吧？”郭四嘴里问，却耸眉溜眼做怪相。 个个都低头抽肩，心头明白咋回事就得了呗，还要说出来。张老实很快就要做东家的丈人了，要升级了。 敲了郭四一弹镚子，张老实嘿嘿的笑也不答话。女儿的姻缘有了着落，后半辈子有了好指望，他也能跟着沾光，当然是欣喜若狂的，昨夜烙了整晚的烙饼，今天照样神采灼灼精气十足。 “也不知何时摆喜酒。”七娘低低说了一句。 大伙儿就这话题小声猜测，几个小子还打赌最迟不过三个月。赌注五个铜板。 “香肠还是做辣味的？”李大柱调味坐久了腰有些酸痛，弄好了后洗干净手，揉着后腰走到屋檐下问丽娘。 丽娘站起来看他的腰怎么回事，嘴里回答：“下次的加多五香、甜味的。材料不够，想做别的风味的也有心无力。爹，您的腰怎么了？” 别年纪轻轻的腰就坏了，以前李大柱做木匠活时。打早忙到黑，一直弯腰弓身，所以才早早的背就微驼着。该不是落下病根了吧？会不会是骨质增生？丽娘脑子里升起这个忧虑。 “坐久点就会酸酸胀胀的。没事，弄点活血酒晚上擦一擦就好了。” “还是去老商大夫那里看看去，一会灌完香肠，我陪您去。剩下的熏制慧娘懂，不用我们守着，来回要不了多少时间，也耽误不了事。” 开始李大柱不愿意，他没到七老八十的地步，那用得着看大夫？ “别说了，听女儿的！有些大病，就是平时忽视、放任的小毛病姑息出来的。”丽娘很坚持。拗不过她，李大柱只得不吱声，想想也觉得该去瞧瞧，好日子才开始，有毛病就得赶紧的治。 看着老丁他们灌香肠，丽娘偶尔出声提醒下应该注意的地方，灌香肠最怕的就是肉不紧实，里面有空气，用针扎小孔也不一定都排得干净。 十个人，用了一个小时，将四百多斤肉灌肠，挂到架子上，堆上去年收集的干橘子皮，早上剪来的柚子树叶，松树枝叶，柏树嫩芽子，点燃开始熏。 干的、半湿的、全湿的八堆东西一点着，八柱浓烟滚滚而起，高高的冲上半空。丽娘含笑点头，这烟越浓越好，火星大了才不行，香肠不进味。 “记得，要保持这样的烟雾浓度，一旦烤干要燃起明火，盖上湿的松枝将火势压下去……火控zhì 在红的程度上，却不能燃出火苗” 对于丽娘的郑重交待，郭家兄弟牢牢几下，表示会不错眼的盯着，决不会让烟熏堆变成火堆。 “慧娘，熏肉看好喽，颜色开始变化时，时不时的调整位置，熏不均匀就难吃了，这些肉就废了。” “放心吧，小东家，我们这么多个人守着，还能出错的话，拧了脑袋都别活了！” 丽娘失笑：“一点猪肉而已，不用下这样的军令状！” 围着火堆的大家笑起来。 突然急促的拍门声响起，慧娘去开门，门外站了十几个提着水桶的邻居，院子里众人愕然，这是什么架势？ “开头起烟，以为你们在做饭。看到这几股浓烟，觉得不对劲来看看！”邻居们一个劲的朝里头张望。 做饭？下午三点做哪门子的饭？找理由也该个找靠谱点的。 不过也能理解，没人不害pà ，墙挨着墙，万一火势迅猛，左右、后头的邻居都要被殃及，那乐子就大了！ 慧娘敞开大门让大家瞧瞧是怎么回事，李大柱过去连声道歉兼道谢。再三声明，绝对不会引起火灾，十几个人在院子里看着。不可能让火星溅开引出祸事的。 “你们也知dào 房子挨着房子，做事万万小心，引起火灾，倾家荡产都不一定赔得起。当然，谁也不想有事，稳妥些个的好！”一老丈如此说。 李大柱无奈：“要不，大家伙都进来瞧瞧？” 十几个人鱼贯而入，在院子里仔仔细细的巡查一番。见情况确实如李大柱所说，放下心的邻居无话可说，也不能摆出不满的姿态。只是七嘴八舌的叮嘱再叮嘱，各自拎着水桶回去了。 “般若巷的邻居很不错。” 对李大柱的说法，丽娘不置可否，真的是好心实意的，一开始那么大的烟雾，怎地不来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对他们就下评语，太早了些。 对慧娘交待了下，丽娘同李大柱坐着张老实赶的骡车，往济生堂去。 “张老爹。拐回家去，老商大夫喜欢咱们家的钱拐子、黄金鞭，顺便带几根过去。” 答yīng 一声，张老实转个方向。 四根钱拐子。四根黄金鞭，用油纸袋装好放进小篮子里，姥姥伸头看了眼丽娘背上布兜里的泥巴，见他睡得香。没有逗他。却对丽娘说：“将他放到床榻上，卤肉已经起锅了，暂时没事。我守着泥巴。小孩子还是沾着床睡，长大了腿不弯、背不驼。” 想搂着泥巴过瘾就明说，偏有那么多说法，丽娘嗯了一声进寝房解下泥巴塞进被窝，姥姥乐颠颠的送他们出门，返身去搂曾孙子去了。 经过老商大夫的仔细诊断，确诊为李大柱的腰疼是腰肌劳损而起，已经留下了暗伤，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肌纤维撕裂了，形成了瘢痕。 “老商大夫，那我爹这样的，经过治疗，能痊愈么？”丽娘放下一半的心，没有得骨质增生那种顽固性的终身疾病，真是阿弥陀佛。 老商大夫提笔写好药方，让李大柱躺好扎银针，嘴里回答她：“应该是问题不大。此后不能劳累，行动间益缓慢，防寒防湿，卧硬板软垫床……控zhì 饮食不能长胖……外用药酒热推、拿……力道柔……防止再度恶化成顽疾……” 扎过银针一番叮嘱，丽娘和李大柱都牢牢记住，付诊金之后，奉上猪脚和猪尾巴，老商大夫乐呵呵的连客套话都没一句，大大方方的接下。 “一旬之后再来复诊。”他吩咐完自提着卤肉进去后院，丽娘和李大柱等药徒抓好药自是回家。 丽娘埋怨：“看吧，让您多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松弛有度，您就是不听！要真的脊椎变形，一辈子都治不好。” 怕怕的李大柱连道以后会小心注意，不再那么拼命干了，一定会爱hù 自己身体。 二人回到般若巷，熏肉已经可以了，取下之后踩着梯子挂到屋檐顶，让它自然风干，等多半个时辰，香肠才熏好，同样挂到屋檐下自然风干。 “好壮观！”七娘抬头望着一排排整齐的熏肉、香肠感叹。 小丁笑言：“四百多斤香肠，两百多斤肉，不算壮观，小东家要熏制两千多斤，到时你再喊壮观都来及。” “那得吃很久！” 小丁嗤笑她没常识，“如果馆子生意好，一天几十斤的消耗，不耐用！” “还要缩秤的！”张老实接话。 大家灭掉火，检查灰烬，确实不会再燃，将各色物事洗刷干净，放在院子里敞开晾晒，锁好大门回茱萸巷。 姥姥听了丽娘转述的李大柱的病情，担忧之极，她担忧的是，这病会不会影响李大柱以后的夫妻生活。当然，她也不能对着外孙女，把这份忧思说出来。 有个难题，“你爹后腰上药酒，谁去推拿、按摩？”姥姥问。 丽娘想来想去，也只有让菊娘去了。 “除了菊娘合适，还能有谁合适？您和我？三个使女是不能的，老丁、小丁力qì 那么大，张老实手掌粗粝，爹的皮都要给刮下一层来！蛋蛋？按得动么？” 俩人相对无奈，没老婆的汉子，没有个贴身温暖牌的女人，是不得行。 “万一那个——哎，大不了，提前摆酒请客！没啥了不得的！”姥姥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久.旷的一对男女，干柴碰上烈火，多次的坦诚贴肉独处，情不自禁地擦枪走火，整出个先上车后补票，简直是太过容易！ 姥姥将菊娘喊进屋，仔细交待叮嘱了一番，具体说了些什么，丽娘不得而知，不过，看菊娘那副半羞半喜，脸红耳赤的样子，内容肯定不那么纯洁。(未完待续……) 第084章 听听墙角，动动闲心 今晚的怀抱鲤、虎皮蹄膀、元宝肉让大家吃得着实过瘾，酒足饭饱之后长孙宣、赵云涛兄妹告辞归家。 张老实同老丁、小丁去花街摆夜摊，李大柱抱着泥巴，在院子里遛了两圈后回自己的屋了。 姥姥冲菊娘打手势使眼色，忸怩的菊娘绞着手指，深呼吸几次，同手同脚的走到李大柱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推开进去，快速的转身掩门。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声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频率快了很多，很快的将厨房清理干净，几个女人蹑手蹑脚的摸到李大柱的窗台下，蹲着听墙角。 寝房里的丽娘见此，侧着耳朵听了听，隔着几个房间什么也听不见。看看怀里睁眼吐泡泡的泥巴，心痒痒的着实按捺不住，抱着他蹲到李大柱门边。窗台下没位置了，姥姥也是蹲门边的。 “嘶~~~~”李大柱的抽气声。 紧接着是菊娘的惊慌声：“推重了？” “不是——是，是你的脚趾头，踩着肉皮了。”瓮声瓮气的，李大柱的脸应该埋在枕头里。 李家的枕头，全是用的野菊花装的软枕，非是时下用的瓷枕，丽娘睡不来那古董玩意儿，全家人跟着改变习惯。 跟着是菊娘弱弱的道歉声，完了后俩人没再说话，只有菊娘动作的衣服摩擦簌簌声。 听得里面“啪嗒”一声，有情况！惊讶的丽娘微微张着小嘴，头靠门边更近了点。 “咋了？”李大柱问。 间隔几秒后，才是菊娘的回答：“没，没什么，腿酸了。”李大柱没吱声。 窗台下的人抓耳挠腮，李大柱你倒是接话啊？怎么的，也该来点绵绵的哪啥情话。再不济，也该有句感谢表示表示，咋不说话呢？ 好几分钟之后，李大柱开口了：“你侧身坐着吧。” 呲牙姥姥跺脚、扼腕，女婿就是根木头！咋不顺势让菊娘坐到大腿上去！笨球太让人着急了！ 丽娘脑子里勾勒出一副画面：李大柱亮着上半身，面朝下的趴在床上，菊娘双腿叉开蹲在他臀部上方，双手在他背上推药酒，按摩。 菊娘的腿酸了，也许是含蓄的借口。也许是隐晦的暗示，她最希望的，恐怕是李大柱顺手推舟的说一句：那你坐到我腿上吧！ 这，他究竟是没领会菊娘的意思，还是故yì 的？不想那么早就提枪上阵？都已经过了明路，宽衣解带不是早晚的事？难道，还真的是守节要守到到洞房花烛夜？ 玩神mì ？还是给菊娘下马威？ 故yì 吊人胃口吧？ 襁褓里的泥巴，连泡泡都忘记吐了，姥爷。姥爷您是迟钝过头了！送到口边的鲜肉，您都不张嘴叼住，也不怕嫩嫩的肉跑喽。 推拿结束，里面响起啪啪的敲打声。清脆的声音，听着蛮悦耳的。 “力道够不？”菊娘的声音平直，丽娘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加三分！晚上，没吃饱么？” 李大柱这话。让窗台下、门边的几个偷听者差点腿软跌倒，丽娘拍拍胸口吐气，对他的情商极度失望。 正常的台词不应该是：是不是手酸了？累不累？真是辛苦你了。休息一下，累坏了你我会心疼……接着是一点表露心迹的话，打开了话匣子，你来我往的，才好诉述衷肠，更或者擦出点激情的火花啥的，这才是正常的剧情发展。 他一句“没吃饱么？”算什么意思——嫌弃人，挖苦人啊！ 当然，脑回路不那么正常的，会理解为是关心菊娘的身体，怕她没吃饱给饿着了。 “呃——没，吃得很饱！”菊娘的话，回答得同意没营养。 捏紧拳头的大家都在心里为她打气，不要气馁，应该穷追猛打，接着试探，接着暗示，多砸几回，总能砸得李大柱开窍的。 姥姥和丽娘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都是失望，还带着那么点意料之中，也有点意料之外的意味。 作为李大柱的“女儿”的丽娘，儿子都抱上了，李大柱你要不要那么纯情？还以为自己是小年青，玩羞答答？装什么爱在心口难开，闷骚更象点。 遗憾的摇头，丽娘觉得还是别操那么多心的好，也许菊娘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呐？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什么锅配什么盖，也许两个傻帽凑一块，负负得正反倒过得甜甜蜜蜜。 一直到结束，里面的俩人再没一句话，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夭折了，湿柴遇到温火，它怎么燃得起来！听墙角的失望透顶，白白浪费一番表情！ 期待落空的几人，听得里面菊娘跳下床，李大柱在翻身，脚步声在靠近门边，所有的人立马猫腰回到原地。 对着出来的菊娘，慧娘等人目光哀怨，你俩真是辜负了大伙满腔的八卦情怀！还有那五个铜板的赌注。 丽娘倒是看出菊娘的沮丧，可惜她帮不到菊娘，感情这东西，还是要俩人自己来，外人一插手，反倒弄巧成拙。 第二晚更糟糕，整个过程俩人都没一句话，没有语言交流，怎么来电？不来电没法点火，菊娘也不可能来个霸王硬上弓！ 大家都为李大柱的木讷不开窍着急。 三月十一，走马街的铺子上，工匠们凿通后墙，开始装修。丽娘老实呆在家，没敢去店里撞“煞”。 晒着暖暖的午后太阳，泥巴睡得香甜，丽娘在研究包子脸长大可能会比较象谁。看那圆圆的下巴，肯定不能像了丽娘的，美人尖长在男子的脸上，很惊悚的好不好？ 皮肤白白是随了丽娘，头发也够浓密，骨骼粗大倒是随了他姥爷…… 大门外一阵铃铛声，还有响鞭马嘶声，车轱辘的响声，谁家的马车进了茱萸巷？哪家的贵客来了？ 七娘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回身对丽娘比出三根指头，而后又转过去。 挥舞团扇赶开几只嫩黄的蝴蝶。丽娘将蓬布放下来，四只角在摇床的褥子下压好，走过去同七娘一起偷瞧。 不是私人马车，是车马店的长途双轮马车，车厢比较长，头前的一辆比较华丽，是有钱人租用的那种，后面拉的行李。 马车在9号门前停下，原来是租房客，应该是外地来的。行李那么多，家底蛮丰厚的。 车上下来三个女子，服饰鲜艳亮眼环佩叮当，满头金银在阳光下闪耀生辉。高个的那位带头进了大门，后面的两个娇小一些的紧跟而入，三个的脸都没能看得清楚。 没了兴致丽娘转身，七娘还扒着门缝数着车夫卸下的大小包裹，过了好一阵，铃铛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七娘跑过来报gào ：“小东家，三十四个包裹！有钱人。” “有钱也是人家的！”慧娘吼了她一句，“快来切肉！” 溜着大眼吐吐舌头，七娘赶紧跑进厨房。不敢呛一句。 当了管家的慧娘，脸部愈发没了表情，语气愈发严厉，将三娘和七娘压得死死的。 年纪小的七娘性子跳脱。爱看热闹，喜欢听八卦，同花大妈一个德性。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姥姥对她要稍微宽容些。慧娘却管她管得紧，耳提面命要她随时记住自己的身份，要对得起每月拿的几百铜板工钱。 七娘大方向还是没错的，手脚也麻利，李家人对她也还满yì ，没有训斥过她。 下午三点，李大柱留着老丁几个在店铺看着，他自己坐了个黄包车回家来准bèi 晚饭，今天学的烤全鸡、四喜丸子、金银排骨都是比较费时的菜式，要提前准bèi 。 进了巷子口，看到一牙婆，领着几个女郎、小子敲开9号的大门，回到家问丽娘：“高家的9号租出去了？” “嗯。总算租出去了。” 挂了一个多月的租房牌，总算有个冤大头来挨棒子了，一个月3两银子的租金，一次性交三年的，脑子没问题的，都不会来租这房子。 “希望是好相处的！”李大柱说着抱过泥巴举高逗他。 “不好相处就不来往。” 不在意的父女俩都没把这事放心上，邻居而已，又不是血缘亲戚甩不脱，不打交道就是了，很简单。 世事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三月十二中午，宛娘订的嫁妆家具送进李家，最大件的是那张雕花大床，还有马桶、洗脸架、衣橱、梳妆台等等，不能放在院子里过露水，全都抬进空的客房。 “被套、帐子等什么时候才送来？”丽娘多一句嘴问宛娘，这些东西如果全靠自己人做，估计要做半年。 宛娘喜滋滋的道：“明日。是——老丁付账的！”说完有些羞涩的半低头。 “小丁知dào 不？”丽娘皱紧眉头，宛娘这事做得欠考lǜ 。 见她摇头，丽娘深深叹气，“你觉得这样的小便宜，占得有意思？小丁就猜不到？人都还没嫁进丁家的门，你就在往小丁的心上扎钉子，真是能耐了！” “因小失大，就是说的你这类人！你——怎么，净干蠢事！” 瞬间苍白了脸，宛娘抬头，不明白为什么小东家要如此说。 “老丁出发点是好的，为你减轻银钱上的负担，但是不要忘记了，小丁不傻！这样吧，你和老丁商量下，将那些东西写进聘礼单，然后和小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把这裂缝给填平，你们俩，也太不照顾小丁的想法了。” 丽娘有些头疼。 “小东家，这——东西总是要抬进丁家的啊。”宛娘还没明白这事的严重性。 “还没将你这个后娘娶进门呐，老丁的心就向着你处处为你打算，你站在小丁的角度思考下，你会是个什么心情？小丁都要20岁了！老丁都还没给张罗他的媳妇。任谁都会觉得是有了后娘就见后爹，换做是我，我也是这么想！真是粗人办孬事！” 几番话，将宛娘说得眼泪快要包不住了。(未完待续……) PS：今日更新晚了，诚恳道歉，因为点小感冒，这两章写得不怎么理想，对不住大家！ 第085章 穷人穷家，恐吓菜鸟 丽娘不耐烦了，她既不是宛娘的爹，也不是宛娘的娘，操那么多心干吗？吃饱了撑得慌！ “爱听不听，随便你！给我把眼泪吞回去！凡事多动动脑子，真怕你把蛋蛋给带笨啰。” “早就告sù 过你，后娘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以为是吓唬你的？遇到小丁心胸豁达，你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小丁的心思如何你也别去揣摩，你只要把自己该尽的责任尽到！不该做的，坚决不做；不能说的，千万别说；该摆到明处的，一定要当面锣鼓当面敲。” 宛娘云里雾里，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哪些要摆到明处？她，真的糊涂了。 “去找慧娘、姥姥，好好的取取经，把你干的蠢事，也老实的交代交代，看她们会怎么说。” 生了一张聪明脸蛋，长了一副迷糊心肠，还有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希望以后的孩子都别随她，否则，蛋蛋该得多操多少心，多累死多少脑细胞。 进了厨房说了缘由，宛娘果真是被姥姥、慧娘给骂个狗血淋头，就连三娘和菊娘，都说宛娘做事不经大脑，不应该让老丁付账。 所谓嫁妆，就应该是自己掏钱自己置办，不应该让夫家来插手，坚决不能！将来成了一家人，生活中产生摩擦有了口角，男人拿“你有何资格耍的什么威风？当年你的嫁妆都是我掏钱办的，你就是个光白白进我家门的……”如此之类的话，会活活堵死人！女人的腰杆绝对是硬不起来的，没底气！本该是女人私财的嫁妆，也成了夫家公有财产了。 何况，宛娘还是去做后娘的！小丁才小她一岁多，这样的后娘，会当得很艰难的。因为即将要面临着小丁娶媳妇这事。新来的“儿媳妇”，如果知dào 了这事，宛娘，在儿媳妇面前，还有脸面摆婆婆的款？遇到厉害的，恐怕宛娘还得看儿媳妇脸色过日子。 惶恐的宛娘，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恳求大家支招怎么处理这事， 姥姥淡淡道：“还能怎么处理？照丽娘说的办！” “都是老丁起的祸头，你找他拉上小丁说清楚。我觉得。最好，还是将这钱当着小丁的面，还给老丁的好。又不是一笔大款项，宛娘应该是拿得出的。”慧娘觉得这样才能没有任何后患。 “侧面说明：你真zhèng 将老丁把住了。”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三娘赫赫逗乐子。 大家都笑了，宛娘扯扯嘴角笑得勉强，七娘最小没发言只是专心的听，这些可是宝贵的生活经验，要牢牢记在心中。 菊娘说：“等老丁他们回来。最好立即办好这事，毕竟明日东西就要送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宛娘，让她自己拿主意，嫁进丁家的是她。还是得她学着自立，谁也不能替谁过日子。 “好吧！我选将钱还给老丁。聘礼都已经定下了，再改，就——哎~~~我怎么这么蠢！”捶着脑袋。宛娘后悔不已。 “还好蛋蛋不在，要不你才是真丢脸。”姥姥凉凉的赏她一句。 蛋蛋去店铺上看热闹了，他已渐渐习惯不练字、学习的空档。跟在老丁屁股后头转，小丁对这个“弟弟”也很爱hù 。 “以后有事，宛娘都先听听大家的意见，真怕再来几回！”宛娘可怜兮兮的抱拳作揖，大家点头没再骂了，听得进劝告，没有笨到家。 吃过午饭，宛娘牵着蛋蛋，叫上老丁、小丁到偏厅说话，没有人去打扰他们，留个空间让未来的一家人解除芥蒂。 最后，一家子都是乐呵呵的出来，看宛娘轻松的神情，此事应该圆满揭过了，大家为她松了口气，都祈望她能经一事，长一智，将来别吃大亏才好。 三月十三，宛娘的被盖等室内用品送来后，大家都赞老丁是个有心的，是平民套件里最高规格的，没有二十两银子下不来的。 也明了她为何就让老丁掏钱买单了，二十两银子，只是置办一套室内用品而已，对穷人来说，确实很贵很贵！ 太阳好，大家做完事，围坐在桂花树的树荫下休息，喝喝茶水，品品点心，闻闻花香，偷得浮生半日闲，慢慢的谈到宛娘那套漂亮的鸳鸯戏水大绣被。 “宛娘命真好。”三娘羡慕得很。 确实，老丁舍得花出如此大一笔钱，只为给宛娘做脸子，让她嫁得风光，不被人看低，单只这份心意，就比那二十两银子贵重太多。 慧娘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不羡慕是假的，宛娘、菊娘终身有了靠，而她和三娘——慧娘心里一阵刺疼。 “七娘觉得，是她眼光好！遇到好儿郎，坚决扑上去！”七娘挥舞着拳头，眼睛亮闪闪。 摇床边的姥姥听了这话，转身点着她额头问：“你有没有看到好儿郎？准bèi 怎么扑上去？” 姥姥也就是逗她而已，没想到七娘忸怩一阵，小声说：“小丁就是。”说完耳朵红了。 “啥？”姥姥挖挖耳朵眼，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使，给听错了，难道小丁的红鸾星动了？不过，七娘——小丁看得上？竹竿一样的身材，跟当初的丽娘有得一拼。 三娘大声道：“她说：小丁就是。切~~~~先把你自己喂肥点了才扑上去吧，否则太轻了，风一吹，就将你自小丁身上给吹翻了，满地滚个瘦葫芦。” “啧啧啧，这体重，我估摸着，你扑不倒小丁。”慧娘的话更打击人。 双手扳正七娘的肩膀，姥姥将她脸蛋好一阵端详，点头：“五官还行，脸蛋凑合，装了肉之后，有那么四分姿色，勉强够格去扑。” 目光放到七娘脸上，丽娘抿嘴乐。可以说七娘瘦得脸上就挂一张皮，她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四分姿色。 当初丽娘确实很瘦，不过脸上不卖穷，没七娘瘦得如此骇人，如果没有那对大眼睛在转动，七娘真的好似一骷髅，郭家的几个，都是这样。 “七娘觉得自己长了些肉了，不信你们看。”捋起袖子，露出干瘦的手臂。七娘一副满足炫耀的样子。 刚刚及笄的女孩，手臂上的皮肤却如同九十老妪般干瘪暗淡，还有一些细皱的纹路，没有一丝少女该有的水润光泽。 “看到你的手臂，我想到一个词：枯木朽株。”丽娘就奇了怪了，常理的山区，穷到如此地步？ 三娘满脸同情：“你家真穷！”夜里睡觉时，还真没看过七娘的身上，节俭惯的慧娘不让点油灯。同睡一床，都穿着衣服，也没特别去注意这些。 “山里都这么穷，没有人肯嫁到我们那里去。哥哥们娶不上媳妇，换亲年龄够的又只有我一个，所以我们才翻了几天山路，到县城来找活干。” “换亲？”这个新词。丽娘没听过，目光询问姥姥。 “换亲，就是穷人家对换女儿做儿媳妇。没有嫁妆，不会请客摆酒，什么都没有，最多给新娘扯块红布做盖头，蒙上脑袋拜了天地牵进洞房就了事。” 打个冷战，丽娘给吓到了，当初以为原主就挺惨的了，还有更凄惨的存zài ，她没附身到山区饿死的女人身上，够幸运！ 觉得身上阵阵发冷，丽娘端起茶杯喝一口热开水，长孙宣，一世家公子，能让那些穷人脱贫吗？也别心肿的致富了，能脱贫，就已是功德无量的巨大贡献。 “还有更穷的，连衣服、裤子都是轮流穿，女人不出门的，光着屁股在家做家务，男人不讲究的还亮着屌满山跑……” “咳——咳咳”被七娘的话惊着，丽娘口里的水呛进了喉咙。 姥姥瞪七娘一眼，“别那么粗俗。”拍了她脑袋一下，以示警告。 悻悻的七娘闭了嘴，她说溜嘴一下子就冒出山里的话来，赶忙道歉：“七娘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说家乡那些粗话了。” 轻轻拍着丽娘的后背，三娘为她顺气，嘴里教xùn 七娘：“就你那满嘴关不住的粗话，还想扑小丁，也不怕小丁一巴掌扇飞你。外表好kàn 也不顶事，你以后还真要谨记，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上三圈才开口。幸好这阵家里就我们几个，给东家听到了，绝对收拾你，搞不好直接让你回家吃自己。” 捂住嘴，七娘惊恐的连连点头，失掉这份顶顶好的工作，上哪去找放任小工吃饱，还天天有肉进口的福窝？ “你——咳咳，呼，好些了，咳，别吓她了。注意言行是必须的，也不至于只为说了粗话就赶你走。不过，常理城的贵人多，小心祸从口出，在外面的时候，七娘还是尽量少开口为妙，等你呆上那么一段时间，改过来就好了。” 慧娘冷冷的道：“以后见了宣公子，你最好躲远点，贵人得罪不起，丢了你小命事小，言语无状给东家惹祸就是天大的罪孽。” 嗔慧娘一眼，丽娘却没出言责怪她，让七娘有个怕头也好，她性格跳脱口无遮拦，该上上笼头套紧蹄子。馆子开了后，各种各样的食客都可能遇到，不尽快纠正她的坏毛病，还真不能让她去店里帮忙。 抖着身子，面如土色的七娘问：“宣公子会因为说错话就打杀人吗？” 大家齐齐点头，目光肯定，这下，将七娘骇得不轻，原来长得跟仙人似的宣公子，是个杀人狂魔！以后宣公子来了，她坚决躲在厨房不出来。 长孙宣何其冤枉！ “好啦，继xù 干活，丽娘该吃第四餐了。”姥姥起身朝厨房走去。 求救的目光锁定三娘，丽娘真的要疯了。 五餐也不是不能接受，问题是加的餐全都是油腻腻的炖品，烂烂的、肥肥的，还只有毛毛盐，要不就是甜得砂喉的特制品。 不忍心拒绝的三娘，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弯腰提起泥巴的摇床，抬抬下巴示意丽娘进寝房，在院子里呆着，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为丽娘打掩护。 姥姥端来的，是红枣花生猪皮汤，还下了很多冰糖的，丽娘喝了一小碗就再也吃不下，甜得她受不住，让三娘给全吃光。 “这样补，小东家也不见怎么长肉。”三娘不解。 捏捏胳膊上的肉，丽娘好笑：“这不是肉？”难道要肥得走不动，才叫长肉？她生了泥巴后，体重起码增加了五公斤，喂猪一样的投食，不长胖才怪。(未完待续……) 第086章 绰号扒皮，悲催长孙 下午，来蹭饭的长孙宣告sù 丽娘一件事，仙人掌能治疗痄腮，他小族弟的痄腮给治好了一半，已经能正常进食。 “十三天，才见这么点疗效？”丽娘怀疑他们用错了方法。 脸上似笑非笑，长孙宣慵懒随性的一伸懒腰，“开始不肯用仙人掌，高贵的脸庞怎么能被贱物所玷污？直至肿到无法张嘴了，才捣烂仙人掌敷了一次，确见有效，才继xù 用药。” “连治病的药也要分高低贵贱，真是虚伪又庸俗。”丽娘不屑。 “山区能种仙人掌，也是好事不是？”说完，长孙宣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今天运气不错，有材料做龙虎斗，还有糖醋丸子，蒜子焖鳝鱼，新鲜的香肠、熏肉，试味的。没闻到香味？” 深吸一口气，长孙宣笑着站起来，“明天只能是澜清来取菜，我开始忙起来了。桩桩件件，千头万绪，幸好没有来击鼓鸣冤的，我心甚感安慰！” “大部分老百姓估计有冤也不敢上衙门的。” “没逼急而已。常理的人还不算很刁钻，往西北走，民风彪悍，老百姓比官差还猖狂，衙门形同虚设。” 见丽娘面带惊讶，他收声结束这话题，跟女人讲这些有什么意思？自己还真是莫名其妙。 “哎——泥巴呐？再有几天泥巴就百日了？到时候得好好的喝一杯。” “到时您尽管来就是了，丽娘就不特意发请柬再请一回，能省则省。不是书香门第也不是世族权贵，市井小民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 一张最便宜的请柬都要二十文，平民家庭请客，直接登门，诚心诚意邀请。不识字的用请柬，还得花钱请街边的书画摊文人写上些文绉绉的话。太浪费精力和财力，因此一致的将这一程序给免掉。 面皮厚的长孙宣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丽娘进屋把了泥巴的尿收拾好才抱出来。也许是香味给刺激的，泥巴也不睡了，睁着大眼，努力转动脖子四处望，看到长孙宣，咧嘴热情的咯咯笑。 “给我抱一会。”抢过泥巴，动作娴熟的长孙宣，搂着他在院子里转。俩人依依哦哦的说得开心。 这温馨的情景，令丽娘有些恍惚，仿佛是慈爱的父亲在逗着可爱的稚儿，使劲的摇摇头，丽娘甩掉脑子里忽然冒起的荒诞无稽念头。 回家换衣服的张云涛，带着芽妹进来，芽妹闻着香味进厨房守灶台去了，赵云涛坐下接过丽娘递上的茶杯让肚子里灌水。 “呼！这些天腿都跑细了。不象某人只需坐在大堂上跷着二郎腿喝茶。” 为了给争霸赛一个安定和谐的比赛氛围，最近捕快在城里进行细细梳理。对帮伙痞子是再三警告不准惹事、闹事。特别是北区，几乎是每个街档的头首都要去敲打敲打，还要分派协作事项，分区的老大还得请到一起开“茶话会”。简直是将他累个半死。 丽娘再递给他一盘豌豆黄，“上司张张嘴，下属跑断腿。见成效就该偷乐了。” 至少现在城内的犯罪分子老实了很多。 “也是被——那位，给吓怕了。”冲长孙宣的方向歪了歪嘴。张云涛身子靠丽娘近些，低声神mì 的道：“都不愿再被‘宣扒皮’给扒下几层皮，那日子就真没法过了。别没求到财。反倒要掏老本。重罚之下出良民！罚钱比重刑还管用！效果真是好！” 转头看了眼逗得欢乐的长孙宣，丽娘低念：“宣扒皮？”可怜见的，长孙宣够悲催的，让人取了这么个外号。 “嗯！现在最狂的，也夹着尾巴屁股撅不起来了。听说在河边挑泥巴的，有些都饿得、累得脱了形，不出半月，绝对趴下再也起不来。一个半月时间都没到，他手段也是够阴狠的。” 丽娘鄙嘲：“杀鸡才能儆猴。” 长孙宣逮着难得的机会，重重惩治一番，树立他的威望，也是为了之后的各种利民工作能顺利进行。 丽娘觉得打击黑衙门，其实挺好的，她在小偷手上吃了一次大亏，李大柱出事差点重伤丢命。对那些帮伙痞子，压榨老百姓、扰乱社会安定的黑色性质的人，很是厌憎。 见长孙宣走过来，俩人没再往下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对于丽娘，那样的层面是她接触不到的，也就只能是闲聊当作新闻来听。 “我抱一抱。”站起身，张云涛接过泥巴。 他没怎么抱过小孩，三个月大软趴趴的泥巴，在他不自然的拥bào 中很不舒服，唧唧咕咕的埋怨，转着头找丽娘。 “你的左臂弯斜搂着他的头和脖子，小臂撑着他的后背和后腰，左掌搂在他的屁股上，对——这样他才舒服，右手前面环绕过去。” “肌肉别绷那么紧，放松点，太硬了泥巴会难受的。” 听从丽娘的指点，赵云涛不愧是学武的，很快掌握住要领，姿势正确的搂着泥巴不说，还能轻轻的前后摇晃。 “也不多难！不过，太软了，生怕这小脖子给扭着。”赵云涛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四个多月脖子才会变硬。现在泥巴就能转动脖子，会左右看东西已经很好了。”长孙宣很有经验。 赵云涛颠了颠泥巴，“看他长长了许多，重了好几斤。”听他如此说，泥巴“噗噗”的吐出几个泡泡，这是表达强烈的不满、抗议。 说长高不好，偏要说人家长长？又不是猪仔。 不会说乖话的赵云涛。 见慧娘、三娘已经摆菜进偏厅，丽娘抬手作请:“俩位请入席。” 自赵云涛怀里接过泥巴，丽娘抱着进寝房，泥巴的第六餐要先解决，也该把尿。今儿还没拉粑粑，不先给他放掉肚子里的多余物，吃饭中途来这么一遭，绝对够恶心人的。 真是臭气熏人！ 匆匆给他洗干净。丽娘推开窗户，散一散泥巴制造的生化气体，她总觉得这两日泥巴的大便味道有些不对，比之以前的臭多了。 “儿子，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揉揉泥巴的肚子，丽娘紧蹙黛眉，会不会是消化不良？天气渐热，季节转换婴儿最容易生病。虽然她够精心的，但是儿子毕竟才三个月，抵抗力低微。也许呛一口凉风都有可能生病。 泥巴脑袋往她胸前拱，丽娘举高他倒眼前，哄着他长嘴，“啊——啊，来跟着娘喊啊~~~” “啊——” 等他一张嘴，丽娘鼻子凑到嘴前嗅嗅，确实有股淡淡的酸味，看来，姥姥做的加餐不能再吃了！油荤过重。泥巴吃了她的奶水，也受到影响了。 泥巴吃饱后，丽娘逗着他不让他睡，十分钟后。兑好温水，用指甲盖大的勺子喂他喝了五勺子。 做完健身体操，泥巴已是哈欠连天，丽娘没再折腾他塞进小被窝里。反正下午在太阳底下洗过澡了，就不再洗睡前澡。双手搓得烫烫的，伸进被窝将两只小脚丫捂了两分钟。亲亲他的小脸蛋，见他睡得很熟了，两扇大窗关掉，只开着漱洗间的小窗户通气。 偏厅里赵云涛、李大柱和长孙宣已经喝得脸庞上色，李大柱的舌头都有些大了，说话都含含糊糊的，今晚三人斗酒灌得急。 丽娘坐下举起筷子先试了下香肠和熏肉的味道，调料的比列是正确的，肉的味道还不够浓香，时间太短了。 “龙虎斗，到底是蛇肉、鸡肉和什么肉一起烧的？”长孙宣再次发问。 赵云涛和芽妹也很好奇，目光望着丽娘，期待答案。 刚才已经问过李大柱一次，结果他装高深，说什么“不可说不可说”，勾得长孙宣心痒痒，偏偏他没能尝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肉他以前绝对没吃过。 双眉攒做八字形，目光在赵云涛、芽妹和长孙宣脸上晃了两圈，丽娘故作为难：“丽娘怕说了，你们都吃不下了。” “又不是虫子，还有什么吃不下的！”长孙宣无所谓。 粲然一笑，丽娘学了一声动物叫：“瞄~~~~喵喵喵~~~~” 芽妹恍然：“是猫肉！” “不都说猫肉是酸的？我怎么没吃出来酸味？”赵云涛又夹块猫肉进嘴细细嚼。 “其实这道菜应该叫‘龙虎凤大烩’，秋天吃最好，座上这道菜少了一样鲜菊花，可是猫肉很难遇到有卖的。” 长孙宣目光盯着丽娘：“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敢下锅做成菜的？” 对丽娘拿虫子来吓他这事，至今他还有些耿耿于怀，被几道菜给吓得去吐，真的很丢人忒窝囊了。 丽娘奚落他：“至少，我不敢将您丢进锅里！” “哈哈哈哈~~~~没那么大的锅子装得下！”赵云涛拍着桌子大笑。芽妹看着长孙宣掩嘴偷笑。 姥姥拍了一下丽娘，瞪她一眼，拿贵人开玩笑，万一惹恼了长孙宣，还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 喝得迷糊的李大柱嘿嘿的傻笑，他其实没听明白大家在说什么。 摸摸鼻子长孙宣认了，明明知dào 丽娘嘴皮子厉害，还去惹她干嘛，真是自讨没趣。 “其实味道真的很好。肉嫩香滑，味鲜特异，风味别具一格。难得难得！丽娘，你怎么想到用蛇肉和猫肉来混烧？” 赵云涛挺好奇的，一般女郎，都是循规蹈矩的按照传统方式来做菜，以前的猪肉菜还能理解，用猫的肉——着实有点惊悚。 “当人饿得狠的时候，只想着有东西填饱肚子，哪还管是什么动物的肉？能有肉吃，就很不错了。” 假作难过，黯淡了目光丽娘闭嘴没再说话，只是举筷子夹菜吃。 桌子下芽妹掐了哥哥一把，示意他别再问了。听元婶子说过丽娘以前的夫家不让她吃饱饭，饿得只有一张皮，还要到镇外挑水，搞不好就是在河边捡的蛇啊猫的来偷偷烧来果腹的。 今晚回去要跟哥哥说说，别以后又勾起丽姐姐的伤心事，揭人伤疤缺德。(未完待续……) 第087章 酒后真言，达人知命 “吃颗肉丸子，酸酸甜甜的开胃，还得再长点肉才好。都养了一年了，怎么还是这么瘦！唉，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了，就好比那筛子，先得把窟窿眼给堵上，才能补得进去。”姥姥心疼得紧，唉声叹气的。手上不住的往丽娘碗里夹菜，很快碗里堆起一个小尖。 脸色阴沉长孙宣没开口，端起杯子默默的喝酒，眼底深处有痛惜、怜悯，而后有些欣慰，至少现在的丽娘，日子过得很好很滋润。 被妹妹掐了把狠的，意识到气氛不对，挠挠头皮，赵云涛却不知dào 具体哪句话出错，一会得问问妹妹，别以后再踩到雷区说错话。 “对不住，云涛说错话，自罚三杯！” 不管怎么样，认错总是对的，满脸歉意的赵云涛举杯冲丽娘一扬，送到唇边一口干掉。 “喝！大，大家一起，喝，喝！”李大柱话音不明，眼里却有泪光在闪动，酒醉心明白，他才半醉而已。 微微一笑，丽娘道：“爹，您少喝点。一会还要擦药酒。”说到药酒，丽娘突地觉得，也许李大柱醉了是好事。 都说酒装英雄胆，酒乃色之媒，也许醉了的李大柱让菊娘那么一挑.逗，有了勇气扑倒，亦或是让菊娘为所欲为，半推半就的成就好事？ 脑子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丽娘就改口了：“喝也可以——喝到微醺即可。” 见丽娘的笑容，都以为她是强作欢颜，为的不让赵云涛太过难堪，赵云涛心里很感动，真是善解人意的体贴人儿。 “别光顾着喝酒，还得吃菜哦，凉了味道逊色很多。”丽娘招呼两帅哥，又让芽妹帮她哥哥夹菜。 丽娘是真的高兴。一会可以听一场不一样的墙角，不过，妖精打架的全场要不要听完？咬着筷子头她有些游移不定。 心思各异的吃完一顿晚餐，李大柱心头不好受，自然喝高了，姥姥让菊娘架着他进屋，顺便给他上药酒。 送走长孙宣三人，赵云涛俩兄妹，等男人们去花街之后，女人们连锅子都顾不上刷了。照旧蹲到李大柱寝房外窗台下、门边。 里面唯有李大柱阵阵的酒嗝声。 推拿结束，菊娘开始敲背。 “菊娘。”李大柱闷闷不乐的语音。 墙外的众人立即来了精神，将脑袋靠墙更近了些。 “嗳。怎么了？东家？”菊娘的声音有些颤音。 只听得一声“咚”的敲击声，似乎是砸到门板上的声音。 “东家？您——”菊娘惊讶的声音。 李大柱在砸床？ 接连的“咚咚咚”声，看来这怒火还不小！ 丽娘、姥姥面面相窥，二人目光惘然又不解，又有些着急，李大柱这是发的什么痴？ “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等菊娘回答，李大柱又接着往下说。语速急又快。 “我是个没用的孬种！丽娘受了那么多罪~~~~当爹的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让丽娘在那火坑里呆了一年多，险遭不测！回家后还——还差点没命了！” 砸了拳头还不够解气，李大柱拿脑袋将床板磕得“邦邦”直响。 窗台下的女人惊愕的望丽娘，丽娘脸色复杂。人家原主死是死了，但是死得划算，死得值——上天当仙女儿去了，这个死。简直是“死得其所”！可怜了李大柱还在自责不已，当然，她这个替身——不对。应该是继承者，还只能帮原主兜着，真的很憋屈。 抬起袖子按着眼角，姥姥感伤不已，丽娘命苦还有个爹心疼，她命苦，儿子却雪上加霜，伤口撒盐。祖孙俩的命都苦，当然，女儿的命更苦，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连个过好日子的机会都没。 菊娘惊慌的声音：“东家，您别磕了，脑袋要磕坏了！”听得一阵推搡、拉扯声，好似菊娘将李大柱抱住了，不让他自残。 “我真是罪孽深重~~~~我对不起丽娘，对不起她地底下的娘！呜呜呜~~~~我没用，我怎么就这么窝囊，就是他娘的个窝囊废！不能帮女儿报仇~~呜呜呜呜，像条丧家之犬的只能逃跑！！呜呜呜~~~~” 李大柱哭开了，哭得稀里哗啦，哭得象个孩子般肆意。 原来，李大柱心里一直压抑着，在意着，已经成了块心病。 尽管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也算有了点钱，但是他心里的那根刺，估计是越扎越深了。恐怕要等女儿嫁出去，有了个好的归宿，有个圆满幸福的家，他才能彻底释怀。 对不起，她很自私，她现在还没有一丝一毫找个男人的打算，丽娘心里默默道歉。泥巴还太小，古代的男人——恩爱如龚婶子夫妻，青梅竹马的情感，都抵制不住诱.惑，微生明孝还会去买笑追欢、恋酒迷花，其余的——也不见得就能好到哪儿去。 丽娘非常明白，这一世，她都爱不起来了，太累，不想去爱了，爱情让人如在天堂，也能让人如坠地狱。甘甜的下一秒也许就是苦涩，幸福之后也许就是灾难，爱情太多变、太无常、太伤人，她不相信那玩意儿了，亲情、友情更牢固。 里面的李大柱一直哭个不休，边哭，边碎碎叨叨，骂完自己，骂连家的俩母子，恨恨的诅咒连仁义、连婆子，到最后连家的上头几辈人都没跑脱。 他还有理智，没带累上泥巴，泥巴是连仁义的种，虽然是丽娘生的，虽然现在姓李。 闹腾了半个多小时，李大柱安静下来，只有哽咽声，菊娘也没有说话。她说什么都没意义，她现在处于妾身不明的情况，说什么也不合适。 好一会，疲惫、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菊娘，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李大柱问得很直接。 “喜欢就是喜欢。菊娘也不知dào 怎么就喜欢上了，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都想不起来了。” 没有甜蜜，没有羞涩，没有激动，很平缓的陈述语气，菊娘很坦诚。 “我对姥姥和丽娘承诺，以后我的家业，所有的一切，都是丽娘的！不管将来有多少个孩子。也不会管将来的妻子多么贤惠，家财都由丽娘分配。她愿意怎么给，高兴怎么给，都随她。这样——你，还愿意跟我么？” “你要认真、仔细考lǜ 。” 李大柱用严肃、认真的语气，将这事挑明了的说，可以想象他的脸庞现在是板直的，很郑重其事的。 窗台下的女人们，低低的抽气。李大柱还真是对丽娘掏心掏肺的，疼到骨子里了，一齐转头，目光复杂的看门边的丽娘。 由着她们看的丽娘面无表情。反正她自有决断，心中无愧。 “嗯。” 经过慎重的考lǜ 了一番，菊娘才鼻子里“嗯”出这一声，再没别的话。丽娘皱起眉头，眉间形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菊娘，真的就那么爱李大柱？说老实话。丽娘并不相信。 李大柱和菊娘之间的交流很少，虽说天天见面，但是基本上没有独处过。美酒还要经过发酵，经过沉淀，才能令人沉醉其中，乃至不可自拔。菊娘对李大柱就那么情有独钟？到了“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地步？ 谁信？ 好感是肯定有的，但是要说什么非君不嫁，至死不渝什么的，太夸张了。 不说丽娘，里里外外的几个人，估计心里都是这般的念头。 “你不会觉得荒唐？不会觉得不公，不甘吗？”李大柱怀疑的语气。 “都有。不过，菊娘是后来者，取代不了任何人，包括丽娘、英娘在您心中的地位。也不敢妄想！如此一想，也就能理解、释然了。您活着，菊娘就能好好的、幸福的过，等您——不在了，菊娘也苍老得不能动了，那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了。至于孩子——真有了的话，好好培养，让他学得一身的本事，自己去闯，自己去找吃的，去养育他的后代。儿孙自有儿孙福，菊娘也尽了最大的心力了，生他养他，也不能负责他一辈子。” 说完，菊娘还轻笑了一声。“说不一定，菊娘走在您前头那？那就什么烦恼都没了，死了的人，还能操活人的心么？” 内心里丽娘有些佩服菊娘了。 沉默半晌，“你，能如此想——很好。”李大柱出声，这话，究竟是夸人呐？还是贬人？还是简单的字面上的意思？ 接着李大柱赶人：“你也累了，估计他们也该收摊回来了，回家的路上，小心些个。我倦了，躺一会。” 还是没明确的表态，没有给菊娘一个字的承诺，连显露别样情意的字句都没。最多那句“小心些个”表示出关怀的意思，但是那很平常的一句，也可以当着客套话，场面话来理解。 窗台下、门边的人立即原地消失，跨进寝房，丽娘先查看了泥巴有没有尿，确定没有后，漱洗换寝衣。 她明白李大柱的想法，还要多观察，最主要的，是还要压一压菊娘，磨一磨她的性子，让她将来翻不起浪花来。 李大柱，不再是桃花镇上，那个单纯、憨厚、耍不来心眼的李大柱了，丽娘心里提起一丝警惕，她以后要注意些了，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只要近期不出漏子，就没有任何问题，等店铺开起来，还掉长孙宣的五千两，丽娘能得一千两银子私蓄，那她就不惧任何意wài 了。 钱是英雄的胆，也是女人的脊梁，不会背叛人的战友，丽娘只要手里有钱，就没什么好怕的。 李大柱，成长得够快、够迅速的，这倒是有点出乎丽娘的意料。也好，有他在前挡着，躲在其后的她，才能安枕无忧，这个年代，这个社会，让她着实没有安全感。 嫩白的手指敲着脑门，一双大眼眯细成一条斜长的缝，丽娘考lǜ 良久，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还不能马上实施，需yào 一个契机，也许——李大柱娶亲，不，有点牵强啊！找个什么样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呐？(未完待续……) 第088章 议定相亲，旧识恶邻 三月十四日，吃过早饭，丽娘收拾得清清爽爽，布兜子背好泥巴，手里挎个小篮子，里头装了些泥巴的小用品，还有一些小手工。走进厨房装了些卤肉，卷好油纸袋的封口，对不解望着她姥姥说：“姥姥，丽娘去秦叔家串串门儿去。几日不见老祖母，怪想她的。” “那再装盘子点心去， 哪有带独样手礼串门的道理？”姥姥也没多想。 丽娘答yīng 了一声，又听得姥姥提醒：“记得早点回来教你爹做菜。” “知dào ~~~~不会忘记的，这可是关于挣钱大业的要紧事。”俏皮的说了一句，丽娘转身装了一盘刚出锅的饺子形芋头粿。 出了大门，丽娘朝9号的方向瞟了眼，正好kàn 到那户的大门开了，出来一个13、4岁的半大小子，看穿着服装，似乎是奴仆。 9号的三个女人挺有钱，而且很会享shòu ，才搬来三天，就买奴仆了，丽娘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小子的手里提着篮子，这个点，估计是上市场买菜的。长得黑不溜秋，粗手粗脚，牙齿是龅牙，眼神不是很活络，外表倒是憨厚老实，看着就是买来干粗活的。 小子经过时，对站在门口的丽娘露出一个憨笑，丽娘也回个友善的微笑，跟着返身拉上门，再看，小子已经走出一段路，是个合格的跑腿货。 敲开秦家的大门，元婶子请她入内，丽娘举一举篮子，笑着问：“老祖母可还好？几日不见她来坐，别是怄上丽娘了吧？如果是生气，那这两样手礼就是赔罪的。” “哪能？怄气的对象可不是你。”元婶子的后一句，声音极低。 双眼放光，丽娘凑近问：“十三？” “对！”元婶子点头。 四处望了眼。没见十三娘的影子，早上8点钟，懒得还没起床？她这也太托大了吧？ “别找了，不在家。”元婶子招呼丽娘坐在葡萄廊下的瓷茶几旁，有厚厚的布垫子，不冰人。 丽娘拿出卤肉和芋头粿，让元婶子拿盘子出来摆上，元婶子要给她沏茶，丽娘只愿喝白开水。 放下泥巴抱在怀里，他还睡着。丽娘用布兜子做被子盖上，只露出鼻子和嘴巴，让他继xù 酣睡。 丽娘等元婶子坐定，问她：“十三娘在常理还有别的亲戚？” “没有！不是走亲戚，死皮赖脸的跟着祖父去崔家的温泉庄子，说的什么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瞧元婶子胸口那剧烈起伏的样子，丽娘明了，这不是去长见识的。是去找机会攀贵人的。 点头没说话，丽娘等她自己说出来。 “不过是听我们闲聊，说崔家的二位主子到庄子上小住，就起了不要脸的心思。苍蝇一样的扑过去！呸——如此也好，解除婚约也能顺利点。” 拍拍胸口顺气，元婶子很快平复下情绪，丽娘眼珠子转得几转。秦超故yì 的吧？抛出一个小饵，十三娘就迫不及待的咬上去了。 “不说她了——去了两天了，估计。哼哼，希望是有去无回的！” 丽娘嗯嗯嗯的点头，心里想，十三娘到底是将元婶子得罪得有多狠，连诅咒都上了，看她的行为，真是聪明、愚蠢参半，也许是故yì 为之。 指指后头的大主卧，元婶子有点忧心的模样：“老祖母拦了几次都没拦住，还是跟着跑了。这不，气得躺了两天，这样的后辈，有什么值得为她操心担忧的？” 丽娘起身：“那丽娘得去看看老祖母。” “吱呀——”老祖母的卧房门开了，除了精神萎靡点，没有别的不妥当。 “老祖母早！您起身了？”丽娘抱着泥巴走过去问好。 老祖母笑一笑：“不早了，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听见你的声音，我就赶紧起来了，没病装什么病，还是别惹人厌的好。” 这话，不是剜元婶子的心么？ 偷瞟一眼委屈的元婶子，丽娘打圆场：“您那，说的这是什么话？哪个敢厌烦您？活腻歪了！丽娘帮您收拾他！甩几棒子绝对俯首帖耳，不敢瞎蹦跶。” 被她这一番话给逗乐了，老祖母脸上的笑容真心了许多。边上的元婶子伸手欲扶老祖母，被老祖母给闪躲开，双手落空的元婶子脸色僵住了。 “吃了没？元婶子，您去厨房忙着，丽娘陪老祖母唠唠嗑。”一手抱着泥巴，一手伸出去扶老祖母。 “喝了 碗粥。别——还是抱好你的宝贝疙瘩吧！老祖母没事走得动。” 确实是没病，看那大踏步，比丽娘还精神，还走得利索。丽娘摆手让元婶子去忙她的，免得对着赌气的老祖母尴尬，丽娘跟在老祖母身后，坐到茶几旁。 “还热乎着的芋头粿，您尝尝味道如何，这个好克化，觉得好，多吃两口也无妨。” 老祖母确实喜欢香甜爽口的芋头粿，吃了四块，喝了口丽娘沏的茶，心情舒畅脸色和缓下来。 “您不是怄十三娘的气，是怄自己的气吧？这是何苦呐，让一家子人都着急上火。脚下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十三娘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人各有志无法勉强，是福是祸，是她的命。丽娘越矩要说句您不对！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特傻！” 老祖母瞪了她一眼，丽娘才不怕，厚着脸皮推过卤肉盘子，动手叉一块口条片给她，老祖母喜欢吃口条。 吞下口条片，老祖母叹口气，“我是后悔不该让她来常理。” “您不让她来，她没腿么？再长的路，都吓不住有心的人。只要您在常理一日，她要来，您拦得住？” “丽娘觉得，她的事，您最好就别过问！真能扒上了崔家的主子，那也是她的手段。” 她不觉得该为这样的人劳心费神。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选的。 怅惘了一阵，老祖母也许真的想通了，眉间的郁气散了，问丽娘：“就只是来看我？老祖母可不是俊小伙，没那么大的魅力。” “呀，老祖母，您还真是冰雪聪明、蕙质兰心、锦心绣肠、别具慧眼……”丽娘噼里啪啦一通形容，逗得老祖母大乐。 “哈哈哈~~~~得了得了！羞得老祖母要把脸给抹下来，藏着不敢见人。正经点！”敲了丽娘一下。老祖母让她打住。 “丽娘是真的来看看您。顺便嘛，问问去年您说的那事——有两位合适姥姥的，您看，是不是该——嗯？”眨巴眨巴眼睛，丽娘殷切的望着老祖母。 老祖母立kè 来了精神，“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下午就去探探那俩的口风。选个什么时间去李家相看最好？” “今儿十四，明、后天各一位？不过，老祖母。真要将话挑明了的说么？会不会——万一没看对眼，多寒碜人！” 摆摆手，老祖母满脸的无所谓，“年纪还是有那么一把的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又不是小年青。” “下午得了回音，我来你家告sù 你们一声。” 摸摸鼻子，丽娘问：“要不要——特意准bèi 些什么？怕失礼于人。” “不用，就当是普通的邻居串门子。我告sù 你一个忌讳。没看上，千万别开口留饭。记得了！一旦开口留饭，就是暗示的满yì 、相中了。懂了没？”老祖母特意提点一句。 丽娘吐吐舌头，幸好老祖母提醒，要不依桃花镇的习俗来招待人，绝对要闹笑话。桃花镇是不管相没相中，都得请人留下吃一顿，之后再将意思给中间人说明白，让中间人去转达。 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习俗。 “哎~~~您不提这么一提，还真的会办个错漏事，记得了记得了。那你下午来了就随便在家吃个晚饭，让元婶子别煮您的份饭食了。” 怀里的泥巴睁开眼睛，转动脖子打量四下，见到老祖母咧着小嘴哦哦哦的打招呼。 老祖母嘴里答yīng 丽娘一声，接过泥巴放在双腿上，“哎呀，小丑儿醒了？瞧你个丑样~~~~吐泡泡想说话？还早着呐，再吃几个月的奶水才能噢。” 闲聊着又坐了一会儿，有9点半钟的样子，丽娘开口告辞，依旧背上泥巴，对厨房里的元婶子说了一声，走出秦家大门。 拐进茱萸巷，转个小弯，丽娘脚步加快，差不多泥巴得吃第三餐了。 李家的门前，站着三个盛装女子，还有一个奴婢服饰的小女孩，四个人，刚敲开大门，开门的是三娘，在门前问了几句什么。 新邻居拜码头？租房客，好像，不用走这道程序吧？ “小东家！”三娘看到丽娘，招手喊一声。 近前打量那位三十来岁的雍容妇人，丽娘微微蹙起柳眉，这位，似曾相识？绝对是见过的，那神情、姿态，究竟是谁呢？ 目光转向落后一步的俩位，15、6岁及笄、碧玉之年，细皮嫩肉、杏眼桃腮，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娇养大的女子。 “你们——” 目光转回妇人，丽娘脑子里电闪过一副场景：桃花镇的花楼前，一个女人伸手捏上她的脸，嘴里说着：“这小脸蛋还真是嫩……” 这妇人，虽然现在脂粉没抹那么厚重了，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是跟眼前这位的一张脸，相重叠了。 狗血！一大盆子的狗血！ 寒着脸，丽娘脑门蹿火，姐都躲到常理来了，千多里路，桃花镇的鬼鬼神神的，就躲不开么？花家就不必说了，一开始就没瞒着。那个“美人儿”燕娘来了，不过打个转留个影子消失了，现在连这淫媒也来恶心人！ 三年！娘的，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过过舒心日子吗？ “租房客，不需yào 拜访邻居！”冷冰冰的说完，丽娘绕过四人，跨上自家的台阶，三娘侧身让她进。 假贵妇目光疑惑，做回忆状，“你——好眼熟，哪见过呢？我们以前见过的对不对？即是旧识……”涎皮涎脸的攀交情，无视丽娘满脸的鄙夷，嫌弃的眼神。 牙痒痒的喊出一声：“三娘关门！”丽娘记忆深处那满是同情的目光，让她烦得要死！(未完待续……) 第089章 牙尖嘴利，舌间争锋 “哎~~~~别忙！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李大……”假贵妇惊蛰蛰的喊。 蓦然转身，丽娘厉声打断她的话：“住口！既然想起来了，应该明白，我们家不可能欢迎你！别来讨骂！” 李大柱改名了的，给她一吼穿帮了，会有些小麻烦。 愉快的心情，被这女人给搅糊了，丽娘跨进门槛，开口准bèi 让三娘关门，以后消停不了，这女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哎呀呀~~~~还真是躲都躲不开的缘分，旧相识而今成新邻居，世间的事情真是奇妙！吓——你生了儿子竟然也没通知一声！我也好奉上一份厚礼，我跟你爹相交几十年，情谊深厚……” 那“缘分”二字，音调高得离谱，带着笃定的表情，将“儿子”“厚礼”两词，直直望着丽娘的眼睛说得很重，赤果果的带着胁迫。 丽娘将那目光里的惊喜、势在必得看个清楚，李大柱有难了，烂桃花来势汹汹，他抵挡得住不？ 望着姚红身后的俩女，还有那个婢女，丽娘垂目脑子急转，她想要的契机来了！可惜，这个契机制造者太过肮脏，红尘中滚了十几年的狡诈狐狸.精，会不会带累到自己？如果这女人，将泥巴的事，一封书信给传回桃花镇的连家—— 双方各有把柄在手，谁怕谁！ 抬手阻止姚红没完没了的话，丽娘收起一切情绪，平静的对上姚红炽热的目光：“你跟我爹之间的事，别在大庭广众下宣扬。当然，你如果觉得那是很光彩的事，想弄得人尽皆知，我可以帮你扇扇风，点点火。甚至可以免费帮你添点油盐。如何？” 一个淫媒老.鸨，而今有资格买奴买婢，那就是脱了贱籍，摇身一变成了良民，估计也是花了不少钱财，走了暗路子的。恐怕她更担心这点曝光吧？ 上上下下的扫视姚红的妆扮，这是装的有钱寡.妇？脸面装点得再光鲜，气势摆得再是那么回事儿，掀起裤子，那屁股也是脏的！ 垮下假作的热情脸皮。姚红目光阴沉，丽娘毫不示弱的回视。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战，丽娘的目光如刀，姚红的目光如针，她还真斗不过丽娘。泥巴的事，有律法在，闹到官府丽娘的胜算很大，连家也就起个恶心人的作用，她的性质就不同了。好名声对现在的她来说，很重yào 。 “多谢丽娘的好意，我消受不起！既然丽娘不欢迎我，我也就不热脸贴冷屁股了。不过。恐怕你爹的想法和你的不同！希望丽娘别弄巧成拙才好，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弄得灰头土脸的不好kàn 。” 阴沉着脸，姚红不甘心就此认输。丢狠话恐xià 人，想震住丽娘。 她不觉得丽娘有多厉害，厉害也不至于让连家欺负到净身出户。那些传说她听了的，所以，不要太过自以为是。 尼玛，还不死心，还威胁姐？以为姐是吃素长大的？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只有住海边的王八，才是两只脚踩水，两只脚踩岸的管得宽！我家的事，你再长多两条腿，翻多几道院墙，都管不着！我爹怎么样想，都不会去想你！放心的回家去把狗狗栓好，别让它去咬耗子！” 说完还觉得不解气，丽娘马上再补几句：“以为有痴心就能去妄想，野鸡也有翅膀怎么没当成凤凰？猴子穿上锦衣它也还是只猴子成不了人。桃花镇的骡子，它来了常理，仍旧是生不出后代的骡子。姚娘子，人呐，老实本分的要懂得知足，懂得惜福，别见了寿衣也想据为己有，脑子放清醒点，眼睛放亮点！” 在风月场呆了那么多年的姚红，嘴皮子也是厉害的，自然不能光挨骂不还口，输人不输阵。 看她张嘴要回骂，丽娘指指她脚下的地：“你才踏上常理的地面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在我家的门前大放阙词，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老菜帮子还想装嫩葱，老南瓜刷几层绿漆那黄心儿也是烂了瓤的！” 一旁听了半天的三娘懂了：小东家对这女人那是厌恶至极！ 她两步跨下台阶赶人：“走走走——别站我家门前挡财神！” 气得双手发抖的姚红，脸色青紫目光恼恨，连个扫把都没拎过的她，肯定是拉扯不过三娘的，后面的两个女子更不用说，四人被三娘两把给推得差点跌倒。 轻蔑的看着姚红，丽娘再补了句：“凡事三思而后行，小心自取其祸你兜不住！如果鸡蛋硬要往我这石头上碰，那我就不客气喽！” 二人站在大门口对骂了半小时，厨房的姥姥觉得奇怪，出来查看怎么回事，见三娘在赶珠光宝气的姚红等人，眼睛看丽娘。 “姥姥，泥巴饿了，丽娘进去了。” 丽娘不清楚姥姥知dào 姚红与李大柱的事情不，原主没留下这方面的记忆，还是躲开点的好。 对于姚红，姥姥知dào 有这么个人，但是没见过，自然不知dào 被赶的就是姚红，也就没有阻止三娘，由着她推开门前的四人返身关上了大门。 对姚红那女人，丽娘开始也仅仅是讨厌，竟敢拿泥巴来威胁她，这份讨厌，就迅速化为痛恨。如果姚红真敢做出什么伤害泥巴的事，丽娘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泥巴于她，就是碰不得的逆鳞。 看着“咣当”关上的大门，姚红恨恨的跺脚，要说使什么手段对付丽娘，她还真不敢。不是怕丽娘，是害pà 触怒李大柱，那她想嫁给李大柱的愿望就彻底泡汤了。 想起李大柱一向对丽娘是疼之入骨的，冷静下来的她后悔了，不该被丽娘一激，逞一时口舌跟丽娘对上的，自己真是昏了头。这段时日事事顺心，让她飘飘然的，失去了一贯谨言慎行的理智。懊恼的绞着手指，在李家的门前站了几分钟，姚红怏怏的转身。 “娘，这个女郎，可真是牙尖嘴利，舌头不饶人。” 容长脸的个女郎碎步跟上，目光偷窥着她的脸色嘴里说着话，本意是想讨好姚红的，姚红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 另一个走在最后的偷偷瘪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 “以后。别去招惹她。你们俩记住了！” 见两个养女点头乖巧的答yīng ，姚红双手抚上脸，轻轻揉了揉，吐出一口气之后，恢复淡淡的表情。 李大柱回来后，当着大家的面丽娘没说什么，教了三道菜：鹧鸪蛋炖牛腩，茄汁鱼片，干锅玉兔。郭家五兄弟依旧学得认真。 “爹，多订些兔子，我们做成五香兔，馆子开了后好用。” “嗳。还有什么？”李大柱笑眯眯的问。 丽娘想了想：“再订二十条大青鱼做咸鱼干。” “好。” 她看得出今天李大柱的心情不错，估计昨夜发泄了一通，加上菊娘的内心剖白，心头有些东西祛除了。所以轻松愉快。 哎——可怜，他一会估计该晴转多云了。 吃饭的时候，丽娘问郭大五人：“你们学得如何了？有把握接受考核了么？” 没说话的五兄弟都局促不安。看样子没把握，丽娘叹口气：“唉，月底29就得开业，没有那多时间给你们挥霍。三天，再三天之后，十七让你们烧一道自己最有把握的菜式，如何？” 五兄弟还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要有自信。今天晚上，除了主菜，其余的菜给你们练手，这该是可以的了吧？” 丽娘静静的看他们的反应，四个哥哥一副上断头台的架势，郭五要稍微好一点，目光坚定些勇气要多一些。 “好！大家晚上尝了后要多提意见。”郭五抱拳团团作揖。 小丁搂着他肩膀表示坚决挺他，让他努力自信的炒菜，别把盐巴当成糖来放就可以了。 等大家收拾桌子的时候，“爹，您来。”丽娘扯扯李大柱的袖子，将他带进书房。 李大柱莫名：“怎么了？神mì 兮兮的。” “唉，爹啊！9号租户，是熟人。”丽娘看着李大柱的眼睛。 “呵，熟人就熟人呗！桃花镇的？”蛮不在乎的语气。 熟人就熟人呗！哼，一会儿你还呗得出来才怪。 “是啊。还照顾过我们卤肉生意的。那个花楼的啥——叫啥来着？什么红的那个老.鸨。”偷偷瞄一眼李大柱立即变色的脸，丽娘心头有些幸灾乐祸。 “穿得好富贵，满头珠翠，手上戴着的，脖子上挂着的，都是值钱货。喔，还有两个及笄女郎跟在她身后，还买了奴儿的，一个小子一个丫头。” 越听，李大柱的脸色越不好kàn ，显见也是明白姚红脱了贱籍，良贱不通婚的啥借口不管用了。现在李大柱也有钱了，什么养不起姚红，给不起她好日子的借口，更是说不过去了。 把玩着手中的绣帕，丽娘没再多言，再说就过火了，别把李大柱给烤糊了，看他有什么对策，她再使使劲达到自己的目的。 “真是烦人。好了，爹爹自有对付她的法子，别担心。”沉吟良久，李大柱眉头舒展开。 “说来听听？”丽娘起身，狗腿的给李大柱捏肩。 “进了楼子的女人，都是喝了绝子药的。她总不能哭着喊着的嫁给我，就是为绝李家的后吧？当妾，你爹我还不够资格纳妾。”他脑子还挺灵活的。 花楼的女人都要灌绝子药？丽娘长见识了。 “泥巴，泥巴也是李家的后。”丽娘提醒他。(未完待续……) 第090章 妙防讹诈，食材之性 李大柱享shòu 着女儿的殷勤服侍，鼻子里哼了一声：“哼！弄张假的文书，泥巴的姓改一改就蒙过去了。不过，我凭什么要给她交代那么清楚？上下嘴皮要怎么掰，还不是任我高兴。” 霸气侧漏了？李大柱威武！ “就怕她胡搅蛮缠不肯罢休，恶心人。您和菊娘的婚礼上，她来搅合搅合，也够败兴的，兆头也不好，女人要撒泼，难道还能直接丢她出去？” 扶额李大柱有些个烦恼。 思索良久，李大柱开口：“同在一条巷子里，确实避不开，要不，搬到般若巷去住？” 来了！李大柱还真是按照她的剧本走，丽娘内心雀跃，不过，都搬过去？那，她不白费劲了？ “般若巷那么吵，怕泥巴晚上睡不好。”丽娘故yì 摆出一副忧虑状。 “晚上不会吵，白天稍微嘈杂一点，是没这边安静。不过，丽娘，我们真是惹恼姚红的话，同一个巷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悠，不是更加激怒她？女人狠起来是不择手段的，何况她还有钱买凶使坏。” “要不，您和姥姥搬过去？这边就留下我和泥巴，再留个三娘。你们去店铺也近，几步路就到。”丽娘不再绕弯子，说出自己的目的。 虎着脸李大柱摇头：“不妥！她要迁怒于你，报复到你和泥巴身上，那爹爹不是要悔死？不妥不妥。” 丽娘作愤懑状，拍着桌子喊：“还有没有王法了？她怕是没那么大的胆子！” 只要李大柱等人不在眼前，丽娘多的是法子收拾姚红，只要她敢伸爪子，剁了爪子，再去了她的银子！打蛇打七寸。 “别！我可不敢赌她胆子小。打小她胆子就大，还在楼子里混了那么多年，白的都染成漆黑的漂不褪色了。但愿。她足够聪明，别死缠烂打的，那是逼我与她撕破脸。” 咬牙李大柱发狠，对姚红，他怜悯有些，顾及幼年情意有些，但是这嘛嘛点子感情，跟女儿和孙子的安全比，就太不够看。 计划破产！丽娘泄气，她又不能明说自己有法子对付姚红。书本上可没教那么些个东西。 那她不是白忙活一场？ 浓密的睫毛急急眨动，还想再努力努力，姥姥进来，丽娘只得打消再劝说几句的念头。 “姥姥，今儿丽娘去秦家，老祖母说，明、后天带人来给大家相看……” 听完丽娘的叙述，姥姥瞪她一眼，举手欲打。早上还哄她说什么怪想老祖母，原来是去办这事。 丽娘冲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姥姥的手又放下去了，丽娘偷偷瞧一眼李大柱。他板着脸，书房里暂时无人开口说话。 终于，“娘，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出来，大郎心头有个谱。”李大柱开门见山的问。 丽娘看姥姥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等了几分钟，姥姥才开口：“这俩个，如果能有入眼的，就——挑个，没有的话，也别折腾了，就这么过到进棺材吧！” 姥姥的意志也太不坚定了！丽娘求神拜佛一定要有个像样的，要不四十多岁的姥姥，要独自熬到油尽灯枯，命运待她该是多么残忍。 见气氛有些沉重，丽娘岔开话题：“爹，姥姥，馆子里经常会有赊欠的，更甚的是那些吃霸王餐的，丽娘觉得，是不是等客人点完菜之后，先收钱再上菜？如此，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虽说最开始会让客人不满yì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这般的收费方式了。” 再三思量之后，姥姥和李大柱都同意了。 “丽娘在想，是不是对摆摊子的批发小贩们，增加一些卤货品种？卤鸡、卤鸭、卤鹅，卤牛、羊肚子。牛羊肉太贵，暂时不考lǜ ，看市场的反响再决定。馆子里杀的鸡、鸭、鹅，留下的爪子、内脏什么的，也可以卤来卖，您二位觉得如何？” 对此，姥姥那里有些困难：“要宰杀鸡、鸭、鹅，要清洗肉和肠肚等等，还要卤三次肉，最后再要切出来，三个人绝对忙不过来！” “丽娘想的是再请个粗使小工，主要做宰杀工作，外带清洗。另外，馆子开起来后，卤肉就不由我们分切，让批发小贩自己拿回家切。或者是在馆子的后厨房上自切，那样会省掉许多功夫，你们也能落得个轻松，别为了赚点钱将您累着，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些犹豫，李大柱问：“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丽娘极淡然：“菜板、菜刀、砍刀多准bèi 些，分批次切，那么大个后厨房也不会拥挤，费上那么点子功夫切几斤肉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此一时彼一时，已是享shòu 了如此长时间的便利生意，够对得起他们的了！如果他们不能体谅李家的难处，哼——多的是愿意赚那每斤12文纯利润的人。” 确实也是，后厨房比前厨房大多了，完全铺排得开，如果那些人唧唧歪歪的有怨言，只肯赚轻松钱，那李家还就不伺候了！ 李大柱和姥姥自然也是同意了，搂食的还敢为难于煮饭的？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没有这个道理！ 家庭会议结束，李大柱出门办事，姥姥进厨房卤肉，丽娘回寝房伺候她的小祖宗。 “唉，本来还以为姚红是个契机，谁知dào ——太打击人了。算了算了，暂时老老实实的当乖乖女吧，生活处处是无奈。” 搂着肥肥白白的泥巴，丽娘决定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的睡个午觉。 下学的维文、威武和芽妹来了，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吵醒丽娘，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推开窗户。 “维文、威武，今儿下午帮我个忙，你们就别去卖卤肉了，那个卖货钱我补给你们。” 维文看了眼弟弟，问她：“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哪能要你的钱？我们还经常来白吃白拿的，谈钱就太见外了。” “好吧，那芽妹就当今儿休息。”丽娘返身打理好泥巴，抱着开门出来，“你们俩跟我来书房，要写点东西。” 芽妹也跟在三人身后，想看看丽娘到底要怎么指使俩兄弟。 等俩兄弟研磨、铺纸准bèi 好后，丽娘说：“你们错开记录，先写菜谱。素冷菜：凉拌三丝、凉拌五彩、素什锦、酸辣藕条、凉拌腐竹……” 等俩人写好吹干将纸放开，接着丽娘报荤菜：“夫妻肺片、口水鸡、水晶肉皮冻、福禄招财拌牛肉、蒜泥白肉蔬菜卷……” 芽妹一直默默的数着菜式。丽娘歇气喝水的空隙，张口惊呼：“368道凉菜！” “嗯，有些菜式，会因为季节的原因没有食材，做不出来。所以看起来多，真zhèng 能摆到桌子上的，也就不算很多了。” 三个半大孩子明了的噢一声。 啧啧连声，维文：“平时只知dào 埋头吃菜，还没真zhèng 在菜式上用过心。原来有如此多的东西可以做成美味的佳肴，连树伢子都能吃！” 笑一笑，丽娘接着报菜：“热菜：带子上朝、八仙过海闹罗汉、诗礼银杏、万福卷、七层楼……” “汤品：清炖乌鸡汤、枸杞酒酿蛋、一卵孵双凤、天麻炖鸽子…………” “甜品：琥珀核桃、香甜糯米藕、南瓜糯米糍、山药艾窝窝…………” 写完丽娘让俩人休息，喝些茶水。吃点心，维文、维武揉揉手腕咕嘟咕嘟灌茶，芽妹狗腿的帮俩人打扇，其实不那么热。 休息好后。又研了道磨，丽娘说：“下面，要记录的是相克的食物。先写会引起中毒的。” 俩兄弟点头。芽妹趴在书桌上看。 “一，鲫鱼加蜂蜜，会中毒。黑豆、甘草解。” 没理会张大嘴巴吃惊的芽妹，丽娘接着往下念：“二，牛肉加韭菜，会中毒。人乳解。” “三，石榴加番薯，会中毒。韭菜汁解。” “四，螃蟹加柿子，会中毒。藕节解。” “五，螃蟹加茄子，会中毒。藕节解。” “六，鲤鱼加甘草……” “七，鲤鱼…………” 等俩人都写完，三人惊叹不已，没想到吃到常吃的东西，也会中毒，几十种呐！ “鲤鱼、螃蟹，同很多东西相克啊！简直是大祸头——以后不吃螃蟹、鲤鱼了。”芽妹一副怕怕的表情。 丽娘失笑：“这些是不能一同进食，错开时间，一个时辰后吃，就没事。” “芽妹一边去！丽姐姐，接着来——丽姐姐，快讲吧！”维武催促，这些，也是大学问。 “豆腐加蜂蜜，致耳聋。” “牛肉加栗子，致呕吐。” “鹅肉加鸭梨，伤肾脏。” “鹅肉加鸡蛋，伤元气。” “…………” 甩甩手腕，不知不觉，维文、威武俩写满三十几大张！ 丽娘凑过去看俩人的字体，对书法不懂更没研究的她，看不出来好坏，只是能认识写的什么东西。 “丽姐姐，为何要写下这些？写下又贴在哪？”维文不解。 高高翘起嘴角，丽娘回答：“菜式篇做成菜谱，给客人点菜翻看用的，相克食物篇贴在馆子的墙上。这也是滋味馆与众不同之处不是？目的嘛，一是为的食客的身体健康、生命安全着想；二是防止有人来讹诈。” 维文、威武一听要贴到馆子的墙上，要给食客翻看，对视一眼之后，齐齐挠头。维武很是羞赧的拒绝：“丽姐姐——这个，贴墙上，就——还是免了吧？这字，这字见不得人那！我爹，还不得抽我们。” “很好kàn 。写的是什么我全都能认识！”听了丽娘夸赞的二人，直想钻桌子底下去。 丽娘是真心真意的夸赞俩人的，结果害他们更是羞愧，芽妹奇怪的左看右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方方正正的，写得多好。”她基本上算是文盲了，比丽娘都还不如的。 兄弟俩跟她们说不通，将几张纸全都卷起来，维文说：“还是算了，这个——我们请先生帮忙抄一份给丽姐姐，这份就贴我们家，让娘以后小心的搭配食材。我们走了啊！” 还没等丽娘、芽妹反应过来，俩兄弟脚底抹清油——溜了。 “明明写得挺好kàn 的啊！”芽妹嘀咕。 丽娘也觉得俩兄弟太谦虚了，她连繁体字都是认半边，靠蒙带猜的，写出的毛笔字只有她自己认识的，自然是只要求有内容贴到馆子的墙上就可以了，书法的好与坏，又有什么关系。 俩兄弟离开才不到一刻钟，老祖母来串门了，丽娘热情的招呼她坐下，泡茶上茶点、水果。(未完待续……) 第091章 红豆松糕，首位出局 “姥姥，姥姥~~~~来，您来陪老祖母聊会，厨房里我去看着。”丽娘喊出姥姥，自己抱睡得香的泥巴进了寝房，放他进被窝里。 探头看了看，不识趣的芽妹也坐一堆在说话，丽娘皱皱眉，跨出门冲芽妹招手：“来，我教你做个红豆松糕，简单好吃的。” 喜吃甜食，跟蛋蛋相同嗜好的芽妹，自然欢欢喜喜的跟着丽娘进厨房，院子里现在就老祖母和姥姥在，让一老、半老去细细摆“龙门阵”。 “老祖母今儿精神不错。”慧娘半侧身看了眼外面。 丽娘笑了笑没说话，对满脸期待的芽妹道：“听我指挥行事，我动口，你动手，可懂？” 芽妹使劲点头。 丽娘喊：“七娘，舀一碗红豆出来。” 厨房里的材料是琳琅满目的多，有些东西丽娘都不记得放到何处，没功夫四处翻找，让七娘找还快点。 “嗳！”七娘揭开一个黄褐色小缸子，舀出一碗红豆递给芽妹。 “洗干净，倒进汤水锅里，加两碗半水煮滚，刻半钟后盛出来，只要红豆水，暂时不要红豆。” 等芽妹做好，丽娘再开口：“大半碗木粉、半碗糯米粉。倒进盆里混合，放进五平勺子白糖用手混拌。” 做好这一切，丽娘让她切出一些蜜饯丝，菱形的梨片，心形的木瓜片。锅里面的红豆很快就沸腾了，让芽妹舀出水来装好，用凉水让红豆水快速的冷却，红豆沥水放着。 “好了，可以了。先少量的倒一些红豆水进木粉盆里揉搓，成松散的糕粉。” 一直盯着看芽妹的动作，丽娘眉头微微一皱，“不是揉面粉。你无需用那么大的力qì ，咬牙切齿的作甚？” 慧娘、三娘和七娘都哈哈大笑，芽妹的包子脸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喜感。她们已经忍了一阵了，听得丽娘训斥芽妹，终于是忍不住的笑出来。 “那，很紧张，怕揉搓不好。”芽妹弱弱回一句。 “做不好有什么关系？又没谁让你赔偿损失，心情放松回想美好的东西，你的情绪会融入你的点心的。” 见她还是不能领会。丽娘提点：“你就回想着我们在郊外放风筝时的快乐，还有卖了卤肉后分到钱的快乐——实在不行，你脑子里想着长孙宣！” “那——我还是想着宣公子好了！”芽妹觉得想别的有些困难。 丽娘真想敲她一敲，美色比钱财都重yào ？明明就是个没开窍的小妮子而已。“那你快干活。”没好气的说一句。 探头再看了一眼外面，老祖母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含笑的姥姥听得连连点头，嘴里还嗯啊哦的应和着，看样子，老祖母在做姥姥的思想工作。 希望姥姥抛掉以前所有不好的记忆。能接受一段新的人生，丽娘垂下眼帘，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姥姥，心头苦痛难言。 “丽姐姐。好了。”芽妹邀功。 猛眨一下眼睛，丽娘恢复脸色。“拿墙上挂的小细筛子，将这些米粉倒上去筛一筛，不能漏进盆里的。用手轻轻的搓，全部漏下去为止。“ “筛两次。” 芽妹很快做好，丽娘让她拿出一个小号的蒸笼。刷上花生油，放进蒸笼纱布，“撒进去一层米粉，要均匀。好！将红豆拿过来，倒一米粉进去混拌。嗯——可以了，沾了米粉的红豆撒进去，均匀。剩下的米粉都倒进去，抹平，拿个木板子来推比好kàn 。” 一切做好的芽妹，抬眼看她。 “切的蜜饯丝、木瓜片和犁片摆上去，按照你喜欢的图案摆放。” “徒弟”也很搞怪，将这三种摆成兔子、猪头等动物形状，全部摆放好，盖上盖子，芽妹问：“可以放进锅子里蒸了？” “嗯。大伙蒸两刻钟。松糕边缘与蒸笼分离就表示大功告成了！味道如何，要吃了才知dào 。希望不是‘仇恨’的味道。” “哈哈哈~~~~芽妹，‘仇恨’的味道！我觉得吧，应该是酸酸甜甜宣公子的味道。”慧娘取笑芽妹。 脸皮子一点都不薄的芽妹，大大方方的道：“酸酸甜甜没有，应该是‘美丽’的味道，宣公子那么好kàn ，这松糕应该也是美丽的。” “大言不惭！第一次做，就妄想能做出美丽的味道。”丽娘横她一眼。揭开卤肉锅，用长筷子挑起猪肝、猪头肉等观了观色，合适了。 “卤肉可以起锅了。”让出位置给慧娘三个，丽娘走到宽长条凳上坐下，现在的卤肉锅子，十个，每次需yào 同时卤几百斤的肉，少了不够卖的。 以后馆子的后厨房，炉子会排成几列，增加了卤货品种，相应的姥姥会更加忙碌。丽娘在考lǜ 将慧娘调教出来，下肉、观色、闻香等工序可以由她负责，姥姥只管下料就行了。别把老人家给累坏了，她还指望着姥姥养好身体给她添个“小舅”。 等她们将卤肉捞起来后，丽娘放了一只鸡，一只鸭，一只鹅进去，久没卤这些怕手生，也得熟熟手。 时间到，芽妹紧张的揭开蒸笼盖，取出松糕，切好后，拿一块尝了尝，咧开嘴巴嘿嘿笑，“好吃，我的技术不错！” 丽娘尝了一口，评价：“凑合。”慧娘三人也取一小块来试味道，之后冲芽妹竖大拇指，虽然味道不是特别好，小孩子还是要多夸夸的。 眼笑眉飞的芽妹，装了一盘子出去对老祖母、姥姥炫耀去了，丽娘走出厨房，看天色差不多，李大柱等人该回来了。 “慧娘，差不多可以蒸饭、烙饼了，等爹爹、郭大几个回来，才好炒菜准bèi 晚餐。” 一大家子人，有那么几个大胃王，以前一蒸笼米饭刚好的，现在必须要蒸两个蒸笼的米饭。幸好李家都是去进的批发价，大米也是混着小米、黄米、玉米粒等混煮的。只有待客才是吃纯纯的大米饭。现在的米价，真的是太贵了，自遥远的南方运过来的，豆腐都会变成猪肉价的。 并且，每餐的大面饼都要烙很多，大家都习惯以面食为主，丽娘偶尔吃一吃，她只喜欢吃米饭，面食做成点心还能吃那么一些。 没有去问姥姥她们的谈话内容，不外乎就那些。猜都能猜得出。 主菜是李大柱做，几道素炒郭大五兄弟一人一道，味道差强人意。丽娘没有过多评价，只说一句：“太过诚惶诚恐。”五人沮丧不已。 澜清提着一个大食盒来取菜，除了茄汁鱼片，干锅玉兔，鹧鸪蛋炖牛腩，丽娘还将鸡、鸭、鹅都切了四分之一给装上，还带一盘卤肉拼盘。并给澜清又装了一袋斤多的卤肉。对他讲：“这袋子里的卤肉，你们分吃了吧。就不多留你了，赶紧的回去，菜凉了味道就逊色了。” 澜清满脸笑容的答yīng ：“嗳！多谢丽娘。还记得照顾小的几个。这食盒能保温的。那澜清告辞了。” 丽娘笑笑，目送他飞快的跑出巷子，看他焦急的样子，长孙宣估计给他定了时限。那么轻盈的脚步。猜他是有武功的，这样的仆人，也只有世家豪族才培养得出。 三月十五的上午。李大柱没有出门，店铺那边让老丁等人去看着，专在家恭候老祖母带人来相看。 方正脸，宽额头长浓眉，嘴阔高鼻梁，咋一看是个不错的憨人形象，可惜那对眼睛小了点。惯是半眯着的眼里，偶尔闪过的一道道精光，让丽娘明白：这是个“表面憨，内藏奸”的，是个会算计的。 如果这人再是个贪心的、自私的，那姥姥还不得被裁皮剔骨了去？ 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李大柱旁敲侧击的问那人的家庭情况，个人喜好，是何营生等等，丽娘眼角的余光一直放在那人身上。 暗暗打量过李家的院子，还有厨房里忙碌的慧娘几人，院子里进出买肉的人，那人眉间的满yì ，眼里的窃喜，被丽娘瞟了个清楚：这人，出局！ 悄悄的对李大柱使了个眼色，李大柱微不可见的颔首，至于姥姥——有些害羞的她，看过几眼，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就躲进厨房不肯再出来。 “如何？”老祖母凑近了低声问一句。 丽娘很小幅度的摇首，低低的回答：“老祖母，劳烦您了。明儿那个，比这个如何？” 这话意思很明白，老祖母了然：“明日那个，是个直肠子，外表粗矿了些，唯独好杯中物，倒是比这个要强一些。这个，小家子气重了些，待人接物上有些抠门。” 还是个守财奴般的货色，那赶紧的别磨叽了，何必浪费精神跟他推磨？ “老祖母，泥巴饿了。您坐，午饭还是在这吃，今日还是新菜式，您尝尝也给提提建议。” 老祖母自然是乐呵呵的答yīng 着。 丽娘抱着泥巴起身，冲李大柱隐晦的指指大门，见他眼睛眨巴了几下露笑，丽娘放心的离开。 等泥巴吃饱后睡了，那人也领会到李家的明显态度，带着一些失望，识趣的告辞而去。 “姥姥，您自己的观感？”晚饭过后，丽娘问姥姥。 “我就觉得这人鬼头鬼脑的。”姥姥坦然说出自己的看法。 “啊？哈~~哈哈~~~~”拍着床沿，丽娘大笑，姥姥也跟着笑，俩祖孙笑做一团。 到最后，姥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丽娘给拍着胸口顺气，嘴里埋怨：“有那么好笑么？哎——希望明日的是个争气的。今日看媒婆跑了几个来回的，给宛娘、老丁请期，丽娘就希望姥姥也尽快嫁出去。”(未完待续……) 第092章 大柱收徒，泥巴百岁 跪在床上，给坐在床沿上的姥姥揉肩，丽娘微带鼓励的劝说：“明日，姥姥您可别再躲了！人那，还是要接触接触才知dào 好坏。外表也不一定就能看出个具体的什么来，别错过了哦。” “知dào 了！知dào 了！比我这老婆子还啰嗦。先说了啊，明儿的还不合适，你就别再张罗了，姥姥一个人过也能过得下去。” 拢了拢姥姥垂到肩上的一缕发丝，丽娘给她打气：“就算明日的不入眼，也不能代表别的不行，怎么能如此快的下定语打退堂鼓呢？凭我家姥姥这样貌，这手厨艺，找个好的男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姥姥只是抖着肩膀笑，没接话，反正明日看过后，她是不会配合的去相什么亲的了。 三月十六上午，差不多九点，老祖母带着“直肠子”的第二位登门了。 直肠子相亲对象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眼神很正，外貌虽然一般般但是长得耐看。身材魁梧，腰间挂一小酒葫芦，嗓音粗哑，确实是个粗矿的壮汉。 酒糟鼻不喝茶不喝水，自带的酒葫芦里的酒，就是他的饮料，每隔几分钟，就得灌上一大口。 老祖母、李大柱同他说着话，姥姥坐在一旁偶尔接一句，大家谈论的是即将来临的厨神争霸赛，都有些期待着看这场热闹，气氛还是不错的。 酒糟鼻的见识不少，语言也风趣幽默，姥姥几人被他讲的坊间趣事逗乐，笑得开怀。他家是开小酒坊的，经济状况也算不错的，酒坊的酒在常理城西区内有那么点小名气。 比巴掌大点的小酒葫芦，不到一小时就被喝光，这时。丽娘发觉了问题：没有酒喝的酒糟鼻，有些坐立不安了！ 坚持过二十来分钟后，酒糟鼻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抖动，脸色也不那么好kàn ，话语也有那么些不连贯。 “酒痨？”丽娘心头冒出这一病症。 等不多一会，不等李大柱等人表态，酒糟鼻主动开口告辞，借口是酒坊里忙着，只有两个儿子怕转不过来。 老祖母有些气恼，这人怎么回事情？女方没明确表示不满yì 。男方却急吼吼的那么不耐烦？难道是看不上姥姥么？ 丽娘对李大柱摇头，表示不要挽留这位，家庭条件、个人条件确实还不错，可惜，是个大酒鬼，不合适。 如果这人不是酒痨，倒是可以接触看看，至少他逗得姥姥很开心。 遗憾的李大柱送走酒糟鼻，问老祖母：“老祖母。您觉得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对这人的印象挺好的。 满脸歉意的老祖母道：“我也糊涂着！搞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态度。这人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简直是太失礼了。哎——这个不行，老祖母再寻摸寻摸！对不住了啊赛姥姥。” 姥姥摇头连连拒绝：“又不是您的错，为何道歉？老祖母也别浪费精力去寻摸了。就这么着的过吧。一个人清静！” 老祖母又劝说两句，姥姥的态度很坚决，无可奈何的几人只有将这话题放到一边，丽娘心里难过又不甘心。不能就这么偃旗息鼓的算了。 等老祖母回家，姥姥进厨房去忙，丽娘对李大柱说：“这人要不是个酒鬼。倒是配得上姥姥的！哎——太过可惜。” 李大柱刚要开口，大门响了，厨房里这阵正是忙的时候，他也就自己去开门，门外站的是穿戴素净面带微笑的姚红。 一见开门的是李大柱，姚红双目放光，急急问候：“好久不见，大郎一向可好？” “还好？你现在——”李大柱转头看了眼院子里的丽娘，她正忙着给泥巴赶蝴蝶、蛾子，没注意门口。“我们——去外面的茶楼坐坐可行？” 请她进门，李大柱是不敢的，泥巴还没满百日，何况，内心里也不愿意请姚红进门作客。要不了多久菊娘等人就该回来了，给看到——所以，还是花几个茶钱买个省事。 姚红花了三日的功夫打听过了，心头明白又有些苦涩、难堪，嗯了一声同意了。 “丽娘，爹爹去逛逛。”半掩着门，李大柱吼了这么一句，转头看，没看到什么的丽娘随意的答yīng 一声。 家里没有人知dào 李大柱同姚红一起出去叙旧，自然更不知dào 他们谈了些什么，李大柱没有对任何人讲这事，姚红也安静老实的在九号呆着。 中午维文、维武将裁好且装订精美的菜谱，裱好的饮食禁忌给抱来了，两孩子很嘚瑟的模样：“三位先生动手帮忙做的，不错吧？丽姐姐可还满yì ？” “满yì ，满yì ，简直太满yì 了！你们俩就在这吃午饭吧。不过，要不要付先生的纸张费、润笔费、装裱费？” 两人表示不用，给先生们装袋卤肉，带只卤鸡什么的就可以了，有份谢礼，也算是礼仪周到了，给钱反而会引得先生不快。 出于对文化人的尊重、感激，姥姥准bèi 了三份：不仅仅有卤肉、卤鸡、卤鸭、卤鹅，还有茶叶、酒、点心和水果，八样三个礼盒，让李大柱随维文俩亲自去私塾致谢。 “去好好的道番谢，混个脸熟套好关系，以后泥巴上了私塾才能得到先生的关照……” 姥姥打算够长远的！泥巴还没满一百天，她就已经考lǜ 到六七年后！郑重其事的李大柱换了崭新的衣服，跟维文、维武走了。 丽娘腹诽不已，不就几本菜谱、十几张装裱纸？搞得如此隆重，好似得了先生天大恩惠一般，太过小题大做。 三月十七，郭家兄弟的考核日。 家里的所有人都是评委，决策权在李大柱、丽娘手里。 尝过郭大的爆炒腰花，其他人觉得还好，至少比自己炒的好吃。 望着等待“宣判”的郭大，思索过后李大柱开口：“火候是够了，鲜嫩滑润度可以，腥味未尽。盐过一分，甜过两分。”郭大暗了目光，三处失误——没戏了！ 郭二的是红烧茄子，李大柱的评语是：“这道菜应该是外酥里嫩，你 的是外焦里生，肉沫也是老而柴，火候没掌握好。”自然是不行的。 郭三的是鱼香肉丝，李大柱尝了后摇头：“满口的调料味，肉丝的香、鲜被完全的掩盖掉。”郭三焉了。 剩下的俩兄弟紧张之极，眼巴巴的望着。 尝过郭四的家常豆腐。李大柱用筷子在盘里扒拉两下，说：“颜色要金红，豆腐要成块，你的豆腐——只有红没有金，而且不成块，卖相太难看。” 已经淘汰去四个，最后一个都还是不行的话——七娘在一旁为五哥鼓劲，他是最后的希望了。 郭五的是红烧排骨，丽娘单看那金红的色度。还有摆放的花式，觉得郭五是真zhèng 用了心的。尝过味道之后点头，酥烂度够，香咸度也恰到好处。是个可造之材。 “不错，郭五的排骨做得好，如果满分是十的话，可以得个六分。”李大柱很满yì 。总算有个像样的能收做徒弟。 虽是小馆子，厨师的要求不会过高，总也不能太过不堪。至少也得有点天赋，坏了口碑还如何赚钱。 “你们五个，最缺少的是自信。郭五要好上那么一点，融入一部分美好的愿望进了菜里面，所以才能做得好吃，让吃的人心情愉快。”丽娘总结一句没再多言。 “扑通”一声，郭五给李大柱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邦邦的实在头，机灵的七娘递上一盏茶，郭五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上拜师茶。 李大柱摆足架子：“我只有一个要求：听话。想学任何技艺，首先是基础打好才能更进一步，‘万丈高楼平地起’，别好高骛远的走还没学会，就想跑。等你入了门，就看你个人的悟性，我自己还是个学徒，真zhèng 能教你的着实不多，要你自己多琢磨。” “是。师傅！”郭五大声回答。 等他起身，激动的五兄弟抱在一起，总算是有个被接受了，没有落空，郭家有了线摆脱穷困的曙光。 三月十八日，泥巴的“百岁日”。 丽娘一早喂饱他，由姥姥和李大柱为他洗头、洗澡，剃个三寿桃头，即卤门一铲子毛，头两旁再两铲子毛，很可爱很萌。 之后姥姥给泥巴套上消灾纳详的“百岁衣”，看着那整整一百块布拼凑而成的“百家衣”，丽娘捂脸：小小乞丐出炉了。 百岁衣心口处那块最大的布料，是自秦老祖穿过的衣服上剪下来的，因为他是年岁最大的一个：83岁的“老高福”，他的物品有挡灾辟邪作用。 因为泥巴的百岁，今天李家休息一日，没有出摊，没有出货，所有人打扫屋子、院子，将整个李家规整一番，到处抹得纤尘不染，等待客人登门。 上午九点，秦老祖、老祖母准点进门，李大柱抱着泥巴迎在大门口，俩位老祖宗脚一跨进门，摸着泥巴脑袋，口中送上一百个字的吉利祝福词。 迎进门坐下后，老祖母摆开祝hè礼品：一整套老虎样的衣物、帽子、鞋袜，十样全甜点心，一个百岁长命银锁，一个精致的黄金长命铃，还有微型的银盘、银碗…… 李大柱抱着主角泥巴代为谢过之后，将长命铃和长命锁当即挂上，丽娘与姥姥送出感谢话一箩筐。 之后是微生家的龚婶子登门道贺，花家能来的都来了，四个孕妇坐在院子里比肚子大，丽娘让姥姥去陪聊天，花三嫂总不敢对老长辈提什么无理要求。 焉巴猴、大眼弟几家，还有北区的小工每家一个代表，茱萸巷的邻居，除了9号礼到人不到，余者都齐全来贺。 抱着泥巴的丽娘，脸都笑僵掉，嘴皮子应酬得要抽筋了。(未完待续……) 第093章 好事已成，鲜肉入口 赵家的芽妹同元婶子一道来的，小子们下学要晚来一些，赵云涛和长孙宣、微生明孝、秦超等一干忙碌人最后才到，来了送上礼物之后立即开席，正点吉时不能过。 满满当当的十桌人，原本预备的是九桌菜，紧赶着多做出一桌，厨房里的灶台就没歇过空，李大柱忙得似陀螺，打下手的是慧娘和郭五。 郭家的四兄弟先演练做小二，上菜全是他们，还算有模有样的没有丢人现眼。 六冷盘，十热菜，两汤品，加上六道甜品，凑合成二十四节气，泥巴自己本人只能干看着，流着口水没油货进嘴，咿咿呀呀的不甘不愿抗议。 客人们吃得很满yì ，这餐高规格、高水准的筵席，远远超出所送礼品的价值，没吃亏非常划算。 送走客人们，醉醺醺的李大柱让菊娘架着进屋了，丽娘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姥姥累得慌去午睡。管家慧娘指挥着人收拾礼品，收捡餐具，抬还邻居那借来的座椅等等。 芽妹对丽娘说：“人一多，简直要闹炸脑袋。”十三岁的少女，不能只顾着玩耍，今日被姥姥指使着学这个学那个，她也累得不轻。 点头的丽娘深以为然，不过，人情往来就是如此，躲是躲不掉的，作客是不错的，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只管坐下吃，主人家就累得想条狗似的。 “后日宛娘出嫁，又是几桌子，还好，慧娘提为了管家，要不，光是记谁家送了些什么礼就记得头大。”记住收的礼，以后回礼才有章法。 转头看芽妹，问她：“你家的客人上了门。就你一个，怎么招呼得过来？”赵云涛要上班，以前根本就没在常理，就一个芽妹，折成几段都不够用。 半垂着脑袋，芽妹低落的道：“我家，有很多年没办过喜事请过客了。” “呃——对不起。”丽娘才想起，芽妹家就两人，老家还离得很远。除了送礼，基本上就没机会收礼回来。典型的光出不进。 抬头芽妹笑得露出小虎牙：“等哥哥娶亲，要大捞一笔，把以前送的礼钱都赚回来。” 揉揉鼻子，丽娘问：“你哥咋还不给你找个嫂子呢？” 赵云涛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一岁，正是该娶妻的时候，以前还可以说是忙工作顾不上，现在回到常理不存zài 这个问题，怎么也没听谁提起他相看女郎的事？ “哥哥说什么‘宁缺毋滥’。不愿随便找个糊弄自己，那样更对不起自己的娃。我们家，情况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哥哥要娶个好的嫂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丽娘直起身子问：“没有个标准？” 芽妹摇头，她哥也不可能什么都说给她听，年纪相差大。性别又不同，有些话问不出口。 摇床里的泥巴在造反，使劲的蹬小被子。“噗噗”打屁，丽娘打起精神抱他起来，“我进去伺候这小祖宗，困不？想睡的话，就在我床榻上眯一眯。” “不了，我家去。”芽妹摇头，住奶娃娃的屋子，味道不好闻。 “那好吧，你自己爱怎么地就怎么地，我就不招呼你了。”丽娘说完小跑着进屋，再多说一句，泥巴绝对要糊裤裆。 等泥巴的事忙完，丽娘才想起，菊娘进了李大柱的屋，一直就没见出来！该不是——看来，李大柱还没醉到不能运动的地步。 可惜了听一场墙角的机会，大白天的——千万别一炮给轰准了，酒醉受孕生的孩子，会不会有先天缺陷？ 杞人忧天啊！ 等泥巴一睡着，打了几扇子，丽娘轻手轻脚的将寝房门开了一半，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看菊娘出来时是个什么情形，有没有面带桃花什么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大柱的门终于开了，菊娘探头出来先看了看，院子里没人，都在厨房清洗碗盘，她这才侧着身子出来。 丽娘躲在门后仔细观察，菊娘衣服穿得很规矩，头发也没有乱，不过，那只红玛瑙的双心簪，位置不同了，她眉眼间也有股淡淡的妩媚韵致。 这鲜肉，李大柱是尝了味道的！丽娘敢肯定。阴阳相合真乃天之道，啧啧，这得到滋润的女人，果真是娇媚如鲜花般醉人。 满脑子不纯洁思想的丽娘，笑眯眯的安心陪儿子小睡，很快的泥巴就会有小舅或者是小姨，到时候也有人陪他玩游戏，要不太孤单。 三月十九，宛娘的嫁妆送过丁家，抬送嫁妆的全是男性，老祖母随同嫁妆去丁家“安床”，维全也跟去丁家当回一夜“伴郎”。 丽娘没能去看得成，原因很简单，她是“和离妇”，不能去“添晦”撞破喜气，姥姥、慧娘、三娘、菊娘统统不能去，只有七娘、芽妹欢天喜地的跟去看热闹。 三月二十，是宛娘的好日子，丽娘算是见识古代婚礼的繁琐，不一一赘述，只提一个让丽娘咋舌的步骤：宛娘起床后洗澡就洗了两小时！用了六桶水！ 她深深怀疑宛娘身上的皮子还在不在！ 蛋蛋也穿得象个福娃娃，按照常理的风俗，蛋蛋要明日才能过丁家去，拖油瓶要“拖过”一日，才能正式入住新家。 黄昏迎亲队伍来后，没有电视上演的什么催妆诗，什么哭嫁，什么开面，程序简化不少。不给开门，只吼着要红包的小子们闹翻天，得到门缝里塞进来的红包，亮开嗓子喊了一通的吉利话，就打开大门让丁家的人进来。 当然，噼里啪啦喧嚣的爆竹是少不了的，丽娘将泥巴的耳朵都给套上，害pà 震伤稚嫩的耳膜。 只因宛娘是二嫁，也没有兄弟背出门，老丁直接进到客房里，将娇羞美丽的宛娘一个公主抱，给抱上租来的挂红送亲马车。 眼里泪花闪闪的蛋蛋，被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老丁一把捞上去，放在他身前，见此丁家的有几个人似乎想冒泡，被小丁举着拳头给吓唬住不敢出声。 李家这头自然是高声欢呼，这表示老丁父子是真zhèng 尊重宛娘，且将蛋蛋当作丁家人来维护的。 “宛娘是真的嫁对了人。”慧娘嘴角含笑，大家都道确实如此。 父母俱在的人都跟着去送亲，李家余下的都是不合格人员，算来算去的还不少：李家的四口自然不行，慧娘等人更不行，芽妹也去不成，张老实、菊娘一样。 只有郭家的六个，才有机会去闹洞房讨红包，可以去海吃一顿。 李大柱给宛娘和老丁放了三日婚假，所以他们要二十三才会来上工，小丁就没假期了。 三天内宴请两次，幸好李家人多，分摊到各人头上也没多少事，没有人给累到，有了精神粮食，鲜肉补身的李大柱也没犯腰痛。 三月二十三，店铺装修完毕，男人们将店铺彻底打扫过，李大柱迎进财神，请过灶神，拜过土地爷，知会各路神仙，还撒了满地的黄豆、糯米、玉米，非常讲究。 丽娘等女性，是第二日才踏进店子，因为此时店里才是真zhèng 的“干净”，没“煞气”，不会对属阴的女性有妨碍。 店门正上方写有“滋味馆”三字的匾额用红绸布蒙着的，两门柱的对联也是蒙上的，门面上摆八套红松木座椅。左边的墙角“财位”立的收银柜台，柜台上摆着一对宝瓶，两盆金钱树。柜台下十八类酒的酒罐，酒同“久”，久久进财，财存久久，寓意很吉利。 柜台右手斜后方是开的门，财进门不能流出，只能兜着进后头入口袋，是这个意思。 小院子里的前厨房扩大了些，有百二十平米，厨房前水井旁有四个大水缸，装河鲜用的；有六个笼子，装鸡鸭鹅等禽类用的；两个落地笼子是装兔子等用的。 库房本来是四间，也拆了墙并做两间，一间大的是库房，一间小的是伙计的住房，已经摆好家具，床用的是上下铺的木床。 以前的后墙没拆，开了一个大的月亮洞门，洞门前后两旁都有摆上落地盆载摇钱树，四季都有金钱摇进来，真是好寓意。 最后的宅院中心位置，有个四方形的大大水缸，里面种的是红莲花，现在还没开花，荷叶倒是青翠欲滴，原有的皆没改变，只多摆了些常青的盆栽。 原本的宅院大门被砌上砖给封掉，财进来不能给漏出去，在那个位置还放着两盆佛手，两盆富贵竹。 雅间十间，多出的一间屋子，打通了与后厨房之间的那道墙，用做储存间，因为后厨房很多零碎东西要预备下，不能总跑前面的库房取。 后厨房，面向雅间的门给堵上了的，一道小门开在前后连接的那道墙上，也就是月亮洞的右方不远处，出门就是水井，方便取水用。另一道门对着巷子，以后进货的人就自这里进出，也不会与店里的食客对上面。 两个茅厕建在西墙角，修得很美观，外面挂两牌子注明男女，用两人高的篱笆遮挡住，篱笆上挂的吊兰。 “爹，钱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吧？”丽娘悄声问李大柱。 李大柱心疼的点头：“光雅间的十套香楠座椅就用了七百多两！”雅间是舍得花钱的食客进餐的地方，所用东西都要上档次才行。 可，茱萸巷的宅子也才七百两！ 现在装修所费的银钱，已经超出了他预算的三倍还有多，幸好有长孙宣的巨款注资，否则这馆子开起来也寒碜人得很。(未完待续……) 第094章 翻身游戏，小儿游泳 “一个雅间加收二钱银子。两年就能赚回来！”丽娘嘿嘿的笑得有些奸诈。“爹，我们也打‘广告’吧，二十六开始宣传，到二十九所用三日时间，先把名号宣扬出去。” “如何行事？” “还是同刚开始卖卤肉那般：免费试吃。放一溜桌在店门前，摆上煮熟的熏肉、香肠、五香兔、咸鱼干，一些卤肉，一日上一头烤乳猪，全是肉，喜贪便宜的肯定会来试吃的。只要他们尝过后，帮忙在亲朋好友间提上那么一两句，就足够了。” 掰着指头算了算，李大柱肉疼得抽气，三日——银子哗哗的出去！免费的肉——丽娘真是舍得下本钱。 “干脆。十字街口也摆上那么两张桌子。”李大柱咬牙，把本钱下得再大点，他也不是短视的商人。 “开业后，酬宾活动也可以做一些，点上四道菜送一道素菜，一桌菜超过五两送个小礼物，超过十两送只卤鸡什么的。爹爹觉得如何？” 弹一下丽娘的脑门，李大柱笑：“跟大商家一样的买四送一‘返利’么？恐怕我们拼不过别人，不过我们可以把时限缩短，只做半个月，还是撑得住的。” 时间长了亏不起，本小利薄的小生意难做！ “是啊是啊，养客源就好比养花草一样，总得给点养份才能开花结果嘛。”笑眯眯的点头，丽娘道：“爹，一定要尽快将菜价定下来，食品上涨幅度不算大，稍微加一点就可以了，可不能太贵了，客人会吓得不敢再来的。” “知dào 。放心。” 她又多问一句：“卤肉的活，可以搬到店子上来做么？” 家里实在是太吵了。烦不胜烦的她，再也无法忍受。 “可以的。般若巷那边的东西一会就去搬过来。” 后厨房基本属于独立的厨房，不会对店铺有影响的，提前搬过来，飘散出去的浓郁香味，也能引起一些食客的关注。 “两套宅子就空着么？”李大柱有心想出租。 “银桂巷那套小的先出租吧。大的，您和菊娘——我总觉得还是住得靠店子近一些比较好，有个突发情况，近点能快速处理问题。”丽娘再次提出这个建议。 李大柱只是摆手却没说话，真是个老顽固！ 女儿是他的掌中珠。泥巴是他的心肝宝贝，李大柱怎么可能会因为店铺和菊娘的缘故，而择宅另居？丽娘想得忒天真，还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考lǜ 事情。 般若巷的东西搬进库房，茱萸巷的卤汤锅也用驴车、骡车拉过来，灶台暂时不动，要推倒还得选日子。 下午，订做的窗帘等物送上店来，挂好之后。店子里的大件物品算是齐全了，只差一些雅间里的小摆件，还得再去挑选。 丽娘同三娘带着泥巴提前坐黄包车回家，随身带的尿布用光了。泥巴很厉害，一个下午，用掉五条尿布，丽娘没把准一次。 “真有意思。人拉的车，也能跑得如此快。”三娘好奇的将黄包车的踏板、座垫研究一番。 望着轮子上的橡胶轮胎，丽娘笑得yì 味深长。穿越前辈们除了没插手政治，没有妄图去改朝换代，生活中还真是处处有他们的影子。个个都努力的在刷存zài 感，不似胆小如鼠的她，只想着默默无闻的平安喜乐一生，很没追求的生活态度。 游街那日，车夫们的衣服、帽子还没统一，今日已经有制服在身了。宝蓝色的麻布无袖马褂，前后都有常理二字，头上戴的，是可以遮雨遮阳的宝蓝色宽沿斗笠。 常理的黄包车车夫，有个统一的称谓“车大郎”，听得街上一声声吼的车大郎，丽娘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卖烧饼的武大郎。 人对新兴事物总是比较感兴趣的，三娘已经在与车夫聊着了。 “车大郎，你一日能有多少收入？” 快速奔跑的车夫，连气都不带喘的，大声回答：“最少也能有三十几个铜板，多的时候，翻一番也有可能。” 起步价一文，四条街内不加钱，每三条街加一文，四条巷也是加一文，那，一个车夫一天能拉上至少20个客人，常理城的懒人多！ “你们的黄包车，现在有多少辆了？”丽娘问。 “估摸着有千辆了吧。”车大郎回答。 三娘再问：“一个月要交衙门多少租金？” “两百文。” 很便宜，衙门没有压榨苦力的血汗钱。 一辆黄包车的成本估计接近五两银子，加上磨损的修理费用，三年能收回成本。 三娘感叹一声：“这黄包车倒是拉得值，能养一家五口。就是鞋底子磨损得厉害。” 车大郎嗬嗬笑：“鞋底子都钉上牛皮的，一双鞋够穿一个月也不错。” “遇到那种大胖子，拉得很吃力吧？”丽娘问，现下的胖子可满地都是。 “还行。要加一文的。”车大郎倒是巴不得拉大胖子。 到了茱萸巷李家门口，给了车大郎两文钱，这个车大郎的速度真的够快，骡车要跑半个小时的路，让他穿巷子抄近路，只用十几分钟就到家。 这就是车子小的好处，可以在窄狭的巷子里通行无阻，随心所欲的乱窜。 “有了这黄包车，骡车、驴车还显得有点多余了。”三娘嘀咕，最可恶的是骡子、驴子要满地拉便便，臭味熏人还担心踩脏鞋。 丽娘莞尔：“拉货怎么办？” 让她赶紧开门进去，得收拾收拾，先把米饭蒸上，还要和面，等人回来了好炒菜。 泥巴吃饱之后，蹬着两条小肥腿在床上做运动，满了一百天的孩子，瞌睡没那么多了。大家用鲜艳的玩具逗他时，会啊啊的伸手来抢，一旦抓住就不放手，手劲还不小。 “儿子。咱们练习翻身玩。” 自那次翻身失败后，泥巴再不肯配合，又过了这么些天，胳膊腿更有力，可以试一试。 “看这边——看娘这边，瞧，娘手上拿的什么？翻过身就给你玩。”丽娘拿着鱼型彩色泥叫叫，含在嘴里吹了两下，以勾起泥巴的兴趣。 泥巴的脖子，朝丽娘所在的右边一直扭呀扭。左胳膊抬起舞动着攒劲。上半身动了还是不行，右腿压到左腿下，肥肥的屁屁扭动，腰上一使劲，“啪嗒”一声，翻身成功！ 没把握好力道，泥巴的整个脸都压在褥子上，两条胳膊、两条腿成乌龟状的趴着，这个姿势可不那么舒服。划动着手脚，泥巴呜呜呜的吼。 “噢~~~~泥巴真能干。”丽娘夸了再夸，“太厉害了！泥巴，再接再厉。自己翻回正面。” 翻了一次已经费了老大的劲，要接着翻回去很困难，侧翻容易仰翻难，用的力qì 更大。一百天的奶娃四肢协调能力很差的，根本翻不到正面来。 看他实在是办不到，丽娘将他拨回脸朝天。泥叫叫递过去，让他自己抓，他抓到泥叫叫就往嘴里送。含在嘴里鼓动腮帮子，想吹响，嘴巴漏气的只听得到“噗噗”声，听不到泥叫叫的“啾啾”声。 丽娘坐在床沿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自己玩，如此也能锻炼肺活量，不哭的孩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锻炼。 玩了几分钟，气馁的泥巴将泥叫叫扔掉，眼睛紧紧盯着帐顶上挂的亮银香熏球，舌头在嘴里“果得儿”的打出声响。丽娘站起身取下银熏球给他抱着，这个东西是长孙宣送的礼品之一，香料太贵，泥巴也还小，暂时不会用它就当个装饰物。 吃过晚饭，太阳还没坠下去，丽娘自己洗完澡，在泥巴的专用澡盆里倒满热水，将前日洗净晾干的猪尿泡拿出来，让三娘吹满气。三个扎在一起，扒光泥巴衣服，脖子套上猪尿泡，放他进澡盆里练习游泳。 泥巴有些紧张，将脑袋使劲的仰高，双手双脚不停的在水里划拉，动作毫无章法，乱刨的水溅出澡盆，将地上铺的黄麻地毯给弄湿了。 双手伸进水下，丽娘帮zhù 他协调四肢，“脚丫子要踩水，不能踢水；手指并拢成浆，划动水。后划的同时脚掌后蹬水……” 一直没吱声的三娘，终于忍不住出声：“小东家，泥巴听得懂么？” 才多大点啊，就教这么复杂的东西！ 翻个白眼，丽娘没理她，继xù 教泥巴游泳，见他的包子脸都要皱做一团了，返身拿出准bèi 好的浮木玩具，三只胖嘟嘟的黄色小鸭子，放进水里漂浮着。 “三只小鸭子，嘎嘎嘎~~~快来快来做游戏，我们一起玩——来追我们呀~~” 丽娘用手拨动水面，让鸭子荡开点，不能离泥巴太近，太容易够着他就不会想法子划水了。 着急的泥巴在水里乱扑腾，眼睛盯着木鸭子使劲踢水，想靠近鸭子，没成想，踢的水反而将鸭子荡得更远。 “嗷嗷嗷啊~~~”生气的泥巴使劲叫，丽娘和三娘都乐得哈哈笑。 “自己想办法，娘已经教过你了。” 偷偷瞧一眼“狠心”的丽娘，三娘将手伸进水里拨弄，想将鸭子拨过去，被丽娘瞪了一眼，只得将手抽出来。 忘记了怕水，只顾着跟水较劲的泥巴，胡乱的刨了一阵水后，停下四肢歇一歇气。之后呶着小嘴巴，瞪大葡萄眼，先是双臂前后划，跟着肥腿使劲的踩水，慢慢的，竟然靠近最小的只鸭子。 “加油~~~~要成功的逮着调皮的鸭子了哦。”丽娘看着儿子的表情，抿嘴乐呵。 “噗”被鼓励的泥巴吐一口气，上半身前倾，双臂张开朝鸭子扑过去，终于将湿漉漉滴着水的小鸭子搂到嘴巴前，张开小嘴就咬。 “泥巴，这可不是吃的哟！”三娘提醒泥巴。 望了三娘一眼，泥巴自顾自的啃，只涂得鸭子满身的口水。 探手试了下水温，丽娘将泥巴捞起来，“可以了，今儿第一次练习就能抓到只鸭子，泥巴真是好样的。明儿继xù ！” 擦干身体，衣服都没穿整齐，累坏的泥巴已经睡着了，丽娘亲亲他肉嘟嘟的脸，道声晚安，自己也躺上床，由着三娘收拾东西。 这个夜晚，丽娘的梦里满是儿子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095章 蠢人蠢事，自断后路 “哐啷——哐啷~~~~”铿锵有力的铜锣声，响彻走马街的十字街口，吸引了路人、各种店铺内外一干人目光。 紧跟着，是郭家五兄弟整齐洪亮的吼声：“看一看，瞧一瞧。试一试，尝一尝。滋味佳，味道好。烤乳猪、五香兔……错过一口，遗憾终生！别犹豫啦，免费品尝，分文不取……” 围过来的人不少，望着桌子上的几大盘肉食，还有那只红亮亮的烤乳猪交头接耳，就是没人上前伸手试吃。 丽娘冲在街上假晃悠的芽妹、老祖母打个眼色，芽妹点头，扶着老祖母挤到桌子前。 “小子，你们说的免费可真？”头发白亮亮的老祖母亮着嗓子问。 “真！舌头是肉长的，事实是铁打的。老阿婆您品过后只管走，没人会要您掏一个铜子儿的！”郭大眼睛看着人群吼。 “那我老婆子尝一口‘八珍’之一的炮豚。”老祖母不客气的叉起一块烤乳猪送进嘴里。 “嗯嗯，这味道，当得一绝！老婆子81岁，吃这个还能嚼得动，皮薄脆、肉松嫩、骨香酥，入口即溶！我再来一口？” 丽娘接话：“您吃。其余的菜式，也尽可品尝一番。绝不收钱，且是连续三日在此免费品尝。” “那感情好，明日早早来候着！”老祖母煞有其事的点头。 芽妹目光在人群里溜了一圈，也叉了砸吧砸吧的嚼，“老祖母啊，真的好吃，不肥不腻。据说这个烤乳猪啊，是书上都有专门写文字夸赞的！” “是啊，齐民要术里头有！只有贵人才吃得到的菜式，今儿竟然免费能吃到。真是出门遇好事。” 老祖母、芽妹一唱一和的夸得天花乱坠，人群中有人跃跃欲试，挤到桌前一副垂涎模样却没伸手。 “可惜，老婆子没脸多吃几口，遗憾遗憾！”老祖母摆首一副惋惜样。 丽娘朝滋味馆门前一指：“老阿婆，您前去馆子门前，还可再品一次。同意免费，菜式相同。” “快，咱们快去！”老祖母拖着芽妹的胳膊退场。 见俩人大摇大摆的走远，商家真没收钱。人群立时沸腾，靠得最近的，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双手开弓，只捡那满yì 的部位下手。 有几个品出味道却嫌不够，朝滋味馆方向去，此时后面的人再无犹豫，推推攘攘的挤到桌子前抢肉，性急的连牙签都不取。直接用手抓。 “大家别挤，再挤桌子就要倒了！后面馆子门口还有，还可以再尝一次，人人有机会。小心别踩着脚了。本是开心事，别惹出一肚子的闲气！” 丽娘高声喊两句，没有次序一窝蜂的，别挤出火气。动起拳脚打架才好。 听了这话，最后一拨没能挤进来的人，干脆掉头冲滋味馆门口去了。那边的铜锣声、吆喝声也响得厉害，何必在这抢。 三天的“广告”免费试吃，用掉二十多两银子，姥姥心疼的连道幸好没上卤鸡、卤鸭子什么的，那成本就太高了。猪肉如此便宜，都能吃去这么一大笔钱，常理好贪小便宜的人实在太多。 三月二十八一早，长孙宣让澜清传话，二十九开业那日，他订六个雅座：要一道佛跳墙，六头烤乳猪，让李大柱先准bèi 好，还奉上订金六十两，李家自然是开心的，还未开业，就已有进账了！ 澜清刚走，花长岭也来订一桌，到得下午，元婶子来订三个雅座。要请秦家的老辈们给李家挺起，庆祝的理由是儿子终于跳出“火坑”，得到解脱是维文的一大喜。 昨儿夜里，廖十三娘成功的爬上了崔家一主子的床，立即将婚约解除，退还聘礼还不算，竟然火辣辣的打老祖母的脸：以“补偿”秦家的名誉损失为借口，甩出百两银票给庄头秦曾祖。 老祖母气得全身哆嗦，嚷嚷着赶紧将这百两银子给吃喽，不花白不花，全家人自然顺她的意，生怕老祖母气出个好歹。 丽娘让姥姥赶紧去请老祖母来家里发散发散，劝她：“她去祸害崔家，总比来祸害秦家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难理解！以我看，秦家的庙太小，还真是装不下您家十三娘这尊大佛。” 姥姥给了丽娘一弹子，开口骂：“不懂事的！你这是劝人还是气人？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老祖母长吁短叹一阵，担忧的道：“唉——扫我的脸面我不生气，气的是她太不更事，一旦得志就恣意妄为，狷狂的肆无忌惮得罪人。心胸狭窄到连秦家都成了她炫耀报复的对象！我们可还算是她的亲人！以她如此浅薄的心机城府，低劣的行事手段，在吃人的崔家，将举步维艰，可怎么与那些人精子斗得过！” 到如此地步，老祖母还在为十三娘心疼而费神忧虑，丽娘真觉得老祖母在这事上，是糊涂得不能再糊涂。 “切~~~”声之后，丽娘凉凉道：“老祖母，您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她？丽娘觉得，您还是赶紧的操心操心您的庄头儿子吧。” 老祖母、姥姥皆迷惘的看丽娘，爬床的又不是秦曾祖，要操心他干嘛？ “崔家的男主子，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会拒绝，当是艳.遇玩个新鲜，体味别样情趣。可是，崔家的女主人会如何看待此事？会以为是曾老祖与十三娘合谋为之，心大想要上位，要为秦家谋得更大的好处！她们会何等反应？秦家——还是让曾老祖赶紧请辞，回家带曾孙子吧。” “最好，连古玩店那份工也辞了，退就退个干脆利落，表明秦家的态度。免得崔家女主人误会是秦家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不能吧？那奴婢爬床的多了去。”姥姥不觉得这算什么。 “奴婢再多都只是玩物，人一挥手手就解决掉。十三娘是良民，还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至少山东还有个大户的名头挂着，只说她要争个妾位太容易！要是怀了身孕生下男孩，崔家的女主子敢明目张胆的弄死庶子？还要不要名声了？如果曾老祖还恋栈不走。不是顶人家的心窝子，逼人家使手段剪除威胁么？就算没有这些，贵人恼了、怒了、恨极，想要出胸口那道恶气，那也是极容易的事。” “给秦家栽个赃，账面上做点假什么的，一个帖子就送到牢里也不是不可能，秦家十几代的名声毁于一旦，还有牢狱之灾。” 犹自不信的老祖母喃喃：“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哎唷，大事不好！还真是糟糕——我先回去了啊。明日的酒席照吃不误。” 丢下一句话，老祖母匆匆回家去，贵人的心思诡秽难明，没有的事还能捕风捉影搞出一路血腥。何况明摆摆的十三娘确实是上了枝头，而且还是在儿子管理的庄子里成的事，没有猫腻也能给你整出个天大的猫腻出来。 “秦家人真是糊涂！”丽娘摇头。 秦家小看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的能耐，以为她年纪小，又是初到就干不出寡廉鲜耻的事，事实已存zài 。他们竟还心存侥幸。 “十三娘更是蠢进黑沟里去。自断后路！自掘坟墓！太蠢太蠢！先前看她还有点子聪明劲的，看走眼了。” 丽娘幸灾乐祸的想，下了臭棋的秦超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十三娘的行动太快。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害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都丢了饭碗。 揉揉鼻子，丽娘眯着眼睛想着，可以不可以。利用秦家的资源，给自己开条财路，增加些收入呢？ 试一试。反正也无需她掏本钱。 “丽娘，你如何知dào 这背后的诡魅？”姥姥随口问了一句。 端正脸色，丽娘张嘴即来：“话本、传记里都是这么写的。贵人们最喜欢搞迁怒这一套，您想想，他们天天吃饱没事做闲得慌，不就将脑子都用在琢磨这些上了么？” 一听是书上写的，姥姥也没再问，低头做泥巴的开裆裤，泥巴长得快，衣服、裤子换代快得很。 现在泥巴身高两尺，体重15市斤，身体发育很正常，反应灵敏得很。只要醒着，听人聊天时，在摇床里依依哦哦的接话，可见得以后是个多话的主。 不再聊天，丽娘手中飞针走线，她做的是单层的小帽子，有两支小小的猫耳朵。天气渐热，泥巴夜里戴双层的还好，白日里就得戴单层的，小孩子冷不得热不得。冷出来的病还好治，热出来的病最难医，泥巴身体还是比较强壮的，至少三个月没出一点点毛病。 一顶帽子做到一半，龚婶子来了，她也是来订一座席面的，微生明孝的同窗来了两位，权当是接风洗尘宴，顺道还能给李家的馆子涨涨声势。 “有没有送婢子的那位？”丽娘摆出一副八卦的模样。 龚婶子拍着胸口庆幸：“没有。那位真来了，我都不知该端什么样的脸色才合适！这两位，是来等着看厨神争霸赛的。估摸着呀，常理的客栈很快就爆满，牙人们要跑断腿的揽生意，空的房子，能容纳下来自全国各地如此多的人么？” 说到这，她有些忧愁，身在其位，必谋其职的微生明孝每日里念叨着，她也跟着焦虑不已。 一名厨师不可能单身来比赛，徒弟、亲属、随从等等，一个后头跟上至少三个。一万名厨师，后头就是三万闲散人，还要加上那些来看热闹的，那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常理城哪有那么大装得下？治安不需yào 微生明孝操心，单是安置问题，就让他头疼之极。(未完待续……) 第096章 菜香满街，客似云来 “六叔管参赛人员的安置事项？” 见龚婶子点头，丽娘敲着脑门思索，“您让六叔将十里塘风筝比赛的那处场地利用起来，官府自然有帐篷的，出租帐篷还能收取一笔不菲的租金。” 抚掌大乐的龚婶子连连道谢归家，这下不用再愁，十里塘那，住个七八万人完全不是问题。先前只将目光放在城内，没有考lǜ 城外一样也可以安置。 十八张座，已订十一，怕馆子的桌椅不够，晚饭后，李大柱将般若巷的三套桌椅，家里闲置的两套，都摆放到馆子的后院，并不显拥挤。 三月二十九，宜：修造，入宅，开市，交yì ，出行，求财，安床，赴任，求嗣，订婚，嫁娶。忌：无。 滋味馆开业，请了亲朋好友，外带茱萸巷的邻居来观礼捧场，李大柱还有请舞狮队、杂耍班子、锣鼓队，八点起，馆子门口就已热火火的喧闹开来。 午时二刻吉时一到，“噼里啪啦”爆竹一通响，长孙宣、秦老祖将握在手中的红绸条子一拉，龙飞凤舞的“滋味馆”三字匾额亮出来。 赵云涛、微生明孝，跟着扯下蒙门柱对联的红绸，微生明孝大声念：“ 炉火纯青红烧爆炒十里飘香； 美食佳肴饕餮盛宴百口不厌。” 念完，对捧着红绸布的李大柱说：“大郎的口气——真是够自信，够自恋！”一阵哄然大笑，笑容满面的李大柱抱拳谢过大家的捧场，之后抬手请各位尊客进店。 后厨房的人，全都到前面帮忙，丽娘在厨房里守着佛跳墙、烤乳猪，李大柱要招呼客人，她亲自上阵做这两道大菜。 “郭大。先上凉菜。半刻钟后烤乳猪才够火候，佛跳墙要一刻钟，上几个凉菜让客人们喝着酒稍等。” “嗳。”郭大听令。 凉菜是一早就准bèi 好的，摆出一长溜在案板桌上，锅台边的郭五守着蒸笼。他今天不会动手炒菜，只是将前期工作做好，给李大柱打下手，水平还有限，挑不动大梁。 站柜台的菊娘也挺紧张的，客人一落座自然是点菜。她得负责算账收钱，惴惴不安生怕算错。 姥姥的任务是招呼相熟的邻居们，还好这活不多难，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相互间也没那么讲礼客套。 雅座的客人落座后，郭大、郭二先上茶水，郭大问东道主长孙宣：“宣公子，今儿饮何种酒？” 目光扫过下属们，长孙宣问郭大：“可有竹叶青？” “有的！” 竹叶青可不便宜。一壶五斤装的竹叶青就要二两银子，宣公子够大方舍得，一点就点竹叶青。 “每座上四壶五斤装竹叶青。可有柳林酒？” “柳林酒珍贵，存货只得十斤。”郭大为难。 “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的柳林酒难买，十斤都是李大柱托秦超，费了大力qì ，花了高价才买来的。 “那就都摆上！菜香飘十里。酒香再飘十里，助阵推动一把，今日香翻几拨人。大家觉得如何？”赵云涛一干人起哄。只闻名却没尝过的柳林酒。有个机会白喝，自然不放过，人人抚掌称好。 斜一眼赵云涛，长孙宣示意郭大取酒来，暗忖李大柱还有点能耐，能弄来如此好酒，那就不客气的全包圆。 异香扑鼻的烤乳猪上桌，酒壶一开，浑烈肉香、醇雅酒香混合散发出的浓厚香气，令众人单只闻香就已赞不绝口。举筷畅怀大嚼，一只小猪仔很快就被消灭光，勾起食欲的众人感觉犹不解馋。 “凌雪配典雅，真是相得益彰！” “名不虚传的炮豚！今儿口福可真不浅。” 吃得眉飞色舞的一帮衙门官员，未曾料到一小小的饭馆，竟也能做出如此地道绝味的炮豚，难怪宣公子肯纡尊降贵来此宴请他们。 佛跳墙的封坛荷叶揭开，店内的沁人荤香关不住，悠悠荡荡飘出店外，引得路人耸动鼻子，朝香味发出的地方一个劲的瞧。 赵云涛朝厨房望了一眼：“勾得我肚里的馋虫造反。” “这菜是何名堂？怎地有如此多类味道？”一师爷嗅了几嗅问。 “18种主料，12种辅料。‘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道佛跳墙，是这家滋味馆的顶级招牌，常理仅他一家能做这么一道极致秘菜。别处绝对没有的！”赵云涛大力鼓吹。 待佛跳墙摆上桌，鲜美软滑的菜一入口，无人再有闲暇说话。顾不得摆什么矜持，讲什么风度，举箸如飞，口舌不住，生怕自己还没尝够滋味，菜就已被同僚给抢光去。 廖老祖母的五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加上秦家的长辈，今儿也是大快朵颐，大呼吃得过瘾，赞李大柱的厨艺当真是了得。 微生明孝的俩位同窗，欢喜不虚此行，争霸赛还未开始，就能品得如此珍馐佳肴，常理城呆得不会乏味，至少吃的上，绝对不比长安差了去。 花家的三位嘴碎孕妇，看俊男看得眼睛不得空，吃菜吃得嘴巴不歇气，让花大妈耳根子暂时得以清静，能安生的吃上一顿好饭。 后院里热热闹闹的吃着，门面上更无虚座，外面闻香而来的客人，被引进后院，很快的后院五张露天座也坐满。 三娘、慧娘、七娘、宛娘上茶水、摆碗筷，郭大、郭二、老丁、小丁脚下生风跑得飞快，上菜、上酒忙得直喘气，腿脚不便的张老实只能坐着烧火。 客人络绎不绝，却没桌子可坐，“怎么办？安排不下了！”着急的姥姥问站柜台的菊娘，菊娘哪能有什么好主意？ “我真是糊涂，问你干嘛！”拍一下脑门，姥姥转身跑厨房去。 “问问有没有同意拼桌的，其余的客人先请到后院，坐在花坛边饮茶稍等。只能如此。”丽娘炒着菜，背上还背着泥巴，累得满头大汗。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张老爹，您也别烧火了，赶紧回家将两张折叠桌取来，后院再挤两桌。” 答yīng 一声的张老实起身出去，灶台边打下手的有郭家小的三兄弟，还是能忙得开的。 外面指挥的有姥姥，跑堂的也能招呼过来，安心的父女俩不记得炒了多少道菜，站在锅子边只是不停的挥铲挥铲。 折叠桌取来，因桌子不那么大。也只能安排下少少的几个客人，后院里还是一长溜的人坐等。 没点酒的客人吃完就走，有点酒的进餐速度要慢得多，闲坐喝茶的客人，一部分给安排上座子。照旧是点菜就付账，倒也没有谁敢表示不满，长孙县令等一干官员就在后院，这家馆子也不是没后台，早给晚给都是要付账的。很是干脆的依照规矩行事。 雅座的官员吃饱喝足，腆着肚子，剔着牙缝施施然的走了，长孙宣让澜清殿后结账。自己喊个黄包车，带着澄泓先上衙门办公。 赵云涛跑进厨房订位：“李大爹，晚上云涛也请兄弟们喝一盅，佛跳墙就免了。烤乳猪来四头。四个座，武人喜欢大碗酒大碗肉，肉菜多多的就可以。” “好。大鱼大肉尽管上对不？”李大柱抹一把脸上的汗问。 赵云涛笑答：“对。今儿生意兴隆。李大爹和丽娘也稍事休息，别给累着了。”冷脸人难能可贵的，来这么一句关心体贴的话，很感动人。 父女俩谢过，赵云涛走之后，花大妈进厨房来，给做月子的珍娘要了两个蒸菜，一个炖菜，之后结账先离开，馆子这阵热闹得紧，姥姥也没有空闲陪她多聊天。 空出七座，花坛边品茶干坐的客人，终于全部给安排入座，跑堂的郭大等，见所有的客人都有了着落，终于松下口气。 到下午两点多钟，客人们才进餐完毕离开，累瘫的丽娘，双手酸软没劲，解泥巴下来都要姥姥帮忙。 “臭小子，看把你娘累得——今儿还晓得认人了！”姥姥埋怨曾孙子，从来很乖的泥巴，今儿除了肯让丽娘背，谁的账都不买，奇怪得紧。 心疼的看着瘫坐的女儿，李大柱开口：“再请两个打下手的，郭五自今晚起，站到锅边炒素菜，做混搭小炒。大菜我来！” 大家目光投向郭五，尽管心头不停打鼓，郭五还是故作镇定的点头。 “明儿他再上灶吧，今儿开门红，不能给搞砸了。”丽娘有气无力的反对。 郭五立即吁出一口气，连连应声：“是啊，是啊，小东家说得对。” “赶紧的吃饭，明日的事，晚间忙过之后再说。”姥姥饿得受不住。除了炒菜品菜的李大柱、丽娘不饿，其余人是又累又饿。 “你们吃。别管我了！”丽娘抱着泥巴进了一个雅间，关了门给泥巴喂奶，饿了差不多三小时的泥巴，大口大口吸奶， 胡乱的对付过一顿午饭，大家还得洗碗，切菜，准bèi 晚上的菜色，卤肉也得赶紧下锅，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 “满以为这么多人，应该是忙得过来的，谁知dào 还是不够！还好菜是足够的，没有弄出客人点了菜，却没有菜上桌的笑话。”李大柱甩着膀子活动筋骨。 丽娘笑笑，“新开张都是如此，一个月后稳定下来，才能真zhèng 看出成效。”开业第一日，哪里看得出生意真zhèng 的好坏。 “平均每日里能坐满60桌，这生意才算是真zhèng 好。” 60桌客人，加上所售酒水，能有个80两银子左右，毛利润能达到50两，净利润有30两多点，一个月千两银子的纯收入，这才算是真zhèng 的好生意。 李大柱倒是信心十足，“只要不亏本，就是赚。”(未完待续……) 第097章 开业大吉，食客歪楼 本以为中午的生意已经算得很好，未料晚间的生意更是好到爆棚，而且都是拖家带口来尝新鲜的。 中午的应对，多多少少摸索出来些经验，晚上没有再似中午那般，没有章法的乱做一团。上菜、上酒的郭大等人，知dào 每座先上齐凉菜，稳住客人让客人有下酒菜，再慢慢的上热菜。 暂时没上座的客人，也不光是让他们干坐着喝茶，也上一些瓜子、干果等物，再态度良好的赔上几句不是，让无刺可挑的客人有渡闲磨牙的东西。 客人实在太多，点的热菜比中午更多，郭五硬着头皮上灶挥铲，还好，有两个师傅在一旁指点着，没有出漏子。他的每一道菜，丽娘都要尝一筷子，才让端出去，连试十几道都没错，郭五有了自信，诚惶诚恐之态尽收，心无旁骛的专注炒菜。 老丁喊菜：“三号座：香芋扣肉，酿豆腐、荔枝肉、大盘鸡……” “八号座：菊花鱼、宫保鸡丁、鱼香茄子……”郭大的嗓门也不小。 “十一号座：樱桃肉、水煮牛肉片……”郭二不甘示弱。 比谁嗓门大？小丁也不虚：“六号座：梅干菜烧肉、爆三样、豆腐烧鱼、红烧羊排……” 一声声的卖力喊菜，烘托得馆子里比中午还非凡热闹，中午的爆竹，加上杂耍的，动静大，声势足。晚上没有那几样，跑堂的几个，故yì 喊大声些来渲染气氛。 慧娘几个没那么好的嗓子，她们上菜时，会提醒客人看看墙壁上挂的禁忌，如发觉不妥，可立时改换相同价位的菜式，轻声慢语更令人信服。 “慧娘。你来，看蒸笼！”丽娘喊一句。 三个厨子都不够用，蒸笼那里已经顾不上，菜很容易蒸过头，特别是河鲜类蒸菜，那就是砸自己招牌丢大脸。 晚上的客人，全是点上五道菜的，要送一道素菜，全由郭五来炒，这个不难。两分钟能搞定一道菜。 姥姥背着泥巴，里外巡视查漏补缺，间或也帮忙取酒，菊娘寸步不离柜台。中午的银钱都还没来得及收，二百多两银子在柜子里锁着，她连上厕间都不敢去，生生憋着。 赵云涛宴请的是他的手下捕快，四个雅间里划拳行酒令，都是粗人嗓门自然大。门都关不住那阵阵的哄笑声，后院比前头的门面上更闹热。 “头儿，这家的酒菜硬是要得！剑南烧春够纯没掺水。烤乳猪香得没法形容，这红烧肉肥瘦相间。香甜松软，肥而不腻。瞧这蒸桂花鱼，鲜香软嫩，汤清味醇。还有那蒜爆羊肉，那粉蒸牛肉……啧啧啧，头儿。这一桌，没十两银子，下不来吧？” 眼珠子骨碌转的副手谷二手，凑近悄声问赵云涛，他着实好奇，这家滋味馆跟冰块脸是啥关系，如此花大本钱的给捧场做脸子。 “这桌菜，就烤乳猪最贵，二两银子，其余的加起来也就差不多它贵！十两银子——足够再点一桌子好菜还有余！”赵云涛淡淡道。 见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旋即提高嗓音道：“给你小子长长见识，中午宣公子请的佛跳墙，一道菜就要五十两银子！我不是家底子厚的大户，掏不起那钱。谷二手，哪日你发了财，请兄弟们一顿豪华的，尝尝什么叫绝顶滋味，如何？” 五十两银子的佛跳墙，是五十斤最高规格的，这个，赵云涛没说清楚，他也是个黑芝麻馅的，还出言挤兑谷二手。这小子好占便宜，属于无利不起早的类型，脑子里不知dào 又转了什么坏念头，给他敲一敲警钟。 旁边的几位起哄称好道妙，让谷二手发财别忘记照顾兄弟。 “嘶——五十两银子的菜？一道？就这家馆子，有那材料弄得出么？”有将信将疑的发言。 “你们不知dào 吧？宣公子有——”见引得大家的注意，张云涛一脸神mì ，“有股子在这馆子里头。明白？” “我妹妹的师傅，就是这馆子的掌厨东家。大家以后多关照些个！” 能卖顶头上司一个好，大伙自然是嘴上连声答yīng ，这馆子的菜式价廉物美，招待客人极是不错，经济实惠也够档次，适合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光顾。 埋头吃菜的芽妹懵然，啥时候李大爹成了自己师傅？不过，她没出声戳穿哥哥的谎言。想着丽姐姐教了自己好几道菜，还有点心，没有师徒名分，有师徒情意在，勉强她也算是丽姐姐的弟子。 “芽妹，以后上你家去蹭饭时，你可不能藏私，要全心全意弄一桌好菜招待哥哥们！” 有相熟的起哄，芽妹只是老实的点头，目前为止，没一个去她家吃过饭。她跟哥哥都经常在丽娘家吃，冷锅冷灶的，哪愿意费事招待别人。 赵云涛摸着芽妹的脑袋，叮嘱她挑清淡的菜吃，这两日芽妹闹肚子，精神有些不济，期待已久的开业热闹场面都没看成。 第一波客人离开，天色暗下来，姥姥吩咐三娘点院子里的灯。后院的十八盏灯，全是三根灯芯的大气死风灯，点上后，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灯光、星光映照，晚风送来阵阵花草的幽幽香气，夹杂着酒香、菜香，别有一番诗情雅致。 外间等菜的客人，大多都会在挂满食物禁忌的墙前逗留一番，偶尔讶然惊呼，也有客人质疑：“这些，同食真会中毒？危言耸听！”倒是没喊“一派胡言”，毕竟，店家没有一定把握，也不敢大喇喇的挂上给人看。 “不敢欺瞒尊客，所有的禁忌事项，皆由济生堂的三代医师鉴定过，下面还盖着老桑大夫的印章。”老丁故yì 将“济生堂”三只念得重重的。 这个确实没忽悠人，李大柱让老丁去办的这事，就是为的应付此类客人。万一有那认死理的犟牛，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李家是不愿带累进人命官司中的。 济生堂的商家，在常理城的医术界，那就是泰山北斗一样的地位，绝对的权威。见确实有老商大夫戳的印章，没有客人再怀疑，都认真仔细的阅读铭记在心，以防家人一不小心误食中毒，也能及时自救。 “牛肉同红糖一起吃也会胀死人！狗肉加黄鳝也能吃死人……以后想死的也不用服食砒霜，吞什么金，直接做了这些相克食物，美美的饱餐一顿，做个饱死鬼岂不是极方便？”一食客的话引来一阵大笑声。 那位质疑的客人笑：“最怕的是吃进肚子半死不活的，一时半刻咽不下气，生生的痛死！” “那至少还有些时间自救，那砒霜入喉死得可快，想反悔都没机会。” “存了必死之心的，还自救个什么劲？” “话不能如此讲，怄一时之气去寻死的也多……” “还有那钻牛角尖的寻死，万一死到一半又自己钻出来……” “哈哈，死到一半……” 闲得无聊的客人们争得面红耳赤，后院的听得热闹，以为前面吵架有戏可看，跑到前面来。结果却是大伙讨论如何寻死的问题，也加入探讨行列各抒己见，气氛热烈到连菜都顾不得吃。 “砒霜太贵也难买，吞金也是昂贵的死法，上吊死相太难看，投河尸体会泡变形，自刎怕疼……食物中毒简单又经济，算得是痛快‘好死’的一种首选手段……” 郭大等一干上菜的伙计给惊得目瞪口呆，挂这些禁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人学去自杀的啊！行善救人之举别成了增添罪孽之事！ 哭丧着脸老丁，站到墙壁前大喊：“各位尊客，各位尊客~~~本店挂这些个，是为的避免误食中毒而酿成悲剧，不是——不是，我们的本意绝对不是教人如何去寻死的！” “不必紧张，没有曲解店家好意，我等只是闲聊说笑……” 郭大等人松口气，这些食客想法千奇百怪，让人无法理解，脑回路都不正常。 “想死的怎么都会去死，不伦何种方式，那不想死的，也能尽量规避。你们挂这个是一片好意，大家明白的。”一年老客人如此讲。 您老人家是在安慰人，还是在吓唬人那？ 松口气的众人，那心又吊起来了。 菊娘走出柜台，“各位尊客，热菜即将变冷菜，还请入座。天大地大没有吃饭事大！” 此时唯有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再讨论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等四波客人走光，大家赶紧吃饭，丽娘的右臂简直抬不起来，左臂稍稍好一些，没有办法给泥巴喂奶，只得让姥姥抱着泥巴吸。 “累坏我的孙女了！明日你只动口别动手。”见丽娘脸色灰白极其难看，身子疲累软成面筋，姥姥心疼得要命。 丽娘苦笑不已，“挣钱不易。这哪是挣钱，是在受刑！爹爹怕也是累坏了。” “你爹皮糙肉厚的耐得，你就别担心了，操心自个吧！睡前姥姥给你抹些活血药酒推拿一下，否则明儿是别想起得来床。” 丽娘答yīng 一声，这身子还真是娇弱得可以，原主不爱惜没养好，摊上她来遭罪，就算她想多多赚钱，也是有心无力。 晚上卖卤肉的小商贩来之后，自觉的切肉称秤，也没有哪个敢多称少报贪图小便宜，都挺老实。 过了饭点，大家都猜测没有人来了，开始擦拭桌椅，规整碗筷厨房家什，准bèi 开到九点就打烊。(未完待续……) 第098章 慈悲为怀，日行一善 规整完毕，除菊娘、宛娘紧守柜台不敢稍离一步，其余人等皆在库房外的楝树下喝茶休息。丽娘打算再坐多一会，缓口气即回家，疲累不堪的她昏昏欲睡，直想着回家，泡个解乏的热水澡好去会周公。 八点刚过一刻，有人来点菜，点的四菜一汤，三个滋阴补阳，两是养内荣外的美颜菜，丽娘明白，是花街那边的人来点的。 丽娘站在灶台边，默默看李大柱动作，郭二在一旁备食材。该蒸的蒸上，该炖的炖好，该焖的焖入锅，没有任何错漏，她放下心来，这几道菜没难着李大柱。 “丽娘，喊上你姥姥，带着三娘、慧娘，你们先回去。泥巴早该睡了，别乱了作息。” 丽娘答yīng 一声，问李大柱：“那爹爹几时打烊？花街那头通宵达旦，难道您也彻夜不眠？” “不了，钱是赚不完的！这几道菜做完，就不接待客人了。亥时前爹爹回家。” 上午9点开店，到夜晚9点，时间已经够长的，再熬到半夜，那身体很快就垮掉，赚钱固然重yào ，没命享用那银钱，岂不是很愚蠢？ “那女儿先家去。爹——哎，等明儿得闲再说。”丽娘欲言又止，灶台边还有郭二，问菊娘的事，有些不妥。 猜到丽娘要问何事，李大柱朝她挤挤眼，让她不必多问，他自有考量。菊娘既然不着急不开口催，他是男人更不会吃亏，心照不宣的父女俩都是焉坏焉坏。 小丁架骡车送四人回家，听着车轱辘声，摇摇晃晃间丽娘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靠在姥姥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小东家给累坏了。”三娘屁股后挪，轻轻的扳过丽娘的上半身，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鼻子嗯了一声的慧娘。将丽娘的双腿拉过，曲着腿脚睡觉，血液不通要麻掉。 “这孩子，估计明儿双臂都抬不起来，三娘，你力qì 大，一会背她进去。”姥姥低声说。低头看看怀里的泥巴，早就睡得浑天忽地的，白天他太过兴奋，晚间吃过奶后坚持没多久。就被周公召唤去下棋了。 无声的点头，三娘、慧娘也半阖着眼睛养神，没想到开业第一天生意如此好，大伙儿都忙坏了。男人体力好还无所谓，女人们累得够呛，只有站柜台的菊娘相对轻松些没耗体力，姥姥前前后后的走了无数趟，小腿也酸胀得厉害。 凌晨一点多，饿得受不住的泥巴嗷嗷吼醒丽娘。迷迷糊糊地喂饱他，梦游似的给泥巴换尿布、洗屁屁。完全是长期养成的习惯，下意识做的举动，塞他进被窝里。丽娘再次躺倒。 整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是半睁着，动作机械，脑子就没清醒过。 她该庆幸泥巴没乱动。没挣扎，否则，真是很有可能掉地上。脑袋给摔出两个包来。 睡醒之后的丽娘，身子软如棉花，双臂更是酸胀疼得厉害，勉强打理好自己，伺候完儿子，瘫倒在床榻上喘气。 “小东家？”三娘听得房里有动静，站在门外喊。 扶着墙去给三娘开了门，问端着托盘的她什么时辰了，看窗户外头的阳光，她知dào 自己起晚了。 “辰时七刻了。” 说着三娘摆出碗筷，丽娘一看是八宝粥和清淡的素菜，有了些胃口。 “其他人都上店里去了？”其实这话的答案都不消说。 三娘兴奋的道：“是啊，一大早就有人来拍门，订佛跳墙和烤乳猪，老丁和张大爹去乡下收小猪，东家吃完早饭立kè 去店里准bèi 食材。” 估计是衙门那帮子当官的没吃过瘾，找了些冤大头来请客，早预计会有如此情况的丽娘倒是没觉得多兴奋。 “今儿把摇床带过去。” 不可能再是一直背着泥巴，好歹也有十几斤，背一整天要将她累趴下。 给丽娘再擦了一次药酒，三娘收拾妥当，两人喊个黄包车到铺子上。 门面上的八张桌子全都有人，才9点多，不是来吃饭的，是自带笔墨纸张来抄写饮食禁忌的。 每个客人都要了一个卤肉拼盘，一两或者是二两烧酒打掩护，间或还会讨论一番再继xù 写，边上候着哭笑不得的郭大等人。 “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三娘感慨，开店才两日，看热闹就看上两场，以后不定还有什么样的稀奇事。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点子算什么。”丽娘好笑，比起现代各种稀奇古怪的奇葩人，抄点饮食知识的还真不算什么。 送走这拨“取经”的客人，已经是11点，陆陆续续的食客来进餐，此时忙碌的序幕拉开，丽娘却挥不动锅铲，只能站在郭二旁边指导。 “三丝素鸭，要点就是豆腐皮包裹冬笋、冬菇这道工序，不仅要轻放，手指不能用力，冬笋和冬菇也要很有耐心的摆整齐，一会斜切成条时……” 郭五受教的点头憨笑。 “下油锅炸时，火力不能过猛，太脆豆腐皮一碰就碎掉……” 先到的客人一般都是散座，不是请客，雅间那二钱银子就没必要花，不是富豪，没必要绷面子，都是精打细算的老百姓。 到12点时，点烤乳猪的有钱人将十个雅间囫囵包全，好些个都是昨日中午照过面的小官吏，掏钱的东道主，都是大腹便便的商贾。 “雅间没有少过十五道菜的！他们，吃得完么？”三娘嘀咕。 丽娘横她一眼，真是瞎操心，只要有人付够钱，管他吃不吃得完，浪费的粮食也不是自家的。 “小东家，后门外，的巷子——蹲着，五个乞丐。”七娘气喘吁吁的来报gào 。 李大柱让丽娘去看看，该怎么打发，也由她决定。 一男一女两个年老乞丐病弱样，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佝偻着身子蹲在后门边簌簌发抖，昏黄浑浊的眼睛希冀的望着丽娘。两个小女童一个七八岁，一个只得五六岁，全身脏污得看不出肤色，脸上那对深凹的眼眶里，黑黑的眼珠呆滞麻木，没有一丝孩童的清澈灵动。 唯一一个中年男乞丐，少了左小腿，用一根拐杖支撑着站起来冲丽娘行礼。 “你们是一家么？”丽娘问。她没敢靠近，味道太冲鼻。 中年乞丐怆然点头。 “俩位老人家是生病了么？” 男乞丐摇头。“回小娘子，某的爹娘是饿的。” 丽娘转头对七娘吩咐：“去端五碗大骨汤来，先让他们暖暖肠胃。”看着她进了厨房，揭开锅盖舀汤，丽娘回头问男乞丐：“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码头的搬运工。被贵人的马车碾断腿后，媳妇——媳妇卷了家里值钱物事，跑了。” 摇头叹气，丽娘觉得这男人够衰的，那蛇蝎心肠的女人也是够狠毒。抛下孩子不管不顾也就罢了，还卷款而逃，简直是不给亲生骨肉留活路。 “你们住哪里？” 探头看看巷子里，没有地方可供容身。这五个，显见得是闻到香味来碰碰运气的。 “北区北门菜市场的垃圾棚里。”男乞丐半垂着脑袋，蓬乱的头发下，有泪水滴落。 难怪五人身上散发的臭味熏人欲呕。 七娘的大骨汤端出来。五人哆嗦着接过，俩个女童的眼里终于有了丝神采，嘴里连声道谢。低头埋进碗里张嘴狂吞，也不怕烫。 迟疑一阵，丽娘开口问：“你会杀鸡鸭鹅么？” 小东家这不问的废话么？七娘悄悄的翻个白眼。 男乞丐猛然抬头，眼里迸出狂喜的目光，语无伦次的说他会杀，而且处理得很干净等等。 “你们再多等一会，估计等会有客人会剩下菜，一会你们吃点东西后——”敲着额头，丽娘有些为难，看着两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俩个懵懂无知的小女童，她不知dào 该怎么安排了。 “这样吧，我家馆子要请一个宰杀鸡鸭鹅的小工，一个月500文，管吃不管住。现在，我预支你一个月的工钱，你们先去租个房间安顿好，明日一早你就来上工。你俩个女儿，能照顾好俩位老人家么？” 此时，一直表情傻愣愣的大女童，站起来大声说：“仙女姐姐，灵芝能照顾好祖父祖母。” 听得她喊仙女姐姐，丽娘嘴角抽了又抽，她自己也曾经如此称呼过某人，很不是那么喜欢这个称呼。 “叫我小东家吧，仙女姐姐就免了。” 俩个老人挣扎着给丽娘磕头，丽娘也只能让中年乞丐扶起他爹娘，自己不敢上前，不是嫌弃脏臭，是害pà 有传染病。 头发几近全白的老大爷，抬起头抖着嘴唇：“小东家，能不能也收下灵芝帮着干点活？不要工钱，一个铜子儿都不要，只要管一餐饭食就可以了。”老阿婆也是连连恳求。 见一家五口都跪着哀求，七娘别头抹眼泪。 扶额丽娘叹气，她没觉得老人家是得陇望蜀，要求过份，他们也是对孙女的一片拳拳慈爱之心。 “你孙女，如果嘴巴够甜，不怕吃苦，可以来我们这里赊卤肉去卖。北区很多人都来这里批发的，二十文进货，三十二文卖出。不过，她不在家，你二老怎么办？那个小的怎么办？” “我们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小娟也完全能自理。”老阿婆听得丽娘肯赊账让灵芝卖卤肉，精神顿觉好了很多，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立起来。 在五人的千恩万谢中，丽娘给了中年乞丐五钱银子，让他们暂时候着。七娘在后厨房守着，她自己先回到前厨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李大柱听。 “这事处理得好。小工有了，又做了善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家有老有小，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李大柱夸丽娘会办事，有了泥巴后，他对于做善事行善举，特别热衷。(未完待续……) 第099章 诚意相邀，初谈合作 乞丐一家吃过一些雅间没怎么动的菜，加两个大白面馒头，一人揣两个肉包子，欢欢喜喜的回北区。从此他们一家生活有了着落，不用再当衣不遮体的潦倒乞丐。 对丽娘的草率决定，姥姥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小工是怎么都要请的，残疾不残疾无所谓，只要手能动会干活。 下午，丽娘、姥姥同李大柱，守在五个煨佛跳墙的炉子边，看顾着火候，顺便聊聊闲话，说起昨日的营业额。 “近324两银子，如果每日都有这个数，我就是再累都甘愿。”李大柱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幸福满足样。 每月纯利润三千多，这在去年，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事，而今几近成为现实，很有些不真实的虚幻感。 丽娘失笑没开口，让他短暂开心开心也好，就不去戳破他美好积极的展望了。 姥姥的愿望要实jì 些：“我啊，没那么贪心，一日能有个四十两白钱进，我每月都给菩萨上香进贡。” 俩位长辈都很乐观，丽娘没说打击人的话，她自己，只求前三月保本。开业一炮而红是很多餐馆会遇到的状况，二个月之后，还能维持热度，保持稳定收益的少之有少。 稳定客源，再叠次有所增加，就要看后面的营销手段，让食客记忆深刻，继而念念不忘，是很有挑zhàn 性的难事。 “以后，每月滋味馆都推出一道新菜。” 李大柱、姥姥疑惑不解，现在的菜式，已经是够多，很多这般的小馆子，也就滋味馆一半的菜式，还要再推？ “让食客保持新鲜感，客源才不至于流失。争霸赛以后。常理的小馆子一定会有所增加，抢夺有限客源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丽娘道出她内心的忧虑。 “再过十天，常理城内将爆满，爹，让郭五尽快练出来。我们已经抢了先机，不能丧失这个优势。” 姥姥和李大柱有点信心不足，郭五再是有天赋，再聪明，也是需yào 时间来学习领悟的，厨艺上。也没法子催长催熟，又不是种庄稼。 见吓着俩人，丽娘笑着安慰：“不用那么紧张，至少有两个多月的缓冲时间，郭五学会所有的炒菜完全没问题的。” “紧张也没用，有劲有心无处使。大郎，你也要去参加争霸赛？”姥姥焦愁一阵，很潇洒的丢开。 李大柱拿眼看丽娘，意思是让姥姥问外孙女。他的主由丽娘做，指哪打哪。 “嗯。” 姥姥瘪嘴，“不是姥姥贬损你爹，才学了一年的厨艺。敢去跟那么些几年、十几年的大厨叫板？”她毫不留情的打击李大柱的自信心。 搓着双手，李大柱笑问：“娘，您对我就那么看不上眼？” 故yì 拿手在脸庞扇，姥姥做出嫌弃得很的样子。嘴角却挂着笑。 “硬拼肯定是拼不过，投机取巧还是能运作一番的。”丽娘不慌不忙道。 “不过，进了四十名之后。爹爹就识趣的退赛。再铆下去，引起别人不满就大事不妙了。咱们家没坚挺稳固的有力靠山，还是别太打眼，有个好名声能赚点小钱，见好就收吧。” 姥姥想问具体的操作，丽娘装高深，让她到时候拭目以待，总之不会让她失望就是。 五坛子三十斤的佛跳墙，三只烤乳猪，只在店里订了一个雅间，其余的，都是派人来取走，滋味馆不够档次他们看不上眼。 如此甚好，为他们省掉不少事，两厢便宜，皆大欢喜，丽娘巴不得点佛跳墙和烤乳猪的都如此，只管收钱无需伺候，爽！ 被请的人员里有长孙宣，也许是小范围的传开他是这个馆子的股东之一，所以，那位请客的高鼻梁混血富商，没有另寻他处，有献好巴结他的意味。 长孙宣告sù 丽娘，明日他要下乡视察，去常理的山区，推广仙人掌的种植事项，还有种哪几类野草更适合，指导山区的人养殖山羊种种。 “要吃多长时间的风沙？”丽娘笑问。 瞟眼笑得狡黠的丽娘，长孙宣长叹一声，“四月二十前赶回来。”他自己估计，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爬山上。 “那，背粮背菜去么？”问完，丽娘轻声低笑。听得她笑，摇床里的泥巴也咯咯笑。 微微红了耳朵的长孙宣，不自在的丢下一句：“给我准bèi 二十斤的香肠、熏肉、五香兔、鱼干，各要二十斤啊！交给澄泓。”说完起身落荒而逃。 “……” 丽娘无语，一不小心又猜中了。 开业第二天，营业额比第一日还高，佛跳墙很给力，烤乳猪也功不可没，这两道招牌菜卖的钱，占了总营业额的一半还多。 还未打烊，昨夜来点美容菜的小子又来了，这次来要了一个姜片当归羊肉汤，预订明晚的两个20斤佛跳墙，交了20两订金。 四月初一，店里的生意依旧爆好，李大柱已完全学会做佛跳墙和烤乳猪，双臂动不得的丽娘，成了最闲的一个闲人。 昨日新请的叶姓残疾小工，不仅仅杀鸡鸭鹅、兔子等动作麻利，切菜那叫一个快，郭三、郭四都比不过他，姥姥说丽娘捡了个使菜刀的好手。 他十岁的大女儿灵芝，加入北区的挎篮卖肉队伍，这个发育缓慢的瘦弱女孩，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仅仅一个白天，她跑了五趟，卖出去43斤卤肉！她一天挣的钱，比她爹一个月的工钱还多，简直是个拼命小娘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三娘啧啧咂嘴。 好奇的七娘，偷偷问小灵芝卖肉的秘诀是什么，为什么她能卖那么多？比北区的老手都厉害。 “卖一斤，送五钱！”小灵芝回答。 “那你不白送出去一斤多肉？” “可是我还有近40斤是净赚的12文。”小灵芝眨巴着眼睛，“还能剩下几两肉留着回家孝敬祖母、祖父。” 七娘摸摸她的头顶，深深叹息一声。 初二下午，丽娘趁店里空闲时刻，喊个黄包车。将附近南区、西区的二十条街都转个遍，特别将杂货店观察了一通，买了一大堆当地的特色小点。 “小东家真是体恤人，买这么多小点心来犒劳大家。”慧娘掂掂那堆纸包，十来斤！ “嗯，打开来大家尝尝味道。”丽娘双眼笑眯眯。 尝过之后，丽娘让大家说说口味如何。 “这红豆糕还没芽妹做的好吃，不够松软。小东家，您估计是买到陈货喽。”三娘。 郭三：“这千层油饼太腻！菜油不要钱似的。” 姥姥：“这糯米糕简直要沾掉牙。”说完赶紧喝一口热茶。 “这萝卜糕不错。爽口！”李大柱是唯一一个赞好的。 听着众人的评价，一言不发的丽娘只是笑。 初三丽娘没有早早去店里。而是跟李大柱打了个招呼，她去秦家坐会，晚点去店里，李大柱自然没意见。 等大家都走后，丽娘做了一个薄荷糕，一个什锦鸡蛋卷，一个水晶饼，一个枣泥山药糕，装在小提篮里。背上泥巴去秦家串门。 元婶子开的门。“大忙人有空来串门子，不赚钱啦？”请丽娘在一片嫩绿的葡萄架下坐。 篮子递给元婶子，丽娘笑呵呵道：“钱是赚不完的，丽娘只得一双手。所以，今日找帮手来了。” “啥？我家可没好厨子。”元婶子只当她在开玩笑。 闲在家没事干的几个老辈，闻着点心香味，开了门出来。丽娘请长辈安之后，奉上四样点心。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帮手？”秦老祖问。 “丽娘说什么她只得一双手，赚不过来那么多钱。来找帮手。”元婶子回话。 秦家几位长辈好笑，秦大爹指着自己鼻子：“我只得一双眼睛还管点用，双手连锅铲都没提过。” 秦曾祖抬手：“我的手只会打算盘。” 淡定的丽娘等大家打趣完了，才开口：“舌头能尝味道就行。”话题一转，问：“大家觉得丽娘做的糕点如何？比之外头卖的，差是不差？” 嘴不得闲的六人，点着头竖个大拇指赞一个。 “如果开个专卖糕点的店铺，生意会不会好？” 老祖母惊讶：“只卖糕点？” 丽娘点头，“是，只卖糕点。三百多种糕点。常理是个大杂烩一般的混居城，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能满足各种口味需求的糕点。” “三百多种！”元婶子将她上下一通看，娇娇弱弱的个俏娘子，还真是看不出，丽娘的本事不小。 三个男性长辈垂目思索，丽娘的来意不用说，他们已是明白，不过，合伙生意难做。而且核心技术掌握在丽娘手里，以后有个什么嫌隙——丽娘扼着他们的咽喉，吃得秦家死死的。 “丽娘不算是同秦家合zuò ，只是拿两成的股子。三百多种糕点，也不是丽娘亲自动手去做，秦家出一个人来跟我学，我再推荐一位，一个糕点店，有两位糕点师傅完全忙得开。” 李家就那么三个人，李大柱、姥姥完全抽不开身，丽娘还不亲自做糕点，那她会推荐谁？ 丽娘没有故弄玄虚，紧跟着揭秘：“芽妹。各位长辈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炒菜不行，做糕点上很有天份。” “能做几种糕点，也不能代表她将三百多种都做得好啊。”老祖母脑子里想着大包子一样的芽妹，对她实在没信心。 “一法通万法通。这个并不多难。”丽娘很有把握。 元婶子迟疑：“我们家，还真找不出一个有潜力的徒弟来。” “您不就是么？”丽娘捂嘴笑。(未完待续……) 第100章 事宜初定，芽妹为徒 “我？”元婶子连连摆手，“以前没比较，还没觉得自己的厨艺有多糟，现在——不，不得行，我的厨艺不好，干不来。” 拍着胸口秦大娘毛遂自荐：“我来！”她思量着赛姥姥都能卤肉赚大钱，没道理自己就被比了下去。 “好！大娘有魄力。不过，丽娘还是觉得元婶子应该试一试，只要炒过菜，做的菜还能入口的，尽可来学一学。” 秦老祖咳咳两声，“你们——老子还没说行不行呢。”听着是发火的语气，眼里却满是笑意。 秦曾祖、秦大爹一直就没开口，有最大的一座山在那杵着，他们通常不发言，发言也是白发。 “老祖宗，您家的铺子用来收租金，还真不如自己做个小生意。本钱小，利润大，资金回笼快，还不用操多大的心。看，多好的事！” 丽娘看得出秦家人都动了心，养一大家子不容易，何况，单秦超就要供四个学费高昂的读书小子。秦老祖光儿子就五个，女儿两个，下面的小辈一大堆——全家聚拢时，人数已经是过百！ 丽娘很怀疑，秦老祖怕是连玄孙们的名字都记不完全。 老祖母瞪了一眼秦老祖，转头问丽娘：“你给预估预估，一个月能有多少纯利润？” 忍笑丽娘比出一个巴掌。 “五十两？”老祖母自言自语，“那倒是做得。”一个小铺子租出去，一个月租金20—30两之间，五十两翻一番，很不错！ “不，是五百两——以上。”丽娘语不惊人死不休。 “吓~~丽娘，可别吹得满天都是牛！”秦老祖惊得抖了一抖，手上的薄荷糕差点掉地上。 其他的人都是满脸不信，就算一日卖个千多斤。那也不能有五百两的净利润，一个月30天，得卖多少斤点心，才有500两银子！ “单是零卖，一个店铺150至200两之间。可是，三百多种糕点，凭什么就只零卖呢？为何就不能如我家那般，展开拳脚做批发？杂货店，花街的花楼，货郎。甚至客栈，茶楼等等。哪怕一家店子，只批发一种特色糕点，那数量，也是够惊人的了。” 挺直腰背，秦曾祖、秦大爹目光亮得惊人，望着秦老祖动了动嘴皮子，又泄气的缩回椅子上。 满眼铜板的几个女性长辈心痒痒，等着秦老祖发话。他却双掌捏紧又放松，反复几次没个表态。 “问个问题，你愿意说就说，觉得为难也不勉强。”再三思量。秦老祖才开口。 做个请的手势，丽娘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家的卤肉，一个月到底能有多少纯利润？” 这个问题。确实是有些为难人！ “我家的小推车，自初一起，就已租给宛娘在经营。所以现在全赖批发。一日里，能有10——12两的纯进账。”丽娘还是有所保留。 李家的一切，秦家人还是比较清楚的，挨得如此近，大概有多少人来进货，看得到，不过，他们以为最多一日能有个7、8两银子。 “丽娘，你觉得糕点店开在何处最合适？”秦老祖拿定主意了，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花街周围都可以。” 秦大爹插一句话：“有些花楼也有自己的糕点师，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厨子。” “能做五十种以上糕点的糕点师，花楼里恐怕找不到。”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暂时葡萄廊下无人说话。 良久，老祖母才出声问：“芽妹那，还没透过声？”见丽娘摇头，她拍了肩膀一下，“你就那么有把握？” “您觉得她会拒绝？”丽娘反问，老祖母想想芽妹的个性，没再说什么。 说好初四上午开始教做点心，又谈了一些开糕点店需yào 注意的事，可能遇到的突发状况，要准bèi 哪些什么材料，丽娘尽其所能的将自己知dào 的、预计的告知。 离开秦家，丽娘拐到隔壁康平街的凌霄巷，穿巷子只隔三条半小巷，泥巴在背上转着脑袋看各个巷道内种的特色花卉。 敲开第三户赵家的门，正在纳千层鞋底的芽妹来开了门，请她进院里坐。 “丽姐姐不去店里？” 因丽娘不喝茶，芽妹给她兑上一碗蜂蜜水。 “一会去。我来是跟你说个事……” 听完丽娘的话，芽妹腼腆一笑，有些信心不足，“丫丫能行？就怕丢人。”说着挠挠额角，她这动作，倒是跟维文一样。 “行不行总得试过。丽姐姐很看好你哦！”丽娘不吝夸赞，“前几次学做的糕点，你不都做得很好么？大伙都说你的糕点好吃，比在外头买的好。” “真的？”咧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芽妹痛快答yīng 明儿上午就到李家学习，她算是正式的成为丽娘的徒弟了。 听得背篼里的泥巴在上下通气，丽娘赶紧解下他，在赵家的厕间，让泥巴给放掉肚子里的垃圾。 “养娃娃好麻烦，走哪坐都坐不安稳。”芽妹帮着兑热水洗泥巴屁屁。 “噗噗”她的话，引来泥巴的不满，难道你不是小娃娃长大的？当年你说不一定比我还不如，会经常尿床呢。 “女人不都是要嫁人、生子，带孩子的？”眼睛没看芽妹，丽娘试探她，“芽妹，十三岁了哦，考lǜ 过将来共度一生的郎君是何模样了么？” 芽妹摇头，很是天真的道：“哥哥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只要不是会纳妾的就行。” 要求真是低。 “那，熟悉的人里，没你看得上的么？”丽娘再问。 “都知dào 我厨艺烂，针线不好，管家理事也差，人哪看得上我？我看得上也不管用。”芽妹垂头丧气。 “究竟看上谁了？说说。”丽娘来了兴致。 脸红红的忸怩半天，芽妹声如细丝：“维文。”说完捧着脸傻笑。 没敢笑，怕她羞恼。丽娘端正脸色：“挺好的啊，维文知dào 你心思不？” 芽妹瘪嘴摇头。 这头俩人在谈小儿女私密心思，秦家那头也在谈芽妹。 “丽娘如此推崇芽妹，我还真没看出来芽妹有那能耐。”老祖母起的话头。 元婶子微笑：“前些日子，维全问‘为何不让芽姐姐当我大嫂’，乐得我不行。”她觉得，芽妹单纯，秉性善良，如果不是选当家大儿媳妇，倒是合适的。 老祖母。曾祖母，秦大娘三人相视一眼，各自心里衡量着。 “维文是老大！”秦大娘的顾虑与元婶子相同。 曾祖母目标高远：“如果维文能高中，目不识丁的芽妹太不合适。” “你还梦想他娶个高户女回来？枕头垫得太高了。”老祖母尖酸的挖苦曾祖母。 元婶子和秦大娘低头扁嘴，秦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境？高户女嫁过来，不是做孙媳妇的，是来当祖宗的祖宗。 十三娘那么个玩意儿，都要攀着高枝去，高户女郎会看上维文？就算中个秀才。甚至是举人，哪又如何？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同龄人的娃娃都能打酱油了吧？ “别想那么些不实jì 的玩意儿，先把糕点店开起来再说。维文的媳妇。让他爹娘去操心。”秦老祖一锤定音。 维文的亲事，已经被老祖母给搞砸一次，如果曾祖母再来折腾一回，沦为别人笑柄的维文估计该崩溃了。 对于丽娘没与长辈商量。就擅自做主与秦家合zuò 开糕点店这一事，姥姥没有意见，李大柱却很生气。 “滋味馆的生意很好。能养得活你和泥巴，你还折腾这么些干吗？真想赚钱，自己开个不是很好？” 将泥巴塞到李大柱怀里，丽娘抬抬胳膊，“爹，才站了一天的锅台，女儿就半废人一样，您还指望女儿有那个体力再开一个？教会秦家人，让他们帮女儿赚钱不是更好啊？坐等来钱。” “自己开个太操心了，本钱也不小。”姥姥帮腔，不费事就有钱入袋，她觉得合zuò 也没什么，借鸡生蛋更好。 再买个铺子又要几大千，头顶上还有六千两的巨债，谈何容易！ 丽娘偷眼看还是气鼓鼓的李大柱，叹口气：“其实，丽娘还真想再开个，不是做糕点，也不是菜馆，想开个只是吃暖锅的店子。” 还在桃花镇时，丽娘就挺奇怪的，为何没有火锅店？来了常理，半个常理城都转过了，还是没见到过，别的城市，她没敢逮着人问。 “暖锅？那个太简单，只有天冷时吃，能有什么赚头。”姥姥不觉得火锅店能赚钱。 抛着孙子逗乐，李大柱漫不经心的道：“有个滋味馆就知足吧！” 暂时说不通，丽娘没再游说，她不是那么容易就放qì 的人，打算用事实来说话。下午，在韩氏铁匠铺订做一个铜质五格大锅子，一年多没尝过火锅，她自己也馋得很。 晚上，等大部分的客人都离开后，丽娘指挥着郭三切菜，莴笋、菠菜、蒜苗、小萝卜等等，兔肉、羊肉片、牛腰子、牛肚等片成片装盘。 郭三在调料掌控上自有一套，所以丽娘让他掌勺熬锅底，清汤、辣味、酸味、微甜味、麻辣味五种汤底做好，再教他做出8种口味的蘸酱。 满yì 的看着49个荤素菜，还有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锅子，丽娘口内的唾液急剧分泌，真是快等不及了。 16个人围坐举筷，五种锅底，任意选择，荤素菜也自由选取，大家吃得自在又合心合意。 “爹，这餐饭的本钱，179文钱。”吃完后，丽娘报账。 李大柱眉头皱起深感疑惑，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姥姥也莫名，拿眼看她。 “平摊下来，每人12文钱。如果开个自助式的暖锅店，每客39文钱，除掉附加的人工、店铺等等费用，净赚20文是没问题的。” 姥姥、李大柱无奈的笑，她这是还没死心那！(未完待续……) 第101章 积极筹备，文荤采油 “什么自助式的暖锅店？” 人未到，那洪亮的声音已经传进来，是秦老祖。 李家三口起身看过去，秦老祖、秦曾祖、秦大爷还有秦超疾步跨进来。 “哪阵风把您几位给吹来了？快请坐！”露出大大的笑脸，李大柱招呼。 “饭后走一走。”秦曾祖笑眯眯。 这走得可真够远的，走出几条街远！靠两条肉腿量路穿巷子，要走一个小时。 “说说什么暖锅？”秦老祖现在对赚钱特感兴趣。 详详细细的讲解一番，丽娘再加一句：“这样的餐馆，必须要有硬性规定，比如：进餐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锅里不能剩下食物，否则罚款双倍；不能打包；不能自带酒……” 瞧了眼各人神色，丽娘接着道：“餐馆的酒类约定成俗是加三成价，如果一日有一千人进餐，哪怕只喝掉一百斤酒，单单酒钱就能赚不少。” “遇到大胃王就糟糕了！”老祖宗呲牙。 秦超捋着他的鼠须，一言道出关键：“这样的店，想赚大钱，要往大里做！少过两个铺子，不划算。” “要是能同时满足五百人进餐，自然是更好。” 说完，丽娘在众人看怪物似的目光中耸肩，摆出一副；我这样想没错的表情。 “丽娘，应当生作儿郎。”秦曾祖冒了这么一句，被老祖宗瞪了一眼闭嘴，丽娘低头闷笑。 “今晚的49盘菜，我们16个人勉强吃完，有五个大胃王。”姥姥解围岔话。 “郭家五兄弟也是能吃的。”秦超抽抽嘴角，李家请的小工，可以说只有菊娘、慧娘相对的胃口“小”那么一点。其余的，无一不是“饭桶”，幸好干活够卖力。李家还是开馆子做饮食生意的，别的人家哪敢请这帮子人！吃都给吃穷啰。 “还是先把糕点店开起来再考lǜ 暖锅店吧？哪有那么合适，正好遇到两个店连在一起的。”李大柱始终觉得丽娘太冒进了。 秦超摇头：“不，我倒觉得先开暖锅店最恰当，争霸赛一开始，近十万人那，一日三餐要解决，那消费额度多么惊人。两个月，本钱能收回不少，糕点店比不过暖锅店回本快。” “现在街上的行人也没增加多少。”姥姥觉得秦超有些夸大其词。 “现在来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县的，有相当一部分都有亲戚，或者是自己在常理有产业，所以您没还什么特别的感觉。十天之内，常理有人满为患的趋势。”秦超判定。 “明日将钱都拿去进货。”李大柱怕食材涨价太厉害。 秦老祖瞪丽娘：“上午丽娘就应该说暖锅店的事。” 装无辜的丽娘双手一摊：“我也是下午才去定的锅子，临时起意。” “要开这个店不难，隔壁的棺材铺宣公子交给我了，走马街2号是我家的，7号是微生家的。这三个铺子要连在一起，活动活动给点好处也能操作。” “要速度，五天这店子就开得起来。秦家闲人多啊！”秦超望了一眼老祖宗，最终拍板的还是他。 姥姥连喊不可。要请人看日子。 “上午就已经看过日子，十天之内都是好日子，无碍。”老祖宗敲着桌子。 “那就开呗，这个又不需yào 大厨。做锅底还不简单么？秦家随便出几个人，两天就学会。”丽娘又弱弱的问句，“那。我的股子——老祖宗？？” 头顶挨了李大柱轻轻的一巴掌，教xùn 的姿态是有了，却没训斥她言语不恰当，出主意怎么能不收钱？何况丽娘是卖的独家秘方。 明白李大柱想法的老祖宗比两根指头，李家三口觉得满足了，不掏钱、不出力、不出人，只是张一张嘴，教一教能有两成股子，够了，不能太贪。 “有多少类锅底？”憋不住的秦曾祖，顶着老爹的牛眼问。 “变化无穷，要整出个上百种都不在话下。”丽娘得yì 洋洋——装的。 “切~~舌头都让风给闪掉了！”秦超一脸鄙视。他是真不信一个暖锅能有那么多的名堂。 “清汤、鸳鸯、四季、素什锦、麻辣……八生、菊花、百变、五格、粥底……牛油、山菌、海鲜、当归蛇、三鲜豆腐……秦叔，单单滋补女人的暖锅，就有20多种哦！比如：仔鸡、乳鸽……” 一气儿的报出50多种火锅底料，在大家目定口呆中，丽娘吞吞吐吐：“还有男——那啥的滋补火锅，丽娘就不报了。比女子的——种类还多。中老年的，各——那啥，还是有区别的。” 僵了僵脸色，秦超喃喃自语：“你秦叔，长到三十岁，就吃过清汤，羊肉，辣味的。真是个井底之蛙！” 一直没吱声的秦大爷吐出一口气，横一眼自己儿子，“我也才多一种五格暖锅。” “比啥比？以后想吃，还不是尽管敞开了肚子的吃？”老祖宗觉得自家的孩子真丢脸。 李大柱悻悻道：“我还就清汤和五格。五格还是今晚才吃到的。”姥姥稳得住没露底，她一样。 揉揉脸，秦超说：“这么多，哪能两天就学会？” “这是就看各人本事了，关键在于‘变化’二字，基础的掌握好，天马行空的尽管发挥。” 几人一直聊到打烊，秦家人先走，现在满街的黄包车，花几文钱很快就到家。丽娘今日费尽口舌，哀叹不能当家作主，真的太不爽！白白的大钱给人赚，缚手缚脚难施展。 可是没有办法，上面有李大柱在，她没有那个胆量开个女户单过，想做当家作主的女主人，除非把自己给嫁喽。 秦家的动作有够快，一个上午就将三个店子连在一起，也不知dào 他们怎么办到的，丽娘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隔壁碍眼的棺材铺终于不再。变成了三联铺，立即关了大门，工匠就位开始改建铺子。三个铺子要打通，简单的将墙面粉刷过，地面铺上同色地板。 秦超觉得滋味馆有个后院是不错的事，说通三个馆子后面的三户人家，以换宅子的方式腾出来。三铺加三宅子，暖锅店的面积过千五平米，好大的手笔，孤注一掷的决心。 除了元婶子、芽妹和秦大娘。在茱萸巷李家学做点心，秦超的一哥一弟四堂兄，也在李家学做熬火锅锅底。好得先前卤肉的炉子，一直没时间推倒，要不真是没那么方便。 糕点的甜香，加上火锅底料的麻辣鲜香，再次自李家的院墙翻墙而过。茱萸巷里的邻居们各个嘀咕，李家又折腾开了，有香味不怕。别再宛若闹市般吵人才好。 丽娘抱着歉疚的心，将三个徒弟做的糕点点心，让三娘挨家挨户的送，美其名曰让邻居们评点提建议。吃人的嘴软。何况是一天吃两回？邻居们再无话可说。 加强培训五天，六个熬锅底的秦家男，各个掌握15种底料熬制方法，全都学会做20种蘸酱。捋臂将拳的秦家人，已做好大干一场的准bèi 。 最忙活的当属秦超，嘴皮子都磨破掉。本就很细的双腿跑得更细。铺子是他拿下的，宅子是他搞定的，200套座椅，也是他满城里找家具店和木匠给包圆的。丽娘觉得他简直是个全能的经济适用男，一身兼多功能，还能处理得妥妥当当，顿时觉得他那矮小挫的身材高大威武不少。 靠在桂花树下的椅子上，秦超毫无形象的大喊：“媳妇，给我捶捶腿，可怜我的老腿都要废掉了。” 明日就要开张，他终于窥个空子能偷一偷懒，自然是来找亲亲老婆扮扮可怜，求安慰求体贴，辛苦贡献几日，总得有个温暖回报。 在厨房内众人的调侃声中，元婶子红了脸，不过，还是心疼丈夫的心情占了上风。不仅上了亲手制作的点心，还端出一个新学的水果拼盘，解乏的苦丁茶，捶腿么，自然是认真执行的。 “这是什么糕点？如此好kàn 。”秦超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点心问。 “玫瑰花糕，旁边那谈紫色花瓣的是百合花糕，昨下午学的，今日温习温习。那个翠黄相间做成苞谷状的，叫翡翠玉米。” “太好kàn 了，都舍不得吃。总说自己是笨人，笨人能做出这么好kàn 又好吃的糕点？” 得到丈夫的夸赞，元婶子抿嘴笑得甜滋滋。 “芽妹，水晶虾饺给秦叔端一笼去，热乎乎的吃了暖胃又暖心。”丽娘示意芽妹动作快些，讨好未来的公公，要积极点。 这五日，丽娘竭力的在秦家人面前夸奖芽妹，那些形容词，都要被她用光接近词穷。开窍的芽妹，有了长足进步，嘴甜会卖乖，干起活来特别卖力，秦大娘等人对她更加亲近，言辞间也拿她当自家人看待，没有丝毫客套。 今日是四月初八，对于泥巴来说，是个很有意义的特殊日子，因为，他打今日起，除了奶水，能吃别的食物了。 正午时间，秦老祖和老祖母来给泥巴“采油”、“文荤”。 其实就是俩儿孙满堂的高福康健老人，对着洗白白的泥巴，念上一大通的吉利祝福词。用象征节节高的芝麻榨的香油，给泥巴糊一糊上下嘴皮，用软毛笔蘸着彩墨的墨水，在泥巴的眉心、鼻头，下巴的俊男沟上点一点。 高福老人还得奉上文房四宝一套，诗词歌赋各一本，用百年的桃树枝，拍打泥巴的屁股九下，这是赶走“烂桃花”，不让有大好前程的好儿郎陷入情爱，堕入迷劫情障。 李家的谢仪也讲究：两整套祥云纹的绸缎衣帽鞋袜腰带，鸡鸭鱼鹅双数，猪牛羊马肉各9斤9两9钱，雕着松鹤的金银饼四个，一个九钱重。全都用漂亮的彩锦礼盒装好恭敬的双手奉上，礼尚往来，这叫借了人家的福运你也得加倍还回去。(未完待续……) 第102章 客来客往，川流不息 四月初九，自助火锅店开业。 没有取什么别致名，直接就挂个“自助暖锅”的直白招牌，对联“春夏秋冬一岁川流不息，东南西北四方宾至如归。”。 前期的宣传工作，是秦大爷的主意，让秦家闲着没事干的儿郎，提着铜锣，满城喊了五天，今儿到了检验成效的时刻。 火锅店有微生家的店铺，微生明孝将老本都给掏出来，死皮赖脸、好说好歹的要去两成股子。秦超感慨微生明孝这个迂腐古板的老实举人，被衙门这个大染缸给染黑了，才多长点时间啊，简直是脱胎换骨，令人刮目相看。 店门口，立着几块写上规则的大字纸板，上书内容极尽蛊.惑之能，“39文”三个红艳艳的繁体字写得超大醒目，吸引不少人驻足其前。 十点一刻吉时一到，照例是爆竹一阵喧嚣，舞狮子的锣鼓一敲响，讨喜的9只大小狮子作各种跳跃欢腾动作，围观看耍的超过千人。 门口热闹非凡，店内一听见爆竹响，即点火开灶，菜是凌晨即开始削切的，已经摆满叠次的几十排木架子。无数的木盘、木碗、木筷放得整整齐齐，店内的服wù 人员只负责上汤锅，上酒，补菜，其余的一概都由食客自己动手。 墙壁上仍然挂了食物禁忌的，让食客别为了吃回本，把自己给吃残喽，中毒倒毙得多晦气。 姥姥站在滋味馆门口踮着脚看，丽娘抱着泥巴在她身后，泥巴扭着身子想看热闹，她调整着姿势满足儿子。 “丽娘，这秦家人得有好几百了不？”姥姥突然出声。 满是羡慕的语气。 所谓“人丁兴旺”不外如是，看看自家，四代人才四个，有个还是吃奶的“软肉”娃娃。这对比也太强烈了吧？满是心酸！ “人少好吃饭。”丽娘知dào 她瞧得眼热，可是现实如此，只能干巴巴的带着安慰性质的说一句。 神色惆怅，姥姥叹气：“人多好办事。瞧瞧秦家，连个小工都不用请，200座的馆子，全是一家子人撑起。” “等月底分钱的时候，估计没人喜欢自家人多了。”丽娘好笑。 这会还早，滋味馆里还没上客，不到饭点。厨房里已经准bèi 好一切。小工们都跑出来看舞狮子，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舞狮子已经是很吸引他们的民间艺术节目了。 姥姥回头问：“你不过去瞧瞧？怎么地也有两成股子。” 一副惊惧状丽娘摇头，先前就说好的，经营上，她绝对不发表任何意见。一白拿钱的，你跑去充老板指手画脚，不是没眼色的去惹人嫌么。 火锅锅子摆上桌子，浓郁香味四面八方弥散。引得店前的人口内的唾液急剧分泌，性急的挤到收银柜台交39文钱，争抢着要吃头道汤。 收银的是秦老祖、秦大爷和秦曾祖，三个人。哪里对付得来一拥而上的几百号人？ “别挤~~~别挤，请排队~~~~~”秦老祖满头大汗的吼。 食客们更着急，交了钱才能上座，这动作慢了落后于人。那好肉好菜，被抢光了不就亏了？ “快些~~~~~我要吃头汤。” “才三个收钱的，多找几个来！” “人都堵在门口进不去。急死人……快快快~~~~” 秦家多的是人，厨房后跑来12个帮着收钱，点清数目反手扔进钱箱子，“哗哗”的铜板相撞声，又增添不少的热闹气氛。 因为规则上写得很清楚，自备好零散铜板，没有功夫找零，所以省事不少。 “半柱香功夫，进去了7百多人！我的个乖乖！”郭二的嗓门很大，震天的锣鼓声都没盖住这话音。 “哟~~~你的眼神够好的，就这么点时间，连人数都给点得清清楚楚。”三娘横眉瞪眼。 郭二被刺了一句，干笑着挠头皮，三娘今儿脾气不对头！ “你们信不信，最先进的一批，绝对没吃早饭。”慧娘很笃定。 七娘恍然：“噢~~~~看那急吼吼的样子，确实象。” 小丁嗤笑：“花39文钱，等于吃两餐，精打细算啊。” “这样个吃法，哪还能赚钱？”叶大满脸疑惑。 络绎不绝的食客，秦家人应接不暇，就这会说话的功夫，又进去两三百人，还有些晚来的，在门口排起长队，严重阻碍着交通。 不到11点，火锅店里已是座无虚席，一桌8个位，200张桌子，1600人！可观，太可观了。 “吃饭了，吃饱好干活。”慧娘吼一句。 滋味馆开头几日没调整好时间，午饭等到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吃，丽娘觉得对肠胃不好，改到中午11点吃午饭，下午四点吃晚饭。 吃饭时，三娘忍不住问：“隔壁收的那么低价，会不会——会不会影响咱们馆子的生意？” 她的话一说，顿时郭大几个都没了胃口，这也是他们担心的，馆子生意不好，东家不是要亏么？他们会不会失业？ 见大家都一副忧虑相，丽娘笑着安抚：“不怕的。暖锅是暖锅，炒菜是炒菜，各有各的喜好。何况，我们的馆子，每日保证有三坛子佛跳墙卖出去，就有赚。” 三坛子佛跳墙，能净赚40两银子，还轻轻松松的不累人，哪象自助餐累死累活又繁琐，还吵得人头疼欲裂！ “放心，隔壁抢不去我们的生意，反而会招来更多好吃嘴！”李大柱倒是乐见其成。 老丁探头往外看，催促：“赶紧吃，马上就该上客了。”他话音刚落，就有食客进店来。郭大、郭二立即丢下碗去招呼客人，李大柱、郭五也扒拉两口匆匆了事，跑进厨房忙活。 丽娘同菊娘站在柜台内，收钱的同时，也注意着看隔壁。 自10点开始到12点，进进出出间。火锅店内的人数已过两千有余，丽娘笑得酒窝隐现，如此好生意，她的分红也不少，私人荷包会鼓囊囊的。等糕点店开起来，她闲坐在家，每月的进账都很不少了，他人忙活，她收钱，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滋味馆的生意确实没被影响，25张桌子就没歇过空，也是四波客人，比前几日一点没差了去，三娘等人吊着的心落定。 一直到下午三点，滋味馆这边，食客走光，座椅都收拾整齐，隔壁火锅店的人依旧是逐队成群没断过。 秦家人光是清洗、整理、切蔬菜、肉菜。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就已经累得半死，连午饭都找不到机会吃。不得不轮换的随便填几口进肚。 滋味馆这边看热闹的高兴了，他们坐在大门外，喝着茶水，磕着瓜子悠闲的晒太阳。相比隔壁的秦家人，深觉幸福之极。 “有四五千人了不？”七娘问她二哥。 郭二偏头想了想，不确定：“应该只多不少。” 默算了算。大伙咋舌，光铜板，都要装几大车！接近20万个铜板！得多少斤？吓死人那。 “秦家了得！一个月能过万两银子。”老丁语气怪怪的。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大部分吃暖锅的，都是外地新来的。”丽娘示意大家仔细观察。 后厨房也收拾妥当，三娘转到前头来，“后巷里全是菜！下脚都找不着地方了。” 几千人得吃掉多少菜，秦家昨夜和上午准bèi 的用光了，紧跟着又是晚饭时间，不得不加紧的整理蔬菜，客人来了没东西吃，那会炸膛的。 迟疑了片刻，慧娘说：“咱们在这吃瓜子看热闹，太招人恨了。去帮帮忙？” 姥姥和丽娘对视一眼，俱没说话，看小工们自己乐意不乐意，这点上，当东家的也无法强求。 “去吧！别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老丁乱用词。 此话引得大伙闷笑，各个起身进厨房拿工具。 除了丽娘、李大柱和郭五，其余的都转到后巷帮忙，姥姥也去略尽薄力，做个好的姿态。 起身的郭五偷看李大柱：“师傅，要不我也去？” “你去干啥？晚上有得忙，留点力qì 拎锅铲。”李大柱让他坐下。 丽娘问郭五：“做个厨师，没那么难吧？”郭五憨笑。“掌握了一些窍门，发xiàn 很多共同之处。” 郭五成长得很快，才11天时间，再没萎缩之态，站在锅台边时，有了一些厨师气势。 正说着，秦老祖几步跨过来，一屁股坐下，见机的郭五沏一杯茶，恭敬的双手递上。 “咕嘟咕嘟”喝两口，他也不嫌烫，呼出一口气，开口就是抱怨：“人太多，站得我腰疼。”扭着脖子活动筋骨。 “郭五，给老祖宗揉揉肩。”李大柱一开口，郭五立即起身伺候秦老祖。 嘴角含笑，丽娘问：“日进斗金腰怎么能疼？老祖母呐？怎地没见她。” “哎——没菜没肉了，她娘几个去市场通知人送货来。真是吓了我一跳，将准bèi 好的一日食材量全给用光了。” 李大柱接话，“还真给秦三郎批准了。两个月应该能完全回本。” 丽娘无语转头，李大柱明知dào 不可能，还说这话。 “你小子拿老子开涮是吧？那你这滋味馆，两个月能完全回本？哄鬼！”秦老祖眼一瞪。 “老祖宗，我这店，才25张桌子！”李大柱故作委屈，摆出一副被冤枉的脸色。 李家吃亏就吃亏在人少，想大干一场都有心无力，也不敢如秦家那般招摇，悄无声息的赚钱最稳妥。 “老祖宗，酒卖得如何？”丽娘有注意看，大部分都是青壮的男性，酒应该很行销。 老祖宗摆手，“中午喝酒的少，只卖出不到四百斤，个个饿死鬼投胎一般，净挑着肉吃，还好猪肉多，不值钱。” 又闲聊几句，秦老祖背着双手进火锅店去，作为大家长，他得总揽全局，偷闲也只能偷一小会。(未完待续……) 第103章 龚婶学艺，两小无猜 晚上不仅滋味馆这边忙得脚不沾地，火锅店那头简直人满为患，店内挤不下，连可供等待客人坐的板凳都没得空的，大都站着等。 秦老祖让几个孙子回家拉桌椅板凳，连相邻几巷邻居的都借个光，凑出杂色的30座，直接摆在大街边上。反正普通的店铺关得早，也妨碍不着谁家。 如此爆满的好生意，真的是常理城难得一见的情景，勾起无数人的兴趣。人的从众心理够强，偏喜欢往热闹处凑，累得秦家人仰马翻。 丽娘背着泥巴，当起上菜小二，菊娘锁好钱柜子，专业上酒。隔壁的吵杂声，加上店内的呼喊声，真是要将人耳朵震聋掉。个个累得腿软，还是满脸堆笑，热情洋溢的不敢有丝毫怠慢，顾客是上帝得罪不起！ “爹，您请的小工啥时候才来啊。” 生意愈发的好，这人手却跟不上，招待不周会流失顾客的，她早就喊着要多请两个，一直没见到人。 “明日一早就上工。”恼火的李大柱道。 人早几天就请好了，偏那俩人家里发生了点事，脱不开身没能立即上岗，又不好重新再请，商人信誉很重yào 。 今晚一直忙到打烊时间，还有食客陆续的来点菜，总不能将人往开赶不接待吧？一直捱到10点半，所有的客人才离开。 李大柱赶紧喊：“快关门，先把大门给关上。” 隔壁的火锅店，今日怕是要开到半夜三更，因为这阵还是坐得满当当的，秦家人多，轮换着来受得住，李家就三口，哪能跟他们比？后继无力啊。 关上门大伙都瘫坐在椅子上。个个软作一滩泥，连老丁、小丁这俩武师都用光体力撑不住了。 “今晚，坐了多少座？”有气无力的丽娘问菊娘。 “一百三十七座。” 回答完丽娘的话，菊娘给大伙端碗大骨汤来，又累又饿，有碗热汤下肚，总能补充点体力。 “比开业那日生意还好。”姥姥说完控zhì 不住打哈欠。 “菊娘也坐着休息下。”第一次，李大柱在众目睽睽下显露柔情。 微红着脸，菊娘欲挨着三娘坐，李大柱拍拍他身旁的空板凳。在大家的戏谑的目光中，菊娘不自在的坐在他旁边，半低个头一副小媳妇害羞模样。 丽娘刚要问问隔壁咋样了，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紧跟着，大家的肚子都响起来，全都哈哈笑。 “郭五歇一歇去弄点吃的，饿得发晕！” 郭五答yīng 一声，师傅的吩咐哪敢不从。 休息了一刻钟才缓过来。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拖地，擦拭桌椅。忙完吃饱肚子，个个哈欠连天，困得眼皮要粘在一起。 “明日晚两刻钟开店。郭大，你们查看过后也锁好门睡了。小心灶火。”李大柱千篇一律的叮嘱话讲过后，大家开了侧门出来。 嗬，隔壁的食客还在进进出出没个停。看衣着，全是外地人。 “暖锅店今日消耗掉好几万斤的食材。”姥姥啧啧的惊叹。 丽娘淡笑：“生意太好了，也是种烦恼。” 他们去跟秦大爷打个招呼，晃眼一扫，店里上座率一半，大半的秦家人已经家去，养足精神明日再战，剩下的都是小辈。 体贴娘的泥巴，没在半夜吵着吃奶，一直坚持到早上六点，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吹响号角将娘亲催起床，没法子，他的膀胱要憋坏了。 等丽娘照顾好泥巴，厨房里的香味飘出来，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也停止，接着姥姥起身，李大柱吩咐七娘摆碗筷的声音。 吃饭时，李大柱对丽娘说：“今儿你就在家教芽妹做点心，不用去店里了，好好休整两日。” “姥姥在家休息吧，丽娘年轻……” 她的话被姥姥给打断，“我才不在家呆，冷冷清清的没人说话。让你呆着就呆着，你姥姥比你壮实。” “小东家，就听姥姥和东家的吧，您看您，才几日就又瘦了好多。”慧娘说的倒是实话。 自打滋味馆开业，白日里忙又操心，还要起夜照顾泥巴，丽娘瘦下去好几斤，月子里养的肉又给交待出去了，不存肉的骨架子。 她这副小姐身子，确实跟长期锻炼的姥姥不能比，迟疑了下，丽娘只得答yīng ，为了泥巴也不能逞强。 七娘先去通知芽妹来做点心，顺道给元婶子讲了那么一句，是来当学徒，还是去火锅店帮忙，让她自己决定。 八点钟，芽妹、元婶子、秦大娘准时登门报道，三个徒弟没一个缺席的，学习态度很严谨。 “今天学做哪样？”秦大娘问。 “红豆马蹄糕，薯泥发糕，水晶奶黄包，奶香玉米发糕。”说完，丽娘让她们准bèi 。“一会你们先做着，我去订几个模具，三个烤炉。” “我家里有个小烤炉。”秦大娘的意思，只做两个烤炉就可以，别浪费钱。 摇头丽娘笑：“不是你们家烤肉的那种烤炉。糕点的烤炉特殊，如同箱子一般，要做三层。等糕点店开起来，这样的烤炉，厨房里得要十来个。” 第一次的成品出来后，丽娘指出缺陷之处，三人再次埋头做，她自己拿着几张图纸，背上泥巴去韩氏铁匠铺。 几张花型模具很简单，一看就懂，烤炉让韩老板为难了，“这东西，两三日是打不出来的，要7天。” 丽娘吁出一口气，能打造就很不错了，她画的简易烤炉，还担心现在的锻造技术做不出来呢。“没关系。不急着用的。” 离开铁匠铺后，丽娘在街上闲逛一阵。 熙熙攘攘的街上，来往的行人比往常增加一倍还多，大半是外地人，各个店铺的伙计卖力的吆喝，招徕顾客，抓紧时机要狠狠赚一笔。 买了些核桃、榛子类的坚果，几样新鲜蔬菜。丽娘拎着篮子回到家。 “秦大娘，昨日暖锅店生意爆好，老祖母该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吧？”丽娘笑呵呵的问。 含笑秦大娘嗯了一声，“全家人都高兴。昨日忙到子时结束，累瘫了，不过值得，一天的总收入五百多两！想都不敢想的进账。哪怕只净赚二百两，也尽够了！三个月就能回本，以后哪怕生意没这么好，那也不怕得。” 秦家投入三个宅子。一个铺子，加上座椅装修等等，近7千两银子，微生明孝才1500两银子加一铺子，丽娘最划算。 对此秦家无人有丁点不满，没有那近百种锅底，这所有的钱，别妄想落进口袋！秘方无价，丽娘肯拿出来让给秦家经营。他们只有感激涕零的份。 “如此甚好。大家都发财！嘿嘿！”丽娘一笑，元婶子、秦大娘和芽妹也笑。 糕点店赚的钱，她们三个是保底工资加抽成，那是属于个人的。暖锅店的好生意。让三人有了极大的信心，私房钱大大有望！ 说笑间，龚婶子来了。 昨天的好生意，让微生家四口给吓了一跳。继而狂喜，尝到甜头的微生明孝，撺掇龚婶子来学习做糕点。想在糕点店里也掺一脚。龚婶子很欢喜的答yīng ，至于两儿子谁照顾——有钱难道害pà 请不来使女么？或者是买两个仆人也不错。 毫不遮掩的龚婶子，讲明来意后，元婶子、秦大娘很为难，这个事上，她俩哪能做得了主？最多，只能在秦老祖面前敲敲边鼓，说两句好话。 人都来了，那就跟着学做糕点吧，就算不为开店，做给自家人吃也不错，多掌握一门技艺也是好的。 午饭皆在李家解决的，六个学生娃下课后，回家一看没人，不用说直接来敲李家的门。 不知dào 维全在维文耳边吹了什么春风，维文似乎也开了窍，粘着芽妹不放，那讨好的小狗样，看得丽娘等人好笑。 “瞧瞧！这才是真zhèng 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你家三郎是何态度？”龚婶子偷偷问元婶子。 望了一眼孩子们那头，元婶子颔首，“三郎让维文自己选媳妇。看中了告sù 他，太惯着他了，小孩子懂个什么。” “维文也有14岁虚岁，不算是小孩子了。”看看自己的俩儿子，龚婶子叹口气，“你倒是眼看着就要当祖母了，我还早得很。” “急什么，你家的慢慢挑。” 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练习翻身的泥巴，对逗他的六个哥哥极为不满，他是在练翻身，不是练习打滚，总是让他接连翻滚干什么。 “又不动了！泥巴是不是太胖了翻不动？”维全问丽娘。 他一说泥巴胖，绒地毯上的泥巴嗷嗷的吼：再胖也没你胖，双下巴都出来的憨货！我这是中场休息。 可惜没人听得懂他吼的什么意思。 维武奚落弟弟：“你小时候圆得象颗球，翻不动身，都五个多月了还只能抱着双腿左右摇摆。” 被揭老底的维全才不相信自己那么挫，坚决不承认，还嚷嚷着元婶子来作证人，维双也站二哥那一边，立时三个男孩掐了起来。 没等吵出个输赢来，上课时间到，依依不舍的告别芽妹，维文跟弟弟们走了。 “一下子就甜得如蜜，难分难舍！”丽娘偷窥芽妹的脸色。 “丽姐姐~~~~~”芽妹望秦大娘、元婶子、龚婶子那头一眼，脸色绯红。 “哎呀，不要那么酸酸甜甜的，喊得我起鸡皮疙瘩！” 丽娘举手作投降状。 绞着手指，芽妹羞涩不已。 “你跟你哥讲过这事么？”丽娘猛地想起这个问题。 “嗯。哥哥说‘凑合’，没别的话了。”说完，泄气的芽妹如霜打的茄子没了精神。 “凑合？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见芽妹点头，丽娘猜测道：“是不是要再观察观察的意思？至少对维文没恶感，是好事情。” 想着也许哥哥是这个态度，芽妹立时笑得春风满脸，小孩子咋一点都兜不住心事。(未完待续……) 第104章 报名见闻，心生怯意 时间飞快的滑到四月二十二日，厨神争霸赛的报名日。 京畿之地的厨师报名点在城中心的广场，需厨师本人到场报名领取号牌。李大柱早早的去排队，滋味馆里只能由丽娘坐镇，郭五还未成气候。 城中央的广场，分为八个小方向同时报名，八排长长的列队，人头攒动黑鸦鸦一片。自早上7点开始报名记录，到他来的时候，已经只能站在非常靠后位置，前面相隔四五百人。 八列，就是近四千人！ 这才只是一个报名点而已，东南西北还有四个，加起来人数两万多。 两万多的厨师！好惊人的数字！ 李大柱踏出一脚，伸头看一眼前面望不到头的队伍，双腿有些发软，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怯意， 百无聊赖的站在队伍后面，李大柱暗暗打量着前后左右的“对手”们，顺带听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前面的俩位，目光阴鸷，嘴角挂着冷笑。 “张兄弟，初赛可是出你的拿手菜‘醉花淖月’？”厨师甲，自以为别人没听出那话里隐藏的含义。 那‘张兄弟’笑眯眯的搪塞：“陈兄，我还要斟酌斟酌，要想赢多点票数，怎么也得多动动脑子不是？” 这话高明，即含糊了自己的菜式，又讽刺对方没脑子，打探消息也该换个聪明点的借口。 ‘陈兄’装傻充愣，只作没听懂那话里的讽刺，也笑眯眯的道：“是要再三考lǜ ，如果初赛都过不去，长安城也混不下去了。哎~~~小弟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倒是不担心负面影响，反正小馆子是自家的，也不怕被东家给辞退没面子。” 赤果果的炫耀加反讽！ 听二人对话。李大柱判断这俩货关系恶劣，说不定是死对头，干等着无聊，斗嘴仗踩对手的。 他没了兴趣，将注意力放在右侧面低声交谈的两人身上。 “汪四郎，可想过买人投票？”厨师乙问完这话，眼珠子四处望，生怕给人听去。 李大柱挺直身体，面朝前方，目光望着登记处的记录人员。假作茫然状。 汪四郎也是谨慎的四看之后，才低低的回答：“咋不买？我可丢不起那个人！买了这个数——矛六，你呢？”两根食指交叉，比了一个“十”。是一百，还是一千？李大柱内里估量着，怕是一千，一百的话，那表情不会洋洋自得，虽然有点做作。 “比你少了一点。家底没你厚。我要求不高，只求能冲进前一百名，不至于将老脸丢到裤裆下。” 矛六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被李大柱瞥个正着。这货也是谎话连篇的主，那目光里明摆摆的鄙视他是看出来了的。 微微低头，汪四郎嘴角嘲讽一笑，蒙谁呢？嘴上谦虚：“你可将话说反了。我的家底才是没你厚，跟你一比，我这是小巫见大巫。” 揉揉鼻尖。矛六微带遗憾，“我们这些小酒楼的厨师，可不敢跟‘得yì 楼’那些赫赫有名的高厨比。人家都不需yào 自己掏钱买人，东家大手一挥，那成群的奴仆就免费登场，摇旗呐喊助威来了。” 汪四郎附和着：“极是，极是，幸好长安就那么几家，名厨不多，否则真没我等活路了。” 这话，夸张得过了头——肥肥胖胖的挺个大肚子，还叫没活路？码头上的那些干瘦的苦劳力叫啥？三天吃一餐的乞丐，又算个啥？ 满怀嫉妒的俩货，相互吹捧对方时，还不忘贬低什么高厨，不过那话语间的酸醋味浓得熏人。 伸出双手双目低垂，李大柱有些惘然，他才学了一年的厨艺，就敢来跟这些久负盛名的前辈们斗厨，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太狂妄了？ 听着周围老厨师们报的连串文雅诗意菜名，李大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近灰败，他很想很想，立即转身回家。眼前出现丽娘送他出门时那欢喜、鼓励的目光，双脚重如千钧，提不起那个勇气逃离。 未战言败，他窝囊了半生，下半生还要继xù 窝囊、懦弱下去？ 桃花镇的桩桩件件糟心事涌上心头，炙得他心口发疼，不就是因为他没能耐，连家俩母子才任意欺辱、糟践丽娘么？ 老子拼了！ 拼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 不就是拼个厨艺而已，既不出汗又不流血，更不是刀山火海，最多丢丢老脸，他在常理也没认识几个人，谁晓得他李大柱是哪旮旯里的什么人物。 大路不走草成窝，胸膛不挺背会驼。 不断激励自己的李大柱，终于丢掉胆怯，身体挺直如标枪，耳朵也不再扑捉那阵阵的嗡嗡议论声，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dào 去报名的李大柱给打击得不轻，很是思想斗争了一番，差点临阵脱逃，滋味馆里的丽娘没空闲想别的。 此时的她，正在厨房里忙得喘不过气来，不是生意特别特别好，是因为能排点用场的郭五，蛮力拎高汤锅时，把手腕给崴喽。 主菜、大菜、小菜都要她一个人做，就她那细细的胳膊，嫩嫩的小手，再是将铲子挥舞得成虚影，也应付不过来。 “慧娘，让郭五看蒸笼，你来炒素菜。”丽娘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子，侧脸喊一声慧娘。 又探出头对郭大说：“郭大，你也来炒菜，让郭三顶替你，七娘顶郭三。” “小东家——我，我怕——”郭大吓得脸色都变了。 “怕个狗屁！”恨铁不成钢的丽娘火了，猛然冒出一句粗口，“锅铲会吃了你？一大男人，胆小怯弱成这样，还不如——” 吞下后面难听的话，丽娘瞪他一眼，“快点滚过来！”得让他赶紧接手，她都站得两腿发抖。双臂无力，实在捱不起了。 被丽娘的话给刺激得脸色红透的郭家，挺了挺胸脯，吼了声郭三去叫七娘。 郭家兄弟里面，郭五最有天赋，其次就是郭大，他最大的优点是认真，缺点是总做自我否定，还没到自暴自弃的地步，所以还勉强有得救。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想想她一个人顶了三个半小时，做了近四百道菜，得挥舞锅铲多少次？女人的体力跟男人比，差得太远，而她更是女人里很弱的那种！ 被赶鸭子上架的郭大，只得在弟弟们的低笑声中接替丽娘，丽娘让郭四给她端根高凳子，她坐于其上教徒，不得已。小鸟腿颤抖得厉害。 等到三点，客人们吃饱喝足施施然离去，没有人对后面郭大、慧娘炒的菜表示不满，毕竟是在丽娘的监督下做出来的。滋味还是很好的。 “我们过关了？”郭大傻乎乎的问。 被慧娘敲了一弹子，醒悟过来，他挠头憨笑，那脸上的笑容。开朗自信不少。 丽娘赞一句：“郭大，你以后也多练练手，跨过心中那道叫‘害pà ’的坎。你也是不错的。” 郭大一挺胸脯，觉得自己也不是根废材，还是能发挥作用，有潜力做个末流厨师的。 等李大柱回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不能怪登记的人手脚慢，一直写呀写，还要发放号牌，每个人的体型、特征，家庭住址统统要做个详细记录，以防后头有冒名顶替之人出现，这也是个大工程。 何况还要喝喝茶，去去茅厕，中午还得吃饭什么的，所以到李大柱时已经很晚了。他后头还有人呢，估计这一天写下来，那些做登记的“书记官”们，那手腕子也红肿不堪了。 等他吃完郭大炒的菜，坐在楝树下休息喝茶时，将广场听来的各种议论说给丽娘等人知dào 。 姥姥顿时急得不行，“那怎么办？我们也花钱买人投票？一千——天那，这简直是作弊！” “太不像话了，比赛不是应该靠真本事吗？” “我们把这事告sù 宣公子吧？” “东家，得想办法脱颖而出，不能坐以待毙！”老丁又乱用词。最近他跟着上了幼学堂的蛋蛋学来不少用词，也学着文绉绉的，也不管用词是否恰当，乱用一气，讨好宛娘的小小心思太明显不过。 “毙啥毙？忒不吉利了！”姥姥瞪老丁一眼。 老丁举起大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而后呸了好几声。 等大家七嘴八舌的乱出一通主意，老神在在的丽娘淡淡出声：“把心放肚子里吧，初赛是铁定能过的。至于什么要告sù 宣公子的话，还是别说了，那是给他招麻烦，也是给我们自己惹火上身。” 难道让长孙宣去面对各个大大小小的势力吗？一个厨艺比赛而已，何必搞得那么风声鹤唳，紧张兮兮的？ 玩票一样的性质，就别去较真了，那是给自己为难自己！ 见她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大伙又连声追问。 “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呆滞，丽娘哈哈笑。 “嗷嗷~~~”不用说，是摇床里的泥巴刷存zài 感了，无他，该吃饭了。丽娘累得很，让他姥爷给做个牛奶芙蓉蛋，先让他垫一垫，等她彻底缓过来再喂奶。 吃饱后泥巴要出去玩，眼睛望着外面使劲蹬腿舞手，嘴里嗷嗷叫，怎么劝都劝不住。丽娘抱不动他，三娘代劳，丽娘跟在后面，将走马街慢慢逛一遍。 “暖锅店里今日就没断过客。生意又好上一分。”三娘总是看暖锅店不顺眼，觉得秦家就是抢客源来的。 目光流转，丽娘淡笑：“你呀，幸好在老祖宗面前没开口，说话那么冲，得罪人那。” 见她还是不服气，丽娘索性给她透了底，免得以后真的因为说出不中听的话，与秦家交恶就不好了。 “暖锅店里有我私人两成股子，你别出去乱嚷嚷，这事最好瞒着。” “啊？真的？”三娘惊喜，声音微微提高了点。得了丽娘警告的一眼，急忙闭嘴。(未完待续……) 第105章 百味糕香，初赛趣闻 在各地厨师的紧张备战中，丽娘被要求在家专心教学，因为秦老祖的打算是尽快将糕点店开起来。 暖锅店的巨大利润，让秦家人尝到甜头，一致恳请丽娘先教会百种点心，开了店后，边卖边增添新品种，把住常理此时的人气，先占据市场份额。 丽娘无可无不可，反正她的任务是教会后，当个甩手掌柜，拼体力的苦活，她是不会去干的，在她看来是拿健康去换钱。 聪明人动脑，笨蛋才是动手。 到得五月初一，芽妹、元婶子、秦大娘的百种糕点已经学会，而糕点店，也装修完毕，地址也是在走马街，租的铺子，距离近方便照应。 “百味糕”，很形象的名字。 五月初二，百味糕即开业，动作不可谓不快，开业日的生意却没大家想的那么乐观，零售不到两千斤。 大家聚在一起找原因，出主意。 “是我们做的不好吃么？”芽妹沮丧之极。 低于她的预计，这让芽妹很难受，秦大娘、元婶子、龚婶子也恹恹的。 四个糕点师，20个秦家的女性“小工”，忙活了一日，得的钱，才等于暖锅店的零头，这叫人情何以堪？ “不是。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上，真zhèng 来闲逛的还真不多，放心，五日之内就会好起来。”秦老祖反倒是很高兴。 零卖售出近两千斤，那是糕点，是零嘴，不是主食，一日有十几两的纯利润已经很令人惊喜了。 赵云涛安慰备受打击的妹妹，“寒食节，端午节，待客的糕点是少不了的。放心吧。只要名声传出去了，不怕没钱赚。” “还是要做批发！此时的客栈、茶楼生意好到爆，不趁机去推销，真的会错失良机。”丽娘提醒秦老祖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秦老祖，利益所趋，店子开了不做批发，不白费一场功夫了么？ 秦超自告奋勇：“晚上我带着同行们去花街走动走动，不敢说那些老鸨个个都认识，至少，认——识一半多。” 话还没说完。腰间的软肉就被元婶子给拧了两转，疼得呲牙，还不敢反抗，因为元婶子的动作很隐秘，这个暗亏他吃定了。 “花街交给超儿，客栈交给老三家的小子们，茶楼交给——老大几个，让给你们俩妹妹如何？”秦老祖目光扫过五个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暖锅店没有女儿们的份。糕点店让她们插一手，赚几个抽成的钱，希望几个儿子能体谅老父亲的为难之处。 兄弟几个目光交流了一阵，俱点头同意。俩妹妹的家境也确实不怎么样。每五斤糕点也只是抽一文钱，不算什么大钱，让出去还能得个友爱手足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微生明孝缓缓开口。“衙门那里，我也许能拉来一笔生意。还是五斤抽一文么？” “五斤抽一文，这是铁规矩！”笑眯眯的老祖母发话。 等所有人都揽到各自看好的项目。丽娘才开口，“十里塘那里，大有文章可做，不若到那里去摆几个临时活动摊位。” 既然秦家的人多，那就都利用起来，也免得有人内心不甘，具体怎么分配，让秦家人私下去商议，丽娘就不管了。 巧舌如簧的秦超，揽到第一批大生意，为花街的33家花楼提供50种糕点，每日的货量一共是三千斤，每月的18两私房银子，稳稳入袋。 衙门那头，也不知dào 微生明孝怎么操作的，估计是扯了长孙宣这面大旗，包下衙门的点心供应。每日不多，只有200斤，一个月只有1.2两银子，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至少微生家的使女工钱给挣到了。 茶楼那头，俩秦老姑姑家的子孙拿下20家，具体斤两丽娘没问，因为糕点店遇到新问题：厨房小了！人手不够了。 厨房即是糕点工作间，也是库房。 要做批发，那每日用的各类面粉、豆类、糯米等等，需大量的堆放，加上各类烤炉、蒸锅、煎锅灶头，200多米的厨房就装不下了。 糕点小工够用，粗使不够，一个人最多能看十个灶头的火，还得管挑选坏掉的用料，淘洗工作等等，至少还需yào 五个人。 最后将院子也给利用起来，搭上棚子做库房，请了8个小工，才算解决燃眉之急。 一个小小的糕点店，每日要做出上万斤的糕点，劳动量大得很，四个糕点徒弟，一人带两个学徒，勉强能应付。 “个个都是超人！”丽娘内心佩服。 她自己，做个五百斤绝对累趴下，所以胖子自有胖子的优势。 丽娘的日子开始悠闲起来，上午教三种糕点，看四个“徒弟”做出合格品后，走七十多米路回到滋味馆。 这个时候通常不到上午9点，哄着泥巴玩翻身游戏，抢夺游戏，还有识物游戏，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如果泥巴睡觉了，她就做点绣工。 给泥巴做青蛙连体衫，豹服，有尾巴的猫咪装，小白兔服装等等，总之，她也就只能做主泥巴的事项。 而下午，她教大家做粽子，一节指头那么大的小粽子，一个10克。 红豆、红枣、熏肉等，一共18种口味的粽子，不多，她只要求在五天内做够1万个。 大家只以为她是做出来卖的，也没多想。但是端午节那日，丽娘却不让卖。 寒食节、端午节前后三天，糕点店的零售生意好了一倍。 人们对于新鲜的事物，总是要追捧一阵的，漂亮美味的新式糕点卖得最好，刚一出炉即被抢光，没买到的还得排队。 走马街上，卤肉荤香，火锅的麻辣香，糕点的甜腻香味。混合、纠缠着弥散，笼罩住附近的十来条街，味道浓郁得老远即能闻到。 由此，常理城内的人，都知dào 了有这么一条香飘几里远的走马街，走马街名扬常理城。 而走马街的名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被人们口口传诵至更远。 五月初六，万众瞩目的厨神争霸赛正式拉开帷幕。 李大柱的排号靠后，所以他是在下午进场。 上午。丽娘等人将粽子煮熟，香肠蒸好，装进垫着棉被的大号木桶。 一万个小粽子，1999节三两重的香肠，两样菜装了整整10桶。 “丽娘，我们这样，能进场么？”愁眉苦脸的李大柱担心这是犯规。 扬起自信的笑，丽娘话：“比赛规则上写明是两道菜，可没说是两盘菜。我猜。如此找漏洞的不会少。” 刚说完，去赛场打探的老丁回来了。 李大柱急忙问他：“如何？” “东家，烤全羊的多得很，甚至有烤骆驼的！骆驼肚子里还有羊、鸡。也是算的一道菜。也有做粽子的，香肠的倒是没有。” 李大柱吁出一口气。 姥姥发问：“粽子多大的？” “婴儿拳头大的。” 如此大家放心了，至少数量上绝对不输于别人。 “聪明人不少！”慧娘望着丽娘笑的欢乐。 丽娘含笑不语。 老丁接话，“确实。没有哪个是老老实实的摆两盘子菜的。还有将爆米花算做一道菜的！” “啊——如此抠门！” “哈哈哈！！以为是哄孩子么？” 大家一阵哄笑。 “天，一人尝一颗爆米花？那么小气，我猜没几人愿意投票给他。”七娘还真是猜对了。老丁大力点头。 李大柱颔首点头，“那人走了一步臭棋！” “说说，还有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菜。” “也没什么稀奇，就是数量多一点，象肉包子、饺子、肉夹馍的都有。有个厨师还抬个大鼎进场！”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下午一点，厨师进场时间到。 一个厨师允许带一个徒弟，两个副手进场，而李大柱有10个桶。 不过，规则上没有写明不允许家属送进场，所以，花长岭和老丁等人，将10桶抬进去，切香肠的案板摆好后，先暂时退出场外等待。 比赛场外，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嗡嗡”低低的兴奋议论声不绝，没有大声喧哗之人。 “某某，我上午在里头差点吃撑了，你如何……” “……老子上午太傻，跑去尝什么包子！一会进去只管吃肉……” “……挑好肉，好菜选，两刻钟怎么也能吃个饱……” 拖家带口的人太多，估计今日常理城很多人家都不用生火做饭了。 五文钱的入场费，估计乞丐都掏得出来，常理城内的群众，这两日简直是占尽便宜。 噙笑静听周围的议论，丽娘胸前吊着泥巴，三娘等人将她护在其中，害pà 给挤着小不点。 场内，李大柱，郭五，叶大，小丁，四个刀法最好的飞快切香肠。 1999节香肠，一节三两重，600市斤肉啊——四个人，速度再是飞快，也是跟不上的，等老丁等人能进场后，当生力军。 两点整，投票的群众可以进场了。 没人敢作弊多带一朵花进场，入口处手拿武器的铠甲士兵，眼睛扫视每一位进场的“评委”，绝对不允许公然的作弊行为出现。 “叮当当”声络绎不绝，每个人丢五个铜板在巨大的箩筐里，顶着两列士兵的炯炯目光鱼贯而入。 丽娘等人直奔李大柱的案桌，先同心协力讲香肠切完，他们才会去品尝其余厨师的美味佳肴。 时间紧迫，每个人只能呆两刻钟。(未完待续……) 第106章 星冰粽子，名扬常理 比赛场内严禁喧哗，没有哪位厨师敢开口大声吆喝，招呼“评委”们，那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直接驱赶出场。 此时菜肴的色、型、香、味，尤显重yào ，无声无形的诱.惑，要吸引来评委的目光，全靠卖相和飘散的浓郁香味。 冒着热气的粽子，小巧可爱，传统的白色粽子里夹着星星点点的红豆，还有金黄色的蛋黄粽，淡紫色的紫芋泥粽，红亮的熏肉粽等等。 最让围观评委们感觉稀奇的，是摆在白瓷盘里彩色缤纷的星冰粽。 果冻般的透明冰皮里面，是嫩黄、翠绿、玫瑰色、茶色等等抢眼的新式馅料。 玲珑精致，一望即心生怜爱，艺术品一样的外观，让人爱不释手。 “太好kàn 了~~~甜蜜细腻润滑~~~~这，哪里象粽子！怎么糯米里还有水果的味道？”一位品尝过后的华发老阿婆问李大柱。 “糯米里包裹的是水果馅料。阿婆喜欢的话，还请以后多来走马街的滋味馆品尝！”李大柱满脸堆笑。 他指指立在展示桌前的广告牌。 上面写着:走马街15号滋味馆，李厨师倾心奉献，特色美味水晶粽、营养花卉香肠，敬请品尝。 “浓浓香，淡淡甜，还有清清点点的涩，这细腻的粽子里，是什么馅料？” “香糯有嚼劲，细软香醇~~~这都什么馅料啊？” “酸酸甜甜的，好滋味，这是什么水果馅料啊？” 无数的好奇询问声，叽叽喳喳含有各种猜测。 目光闪耀，李大柱只是搓手憨憨笑，这是绝顶秘方，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前几位的如此高级评价，让后面的人大感好奇。各自拿一个桶里的粽子，解开粽叶一品美味。 “哎呀，这个透明黄的好清爽，吃进口里沁凉沁凉的，明明还冒着热气！好神奇！”这位婶子的大嗓门，招来附近的好吃嘴们。 “漂亮~~~~要是能带出去，摆在小盘子里当观赏品，看着心情就舒畅……” “……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粽子，原来糯米还能做出这样好kàn 的外观！这位李厨师，真是好奇巧的心思。” “……大家看。我拿到的这个粽子竟然有五种颜色……” “……，晶莹剔透，真是让我欲罢不能，爱不释口！走马街，滋味馆，记住了！以后一定要多光顾……” 一时间，展示桌前挤满了人，有些也顺带着尝尝香肠。 “吖——你这香肠里，怎么有股花香味？”还是那位大嗓门的婶子。咂咂嘴。趁人没注意，眼疾手快的又夹了一筷子丢进嘴。 “这是掺杂有各种花瓣、花蕊和花粉的香肠。各位，颜色不同，掺杂的花卉品种也不同。这个粉红色的……”李大柱讲解的同时兼竭力推销， “前头的请让一让，尝过了也该让我们后面的吃一口……” 前面被堵得严实，后面的人不满了。 “就是。就是，一种只能尝一口，难道还想吃个够……” “吃过了就请挪一挪~~该换人啦——挪一挪！” 吃过了满yì 丢朵花就走。老堵着挡人目光算什么事？ 比赛场内，绝大部分都是肉菜，吃得腻味的人，吃过滋味馆的爽口水果粽子后，毫不吝啬的给予最高评价：丢一朵花在展示桌前的柳条篮里。 那些暂时挤不进来的，转道别的展示桌，先把肚子填饱后再来，反正花朵没出手前，他们可以尽情的吃。 展示桌后的菜板边，切香肠的丽娘微笑着听着各种惊呼声，赞叹声，心知宣传的目的达到了，没有枉费她绞尽脑汁的想出这一招杀手锏。 她一早将群众、厨师的心思揣摩无数遍后，觉得厨师们绝对是以各类肉料为主要食材。 半个小时内，全吃的是肉，任何人都会觉得很油，很腻，口腔里的味道很重。人会感觉肠胃不适，嗅觉也会麻木掉，这时有清爽可口，消除油腻的新奇炫目的粽子，那绝对会耳目一新，由此便能脱颖而出，博得大家的好感予以投票支持的。 她确实做到了。 走马街滋味馆——吃过水晶粽子的人，将滋味馆的名字牢记在心，念念不忘，不忘的是那舌齿间的芬香。 “丽娘，看柳条篮里！”兴奋的姥姥低声惊呼。 五个柳条篮子，满了一个半，各色鲜艳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的同时，心头涌起满满的成就感。 探头看了一眼，丽娘再看看粽子桶和香肠桶，空了三个。 “估计一会秦家人、花家的还有邻居们来了后，能装满一个篮子。”这阵还早不着急，开场才不到半小时。 用一刻钟的时间，香肠切得只剩下一桶，丽娘等人自展示桌前撤tuì 。 她们也是评委，也要去尝尝别的厨师的杰作，否则该被巡逻人员驱赶了。 老丁等大胃王，自然是往那些切得不精细的展示桌前凑，风卷残云般横扫，先把肚子灌个饱，再转回自家的展示桌投票。 丽娘对红肉不感兴趣，走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鲜展示桌前看。 用海鲜做食材的，很多都是做成的丸子，虾丸、鱼丸最多。 竟然还有什么醉蟹——这个时节，用螃蟹来参赛，这位厨师也不知咋想的，绝壁脑袋被门给夹了！ 各色煎饼不少，所有厨师，充分发挥想象，尽其所能在保证口感的同时增加量，眼睛和脑子，都放在票数上。 目瞪口呆的丽娘，望着那巨大的披萨饼，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神人！这位老兄也是穿越的？ 微卷枯黄的头发，棕色的肤色，高高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眼睛微蓝。穿着胡服，丽娘恍然大悟，这是外国厨师！ 丽娘与这位厨师攀谈几句，拐弯抹角的试探，原来他是受到街边各色煎饼的启发，自己发明的这一种新吃法。 这次比赛，他是第一次将披萨饼做出来博眼球的。 披萨饼提前一千多年出世，而且发源地还是在中国，好诡异的感觉！ 她尝了一口，没有黏性。没有加酵粉，很薄，脆而不焦，味道其实很不错。 一刻钟的时间太仓促，才转了不到八十个展示桌，丽娘的肚子就塞不下了。这还是选择性的试吃，如果每一桌都尝一口，她估计会撑得走不动。 匆匆的将自己的一票，投给做披萨饼的那位外国厨师。丽娘随着姥姥等人的脚步往出口走。 “回去还开店不？”姥姥问。 今、明两日，是所有餐饮店的休息日，所有人都来吃便宜的大餐了，谁还下馆子？ 上午一场。下午一场，10文钱解决两餐，还吃得满嘴流油，怎样更划算。这笔账连三岁小儿都会算！ “不了。做个大扫除就休息！难得的机会，养养精神，松乏松乏。” 滋味馆开业至今一个多月。还没有休息过，人的神经也不能绷得太紧，身体也承shòu不住。 隔壁的火锅店今日也是关门。 只有糕点店开着，没有关，摆出的糕点量不多，今日的零卖生意绝对不好，就没有做太多。 仍旧是教会徒弟们四种新糕点，丽娘看了一阵，转回滋味馆。 “你爹和菊娘的事，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姥姥又开始操心这事。“别惹来不好听的闲言碎语，重口如刀！” 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丽娘垂着眼皮，嘴角微微翘起，“姥姥，您把心放肚子里吧，爹爹心里有数。” 比赛没结束，李大柱的注意力不会放在这事上。 见慧娘过来，姥姥只得吞下原本想出口的话，转谈今天的赛事。 “也不知dào 能不能冲进一百名里，几千厨师啊！哎~~~~几十个里才取一个，跟那科考一样的难度了。” 慧娘笑着接话，“可不是么？厨神只有那么一位，状元也是只有那么一位。真zhèng 的万里挑一。” “读书人可比厨师多。”丽娘抿嘴乐。 状元那是多少个万里挑一个？ “都得有本事，才能做第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爹再练个十年八年的，能不能当上厨师里头的状元？” 丽娘摇头，坚决不回答姥姥这个问题。 她哪能知dào ？又不是预言师，也没异能，看不到未来。 “姥姥，当不当得上状元有什么关系？银子揣进口袋里才是真的。状元也就一个虚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名气大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也是。姥姥糊涂了，就想着光宗耀祖了！” 光宗耀祖比得上当个富豪么？ 丽娘不太明白古代人的这种观念，荣耀不实在！ 打扫完的众人坐在一起闲聊，新来的两个小工比较少发言，彼此还不是那么熟悉，融入还需yào 时间。 五点不到，李大柱四人回来，个个脸上喜笑颜开，看来票数很高。 “赶紧说说，多少票？”姥姥急切的问。 所有人都等着李大柱报出票数，一脸紧张。 “13676票！”李大柱自己也很激动，他没有想到小小的粽子那么受欢迎，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好评认可。 “哈哈，我们拔了这场的头筹！”郭五欢喜得手舞足蹈。 “很多客人表示以后要来滋味馆吃粽子。”小丁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去。 “哇~~~?” “哈哈啥——前一百名稳稳的跑不掉了！” “笨，前十名都是妥妥的！” “滋味馆出名了！” “嘿嘿，东家，以后生意会更好了！” 店内一片欢声笑语， 喜悦的七娘，还拉着郭五的手蹦跳转圈。(未完待续……) 第107章 拔得头筹，老祖起意 “澜清，这阵你不是该忙得很么？怎么有空来店里？” 讶异的丽娘看着满头大汗，提个大食盒的澜清。 他身上还跟着三个陌生的壮汉，也是提个大食盒。 丽娘无语，这阵仗，搞的哪样？派四个人来提菜！ 长孙宣这个吃货！ 一食盒感情还不够填他的肚子？ “丽娘，那啥——公子听说今日滋味馆参赛的什么‘星冰粽’火得很，就——这不，衙门里的人跟着起哄，闹着没吃过，也——嘿嘿，公子下了死命令的！” 不停的拱手作揖，澜清脸都红透了———羞的！ 公子真的太——哎，山珍海味都吃不够的人，咋就馋上小小的粽子了呢？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事！ 犯得着巴巴的赶他来跑腿么？ 还说什么拎不回星冰粽，他也不用回去了！ 跟了公子快20年，他在公子心里的地位，还比不过一个粽子，好桑心好难过！ “你们坐下喝口茶，喘口气等着。剩不多，只有几十个星冰粽了，加上其他的口味，全都蒸好给你带回去吧！如果你家公子吃的不过瘾，也只能等明日我们现做。” 听丽娘如此说，郭五、郭三立即起身进厨房，有些事，不用东家吩咐也该机灵的主动去做。 “加些新口味的香肠？要不要再炒几个菜给宣公子下酒？”李大柱觉得那么百几十个粽子，实在拿不出手。 “好~~~好，李大爹想得周到。澜清谢谢您了啊！” 接过茶杯，澜清谢过李大柱，心头松下一口气，如此公子总不能埋怨他了。圆满完成公子吩咐的任务，多与少没关系，只要有。让公子有得吃就行。 半小时后，澜清和三个壮汉，提着大食盒喊两黄包车飞快的走了，好似后头有狗在撵。 不跑快点不行，别看长孙宣平时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发起火来谁都抗不住，会死人的。 做晚饭的时候，赵云涛带着芽妹准点来吃饭。 自打滋味馆开业后，一个月里有20天他们是在滋味馆里吃午餐、晚餐，自然不是白吃。交了600铜板的生活费。 “李大爹，下次参赛用佛跳墙？”赵云涛问，他脸色有些怪异，既有担心，又有些不确定。 李大柱点头，这是早就计划好的，需yào 用到的材料单子都上交了，不可能有变动了的。 “我去翻看过可能进入前百名的人员食材单子，点驼峰、鱼翅、干贝、鹿筋、熊掌、鲥鱼、裙边、豹肚等等珍贵材料的最多。” 言下之意。那些厨师也是要做同等类型的菜，如果不能出奇制胜，新颖出彩，100进50有些难度。 “丽娘？”李大柱心头有些发慌。立kè 找丽娘讨主意。前些日子聚气的勇气，眼看着就要被这一消息给重重击散。 丽娘嫣然一笑，眸若清泉，里面装满自信必胜。 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让赵云涛恍了几下神，心头荡悠悠如上云端，耳根子发热。 别开目光不敢直视她。暗骂自己太没定力，知dào 丽娘长得好，渐渐的也看习惯了，可是，唯独刚才那一笑，深深刻在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 “相同的材料，那也得看是谁的手来做。爹，别担心，开店一个月，您做的佛跳墙有多受贵人的欢迎，难道您心里没底么？” 问题是李大柱底气有些不足啊，自家人晓得自家事，佛跳墙确实很不错，可是那些名厨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去过关斩将。 “爹心里真没底。”李大柱老老实实道出内心话，目光有些郁卒。 虽然李大柱说自己没底，还是没有慌到乱了手脚的地步，怎么的也比当初在桃花镇时强了很多。 “进不去前五十有什么关系？反正您今日已将滋味馆的名声推出去更远，很多人都知dào 走马街有个能做新奇粽子的滋味馆，这就很不错了啊。” “晋级成了锦上添花之事，可有可无，您就当去练胆的，走一走过场，去取经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您现在还没到万众瞩目的高度，摔下来也没人会嘲笑你。” 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丽娘换一种方式来劝解，消除他的畏惧心，一个比赛而已，不值得如此在意。 “咋能如此打击你爹？太不懂事了。”姥姥假作生气呵斥一句。 “丽娘说的对，因为没名气，所以不怕掉名气。”李大柱自己倒想开了，立时高兴起来。 今日能大大的露一回脸，也该知足了，比起那许多没过初赛的厨师，他尽可小小的骄傲自豪一把。 赵云涛看他那么快就舒展开眉头，也有些佩服李大柱的心理素质够强，以平常心去对待比赛，是最好的心态。 初赛两天，三天之后是第一场晋级赛。 那时候，就是五个赛区集中在城中央比赛，同样的露天，不过，不是所有群众都能尝一尝的了。 会在现场挑出50位百姓评委，加上官员、名仕和贵族评委，一共有100位评委，每区20位。 观看者也不是免费的，进赛场的一人一文钱，允许自带板凳，这个规定让很多人满yì ，谁愿意白站几小时。 晚餐之后赵云涛兄妹家去，大家利用空闲时间做粽子。 等初选的两日过去，也许粽子上还能大卖一笔钱，趁热好打铁。 秦老祖和老祖母又“散步”来了，看他们的表情，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丽娘猜测是不是看上星冰粽，想加到糕点品种里。 果然，秦老祖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李大柱、姥姥让丽娘自己拿主意。 “老祖宗，不是丽娘不肯将这个粽子，教会元婶子她们做，而是另有缘故。” 斟酌一番，心头有了打算。丽娘自有说辞。 性急的老祖母抢话问：“为何？这个粽子实在太漂亮了，绝对好卖啊。” “不是好卖不好卖的问题，而是成本太高！今日的一万个粽子，一百六十斤，用掉50两银子的成本！成本高而利润太薄。” “而且，做起来相当麻烦，作为绝顶招牌，限量供应可以，如果要大量的出售，不可能办得到。” “每斤粽子。接近300多文的成本？天~~~~”秦老祖给吓了一跳，继而冲李大柱道：“今天这场比赛，没了一百多两银子？” 李大柱摆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重重叹气，连连点头。 他一听女儿夸大其词，就知dào 女儿要坐地起价，或者是根本不打算将粽子秘方透露出去。 虽然不明白女儿的心里的盘算，作为爹爹，当然是全力配合。 秦老祖和老祖母面面相窥。如此高的成本，加一倍的利润上去，一斤得卖700文，天价的点心！ 现在百味糕里最贵的品种。也才30文一斤。 老百姓哪里肯花700文买一斤粽子的？再是好kàn ，再是好吃，也没那购买力。 一斤粽子钱，够普通的五口之家开销4个月的。 所有人都静默不说话。姥姥用严厉的眼神警告在场的小工们，大家微不可察的点头，“一家人”自然没有那么傻的向着外人。 怏怏不乐的秦老祖、老祖母。不得不放qì 吃不到嘴的“肥肉”，这粽子，就是让人眼馋下不去口的东西。 “你咋想的？”姥姥问丽娘。 “星冰粽的秘方，我要单独卖！放心，有出得起价钱的人来买的，最多五日，那些大酒楼的管事，就会来找爹爹探口风。爹爹，所有人来问，您都推到宣公子身上，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还欠长孙宣六千两银子，如果能抵消去一部分，也是不错的，压力没那么大。 “但是今日，爹爹一时嘴快，已经对那老阿婆讲可以到滋味馆里来吃星冰粽了啊。”李大柱懊恼得很。 丽娘也真是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他不得不食言。 “粽子如此大受欢迎，丽娘也未料到，卖秘方的想法，在秦老祖开口时，才临时起意的。真的，绝对没骗你们。” “要不，刚才做好的小小粽子，留着送人，我们再做些大一半的，以每五个粽子三文钱卖出去？” 丽娘倒想看看李大柱有没有更好的主意，让他多动动脑子也好。 李大柱沉吟不决，好半天才最后决定，“不！不改大的，也不卖，点五个才送两个小粽子！这样，宣公子卖秘方时才能硬气的随便开价。” “爹爹可真厉害，这主意好。”丽娘小小的拍一拍他的马屁。 老丁等人也觉得如此更好，粽子成了赠品，也是促使客人们多点菜，变相的推销更多的菜出去，赚更多的钱进来。 “大郎明日去衙门里对宣公子透个口风。早点通气才好，免得宣公子被动难做。” 姥姥是个急性子，有个什么事，巴不得立时办好，搁在心里她就睡不好觉。 “我现在就去，不去衙门，去东区的长孙别院。” 这些小小的私事，怎么可以拿到办公事的衙门里去说？那太不成体统，也是对长孙宣的不尊重。 对两长辈风风火火的行为无感，丽娘真不觉得这是件多少大的事，晚上7点多，希望长孙宣没有在那啥——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左搂右抱之时。 老爹，祝您好运，别打扰到宣公子的美事，极乐事，哎~~~~(未完待续……) 第108章 卖出方子，晋级准备 门房通报后，澄泓出来，请李大柱在外事厅坐着喝茶等候，长孙宣这阵在和师爷商议争霸赛的一些细节，暂时抽不开身。 有些不自在的李大柱，问澄泓：“宣公子实在太忙的话，我还是明日再来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打扰到宣公子休息就是罪过。” 澄泓摆手：“无妨，公子歇息得晚，三更天才就寝是常有的事。”见他还是有些赧然，澄泓再道：“那边已接近尾声，最多一刻钟就结束。” 听了这话，李大柱舒出一口气，脸色恢复正常，没有打扰到长孙宣就好。 他刚才本想将事说给澄泓知dào ，让他转告长孙宣一声就万事大吉，谁知澄泓一个劲的推脱自己作不得住，不敢放他走。 澄泓是怕事情有关丽娘，万一那啥——公子不得拔了他的皮。 这是他自己脑补的，公子对于丽娘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他摸不透。跟了长孙宣十二年，外表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公子，从来都是让他看不明白猜不透，也不敢多作揣摩。 相对而坐，总不能做锯嘴的葫芦，那不是世家的待客之道。 澄泓找话题：“李大爹今日拔得头筹，澄泓先恭喜个。星冰粽更是让滋味馆名声大噪，李大爹心思灵敏，厨艺着实不凡，可有信心打入决赛？” 他这一赞一捧，让李大柱很有些囧。 “惭愧，星冰粽不是我发明的，是丽娘的主意。这次的参赛者，皆是久负盛名的前辈，我才学厨艺一年，进入决赛，我没那个信心，也不敢奢望。” 一双小眼猛地瞪得老大。澄泓很有些惊讶。 吃了好几次的白食，李大柱的厨艺如何，他当然也是很清楚的， 却原来只学了一年的厨艺！ 这人在厨艺上的天赋，还是惊人的高，至少，跟公子的厨师不相上下，那个痴肥的大胖子，已经当了7年的厨子！ 他倒不觉得李大柱会说谎，或者是谦虚。一看这人连被人赞一句都脸红的样子，也玩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呃——李大爹也不能如此妄自菲薄，看低自己。使出全力拼得一拼，还是能冲进前二十的。”澄泓是真如此想。 李大柱只是连连摆头，就算能冲进二十，他也不想去了。 诚如丽娘所讲，小老百姓去争那个虚名干啥？人家伸根小指头就摁死你一家，他还想看着泥巴娶媳妇生曾孙子的，还不想那么早死。 见到长孙宣后。李大柱说明来意。 “宣公子，这星冰粽的成本，确实比一般的粽子成本高得多，在小店卖也卖不起价。所以才想着将方子卖掉。” 半垂着眼皮，长孙宣考lǜ 一阵，缓缓开口：“这方子，你们的估价是多少？” “有个三、四百两就是高价了！不过。我们自己店里做出来当赠品、送亲朋好友的，不能算作违约，这个您可要对买家说清楚啊。” “你们自己不卖星冰粽？”长孙宣讶异不已。 有钱却不赚。这李家人的脑子生锈了么？银子又不咬手！ “不，不卖！本钱那么高，卖不起价，人手不够浪费精力。” 李大柱丢出这个借口，对于现在的日子他万分满yì ，即不想回到过去挨穷，也不希望太富招人觊觎。 脑子转得几转，长孙宣想明白这背后的缘故。 “那——这样吧，这个方子我出五百两买下。立即写个契约，以后有谁来打听，你就直言相告，让他们来找我。” “既然是公子要，白送您得了，还要什么钱？”李大柱吓了一跳。 当初崔家三条命才管五百两，现在一个小小的粽子方，怎么敢收五百两？何况还欠着长孙宣六千两！ 费了好一阵口舌，长孙宣才说服李大柱，将星冰粽的方子以五百两卖给自己，交割银票时，李大柱又不肯要了，喊直接抵债。 “这五百两你先拿着，等以后凑够了所有钱再还。” 今日，长孙宣对李大柱的执拗有了深刻认识。 真真的榆木脑袋！ “好。宣公子，您看什么时候派人来学？或者，还是写成单子？写成单子怕做出来的成品不尽人意。” “明日上午一早，澜清带两个人来学。这个不难吧？” “不难，一上午就能学会。”他自己，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完全掌握了，长孙宣肯定不能派俩蠢货来学艺。 事情谈好，没再多说废话，兜着五百两银票的李大柱，满身轻松的立即告辞回家。 第二日也即五月初七，来滋味馆的两个临时“徒弟”只一次，就学会做星冰粽，又单独连做三次，出品皆是味道正宗，真是聪明过人的好苗子。 初赛过关的人员名单，五月初八上午就贴出来了，其中赫然有李大柱的化名“李铁牛”。地区赛的排名是58名，总排名在283名，可想而知投机取巧在比赛当中有多重yào 。 “我还拿到半场的头筹，都才排到283，那些作弊的——天，丽娘，你爹爹能进前五十吗？”李大柱抱头哀嚎。 他被打击得体无完肤，信心全失。 “能不能过都没所谓，爹爹，您就当去看看热闹的。”丽娘觉得李大柱把这比赛太当回事了，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做什么。 “是在高高的台上——顶着几万双眼睛——现场做菜，丽娘，爹爹真是害pà 到时候站都站不稳！”李大柱哭丧着脸。 “那您就不站呗，端根板凳坐着！”丽娘抿嘴笑。 如果这阵姥姥在，绝对给她好一顿排头。 “可是——我要手软怎么办？”李大柱盯着自己的双手一个劲的猛瞧。 “手软啊，让郭五、郭大拎铲子上，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见李大柱还要说话，丽娘赶紧拿话堵他的嘴，“爹爹，您可别说你连话都不会说。泥巴才五个月，不会说话正常。您都三十二啦!” 在女儿揶揄的目光下，李大柱没敢再说什么怕丢人、泄气不去参赛的话。 看看摇床里睡得香的孙子，再看看太阳下自己长长的影子，眼睛一闭心一横。 “哎——没啥，真没啥！我到时候坚决不看台下就是了。” 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是人人都喜欢，人人都消受得起的。 五月初九去衙门领回干货，自己水发处理好，五月初十上午八点整开始比赛。 经过一夜的心理建设，还有菊娘的全身心的温柔鼓励。五月初十，一大早，李大柱精神抖擞，斗志昂昂的出发了。 他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亲友团，这是摇旗呐喊助威军团。 俗称“啦啦队”。 没错，这个年代早就有这称呼了，未知名的穿越前辈搞的这个名堂。 如果准许带锣鼓，估计郭三、老丁等人绝对抗上那两样东西。 不过有一条横幅。上书“李铁牛必胜”字样，也不知dào 谁出的主意，谁的手笔写的这五个大字。 字体歪歪斜斜，刚好写来能让人认出写的是啥。不至于丑得见不得人。 见这雄赳赳要上战场的架势，丽娘笑得肚子疼，没敢在外头笑，躲在寝房里笑的。 “大郎。一会记得戴上口罩。”姥姥再次叮嘱。 这时丽娘想出来的主意，为了消除李大柱的恐惧心理，让他能顺利完成比赛。丽娘做了三个口罩。 不给观众看到脸，李大柱总能自在得多，希望这招有效。 忽悠的理由是：“做菜的时候也要说话的，万一不小心喷些口水到菜里，评委们绝对不乐意下筷子的。” 不下筷子怎么评分？还怎么晋级啊——最关键的是：台下的观众见评委连筷子都不肯下，会质疑佛跳墙，会质疑他李大柱，还有滋味馆的名声——那可就完了！ 所以，李大柱和郭五、郭大很宝贝的揣着口罩。 台下的士兵将排号记录和本人对照，确认无误不是冒牌货后放行，三人立即取出口罩戴好才站到台上，找到自己的案桌和灶台开始准bèi 。 一官员见他三人的动作，不明所以，派手下过来问话。 李大柱施礼后恭声回答：“做菜的过程中，我们也要说话的，这是为的保证菜肴的绝对干净。” 说完，三人拿出袖套、围裙、帽子戴好，全副“武装”好后，瓮声瓮气的齐齐喊一句：“我们用尽全心，让评委们吃的放心，吃得开心。” 漂亮话谁不会说？此时正是当狠狠的拍马屁之时。 那手下看着围裙上大大的“滋味馆”三字腹诽，这明晃晃的打广告，偏偏还有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这理由绝对没人会有意见。 谁乐意吃别人嘴里喷出来的玩意儿！ 那位官员听了那手下回话，目光不善的看向别的厨师。满台的厨师，整整一百人，为何就只有一人注意到这个问题？看来其余的脑子也不咋地，心地更是大大的不好！ 台上的李大柱没有端凳子，台下的各个都端个凳子坐着。 高高矮矮的凳子都有，矮凳子的坐中间、前面，坐得高的，自觉的挪到边上或者是靠后点，否则等维持赛场次序的人来拖就丢大脸了。 那些扯横幅的，更是站在最后，不敢站前面啊，要被人骂个狗血淋头的。 丽娘的准bèi 也充分：吃的，喝的，扇子等等，连泥巴的小摇篮都拎来，遮阳布也带着，尿布全齐活。 场内的人，也不只她家如此准bèi ，所有人都带着东西的。 比赛结束要到下午两点。整整的六个小时，不吃不喝要晕几个在赛场。(未完待续……) 第109章 谈定台上，八卦满场 有条不紊的整理好所有的食材，李大柱深吸一口气，挺直身体，双手后背，脑子放空，目光平视远处，坚决不看台下众生众相。 无论之前有多惶恐，多胆怯，这阵，他站在案板桌前，心中一片平静无波澜，此时的他无畏无惧，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晋级！必须晋级。 高台下，围放着一圈的广告木板，五花八门的广告词令人喷笑，丽娘大致点了点数，五十多家赞助商！ 啧啧，长孙宣绝对狠宰了一大笔广告费，这么好的黄金位置，多显眼啊，收费低了都对不起观众。 看完广告词的群众们，直觉喜剧，不由八卦起自己知dào 的商家内幕，告诫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人，小心某某行，某某店。 台下的“嗡嗡”声中，厨师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静静等待裁判敲响铜锣，喊出“开始”二字。 定力与风度，在此时尤显重yào 。 中央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台上一百名厨师的身上，炙热的太阳，都比不过那一双双审视、质疑、鄙夷、嫉恨的眼般刺人。 渐渐的，人声低了，消失了，广场中央区鸦雀无声，静得一根针掉下都听得清楚。 现在是夏季五月，很热——也很燥。 “滴答”轻轻的，一滴汗水落地声，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是李大柱认识的一位厨师，排队取号时，说自己买千人投票的汪四郎。 评委们立时在心底给他打个叉叉。 还没开始比赛呢就露怯，这位的厨艺绝对不怎么样，一会意思意思的尝一尝就拉倒。 “咣当”一声铜锣响。 “晋级赛正式开始！各位，请点火。” 裁判的话音还未落，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点燃灶火。 这几位，又让评委们暗暗摇头——赶着去投胎么？多几眨眼的时间。你就抢得先机了？以为是赛马要冲刺啊？ 本末倒置，不分主次的，脑子不怎么好使——出局！ 还没开始做菜，评委心里已经给好几个厨师打了超低分。 最高分十分，最低分为零。 二十人所加的总分来排名，也即是说，总分是200分，这是为的预防有相同的分数出现，不好取舍定名次。 李大柱抛开一切杂念，神情专注。眼中只有锅里的食材，铲子飞舞，默默计算着时间，煎、炒、炸工序完成，郭大、郭五的氽水去腥也完成。 时间已过四十分钟。 接下来食材入坛，用荷叶封好扣上碗，抬上炉子，点燃无烟白炭，用最猛的武火熬上。李大柱轻轻吁出一口气。 感觉背心处汗津津的，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虽然别人看不到口罩后的脸色如何，他也谨慎的不敢轻举妄动。 “师傅。擦把脸，洗个手。”郭五到台下阴凉处端盆冷水上来，绞好帕子递给李大柱。 取下口罩，仔细的插干净汗珠。洗完手，郭大狗腿的打开折扇给他扇风。 几乎所有的厨师都有人在一旁扇风，如有汗水滴进锅里。或是碗里，评委们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那名厨师的作品。 丽娘的视线，一直游离在那五个穿着考究的厨师身上。 举手投足间的雍容气度，笃定泰山的淡然表情，深幽如古潭的眸光，这五个不是出自天下间最大的院子，也是跟那处沾边的。 都爬上那等高度了，尼玛还来跟普通厨师抢什么抢啊——银子不缺，名声不缺，权势不缺，万不缺的人，吃饱撑得慌来凑什么热闹！ 目光快速的四周睃了一转，没有什么霸气侧漏、英明神武、卓尔不凡的主！ 比赛高台的另一面有没有，她也看不到！ 她身后，传来俩人低低的对话。 “瞧着吧，到最后，这比赛还是成那几位的主战场，真他娘的无耻。”这声音有些嘶哑，含糊不清，好像含着东西在说话。 一粗嘎声音：“切——以那几位的小鸡肚肠，能容许什么‘厨神’踩到他们头上么？” 僵了僵身体，丽娘紧蹙黛眉，内心叹气低头深思，也许，今晚就该让李大柱意wài “受伤”了。 “希望别弄出人命。”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一丝悲悯。 “这里是常理，不是长安，手爪子伸不了那么长。” 嗤笑一声，紧接着粗噶声又低声说一句：“宣扒皮不是那么好惹的！” 丽娘掩嘴偷笑，真是恶名传千里，长孙宣这一辈子都得背个“宣扒皮”的绰号了，怕是得带进棺材里去。 那俩人看来也是消息灵通之辈，应该是初赛被刷下来的厨师。 “……小看了……没好果子吃……”俩人的对话声越来越低。 “……故yì 不选……断手的那位……惨，真狠毒……” 低至最后，丽娘完全听不清谈话内容，不得不放qì ，不外乎些阴私狠辣手段，报复或者是嫉妒心下伤人致残。 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让李大柱“见鸡血”，赶早不赶晚。 幸好从没将心思放在比赛上，除了给滋味馆打广告，还真没别的目的。 取经偷艺什么的，就看李大柱的个人意愿，不过猜他的兴趣应该不大。 李大柱的天性就有些不思进取，很容易满足，胆小怕事，这些没得改了。 这样的人，已经三十岁了，你让他努力上进，他宁愿把目光放在下一代身上，花精力培养后代，都不愿意自己去争、去拼、去抢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台上各式荤、素的菜香，已经四下飘散。 台下的观众闻着香味辨别着食材，此时的香味还不够浓郁，没有吸引得人吞口水。 慢慢的，香味在加浓，丽娘耸动几下鼻子，暗暗摇头。 这些厨师的厨艺也不咋地。 这不是火锅。也不是小炒菜，红烧菜，大部分都是蒸、炖品。食材的芬香漏得太多，菜肴入口的味道就会淡很多，这样的菜肴，得不到高分的。 引来观众的瞩目，却得个很低的分数，何必呢？得不偿失。 不到十点，有十六位厨师的菜已经做好，分盘呈上给各位评委评点。 餐具全都是商家提供的。衙门统一发放的，为的杜绝投毒事件。 这十六位，是为的抢先机，怕评委们一会吃饱，就没兴趣再尝别的么？ 傻不愣登的，越是好东西，越是压轴出场，根据人的购买心理来判断，评委都会空着肚子。留给最后的一部分菜肴。 慢工出细活。 丽娘叮嘱过李大柱，将时间控zhì 在中午12点半才开坛，因为那时候绝大部分菜都做好给评过了。 场上剩的人不多，李大柱三人受到的注视越多。那围裙上大大的“滋味馆”三字，才能让人记忆深刻。 她也只能耍耍小心机。 否则不会选用佛跳墙这道费时菜来参赛。 提高滋味馆“佛跳墙”的知名度，收高价的时候，才会无人觉得不值。心甘情愿掏钱买菜坛子。 吃的就是个名气！ 一百道小炒菜赚的钱，都没一道佛跳墙的多，她何必让李大柱和郭五累死累活的去忙活？ 走捷径。赚快钱，是当前的首要任务，五千两银子的巨债，压在脑袋上，很沉、很重、很不爽。 可惜，晋级赛规定只能做一道菜，如果是两道，她连烤乳猪一起上！ 买进一头小猪仔三百文钱，卖2两银子，工序也不算复杂，暴利就是如此来的！ 到十一点半，大多数的厨师已经关火，装盘呈上，评委们打分之后，自有专人将各厨师的分数登记整理，等到最后才公布。 此时台上还剩下不到二十人，丽娘特别关注的那五位厨师，还在慢条斯理的做最后的两道工序。 休息够了，养好精神的李大柱再次起身，开始做配菜。 台上的评委在品尝打分，台下的观众也陆续的去松快下，再交次钱进来坐下后，也开始填肚子。 满场的人，没再保持安静，热闹得犹如菜市场，整整三个多小时没吭声，憋得大家难受。 丽娘也抱着泥巴，和姥姥、三娘，到就近的商铺里借用方便，给了十文钱。大人每个三文，泥巴小儿给一文，算得上是雁过拔毛。 “黑心店！这段时间单收方便费都得收一大笔！”三娘心疼那十文钱得很。 丽娘失笑，“这才叫真zhèng 的‘坐地起价’，谁让他们的店铺位置好呢？” “动作快些，大郎的佛跳墙也差不多该出锅了。”姥姥连连催促。 急忙忙的回到场内，正好赶上那五位“高手”同时关火。 目光在空中厮杀一番，各自低“哼”一声。 五人间的嫌隙不浅，同行是冤家，大庭广众之下就露了形色，也不见得多聪明。 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 立时就有人打听这五人的姓名背景，恩怨纠葛，大有挖出人家祖宗八代之事的阵仗。 有知dào 的好事者，自然是眉飞色舞，唾沫四溅的精彩描绘一番，围拢的观众是听得津津有味。 丽娘听了两耳朵，原来是五家关系好的世交，因为争口馒头争口气，有了小龌龊。之后，分裂、拉拢、联手，之后是打压、使绊子，几代人结怨越来越深，成了现在这局面——斗到高官大户的家中，斗到台面上来。 轻扯嘴角，一帮子蠢货，只怕最后都落不到个好下场！ 贵人的刀，不是那么好借用的！ 这不关她的事，听过即忘。 抬头望天，时间差不多了，到12点了，整个高台上，只剩李大柱一人还没关火了，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望着他。 耳朵贴近坛子，仔细听之后，李大柱转身拿起厚厚的布手套戴上，郭五也戴上手套，他力qì 比郭五大，抬坛子更稳当。 “关火”一声吩咐，郭五立即灭掉炉子里的火炭。(未完待续……) 第110章 成功晋级，不得不退 台下的观众都挺好奇，那么一大坛子的菜，还有很多盘配菜，评委们会不会给吃撑着？ 一百厨师的菜，哪怕一盘菜夹一筷子，都是一百口，多少斤两，多大的肚子才装的下？很吓人的。 个个都觉得李大柱实在是傻，咋就做这么一道费时菜——最后的一道，评委们的肚子能塞得下么？ 这家伙的分数肯定低得可怜。 绝大部分人皆如此想。 各个评委也不是蠢的，他们的脚下都有一个小木桶，觉得不合口味的，动作隐秘点，抬高袖子挡着，微微一低头就能吐掉。 这木桶是衙门准bèi 的——官府允许的渎职行为。 这是害pà 评委们在公众面前出丑！ 那常理城就真的出名了：臭名——某某贪吃的评委，吃得撑着走不动，或者是吃得在全国人民面前呕吐了…… 臭名远扬的一干评委还不得拿跟草绳吊死？ 今天的二十位评委，还真就没吞两口菜进喉咙，为何？因为口罩！ 满场99名厨师，都没有戴口罩，他们做菜的时候，哪能一句话都不说？那是不可能的事！ 评委们是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那些飞溅的口水落进到菜里，尼玛的，吃一个人的口水都觉得非常恶心，何况是99人的口水！ 想想都觉得胃里在翻涌，哪还吞得进喉咙？ 难得的几口菜，都是一直盯着的几位，确认是绝对干净的，才敢吞，苦逼无比，无比痛恨不戴口罩的家伙。 撇开讲究的官员、贵人评委，选上去的几位观众评委，一看也不是普通百姓。穿得很体面。长相俊朗，很对得起观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吃人口水？ 这是长孙宣特地下过的命令：绝对不准拉丑的、脏的、没素质的上台当评委，这是整个常理县的面子工程，要好好的、认真的执行。 所以，如此，之下，评委们是真zhèng 的饥肠辘辘，饿得前行贴后心，还不敢多喝茶。总跑厕所算个什么事！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 “什么样的宝贝菜，坛子装着煨这么久？” “急啥急，马上就揭盖子了。” 先前各道菜肴的味道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广场上什么味都保持不长，四面八方都有风在过，很快就会吹散的。 李大柱闻闻空气中的味道，满yì 的点头，取下倒扣的碗，小心的揭开荷叶。 馥郁芬芳的花雕酒香最先冲出坛子。紧随其后的是浓烈霸道的扑鼻荤香，而后是淡淡的冬菇、冬笋清香。 酒香、荤香、清香，三者混合一团，直入心脾。刺激着人的嗅觉，更加刺激得人的唾液急剧分泌，不自禁的轻轻咽下清口水。 评委们动一动屁股，挺直上半身。掩藏住急于品尝一番的迫切心情，端正脸色静静等待。 总算来了最后的一道安全菜，如此浓厚的香味。不枉一番长时间的等待。一定要吃个饱！那么一大坛子，分到人头上也有一大碗，还有配菜，对得起自己饿得瘪瘪的肚子了。 “真是香~~~~有浓浓的酒香，吃这道菜，都不必喝酒了……” “光闻这味道，这里面的食材不少，至少十五种以上！这是新式菜么？怎么从未……” “有谁知dào 这‘滋味馆’的参赛菜叫什么名儿的？透露个？” 听得有人打听，老丁、三娘、慧娘等人，自然是鼓动唇舌，好好的尽情做一番宣传。 台下热闹，台上李大柱已经分装好菜，配菜也摆上，二十个大托盘端到评委们的面前。 依然戴着口罩说话，李大柱的腿此时有些软，好在脸遮着多了两分勇气。 “请各位评委，先饮‘十味汤’。” 低哑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颤音。 估计很多人都听出来了，有的翘嘴角；有的抿嘴笑；有的扯扯脸皮，友好些的露个善意的微笑。大家也不觉得他丢人，前面的厨师各种姿态的都有，没有抖手软脚，表现尚可。 那位派人问话的官员，端起那小半碗散发着酒香、肉香、清香的汤，先吸一口香气，才舀汤入口。 “妙，妙不可言！”抬眼看一看吃的欢快的评委们，目光转到李大柱身上，问：“不错。” 李大柱虽说很激动，还是努力的控zhì 着用正常音调道谢。 “色、香、味，俱为上品，此菜何名？”一名皮方面大耳的评委问道。 “佛跳墙。” “佛祖闻香跳墙来？”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等哪天得空，我到滋味馆去订上一坛子，拉到庙外开坛，看能不能引来翻墙的酒肉和尚！”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都说尽可一试，真勾得和尚因一道菜还俗，也是妙事、趣事一桩。 有好几位评委吃完自己的份，还多要了一碗，饿急的人吃什么都觉得不错，何况是绝顶美味的佛跳墙呢？ 其中有那位方面大耳的评委。 三十斤的坛子，加上几道配菜和银丝卷、芝麻烧饼，让这二十个评委吃得干干净净。 李大柱抽出帕子，擦掉额头上热出来的几滴汗，心头大松，晋级已无疑问，至于排名，完全无所谓。 “你这坛子也是有讲究的吧？”又是那位好奇的大耳朵评委。 “是。必须是酒坛子。”李大柱恭敬回答。 那些坛子一看就知dào 原本是装什么的，还不如直接说出来，遮遮掩掩显得不磊落。 酒坛子必须是装过两年酒以上的，用的花雕酒也得是五年窖藏的，这些就不用说得那么详细了，秘方不成秘，还卖什么钱。 真zhèng 的高手，单看食材，也能仿冒做出这道菜，味道肯定有差异。不过达到那种境界的人。绝对不屑于做山寨产品，自己发明流传不是更显美名！ 整道佛跳墙被评委们吃光，台下的观众以为这道菜排名怎么也是前三，最后公布分数以及排名时，却只仅仅排在第9名！ 大家心知肚明是何原因，许多初赛被刷下来的厨师愤懑不已，内心为李大柱打抱不平，却也不敢当场说什么激烈不当的话。 潜规则处处在！这个世界有真zhèng 的公平、公正么？ 丽娘却很高兴，如此甚好，“出头的椽子先烂。”第9名属于中上。只要在场的人都记住佛跳墙就可以了。 “这背后没猫腻才有鬼！”愤愤不平的郭五，一路嚷嚷着回家。 老丁嗤笑，“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那又如何？谁还敢去揭穿？” “蜉蝣不能撼大树。”花长岭感慨一句。 因为比赛，滋味馆关了半日的门，隔壁火锅店的生意依然极好，到这阵还是满座，老祖母见大家回来，过来问情况。 姥姥自然原原本本的说个清清楚楚。 “真好！滋味馆这下可算是真zhèng 出名了！”老祖母很为李大柱高兴。“名次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能赚钱。” 厨房里。丽娘对李大柱说：“爹，今儿在台下，女儿听得了一些话……您看——您是今晚就‘受伤’，还是明儿？” “明日吧？上午刚比赛完。晚上就‘受伤’，也太假了！呵呵。”李大柱为不用再参赛而高兴，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 丽娘见此无语，真zhèng 是个不求上进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有过一次装‘伤员’经lì ，这第二次装得自然更象。 右胳膊不仅缠了染血纱布，还给弄了个布巾吊在脖子上。看起来“伤势”不轻，处于半废状态。 “东家，这能蒙过去么？”老丁表示怀疑。 “肯定能。别人巴不得有个名额腾出来，就算知dào 是假的，还来戳穿不成？”李大柱笑容满脸。 “爹，您得装伤心难过才合情理啊！”丽娘提醒。 李大柱立即垮下脸，眉毛也搭下，嘴角也瘪着，很是忧桑，一副备受打击的颓废相。 “哈哈——这副样子能骗人。” 姥姥笑得前俯后仰，丽娘和泥巴也笑，没看出来，李大柱很有演戏的天份，脸上的表情是说变就变，神态也够逼真。 “爹爹要不要去偷艺？” “不去！台下偷艺的忒多，也不少我一个。” 李大柱连连摇头，他是装的伤员，又不是真的，万一在人前穿帮，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就毁了！ 他“受伤”的事报到衙门，澜清来取菜时，说了那么一句：“公子说李大爹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天热别乱跑，身体要紧。” 听了这话，李大柱自然是心领神会，那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和店里吧。 这场比赛，最终成为权贵之间的角逐，已经完全背离当初举办争霸赛的本意，长孙宣对此也无能为力。 对常理的百姓来说，台上的比赛究竟如何管不着，他们只是看了一场接一场的热闹，长了不少见识。 比赛进行到20进10时，已成了宫廷菜的主战场，民间的菜肴完全绝迹。 丽娘去偷过一次艺后，再没兴趣看后面的比赛，小小的馆子，还能有贵族来点宫廷菜么？学会也没机会做。 五月结束，比赛也进入决赛，每个区的前五名打入决赛。 整个五月，常理城的治安好得让人惊讶，连小偷小摸的，都没发生过一次。黄包车成了常理最受欢迎的交通工具，也成了常理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据秦超讲，在常理置产的人数急剧增加，房价上浮四成，店铺的价格还没涨得太厉害，只是两成。(未完待续……) 第111章 想做地主，很不容易 “秦叔，您家的宅子脱手了？”丽娘随意的问一句。 小眼闪着精光，秦超笑得狐狸似的，“不急，再等等看，留着升值总比存zài 钱庄划算得多。” 的确，利息低到接近于无，如果不是为的防贼，平常人家还真不愿意将钱存到钱庄里去。 而商人们是不得不存，大笔的款项交yì ，抬着几十箱子的银子、金子去买卖货物，是疯癫行为，轻飘飘的银票随身携带多方便，多安全。 哦，全国上下，只有一家连锁钱庄，是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个人开的，不用担心钱庄会倒闭，放心大胆的存。 “秦叔，您觉得赛事结束，这房价会回落吗？”丽娘是真的很关心。 她还想买几百亩地，建一个小庄子的，李家也可尝试着做个小小地主。 “房价涨上去，再落回来就不容易了。粮食价格回落却会很快。” “土地价格有没有涨得厉害？”丽娘终于问出口。 秦超捋胡子的动作停下，转头认真的看着丽娘，“你家要买土地？佃给别人种么？” 丽娘很诚实的摇头，“不是。我们想的是自己买些土地，建个庄子，养鸡鸭鹅鱼猪牛羊，种菜蔬，不种粮食，馆子需yào 的食材尽量做到自供自主。省钱是一方面，不被菜商卡紧货源是一方面。” 秦超若有所思，他家也该再多买些土地，火锅店内菜和肉的需求量，比滋味馆的大得多，自产自销要省下不少钱。 “现在土地没怎么涨，以后可说不一定。你们买上等的还是——？”秦超也没把握这土地涨价不，趋势所看，涨的可能性很大。 丽娘哪懂什么上等中等？ “这个要问爹爹，丽娘也不知dào 种菜什么样的土地合适。” 她猜李大柱在这方面。搞不好还没姥姥懂得多。 种庄稼，还是农民出身的姥姥更懂吧？ 姥姥的建议是买中等地就可以，种菜蔬不比种粮食，不需yào 担心产量低的问题，只要肥料上得够，它就能长得很好。 晚上，在书房内，一家四口开个小小的家庭会议，泥巴窝在李大柱的怀里玩着银熏球。 “开业两个月， 总营业额是11235两银子。每日的菜、肉是现场结账，囤有1700两银子左右的干货，扣除人工钱，现在还有3872两银子的结余。” 李大柱没有报细账，流水细账太琐碎。 姥姥含笑报出自己卤肉那块的收入，“上个月是423两银子，这个月要稍微好一些，是504两。一共924两银子。” 滋味馆开业前，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掏光。才两个月的时间，李家已经存下5千两银子，馆子很小收入却很可观。 一家三口皆露出轻松、满足的笑容，泥巴“嘚嘚”的打个舌头。不知dào 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五千两，加上卖星冰粽的五百两，我原本是打算在三个月内还清宣公子的债，下个季度我们所有的本钱就能收回来。丽娘。要不——咱们先不买地？”眉头成川，李大柱有些苦恼，背着这六千两银子的债务。他是吃不香睡不好。 揉着太阳穴，丽娘微微蹙眉，她也希望能尽快还清债务，心无牵挂，免得每次面对长孙宣都有低他一等的感觉。 可是——现在房价上涨得如此快，如此高，土地绝对很快就会涨的，古代人的观念，有钱就买房、买铺、买地，给子孙留着。 失了先机，要掏多少冤枉钱？算下来很大一笔，那笔钱都够建个庄子了！ 丽娘将其中的厉害说给姥姥和李大柱听，三人算来算去，以常理物价上扬的速度，再拖两三个月，买五百亩地，要多花去300——400两银子！ 一套宅子的钱！ 真的是不能再拖。 “先买地！成片的可能不容易买到，只能到时候与人换。”姥姥的想法是宣公子有钱，也没催过账，那就继xù 欠着呗。 泥巴咯咯的笑着拍手，似乎也是极其赞成先买地。 “臭小子！”丽娘刮了他鼻子一下，泥巴张嘴伸头欲咬她手指头，丽娘赶紧缩手。 小泥巴已经开始长乳牙，下面的一排牙龈中间，冒出两个小白点，整天口水不断，一天换五六次口水布兜。 “那就买吧！我和你姥姥没空，看地讲价的事丽娘去交涉。” 丽娘一脸黑线，她两辈子就没种过地，下过田，连蒜苗和麦苗都分不清，哪能知dào 土地的好坏？ 对农业一窍不通，完全的门外汉啊！ “爹，女儿不懂，很容易被人给哄骗了。” “秦超懂就行，你只管砍价。交钱、换契我去。”李大柱对秦超的人品很是放心。 姥姥的经验也教给她：“靠山坡的地，不能背阴；离水源不能太远；不能靠树林太近，会有野兽、田鼠来祸害……” 一一记在脑子里，丽娘感慨，原来当农民如此不容易，完全的靠天吃饭，当初她还想着镇上没有村上好，真是白痴得可以。 这几年风调雨顺，苛捐杂税也在递减中，农民的日子还算过得去，没有天灾人祸下，卖土地的人很少。秦超跑了几个牙行，托了所有的关系，说了无数好话，嘴皮子都磨破掉，才得到五条关于卖地人的信息。 不再关注厨神争霸赛赛事的李家人，催着秦超去看地。 秦家也要看地买地，派出种地行家秦老祖，跟着丽娘、秦超坐着骡车去，小丁当车夫兼保镖。 第一块地临近十里塘，有两百二十亩，本是块梨子果林地，遭了梨树腐烂病，血本无归的主人家一气之下要卖地。 “粘重紧实，肥力还不错，这类褐色土种菜蔬不错，不过。这块地太小了点！”秦曾祖抓了一把土壤，撵细之后闻闻味道。 不靠坡，不背阴，周围没有大树林，丽娘谨记姥姥说的要看水源，转遍整个果林子，在西面发xiàn 一条一米多宽的小小沟渠，里面的流水浅浅缓缓。 “曾祖，您觉得这块地如何？”丽娘自己看不出好坏，求教行家。 “再看看别的吧。一亩地六两五，我觉得贵！”秦曾祖扁着嘴角摆首，望了一眼枯死的那些梨树，“这泥土里的虫卵不少，还得想法子除虫。麻烦！” 这年代没有特效农药，除虫要用什么药，丽娘完全不懂，只能听秦曾祖的，继xù 往下一块地晃晃悠悠的去。 骡车穿过四个村子。在一座山丘下的小村庄停住，秦超先跳下车去找人，丽娘三人也下车活动活动，还得给泥巴解决个人问题。 找到卖主俩口子。四人加上婴儿泥巴，鼓起劲开始爬山，泥巴在小丁背后东张西望，看到鸟雀飞就呀呀的叫。他没见过。 这块麦子地在半山坡不背阴照阳面，够大有800多亩，地边还修着三间屋子住人看庄稼的。 不过嘛。这山坡的垂直高度就有7、80米高，如果是养猪种菜，上下运输就是个大问题，还得修条能通车的路出来！ 土质比梨树林好，山坡上的土地浇灌靠的是一眼清冽的山泉，丽娘不满yì 地势太高，决定让给秦家。 “曾祖，这块地太大了，我们家吃不下！”丽娘觉得这个借口足矣。 秦超和秦老祖了然的点头，李家的底子本来就薄，这块地的主人开价是每亩7.2两，不零卖，李家确实是拿不下。 对这块地不感兴趣，丽娘也没问为何主人家要卖地，与她无关之事。 秦曾祖也是觉得地势不好，没有诚心的与主人家随意砍了砍价，带着无所谓的心态继xù 走。 “这地接近上等地，种菜大材小用了。”秦曾祖如此评语。 下等地4两—-5两，中等6两——7两，上等地8——9两。如果是刚开出来的荒地，一两多银子一亩，要花五六年的时间来施肥养护，不划算。 水田就贵得多，最下等的水田，都要十一、二两一亩，这跟常理县的地理环境有关。 走出十来里，已经到中午，拿出带的吃食：肉夹馍，卤肉，酸脆莴笋，大葱丝，凉开水，四人凑合着吃了一顿午餐。 吃过午饭，休息一阵，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再次穿过一个小村子，来到第三个目的地。 这次卖地的，是一个小地主，田地过千顷，一个村有一半的人家是他的佃户。生了五个女儿终于有个传宗接代的儿子，偏偏宝贝儿子是个病秧子，花了不少钱治病，总不见好，卖一部分地想到长安找最好的大夫瞧瞧。 他所卖的地也不多，只卖四百亩，是连片地，靠近大道，地势很好很平顺，在村子口上，价格偏贵7.3两一亩，不二价。 管事领着他们看过之后，秦曾祖颔首很满yì ，这地好，各方面很适合李家、秦家人的要求，不过价格就不怎么好了。 丽娘却不是那么喜欢，太远了！骡车赶路需yào 走五、六个小时，如此颠簸，鲜嫩的菜运到常理都成烂菜茸了。 “丽娘觉得如何？”秦曾祖目光询问丽娘的意思。 “曾祖，丽娘家买不起啊！”愁眉丽娘哭穷，“6两银子一亩地还差不多。还要建庄子，猪仔、鸡子等等也是要一大笔钱，买不起买不起。” 这个小地主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是村里一霸，买了地，谁晓得他会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一山不容二虎。 人丁单薄的李家惹不起，枝繁叶茂的秦家没问题。 秦曾祖见她眼珠子骨碌转，就知dào 这娃没说实话。不过，李家不要这块地更好，他自己看上这块地，很想拿下，如果丽娘也喜欢，反倒棘手怕伤了两家和气。 既然有心买，那就要好好的谈谈价格，什么不二价都是哄鬼的。(未完待续……) 第112章 育儿有经，舒娘受教 彭地主家的宅院很宽，小院子一个连一个，还附庸风雅的修建着回廊，假山，莲池，小花园。奴仆也不少，二十七八个，丽娘还见到古代的“打手”模样的壮汉。 她这位女客，自然是由女眷来接待，秦超、秦曾祖和小丁由管事领去大客厅，丽娘被请进第二进院子。 女主人姓舒，年纪和元婶子差不多，形容憔悴疲惫，面色微微发黄，脸型和五官长得极好，年轻时绝对是个大美人。 一起坐着喝茶闲谈的还有彭家的大女儿，未及笄的小娘子，婴儿肥的脸跟芽妹一样可爱，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长得很漂亮。 俩母女对丽娘怀里的泥巴，爱得不行，白白胖胖，精神十足一直咿咿呀呀的泥巴，让愁眉不展的俩人心情好了些，目光热切的逗弄泥巴。 鼻端一直萦绕着一股药味，丽娘闻出里头有人参的味道，暗暗摇头，不到一岁半的奶娃娃，已经病得那么厉害，需yào 人参吊命的地步了？ 忍了半天没忍住，丽娘开口问：“舒娘子，冒昧的问个问题，丽娘闻这药味里，可是有人参？” 这话问到舒娘子的伤心事，唉声叹气的回答：“唉——大夫说小壮的身子羸弱，需yào 人参补气，每帖药都要加半钱野山参。吃了半年多的药，不见丝毫起色，反倒更严重！近些日子，连奶水都吃得极少了。” 丽娘膛目，什么了不得的绝症，每帖药要下半钱人参？而且，接近两岁的娃娃，还在吃奶？喝药 ，吃奶，那，还有肚子去装食物么？ 眨巴这一对雾蒙蒙的大眼。丽娘提出：“能请您家小壮郎君，来和泥巴玩玩么？这小子皮得很，有个小伙伴一起，还能收敛些个。” 略作犹豫，舒娘子让一管事婆子去抱儿子出来。 一岁半的小壮，个头比泥巴大不了多少，皮肤苍白，一看就很少晒太阳，眼珠子不是那么灵活，牙齿也不整齐。一对“O”形腿，连爬都不会！ 不到半岁的泥巴，已经能蠕动着在地毯上爬二米多远了，不是前爬，是后爬，这也算是很健康很了不起的了。 俩娃娃一对比，这差别，也太大了点。 小壮的奶娘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六月的天气。还穿着三件衣服，加一个双层小袄子，这时要热死娃娃的节奏么？ 没见这孩子脑门上都是汗啊。 舒娘子都是六个孩子的妈了，这么不会带孩子？ “你们。从没让小壮下过地吧？没晒过太阳？有没有开始喝粥吃水果泥？”丽娘觉得，这娃娃怎么那么象佝偻病症状，看起来是极度的营养不良。 “他爹不让小壮下地，怕受凉。一沾了凉气儿，就拉稀。晒太阳会热着，没有喝粥。他不肯喝，一天能吃一点点水果泥。” “一点点”，多少点才算是一点点？ 丽娘决定来个现身说法，用泥巴来做教材。“泥巴满四个月后，每天喝三次大骨头汤，每次三汤勺，隔天喝次鱼汤。每日半个桃子，一个黄皮，一个番茄，三小碗蛋羹，吃四次奶，早上烂肉粥，下午半碗杂粮粥。上午在地毯上练爬，下午申时在太阳晒热的水里练游水……” 舒娘子和彭娘子听得膛目结舌，这么小点的娃娃，太能吃了吧？游水，怎么游？不怕淹死么？ “泥巴爱动，爱出汗，每次我都在他背心上垫个布巾，热了直接擦掉汗，不敞衣服，最多领口露一露，从没病过，没拉过肚子。” “我姥姥说过，小孩子就是要多晒太阳，太阳能祛邪，驱虫，小孩子抗不住阴气，要多吸收阳气。泥巴自满月后，见天的躺在摇床里晒太阳，不过不能直晒，遮阳棚下由着他玩……” 舒娘子抱起泥巴掂了掂，再抱起自己的儿子，轻飘飘的小壮，还没半岁的泥巴沉手！心如刀绞还得强作笑脸，逗着儿子说话。 “这阵太阳正合适，在树荫下铺两张毯子，让他们玩会吧。玩累了才有胃口吃东西。” 见她痛楚的眼神，丽娘心下明白，提出让俩孩子运动下，她怀里的泥巴太不安分，扭着身子要下去玩。 没有迟疑，舒娘子吩咐人在树下铺好厚毯子。 泥巴爬到毯子上，丽娘脱掉他的鞋子，只穿一双薄薄的布袜子，背心掖条布巾就再不管他。 侧头见舒娘子和彭娘子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丽娘解释：“等会玩热了再脱就敞了凉风，先就脱掉不会有事。我姥姥常念叨‘晾手晾脚，当吃补药’，小子要粗养，不能太娇惯……” 狠狠心，舒娘子也把小壮的小袄子、鞋子脱掉，背上垫条布巾。 “头上容易出汗，戴个布罩遮着卤门就可以了。” 六月天还戴双层帽，两三个月的奶娃都没这么娇贵吧？ 舒娘子也给换过，她也是想试看看丽娘的法子有没有效。 俩个娃娃在毯子玩爬，小壮不会，泥巴哇啦哇啦的嘲笑他，小壮瘪嘴可怜兮兮的看自己的娘。 “小壮，跟弟弟学，学会了娘带你去捉蝴蝶。” 还真是把儿子作女儿来养的！ “舒娘子，小壮可有到常理县城的济生堂看过？” “有。年前去看过，开了三贴药，让吃完了再去复诊。药吃了效果不显，他爹就再不肯带小壮去了。” 这样的病，三贴药就想见效，又不是神药！ “是找老商大夫看的？” “不是，是他的二郎看的，老商大夫不在。” “老商大夫的医术不错，很多京城的贵人都来找他……” 大人在一旁闲聊，毯子上的俩个小孩也是玩得不亦乐乎。小壮从没接触过同龄孩子，只觉得新鲜，倒是难得的有精神。 玩出汗了，奶娘取温热的湿布巾要给小壮擦汗，被丽娘阻止，“用干布巾就好，别用湿的。” “出汗就是在排毒，散热，用湿毛巾水气一堵，毛孔闭合，热气出不来，会更难受！”丽娘觉得这家人是真的不会带孩子。 看儿子玩得高兴，舒娘子心情也好，摆摆手让奶娘退下，没有对丽娘的指手画脚表示不满。 学爬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动，不到半小时小壮就学会，泥巴能倒着爬三步，他也能倒着爬三步。 不痛快的泥巴嘟着嘴，不再倒爬，吭哧吭哧的往前努力，小壮有样学样，也划拉着手脚向前爬。屁大点的小孩，就有攀比心理了，不过也是好事，俩个孩子很快就掌握要领，能向前爬行几步。 “娘的壮壮真聪明！”舒娘子笑得合不拢嘴，儿子从来没这么活泼过，总是恹恹的窝在大人怀里不肯动，今天真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丽娘家的泥巴还真是个小福星！ 一运动就饿得快，泥巴和小壮的肚子咕噜叫，舒娘子吩咐奶娘喂奶。 “舒娘子，先别给小壮吃奶，借用您家的厨房，我做个鱼茸粥，看小壮愿不愿吃两口。” 主院有小厨房，只用20来分钟，丽娘做出两小碗鱼茸粥，泥巴两分钟就将一碗粥给吞下肚。小壮兴许是真饿了，见泥巴那么厉害，不甘示弱，也将一碗鱼茸粥给喝光光。 一旁的舒娘子担忧得不行，生怕儿子给吃撑着。 丽娘给泥巴揉过肚子后，见小壮也在打饱嗝，奶娘却傻乎乎的只懂拍他背，不客气的接过小壮，帮他揉肚子顺气，很快，小壮再没打嗝。 在她身后，舒娘子阴测测的剜了奶娘一眼，儿子身体不好，肯定是奶娘不会带造成的！得再换个奶娘。 吃饱没有睡觉，两孩子再次比赛爬行，咯咯咯的欢快笑声，听得舒娘子和彭娘子满心欢喜。 直到两个孩子累得睡觉了，客厅那边都还没个动静，丽娘看天色，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今天看来是赶不回去了，幸好泥巴的东西带得齐全。 无往不利的秦超，今儿遇到强硬的对手了，现在还没将价给扳下来，看来这四百亩地，没戏了！ 等得有些心焦的丽娘，有一搭没有一搭的和舒娘子聊着天，泥巴偶尔蹬开单层被，她会随意的给他盖上肚子，四肢晾着。 “娘，弟弟没有哭闹，也没怎么出汗！”彭娘子一直不错眼的看着熟睡的弟弟，观察着他的睡姿，弟弟从来没睡得这么舒坦过。 “嗯，看来还是要多活动。”舒娘子身上的郁气散掉不少。 “褥子和被子也有关系，夏季的褥子最多垫两层单，被子盖好肚子就可以。不能裹得太严实，得让皮肤透气散热，热气才不会倒灌进五脏六腑……” 等泥巴和小壮都睡醒，又吃过小半碗蛋羹，小丁才来传话今天赶不回去，得到彭地主家住一夜。丽娘还能说什么？秦超明显的不死心，还想跟人磨一磨，想拿下那块地。 舒娘子和彭娘子诚心欢迎丽娘住个十来八天的，才一下午的时间，小壮明显活泼了许多，也许住久点，小壮不用喝药也能好起来。 这一晚，泥巴吃什么，小壮就吃什么，泥巴洗澡套着他的尿泡圈游泳，小壮也借用去学游泳。 没玩过的小壮，疯了似的玩，洗完穿上衣服后，不肯还尿泡圈将之据为己有，还放赖以哭威胁。不得已，这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只能送给他，泥巴也没意见，玩腻了的东西，没啥舍不得的。 乡下确实要凉快些，整晚泥巴都睡得很香，没有起夜，颠簸了一天的丽娘也是睡得香甜。(未完待续……) 第113章 泥巴练声，霸道小儿 翌日一早，收拾好的四人准bèi 告别主人出发，这次白跑一趟，无功而返，秦超感觉很挫败。 彭地主是个顽固分子，嘴巴似蚌壳，用铁锹都撬不松口。 到得大门口，见一辆蓝篷马车停在骡车旁边，丽娘目光询问秦超，他却耸耸肩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什么个意思。 “丽娘，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县城，再找老商大夫瞧瞧。”舒娘子抱着儿子走出来，身后是笑容满面的彭地主和彭小娘子。 俩口子欢喜得一晚上没睡着，小壮从来没睡得那么安稳过，一夜没哭没闹没吵人。拉的便便也正常，不若以往的总是稀稀的酸臭的，这让俩口子看到曙光，觉得应该再找老桑大夫看看。 而且，舒娘子还另有一个打算。 因为出发得早，有彭地主的马车抄近路打头前走，三个半小时回到城里。 山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车也跑得快，丽娘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颠散架了，走动间咯吱咯吱响。而且满头满身的灰尘，古代的交通，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彭家在城里也有两套宅子三个铺子，一套在延庆街隔壁的蜀葵巷，靠丽娘家很近，走路不到20分钟就能到。 在延庆街上分手，各自回家。茱萸巷的家里没人，梳洗换过干净衣服，丽娘也懒得自己动手做饭，和小丁去滋味馆吃。 见丽娘脸色苍白难看，猜她是晕车，李大柱接过泥巴让她坐下休息会，缓缓气。 “看了三块地，可有满yì 的？”姥姥给丽娘打着扇。 眉眼带愁望天，这天气热得人憋闷得慌，半个月没下雨，该不是要闹干旱吧？ “……秦曾祖说虫子不好灭……那么高的坡地……那彭地主在村子上是说一不二的主。真的买了那块地……” 丽娘讲完后，李大柱和姥姥对三块地也不怎么满yì ，排除掉后面的两块，只有那块梨果林地还差强人意，如果第三、第四块地更糟糕的话，也只能选梨果林。 “梨子地的主人咬定不降价？” “嗯，果树上亏得厉害，土地上想捞点本钱回去吧。”丽娘是这么猜测的。 “都看过之后再说。先吃饭，吃了你回去睡个午觉，脸色难看得紧。”姥姥心疼外孙女。 李大柱笑话丽娘。“你看你，忒没用了，泥巴都比你精神。” “啊啊~~~阿依~~”泥巴叽咕的符合，姥爷你说得太对了， 娘亲还真是块美人豆腐。 “泥巴——泥巴说话了？”丽娘听他喊“阿依”，以为是喊的“阿姨”，以为他妖孽得半岁能言。 三人的目光齐齐盯着泥巴。 “泥巴——喊‘姥爷’姥爷，我——姥爷！”李大柱抢先开口教话。 “啊~~啊耶耶~~耶~~~咯咯~~~”泥巴泪奔，我也想开口啊。舌头不给力它不听指挥，喉咙太嫩了喊不出来。 “嗬，这不是说话，是练嗓子发音。哪能这么早，再等个五六个月还差不多。”姥姥很淡定。 失望的转移目标，丽娘问昨日的生意如何。 “昨天卖出17坛子佛跳墙，晋级赛让佛跳墙真zhèng 出名了！现在一说到佛跳墙。别人就会想到滋味馆。我昨日让郭五做了一坛子，味道很正，再过两个月。估计所有的菜都能做了。” “半年进门槛，一年出师，那时候，郭五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闲聊间，郭五已经做好午饭，大家快速的进餐，一会该上客了。 席间老丁说起一事。 “今儿街头的三个铺子突然关了门，里面叮叮当当的响，不知dào 是不是被人买下要开大铺子。” “那里位置好，十字路口上两面通。” “那么好的地段，估计是开金首饰店吧？” “也可能是古玩店。” 异想天开的七娘说：“会不会是开赌坊？” “傻帽！”所有人都否定这一说法。 “好啦——开什么店都跟我们没关系！快吃饭。”姥姥开口。 等十天后这店子开起来，所有人都看走了眼，秦家人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偏还奈何不得人家。 美美的睡个午觉，起床后已经下午三点多，院子里暴晒的洗澡水温度正合适。丽娘扒光泥巴的衣服，让他坐在椭圆形的澡盆里自己玩，里面只装了小半盆水，淹不着也不用游泳圈。 舀水再晒，打算过一会自己也洗个太阳水澡，刚弄好，大门被人拍得“当当”响。 来的是舒娘子、彭小娘子和小壮，后面跟着奶娘和提着礼盒的粗壮丫鬟。 “舒娘子，彭娘子，小壮，快请进！” 丽娘请几人进来，她们还没来得及坐下开口说话，小壮就吼起来，“娘——水，游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澡盆里的泥巴。 “啪啪~~`咯咯！”泥巴得yì 的一仰脑袋，双手使劲拍打着洗澡水，炫耀自己有水玩，小壮没有。 小壮“哇~~~~”的一声就哭了！哭得伤心欲绝，眼泪成串。 那双小眼神委屈得不得了，好像谁虐待了他似的，控诉的眼睛一直望着丽娘，似乎她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揉揉鼻子，丽娘怨念深深，你没发过短信，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我咋知dào 你们要来,而且要玩水？ “乖~~~壮壮别哭~~~~丽娘，这孩子真是失礼……”舒娘子道歉是道歉，却没呵斥孩子不该无理取闹，显见得拿儿子也是没法子的。 “呃——没事，我取个大澡盆来，让他玩玩去去暑气。” 这都什么事儿！ 第一次上门如此作客的，估计是天下间头一位！ 一大一小澡盆挨着，浮水的小鸭子、小鹅也是各自都有，免得争抢，都是小祖宗，得罪不起！ 沏茶上点心。端水果，几人坐下后，才有空聊天说话。 老商大夫看过小壮的身体后，诊断为五迟病，这不算得大毛病，不过治疗周期要长。要艾灸、针灸，两天一次，所以，他们暂时不能回村子，要在常理住一段时间。 “不用吃汤药了么？”丽娘问。现代的佝偻病，在古代就叫五迟病，又学到一个医学名词。 “吃人参启脾丸，不用饮汤药。要多用五谷杂粮，不能吃太精细，奶水暂时不能断……”舒娘子其实很想将奶娘辞退的，为了儿子只能再等等。 “老商大夫说小壮的肺经不通，不能多哭……” 彭小娘子的补充还没说完，小壮就吼起来。“娘，天天来！天天来！”手里黄小鸭子攥得紧紧的，不用说，这只小鸭子再次打上小壮的标记。不再是泥巴的玩具了。 眼角抽抽，丽娘猜这娃是个黑芝麻馅的，你姐刚说不能多哭，你就来了！威胁人啊！外表木呆呆都是装的！ 她没顺着小壮的话说什么欢迎天天来玩。反而起身，“我去给泥巴和小壮做碗土豆泥吃。” 舒娘子和彭小娘子被小壮这一出给弄得脸红筋涨，丢人现眼的娃娃！ 小壮因为身体原因。除了出门看大夫，没有串过门走过亲戚。来了丽娘家，还当是在自己家里一般，自己想怎么样就要怎么样，完全没有“礼貌礼节”的概念。 这种小孩，最难打发。 骂也不是，讲道理也不一定行得通，还不能拒绝他，得顺着他，最终倒霉遭罪是自己。 丽娘不敢接招，她也很忙的，自己的泥巴才半岁呢。 如果是蛋蛋那样乖巧懂事又伶俐的，她很欢迎，小壮这类霸道横不讲理被惯坏的小孩，还是少接触为妙。 一碗土豆泥下肚，小壮消停了，没再又吼又闹的，在澡盆里玩得差不多，见泥巴起身，他也就起身了。 玩到五点，小壮还不肯走，嚷着要在丽娘家过夜，他的说辞是昨晚大家都睡一个院子的，为何今晚要分开？ 昨晚也不是一个院子好不好？丽娘几人住的客院，离主院还相隔很远的！丽娘哭笑不得。 哄了好一阵，舒娘子讲了一大通的道理，并且许下无数承诺，小壮才不再闹。 “丽娘，今儿真是对不住……”舒娘子连连道歉。 微笑着摇头，丽娘不敢说什么，只盼着难缠的小壮快快离去，这孩子得多教育，太磨人，声音不大但是尖利，刺得耳膜疼。 泥巴的黄小鸭子，最终没得保得住，小壮就没松过手，难道还去硬抢下来？丽娘和泥巴假装没看到他手里的鸭子。 送走他们，丽娘生火做饭，饭点已经过了，滋味馆里这阵忙着，还是自己动手算了。 “泥巴，你坚决能跟小壮学！听到没？胡搅蛮缠，浑不知礼是要不得的，要做个有礼有节、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啊哦啊——哎~~~”泥巴表示知dào 了，他不会做个人见人厌的小孩。 当天夜里下起大雨，原定的第二天去看另两块地的，也不得不将计划搁浅。古代的道路全是泥道，没有干透前，泥泞难行还容易滑道，塌方更是常有的事。 非必要，没有人在雨天、雨后赶路。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一天两夜，缓解了半个月没下雨的干旱，地里的庄稼等雨停了，晒得干透正好可以收割翻整。 下雨馆子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人都懒得出门，少掉将近一半的食客，不过订外卖的佛跳墙反倒更多。 下雨天，留客日。 澜清来订了四坛子五十斤的佛跳墙，二十只烤乳猪。趁雨天休息，长孙宣在家宴客，佛跳墙、烤乳猪作为“自己”馆子的招牌菜，自然是要摆上宴席的。 常理城内有点渠道的人，都知dào 滋味馆是长孙宣罩着的，星冰粽这一事，让很多人知难而退，没有人够胆敢来骚扰。 没见长安、常理两处，只有长孙家和滋味馆能吃到星冰粽么？ 各个将蠢蠢欲动的心思掐掉，不敢轻举妄动，还是将目光转往别处，东方不亮西方亮。 有靠山，靠山还不差，真的省去很多祸事，这银钱赚得安心轻松，送出两成股子买安乐，这买卖着实划算。(未完待续……) 第114章 恶女来袭，贵客登门 最终第四、第五块地没能看得成，被人捷足先登了！秦家、李家不得已，将功夫下在前面的三块地上。 彭地主那边的关系还得要打好，谁让他家的地多呢？所以，对小壮这个霸道的小魔王，还只能端着笑脸，由着他登堂入室来闹腾。 丽娘自我安慰，就当是可怜一个被病魔折磨的小孩吧。顺着点，自己吃亏点，忍着点——忍字头上一把小刀。 滋味馆有李大柱和姥姥负责，她撒手不管，火锅店更是不沾边。糕点店里的糕点销路彻底打开，已经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芽妹几个暂时没多余的时间学新糕点。 彻底闲下来，专心带泥巴，无聊之际，丽娘请来两个木匠，在院子里装上早就想做的滑滑梯。还有蹦蹦床，跷跷板，毛毛虫爬廊，小沙坑，全都有遮上雨布，半个院子成了儿童游乐场。 小小游乐场用了七天时间才完工。 而此时，街口那个三个门面的铺子，也开业了：崔氏暖锅！ 消息确凿，这个铺子是崔家某个主子的爱妾开的。 爱妾的名字么，叫廖十三娘！ 老祖母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上，没下得去，病倒床上——秦家人对廖十三娘是恨之入骨，却又拿她莫可奈何。 嚣张的廖十三娘，敢跟秦家人对着干的资本是肚子里揣上娃了，山东廖家那头，也搭上崔家的线抖了起来。 如果她生下男孩，水涨船高更得势，难保不直接对秦家动手，老祖母愁的是这个。 她的心结是这条毒蛇是她给带回来的，她是秦家的罪人，害了自己的儿孙，而且。秦家有可能为此覆灭。 丽娘深深不明白廖十三娘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渣，秦家也没怎么了她，咋就恨到如此地步？打了一次脸不够，这次的举动更是脑残，难道还想将秦家连根拔起？ 尼玛，十三娘能爬上崔家主子的床，这里头也有秦家的一分功劳好不好？不说感恩戴德，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为此，丽娘也愁上了，当初她讽刺十三娘时。嘴下可没留情的，那个睚眦必报的货，早晚会报复她的。 为何没有先对自己出手，却先报复有亲戚关系的秦家，丽娘表示脑残的世界常人不明白。 是见招拆招，还是主动出击？ 威胁，还是扼杀在摇篮里的好。 可是，她又该怎么做？ 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在丽娘烦恼之际。救星驾到：崔瀚宇带着崔长令、崔长志、崔玉莹，敲开茱萸巷李家的大门。 “天哪——难怪今早喜鹊喳喳叫！快——请进请进~~~~”丽娘心头狂喜，灿烂笑靥宛若芙蓉花开，小小的酒涡醉人俨然。 崔瀚宇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流转间恢复如幽幽深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尊贵相。 “丽姐姐，我可想你了！”崔玉莹脆生生的道。 一年时间。小玉莹的小脸蛋长开了些，粉团似的娇嫩嫩，以前懵懂的眼眸而今清澈干净。如果不是那偶尔闪过的慧黠的光芒。任谁都以为这个孩子天真纯洁没心机。 “我也想小玉莹哦！”丽娘笑吟吟。 “丽姐姐，我也想你——好久都没吃到你做的菜了！”崔长志直白的将小小心思展露，这娃还是没学会含蓄宛转。 “两年不见，丽姐姐可好？”还是崔长令最有礼貌，有谦谦君子之风。 双胞胎长高一寸多，外貌没多大变化，只气质上有些改变，长志更沉稳，长令更文雅。 “那中午在丽娘家吃午饭可好？好，好，现在比在桃花镇的日子好得多……”丽娘嘴里回答二人，抬手请客进门。 老管家紧跟在四人身后，提着一礼盒，那些个护卫没有进来，伺候三小的三个婢女跟进来。 进门，一眼就看到花花绿绿的玩乐场，三小“哇~~~”的一声惊呼，蹬蹬蹬的冲到小小游乐场那，围着滑滑梯等转。 没有玩过这个不懂玩法，但这是给小孩子玩的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是什么东西？丽姐姐？我只认识跷跷板。”崔玉莹代表哥哥问出这个话，她最小，不怕爹爹责怪她没礼貌没修养。 慢慢迈着八字步，崔瀚宇极快的将院子的格局扫进眼底，暗忖李家人的运气还不错，七百两买个如此雅致的宅子。 “这个是刚修好的滑滑梯，蹦蹦床……先坐下歇息歇息，等会告sù 你们如何玩。不过，需yào 征得爹爹大人的同意哦。” 三小目光殷切的望着父亲，崔瀚宇微微颔首。 “我就知dào 爹爹最好啦，会同意的。”崔玉莹嘚瑟，崔瀚宇宠溺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包包头，没弄乱她的发丝。 丽娘请他们进正堂坐，结果崔玉莹不乐意，要坐在树荫下，屋子里没有屋外凉快，上午的太阳不算猛烈，大人们也就随着她。 茶几和凳子摆好，丽娘进厨房提开水，家里没有好茶叶，最好的茶叶就是普洱，老管家让她收着，泡自带的茶叶。 “肚子饿不饿？今儿闲得很，做了几样点心，要不要尝尝？” 崔长志连声道：“好啊，好啊，丽姐姐也会做点心么？” “会做的。以前家里穷，忙着赚钱也没时间做，现在一有空就琢磨这个，你们先坐着，我取来。” 摆上栀子菊花糕，金丝香蕉球，薄荷藕粉凉糕，杏仁牛奶糕。漂亮可爱的造型，清凉剔透的清凉感觉，顿时勾起几人的食欲，不客气的吃起来。 “好吃，也好kàn ——比我们家的点心还好。”长志的两腮鼓得老高，一动一动间如小松鼠啃坚果。 此话引来崔瀚宇的侧目，打定主意老二还得多教育教育，太没城府不懂掩饰情绪，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如长令般多长几个心眼呢？一胎生的。性格南辕北辙两个极端！ “好吃也不能多吃，一会还要吃午饭。” “丽姐姐，怎么没见李大爹和姥姥？”崔长令将院子仔细打量了一阵，暗暗点头，李家的条件确实比以前改善许多，心头一阵安然欣喜。 抿嘴笑了一笑，丽娘猜到崔瀚宇不可能不知dào 这些，却什么都没对孩子们讲，还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我家在走马街开了一个小馆子，爹爹和姥姥正在店里忙。我要带孩子……” 刚说到孩子，泥巴吹号角了，“哇哇~~~~”丽娘转头看寝房，笑着说：“小捣蛋醒了。” 抱出泥巴，睡眼惺惺打着哈欠的他，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咿咿呀呀的问娘亲：这谁啊？架子这么大，奴婢都好几个。 “泥巴，这位是——贵人。呃——” 丽娘才猛地想起，当初在桃花镇时，崔瀚宇还没主动自我介shào 过，她该怎么说？还是装不知dào 吧！ “这位器宇轩昂的是贵人伯伯。这位彬彬有礼的是长令公子，这位虎虎生威的是长志公子，玉雪可爱的是玉莹娘子……” 泥巴舞手，哦哦哦的敷衍着。眼睛却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不知dào 今天的四样点心自己能不能吃进嘴。 “泥巴？呵呵呵~~~”三小抿嘴乐呵，丽姐姐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太好玩了。 “我姓崔。”崔瀚宇一副施恩的嘴脸。看的丽娘忒不爽。 淡淡的“哦”了一声，“失敬失敬。”口里说着失敬，脸上却没一点有“敬”的表情，说完丽娘转头回答玉莹的问题。 她就是故yì 的！ 气死这个自恋的奇葩最好！ 吃瘪的崔瀚宇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极度不爽，一口气憋得心口难受。 只能鄙视土包子丽娘不懂“崔”姓的含金量，才如此淡然，也许知dào 后，也同别的女人那般嘴脸，殷勤巴结，小意讨好甩都甩不掉。 自大又自负的自恋男！ 垂手而立的三个婢女成了花哨的背景板，老管家搬出个小炉子烧开水，一直在注意着那头，没看到崔瀚宇变脸。 三小眉来眼去的传递着什么，丽娘当没看见，泥巴在她怀里极不安分，伸手去扒茶几上的点心，她不搂紧点就摔了。 “泥巴也想吃点心！”还是小玉莹看不下去，明明泥巴口水都流了一地，丽姐姐偏不肯满足泥巴一下下。 无奈的叹口气，丽娘用小叉子分开一块薄荷藕粉凉糕，喂泥巴吃掉半块，就再也不肯喂。 “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明儿再吃半块。” 泥巴听了这话，虽然不甘心也只得作罢，福利——美味的福利，还要再大点才能尽情享shòu 啊！ “吃饱了，丽姐姐教我们怎么玩！” 丢下四平八稳端正摆谱的崔瀚宇，丽娘教三个孩子怎么玩滑滑梯，玩沙子的工具就摆在蹦蹦床的底下，拖出来等玩够别的才使用这个。 新鲜刺激的游戏，三个孩子玩得快乐欢呼。 特别是蹦蹦床，每次蹦起来的时候，张牙舞爪的三人总要哇哇的大叫，吓得守在旁边的三个婢女脸色卡白，生怕出个什么意wài 。 泥巴放到最高处，让他自己慢慢的滑下去，丽娘伸着双臂在一旁护着，掉肯定是掉不下去的，摔不着也得小心看护着，泥巴毕竟太小了。 “好玩——丽姐姐，这些个，玩意儿，是谁想出来的？”气喘吁吁的长志再次爬到最高的个滑梯上。 “这个呀，是在一个落魄胡儿的地摊上发xiàn 的图纸，我修改了下请木匠做的。说是什么布点——什么国去游历的时候，见那里的小孩子玩这个，给画下来的，花了100文钱买的图。，据他说这样的玩具能锻炼小孩子的身体，不容易得病我才买的呐。” 脸不红心不跳的丽娘信口开河，集市淘宝的人不少，偶尔也确实有人淘到有价值的好东西。 常理的外国人不少，一律称之为胡人，崔瀚宇不至于神经到一个一个的去问，这个理由实在是天衣无缝。 “大不列颠？”一旁的崔瀚宇突然开口接话，丽娘装迷糊不确定：“好像——是吧？反正有个布点，一大长串的名字，很远很远的国家，大海的另一头。”(未完待续……) 第115章 激将出手，不如人意 装高深有难度，扮无知没问题。 原主就一小地方来的、没学识、没见识的平民女，不知dào 外国名很正常。 如果崔瀚宇要刨根问底儿，那她只能“遗憾”的一问三不知。 深沉男没再问，惜字如金的他，一向在儿女面前是端肃的一脸酷相，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情绪外露不是合格的世家子弟。 “丽姐姐，仅凭一张图纸就做出这么些个玩具，你可真厉害。”崔长志一脸佩服。 他玩得脸蛋红红，双眼亮晶晶，目光里的那丝丝崇拜，看得崔瀚宇酸溜溜的如同喝了一盏醋。 臭小子，爹爹懂的比这个小户女多多了，见天儿的教，也没见你给个崇拜的眼神，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破烂玩意儿，就勾了你的魂儿去了！ “长志忘了，我爹爹可是当了十多年的木匠的哦！打小看到大，怎么地也能学到点本事的。” 丽娘的大言不惭，令崔瀚宇嗤鼻，“是啊，‘家学渊博’，耳濡目染下改良几个玩具，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平直无顿挫的这话，听在耳朵里却无比怪异，三小噤声，缩缩脖子吐吐舌头。丽姐姐得罪爹爹了？浩然君子也说刻薄话，啥时候结下的梁子，他们咋不知dào 呐？ 抬眼莫名的看一眼自己的主子，老管家心头嘀咕，主人，注意您的气度，风度，您是高贵的崔氏精英，千万别掉价的学那些尖酸长舌妇人！ 这崔瀚宇的肚量也不大，离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境界还相当遥远！ 美目里光芒一转，丽娘言笑晏晏，“说到家学渊博，丽娘还真的比不上某些豪门子弟，剽窃他人心血。恶意压价，踩低对手，与百姓小民争利，那手腕——啧啧啧，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不亏是深似海的侯门里‘耳濡目染’来的！噢——也是姓‘崔’，跟您同一个姓！” 见崔瀚宇脸上微微变色，丽娘半眯着大眼，嘴角高高翘起，话音一转。“不过，应该同您没渊源才对！毕竟，天下间姓崔的太多了。那等龌龊无耻的下.流手段，您这样正气凛然的贵人，是绝对不屑于耍的。光明正大，明刀明枪的打败对手，才是高风亮节的君子所为！小人行径只会败坏家风啊！” 边说边摇头，万分遗憾兼鄙夷的模样，“剽窃也就剽窃。还恬不知耻的整套照搬。人卖狗肉的还知dào 外面挂个羊头，造假的还知dào 动番脑筋换个包装。可他倒好，堂而皇之的加两‘崔氏’二字，挂个招牌就开张营业。日进斗金了！真是——无知到可怜、可叹、可恨、可恶的地步！厚颜无耻到没极限啊~~~~喔，也许还真是‘旁收博采’，‘纳为己用’——先生教的学问，被发挥到淋漓尽致！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三小对视一眼。再耸耸眉，皆是疑惑不解，丽姐姐夹枪带棍的也不知dào 具体讽刺谁。崔氏剽窃他人心血，这盆污水很脏很臭啊！ 等丽娘说完，崔瀚宇歇下怒意反倒平静下来，他估计的是哪个旁枝的弟子 ，打着崔氏的旗号开店子捞银子。 抹黑崔氏，也只能是那些没脑子的纨绔能干得出的事！ “那人的来历，知dào 不？” 问完，崔瀚宇抬抬下巴让老管家添水，茶杯腾起的蕴晕水雾，遮住他深幽双眸里一闪而过的厉光。 “知dào ！说起来是大名鼎鼎的呐，” 一听这大名鼎鼎四字，崔瀚宇挑高眉头看她，崔家在常理也没什么产业，连驻扎子弟都没一个，何来大名鼎鼎一说？ “真的。现在，常理的三岁小儿都知崔氏大名，先是有万金博美姬笑的炫富郎君，再有个宠妾宠上天的温泉郎君。崔氏子弟‘好美’、‘宠美’、‘视金钱如粪土’的奇特爱好，真是如雷贯耳，声名远扬啊。” 常理城外，崔氏只得两个温泉庄，还都是崔瀚宇这一房的，一听那“温泉郎君”的称谓，崔瀚宇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一号温泉庄现在住的两位，是他的二哥崔瀚铭和一位堂兄崔瀚彦。 他二哥的身体打小就不好，一直没有出仕，闲人一个，隔年就要到温泉庄来养病，丽娘口中的“温泉郎君”会是二哥吗？ 宠妾宠上天？二嫂可不是个面团人儿！ 也许是堂兄做下的勾当。 崔瀚彦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声色犬马，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是家族的害群之马。老父亲对之是深恶痛绝，可是二伯就这么一根独苗，惯出来一身的毛病，年纪愈大也改不正了。 一掷万金的不是他们这一支的，对此他倒不在乎，可是，“剽窃”这一坏名声，比买美人笑更恶劣不堪！ 崔瀚宇低声吩咐老管家几句，老管家点头出去，让外面的护卫去两个打探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丽娘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她就知dào ，世家好面子，别的可能不在乎，“剽窃”之事，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俗语“请将不如激将”，不着痕迹的激崔瀚宇出手的较好，廖十三娘只是一个妾，那个暖锅店不可能归在她名下。 如果能将十三娘困在内宅，不让她出来蹦跶最好。 她手再长，又能伸多远？她成为妾的日子太短，在崔家内宅主母的眼皮子底下，还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目的达到的丽娘心情极好，使出看家本领，做出满桌子的菜招待贵客，其中的东坡肉、怀抱鲤，让喜肉的崔长志极其喜欢。 吃过饭，依依不舍的三个孩子，跟在崔瀚宇身后回东区，说好有空还过来玩。那些玩具还没玩够，在常理逗留的时间不是那么长，得抓紧机会玩个痛快。何况今儿一直没找着机会和丽娘单独聊过，三小满肚子的话都没倒出来。 午觉过后，小壮来了。他现在的状况比当初好了很多，站还有点勉强，不能久站，爬是完全没问题的。一旦能自由活动，孩子总是不肯赖在大人怀里的，爬上爬下乐此不疲，衣服一日换三套是很平常的事。 相识半个月，丽娘对彭地主家的事也有所了解，舒娘子是正头娘子，下头还有三个没名分的侍妾。嫡出的孩子就只有彭小娘子和小壮。其余四个是庶女，其实是婢生女，没能上家谱的。 不过，这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一个小地主，竟也是贪花恋色的。娶个漂亮的没落世家的庶女做妻子还不满足，还要收用三个身段妖娆的婢女。 有几个钱的当代男人，没有两三个妾似乎很没面子，痴心专一与洁身自好是无能、无用的代名词。 丽娘无限唏嘘。她现在对嫁人有恐惧心理了，想找个一心一意的，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很有可能是无法办到的事。 古代的男人。太挑zhàn 穿越女丽娘的择偶标准了！ 争霸赛进入如火如荼的高.潮阶段，而分身乏术的丽娘，却没时间腾不开身去看。 滋味馆的生意没有受到崔氏暖锅的影响，自助火锅店的生意却遭受极大打击。 崔氏的火锅底料赶不上自助火锅的味道。可是人家打价格战，每客只收32文钱！食材是一样的，只是味道差上那么一点。是个人都会算这笔账，自然是乐意去吃相对便宜的崔氏暖锅。 短短的五天时间，自助火锅店的生意，锐减至原来的三成上客率！ 在崔氏暖锅没开之前，自助火锅店每日能接待客人1.2万人次，现在午餐和晚餐时段，连桌子都坐不满！ 再加上老祖母病倒床上，秦家人是焦头烂额，悔不当初，对始作俑者的十三娘，是恨之欲死。 丽娘对崔瀚宇的手段不清楚，两天没见动静，她有些焦灼沉不住气了，这个男人也是个不中用的，连一个小妾都摆不平！ 她也不想想，这个小妾又不是崔瀚宇的，是他堂兄的，隔了那么几层关系，再是手段高超，也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才能收拾人不是？ 何况十三娘肚子里有孩子，怎么也是崔家的骨血，要处置她，也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崔瀚彦都27、8岁了，也许是年少时太过荒唐，至今没有子嗣。自然对怀孕的十三娘是呵护备至，无有不从，无有不允。看在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的份上，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这才是十三娘敢于那么嚣张跋扈的根本原因。 所以，丽娘的盘算，注定暂时落空。 听了三小透露的这些信息，丽娘真的无语到极点，十三娘的狗屎运真的好！祸害千年的害人精，之所以能祸害人，还是运气有极大关系！ 这个困局，该怎么破？ 火锅店的生意好坏还在其次，暗处伺机而动的美女蛇才是危险的、要人命的！ “丽姐姐，总见你愁眉不展的，到底有什么难事啊？”长志关心的问。 第一次来，丽娘的气色很好，第二次来就差了许多，这第三次来，丽娘简直可以说是憔悴的了。 究竟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愁成这样？三小都很在意，决定好好问一问。 叹口气，看着三张稚嫩的小脸，丽娘勉强一笑，摆首道：“没什么，最近休息不够，精神不佳，没有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也许是天太热，胃口不好，烦躁些是正常的。” 长令、长志和玉莹太小了，这些事说给他们知dào ，也不管用，徒增烦恼，何况又是他们叔伯的小妾，他们也是帮不上任何忙的。(未完待续……) 第116章 李张议婚，菊娘有孕 三个孩子，不是随便给个理由就能打发的。 “与崔氏暖锅店有关么？放心，最多十天，那个店子就关了。崔家不缺那几个钱，偷学来的方子开的店子，不可能让它继xù 开下去，败坏崔氏名声的。” 长志说的这一消息，让丽娘眼里的光芒燃起一点点，一想到渣女十三娘，那光芒又“噗”的一声熄灭掉，恢复到黯淡无光的原样。 扯扯嘴角，丽娘强作笑脸：“哦，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言不由衷，笑的好假好难看。”嘟着粉红小嘴，小玉莹批评道。 小孩子也是极为敏感的。 地毯上靠坐的泥巴，拍手“咯咯”的直笑。 不分亲疏的小坏蛋，拆自家娘亲的台，丽娘瞪泥巴一眼。 “三人计长，一人计短。丽姐姐，你到底有何烦恼，说出来我们听听，也许我们能帮的上忙呢？”崔长令眨着一双大眼。 崔玉莹转个脑袋看了一圈，挥手让几个婢女退远点，别妨碍他们说悄悄话。 无奈的丽娘，将自己和秦家，与廖十三娘的纠葛说个一清二楚。 末了，丽娘叹气道：“以她的心胸，报复我是肯定的。秦家还算是亲戚呢，都这样——那我，能跑得掉么？” 小玉莹皱着眉头，觉得丽娘确实也算得罪了廖十三娘，不过，崔长志和崔长令的看法不同。 “此言差矣，丽姐姐，你不过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其实还真没秦家跟她的仇恨深！”崔长志浑不在意。 望着丽娘不解的神情，崔长令为她分析：“秦家算是押着她去看的大夫，暴露她非完璧之身，这对那女人来说，是种耻辱！何况还有与那维文定亲之事。也是个抹不去的污点。要报复肯定是先找秦家的事！那个大夫第二，至于你嘛，怎么的也得排到最后。” “呃？真是这样的么？”丽娘讶然，果真不愧是大家族里成长的人么？脑回路差不多一个频道的！ “那岂不是连累老商大夫了？可是，是她自己主动退的婚啊！” “估计是怕人怀疑她于维文有什么首尾！才急慌慌的要撇清。” 丽娘眼角抽得厉害，屁大点孩子就知dào 什么“首尾”了，真是太不纯洁了！ “切~~~~丽姐姐，你是自己吓自己。信不信，廖十三娘现在绝对自顾不暇！我那堂伯伯，女人多得很。却这么多年都没孩子，背后的事也不是简单的！如果廖十三不是在温泉庄里呆着，也是怀不上的！她现在忙着护肚子里的那块肉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来找你的事。” 崔长令说话的语气，实在不似个小孩！ “何出此言？” “堂婶婶能让庶长子，自一个有后台、有地位的良妾肚子里爬出来么？我们三个的遭遇，就很说明问题了。”崔长志邪邪的笑，那阴森森的笑容，在婴儿肥的脸上显得无比怪异。 两个孩子说的。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丽娘半信半疑，以她现代人的思维，真的揣摩不透这些古代女人的心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最近都少出门的好。 八天之后。崔氏暖锅真的关门了。 老祖母的身体也在好转中，火锅店的生意虽然没有头个月的好，也恢复不少，秦家头顶上的乌云似乎散了些。 小壮的身子骨也壮实了些。与崔家三个小的也开始熟悉起来，四个孩子玩滑滑梯，蹦蹦床。爬毛毛虫，在沙堆里建堡垒，每天都要玩到吃过晚饭才肯走。 有小伙伴陪的泥巴，更加活泼，长得快，活动量大，胃口好，孩子们在一切吃饭也更香。舒娘子羡慕得很，小壮到现在的食量都还赶不上泥巴。 滋味馆和百味糕的从未受影响，一如既往的生意兴隆。 厨神争霸结束，第一名“厨神”得了五千两银子，第二名三千两，第三名两千两，前三名全是御厨！ 这里头的水分不能说没有，具体有多大就不知dào 了。 满肚子憋屈恼怒的长孙宣，再次发出公告，三年之后，常理再举办一次规模更大的厨神争霸赛。 欢迎天下的厨师都来一决雌雄，不限国籍不限种族！ 而且，他把奖金再翻了一番。 没得到名次的厨师，怀揣着憧憬和信心打道回府，决定三年后再战，没可能下次，仍旧对那些个“高端”货再开绿灯吧？ 对于自己的父母官开出万两白银的超额奖金，常理县人民表示不理解，亏——亏大发了! 主管外来人员安置的微生明孝嗤笑，“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怎么可能亏？光是出租帐篷都收了20来万银子！还不说什么报名费，观赛费，入场费，还有商家给的广告费——这次，宣公子的口袋装进不下30万银子。” “不能说钱都进了宣公子的口袋，至少你我各自得到分红80两，整个衙门发下来，也是一大笔钱的！”赵云涛笑眯眯的反驳。 大家皆感叹这钱真是好赚，来得快，有权，有势，就有钱！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有得扔。 李家和秦家，想买块地都那么难，这也不妥那也不当的，老百姓和权贵之间的差距犹如横隔天堑。 也许是儿子身体好转心情变好，且与李家和秦家的关系也日渐亲密，彭地主究竟是被秦超给磨得没了脾气。他的那四百亩地，以每亩7.1两银子卖给秦家，而李家的土地暂时没着落，再着急也只能干瞪眼。 六月二十，李大柱与菊娘的喜事，终于开了个头：纳采。 请了一位官媒提亲，走个过场，菊娘的老爹张老实自然是欢喜的同意，求婚的大雁用的大白鹅替代的。 李大柱又不是猎手连弓都不会拉，怎么可能射得下大雁？想买都没地儿买，这东西不是常常能遇到的。 六月二十三问名合八字。媒婆都不用两头跑，直接在李家就能办两家的事，乐得她说从没遇到此等相宜的好事，果真是天作之合。 省下几个跑路钱，媒婆的巧嘴说得两家人都心头乐呵满yì 。 六月二十八，进行到第三步纳吉，李大柱送上小定的首饰，礼饼，红香烛，还有两头猪羊等。算是正式的将菊娘给定下来，他成了菊娘的“未婚夫”。 从此，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正大光明的与菊娘卿卿我我，不怕人指着他说什么吃了嫩豆腐不买单。 剩下的程序，要七月份才能再进行，六月的时间不够，之后的几个日子也不算顶好。 而六月三十的天，菊娘恹恹的提不起来劲。胃口也不好，嘴里总是泛酸，精神不济连连算错帐。 姥姥和丽娘怀疑是她肚子里有了个小的，下午拉着她找老桑大夫把了把脉。 “往来流利。入盘走珠，是滑脉。最近一次的月信是何时结束？” 菊娘当然比丽娘这个现代人懂“滑脉”什么意思，当真是又惊又喜。而姥姥只有喜没有惊，李大柱和菊娘既然有了肌肤之亲。怀孕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五月二十七，我的月信也不是那么准，延后个三五天都是常事。” “最近七日有何特殊的感觉？” “腰偶尔会胀。就喜欢吃酸的，老是睡不够……” 老商大夫确诊为怀孕，胎儿上身的日子浅了些，叮嘱她头三个月该注意的事项，收了诊金没开药方打发了三人。 “丽娘，再有九个月，就要当姐姐了！”姥姥笑呵呵。 “肯定是个弟弟，菊娘喜酸嘛。”丽娘觉得有些怪怪的，还真的成了先上车后补票，奉子成婚！ 问题是，这节骨眼上两家在议婚啊！ 怀孕头三个月能举办婚礼么？太累了会不会对胎儿不好？ 可是再耽搁下去，难道挺个大肚子拜堂？ 会惹来闲言碎语，于菊娘和孩子的名声上都不好听，搞不好别人还会说这娃不是李大柱的种。 这个弟弟，选的时机真的令人尴尬难办！ 潜意识里，丽娘希望菊娘怀的是个弟弟，李大柱也有个后。古人对于传宗接代的儿子的执念，比现代人那是强烈得多。 没见彭地主得了几个女儿后，还锲而不舍的造人，终于给得了个小壮，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当宝贝。 “那什么时候抬进门？” 满头黑线的丽娘，望着欣喜若狂乱转的李大柱，迫不得已给他泼盆冷水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泥巴摔打着手上的小布猴，觉得姥爷太喜形于色了，很不高兴，以后有人跟他争宠，他不是最小的那个，却是辈分最低的那个。 “呃——本来我属意八月初六的，现在只得提前到七月十二。”李大柱改变计划。 姥姥也赞同，“那得准bèi 起来，人手不够还得再请两个使女。”转头对菊娘道：“柜台后的椅子得换过，用软软的藤椅……” 菊娘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还得多请个做杂事的，我得紧赶着置办嫁妆，还有一部分没买。”张老实现在也不沉默是金了。 李大柱对此自然是答yīng 的，嫁妆是大事，关乎菊娘脸面的事。 五人都没将消息透露出去，虽然大家有所猜测，表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不能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听得七月十二菊娘就要嫁过来，崔家的三个孩子对丽娘报以无限同情，而后觉得他们四个还真是“同病相怜”。 “爷爷回来后，爹爹也得去相亲，据说要先选几个备着，挑着最好的出来。后娘好可怕，都不是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117章 崔家少卿，神秘同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玉莹是真的被去年那场祸事给吓到，光鲜的锦绣背后，是不能露于外的血腥肮脏。 悲伤的崔长令和崔长志，小意的哄着妹妹，转移她的注意力，兄弟俩其实更希望妹妹忘记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 不难理解孩子们的心情，被第一个后娘给差点弄死，对崔瀚宇第三任的续弦会更排斥，更难打开心扉去接受。 “你们爷爷要回来了？”笑吟吟的丽娘，话题转到他们最自豪、最崇拜的爷爷身上。 “就是那位闻名天下的崔少卿，被称之为‘农神’的爷爷么？” 果然，小玉莹不再气鼓鼓的，抬高小巧的下巴，“是呀，汉中的土质改良之后，据说种的水稻，亩产比南方的还高……” 专心致志的听着小玉莹说她爷爷的丰功伟绩，丽娘偶尔发出惊叹，夸张的赞扬附和着。 崔长志间或插插话，捱到小壮来后，四个孩子立即去玩，伤感惆怅早就丢到脑后去也。 小孩子还是很好忽悠的。 “后天我们就得回长安了，下次见面又不知dào 何时了！丽姐姐，要多做些新奇美味的糕点，我们带回去慢慢吃。” 回别院之前，小玉莹提出要求，她人小控zhì 不住喜好，在丽娘面前很放得开，想什么就要什么。 “好。定叫你们满yì 。”丽娘满口应承。 日子过的实在快，一晃眼，到了离别之际。 丽娘用三个大大的点心盒，装上她给孩子们准bèi 的糕点，一个大食盒装的卤肉，卤鸡鸭鹅牛肉。交给婢女时，请她们注意着点，盒子底下有冰块。别给漏了水出来。 “先让你家主子吃完冰沙……比较凉的点心，不能让他们一次性吃太多，一次一小块就可以……不能放过夜……” 点心准bèi 的是三小碗水果冰沙，水果布丁，奶黄冰皮月饼，清凉薄荷绿豆糕等等。 抱着泥巴，送三小到巷子口。 “天热，别热着泥巴，丽姐姐回去吧！”三小上了马车，挥手告别。 “有空就来玩。长令、长志要保护好妹妹。别让人欺负了去。你们自己也要当心，别入了别人的套子，听了别人的挑唆，别轻易开罪人……”丽娘凑近长令、长志低声道。 这些话，可不能让护卫和婢女听去了。 “放心吧，都记在脑海里，你都说了好几遍！未老先衰，记忆衰退，小心愁出皱纹。嫁不出去可怎么办！”长志做个鬼脸，故yì 用俏皮话来驱散离别愁绪。 “你个小坏蛋~~~” “嘻嘻~~~~” “咱们的秘密千万要守好哦！”丽娘瞥了眼四周。 三个孩子“嗯嗯”的点头，他们连最亲的爹爹都没说，人无信不立。答yīng 了的就一定要坚守承诺。 在他们的心目中，崔瀚宇对他们的好，都没有丽娘对他们的好那么纯粹无私。 自打丽娘救了他们后，从来没有开口要求过任何事。尽心尽lì 的教他们，疼他们，不求任何回报的行为。让他们非常感动。 崔玉莹眼珠子骨碌转，要是——吔，要是丽姐姐当他们的后娘，是不是——哈哈！ 跟两个哥哥咬了一阵耳朵，结果——被崔长令和崔长志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妹妹，不能如此想，千万不可以在爹爹和爷爷面前，透露出一丝丝这个意思，这样会害死丽姐姐的。“ 望着妹妹懵懂不解的目光，长令低声道：“什么门当户对的暂且不说，爹爹和爷爷，绝对会认为丽姐姐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接近我们是别有目的，是利用我们攀富贵……何况，家里有多复杂你也知dào 的……” “……泥巴怎么办？听丽姐姐说话间就知dào ，她是不喜欢大户人家的尔虞我诈的……你可千万别乱来！不想丽姐姐和泥巴死掉，就别乱说话！”崔长志也如此告诫幼小天真的玉莹。 白嫩的小手立即捂住嘴巴，呜呜的摇头，小玉莹表示绝对管好自己的舌头。 幸好，车厢里就三个孩子，崔长志说太热，坐不下那么多人，赶婢女到后头的辆马车去了，否则，三个孩子的谈话，给人听到了，丽娘的麻烦就大了去。 不过，逃得出这头，逃不过那头，怎么丽娘都要被惊吓一回。 延庆街上，三小的马车与崔瀚宇的车队汇合，在一阵车轱辘声，和马蹄声中，往常理城东门驶去。 常理城离长安京城一百多里，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快，三个小时就回到长安。进了城门，车速放缓，回到胜业坊崔家宅邸时，恰好赶上午餐时间。 一年多没见，长令三个与崔华强亲热叙话之后，让婢女提上点心盒。 “爷爷，这是丽姐姐做的消暑点心，可好吃了——我们只尝了一小口，全都留着大家一起品尝……” 小玉莹急不可耐的献宝。 冒着濛濛冷汽的水果冰沙，一靠近即感觉沁凉舒爽，红黄绿紫色的水果丁，在乳白的冰沙中，看起来是那么诱人。 “好kàn 吧？爷爷——” 见崔华强愣了一愣，玉莹以为是爷爷惊讶于冰沙的美丽色泽，没有多想，长令却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惊愕，以及一闪而过的锐利。 “丽姐姐的手很巧，孙儿不过描绘了两句前年吃过的冰沙，她就做了出来，比以前吃过的味道还要好！” 此时长令很后悔，应该在路上把这三碗冰沙给解决掉的，妹妹吵着要给爷爷留，不该心软听她的。 “嗯，确实比薛胖子家的做的更好kàn 、更好吃！丽姐姐买这些珍贵的水果也是费尽心思的。” 不愧是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崔长志立即帮哥哥圆话，前年确实在薛家尝过那么一次，虽然那个冰沙里头只有几颗酸梅子。 “分碗，分碗，赶紧的——哎呀。渴死人了~~~~” 小玉莹前年刚学会走路，才一岁半，所以什么都不知dào 。 崔瀚宇瞪她一眼，却没什么威慑力，“吃了这个还有肚子装别的？” “爹爹放心，玉儿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比划了头牛出来，还学着“哞~~~”的叫了一声。 “哈哈，你自己说的哦！爷爷离京那会，你才学会跑——两步一跌，咿哇哇的叫……现在就能吃下一头牛了~~~哈哈！” 崔华强心头一松。以为事实当真如孙子所讲。 可是入口那熟悉的味道，令他再次起疑，不动声色的套话，“玉儿，你丽姐姐做的点心，可都有爷爷的份？” “那肯定的！绿莹莹透亮的绿豆糕，水晶一样的月饼，小小可爱的桔黄南瓜……都有爷爷和爹爹的份哦！一会还有卤肉，卤鸡、卤鸭、卤鹅。卤的牛肉可以佐餐，味道好极啦，是丽姐姐家的发家手艺哦。” 妹妹爆豆子一样的说个不停，长令暗暗着急都没办法。 不着痕迹的瞅了几眼爷爷的眼色。不怒自威的眼里只有深幽一片，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颔首赞同玉莹的话，崔瀚宇也承认李家的厨艺确实出众，“佛跳墙确实算一绝。也不知dào 李家何处淘来的方子。” “摆上吧！”崔华强内心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佛跳墙——唐朝怎么可能有佛跳墙！也许真的是她。 金黄的卤肉咸、鲜之中带着悠悠点点的甜，润而不腻。淳厚的五香，回味悠长，真是久违的味道！独特的，只能是她才卤得出的味道！ 眼里微微湿润，崔华强半眯着眼，掩藏一切复杂心绪，一副陶醉的模样。 “好，这味道独特！” “玉儿，长令、长志，你们三个很有孝心！爷爷甚感欣慰！” 三个孩子抿嘴笑得矜持，眉眼高扬带喜，爷爷可是很少夸人的。 回到书房，静坐良久，悠悠叹出一口气，崔华强对着空气中吩咐一句：“暗五，查查这个李家，李秀丽自小到大的一切，事无巨细，统统查清楚。时限三日。” “喏。” 无影无形的暗处，却有人恭敬回到。 不知dào 自己再次被人查个底朝天，茫然无觉的丽娘，此时在烦恼的问题，是该给泥巴断奶了。 七个多月的泥巴，牙齿长出四颗，每次吸奶时，用力刮刺到她疼得厉害，怀疑要被他给咬掉了。 而且她现在的奶汁，明显没有前几个月的浓稠，再吃下去也没营养，还不如断奶。 她一开这个话头，就被姥姥给堵了。 “现在就断奶？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就算奶水清清的，也得到冬天才断奶。泥巴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不给他吃奶呢？太狠心了！” 就是为了泥巴身体好，才不想再继xù 给他喝没营养的奶水！结果还成了“狠心”的娘！ 如果她坚持实行的话，估计会引来一场家庭大讨伐——被讨伐的人绝壁是她，怎么办？ 丽娘眼睛看着肥嘟嘟的泥巴，觉得该狠狠的给他喂辅食，让他没肚子装奶水，慢慢忘记吃奶这回事。 也许很快她就要没奶水给泥巴吃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胸部不再那么胀，每次泥巴都吸干净后还觉得不够饱，要添加一碗浓浓的粥。 真的是要被吸成人干！ 泥巴的体重在蹭蹭蹭的上涨，她的体重在刷刷刷的下降，速度那叫一个快！ 养儿不容易，再加上她有些苦夏，真的是满足不了泥巴那堪比周岁娃的胃口。 家里还要忙着办喜事，摸不着头脑的丽娘只能当个局外人，看着姥姥和慧娘忙活。 七月初六给张家下大聘，七月初七过一个忙碌的乞巧节，没有休假日的李家人，七月初八再请期，媒婆忙得团团转。 流光似火的七月里头办喜事，真的是遭罪！ 婚事进行到最后一步，在七月十二那天把菊娘给娶进门了，李家上上下下，忙了个人仰马翻。 累极倦极的丽娘，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所有人都到店子上去了，丽娘匆匆的吃完留的早饭，收拾好泥巴，放他在竹编的娃娃背篼里。拎上挎篮锁好大门，走出巷子，打算到外面喊一个黄包车到店子上去。 刚转过拐弯处，身后传来一声让她灵魂出窍的招呼。 “常鹃！”(未完待续……) 第118章 别来无恙，初恋男友 “常鹃”，多么久远的称呼，相隔千多年的时空，竟然在贞观年间的今日，七月的火红太阳下，被人喊出来这个名字。 也许，她热得脑子不清醒，所以幻听了。 脚步顿了一顿，甩甩头，丽娘闷头继xù 往前走。 “常鹃！娟娟~~~~” 身后的人继xù 喊，声音里透着激动、欣喜、焦急，并且在极快的靠近中。 喊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与己无关，丽娘加快脚步，走出这百多米远的巷道，外面就是延庆街，那里人多——安全。 见她仿若未闻，一个劲的向前冲，后面的人哭笑不得，以为装傻装聋就能万事大吉？ 换个壳子，换个时空，性子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别扭！ 大喝一声：“娟小宝！你给我站住！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不想我再吼大声点，你就继xù 跑。” 背篼里的泥巴扭转脖子，调个头，看着后面站定，不再追赶的男子，娘亲的老相识？可是，这个大伯伯他绝对没见过。 娘亲似乎有些怕他？ 啥情况？ 满脑子的问号，泥巴“嗷嗷~~~呀呀~~”出声：你谁呀？追着我们母子干吗？有何企图？ 刹住脚，丽娘无法，再装耳朵聋都没用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娟小宝这个称呼，在前世，只有有限的那么几个人才会叫。 在劫难逃！ 阿弥陀佛！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哎~~~~ 绷紧的身体缓缓回转，漠然望着二十米远的中年男子。 刚硬的国字脸，宽宽饱满的额头，黑黑的浓眉，眼睛圆而有神，鼻子高挺。棱角分明的嘴唇，这是一个很耐看，且男人味浓厚的中年“大叔”。 透过他，丽娘看到一些崔瀚宇的影子。 男子眼里的炙热，怜惜，愉悦太过明显，她抿抿嘴眼睛半眯，千万别是那个渣，如果是，她真的会举刀砍人的！ “谁？” 男子仰头“哈哈哈”大笑之后。挑眉促狭问道：“猜一猜？猜中有奖哦！” “别废话！不说我走了！”不耐烦的说完，丽娘作势提脚。 “还是这么没耐心！一点都不可爱——” 男子摊手耸肩，一个中年大叔做这样的动作，要多怪就有多怪。 “你以为自己是小年青啊？还俏皮耍帅！呸！~~~”丽娘脑门上青筋直跳！ 男子嘻嘻一笑，“我的心一辈子都停留在20岁！” 嬉皮笑脸的神态，完全破坏那满身的端庄正气，不伦不类的引人发笑。 惊讶瞪大眼睛，只有一个人总是狂拽八万的喊自己是不老的顽童，一辈子都是热情澎湃的少年。永远20岁。 “童少华？顽童华？真的——是你么？”丽娘不信世间真有如此巧的事。 几步走过来，抬手敲了丽娘一个弹镚子，丽娘几欲炸毛。 这个混小子，每次见面都是这个动作。当初，就因为他总是动手动脚的，引得他们夫妻为此吵过无数次。 “先前以为我是他？吓得那鸵鸟样——真是个傻帽，那人估计还周旋于几个情.人间。哪愿意回到这个啥都不方便的古代呢？” 童少华深深叹口气，搂着丽娘顺毛，“很辛苦吧？是李秀丽上吊的时候来的？不请我去家里坐坐吗？好好聊一聊。” 一把推开童少华。丽娘忍住眼里的泪花，故作坚强，“少煽情啦，肉麻兮兮的！” 偏头示意他跟上，巷子口随时都可能碰到来往的邻居，见她与一个大叔搂在一起，可以想象那满天飞的八卦有多猛烈。 “孩子给我吧！让我好好kàn 看你的泥巴。想了两辈子的儿子，如愿以偿乐得很吧？” “阿喂，别揭人伤疤啊！”丽娘埋怨归埋怨，还是解下背篼，童少华弯腰一把抱起泥巴。 “这小子长得好！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跟上！别啰嗦!跟你现在这副形象太不相衬了。你也够倒霉的，摊上副大叔的皮囊，还没我运气好，多了二十年的青春，你这场穿越也太不划算了，生生老了十来年……” 洒然一笑，童少华打断她的话，“错了，我是胎穿的！” 倏然一惊，丽娘回头讶然的看他，明明她空难的时候，童少华还活得好好的啊！ 可是她穿来才一年多！ 后来者还居前了！ 耸肩，童少华也一副茫然的样子，“我也不知dào 怎么我后死，却先来几十年！区别对待！可能是时空扭曲吧。” 俩人对这方面纯粹的没研究，以前嗤之以鼻的认为是荒谬的奇事，俩人都遇上了，只能表示雾煞煞，也就很快抛开这个难解的疑问。 开了大门请童少华在树荫下坐，丽娘进厨房烧开水，泥巴在童少华的怀里安安分分的，他被今天的一串意wài 给弄懵了。 得好好消化消化！ 丽娘在厨房里忙着烧水，童少华将小院子好好的转了一转，心头五味纷杂，她真是受苦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再活一次，一切苦难都不算得什么。 泡上茶，丽娘让他把泥巴放到地毯上，让他自己活动。 “只有普洱茶是最好的。你将就着喝吧。” “唔。”童少华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神，端起茶杯吹茶沫子。 “崔家？看你这张脸，跟崔瀚宇有些挂相，什么关系啊。” “崔瀚宇是我儿子。你说什么关系？”童少华斜着眼睛，跷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 “噗——”丽娘喷他满脸茶水。 童少华嫌弃的一抹脸上的水，张嘴大叫，“大惊小怪！我这壳子都48岁了，有儿子、孙子不是很正常的啊！真是——淑女范喂狗去了？” 白嫩嫩的手指点着童少华，“你——高杆，佩服！佩服！玩得高大上，崔华强就是你啊！啧啧。混得蛮不错，豪门世家，高官厚禄，儿孙满堂，你的配件比我的好多了。” “真觉得好？那我们换换？”童少华——不，崔华强揶揄道。 “得，算我没说！侯门深似海，说句话都要拐十八道弯，我去可玩不转。” “顽童华，你是怎么死的？我是空难你知dào 的。你的死因该不会也是空难吧？”丽娘问道。 慢慢放下杯子，崔华强眼眸深深，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凝望着丽娘，很认真的道：“你空难的消息传来，那个王八蛋不管你的身后事。我飞到巴黎去，本想看能不能领回你的‘遗体’，结果刚出机场，就遇到连环车祸：‘轰轰’无数声之后。眼一黑，场景一转换，我就到我娘的肚子里了！” 丽娘看不懂那双眼里的情绪，不自在的蠕蠕嘴唇。“谢谢，谢谢你还记得给我收尸！对不起，连累你了！” 垂下眼皮，他性子跳脱。总是一副长不大的不可靠样子，让当年的她实在没有安全感，两人才分手的。 初恋长跑。五年多，说是恋人，不若说是知己，好兄弟好哥们，甚至前卫一点算是“闺蜜”。 造化弄人！ 也许坚持一下，彼此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包容，一切都会不同。 苦涩的笑了一下。 见她逃避的又缩回蜗牛壳，崔华强收起严肃的神态，又恢复洒脱状，“哎——道什么谦，还得感谢你，回到没污染的古代多好。算算我的年纪，前世加现世，活了86岁了！多好，再活个40来年没问题！有几个能有我这么好运气的？” “呢，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可真不欠你什么啦。” 丽娘自嘲一笑。 看吧，这个人就是如此，当你以为他正经时，下一秒立即又变回无所谓状，猜不透他真zhèng 是在意，还是不在意，爱还是不爱。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没了前世那些矫揉造作，满脸、满身假体的女友，回古代正大光明纳小妾，天然美人多多多，真真是我的天堂！可惜——肥了点。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该瘦的地方瘦，该大的地方大——唉哟，干嘛打人~~~~” 丢一把瓜子，打到崔华强的脸上，这个不正经的货！ “也不看看你现在年纪一大把，还调.戏我这个小姑娘！”丽娘嗤鼻，那风.流贪色的本性还是一点没改。 “算了吧，还‘小姑娘’！也不觉得害臊。” “切~~~~~那你呢？明明86岁的太爷了，还小年轻！”丽娘也不示弱。 两人一阵斗嘴嬉闹，泥巴在地毯上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猛然往后一躺，好幼稚的俩货，看不下去了！ 一年多来，丽娘从没这么开心的笑过，心头的压抑沉重，在一点点的消失。 在这个时空，有知根知底的朋友的感觉真好！ “喂，你这个证券分析师，怎么会成‘农神’的，认识你几十年，竟然一点都不知dào 你会种地！” 这是丽娘很好奇，急于知dào 答案的问题。 “为了自保呗！我既不是父亲寄予厚望的长子，也不是母亲疼在心肝的幼子，顶个嫡子的名号，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盯着，只能藏拙，玩泥巴！好在前世在农场里住过一阵，有点基础。那个谁——你也认识的，土豪毛锦年，包下五座山建农场的那个。” “噢——他啊，你和他关系不是挺一般的么？” “有一阵在一起吃喝玩乐，天天混在一起，邀请我去看他的农业王国，去住过半年多，多多少少学了些，看了些农业书。” “还真是得感谢他，否则，来到这里，咬文嚼字，之乎者也的玩意儿，我真的是玩不来！没想到际遇却如此，得个司少卿的官职，又不用陷入朝堂那一个噬人的漩涡，真是上天厚爱！” 崔华强唏嘘不已，这些年他掩藏本性的活着，也是够憋屈的慌。(未完待续……) 第119章 挨记黑棍，落入贼手 “那你这算是命好呢，还是命不好？” 丽娘能想象侯门的生活，水深火热之中，步步惊心，人人都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的，这小子能挣扎着活下来，混到如此地步，也是荆棘塞途无比艰险。 以他的不喜拘束的逍遥本性，戴着面具一装装几十年，说是酷刑加身油炸煎熬也不为过吧？ “应该算命不好吧！” “让你年年月月，时时刻刻，活在没有丝毫隐私的各种目光下，估计也难以忍受！” “还得小心各种语言陷阱，各种‘意wài ’，各种挑衅，各种挤兑，各种陷害，在各种苛刻的高要求下，没被逼疯我都深深佩服自己！” 黑暗的往事不堪回首，崔华强说着打个寒颤，猛灌几口热茶，温暖一下冰冷的胃。 “那大宅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长着眼睛的~~~~人就更不用说了，什么双面间谍都弱毙了，一个奴儿背后几个主子真是太正常了！活得心力交瘁！” “幸好老头子短命，要不日子更难过！分了家，才算是真zhèng 做个人了。” 一副心有余悸的夸张样子，让丽娘不以为然，装吧！博取她的同情而已。 满足他的恶趣，丽娘应景的摆出满脸同情，没什么诚意的安慰。 “辛苦你了！高床软枕不好卧，锦衣玉食难消受啊。” “不过，也不能有那么黑暗，那么恐怖吧？” “好歹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心理承shòu能力也太差了！高中时演话剧你也演过不少，怎么地还有点功底，可以装相。” 指着自己的鼻子，丽娘后怕的道：“我才是惨，刚来那阵，只能闭紧嘴巴装闷葫芦。原主这副壳子。被她糟蹋得不成样，走几步路都喘气，那时候真是担心再死一回。” “极品、奇葩的，来找碴，一回又一回，差点闹得动武，泥巴都是好悬才保住的……” “最恼火的是原主的记忆残缺的，生怕穿帮，活得提心吊胆的，还好李大柱是个老实疙瘩。蒙混蒙混的也适应下来。” 一脸鄙视，崔华强嗤鼻，“至少你现在的家，人口少，心思也单纯，没有那么多勾勾绕绕。” “高墙大院里的古人，玩心眼，耍手段，个个行家里手。天生带各种技能，跟他们一比，现代的人率直坦白得可爱！天真纯洁得冒傻。” “20岁之前，老子连睡觉都得睁只眼睛睡。生怕一睡就睡死过去，给人害死抬进棺材里去了。” “等出仕进了司农寺后，干脆离了那个家，主动去偏远地区工作。才算活得自在点了。” 俩人都在竭力诉说自己的凄惨，较劲似的渲染自己回到古代活得多么不容易，等说完之后。对瞪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笑自己智力倒退，回到三岁前！ “48年没吃过你做的菜了，今天你得满足我——” 丽娘挑眉斜眼，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歧义呐？ “——满足我的胃口，漂亮脸蛋上吊眉斜眼的干啥？太破坏媚人形象了！” “啊呸，还媚人？你难道不觉得这副皮囊，妥妥就是一清清纯纯白莲花的形象啊。” 摸着下巴，抖着腿，崔华强装流.氓：“近看对面的小妞，还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夭桃秾李……” “打住——泡妞找别的美眉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 “别那么粗糙，注意形象，形象——” 摆摆手，丽娘服了这家伙，他总有能把悲剧变成喜剧，泪人逗成笑人的本事。 “好啦，我去给官老爷做饭。我儿子就交给你看着了哦，带孩子你应该还是会的。” “那我就不客气的点菜了，陈皮鸡丁，樱桃肉，冷锅鱼，姜汁莲藕，翡翠豆腐。” “你还真是不客气。一个肚子装得下么。” “装得下，早上吃得少！留着肚子给你表演的。” 丽娘起身进厨房，活鱼水缸里还有三条，活鸡还有两只，莲藕也就一节，五花肉一条。没豆腐，天气热，这类不能久放的东西，不会多买。 因昨日李大柱成亲，家里的调料用得差不多了，做樱桃肉的冰糖一点不剩，更没有剩下一块陈皮。 取下挂着的菜篮子，想了想，酱油瓶和醋瓶也丢进去，这两样也不剩多点了，一道买好。 “少华，没冰糖、陈皮和豆腐，我去延庆街的杂货店买，来回最多一刻钟，看好我儿子啊，不准欺负他知dào 不？” “哎，那你快点啊，别留我一人独守空房！”崔华强懒懒散散的调.笑一句。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笑嘻嘻的丽娘回骂一句，语气却没任何恼怒，打闹说笑惯的，以前比这更肉麻的都有，这点小意思。 这阵才上午10点半左右，巷子里没人，安静得很，只有阵阵的郁郁芬芳，各家各墙上都探出无数的繁密花朵。 往九号看了一眼，皱了一皱眉头，奇怪于姚红的安分老实，丽娘随即摇摇头，关她什么事？不来纠缠不是更好啊。 出巷子往左拐，走过无数次的地方，熟悉之极，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跨出三步，身后有树枝摇动声，陡然传来一股劲风，头皮一阵发麻，丽娘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 事与愿违，这副身子娇弱不堪，没有一点武学底子，不甚灵活，怎么躲得过？ 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手一松，菜篮子掉地上，打了几个滚，翻到墙边的草丛里。 晕倒前，她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是：乐极生悲，廖十三的报复来了！ 她软倒的身子，落入一个邋遢的男人怀中。 “王三，快！”男人朝后边招手。 右边巷口的茱萸树后，闪出一个穿灰色短打的男子，窜过来。手中的麻袋一抖，很快，两人把丽娘装进麻袋里。 将丽娘抬上停在另一头的，堆满麻袋的拉货板车，遮遮掩掩之后，捡起墙边的菜篮子，塞到板车最底下。 一个拉，一个推，两人飞快的离开巷子口。 事情的发生，到结束。不到两分钟！ 安静，也有安静的坏处，谁都不知dào ，就在咫尺之隔，丽娘被人给敲晕拉走了！ 与此同时，地毯上玩得好好的泥巴，骤然心口一阵绞痛，难受得犹如被人扯着心脏使劲的撕。 “哇哇~~~~~呜呜~~~~”张开小嘴巴，泥巴猛哭。双手按着心口，眼泪珠子拼命的流。 崔华强急了，好好的就翻脸，还真是娃娃的脸变化无常啊！ 抱起泥巴团团转。嘴里不断哄着，问他是不是饿了，泥巴拼命的摇头。双爪朝着大门挥舞，崔华强不懂他什么意思。还以为是想娘了。 “你娘才出去不到五分钟，黏人也不是这样黏的吧！臭小子。” “呜呜~~~~嗷嗷——噗噗”泥巴又难过又着急，他知dào 。娘亲绝对出事了。 这个笨蛋大伯伯，快去救娘啊！ “处处处处~~~~~”泥巴双手舞着，双腿蹬着，双眼鼓鼓的瞪大门。 “噢噢——乖啊，你娘很快就回来了！就在大门口买东西，马上就回来了啊，别急别急——别哭了哦！” “噗噗——处处，噗凉~~~”想说出去找娘，可是舌头不听使唤，表达不出来，泥巴急得满脸汗。 眼泪，鼻涕，汗水，七个月多的娃娃，真的是狼狈不堪。 “恶~~~坏娃娃，我给你洗洗脸。”崔华强一点都没往别处想。 这么近的距离，又是大白天的，谁都不可能预料到会有一出绑架事件的发生。 泥巴一直努力的表达要去门外，崔华强可不想抱他去外面，太阳很大，天很热的好不好？又哭又闹的，再到太阳底下一晒，起痱子就不好办了。 见崔华强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配合，气极的泥巴哭得惊天动地，眼泪磅礴，让崔华强头疼不已。 一直嚎啕大哭个不罢休，这是泥巴自出生以来的头一次，连邻居们都吵着了，乖宝宝也有如此不乖耍赖的时候。 隔壁八号的阿婆听得不落忍，过来敲门，崔华强抱着泥巴开门。 “泥巴乖啊，这是咋啦？他娘呢？” 鸟都不鸟崔华强，阿婆只管哄泥巴。 “丽娘去买调料了！很快就回来。”崔华强欲哭无泪，这小子够猛够韧性！ “去多久了？杂货店近得很啊！泥巴哭好一阵了吧？”阿婆疑惑。 心头“咯噔”一下，崔华强算了算，都要二十分钟了！丽娘明明说过最多一刻钟！ 掩上门，抱着泥巴急慌慌的朝巷子外走，站在巷子口往大街上望，没有丽娘的影子。 杂货店就在街口右边相隔五十来米远，崔华强进去一问，老板和伙计都没见过丽娘。 出大事了！ 崔华强忍着心慌，掉头回走，丽娘要出事失踪，只能是在巷子与街口这一截距离之间。 在拐角处，他闻到酱油和醋的味道，记得丽娘的菜篮子里，是装个两个瓶子！寒着脸，掏出怀里的翡翠哨子，含进嘴里吹响。 “主人。” 泥巴也不哭了，转动脑袋四处看，没有人啊！谁在说话？ “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对，丽娘刚才不见了！一炷香时间。” 一分钟之后，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刚才有板车路过，茱萸树后藏过两个男人，草丛上有酱油和醋洒落的残余。地上有麻袋断裂的麻丝，有两根长的黑发，有余香，女人的。” 闭了闭眼，崔华强肠子都悔青了！尼玛的，老子不就是嘴馋了想吃丽娘烧的豆腐么？哪个狗东西就逮着这机会绑人了！ “暗一，暗四，最快的速度找出人来！” “喏。”两声整齐的回答后，拐角处恢复一片静寂。(未完待续……) 第120章 破烂废院，朱八泄愤 歇了歇气的泥巴，张开嘴巴继xù 哭，舞动的双手故yì 往崔华强脸上招呼。 这个比姥爷还老的男人，是个扫把星，一来就害娘亲被人给绑了！他跟李家犯冲，先打两巴掌出出气再说。 抱着泥巴疾步往回走的崔华强，脸上连着挨了好几下，“啪啪啪”，七个月的奶娃，能有多大劲？抽在他脸上，比抚摸重那么一点点。 “对不起啊，泥巴，都是伯伯不好，不就是想吃吃你娘的豆腐么？呃——不对！”摇摇头，崔华强感觉自己也乱了方寸，胡言乱语起来。 “是吃你娘‘做’的豆腐而已！” “放心呵，伯伯一定把你娘给找回来！完好无缺的！谁干的，就要谁的命，有几个死几个。” 最后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浑不在意，似乎只是说了一句天气很好而已。 得到保证的泥巴，抽抽噎噎的，没再闹腾得那么厉害，一脸认真，黑黑的眼珠，盯着崔华强的双眼：“噗噗，嗷~~~嗷嗷呜呜~~~~” 崔华强脑补了下，泥巴的意思是：你要说话算话，娘亲已经损失去两根头发，其它的部件不能再少了！ “放心，伯伯言而有信！” 说完这句，提高音调，“暗五，通知其他人过来，全都撒出去！找到贼子，问出幕后之人，让他们消失，做干净点。” “喏。” 虚无的半空传来一个字的领命声，仍旧是不见人。 “唔唔，拍拍？” 转着脖子四处找，泥巴感觉真是神奇，隐形人？人怎么的，在太阳下也该有影子吧？啥都没有！该不是鬼吧？ 打个激灵，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伯伯，应该可能还是有点点靠谱的。至少能指挥这些暗处的高手，找到娘亲的吧？ 算了算了，不再打他脸了，得罪他没好处！万一他消极怠工不肯尽心尽lì 的救娘，哭都没地儿哭去。 不说崔华强发xiàn 丽娘失踪，立即调派人手循着痕迹追查，只说敲晕丽娘的两个歹徒。 板车出到延庆街口，穿灰色短打的男子，戴上一顶窄沿斗笠，半低着头。拉着一车麻袋走过长长的街道。帽檐下的一双鼠眼滴溜转，提防着四周，一旦发觉不对，就放qì 板车开逃。 热辣辣的太阳当空照，街上的行人很少，还大都是外地人，店铺里的伙计老板都摇着蒲扇躲阴凉，谁会去注意两个卖苦力的男子？ 很快，一条百米长的街道甩在身后。后面的邋遢男东张西望之后，拖出麻袋下的菜篮子，随手丢在一个巷子口的石墩子边。 此时两人推着板车小跑起来，干了坏事。立即逃离作案现场，这是每个罪犯下意识的必然举动。 木质的车轱辘跑得太快，发出阵阵不堪忍受的“嘎吱”声，似乎这车随时会解体。 “王三。你上哪找的这破车？” 王三回答邋遢男：“大菜市场的烂菜堆边上。” “怪不得这么破！拉到北区就得散架。” “没花一个铜板儿，却能办成事儿，你小子该偷笑了。” “花几个铜板儿算啥呢！咱们马上就发大财了。贵人承诺的给三百——”邋遢男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嘘——朱八你要找死别拉上我！”王三急忙打断他的话，这个朱八，真他娘的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大街上，还真敢大声嚷嚷！ 心虚的四处睃了眼，朱八闭紧嘴巴，默默的推车，见他老实了王三将板车拉得飞快。 一车二人，回到北区，左拐右转，绕了无数个弯，停在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前。推开吱呀呀作响的大门，二人拔开面上轻飘飘的麻袋，抗起装丽娘的一个，进了院子。 两句话的功夫，一个五大三粗的豹眼汉子大踏步出来，疾奔西门而去，再一会儿之后，王三出来将所有的麻袋都丢进院子，推着板车绕到院子后方。 这里是北区北门大菜市场的专用烂菜堆，此时正有十几个衣不遮体的老人在菜堆里翻捡，看到好点的菜叶子，当宝贝似的放到背上的背篓里。 随意的瞟一眼那些暮气沉沉，脸色麻木的老人，王三心头发誓，拿到酬金之后就金盆洗手。老老实实的去做个小生意，挣点钱找个媳妇正经的过日子，他绝对不要老了跟这些捡破烂的一样，落得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凉晚景。 愿望很多时候它都只能是个愿望。 破烂院子最里一间房内的丽娘醒了。 眨动浓密的睫毛，低吟一声，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闯入眼睛的，是斑驳脱粉的黄黑色墙面。 轻轻一偏头，“嘶~~~”后脑勺好疼，能感觉到冒出一个大包，尼玛的，这一棍之仇，老娘绝对要亲手报回来！ 想动一动，才发xiàn 双手、双脚，都被细麻绳绑得结结实实的，奇怪，贼人竟然没给她塞一团东西堵嘴，就不怕她开口喊救命？ 最远的人家都相隔百多米远，她喊也得有人听见才行啊！外面那些捡烂菜叶子的听见也不管用，谁还敢挺身而出、仗义勇为么？ 三个年轻力壮的痞子，一棍子就能要了他们的老命去！ 何况，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自身不保苟延残喘，早就麻木不仁，冷漠无血勇了，也不可能来管这些闲事引火烧身，这就是残忍的现实。 转动眼珠，四下打量：破得开了无数个天窗的屋顶，脏污剥脱的墙面，空荡荡的房间，连个门都没有！而她，躺在一堆发霉的薄薄稻草上。 鼻端传来一股接一股的异臭，其中最明显的是腐臭的味道，臭得她胃里翻涌，难受之极。 绑匪还真是会找，找到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来藏身啊！这么臭的地方，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这里。 丽娘可以肯定，这次绑架她的，绝对是十三娘找的人！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出手。她隐隐猜测是因为胎相稳下来，自觉腰杆子硬了，敢蹦跶着收买人出气了。 “塌塌”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沉重，一个比较虚浮，丽娘赶紧闭上眼睛。 “王三，九哥要何时才能回？”声音尖细。 “西山温泉庄可不近，来回怎么也得一个时辰。”低沉有些破音。 “那——那，我们——把她头上的簪子拿去卖喽，钱就咱俩分了。如何？”有些讨好。 “朱八——胆肥啊。九哥知dào 了打断你的狗腿。” “九哥又没看见她啥样，哪知dào 她头上有没有银钗。我刚才看了眼，那银钗怎么的也能管十几两。卖了能分好几两银子，你不说，我不说，还能有谁说给九哥听？” “这个李娘子是物主。” “切，等贵人来看过后，李娘子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个问题，还能有机会说什么银簪子！” 心头一惊一寒。丽娘放缓呼吸，眼皮下的眼珠也定住不敢转动，绝对不能让两个绑匪知dào 她醒着！ “其实吧，如果——王三。你说，赚一份钱好，还是赚三份钱好？”那个朱八的声音。 王三的破音再次响起，听得出他有些感兴趣。“怎么说？” “这么个年轻标志的娘子。给弄死了多可惜！何况李家还是有钱的，不若给李家发个信，诈个二三百两应该不难。钱一到手。我们就把她给运到山区的土窑子卖喽，怎么也得卖个五十两以上吧——加上贵人的酬金三百两，这不就是三份钱了？” “噗呲，你个小子，脑子是挺灵活的！” “其实也是好心不是？至少李娘子保得一条命不是？” “屁！山里的土窑子一进去是生不如死，被那些臭烘烘的粗人捣弄折磨，满身带着脏病，身上的肉一块块的烂死，还不如一刀砍下去死得干脆痛快。你小子，李家不就是给了口饭给宛娘和蛋蛋吃，你至于出这么阴损的主意么？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算起来帮你养了一阵子的儿子，朱八，别太毒了！”王三一副好人的语气。 宛娘，蛋蛋，难道——是宛娘的前夫？尖着耳朵丽娘更加用心听。 “没有李家，宛娘能嫁得出去？还嫁给一个武夫！靠，儿子？儿子没有了，人家现在姓丁，跟我有什么关系？”朱八的尖利的声音透出深深的怨毒。 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告sù 自己不要害pà ，不要担心，顽童华会来救她。17岁就认识他了，相知二十年的老友，顽童华这一世如此牛掰，肯定很快就能救出她的。 什么土窑子，什么臭烘烘的男人，什么脏病什么烂肉，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想是如此想，但是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仍旧令她恐惧得微微颤抖。 他们要进来了，再抖下去，被发xiàn 了绝对没她好果子吃！那个朱八那么恶毒，对李家的恨意那么深，打她一顿出出气是很有可能的。 咬紧牙关控zhì 着身子，做了几个深呼吸，丽娘勉强平息下来，抖动的身体也静下来，一动不动的保持原来的姿势。 二人进来，见丽娘还“昏迷”着，顿时放下心。 “朱八，你这一棍子敲得好。看样子不到下午醒不来，省不少事！” “醒了又咋地，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她！这里如此偏僻，来捡菜叶子的全是行将就木，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谁还肯发善心来看一眼？哼哼！” 说着话，朱八伸出腿使劲蹬了丽娘一脚，丽娘顺势翻个身，面朝墙，这样她脸上有个什么表情，也不会被俩人看到。 弯腰伸手粗鲁的扯下丽娘头上的大蝴蝶银钗，朱八塞进怀里，王三就在边上看着，没有吱声。 尤不解气，朱八抬腿连踢丽娘几脚，疼得丽娘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死死咬住牙，还不敢咬唇，怕露出破绽。眼里泪花转，她暗暗发誓，一脱困这男人的两条腿她是要定了！(未完待续……) 第121章 世态炎凉，只能靠己 “行了，再踢踢醒了！”王三见朱八还想再踢，出声喝止。 此时披头散发的丽娘，蜷着身子背朝二人，所以他们没看到丽娘眼里迸射的寒光，以及嘴角噙着的冷笑。 发泄一通心情舒畅，朱八嬉皮笑脸对王三道：“三哥，辛苦你先看着，我卖银钗去！顺便买点酒菜，咱俩喝一盅。” “拉倒吧，这地儿臭气熏天的你也吃喝得下！快去快回，九哥回来不见人，收拾你小子我可不管。” 等朱八出去，王三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屋子里检查了一下，再看眼丽娘，确定“昏迷”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才几步跨出去。 “塌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屋外再无半点声息，丽娘才“嘶嘶”发出痛苦的抽气声。 王八蛋，踢了她五脚，一脚在后背，两脚在后腰，屁股上也挨了两脚，最疼的是后腰的两脚，火辣辣彻骨钻心的疼。 猪八戒，死猪头，此仇不报非女人！ 还有歹毒的十三娘！ 闭上眼睛，尽量忽视身上和后脑勺的疼痛，丽娘思索着脱身之计，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光指望别人的救援，是不明智的愚蠢的。 如果没有朱八的这一出，丽娘还没如此急迫的想凭自己逃出去，可是偏就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仇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傻傻的等着别人杀了自己？ 听二人的话意，那个什么九哥去西山温泉庄，估计是去通知十三娘抓着人了讨要酬金，顺带问如何处置她。 她的生死，只在十三娘的一念之间。 什么时候，自己的命需yào 一个贱货来决定？笑话！ 就算是自己当初讽刺得过火了点，也罪不至死，而十三娘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那个女人。天性自私凉薄，且又心如毒蝎，必须得尽快解决她，留着是个大祸患！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先逃出去，之后的事，再细细谋划。 慢慢的转动手腕，绑得很结实，歹徒是老手，双重八字绳结打得死死的。双腕错开扭动。略微松了一点点，但是要挣脱却绝对不可能。 抬头看墙，朝着后院的那堵墙有个大大的裂缝，丽娘翻滚过去，艰难的立起身子，探头望外看。 醒目的是那一堆山一样高的垃圾堆，烂菜叶，烂竹筐，烂木头等等。啥都有，难怪这里这么臭！ 后面的围墙垮塌了，只有不到膝盖处高，如果能解放出双脚。逃跑出去不难，难处在于这堵墙的裂缝，没有大到能让她钻出去的程度。 自房间门口出去是找死，丽娘很不甘心的再观察。一个破烂的窗户还是对着院内开的，也是绝路。 应该庆幸的是，两个歹徒没有将她双手反绑。活动起来要轻松得多，抬高双手，试着掰墙的裂缝。风化得厉害的泥墙，很轻松的就掰下一大块，丽娘眼睛一亮，将泥块推到外面，不能留下痕迹在房内。 正努力时，墙外晃过一道身影，丽娘谨慎的往旁边一躲，小心的看过去，是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头。背着烂背篼，手里拿一根长棍子翻着垃圾堆，穿的衣服黄黑破烂。 这么老的，不可能是歹徒，丽娘松了口气，觉得可以朝他求救。 “喂~~~老丈！老丈~~~”丽娘小声的叫，喊完立即回头望房门外看，千万别惊动那个什么王三才好。 听到丽娘的喊声，老头转头看过来，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木呆呆的。 “老丈，小女子是被歹人绑架至此，能不能帮个忙——”丽娘的话还没说完，老头如见厉鬼一般，转身就跑！ “呃——跑了？” 跑了？就这么的跑了？她话都没说完，这个老人就给吓跑了？是她的样子太恐怖，还是什么原因啊？ 丽娘好想撞墙！ 是被歹人的名号吓跑的，傻帽！ 懊恼之极的丽娘，很快想通关节，不由感慨世态炎凉，光是一个歹人二字，就能吓得无视一条人命，这人就那么冷血么？ 更打击她的在后头。 白发老头消失后，过一刻钟，又见到一个裤子烂成中裤的大爷了。 “老丈~~~~请问——” 丽娘才喊出四个字，听到喊声的中裤大爷，连头都不回，跑得比兔子还快，直接消失在垃圾堆后。 第三位是个老阿婆，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杵着拐杖，慢腾腾翻捡着东西。 “阿婆~~~老阿婆~~~”丽娘这次光喊人。 慢慢的侧头看过来，老阿婆无牙的嘴张开，能看到黑洞洞的喉咙，却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双手拢成喇叭状，丽娘小声喊：“老阿婆，可以帮我送个信吗？有银子的——送到走马街……” 看到丽娘被绑的双手，老阿婆目光里的惊惧一闪，抬手摇一摇，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她是聋哑的。 晕死，哄鬼呢，聋哑的能听到最开始的那两声招呼？ 丽娘还想努力的再试一试，看能不能用金银等好处打动她。不料这老太婆咧嘴傻笑一下，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走开了。 “天，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丽娘焦急的望一眼门外，尤不死心的扒着大裂缝等待着，希望能遇到一个好心的，能帮忙送个信也好啊。 继老阿婆之后，断墙外又晃来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精气神要好一些的大爷。丽娘没有立即开口喊人，观察两分钟，确定这个大爷跑路是没问题，她才开口。 “老丈~~~~好心的老丈——” 四处张望了下，大爷转过头，疑惑的看她，黝黑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掐了把自己，逼出眼泪，丽娘抽泣，“老丈。求求你，帮小女子一帮！” 大爷眼露一丝不忍，朝断墙走近两步，丽娘心里一喜，这个大爷看来比先前的三位心地好得多。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咣当”一声巨响，外面的那位大爷，双目猛张，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刷的一白。转头仓皇而逃。 丽娘没有时间恨天怨地，几蹦几蹦，蹦回稻草堆上躺倒。背朝外，双腿蜷起，晃了一晃头，任由披散的头发盖住脸。 今天真是衰到家啊，好不容易有个看起来善良肯帮忙的，被那个王三弄出的响动给吓跑了！ 倒霉催的！ 天要亡她么！ 王三疾步跑过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见丽娘的姿势没变，没有被惊醒，喃喃一句：“应该没那么快就醒，才不到一个时辰。” 之后摇头：“女人就是娇贵。一棍子敲下去，恐怕得到下午才会苏醒。” 内心不断诅咒着，丽娘计算着时间，不到一个时辰。也就是现在12、1点左右。 滋味馆正是忙的时候，恐怕李大柱和姥姥，到现在都还不知dào 她被绑了吧？ 也不知dào 少华的人厉害不厉害。要尽快找来啊！西山温泉区离常理城还是比较远，如果那个九哥得到指示再回转，到下午五点多就该回来了。 她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得抓紧！ 难熬的几分钟之后，也许是觉得呆在这破烂的屋子里看着也没意思，王三怪腔怪调的哼着小曲儿出去了。 听得他的声音渐远，丽娘弓起身子，打算先把双脚的绳子解开。 托无数天窗的福，屋子里并不阴暗，反而很亮堂，她能清楚的看着绳结来解，如果光线不够的话，难度要大得多。 脚上的绳套，比手腕上的方便得多，就算如此，丽娘也花了十多分钟，解的满头大汗才给解开。 考lǜ 了下，将绳子分开套着，连接处随意的搭上的，猛一看，仍旧会以为她的双脚是绑在一起的。 手腕处，无论怎么弯曲使力，都解不开死结一般的绳子，因为只有长长的中指和无名指才勉强够得着，这四根指头可不那么灵活。 抬手丽娘开始用牙齿咬手腕上的绳子，感谢歹徒的愚蠢，竟然用细麻绳绑她！如果是粗的麻绳，用牙齿磨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但是细的就省时省力多了。 沾了口水的细麻绳，牙磨起来没那么难受，不过舌头和嘴皮却被磨破掉，有丝丝血迹渗到绳子上，还好绳子是深灰色，不那么显眼。 才不过磨几分钟，丽娘的嘴唇和舌头已经麻木掉，因为分泌过多的唾液，喉咙也干涩得难受。 靠上下四颗并不怎么锋利的牙齿磨断一根麻绳，具体花了多长时间，丽娘没注意，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只剩五分之一了！胜利再望，加油！ “蹬蹬蹬” 外面的脚步声响起。 王三又来了！ 放松身体，丽娘恢复到原来的姿势，害pà 脚上的绳套被王三看出蹊跷，她还故yì 往稻草里埋了一埋。 “没醒！哎~~~自己吓自己！”王三庆幸的声音，刚才他眉头猛然间跳得厉害，所以不放心的来看看。 蹲下摇了一摇丽娘，丽娘顺着他的力道前后柔软摆动，一点都不敢僵直身体，那样绝对被王三发xiàn 她是醒着的。 这个险，冒不得！ 虽然她被王三触碰到的地方，感觉火辣辣的烫，也只能忍受着。 王三自言自语：“确实还昏迷着！要不要在这里守着，如此更稳妥？” 丽娘心头一紧，哀嚎不已，眼看就要成功的磨断手上的绳子了，你个王八蛋来搅什么事啊！ 观音菩萨发发慈悲，让这货改变主意赶快滚吧！ 孟婆美女，给力点帮帮忙啊~~~收了那么多钱不办事，小心以后一张纸钱你都得不到！ 一动不能动，丽娘调整着呼吸，尽量模拟出熟睡的样子，王三听得她的呼吸绵长平稳，一点没起疑心。(未完待续……) PS：昨天元旦节，偷了个懒放了自己一天假，缺的一更明天补上，请大家原谅哦~~~~ 第122章 逃出贼窝，暂藏地窖 空无一物的屋子里没有凳子，王三就坐在稻草上，离得并不算远，夏天穿得单薄，丽娘能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体温。 其实是她的幻觉。太紧张的缘故。 忍住挪远一点的欲.望，丽娘数着分秒熬时间，真是度秒如年！ 此时她无比庆幸的，是她从来不用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有那些东西的芬芳诱.人气味的存zài ，绝对会出大事的。 她此刻最怕的反而不是被王三发xiàn 绳子的事，而是怕他见色起意，对她动手动脚，那就惨了。 好歹丽娘也是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娘子，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虽然没见过王三的体型，可是那沉重的脚步，低沉的嗓音，不难猜测出这个男人的块头比她大太多了。 坐了半刻钟，东张西望的王三再没耐心了，这个屋子，是最靠近垃圾堆的房间，臭得熏人欲呕。 就是因为如此，才会把丽娘丢到这里来的，对嗅觉灵敏的他来说，呆在这里不亚于直接坐在垃圾堆上的感受。 “哎~~~还是守在院子里算了！她就算醒了，也不可能爬得出墙缝去。” 王三给自己找个好理由，起身站到后墙的裂缝处往外看，垃圾堆那处已经没有人了，十几个老头老太都走光了。 自觉万无一失，就等着九哥回来，看如何处置这个李娘子，王三幽幽的叹了口气，做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姿态。 “得罪谁不好，去得罪那些贵人干吗？那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哪里是小老百姓能招惹的？……李娘子，下辈子投个好胎，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王三也是不得已。以后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你死了骨头化灰，老娘也还活的好好的！诅咒什么的，最讨厌了！ 还什么不得已——死一边去！ 丽娘听得王三碎碎叨叨的念，心头烦躁得想砍人，王八蛋咋还不走？拖得越久，那个猪八戒回来，多一个人看守，增加更多风险！ 念了一大通，将自己的一切罪过推卸得一干二净后，王三终于走出去了。屋内再次回复寂静。 丽娘吐出一口浊气，仍旧蜷着身体抬手磨麻绳。 内心的紧迫感愈发强烈，磨得更加认真，破裂的嘴唇和磨烂的舌头，完全被她无视掉。 两分钟之后，细麻绳磨断了！ 扭动手腕，丽娘挣脱绳子，手腕上的嫩皮蹭破掉一层，红红的渗出血珠。抽出帕子撕成两半，包扎了一下，主要是怕血腥味散发出去。 考lǜ 了一下，解下来的绳子辫成绳鞭。塞进怀里，总比赤手空拳的好吧？ 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响动，王三在院子里哼小曲儿，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跳起来站到大裂缝边。丽娘再没顾忌，拼命的往外推泥块，王三自己在制造杂音。没有听到房间内的“簌簌”声响。 一尺多宽的裂缝，足够丽娘瘦小的身子钻出去了，再不敢耽误。双手撑着裂缝，双脚离地，凌空蹬几下，同时手臂使劲，丽娘的头和肩膀已经钻出去了。 成功在望！马上就能逃脱出贼手。 太过激动，钻出裂缝的丽娘一阵手软，“咕咚”一声栽倒地上，幸好声音不大，手肘着地差点没把骨头给摔破，疼得她猛呲牙。 爬起来翻过断墙，匆匆辨别了下方向，甩开双腿，丽娘往垃圾堆的右边跑。 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尖细的男声，是猪八戒回来了！ 再晚个两分钟，估计丽娘逃跑的难度加大无数倍，那个猪八戒可是跟她有“仇”的。 速度——速度逃出北区她才是安全的，这里是绑匪的窝，闷头跑的丽娘，只顾着看前方，还要回头看歹徒的动静，就没有注意到左右。 “唉哟~~” 斜刺里冲出来一个黑影，躲闪不及,丽娘被撞翻屁股着地，腰部伤上加伤，疼得她眼冒金星。 “怎么这么不小心——咦，这是，小东家？” 晃一晃脑袋，丽娘抬头看过去，亮晃晃刺眼的阳光下，这个老妇人是有些眼熟。 “小东家？天——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丽娘狼狈不堪，披散的长发乱蓬蓬，嘴唇破的，红肿得厉害。脸上全是泥灰印，衣服上的几个大脚印子太明显了，手腕上绑的帕子也渗透，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后面，绑匪——歹徒，快走！”丽娘顾不上回忆她是谁，简短的说出一句，立时翻身爬起来。 她的小蛮腰啊~~~~~要断掉了！ “嘶——快，这边！小东家先跟我去躲一躲。” 老妇人拽着她窜进一条小巷，这条小巷里堆满各种烂木条，烂木板，路面坑坑洼洼还有很多腐臭的黑色积水。 跑进一家大门洞开的破院子，扔掉背上的烂背篓，老妇人拖着她绕到后头，穿过坍塌半面墙的房间，里面是窄得只容一人侧身而过的夹墙。 不长的窄缝一分钟就穿过去，眼前的是一大片草棚。 昏头昏脑的丽娘，被老妇人拉着，左拐右钻，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大概十来分钟，才停在一个围着木栅栏的草棚前。 “快进来。”老妇人牵着丽娘的手，进到棚子里。 草草一眼，灰暗的棚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一个客厅兼厨房餐厅，左右两道门看来是卧室，除了桌子板凳没有别的家什。 跟着老妇人走进左边的屋子，她点亮油灯。 这屋子里只一张烂砖头垫起来的木板床，床上堆的不仅仅是被子，还有衣服，床头一个大柜子。 黑暗暗的屋角立放着一堆木材，比在外面巷子里的要好一些，看来是卧室兼柴房。 拔开木材，最里面的木板揭开，地面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下面是一个小地窖。小东家先进去躲一躲。” 老妇人率先踩着泥梯下去，丽娘紧随其后。 地窖确实不大，不到二十平米，最多两米高，堆了一些杂物，油灯不够亮，黑暗暗的看不清楚具体堆的什么。 “小东家，到底发生何事？” “上午在我家巷子口被人敲晕，拉到这里来，歹徒叫王三、朱八和九哥。为什么要抓我，我也不知dào 。” 不是故yì 隐瞒，是说了也没用。 年老体弱，手无寸铁的老妇人能帮上什么忙？ “大娘，你救了我，会不会给你家带来祸患？” “不怕——能帮到小东家，是我家的荣幸。” 看着给她找东西当凳子的老妇人，丽娘终于想起她是谁了：杀鸡鸭鹅的叶大的娘！ 当初乞讨到滋味馆后面的那一家五口乞丐，大家应该还记得。老妇人就是断腿叶大的老娘。 “叶大娘，麻烦你去跑一趟，茱萸巷的家里有人，他是——他四十来岁的模样。姓崔，找到他告sù 我在这里，他会派人来救我的。” 此时让叶大娘去衙门报案太不明智，因为距离要远得多。时间宝贵耽误不起！她很担心歹徒会追过来，毕竟这里是北区，是歹徒的经营多年的大本营。 “王三这个痞子我知dào 。出了名的鼻子灵，小东家，千万藏好，别出去。我现在就是茱萸巷找人来。” 说完叶大娘举着油灯爬出地窖，丽娘摸着凳子坐下，揉着腰上的伤。 “嘶嘶~~~~疼死我了！十三娘，猪八戒，尼玛的给老娘等着！” 盖好木板，木材堆回原样，叶大娘想了想，跑到客厅的角落里翻找一阵，翻出两把干艾叶，两把干菖蒲。点燃后拿在手上，走到院子外头，挥舞几圈，又顺着远路返回，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祛邪作法一般。 一直走到破烂小院，拾起先前扔的烂背篓，叶大娘才将即将燃完的艾叶、菖蒲丢到黑黑的积水里灭掉。踩几脚之后，完全看不出艾叶、菖蒲的残渣，才满yì 的眯眯眼。 说说呆在茱萸巷李家的崔华强，狂怒的他此时正在大发雷霆。 他手下的人，追踪到北区，板车上的酱油、醋的味道彻底消失，再没明显的线索，不得不回报，请求指示。 “北区有多大？找！还需yào 回来问？没用的一群废物。” “主人，仅凭我们这二十七个人，要在北区里大海捞针，委实困难，何不——” 顶着风暴进言的，是跟了崔华强三十多年的随从安福，其他的人根本就不敢开口去触霉头。 “调别院的人手！” 城内东区的护院也有一百多，全都撒出去，他不信找不出来人！至于温泉庄里的——想起暗五查出来的事，莫名的他对温泉庄的人不信任，甚至是防备的。 至于为何不报官，他的顾虑太多了，最担心的是坏了丽娘的名声。 一个漂亮的女子，落进贼手，虽然时间还短，万一有个不好的事发生，入了衙门捕快的眼，人多口杂，不好控zhì ，给传出去，丽娘还怎么做人？ “安福，你分派人手，部署周全些。” “喏。” 安福望一眼脸黑如锅底的主人，没敢再多言，尽心尽lì 找人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也不知dào 这家的小娘子与主人是何关系，他可从没见主人如此紧张过一个女子。 挥手让他们赶紧去找人，崔华强后悔至极。 他来得太仓促，打长安过来，带着这点人手就急慌慌的来找娟小宝了。本意是不想惊动别人，不让人知dào 他和丽娘的关系，却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都是他的错，是他畏手畏脚顾忌太多。 惊喜不成，反倒成了惊吓！ 强迫自己冷静，梳理这件绑架事的背后，到底有何玄机。 是冲他来的，还是丽娘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得好好的想想。(未完待续……) 第123章 闻血追踪，幸遇救星 摸着怀里的十两银子，一脸荡漾的朱八，一摇三摆的歪进院子。 王三坐在大槐树下喝茶，跷着二郎腿，阖着眼，手上打着拍子，哼着梆子腔，自得其乐悠闲做派。 “卖了多少？”王三眼都没张，随意问一句。 屁颠颠的靠过去，朱八比了个数，见王三没反应，醒悟过来，开口道：“十两，咱们一人一半。浑球闫三巴，压价压得太低，这银钗卖得贱……” 朱八好一通牢骚，王三听得一脸不耐烦，伸手讨银，“拿来吧，有银子进腰包就该谢天谢地了，恁地聒噪！” 万分不舍的摸出怀里还没捂热的银子，朱八磨磨蹭蹭的挑拣。 猛地睁眼，王三一把抢过，选出三块二两多的小银锭，其余的扔还给朱八。 满肚子不乐意的朱八，望着手掌心里的几个小银馃子，欲哭无泪，主意是他出的，也是他跑腿去卖的，大头却被王三给拿了。 看一看王三那结实的身板，朱八磨了磨牙，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 “那女人如何了？醒了么？” 探头看了眼最后的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他这个角度看不见稻草堆。 “刚看过，死猪一样。” 眼珠子转得几转，朱八搓着双手，涎皮赖脸请求，“王三哥~~~~闲得慌，兄弟进去——乐呵乐呵？” 王三冷眼扫过来，朱八想歪了，狗腿的道：“要不，你先享用——之后，我才上？” “啊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吃喝嫖赌样样通，朱八，混得媳妇、儿子都跑了。你也该警醒警醒，想一想老了要怎么过。” 朱八也不是没脾气的，听得王三劈头盖脸的教xùn 自己，勃然大怒，倏地起身，一甩袖子重重“哼”一声，“咚咚咚”的朝后头的屋子跑去。 冲朱八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王三满脸鄙夷。 如果不是想着朱八对李家还算熟悉，他是绝对不想拉他入伙办这事的，这人太烂。烂到穿底不似个人。 念头刚转过，听得后面朱八的尖厉叫声，“人呢？王三——你他娘的看守的人呢？” 心头一惊，王八一蹦蹦起来，一阵风的奔进烂屋子。 除了一堆薄薄的发霉的稻草，屋子里再无任何东西——稻草堆上的人，更是不见踪影。 铁青着脸，伸腿将草堆拨弄了一阵，趴下耸动鼻翼嗅了嗅。王三跑到大裂缝那里，比划了一下，明白丽娘是怎么逃脱的了。 “追！这点时间，她跑不远。” 绕到屋后。跳过断墙，王三循着淡淡的血腥味往右拐，朱八骂骂咧咧的紧跟在后。 二人追到丽娘与叶大娘相撞的地方。 “有人接应她？怪事！” 紧皱眉头，王三趴地再闻过。小小的鼠眼里盛满冰霜，迟疑一下转向，追进积水小巷。丽娘的血液味道淡不可闻。 “……能！你可真能，看一个昏迷的女人，竟然还能给看丢了！啊哈，九哥回来铁定扒了你的皮……” 王三暮地转身，抽出腋下的匕首架到朱八的脖子上，“闭嘴！再说一个字，老子立kè 送你去见阎王！” 狰狞的脸上，目光凶狠噬人。 幸灾乐祸的朱八立即收声闭嘴，他知dào 王三干得出来这样的事，这老小子手上沾过人血，破过人命的。 贼目闪闪，朱八肚子里狂骂，狂个鬼，跩个屁，追不到人，谁去见阎王还不一定！反正不是他坏的事。 见朱八老实再不发噪音，王三用匕首拍拍他的猴子脸，阴寒的一笑，反转继xù 循着味道追下去。 到破小院的门口，味道完全没有了，空气中的除了腐烂霉臭再无别的任何异味。叶大娘烧的艾叶、菖蒲因为是干的，消散得极快，王三和朱八又是隔了一阵才追出来的，已经迟了。 摸着下巴，王三冷笑两声，窜进破烂的小院，寻找一番无果，转进后头，望着窄窄的夹墙若有所思。 试一试自己能否穿过去，壮硕的身体太大，此路不通。奔出院门，跑到小巷最后，结果是条死胡同。 袖着手看着王三跑进跑出，朱八差点又开口讽刺。溜一溜眼，邪邪的一笑，露齿做撕咬状，王三，九哥回来前你找不出人来，你就等死吧！ “朱八，去叫帮手！黄毛、苟旺……让他们十个到棚区集合，我掏份子钱答谢，不用你出钱！不想九哥宰了你我两个，你就快点别耍花样！别忘了——哼哼，你中途离开去卖钗了的！” 被王三威胁，朱八恼怒之后是深深的忌惮，九哥这人，发怒起来一根眉毛遮张脸，可以说是六亲不认的第一狠人。 真的是找不出来人的话，很有可能两人都得被打残，甚至被九哥打死，九哥是个练家子，收拾他俩轻轻松松。 变了脸色，“嗯”了一声朱八转身疾奔。 背着烂背篓的叶大娘，急匆匆地的穿过七条小巷，四条大街，她得跑快点，出北区喊个黄包车去茱萸巷。 北区内都是节俭的穷人，黄包车根本就不可能在区内拉客。 烈日正当中时，晒得她满脸流汗，随意抹一把，转上前门大街，望一眼稀拉拉得行人，叶大娘四处张望，看能不能好运的看到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倒没，她却看到一个大救星：赵云涛。 说来也巧，今儿赵云涛来北区找一头首办点事，热情好客的头首留他吃过午饭才肯放人，他这阵正打算回衙门。 “赵捕头，赵郎君~~~” 叶大娘挥舞着手紧跑追上去，赵云涛几乎天天去滋味馆报道，叶大娘陪灵芝进货的时候，见过两次，所以认得。 听得有人喊，赵云涛疑惑的转身看过来。 “嗯？叶大娘？”赵云涛的记性不错，认出人来。 “快——丽娘。丽，娘被歹，徒……”一把抓着赵云涛的袖子，叶大娘喘着气语不成句。 丽娘，歹徒，一听这两词，心脏激跳，瞳孔紧缩，赵云涛的冰块脸龟裂开，扶着叶大娘。“缓口气再说话，先带我去救人。” 不再说话，叶大娘转身小跑起来，手握腰间的刀把，赵云涛大步流星跟在她身后。 常理的北区，可以说得上是城内最大的一个区，任何年代穷人都是要多一些的，所以这个区的面积大，住的人口占整个城总人口的一半。 分三部分：前。中，后三等。 前面的都是整齐的房屋，街道也够宽，住这里的人。是北区内有点能耐，有些体面，家境最好的。 中部，大杂院居多。菊娘、宛娘。焉巴猴等人，当初租住的，就是这样的院子。便宜，也不算很破烂。 后一部分就是草棚区。贫穷困苦的，舍不得花钱去租房子住的人，就自己买些便宜木材、竹竿，稻草、麦秆等物，搭上两间草棚，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就算是个家。 草棚区不属于官府规划之地，所以搭建的棚子杂乱无章，犹如迷宫，记性不好的，方向感差的人，住上那么三五个月仍旧会迷路。 崔家别院的人手，此时也开进北区了。 分析到绑人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为财，毕竟丽娘一个女子，又没出去走动，不可能与人结下深仇大恨，不存zài 因仇恨而掳人，只可能是劫持索财。那么前区的，干这种勾当的可能性极低，安福让人重点搜寻中区的大杂院，后部的草棚区。 百多号人还真不算多，各自揣个竹哨子，散开四下打听搜寻，一有线索就吹响哨子通知附近的人。 两刻钟后，叶大娘带着赵云涛回到草棚区。 而朱八、王三等人，已经在棚区搜寻开，见人就逮着问，有没有见过丽娘衣着打扮的人，或者是陌生的，年轻漂亮的娘子来过。 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十二个人，胆小如鼠的棚区穷百姓，根本不敢敷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丽娘跟着叶大娘转的全是僻静处，又是中午最热那阵，所以看到她俩的很少，很少不等于没有，只是朱八、王三还没问到目击人的头上而已。 他们大张旗鼓，肆无忌惮的行为，引起崔家两个下人的注意，躲一旁偷听，自朱八、王三口里描绘的女子，跟主人交待要找的女子一模一样！ 线索出现，不过女子跑掉藏起来了，那么跟在贼子后，做个吃螳螂的黄雀也不错，省事省心！ 带着赵云涛转了无数个弯，叶大娘才拐到家，谁让她家是后建的，所以位置偏远吊在最边边上。 “赵捕头！？” 叶老丈惊奇不已。 他同灵芝、小娟一起去卖卤肉，天热卖到现在才卖完，祖孙三个刚回到家，正烧水打算弄点吃的哄哄肚子。 “嘘——别那么大声。小娟，去门外守着，看到痞子王三的影子，你就弄点动静出来！！” 叮嘱一句，小娟没有追问原因，乖乖的出去在屋檐下装着玩耍，实jì 上眼看四方，耳听八面。 叶大娘揭开木板，朝下喊丽娘，“小东家？小东家——赵捕头，赵郎君来了！” 低低惊呼一声，灵芝瞪大眼睛看黑黝黝的地窖口。 小东家怎么会躲到自家的地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带赵捕头来？跟那个痞子王三有什么关联？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也只能等会再问奶奶。 “云涛？” 迷迷糊糊的丽娘喊了一句，站起来想出去，谁知dào 才一起身，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啪嗒”一声，软绵绵的倒地上。 盛夏时节，在又热又闷，又不通气儿的地窖里呆了快一个小时，身体健壮的都抗不住，何况是身娇体弱，又带伤的丽娘？(未完待续……) 第124章 怦然心动，冤家路窄 练武之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赵云涛一听下头的响动，心头“咯噔“一下，暗暗喊一句：糟了！毫不迟疑的跳下去。 高烧昏迷的丽娘，湿哒哒的全身滚烫，赵云涛的手一触即心惊，中暑外加伤口发炎，得尽快带她去看大夫。 “小东家中暑了？” 叶大娘见丽娘脸红得异常，懊恼之极，“都怪我——怎么可以让小东家藏在地窖！太蠢了！” 当时只想着藏严实点，没有考lǜ 到天气等因素，这下，好心办坏事，闯祸了！让小东家遭了大罪。 “灵芝快烧水熬绿豆汤。” “灵芝打水给小东家先擦擦身子散热。” 叶老丈和叶大娘连声吩咐，灵芝转身奔客厅。叶大娘翻找柜子，她记得还剩下有解暑的藿香丸子。 “我带她去看大夫。”赵云涛的意思是不用什么绿豆汤了。 叶大娘轻轻摇头，“先给小东家擦擦身子，散散热气，全身都是汗，衣服也得换过，否则这一路，更不好受。很快就好！” “找到了，还有几颗藿香丸子！” 赵云涛小心的将丽娘放到床上，不小心触摸到她后脑的大包，丽娘无意识呻.吟了一声，“嘶——疼……” 细腻白皙的皮肤上还残余星星点点的泥印，弯弯的柳眉因痛楚而轻蹙，浓密的睫毛不安惊惶的颤动，贝齿轻咬红唇。本来就肿得厉害的唇瓣，又留下两个清晰的齿痕，看起来楚楚可怜让他揪心。 一时间赵云涛手脚僵硬，听得叶大娘低声的喊轻点，放松肌肉，控zhì 着自己的力道，动作轻缓的抽出搂在丽娘纤腰间的大手。 丽娘一直是笑吟吟又坚强爽朗的。第一次见她如此柔弱凄美的无助可怜状，都怪自己粗手粗脚不够温柔细致，碰到她的伤处，心头慌乱、懊悔，很有些自责。 “赵捕头，还是我来吧。” 看出赵玉涛的窘迫，叶大娘解围，大男人粗手粗脚很正常不是？ 恋恋不舍的放开臂弯里馨香柔软的娇躯，赵云涛觉得手臂间空落落的有些遗憾，却又觉得心头满满胀胀的跳得厉害。复杂得让他忽略了刚才那一霎间的怦然心动。 一眼不错的看着叶大娘给丽娘喂药，赵玉涛侧身坐在床沿，灵芝已经打水进来，祖孙俩准bèi 给丽娘擦身子换衣服。 专注的看着丽娘的赵玉涛，一点没有意识到他该回避，目光担忧的看着丽娘红彤彤的脸，听得她呼哧呼哧的急促喘气，恨不能以身代受。 他眉宇间的痛惜、焦急、恼怒，表情丰富得让叶大娘莫名奇怪。这还是那个冷厉冻人的冰块赵云涛么？ 目光几闪，明悟的叶大娘嘴角微翘，先为丽娘清理干净脸蛋，蘸了一些些温水在她唇上。看起来红润润的顺眼多了。 头发也细细小心梳过，不再乱蓬蓬的，随意的编成粗长的辫子搭一边。 “呀——小东家的手腕？” 擦手的灵芝惊呼。 赵云涛目光放到丽娘纤细的手腕上，白白嫩嫩的皮肤上。几圈青紫还渗着血丝刺目得很。掏出怀里的金创药洒上，又摸出自己干净的帕子，一分为二。温柔的给丽娘包扎好，生怕再弄疼她。 “赵捕头，我们要给小东家擦汗了。”叶大娘不得不出声提醒。 脸色一僵又故作镇静，赵云涛淡淡“嗯”了一声，站起来几步跨出卧室。 自己今天很失态，平时的冷静自持全都不翼而飞，到底是怎么了？摸摸烫得厉害的脸庞，赵云涛判定是天气太热，所以毛躁烦闷。 “叶老丈，麻烦你……顺带通知李大爹……” 如此这般吩咐后叶大爷出门，赵云涛低垂着眼皮坐在凳子上，翻翻覆覆的想自己的异常。 屋内擦身子的祖孙俩，一阵阵的惊呼、咒骂声，惊醒纠结的赵云涛。听得她们在喊丽娘后背的青肿脚印有五个，眉头紧攒，暗暗猜测贼子到底跟丽娘有什么仇恨，下如此狠手。 昏沉沉的丽娘，让腰间的烧疼感给刺激醒了。原来是叶大娘在给她抹跌打酒，揉散淤血，不及时散瘀，会青紫很多天。 “小东家醒了？疼不？忍一忍啊，不使劲这些淤血……” 痛得脸上失了血色的丽娘，微微点头，目光转动，赵云涛跑去叫人了么？等叶大娘给她换好衣服后，得尽快离开这里。 “赵捕头在外面等着。”灵芝看明白她找的是谁。 “叶大娘，可以了，不能再耽搁。一会贼人来了就是给你家招祸。” 感觉好了些丽娘翻身下床，腿软气虚得厉害，扶着叶大娘的手臂走到客厅。 “云涛，贼人有三个，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迟疑了一下，丽娘目光望着叶大娘，“最好大家一起走。” 赵云涛见她摇摇欲坠的站立不稳，过去半蹲下拍拍肩膀示意她趴到背上，特殊情况下，丽娘没有矫情。靠她的两条小鸟腿，只能是被歹徒追上的命。 感觉背上那柔软又弹性极佳的两团，双手把着的触感很好的结实大腿，赵云涛整个人都是晕忽忽的，从没和任何女子如此亲近过，一滴汗水自鼻尖滑下。 今天，他太不正常了，肯定是病了，都是酷暑惹的祸！ 脑子也满是浆糊的丽娘，哪里有注意赵云涛的异常？就算发觉大腿上的双手有些过热，也只以为是天热的缘故。 她转头连声催促叶大娘三个跟上，她可不想叶大娘祖孙三个成为歹徒的报复对象。老的老小的小，何况小娟和灵芝还是女孩子，那个朱八可不是个好东西，泄愤抓她俩去卖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叶大娘本已经是跨出门了，想想又不放心，倒回去将家里的银钱全都兜进怀里，安心的拍了拍。这屋子里什么都不值钱，全部的身家带在身上安心些。痞子们恼怒报复砸了家什也不怕，哪怕就是烧了这茅棚，银子没损失也不算的个啥了。 小娟前头带路，七拐八拐转了几个弯，困乏半迷糊的丽娘听得前头有人大喊，“就是她们——” 心头大惊，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前面抓着一老妪使劲摇晃的不是王三、朱八么？那老妪手指的不正是自己这一行人？ 摔~ 二人四周那些个流里流气的青壮男人，明显就是招来的帮手啊~ 今儿这一关过不去了么？心里哀嚎连天，刚才应该支开叶大娘祖孙三个的。让她们回茱萸巷给少华报信，也能避开这一遭不至于一起被堵个正着。 真是冤家路窄啊！ 今儿对于她就是个衰日！ “赵——赵，赵捕头……” 一见冷如硬铁的赵云涛，王三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凶猛赫赫的赵云涛，这一年的名声那是响当当啊——衰里八秋的怎么就给他揽上这事儿了呢？ 看着前面一字排开的12个痞子，赵云涛放下丽娘让叶大娘扶着，手握腰间的横刀刀把，冷冷道：“卖赵某人个面子。给个方便让个道，今儿这事当没发生过。” 黄毛等人心里也是暗暗叫苦，麻蛋的，王三、朱八。俩个王八羔子真他娘的害人不浅啊，赵云涛这个煞星你俩也敢去招惹！这不是把大伙让牢里拽是啥？ 民不与官斗，何况他们还是归类于“匪”？捕快之于他们就是天敌一样的存zài 。 满嘴苦涩，心里权衡利弊。黄毛打起了退堂鼓，银子还没到手呢，别为了个狗屁的“义气”给义出个牢狱之灾才好。 他可不想去渭河边挖泥吃“最低伙食”！ 抱拳作揖。黄毛嘴里乱七八糟的冒了两句，“天气太热，黄某出来散个步解个闷，也能遇到赵捕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等是路过路过……” 说完，眼睛也不溜王三、朱八，掉头就跑，态度很坚决的表明自己是“路过”的酱油党。 他手下的两个小混混，见老大开溜，那还可能对王三肝脑涂地？对赵云涛抱拳拱手也是转身追老大去了。 苟旺抓抓头皮，眼睛瞟了瞟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响的王三，心头犹豫不决，走，还是不走呢？ 一走了之显得太不仗义了。 不走，赵云涛这凶神可不是软柿子，何况人家也发了话，今儿这事揭过，从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结仇不是？ 对于王三为何要抓个女子，其实后来的十人都没得个准话，王三和朱八没那么傻说个清清楚楚。 死道友不死贫道。 苟旺自觉自己的命肯定是比王三、朱八要精贵得多的，吞了一口口水，“王三，冤家宜解不宜结，就……” “二百两！”王八咬牙切齿道。 人说恶向胆边生，王三此时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是在棚区，对面也就赵云涛一人能打，其余四个妇孺只有挨刀的份。 他的想法是全都干掉！不敢想死在九哥手上是个什么情况，不死不活比得个痛快更令人恐惧。 痞子之所以是痞子，还不够格称之为亡命之徒，就是因为胆子不够粗，手不够狠，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真zhèng 让他们出手杀一个捕头——天方夜谭！ 本来只是摇摆不定的苟旺，哪能没听出王三的言下之意？ 心头将王三骂了个狗血淋头。 找死也不是如此个找死法，本来这事就不关自己的事，凭啥要去杀人？还是杀一个捕头？ 暂且不论赵云涛的武力值，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单就是只凭几句话，空口白牙的就想自己等人为他卖命，往后逃亡天涯，王三这算盘打得太荒诞了！(未完待续……) PS：双手还未完全消肿，拇指和食指还不能弯曲，打字很慢，也许不能做到每日更新，但听海尽量努力~~~大家多体谅啊~~泪奔~~~~ 第125章 拔刀相向，1乱棒上阵 自认彼此交情还没到过命的程度，苟旺再不犹豫，对赵云涛一抱拳：“赵捕头，今儿苟某只见蓝蓝的天，红红的太阳。后会有期！” 踢了小弟一脚，两人转身即走，同样的没与王三、朱八说一句，眼神都没给一个。 如果王三俩货再不撤tuì 要死磕到底，估计北区再没这两号人了，可以说往后又少了俩害虫，对于他们来说，此时得罪不得罪，都没所谓了。 十二去五！ 傻眼的王三，错估了人心，也太高看了银子与义气的魅力，以为别人都应该卖银子和他的面子，共同作战搞一票，结果…… 原本铁青的脸皮，猛地的窜上一片火云。 什么叫恼羞成怒？ 他此时就是如此了。被黄毛和苟旺打脸打得是扇了右脸又扇左脸，还扇得是噼里啪啦的响啊！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朱八，害pà 剩下的五个人也脚底抹油，张口欲威胁，利诱不成威逼总是好的吧？ “已经打了照面，想想以后的后果……大家伙儿不怕，这里是北区是咱们的地盘，何况万事有九哥和崔……” 他的意思有九哥去和背后的崔家兜着，怕个毛——得，这个蠢货一下子就把幕后的人给卖了！嘴上喊着，脚下却一动不动，眼珠子四处在转。 背后不说人，说人就见鬼——说曹操，曹操到！ “朱八——” 一声阴沉沉毛骨悚然的大吼，来自对峙双方右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过去：一双铜铃大眼凶狠之极，鹰钩鼻表示此人是个阴险狡诈之辈，满脸的横肉，两腮是黑粗粗的浓密胡子——不是善茬的痞子九哥，身上有股厚重的煞气！ 握着刀把的手紧了紧，赵云涛看出这九哥手上是沾过人命的。 大家的目光再次打量九哥身后的十个壮汉，丽娘和叶大娘等女人是害pà 、担忧：赵云涛一人对上如此多手握武器的壮汉。三头六臂都不够使啊，何况还有她们四个累赘！ 朱八、王三等人则是大喜过望：主心骨来了！“九哥~~~~~!” 十个壮汉的服饰并没什么特别的，标准的短打武士服，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别人不知dào 这十人的来历，暗地里的两个崔家别院的人纠结了——崔家温泉山庄的护院，啥时候跟痞子勾搭一起作恶了？简直是——太没格调，自甘下贱太丢崔家的大脸了！ 头疼神马的，名誉神马的，他们这些小小人物也就能纠结一下下，当务之急。是通知能做主的来。 两声尖厉的竹哨声，让三方人员都呆怔了：什么情况？暗处还有谁要来插一脚？丽娘成了香饽饽么？ 本就离得不算远，努力搜索的两暗卫悄悄的摸了过来，见到赵云涛身后的丽娘，心里松了口气：找到正主，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看到右方的十个护院，暗卫没什么特别感觉，他们只对主子忠诚，一切只听命于崔华强。其余的人之于他们都是浮云。 当然，也没有人知dào 暗地里还藏着暗一和暗四两个高手。 紧跟着两声竹哨之后，是此起彼伏的竹哨响，传递出来的信息。让九哥和十个护院的脸色大变——今日不仅无法顺利完成任务，还可能将他们都套进去。 肠子都悔青了的九哥，心里骂了十八个回合，只不过是一小小的平民女郎。到底他麻蛋的有啥背景？如果有后悔药，他立马买来吃喽！ 猜到是崔华强的人找来了，丽娘镇静下来。关键时刻，顽童华还是很给力的！现在只要拖到人来，她们就没有丝毫危险了。 “云涛，拖——等后援。” 得到提醒的赵云涛点头，脚步慢慢后移，目光警惕的望着九哥那方人马，对面的王三之流，直接被他无视。 已经是彻底暴露，要么是大家立即逃命，要么是干脆挟持人质同护院们一起躲回温泉山庄，求得崔家的庇佑一定会万事大吉的——九哥再次作出一个愚蠢的决定——抓住丽娘投靠新主子！ 将宝押在一个小妾的身上，不得不说九哥的见识跟井底的青蛙差不多大。 究竟是背水一战还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估计他自己都不清楚。 举起手中的大刀，九哥率先冲向赵云涛，作为大哥大，肯定是要事事冲在最前方的，所以他很光棍的挑了上去。 冷冷一笑，赵云涛拔刀出鞘，迎上九哥。护花也好，使命感也好，赵云涛都不会退缩的，他也不觉得这些人就能干翻他，好歹他也是个小高手。 朱八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真zhèng 要他跟官府的人对着干，心里头还是很怕的。双腿不由得抖得厉害彻底酸软了，刚才煽风点火的勇气，飞到天外去也。 杀朝廷的官员啊——啊~~~这是反了么？可以想见以后画着他头像的通缉令将会挂在城墙上，给所有人知dào ，丧家之犬一般——后背生寒，头皮发麻啊！找死的节奏，还很快的节奏啊娘呀爹呀~~~ 朱八真是眼前一片黑暗暗，前途无亮了啊！ 脑子活络点的王三，目光放在赵云涛身后的丽娘身上——都是这娘们惹的！举着匕首嘴里“呀呀”的冲上去，不愧是九哥的忠心部下，立kè 就懂了九哥的意思，真是一对好基友！ 那边，赵云涛和九哥已经战斗作一团，叮叮当当打得热闹，丽娘和叶家祖孙退后再退后，生怕刀剑无眼被扫中。听得呀呀的吼叫声，见王三冲过来，丽娘大惊失色，手摸进怀里：衣服都换成叶大娘的了，怀里麻绳编的鞭子也不见了，摸了一个空！ 真zhèng 的手无寸铁啊！ 悲催的！只能束手就擒么？ 江湖规矩是一对一，可惜九哥现在着急啊，一会那些吹哨子的人来了，他们就被包饺子了。此时只有速战速决，可他明显不是赵云涛的对手啊！ “一起上啊~~~”九哥大吼一声。 拖得越久，对九哥这方的人越不利。护院们想到廖十三娘的吩咐，一定要丽娘的命，不由咬牙冲了上去，与九哥一起砍杀赵云涛，直接对一个弱女子下手，还真是过不去心底那道坎。 王三找来的五个痞子，紧跟在他身后冲向丽娘四个。 赵云涛一人独斗十一个，自顾不暇。想回护丽娘也有心无力，被九哥等人缠得死紧腾不出手来，急出一身的汗。“丽娘快跑！” 叶大娘和灵芝、小娟，还有丽娘，不用说的只能是转身就跑，她们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几个壮汉？ 眼看着王三的手就要抓住丽娘的胳膊，此时暗一和暗四出手了——“飕飕飕”五声破空响，王三只觉右腿膝盖一阵剧痛。 “唉哟~~” “哎呀~~~~~” “谁——” “有人偷袭——” “我的腿呀~~~~~~” “有埋伏~~~~” 低头一瞧，膝盖上明晃晃的插着寒光闪闪的飞镖。暗处有高手！ 一人一镖挺公平的。 五个痞子是真怕了，见到黄河死了心，就凭暗处高手这一手飞镖功夫，想抓住丽娘那是痴心妄想的。到底这女子背后有啥人啊？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风紧，扯呼~~~ 也不管那边打得霍霍火热的一帮子，还有王三的恶狠狠瞪视，五个痞子带着膝盖上的飞镖。一瘸一拐的逃了！一时的吃亏不怕，就怕把命给亏进去。 听得身后的一片哀嚎，丽娘回头看了眼。见几个痞子逃得只余下五个背影子，而王三正跳着脚大呼小叫的喊人站住，不由咬唇停住脚步。 前头说了，棚区都是用竹竿和木头、木板等搭起来的，所以在这里，这些东西是随处可见。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堆着竹竿、木板、木棒之类的东西，一方面是当柴火，一方面是用着修葺房屋，丽娘十步之外，就有那么一堆杂物。 蹬蹬蹬的跑过去，丽娘用力抽出一根茶盏口粗的米多长木棒，掂了一掂，重量合适，还挺趁手的。 光挨打不还手，不是丽娘的作风！ 吃了亏立马要找回来！ 叶大娘见丽娘抽木棒，自然是有样学样，灵芝和小娟也嘿哟嘿哟的抽两根，死死的握在手里，有人在暗地里保护，感觉不要太好，有嚣张的本钱了。 四人一拥而上，对着弯腰拔飞镖的王三劈头盖脸的一通狠揍，丽娘和叶大娘高一些，重点照顾王三的头和上半身，灵芝和小娟矮小，攻下盘。 “打死你个王八——羔子~~~”叶大娘。 “让你嚣张让你狂~~~~”灵芝。 “揍不死你个丫的~~~~”小娟。 北区的女性，可不是什么弱质芊芊的贵族小姐，成日里干粗活锻炼出来的大力qì ，几根乱棒子一顿狠揍，王三只剩哎唷哎唷的躲闪的份。 他也想还手的，每次刚抬起手中的匕首，暗一和暗四的飞石就射过来，这两个狠人那才是真的狠，专打穴位，几块石头下来，王三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匕首早掉地上了。 转眼间，膝盖受伤汩汩流血的王三被乱棒子打翻在地，身上穿着衣服看不出来，鼻青脸肿猪头一样。 暗一和暗四也是佩服四个女性，这四个丫的很凶残，将一壮汉揍得够呛。看着满地打滚的王三，俩暗卫心里挺爽的，现世报就在眼前啊。 他们一点没意识到自己是帮凶，还是起关键作用的帮凶。(未完待续……) PS：年前都是不定时更新，要恢复到每日更新，要到年后双手完全消肿了，对不起各位了~~！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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