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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雷》


第一章 听风

一九三八年,农历二月初五,惊蛰。

西安城内。

……

……

“哔哔!”

“醪醩醅嘞~”

“捞桶来!谁家把桶掉井里咧?”

“杏胡儿~凉眼药!”

“卖报,卖报,坂本支队继续南进,3月5日(阳历)占领汤头。”

“老板,来碗杏仁油茶。”

“见宝钏把娘的心疼烂,好一似刀剑剜娘心……”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分先后,一瞬间全部涌入方春雷的耳朵。

叫卖声!

卖报声!

秦腔声!

互相夹杂,难分彼此。

方春雷牙齿咬着舌尖,迫使自己灵台清明,拼了命去记忆这些声音。

口中渐渐有了血腥味,也全然不觉。

黑布蒙眼,没有了视觉,他现在能依靠的,就是听觉和嗅觉。

无数声音,在耳中放大。

孩子的嬉笑玩闹声……

店铺的叫卖吆喝声……

行人的高谈阔论声……

还有鼻腔中,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味道。

香味。

臭味。

胭脂水粉味。

方春雷依靠平稳的一呼一吸之间,知道已经过去三千零五十息。

可车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西安城,有这么大吗?

他认为开车的人在绕圈子,因为有些声音,他听起来居然是感觉熟悉。

有些味道,也似曾相识。

“到了,下车。”

“四千二百一十五息。”

当听到下车的时候,方春雷心中的数字,定格在了四千二百一十五息。这个数字,让他眉头紧锁。

一呼一吸,为一息,四千二百一十五息,半个多时辰。

听起来不算长,只是对现在的方春雷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且这个过程中,车子的速度,不断变化,难度再度升级。

舌尖触碰到牙齿,他现在才感觉到疼。

他被人带着向前走,跨过门槛,此时眼前的黑布才被拿下。砖瓦房,和他在延安城外石门村住的靠崖窑洞,完全不同。

“在这里等着。”说完,房间之中就剩下方春雷一个人。

他从窗户向外看去,想要掌握更多的线索,只是看到的不过是一处庭院罢了,看不到临街的任何建筑。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人由远及近,和门口负责看守同时也是带他过来的人交谈起来。

“换人了?”来人的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听声音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换了一个年轻人来,不是上一次的人。”另一人带着恭敬说道。

中年人略微沉吟片刻问道:“确定没带错人吗?”

“他在约定好的地点,拿着确认身份的书,对过暗号都没有问题。”地点没错,书没错,暗号也没错。

可是人却换了?

中年人低声说道:“枪准备好,跟我进来。”

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推开,方春雷打量着进来的中年人。四十来岁,大腹便便,却有些憨厚老实,真是一个具有欺骗性的外貌。

中年人同样在打量方春雷,年纪确实不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

看上去是精瘦挺拔,面容硬朗,干练的板寸,显得整个人更加精神。

“李老板吗?”方春雷率先开口问道。

“是我,老罗呢?”李老板顺势问。

“是说老陆吗?”之前来的人,不姓罗,姓陆。

“可能是我记错了,老陆怎么不来,换你来?”

“掌柜的说我年轻,面孔生,老陆来了两次,怕被有心人察觉。”

“大掌柜看来很看好你嘛。”

“是二掌柜让我来的。”

李老板的眼神,让方春雷如芒在背,他明白,自己只要稍微说错一句话,就会身首异处。

“你们这群地马子,大掌柜,二掌柜的,让人糊里糊涂。”

面对这句辩白,方春雷只是跟着笑,没有接话。

“什么蔓?报报迎头?”李老板相对而坐,突然发问。

“虎头顶蔓。”方春雷却说自己姓王。

“老陆上一次说还接了财神?”

“是接了个观音,说票呢。”

“还敢和你们去面子?”

“叶子官上云头,家里叫票去了。”

什么蔓,就是问姓什么,接财神,是绑票勒赎。接观音,被绑的是个女人,说票就是讲价钱,去面子还价,叶子官上云头,头目打扮去家里讲价钱。

绑票这件事情,是老陆告诉李老板的,李老板现在用来试探方春雷,加上黑话,出其不意。

细节上还有财神和观音的区别,半点不能错。

对话到这里,李老板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离开,他才问道:“东西呢?”

方春雷将手伸进衣服,把贴身放置的信封拿出,交给李老板。

李老板接过信封,没有当场打开,而是收入怀中,说道:“王兄弟一路辛劳,先休息一下,喝杯茶。”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从房间之中离开。

“看好他。”李老板对门外的人说道。

“是。”门外之人领命。

方春雷心中明白,这李老板,还没有彻底相信自己,他只能等着。

后背已经湿透,棉衣贴在身上。

只是他却没有在房间里干坐着,而是嘴里不停念叨着:“四千二百一十五息。”

脑海里面的回忆,翻腾不休。

来时路上听到的各种声音,接连不断的在脑海中轮番出现,就好像是电影画面一样。

“一百二十五息,提速。”

“三百六十五息,左拐。”

“七百五十四息,卖报声。”

“一千五百六十五息,秦腔粗犷入耳。”

“二千三百四十五息,杏仁油茶的香味。”

“二千八百五十四息,胭脂水粉的味道。”

“三千五百四十一息,车子连续颠簸,路面不平整。”

回忆的画面,一幕一幕,慢慢清晰,又慢慢模糊。

闭目回忆的方春雷,眉头忍不住蹙起,双手紧握,强迫自己加深记忆。

李老板却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将信封打开,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后藏好信封,从房间中出来。

“人没问题,带他离开。”李老板这一刻,才确信人没问题,小心谨慎的态度,让人发寒。

门再一次被推开,此时的方春雷,已经面色如常,仿佛刚才拼命回忆,加深记忆的人不是他一样。

“王兄弟,怠慢了,这点法币,是辛苦钱。”李老板将法币放在桌上,一脸友善。

这法币就是法定货币,方春雷一看,还不是小数目。

急忙揽入怀中,陪着笑脸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李老板办事,是我的荣幸。”

见了钱,就变了脸。

李老板眼神深处,划过一丝不屑,却微不可察。

亲和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说道:“回去让你们二掌柜卖点力气,钱都不是问题。”

“李老板放心,一定转达。”他认真的模样,仿佛自己下一次来送消息,还能拿到钱一样。

“送王兄弟离开。”李老板对身后之人说道。

“得罪了。”来人上前,拿出黑布。

他自然明白,老老实实站着,让人将眼睛蒙个结实,连一丝亮光都透不进来。

第二章 捕风

摸黑被人领着出门,上车。

车子发动,只是这一刻的方春雷,没有去记忆任何东西。

回去的路,可能和来的路不同。

如果继续记忆,并不会加深现有的记忆,只会增加他记忆的内容。

四千二百一十五息。

这个时间,对他来说,难度已经足够大了。如果继续记忆,只能适得其反。

“下车。”当他被人从车上推下来,伸手解开眼前黑布,发现又回到了南门口。

之前他就是从南门口,被人带上车的。

在路边坐下,脑海里面的回忆,已经开始混乱。

头夹在双膝之间,堵住耳朵,争分夺秒,努力整理。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时间点……

他都努力想要回忆起来,可是四千二百一十五息,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从来没有一次,他会认为这个时间长,会认为这个时间遥不可及。

越往后回忆,记忆越模糊,跨度变长,难度增大。

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没有出言打扰,默默等着。

整理完回忆之后,方春雷抬头,看着身边的人。

“科长。”他说道。

“在这里,不要叫我科长,叫我老鲁。”肖鲁出言提醒。

说完之后,肖鲁忍不住问道:“怎么样?能找回去吗?”

找回去?自然是找到李老板所在的地方。

方春雷是被蒙住眼睛带去,蒙住眼睛带回来,现在却要找回去。

旁人要是听到,那只会当做是天方夜谭,痴心妄想。

“难度比之前说的要大很多。”方春雷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无奈。

肖鲁心底微微一沉,之前掌握的情况,说送信最多两刻钟,可今天却是半个多时辰,这小子还能完全记住吗?

“或许今天你是生面孔,带你回去的人,小心起见,故意绕路。”肖鲁分析道。

“李老板非常的小心谨慎,不停试探,还好我们功课准备足够,不然真应付不来。”想起来李老板的接连试探,方春雷现在都有点心有余悸。

“对方是什么人?”任务虽然是肖鲁安排的,同样是他通过考核选中的方春雷,只是他对李老板的身份,也不知情。

“不像是老蒋的人。”西安城,现在早就不是东北军的地盘了,西安“兵谏”之后,东北军群龙无首,眨眼分崩离析。

听话的被留下,不听话的被调走,现如今的西安城,可是老对手的地盘。只是今天的李老板,通过方春雷的观察,应该不是国军。

正是如此,他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查,更加不能抓捕开车的人,审讯李老板的准确位置。

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用,这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办法。

“对,如果是他们,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肖鲁认可这个推断。

方春雷继续说道:“他们找土匪合作,那么必然不可能是土匪,所以……只有可能是日本人。”

李老板有日本人的影子吗?

没有。

不管是样子,穿衣打扮,还是说话口音,都没有一丝一毫日本人的影子。

现如今,方春雷却认为这个可能性最大。

听到是日本人,肖鲁目光一凝,他作为陕甘宁边区保安处侦察科科长,负责调查这件事情,如果不能阻止敌人行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完成任务。”肖鲁一字一顿对他说道。

至于方春雷,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土匪,而是参加过长征,现陕甘宁留守兵团四团三营的战士。

“给我辆车。”方春雷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卢沟桥事变之后,日本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他们出现在这里,还能安什么好心?

“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肖鲁不废话,带着他过去。

开车的同志也准备就位,方春雷上车,肖鲁坐在他身旁。

“从我被带上车的地方,开始。”刚解开的黑布,再一次被绑上。

肖鲁对前面的司机点头,示意按照他说的做。

“速度不对。”

“一百二十五息之前,速度很慢。”

“倒回去,重新开始。”

车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方春雷的声音时有时无,他还要保持自己的平稳呼吸,计算息数。

“提速。”

“太快了,慢慢提速。”

“三百六十五息,左拐。”

“五百六十四息……”

“停!”

“退回到左拐的时候,再来一次,速度稍微快一点。”方春雷眉头紧锁。

车子再一次行进,他闭口不言,全心全意感受现在能感受到的一切,和脑海之中的回忆,反复对比。

轻微的卖报声,渐渐在耳中清晰,车外有行人喊道:“拿份报纸,听说日本人都打到汤头了。”

没错,七百五十四息,买报声。

“继续。”方春雷现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四千二百一十五息,现在不过才七百五十四息。

肖鲁同样非常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春雷,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子走走停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看似缓慢,却不停前行,距离目的地仿佛越来越近。

只是现如今,车上的气氛,不仅仅是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是异常的压抑。

因为车子已经前前后后,路过易俗社门口好几次了,绕来绕去,都会绕回来。

“怎么回事?”肖鲁等到现在,才出言问道,就是怕影响方春雷。

“一千五百六十五息的时候,我听到了秦腔。”

“两千二百九十六息,又听到了秦腔。”

“两千八百零一息,还是秦腔。”

听到方春雷的话,肖鲁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易俗社门口,经过了七八次了。”

易俗社,西安城的秦腔社团,现在还在表演。

方春雷听到三次秦腔,那是敌人绕路的把戏,可是现在却经过了七八次,明显不对。

脑子很乱,一片浆糊,之前的记忆,非常清晰,可是到了两三千息的时候,记忆开始混淆。

加上敌人不停的绕路,记忆发生偏差。

“敌人绕路,将我绕进去了。”方春雷解开蒙住眼睛的黑布,无奈的说道。

他的心里,也一直在绕路,仿佛成了一个死结。

眼前的易俗社牌匾入目,秦腔的表演,传入耳中,只是现在的秦腔,让他无暇欣赏,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肖鲁看的出来,现在方春雷的状态,很难继续。

车子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肖鲁让开车的同志下车把风。

“你必须要找回去,你明白吗?”肖鲁的话,方春雷没有认为是在为难自己,而是觉得事情的重要程度,远超自己的想象。

第三章 捉影(修)

“驻地抓到土匪打探情报,背后之人就是李老板,打探的内容,多是上头同志的消息,其背后目的你应该明白。”

“劳山事件,历历在目!”

肖鲁的一番话,让方春雷神色凝重,如果不能阻止敌人,岂不是劳山事件重演。

“我在队伍之内,提议举行考核,很多受过专业训练的同志,全部考核失败,大家都认为这个办法是天方夜谭,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却找到了你。”

“我知道现在难度,比预想的高了很多,但我们没有办法了,敌人已经利用土匪,打听到了很多线索,行动在即,刻不容缓。”

方春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你也不怕压垮我。”

“走过长征的红军战士,不是说压垮就压垮的,压力就是动力,你要激发潜力。”肖鲁的压力,其实也不小,他全权负责,真的出了问题,难辞其咎。

“让我一个人待会。”方春雷说道。

肖鲁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从车上下去,和开车的同志,站在一起。

开车的同志,看着下来的肖鲁,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办法不行吧?”

“之前都说了,你还坚持要用,这耽误了时间,让敌人率先行动,那麻烦可就大了。”

肖鲁明白大家的担忧与不看好,出言说道:“西安城,不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车内的方春雷,闭目回忆,他知道自己已经乱了,敌人的绕路,对他的干扰很大。

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何才能从秦腔这里跳出来。

额头上的汗水,慢慢渗出,肖鲁的话也在耳边不停回荡。

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车内的方春雷,对外面的人喊道:“开车,去易俗社门口。”

“想到办法了?”肖鲁下意识问道。

“不必要的细节,该扔就扔。”

敌人绕路,听到了三次秦腔。

为什么就要记住三次呢?

只需要记住最后一次就行了,之前的两次,完全可以抛开,那么你需要记忆和回忆的东西,就少了很多。

记忆也就慢慢清晰。

车子到了易俗社,方春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肖鲁很紧张,生怕下一秒,又回到易俗社的门口。

跳过前两次,最后一次听到秦腔之后是……“左拐。”

“继续左拐。”

“加速,六十息之后右拐。”

“二千八百五十四息,胭脂水粉的味道。”

“终于过来了。”鼻腔之内,熟悉的味道,让方春雷的声音,难掩兴奋。

三千一百二十二息,酒楼饭菜香味扑鼻。

“三千三百息,继续左拐。”

三千五百四十一息,车子连续颠簸,让他明白,自己距离李老板,越来越近了。

“右拐。”

“退回来,速度慢一点。”

“右拐。”

“停车!”

停车二字刚出口,方春雷抹了一把脸,这惊蛰天气,都满脸大汗。

“到了吗?”肖鲁看着车外问道。

“不远了,我们走过去,不要开车。”方春雷说道。

“你将车子开远一点。”肖鲁对开车的同志说道,担心开车会打草惊蛇。。

开车的同志,到现在还有点蒙,真的找到了?

“我放好车就过来。”开车的同志,好奇心已经藏不住了。

下车之后,方春雷将眼睛上的黑布扯开,带着肖鲁,慢慢走了过去,计算好开车和步行的速度。

躲在一处墙角,看着不远处的宅院,方春雷肯定的说道:“就在里面。”

“确定吗?”肖鲁是希望他找到,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也有点不敢相信。

“人头担保。”要么找不回来,要么找回来就不会错。

停好车的同志,也跑了过来,蹲在地上,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不会是找不到地方,随便说了一家吧?”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春雷现在反而轻松。

“里面有多少人?”肖鲁问道。

“最少三个。”带他过去的是两个人,李老板算一个。

“叫西安办事处的人过来,趁着天黑,抓人。”肖鲁当机立断。

想要在西安城抓人不被打搅,就要先斩后奏,甚至是先斩不奏。

西安城内的同志,很快被叫了过来,他们大多数都知道这一次任务。

毕竟之前,肖鲁是希望他们可以找到李老板,实在是没有办法之后,才用了这个看似不可为的办法。

所以现在西安城的同志过来,一个个盯着方春雷看个不停。

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真的找到了。

来不及质疑,行动期间,要听从指挥。

“进去抓人,尽量不要开枪。”肖鲁这个时候,下令说道。

两两协作,大家从墙头爬了进去,落地悄无声息。

“去两个人,将门房的人解决了。”这种宅院,门房这里一般都会有人。

很快,两个同志回来说道:“一个人,搞定了,身上有枪。”

听到身上有枪,大家精神再度紧绷,握紧手里的枪。

“去堵住门。”

“剩下的人跟我上。”肖鲁继续指挥。

很快,宅院的情况,就被摸清楚。

居然有五个人,现在已经被解决了三个。

因为敌人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所在地,会被人掌握。

肖鲁他们出其不意,自然效果斐然。

“前面房间,有两个人。”打探消息的同志,回来说道。

“走。”肖鲁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们人多,直接压上,推开房门,枪都指着里面的人,敌人反应再快,也无济于事。

李老板和下面的一个人,正商量事情,突然被陌生人推开门,用枪指着脑袋,一时间都是愣了一下。

陌生人?

不,有一个熟悉的人。

李老板看了方春雷一眼,下意识的挪开目光,疑惑的看着面前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李老板出言质问。

“李老板何必明知故问呢?”肖鲁迈步上前说道。

“李老板?众位认错人了吧?”李老板满脸疑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对于李老板的表现,肖鲁不着痕迹去看方春雷,面对肖鲁的目光,方春雷肯定的点头。

没错,眼前之人,就是李老板。

肖鲁得到肯定回答,再看着面前的李老板,他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子了。

“李老板是想要装疯卖傻?”肖鲁略带笑意,好似李老板的拙劣演技,让人发笑。

第四章 审讯(修)

“各位好汉是什么人?求财还是另有所求?”李老板好像没有看到肖鲁语气中的笑意一样,认真的问道。

西安办事处的负责人,陈耀明来到肖鲁耳边,低声说道:“不好对付。”

“那就好好对付。”肖鲁还就不信了,人都抓到了,还能对付不了。

“全部控制起来,带回去办事处,开始审讯。”肖鲁不想在这里和李老板打哑谜,浪费时间。

“办事处被人盯着,带这么多人回去,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耀明说道。

“必须尽快审讯。”肖鲁觉得不能等,免得夜长梦多。

“不如就这里?”两人对话声虽低,方春雷却听的一清二楚。

“我看可行,这里是李老板的秘密基地,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搅。”陈耀明说道。

肖鲁思考片刻,同意说道:“就这里,让人在外放哨,开始审讯。”

众人被隔离关押,由西安办事处的同志看管,人手不够,方春雷也负责看押一个人。

肖鲁和陈耀明,将书房当做临时审讯室,只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对着坐在凳子上的李老板。

搜过了,身上没有枪,所以没有绑起来。

李老板老实坐着,形势所迫,他不会无谓乱来。

“各位好汉到底想要什么,求财的话,鄙人有点积蓄,大可奉上。”李老板率先说道。

李老板也在试探,他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土匪黑吃黑,还是……

“还要挣扎吗?”肖鲁没有回答,反问说道。

李老板背部离开椅背,腰身微微用力,想要透过台灯光线,看清光亮背后的肖鲁和陈耀明一样。

“我家不缺电费,能不能将大灯打开?”李老板顾左右而言他。

陈耀明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说道:“你态度端正一点,我们不是来和你拉家常的。”

“问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又不说,打机锋我可听不懂。”李老板憨厚老实的脸上,显示委屈的是自己。

“李老板,到了这步田地,挣扎没有意义。”肖鲁配合陈耀明,一白一红,进行审讯。

“李老板?我都说了我听不懂,我姓庆,名丰年。”

“西安城政府户籍查得到,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我看你们是认错人了,都是一场误会。”李老板或者是庆丰年,开口说道。

“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家里手下会有枪吗?”陈耀明问道。

李老板一脸无奈,解释说道:“乱世年头,谁不防身。”

“西安城有枪的人家不在少数,可是花钱找土匪,乔装打扮潜入各个村子,打探情报的,应该就只此一家吧。”肖鲁慢慢说道。

“花钱找土匪?潜入村子?打探情报?”李老板一句比一句说的疑惑。

“我觉得你们真的找错人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说不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和西安城的陈主任是朋友,军队里面的王副官也是我多年好友,不信我打个电话,你们就知道了。”李老板说着话,作势就要拿桌子上的电话。

陈耀明喝道:“坐回去。”

“那你们自己打?”李老板还不死心。

从肖鲁说出来,花钱找土匪,潜入村子打探情报之后,李老板就知道面前之人,不是想要黑吃黑的土匪。

那么想要解决眼前困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西安城的人知道。

到时候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陈主任,王副官,看来李老板在西安城的朋友,比我还多啊。”肖鲁笑着说道。

“我可以介绍给各位认识,不打不相识。”李老板陪着憨厚的笑容。

“可是要是让陈主任和王副官知道,李老板是日本人,不知道那两位,还敢不敢和李老板你称兄道弟。”肖鲁突然快速说道。

日本人?

陈耀明听到这三个字,都是愣了一下,因为这是肖鲁和方春雷的推理,他并不知情。

只是审讯过程中,陈耀明的专业性,让他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而是盯着李老板。

李老板一直从容应对,哪怕是见了棺材,都不落泪。可现在,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个停顿,好似忘记扮演自己的角色一样。

不过转瞬即逝,立马又正常起来,脸上挂满疑惑和不可理喻的情绪说道:“日本人?”

“你们去查一查,不要信口开河。”

“而且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在西安城私闯民宅,就算是怀疑,也应该是警察来。”

对方不是土匪,李老板自然可以硬气,加上日本人三个字,让李老板不得不表现的态度强硬一点,掩盖自己刚才刹那的愣神。

他的愣神足够微小,可死死盯着他的肖鲁,看的真切。

日本人只是他和方春雷的一个推测,但李老板很难对付,审讯过程进展的不顺利,肖鲁就想要来个出其不意。

现在看来,是对的。

“我们是什么人,李老板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不然何必非要让王副官陈主任过来,李老板是打算驱虎吞狼?”

“这算盘怕是打空了,面对日本人,我们态度是一样的,联合抗日的消息,相信李老板早就关注了。”肖鲁耐着性子说道。

审讯是一门艺术,要有足够的耐心,不然你不会成为赢家。

陈耀明作为红脸,配合的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客气是给你机会。”

“我……”

李老板还想要说什么,肖鲁直接打断说道:“我想李老板应该不单单是关注我们的情报,既然和王副官陈主任是朋友,那么他们的情报也没有少打听吧。”

“如果他们知道这一点,李老板觉得自己是什么下场?”

下场?

王副官,陈主任,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吃人不吐骨头,被他们知道,全尸都难留。

“老实交代,找土匪打听来了什么消息,有什么计划,准备了什么行动?”

“潜伏到各个村子里面的人有多少,都在什么地方,是男是女,年纪大小,体貌特征?”陈耀明一口气问道。

这些都是他们现在急需要掌握的情报,能不能阻止敌人行动,这些情报至关重要。

“好好想想,合作,还是拒绝。”肖鲁心里着急,表面上却很平静。

“俗话说的好,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没了你在西安城发号施令,钱财奖励,潜伏下去的那些人,我们很好对付,甚至是不击自溃。”

“不过你自己的下场,可能不如他们。”陈耀明冷声说道,继续给李老板施加压力。

第五章 暗格

如果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李老板心里明白,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可是口说无凭,陈主任和王副官不一定会信,挑拨离间李老板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他继续嘴硬说道:“两位真的是搞错了。”

如果不是方春雷肯定的眼神,就李老板现在的表现应对,肖鲁或许会认为是自己搞错了。

“你真的当我们不敢对付你?”陈耀明看到李老板,负隅顽抗,死不承认的样子,心里来气。

李老板的依仗是什么?

那就是我有用,你不会杀我,不杀,我就有机会脱身。

真是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狐狸,肖鲁默不作声的看着李老板,心中思索对策。

面对这样经验丰富的人,用刑是下策,攻心为上。

要让其明白没了希望,才会开口,最简单的办法,打晕弄出城,关到家里的窑洞中,绝了他想要驱虎吞狼的心思。

但这个办法,见效太慢,之前抓到的土匪,交代了一些问题,显示李老板这里有行动,他们不能不着急。

现在争分夺秒,需要的是速度。

“电话线剪了,看好他。”肖鲁对办事处的同志说道,之后和陈耀明从书房出来。

刚出书房,陈耀明便说道:“这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认准了我们不会杀了他。”

“他不能死,必须开口。”肖鲁说道。

“用刑见效太慢。”陈耀明在李老板面前,喊得凶不过是扮演红脸,他同样不太推荐用刑。

“要让他死心,就要找到他打听国军情报的证据。”肖鲁觉得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日本人现在救不了李老板,西安城,不是日本人说了算。

李老板的唯一希望就是陈主任,王副官这类人,当他明白这些人也想要他死的时候,他就会老实的。

“搜查宅子的同志,没有发现。”陈耀明无奈的说道。

“碘酒和苏打水都用上了吗?”肖鲁问道。

“两种化学试剂都用了,在可疑的纸张上面涂抹,均没有进展。”陈耀明摇头。

“叫雷子过来。”肖鲁立马说道。

“叫他来干什么?”陈耀明不解。

能找回来,固然是方春雷的功劳,可是审讯李老板这种老狐狸,方春雷这样的愣头青,怕不是对手。

“先叫过来。”肖鲁没有立马解释。

方春雷负责看押的人,就是今天带自己回来的人,他想要尝试性的让这个人开口,试探性的说了很多话。

只是大多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看来审讯,真的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下面办事的人,他都不能使其开口,想到肖鲁和陈耀明要让李老板开口,他觉得会很困难。

努力无果,他准备老实看押犯人,就被办事处的同志叫走,说是肖鲁和陈耀明找。

交接了看押工作,他赶了过去。

“李老板开口了吗?”见面第一句,是方春雷下意识问出来的,他心里很惦记这件事情。

“还没开口,不好对付。”肖鲁神情严肃。

听到还没开口,方春雷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找人他能帮上忙,可审讯刚才他已经尝试过了,毫无效果。

“不如审讯其他四个人?”方春雷提议。

“他们知道的东西,对我们没有帮助。”陈耀明相信,有价值的就李老板一个人。

肖鲁接过话头说道:“我们的同志,搜查了整个宅子,并没有找到今天,你带给李老板的信封以及里面的东西。”

“藏起来了?”方春雷问道。

“大概率是,烧掉的可能性不大。”肖鲁回答。

李老板在西安城的目的,应该就是收集情报,所以很多情报都会整理起来,伺机传递。

“李老板收集的,有关老蒋他们的情报,应该藏在同一处。”陈耀明顺着肖鲁的话说道。

“找到藏情报的地方,自然可以让李老板死心。”肖鲁脑子很清明,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

陈耀明却说道:“同志们搜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宅子里面应该有暗格,可宅子太大了,李老板不开口,我们很难找到。”

“雷子,你也听到了,能找到吗?”肖鲁对方春雷问道。

这些话让陈耀明下意识的去看方春雷,他来找?

陈耀明心中是疑惑,而不是否定,毕竟李老板方春雷都找到了,不是吗?

甚至是内心深入,还有一丝期待。

“我让你来找,不是强人所难,更不是病急乱投医。”

“你之前说李老板拿着信封,离开房间,回来之后就放你离开。”

接着肖鲁的话,方春雷说道:“是的,李老板离开的那段时间,可能就是去看了信封里的内容,之后将信封藏入暗格。”

“能行吗?”陈耀明感觉自己现在居然是有点紧张。

“我试试。”方春雷觉得自己之前还有些疲惫的精神,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因为他好像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找到李老板的那一刻,他就觉得热血沸腾。现如今是一样的,他想要找到暗格所在,让李老板百口莫辩。

回到自己今天被带入的房间,坐在当时所坐的凳子上,慢慢回忆。

这个部分,其实他没有记忆的太深刻,毕竟当时内心深处,都在回忆来时路上的情况。

现在猛然间去回忆这部分,很多细节,是模糊的,好在也没有多少细节。

“李老板离开,让外面的人看好我,脚步声向左,越来越轻,大概六息之后,脚步声消失。”方春雷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回忆,又好像是在和身旁的肖鲁陈耀明汇报。

“大概一百零九息之后,李老板的脚步声再度出现,六息之后到了门外,让外面的人放我走。”方春雷继续说道,一共是一百一十五息。

“信的内容不少,李老板还要辨别真假,来确定你的身份,大概要看六十息。”信件是肖鲁准备的,他很清楚里面的内容,和观看需要的时间。

“暗格李老板一定很熟悉,打开藏好信封,用不了五息。”陈耀明觉得这个动作会很快。

一是熟悉,二是担心被人发现。

六十息看信,五息藏信,剩下五十息,就是来回走路的时间。

单程需要二十五息,看来暗格距离这个房间,是有些距离的。

人之常情,李老板和送信的人见面,自然会下意识的避开自己最秘密的地方,安排的远一点情理之中。

“宅子的路线图,画一下。”陈耀明扭头,对外面的同志喊道。

西安办事处的同志,跑了一遍宅子,路线图很快画好。

第六章 松口

路线图平铺在桌面,陈耀明拿着笔,点了一处说道:“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出门之后向左,有三条路可以选择,其中一条又分为两条,也就是说,李老板出门之后,有四种路线。”

陈耀明的话音还未落地,肖鲁就接着说道:“但是其中有两条路,走不了二十五息,就会到尽头,可以排除。”

“雷子说李老板步伐不慢,剩下的两条路,二十五息之后,应该是这里和这里。”陈耀明手中的笔,在地图上圈定了两个点。

“去看看这两个地方。”肖鲁率先走了出去。

陈耀明拿着路线图跟着离开,方春雷自然也紧跟其后。

第一条路线,走了二十五息之后,已经是离开宅子,准备出门。

肖鲁和陈耀明对视一眼,知道这条路线不对,两人默契的没有开口,就走向了第二个被圈定起来的地方。

书房!审讯李老板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书房,陈耀明不太确定的说道:“刚才已经搜查过了,所有可疑的纸张都被拿出去,用化学试剂实验,没有任何发现。”

“我们在这样的地方审讯他,他都还能应对自如,看来暗格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隐蔽。”肖鲁不认为这个推理是错的。

“进去,再会会他。”肖鲁说道。

同时扭头对方春雷说道:“你也进来看看。”

三人鱼贯而入,李老板在凳子上抬眼望过来,看到方春雷,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李老板,还认识他吗?”肖鲁指着方春雷问道。

“没见过,不认识,还有我姓庆。”李老板矢口否认。

“看见了吗,学着点。”陈耀明在方春雷身旁说道。

学这个?

方春雷不知道怎么回答陈耀明,这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好学的?

“不认识不要紧,只是他说李老板将东西都藏在了书房里面,我们来找找。”肖鲁依然不急不躁,缓缓说道。

其实刚才在外面,方春雷能感觉出来,肖鲁有点着急。

只是现在面对李老板,着急被隐藏的无影无踪,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老板听到这句话,眼神忍不住想要去看方春雷,却在途中被硬生生止住。

“东西?钱吗?我都说了,要钱好商量。”李老板依然在插科打诨。

“机关,暗格……”肖鲁嘴里念叨。

书房之前办事处的同志搜查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格之类的,只能说李老板隐藏的很好,设计的很巧妙。

那么究竟在什么地方?

肖鲁的眼神,一处一处扫视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抬头看屋顶,低头看地面。

每一处,都不能放过。

陈耀明则是在观察李老板的表情,看李老板在肖鲁看到什么地方的时候,表情会发生变化。

李老板很聪明,低头不语,根本就不看肖鲁在看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陈耀明心里叹了口气。

肖鲁却没有被李老板的应对影响,从书架下方,拿出来一个抹布,认真打量。

“李老板,这抹布是用来做什么的?”肖鲁晃了晃手里的抹布问道。

“下面的人,打扫用的吧。”李老板随意说道。

“下面的人打扫完,不应该带走吗?”

“放在李老板这书房中,坏了雅致。”肖鲁说道。

“可能是忘了吧。”李老板说道。

忘了?

肖鲁可不会这么认为。

抹布很平常,放在书房中的抹布,更加是稀松平常。

可是出现在李老板的书房之中,就不平常。

李老板身份特殊,家里没有很多佣人,只有四个手下,那么四人自然也承担了打扫的工作。

之前看过各个屋子,打扫的都很干净整洁,书房也不例外。

其他的屋子,都没有遗落抹布,书房这里更加不应该。

其次抹布是干的,说明放在这里的时间很长,且不需要弄湿。

“这抹布是李老板平常随手擦东西用的吧?”肖鲁继续说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各位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老板好像是没有了耐心,也不反驳。

肖鲁四下看了看,将书桌后面的凳子抽出来,然后踩了上去。

之后下来,用手里的抹布将凳子擦干净,随手扔在书架下面。

做完这一套动作,肖鲁笑看着李老板。

李老板依然坐在凳子上,好似不明白肖鲁在干什么,但是方春雷观察到,李老板的腰,微微发力,紧绷起来。

“我来。”陈耀明走了过去,站上椅子,开始寻找起来。站在地面上的视野盲区,现在清晰可见。

陈耀明在椅子上的时间越长,方春雷明显能感觉到,李老板的身子越僵硬。

突然,陈耀明在凳子上喊道:“找到了。”

书架顶部的墙壁上,多了一个口子,陈耀明从中取出一个盒子。

盒子有锁,陈耀明直接砸开。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桌,这时李老板僵硬的身子反而是软了下来,瘫坐在凳子上。

肖鲁拿起一张纸,看了看说道:“陈主任居然行贿受贿,数额如此之大!”

“这一张是?王副官,密告上司,让上司差点丢了官职。”

“还是王副官,原来吃了这么多空饷?”

肖鲁每念一张纸上的内容,李老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李老板,这些东西王副官应该很感兴趣吧,你说交给他的话,他会感谢我吗?”肖鲁带着笑意问道。

这些把柄,是李老板收集起来,打算在必要的时候,胁迫用的。

可是现在要是交到王副官手里,李老板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扒皮抽筋。

“老陈,李老板不是想要给王副官和陈主任打电话吗,打吧。”肖鲁说道。

陈耀明立马就开始接被剪断的电话线,原本还想要打电话的李老板,这个时候居然是出言喊道:“不要打。”

肖鲁和陈耀明心中,都是松了口气,他们知道,审讯有突破了。

“要打的,不是朋友吗?”肖鲁好笑的说道。

刚才的老奸巨猾,负隅顽抗,在盒子中情报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经不堪一击。

“接电话线太慢,我去别的房间打电话。”陈耀明说完,就要出门。

“不能打。”李老板下意识出言喊道。

这个电话打出去,西安城里想要他死的人太多太多,这些情报之中,牵扯的人可不少。

之前这些人是他脱困的依仗,是他硬气的底气,现在这些人,却是他的催命符。

众矢之的,无人帮衬,难逃一死。

“不想落到他们手里,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肖鲁厉声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七章 阻止

房间内早就不见,临危不乱,应对自如的李老板。

剩下的只是一个没了精气神的人罢了。

再无依仗,没了盼望,李老板垂死挣扎,都显得无济于事。

“交代清楚,带你离开,不然这些东西,你知道会出现在谁手里。”陈耀明冷声说道。

离开西安,不自由,不见得会死,可是留在西安,必死无疑。

而且不会死的干脆,受尽折磨,下场凄惨。

“你们究竟是如何找回来,又如何知道东西藏在书房?”李老板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出了心里疑惑多时的问题。

肖鲁指着方春雷说道:“是他。”

“你怎么做到的?”李老板知道,一切都和这个年轻人有关,可他想不明白。

“很简单,蒙着眼睛,再找回来就行了。”方春雷没有回答,陈耀明就代替说道。

很简单吗?

一点也不简单,不过方春雷认为,陈耀明是想要继续打击李老板,好让他开口,所以没有辩解。

“蒙着眼睛,再找回来……”李老板嘴里念叨,心中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他被抓了,不是吗?

“书房同理……”肖鲁的话,让李老板毫无斗志的坐在凳子上。

“盒子里的这些情报,我们稍微分析整理,也能找到潜入各个村子和延安城的人。”

“现在问你,是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这个机会,你自己决定。”肖鲁看了看情报,发现很多有用的消息,说话的底气更硬。

李老板心中明白,在盒子被找到的一瞬间,他的价值大大缩小,能回旋的余地也所剩无几。

“你们想要问什么?”李老板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什么人?”陈耀明问道。

“日本人,十五年前,潜伏下来。”李老板的话,让在场三人彼此对望一眼。

十五年前或许更早,日本人就有了侵略的心思,难怪李老板身上看不到半点日本人的踪迹,时间可以消除一切。

“你的任务?”陈耀明继续问道。

“调查你们领导的具体位置,发动暗杀,嫁祸到国民党头上,破坏联合抗日统一战线。”这句话,让肖鲁和陈耀明都紧张起来。

破坏联合抗日统一战线,现在是不会成功的,他们已经识破了日本人的阴谋。

但是暗杀,这一点还没有解决。

肖鲁出言发问:“派了多少人,在什么位置?”

“土匪熟悉情况,但只负责打探消息,暗杀任务,派遣了三个人过去。”

“一个在延安城,一个在凤凰山附近,还有一个在永平。”

“任务到了哪一步?”李老板的话刚说完,肖鲁就等不及的问道。

少有的失态,只是李老板现在失魂落魄,开了口就破罐子破摔,没注意太多。

“说是有发现,就让他们开始找机会行动了。”李老板说这句话心虚,毕竟行动已经开始了。

“特貌特征,具体位置。”肖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问道。

李老板意识到了什么,却也没有了退步的机会,只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先看押。”肖鲁说了三个字,急忙出去。

陈耀明紧随其后跑了出去,方春雷也从房间里跟上,办事处的同志负责看押李老板。

站在房间之外,肖鲁说道:“消息必须要立马通知家里,凤凰山和永平,都有上头同志在。”

“跟我回去办事处,用办事处的电台发报,就我们两个人,人多眼杂。”陈耀明当机立断说道。

“开车去。”现在不能迟疑犹豫,情况瞬息万变,晚一秒说不定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肖鲁和陈耀明急匆匆的跑出去,连方春雷都顾不上。

他只能在宅子里面继续等着,只是心中涌出一股热血。

从肖鲁和陈耀明的对话,以及他们匆忙紧张的样子,看得出这件事情,意义重大。

而他,参与其中,并且起到一定作用,这种经历是他以前,从来不曾拥有的。

……

……

此时的肖鲁二人,已经到了西安办事处,在车上陈耀明将消息写于纸上。

下车之后,直径跑去通讯室,将纸张放在通讯员面前,说道:“给家里发报,快。”

通讯员低头一看,神情严肃,没有一句言语,立马开始工作。

一阵滴答之后,通讯员抬头说道:“已经给家里发报,家里回信,立马开始行动。”

“等。”肖鲁就说了一个字。

这件事情,不等一个结果,谁都不能放心。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通讯员一边接收电报,一边书写记录,后翻译成文字,递给陈耀明。

“太好了,全部抓获。”陈耀明看了一眼,转手递给肖鲁。

肖鲁接过,手指紧紧捏着这张纸,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辛苦了。”陈耀明拍了拍肖鲁的肩膀说道。

“你也是。”肖鲁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件事情,肖鲁全权负责,从抓到土匪,到这一刻,算得上步步惊心。

最后关头,更为惊险。

家里发来的电报上说,被抓的人有炸药,有手雷,这真的搞起暗杀,防不胜防。

且敌人已经开始行动,算是千钧一发,劫后余生。

“边区的保卫工作,做的不好。”

“这一次回去,要好好加强边区的情报工作,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肖鲁反省说道。

“家里让将李老板等人,全部带回去,我来安排出城。”陈耀明说道。

“小心一点。”肖鲁认为,李老板还有价值,不能出乱子。

“放心,分批出城,不过你可能要在西安城多待两天。”

“多待两天不要紧,安全第一。”

“不陪我们的大功臣逛逛城里吗,雷子还被你一个人扔在那呢。”陈耀明提起雷子,语气之中,多有赞赏之意。

“我不就逛了,虽然最后关头挽救回来,却也是因为之前工作失误造成的,这两天我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加强防御。”肖鲁没什么心情在城里逛。

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后,剩下的就是担忧,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第八章 游城

肖鲁陈耀明二人,再度回到宅院,已经快要天亮。

昨夜方春雷等不到他们,就被办事处的同志,安排休息,早上醒来,才看到二人回来。

“肖科长,怎么样了?”心中最关心的,依然是这件事情。

“放心,都已经解决,这一次你功劳不小。”肖鲁虽反省自己工作失误,但对于方春雷却很满意。

“大家的努力。”

“行了,不要客气,老陈要分批送李老板等人出城,我们要等两天才能回去,你可以去城里逛逛。”肖鲁直接说道。

年轻人,好奇心重,听到能去逛逛,他心里开心。

“李老板之前给你的法币,算是这一次任务奖励,你留着。”

“不过这一次任务,影响重大,需要保密,队伍上对你的嘉奖,也要保密,希望你可以理解。”肖鲁直言不讳。

“我能理解。”方春雷回答。

“要去城里逛逛吗?你这人生地不熟的,我找个人陪你。”

“小龙你来陪家里的同志,去城里逛逛。”陈耀明听到两人对话,凑过来说道。

“不用麻烦。”

“不麻烦,去吧。”陈耀明挥手说道。

看到肖鲁点头,他才跟着小龙出门,小龙年纪比他能大几岁,算是同龄人。

看着离去的二人,陈耀明说道:“嘉奖保密?你什么意思?”

队伍上只是说了,要将李老板等人带回去,继续调查他把情报都传递给了谁,背后还有什么人。

并没有说对方春雷嘉奖保密的事情。

“骄兵必败。”肖鲁的语气之中,带着担心。

“你是怕雷子骄傲自满,自毁前程?”陈耀明明白肖鲁的担心。

“有天赋的年轻人,我们见过很多,自信自负自傲者皆有。大多都难走远,敬畏之心很重要。”肖鲁惋惜说道。

陈耀明却说道:“这才是年轻人。”

“所以我没有劝告他要如何,只是压一手,而且这件事情队伍也会选择保密处理。”肖鲁是爱才之心,想要让方春雷好好成长,而不走上歪路。

对于这一点,方春雷可不知情,已经和小龙走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

小龙很热情,家里的同志,自然是亲人。加上方春雷在西安城的所作所为,他也佩服,认可。

“西安城大得很,吃喝玩乐多得是,不过我们不能学他们那些歪风邪气。打麻将,抽大烟,赌博,喝花酒,一样也沾不得。”小龙一脸正气,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方春雷自然清楚。

不等他说话,小龙就继续说道:“不过稀奇好看的玩意不少,我们可以去看看,而且好吃的很多,也能祭祭五脏庙。”

“真繁华。”看着街面上的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方春雷忍不住发出感叹。

“热闹的地方还没到呢,五味什字,马坊门,正学街,广济街,差不多全城的老字号都在那里了。”小龙如数家珍的说道。

“都是做什么买卖的?”方春雷被说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单说吃的,杏仁油茶,粉蒸肉,甑糕,枣沫糊,炒荞面。”

小龙说的名字,方春雷大多都听过,有些也吃过,并没有表现的太好奇。

他这样的反应,让小龙觉得不行,立马就继续说道:“还有老樊家的腊汁肉,那个香啊,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老韩家的挂粉汤圆,老何家的葫芦头泡馍,王记粉汤羊血……”

这一次,方春雷终于是意动起来,小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我们怎么逛?”方春雷问道。

“都在南院门一带,我带你过去,还有玩的,我们一边走一边看。”说话间,小龙就带路去南院门。

南院门,距离南门很近,方春雷之前就是从南门被李老板带上车的。

南院门果然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两家大药房,相隔不远,好像是分庭抗礼一般。

一家叫世界药房,一家叫五洲药房,名字都大气的很。

没走两步,看到了一家叫世界书局的地方,方春雷问道:“这世界书局和世界药房,是一个老板吗?”

“不是,这名字大气,大家都乐意用。”小龙也兴奋的四下看着,他虽然在西安城,可是能逛街的机会也不多。

两人随意逛起来,看到店铺就进去转转,只是什么都没有买,单纯的长见识。

洋人的马戏,艺人的戏法,街边的杂耍,都看的津津有味。

最后饿了,就去喝了胡辣汤,吃了粉蒸肉。

一路结伴而行,两人已经熟悉,吃饭的时候,彼此聊天。

方春雷问道:“你们在西安工作方便吗?”

“办事处门口,天天有人盯着,也不管你做什么,让你浑身难受。”小龙低声说道。

“岂不是处处受制于人。”

“人家的地盘,还能怎么样,只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见招拆招呗。”

“城里有日本人的事情,他们知道吗?”方春雷继续询问。

“这谁知道,他们的情报,也不会告诉我们。”

“不过听办事处的意思是,李老板送出城之后,会给他们提个醒,免得让日本人得了便宜。”小龙偶然间,听陈耀明提了一嘴。

“日本人,不得不防。”方春雷说道。

“日本人狼子野心,弄的硝烟四起,各城接连沦陷,夜校里面都吵翻了天,不是说抗日不力,就是吵着要去前线。”小龙继续说道。

“夜校?”方春雷第一次听说。

“国民党的人,在城里办的夜校,里面能学习很多东西,还有英语日语之类的。”

“社会各界人士都能参加,我们的很多同志,都混在里面学习。”

没什么好丢人的,他们的条件,在西安城请不了老师,办不成学校,有现成的干嘛不用。

“你也去了?”

“我提起读书,就头疼,去过一两次。”小龙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聊了聊夜校众人的反应,看的出来,西安城百姓的抗日热情,是非常高的。

吃完饭,继续在城里逛了逛,就回去李老板的宅子,这几日都要留在此地休息,毕竟办事处不如这里清净。

“怎么样?”肖鲁看到他回来,笑着问道。

“长见识了。”

“那就好,多听听多看看,都有好处。”

“科长不去逛逛吗?”

“我来得多,有的是机会,倒是你,这一次回去之后,什么打算?”

“我和营长说好了,完成这一次任务,就去山西前线。”

前线?

听到方春雷的话,肖鲁心中摇头,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第九章 引子

去前线,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对方春雷来说,肖鲁认为不好。

“对这一次的事情怎么看?”肖鲁话锋一转问道。

“很惊险,影响重大。”他说了自己最大的两个感受。

“对于你自己呢?”

“算是一次很特殊的经历,收获很多。”方春雷心中回忆起来西安之行的点点滴滴,数不清的第一次,颇为感触。

肖鲁继续说道:“知道这一次事情的起因吗?”

“在驻地抓到了土匪。”方春雷说道。

“对,负责情报工作的同志,在驻地发现了土匪,一步一步调查到这里。”

“所以说,情报工作,至关重要。”肖鲁缓缓说道。

方春雷认可肖鲁的话,如果不是抓到土匪,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匪背后,居然藏着一个如此之大的阴谋。

“你对情报工作,了解吗?”

“不太了解。”方春雷老实说道。

“用眼前的例子来说,西安城,就有精妙布局。”

“办事处吗?”

肖鲁听的出来,方春雷的话语之中,有所疑惑。

毕竟办事处,被国民党的人盯着,处处受制于人,好像算不上精妙布局。

“公开,半公开,隐蔽,三种机构。”肖鲁在慢慢勾起方春雷的好奇心。

公开,半公开,隐蔽?

方春雷心里默默念叨,这些他完全不知情,听都没有听过。

“西安办事处,是公开机构。”小龙说被人盯着,自然是公开机构。

“不错,办事处算是公开机构,半公开机构则是中共陕西省委,至于隐蔽机构,西安情报站。”肖鲁轻声说道。

“这我能知道吗?”解开心中疑惑,却也带着担忧,这些算是机密,不能随便告知。

看到他担忧的样子,肖鲁笑着说道:“你不说出去就行了。”

心里念叨:“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早晚会知道。”

“我会保密。”方春雷无比认真的说道。

“不用这么紧张。”

话题到了这里,肖鲁没有继续下去,转而和方春雷聊起来了西安城的风土人情,陕西人的生冷蹭倔。

只是聊天过程中,方春雷总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肖鲁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是心中满意。

此时陈耀明过来,看到方春雷回来,上前说道:“雷子,西安城繁华吧,有没有兴趣留在办事处,留在西安城?”

陈耀明的话,来的突然,还在若有所思的方春雷,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肖鲁,无奈的说道:“我说老陈你怎么好心,让人陪着去逛西安城,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揭穿,陈耀明也不在意,不理会肖鲁,继续对方春雷说道:“怎么样雷子,留下来。”

“不行。”他还没有说话,肖鲁就一口回绝。

“回去之后继续留在石门村驻地吗?那不是浪费人才?”陈耀明不乐意的说道。

“你倒是下手快,还理直气壮。”

“手快有,手慢无。”

“别想了,快慢都没有。”

“雷子还没说话呢。”

“你别为难他,雷子你先出去。”肖鲁帮方春雷解围。

看着离去的方春雷,陈耀明不满说道:“肖科长,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你不帮忙不说,还拆台?”

“我就是在帮忙,不过不是帮你,是帮雷子。”

“帮雷子?难道我西安办事处,是什么无用衙门。”

“你少在这里故意犯浑。”

肖鲁对陈耀明很了解,知道他是故意的,无非就是想要留下方春雷。

这犯浑,在肖鲁面前,确实不好用,陈耀明也没继续。

立马换了一个求饶的语气说道:“老鲁,你也看到了,西安城现在情况复杂,不仅仅有老对手,还有日本人,办事处需要人手。”

“正是因为如此,雷子才不能留给你,情报人员要受过专业培训,我们之前吃过的亏,还少吗?”肖鲁想起来那些牺牲的同志,心中惋惜。

“实战中学习,不行吗?”陈耀明还不死心。

“实战中学习,也要在有了一定专业基础的情况下,雷子显然还不具备。”

“他只有天赋,却没有专业性,你应该明白揠苗助长,会毁了一个好苗子。”肖鲁毫不退步。

陈耀明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想送他去培训班?”

“有这个打算。”

“雷子怎么说?”

“他打算去前线。”

“不行。”陈耀明立马否决,在这个问题上,他和肖鲁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

“你没有和他说培训的事情吗?”陈耀明觉得,方春雷应该不会拒绝培训,非要去前线吧。

肖鲁摇头说道:“没说培训的事情,只是给了引子,让他自己想去了。”

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不能你强加给他,你需要让他自己理解。

刚才的一番交谈,就是肖鲁给方春雷种的引子,效果怎么样,还不好说。

只是想起来方春雷刚才若有所思的样子,肖鲁觉得效果应该不错。

“你这大道理,让人没办法反驳,可是看着这么一个好苗子从手边溜走,心里难受。”

他想要留方春雷,是爱才,听了肖鲁的话,他觉得自己不能留,更是爱才。

“那留给你?”肖鲁打趣的说道。

“你故意的。”陈耀明被气的不行。

占了便宜,肖鲁满足的说道:“你不也是故意的,我还真的担心雷子经受不住诱惑,要留在西安。”

“现在看来,我这算盘是打错了,这小子意志力挺坚定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根筋的想要去前线,你就不能明着说,非要模棱两可,搞什么潜移默化。”陈耀明不满肖鲁的做法,担心适得其反。

“他能理解,那起到的效果固然更好。他不能理解,我绑都给他绑到培训班。”肖鲁的话,让两人相视一笑,好像是两只老狐狸。

两只老狐狸的算计,方春雷还被蒙在鼓里。

再一次被叫到房间之中,陈耀明开口说道:“之前的提议不作数,你不用多想。”

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只是现在看,是肖鲁说服了陈耀明,让他改变了提议。

第十章 回家(修)

留人之事,就此翻篇,方春雷没去多问,而是说道:“听小龙说了城里夜校。”

“夜校是个好地方,能学习的东西不少,我们的同志也有去学习的。”陈耀明大方承认,好就是好,不能因为是老对手办的,你就说不好。

“里面会不会有日本人?”方春雷今天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

日本人?

陈耀明略作思考,立马说道:“还真的有可能,我们的同志混在夜校中学习,国军的官员也有,这不就是日本人打听情报,理想的场所吗?”

肖鲁跟着说道:“如果都像李老板一样,还真分辨不出来。”

“我去安排一下。”陈耀明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看来你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肖鲁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说陈主任过两天,也能反应过来。”方春雷不是谦虚,只是实话实说。

对于他这样的心态,肖鲁暗自点头,心中更为满意。

聊了两句,方春雷便回去休息,他走之后,陈耀明又跑了回来。

“雷子走了?”陈耀明问道。

“休息去了,你这边怎么样?”肖鲁询问。

“安排了三个同志,长期去夜校学习,负责查找日本人。”

“让大家小心一点,日本人是有备而来,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放心,都是经验丰富的同志。”

李老板之事,让二人都意识到,日本人已经潜伏渗透到西安城各个角落,夜校很可能是重灾区。

“如果这样看,我怕延安城也躲不掉。”陈耀明担忧的说道。

李老板交代的人,他们抓到了,可是延安城中,或许还有其他的日本人。

“这件事情不能轻视,回去之后,我立马汇报,延安城也要加强侦察工作。”肖鲁心中早有打算。

“可是这日本人,十几年前就潜伏下来,比我们还像当地人,查找起来难度很大。”

“之前是搞潜伏,现在是搞情报,肯定会露出马脚,我们要做的就是抓到那些细微的破绽。”

“延安就多靠你们了。”

“给国军提个醒,西安城也不能被日本人搞乱。”

“等你们离开,就给他们提醒,就怕到时候他们同样盯上夜校,让夜校情况更加复杂。”

“不管怎么说,也是多了一份力量对付日本人,让我们同志小心点,不要惹出乱子。”

“我知道。”

两人就夜校的问题,做了一番讨论,商定了行动计划和方向。

之后花了两天时间,李老板等人被分批送出城,肖鲁和方春雷也要离开。

办事处的同志,不方便出城相送,就在城中告别。

陈耀明握着肖鲁的手,摇晃说道:“一路保重。”

“多小心,有情况和家里联系。”肖鲁说道。

“雷子,希望还能再见面。”陈耀明对一旁的方春雷说道。

“一定会的。”他觉得这不难。

简短的告别之后,两人从南门出城,步行一段距离,看到了前来接应的同志。

跟着同志过去,上了一辆卡车,李老板五人,被绑在后车厢中。

仅仅凭借肖鲁和方春雷两人,很难将五人押送回去,所以安排了同志接应。

前排位置有限,方春雷和战士一起,在后车厢中坐着,顺便看押李老板等人。

李老板看到上车的方春雷,张了张嘴,最后又合上。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车子颠簸起来,开始赶路,到了镇子上吃饭休息。

不过李老板等人不能离开车子,饭送到车上,让他们在车里吃。

甚至是解手,都只能一个一个去,且有两个战士负责看押,不能离开视线。

哪怕是在茅厕之中,也要被盯着,你要说别扭,那你就别上。

这些都是肖鲁要求的。

“觉得小题大做?都是血的经验和教训。”肖鲁连问带答,不给方春雷开口的机会。

他觉得肖鲁是想要言传身教一些东西,可是仔细去看,好像肖鲁只是随意说说。

“休息好了,连夜赶路,免得夜长梦多。”他心中还在疑惑,肖鲁就下令继续赶路。

车子再一次颠簸起来,距离驻地越来越近,方春雷心中急切,他也想念石门村的战友和营长了。

第二天傍晚,车子到了石门村附近,他从车上下来。

“雷子,你先回去石门村,我将他们带去保安处,和上面汇报情况。”

“关于这一次的任务,具体内容不要透露,明白吗?”肖鲁在车上说道。

“明白,科长。”对于这一点,他心中有数。

车子离开,他向着石门村走去,刚到村口,站岗的同志便看到了他,远远喊道:“雷子,你回来了。”

“这几天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是不是去城里了,延安城里好玩吗?”

不是延安城,是西安城,却不能解释。和战友们聊了一会,才去找营长李大强。

“营长,我回来了。”方春雷没喊报告,推开窑洞的门就进。

“除了你小子,还有谁会直接推门。”李大强看到进来的方春雷,没好气的说道。

李大强长的五大三粗,留着胡子,瞪着眼睛威慑力可不小。

不过他可不怕,从背后拿出一瓶酒,放在桌子上说道:“看看,给你带了什么?”

李大强看到酒,立马乐得合不拢嘴,满意的说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这酒是游城第二天买的,他可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李大强那个眼神。

“不问问任务怎么样?”方春雷有点得意。

“问什么问,好让你嘚瑟吗?”就他现在这副模样,李大强不问,都知道成功了。

“没劲。”

“来陪我喝两杯,就有劲了。”

“不怕指导员看见?”

“看不见,团里开会去了。”

“等回来,我告状。”

“所以你先喝一口。”

方春雷酒量一般,喝了两口,脸色就微微泛红,不过头脑清醒。

“怎么,打算让我放你去前线?”李大强的酒量好得多,和没事人一样。

“我很犹豫。”泛红的脸,有点发烫,他觉得暖洋洋。

只是李大强傻了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大声说道:“你说啥?”

“犹豫?”

第十一章 转变(求收藏)

怎么可能犹豫呢?

毕竟之前,方春雷一直是想要去前线,是被李大强留在了陕甘宁留守兵团。

“你不是想要为二班的战友做些什么?”李大强问道。

二班现在就剩下方春雷一个人,战友都牺牲了,还有老班长也牺牲在他怀里。

二班的人,多数都是日本人占领东三省后,跑出来参加队伍的。老班长等人牺牲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回家看看,葬在松花江畔。

所以方春雷想要去前线,可是李大强担心他因为二班等人,意气用事白白牺牲,才将他留下。

这一次执行任务,他要了一个条件,就是完成任务之后,去前线。

现在却犹豫了!

面对李大强的吃惊,方春雷说道:“营长,我觉得或许有更加适合我的事情。”

“更加适合你的事情?”李大强还是一头雾水。

“情报侦察工作。”方春雷一字一顿说道。

“情报工作?”李大强杯里的酒,现在忘了喝。

“对,这一次西安之行,我发现,我能做的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多。”

“我想要让二班的战友还有老班长,看看没有日本人的东北,没有日本人的松花江,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思路?”方春雷问道。

他很纠结,他之前一直想要去前线,可是肖鲁的一番话,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回来的一路上,他心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坚定之前的想法,还是做出改变。

他期待的看着李大强,希望李大强可以给他建议。

“情报工作,危险程度,一点不低于前线,甚至是很多情况,更加凶险。”

“我不怕危险。”

“我想要做的更多,做的更好。”方春雷打断李大强的话说道。

李大强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带着欣慰说道:“雷子,没有想到,西安之行回来,你成长了。”

“你能在去前线和参加情报工作上犹豫,就说明你在认真思考,而不是简单的一腔热血。”

“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情报工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心血来潮的冲动,做不好任何事情。”李大强非常认真的说道。

学着李大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营长,我们红军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你可以不怕死,却不能白白送死,去前线是这个道理,情报工作同样是这个道理。”

“营长,我明白。”

沉默片刻,李大强叹了口气说道:“你的这个改变,我真的很开心,能看到你的成长。所以我不阻止这个选择,只是你要记住,做了就要做好,不能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

这句话不过分,情报工作,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记住了营长。”方春雷说犹豫,其实他已经开始倾向于做情报工作,不然为什么还会犹豫呢?

肖鲁的一番话,让他的内心发生了转变,他想要让自己,放对位置,发挥最大的能力。

内心的转变,其实很难,天人交战。好在方春雷没有一根筋,这里面有他自己的功劳,还有肖鲁的功劳,以及陈耀明的功劳。

陈耀明的挽留,让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好这份工作。

“原本想着,你小子回来死活都要上前线,我怎么和团里说。”

“现在好了,要想想怎么让你参加情报工作了。”李大强无奈摇头说道。

“很难吗?”方春雷问道。

“当然难了,情报工作,可不是谁想要参加就能参加的。”李大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难吗?

想起来陈耀明对自己的热情,他觉得好像不是很难吧。

可是又想起,肖鲁和陈耀明一番交谈之后,陈耀明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或许情报工作,真的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吧。

“那怎么办?”他有点紧张的问道。

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想要做更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突然发现,路子走不通,这能不急吗。

“等指导员回来,我去团里帮你找团长问问。”李大强其实对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

“要不要去找肖科长?”方春雷想起来了肖鲁。

“先找团长,不行了再找肖科长。”李大强觉得,他就是和肖鲁一起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应该也熟悉不到什么程度。

那是因为李大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次的任务影响有多大。

“营长,去前线你拦着我,这一次你不拦着我,还帮我,我都有点不习惯。”方春雷笑着说道。

“就你小子贫嘴,为什么拦着你不知道吗?”

“你要是早点和现在一样,去前线我也不拦着你。”李大强觉得自己是操碎了心。

“谢谢营长。”

“少来这套,滚蛋,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得嘞。”

方春雷起身下了炕,准备离开,可是人还没有走出窑洞,外面的战士就喊道:“营长,有人来找。”

“快点,酒藏起来。”李大强说时迟那时快,半瓶酒就已经藏好了,他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刚藏好酒,就听得门外喊道:“李营长,在吗?”

“我在,请进。”李大强说道。

门外一人,被战士带着进来,年纪和李大强差不多,四十来岁,人高马大。

李大强眉头一皱,来人穿着军装,他却不太认识。

驻地人很多,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只是不认识的人,也基本上不来往,这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李大强李营长吗?”来人问道。

李大强点头答应说道:“是我,同志你是?”

“我姓秦,秦明之。”秦明之自我介绍说道。

秦明之,李大强嘴里念叨了一句,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

“秦同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李大强问道。

“是这样的李营长,方春雷同志是你们营的吧。”秦明之的话,让李大强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方春雷,方春雷微微摇头,他也不认识眼前的人。

“是我们营的。”李大强回答。

“能叫过来吗?”秦明之问道。

李大强背着秦明之,瞪了方春雷一眼,不知道这小子刚回来,又惹了什么祸。

“有什么问题,秦同志你先和我说。”李大强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春雷不就站在他后面。

第十二章 抢人

李大强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给了方春雷一个眼神。

他和李大强可是很有默契的,已经是准备开溜,这样的事情两人以前不是没有干过。

“我想让他去三十里铺培训班。”秦明之说道。

“三十里铺培训班?”李大强的语气,显得吃惊,方春雷悄悄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三十里铺培训班,他听肖鲁提起过,是搞情报培训的,之前为西安之行选拔人员的时候,就有三十里铺培训班的人参加考核。

李大强也听说过这个培训班,只是没想到秦明之会亲自上门,还要让方春雷去参加培训。

就在李大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外又有声音传来。

“李营长。”来人进来就喊,可是看到秦明之却是脸色有些奇怪。

秦明之看到此人,同样如此。

来人李大强还是不认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秦明之就率先说道:“林主任,你来干什么?”

“秦主任,我还想要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是接方春雷同志,去三十里铺培训班学习的。”

“接?什么时候有命令说让方春雷同志去三十里铺了?”

“三十里铺的事情,用不着林主任来管,你来干什么?”

“不巧,接方春雷同志,去七里铺。”

秦明之和林主任,当着李大强和方春雷的面,居然是言语交锋起来。

还有这七里铺怎么也来了?

七里铺,和三十里铺一样,同样是搞情报培训的。

而且两人现在的架势,是在抢人?

抢方春雷!

李大强有点尴尬,刚才还说情报工作,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方春雷能不能参加,还要自己去找团长说情,现在怎么就成了香饽饽,炙手可热?

秦主任,林主任,亲自上门,这待遇几个人能有?

前后一番对比下来,李大强只觉得,方春雷这小子,怕是要笑话自己。

“李营长,方春雷人呢?”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方春雷,两人哪里还不明白,一人一个胳膊,将人给拽了回来。

此时的气氛,有点三堂会审的感觉。

方春雷老老实实站着,李大强让两个剑拔弩张的主任坐下。

“秦主任,林主任,你们看这……”李大强现在生怕得罪了谁,断了方春雷情报工作的路子,幸福的烦恼。

“没什么好看的,先来后到,跟我去三十里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跟我去七里铺更好。”

“你们七里铺,人才济济,还用着和我们三十里铺抢人?”

“其他人是用不着,可他不同,要抢。”

“你收到消息了?”

“三十里铺都能收到消息,七里铺自然能。”

“两位主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大强开口打断两人问道。

不等两人回答,门外又有声音传来,抬头一看,肖鲁来了。

“肖科长。”方春雷率先喊道,眼神带着求助的意思。

肖鲁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一下就明白了。

“肖科长,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大强跑过来询问,大有一种,将眼前的麻烦,丢给肖鲁的意思。

秦明之跟着说道:“肖科长,三十里铺先来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种事情,要是也要讲先来后到,那么什么事情还能事事争先?”七里铺的林主任,没有松口的意思。

“二位稍安勿躁,我和雷子说两句。”肖鲁说完,拉着方春雷出来,李大强也跟着出来。

“西安之行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就等着你回来呢……”出来之后,肖鲁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稍作解释。

其实方春雷心中已经猜到,因为除了这一点,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够给三营长脸的。”李大强听完,在一旁美滋滋的说道。

“你想要参加情报工作吗?”肖鲁问道。

“我想。”既然已经决定,就不会婆婆妈妈。

“那就好。”肖鲁觉得自己埋下的引子,没有白费,现在少去了很多口舌,更加不用绑着送去培训班。

“可是现在这?”这三十里铺,和七里铺,他要如何选择呢?

看到他疑惑,肖鲁说道:“三十里铺,学员基本上是陕北本地的,目的是为了补充地方干部。毕业之后,大部分都会分配到各县保安科工作,加强边保力量。”

“七里铺则不同,这里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都是知识分子。而且有社会关系,家里有做大生意的,有流亡学生,还有大户人家的子女。”

“毕业之后,他们多会受到重用,派往敌区执行各种任务。”

听到这里他明白,这七里铺的地位,要比三十里铺高一点。

反言之,也更加危险一点。

“肖科长认为呢?”他现在觉得,在西安城抓到李老板之时,肖鲁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吧。

“虽然我是边保的,但我建议你去七里铺。”肖鲁的话出口,李大强不乐意说道:“我觉得三十里铺挺好的。”

方春雷知道营长是关心自己,却伸手将李大强拦住,想要听听肖鲁怎么说。

顶着李大强愤怒的眼神,肖鲁继续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县里工作,少了你一样可以做的很好,你的能力,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他从来没有想过,肖鲁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自己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自己能对得起大家的期望吗?

肖鲁给了方春雷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西安之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方春雷如惊雷乍响,且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震惊了所有人。

“好,我选七里铺。”

方春雷的话,换来肖鲁的欣慰笑容,和李大强的一个瞪眼。

“你做出选择就好,里面我去说。”肖鲁说完,自己走进窑洞之中。

“雷子你去搞情报工作我不反对,为什么不选择三十里铺。”李大强不满的说道。

“营长,就和我之前说的一样,我想要做的更多,做的更好。”方春雷无比认真的说道。

第十三章 死间

认定的事情,不会回头。

李大强只能叮嘱方春雷,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他和李大强没聊两句,肖鲁就和秦明之以及林主任,从窑洞出来。

“小同志,好好学习,情报工作,学问大着呢,大家都看好你,不要骄傲自满。”秦明之走过来,拍了拍方春雷的肩膀说道。

“是,秦主任。”他听得出来,秦明之这几句话,发自肺腑。

“李营长,打搅了,我先走了。”说完,三十里铺的秦明之就独自离开。

“小同志,我叫林山月,七里铺下一期培训班,五天之后开始上课,你收拾好东西,到时过来。”

“这件事情,保密。”林山月公事公办的说道。

林山月和秦明之的想法一样,方春雷确实有天赋,也足够优秀。

但不能骄傲自大,因为情报工作,你的骄傲自大,可能害死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的同志。

现在哪怕心里对于有了一个好苗子,高兴的不行,脸上也要冷谈一点。

培训,其实从这一刻,便已经开始。交代了一些东西,林山月便告辞。

“七里铺的学员,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来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假把式,不要太骄傲。”肖鲁也交代了两句,才离开。

等到喧闹过后,就剩下方春雷和李大强,他问道:“营长,你说这秦主任,林主任和肖科长,怎么都感觉我好像会得意忘形一样?”

“废话,立功这么大,别说是你小子,我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你才多大,他们能不担心吗?”李大强从大家的谈话中,也知道方春雷究竟做了什么,觉得大家的担心太过正常。

培训保密,嘉奖保密,一方面是纪律,一方面恐怕也是想要压一压他,免得毁掉一个好苗子。

“营长,你也担心吗?”方春雷问道。

“我担心个屁,我就担心你死了,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不回来看我都行。”

“全国各地来的人才,肯定都有点本事,不要年轻气盛,和同志过不去。”李大强有一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知道了,知道了。”方春雷心里暖暖的,只是也觉得唠叨的不行。

“你还不爱听了。”

“爱听,爱听。”

……

……

从李大强那里回来,已经夜深人静,回到自己的窑洞之中,轻手轻脚,担心打扰其他战友的休息。

打开柜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借着月光,默默看着。

一个没了镜片的眼镜,一个只剩下刀把的‘菜刀’,一个已经不会走针的手表……

还有一捧装在盒子里面的红土。

书生的眼镜,厨子的菜刀,胖子的手表……

以及被老班长鲜血染红的黄土,这些都是二班战友的东西,也仅仅只剩下这些东西了。

“书生,厨子,胖子,老班长,我一定送你们回家,落叶归根。”方春雷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的收拾好,这就是他要带走的东西。

剩下的五天时间,他和往常一样,该站岗站岗,该训练训练,只等时间一到,去七里铺报道。

不过七里铺这几天不平静,哪怕是没有开课,窑洞中的煤油灯,深夜都还亮着。

七里铺的负责人林山月,支部书记赵宏,还有肖鲁围坐在一起。

“消息可靠吗?”赵宏问道。

肖鲁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军统的兰训班,培养出的人才,不派去对付日本人,派来对付我们,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林山月毫不客气的说道。

军统举办了特训班,对外称特警班,各班以地名冠名,湖南醴陵的叫‘陵训班’,贵州黔阳的叫‘黔训班’,贵州息烽的叫‘息训班’,四川重庆的叫‘渝训班’,甘肃兰州的叫,‘兰训班’。

“他们说的好听,毕业之后,分配到沦陷区做抗日谍报工作,弄了半天,还有分配到我们这里的‘死间’。”赵宏同样不满。

“消息怎么来的?”林山月问道。

“我们有同志,打入兰训班,得到的这个消息。”肖鲁说道。

军统之人的手段,组织上多有了解,也有防备。你可以渗透我,我自然也可以渗透你。

兰训班之中,早就有边保的同志打入其中,得到了这个情报,却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肖鲁确信情报不会有误,解决问题是当务之急。

林山月问道:“上面怎么认为,会打入七里铺?”

“军统知道组织在大力招收知识分子,所以吸收了很多青年学生加入他们的培训班,想让我们自己将他们培训过的知识分子,主动招收过来,完成他们的打入工作。”

“三十里铺,招收的多是陕北本地干部,七里铺招收从全国各地而来的青年知识分子,所以上面认为,七里铺的可能性最大。”肖鲁解释说道。

“确实如此。”赵宏点头。

“这一期七里铺招收学员十人,都已经在路上,过几天就到边区,他们岂不是都有嫌疑?”林山月说道。

“对,都有嫌疑。”肖鲁回答。

“总不能将他们全部送回去,这样虽然能杜绝军统的打入计划,可是我们的损失很大。”林山月觉得,这样做,太伤元气。

赵宏却说道:“为了边区的安定,实在不行,只能全部送回。”

肖鲁说道:“不行,很多年轻人,是抱着很高的热情千里迢迢来到边区,这样送回去,太凉人心。”

“队伍上现在要吸收知识分子,这样做影响不好。”

这样一刀切处理,虽然能杜绝危险,可是带来的影响却是负面的。

“那么现在,只有找到这个死间,才能解决这一次的麻烦。”林山月认为,将人揪出来,问题迎刃而解。

“我们打入兰训班的同志,没有找到任何资料,军统可能已经将这个人的资料,全部销毁了,他很难给我们继续提供帮助。”

“找到这个人,要靠我们自己。”肖鲁觉得难,就是难在这里。

十个人,不对应该是九个人,因为方春雷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边区的战士。

可是九个人中找一个人,难度同样很大。

因为这九个人,就是组织审查过,没有问题才选送来的,那么你现在再去审查,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所以调查,必须要从别的地方入手才行。

第十四章 对策

家庭成分,社会关系,个人情况,这些都不再有调查的意义,和参考的价值。

这些东西,不可能有问题,不然人也送不到边区来。

从军统这里下手,线索也断了,揪出死间,他们需要另想办法。

林山月在白区搞地下工作很多年,经验丰富,他认真考虑之后,提议说道:“要不要放进来?”

“放进来?”赵宏有所顾虑。

“政审资料失去价值,我们现在连调查的方向都没有,开课在即,想要用剩下的几天时间揪出死间,是不可能完成的。”林山月分析的很理智。

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实事求是。

肖鲁没说话,这个提议胆子很大,却不能说是错。

只是边区不太平,边保这里要防着日本人,现在放进来一个军统的死间,压力更大。

左右为难。

招收青年知识分子,是组织上的决策,不能发生改变。而放死间进来,你就必须要承担这个风险。

想要鱼和熊掌兼得,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肖鲁咬牙说道:“放进来。”

组织上的政策不能变,青年知识分子,必须要大力招收,不能受到影响。

那么风险就只能由七里铺和边保,来共同承担。

林山月十指交叉,严肃说道:“要提前做好准备。”

赵宏继而说道:“军统送死间打入进来,是搞情报工作,只要不让七里铺的学员,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情报就送不出去。”

“隔离培训。”赵宏总结说道。

“培训的另一作用,是让这些不太了解我们队伍的年轻人,更加直观的了解我们,从而坚定心中信仰,永不叛党。”

“毕业之后,都有重任,封闭培训固然可以让死间不能打听边区情况,可是他却掌握了这一期学员的资料。”

“那么我们这一期培训出来的学员,在军统眼里,无处遁形,一个也用不了,治标不治本。”肖鲁觉得赵宏的提议,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们需要在培训结束之前,揪出死间,如果搞完全封闭培训,不给死间活动的机会,也就抓不到他的破绽,到时候反而更加麻烦。”林山月和肖鲁的担心是一样的。

不给死间一点机会,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培训结束,你总不能继续搞封闭,到时候怎么办?

“要封闭,又不能全封闭,必须要让死间自己露出马脚。”肖鲁缓缓说道。

赵宏坐不住,起来走了两步,说道:“七里铺这一次不仅仅要搞培训,还要搞调查。”

“林主任,你们七里铺压力很大。”肖鲁说道。

林山月在白区搞潜伏的时候,遇到过的大场面不在少数,现在不至于慌神。

“七里铺就是搞情报培训的,自己都调查不到死间,我也就别搞了,不如去炊事班养猪。”林山月话粗理不粗。

“林主任,打算怎么调查?”赵宏作为七里铺的支部书记,也是这一次调查的骨干。

“放进来再说,现在两眼一抹黑,说什么都是白瞎。但有一点,上头同志的情况,不要无意间透露。”林山月的话,三人都非常认同。

李老板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谁知道军统的人,发的什么疯。

“军统兰训班派来的人,接受过培训,有一定的专业性,小心应付,不要被看出端倪。不然他不行动,不给我们机会抓到他,我们这一期的学员,安全都是隐患。”肖鲁担心的说道。

不怕死间行动,就怕死间不行动。

“放心,只要我们给机会,他不会不动。军统好不容易塞进来一个人,放着不用,不是他们的风格。”林山月对军统的行事风格,多有了解。

“免得打草惊蛇,边保这里不能派人过来。”肖鲁说道。

“那么岂不是就只有我和林主任两个人。”赵宏说道。

七里铺,就林山月这个主任,和赵宏这个支部书记。

有不少授课老师,但大多都是讲完课就走,比如肖鲁就给之前的学员上过课。

保安处便衣队队长也会来上课,密码破译专家同样会来授课,还有很多同志也会来。

却不会一直留在七里铺,所以赵宏说就他们两个人负责调查,这话不假。

“培训预计六个月到八个月,两个人调查十个人,难度不小。”赵宏说道。

“需要被调查的是九个人,而负责调查的,可以是三个人。”肖鲁的话,林山月一下子就听懂了。

只是林山月却说道:“雷子不行。”

“他不是从外面来的,不可能有嫌疑。”肖鲁说道。

“这一点我明白,可是雷子没有受过任何专业性的训练,对手却是受过培训的死间。”

“让雷子参与调查,可能会被死间察觉,从而让死间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而放弃行动,到时候我们会很被动。”林山月否定了让方春雷参与调查的提议。

“雷子的劣势很明显,但优势也同样明显,没有嫌疑,还和学员融入在一起,可以算作是学员中的眼线。”肖鲁知道林山月的担心是对的,只是方春雷的优势,也是存在的。

林山月说道:“雷子可以用,但死间的事情不能说。”

肖鲁立马拍手说道:“好主意。”

不知道死间的事情,那么方春雷就不会露出马脚,既然不是专业的,那就不用演戏,本色出演就好。

“七里铺的事情,就多拜托二位。”肖鲁起身准备离开。

林山月和赵宏,将肖鲁送出,肖鲁和边保的战士,一同借着月色离开。

送走肖鲁之后,赵宏说道:“这方春雷,能起到作用吗?如果用不好,后果是很麻烦的。”

“那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他来就是接受培训的,能不能培训好,责任在我们,这个人能不能用好,责任还在我们。”

“话虽这样话,但看你和肖科长的意思,这方春雷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宏认为,如果方春雷没有一点本事,肖鲁和林山月,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西安之行的事情,赵宏也知道,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完全是两种类型,需要的更多是经验,而不是天赋,所以他才会担心。

“早点休息,之后恐怕都难睡好喽,搞培训还要抓死间,真是没想到。”林山月无奈的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还有点兴奋。”赵宏揭穿说道。

“睡觉,睡觉。”林山月避而不谈,转身离开,换来背后赵宏的笑意。

第十五章 报道(求收藏)

今天方春雷就要去七里铺报道,早早起来,将收拾好的东西带上。

被褥之类的不用带,七里铺会准备。

陕甘宁边区保安处的人接他过去,李大强早上来送,其他的战友并不知情。

“别丢人,别逞强。”李大强刀子嘴豆腐心。

“要是丢人了,我肯定不说自己是三营的。”

“少贫嘴,快去吧。”

“保重。”

跟着保安处的同志,向着七里铺走去,路上方春雷问道:“七里铺这一期培训班,有多少人?”

“每一期人都不多,这次加上你十个人,昨天晚上我们的人已经护送他们到边区了。”保安处的同志说道。

没想到他住的最近,反而是来的最晚,不过也正常,他又不用赶路,开课当天到就行。

十个人,看来培训班的思路,是要质量,不是要数量。

“前面就快到了,你去找负责人报道,我先回去了。”

“谢谢同志。”

“不客气。”

一排的靠崖窑洞,就是七里铺培训班,表明身份进来,找到负责人办公室,喊了报告进去,发现里面坐着的就是林山月,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便是赵宏。

“林主任。”方春雷中气十足的喊道。

“这里登记一下,宿舍出门左拐,第三间。”林山月公事公办说道。

看到他登记完,林山月又说道:“去宿舍将东西放下,叫大家来教室。”

等到方春雷出去,赵宏才说道:“看起来不错的小伙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军统的死间。”

“边走边看。”林山月拿着登记本,十人全部登记,这十个名字里面,究竟谁才是死间呢?

宿舍很近,走了几步就到地方,方春雷人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国民党有黄埔军校,我们有七里铺,我们这里是小黄铺。”

“什么小黄铺,我们七里铺,肯定比黄埔厉害。”

“说得对,比黄埔要厉害。”

“一定要将他们比下去……”

“同志们在这里条件如此艰苦,都还能坚持下去,我们也不能认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肖鲁,林山月都担心他得意忘形,方春雷现在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不得意忘形,是不是有点难以融入大家。

窑洞内的讨论象征着年轻人的豪言壮语,他没有任何的反感,而是觉得开心。

集体荣誉感,认同感,这才是最重要的。

先是敲门,听到让进的声音,才推开门步入。

窑洞内的人不少,六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比他大几岁。

“同志,辛苦了,快进来坐。”他刚进去,就有人热情的招待他坐下。

“同志,谢谢你给我们送东西。”一个个子高大,山东口音的汉子,伸手就要拿他手里的包袱。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

这包袱里,都是二班战友的遗物,对他极其重要,自然是不会给,闪躲了一下。

山东汉子,愣了一下问道:“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方春雷这才明白,这六人是当自己来送东西的,因为他现在穿着一件洗的破旧,还带着布丁的军装。

“那个……我也是学员。”方春雷咧嘴笑着说道。

“你也是学员?”另外几人,显然没有想到。

“不像吗?”他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年纪不算小,十几岁进培训班的不是没有。只是他们听说,这七里铺培训班,是从全国各地挑选的年轻人才,这人是吗?

从打扮看来,这就是陕甘宁留守兵团的同志,应该去三十里铺才对吧。

“不好意思,误会了。”山东汉子,性格直爽,弄错了就是弄错了,也没有遮遮掩掩,大方承认。

这性子,方春雷也喜欢,丝毫不介意说道:“不要紧。”

“林主任说要去教室。”他放下东西,将林山月的话转达。

七人一起出门,一人说道:“女学员还没通知。”

方春雷想起来,说是有十个人,这里才七个,看来还有三个女学员。

另一人说道:“你们先过去,我去门外喊一声。”

几人结伴去了教室,进来之后发现林山月和赵宏已经在教室中等着。

“依次坐好。”林山月对进来众人说道。

大家让出了第一排,看来是给女学员让的,方春雷坐在了第三排。

不多时,剩下的人到齐,三个女学员年纪同样不大。

十人坐好,林山月才开口说道:“首先,大家辛苦,千里迢迢,来到生活艰苦的陕北。”

“不辛苦!”大家都是热情的喊道。

对于这个回答,林山月笑了笑说道:“我想说的是,接下来你们只会更辛苦,有没有做好准备?”

“有!”大家齐声说道,甚至是迫不及待。

“开始培训之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山月,七里铺负责人,这位是赵宏,支部书记。”林山月简短的说道。

“大家之后,就要同吃同住同学习同劳动,甚至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待在一起,但有几点注意事项,我需要再重申一遍。”

“不准与外界联系,不要互相打听来历,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林山月说重申,看来之前大家都已经被告知过。

但方春雷却是第一次知道,心里庆幸自己刚才在宿舍,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庆幸之余,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开心的,自己这一身军装,该暴露的已经暴露完了。

且林山月的话音刚落,大家都扭头看着他,不能暴露身份,好像有一位学员,已经暴露了。

林山月和赵宏,也看着方春雷,一时间很是尴尬。

眼神之中忍着笑意,林山月说道:“都坐好。”

这件事情,想要告知方春雷,自然简单,可是他没说,肖鲁也没说。

因为都是故意的。

军统兰训班的死间,想要打探边区情报,又不能离开培训班,那么谁是突破口?

自然是方春雷,因为他是边区的战士,边区的情况,他了解。

所以方春雷的身份不暴露,军统死间怎么能找准人呢?

“各位的军装都已经领了回来,之后都要换上,没什么好奇怪的。”林山月解围说道。

这句话模棱两可,好像是说方春雷是来了七里铺之后换的军装,也好像不是。

总之大家没多想,他们是来学习的,方春雷是不是驻地战士,他们认为不重要。

但对某些人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第十六章 互识

学员十人,林山月观察九人反应,却一无所获,看来这一次的对手,有些能耐。

“虽然不能打听来历,暴露身份,却也要知道姓名,方便交流,真假不论,都说说吧。”林山月出言说道。

这个举动,带有一定的风险性,毕竟军统的死间,混入其中。

但如果连名字都要保密,显得太过紧张,军统死间或许会有所察觉。

林山月的一句真假不论,其实也有隐瞒的含义,只是现在大家没有听明白。

第一个人站起来说道:“大家都是同志,千里迢迢聚在一起,是一家人,我先说,我叫胡明强。”

“我叫钱亮。”

大家一个接一个,方春雷也说了自己叫什么,林山月心里叹了口气,没有一个人报假名字,都是真名。

这不能怪大家警惕性不高,都到了陕北,到了根据地,到了家里。

谁能想到,课堂之上,还有军统的死间?

林山月不说,没人想得到,面对敌人需要小心翼翼,面对自己人难道还要假模假式吗?

“今天就先简单的认识一下,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哨声响起集合,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会喜欢的。”林山月的话,让大家心里发毛,却也期待起来。

学员依次离开,教室之内,赵宏说道:“看来这个死间,确实有些能耐。”

“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军统不会派个好对付的人过来。”林山月心中早有预料。

方春雷等人离开教室,去后勤领了军装,脸盆,毛巾,牙缸之类的生活用品。

其他都和大家一样,军装没有领,他自己有。

宿舍重新安排了一下,七个男生,三四分开。

窑洞里面的土炕虽然大,只是住七个人,很不方便。

方春雷和另外两个学员一间窑洞,刚才都相互介绍过,他也知道二人叫什么。

现在在整理床铺,带着眼镜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的叫秦方好,看起来像是大城市来的。

另一个被褥两三下随便弄好,坐在炕边的人叫钱亮,为人不认生,自来熟,也就是之前误会方春雷是送东西的山东汉子。

“这林主任看起来像是一个笑面虎,我感觉接下来的日子,训练不会很轻松。”钱亮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们不是就来训练的吗?”秦方好弄好床铺,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我可不是怕。”钱亮立马辩解,说的好像自己怕了一样。

方春雷跟着说道:“那你担心什么?”

“十个人,全国各地过来,训练也要分个孰强孰弱,输了丢人。”钱亮的好胜心还是很强的,不仅仅是他,年轻人谁愿意输?

“术业有专攻,专长不同,不能类比。”秦方好心态倒平和的多。

“这话不对,普通训练,又不是针对性训练,谈不上术业有专攻。”钱亮有自己的看法。

“也对。”秦方好觉得钱亮说的有道理。

“雷子,你觉得呢?”钱亮问道,大家不想叫的太正式,同志或者赵兄钱兄之类的。

方春雷说道:“没什么,都做好,拿第一不就行了。”

要么不做,要么做好。

自从决定来参加培训,方春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不会让二班的战友失望,让营长失望。

“我说雷子,没看出来你小子挺狂,看你不怎么说话,还以为性格内向,看来你是蔫坏。”钱亮从炕上跳下来,搂着方春雷的肩膀,打趣的说道。

方春雷真不是狂,只是想要说,自己一定要做好。只是眼看被误会,也没解释,你越解释,钱亮肯定越来来劲。

虽然见面时间短,不过性格多少都有了解。

“言之有理,必胜决心。”秦方好认为说的不错。

“想要拿第一,你要先问问我。”

“问你你给我吗?”

“不给。”

“那我问你干什么?”

听到两人对话,秦方好乐得合不拢嘴,说道:“行了钱亮,看来你是说不过雷子。”

“我不说了,手底下见真章。”钱亮哼了一声,重新跑到炕上坐着。

方春雷是和钱亮开玩笑,钱亮的性格直爽,开的起玩笑,不会放在心里。

“我先睡了,保证明天精神饱满,别上来就丢人。”钱亮倒头就睡。

秦方好则是站起来,拿着脸盆,里面装着东西,准备去洗漱。

他有自己的习惯,他也明白其他人同样有自己的习惯,所以没有要求所有人都要洗漱。

方春雷看见了,拿着脸盆跟了出来。

“我来打水吧。”他就知道,秦方好可能找不到水井在什么地方,他在陕北生活了一段时间,水井大概位置,还是能猜到的。

“谢谢,麻烦了。”秦方好说道。

“是委屈你了,我们两个看起来是邋遢惯了,要不明天和林主任说说,给你换一个宿舍。”方春雷走到水井口,开始打水。

不是说他真的就邋遢,只是晚上确实很少会主动洗漱,早上肯定是不会落下。

且长征之时,被追的脚不沾地,别说洗漱了,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我可不是娇生惯养,只是习惯使然罢了,突然改习惯,会很不舒服。”

“所以我的习惯不改,你们的习惯也不改,这不是很好吗?”秦方好的笑容,让方春雷无话可说,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

“而且有些习惯,是要保持的,你以后会懂的。”秦方好年纪大不了几岁,反而有一种说教的意味。

方春雷将水桶给秦方好说道:“你先学学怎么打水吧,我总不能天天晚上跟着你出来。”

“说得对,我试试,上……家里大多都是自来水,水井也有,我却不常见。”秦方好跃跃欲试,差点说漏的话,也及时收回。

“怎么样,还行吗?”

“打个水,还是作了首诗,怎么算行,怎么算不行?”

“钱亮说得对,之前看你不怎么说话,这一张嘴还能噎死个人。”秦方好心情不错,拎着自己打的水,开始洗漱。

“明天自己烧点热水,装到暖壶里,晚上就能用了。”方春雷也开始洗漱,这来都来了,还能回去?

“好主意,这天气热水好。”秦方好觉得这井水,冷的刺骨,明天要让食堂,烧点热水用。

方春雷没什么反应,麻利的洗漱完,就准备回去。

此时三个女学员打听过来,看样子也是来洗漱的。

“不是学会打水了吗,给你机会表现,我先走了。”说完,不等秦方好说话,就迈步离开。

第十七章 训练(求收藏)

刺耳哨声,仿佛就在耳畔响起,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方春雷和钱亮对视一眼,想起来今天是训练,立马起床穿衣服。

再看秦方好,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桌边,听到哨声,准备出门。

“好你个秦方好,你起来也不叫我们?”钱亮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睡不着,起来得早。”秦方好说的是实话,倒不是故意早起,这土炕他睡的确实不习惯。

说完秦方好就先出去了,都已经起来穿戴整齐,自然是要先走,好胜心,谁没有?

两人速度也不慢,跟着跑了出去,天色刚蒙蒙亮,看样子就六点左右。

学员集合的速度还可以,林山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态度都是认真的。

“训练科目很多,先进行体能训练,围着七里铺,男十圈,女八圈,跑完来食堂吃饭。”

“七点之后食堂关门,慢的就没饭吃。”林山月说道。

十圈?

八圈?

听到这个,十人中,有人面无表情,有人面露愁容。

“现在出发。”一声令下,大家出门。

七里铺有战士站岗,不担心学员会私自离开。

“不好意思,先走一步。”到了起点钱亮笑着对方春雷和秦方好说道。

“那个我也先走了。”方春雷同样一句话,甩开了秦方好。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方好嘴里念叨:“不急不急,慢慢来,调整呼吸,调整节奏。”

他很理智,知道现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必须要保持自己的节奏,才有可能跑完十圈。

虽然不清楚七里铺一圈有多大,可是从林山月的话中,他认为不短。

如果一上来,就脑袋一热,跟着冲出去,可能会坚持不下来。

他觉得钱亮和方春雷现在跑的欢,一会速度肯定要慢下来。

秦方好的推理没有错,渐渐的钱亮的速度确实慢了下来,可却不见方春雷。

“雷子呢?”秦方好追上钱亮问道。

“那小子太快。”钱亮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秦方好看的疑惑,问道:“你这体能,不至于这样啊?”

“我……”钱亮是有苦难言,他的体能不错,十圈问题不大。

可他刚开始,和方春雷是卯上了,就是想要压方春雷一头。

你跑快我就追,你再快我要比你更快,只是慢慢的钱亮发现,自己冲的太快,体力消耗过大,方春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后来,人家不见了踪影,自己都被秦方好追上。

赔了夫人又折兵,钱亮心里不是滋味,他的体能比秦方好好得多,现在居然是跑个差不多。

秦方好一想就明白了,忍着笑意说道:“怎么不追了?”

“我追个屁啊。”钱亮不是不想追,他连跟都跟不上了。

其实被方春雷坑害的人,不止钱亮一个。

林山月和赵宏,在高处看着众人,赵宏笑着说道:“这体能训练,对雷子来说,就是小打小闹。”

“他长征过来,急行军百余里那是家常便饭,这十圈也就刚热身。”

“其他人,被他这样一搞,可就危险了。”

方春雷确实轻松,体能方面,他没问题,十圈完成的很简单。

第一个去了食堂,这会功夫,林山月和赵宏,也在食堂。

“林主任,赵书记,我已经跑完了。”方春雷见到两人说道。

“不错,吃饭。”林山月和赵宏同样开始吃饭。

吃完饭,等了很久,食堂才进来第二个人,秦方好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进来。

“差一分钟七点,下次快点。”赵宏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是。”秦方好的回答,有气无力。

“七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方春雷疑惑。

秦方好的体能,怎么看在学员中也不是顶尖的,他都能跑完,其他人怎么可能跑不完。

“都是你干的好事。”秦方好说道。

“我?”方春雷云山雾罩。

之后众人,才陆陆续续的完成训练任务回来,可是时间早就过了七点,林山月也说话算话,食堂关门。

大家再一次集合,方春雷眼睛看着一边,大家对他投来的“友好”目光,他都视而不见。

“十圈?秦方好这个书生都跑的完,你们跑不完?”林山月的话,让秦方好挺着胸,好像是他跑了第一样。

“钱亮,你说。”林山月点名说道。

钱亮低头不语,丢人啊。

看到钱亮不说话,林山月大声说道:“脑子,动动你们的脑子。”

“秦方好都知道保持自己的节奏,你们逞能什么,觉得自己能跑?”

“你追我赶,竞赛呢?”

“我的任务你们没有听清楚吗?七点钟之前,是时间,不是让你们谁跑第一。”

“完成了吗?”

下马威!

赵宏算是看明白了,林山月今天这一手,就是利用方春雷,来个下马威。

“任务都听不明白,以后还有什么任务敢交给你们?”

“交给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你们跑去杀人吗?”

“全国选送过来,优秀人才,天之骄子,就这点水平吗?”

林山月的话不断的刺激着学员的内心,大家咬着牙,却无话可说。

秦方好都完成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很失望,希望接下来的学习过程中,都认真一点,不要眼高手低。”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明天男十一圈,女九圈,照样是七点。”

“明白了吗?”林山月大声问道。

“明白。”众人齐声说道,心里都憋着股劲。

“现在去教室,上课。”

众人向着教室走去,没吃饭的学员,也只能饿着肚子上课。

“你这一手可以。”赵宏在林山月身边说道。

“年轻人,有思想有能力,自然不好管教,不来个下马威,后面麻烦少不了。”林山月对于培训,是很有心得的。

赵宏问道:“你就不担心方春雷因此骄傲自大,变得不好管教?”

“不好管教?把他营长叫过来,打一顿就好。”林山月的话,让赵宏无言以对。

转个话题,赵宏问道:“九人之中,就秦方好完成训练任务,会不会……”

“再观察。”对于死间,现在不好下结论,但秦方好会被重点观察。

表现突出,值得怀疑,却也仅仅只是怀疑,仅凭一点,不能说明问题。

第十八章 上课

教室众人,态度相比前一天,端正了很多。

那些心中带着的骄傲,能来参加培训的自豪,被磨掉了不少。

“没有讲义,不许记录。”第一堂课的第一句话,从这八个字开始。

第一堂课,林山月讲了很多,加深大家对党的认识,革命气节,必胜信念。

第二堂课,枪械课,教大家认识枪械,怎么用枪。

这些方春雷都了解,看样子,学员中了解的人不在少数。

“老实讲,培训班没有那么多子弹给大家训练,所以会用就行。”林山月的话,让大家跟着笑起来。

中午去食堂吃饭,学员跑的飞快,只有方春雷和秦方好在后面慢慢跟着。

下午依然是上课,来了新的教师,之前在白区工作,被捕经受过酷刑的考验,这段讲述,大家都听的很崇敬。

第二天早上,体能训练,没有人拉下,全都完成。方春雷也没有跑的很快,而是和大家一起完成训练。

“他还知道团结,不错。”赵宏说道。

“队伍里出来的,知道战友的重要性,这一点很好。”林山月同样满意。

之后的学习,课程安排的很满,日语学习每天都有。不停的有新的老师,来教授专业知识。

学习化妆技巧,了解日本情报机构,掌握非法和合法两种条件下,开战秘密工作的不同方式。

还有投毒,放毒,防毒,解毒等课程。

转眼方春雷来七里铺,已一个月之久,过的非常充实。他没有想到,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情报工作人员,要学习的东西,居然如此之多。

每天都在认真的学习中度过,不仅仅是他,所有学员都一样。

最开始争强好胜的心思都淡了下来,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

不印讲义,但是日语方面的教科书是有的,方春雷坐在窑洞中,复习今天学习的内容。

秦方好则是用熟鸡蛋,揉着自己的脸,怨恨的看着他。

今天的格斗课,很不巧,秦方好和方春雷一组。

被打了一早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是方春雷下手重,而是格斗教官说了,现在不吃苦,到时候丢命。

他一想,秦方好到时候要是死在敌人手里,是不是自己这里留情的原因?

念头到了这,再不留手,拳拳到肉。

“方好,你这小白脸,现在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些女学员看着都心疼,今天可是瞪了雷子好几眼呢。”钱亮在一旁,打趣说道。

“滚蛋。”秦方好没好气的骂道。

“方好,这一句什么意思?”方春雷将书递过去询问。

秦方好之前学过日语,日语水平很高,不在老师之下。

钱亮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个不是还没有学到吗?”

“我想先预习一下。”方春雷说道。

秦方好好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揉着脸还要给方春雷解答。

一番讨教下来,他不得不说,方春雷的学习能力很强。

“你这个进度,跟着班里学习,只会浪费时间。”秦方好放下揉脸的鸡蛋说道。

日语课,秦方好是不上的,他会去学习其他的知识。

“那怎么办?”钱亮在格斗课的时候,同样会离开,去学习其他知识。

已经开始因材施教,大课会一起上,专业的东西,已经分开。

格斗方春雷也不弱,但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拼命把式,没有系统的格斗经验,和格斗技巧。

所以格斗课,他还要上。

“这样,你的日语课,我来负责,和林主任说说,大家上日语课的时候,给你也安排新的课程。”秦方好觉得这样对方春雷来说,是最好的。

“明天我去找林主任。”他没有犹豫,有秦方好在,日语学习不会落下。

转过天来,课程都完成之后,跑去找林山月。

“报告。”

“进来。”

“林主任,我的日语课程……”

“可以,回去吧。”

对话非常的简短,林山月直接就答应了,弄的方春雷还愣了一下,他以为还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日语水平之类的。

稀里糊涂的出去,也没多想,反正答应就好。

他离开之后,林山月手里拿着成绩单看着。

各科老师,都会给学员打分,方春雷的成绩,名列前茅。

赵宏在一旁说道:“雷子学习认真刻苦,二班战友的牺牲对他影响不小,心里憋着劲,想学而有成,发挥才干。”

“只是这死间,到现在一点发现都没有。”

提起死间,两人心头都好像是压了一块无形的石头。

“老林,军统这一次派来的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越是这样,反而越危险。”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故意露出点破绽?”

“之前可以故意露出破绽,现在却不行。”

不行的原因在于,对手比想象的要难对付。

一个月之久,对手没有动作,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那么你故意露出的破绽,对手也能识破,所以这个计划,被林山月放弃。

“有新的办法吗?”赵宏问道。

“不是已经答应雷子不上日语课了吗?”

“你打算用他了?”

“一个月的学习,差不多了,用用看。”

这一个月,林山月在等,他在等死间露出破绽,也在等方春雷有所进步。

可惜的是,他只等到了一个。

方春雷回到窑洞,将消息告诉秦方好,秦方好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说道:“好你个雷子,你也落到我手里了,我给你上课的时候,你最好恭敬一点。”

面对秦方好好像翻身的模样,他只是说道:“格斗课,我还上呢。”

一句话,让秦方好哑火,坐在凳子上,却心中不服。

钱亮看的好笑,问道:“林主任有没有说给你安排什么课程?”

“这个没说。”林山月当时只是让他离开,对于新课程的安排,没有提。

“不急,到时候就知道了。”钱亮说道。

“来吧秦老师,上课了。”借着煤油灯,方春雷将日语教程拿出来。

“你笨啊,这你都记不住吗?”

“这个你没说啊。”

“不会举一反三吗?”

“这个发音有问题,嘴巴张开,你想吃人啊。”

“朽木,朽木不可雕也……”

上课的过程,充斥着秦方好的声音,完成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方春雷也不生气,将书合上,轻飘飘的说道:“明天格斗课,我和教官申请,我们一组。”

刚才还高兴的不行的秦方好,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钱亮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第十九章 考核

“用点力,没吃饭吗?”

“反应这么慢,挡得住吗?”

“踢腿高一点,太低了。”

“花拳绣腿……”

秦方好从地上爬起来,耳边还伴随着方春雷的‘恶语相向’。

他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干嘛要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好了,口舌之快对方是如数奉还,还附加身体上的惩罚。

“再来。”方春雷喊道。

秦方好训练也不含糊,向着方春雷冲去,一番交手,再一次被扔在地上。

不等方春雷说话,秦方好就再一次咬着牙冲了过来。

格斗课结束,秦方好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有进步。”方春雷很中肯的评价。

“还要谢谢你啊。”秦方好从地上站起来,到一旁将自己的眼镜拿起来戴上。

钱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回来,说道:“走去吃饭。”

“你也训练完了?”方春雷问道。

“完了,对了雷子,下午的日语课你应该也不上,新课程知道了吗?”钱亮关心的问道。

“不知道,或许会和方好一起吧。”林山月到现在,都还没有通知新课程的安排,他觉得会不会是和秦方好一起学习。

秦方好觉得也有可能,三人去食堂吃饭,中午休息了一会。

下午没有等到通知,方春雷打算先去教室,中途却被叫走。

来到林山月的办公室,他知道关于自己的新课程,终于是有安排了。

“林主任,赵书记。”

“坐吧。”

依言坐下,林山月说道:“这段时间的学习,还习惯吗?”

“习惯。”方春雷坐得笔直。

“放松一点,伪装课学的内容,不会没记住吧。”赵宏出言说道。

下一秒,他腰杆放松,靠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就差手里夹根烟。

一身军装,显得不伦不类,倒是像个痞子。

林山月和赵宏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不错,像模像样。

“行了,让你放松,不是让你嘚瑟。”

“是。”方春雷放下腿,坐端正,只是没有绷得那么紧。

“知道叫你来干什么吗?”

“安排新课程。”

“不错,是新课程安排,只是这一次的课程,也是一次对你的考核。”林山月出言说道。

“考核?”方春雷听不明白。

“所以你要认真对待,能不能顺利毕业,参加工作,对你来说,至关重要。”林山月的话,让他正色起来。

林山月继续说道:“考核内容不难,观察其他九个学员的特点,身份,背景。”

“不是不让互相打听身份背景吗?”方春雷问道。

“所以这是考核,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在观察他们,如果被发现,考核失败。”林山月公事公办的说道。

“怎么算是考核成功?”方春雷问道。

“他们的身份背景,我自然知道,你观察多少,就说多少,我来判定。”

琢磨了林山月这句话,方春雷说道:“所以这个任务的重点,不是观察多少,而是不能被发现。”

这就和第一次体能训练一样,取得第一不是目的,目的是完成训练。

那么这一次,不能被发现是首要的,如果被发现,你就算是观察的全部正确,也会考核失败。

“看来学得不错。”林山月肯定了他的说法,不能让死间有所察觉,这是最重要的。

“有没有信心完成考核?”林山月问道。

“有。”第一次考核,方春雷心中无比重视。

虽然考核的题目,有点出人意料,明明说了不能打听背景,不能暴露身份,却让自己去观察。

可转念一想,他觉得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难度。

“学员中,有人有所隐藏,是组织要求,你如果能有所发现,考核加分。”林山月说道。

有所隐藏?组织要求?

这都是林山月的借口,赵宏心中明白,这个人就是死间。

听到能加分,方春雷来了精神,他自然是想要漂漂亮亮将考核完成。

“三天来汇报一次,你有十次汇报的机会。”赵宏跟着说道。

三天一次,十次机会,也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观察九个人,且这九个人,都会下意识的隐藏自己的身份背景。

而且还不能打听的明目张胆,被发现考核会直接失败,难度不小。

可方春雷也不是服输的性格,直接说道:“明白。”

“至于你的新课程,先跟着秦方好去学英语,后面你们还是有大课要上的。”考核是隐藏的,所以新课程也要安排,算是掩护。

“什么大课?”方春雷好奇的问道。

“密写,密码破译,收发报技术等。只是这些人才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很忙,之后会抽时间来上课。”林山月解释说道。

人才紧张,这是队伍上,现在面临的一个问题,不然也不会大力招收知识分子。

“好了,这些后面学习的时候,你再用功,现在去找秦方好,学习英语。”

“是,林主任。”

离开办公室,跑去找秦方好,心里却有了压力,考核不能大意。

林山月可说了,这个考核决定了自己能不能顺利毕业,他不想连毕业都不行,给二班丢人,给营长丢人。

“考核?亏你想得出来,这一个月,雷子怕是要绞尽脑汁。”赵宏说道。

“不这样说,他不认真起来,被死间察觉,麻烦可不小。”

“这样也好,不管雷子能不能找到死间的线索,起码死间不会有所察觉。”

“我们也不能干等消息,过几天全体学员,统一考核一次,看看会不会有人有异动。”林山月此时认为,你故意露出破绽给死间,风险很大。

那么干脆就不要露出破绽,让全体学员,一起行动。

“没问题,我来安排。”赵宏说道。

一下午的课程结束,秦方好说道:“林主任怎么想的,你这日语进度是不慢,可是也是初学,现在又要学英语。”

“同时学习两门外语,不怕搅乱你吗?”

“我觉得还好。”方春雷倒不觉得学习压力大,他只是认为考核压力大。

“你个疯子。”秦方好算是看出来了,方春雷的记忆力应该异于常人。

“晚上日语加课。”既然记得住,那就学快点。

“没问题。”方春雷也巴不得学快点,之后自己好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考核。

第二十章 汇报

三天汇报一次,十次汇报机会,说白了就是九个学员,每人大概三天时间。

第一个目标,方春雷盯上了秦方好,没办法,谁让他现在和秦方好走的最近。

一个宿舍,还请教日语,又共同学习英语,再好不过的人选。

之前没有考核,看秦方好,没什么异样的感觉。现在说了考核,再看秦方好,处处神秘。

但又不能让其看出来,自己在观察他,所以必须要小心翼翼。

这次考核,让方春雷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关乎他能否毕业。

缠着秦方好学习日语,格斗课二人对战,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来增加对秦方好的了解。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迎来了第一次汇报,心中很紧张,不知道自己掌握到的信息,能不能通过考核。

“报告。”

“进来。”

再一次坐在林山月和赵宏面前,略带紧张。

“第一次汇报,开始。”林山月同样非常正式,赵宏在一旁,拿着笔开始记录。

这样的环境氛围,让他下意识的正色起来,汇报说道:“我第一个观察的人是秦方好。”

“选择不错,同宿舍,交际多,不易被察觉。”林山月的话,算是一种肯定,心中多了自信。

“上海人,公子哥,家庭条件优越。”

“继续。”

“在日本留学过,有未婚妻。”

“还有吗?”

“可能杀过人……”

这句话出口,赵宏正在记录的笔尖,在纸上重重戳了一下,画了一道。

“为什么说是上海人?”林山月从头开始问。

方春雷认为,林山月是担心自己瞎猜,询问自己的观察过程,推理根据。

“之前水井旁打水,他脱口而出上字,后面及时收住,当时没多想。这些天格斗课,故意下了重手,逼的他爆了句粗口,上海话。”上海话听得懂的不多,骂人的那两句还是懂的。

之前队伍中,有那一带的人,也就听过这两句。

“家庭条件优越,公子哥呢?”林山月继续问道。

“他什么都能做,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气质不同,还有他的手表,进口货,应该很贵。”

“日本留学,还有未婚妻呢?”

“他的日语很好,英语水平却不行,且在教授我日语的时候,总是能举出很多例子,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仿佛很了解日本和日本人。”

“猜想是在日本留学过,大环境下,造成了他的日语水平很高。”

“至于未婚妻,我是看到了他身上带着的一张照片,是一个姑娘。”

“为什么是未婚妻,不能是女朋友,或者是亲人之类的?”赵宏询问。

“眼神,他看照片的眼神。”

“杀人呢?”林山月低沉着声音问道。

“他睡眠不好,之前说是不太习惯土炕,可是这都一个多月了,他的睡眠质量没有提升,哪怕是白天训练再累,他醒来的总是很早。”

“半夜惊醒的次数也不少,就和我第一次参加队伍,杀敌之后的反应如出一辙。”他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秦方好,很像!

这样的调节需要时间,甚至是需要引导,不然短时间内会一直伴随着你。

“还有吗?”林山月问道。

“没了。”方春雷就观察到了这么多,三天时间,暗中观察,得到的线索确实不多。

“行了,你先下去,三天之后再来汇报。”林山月面无表情,让他离开,弄的方春雷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对于秦方好的观察,合格与否。

“杀人?”方春雷刚离开,赵宏就站起来,吃惊的说道。

林山月看着赵宏记录在本子上的东西,问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们对于秦方好的审查,没有杀人这一点,要么就是雷子说错了,那么就是……”

“你想说死间?”

“军统培训死间的时候,说不定会让他杀人,纳投名状。”

“可你不要忘了,秦方好的未婚妻,死了。”

“你是说,秦方好杀的人,可能是给自己未婚妻报仇?”

“让上面发报去上海,请上海的同志再调查一下,一定要调查清楚,秦方好有没有杀过人。”

“我现在就去。”赵宏不敢耽误,立马离开。

等到晚上,赵宏才回来,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肖鲁。

三人在窑洞中坐下,肖鲁说道:“已经通知,让人展开调查,不过需要时间。”

“不急。”林山月认为可以等。

“重点盯着秦方好,嫌疑很大。”肖鲁不敢大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上海调查,说没有发现,那么这件事情,我们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赵宏问道。

“林主任,你怎么看?”肖鲁没有率先发表意见。

“重点怀疑。”

“只是重点怀疑吗?雷子对秦方好的判断,除了这一点不确定之外,都是对的。”

“仅这一点,也有可能失误。”林山月的态度很端正,没有急于求成,同样没有好大喜功。

哪怕方春雷对秦方好的其他判断都正确,单单这一点也有可能出错,没有确凿的证据,林山月不会将人定罪。

“确实,只是没有想到,他第一次汇报,就给了这么一个消息。”肖鲁欣赏林山月的态度,不然这件事情,也不敢交给他全权负责。

冤假错案,要不得。

“意想不到,不过让我更加期待,就算秦方好不是死间,那么死间的疑点,会不会也被雷子挖出来呢?”林山月说道。

赵宏则是摇头说道:“我觉得很难,秦方好他和一个宿舍,交际很多,观察起来方便。其他人则不同,尤其是女学员,难度更大。”

“那就看他的能耐了。”肖鲁同样期待。

“上面很担心七里铺的情况,死间如此沉得住气,可能是想要搞大事情,必须尽快解决。”肖鲁转达了上面的意思。

赵宏说道:“已经安排了统一考核,给死间提供一次机会,看看会不会忍不住。”

“好,多小心。”肖鲁没有插手七里铺的调查,也不方便插手。

“有关秦方好的调查结果,尽快送到七里铺来。”林山月说道。

“放心,消息回来,第一时间派人送来。”肖鲁也着急这个消息,对局面影响很大。

第二十一章 统一考核

之后三天,方春雷观察了钱亮,去汇报了一次。

又过了三天,观察了另一位学员,汇报了第三次。

只是每一次,都只是汇报记录,然后离开,具体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今天下午,统一考核,全体学员,一点集合出发。”林山月的话,让下面的学员,都兴奋起来。

第一次考核,大家都想要试试身手。

只有方春雷,兴致一般,他的第一次考核,早就开始了。

且考核还在进行中,所以现在听到考核,没有太大反应。

“考核啊,不知道考核什么。”钱亮在一旁说道。

秦方好扶了扶金丝眼镜,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去执行任务。”

“记得都便装,下课。”林山月说完离开。

众人还在讨论,猜测考核的内容,不知道会是哪一方面。

集合的时候,大家都穿着便装,林山月赵宏同样如此。

“出发。”一声令下,带队出发。

离开七里铺,一直向南走,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没有学员掉队。

一个多月的体能训练,成效是显著的。

“进了前面的县城,大家在县城之内,分头打听情报。”考核内容,打听情报。

“打听什么情报?”一个学员问道。

“什么情报都可以。”林山月的话,让大家若有所思。

情报一定要有用才行,没用的情报,要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进了县城,大家分头行动,开始打听。

林山月和赵宏找了家茶楼坐下,林山月问道:“安排好了吗?”

“国民党政府门口,都安插了眼线,如果有学员靠近,能及时发现。”赵宏说道。

露出破绽,担心死间察觉,现在是统一考核,大家都出来了,那么死间也就有了行动的机会。

至于方春雷,将之前的考核暂且放下,想先完成眼前的考核。

统一考核,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在县里能打听什么情报?

情报没打听到,倒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县政府有两个,县长有两个,县保安队,同样有两个。

一个是组织的,一个是国民党的。

一路走来,收集的情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好像有用的却不多。

十个学员,在县城分头行动,半天都见不到一个熟人。

偶尔见到,也要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

晚上六点,回去集合,林山月没有问大家打听到了多少消息,只是带队回去。

到了七里铺,众人吃完饭,去教室继续上课。

煤油灯点亮的教室,显得昏暗,众人却都迫不及待,想要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情报。

“周梅,你先说。”林山月让一个女学员,率先回答。

“是,我打听到,县城有南北个城门,二千多户人家,五千多口人……”

周梅说完,林山月点头说道:“不错,地理位置,县城人口,都是有用的情报。”

听到夸奖,周梅脸上带着笑意,林山月又换了一个人回答。

其实周梅说的情报,多数人都打听到了,后面回答很不利。

“说过的不用说了,没有新的情报可以坐下。”林山月说道。

“国民党政府县城保安队有四百人,我们的县城保安队有三百人……”

“县城有一股地下势力,人数不多,却欺行霸市,背后是国民党县政府在庇护……”

大家都依次站起来回答,你一言我一语,县城基本上被打听了个底朝天。

林山月微微点头,觉得这段时间的培训,没有白费,效果显而易见。

“林主任,为什么会出现双重政权呢?”秦方好问了一个大家心里都疑惑的问道。

林山月回答说道:“国民党执政的中央政府,为陕甘宁边区划定二十三个县的范围,他们想要任命官员,我们不同意,要自己任命,他们也不让步,所以就出现了双重政权的问题。”

“边区是我们自治,官员自然是应该由我们管理任命,他们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得好听做的难看。”秦方好愤愤不平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很多学员都不满。

只是合作期间,很多问题非常尖锐敏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要从长计议。

大家激烈讨论完这个问题之后,林山月继续点名说道:“方春雷,就你还没有回答,不会你打听的情报,都让大家说完了吧?”

面对林山月的话,方春雷站起来说道:“没有。”

钱亮低声说道:“你小子别逞强。”

九个人都说过了,县城那一亩三分的的情况,基本上是说完了。

方春雷最后一个站起来,还能有多少东西说?

大言不惭,说自己打听到的情报,学员都没有说过,一会要是说不出来,岂不是丢人。

秦方好也好心提醒说道:“你是不是没听清大家说什么?”

林山月饶有兴趣的说道:“行,你来说说,你打听到了什么?”

“国民党县政府保安队队长,叫孙厚文,和县长是亲戚,裙带关系上位。”

“吃空饷问题严重,县保安队根本就没有四百人,连三百人都不到。”

方春雷的话,让前面的学员皱着眉头,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说县保安队有四百人,现在方春雷说连三百人都不到,这不是说他们情报有误吗?

“你有什么证据?”一个学员问道。

“林主任自然知道。”方春雷看着林山月。

大家都扭头去看林山月,不过他却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还有吗?”

“孙厚文放任手下和我们的人搞摩擦,背后是国民党县政府的推波助澜,用意挑起事端,独揽大权。”

“你的这番言论,有破坏合作之嫌。”林山月略带笑意说道。

“情报而已。”方春雷可不信林山月会给自己治罪。

“林主任,雷子打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钱亮忍不住问道。

之前他们打听到的情报,方春雷肯定也打听到了,只是大家说了,他没有说。

但就县保安队的人数问题,方春雷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总有一个对的一个错的吧。

钱亮开口,众人盯着林山月,期待他回答。

林山月点头说道:“他说的不错,保安队确实不到三百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二百七十五个人。”

听到林山月的话,众人知道自己错了,幸好是大听多了,如果是让你打听敌人人数,你打听少了,后果是什么?

敌人有五百,你回来说敌人有三百,这失误太严重了。

第一次考核,出现如此巨大的失误,对众人来说,都是一个打击。

可是让大家更好奇的是,方春雷凭什么知道。

“雷子,你怎么打听到的?”一个学员问道。

“我在县政府里面,有一个战友,我去打听的。”方春雷的话,让在场学员,全都傻了眼,还能这样?

这也行吗?

第二十二章 无人可疑

找人打听?

学员都面面相觑,他们是去县城暗中打探情报,方春雷这算什么?

明着问?

你仗着自己是陕甘宁边区的战士,是不是有点肆无忌惮,这和作弊差不多吧。

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方春雷表现的很坦然,他今天在县城打听情报,却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

想起来有战友在县政府工作,就跑去询问,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说的正大光明。

“雷子,你自己怎么看?”林山月问道。

“林主任,我认为打探情报,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得到最准确,最有价值的消息。”

“而不是拘泥于手段,之前上课,有同志给我们讲解过,在合法和非法的两种条件下,开展秘密工作。”

“这件事情,连非法都算不上,所以没什么问题。”方春雷说的很坚定。

“大家认为呢?”林山月对再坐的学员问道。

秦方好率先开口说道:“我认为雷子说得对,是我们的想法太死板了,我们各自都有社会背景,之后的工作中,一样会利用这样的社会背景。”

“那么雷子的社会背景,为什么不能用?”

听到秦方好的回答,林山月心中默默点头,觉得秦方好是一个人才,可是想到他有可能是死间,心里不是滋味。

这人才,不一定是他们的人才。

“方好说得对,打听情报,最重要的是正确,因为队伍很可能会根据你打听来的情报,制定一系列的行动。”

“如果你的情报有误,那么行动可想而知会有多大的损失。手段可以灵活,但情报必须准确。”林山月开始给众人讲解,情报准确的重要性。

情报重要,但仅限于准确的情报。

你如果将自己都不确定的情报,捕风捉影汇报给组织,组织出于小心谨慎的考虑,做出相应对策,很有可能会出现无法预料的情况。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回去休息吧。”林山月说完之后,大家都受益匪浅,从教室离开。

赵宏这时走进来说道:“原本是想要给他们上一堂记忆犹新的课,谁知道雷子居然打听出来了,一拳打空的感觉不好受吧。”

“你是来笑话我的?”林山月瞪了老友一眼。

今天原本想着,学员都打听不出来正确的保安队人数,林山月借机教导。谁知道方春雷不按常理出牌,找了老战友,打听的一清二楚。

“雷子确实不错,从刚开始的毫无经验,到现在进步很大。”赵宏对于方春雷,是越看越满意,其实也有别的原因。

赵宏也是红军出身,所以对同样是红军出身的方春雷,格外亲近。

“秦方好同样是好苗子,这里不是他发挥才干的地方,回到上海,他便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林山月的语气之中,褒奖之意明显,却也带着担忧。

“好苗子是好苗子,就是不知道是谁的好苗子。”赵宏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有学员有异常吗?”林山月询问。

“下面的人汇报,没有学员有异常,也没有人靠近国民党县政府等地方。”赵宏之前就在汇总消息。

林山月走出窑洞,站在院子之中说道:“不应该啊,今天对死间来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他在县城之中,很轻易就可以将学员名单书写下来,找机会传递出去,为什么没有异常?”

“会不会是他太过小心?”赵宏问道。

“死间,小心谨慎是必要,但却不会胆小怕事,不然怎么来做死间?”

“今天的机会,千载难逢,没理由放弃。”林山月不认同赵宏的说法。

他们之前没有露出破绽,死间不会有所察觉,今天的统一考核,学员都在县城之中,死间不是特殊的存在,是他最好的行动时机。

“难道是死间已经行动,我们却没有察觉?”林山月觉得,会不会死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消息传递了。

赵宏却摇头说道:“不可能,我们就是担心这一点,从肖科长的边保抽调了很多人来,学员都没有脱离视线。”

肖鲁派了很多人来协助,担心学员察觉,没有跟踪,而是分散在了县城之内。

很多人干脆直接就扮成了组织保安队巡逻队员,在街面上走来走去正大光明,学员也没有在意。

县城里面,有保安队巡逻,再正常不过,谁知道其实是盯着自己。

所以赵宏认为,死间不可能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边保的战士,受过训练,专业性可比这些学员强多了。

哪怕死间也受过训练,也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

“所以这一次的试探,就是无人可疑?”林山月不甘心。

“确实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赵宏同样无奈。

肖鲁的情报不可能有错,边保同志潜伏在兰训班,得到的消息不会是假的,那么死间到底是谁?

九个学员的名字,从林山月脑海之中,一一划过,却抓不到线索。

“上海的调查有消息了吗?”林山月问道。

“还没有,今天听边保的同志说,应该就是这几天有回信。”赵宏回答。

“先不要搞试探了,正常培训上课,等消息。”林山月不知道死间这一次为什么大好的机会不行动,只能选择等,不敢再有异动,免得自乱阵脚。

方春雷可不知道这些,他已经换了一个学员,开始观察,大家的考核是结束了,可是他的考核还没有。

洗漱的时候,暗自观察,回到宿舍,钱亮就冲出来说道:“雷子,你今天又出风头了,可以啊。”

“什么出风头?”方春雷推开钱亮,钱亮又凑了上来,搂着他的肩膀。

“你还装,大家都没有打听出来保安队的人数,就你打听出来了,还不是出风头。”

“你没看到,那些女学员,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得了吧,她们只要不记恨我殴打方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看,你终于承认了,你之前就是殴打我,而不是训练我。”秦方好也跳出来控诉。

“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方春雷冷笑问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秦方好心里默默告诫自己,重新坐下。

秦方好各个方面,都异常出众,但就格斗这里,差得远。

虽然之后的工作,秦方好可能用不到格斗,但一旦用到,那就是命悬一线的时候。

方春雷是担心之后毕业,大家天各一方,秦方好最后输在这格斗上,命丧黄泉,所以才会格外认真的训练他。

其实秦方好心里都明白,也很感谢方春雷,年轻人的打趣罢了。

第二十三章 别样观察

今天又到了方春雷前去汇报的日子,只是汇报完,他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山月出言问道。

“男学员都观察完了,接下来是女学员,只是女学员不太好观察。”方春雷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男学员,哪怕是不在一个宿舍,你都有很多机会,去观察去琢磨。

女学员却不同,男女有别,且不说你主动凑上去,对方会不会发现你在做什么,单单是你凑上去这个动作,人家说不定就会敬而远之。

赵宏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开口说道:“敌人,比女学员还要难对付,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你怎么对付敌人?”

这一句话,方春雷无从反驳,和敌人比起来,女学员确实容易的多。

“是,我明白了。”

这里没有男女之别,有的只是你要观察的对象,和你应该用什么样的办法罢了。

看着方春雷离开窑洞,赵宏说道:“你看,我就说了,这里一定会难住他。”

“正常,他又不是登徒浪子,在这方面经验丰富。”林山月觉得情理之中。

“那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办?躲在一旁,默默观察那些表面的东西,还是更加深入?”赵宏很好奇。

“观察表面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更加深入是必然的,只是方法,我不知道。”林山月认为,按照方春雷的性格,不会简单的观察肤浅的东西。

他一定会想要更加深入了解,比如秦方好杀过人之类的。

至于办法,不太好猜。

“其实不难,同志交流,不难接近,难的是三个女学员,如果都用同一种方法,那么必然暴露。”赵宏说道。

“不用同一种,依然突兀。”林山月脸上带着笑意,赵宏露出明白的笑容。

至于方春雷,已经是准备迎接挑战。

他认为赵书记说的很对,敌人更加难对付,自己如果不能攻克难关,又凭什么去和敌人战斗?

三个女学员,分别是周梅,邓若男,杨诗淼。

周梅是南方人,小家碧玉,邓若男北方人,直爽得多。至于杨诗淼,分不太出来,觉得和秦方好应该是一类人,留过学见过世面,富家小姐。

三人同一宿舍,算得上形影不离,一一观察,在方春雷看来很难实现。

你三天和周梅亲近,后三天跑去找邓若男,然后还要去找杨诗淼,你觉得人家会配合你吗?

可能会觉得你是登徒子,不乐意搭理你。

所以方春雷现在心里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一起观察。

既然三人形影不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统一观察,才能避免上述问题。

统一观察的话,同样要接近,但是这个接近,方便了很多,同志之间的学习交流罢了。

其实方春雷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假装对其中一人有好感,在周梅面前说对邓若男有好感,在邓若男面前说对杨诗淼有好感,在杨诗淼面前说对周梅有好感。

借机打听情况,三人相互了解更多,定能打听出来线索。只是这个办法,风险太大,一旦被识破,考核瞬间失败。

思来想去,方春雷觉得还是学习交流,一起观察,是最为保险的办法。

这个任务的关键点,他一直都记得,是不能被发现,考核内容是否合格,那需要林山月的判断。

一个人去交流学习,不太好,但是一个宿舍和一个宿舍的交流学习,就合理很多了。

秦方好和钱亮,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方春雷盯上。

一连两日,方春雷都在想如何共同学习,今天终于被他找到了机会。

晚上在窑洞中,学习完日语课程,方春雷开口道:“听林主任说,接下来会有密码电报方面的专家,来给我们授课。”

“林主任说是难得的人才,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让我们好好学习,错过了就可惜了。”钱亮说道。

“但是电报收发,密码破译这方面,我一点也不了解。”方春雷说道。

“别说你不了解,我照样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钱亮对这方面,同样没有接触。

秦方好跟着说道:“这方面的专业技术,要求很高,而且设备珍贵,能接触到的人不多。”

“那怎么办,专家很忙,可能来教授几天就要走,我们还要入门,这不是耽误时间吗?”方春雷说出心中担心。

“你难不成还想要留专家不走?”钱亮笑着问道。

“这我可不敢,耽误了队伍上的大事,只是听说女学员里面,邓若男好像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能不能请她帮我们入个门?”方春雷终于是说出来了,今天谈话的目的。

“邓若男?”秦方好嘴里念叨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钱亮低声问道,不能打听来历,这可是来培训第一天就说过的。

“我今天听到,林主任让邓若男到时候和专家好好请教,机会珍贵。”方春雷确实听到了,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这句话,让秦方好有点怀疑的看着他,说道:“今天林主任确实和邓若男有过单独谈话,但那不是我们在教室之中,林主任和邓若男在门外的时候吗?”

“对啊雷子,他们在门外说什么,你都听到了?”钱亮也觉得不可思议。

秦方好的反应很敏锐,方春雷确实是当时听到的,隔了一堵门,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这个时候,隐瞒反而容易露出马脚,干脆大方承认说道:“是。”

“你小子可以啊,你要是去听墙根……”

“滚蛋。”

骂完插科打诨的钱亮,继续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先入个门,到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好是好,只是不知道邓若男会不会同意。”钱亮担心。

“都是革命同志,她当然会同意。”秦方好觉得没什么难度,大家的革命友谊坚固无比,还担心你学会了,我没有饭吃吗?

“那你去说。”方春雷直接将事情扔给了秦方好。

“我去?”

“当然是你,你这小白脸,现在不用岂不是浪费。”钱亮也觉得有道理,非秦方好莫属。

“你提议的,你不去?”秦方好看着方春雷。

“我提议,你去,不然这好事情,你凑什么热闹。”

“那他呢,他可是没都没有做。”秦方好指着钱亮。

“他脸没你白。”方春雷一句话,气的秦方好想打人。

第二十四章 全员加课(求收藏)

说到底,美好的事物,还是更加容易被人接受。

秦方好带着怨气出马,却马到成功,邓若男答应帮大家上课,讲解电台,电报方面的知识,方便大家入门。

这个消息,一举两得,方春雷一方面可以借机观察三个女学员,一方面还可以学习新的知识。

只是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以为是两个宿舍之间的学习交流,谁知道最后发展成了全员加课。

其他学员,听到邓若男要给方春雷等人上课,自然是要求一起学习,谁都不想落于人后。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邓若男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晚上加的第一堂课,教室之内,坐的满满当当,十个学员一个不少。

大家觉得没什么,一起学习罢了,只有方春雷看了看,一脸愁苦,这和平常上课,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邓若男没有坐在下面,而是站在了上面。

邓若男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大家都来她也不怯场,清了清嗓准备开讲。

眼看现在没什么好机会交流观察,方春雷静下心来,先学习知识再说。

邓若男讲的很耐心,从莫尔斯码,到无线电报的发展史,以及之前世界大战之中,在军事方面的应用实例。

不得不说,邓若男有讲课的潜力,浅显易懂,也不枯燥。

“在拍发电报时,电键将电路接通或断开,信息是以‘点’和‘划’的电码形式来专递的。”

“发一个‘点’需要01秒,发一个‘划’需要03秒。”

“短信号‘点’读‘滴’,长信号‘划’读‘嗒’,所以在发报时,总是伴随着嘀嗒声。

邓若男的话,方春雷在认真听,黑盘上写的东西,也用心记下来。

“若男,看你在黑板上写的摩斯码,只能用来发送字母和阿拉伯数字,那么我们怎么使用呢?”周梅率先发出提问。

不等邓若男回答,另一个学员开口说道:“这个我知道,四字码。”

邓若男点头说道:“说的不错,根据出版的‘明密码电报书’,电报局都使用四字码来发送电报。”

“简单举例,人(0086),上(0006),事(0057),通过四字码,我们是可以完成发报的。”邓若男张嘴就来,看来这明码她也聊熟于胸。

“但是在战斗中,明码是不能用来发报的,因为无线电在空中传播,是没有国界和地域限制的,更无法对接收人员加以限定,只要你有一台无线电接收机,你就可以接受空中的无线电波。”

“所以加密电文,在军事战争中,是至关重要的,当然了,破解加密电文同样重要。”

邓若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越讲越进入状态,大家都听的入迷。

这是一个全新的,没有接触过的领域,每一个知识点,都让你能去反复琢磨很久。

邓若男意犹未尽的说道:“我们现在只能纸上谈兵,没有电报机,大家不能亲自体验一下。”

方春雷听到这句话,也有点遗憾,不知道那东西用起来,是什么感觉。

有关破解加密电文这方面,邓若男没有讲解太多,她其实也才刚入门,只是发报和接收电报,破解密码还在学习中。

林山月告诉她,之后专家过来,就是让她和专家请教破译密电码方面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方春雷还心里惦记,大家都来上课,自己没有办法观察三个女学员。

只是听邓若男讲到后面,心思就全部被吸引了,观察的事情被抛在脑后。

林山月和赵宏,在门外看了一眼,没有打搅大家,默默离开。

“这事情是雷子搞起来的吧?”赵宏觉得,除了方春雷,谁能知道邓若男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

“这小子有点想法,想要借着秦方好和钱亮打掩护,同一时间观察邓若男在内的三个女学员。”林山月说道。

“只是现在看来,效果欠佳,大家的学习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教室里面一个人都不少,和平常上课没有半点区别,雷子想要观察,都无计可施。”赵宏替方春雷觉得可惜。

计划赶不上变化,大家的学习积极性,你总不能拦着吧。

林山月则是笑着说道:“你看看他,刚才有一点观察的心思吗,都听入迷了。”

“也算是好事情,明知道不能观察了,好好学习呗。”

“你倒是能替他说话。”

“难道不是?”赵宏反问。

大家的学习积极性,林山月和赵宏,自然是支持的。至于方春雷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观察,他们也不会插手,免得打草惊蛇。

缠着邓若男,讲了很久,她答应明天继续,众人才下课散去。

回去宿舍,秦方好说道:“这个邓若男,专业能力很强,电报方面,应该是一把好手。”

“难怪能来学习。”钱亮也表示认同。

听到秦方好的话,方春雷眼前一亮,问道:“能看出来在什么地方学习的吗?”

今天人多,自己听得入迷,没有时间观察,可是秦方好这里说不定有发现呢?

“感觉像是在通讯大楼电报局中工作的职员,不然明码不会记得如此熟练,张口就来。”秦方好在大城市,见过通讯大楼中的职员,才有此推断。

方春雷根本就没有见过,自然是观察不出来,可是打听来的消息,那就是自己的消息,不是吗?

所以他继续问道:“邓若男年纪轻轻,看起来工作经验却很丰富。”

“应该是职业院校出来的,单单培养这方面的人才,针对性学习,毕业很快,分配做职员也早。”秦方好比较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能进这样的学校,出来还能早早分配,家里应该是有关系的。”钱亮也跟着说道。

“八九不离十,不过富家小姐,懒得去学习受这份苦,吃喝玩乐,交友聚会才是她们的常态。想来邓若男家里不会太有权势,只能说是一般。”

秦方好说一般,说的理所当然,方春雷也看的出来,这帮学员里面,秦方好家里应该是最有权势的一个。

钱亮继续说道:“不过邓若男性格很好,大大咧咧,上课也认真,看得出来是倾囊相授,没有藏着掖着。”

“怎么,有好感?”秦方好打趣问道。

钱亮反击说道:“有你在,我没机会。”

“你和雷子学会了,半句话就要噎死个人。”秦方好说道。

“你们说你们的,扯上我干什么。”正在记录整理秦方好和钱亮,对于邓若男的推断,突然被点到,方春雷还有点措手不及。

第二十五章 没有杀人

第二天的加课,如期而至,邓若男开始讲解更加深入一点的问题。

其实说的就是自己工作中,遇到过的一些情况,和之前战争史上,出现过的一些实例。

毕竟电台之类的东西,你没有实物,纸上谈兵,也就那么两三句话,再说也说不出花样来。

邓若男今天显然更加认真,还自己做了讲义,讲解的时候更得心应手。

“所以说,这方面的工作人员,必须是有天赋的吗?”一个学员,在下课前,对邓若男问道。

邓若男秀眉蹙起,略作思考后回答说道:“密电码的破译,或许是需要天赋出众的人才,但是电报的收发,是熟能生巧的问题。”

“只要勤加练习,都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邓若男说的很诚恳,并没有彰显自己的工作,多么的与众不同,也让学员心里,抱有期待。

至于密电码破译之类的,大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邓若男都一知半解,他们更是门外汉了。

下课之后,方春雷又到了汇报的时间,今天汇报的人,自然是邓若男。

汇报的内容,有自己观察来的,也有从秦方好钱亮这里听来的。

听完方春雷的汇报,林山月很是好奇,这全员加课,显然是打乱了方春雷的原本计划,那么现在的推论如何得来?

最重要的是,这些推论还是正确的。

方春雷自然说是从秦方好这里听来的,让原本显得神秘的事情,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林山月挥手让他离开。

“这小子,弄了半天,学会找帮手了。”林山月说道。

“合情合理。”赵宏觉得没问题。

“是合情合理,能获得消息的渠道,自然都要注意到,只是观察就剩下周梅和杨诗淼了。”

“之前的人,除了秦方好之外,都没有嫌疑。”林山月心头担心。

“如果周梅和杨诗淼这里也一无所获,秦方好的嫌疑,就太大了。”赵宏带着可惜说道。

这一期的学员里面,秦方好的表现可圈可点,格斗课进步也非常大。当然了,这多亏了方春雷下手不留情。

这么一个优秀的学员,如果是死间,就算是揪出来了,喜悦都会降低很多。

就在两人讨论之时,七里铺有客到访,不是旁人,肖鲁亲自过来。

两人迎了肖鲁进入房间,坐下之后,林山月询问道:“可是秦方好的事情有了消息?”

之前说是有消息派人送来,现在看来肖鲁心里同样惦记七里铺的事情,亲自跑一趟。

“负责调查的同志,送消息回来了。”这么多天,终于是有了消息。

“说什么?”

“在上海的同志,重新对秦方好进行了调查,结果是没有发现他杀过人。”肖鲁将调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在上海没有杀过人,那么是不是被军统培训的时候,杀的?”赵宏问道。

“死间难道真的是他?”林山月对秦方好的怀疑,也开始加深。

但林山月还是说道:“可是我们不能忽视,雷子也可能会错。”

赵宏虽心中喜爱方春雷,只是牵扯到这件事情,他也说道:“对,雷子也可能会错,秦方好是一个人才,我们不能轻易盖棺定论。”

肖鲁说道:“叫雷子过来。”

方春雷洗漱完,准备休息,又被叫了出去。

进到林山月办公室,看到肖鲁也在,有些吃惊的说道:“肖科长?”

这么晚,肖鲁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问题。

“你说秦方好杀过人?”肖鲁第一句话就问秦方好的事情。

这让方春雷奇怪,秦方好作为组织的同志,可能在上海参加了组织的战斗,那么杀过人,算是情理之中。

但现在肖鲁的问话,让他意识到,问题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组织并不知道秦方好杀人的事情?

“回答问题。”肖鲁说道。

方春雷不敢再乱想,说道:“是,我认为秦方好杀过人。”

“确定吗?”肖鲁继续问道。

“确定。”方春雷只能按照自己的心里话来说。

“你能担保吗?”肖鲁的问话程度,越来越严肃,也意味着回答的压力越来越大。

咬着牙,方春雷说道:“能。”

他必须要按照自己的心里话来说,他不能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就选择违背心中所想。

之前上课,这些同样会学习。

他没有证据,这是他的推论,很可能是错的。可是他却要坚守心中推论,不能逃避责任,保全自己。

“下去吧。”肖鲁叫方春雷来,就问了几句话,便让他离开。

转头要离开的方春雷,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秦方好是好同志。”

说了这么一句话,方春雷才走出窑洞,他说秦方好杀过人,是坚守心中所想,他说秦方好是好同志,同样是心中所想。

方春雷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林山月率先开口说道:“雷子是被死间骗了,还是说秦方好真的是好同志?”

“那么雷子坚信秦方好杀过人,怎么说?”赵宏问道。

“你和他们打过交道,你觉得呢?”肖鲁对林山月问道。

在白区潜伏斗争多年,林山月有经验,他思考之后说道:“我之前一直说不能过早下结论,其实就是觉得秦方好不太可能是死间,这个和秦方好有没有杀过人,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赵宏问道。

“军统的人培训死间,过来潜伏,心理建设辅导非常重要,如果让他杀人,心理上转变不过来,岂不是露出破绽?”林山月说道。

“可是如果秦方好不想来潜伏做死间,军统逼迫,强迫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赵宏对军统是没有好感的,说话也不客气。

林山月说道:“这种可能性有,但是风险也大,你不能保证你的死间,会听话。”

肖鲁听明白了林山月的话,说道:“所以你现在更加倾向于,秦方好杀过人,但是和军统没有关系。”

“对,但是如果这样说,那么死间连怀疑的对象都没有了。”林山月满脸的无奈。

之前林山月没有说这个问题,是想要看看上海的调查,如果证明秦方好在上海杀过人,那么和军统必然是没有关系。

现在调查结果说没有,林山月才说出来了这番话。

可是这番言论之后,局面更加扑朔迷离,你连怀疑对象都找不到了。

“就算如此,秦方好杀人隐瞒,同样要调查清楚,可能他不是兰训班来的,也是其他地方来的。”肖鲁觉得林山月说的对,但不全对。

培训人选审核之时,秦方好为什么隐瞒杀人,不汇报给组织?

隐瞒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是兰训班,会不会是其他班来的,亦或者是,日本人……

当然了,这些都是猜测,重点是你要解开这些谜题。

第二十六章 迷雾重重

小小的七里铺培训班,现如今变得迷雾重重,这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军统兰训班的死间没找到,秦方好的身份也疑点重重,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林山月思考片刻,继而问道:“秦方好的未婚妻去世了,这方面没有调查结果吗?”

之前听到秦方好杀人的时候,林山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为了未婚妻而报仇。

可是负责调查的同志,说秦方好没有杀过人,那么他未婚妻的事情呢?

面对这个问题,肖鲁回答说道:“秦方好的未婚妻,和他一起在日本留学,后一起回到上海,却在前一段时间,意外身亡。”

“秦家和女方家里,在上海都有权势,放出话要找到凶手,只是这些天来,还没有线索。”

“也就是说,凶手没找到?”林山月问道。

“对,多事之秋,上海也乱成一团,战乱之下,找不到凶手也没办法。”肖鲁说道。

“既然凶手都没有找到,秦方好自然是没有办法,报仇杀人。”赵宏跟着说道。

你说秦方好是为了未婚妻杀人,可是这凶手都找不到,怎么杀人?

你说秦方好是偷偷杀人,不想被人知道?

那不可能,就秦家和女方家里在上海的地位,找到凶手哪怕是扒皮抽筋,可能都没有多少人敢言语,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吗?

不是死间,为了未婚妻杀人又不对,那么秦方好到底杀了谁,会对组织隐瞒呢?

“要不要直接审问?”赵宏问道。

死间不能随意审问,可是秦方好呢?

“不太好,存在打草惊蛇的风险。”肖鲁认为,你不清楚对方究竟隐藏了什么,背后是不是另有其人,这样审讯风险太大。

其次就是,死间如果发现,会不会提高警惕性?

林山月此时说道:“最好我们可以先搞清楚,秦方好的事情。”

死间现在没有头绪,秦方好的事情已经露出眉目,先处理比较好。

“两件事情,挤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打算怎么办?”肖鲁对林山月问道。

“让雷子来询问,死间的事情他不能知道,可秦方好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林山月说道。

从方春雷最后离开之前,说他认为秦方好是好同志,就表示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所以死间的事情能瞒住,这件事情却瞒不住。

“你打算让雷子去问?”赵宏说道。

“没有人比他合适,我们现在调查,那是鞭长莫及。上海的同志都调查不出来,我们在这七里铺的窑洞里,能查出来什么?”林山月很理智,知道秦方好的事情,和死间不同。

你现在调查,没有意义,只能让秦方好自己开口。

肖鲁听出来了话外之音,说道:“你和雷子一样,认为秦方好是好同志,所以想要直接一探究竟。”

“但我认为很冒险。”肖鲁不太推荐这个办法。

他作为边保侦察科科长,在没有证据证明秦方好没问题的情况下,他不认同这样的办法。

不管是审问秦方好,还是让方春雷去一探究竟,肖鲁都觉得风险太大。

“你不相信雷子的判断吗?”林山月问道。

“我只相信证据,个人主观判断,仅能用来参考,不能作为衡量的标准。”肖鲁公事公办。

哪怕方春雷是他推荐来七里铺,他格外好看的一名同志,现在都不能让他改变看法。

“但调查不到证据。”要是有证据,上海负责调查的同志,能找不到?

“那就继续找。”肖鲁和林山月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赵宏在一旁出言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让雷子继续观察学员,看看能不能找到死间,毕竟还有两个学员没有观察。”

“这段时间,边保这里调查秦方好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各退一步,林山月点头说道:“可以。”

“先这样,后续没有结果,我们再商议对策。”肖鲁也认可这样的安排。

三人又说了几句,肖鲁便准备离开,林山月和赵宏两人,送他到了门口。

肖鲁停下脚步说道:“七里铺现在不太平,你们两位多费心。”

“放心。”

肖鲁借着月色离开,方春雷此时躺在窑洞的土炕上,无心睡眠。

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方好,心中满是疑惑。

今天肖鲁的到来,和一番问话,让他意识到,有关秦方好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在方春雷看来,是考核引起的。

林山月给他的考核,让他观察了秦方好,说其杀过人。

一切恐怕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他不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却也不认为秦方好有什么问题,这一点也不矛盾。

难道自己被秦方好给骗了?

培训课上的学习,让方春雷知道,有些敌人就会潜伏在你身边,和你称兄道弟,好似一家。

秦方好难道是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方春雷认为不会,他和秦方好的接触很多,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快两个月的相处,一朝一夕,点点滴滴,脑海中不停回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所以方春雷才会告诉肖鲁等人,秦方好是好同志,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分量。

可他也不敢开口去问秦方好,毕竟这件事情,林山月要求保密。

一夜未眠,脑海中胡思乱想。

接下来连着两天,方春雷心里都乱糟糟的,连对周梅和杨诗淼的观察,都不太积极。

但培训课没有白上,他隐藏的很好,起码没有被人看出端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春雷打算先继续观察,完成考核,看看林山月对于秦方好的事情,打算如何处理。

只剩下两个人,还有十天时间,三次汇报,在最后一次汇报的时候,他想要问问秦方好的事情。

但这两天疏于观察,明天就要去汇报,他心里没底。

周梅和杨诗淼,他权衡之后先选择了周梅,周梅虽不如邓若男性格开朗,却也热情活泼,表现出来的东西更多。

至于杨诗淼,放在了最后,因为现在对于杨诗淼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她和秦方好一样,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罢了。

第二十七章 格斗换人

对于周梅这里的观察,方春雷在最后一晚,借着和邓若男请教问题的机会,做出努力。

当晚加课完,周梅有几处不解,留下来询问,方春雷见状,跟着请教。

在学习的过程中,也旁敲侧击了几句,得到一些线索。

第二天的汇报,正常进行,汇报完了之后,方春雷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他明白现在还不是说秦方好事情的时候,打算等到杨诗淼的观察结束,考核完成之后,利用最后一次汇报机会再说。

对于方春雷能扭头直接离开,林山月暗自点头,觉得还算是沉得住气,没有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接下来的观察,也算是最后的观察,放在了杨诗淼一个人身上。

杨诗淼,存在感不强。

为人是漂亮,家境也好,待人接物都没有问题。

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存在感不强,好像在之前的学习考核之中,大家都想要表现的好一点,但杨诗淼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

方春雷回忆起来,第一次体能训练,只有自己和秦方好完成了考核。

其他人,都是被他给带的失去了节奏,从而后继无力。

那么杨诗淼呢?

现在回忆当时的情况,有点模糊,方春雷当时也没有注意,是不是所有人都紧跟着自己。

但是之后的日子里面,杨诗淼确实不太喜欢表现自己,可能是性格使然吧。

不爱表现,不喜出风头,这都是人之常情。

观察机会,只能在格斗课上了,毕竟晚上的加课,学员都在。

格斗课上,秦方好有点诧异的看着从自己面前而过的方春雷,拉住他问道:“你不和我一组吗?”

“天天一组,你不腻,我都腻,今天换人。”方春雷甩开秦方好的手离开。

“方好,他这是喜新厌旧,你可要独守空房了。”钱亮今天也跑来参加格斗课,他那边的培训,已经结束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秦方好反击说道。

“他不来,我来陪你练练。”钱亮的笑意难以压制。

钱亮都不需要上格斗课的人,来和他练练,秦方好也不傻,立马拉了旁边的一个学员组队。

也有学员想要试试钱亮的斤两,叫过去,开始对战。

至于方春雷,当然是和杨诗淼一组了。

三个女学员,自然是有一个人会被空出来,之前都是邓若男和男学员对练,杨诗淼和周梅一组。

今天教官说女学员都要和男学员对练,加强强度,让她们能更好进步。

方春雷算是自告奋勇吧。

“我们两个?”方春雷对杨诗淼说道。

杨诗淼眼帘微抬,打量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周梅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出声说道:“诗淼,你别和他一组,他下手可恨了,秦方好都被打的猪头猪脸的。”

周梅是替杨诗淼担心,这句话的音量可不小,秦方好刚刚拉开架势,准备和眼前之人对练,脚下就一个趔趄。

什么叫猪头猪脸?

钱亮这边,没心没肺,笑的大声,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闭嘴。”秦方好对钱亮喊道。

周梅捂住自己的嘴,知道说错了话,急忙对秦方好微笑示意。

方春雷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看着杨诗淼,杨诗淼也被逗笑,低声说道:“他要是狠心下手,也只能由得他。”

“雷子,你可要怜香惜玉一点。”周梅对方春雷喊道,两人不算是陌生。

“你担心你自己吧。”方春雷对周梅说道。

周梅哼了一声跑开,准备开始训练。

方春雷和杨诗淼相对而立,他开口说道:“那个……我来了。”

之前格斗课,他看过杨诗淼的训练,水平一般。

和周梅交手,两人有来有回。

“请。”杨诗淼说道。

杨诗淼不动,方春雷懒得礼让,欺身向前,一拳轰出。

杨诗淼急忙侧身,躲过一拳,挥拳反击,被方春雷反手握住,用力一摔。

嘭的一声,杨诗淼已经倒在地上。

周围对战众人,下意识的全部停手,看着地上的杨诗淼,又看了看罪魁祸首方春雷。

方春雷是有心出言解释的,他没有想到杨诗淼如此不堪一击,和秦方好对战时间长了,出手有点收不住。

再说了,不将秦方好摔上几次,起不到训练效果啊。

这一幕,方春雷确实没想到,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起来,继续。”

杨诗淼摇了摇嘴唇,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对战。

杨诗淼都没说什么,大家也各自开始训练,毕竟今天,教官说了,就是要给女学员加强力度。

如果方春雷手下留情,这力度算是加强吗?

方春雷原本是打算,借着格斗训练,算是建立友谊,方便之后交流和观察。

可是这一上手,直接就摔倒在地,这友谊显然是不好建立了。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好好训练训练杨诗淼,也算是战友义务。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救杨诗淼一命,和秦方好的情况差不多。

再者说了,杨诗淼要是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那友谊不是就有了。

心思到了这里,下手也开始认真起来,不说观察,先好好训练。

杨诗淼从地上爬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绑起来的头发也凌乱起来,衣服上都是泥土,显得狼狈。

她和周梅交手之时,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周梅现在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和他交手的男学员,原本是留了情的,但是教官不乐意了。

上来就批评,说让他看看方春雷,男学员只能硬着头皮下手,心里想着,周梅要怪就怪方春雷好了。

“起来,你之前两个月,到底在练什么?”方春雷直言不讳。

这样的水平,能和敌人交手吗?

其实方春雷有点冤枉杨诗淼,富家小姐,你指望她能有多少格斗经验。

虽说是练了两个月,但都是和周梅一起练的,两个人水平八九不离十,能进步多少?

看来教官同样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才会在今天,让男学员和她们交手。

别说怜香惜玉了,方春雷现在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等到杨诗淼起来,他立马继续,只是心中有气,出手太快,忘了对面之人是杨诗淼,还以为是秦方好,出手的方向,一时间尴尬起来。

方春雷意识到不好,就想要立马收手,只是拳头去势不减,覆水难收。

就在方春雷以为大事不好的时候,杨诗淼居然是一掌挡开他的拳头,微微后退一步,眼中含怒,那是你能碰的地方吗?

看到拳头被打开,方春雷喜出望外,差点就铸成大错。

“不好意思。”

“继续。”

杨诗淼好像是不想就这个问题,过多讨论,出言打断。

第二十八章 是藏拙吗

接下来的对练,强度回落的厉害,毕竟刚才的事情方春雷心中还后怕不已,下手再不敢没轻没重。

前怕狼后怕虎,出手多束缚,杨诗淼应付的就很轻松了。

好在格斗课,快要结束,不然放在他人眼里,那是处处奇怪。

刚才还打的要死要活,在地上摔来摔去,突然就棋逢对手,旗鼓相当了吗?

格斗课完了之后,方春雷看了看杨诗淼,原本还想要解释两句,可是看到对方直接去找了周梅,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只能暗自摇头离开。

其实说到底,不算是大问题,毕竟被杨诗淼挡开了。

没有造成失误,和不可挽回的后果,其实没必要放在心上。

方春雷担心的只是,杨诗淼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把自己当成占便宜的流氓?

没人愿意被当成流氓,方春雷同样不愿,只是现在看来,有这个可能。

钱亮跑了过来,凑在他身边说道:“你小子可以啊,下手够狠的,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雷子,你是不是对杨诗淼有意思,可是你这手段不行啊,哪有上来就打的你死我活的。”秦方好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跟着怼了两句。

方春雷心里烦得很,考核的事情没结束,秦方好的事情没结果,杨诗淼这里,可能还要落一个耍流氓的下场。

瞪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俩就是闲的。”

“别走啊,说说,是不是真的有意思?”钱亮眼神里面,都是好奇的神色。

“下次我们练练,老虐秦方好,没什么意思。”都说钱亮格斗强,他到想要试试。

秦方好紧随其后说道:“别啊,虐我是没有意思了,这不是有新人了吗?”

说,你现在肯定是说不过了,他只能躲了。

好不容易看到方春雷吃瘪一次,秦方好心情大好,中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第二天的格斗课,女学员还是要和男学员对练,只是这一次,方春雷没主动去找杨诗淼。

避免尴尬呗。

先虐了秦方好,然后被钱亮给虐了。

钱亮的格斗技巧,和战斗经验,远超方春雷的想象。

他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但钱亮一点不差,应该杀过敌人,还不止一个。

却和秦方好不同,钱亮没有杀人之后,心理上的压力。

钱亮揉了揉嘴角,被方春雷一拳打的有点血腥味,吐了口血水说道:“雷子没看出来,有点本事。”

“你更是让人大吃一惊。”方春雷现在算是明白,钱亮为什么可以不上格斗课。

“再来。”钱亮说道。

秦方好在一旁看着,觉得两个野蛮人,嘴角微微抽动,遇上他们哪一个,自己都讨不到好。

最后方春雷看起来更加惨一点,钱亮同样狼狈,却好上不少。

“方好教你日语,我来教你格斗。”钱亮觉得方春雷有潜力,想要教一把。

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你的力量和速度是优势,却拼杀味道太重,防御不足。”

“遇到不如你的,猛虎下山,一鼓作气,疾风暴雨的攻击,可以将其一举拿下。”

“但遇到强于你,或和你水平相当的对手,你这三板斧拿不下对方,就要开始走下坡路,所以防御这方面,必须加强。”钱亮总结了方春雷的优势和劣势,非常的中肯。

钱亮的格斗技巧,可不是一味的冲杀,而且全方面的。

“怎么训练?”方春雷问道。

“晚上学完日语,我来攻击,你来防守,只能防守,不能回击。”钱亮已经想到了训练方案。

“钱亮,你这不厚道啊,不能回击只能防守,不是白白被你打。”秦方好说道。

“你个小白脸懂什么。”钱亮的话,让秦方好上来就是一拳。

“挠痒痒。”突然被打,胸口疼的不行,钱亮忍着不去揉,嘴硬的说道。

方春雷上去不停拍打着钱亮的胸口,说道:“确实挠痒痒,你看看这腱子肉。”

原本就疼,还要被拍,钱亮咬着牙说道:“雷子,你故意的。”

“啥?”方春雷装作听不清的样子。

“晚上等你训练。”钱亮一字一顿说道。

方春雷可不怕,就和他训练秦方好一样,钱亮下手越狠,效果自然越好。

晚上日语学习完,格斗训练开始,就在窑洞外的院子中。

只能防御,不能反击。

“这雷子加课上瘾,又开始和钱亮学习格斗了。”赵宏看了一眼,对林山月说道。

“愿意学就是好事情,技多不压身。”林山月很欣赏这样的行为。

只能防御,不能反击,确实很难。好几次方春雷都下意识的想要反击,但中途想起来不能,急忙想要回来防守,却慢了半拍,被打的难以招架。

“忍住,学会掌控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被下意识的反应掌控。”钱亮手上不停,嘴里说道。

……

……

“给他拿个鸡蛋,敷敷。”晚上两人回去宿舍,钱亮对秦方好说道。

“早就准备好了。”秦方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鸡蛋,按在了方春雷的嘴角。

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秦方好。

回忆起来今天晚上的训练,他发现自己哪怕是集中注意力,也很难每一次都挡住钱亮的攻击,看来还需要多加训练。

但是突然间,方春雷脑海中,划过杨诗淼的身影。

因为杨诗淼,挡开了他的攻击。

杨诗淼和他的差距,以及他和钱亮的差距,哪个更大?

怎么说,都应该是杨诗淼和他的差距更大,毕竟还有男女先天上的一些优劣势。

杨诗淼却挡开了,是巧合吗?

巧合?

那一下,方春雷吓的脸都变了颜色,就是因为他收不住,说明是全力出击,难以挽回。

巧合挡开?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杨诗淼挡开了,这是事实!

当时方春雷心里,总想着道歉解释,和劫后余生。

躲过一劫的喜悦,让他心里忽视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和钱亮的交手过程中,重新浮出水面。

杨诗淼能挡开,不是巧合,那势大力沉的一击,被无意中挡住,也应该是带着杨诗淼的手,重击在她身上。

但没有,方春雷的一击,被化解了。

可杨诗淼的水平明明不行,被方春雷多次摔倒在地上。

难道是藏拙?

第二十九章 再行试探

藏拙?

大家都在表现,你却藏拙!

这是不是不太合理,还是说是林山月要求藏拙。

突然方春雷想起来,自己接受考核的时候,林山月说有同志隐瞒了东西,是组织要求的,看看他能不能发现。

难道这个隐藏,就是杨诗淼?

之前方春雷以为是秦方好,现在看来明显不是,毕竟肖鲁等人,并不知道秦方好杀人的事情,怎么能算是他们让隐瞒的呢?

学员已经观察的剩下最后一人,有可能就是杨诗淼,那么这一次考核能不能顺利过关,或许重点就在杨诗淼身上。

但现在方春雷有点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可林山月当时的话,记忆犹新,确实有学员隐瞒了东西。

“你不疼吗?”秦方好手上,故意加大按压鸡蛋的力度,可是方春雷却无动于衷。

被秦方好的一句话,喊的回过神来,方春雷下意识说道:“你想疼死我。”

“我还以为你被打傻了,知道疼就行。”

“给你,自己揉,我还伺候上你了。”秦方好将鸡蛋塞给方春雷,自己坐下。

方春雷心里,还是被杨诗淼的事情,弄的乱糟糟的。

这到底是不是通过考核的关键呢?

鸡蛋揉完之后,被方春雷直接给吃了,他打算明天再试试杨诗淼。

转过天来的格斗课,方春雷再一次选择主动去找杨诗淼,这一举动,让秦方好和钱亮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来到杨诗淼身边,周梅反而率先开口说道:“雷子,你这是被谁打了?”

“训练弄的,没事。”方春雷咧了咧嘴。

“我们一组?”他对杨诗淼问道。

周梅看了看方春雷,又扭头看了看杨诗淼,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低头冲杨诗淼笑了一下。

杨诗淼伸手打了周梅的肩膀,瞪了她一眼。

“你们聊。”周梅独自跑开,和邓若男凑在一起,对杨诗淼和方春雷指指点点。

众人的目光,确实不太好受,可是为了搞清楚自己心中所想,为了完成考核,硬着头皮也要继续。

“不行吗?”看到杨诗淼不回答,方春雷继续问道。

“可以。”杨诗淼没有利用上一次的事情做借口拒绝,反而是答应下来,这让方春雷心里摸不太准。

今天的训练,杨诗淼格外集中精神,但她集中精神不是让自己快速反击,而是克制本能,不去反击。

打斗过程中,方春雷的手,好似无意之间,向着杨诗淼的胸口而去。

杨诗淼眼睁睁的看着,微微抬起的双手,被她死死克制住,好像反应不及一样。

方春雷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杨诗淼,最后只能临时变向。

因为是故意试探,出手力度方春雷是可以控制的,不至于真的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看到方春雷变向,杨诗淼心里松了口气,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接下来的打斗,不管方春雷的手,向着什么地方伸去,杨诗淼不仅不会阻拦,反而还会故意中门大开。

最后关头,永远都是方春雷,自己收手。

试探让方春雷满头大汗,他的精神力反而集中的不行,生怕一个收不住手,落得一个流氓的下场。

为什么今天杨诗淼一次都不阻拦?

难道是反应不及?

不应该啊,第一次不是都已经挡住了吗?

还是说,故意不阻拦。

看到满脸紧张,生怕挨住自己的方春雷,杨诗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反而还趁着方春雷拳脚变向的时候,上去给了两拳,解了解气。

格斗课结束,方春雷满脸郁闷,这和他想要的结果,截然不同。

杨诗淼则和周梅还有邓若男,心情不错的离开,只是被二人夹在中间,一直问方春雷的事情,让杨诗淼招架不住。

方春雷这里也差不多,被秦方好和钱亮围住,只是他没心思回答这些问题。

他马上就要去汇报有关杨诗淼的观察结果,现在却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故意藏拙。

虽然不确定,他也可以讲出来,增加自己的汇报内容。

可之前上课的时候,林山月说过,情报的准确性非常重要,你不能去乱猜。

打发走了钱亮两人,方春雷一个人开始仔细回忆,今天和杨诗淼交手的一点一滴。

他的记忆力很好,交手点滴都在脑海之中,慢慢浮现出来。

第一次试探……

第二次试探……

每一次,都是他被迫变向,因为杨诗淼挡不住,反应不过来。

回忆一遍又一遍,企图在其中,找到有用的部分。

突然,一个画面在方春雷的脑海之中,不停的放大。

他出手,杨诗淼没有反应,他变向,杨诗淼攻击。

等等,为什么这一次杨诗淼的反应变快了。

她仿佛知道自己会变向,准备好了攻击一样。

是这样吗?

画面开始不停循环,方春雷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之前杨诗淼能挡开自己的攻击,不是巧合,今天挡不开,却是故意的。

藏拙,杨诗淼确实在藏拙。

是林山月要求的吗?

这就是林山月和赵宏,对自己的考核附加环节吗?

至于考核,这需要林山月来判断,可是对杨诗淼的判断,方春雷认为不会错。

今天的出手,比第一次慢了很多,杨诗淼没有理由挡不住,她就是故意的。

在方春雷看来,杨诗淼是需要藏拙的,但是第一次事发突然,她不得不挡开方春雷。

但是挡开之后,杨诗淼本人也意识到了不对,或许会被方春雷察觉。

今天方春雷找上门,说要一组训练,杨诗淼就知道,他果然还是察觉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对战中,杨诗淼是想要打消他的怀疑,才会不管不顾,也吃准了方春雷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她的反击,在战斗过程中不奇怪,可是她却不知道,方春雷的记忆力是多么的惊人。

方春雷可以不停的去回忆,不停的去一遍一遍找寻线索,这个疑点被找到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也期待明天的汇报,如果真的是林山月要求杨诗淼隐藏,被自己发现,那么考核的分数,应该会很高吧。

第三十章 死间真身

对于杨诗淼的判断,方春雷认为不会错,可是现在,他还需要去确认最后一件事情。

回到窑洞,找到秦方好,今天没先学日语,而是问道:“方好,第一次体能训练,你没有被我带乱节奏,当时还有谁没有被带乱节奏?”

听到这个问题,秦方好还没有回答,钱亮就说道:“剩下的所有人,都被你给害了。”

没理会钱亮,盯着秦方好,应该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毕竟他的节奏没有乱。

虽然不明白,方春雷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却也开始回忆。

“刚开始时,大家都争强好胜,好像都冲了出去。”秦方好记得当时,冲出去的人很多。

“你仔细想想。”方春雷说道。

秦方好认真回忆之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杨诗淼?”

“她吗?”方春雷问道。

“我开始跑的慢,追了一截之后就追上她,她可能是早早体力不支,也可能是没有被带乱节奏吧。”这么长时间过去,秦方好也说不太清。

方春雷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秦方好的话,还是坚定了他心中想法。

杨诗淼如果第一次没有被带乱节奏,那么她应该是可以完成体能训练,但她却没有。

这一点是肯定的,因为第二天,所有人都完成了训练,包括杨诗淼在内,还是在加了一圈的情况下。

大家第一天没有完成,是被方春雷带乱了节奏,后继无力,情有可原。

可是杨诗淼或许没有这个理由,因为她的节奏,可能就没有乱。

那么就是藏拙,杨诗淼不想特立独行,她想要和大多数人一样。

“学习日语。”方春雷将杨诗淼的事情先放下,和秦方好学习日语。

之后和钱亮出去学习格斗技巧,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林山月,汇报有关杨诗淼的观察。

再一次坐在窑洞中,场景和平常一样,赵宏拿着笔,开始记录。

将杨诗淼的事情说完,方春雷说出来了,自己观察到的,可能是故意隐瞒的部分。

“她在藏拙。”方春雷说道。

“藏拙?”赵宏在纸上,写下来藏拙二字,却不得其解。

林山月身子微微坐直,盯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杨诗淼的体能很好,第一次训练,她没有被我带乱节奏,她是可以完成的,她却没有完成。”

“还有她的格斗水平不低,只是在训练学习中,和周梅也能打的难舍难分,不愿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平。”

这番话,让赵宏忘记了记录,林山月也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凭什么得出这些判断?”林山月询问。

方春雷将自己得出判断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有些尴尬,但也没有隐瞒。

赵宏看了林山月一眼,眼中满是激动,林山月按耐住自己的心情,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

“回去吧。”

“林主任,我的考核?”

“过关。”林山月就说了两个字,让方春雷兴高采烈的离开。

虽说还有最后一次汇报,可是能提前知道过关,那么最后一次汇报,就能聊聊秦方好的事情了。

方春雷刚出门,赵宏起身将窑洞的门关起来,对林山月说道:“难道是杨诗淼?”

“她的反常,比秦方好还要大,隐藏身手,这……”

隐藏身手,这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你就是来培训的,你都不告诉教官,你的能力是什么,教官怎么培训你?

那么说白了,你就不是来学习的,那么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显而易见。

“弄了半天,死间不是秦方好,而是杨诗淼。”林山月也有点意想不到。

杨诗淼不可能有难言之隐,来了陕北,来了中央,到了家里。

你隐瞒什么?

你隐瞒,就是在隐瞒不可告人的秘密,组织调查过杨诗淼,她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的,现在杨诗淼却有了。

她不是死间谁是死间?

哪怕秦方好有问题,但是死间,一定是杨诗淼。

“雷子应该不会错,死间我们找出来了。”赵宏语气显得兴奋,死间的事情,困扰了他们如此之久,终于要解决了。

“叫肖科长过来。”林山月觉得,事不宜迟,不能拖延。

肖鲁很快到了七里铺,听林山月说了这件事情。

“将杨诗淼带过来,如果真的是她,我直接带回去边保。”肖鲁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压力很大,能解决就是好消息。

“来了之后,我们简单审讯一下,确定情况。”林山月还想要做最后的确定,不想有任何疏漏。

很快,杨诗淼被叫了过来,坐在了方春雷之前坐过的凳子上。

审讯的工作是肖鲁的,对付杨诗淼这样的死间,肖鲁认为,让其心理防线崩溃,是最重要的。

所以见到杨诗淼的第一句话,肖鲁就开口说道:“兰训班的生活怎么样?”

“啊?”杨诗淼脸上都是不明白的神情。

“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能说出兰训班,我们就已经掌握了所有消息,无谓的挣扎,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你可以选择承认,也可以选择继续隐瞒,其实结果并不会改变什么。”肖鲁表现的非常自信,好像已经从兰训班,掌握了所有消息一样。

但其实,他们只是从方春雷的话里面,锁定了杨诗淼而已。

可杨诗淼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到兰训班,就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是心理上的博弈,肖鲁最为擅长,他知道受过训练的人,一定会继续挣扎狡辩,死不承认。

所以继而说道:“你在兰训班的教官,是我的老朋友了,他难道没有告诉你,来边区做死间,要小心我吗?”

说过吗?

确实说过,只不过这是肖鲁猜测的。

但却猜对了。

因为肖鲁知道兰训班的教官是谁,他们确实是‘老朋友’,猜到这一点并不难。

“我听不明白。”杨诗淼开口说道。

“不错,专业素养高,看来学习很刻苦,知道不管在什么环境之下,都不能自乱阵脚。”肖鲁拍手,表示杨诗淼的专业程度,他很欣赏。

“林主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杨诗淼对林山月问道。

“何必明知故问呢,兰训班来的消息,可不会作假。”林山月的话,好像也表明,他们从兰训班这里,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第三十一章 后续处理

负隅顽抗?

杨诗淼心中,不停的思索,难道兰训班这里真的出了问题?

可是兰训班的人,明明告诉自己,有关自己在兰训班学习培训的所有资料,都被销毁了啊。

如果真的如此,面前的人,又是如何知道兰训班的。

杨诗淼脑海之中,第一个反应其实是方春雷,因为她只在方春雷面前,露出了破绽。

但那些破绽,总不可能牵扯出兰训班。

所以现在,肖鲁等人说的话,和方春雷没有关系,自己所谓的破绽,方春雷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一切都是兰训班这里,出了问题。

这是杨诗淼现在心中所想,面对肖鲁等人,胜券在握的样子,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认为,自己的狡辩,装傻,或许都失去了意义。

但她还不想放弃,她不知道被抓之后,自己将面临什么,她还不想死。

“肖科长,我是真的不明白,我千里迢迢来到陕北,一路上历尽艰辛,还要冒着家里被国民党,被日本人盯上的风险。”

“我是为了心中革命来的……”杨诗淼开始打感情牌。

她的选择没有错,只是肖鲁等人,不是毫无经验的愣头青,这些手段在他们看来,是没有价值的。

“你是为了什么来的,你心里清楚,这些话其他人也听不到,你想要鼓动其他学员更是无稽之谈。”

“老老实实承认,对你有好处,不然后果是什么,可能兰训班的教官也告诉过你。”肖鲁绝了杨诗淼,想要发动学员的心思。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发现早就紧闭,门外已经有战士把守。

插翅难逃,鼓动学员也没了机会。

“既然不想说,就跟我回去边保,慢慢说。”肖鲁觉得八九不离十,杨诗淼是没有亲口承认,但应该就是她。

听到要去边保,杨诗淼双手抓着凳子,指骨泛白。

“我会是什么下场?”杨诗淼的这句问话,其实就已经是承认了。

肖鲁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赵宏和林山月,同样松了口气。

“这个酌情而定。”肖鲁没有立马回答杨诗淼。

眼看要被带走,林山月出言问道:“县城统一考核那一次,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为什么你没有选择行动?”

面对这个问题,杨诗淼苦笑着说道:“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杨诗淼的脸上,没有了面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肖鲁对战士说道:“带走。”

战士将杨诗淼带走,赵宏惋惜说道:“哎,没想好,为什么还要来呢。”

“打算怎么处理?”林山月对肖鲁问道。

“审讯之后,上面会安排。”这个决定,也不是肖鲁说了算。

“对其他学员,就说杨诗淼是被选中,执行特殊任务去了。”肖鲁交代说道。

说杨诗淼是死间,影响不太好,首先是会引起学员的恐慌,自己和死间一起学习两个月,那么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

其次可能还会有人认为杨诗淼不是死间,就是朝夕相处,感情很好的同志,这样抓人太过武断。

为了避免这样两种情况出现,说去执行特殊任务,是最好的借口。

林山月说道:“我知道。”

“雷子这里呢?”赵宏问道。

他担心的是,方春雷刚说杨诗淼藏拙,然后杨诗淼这个人就不见了,心中起疑。

“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不是雷子,而是秦方好。”肖鲁说道。

心中起疑,也仅仅只是起疑,一句特殊任务,要求保密,就能解释。

但秦方好这里的情况,依然扑朔迷离。

林山月反而不这么看,他说道:“死间的问题解决,秦方好这里的问题,不会很大。”

“希望我们不是乐观。”肖鲁自然也希望秦方好的问题不大,毕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就怕严重程度,远在杨诗淼之上。

“死间现在也解决了,秦方好的事情怎么办,直接询问?”赵宏问道。

之前不询问秦方好,是担心打草惊蛇,让死间警惕。

现在杨诗淼这个死间,已经被带去边保,那么是不是可以简单一点,直接审问秦方好。

“不急,先处理杨诗淼的事情,剩下的我们过两天再说。”肖鲁觉得不着急,事情一件一件处理,总都能处理好。

送肖鲁和边保的同志离开,死间的问题算是告一段落。

第二天上课,林山月就宣布,说杨诗淼被组织选中,执行特殊任务去了。

这个消息,让其他学员都交头接耳起来,很多人羡慕杨诗淼,这么快就能去执行任务。

还有人心中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表现的不比杨诗淼差,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自己?

只有方春雷心里,充满了异样,杨诗淼去执行特殊任务?

就在自己考核刚刚完成,说杨诗淼藏拙之后?

还是说,杨诗淼原本就不是学员,就是来考核自己的,考核完了,就离开了?

这不可能,方春雷还没有自恋到这个地步,组织会专门为了考核他,安排一个人。

带着心里的疑惑,方春雷下课的时候,拦住了林山月。

“林主任,我想问……”

“任务机密,我都不太清楚,是被上面调走的,你问我也没用。”

“林主任也不知道吗?”

“保密条例你学过,知道纪律是什么,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接下来你随时也有可能会被调走执行任务,学业不精可不行。”

“是,林主任。”

林山月扭头之后,咧嘴笑了笑,保密条例四个字,就能解决问题,属实不错。

方春雷到现在都猜不到,会有一个死间,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了两个月之久。

他更加不会猜到,自己还参与到了寻找死间的行动中来,这一切都是林山月的算计。

方春雷这个初学者,被林山月这头老狐狸,蒙在鼓里。

其实怨不得方春雷,他怎么可能猜到,死间的事情呢。

其次就是,考核开始之初,林山月就说了,有学员故意隐瞒了东西,那么在知道杨诗淼藏拙之后,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林山月所说的隐瞒。

说白了,就是危机意识不够,没有预料到,培训班里都会有死间,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

第三十二章 汇报监听

今天是最后汇报的日子,其实已经不再重要,对方春雷来说,考核已然通过,汇报不汇报都不再具有意义。

对于林山月等人,同样如此,死间被抓获,考核也就不复存在。

但今天,方春雷依然去找林山月,考核的事情是结束了,只是秦方好的事情,却没有。

再一次坐在窑洞之中,林山月和赵宏的神情相对于前几次,轻松了很多。

“林主任,赵书记,我这一次汇报,想问问秦方好的事情。”他没有拐弯抹角,上来就说的明明白白。

林山月开口说道:“秦方好,怎么了?”

“林主任,我猜得到,他杀过人这件事情,组织也是刚知道吧?”方春雷不想打哑谜。

赵宏问道:“你的想法呢?”

“虽然我不知道秦方好为什么隐瞒这件事情,但我认为,他没有问题,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方春雷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说出来。

“误会?”

“你知道,审查隐瞒,代表什么吗?”

“迷雾之下,真相多么残酷,你能做好准备吗?”

林山月的问话,让方春雷一时间,没有言语。

“培训课,你学的也不差,这种情况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你和敌人情同手足,情感上不敢相信真相,那么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工作者。”

虽说现在,林山月也不认为秦方好这里有多大问题,可能真的如方春雷所说,是一个误会。

但现在是教学时刻,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林主任,这些我都明白,可我们也不能……”

“不能什么?制造冤假错案?你看看我们现在对秦方好做什么了吗?”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会轻易下结论,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你来担心。”

被林山月教训,反而是心情不错,他听得明白,林山月不会听风就是雨。

“那调查有结果吗?”方春雷好奇的问道。

调查当然是没有结果的,上海负责调查的同志,查无所获。

“说说你的看法吧。”林山月问道。

“我们现在要搞明白,秦方好究竟杀了什么人,如果是日本人,是汉奸,反而是有功劳的对不对?”方春雷认为,秦方好杀人八成不会错,可他究竟杀了谁?

“问,你能确保他说就是真话吗?”林山月想要看到的是证据,而不是秦方好的片面之词。

就在大家说话之际,肖鲁再一次来到七里铺,看到肖鲁进来,方春雷起身说道:“肖科长。”

“雷子也在啊。”肖鲁心情不错的说道。

“林主任,赵书记,那我先出去了。”方春雷不想耽误他们的工作。

“雷子,你在门外等一下。”肖鲁说道。

方春雷依言,站在远离门口的地方,等待起来。

“肖科长,怎么又跑过来?”赵宏礼让肖鲁坐下。

“杨诗淼的事情怎么样?”林山月问道。

“到了边保,基本上防线就崩溃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人呢?”

“边保是想要将人关押起来,到时候状告军统对友军搞间谍侦察,政治影响严重,破坏合作。不过上面好像另有打算,把人给要走了。”

“会不会是不想撕破脸,破坏联合抗战?”赵宏猜测说道。

林山月跟着说道:“搞渗透,稿封锁,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告也白告。”

“难道是想要……”

“别猜了,这件事情不要讨论,今天找你们是说秦方好的事情。”肖鲁将赵宏的猜测打断,说出今日来意。

赵宏也明白,情报工作,多听多看少说。

“怎么,秦方好的事情有消息了?”林山月问道。

“没有,现在调查,鞭长莫及,再者说了在上海也调查不到线索。”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从边保弄来了一套监听设备,让雷子和秦方好交谈,去旁敲侧击,我们负责监听。”肖鲁将自己的办法说出来。

“监听?”

“如果事情真的有问题,雷子问的时候,秦方好是一定要解释的。他可以有很多理由,搪塞雷子,甚至是解释的很完美,那是因为他认为雷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但我们知道其身份背景,我们可以从对话中,去找到蛛丝马迹。”肖鲁也是在处理完杨诗淼的事情之后,想到的这个办法。

“可以啊老肖,这个办法不错,秦方好只要说谎,那么显而易见。”赵宏觉得是个好办法。

“如果秦方好拒不交谈,顾左右而言他呢?”林山月担心这一点。

“那岂不是更有问题?”肖鲁回答。

“好,就这么办。”

“一会他们上课,我们将东西安装到宿舍中去,下课后将同宿舍的钱亮支开,给雷子和秦方好独处的时间。”赵宏立马做出安排。

“行,就这么定了,叫雷子进来。”肖鲁说道。

方春雷再一次被叫进去,林山月说道:“你不是想要搞清楚吗,下课之后,你自己问秦方好。”

“我来问?”

“对,你来问,我们不想将事情搞的很正式,好像是审讯敌人一样,毕竟你也说了,他是好同志。”肖鲁说道。

“但有一点,你要让他说真话,不能被他给骗了,你明白吗?”赵宏跟着说道。

“是,我明白。”方春雷站直身子,领命说道。

“去上课吧,下课后,我们等你消息。”肖鲁示意他离开。

上课期间,肖鲁等人可没有闲着,监听设备已经在宿舍中,隐蔽安装完成。

三人坐在窑洞中,等着监听,还有录音设备,打算留作证据,免得真的听到了什么,秦方好事后不承认。

“下课了,开机。”肖鲁对边保的工作人员说道,手摇式发电机也开始工作。

设备已经调试好,直接开机,开始监听录制。

录音机的磁带,已经开始转动起来,记录听到的所有声音。

“咯吱……”木门被推开,两个人的脚步声进来。

“钱亮跑的倒是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秦方好的声音,清晰传来。

钱亮当然是被赵宏安排人支开了,方便这一次的监听,方春雷心里其实是有数的,但他并不知道监听,只以为是方便自己和秦方好交谈。

第三十三章 嘘别说话(求收藏)

方春雷心中打着腹稿,想着如何开口,培训课让他明白,很多事情是需要旁敲侧击,委婉进行的。

在林山月和赵宏面前,他总是直来直去,那是因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要打听秦方好的事情,还是人家刻意隐瞒的事情,你张口就问,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思索良久,方春雷准备开口。

但就在他准备说话之时,秦方好突然将手指竖起放在嘴边:“嘘,别说话。”

秦方好的声音非常小,站在他身边的方春雷,都差点听不清。

既然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秦方好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道:“房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看到这一行字,方春雷下意识的去观察,发现确实如此。

他的记忆力很好,房间之前离开是什么样子,他记得清楚。

凳子左右换过,桌子上的茶杯多扣下一个……

之前方春雷心中,一直琢磨怎么和秦方好开口,没有注意这些,秦方好心中没事,反而是率先注意到。

接过秦方好的笔,在纸上写道:“会不会是有学员进来过?”

“应该不会。”两个月了,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为什么不能说话?”方春雷继续写字。

秦方好只是摇头,开始在房间之中,四处寻找起来。

方春雷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却也跟着找了出来,过了一会,秦方好从窑洞墙壁上,贴的报纸后面,拿出一个东西。

“监……”方春雷下意识闭嘴。

他上课的时候,学习过,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方春雷在纸上快速写道。

秦方好皱着眉头,接过笔写道:“不清楚。”

负责监听的林山月等人,现在满脸疑惑,方春雷和秦方好进入房间之中,就说了一句话,然后鸦雀无声。

“怎么回事?”林山月问道。

“设备没有问题。”负责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回答。

“怎么没有声音?”肖鲁也问道。

“可能没人说话吧。”工作人员说道。

没人说话?

方春雷是带着任务去的,怎么可能不说话。

赵宏在后面,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是被发现了?”

“被发现?”林山月苦笑着看着肖鲁。

“你们七里铺培训班,有两把刷子,短短两个月,这学员进步非凡。”肖鲁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别耍嘴皮子了,现在怎么办?”赵宏问道。

“等等看吧。”肖鲁说道。

窑洞中的方春雷和秦方好,神情都紧张起来。

“敌人?”方春雷在纸上写道。

“不太可能,敌人没有这个条件。”

“自己人?”

“为什么?”

为什么?

方春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山月让自己询问秦方好杀人的事情,现在又发现监听设备。

这其中的问题,还不明白吗?

他心中有些不满,觉得林山月骗自己,明明有监听计划,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现在如此被动。

不相信自己?

如果不相信自己,何必还要让自己来询问呢?

看到秦方好这怀疑的模样,方春雷还要来收场。

“或许是考核吧?”方春雷在纸上写道。

“考核?”

“对啊,我们学习这么久,暗中考核一下,看来今天我们两个,考核都是过关的。”

“你说的不错,敌人不可能带着监听设备进来,还能安装,只可能是自己人。”

“今天多亏了你。”方春雷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秦方好在纸上写的越来越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走吧,我们去找林主任,看看我们的考核,算不算过关。”这一句话,方春雷是说出来的,就是为了给林山月听。

让他们一会,不至于露出马脚。

肖鲁和林山月听到这句话,两人相视苦笑,从临时的监听室出来,回到办公室。

不一会,秦方好和方春雷,联袂而来。

“林主任,这考核真是突如其来,防不胜防啊。”方春雷阴阳怪气的说道,林山月知道,这是对自己有意见呢。

秦方好则是有点得意,问道:“林主任,还行吗?”

“不错,看来学习的都很认真,满分。”林山月夸奖的说道。

听到满分,秦方好激动的抓着方春雷的肩膀说道:“雷子你听到了吗,满分。”

方春雷无奈的看了秦方好一眼,你还当你是聪明人呢,你现在和傻子差不多。

毫无感情的敷衍了两句,秦方好的兴奋劲还下不来。

“秦方好表现不错,雷子你却没有发现。”林山月话锋一转,开始说起方春雷的问题。

秦方好下意识想要帮方春雷辩解,却被方春雷拦住说道:“今天确实是你率先发现,我的表现不能算是合格。”

“方好,你先出去,雷子留下。”林山月说道。

在秦方好看来,这是要教训方春雷,只能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一个人离开。

秦方好刚出门,方春雷就问道:“林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让我询问,你还安装监听设备,那你也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而不是被秦方好发现之后,我还要来擦屁股。”方春雷直来直去。

肖鲁这时候,从里面的窑洞中走出来,说道:“不怪林主任,是我安排的。”

“秦方好的问题,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起码在没有确定之前,是非常严重的。”

“我们需要判断他说的话,如果告诉你有监听设备,你能保证在秦方好面前,不漏破绽吗?”

“就算你可以保证,你能保证秦方好不会发现吗,就如现在一样?”

“瞒着你,是为了让你更加自然,并不是什么不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会将任务交给你吗?”

肖鲁的一番话,让方春雷心里平静了不少,但还是说道:“能不能平静自如的面对秦方好,我认为也是对我的一次考验,所以提前告诉我,才是最合理的。”

“而且安装的人也太不小心了,动的东西太多了。”

最后一句话,方春雷是小声嘀咕,不过肖鲁可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想着,今天负责安装的边保人员,回去都要好好反省去。

边保人员,确实是小瞧了两个学员,觉得两个没毕业的学员,能有多大本事,最后却翻了船。

林山月和赵宏在背后,忍着笑意,肖鲁说道:“你们还有心情笑,看来对自己培训出来的学生,很满意。”

“满意不敢说,不过今天好像是赢了边保一头。”林山月的话,肖鲁还没办法反驳,只能扭头对方春雷说道:“还有你,人家秦方好都能发现,你怎么就发现不了。”

“不能因为心里有事,就忽视问题,这是致命的。”

方春雷心里嘀咕,你这是转移战火。

只爱煞英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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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分析问题

对于肖鲁现在将战火转移到自己头上,方春雷自然是不满,歪着头不去看他。

“你小子还有脾气了。”肖鲁笑骂。

算不上脾气,就是点小情绪,毕竟被蒙在鼓里,谁的心情能好。

“现在怎么办?”方春雷问道。

“询问失败,监听失败,如果秦方好真的有问题,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确实很难办。”赵宏收起笑意说道。

看到边保和肖鲁吃瘪,还是在七里铺的学员手里,赵宏心情是不错。

只是这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可能还更加麻烦了。

“虽说今天询问失败,监听失败,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吗?”肖鲁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

“你是说……”

“你别说,雷子,你来分析分析。”肖鲁打断林山月的话,反而是让方春雷说。

不是一无所获?

今天确实是全盘失算,秦方好直接发现了监听设备,弄的方春雷一句话都没问出来,怎么不算是一无所获呢?

可是林山月开口,就说明他明白肖鲁的意思,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这样的情况,方春雷可不想被小瞧,他低头思索起来。

事情的始末,他也了解的差不多,分析是足够的。

究竟今天的收获是什么?

肖鲁看起来心情不错,也就是说,今天的收获,是好消息。

什么消息可算作好消息?

秦方好没问题!

突然,方春雷抬头说道:“今天虽然行动失败,但是秦方好发现监听设备,敢于找寻出来,说明他心里其实没鬼。”

“或者是说,对于组织和培训班,秦方好坦坦荡荡。”

“不错。”肖鲁和林山月都满意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方好如果是死间,或者是敌人的卧底,在发现异常之后,不会表现出来,只会装作不知道。”

“如果雷子后续询问,他也会故意解释,看似是解释给雷子,其实是解释给背后的我们。”肖鲁说道。

林山月接着说道:“但秦方好并没有这样做,从他的表现能看出来,他问心无愧。”

“如果他是故意为之呢?”赵宏问道。

“故意为之只会多此一举,引人注意,从而麻烦缠身。”肖鲁解释说道。

“那么杀人是什么?”

“或许是杀了一个该杀之人呢?”林山月猜测。

“如果是该杀之人,为什么不和组织汇报?”赵宏再问。

林山月站起来说道:“难言之隐吧。”

“难道不调查了?”赵宏认为就算是难言之隐,也要调查清楚,毕竟事关重大,由不得你乱来。

林山月去看肖鲁,肖鲁说道:“调查肯定是要调查,但不急于一时,毕业之前搞明白就行了。”

今天秦方好的反应,让大家心里,其实已经放松下来。

对于他究竟杀了什么人,慢慢搞清楚就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深对秦方好的思想教育,让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秦方好内心深处其实还有防备,这交给你们七里铺解决。”边保忙的很,因为死间的事情,肖鲁才一直跑七里铺。

现在死间解决了,秦方好这里看起来问题也不大,他就没空经常过来了。

方春雷在一旁,默默无言,但是板着的脸现在也有了一丝笑意。从大家的交谈中,他能听出来,秦方好这里的问题,不再严重。

“雷子,你也不用刻意打听,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说出来。”肖鲁觉得,对于秦方好来说,心理上现在或许正在经历一个转变,大家要有耐心学会等待。

“我明白肖科长,但是我希望,之后有什么任务或者行动,可以明确的告诉我。”

“我接受培训,是希望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而不是每一次都本色出演。”方春雷看着肖鲁说道。

本色出演?

那不就是傻嘛。

“那就好好学习,争取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工作人员。”肖鲁理亏,大道理说了一句,打发方春雷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赵宏玩味说道:“这还只是秦方好,如果让他知道,杨诗淼的事情……”

“冤有头,债有主,杨诗淼的事情,是你们林主任骗他,跟我有什么关系。”肖鲁可不想替林主任背锅。

“这就是手段高不高明的差距,杨诗淼的事情都解决了,他还不知道。这秦方好的事情不仅没解决,还被人家发现。”林山月语气中满是调侃。

“那不要紧,到时候弄个嘉奖给雷子,死间都找到了,给个嘉奖不过分吧。”

“你别……”

“你还嘚瑟不?”

“老肖,都是老朋友,什么嘚瑟不嘚瑟。”

“哼,算你识相。”

从窑洞中出来,肖鲁对边保的人说道:“都收拾东西,回去好好反省。”

众人大气不敢喘,默默收拾东西,低头离开。

谁能想到,被两个还没毕业的学员给识破了,肖鲁骂两句都算是轻的。

“秦方好还真是给七里铺长脸。”赵宏看着肖鲁的背影,心情大好。

林山月也自豪,毕竟是他们培训出来的学生。

“看来之前的力度太小了,接下来加大力度,让他们在有限的时间中,学习更多的东西。”

“是,林主任。”赵宏也觉得,是时候逼他们一把了。

方春雷心中的石头落地,哪怕是秦方好的事情还没搞明白,但问题已经不大。

“雷子,你没事吧?”看到他回来,秦方好关心的问道。

“没事,林主任让我好好反省。”方春雷简单说道。

“这样的考核,神出鬼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怎么,你还考核上瘾了?”

“我是担心下一次不能发现,和你一样,被留下来,批评这么久。”

他这么久才回来,在秦方好看来,那就是一直在被批评。

“考核,什么考核?”钱亮这时,也从外面回来。

“你运气好,躲过一劫……”

“真的够阴……”

“想说阴险就说。”

“雷子,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一番谈论之后,三人得到一个统一结论,那就是之后一定要处处小心,免得被林山月等人给算计了。

第三十五章 密写教学

“这是培训学习,还是和敌人交锋争斗,弄的我现在心跳都加快了。”钱亮一脸愁容,这显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看到钱亮这样,方春雷想要逗逗他,故意说道:“对你的考核肯定不是这样,你小心哪一天在外面,被人用麻袋蒙头,乱棍教训。”

“不会吧……”钱亮嘴里说不会,但是心里觉得方春雷说的有道理。

自己的能力是格斗,会不会真的遇到这种被偷袭的情况。

接下来的几天,钱亮走在路上,总是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要扭头,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要用麻袋蒙住自己的头。

方春雷看在眼中,心里笑的不行,钱亮还真就当真了。

不过这些天来,学习压力很大,课程安排的很满,大家的生活充实且忙碌。

而且今天有新老师过来,给大家传授新的知识,上课的时候,方春雷等人早早过来。

来人年纪五十来岁,身姿挺拔,军装整齐。

“各位学员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保卫部的吴庸之。原本不是我来给大家上课,只是电台方面的人,太忙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抽出空来,所以我就先给大家讲讲课。”吴庸之平易近人的说道。

“吴老师,你给我们讲电台吗?”邓若男开口问道。

吴庸之笑着摆手说道:“电台这方面的知识,我不敢越俎代庖,我来给大家讲讲密写。”

“密写?”众多学员,都打起精神。

“哪位学员能回答一下,密写的作用是什么?”吴庸之提问。

邓若男今天很活跃,主动站起来说道:“与电报加密是一个道理,就算有人截获你发送的电报消息,或截获了你传递的消息,但却不得其解。”

“回答的很好,密写的作用就在于此,当然了说的更加详细一点,也可以帮助你躲避搜查。”

吴庸之接下来,讲解了很多密写方面的注意事项,用途等等。

紧接着,吴庸之提问说道:“讲了这么多,哪位同学能解释一下如何制作隐形墨水?”

秦方好这一次率先站起来说道:“最触手可得也是最简单的办法,用橘子汁,柠檬汁,洋葱汁或者是牛奶,直接蘸取写于纸上,晾干之后,不易察觉。”

“想要查看这些隐形信息,只需要在灯泡或熨斗上烤一烤,便可看到。”

“原理呢?”吴庸之继续问。

“就柠檬汁而言,是因为纸张吸收了酸性液体,在遇热时会相对于其他部分,更快变成褐色。”秦方好回答的很从容。

“这位同学回答的很好,请坐,还有吗?”

“老师,用醋也可以,紫甘蓝汁能让其文字显示出来。”

“老师,硫酸铜,硫酸铁,加氨同样可以。”

大家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吴庸之没有觉得课堂混乱,反而是喜欢这种大家都参与进来的感觉。

“同学们说的都很对,但是有一点要记住,一定要用普通的笔,在纸上写满文字,不然空白的信纸,只会看起来更加可疑。”吴庸之的话,让大家跟着发笑。

除了隐形墨水之外,吴庸之还讲解了很多密写的办法,例如藏头藏尾,但是要比这个复杂的多。

“当然了,大家可以密写的更加巧妙,这个是要随机应变,而不是定式,不然敌人也很容易发现。”

“举个例子来说,意大利一位科学家,乔瓦尼·波塔……”

“老师,这个我知道。”邓若男对这方面,还真的是了解颇多。

“那你来给大家讲讲。”吴庸之没有觉得邓若男不礼貌,反而是欣赏这样的学习态度。

邓若男已经给大家加课多次,自然不会怯场,站起来说道:“这位科学家,用少许的明矾和醋混在一起,制成墨水,但是却用墨水,在鸡蛋壳上写字。”

“墨水溶液会经过蛋壳上的微孔,渗透到鸡蛋中去,在蛋清表面留下印迹,只要剥开蛋壳,就能得到信息。”

“大家认为这个办法怎么样?”吴庸之对再坐的人问道。

钱亮出言说道:“这个办法好,藏在鸡蛋里面,谁都想不到,连纸都看不到。”

“错,一点也不好。”吴庸之的话,让钱亮不能理解。

“这个办法,在第一次使用的时候,非常好,出人意料。可这个办法,在之前的战争中,被人多次使用,大家都已经有了防备之心。”

“现在看到鸡蛋,尤其是熟鸡蛋,必是要打开一探究竟,你认为这个办法,现在还好吗?”

钱亮这才反应过来,好办法用的人多了,就成了烂大街的办法。

“老师,我们在利用隐形墨水书写信息的时候,进行加密,会不会好一点。”秦方好问道。

不用隐形墨水,直接密写,会选择加密的方式。那么在利用隐形墨水的时候,同样使用加密方式,就是双重保险。

哪怕是被敌人发现了隐形墨水书写的内容,敌人也不知道其真正的用意。

“谨慎小心,双重保险是不错,最重要的是各位要利用当时环境,周边实物,起到出其不意的密写和传递,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吴庸之语重心长的说道。

密写教学这堂课,大家上的很有意思,学习的也非常认真。

方春雷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但是得到的知识一点不少。

这样的课,只有一堂,多了也起不到作用。

下课的时候,吴庸之就和学员告别,大家还有点舍不得。

“吴部长。”看到吴庸之出来,林山月迎上来。

“不用送了,七里铺这期学员不错,好好培养。”吴庸之说道。

“辛苦吴部长。”

吴部长?

教室众人没听到,可是方春雷却听到了。

吴庸之说自己是保卫部的人,谁能想到,居然是保卫部的部长。

不过吴庸之不愿说出来,是为了拉近和学员们的距离,方便教学,他现在听到,也装作没有听到。

“雷子,这密写学问都这么多,以后传递情报,可要小心。”钱亮对密写的了解越多,并不是越发自信,而是更加小心。

因为敌人对情报的搜查,也会针对密写这方面,斗智斗勇,胜负就在片刻之间。

“看来吴老师今天的课没有白上,教授密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保持敬畏。”秦方好起身打算离开。

钱亮跟在身后,说道:“看来你很有经验,是不是写见不得人的东西写多了。”

“你还是小心有人偷袭你吧,我和雷子今天不给你看背后了。”

“别啊,帮我看着点。”

出了教室,钱亮立马左右环顾起来,小心谨慎的不行。

方春雷跟在后面,憋笑真的憋得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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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的消息

等待多时的电台专家,终于得空,来七里铺给大家上课。

并且还带来了一部电台,这是很多学员,翘首以盼的。

来的专家其实很年轻,他不仅是队伍里面的电台专家,同样是密码破译专家。长征路上,破译敌人多次围剿计划,才能使队伍辗转腾挪,冲出包围圈。

之前说专家忙,不得空,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死间没有找到,林山月不敢让专家前来,这是组织的珍贵人才,不容有失。

杨诗淼被带走之后,专家才抽空过来,给大家上课。

方春雷也在课堂上,第一次触碰到了电台,但是按压电键的手,不太协调。

邓若男说得对,熟能生巧,第一次接触,确实很难。

“破译未知密码成功与否,可用以下四个因素来衡量,即:不屈不挠的意志,周密的分析办法,直觉的知识和运气。阅读原文文字的起码能力是需要的,但是不是必要的条件。”

“密码的使用和破译,可以用依位法,漏格法……”

“每一部无线电台,都有特定的发报频率,而每个发送莫尔斯电码的报务员,都有自己的特定指法。这样的电报听得多了,你就知道这个报务员的特征。”

“无线电运用方便,频繁,却不安全……”

课堂上学习的东西很多,专家讲的很快,幸好方春雷等人,让邓若男先帮忙带入门,不然可能都听不明白。

不是专家教学方法有问题,而是他知道学员已经入门,所以想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更多的知识传授给大家。

因为他的时间不多,只能停留三天,三天之后就要回去,电台方面,密码破译方面的工作,真是少不了他。

“曾同志,这几天辛苦你了。”林山月对面前的曾冠圣说道。

“林主任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曾冠圣的年纪,比林山月可小多了。

“这一批学员里面,有可造之材吗?”林山月问道。

“邓若男不错,电台方面经验十足,很是老道。至于密码破译方面,初窥门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曾冠圣先评价了邓若男。

林山月顺势问道:“能培养吗?”

“我这一次走,邓若男我带走,我没时间一直在这里,将她留在身边培训,效率更高。”曾冠圣心中已有打算。

赵宏在一旁,问道:“方春雷呢?”

方春雷的听力,在众多学员之中,算得上是一骑绝尘,赵宏认为应该也有潜力吧。

提起方春雷,曾冠圣笑着说道:“天赋很高,他的耳朵用来找寻敌人的电台,再合适不过。”

“那不带走培训吗?”赵宏问道。

“天赋!怎么培训?”

“密码破译需要的专业知识太多,不适合他,他的天赋那是不需要培训的,你随时让他去,他随时都可以。”曾冠圣在初识方春雷之时,心中也满是惊叹。

“随叫随用?”林山月问道。

“随叫随用,所以留在七里铺学习更多的知识比较好,而且根据地这里,也没有敌人的隐蔽电台活动,现在用不上。”

不是说没有敌人的电台活动,而是说没有敌人的隐蔽电台活动,也就是说电台都已经被掌握了。

敌人发报,都会被监听,只是能不能知道敌人所说的意思,就看曾冠圣他们,能不能破译成功了。

“那行,我询问一下邓若男的意思。”赵宏说道。

“你去,我陪曾同志。”林山月示意赵宏前去询问。

“林主任,看的出来,这方春雷你们是比较好看的。”曾冠圣说道。

“表现不错,底子清白,学习劲头也高,好苗子。”林山月在曾冠圣面前,没有吝啬对方春雷的夸奖。

“其实西安城遇到点麻烦,他去正合适,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同意。”曾冠圣突然说起西安城。

“我们在西安遇到麻烦了吗?”林山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曾冠圣低声说道:“之前肖科长西安之行,抓到了日本人的间谍,审讯之后,得知西安城中日本间谍不在少数,只是被抓回来的日本人,也不清楚其他人的身份和位置。”

“这件事情,同时告知西安城国民党政府,他们也在西安城调查日本人,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掌握日本人的电台。”

日本人在西安城是有电台的,这是李老板说的,不会错,但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找到。

“我们的人也没有发现吗?”林山月问道。

“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根本就不让我们插手,说在西安城内,我们不能从事谍报工作,所以对我们的接收机,进行了管制。”

“只有在规定时间,接收家里消息的时候,允许我们使用,其他时间会被管制,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寻找日本人的电台。”曾冠圣解释说道。

“联合抗日,怎么在西安城内找个日本人,还不行了?”林山月觉得对方真的是有意思。

“人家的地盘,日本人被你找出来,这里脸上没面子啊。”

“那你说方春雷去有用,我们连接收机都被管制了,他去能顶什么用?”

“我是说,让他直接去找国民党政府,用他们的接收机,将日本人的电台锁定出来。”

“帮他们?”林山月语气有点犹豫,他们都管制接收机,不让组织找寻日本人,组织送上门去帮助人家,人家不一定领情啊。

“上面是什么意思?”林山月继续问道。

“对于他们的行为,我们自然是抵制的,但西安城内,人强我弱,也没办法。”

“不过日本人更加麻烦,组织的意思是先对付日本人,不计较那么多。”曾冠圣说的,就是上面的意思。

“那就是让方春雷准备动身?”

“不急,只是一个设想,上面要商议,还要和西安城内的国民党政府交涉,一时半会怕还成不了。”曾冠圣觉得,你的好心人家也可能当成驴肝肺,不一定就领你的情,要慢慢谈。

林山月无奈的说道:“就算是我们帮忙找出来,他们也会只字不提。”

“正常,不然就让我们自己用接收机了。”曾冠圣认同林山月的说法,只是组织现在,考虑更多的不是名声,而是日本人带来的危害。

能早解决,对大家都好。

第三十七章 小龙牺牲

曾冠圣离开七里铺,带走了邓若男,至于他们打算让方春雷前去西安的消息,方春雷还毫不知情。

林山月不是打算瞒着他,这件事情并没有确定,只是设想,最后会不会实施,也要看国民党政府那里的情况。

为了不影响方春雷的学习,林山月就暂且不说,打算八字有了那一撇,再说不迟。

“杨诗淼被选中,执行特殊任务,邓若男被选中,特殊培训,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任务啊。”钱亮坐在炕上,羡慕的说道。

“怎么,着急了?”秦方好问道。

“你别说你不急。”钱亮就不信只有自己着急。

秦方好心里也急,谁都觉得,自己学业有成,想要一试身手,但是没机会啊。

“雷子你呢?”钱亮又问道。

羡慕吗?

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但是他的心态还好。

“好好学习,只要我们表现突出,下一次的任务,肯定有我们的机会。”

“雷子你说的倒是好听,下一次任务,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钱亮仰头倒下,躺在炕上,长吁短叹。

钱亮说的话倒是不假,又经过一个月的紧张学习,确实是没有任何任务,学员没再少过人。

这一个月,日语方面,方春雷算是毕业。不过用秦方好的话来说,比他还差得远。

格斗方面,每天晚上和钱亮的对战,他已经能做到攻中有守,守中带攻,算得上攻守兼备。

和钱亮也能打的你来我往,不至于一边倒,钱亮惊叹方春雷的进步。

其他课程,同样进步神速,不仅仅是他,方春雷感觉培训班的学员,全都进步很大,每个人和刚来之时,都有了巨大变化。

现如今,方春雷和秦方好,在宿舍之中,对话全部都是用日语进行。

用秦方好的话来说,既然不用学了,就开始练,不能边学边忘。

钱亮不乐意了,宿舍里面就三个人,你们两个说日语,他难受啊。

日语钱亮也学了,但是心里抗拒,不想多说,但你不说话,你就没办法交流,最后逼得钱亮,也只能用日语来交谈,三人算得上是同时锻炼日语口语。

“钱亮,你怎么学的,你这发音不标准,还有熟练度不够。”

“方好,我又不是你开小灶教的,能有这水平就不错了。”

“我给雷子开小灶,你就坐旁边,你怎么不学?”

“我冤枉不冤枉,你给雷子开一次小灶讲的东西,比老师两堂课讲的东西都要多,雷子记得住,我记得住吗?”

听钱亮说话都委屈,方春雷出言说道:“行了,时间还多,钱亮你接下来要好好学,日语肯定有用,不要心里抗拒,想着什么不能说日本人的话,脏了嘴巴。”

“你知道日本人的潜伏人员,多么专业吗?”

“你从他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日本人痕迹,完美融入人群之中。”

“雷子,你怎么知道这些?”钱亮问道。

怎么知道?

方春雷是亲眼所见,所以他对于学习日语,不仅仅不抗拒,反而是充满了动力和兴趣。

对于说日语,同样不排斥,并不觉得难以开口。

“听人说的。”李老板的事情,明确要求保密,他不便多说。

秦方好和钱亮听的出来方春雷是敷衍,不过也没多问,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也是他们学习的内容。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林山月这里没有等来曾冠圣的消息,看来组织的提议,在国民党政府这里,遇到了很大阻碍。

没等来曾冠圣,反而是等来了肖鲁,自从上一次肖鲁离开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肖科长,今天怎么得空了。”林山月给肖鲁倒了杯茶。

肖鲁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叹了口气说道:“出事了。”

“怎么了?”林山月正色问道。

“西安办事处的一名同志,牺牲了。”肖鲁语气沉重。

“牺牲了,谁干的?”林山月低声问道。

“不清楚,先叫雷子过来。”肖鲁今天是来找方春雷的。

方春雷很快被叫了过来,他还没有开口,肖鲁就率先说道:“小龙牺牲了。”

小龙,牺牲了?

方春雷的脑海里面,立马浮现出来,自己在西安城时,带着自己逛街的年轻人。

当时说好了,让自己再去西安城,还要找他玩,怎么就牺牲了?

“怎么牺牲的?”方春雷立马问道。

“不清楚,尸体在一个小巷子里被发现,脖子上被抹了一刀,一招毙命。”肖鲁将得到的消息说出来。

“不清楚?”林山月问道。

“可能是日本人,或许是国民党……”肖鲁真的不能下结论。

“里面怎么还有国民党的事情?”林山月问道。

“小龙潜伏在夜校学习,目的是为了找到日本人,国民党要是暗中乱来,也不是不可能。”大家以前吃过这样的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不得不怀疑他们。

方春雷说道:“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国民党,我们一定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肖科长,我能做些什么?”

他知道,肖鲁来找他,不可能仅仅只是通知他小龙牺牲的事情。

“西安办事处的负责人陈耀明,想要和组织借调几个人,帮忙调查这件事情,因为他的人,在西安城,国民党的人差不多都认识。”

“想要在夜校展开调查,很难。”

“组织上打算找几个生面孔,又适合潜伏在夜校这样的环境中,思来想去,培训班里的人,最为合适。”

培训班内的学员,确实适合潜伏在夜校这种地方,而且见过世面,在西安城内也不至于露出破绽。

“我去吗?”方春雷问道。

“你要去,但负责行动的不是你,我打算让秦方好去,他负责真正调查,你负责吸引国民党的目光。”肖鲁将计划说了出来。

“秦方好?你敢用吗?”林山月问道,秦方好这里的问题,还没搞清楚呢。

“有什么不敢的,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在夜校里面一定可以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帮助西安办事处调查明白这件事情。”

“如果是日本人所为,我们就要找出日本人,如果是国民党所为,一定要讨要一个说法。”肖鲁正色说道。

瞻前顾后,不是他的性格,既然秦方好最适合,就没有什么不敢用的。

只是方春雷有一点不明,他问道:“我怎么吸引国民党的目光,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啊?”

“再者说了,那么我的身份,岂不是就公之于众了。”

不认识?

他们会认识的。

至于公之于众,那是因为藏不住。

第三十八章 三人成组

公之于众?

对于这一点,林山月心中自然有考量,这个决定,是组织上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因李老板的事情,你已经被盯上,算不得秘密。”肖鲁解释说道。

李老板的事情之后,组织提醒国民党,西安城有日本人之事。

国民党不仅仅是开始对付日本人,同时开始调查,李老板的事情。

办事处的消息泄露,方春雷的身份也瞒不住,现如今自然算不上秘密。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那我去夜校潜伏,岂不是毫无意义。”方春雷不太理解肖鲁的决定。

自己的身份暴露,还去人家的夜校里面学习,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但肖鲁却说道:“所以你只是一个诱饵,真正负责行动的人,是秦方好。”

“就算是声东击西,我也不是最好的人选,他们可能会直接揭穿我。”方春雷不是在推辞任务,他非常想要参加行动,尤其是这个任务,和小龙的牺牲有关系。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考虑到方方面面,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任务失败,小龙白白牺牲。

如果他被军统的人揭穿,那么就没有人为秦方好吸引军统之人目光,秦方好岂不是就要单人作战。

“肖科长,你想要军统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又不想他们揭穿我,而是盯着我想要做什么,从而方便秦方好行动,我觉得很难。”方春雷明白肖鲁的全盘计划。

但不太好实施,军统的人不会配合你,既然知道你的身份,为什么不揭穿呢?

“小龙刚牺牲,如果是军统的人做的,他们不会立马对你下手,免得节外生枝。”

“如果是日本人做的,你的出现,军统是希望看到,他们更加希望我们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而不要被日本人挑拨。”肖鲁将两种情况都说出来。

“也就是说,哪怕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方春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具体要看情况,就算是你不能吸引目光,被军统赶出夜校,也有秦方好负责行动,你只是一个尝试,行更好,不行也罢。”

肖鲁的话说到这里,方春雷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要参与进来,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明白了肖科长,我会全力以赴。”

“雷子你记着,你只是吸引目光的存在,不要主次不分。”林山月出言提醒。

“林主任放心,我明白。”

林山月是担心方春雷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可以调查清楚,到时候主次不分,和秦方好一点配合都没有。

“不用太过担心,你之后可能还要协助他们,找寻日本人的电台,早晚会见面的。”肖鲁想要方春雷放轻松一点。

“协助他们,找寻电台?”

“不急,这件事情完了再说。”

“是,科长。”肖鲁不多做解释,他也没有穷追不舍。

“你下去准备一下,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们,送去西安城。”肖鲁让方春雷先离开。

他离开之后,林山月将房门关上,对肖鲁说道:“老肖,这件事情不可能仅仅只是尝试吧?”

“雷子的身份,他们知道,他们能放任雷子调查吗?”

“就算是不想被日本人挑拨离间,他们也会自己调查,他们的德行你还不知道?”

面对林山月的三连问,肖鲁神秘的说道:“明天杨诗淼执行完特殊任务回归,加入这次行动,和方好还有雷子,一起前去西安。”

“杨诗淼?”

“任务回归?”林山月一瞬间便明白了肖鲁的意思。

“上面弄的?”他问道。

肖鲁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是前两天刚知道。”

“可信吗?”

“上面说可信,我心里也打鼓,不过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既然上面说了可信,问题应该不大。”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计划。”肖鲁说道。

直到这一刻,林山月才明白这一次计划的全部内容。

秦方好是这一次调查的主要人员,并不会变,但方春雷却一定可以吸引国民党的目光,而且自身还不会有危险。

原因就在于杨诗淼。

军统的人,只要不想杨诗淼这个好不容易打入边区的死间暴露,就一定不会对付和杨诗淼有关系的方春雷。

毕竟,方春雷出问题之后,第一个要被怀疑的就是杨诗淼。

你说军统敢动方春雷吗?

不敢!

能成功打入边区的死间,少之又少,每一个对军统来说都是珍贵无比的存在。

不好好帮忙打掩护,难道还要暴露死间吗?

所以只要杨诗淼和方春雷在一起,他就不可能在军统这里,遇到任何危险,除非军统不需要有人打入边区。

但这一点,是永远不可能的,他们想要打入边区的心思,比打入日军内部,还要强烈。

打入七里铺,获得执行任务的资格,对杨诗淼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边区对她的信任,军统的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从中作梗呢。

杨诗淼的身份,在军统这里,也会水涨船高。

“之前我还担心,雷子身份暴露,以后工作军统会是个麻烦,现在看来,不仅不是麻烦,反而还是个保护。”林山月笑着说道。

“杨诗淼完美解决了雷子所面临的问题,只要小心日本人就够了。”肖鲁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满意。

“起码军统的人,不会故意将雷子的身份透露给日本人。”林山月不是很担心。

道理是一个道理,方春雷就算是在日本人这里出问题,杨诗淼一样要被怀疑,这是军统的人,永远都不愿意看到的。

杨诗淼在军统心中,是非常重要的,方春雷都比不得。

“但杨诗淼只能和雷子放在一起,其他人不行。”杨诗淼算得上保护,却也会将你暴露在军统之人的眼皮底下。

方春雷是顺水推舟,他是队伍出身,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加上西安之行已经崭露头角,藏不住的。

但秦方好和其他学员,能藏住的一定要藏住,这对他们来说,更加安全。

“这一点我明白,不过西安城这一次的事情,事关重大,如果是国民党做的,事态必将升级,你不跟着去吗?”林山月问道。

“有西安办事处的陈耀明负责,我就不去了,边区这里也不太平。”肖鲁走不开,边区现在也面临很多问题。

“这是七里铺有史以来,参与任务最快的一批学员,希望有个好的开始。”林山月语气中,有期望有担心,毕竟之前的学员,毕业前一次任务都没有执行过。

第三十九章 她也要去(求收藏)

“你们两个真不够意思,说好的执行任务,怎么就没有我的份。”钱亮仰天长叹,羡慕的神情,是溢于言表。

“会有的。”秦方好从方春雷这里,得到要去西安执行任务的消息,其实激动的不行。

但为了保持自己的风度,现在强忍着装淡定,还宽慰钱亮。

“说的轻巧,你这一次让给我?”钱亮说道。

“让?我想让,但林主任说了,我是最适合的人选,我是当仁不让啊。”秦方好的话,气的钱亮想要打人。

“去了可别丢人。”

“你放心,旗开得胜。”

“说少大话。”

“大话不大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行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准备走。”方春雷对秦方好说道。

他的心情其实复杂的多,能执行任务的兴奋有,小龙牺牲的悲伤同样有。

而且任务他只是负责吸引国民党的目光,秦方好是主力,但他不介意这一点,他只想要找到凶手,给小龙一个交代。

“走了。”秦方好对钱亮说了一声。

两人都是便装,秦方好换回西装,配上自己的金丝眼镜,斯文的不行。

“斯文败类,一切顺利。”钱亮在背后喊道。

“我斯文败类,雷子你也不差啊。”看着方春雷一身便装,有模有样,秦方好肯定的说道。

两人出来,赵宏已经等着,却没有带着他们立马离开,反而是说道:“还有一个人,你们同行。”

“谁?”秦方好问道。

“好久不见。”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转过身来,看到和林山月一同而来的,居然是杨诗淼。

“杨诗淼?”秦方好是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她,她都离开一个多月了。

“你执行完特殊任务了?”方春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反而是看着林山月。

当时杨诗淼消失,他心中就有疑惑,他去问林山月,被一句保密条例给打发。

现如今看到杨诗淼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其实心中吃惊,远超秦方好。

“是执行完了,不过因为表现还不错,现在又要跟着你们行动了。”杨诗淼俏丽的站在那里,一身便装,恢复往日神采。

看了看杨诗淼,又看了看秦方好,算得上是郎才女貌。

方春雷说道:“你们配合行动,还真的是合适。”

“杨诗淼和你一组。”林山月出言说道。

“和我一组?”方春雷吃惊。

不是说他比不上秦方好,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小白脸比起来,除了脸黑一点,也没什么不如。

但问题是,他是去吸引军统目光的,方便秦方好行动。

杨诗淼跟着自己,岂不是也暴露在军统眼中,明明是跟着秦方好行动,更加合理。

这句话,他不好问,只能用眼神示意林山月,会不会是搞错了。

林山月好似是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样,说道:“方春雷和杨诗淼一组,秦方好单人一组,方春雷为组长。”

“是。”杨诗淼和秦方好,都没有迟疑答应下来,只有方春雷心事重重。

“你们先过去。”方春雷对秦方好说道。

秦方好看了一眼,率先离开,杨诗淼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跟着过去。

“林主任,赵书记,这到底什么情况,杨诗淼跟着我,岂不是被军统知晓?”方春雷将自己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去行动,不可能是独自行动,如果军统只发现你一个人,肯定会猜想还有一条线,说不定会顺藤摸瓜将秦方好找出来。”

“所以杨诗淼和你一组,目的是保护好真正要行动的秦方好。”赵宏解释说道。

“这件事情,杨诗淼已经知晓,她也同意,你不必担心。”林山月最后说道。

如果杨诗淼不知晓,方春雷认为,她有资格知道,但听到杨诗淼知晓,也不反对,他还能说什么?

哪怕赵宏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他,但执行命令,服从安排,他还是懂的。

“还有问题吗?”林山月问道。

“没有。”按下心中疑惑,方春雷回答说道。

“好好做,不要让大家失望。”赵宏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之中满怀期待。

“是。”信心十足的回答。

告别两人,上车和秦方好二人坐在一起,车子出发。

“诗淼,你到底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方便透露吗?”秦方好好奇的问道。

“你说呢?”杨诗淼反问。

秦方好讪讪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保密嘛。”

“雷子,我听诗淼说,你们是去吸引敌人目光,我来行动,你们的身份……”秦方好又扭头对方春雷问道。

“你觉得呢?”方春雷没有回答,反而对杨诗淼问道,心中满是疑惑。

“我无所谓。”杨诗淼挑了挑秀眉,回答的干脆利落。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杨诗淼回来,和之前的感觉并不同,之前的她,没有存在感,没有疑点没有特点,什么都没有。

现如今的杨诗淼更加灵动,活泛。

“你不用管我们,你的任务最重。”既然杨诗淼不愿多说什么,他也不问,转而对秦方好交代。

杨诗淼无所谓,他也无所谓,只要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什么方式并没有分别。

“我的任务最重,为什么你做组长?”秦方好小声嘀咕,对于组长的任命,他可是有说法的。

杨诗淼好笑的问道:“怎么,你觉得应该你来做组长?”

“不然呢?”秦方好在方春雷面前,可不会客气。

“有我在,轮不到你。”方春雷回敬。

拿方春雷是没有办法,秦方好去找杨诗淼:“诗淼,你这一次回来,怎么变得爱交谈了。”

“以前不爱吗?”

“不爱。”秦方好和方春雷,异口同声的说道。

“之前的任务,也有同志合作,了解到了交流的重要性,这样解释行吗?”

“当然行,你这样挺好的。”秦方好说道。

“既然交流很重要,我就丑话说在前面,任务开始之后,一切要听安排。”方春雷第一次做组长,心里也紧张,有些话自然是要说清楚。

“放心雷子,服从纪律,这一点第一堂课就学了。”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认真起来,秦方好知道孰轻孰重。

杨诗淼同样说道:“雷组长放心。”

“雷组长就算了,这样叫也容易暴露,和方好一样,叫我雷子就行。”三人的第一次合作,开局还不错,这就是专业培训的好处。

专业的素养,不会让大家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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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身份安排

一路颠簸,来到西安。

进城依然是南门口,时过境迁,再站在这里,方春雷有些恍惚。

如果小龙不牺牲,一定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吧?

“想什么呢?”杨诗淼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走吧。”他收敛心神说道。

秦方好之前就已经进去了,他们三人分头行动,在指定地点汇合。

“就是这里了。”方春雷看了看门牌号说道。

杨诗淼迈步上前,扣响门扉。

“谁啊?”

“家里人。”

“哪个家?”

“你我一个家。”

“胡说什么?”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一段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结束,房门被打开,里面之人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说道:“两位同志,快请进。”

两人鱼贯而入,看到提前过来的秦方好,还有西安办事处的老熟人,陈耀明。

“陈主任。”方春雷上前喊道。

“雷子,你来了。”见到他,陈耀明是开心的,上前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主任,我是杨诗淼。”杨诗淼自我介绍的说道。

“我听肖科长说了,都是人才,快坐吧。”陈耀明让三人坐下。

坐下之后,方春雷就问起了小龙牺牲之事。

“没有头绪,尸体被一刀毙命,对手不简单。”陈耀明不甘心的说道。

秦方好这时开口说道:“能有这样的身手,不是军统,就是日本人。”

“所以你们要负责调查的,就是这一点。”陈耀明郑重其事的说道。

“陈主任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秦方好无比认真的说道,第一个任务,他自当全力以赴。

杨诗淼此时开口说道:“日本人的概率要大一点,军统的人就算是知道了小龙的身份,用不着无声无息的杀人,吃力不讨好。”

“他们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少吗?”秦方好不认可的说道。

陕甘宁地区的双重政权,不都是他们搞出来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新鲜。

“小龙应该是调查到日本人的线索,被日本人察觉,小龙来不及汇报给办事处,就被灭口。”杨诗淼没理会秦方好的话,继续说道。

方春雷出言说道:“两者皆有可能,现在不是先入为主的时候,调查用证据说话,不要感情用事。”

“明白。”秦方好回答。

看到陈耀明询问的眼神,方春雷主动说道:“我是这一次行动的组长,之后的事情我来负责和陈主任商议。”

原来如此,陈耀明就说怎么方春雷说的话,秦方好就听得进去。

秦方好是这一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他不方便和陈耀明见面,所以之后的消息汇报,都由方春雷负责。

“陈主任,我们的工作怎么安排?”杨诗淼问道。

“雷子,你化名方天声,杨诗淼化名唐诗韵,潜入夜校学习。身份已经安排,就是外来流亡学子,之前的学校很小,现在已经关门。”

“资料在这里,你们稍微看一下就行。”陈耀明将资料递过来。

春雷既天声,看来这个化名,陈耀明不是随意安排。

接过资料,两人没有立马就看,而是等着陈耀明对秦方好的安排。

“之前国民党陕西省党部,以未经合法登记为借口,宣布解散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西北青年救国会、西京市中等学校教职员联合会、西安世界语学会等十三个抗日救亡团体。”

“你的身份就是前西安世界语学会的一员,名字叫周安邦。”陈耀明这番话,就是对秦方好的安排。

西安世界语学会,适合秦方好,他的日语和英语,现在水平都不弱,只是假扮这个周安邦,会不会被人揭穿?

面对大家的疑问目光,陈耀明解释说道:“学会解散之后,成员大多各奔东西,或是加入其它学会,周安邦被组织调去了其他地方工作,所以你顶替周安邦的身份,不会被人揭穿。”

“西安城没人认识周安邦吗?”杨诗淼问道。

“周安邦加入学会,也是组织在学会中的一员经手办理的,查是能查到周安邦这个人,但是长相没几个人知道。”陈耀明的话,让大家放心下来。

“周安邦的社会关系呢?”秦方好问道。

陈耀明拿出来一份资料说道:“他家里做小生意,不过不在西安,远在山西,父亲同样是组织的人,不用担心调查。”

“资料都在这里,你可以看看,熟悉熟悉。”

三人都拿到了资料,不过只有秦方好的资料很多,方春雷以及杨诗淼的资料,其实很简单。

流亡学生罢了,而且家破人亡,根本就无从调查。

他们的身份,是西安学联帮忙确定核实,然后办理的证件。

看来组织在西安学联中,也有成员,不然不能轻易帮两个流亡学生,办理证件。

“夜校没有正规的开学和毕业时间,理论上什么人都可以去学习,义务教育没有费用。”

“雷子你和杨诗淼都由学联推荐入校,秦方好则是前世界语学会的同乡推荐入校。”陈耀明将众人如何进入夜校,都安排妥当。

只是方春雷的身份是不保密的,那么学联的人推荐他入校,会不会暴露?

这个问题方春雷问了出来,陈耀明表示没什么,因为学联中的很多人,对他们都很有好感。

“你们休息一天,稍微休整一下,明天秦方好先去夜校报道,雷子你和杨诗淼晚两天。”

“是,陈主任。”

不好一起过去,显得太巧合,错开两天算是掩人耳目。

“你们在夜校之中,不能过多交流……”

“还有,身上不能携带武器,免得暴露。”

陈耀明交代了很多,众人都一一记下,不敢大意和怠慢。

他连三人的住所,都安排妥当,这里做为之后的秘密联络点。

三人不能去西安办事处,那里可是被盯得很紧。

“联络站这里,会一直留人,紧急情况不会通知不到,各位多小心。”陈耀明说完,起身打算离开。

方春雷等人起身相送,却没有送出门,免得被人看到。

“你们先走,我看看资料。”秦方好的资料较多,他让方春雷和杨诗淼先离开,去住的地方,反正大家也不住在一起,离开肯定是要分头离开。

“好,我们先过去,你就在这里看,看完之后资料不要带走。”方春雷和杨诗淼都已经将资料留在这里,带在身上,都是危险。

“知道了。”秦方好低头仔细看着手里的资料,他知道自己的担子很重。

在陈耀明离开一段时间之后,方春雷和杨诗淼拿着证件,也从房间之中离开,去往住处。

第四十一章 潜入夜校

住处距离夜校并不远,隔了四条街,相距联络点稍微有点路程,却算不上太远。

看来对住处的选择,陈耀明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至于秦方好的住处,并不在这里,不过距离夜校同样不远。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院子,只是房间里面,有一个露天的小院。

房子不大,有两间卧室,方春雷和杨诗淼是够住了。

“有厨房,可以开火。”杨诗淼四下看了一圈说道。

方春雷没有抬头,将手里的钥匙,递给她一把说道:“钥匙一人一把,出门前在门缝上做记号,免得被人进来,我们却不知道。”

杨诗淼将钥匙接过,没有多问什么,她知道两人不可能一直绑在一起,毕竟她是女生,和夜校里面的女学生,更加方便接触。

说不定要一起参加个什么活动,好打听消息之类的。

“以后做饭,谁回来得早谁做饭。”方春雷说道。

“可以。”杨诗淼答应下来。

“走吧,出去买菜,做饭。”第一天到西安,但他没有打算和杨诗淼在街上吃饭。

他们的身份不行,流亡学生,钱财并不会很多,细节从现在开始,就要注意了。

杨诗淼没有大小姐脾气,好像到了西安就要吃好的,用好的一样,跟着出去买菜,回来还主动做饭。

以为杨诗淼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却意想不到的会做饭,虽说做出来的饭菜算不上人间美味,但水平绝对合格。

“好吃吗?”杨诗淼问道。

“出人意料的好吃。”

“出人意料?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就做饭很难吃吗?”

“不是难吃好吃的问题,我以为你不会。”

“你以为我不会,为什么还说谁回来早谁做饭,故意看我笑话吗?”

“我又不是来伺候你的。”

“你……”

杨诗淼嘴里的菜,嚼的咯吱咯吱的响,这嘴里要是方春雷的骨头,恐怕都能给咬断。

吃饱喝足,他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杨诗淼才顺气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没有去见陈耀明,也没有见秦方好。

就在西安城转悠了两天,熟悉地理环境,这对他们来说,格外重要。

明天就要去夜校报道,两人早已做好准备。

“不知道方好这两天在夜校,过的如何?”方春雷提起秦方好来,语气中有些担心。

“明天晚上不就见了。”

“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注意一点。”

“你和他熟悉,你更加应该注意。”

“我会注意的。”

稍微聊了两句,两人就各自休息,他们现在算是合租的关系,在夜校也会这样说。

夜校之内的人,都是进步青年,对于合租的事情,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好像有违人伦一样。

最主要的还是条件使然,他们是流亡学生,两人旧相识。

到了西安城无依无靠,合租一方面是省钱,一方面则是相互有个照应。

白天等待,晚上动身前去夜校报道,他们选择学习的专业是英语。

夜校也有其他课程,但是他们要上的,必须和小龙相同才行,不然如何调查。

来到夜校,先去找教务主任,提供证件核实身份,记录在案,方可上课。

“你二人情况我已知晓,进入夜校好好学习,不可辜负学联之推荐。”戴着黑色圆木眼镜的教务主任,劝诫说道。

“多谢主任教诲,我们必当珍惜这次机会。”两人恭敬回答。

“行了,我带你们过去,和教员交代一声。”教务主任起身,两人跟着离开。

夜校不小,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和方春雷他们一样的年轻人,还有三四十岁的学员。

来到教职员办公室,教务主任将他们介绍给英语专业的一名老师,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身材中等,留着胡子,见到教务主任,有点溜须拍马的意思。

方春雷看了一眼杨诗淼,搞学问的人,也这样吗?

杨诗淼见怪不怪,这种事情,算不得稀奇。

“好了,已经说过了,这位是邱教员,你们之后跟着他学习。”教务主任心情不错的说道。

“邱先生,日后请多关照。”

“先去教室吧,二楼第三个,讲义讲台里面有,你们一人拿一本。”邱教员换了一副面孔,对两人说道。

两人作别前往教室,杨诗淼中途说道:“怎么,觉得教员也没有那么神圣吗?”

“不,先生教书育人,自然神圣,只是邱教员不是罢了,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方春雷可不会钻牛角尖。

“不错啊,还以为颠覆了你心中的人生观呢?”杨诗淼有些打趣的说道。

没有理会她的调笑,来到教室,从讲台上取了讲义,两人挑了后排坐下。

此时教室之中,人并不多,看到两个新人,眼神之中略带好奇,却都没有开口交谈。

方春雷并没有主动想要打开局面,只是老实坐着,不能太着急。

但杨诗淼的姿色,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远远打量。

“看来你很受欢迎。”方春雷低声说道。

“谢谢。”

“谢我做什么,应该谢他们。”

“我谢的就是他们。”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学员渐渐到齐,秦方好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就和熟络的几个人,交谈起来,凑在一起,不知道说起什么,还放声大笑。

方春雷和秦方好,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

望着秦方好的背影,他小声说道:“还真是如鱼得水。”

“他适合这种环境,让他负责这一次的事情,果然没选错人。”杨诗淼不得不承认,肖鲁等人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就算是杨诗淼,都不如秦方好,他不过比二人早来两天罢了,却好像有了很多朋友一样。

还有几个女学员,也凑在一起,和秦方好等人交谈,你不说谁知道他才不过刚来两日?

铃声响起,大家安静,邱教员走了进来。

“今日来了两个新同学,来自我介绍一下。”邱教员示意两人起身介绍。

杨诗淼率先站起来,脸上带着微笑说道:“各位好,我叫唐诗韵……”

“大家好,我是方天声,和诗韵……”

两人的介绍很简短,并没有想要一鸣惊人,也没有刻意的保持神秘和低调,中规中矩。

秦方好在二人介绍的时候,也扭头来看,不过表情却没有丝毫认识二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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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三线行动

第一天晚上的课,并没有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至于邱教员教的东西,方春雷大多都学过。

这一点没问题,他原本就是流亡学生的身份,有底子是正常的。

下课之后,大家三三两两离去,他看得出来,已经有几个人,想要和杨诗淼打打招呼了。

光彩照人的姑娘,自然是吸引目光,于是他低声说道:“你自己交流,我先走了。”

他在这里显得碍眼,杨诗淼不着痕迹的点头,算是回答。

率先离开夜校的方春雷,就独自回家,晚饭已经吃过,夜宵就不必吃了。

在住处等了半个时辰,杨诗淼这才回来。

“怎么样?”杨诗淼进门就被询问。

“自命清高,自诩不凡,有贼心没贼胆,欲擒故纵幼稚至极。”这一番毫不留颜面的话语,让方春雷替夜校的同学默哀。

“我是问你,任务有进展吗?”

“我没敢打听小龙的事情,但有两三个男学员,神神秘秘说什么不太平,让我晚上回家小心,还要送我回来。”杨诗淼认为,这些男学员说的不太平,可能就和小龙的牺牲有关。

他们不能直接打听小龙的事情,毕竟他们刚来,怎么可能认识小龙呢?

“明天,让他们送你回来,路上询问一下。”

“好。”

两人虽说是来吸引军统目光,给秦方好行动的机会,但是他们什么都不做,怎么吸引目光?

你来调查小龙的牺牲原因,你就必须要调查,不然怎么掩人耳目。

而且如果真的调查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提供给秦方好,也是对他的一种帮助。

各自休息,第二日晚继续上课,下课之后,方春雷又是独自离开。

护花使者原本应该他来做,毕竟同路,只是虎视眈眈的人很多,你不想找不自在,就一个人走的好。

踏出夜校校门,准备回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方天声。”

扭过头来,看着面前的面孔,是同班的一个女同学。

“这位同学,你……”

“我叫柒涟漪。”

“涟漪?”

“五行缺水啦。”

这位女同学,典型的陕北性格,大大咧咧没有矫揉造作。

“柒同学,有事吗?”方春雷努力展现自己开朗的微笑,为了拉近彼此距离。

他没有主动出击,杨诗淼同样是被动的反应在调查,可是如果有机会送上门来,他没有理由放弃。

柒涟漪跟着笑起来说道:“没什么,就是看你这两天都是一个人离开,你和唐诗韵同学关系不好吗?”

“关系当然好,只是你也看到了……”方春雷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的无奈。

这样的动作,将柒涟漪逗笑,爽朗的说道:“明白了,怕犯了众怒。”

“所以说,你们并不是情侣关系?”

“当然不是。”方春雷摇头说道。

听到不是,柒涟漪反而是表情暗淡了些许,这让方春雷稍显郁闷。

你主动找我交谈,然后我和杨诗淼还没有关系,你难道不是应该开心吗?

神情暗淡是什么情况?

“柒同学,怎么了?”方春雷出言问道。

“没什么。”柒涟漪依然带着微笑摇头。

“不方便说吗?”方春雷没有不继续问,该问的时候,你一定要问。

女人说没什么,你就真的相信没什么,那不是识趣,是蠢。

秦方好无意间的教导,方春雷可是铭记于心。

果然,柒涟漪开口说道:“没什么大事情,只是郑广文,也围在了唐诗韵同学身边,我心里担心……”

“郑广文?”方春雷嘴里念叨了一句,知道郑广文也是同班同学,难道柒涟漪喜欢郑广文,但是这个男人现在围在了杨诗淼身边,柒涟漪心中担心跑来和方春雷打听。

如果方春雷和杨诗淼是一对,那么柒涟漪自然可以放心,所以才会在刚才听到方春雷和杨诗淼没有关系,神情暗淡。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方春雷很直白的说道。

“同学你,还真的是不会安慰人。”柒涟漪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只是觉得我安慰的效果,不如郑广文同学。”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走了,明天见。”柒涟漪说走就走。

该问的问,问完就走,不扭捏也不怕人笑话,进步青年,还是陕北姑娘,果然不同。

回到家中,杨诗淼也随后回来。

“今天送你回来的人不少?”方春雷在屋子里,都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声音。

“彼此也要壮个胆,不然送我回来之后,一个人回去吗?”杨诗淼还真的是不给大家留情面。

“打听的怎么样?”

“他们说的不太平,果然是小龙牺牲的事情,夜校里面很多人都知道,死了个同学。”

“有人知道线索吗?”

“五花八门,但听他们说,小龙在夜校的时候,和几个人关系不错。”

小龙潜入夜校,是调查日本人的线索,那么自然也会主动和人搞好关系,方便收集情报。

“你认为是这些人中,小龙发现了某个人的嫌疑,被灭口?”方春雷问道。

“极有可能,这些人中,有几个和秦方好关系不错,看来这个消息秦方好也掌握了。”

“还有几个,围在了我身边,我可以负责调查。”杨诗淼算是主动请缨。

这一次的事情,秦方好是主力,可是配合的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既然和小龙关系不错的几个人,秦方好只能调查一部分,那么另一部分交给杨诗淼,再好不过。

“可以,不过小心一点,不要操之过急。”

“明白。”

“对了,今天送你回来的人之中,有没有一个叫郑广文的人?”

“有,他当时和小龙的关系,同样十分亲近。”

“从他下手。”

“为什么?”

“班里有个叫柒涟漪的女同学,好像和郑广文有些关系,今天找我打听你的情况。你从郑广文下手,必然会让柒涟漪坐立不安,那么她找我打听情况的几率就会变多。”

“我也不好什么都不做,不是吗?”方春雷解释说道。

三个人,三条线,同时开工,自然事半功倍。

杨诗淼站起来,看着方春雷,有些吃惊的说道:“没有想到你挺狠的,你不怕破坏两个有情人吗?”

“两个有情人?就算是有,也无非就一个有情人罢了,我帮她看清另一人的真面目,算是功德一件吧。”

“强词夺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知道?”

“杨诗淼,你怎么说也是新时代的进步女青年,这思想是不是老旧了些。”

“我……”杨诗淼没想到,三言两语,自己反而是成了旧时代糟粕产物的拥护者,和她的身份确实不相符。

第四十三章 四五书局

“看不出来,你为柒涟漪打抱不平,还是妇女之友。”杨诗淼故意说道。

“此言差矣,我难道不能为郑广文打抱不平吗?”

“为了郑广文?”

“对啊,如果郑广文对柒涟漪并无好感,只是柒涟漪一厢情愿,那么郑广文何错之有?”

“如果郑广文和柒涟漪有瓜葛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两人看起来并无成亲,恐怕连男女朋友都不是,怎么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你这思想,还真是老旧的厉害。”

“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一句话噎死人,钱亮和周梅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钱亮这个大嘴巴,方春雷心中暗骂。

“行吧,你最有理。”杨诗淼懒得辩解,辩解下去,自己的思想都只能用老旧来形容了。

其实方春雷不算是强词夺理,郑广文肯定和柒涟漪是没有瓜葛的,不然他敢当着柒涟漪的面,正大光明的围着杨诗淼吗?

交谈结束,两人休息,之后几天,每天都和平常一样。

晚上上课,白天工作。

夜校的人,大多数都是白天有工作的,不然何必来上夜校。

方春雷和杨诗淼的情况,自然也要自食其力,要不显得奇怪。

经过班里同学的介绍,杨诗淼做了速记员,顺带翻译工作,有会议记录,没有会议就休息做做翻译工作,薪资还不错。

至于方春雷,则是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比起杨诗淼就不是那么体面了,在一个书局里面,帮人代写家书。

其实代写家书是免费的,是书局老板慷慨仗义,义务提供给大家。

方春雷在书局,还要照看书局的日常买卖,薪资也不错,虽然代写家书免费,不过书局老板了解到他的情况,还是给了两份钱。

“春雷,快点收拾收拾去上课,别迟到了。”书局老板,催促方春雷离开。

“老板,其他店的老板都恨不得员工多做一会,你这可好,还赶着离开。”

“我不是怕耽误你上课嘛,上课最重要,快走。”

书局老板,没有普通商人的锱铢必较,反而是为人和善。确实,不然怎么可能免费帮人代写家书。

“今天学校放假,不急。”方春雷笑着说道。

今天休息,杨诗淼已经和人约好,晚上出去聚会。

这个聚会,方春雷没有接到邀请,自然是不着急离开。他不是被排外,只是他和杨诗淼住的太近,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家都羡慕他,那么在外能有和杨诗淼相处的机会,还叫他这个得天独厚的人来干嘛?

“你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今天休息。”书局老板拍着额头说道。

晚上歇业,方春雷和书局老板一同出门,他回身将大门锁上。

这个书局,不是传统的前店后院的设计,晚上并不能住在店里。

“走春雷,我们一起去吃点饭。”书局老板,热情的招呼。

方春雷自然是婉拒离开,老板热情,他却不能顺杆子往上爬。

至于当时找到这家书局,同样是阴差阳错,杨诗淼有人介绍工作,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转悠。

看到一家名叫四五书局的店,就走进去看看,刚好招工就留了下来,算得上是无心插柳。

回到住处,简单做了点饭菜自己吃了,没有给杨诗淼准备,她出去聚会,难不成还能饿着回来?

等了良久,杨诗淼才从外回来,身上微微带着一股酒气。

“喝酒了?”

“一点。”

“少喝点。”

“我知道,你吃了吗?”

“刚吃过。”

简单的对话,算是战友之间的关心,然后就直奔主题。

“进展怎么样?”方春雷问道。

“我今天让郑广文送我回来,柒涟漪也在场,你的计划应该没问题。”

“没有线索吗?”

“不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很多都是空穴来风,还需要时间调查。”杨诗淼不敢大意。

小龙她不认识,她不可能对小龙的死,表现出来太多的关心。

“不急,安全第一。”

“我会小心的,你对付柒涟漪的时候也不要大意,女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抬头看了一眼杨诗淼,方春雷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对,深有感触。”

“别指桑骂槐的,还没问你,书局怎么样,你不是说有问题。”杨诗淼说道。

书局有问题?

书局老板,为人仗义,菩萨心肠,怎么就有问题了?

不过确实是方春雷告诉杨诗淼,他觉得书局有问题,只是现在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难道是我疑神疑鬼,培训课上的多了,觉得处处是疑点?”方春雷苦笑问道。

菩萨心肠的人很多,你不能说书局老板假仁假义,好像是故意为之。

哪怕就算是故意为之,也是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大善人的名声,算不上坏心眼,毕竟是真的在做好事。

可方春雷第一天从书局回来,便觉得奇怪。

“你要是真的觉得有问题,不如换一个工作。”杨诗淼提议说道。

“没事,再看看,说不定是我想多了。”方春雷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没问题,这个工作很好,有问题,搞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小龙牺牲的真相,你不要本末倒置。”杨诗淼略带教训的说道。

“我明白,可我也需要一个工作来掩护行动,不然不符合我们的身份。这一份工作这么好,我就这样拒绝,换一份工作,你觉得合理吗?”方春雷反问道。

他现在不能抽身,如果书局真的有问题,他抽身反而是自乱阵脚。

“那你自己多小心一点。”杨诗淼不能再劝。

“放心吧,可能书局老板,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善人,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了一句,宽慰杨诗淼,免得她担心。

“你就因为他行善积德,你就怀疑他,确实有点小人之心。”杨诗淼找到机会,回击也不客气。

方春雷毫不介意说道:“不是行善积德,而是太巧了。”

需要工作,就找到了工作,还如此适合。老板热情和善,为人大方,没有老板的架子。

好吗?

太好了。

可是林山月说过,一切巧合的背后,就是精心安排的算计。

这是算计吗?

方春雷并不知道,或许是老天爷开眼呢?

第四十四章 少女心思

日子照常,书局的事情顺其自然,方春雷没有表现的对书局老板很感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甚至是老板日常的熟络,他也是能躲就躲,算不上欲擒故纵,只是小心为上。

就如同他和杨诗淼说的一样,他现在不能离开书局,这么好的工作你不要,不都是疑点吗?

从夜校下课,他没有独自一人离开,班里的同学走在一起,三三两两交谈着。

“天声,你小子别抱怨,和唐诗韵住在一个屋檐下,班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哎,我也多想和唐诗韵一起沦落一下。”

“就你我看算了,不过郑广文这小子没看出来,有点本事,和唐诗韵走的挺近的。”另一个同学说道。

“要我说就是天声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然有郑广文什么事,你比他……”

“你会说话不会,什么叫占着茅坑不拉屎,谁是茅坑?”

“失言失言……”

一番言语,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方春雷也忍不住笑起来,不知道杨诗淼得知这番对话,作何感想。

“天声。”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仅仅是他,大家都扭头去看,只见柒涟漪双手背后,点着脚尖站在原地。

“呦方天声,没看出来,你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我们就不打搅了,走了走了。”

大家玩笑两句,一哄而散,方春雷迈步上前问道:“怎么了,五行缺水的同学。”

原本柒涟漪的心情有些低落,现如今被方春雷一句话弄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你故意的。”柒涟漪瞪着眼睛,凶巴巴的看着他。

“有吗?”方春雷丝毫没有反省的觉悟。

“算了,反正你们男人都一个样。”柒涟漪向前走,方春雷跟在身后。

“你见过几个男人,就得出这样的结论,会不会太武断了。”

“怎么,打抱不平?”

“我是为我自己打抱不平,可不是郑广文。”

“我就知道,你猜到了。”

“说说吧,怎么了?”

“我找你是想问你,唐诗韵,真的喜欢郑广文吗?”

“问我?”

“你和她住一起,不问你问谁?”

“郑广文和唐诗韵,你都可以问。”

“我……我……”柒涟漪是典型的陕北姑娘,性格大大咧咧,但这种问题,她怎么好问的出口。

退而求其次,这不就问到了方春雷这里。

“你到底说不说?”柒涟漪罕见的小女儿姿态,跺脚问道。

“可能吧。”班里都有风言风语,就算是不问方春雷,也能猜个大概,这柒涟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你说唐诗韵是真心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才认识多久,而且班里对她有好感的人很多,她怎么就看上了郑广文,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得不说,女人有时候傻,可是有时候却很聪明。

郑广文恐怕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只会觉得自己才貌双全,气质出众,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你这么说郑广文,岂不是说你自己的选择有问题?”方春雷带着笑意问道。

“你……”柒涟漪今天真的是后悔来找方春雷了,这个人怎么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柒涟漪和唐诗韵比起来,自然是比不过的,难道这种话,还要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吗?

“我终于知道你和唐诗韵天天在一起,为什么也没有得到她的好感,你这张嘴……”

“我这张嘴,是不如郑广文会甜言蜜语,让两个女子倾心。”

柒涟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用手扶着额头,后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方天声,按理来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你都心有所属了,我安慰你,不是吃力不讨好?”

“那你也用不着挖苦吧。”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打死你。”柒涟漪再也忍不住,上来就给了方春雷一下,还不解气,又在小腿上踢了一脚。

等到柒涟漪打完,他嬉笑着问道:“解气了吧?”

柒涟漪这才反应过来,方春雷是故意气自己,让自己发泄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好心好意她知道,可是想起来方春雷刚才的言语,心里还是堵得不行。

上去又给了几拳才罢休,说道:“现在还差不多。”

这几拳和挠痒痒差不多,柒涟漪自然也不会不知轻重,但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气归气,却已经不气郑广文,转而气成了方春雷。

“郑广文知道你的心思吗?”

“知道。”

“知道?”

“怎么了,很奇怪吗?”

“看来他对你是真的没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如此。”

“不见得没有意思。”

“此话怎讲?”

“吊着呗,唐诗韵不来,可能也不会有这些麻烦。”

“那你都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还情根深种呢?”

“不然呢,找你?每天被气个半死?”

“下辈子吧。”

“方天声,你蹬鼻子上脸,我要和你拼命。”

“你停下,别过来啊,是你说的我这辈子没有女生喜欢,我才让你下辈子来。”

“我……”柒涟漪瞬间哑火,好像这句话真的是自己说的,人家这样回答也没有问题,但是怎么听起来,就这么难受呢?

“行了,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一棵树上吊死有意思吗?自己和自己演戏呢,生离死别,难舍难分?”

“少看点闺中小说,多学习知识,国难当头哪那么些风花雪月的。”看到柒涟漪冷静下来,方春雷微微退后一步说道,害怕她又突然暴起。

“你才多大,就教训我。”柒涟漪这句话,说的没有底气,因为方春雷的身份是流亡学生,肯定是见过战争的,由此感叹不足为奇。

“行了,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不是说不太平吗?”方春雷终于将话题,带入到了一点正轨上。

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要先安抚柒涟漪,才能一步一步进入主题,他不得不说,每一个任务,都是非常困难。

细节太多,要小心的地方太多,精神时刻紧绷。

前面铺垫如此之久,一方面是为了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带入,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和柒涟漪建立关系,方便之后的调查。

每一步都带着深意,可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如何,又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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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一个疑点

“送我回家?”

“你别多想,只是担心。”

“他每天都送唐诗韵回家吗?”

“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好吧好吧,回家。”

柒涟漪也不问了,问多了都是给自己心里添堵,明知道不太平,人家愿意去送唐诗韵,都不愿意送自己,还能说什么?

弄了半天,要让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送,还真是世事无常。

原本柒涟漪不需要方春雷送,可现在她也怕,所以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平常下课,她都会和同路的女同学一起回家,今天因为找方春雷打听消息,同路的人已经先走了。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方春雷才会主动提议送她回家。

“晚上回家害怕吗?”走在路上,方春雷随意问道。

“挺怕的,小龙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脖子被人割开,头和身子就连着一层肉皮。”

说起小龙,他暗自握紧拳头,但柒涟漪的话,显然是道听途说,有夸大的成分。

“你见了?”隐藏起自己心中的悲痛,还带着一抹笑意问道。

“我远远的看见了,来了很多警察呢,小巷子我现在都不敢走,每天都绕路。”柒涟漪的语气很认真。

“绕路?”

“是啊,以前都是走小巷子,这些天根本就不敢走,和大家一起绕路呢。”小巷子里面死了人,女孩子不敢走,绕路很正常。

“你是说,小龙出事的地方,你每天都会走吗?”

“不仅仅是我,还有几个同学也会走,现在全都绕路了。”

“今天我送你,我们走小巷子过去。”

“不走。”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这个?”

“你不怕吗?”

“我行的正,坐得端,怕什么?”

“你别指桑骂槐,谁偷鸡摸狗了,走就走。”

被激了两句,柒涟漪带着他,来到了巷子外。看到她站定脚步,踌躇不前的样子,方春雷发出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我这就进去。”柒涟漪被激的直接走了进去。

“你离我近一点。”

“多近?”

“再近点!”

“再近点就男女授受不亲了。”

“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现在害怕的人是你吧!”

“少说废话,过来。”柒涟漪到底是女孩子,还是怕了,伸手抓着他的小臂,力道很大。

带着柒涟漪慢慢向前走,方春雷问道:“什么地方看见的尸体?”

“就前面一点。”柒涟漪基本上都是闭着眼睛,这会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立马又将眼睛闭上。

站住脚步,看着墙根,地面与墙壁的夹角,还残留这一些顽固的血迹,好像在等着他。

巷子不长,前后不过二三十米,直通通的没有转角,一眼望穿。

就这,吓得柒涟漪等女生,只敢绕路,都不敢闷头冲过去。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柒涟漪抓着小臂的手,更加用力。

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陈耀明他们确认过,可这明显不是一个好的作案地点。

为什么小龙会在这里出事?

“你走啊。”柒涟漪的声音,越发的着急。

“你说我现在,在这里对你做点什么,有人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柒涟漪抓着方春雷小臂的手,僵直起来,不知道是松开还是应该继续抓着。

“你别乱来,你不要以为这里很安全,很多同学都会走这条小巷。而且巷子这么短,前后都有可能会有人进来,我大喊一声你就完了。”

“可是这条巷子已经没有人走了,大家都绕路了。”

“你……”

“行了,逗你的,快走。”

说完,带着柒涟漪快步走出巷子,他更加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柒涟漪这样的小姑娘,都知道这个巷子,不是一个好的动手地点,那么军统或者是日本人不知道吗?

他们训练有素,怎么可能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这太不专业。

走出巷子,柒涟漪立马松开自己的手,距离方春雷三步之远。

一路无话,默默将柒涟漪送至家门口。

“你到家了,我走了。”

“喂,你刚才不会是认真的吧?”

“郑广文看不上的,我也不要。”

“方天声,我要杀了你。”虽然气愤,但心中的恐惧,已经消散。

“涟漪回来了吗?”

柒涟漪的大叫,让屋子里的人,出言询问。

柒涟漪急忙转身,开门进去,挡住屋里要出来的人,免得看见方春雷,解释不清。

他扭头就走,一路上都在思考之前的疑点,究竟是为什么?

“你今天去哪了?”他回来,杨诗淼却已经在住处了。

平常是他回来的早,杨诗淼回来的晚,今天相反。

“送柒涟漪回家了。”

“可以啊,速度挺快。”

“是你配合的好。”不理会杨诗淼的打趣,表现的公事公办。

“有收获吗?”杨诗淼问道。

“有,小巷子不是一个适合……”

方春雷当下,将自己认为的疑点,说了出来。

“你去了?”杨诗淼语气之中,带着质问。

他们是不能接近和小龙有关的地方,因为他们不仅仅要防着军统,还要防着日本人。

他们是要吸引军统之人的注意,但是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小龙的事情是日本人做的呢?

你的行为,就是在暴露自己,是在打草惊蛇。

“柒涟漪回家的路,就路过那个巷子,顺便查看一下。”

“这样啊。”听到解释,杨诗淼冷静下来,这确实是一个查看的机会。

陈耀明他们虽然是去过,但是通过他人口述,和你自己亲眼所见,自然是感受不同。

“你怎么看?”方春雷询问。

“按照你的说法,巷子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行动地点,尤其是还有学生,会走这条路。”杨诗淼认可这个推断。

杀害小龙的凶手,大概率是夜校的学生,那么这个巷子,对这样的凶手来说,格外危险。

如果是普通人,在巷子之中行凶,刚好被路过的例如柒涟漪这样的学生看到,柒涟漪等人可能都看不清凶手,也认不出凶手。

但如果是同校的同学,或许仅仅只需要站在巷子口,瞟到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是谁,因为大家彼此熟悉。

都不需要走进巷子,就能认出凶手,这难道对凶手来说,还不危险吗?

可偏偏凶手,就选择了如此危险的地方行凶。

第四十六章 诗淼汇报

房间之内,两人低头思索,突然,杨诗淼抬头说道:“突发状况。”

她认为只有这一个可能,若不是突发状况,凶手不可能暴起杀人。

事情的发展,并不在凶手的预料之中,凶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小龙在小巷子之内,发现了凶手的疑点?”方春雷觉得,只有这一个可能,会促使凶手杀人了吧。

“可问题是,小龙和凶手会出现在巷子中,只有可能是夜校下课之后,凶手刚从夜校出来,能露出什么疑点?”

“再者说了,小龙一定是无意间看到的,他如果对凶手之前就起了疑心,办事处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小龙更不可能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来不及。”

杨诗淼将自己的分析,全都说了出来。

小龙从来没有和办事处汇报过,他怀疑什么人,却因为发现了凶手的疑点被灭口,那么一切的根源,是不是就集中在巷子之中。

“巷子有问题。”方春雷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

“那一天晚上的巷子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杨诗淼带着疑惑问道。

“凶手出现在巷子中,小龙也刚好路过,发现凶手疑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凶手一刀毙命。”方春雷认为,这可能就是事情的经过。

“为什么凶手会在巷子之中,露出破绽呢?”杨诗淼问道。

“或许巷子本身就有问题呢?”

“你是说凶手的同伙,或者说是联络人,就住在巷子之中?”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凶手每天上下课路过巷子,方便传递得到的情报,又不会引人怀疑。”

“要汇报上去吗?”

方春雷想了想说道:“不急,我要和秦方好见一面,看看他这里的情况,再做决定。”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和秦方好没有在夜校之外见过面,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二人调查都有了起色,秦方好这里肯定同样有收获。

既然都要去汇报一次,自然是要将得到的消息全送过去,不然多跑一趟,多一份危险。

“班里下一次聚会什么时候?”方春雷问道。

“这周放假。”

“你要去,我通知秦方好,让他也去。”

“那你呢?”

“这一次应该会有人邀请我的。”班里的聚会,他也应该参加参加了。

两人交谈结束,各自休息,接下来几天依然是老老实实工作上课。

今天放假,早早来四五书局工作,好工作自然要珍惜。

“天声,下午你看着店,晚上就自己关门离开,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书局老板,随意交代说道。

“好的老板。”停下代写家书的笔,回了一句。

这老板还真是放心,将自己一个人扔在店里,他无声的笑了笑,继续工作。

书局老板,出了店门,雇了辆人力车,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用找了。”

“谢谢老板。”

人力车夫拿了车资,道了声谢离开。

书局老板四下环顾,没有发现异常,扭头向着后方走去。

这是人力车刚刚经过的地方,书局老板走到一处门前,抬手敲门。

敲门声三长一短,节奏感十足。

“谁?”

“教书先生。”

“教什么书?”

“四书五经。”

“教予何人?”

“四万万人。”

随着一番对话,房门打开,书局先生闪身进入。房间之内站着一个女人,如果方春雷在场,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杨诗淼。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见我很危险?”杨诗淼眉头微蹙道。

“放心,他今天一下午都要留在书局看铺子,不会发现任何异常。”书局先生微笑说道。

“书局?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担心他发现不了异常吗?”

“我是在帮你。”书局先生一脸认真。

“帮我?”

“他们办事处给你们安排的身份,太草率了点,你能轻易找到工作,他能吗?”

“他如果找不到工作,你以为会没有人怀疑他吗?”

“你的身份我知道,上峰知道,你总不想让西安城所有军统的人,包括政府的人都知道吧?”书局先生的一番话,让杨诗淼哑口无言。

她的身份,如果被这么多人知道,那么她离死就不远了。哪怕这些人都是自己人,可是你能保证,里面没有潜伏人员吗?

看到杨诗淼不言语,书局先生继续说道:“我是在帮助你,是在保护你,不然我这颗闲棋冷子,还有被唤醒的机会?”

书局老板,不是假扮的,他确确实实经营了很多年的四五书局,不然岂不是随便一打听,就漏洞百出?

“我还要谢谢你吗?”

“谢用不着,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窑洞里面那群人,还真的是蠢得可以,你的搭档之前在西安出现过,已经被盯上,你和他一起行动,那就是找死。”

“什么?”杨诗淼好像刚知道这件事情,脸色严峻起来。

“放心,已经解决,知道他的人不多,早就被下了封口令,甚至是还调走了几个人,都是为了保护你。”

“你现在非常重要,你明白吗?”书局老板说的言真意切。

“哼,恐怕也非常危险吧。”杨诗淼瞪了他一眼说道。

“没有破绽,为什么会有危险,他们都让你出来执行任务,这就是对你最大的信任,不是吗?”

“再加上我们的配合,你不会遇到危险,所以不要这么消极。”书局老板脸上的笑容,杨诗淼懒得理会。

“说吧,找我做什么,晚上夜校同学,还有个聚会。”

“当然是汇报情报,你不出来执行任务,我们很难见面。”杨诗淼自从打入边区,可一次情报都还没有汇报过呢。

“我一直在培训班,都没有出去过,汇报什么?”

“那就说说培训班的事情吧。”书局老板,拿出纸笔,一副认真记录的样子。

“我在七里铺培训班,主任是林山月,书记是赵宏。”杨诗淼说的快,可书局老板记录的更快,一字不差且工整整洁的记录在案。

“林山月?你的老师应该会对他很有兴趣。”书局老板还有功夫一心二用。

“兰训班?我要是暴露了,你觉得你承担的起吗?”

“不好意思,班里有多少学生,每个人详细说一说。”书局老板,继续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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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上门邀请

“算上我和他,班里一共六个人,两女四男。”

“六个?”

“怎么?”

“没什么,有点少。”

“七里铺只有六个,还有三十里铺等培训班,只是我没有机会接触。”

“另外四人情况?”

“女学员二十二岁,叫冯娇然,听声音天津人,算不上漂亮却也不差,书香气很重,家风严谨在津门应该有些地位。”

“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好日子不过,跑去窑洞里面……”

“三个男人,一个叫魏先行,二十八岁,不知道哪里人,但好像是做电台方面的工作。第二个叫冯正,山西人,也是二十岁出头,搞金融的,留过洋,第三个……”

将学员说完,书局老板一直在认认真真记录。

“能确定是真名吗?”

“不确定,他们要求不能暴露身份,不能互相打听来历,不过名字应该错不了。”杨诗淼回答。

“我会汇报上去,如果上面有什么指示,我争取在你离开西安之前,转达给你。”

“短时内不会离开,不过办事处小龙的事情,和我们有关系吗?”

“这是他们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书局老板,并不知道小龙的事情,是不是西安城内的国民党做的。

“那我们这样调查下去,一旦有所发现怎么办?”杨诗淼询问。

“你不需要管这些,你只需要隐藏好你自己,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帮助他们行动,可以开枪,甚至是可以杀人。”

“只有一点你需要切记,不能暴露。”书店老板说道。

“我甚至是可以帮着他们,找到我们破坏联合抗日的证据吗?”杨诗淼好笑的问道。

“当然可以。”

“如果这件事情,关系到你会不会暴露,你可以帮助他们,你要做的是打入边区,获得他们的信任。”书局老板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这就是上峰的指示。

和书局老板,她没什么好说的,公事办完,就要离开。

书局老板在后面说道:“自己小心一点,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不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杨诗淼没有回答,推门离开。

至于四五书局的方春雷,终于是放下了笔,来写家书的人已经散去。

他收拾收拾,就准备关门,谁知道店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您好,需要点……”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停了下来,面前站着的人,可是老熟人了。

柒涟漪在书局里面打量起来,眼珠在眼眶之内,机灵的转动两圈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书,都给我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拿了就要买。”

“怎么,西安城内,都有强买强卖的店铺了?你不怕我告你?”

“行了,没空和你扯,有事吗,没事我要关门了。”方春雷懒得陪柒涟漪玩。

柒涟漪不服气的说道:“我是顾客,你不服务我,小心我告诉你老板。”

“你告吧,不过老板不在,不行你明天再来?”方春雷可不信,柒涟漪真的会告状,而且他其实很想看看,书局老板在收到这样的告状之后,会作何反应。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柒涟漪已经认输,嬉笑着上前说道:“好啦,和你开玩笑的,谁让你前几天那么吓我来着。”

“吓你?”

“你还说没有吓我,让我进小巷子我就害怕,你还在里面对我说那样的话,害的我晚上都没睡着。”

“是你自己说不怕的,不要血口喷人。”

“进巷子算是我自找的,在里面你敢说你没有吓我?”

“好吧,吓了。”

“你承认就好,今天你补偿我一下。”

“怎么个补偿?”

“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方春雷从柜台之后走出来,围着柒涟漪看了几圈,看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了?”柒涟漪也上下打量自己,是不是打扮的不得体。

“我说怎么穿的如此隆重,是想要去一较高下?”

“我不气。”柒涟漪深吸一口气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柒涟漪也是如此。

今天晚上的聚会,听说唐诗韵也在,那么争奇斗艳这种心态,很难从内心深处剔除出去。

花心思打扮一番,人之常情。

“为什么让我去?”方春雷问道。

“你陪我,我一个人怪尴尬的。”柒涟漪这句话倒说的大大方方。

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围着其他女人献殷勤,再大大咧咧的姑娘,也不能淡然面对。

“既然这么难受,就别去了,你看看我,一次聚会都没去过。”

“为什么不去,怕看到唐诗韵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你心里难受?”

“这激将法,你不觉得是说你自己吗?”

“要难受我们就一起难受。”

“我是真不难受。”

“说谎,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是一个学校里面出来的青木竹马,你心里能没一点意思?”

“没有。”

“别废话,你就说去不去吧。”

方春雷好像是很为难一样,说道:“行吧,就陪你去看看,免得你伤心欲绝,自寻短见。”

“得了吧,伤心是有,欲绝是不可能的,倒是你,小心肝肠寸断。”柒涟漪听到他答应,语气也轻松起来。

关了店门,和柒涟漪一同走在路上,他问道:“为什么非要去?”

“去亲眼看看,看看他那在我面前不曾出现过的殷切模样,或许就放下了。”柒涟漪看的透彻。

“那你放心,今天肯定心想事成。”

“你……借您吉言。”柒涟漪咬牙切齿的说道。

方春雷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这个聚会,一定会有人邀请自己。

这不,就是眼前的柒涟漪。

今天晚上,他可不是来陪柒涟漪的,而是寻找一个和秦方好相处的机会。

“天声,你看看我这头发还有衣服,没问题吧?”站在聚会酒楼之外,柒涟漪还是略显紧张。

方春雷就瞟了一眼说道:“没问题。”

“你到底看没看?”

“我看没用,要不叫郑广文出来看看?”

“你就不能嘴下积点德?”

“你就不能利索一点,来都来了你进不进,你不进我走了。”

“别走啊,我进还不行。”

柒涟漪深吸一口气,拉着方春雷,迈步进去,好像是上战场一样。

第四十八章 同班聚会

夜校之内,有同学家境不错,酒楼定了包间,出手阔绰。

柒涟漪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方春雷紧随其后。

“天声,你也来了?”

“我也来长长见识。”

“快坐快坐。”

提议这一次聚会的同学,热情的招待方春雷,虽然没有主动邀请,可如今不请自来,也不会冷眼相待。

杨诗淼已经坐在其中,见到方春雷这个同屋檐下的同学,自然是主动打招呼。

秦方好还没来,方春雷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柒涟漪也在他身旁坐下。

“怎么,不坐的近一点?”

“看得见。”柒涟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直接灌下,没有丝毫不适,看来是会喝酒的。

郑广文对于柒涟漪的到来,毫无反应,倒是对方春雷的到来,充满了戒备。

毕竟在郑广文看来,杨诗淼已经是自己囊中之物,他还会在乎柒涟漪的想法吗?

他只会担心,方春雷这个勉强算的上青木竹马的同学,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好在他觉得方春雷比较识趣,坐的远远的,也不搭话。

“你呢,躲在这里干什么,害怕触目伤情?”柒涟漪这话,方春雷觉得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看到方春雷不回答自己,柒涟漪说道:“怎么,这不是你嘴上不积德的好时候,哑巴了?”

“喝你的酒吧。”给柒涟漪倒了杯酒,方春雷到没有‘恶语相向’,毕竟她现在的心情,恐怕已经跌倒谷底了。

推杯换盏之间,秦方好和几个同学,姗姗来迟。

“周安邦,你们几个来晚了,自罚三杯,不然不许落座。”聚会发起人,嬉笑着说道。

下面的同学,跟着起哄,喊道:“自罚三杯,快点。”

秦方好等人,满脸苦笑,只能认罚,一人三杯下肚,才得以坐下。

“喂,你看看,这不是有比郑广文好的。”方春雷看着秦方好说道。

“你说周安邦?围着他的姑娘可不少。”柒涟漪回答说道。

“你看看人家,能说会道,风趣幽默,学识渊博,你看看你……”柒涟漪怎么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怎么了,一个人一个活法,起码我不为情所困。”

“你是想困,没得困,谁知道半夜在被窝里,会不会偷偷抹眼泪。”

“你一杯酒就喝醉了?”

“少废话,喝一个。”

柒涟漪举杯,方春雷只得和她碰了一个,今天她的愿望,肯定会心想事成。

郑广文在杨诗淼面前,殷切的模样,柒涟漪可不就是看的真真切切吗?

“天声兄,今日算是第一次聚会上相见,可要多喝几杯啊。”

“是啊,以后都是同学,西安城内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不妨直接言语。”

“好说,好说。”同学们还是很热情的,上来和方春雷交谈,秦方好自然也凑在其中。

只是现在人多眼杂,不好交谈,必须要找机会。

秦方好说话间,眼神示意方春雷,灌醉柒涟漪,然后找机会。

可方春雷看了一眼柒涟漪,这需要自己灌醉吗?

举杯消愁愁更愁,聚会散场之际,柒涟漪醉的只能趴在桌子上。

“谁送涟漪回去?”

“女生也送不动,男同学主动请缨一下。”

“我看就天声吧,他和涟漪一起来的。”这句话谁说的?

郑广文。

他担心方春雷要和杨诗淼一同回去,他岂不是就没了机会,或者是路上多了一个电灯包。

索性让方春雷送柒涟漪,这个问题就完美解决。

柒涟漪趴在桌上,眼角一滴泪水,终于是忍不出滑出。

再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女生,为了爱情,还是会流泪的。

好在柒涟漪只流了这么一滴,却是死心之后的一滴。

方春雷没有推辞,说道:“我送吧,她家我知道。”

“那行,就麻烦天生你了。”

“我和天生一起,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坏了柒涟漪的名声可不好。”秦方好此时出言说道。

他这话不好听,方春雷立马就不乐意了,说道:“你什么意思?”

“为了姑娘家的名声着想罢了。”秦方好说的坦坦荡荡。

眼看两人有些剑拔弩张,一个同学起身说道:“安邦的话有道理,我们不是不相信天声你,只是多一个人也好。”

“行,走吧。”方春雷没再多说什么,和秦方好一同,带着柒涟漪出门。

出门之后,三人走在街上,秦方好扭头准备说话,方春雷摇头示意不要开口。

柒涟漪没醉,或许是没有看起来这么醉。

他扶着柒涟漪,发现不是很吃力,就说明她还微微有行动能力。

秦方好做了一个打晕的动作,反正喝了不少,现在晕了明天也以为是睡了一觉。

但方春雷不认可这个做法,这样做容易被人怀疑,所以两人一路无话,将柒涟漪送回家。

家人接到柒涟漪,看到一个姑娘家喝成这个样子,一边感谢方春雷和秦方好,一边骂柒涟漪,不过她都装作听不到。

告别柒涟漪的家人,两人这才算是,找到了交谈的机会。

“有线索吗?”方春雷声音很轻,嘴巴微动,除了身边近在咫尺的秦方好,恐怕无人听清。

秦方好同样如此,低声说道:“和小龙关系比较近的人,我都调查过了,当天全都有不在场证明。”

“全部吗?”

“是的,全部。”

方春雷不知道秦方好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从他和班里同学的亲近程度来看,他确实能做到。

“也就是说,凶手其实并不是和小龙之前有过太多接触的人?”方春雷问道。

“对,我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认为是小龙身边的人,被小龙发现异常,从而杀人。”

“其实可能是一个小龙,都不曾注意到的人。”秦方好继续说道。

“一个小龙都不增不注意到的人。”方春雷觉得秦方好的这个推理,和自己不谋而合。

小龙从来没有在办事处,汇报过自己怀疑谁,所以这个人小龙或许根本就不熟悉。

“我们的调查不仅仅是错了,而且接下来的调查难度,会更大。”

“不仅仅是这个班级,可能要扩大到整个学校了。”方春雷的语气可不是很轻松。

之前觉得,调查小龙所在的班级,就能找到凶手,现在看来,必须要扩大至整个学校,才能有所收获。

第四十九章 扩大范围

范围的扩大,不仅仅意味着之前的调查,找错了方向,还预示着之后的调查,困难重重。

“夜校之中,鱼龙混杂,少说也有四百来号人,调查起来,太难了吧?”秦方好不太乐观的说道。

“我认为巷子有问题……那么进入巷子的学生,问题最大,可以缩小范围。”方春雷将自己调查到的东西,稍微说了两句。

“就算如此,你怎么调查夜校的人,谁会经过巷子?”

“我们不调查,我会通知办事处,他们来查。”方春雷等人,是没有条件和能力调查这件事情的。

他们只有三个人,白天要工作,晚上要上课。

不可能去调查四百来号人,谁回家路上,会路过小龙出事的巷子。

你说找同学打听?

太引人注目,还不全面,不如办事处来的方便。

办事处在调查小龙这件事情,国民党政府和军统都知道,所以不会给办事处带来太大的压力。

“还有,我认为班里的人都可以排除了,我没有发现太过可疑的人。”秦方好带着自信说道。

方春雷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点头说道:“我会和陈主任说的。”

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今天的交谈简短却有效。

回到家中,杨诗淼自然是询问,方春雷略作解释。

之后杨诗淼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联络点汇报?”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依然放假,不用上课,所以书局下班之后,就可以前去汇报。

翻过天来,继续在书局工作,和老板有说有笑,不过心中所想,就不能对外人道来了。

他在为人代写家书时,旁敲侧击过,询问书局是何时开始为人代写家书的?

顾客大多都说是半年多以前,那就说明,这个书局老板的善举,并不是为了做给他看的。

半年之前,他可还没到西安城来过呢?

暗中调查还得知,书局老板经营四五书局几年之久,并不是突然换的老板。

如此看来,这老板是半点问题没有,是他疑神疑鬼了。

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因为知道的消息越多,而消散掉,依然还伴随在他身边。

只是他的选择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能在对方还没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你就自乱阵脚。

“老板,我走了。”

“好,去吧。”

和老板打了一声招呼,方春雷走出了四五书局,他没回家,而是在街上溜达起来。

一边走,一边用心观察,看看是否有跟踪。

发现一切安全,才向着联络点走去。

敲门,对暗号,门开进去。

办事处的同志,一直留在这里,就是方便方春雷等人,随时上门汇报。

“同志快请坐。”

“不用倒水,我说完就走。”

“同志今天着急吗?”

“不急。”方春雷今晚不上课,没什么好着急的。

“那就多等一会,陈主任说如果你们来了,要通知他。”陈耀明是着急,方春雷等人去了夜校这么多天,一次都没有来汇报过。

之前几天,陈耀明还会询问,后来干脆不问了,只是说人来了就通知他。

听到陈耀明能抽出空,他自然是觉得那更好,今天要说的问题,是推翻之前的调查方式,请陈耀明的办事处,帮忙调查夜校众人,当面说的清楚。

“好。”

人来的很快,看来陈耀明确实是关心这件事情。

“陈主任。”

“坐。”陈耀明在对面坐下。

“有什么消息?”

“是这样的陈主任,我们之前的调查,其实都陷入了误区,巷子之内……”

听完方春雷的诉说,陈耀明十指交叉,说道:“凶手不在小龙的班级之内,要扩大到整个夜校?”

“是的,而且秦方好认为,同班级内的学生,调查价值不大。”方春雷点头。

“办事处可以帮忙调查夜校之内的学生,谁回家的必经之路,会路过巷子,但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

“最少要五六天。”

“最好再调查一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突然离校的。”方春雷觉得,之前的目光,放在小龙所在的班级。

班级之内,没有人在小龙出事之后离校,可是如果放眼全校的话,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凶手在行凶之后,已经离开呢?

“这个好调查。”陈耀明觉得这个到是简单,谁离校,学校定然会有记录,打听一下就行。

但回家必经之路经过巷子,你就需要掌握全校学生的住址,要耗费一些时间。

方春雷也知道,办事处在西安城内,行动不便,五六天已经算是全力而为了。

“那我六天之后再过来。”

“行,你们也小心,注意安全。”

汇报完工作之后,方春雷先行离开,陈耀明随后同样急忙离开,他要安排很多工作,办事处要忙起来了。

一路小心翼翼,确保安全,回到家中。

杨诗淼在屋内等着,她今天没有出去。

“已经汇报,六天之后回信。”不等她问,方春雷主动说道。

“既然同班同学,没有了调查的必要,那么郑广文,还要吊着他吗?”杨诗淼问道。

之前是为了任务,现在既然调查扩大,同班众人被排除在外,她也不想和郑广文虚与委蛇。

“先这样吧,前后变化太快,容易被人怀疑。”

“我看你是担心我甩开郑广文,他回去找柒涟漪,你怕柒涟漪心软。”

“那是她的事情。”

“别不承认,大善人,我继续吊着郑广文就是了。”

“随你。”

杨诗淼的调笑,方春雷表现的淡然若素,这让她觉得很没劲。

“算了,不逗你了,既然我不能和郑广文立马撇干净,你和柒涟漪也不要断的太快,这不是玩笑。”杨诗淼正色起来说道。

“我明白。”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每个人都不能做出太突兀的变化来,不然落在有心人眼里,那都是破绽。

杨诗淼微微咬了咬舌尖,出声问道:“书局没事吧?”

听到杨诗淼突然提起来书局,方春雷说道:“没事啊。”

“你和办事处汇报了吗?”她继续询问。

“没说,还没有证据,不想捕风捉影,让陈主任担心。”方春雷今天不是忘记了,而是他就没有打算说书局的事情,还扑朔迷离呢,不着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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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调查结果

书局的事不用着急,说破天顶多就是军统的人而已,方春雷心中有数。

只是没有证据,旁敲侧击,私下打听,书局老板都没有任何嫌疑,让他也有点不敢轻易下结论。

“你不要去书局找我。”

“知道。”杨诗淼答应道,她明白方春雷的意思,书局情况不明,不去为妙。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等待消息的过程,很漫长。

这几天,他们三人,都放下了调查工作。

班级里的同学,已经被排除在外,继续调查,容易弄巧成拙。

只能等办事处的调查结果,再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但现如今的相处方式,不能有太大改变,秦方好还是和大家打成一片,杨诗淼依然与郑广文走的近。

至于方春雷呢?

柒涟漪现在上课,都习惯坐在他旁边了。

“天声,这个怎么读?”

“还有这个?”

“这一句我也不太明白。”

“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一句什么意思?”

方春雷看着自己身旁,问题不断的柒涟漪,说道:“怎么,被情所伤,现在打算发愤图强了?”

“学习认真还有错?”

“你学习认真是没错,可之前教员教的时候,偷牛去了?”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补课吗?”柒涟漪不好意思的说道。

方春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和秦方好一样,给人开小灶。

“别小气,我晚上请你吃饭还不行。”柒涟漪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

“来之前吃过晚饭了。”

“宵夜,吃宵夜。”

“不去。”

夜校下课之后,他起身就走,根本就不给柒涟漪再说话的机会。

“不怕伤了小姑娘的心?”和杨诗淼刚好并肩出门,她低声说道。

“这算是小问题。”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会被这点小问题伤了心吗?

“你要去联络点吗?”杨诗淼有此一问,是因为今天就是和陈耀明约定好的时间。

“嗯,你先回去。”

“我不去吗?”

“人多眼杂。”

“好吧。”

两人并肩之后,擦肩而过,没人知道二人已经交谈完毕。

出了夜校大门,方春雷向着住处走去,确保安全之后,中途转向,朝着联络点而去。

来到联络点,确认身份进入,陈耀明等待多时。

“陈主任。”

“来了,坐吧。”

两人坐下,陈耀明低声说道:“你让调查的消息,已经查清楚,夜校之中,会路过巷子的学生,有九人。”

这个途径巷子,说的是必经之路,也就是每天都会走,那些偶尔走一次的,不在此列。

毕竟按照方春雷的推断,凶手要和巷子之中的同伙联系,你不是必经之路,却隔三差五的走一次,那才奇怪。

“事发之后,有离校的吗?”方春雷继续问道。

“有几人离开夜校,但经过调查,离校的几人,都不路过巷子,且调查的过程中没有发现疑点。”

“办事处还调查了巷子之内的住户,事发之后,无人搬走。”陈耀明的调查,全面了很多。

“学校中的凶手没有离开,巷子内也无人搬走,他们看来很自信。”方春雷轻声说道。

露出破绽,肯定要及时撤离,但凶手认为,灭口之后,就不存在危险。

不想主动撤离,造成损失,而是选择和往常一样。

“巷子之内,有多少户人家?”

“十一户,但有些房子隔开了租出去,其实住了有十九户人家。”陈耀明说道。

“这些人的资料,办事处调查了吗?”

在他看来,这些人之中,就隐藏着夜校之内凶手的同党。

“查了,但还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是,如果能轻易查出来问题,凶手也不会敢在小龙出事之后,还不搬离巷子。

对方是有足够的自信,从住址上,没有人可以调查出疑点。

说话间,陈耀明推过来一张纸,说道:“上面是九个学员的名单。”

瞟了一眼,熟悉的人有三个,就是柒涟漪在内同班三人。

“同班的人,建议还是调查一下,不要太早排除。”陈耀明提议说道。

之前大家都认为,范围扩大至整个学校,同班的同学是可以排除的。

只是陈耀明为了保险起见,觉得还是应该调查一下,毕竟九个学员,同班的就有三个。

“是,陈主任。”

“这是九个人的资料,你看一下。”陈耀明又拿出收集到的资料来。

有男有女,方春雷坐在这里,仔细翻阅,记在脑海之中。这些东西,他是不会带走的,只能在这里看。

“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陈耀明看到方春雷放下手中资料,出言说道。

夜校之内的调查,需要方春雷等人完成,办事处不太方便。

“陈主任放心。”

没有过多交谈,记住名单和资料之后,他就出门离开。

回到家中,杨诗淼早就等着了,开口问道:“怎么样?”

“我说,你记。”

方春雷将名单和资料缓慢说出,杨诗淼一脸认真,注意力集中,将他的话一字不落记下。

“记住了吗?”

“记住了。”杨诗淼的能力很强,并不需要他重复第二遍。

“九个人,就算是我们同班的不调查,也有六个人。”

“陈主任的意思是班里的也要调查,为了保险起见。”

“岂不是我们三人,每人都要负责调查三个怀疑目标?”杨诗淼问道。

“对,压力不小。”

“我看不如这样,你和柒涟漪关系不错,班里的三个人你来负责。”杨诗淼主动安排说道。

“你呢?”

“剩下的这些人里面,嫌疑最大的三个人,交给秦方好,剩下的三个人交给我。”杨诗淼的安排很合理。

“那你认为谁的嫌疑比较大?”方春雷问道。

“这个郭启兵,资料上说长的魁梧有力,事发之后却也不敢走巷子还要绕路,可能是故意隐藏自己。”

“还有这个林倩以及宋淑华,资料上显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却不如其他几个人资料全面。”

杨诗淼根据资料来判断谁的嫌疑更大,能依据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但必须要先做一个判断,三人才能各自针对目标展开行动,哪怕真的有所发现后,再安排后续谁来负责调查,都是可以的。

所以方春雷答应下来说道:“行,同班的三人归我,郭启兵林倩以及宋淑华,方好负责,剩下的三人你来。”

“不过同班的三人,可能调查的会简单很多,如果排除之后,我来帮你。”

“不用,我可以。”杨诗淼表示,自己可以应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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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方好行事

调查名单,方春雷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找了机会,告知秦方好。

之后他就开始负责对同班三人的调查,其实没什么好调查的,只是再确认一遍。

通过柒涟漪,将剩下两人,调查的清清楚楚。毕竟三人同路,必然关系更进一步,经常一起回家,连之后都一同绕路。

经过几天调查,他发现三人并无问题,柒涟漪也被好好调查一番,同样没有发现。

只是柒涟漪并不知情,自己又被方春雷给利用了,还是每天凑过来,询问学习上的问题。

同班三人调查结束,方春雷想要帮杨诗淼分担一下,却被拒绝。

不是杨诗淼不以任务为重,而是现在让方春雷插手,不太容易,可能适得其反。

杨诗淼这里都插不上手,秦方好那里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方春雷只得老老实实,静观其变。

秦方好在得知名单之后,就开始调查,第一个目标,选定的是郭启兵,毕竟是个男人,接触起来更加方便一点。

班里有人和郭启兵相识,牵线搭桥之下,秦方好自然也就认识到了郭启兵。

只是仅仅调查了三日,秦方好就放弃了此人,因为别看此人有些学问,但心术不正,底线很低,作奸犯科不是没有过。

如果是军统或日本人,肯定会很低调,不会和郭启兵一样。

而且郭启兵这样的人,偷鸡摸狗可以,你让他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就他做的那些事情,犯不上杀人灭口,再者说了,悠悠众口你堵不住,知道他为人的不在少数,杀一个人起不了作用。

身材魁梧,却不敢走巷子,怕是亏心事做的多了,心虚导致。

秦方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他既然排除了郭启兵,那就排除的非常彻底,接下来根本就不去关注有关此人的任何消息。

目标转而放在了林倩和宋淑华头上,这两个女同学,都是楼上班的,且都是学日语的。

秦方好思来想去,觉得接触此二人,还是用日语作为突破口比较好。

他的身份是周安邦,周安邦是前西安世界语学会的成员,日语周安邦本身就是会的。

现在秦方好利用日语作为突破口,其实并不突兀,他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和两人建立联系罢了。

这对其他人或许很难,但对秦方好来说,算不上难。

今日夜校下课,看到秦方好还有班里几个同学,和日语班的几个同学一起离开,其中就包括林倩和宋淑华。

方春雷和杨诗淼对视一眼,又默默将眼神挪开,没有说话。

分别回到住处之后,方春雷说道:“看来秦方好这小子,已经开始调查林倩和宋淑华了。”

“说明郭启兵的嫌疑,已经被他排除。”杨诗淼说道。

“你这里呢?”

“我负责的三人,嫌疑也不大,我再看看吧。”杨诗淼负责的三人,到目前为止,调查到的东西,都没有问题。

“不会我们误打误撞,凶手真的分到了方好手里吧?”

“什么叫误打误撞,是我分析得到的结论!”杨诗淼不乐意的说道。

“行,是你分析得来的。”方春雷觉得这样说也没错,虽然有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成分。

杨诗淼站起来,在房间之内走了两步说道:“其实这个情况,对秦方好也不太有利。”

“怎么讲?”他问道。

“林倩和宋淑华,一个一个来,秦方好利用自己的自身条件,很好打听。但两人放在一起,他就束手束脚的,总不能接触完这个,接触另一个吧?”杨诗淼是女人,自然更加明白女人的心思。

只是这句话,方春雷略微有点尴尬,他当时被林山月考核的时候,也发愁怎么调查杨诗淼在内的三个女学员。

同样想到了示好的点子,最后放弃的原因,也是因为担心被三人相互知晓。

现如今的秦方好,面临的问题差不多。

“可林倩和宋淑华在一个班里,且回家同路,算得上闺中密友,方好这一次弄不好就要翻船。”方春雷觉得,秦方好的压力是很大的。

“等着看吧,不行了你上去分担一个。”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柒涟漪你都搞得定,为了任务,必须要想办法。”

“再看。”为了任务四字一出口,方春雷连反驳都不太好反驳。

其实两人的担心,对秦方好来说,太过多余。

今天大家聚会结束,林倩和宋淑华一同离开,秦方好只是告别,却没有主动相送,而是和其他同学一同离开。

因为此地离她们二人家不远,就两条街,而且这地方灯火通明,可不是黑漆漆的巷子。

“倩倩,你说这周安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说什么呢,我看是对你还差不多。”

“对我?可他和你说话比较多。“

“嫌和你说话少啊?”

“你别胡说八道。”

两个女人,一路上,讨论的都是周安邦,这就是秦方好的处理方式。

没必要讲明白对谁有好感,不清不楚,模棱两可,反而是会吸引她们,主动来弄清楚。

当这两个女人,被好奇心吸引,想要一探究竟时,秦方好的计划就自然成功了。

所以说,方春雷和杨诗淼的担心,对他来说,就是多此一举。

大上海来的公子哥,这种小伎俩,算不上稀奇。

你主动,不如让她们主动,而且女人的攀比心理,也会开始发酵。

哪怕是她不喜欢秦方好,她也想要看看,秦方好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喜欢自己的闺中密友。

这种比较的心理,谁也逃不掉,或许现在,她们二人最在乎的已经不是秦方好这个人,而是她们彼此之间,谁是赢家?

闺中密友就不能比较吗?

其实相较外人而言,更有胜负欲,秦方好要做的就是拖,他一天不表态,这关系就一天搞不明白,更加方便他调查。

“淑华,看你老提周安邦,不如这一次放假叫出来。”

“倩倩,我看是你想要见他。”

“那你来不来。”

“他日语很好,不如让他来给我们上课吧。”

“小妮子还知道补课了,不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就这么说好了,明天见面了,问问他。”

两人约定好,各自回家,秦方好第二天就收到了邀请,自然是欣然答应。

第五十二章 陷入僵局

补课日语

不过都是各怀鬼胎罢了,只是秦方好拿捏的恰到好处,讲课非常认真。

弄的林倩和宋淑华都心里疑惑,难道是二人想多了?

可秦方好的学识渊博,依然很吸引人,至于秦方好,旁敲侧击,暗中打听。

林倩的事情,宋淑华了解,宋淑华的事情,林倩了解。

所以不用担心本人不好回答,会有人帮忙回答,秦方好掌握了很多线索。

可这些线索,并不能起到作用。

第一次见面,不能太着急,打算从长计议。

借着补课的理由,秦方好和她们二人,多次相聚,但进展并不顺利。

不是说对林倩和宋淑华的调查不顺利,而是对两人的调查,不能给任务起到任何帮助。

今日放假,方春雷从书局下班,不用去夜校,来到了一处偏避之地,秦方好等在这里。

放假之前,秦方好约他在这里见面,这里是秦方好查看过的地方,确保安全。

“调查的怎么样?”方春雷和杨诗淼的调查,早就讨论过了,六人没什么问题,就看秦方好这里的三人。

“郭启兵应该不是凶手,林倩和宋淑华也不像,而且两人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身手一样,怎么可能将小龙一刀毙命?”秦方好这里的调查,其实也算是陷入僵局。

看起来没什么身手?

这句话方春雷不认同,他想起来了杨诗淼,这杨诗淼最开始不是也看起来没什么身手,最后还不是故意隐藏罢了。

所以说不要小瞧女人。

“就这九个人,难道各个都没有嫌疑?”方春雷觉得,凶手应该就在九人之中,陈耀明的调查不会出错。

秦方好说道:“你和办事处汇报一声,我再继续调查一下,但我感觉她们确实不太像。”

“小心一点,不要被骗了。”方春雷提醒说道,起码杨诗淼最开始的隐藏,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所以说,女人想要骗人,也不是那么困难。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两人见一次面不容易,该说的话就一次说完。

秦方好继续说道:“林倩和宋淑华,我只能拖着她们,如果调查再没有结果,我是要抽身的,不然岂不是害了人家?”

现在的秦方好,距离保持的很好,就算是他抽身而出,对林倩和宋淑华一点影响都没有。

但这样越陷越深的话,后果谁能猜到?

“坚持一下,我找机会和办事处汇报,有消息通知你。”方春雷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林倩和宋淑华都是无辜的,那么他们的行为,确实会给无辜的人带来伤害。

可执行任务,你顾及不了如此之多,伤心和死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和秦方好交谈完毕,两人分头离开,回到住处与杨诗淼说了情况。

“九人都没有问题?”杨诗淼的语气同样吃惊。

他们的推理按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小龙和凶手肯定不熟识,当天一定是突发状况。

那么调查这九个学员,必然会有发现,怎么可能查无所获呢?

同班的三个人,没有收获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之前就排除的。

杨诗淼负责调查的三人,也将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不可能有问题。

最后的希望就在秦方好这里,他如今却也说没问题,这岂不是调查断了线索?

“你怎么看?”杨诗淼问道。

“他不会轻易下结论,既然现在说了这番话,或许凶手真的不是这九个人吧?”

“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我们被凶手给蒙骗了。”方春雷说了两种可能。

“被凶手蒙骗?”

“如果是柒涟漪,会不会更加让人大吃一惊?”杨诗淼思维跳跃问道。

“是会让人更加大吃一惊,但不是她。”柒涟漪如果是凶手,这更加像是一个充满了悬疑和反转的故事,但方春雷可以肯定的是,她没问题。

方春雷调查柒涟漪如此之久,如果还被蒙骗的话,他也不需要从事这项工作,老老实实去炊事班背大铁锅,会更好一点。

这不是话剧,没有那么多意想不到的大反转,杨诗淼心里同样明白,是柒涟漪的可能性为零。

“我找机会和办事处汇报这件事情。”方春雷觉得,调查既然陷入僵局,有必要和陈耀明说一声。

毕竟调查方向是他定的,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能默不作声。

几日后夜校下课,他打算去一趟联络点,这件事情要尽早汇报。

从班里出来,看到秦方好在楼梯口和林倩相遇,但宋淑华不在身边,林倩和宋淑华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

秦方好问道:“淑华呢?”

“她被我们日语老师留下来了,她今天上课回答问题,用了你教给我们的东西,老师说是错的,她偏偏说是对的,老师让她下课去办公室。”林倩有些担心的说道。

秦方好询问了是哪一个问题之后,心里笑了笑,他去过日本留学,他教的当然是对的。这个日语老师可能并没有去过,所以认为是错的,但他并没有打算解释,笑着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害她被老师责怪。”

两人对话之时,宋淑华也从楼上下来,林倩急忙上前询问:“没事吧?”

“老师问我是谁教的我,我就说是周安邦,老师现在让安邦上去见她。”宋淑华说话的时候,担心的看着秦方好,她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秦方好。

“没事,我去见老师,你们先回去吧。”秦方好觉得,这老师可能是觉得自己越俎代庖,而且宋淑华相信他,胜过信任老师。

这老师心理有点不舒服,是可以理解的,叫自己上去,无非就是想要教训两句,他到时候只要低头认错就行,问题不大。

“我们上去陪你。”林倩说道。

“不用,免得老师见了你们和我一条战线,同仇敌忾,更加生气。”秦方好开玩笑的说道。

让二女离开,秦方好才转身上楼,去见日语老师。

方春雷和秦方好擦肩而过,他则是要去见陈耀明,汇报情况。

方春雷跟着林倩和宋淑华一起出了校门,两女频频回头去看,不见秦方好出来,就结伴离去。

她们也担心一会老师出来看到她们还没走,到时候迁怒秦方好,那就不好了。

方春雷给了杨诗淼一个眼神,就独自离开,杨诗淼在他离开之后,同样出了校门,但一样没有回住处,而是向着之前和书局老板见面的房子而去。

第五十三章 恍然大悟

对了暗号进去,书局老板已等候多时。

“坐吧。”

杨诗淼依言坐下,也不说话,书局老板继而说道:“你的消息已经汇报上去,上峰对你的情报很满意,予以嘉奖。”

“上峰命令你,继续潜伏,收集情报。”

“明白。”杨诗淼开口回答。

书局老板话锋一转说道:“他们办事处的事情,上峰帮你问过了,不是我们的人做的。”

“所以说是日本人?”杨诗淼对于这个话题,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大概率是,你们的调查如何?”

“陷入僵局。”杨诗淼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原本上峰是想要帮你,让你在他们这里建功立业,好获取他们的足够信任。但深思熟虑后上峰放弃了这个想法,尽量顺其自然,你表现的太耀眼,不见得是好事。”书局老板的话,让杨诗淼心里叹了口气。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让军统帮忙调查一下,可现在看来,这算盘是打空了。

上峰的小心谨慎,否决了这个办法,她自然不好再提。

她见到书局老板时,方春雷也同样见到了陈耀明,开始汇报夜校调查的情况。

陈耀明听完他的汇报,眉头紧锁,这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九个学生之中,在他们之前看来,必然是存在凶手的,可现在调查无果,难道说他们又错了?

“巷子里面的住户,调查的怎么样?”方春雷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突破口。

“没有发现嫌疑人,大多都是早就居住在巷子之中,很难辨别谁有问题。”陈耀明这里的调查,同样没有进展。

李老板都可以隐藏如此之久,其他的日本人自然也能做到,所以说不能因为他们住进巷子之中的时间长,就说明他们没有问题。

但他们住进巷子的时间长,就让你的调查,变得困难重重。

气氛压抑,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的调查方向已经没了。

之前认为调查小龙同班级学员是错误的选择,从而扩大至全校学生,现在看来,这个调查方向,也不见得就是对的。

“难不成,和夜校没有关系,和巷子也没有关系?”陈耀明问道。

和夜校无关,和巷子无关?

“不可能。”方春雷摇头,肯定的说道。

无巧不成书,小龙在夜校上课,出事的地方就是距离夜校不远的巷子,会有如此之多的巧合吗?

他更加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并且联系非常的紧密。

“但我们现在对夜校的调查,根本就取得不了进展。”陈耀明希望方春雷可以看清现在的现实问题。

“秦方好还在调查,说不定之后会有线索。”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秦方好身上。

秦方好是这一次的主要负责人,他还在对林倩以及宋淑华做最后的调查,弄不好马上就会有发现呢?

“秦方好在干嘛?”陈耀明他想要听一听,秦方好的调查情况。

“今晚被楼上的日语班老师叫去批评……”

方春雷的话说到这里,立马停下,抬头去看陈耀明。

陈耀明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问道:“怎么了?”

“教员!我们只调查了学生,却没有调查教员。”方春雷的语气急促。

“你是说,凶手可能不是学生,而是老师?”陈耀明立马反应过来,他们调查的九人,确实是一个老师都没有。

“如果老师上下课也路过巷子呢?”他们一直都忽视了一个点,那就是教员。

“给办事处一些时间,会尽快调查清楚教员的情况。”陈耀明说道。

之前仅仅只是调查学生,对于教员这里,没有做调查,所以现在需要时间。

时间?

“我们可能没有时间了。”方春雷脸色不是很好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

“秦方好今天被日语老师叫走了。”

“你是说日语老师有问题,日本人做日语老师,这……”

“出其不意不是更好?”方春雷认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是日语老师有问题,他也不见得就会发现秦方好,他比你们隐藏的还要深,不是吗?”陈耀明反问道。

陈耀明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日语老师没理由发现秦方好的问题。

可是秦方好今日和林倩还有宋淑华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的听力,异于常人,今日楼梯口的对话,他全都听入耳中。

如果日语老师真的是日本人,那么必然知道秦方好教给宋淑华的日语是正确的,可日语老师偏说不正确。

借口和秦方好见面,不就是想要试探吗?

秦方好恐怕不会想到,教员有问题,大意之下会有危险。

杀人灭口!小龙都杀得,难道杀不得秦方好?

念头想到这里,方春雷急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不等陈耀明回答,他就跑出房间,在街道上奔跑起来,现在要做最坏的打算。他生怕自己慢上一秒,秦方好就会和小龙一样横尸街头。

小龙的牺牲他不能挽回,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秦方好牺牲。

“跟过去看看,如果发现意外,就直接将他们保护起来。”陈耀明对办事处的人说道。

此时的秦方好,和日语老师,说说笑笑的从夜校离开。

夜校早就没了学生,两人是在办公室交谈,出来晚了。

但没有林倩和宋淑华以为的那样批评教育,看起来两人聊的还不错。

日语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很有气质,并不是凶神恶煞。

“周安邦同学,你的日语水平很好,我看你都能在夜校应聘教员职位了。”日语老师热情的说道。

“老师过奖,我还差得远呢,先学习吧。”秦方好谦虚的说道。

“这么晚了?”日语老师站在夜校门口,语气有些紧张的说道。

秦方好自然听出话中之意,顺势说道:“老师,不如我送您回去吧。”

“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麻烦,尊师重道是应该的,再者说了,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秦方好故意说的好玩,逗得日语老师发笑。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路过巷子之时,日语老师说道:“这个巷子我之前都不敢走,今天有安邦同学陪着,我们走巷子过去吧,不然耽误安邦同学太长时间,老师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呢。”

“老师回家也路过这里吗?”秦方好看着眼前的巷子,下意识的问道。

“是啊。”日语老师没有犹豫,大方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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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小巷惊魂

望着眼前的巷子,秦方好有些出神,耳边传来日语老师轻柔的声音。

“我看我们还是绕路吧,只是要多耽误你一会。”日语老师,非常善解人意,她以为秦方好半天不言语,是心里怕了。

没有揭穿,反而是主动提议绕路,很在乎他人感受。

“没有,就走巷子吧,确实近很多。”秦方好决定就走这里。

日语老师,紧跟着秦方好进去,两人身影步入巷子。

方春雷此时,来到夜校,可早已关门。

秦方好和日语老师,怕是早就离开,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两种情况,秦方好和日语老师,各自离开。

日语老师,并没有发现秦方好的问题,或者是日语老师本身没有问题。

那么批评教育完秦方好之后,自然是各回各家。

第二种情况,日语老师发现了秦方好的问题,或者是日语老师不确定秦方好有没有问题,而是继续试探,那么会去什么地方?

总不可能在夜校之中杀人,暴露的太快,也不会继续在夜校之中试探,已经关门,说明夜校之内,师生都走完了。

第一种情况,其实不需要管,秦方好只要独自离开,必然不会有危险。

第二种情况,不管是杀人还是试探,秦方好现在都充满了危险。

地点?

思来想去,方春雷转身向着巷子而去,这不是依靠直觉的猜想,而是巷子之内,本身就存在问题。

“老师,你不害怕吗,怎么走的这么慢?”巷子之内,秦方好对身旁的日语老师询问。

“就是怕,所以才走的慢,安邦同学,你能扶着我走吗?”不等秦方好回答,日语老师的手就搭了上去,秦方好只能扶住。

在走到巷子之内,第六个房屋门前之时,日语老师搭在秦方好胳膊上的手,猛然间用力。

将他向着门上推去,就在日语老师推人的一瞬间,第六个房屋的门居然是突然打开。

门内伸出一只手,紧紧捂在秦方好的嘴上,胳膊反搂住他的脖子,想要将他拉进屋内。

日语老师推,门内的人拉,嘴被堵住,不得出声。

电光火石之间,秦方好就要被人带入门内,但突然三人形成僵持。

秦方好的双手,死死的拉住两侧门框,止住自己被人推拉的身形。

屋内之间,见秦方好反抗,勒住脖子的胳膊用力,秦方好脸色涨红。

十指紧扣门框,巨力之下,指骨发白,却不敢放松。

日语老师见状,不再往里推,而是放开他。

少了一个推的力,秦方好想要抓住机会,脱困出去,所以使出全力,打算挣脱。

但背后之人,力量之大,远超他的想想,他只能微微向前,却被控制的死死的。

他的双手,根本不敢离开门框,不然下一秒,就会被无声无息的带入屋内。

不再推人的日语老师,并没有闲着,松开秦方好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抬脚,重重踢在他拉住门框的手上。

手上吃痛,但秦方好不敢松手,眼看一下不行,日语老师抬脚准备再来一次。

身后用力拉扯他的人,力气突然增大,好似想要配合日语老师这一脚,将他弄进来,免得夜长梦多。

背后力气增大,看眼日语老师第二脚来势汹汹。

就在日语老师第二脚,即将触碰到秦方好手掌之时,他却猛然松手。

日语老师一脚重重踩在墙壁之上,震的脚掌发麻。

背后用力拉扯之人,更是没有想到反抗之力突然消失,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头不偏不倚的撞在他的鼻尖之上。

两人都失去重心,狠狠的摔在地上,秦方好还好,摔在这个人的怀里,有了垫背倒还好受。

背后之人就没这么舒服了,鼻尖疼的他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勒着秦方好脖子的手,一时间也失去力气。

秦方好抓住机会,想要脱身。

可躺在地上的人,身体素质非常高,如此重摔之下,却很快回神,胳膊立马收紧。

刚才的秦方好松手,一方面是日语老师的那一脚,可能会将他的指骨踩断,另一方面则是他快要窒息了。

现在又来吗?

他急忙用一只手,塞入自己脖子和他家胳膊之间,用力阻挡,保证自己的呼吸。

另一胳膊肘击此人太阳穴,谁知此人反应迅速,用手将这一击挡住。

从秦方好突然放手,到两人跌倒进入屋内,相互交手,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日语老师此时也迈步进来,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对付他,而是转身关门,她不能让人看到这一切。

但就在日语老师关门的一瞬间,她听到背后传来低沉的叫声,紧接着她的头被人按住,用力撞在门上。

眼看日语老师要进来,秦方好知道二打一,自己毫无胜算,可是他的进攻被挡,胳膊被抓,双手失去活动能力。

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抬起脚,小腿弯曲,脚后跟毫不留情的踢在了身下之人的两腿之间。

那一声低沉的惨叫,就是如此来的,他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压制自己的惨叫声。

可就算此人能压抑自己的惨叫声,胳膊上也失去了力气,弯着腰双手放在胯下,蜷缩在地上,疼的发抖。

脖子一轻,得以脱困,立马起身。在日语老师,扭头关门的瞬间,将她的脑袋狠狠撞在门板之上,现在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

日语老师,反应极快,在头被按住的一瞬间,就用胳膊肘撑着门板,脖子后仰。

头却还是和门板亲密接触,殷红的血迹顺着额头留下,将眼前染红一片。

若她没反应过来,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脑袋昏沉,牙齿咬着舌尖,让自己快速回神,日语老师脚下发力。

秦方好急忙跳开,日语老师脚下一勾,也是奔着他的两腿之间而来,好在他刚刚用了这招,心中有所防备,不然地上躺着的,就是前车之鉴。

“来人……”秦方好急忙大喊,之前被捂住嘴没办法大喊,脱困之后要对付日语老师,没时间大喊。

现在不喊更待何时。

可他两个字都还没喊完,就被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因为日语老师脸上一片鲜血,攻了过来,找找毙命。

格斗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如果不全心应付,还有时间大喊大叫,可能一瞬间就会被击倒。

钱亮如果在这里,根本就不会被带入房间,方春雷如果在这里,就算是进入房间,在起身对付日语老师的那一刻,日语老师也不会有后续的反抗能力。

可偏偏今天在这里的是秦方好……

第五十五章 倒没白练

“你还不起来,在地上装死,到时候我们都要死。”日语老师疾风暴雨般的进攻中,却还有功夫小声说话。

地上躺着的人,秦方好现在才看清,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

听到日语老师的话,地上的男人咬着牙站起来,他知道日语老师不是危言耸听。

他们的身份,如果在西安城暴露,就只有一个下场。

秦方好看到人站起来,想要阻拦,却无计可施。

日语老师额头上的鲜血,因为剧烈的运动,流的更加凶猛。

可她好像不在乎一样,眼中只有秦方好,地上站起来的男人,上来帮忙,只是行动不便,反而有点碍手碍脚。

“滚开,把门堵住。”日语老师说道。

这人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挡住了她几次攻击。因为秦方好,会利用这个男人,来影响日语老师的进攻,这点小心思显然是被看穿了。

男人不敢言语,只能夹着腿离开,秦方好那一脚可是毫不留情,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行动自如。

且就算之后行动自如,也不能恢复如初。

只是少了一个人,秦方好的压力更大,日语老师的进攻,非常凶猛,且都是要命的招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结果肯定是必死无疑,两人的差距,短时内很难弥补。

要想办法,破开眼前困境。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日语老师,可招架的依然狼狈不堪。

日语老师甩头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因为额头上的伤口,血迹流出,顺着脸颊留下,将胸前的衣服都染红一片。

拖着她,等她失血过多?

秦方好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也叫办法?

就这个流血速度,等到她流血过多,自己都死一百次了。

在日语老师再一次甩头的时候,秦方好心中突然灵光一闪。用头甩开的是鲜血,她是不想鲜血流入眼睛,遮挡视线。

但还是有少量的血迹进入眼睛,让日语老师的双眼看起来,血红一片,有点恐怖。

可秦方好心中欢喜,他不再闪躲,迎着上去。

日语老师见状,同样心头一喜,她想要速战速决,只要秦方好敢硬碰硬,她觉得几回合就可以拿下。

胸口被打中一拳,秦方好强忍着,继续压上去。

日语老师舔了一下流到嘴角的血迹,带着笑意,觉得他是找死。

又被打中一拳后,秦方好心中暗道:“就是现在。”

就在日语老师,以为秦方好会后退躲开之时,谁知道他居然不要命的冲上来。

那么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一个机会,挥拳而上,她的拳头再一次击中秦方好,可她的眼前突然殷红一片。

“就等这一刻。”被打一拳的秦方好,忍着痛意,在地上一个翻滚,来到日语老师身后。

看守房门的人,只见秦方好被打的狼狈不堪,可从地上起身的秦方好,却一拳打在日语老师脑后。

这一拳,拼尽全力,他不能错失两次机会。

男人以为日语老师能轻松躲开,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秦方好这势大力沉的一拳,重击在日语老师脑后。

紧接着,日语老师就直挺挺的倒下。

这一刻,男人才看清,日语老师的眼睛里全是血液,什么都看不清。

之前的一切,不是秦方好找死,而是他要让日语老师,不能甩开鲜血,要让血液成为自己的帮手。

他做到了,可危险还没有结束。

看着门口的男人,秦方好笑了,这个人现在身上没有枪。

不然早就开枪了不是吗?

他没有带枪很好理解,开枪会有声音,他们不想暴露,他们甚至是都不想秦方好开口说话。

……

……

这一刻的方春雷,来到巷子前,迈步进入。

巷子一眼望穿,没有看到人影,同样没有看到尸体。

他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的眉头,就挤在一起。

“血腥味?”空气中好像飘散着血腥味,很淡却真实存在。

打起精神,注意力集中,迈步慢慢向前。

他不能急,哪怕现如今秦方好命悬一线,他也不能急,不然他不仅救不了人,还会白白送死。

越是这个时候,方春雷反而是越冷静。

箱子里没人,血腥味是从房屋里面传出来的。

“不是这家……”

“也不是这家……”

脚步很轻,在走到第六家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竖起耳朵,门内传出一些声音,好似打斗。

方春雷不再等待,上去就是一脚,门应声而开。

在门开的一瞬间,他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却傻了眼。

“你来的也太慢了。”秦方好满身血迹,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说道。

再看地上,一个男人躺在那里,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同样躺在地上。

女人他认识,日语老师,男人从陈耀明调查的小巷住户资料上看见过,这间屋子的主人。

“倒没白练!”原本紧张的方春雷,走进来关上门之后,就说了四个字。

“你能不装吗,表现一下你的着急和关心能死,看你这满头大汗,跑过来的吧?”

“紧张我就说紧张我,什么就倒没白训练我,你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秦方好毫不留情的揭穿说道。

“看什么,还不扶我起来。”他继续喊道。

走过去,将秦方好扶起来,问道:“受伤了吗?”

“没受伤,这血是她的血。”秦方好硬气的说道。

是没受伤,可身上疼啊。

那几拳打在身上,骨头都快散架了,但咱面子不能丢不是。

对于秦方好,能对付两个日本人,方春雷也很吃惊。

已经可以确定是日本人,不然不会从秦方好教给宋淑华和林倩的日语上,发现秦方好的问题。

“好在不是国民党政府。”方春雷说道。

“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

“可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我……”

“怎么,难不成有事?”方春雷心情不错的问道。

看到秦方好没受伤,还找到了潜伏在夜校和巷子之中的日本人,当然是有心情开玩笑了。

“你就嘴硬吧,今晚还不知道是谁,在大街上跑的像个傻子一样找我。”

“我只看见一个傻子,被人骗进巷子之中。”

“你说谁是傻子呢,我是故意进来的你知道不知道,你以为我没发现端倪吗?不进来我怎么确定是不是有问题?”

“嘴硬?”

“嘴硬个屁,懒得和你说。”他这一次真不是嘴硬,在日语老师要进巷子,和知道日语老师回家也路过巷子时,他就心生警惕了。

不然第一时间,就会被日语老师,联合门后的人,拉入房内,没反抗的机会。

第五十六章 离开夜校

“还没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对于他的突然出现,秦方好也很好奇。

“脑子。”方春雷的两个字,换来秦方好的一个白眼。

“现在怎么办?”

“办事处的人马上就到,交给他们处理。”

让秦方好看好二人,他走出巷子,将办事处的人接过来。

办事处的人没有想到,潜伏起来的日本人居然已经被抓,他们还以为是来保护方春雷等人的。

办事处的同志,立马开始在房间之内搜查起来,将有用的东西全部带走,同时将两人也带了回去。

“需要去医院吗?”方春雷此时对秦方好问道。

“不用,换身衣服就行。”浑身酸疼,但不至于去医院。

在房间里找了身衣服,秦方好换上说道:“你先走还是我先走?”

“我先走,你跟着办事处的同志,去见陈主任,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

“行。”

说完,方春雷就从房间离开,向着住处走去。

掌心的汗水,被风吹干,凉飕飕的。

回到住处,杨诗淼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出了点事情……”

“解决了?”杨诗淼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平常很少见的吃惊。

原本是调查陷入僵局,扭过头来问题就解决了,这也太快了吧。

“秦方好没事吧?”杨诗淼带着关心问道。

“看起来挺惨的,不过问题不大。”

“你的训练,起到了帮助。”

“是他自己的训练起到了帮助。”方春雷不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如果秦方好不想练,不认真训练,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杨诗淼询问,毕竟他们潜入夜校的任务,就是调查小龙之事。

现在水落石出,他们还需要继续潜伏吗?

“不知道,我们明天正常上课,等候通知。”这件事情陈耀明今晚就能知道,具体安排看情况。

不过两人心中都有数,八成是要回去的,培训班的课程都还没有结束。

第二日一早,继续书局工作,后去上课。

日语老师今天肯定是来不了了,至于怎么给夜校这里解释,不需要方春雷担心,陈耀明会处理好。

秦方好今日同样来上课,只是三人没有交谈,和往常一样。

下课之时,秦方好传达给方春雷一句话,陈耀明要见面。

这一次见面,他带着杨诗淼一同过去。

在联络点见到陈耀明,他很是兴奋,任务解决,而且秦方好还没有出事,这就是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

“你们这批学员,不简单。”陈耀明由衷的说道。

才培训了几个月,如此复杂多变且危险的情况下,都能应对下来,不得不说质量很高。

方春雷一脸无奈说道:“林主任恐怕已经等着批评我们了。”

陈耀明笑着说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指不定多美呢。”

杨诗淼低头莞尔,方春雷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昨天去过巷子,你和杨诗淼准备从夜校撤退,给国民党这里表现出,你们任务完成,撤离的样子。”陈耀明的话,其实是为了保护秦方好。

毕竟方春雷和杨诗淼的身份,就是放在外面,吸引目光的。

且昨天他也去了巷子,说日语老师和巷子中人,是他抓到的,再好不过。

他们从夜校先撤离,等到风头过了,秦方好再撤离,这样秦方好的身份,就得到了保护。

杨诗淼问道:“我们用什么理由撤离?”

其实她心中明白,军统和国民党政府现在知道她和方春雷身份的人并不多,如果他们撤退的太随意,那么很多原本不知道的人,都会起疑心。

好在陈耀明早有安排,说道:“你们之前所在学校,准备重建,号召流亡学子回去加入建设,这个理由没问题。”

其实在给二人安排身份的时候,陈耀明找的就是有重建意向的学校,为的便是给任务完成之后的撤离做准备。

听到这个办法,杨诗淼没有再言语,这个办法很好,没人能说什么。

“方好呢?”方春雷问道。

“你们离开之后,他会借口家中有事离校。”

陈耀明看来都安排妥当,两人不需要操心,只要执行就好。

接下来的几日,班里众人都了解到,方春雷和杨诗淼打算离校,去重建之前学校。

郑广文缠着杨诗淼,不想让她离开,说什么建校有那么多流亡学子不少她一个。

就因为这一句话,杨诗淼对郑广文不理不睬,同学都觉得杨诗淼没错,郑广文的下场是自找的。

重建母校,流亡学子责无旁贷,怎么能说事不关己呢?

杨诗淼算是借着这一次机会,和郑广文断了关系,一举两得。

至于柒涟漪,坐在方春雷身旁问道:“你们真的要走?”

“当然。”他的话,斩钉截铁。

“我……”

“怎么,舍不得我?”

“我会舍不得你?”

“那你是看到唐诗韵走了,你的机会来了?”

“你别恶心我了,我对他早就没感觉了。”

“那就好,别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句好马不吃回头草不行吗?”柒涟漪觉得和方春雷聊天,想要离别伤感都难。

因为三两句话,你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眼前之人,早早消失。

“什么时候走,给你送行?”柒涟漪深呼吸,她告诉自己,习惯就好。

“不用。”

“我真想打死你。”

柒涟漪一拳打上来,绵软无力。

两日之后,方春雷和杨诗淼,正式从夜校离开。

晚上的夜校门口,众人送行,郑广文依然缠着杨诗淼,但人家爱答不理。

柒涟漪望着方春雷,想要迈步上前,又被自己硬生生止住。

“一路顺风。”柒涟漪笑着说道。

“谢谢。”

“没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柒涟漪抬眼望着方春雷,想要低头又不能认输,眼神中带着紧张,还有些许期许。

小女儿家的心事,一目了然。

但方春雷却看了一眼郑广文,开口说道:“别做狗。”

“我真想咬死你。”柒涟漪咬牙切齿,低声说道。

“走了。”方春雷在柒涟漪想要杀人的目光中,和杨诗淼一同离去。

郑广文看着杨诗淼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却也无能为力,回过头来又看到了柒涟漪。

慢步上前,郑广文来到柒涟漪身旁,问道:“送你回家?”

若是以前,这是柒涟漪一直期待的一句话,可现如今?

“你想当屎,我可不想做狗。”柒涟漪甩下一句话,潇洒离开。

第五十七章 回归挨批

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着柒涟漪远去的背影,郑广文是垂头丧气,却没几个人同情他。

当时追求杨诗淼的人很多,杨诗淼对他另眼相看,他就得意洋洋,得罪了不少人。

现如今,谁能给他好脸色看,他以为柒涟漪会对自己言听计从,谁知道也变了心思。

“方天声,都是你的错。”郑广文心里念叨,觉得都是方春雷搞的鬼,因为柒涟漪这段时间,和他走的很近。

不过念叨能如何?

名字都念叨错了,难不成还能言出随法了?

至于方春雷和杨诗淼,没有立马离开西安城,而是躲在了办事处,等着秦方好脱身,一同回七里铺。

四五书局的工作,已经辞掉,至于书局老板到底有什么问题,也是不得而知。

“你说的书局我记下了,之后会注意一点。”陈耀明说道。

在办事处闲来无事,和陈耀明提了一嘴书局的事情,原本八字没有一撇并不想说,可眼看都要离开,只能提个醒。

陈耀明很忙,并不能一直留在办事处,方春雷和杨诗淼还不能出门逛街,免得被人看到。

就只能在办事处内,老实等待。

“无聊吗?”陈耀明走后,他对杨诗淼问道。

“还行。”杨诗淼放下手里的一本书说道。

这书是他离开四五书局之时,书局老板送的,送了不止一本,算是离别赠礼,便没有推辞。

回来之后无聊,两人就胡乱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合上手里的书,杨诗淼已经收到了书局老板传达的意思,便是好好潜伏,建功立业。

“不知道还要等几天。”方春雷无心看书。

“等不及了?”

“有任务的时候还好,现如今没任务,在这里是虚度光阴,早点回去还能学习训练。”

“不错,有上进心。”

“要不练练?”方春雷看着她说道。

“练练?”

“格斗课对练,让我看看你真实水平是什么样子?”他很好奇,不知道杨诗淼到底水平如何。

提起来真实水平,杨诗淼心中也不服气,她知道自己的暴露,全因方春雷而起。

这个提议,她很有兴趣,站起来抱拳捏了捏手指说道:“就去外面院子,这里施展不开。”

“走。”

说话间,二人已经在院子之中拉开架势,不再言语直接打开。

片刻间交手几招,方春雷开口说道:“不错啊。”

“还有空说话,看招。”杨诗淼再攻。

方春雷是真的没有想到,杨诗淼确实有两下子,比秦方好的水平都要高。

一番打斗,难分胜负,毕竟不是生死之战,两人都不会下死手,当然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杨诗淼用手,撩开自己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微微气喘。

“体力是大问题。”方春雷笑着说道。

哪怕是不能下死手,可是体力消耗上面,他依然是更胜一筹。

“在累倒之前,先把你打趴下。”

……

……

夜深,两人坐在房间之中,他是想笑,又要忍着,毕竟杨诗淼的目光,已是想要吃人。

她说要将方春雷打趴下,可在体力消耗过多之后,反而是被方春雷打趴在地上。

不服气起身,又被打趴下,再起身,又趴下……

其实如果刚上来,就招招夺命,毫不留情,杨诗淼不能说没有一点机会。

但交手切磋下来,她的体力消耗过多,自然就不是对手。

“想笑就笑吧,看你憋得难受。”

“没想笑,我回去休息了。”

言罢,方春雷直接离开,他担心自己一会确实忍不住。

打赢杨诗淼,一个女生,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是她的眼神,充满了不甘又无能为力,动嘴说也说不过方春雷。

满脸不甘心,愁苦的样子,让人想笑。

在办事处待了几天,陈耀明就安排二人出城,说秦方好已经在城外等着。

三人在城外汇合,坐上组织前来接应的车,向着七里铺而去。

“怎么样这一次,我表现不错吧?”刚上车,见到二人,秦方好就忍不住问道。

杨诗淼配合的说道:“不错,你头功。”

虽说是配合,但她心中也是如此认为,她同样没有想到,秦方好居然可以在格斗中,一打二。

“雷子,你看看人家诗淼,多会说话。”

“假惺惺的恭维,我不会说。”

“你才假惺惺。”杨诗淼不乐意的说道,两人算是一致对外。

“你们说回去后,林主任他们,会如何表扬我?”秦方好想的倒是挺远。

方春雷嘴角带笑,顺势说道:“那肯定是敲锣打鼓,胸口佩戴红花,整个陕甘宁,人尽皆知。”

“你就贫吧,我们这身份能如此张扬吗?我看就七里铺的学员知道便行。”秦方好想要在一众学员面前露次脸。

一路上,他都没有戳破秦方好的美好幻想,他觉得还是让林山月亲手来的比较好。

一路颠簸,几天后回到七里铺,三人前去报道。

林山月早就收到三人要回来的消息,在办公室等着。

“林主任,我们回来了。”秦方好进了办公室之后,开口说道。

林山月抬头看着他,笑着问道:“任务完成的不错啊。”

“是不错,多亏林主任教导的好。”秦方好沾沾自喜说道。

“对林主任,都是秦方好同学的功劳,我们就是打打下手,不值一提。”方春雷跟着说道。

秦方好微微皱眉,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如此帮忙说话。

这其中必定有诈。

他的反应极快,从方春雷的态度中,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

可发现也发现晚了。

林山月一手拍在桌子上,重哼一声说道:“任务完成的好?”

“这叫好?”

“我要是你们三个,我都没脸回来。”

“方春雷你小子觉得自己打打下手,自己就没有问题吗?你作为这一次行动的组长,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完成任务?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功劳硕大?”

“我都替你们三个害臊,还我教导有方?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我都害臊!”

林山月一连串的话,让三人默默无言站在原地,秦方好也没了刚进来时的兴奋。

赵宏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觉得林山月是不是人格分裂。

明明在知道任务完成的消息时,高兴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说什么严师出高徒,现在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五十八章 良苦用心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的劲头去哪了?”

“秦方好你说!”

“方春雷,你说!”

气头上的林山月,扯着嗓门喊着,有些学员在外面听见,都不敢吭声。

钱亮听说他们回来,还想要来迎接,现在扭头就走。看到钱亮都跑了,外面打算迎接的学员,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一个个都哑巴了,说不出话来吗?”

“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这一次的任务,你们完成的在我眼里,就是不及格。”

不及格?

秦方好略微不服气,明明都已经完成任务,哪怕完成的不好,也不能说是不及格吧。

看出来了他的意思,林山月说道:“怎么,还不服气?”

“来,你说说,你们这一次去夜校潜伏的任务是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秦方好开口说道:“调查小龙牺牲的原因,找到凶手。”

“那么计划是什么?”林山月再问。

“雷子和诗淼一组,吸引敌人目光,我单独一组,隐蔽调查。”秦方好回答。

“吸引目光?”

“单独一组?”

“隐蔽调查?”

“做到了吗?”这几句话,林山月是看着方春雷问的。

“没有。”他出言说道。

“你知道没有就好,还有你秦方好,两个人帮你打掩护,你的身份都能被敌人找到。”

“是让你去找敌人,还是让敌人去找你?”林山月对于这一点,尤为不满。

听到这里,秦方好有点说不出话,确实是日语老师先确认了他的身份,在对方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他才怀疑的对方。

这样看来,他输的不少。

“隐藏的人,都能被敌人找出来,负责吸引目光的人,敌人却不知道,可笑吗?”林山月问道。

林山月的话也不全对,毕竟方春雷他们是吸引军统之人的注意去了,日本人不知道他们很正常。

但现在这种小细节,方春雷明智的选择闭嘴,你去争论没有意义。

他们的行动,这样看来,确实是不及格。

“一打二?很光荣,很有成就感吗?”

劈头盖脸,林山月今天好像是吃了枪药一样,说的三人抬不起头。

但又说的很正确,那些问题,确实是他们遇到的问题,不得不让他们深思和反省。

“教导女同学开心吗?得意忘形?任务中需要你的本色出演,也需要你保持警惕。”

“日语中什么该教,什么不该教,你比谁都应该清楚。”

“难不成美人当前,忘乎所以了?”

“林主任,我不是……”秦方好想要开口辩解,却苍白无力。

他确实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只是给方春雷开小灶开多了,一时间就习惯了。

那么因为习惯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差一点命丧黄泉。

狠狠批评了一顿,三人被赶了出去,让自己反省。

在回来的路上,谁最得意?

秦方好。

刚才谁被骂的最狠?

还是秦方好。

三人出门,对视一眼,方春雷和杨诗淼眼神都带着同情看着他。

这场面,和他在路上的幻想,那是截然不同。

“看什么看,难道你们没有责任吗?”

“雷子你是组长,让我陷入险境,你不觉得羞耻吗?”秦方好质问说道。

“羞耻。”方春雷直接承认,方才被批评,秦方好都顶在前面,直面林山月的唾沫星子,很是伟大。

杨诗淼说道:“我先回去。”

“走吧。”方春雷对秦方好说道,两人也向着宿舍走去。

他们离开房间,赵宏笑着说道:“别装的一副急火攻心的样子,人都走了。”

“什么叫装的,他们这一次的任务……”

“不及格?你摸摸你的良心,及格不及格?”

被赵宏打断,林山月支吾半天,这个不及格还真就说不出口。

这一次的任务,难度不小,三个没毕业的学员,能完成到这一步,是出人意料的。

林山月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及格,那是不想他们骄傲自大,是真心为了他们好。

秦方好这一次,算是利用自己的机敏,二打一战胜对手,可每一次你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还有很多细节,都没有做好,教导日语拉近关系没问题,可什么能教,你心里要有数……

只说问题,不表扬,林山月同样是良苦用心。

“你就不担心打击他们积极性,秦方好怎么说也是九死一生。”

“得不到表扬,还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这心里能舒服吗?”赵宏比较担心这一点。

“他可以恨我,哪怕是恨我一辈子,但只要他下一次能改正这些毛病,能让自己更加安全,我觉得都值得。”

“至于打击积极性?他的积极性越大,他的细节失误对他来说越致命,这些问题改不了,没了积极性也好。”林山月看的透彻。

你的积极性,对存在失误的你来说,就是催命符。

要是改不掉,没积极性不见得是坏事情,起码不会白白牺牲。

“不过这秦方好,看起来确实没问题。”对于肖鲁大胆启用秦方好,之前赵宏还抱有担心。

“目前来看没问题,算得上命悬一线完成任务,至于其他的事情,照肖科长的意思来,等他自己主动开口吧。”这件事情之后,林山月对秦方好的怀疑,同样放下。

毕竟秦方好这一次的表现可圈可点,且危险十足,足以证明一些东西。

“被抓日本人的审讯以及后续任务,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明天开始给我好好上课,他们距离毕业还差得远。”林山月打算再好好操练操练几人。

“没问题。”赵宏说道。

此时方春雷二人,进入宿舍,钱亮看了看后面,发现林山月没有跟过来。

这才问道:“你们终于回来了,任务怎么样?”

“你能没听见?”外面学员跑路的事情,方春雷听的一清二楚。

“失败了?”钱亮关心的问道。

林山月都骂成那个样子,这能是成功吗?

“一半一半吧。”

“什么叫一半一半?”

“保密。”

两个字,噎的钱亮无言以对。

“行,等我出去执行任务,回来也不告诉你们,急死你们。”

“你先出去再说,别回来被骂的比今天还惨。”秦方好故意说道。

第五十九章 战力提升

三人拌嘴,和之前倒是一样,对于他们回来,钱亮是最开心的,一个人他都急死了。

回来之后,就没有了特殊待遇,要上课训练。

秦方好这里,上来就加强格斗训练,不是方春雷和他对练,而是方春雷加上钱亮,打秦方好一个。

秦方好脸色有点发苦,看着一旁监督的林山月,钱亮也不明所以。

“林主任,我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钱亮觉得,对付秦方好一个人,还用得着他们一起?

方春雷没说话,扭头去看林山月,只见他微微点头。

“别废话了,上。”方春雷说道。

他明白林山月的意思,秦方好不是觉得自己能一打二吗,现在就给你两个人,你打来试试。

一场格斗训练下来,秦方好又成了一个猪头。

“这难不成是你们任务失败的惩罚?”钱亮在一旁,小声问道。

惩罚?

方春雷认为不准确,这是想要秦方好收敛收敛心神,不要因为一次任务,就狂妄自大。

“明天继续。”秦方好吸了口冷气说道。

“你被打傻了?”钱亮担心自己下手重了,这秦方好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必须要进步。”秦方好自己最明白,格斗对他来说,多么的重要。

短板,就是你的命门,而且这个短板,是避无可避的。

这一次的千钧一发,命悬一线,让他深刻体会到了,格斗的重要性。

如果之前不是方春雷下死手,训练他,他不可能死里逃生。

“这样练对你没有帮助,真的想练,让钱亮帮你。”二打一,这有用吗?

你什么都练不到,只能被动耐打。

林山月不过是想要秦方好明白道理,既然已经明白,就没有意义继续这样。

钱亮反正会训练方春雷,秦方好想来,就让钱亮一起练练。

“教他……”钱亮有点犹豫。

“你什么意思,雷子你都能教,我就教不了?”秦方好不乐意的上前,勒住钱亮的脖子喊道。

“雷子能教,是有底子,可造之材。至于你,这半路出家,练不到什么地方去。”钱亮不客气的说道。

“不用练的如何,能保命就行。”方春雷开口说道。

想要秦方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很难,毕竟钱亮说得对,半路出家。

但练与不练的区别,那可是天壤之别,秦方好是深有体会的。

再者说了,他脑子聪明,两者结合,不见得就非要用蛮力。

“行吧,晚上你来,教教你。”

“能教我你还不乐意了。”

“你再说我不教了。”

“别啊……”

格斗课下课,众人离开,林山月同样满意离去。

秦方好的态度,不用再去担心,大家的路都没有走错。

至于杨诗淼,依然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在格斗课上,表现平平。

中间杨诗淼见了肖鲁一次,汇报了西安城的情况,以及四五书局的事情。

接下来的培训,包含了很多内容,爆破类的制作炸弹,制作定时炸弹等等。

只是七里铺没让大家搞实验,这要是搞实验,可能七里铺弄不好都要炸了。

其次是材料不齐全,说句不好听的,队伍上的武器装备非常紧张。

没有多余的给他们用来学习实验,只能是纸上谈兵,但比例什么的,方春雷是记得死死的。

不然什么时候用上了,却弄错了,可就麻烦了。

不过说句实在的,组织上并没有打算在他们几人之中,培训爆破专家。

如果想的话,肯定不会纸上谈兵,这东西专业性非常高,必须是要专业学习的。

现在的教导,与其说是让他们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不如说是让他们有所了解。

不然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两眼一抹黑可不行。

“雷子,教的名字我都记住了,比例也记住了,可是我不认识啊。”钱亮一脸愁苦说道。

那些化学材料,记得住名字,没见过,以后见了也不认得。

“慢慢会认识的。”秦方好率先回答,他在日本留学,自然是学过见过。

“怎么,给你东西,你能做出来?”钱亮好奇的问道。

“听个响没问题,不过想要威力大,我不行。”秦方好大方承认,他这方面同样不是专业,只是接触过。

比一般人强一点,但真的想要信手拈来,那不可能。

“说了半天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就这一点,已经差得远了。”

“听个响没问题,我放鞭炮不行吗?”

“懒得和你说。”

两人又是日常斗嘴,方春雷早就习惯。

“有机会,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其实他对这方面,也很有有兴趣。

这东西以前打仗的时候,用是用过,但怎么做出来的,还真不太清楚。

“还是在有专业人士指导的时候再试吧,太危险。”秦方好提醒说道。

“我知道。”方春雷可不会傻不兮兮的自己去尝试,那不是学习,是要命。

白天的课业完成,晚上照例是格斗训练,钱亮同时训练方春雷二人。

“方好就这样练,不过雷子我觉得你应该练练手持武器的战斗了,赤手空拳对上拿武器的敌人,必定会落在下风。”钱亮扔过来一把匕首说道。

“想要用好这小小的匕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来攻击我。”

方春雷不客气,拿着匕首攻击,钱亮赤手空拳之下,反而是不落下风。

停下来,方春雷带着一丝疑惑。

“你奇怪为什么之前我们都赤手空拳,打的是有来有回,但你有了武器后,却没有立马占据优势?”钱亮问道。

“对。”

“很简单,你对武器不熟悉,你把匕首给我。”

钱亮接过匕首,冲着方春雷而来,十几招之后,匕首停在他脖子之前。

“看到了吗?武器对一个人的提升,是巨大的。一个孩子,都可以用枪杀死一个成年人,这就是武器的力量。”

“当然了,我们的武器并不是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道理同样如此。”

“之前我们赤手空拳,能斗上一斗,可当我拿上武器,你便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你同样拥有武器,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你需要弥补的,就是这里的差距。”

举例说明,灵活生动,方春雷一下子就明白了钱亮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当然了,你说有没有人,就是赤手空拳厉害?

有!

可明明你自己可以用武器提升战斗力,为什么不用呢?

第六十章 培训插曲

匕首方春雷不是不会用,可说到底就是庄稼把式,难登大雅之堂。钱亮教导的自然是非常专业和系统的,对他的帮助很大。

其实不仅仅是匕首,后面的几天,钱亮还教了很多武器的使用,例如斧子短刀,甚至是筷子钢笔。

举一反三的道理,并不会很难,你需要拿到你手边能拿到的所有武器,及时增加自己的战斗力便足够了。

一根筷子,成了杀人利器,且出其不意。哪怕为了应付搜查,身上没有武器,筷子还不是随手可得。

钢笔亦可,但选择的地方要更加脆弱,眼睛嗓子之类,杀伤力不容小觑。

“这些东西,说到底不如匕首短刀来的厉害,可很多情况下,你拿不到趁手的武器,那个时候这些便是最适合的。”钱亮说道。

不同的情况下,就要有不同的应对,不然会很被动。

“钱亮说的不错,前两年,一个男人被女人用高跟鞋,将头给打了一个窟窿。”秦方好气喘吁吁说道,他在旁边练的满头大汗。

“头骨那么硬,高跟鞋打的进去吗?”方春雷觉得一个女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做到。

“正常力量的女人自然不行,受过训练的呢?”

“其次是,如果高跟鞋的鞋跟是专业制作过的,尖锐无比呢?”钱亮反问道。

“便于隐藏,出其不意,看来这里面的门道很多。”方春雷说道。

钱亮低声道:“七里铺没教我们如何搞暗杀,但这里的条条道道非常多,哪怕是经验十足的高手,也很容易着了道。”

“杀手岂不是很厉害?”秦方好说道。

“不是厉害,是难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杀手躲在暗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有危险,所以没人愿意招惹他们。”钱亮对这方面的了解,看起来不少。

“但不要以为,他们就如何如何,仇家多得很,根本不敢露出身份。而且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死人是家常便饭。”钱亮继续说道。

“多教我们点,以后也能有个防范。”秦方好兴趣还挺大。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身手不一定有我们厉害,重点在于藏。他们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可能就是同一个饭店的客人,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等等。”

“伪装做的最好的,其实应该就是他们,防不胜防。”钱亮说的头头是道。

“你小子不会干过这一行吧?”秦方好好奇的问道。

钱亮瞪了秦方好一眼说道:“我要是,就第一个盯上你,让你天天睡不着觉。”

看似两人仿佛是在开玩笑,但方春雷明白,秦方好是用玩笑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仅仅是他有这样的想法,方春雷同样认为,钱亮是不是真的做过杀手?

或者是,执行过暗杀任务?

只是不能打听,钱亮既然不愿意多言语,秦方好识趣的不再多问。

“行了好好练,给你们说这些,是让你们注意点一点,别哪一天被人给收拾了。”钱亮督促两人开始训练。

暗杀这门课,七里铺并没有教,所以钱亮才会说,不然他不可能多言语。

毕竟这番言论,对他影响很大,两人都已经猜出他之前可能从事过什么工作。

不过二人心中却非常感激,钱亮冒如此风险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两人心中有所了解,在必要的时刻能化险为夷。

课程日复一日,进步是肉眼可见的,秦方好尤为明显,可以说唯一的短板格斗,也在紧追猛赶。

方春雷同样如此,对于武器的运用,已经越来越熟练,武器不会再影响他的战斗力,反而是对战斗力有了极大的提升。

不仅仅是常规的武器,筷子钢笔,甚至是雨伞丝巾,都能随拿随用。

只是这丝巾,现在断成了两片,他不知道怎么还给杨诗淼。

丝巾大男人当然没有,七里铺也没有,当时就想到了杨诗淼。

一问还真有,就借来用用,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可这借过来,直接给整破了,让人意想不到。

之前方春雷用丝巾,对钱亮发动攻势,假设的目的是用其勒住钱亮的脖子,让他不能叫喊窒息而死。

一攻一守之间,钱亮力气不小,方春雷的力气也很大,丝巾就从中间断开。

秦方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这丝巾,看样子价值不菲,上面刺绣是蜀绣,绣工精湛……”

秦方好还没说完,钱亮立马说道:“和我没关系,你自己去解释。”

“你弄烂的!”

“你借来的!”

一番争论后,方春雷一手一片丝巾,站在了杨诗淼面前。

不用开口,杨诗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丝巾都一手一块了,难不成还是方春雷借一还二?

“哪个……这个……”

看到他支支吾吾,半天开不了口,杨诗淼说道:“没事,给我吧。”

两手同时递出,杨诗淼将丝巾接过,他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有机会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行,等你。”

言罢,杨诗淼就离开,钱亮和秦方好才从后面跑过来问道:“怎么样?”

“让我们赔钱,说好几百呢。”方春雷故意说道

“这么贵?”钱亮有点吃惊。

“不算贵。”秦方好在一旁大言不惭。

“不贵你来赔?”

“你们弄坏的,凭什么我赔。”

“不是我们,是雷子一个人。”

三人吵闹着离开,至于杨诗淼,对于一个丝巾不是那么看重,而且这个丝巾也没有特殊意义。

就是随手买来用的,进了七里铺之后,也没有机会用,坏就坏了吧。

丝巾的事情算是一个插曲,并没有影响什么,每天大家依然是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

不过此时的办公室内,林山月语气不好的开口说道:“西安城的国民党政府,整个就是一根筋,日本人的电台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还不让我们帮忙。”

“之前去看邓若男,听曾冠圣同志说了,他们依然在限制办事处的接收机,自己找不到也不让我们找,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宏同样无奈。

方春雷等人在西安城的任务虽然完成,可抓到的两人,也没有交代出太多东西来,对于西安城日本人电台的事情,更是全然不知。

第六十一章 任务再临

电台很重要,总是这样拖着不解决不是个办法,只是合作难以达成,在人家的地盘上,很难有所作为。

“不过曾冠圣同志可能另有对策。”赵宏想起来自己去见邓若男南时,曾冠圣对于这件事情,显得不是那么着急。

“是吗?”林山月着急是干着急,这方面还是要专业的来。

“等等看吧。”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星期,了无音讯。

不过方春雷并没有太去想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有队伍安排,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行。

格斗的进步,钱亮都叹为观止,觉得方春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虽然专业方面的知识和能力,之前都是欠缺的,和同班的学员比起来,没有太大优势。

但是学习能力却强了很多,不管是秦方好教的日语,还是钱亮教的格斗,都能很快掌握。

“雷子,陈主任叫你。”

“你们两个先走,我去一趟。”

下课走在路上,被人喊了一声,他要过去看看。

“是不是有任务,这一次有任务,一定要带上我啊。”钱亮迫不及待的说道,同宿舍的二人都出去执行过任务,就他没有,你说他能不羡慕吗?

喊了报告进去,林山月这里还有一个熟人,居然是邓若男。

只是不好打招呼,看着林山月,不知道叫自己过来所为何事。

“看到若男,你应该猜到了吧?”林山月问道。

“日本人电台的事情?”

“对。”

“我什么时候去西安,协助国民党他们?”

“不去西安,也不协助他们。”邓若男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方春雷有点疑惑的看着她,这和肖鲁之前说的,并不一样。

林山月出言解释说道:“和他们讨论了很长时间,这个合作并没有达成。”

这个合作没有达成的原因,其实有很多,不仅仅是国民党不想功劳被他们分了去,或者是不想和他们有牵扯。

其实还有杨诗淼的原因在其中。

国民党政府的人不傻,他们因为李老板的事情,注意到了方春雷,那么自然也猜到了,这一次派去协助他们的人,可能就是方春雷。

但是之前,方春雷和杨诗淼一起在西安城执行任务,要是再让他协助搜查电台,国民党政府的人一定会知道,和他一起假扮流亡学子的杨诗淼,同样有问题。

他们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杨诗淼的事情,更加不想她暴露,所以说迟迟不合作,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为了保证自己的潜伏人员不暴露,日本人抓不抓的都可以放在后面,你说这叫什么事?

但现在不是讨论分不清孰轻孰重,不顾大局,而是说日本人的电台,究竟怎么找出来。

“不合作,我们的接收机又不能用,要怎么办?”方春雷问道。

“曾老师说会抽调新的接收机,在西安城附近监听,找寻日本人的电台。”邓若男将今日来意说明,办法有了变化,但同样需要方春雷的天赋协助。

赵宏在一旁说道:“组织上的接收机,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一台什么地方来的?”

“眼看不能达成合作,这一台是曾老师从别的地方挤出来的,用完就还回去。”邓若男回答。

“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很紧张?”方春雷问道。

“不紧张,甚至是可能会很无聊枯燥,乃至于让你提不起精神。”

“曾老师让我转达你,这一次的任务,没有你上一次行动来的惊心动魄,让你自己调节好心态。”邓若男的转达,他微微点头,表示听到。

想要找到敌人的电台,你需要敌人发报,不然空中根本就没有无线电波,你找什么?

你不知道敌人何时发报,所以这个过程就是守株待兔,枯燥无聊。

其次就是,哪怕是敌人发报了,你也不一定刚好调到相同的频率,所以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正是因为如此,邓若男才说他们的时间不紧张,因为根本就紧张不来。

心态确实要调节好,不然可能你会心急如焚,到时候哪怕是敌人的无线电频率从你耳中一闪而过,你都无心分辨。

“雷子,静下心,好好干,短时间内没有收获不要急。”林山月告诫一句。

“是啊雷子,曾冠圣同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不要让他失望。”赵宏也勉励的说道。

方春雷深吸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这一次的任务,你说有危险吗?

一点危险也没有。

就是坐在屋子里面听,这能有什么危险?

但漫长的,毫无收获的,日复一日的重复工作,可能会让你的精神受不了。

哪怕是你可以忍受住,依然强迫自己继续工作,但效果会很差。

你的烦躁情绪,会让你忽视很多细节,尤其是这一次的工作,更加需要你平心静气。

大家的担心方春雷明白,他没有说什么让大家放心的话,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现。

“地方已经看好,在蓝田,接收机在送去的路上,我们随后就过去。”邓若男说道。

看来曾冠圣是让邓若男,负责这一次的任务,和他配合了。

曾冠圣对于这个徒弟,应该很满意,有意想要锻炼一下。

但肯定不止他们二人,还会有组织上的人接应保护,不仅仅是保护他们,接收机也万万不能出差池。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一同过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至于心态?

就当是一次锻炼,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那我就回去复命了。”邓若男展颜一笑说道。

曾冠圣很忙,不可能亲自跑一趟,到时候也不会送他们。

送了邓若男出去,林山月又交代了几句,方春雷便离开。

回到宿舍,钱亮就忍不住询问起来。

方春雷只说自己要出去执行任务,具体的不说,弄的钱亮认为他就是在炫耀,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你就接二连三有任务?”秦方好也郁闷。

“得了吧,你好歹还去过一次。”钱亮是谁都羡慕的说道。

接二连三,方春雷觉得不准确,毕竟第一次任务,他只是吸引目光去了,真正行动的人其实是秦方好。

而且这一次的任务,还在上一次的任务之前,只是一直没有达成合作,才拖到了今天。

第六十二章 工作开始

任务前的准备很简单,第二天就随时待命,接到消息就可以出发。

学员也知道他又有任务,羡慕的人不仅仅是钱亮一个,为了不引起众怒,不能嘚瑟啊。

等待的时间其实很短,第三天一大早,他就从七里铺悄悄离开,没有惊动大家。

林山月送他出门,和邓若男汇合,一同坐车离开。

在车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邓若男男孩子气,两人挺能聊得来。

“曾老师对你评价很高的,你不要妄自菲薄。”

“谈不上妄自菲薄,是术业有专攻,贪多嚼不烂。”

方春雷其实心里都明白,破译密码这方面,他根本就没有去下功夫。

你这也想学,那也想学,最后就是一事无成。

认清自己的能力,加强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邓若男点头说道:“以前还觉得自己密码破译方面有天赋,学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当时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我们就别互相谦虚了。”

两人聊了一些任务上的东西,其实多是方春雷询问邓若男,寻找电台时要注意什么。

邓若男事无巨细,讲的清清楚楚。

“蓝田是国民党政府的地盘,我们要小心一点。”最后邓若男说道。

“我知道。”这一次离开之前,林山月交代了,必须要隐藏身份,秘密行事。

这一次和在西安城夜校不同,在夜校他是要吸引目光,但此时必须要隐藏踪迹。

一方面是,国民党政府的人不会让你去搜查日本电台,不然为什么在西安城控制你的接收机?

其次就是,邓若男的身份,必须要保护起来,不能因为他暴露。

为了保证安全,进蓝田县时要潜入,不能大张旗鼓。

这个时候,伪装课上学习的东西就派上了用场,乔装打扮一番,不熟悉的人现在绝对认不出他来。

“不错。”要进城之前,邓若男帮他检查了一下,给了一个肯定的评价。

方春雷有点不自在,下巴上的胡子不是自己的,粘上去的,自然感觉怪怪的。

“走。”方春雷率先出去。

邓若男紧随其后,两人没有分别进城,而是相互掩护,彼此照应。

他们此时的身份,是外地来的,做玉才生意。

两人是兄妹,方春雷是哥哥,邓若男是妹妹,证件上分别化名为秦书怀,秦书毓。

证件没有问题,进个县城自然不会受到阻拦。

在县城内兜兜转转,邓若男确认没有跟踪之后说道:“就在前面了。”

两人来到一处门前,简单的对了暗号之后,房门打开。

“东西准备好了吗?”邓若男开口便问。

房间内的同志,看起来和邓若男比较熟悉,应该是曾冠圣老师派来协助的。

“已经放好了,不过这个房间没有密室暗格,如果有突发情况只能将东西藏在柜子里,你们要多小心。”屋内同志说道。

“知道了,辛苦你了。”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去找我。”

屋内同志说完便离开,他并不会离开县城,而是在其他的地方潜伏下来。

毕竟这个任务没有完成,是需要接应的。

将房间内的门关好,邓若男就把柜子内的接收机拿出来,很快便组装好。

“只能接受无线电信号,不能发报。”邓若男不解释,方春雷心里也明白,不过他们这一次任务,只要一个接收机足以。

“你来。”弄好之后,邓若男将位子让开。

方春雷坐下,拿起耳机,戴上。

耳朵里面滋滋啦啦的声音,显得刺耳,没有章法。

他开始伸手,扭动调节器,耳中的信号,渐渐清晰,富有节奏。

“很神奇。”他开口说道。

曾冠圣老师来上课的时候,虽然带来了电台,可是并没有体会过这种接受信号的感觉。

耳机有两个,邓若男在一旁坐下,也带上一个。

方春雷找到这个频率的信号,邓若男就认真听起来,一分钟后她开口说道:“不是这个频率,这个是电讯大楼的电台。”

对于西安城内的几部电台,邓若男在曾冠圣那里学习,早就掌握。

她的判断,基本上不会错。

方春雷和邓若男是相互配合,方春雷找出电台,邓若男来判断这个电台,是不是已知的电台。

听到不是日本人的电台,方春雷继续转动按钮,认真去听。

一共找到三部正在工作的电台,可都不是他们要找的。

“不急,慢慢来。”邓若男说道。

“嗯。”这个事情,急不来,方春雷带着耳机,继续工作。

可是效率说真的,很低。

日本人什么时候发报你不知道,守株待兔,其实更多的是看运气。

方春雷不是铁打的,他也要休息,连轴转是可以,但你不知道要转多久,几天还成,一个月不睡觉,是真的不行。

但是又担心休息时间,刚好错过日本人发报的时间,所以什么时候休息,成了一个大问题。

“不如你休息的时候,我来听?”邓若男提议说道。

她的天赋不如方春雷,可是专业性是有的,能应付一段时间。

“这样吧,中午我休息一个时辰,你帮我顶一下就行。”他认为正中午之时,敌人发报的可能性不大。

“一个时辰够吗?”邓若男不放心的问道。

“够了。”以前好几天不合眼的时候多得是,现在是为了打长久战,才睡一个时辰。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配合算得上默契,找到了五部电台。

一部是通讯大楼的,一部是国民党政府的,他们军队里也有一部,一部是商会的,最后一部是自家办事处的。

这些都是备过案的,不是可疑电台。

真正的可疑电台,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

坐在接收机前,方春雷带着耳机,一脸认真,这耳机只要他不睡觉,就不会摘下来。

邓若男将耳机摘掉,揉了揉耳朵,出汗发疼,她不得不佩服方春雷对待工作的专注。

“我去做饭。”邓若男每天还要承担做饭的任务。

不等方春雷回答,她便离开,她知道,现在和方春雷说话,对方不一定听得见,因为一门心思,都扑在接收机上。

有时饭做好了,都好喊几遍,最后邓若男学聪明了,直接端过来,放在他面前,一边听一边吃,也不用喊。

第六十三章 逼其发报

一手吃饭,一手转动按钮,方春雷依然听的认真。可大多时候,耳朵里并没有清晰的信号频率,多是杂乱无章。

这样的情况,日复一日,转眼都过去快半个月。这个时候的他,终于明白曾冠圣为什么说要调节好心态了,毕竟如此长时间的一无所获,你还要去机械式的重复工作,心态的调节确实很重要。

其实邓若男这些天,非常担心方春雷,每天都在盯着他看。

她认为这几天,就是爆发期,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确实如此,这些天来,方春雷都克制的很好,但这几日,虽然还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将耳机带上,但心里的烦躁,总莫名其妙。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可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偏偏伴随左右。

依然可以工作,但认真程度降低,不是他不认真,而是心里的那股子躁动,让他的认真大打折扣。

叹了口气,伸手将耳机摘下,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在不睡觉的时候,将耳机拿下。

邓若男立马紧张起来,她认为这就是爆发的前兆。

爆发吗?

耳机轻轻放下,靠坐在凳子上,揉着额头。

爆发并不能解决问题,接收器的珍贵,不容破坏,这上面或许还有同志们的鲜血。

“你……没事吧?”邓若男轻声问道。

“没事,只是这样下去真的行吗?”

“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守株待兔笨是笨了点,但办法好像真的不多。

“敌人不发报,我们只能干等着,还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敌人哪怕是发报了,我们或许都会错过,想要等敌人下一次发报,可能又是半个月,一个月?”

方春雷承认自己心里焦躁,但他不是想放弃,而是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敌人不发报,我们能怎么办?”邓若男问道。

“那就让他发报。”

“让他发报?”

方春雷此刻认为,这样下去效率太低,还会浪费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必须要变通一下,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但邓若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如何让敌人发报呢?

“你通知县城内的同志,让他和上面汇报,想办法在西安城内,弄出一些敌人不得不汇报的事情。”方春雷说道。

既然你不发报,就逼你发报。

其实他认为,是夜校的事情,让日本人产生了极大的警惕。

他不敢随意发报,担心被发现,被抓捕。

所以才会如此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是往后更长的时间内,都不会有动静,而选择静默。

那么方春雷和邓若男在这里干什么?

日本人都不会发报了,你还能听到什么?

这个推断,不是方春雷随意说的,而是这么多天来的事实情况,让他得到这样一个推断。

“好,我去和同志联系,转达你的意思。”邓若男准备出门。

邓若男没人认识,自然是她去更加合适。

这个意思只要转达到了,上面就会明白他的想法,毕竟西安夜校的任务,肖鲁清清楚楚,曾冠圣也不会不知道。

“你去吧,我睡一觉。”方春雷打算好好睡一觉,这些天来,早就熬的不行了。

既然推断日本人是选择静默,不会发报,他就没必要盯着了。不然日本人没有找到,自己先累垮了,岂不是更加找不到日本人。

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晚上,邓若男还没回来。

或许是担心回来太早,打扰他休息,邓若男多等了一会才从外面买了菜回来。

“醒了,我做饭。”邓若男立马开始做饭。

这是两人来蓝田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一同坐在桌子上吃饭,而且没人去管接收机。

“怎么样?”方春雷问道。

“已经汇报,等消息。”邓若男简短说道。

今夜没人值班,各自休息,既然知道敌人不会发报,何必浪费时间。

……

……

肖鲁从边保跑去找曾冠圣,因为蓝田这里,传来了消息。

两人相对而坐,听完肖鲁的话,曾冠圣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日本人因为夜校潜伏老师,和巷子内潜伏人员被抓,提高警惕性,保持静默。”

“那么方春雷和邓若男,在蓝田确实属于浪费时间。”

“这可能性很大,一连暴露两个人,日本人必然要小心谨慎很多。”肖鲁说道。

“撤他们回来?”曾冠圣问道。

“雷子的意思是,我们逼西安城内的日本电台发报。”

“逼他们发报?”曾冠圣眉头微皱。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什么消息,才能让其冒着风险,选择发报呢?”曾冠圣继而问道。

肖鲁说道:“我们放出消息,说这一次被抓的两人,已经被成功策反,打算派其去其他城市工作。”

被抓的日语老师,和巷子之内的人,其实没交代什么,更加不要说策反,这样说只是让日本人着急罢了。

“这个消息的力度,恐怕不够。”曾冠圣觉得,如果敌人真的小心谨慎,选择静默,你这个消息的力度是不行的。

而且这个消息的可信性,日本人都要打一个问号。

“再加一条消息,说我们上头同志,要去山西前线视察。”肖鲁缓缓说道。

“这个消息,够分量。”曾冠圣点头说道。

其实这后面的消息,分量已经足够,再加上前面的,效果更好。

问题是如何让日本人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这个消息,又怎么才能传到日本人的耳朵中呢?

“你找我是想要我用电报的方式通知?”曾冠圣认为,如果用不到自己,肖鲁没必要跑过来一趟。

“日本人潜伏到了夜校做老师,但绝不仅仅只是如此,他们可能潜伏到了我们更加意想不到的地方。”

“所以这些消息,你电报给西安办事处,尽量让国民党的人截获,而且能破译出来。”肖鲁说道。

国民党截获破译?

流传到日本人的耳朵里?

这意思就是说,日本人潜伏的位置,可能是你猜不到的。

或许国民党政府之中,都有日本人的潜伏人员,日语老师就是最好的证明。

“让他们截获不难,但让他们破译,总不能明着告诉他们吧?”曾冠圣觉得截获没什么,他们天天都在截获。

可是破译,自然是有难度的,不然组织也不敢这样接收电报。

第六十四章 可疑电台

让国民党政府截获电报不难,难点在于,如何让他们破译。

你不能弄的太过简单,让他们觉得蹊跷,太难的话破译困难又比较大。

曾冠圣所说的问题,肖鲁有考虑过,他说道:“你只管发报,西安办事处这里会想办法将消息放出去,让国民党政府来对比截获的电文,得到这个消息。”

“这样的话,加密公式要有所改变。”曾冠圣说道。

加密方式不改的话,那么就会被对方掌握,所以这一次要用新的加密公式。

“这个你是专业的,你来负责。”肖鲁找曾冠圣其实就是担心这一点。

这个电文,随便找个报务员都可以发过去,但问题就在于,加密方式必须是全新的。

就算是被破译了,对他们接下来的电台工作,也没有影响。

至于你说,这个加密方式,你就用了一次,之后不再使用,会不会被人怀疑。

当然会怀疑了,可是这是用来骗日本人的,一次就够了。

此时蓝田的方春雷与邓若男,在屋子之中等待消息,他基本上不会离开房间,免得节外生枝。

虽然认识他的人不多,可他怎么说也在西安城内执行过任务,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跑到蓝田来。

到时候在街面上看见,你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晚些时候,邓若男从屋内离开,去看看有没有消息。

回来之后说道:“开始监听。”

这句话表明,肖鲁和曾冠圣,已经开始行动,西安城内的日本电台,随时可能工作。

一言不发,他将接收器的耳机带上,表情认真起来。睡眠时间重新调整回去,每天一个时辰,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有片刻懈怠。

第一天,没有收获。

第二天继续。

一连三天,都没有重大发现,可他这一次没有着急。

因为按照组织的安排,日本电台肯定是会忍不住工作的,只是现如今他们是惊弓之鸟,小心谨慎说得过去。

终于在第四天,方春雷找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电台。

“记录。”他立马对邓若男说道。

邓若男的手速很快,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记录,当电台信号消失,本子上出现了很多数字。

“发报时间很短,五分钟左右。”方春雷说道。

看了看本子上的内容,邓若男说道:“但发报的信息量很大,看来发报的人是个老手。”

时间短,内容多,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邓若男将无线电频率记录下来,之后他们就要盯着这部电台了。

“只是我们现在确定不了其位置。”方春雷他们能做的,仅仅只是监测到这部电台工作,可你若想要将电台的位置找出来,却办不到。

“要想锁定电台位置,难度很大,需要信号监测设备,我们没有。”邓若男看了看眼前的接收机,这就是他们唯一的设备。

“没有设备,能锁定吗?”他问道。

“如果此人的电台,不是使用电池,那么可以在监测到电台工作时,区域性断电。”

“哪一片区域停电之后,电台信号消失,那么大致可以锁定电台的位置。”邓若男解释说道。

“可我们没有这个条件。”方春雷认为,只有西安城内的国民党政府有这个条件,能在城内控制电闸。

“其实还有很多办法,比如什么地方没人住,电表却走的很快。或者是,谁家的灯,总是大半夜亮着之类。”

“不过以上的那些办法,还是需要先锁定一个区域,太大的话根本调查不过来。”虽然找到了可疑电台,但邓若男并不能开心起来。

“现在怎么办?”方春雷的任务就是将电台找出来,现在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星期五,凌晨三点,这可能就是他们特定的发报时间,下一个星期五同时间点,我们要格外注意。”邓若男判断说道。

发报是有规定时间的,不是说你想要什么时候发报你就什么时候发报,除非是接受的电台,全天候的等待。

可接收此电台的日本电台,不可能全天候的等待,毕竟西安城内电台多久才工作一次,他一直调频在那里等待,不是白白浪费吗?

所以规定时间收发电报,是很常规的操作。

“这是发报时间,可能还有一个接受电报的时间,不然一个消息送出去,一个星期才回信,会不会不及时。”方春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仅仅是发报送消息,可能日本人会根据西安城内的消息,安排他们接下来的任务,那么肯定还要接受电报。

一个星期太久了,情况瞬息万变,黄花菜都凉了了。

“你去送消息,我来继续监听。”调频一致,西安城内的电台能收到的消息,他自然可疑收到。

“我会让同志将电文送出去,看看能否破译。”

这个破译的工作,邓若男现在很难胜任,还需要曾冠圣亲自出马。

主要是时不待我,也没有时间给邓若男在这里研究。

“你最好不要带着电文离开,你能记下来吗?”方春雷问道。

蓝田县,不是他们的地盘,随时可能会有危险。

你带着电文上街,如果遇到搜查之类的,你是解释不清的。

“可以。”邓若男立马说道。

她是搞电报工作的,记忆力是必备的,她坐在一旁,开始默背。

为了保险起见,她背了很多遍,确保无误之后,才放下电文,从房间离开。

此时天已经亮了,街面上行人很多,她的出现并不突兀。

电文方春雷没有立马销毁,而是自己拿起来,同样开始记忆。

当确定自己也记住之后,才将电文销毁。

这样做,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免得邓若男这里的记忆出问题,他还可以印证一下。

烧毁电文,是为了安全起见。

监听一直持续到邓若男回来,都没有新的发现,看来发报和接收电报,并不是同一天。

很好理解,毕竟收到西安城送出去的消息,总要商议合计一下,不可能立马就给出命令。

“默写出来的内容,有同志送回去了,我们这里继续。”邓若男回来说道,看来她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不需要方春雷的印证。

在上面没有新的命令下达之前,他们要继续这里的工作。

第六十五章 分析推理

破译密码的工作,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哪怕是曾冠圣,队伍之中的破译天才,也需要时间。

且方春雷的推断没有错,他确实再一次收到了可疑电台的电报,这应该就是回信。

将接收时间和接收内容记录下来,邓若男让同志送回去,交给曾冠圣。

但是等到第二个星期五,凌晨同一时间,并没有等到西安城内的电台发报。

在时间过去之后,他将耳机拿下来说道:“看来没有消息的时候,他不会每次都发报。”

发报是存在风险的,有消息需要汇报,才会在规定时间发报。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报的。

“就看破译的内容,能不能帮我们锁定其位置。”邓若男说道。

破译的内容,只是汇报和命令罢了,对于位置,很难起到帮助。

在蓝田县又停留了几日,上面居然是让两人撤退。

“撤退?”邓若男回来转达的这个消息,是方春雷没有想到的。

“是的。”

“接收机呢?”

“就留在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离开,还会有同志在这里,负责监听?”方春雷问道。

“是这个意思。”

电台频率已经找到,那么组织内部的电台工作人员,就可以负责监听,没有难度。

心中存在疑惑,但上面的命令要服从,两人乔装打扮,离开蓝田县。

一路风尘,赶回去,到边保找肖鲁报道。

见到肖鲁之时,曾冠圣也在,方春雷和邓若男问好。

“不错。”曾冠圣对他说道。

“破译出来了?”方春雷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不破译出来,是没有办法确定,这个可疑的电台,究竟是不是日本人的电台。

曾冠圣现在既然说他们做的不错,必然是已经破译成功。

邓若男同样忍不住问道:“什么内容?”

肖鲁此时出言说道:“日本人发出去的电报,自然是说我们这里的假消息,接收到的电报,则是让他多收集情报,掌握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人数之类的。”

这些其实不重要,因为根本就没有上头人物,近期会去山西前线视察。

但这个破译非常关键,日本人的电台被找到了,那么之后日本人不管是发报还是接收电报,组织这里都可以得到一份副本。

且都能破译出来,这是非常重要的。

“意思是我们现在,不需要将日本人的电台,揪出来了?”方春雷问道。

你将日本人的电台揪出来,那么日本人可能会安排新的电台,到时候你需要重新去找。

不如就不惊动他们,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更加有价值。

肖鲁笑着点头说道:“曾同志确实是这个意思,在将密码破译之后,监听的意义更加重大。”

“肖科长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看看能不能利用对电台的监听,掌握日本人在西安城内的所有情报网,再将其一网打尽。”曾冠圣说道。

“但日本电台的位置,能锁定更好。”肖鲁跟着说道。

虽然不打算现在就对日本人的电台下手,但如果能锁定的话,就会省却很多麻烦。

例如日本人换了无线电频率,方春雷就必须要重新再去找一次,到时都是麻烦。

但如果将电台掌握,甚至是将发报人员确定,麻烦就会迎刃而解。

甚至可以尝试通过这个发报员,顺藤摸瓜将日本人的情报系统搞清楚。

“说到底,还是要找电台,找人?”方春雷问道。

“只是很困难,国民党政府的人不会配合,我们现在告诉他们,可能还会打草惊蛇。”肖鲁说道。

之前的合作没有达成,现在自然是不会将消息分享给他们。

而且这一次能成功诱导日本电台发报,就是利用了国民党政府里可能潜伏有日本人,现在如果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潜伏的日本人也会知道。

“不让他们帮忙,我们怎么找?”邓若男此时开口问道。

看到大家都不明所以,曾冠圣出言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上课时说的话吗?”

“报务员的特点,你要通过监听到的电报去掌握分析。”

方春雷微微点头,之前七里铺的课堂上,曾冠圣确实说过这个问题。

通过监听到的电报,来去分析报务员?

听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你连人都没有见到,甚至是相隔甚远。

只是听到电键的嘀嗒声,就要判断一个人。

“想到什么说什么。”曾冠圣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第一感受是此人非常专业,发报时间短,内容多,不是新手。”

“不错,还有呢?”

“手很稳,敲击电键的节奏非常好,而且没有漏字错字的情况,一气呵成。”

“是个高手。”邓若男补充了一句。

但就这些,好像对于找到这个人,以及锁定电台的位置,并没有帮助啊。

“从这些情况看,你能得到什么?”曾冠圣继续问道。

能得到什么?

方春雷低头冥思苦想起来,良久之后才抬起头说道:“练习,他一定保持着大量的练习。”

电台工作,邓若男之前给大家补课时说过一句话,熟能生巧。

那么反言之呢?

不进则退。

如果你不去练习,不去保持自己的手感,你就不可能保持如此之高的报务水平。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你不练多多少少都会有退步。

“难道这个人,每天都在练习,拿着电键敲来敲去?”邓若男疑惑。

练习你肯定不能拿着电台,太危险,不用的时候,电台一定是藏的严严实实。

电键体积很小,拿来不通电练练,说得过去。

“可普通人家里,出现电键,也很危险吧?”方春雷说道。

电键这个东西,一般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你哪怕仅仅只是拿着电键练习,保持手感,也存在很大的风险。

“如果此人在西安城,根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邓若男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能性不大,潜伏需要掩护的身份,才能足够安全。”不等方春雷开口,肖鲁便代替回答。

确实如此,例如最早的李老板,在西安城内朋友众多,很多还是军队政府之流。

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爱煞英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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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胆猜想

“既有合理的身份做掩护,又能保持收发报练习,会不会很矛盾?”邓若男眉头微蹙。

方春雷不否认,确实很矛盾,可仅仅只是从监听到的发报情况来看,他认为自己的推断是准确的。

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矛盾的情况,他看着曾冠圣。

在他的目光询问下,曾冠圣说道:“夜校的日本人,潜伏身份是日语老师。”

这句话一出口,他立马说道:“这个人总不会潜伏在西安电讯大楼之内吧?”

“招不在鲜,好用则灵。”肖鲁同样说道。

一招鲜,吃遍天。

你以为日本人用了一次的办法,就不会用第二次吗?

都能潜伏成日语老师,为什么报务人员,不能潜伏在电讯大楼工作呢?

他的专业成了他最有利的保护色,高强度的工作还能保证他的专业性,一举多得。

“可电讯大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审查会很严格。”邓若男就在电讯大楼,自然明白这一点。

曾冠圣看着她说道:“你呢?”

审查严格?

邓若男还不是来了七里铺,接受组织的培训,所谓的严格,并不是毫无漏洞。

日本人潜伏进来多年,早就看不出半点日本人的踪影,有专业技术,加入电讯大楼,并不算太难。

这个年月,有这方面专业技术的人毕竟是少数,有一门手艺,你还怕吃不上饭?

“假设很大胆,现在我们需要求证这个假设。”肖鲁说道。

不得不承认,假设确实大胆,可方春雷现在心中,居然是认同的。

一方面他认同曾冠圣与肖鲁的推断,另一方面,他坚信自己听到的不会错。

“如何求证?”

“你们二人兵分两路,雷子你继续回蓝田,负责监听。”

“继续监听吗?”

曾冠圣解惑说道:“这一次,你不用监听日本人的电台,你需要监听的是电讯大楼的电台。”

“你要找到,发报手法,发报频率,发报习惯,完全相同的人。”

既然怀疑日本报务人员,潜伏在电讯大楼工作,那么监听电讯大楼的电台,便可以找到这个人。

但这个难度?

“他只听过一遍日本人的发报。”邓若男在一旁说道。

她是行内人,她更加懂得这个难度。

西安城内日本人的发报,方春雷其实就只听过一次,第二次是外面发报给西安城内的人,根本就不具备参考价值。

仅仅听过一次,就要去找到完全相同的这个人,邓若男觉得太难了。

换成她,她甚至是连这个想法都没有。

面对邓若男的打抱不平,肖鲁仅仅只是看着方春雷,等待他的回答。

“明白。”他简短说道。

听到他答应,邓若男忍不住说道:“电讯大楼内的工作人员很多,会轮休换班,你的目标其实很大。”

“其次是发报给不同的地方,频率是不一样的,你需要不停的追寻他们的无线电频率,要一心二用。”

他心里明白,邓若男的紧张,并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知道的越多,越会考虑的全面。

她担心的是任务出错,导致一系列的问题。

但曾冠圣懂的更多,却敢冒险,他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电讯大楼的工作量很大,一次不行就多来一次,基数大了,可以反复对比。”

“其次是晚上他们会下班,我也能休息,不用连轴转,这都是优点。”方春雷的话,让邓若男不知道说什么。

劣势如此明显,你仅仅就找到了两个似有似无的优势,就信心十足了吗?

曾冠圣此时开口说道:“若男,我说过你很多次,胆子大一点,破译密码很多时候,直觉和猜想是非常重要的。”

“尝试,不停的尝试……”

人无完人,邓若男性格大大咧咧,假小子,可是在面对工作上,她反而是小心谨慎的厉害。

这是她的优点,却也会束缚与她,借着这一次机会,曾冠圣在点拨她。

“是,曾老师。”邓若男低头说道。

“若男,你也不能闲着,你有任务。”肖鲁顺势说道。

“我也有任务吗?”邓若么还以为只有方春雷回去蓝田监听呢,毕竟她这方面的能力,差了很多。

“你去西安城,进入电讯大楼。”

“这进不去吧,审核……”邓若男刚说了审核严格,现在肖鲁让自己进入,这怎么可能进得去。

肖鲁笑着说道:“不是让你进去当报务员,进去做接待文员。”

报务员不用想了,根本就不可能。

但电讯大楼内的岗位很多,能识文断字的,自然是有优势,加上邓若男还懂电台,如虎添翼。

“组织会给你安排身份,送你进去,你进去之后需要做的就是,记录每一个时间段,是什么人在发报,在工作。”肖鲁将任务传达。

方春雷这里去找那个日本人,但是找到之后,你不知道同时间段,谁在发报。

你这个时候再去电讯大楼打听,不方便不说,还可能打草惊蛇。

如果邓若男在大楼内,将工作人员的值班时间都记录下来,到时一对比就一目了然。

“是,保证完成任务。”邓若男站直身子说道。

“时间紧,任务重,你们就不回七里铺,直接回蓝田,若男进城。”肖鲁安排说道。

来去匆匆,刚回来,没有休息,就立马再出发。

两人同路,到了蓝田之后方春雷留下,邓若男进城。

回去的路上,邓若男开口说道:“这一次的任务,就靠你了。”

“合作,你也不能掉链子。”

“我这里的任务简单,记录一下他们的工作时间,主要还是你。”

“我会尽力的。”

快马加鞭,第二日晚才回到蓝田,邓若男都没有下车。

“你小心一点。”方春雷站在车下说道。

“你也是。”邓若男说完,车子驶离。

蓝田这里的接收机只有一台,那么监听电讯大楼,就没有办法监听日本人的电台。

不过好在电讯大楼晚上下班,日本人是晚上才发报,毕竟他白天可能也要上班,没时间。

所以说不至于冲突,一台接收机就够用了。

第六十七章 听风分辨

邓若男在西安城内,如何进入电讯大楼工作,和方春雷没了关系。

他已经开始带着耳机,坐在接收机前,监听电讯大楼工作的电台。

电讯大楼很忙,每天发报的人众多。

闭上眼睛,仔细去听耳中电报,反复与只听过一次的电台,经行对比。

无非都是嘀嗒,说像很像,说不像又不像,似是而非,难辨真伪。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一星期之久。

有相同的吗?

没有!

认真去听,努力分辨,却没有哪个声音,击中方春雷的内心,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推断错了,日本人根本就不在电讯大楼工作,这不是他们的身份掩护。

还是说,电讯大楼的工作人员众多,还没有轮到他上班?

不可能,一个星期,怎么都应该上班了。

问题出在哪里?

晚间电讯大楼下班,方春雷也在蓝田县摘下耳机,将接收机交给同志,负责监听日本人的电台。

他没有立马去休息,而是坐在一旁,低头沉思。

按照之前掌握的消息,分析是没错的。

既然分析没错,怎么会找不到人?

难道是自己分辨不出来?

念头想到这里,继而摇头,哪怕仅仅听过一遍,他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会出错。

想不明白,强迫休息,明天还要继续工作。

第二日,耳中的声音不断,却都不是他想要找的。

等到中午,邓若男跑了过来,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放假休息,过来看看你这里怎么样?”邓若男心里放不下。

“没有进展。”

“没有吗?”邓若男有些失望。

“听到了四个报务员,却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大楼里,一共就四个报务员。”邓若男不得不说,方春雷能力很强,四个报务员都能听出来。

可他却说这其中没有可疑的人,岂不是说他们之前都是白费功夫。

“调查方向错了?”邓若男不确定的说道。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他认为,错与不错,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

“可这四个报务员,你都觉得没问题。”

“一旦敌人故意隐藏发报水平呢??”

“不如你说说,我们分析一下。”邓若男没有先说自己在电讯大楼看到的,而是让方春雷先说,她用自己看到的来印证。

明白她的意思,开口说道:“有一个报务员,业务水平一般,漏字错字时常发生。”

这个很好判断,因为错字之后,你是需要发一串报错码,表示之前打错了,这一听就能听出来。

“对,有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花钱进来的,工作没有积极性,该懂的都懂也能发报,就是水平懒得练,工作时不用心。”邓若男肯定的说道。

“第二个应该是个女人,指甲很长,会影响电键的按压,每次发报没问题,只是节奏感不好。”

“三十来岁的女性,浓妆艳抹。”

“这第三个人,中规中矩,不过可能年纪大了,发报的速度随着工作时间的增加,会减慢不少。”

“五十来岁,眼神也不好,带着眼镜工作容易疲劳。”不仅仅是性别,连年龄都判断出来了,邓若男一边是佩服,另一边是担心。

既然方春雷都判断的如此清楚,认为没有可疑之人,岂不是就真的是没有?

“这最后一个人,发报有停顿,但不是胡乱停顿,都是在发完一句话之后稍作停顿,是不是烟瘾大?”

“确实有个人,烟瘾很大,原本工作时不让抽烟,但他在大楼时间久,威望高,上面也有关系,没人管。”

“烟灰有时掉的到处都是,还是我们这些人帮忙清理的。”邓若男说道。

“四个人,分析完了。”方春雷说道。

“你可以啊,居然还都让你说对了,看来曾老师说,通过电报就能掌握一个人的特点,确实如此。”邓若男带着点惊奇。

“你现在不应该好奇这个,而是应该想想任务怎么办?”方春雷无情的给邓若男泼了盆冷水。

邓若男收起惊奇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四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首先女的可以排除,指甲太长,不可能做到那么流畅的发报。”之前说不排除故意隐藏的可能,就是自己技术好,装的很一般。

毕竟工作只是一个身份的掩护,你不能在工作中,将自己暴露了不是?

但指甲这个是没办法隐藏的,你难不成在给日本人发报的时候,指甲就剪了?

那第二天上班,这指甲也长不出来啊。

“剩下三人呢?”邓若男继续询问。

“虽说是熟能生巧,但年纪大了,反应速度自然要下降。且记忆力也会衰退,之前日本电台发报的速度,你都不一定能达到吧?”

邓若男大方承认说道:“超常发挥的话,有可能完成,但不会每一次都游刃有余。”

邓若男对电台,同样非常熟悉,也有过大量练习,都难以完成。年纪大的人,就更不容易。

“但我觉得这个人并不能完全排除,如果他只是隐藏呢?或许长时间的发报,他的体力会跟不上,但几分钟的发报,他坚持一下,不是不可能。”邓若男认为,这个人的嫌疑,依然存在。

“嫌疑存在,却很小,毕竟日本人的发报速度,太快了。”这个快,不仅仅是熟能生巧的问题,牵扯到了体力、反应、记忆力,等一系列的问题。

“后面两个呢?”

“都有嫌疑。”之前方春雷是想要排除两个,锁定两个。

只是邓若男的意思,是年纪大的这个人并不能排除。

“为什么他们都有嫌疑?”

“漏字错字,有可能是故意为之,吸烟的人,如果不吸烟,发报速度会不会提升?”这两个人,年纪合适,如果是故意隐藏的话,确实嫌疑很大。

“我看不如这样,将那个漏字错字的年轻人排除,将年纪大的人放到怀疑的目标中来。”

“怎么讲?”

“他来电讯大楼的时间太短,和我们的推测对不上号。”邓若男在电讯大楼,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到了不少消息。

第六十八章 第五人吗

如果照邓若男这样说,时间确实对不上,日本人潜伏下来的时间很长,这个年轻人是可以排除。

女人排除,年轻人排除。

剩下的就是年纪大一点的人,和爱抽烟的人。

这两人之中,谁在刻意隐藏?

回忆自己听到两人发报时的点点滴滴,和第一次听到的日本人发报,确实是不相同的。

想要比对速度,是没有价值的,毕竟对方可能在伪装,那么你就需要对比其他的细节。

单单依靠耳朵听,还能听到什么细节?

你能听到的,就是对方隐瞒的,来这里监听,失去了一定的价值。

但每个人的特点,肯定是独一无二的,想要彻底隐瞒,非常不容易。

可能只是现在的方春雷,还没有发现罢了。

“不打搅你工作,我回去了。”邓若男此行没有收获,她希望自己回去后,能在电讯大楼内有所发现。

“那你路上小心。”没有起身相送,目送邓若男离开。

她离开之后,方春雷将耳机带上,继续监听。

这一次他主要监听的,就是有嫌疑的两人,另外两人,根据他和邓若男分别掌握到的情报,直接排除。

接下来几天的监听,仿佛没有太大的变化,年纪大的人,速度确实会越来越慢。

抽烟的人,依然每天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细节?

发报时长与发报速度对比?

一共抽了多少根烟?

这些细节,能有什么用?

对现在的任务,根本就起不到帮助。

突然,带着耳机的方春雷,神情严肃起来。

一瞬间,转瞬即逝,好像出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非常的短暂,仅仅只有半个字。

一个字需要四个数字来表达,每个数字,需要敲击电键来转达。

也就是说,刚才有两个数字的发报方式,让方春雷觉得熟悉。

可两个数字之后,立马就没了感觉,难道是听错了?

但现在耳中的发报依然不正常,因为这个人发报的手法,并不是之前他听到的四个报务员,第五个人吗?

这是谁?

什么人可以用电讯大楼的电台,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电讯大楼的电台正在工作呢。

顺便将监听到的电报破译,因为电讯大楼都是明码,连破译都算不上。

发现就是一则普通电文,一封家书,看来电台是在正常工作,却换了新的报务员。

看了一眼表,将时间记下,这需要和邓若男来确认一下。

之后大概十来分钟,发报人换了,是熟悉的人,那个女人,之前发报的人,消失了。

晚些时候,将时间告诉蓝田的同志,让他进城联系邓若男,询问这个时间点,谁在发报。

同志第二天进城,联系上邓若男,询问此事。

邓若男看了看时间,回忆了一下,昨天这个时间值班的人,是那个女人。

“女人。”邓若男将消息告诉眼前的同志。

“不是……”眼前的同志却说不对。

这不是同志瞎说,是方春雷告诉他,一定不是那个女人,让他打听清楚。

不是?

邓若男自己也奇怪,可方春雷不会信口开河,对于对方监听电报的能力,她心里是佩服的。

所以说道:“这样吧,你在城里住一晚上,我去打听清楚给你消息。”

说完,邓若男便离开,去打听这件事情。

昨天这个时间点,值班的一定是这个女人,邓若男已经将电讯大楼的值班表,倒背如流。

如今却不是,那么会是谁?

这个打听起来不容易,你没有办法直接去问,会显得你很奇怪。

如果你询问的人,不是你要找的人,而你找他打听消息的人,才是你要找的人,岂不是直接就打草惊蛇?

所以看似简单,邓若男却不能直截了当的打听询问,只能旁敲侧击。

最好找谁?

当然是那个值班的女人,在她值班的时间内,电台是另一个人在操作,除了她还能有谁更清楚?

而且这个女人,是之前就被排除的,嫌疑小了不少,旁敲侧击一下,还是可以的。

但不能说完全没有嫌疑,因为现在有嫌疑的人,是在她工作的时间点出现的,对她也要防备起来才行。

晚上下班,邓若男来到一个三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人身边笑着说道:“花姐,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晚上不回家吧?”

“你个小妮子,这张嘴我给你撕烂,什么叫不回家,不回家我去哪?”花姐嬉笑着说道。

邓若男围着花姐转了一圈说道:“旗袍,高跟,香水,口红,花姐这是要去约会。”

“死妮子闭嘴,花姐我都是成了家的人,约什么会。”花姐拉着邓若男的手就要往外走,免得在大楼里面,人多眼杂。

“花姐都成家了,真看不出来呢。”邓若男吃惊的说道。

她刚来,很多事情不知道,情有可原。

其实邓若男心里都清楚,也听大楼里的人说过,花姐作风不检点。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面对邓若男的吃惊,花姐伸手整了整今天专门做的头发,喜笑颜开的说道:“都人老珠黄了,什么看不出来。”

“花姐你可别瞎说,一点都看不出来老,而且还时髦呢。咱们大楼里面,就属花姐底子好,最会穿衣打扮。”

“花姐什么时候教教我?”邓若男一脸认真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改了这假小子的性格再说吧,你这性格,可没有男人喜欢。”花姐心情大好,和邓若男同行聊天。

一路上,邓若男想要打听,最后却忍住了。

她觉得现在打听,不是时候,花姐看似开心,但也是人精。

两人之前交际不多,今天刚交流上,就打听的话,必然敏感。

可能花姐不会回答邓若男的问题,还会将她打听的事情,告诉当天发报之人。

所以邓若男选择不问,只是打听穿衣打扮,夸奖花姐。

最后分道扬镳,也没有问一句正事。

之后见到蓝田来的同志,邓若男说道:“我担心打草惊蛇,给我一些时间,我慢慢打听。”

“好。”蓝田来的同志,明白邓若男的担忧。

打草惊蛇,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自然是会多给她点时间。

第六十九章 会是他吗

邓若男这里需要时间,传回来消息让方春雷等等,他没有觉得慢,而是觉得邓若男进步不小。

可疑的发报人员,在花姐值班的时间中出现,那么和花姐肯定有所联系。

你之前能排除花姐,现在可不一定,你在花姐面前不能暴露任何东西,不然就会惊动背后的人。

等消息的时候,他没有闲着,继续监听,想要看看还能不能听到那转瞬即逝的声音。

至于邓若男,开始刻意的和花姐打交道,但却不是一副想要探听花姐情况的样子,而装出一种请教。

请教什么?

自然不是电台技术,而是穿衣打扮。

邓若男表示对羡慕花姐,别看年纪大,风韵不减当年,大楼里算得上是一枝花。

她找花姐,就是想要学习如何招人喜欢,毕竟邓若男的年纪不小了,这年纪结婚生子的人不在少数。

女人喜欢什么?

夸我好看,夸我年轻,夸我有气质,夸我身材好。

邓若男全都做到了,她没有夸的那么直白,而是自己想要去模仿。

你都愿意去模仿一个人,难道还不够表达这种情绪吗?

所以你说花姐能不开心吗?

看到邓若男,脸上都是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年轻不少岁呢。

“你个妮子就别胡乱琢磨了,我这穿衣打扮不适合你,你这么年轻,一把都能掐出水来,学我干什么?”花姐对一旁的邓若男说道。

“我就是个假小子。”邓若男的话,花姐是认同的,确实假小子一个。

“下班我带你去买点衣服,给你收拾收拾。”花姐好心说道。

她这个年纪的打扮风格,确实不合适邓若男,学了那就是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打扮,邓若男不会,她手把手教。

主要是她也喜欢逛街,能陪她的人却不多,现如今是一拍即合。

“真的吗,谢谢花姐。”邓若男开心的说道。

“我先工作,下班等我。”花姐说完就准备开始工作。

邓若男没有继续打搅,转身离开,心中觉得开局还不错,起码花姐现在对她的防备很低。

晚上下班,两人去逛街,花姐确实帮邓若男挑选了几身衣服。

为了和花姐拉近关系,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她都说好看,统统买下。

主要也是不贵,花姐知道邓若男刚参加工作,没多少钱,不会挑那些昂贵衣服。

“花姐,高跟鞋,我不会穿啊。”买完衣服,走在大街上,邓若男小声嘀咕。

“不会穿就学,摔几跤就会了。”

“还要摔跤啊?”

“女人,想要美,不想受罪可不行。”

“花姐说得对,这么晚了,我请花姐吃饭。”

“今天你都买了不少东西了,还是我请你吧,不然我怕你坚持不到下个月领薪水。”

两个女人说笑着找了地方坐下吃饭,吃饭期间邓若男随意问道:“花姐这么晚不回家,大哥不担心吗?”

花姐从包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邓若男,她摇了摇手说道:“我不会抽。”

看她不抽,花姐自己夹了根烟在手指之间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她的烟瘾不大,想起来才会抽一根,吊灯下的花姐,笼罩在烟雾之中,邓若男觉得画面还真是吸引人,难怪大楼里不少男人对花姐趋之若鹜。

“他啊,不会管我的。”

“不管?”

“很惊奇吗?”

“怎么会不管呢,不是结婚了吗?”邓若男一脸迷茫。

“你还小,等你以后就明白了,这结了婚的人,还不如不结婚呢。”

“怎么感觉像是陌生人?”

“应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花姐弹了烟灰,欲言又止。

“所以花姐才会在大楼里……”邓若男说道这里,方才察觉失言,急忙闭嘴。

可已经被花姐听了去,她笑着说道:“你也听说了。”

“都是风言风语。”邓若男解释说道。

“不是。”花姐反而是承认的坦然,这让邓若男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吃了口菜,缓解了一下尴尬才说道:“是明部长吗?”

花姐既然刚才都承认了,现如今也没有隐瞒,大方说道:“是他。”

“明部长一表人才,听说很有学问呢,而且不到四十岁就做到了部长,前途无量呢。”邓若男这番话,表示花姐的眼光好。

只是花姐却说道:“对啊,可是他家里还有娇妻一房,儿女双全。”

好男人,那也是别人的好男人。

邓若男觉得自己又冷场了,可怜巴巴的看着花姐,被花姐白了一眼说道:“得了,别买可怜了,我又不是要死要活。”

这些事情,算不上秘密,大楼里的人,十之八九都知道,甚至是花姐的丈夫都有耳闻。

只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究根问底,邓若男是新来的,时间长了,说不说的都会知道,索性她今天自己说了。

“他们都说,我能做报务员,都是靠的明部长。”

“花姐是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

“不,就是靠着明部长。”

邓若男的马屁,好像拍在了马腿上。

花姐继续说道:“当年刚来,什么都不懂,跟着明部长,他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报务员而已,手把手的教我。”

“我的本事一大半算是他教的,说我靠着明部长,也不是不对。”

花姐的语气之中也有一点酸楚,四个报务员,就她一个女人,加上明部长的事情,风言风语不断。

她是有能力的,可谁能看到她的能力呢?

最后她也看开了,没必要证明自己,因为他人的眼中看你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不会因为你的表现而改变对你的看法。

化妆打扮,浓妆艳抹,留起指甲,我行我素。

花姐的酸楚邓若男这一刻没时间感受,她听到了什么?

明部长最早的时候也是报务员,算是花姐的师傅?

岂不是说明部长也会使用电台,甚至是使用过很长时间的电台。

“明部长什么时候高升的?”邓若男好奇的问道。

“两年前。”花姐将烟头按灭。

两年前?

也就是说两年都没有发报了,专业技术还能保持的好吗?

或许可以,电讯大楼部长,办公室中放个电键,谁能说有问题?

就算是部长当着大家的面练习专业技能,大家也会拍马屁说部长有学习精神,谁会觉得奇怪?

难道方春雷听到的人,是明部长?

第七十章 一探究竟

明部长作为花姐的师傅,肯定是会发报的,且花姐与明部长的关系人尽皆知,那么在花姐值班时,明部长帮忙顶替一小会,完全说得过去。

但邓若男没办法继续讯问,花姐这样的女人不是傻女人,反而是很多事情都看得明白。

邓若男稍微表露出问题,花姐就会起疑心,她自然是站在明部长这里,难不成还能和邓若男同仇敌忾?

所以之后的谈话,邓若男说的少,听得多。

只是有关明部长的事情,花姐并没有多聊。

第二日邓若男休息,她没让西安城内的人专递消息,而是打算亲自跑一趟蓝田,和方春雷见个面。

距离不远,来回一趟很方便,只需小心,不被有心人察觉便可。

轻车熟路,来到蓝田,两人见面。

邓若男开始汇报自己调查到的线索,主要问题,就集中在了这个明部长头上。

听完她的汇报,方春雷说道:“明部长两年前就升职,你回去之后先确认,他有没有继续保持专业能力的练习。”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两年时间,足够让一个技术娴熟的人,退步很多。

很多人在没有升职之前,会努力工作积极表现。

但升职之后,既然不需要自己每天发报,专业能力自然会落下,这很常见。

如果真的是明部长,他必然会保持练习,这一点毋庸置疑。

邓若男需要在大楼中确认这件事情,有一定难度,却不是没有办法。

看一眼明部长的办公室就能得到结论,办公室内有电台或者电键,哪怕是报废的电台,都可以证明明部长有练习。

“可就算是证明了明部长有保持练习,也不能说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邓若男认为这个可能也是存在的,或许第五人另有其人呢?

“所以你最好让明部长,再发报一次。”他看着邓若男认真说道。

这个难度,比调查明部长有没有保持练习还要难很多。

却只能压在邓若男头上,只有她有这个条件,远在蓝田的方春雷,还能让明部长去发报吗?

皱着眉头,邓若男心里思索对策,良久之后说道:“还是只能从花姐这里下手。”

“你自己注意安全。”方春雷提醒说道。

这个花姐,如果和明部长是一伙的,甚至是被明部长发展成自己人,都是非常危险的。

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日本的报务员,会十分的小心谨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更加不要说发展下线。

“那你这两天监听好,随时可能会让明部长发报。”邓若男说道。

她不确定具体时间,只能看具体情况来安排,给方春雷提个醒。

“你放心,电讯大楼工作时间,我都会在。”电讯大楼从上班到下班,方春雷不会离开接收机一分钟,他甚至是很少喝水。

实在不行,也是带着耳机方便,不敢有片刻耽误。

两人商定好之后,邓若男便离开,第二天她就开始找寻机会。

先是帮明部长打扫办公室,这不难,她是新来的,这种工作她来承担理所应当。

只是明部长的办公室,之前有人负责,轮不到她,毕竟明部长的马屁,谁都想拍。

今天邓若男是眼疾手快,抢先一步,给他人的感觉,是想要寻求表现的机会。

在打扫明部长办公室的时候,邓若男确实看到了一些报废的电台零部件。

明部长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可不是溜须拍马来的,而是有真才实学。

不仅仅是能熟练的使用电台,还可以做到保养维系,电讯大楼的电台出了问题,如果修不了,最后都是送到明部长这里修复。

报废的零部件,就留在这里,那么明部长想要练习,可能不仅仅是有电键。

他或许可以随手组装一台不能使用,但却可以训练的电台。

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邓若男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明部长再去发报一次。

她早就盯上了花姐,自然是从花姐下手。

第二天在花姐值班的时候,邓若男找到花姐,让花姐给自己帮忙,说是要相亲,自己一个人不敢去,让花姐陪自己。

相亲对象,自然是组织帮忙安排的。

花姐肯定是走不开,但邓若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让她又不好拒绝。

但大楼里面,就四个报务员,关系都很一般。

你让他们帮你代班,花姐觉得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求人。

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不久之后,邓若男果然看到了明部长。

花姐在明部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拉着邓若男离开,明部长接班。

踏出电讯大楼的大门,邓若男松了口气,一切都很顺利。

远在蓝田的方春雷,神色也立刻认真起来。

熟悉的发报人,又回来了!

这个熟悉的报务员,并不是说日本电台的报务员,因为手法不同。

可这个报务员,就是上一次出现的第五人。

这个第五人,在第一次发报时的前两个数字,表现出来了和日本报务员相同的发报方式。

当时同样是转瞬即逝,立马改过来,那么这一次他更加注意,上来就没有犯错误,自然不会出现和日本报务员相同的情况。

但现在方春雷需要确定的是,上一次发报的人是谁,那么现在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人。

将时间记录下来,到时候询问邓若男,就可以锁定这个人的身份。

这个人,他现在在刻意隐瞒,但他上一次发报的前两个数字,是没有隐瞒的。

他的反应很快,就两个数字,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方春雷捕捉到了。

这一次这个人发报的时间持续的很长,四十分钟之后才换人,但在四十分钟之内,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和日本报务员有相似之处的地方。

只是方春雷依然锁定他,马脚只要露出来一次就够了。

露出马脚之后的刻意隐瞒,反而变得更加让人奇怪。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明部长,是邓若男想办法,让他发报的。

方春雷觉得,日本报务员,或许已经找到了。

第七十一章 水深无比

经过和西安城内的邓若男印证,确定当时发报之人,正是明部长。

西安城办事处的陈耀明,奉命将明部长的消息调查清楚,方春雷要带着资料,回去复命。

邓若男现在没有动,依然在电讯大楼工作,他这里是可以撤了。

他不需要盯着接收机,人已经找到,日本电台自然会有同志负责监听。

来不及休息,一路奔波,跑去边保找肖鲁。

“肖科长,这是有关明部长的资料。”来不及坐下,直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肖鲁。

曾冠圣并不在这里,接下来如何处理,不管是继续盯着,还是收网抓人,曾冠圣都不会参与。

只有和电台有关的事情,才会请教他。

“肖科长,我们现在就盯着他吗?”方春雷问道。

之前大家讨论过这个问题,意思就是锁定日本报务员的身份和位置,但却不动手抓人。

这样日本情报机构利用电台传递的消息,组织这里就可以得到副本,掌握先机。

现在人算是找到了,只要盯着明部长,确定一下电台的位置就好。

电台八成不在明部长家里,毕竟不是小东西,但是半夜三更的出门,同样很显眼,久而久之办事处的同志肯定能有所发现。

肖鲁将资料放下说道:“我们就算是想抓人,都抓不了。”

“抓不了?”方春雷问道。

“这明镜鹤可不是一般人,妻子是西安城大户人家的小姐,电讯大楼有股份。”

“明镜鹤本人和上面那些官员关系很好,电讯大楼里说话也顶点用,而且教出来了不少学生,这些学生很多已经出人头地。”

“我们想要抓他,没有十足的证据,根本不行。”

听到肖鲁的话,方春雷说道:“将他日本人的身份揭露出来,国民党政府还会阻拦吗?”

“我们是可以说出来,怕没人信啊?”

“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妻子都不信,谁会信?”

“哪怕是国民党政府小心谨慎,愿意相信,他们也过不了女方家里这一关。”肖鲁觉得问题很麻烦。

国民党政府在西安城,也不是说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电讯大楼的股东,可不容小觑,背后军方政府的关系非常深厚。

你觉得国民党政府,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得罪这样的人吗?

“找到电台,就是证据。”方春雷说道。

“希望办事处可以将电台找到。”肖鲁还是略带担心,因为哪怕是找到了电台,可能明镜鹤也会百般狡辩,到时候一样说不清楚。

牵扯的人太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也不敢秘密抓人,你秘密抓人,一旦被人知道,组织就会非常被动。

且明镜鹤和李老板不一样,你秘密将李老板抓走,也不会有太多人寻找,日本人敢大张旗鼓的找吗?

可明镜鹤有妻子,有女儿,肯定会有人找他,加上他的身份,说不定他失踪当天,西安城就会戒严。

你连城都出不来,很有可能在城内被抓到,到时候‘人赃并获’你拿什么解释?

“好在我们只需要盯着他,并没有打算抓捕他。”抓捕难度如此之高,幸好他们的打算是不打草惊蛇。

这确实是好消息,毕竟和自己原本的计划不冲突,可肖鲁表情却非常不好的说道:“但从这一点上来看,日本人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很多。”

“他们多年经营,步步为营,扎根在了西安城,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明镜鹤娶这位妻子,或许就是为了在电讯大楼,有话语权。

日本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方便他们的潜伏,甚至是在西安城要获得一定的权利。

“肖科长是担心,明镜鹤能当上部长,上面其实还有更大的人物帮他,这更大的人物同样是日本人?”方春雷问道。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十几年的谋划,足够他们做很多事情。”肖鲁不是杞人忧天,从李老板,到日语老师,再到电讯大楼部长。

你能保证上面没有了吗?

这些人,究竟用了什么样的身份,隐藏在什么地方,你根本就猜不到。

“原本以为明镜鹤背着家里乱搞男女关系,可以让女方家里不帮他,现在看来他背后还有人。”方春雷之前想要从明镜鹤的作风问题下手,现在看是不可能了。

“家丑不可外扬,而且都有了孩子,明镜鹤自己发展的也不差,女方家里知道了,可能也会劝自己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加不要说,明镜鹤背后可能还有人撑着他,想要利用这点事情扳倒他,天方夜谭。”肖鲁摇头说道。

作风问题,西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几个没有。

大家不说破,众所周知的秘密罢了。

这样看的话,情况很糟糕,日本人的情报网,远比大家猜想的要大很多。

甚至是你很难将他们连根拔起,这里面牵扯的利益还有人脉,都复杂的很。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盯着日本电台,提前掌握的他们的情报,避免造成损失。其次盯着明镜鹤,找到日本电台所在,这个证据很重要。”虽说电台不能起到摧枯拉朽的作用,但不得不说,这是现在唯一一个,且也是最强有力的一个证据。

“顺着明镜鹤这条线开始调查,看看他背后还有什么人。”顺藤摸瓜,既然找到了明镜鹤,就不能白白浪费。

明镜鹤背后的大人物只是猜想,但是西安城的情报,如何汇总到明镜鹤手里,再由他发报出去?

其中肯定有一个情报网,会将情报一层一层汇总到明镜鹤手里,哪怕是调查不到他背后的人,传递情报的这些人能揪出来,同样非常重要。

听到肖鲁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方春雷意识到,邓若男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她肯定还要在电讯大楼潜伏一段时间。

算是邓若男的毕业实习了,培训这么久,不实战一下,怎么检验培训成果。

至于方春雷,肯定是不能去的,毕竟他在夜校的时候,很多同学都见过他,他现在再回去西安城,不太好解释。

第七十二章 毕业将近

“你先回七里铺报道。”问题说完,肖鲁让他离开。

西安城的事情,鞭长莫及,蓝田也不用他一直盯着。

从边保回到七里铺,大家应该还在上课,他不愿打搅,便去找林山月报道。

和林山月交谈间,将肖鲁的担心说出来,林山月面色同样发愁。

“这日本人多年经营,怕是渗透到了角角落落,连根拔起,确实很难办到。”

别说你没有证据,哪怕是有证据,照样会有漏网之鱼。

方春雷顺着话说道:“抓几个是几个,不能让他们的情报工作,进行的太舒服。”

“留邓若男一个人,让人不太放心。”林山月比较担心邓若男的安危。

毕竟邓若男是按照特殊人才培养的,电台使用,密码破译是邓若男要走的路子。

现在你让她搞潜伏,搞情报,哪怕是受过专业培训,也不能不担心。

“有办事处的陈主任照应,应该没问题吧?”方春雷问道。

“陈耀明能应付国民党政府,但邓若男这一次面对的是日本人,小龙之事你也看到了。”林山月的话,说的方春雷心里跟着发慌。

“我去?”他提议说道。

“你不方便。”

“钱亮怎么样?”他继续问道。

钱亮的身手不用多说,保护邓若男,应该不在话下。

毕竟邓若男和秦方好不一样,秦方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格斗方面能应付突发状况。

但邓若男不行,甚至是跟着曾冠圣去学习密码破译之后,连格斗训练都没有再培训过。

真的遇到危险,邓若男恐怕连反抗都难。

派人保护她是非常有必要的,且邓若男是特殊人才,不可多得。

“你去叫钱亮过来,我派人和肖科长联系一下。”林山月看来心中人选,同样是钱亮。

西安办事处的人虽然可以照应邓若男,却不能靠的太近,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完全保密。

在宿舍等到下课,秦方好和钱亮推门进来,看到方春雷坐在窑洞之内。

“你小子回来了。”

“任务怎么样?”

两人一人一句,问的倒是挺快,方春雷没废话直接说道:“你的任务来了,林主任叫你过去。”

钱亮有点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吗?”

“你不去吗?”

“我傻啊,我不去。”说完钱亮就扭头跑了出去。

秦方好看着火急火燎离开的钱亮,扭头问道:“什么情况?”

“保护邓若男……”

两人在宿舍等了大概一刻钟,钱亮就跑了回来,在宿舍将便装换上。

“不好意思,我去执行任务了。”他出门前,还不忘嘚瑟的说道。

“小心点,别大意。”秦方好忍不住提醒说道,他可是过来人,小命差点没了。

“放心吧。”

“你还没吃饭呢?”

“不吃了,走了。”

执行任务的兴奋,让钱亮一刻不多停留,马不停蹄的离开七里铺。

边保的同志,会送他去西安城,配合邓若男行动。

至于方春雷,回归到了每天学习训练的日子中来,不过这样的日子,为数不多了。

七里铺的这一期培训,马上就要结束,大家都要各奔东西。

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回什么地方去。

毕竟你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只有在你所生活的城市,才会对你的工作起到帮助。

包括现在还在执行任务的邓若男,以及钱亮,照样要离开。

夜晚格斗加练结束,打了盆井水冲了冲身上的汗,才回到宿舍。

“准备走?”将毛巾扔进盆里,对一旁的秦方好问道。

秦方好扶了扶眼睛,说道:“你小子倒不用走。”

“以后自己多小心一点,别死的太早。”

“你也是。”

这些日子的培训,同吃同住同学习,培养出了感情。

这一别,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可能再也见不了面。

只是伤感的情绪,又不想表达出来,只能故作轻松。

没聊两句,各自休息。

林山月坐在办公室之内,看着手中成绩考核单说道:“这一批学员很优秀,回去之后可以加强各地方的地下工作力量。”

“毕业不等邓若男和钱亮回来吗?”赵宏问道。

“任务不知何时完成,不等了。”不能因为两个学员,影响整个班级的毕业节奏。

最重要的是,很多学员必须要回去了,他们离开的借口就是这么多天,回去晚了,容易引起麻烦。

“雷子和杨诗淼怎么办?”赵宏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方春雷没地方去,他就是边区的人,杨诗淼倒是有地方去,但她的情况其实更复杂。

“还有这秦方好,到底杀了谁?”

都要毕业了,这些问题便接憧而至,躲都躲不开。

“雷子和杨诗淼,等肖科长安排,秦方好这里要搞清楚。”林山月说道。

他们七里铺只负责培训,培训完成之后这些学员何去何从,他们是不管的,由组织来安排。

……

……

七里铺的学员,都明白毕业将近,情绪其实很复杂。

又想要回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见见自己的亲人,投入艰苦的工作中去。

又舍不得,朝夕相处,如此之久的同窗。

而且各自都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地方的人,以后想要联系都难。

从明天开始,就陆续有学员会离开,第一批走的是三个人,他们是同一个方向,边保的人会护送他们离开。

一开始不觉得,送走了三位学员之后,一下便觉得窑洞里空荡荡的。

在食堂吃饭之时,方春雷和秦方好坐在一起,杨诗淼与周梅也坐了过来。

女孩子还是更加多愁善感一些,周梅情绪不高的说道:“马上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不知道还能否再见。”

“见不见不重要,活着就行。”杨诗淼吃了口饭说道。

“那个丝巾可能赔不了你了。”方春雷略带尴尬的说道。

还说要买一个新的给杨诗淼,眼看这人都要走了,往后余生再难相见,这丝巾怎么赔?

杨诗淼却抬头看了一眼方春雷,轻声说道:“你有的是机会。”

“什么?”方春雷不是没听清,他只是不理解。

“没什么。”杨诗淼却不愿再多说。

第七十三章 七里出师

离别在所难免,不管你心中多么不舍。

将抹着眼泪的周梅送走,七里铺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方春雷觉得自己或许会体会更多的离别之情。

毕竟每一次送别,都少不了他。

今天早上送走周梅,下午就要送秦方好,站在七里铺外,两个大男人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块表送你,不是限购品,不会让你太引人注目。”秦方好笑着将一块表递过来,太贵的不行,会让人注意,这块刚好。

“我可没东西送你。”没有客气,将表接过来,他知道秦方好家里不缺这点钱。

留下来是个念想,可能这辈子,也就这点念想了。

“走了。”秦方好故作潇洒,直接上车,不再多说一句话,让边保的同志开车。

车外就站着方春雷和杨诗淼,不是其他学员不想来送秦方好,而是他们都走了。

将手表戴在手腕上,继而说道:“就剩你了,把你送走,我也要离开七里铺了。”

七里铺还要培训下一批学员,他不好一直在这里。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送我走吗?”

“你什么时候走?”

“你猜。”

说完杨诗淼走进七里铺,让方春雷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没回宿舍,空空荡荡的难受,转而去了林山月办公室。

“报告。”

“进来。”

见到林山月与赵宏,方春雷问道:“方好究竟杀了谁?”

这个问题,方春雷知道林主任他们一定搞清楚了,不然不会送秦方好离开的。

确实,林山月之前和秦方好谈过一次话,暗示这件事情,秦方好主动坦白。

“你为什么不问他?”

“他没主动告诉我,我也不好问。”

“他未婚妻。”

“未婚妻?”

方春雷的语气,带着一丝诧异,却又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为什么?”他问道。

“留学读书读的人都被策反了。”

“就算如此,秦方好只会断绝关系,划清界限,怕也难以下手吧?”

“你有机会自己问他吧。”

“我还有机会吗?”

“不好说。”

林山月脸上的笑意,让方春雷无奈,只能换个话题说道:“杨诗淼什么时候走?”

“走?她不走。”赵宏开口。

“不走?”难怪杨诗淼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看来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走。

“组织对她另有安排。”

“那我呢?”

“肖科长会告诉你。”

一番对话结束,从办公室出来的方春雷,更加是一头雾水。

秦方好杀自己未婚妻,肯定不是简单的被策反的问题。

杨诗淼不走,为什么不走?

自己之后的安排是什么?

“他恐怕现在一肚子的疑惑。”赵宏猜的一点不错。

林山月将手里的档案放在桌上说道:“这一批学员的档案送上去,这两个人也给他们送去,七里铺准备接新人。”

七里铺是不会保留学员档案的,档案有专门的人负责。

方春雷和杨诗淼不能一直留在七里铺,这里还需要继续培养人才。

第二天一早,也没有上课,就剩下两个人,没法上课。

洗漱的时候碰面,他问道:“你不走吗?”

“服从安排。”杨诗淼四个字,怼的方春雷无话可说。

“哎,看来想要不赔丝巾,都不行了。”

“你还想赖账?”

“能懒当然想懒,这不是眼看就赖不掉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杨诗淼说道:“冷清的七里铺,还真的是让人不习惯。”

方春雷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赵宏就从外面进来说道:“你们两个,一会将档案送去边保,然后就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了?”

“怎么,还住上瘾了?”

拎着一个包,手里抱着一摞档案,方春雷扭头看了一眼七里铺。林山月和赵宏,并没有出来送行,省的离别伤情,

杨诗淼连看都没有看,直接离去。

“你这女人挺绝情。”

“你这男人挺矫情。”

一路来到边保,将档案交上去,就坐着等安排。

肖鲁当时让方春雷选择七里铺,就是不想他留在边区,而是有更大的舞台。

只是现在看样子,难道是打算留自己在边区了?

等到中午,肖鲁才抽空过来。

“肖科长,林主任让我们来找你报道。”方春雷站起来说道。

“怎么,等着急了?”肖鲁从方春雷的反应中,就能看出来,这小子是害怕没有任务。

被揭穿也不尴尬,理直气壮的说道:“肖科长说过让我……”

“行了,我记着呢。”

“谢谢肖科长。”得到肯定回答,才放心下来。

“原本是打算让你去武汉,只是西安城出了点问题,你一时半会走不了。”肖鲁说道。

武汉?

去国民党的地方干什么?

只是来不及问这个问题,眼前的问题,是西安城。

“西安城怎么了?”

“我们锁定的日本报务员是明镜鹤,这段时间内,日本电台又发报两次,可明镜鹤当时都在家中没有外出,且事发之时家中并没有亮灯。”肖鲁说道。

锁定明镜鹤,是打算盯着明镜鹤,找到电台所在。

可现在日本电台是工作了,但明镜鹤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外出。

“不可能。”

第一次听到的报务员,和电讯大楼转瞬即逝的报务员,肯定是同一个人,那么就必然是明镜鹤。

除非之后发报的人不是明镜鹤,但不可能,日本电台非常隐蔽,不会被太多人知道,肯定只有一个报务员负责。

“会不会电台就在明镜鹤家里?”杨诗淼在一旁问道。

“太危险了吧?”肖鲁说道。

哪怕你是在电讯大楼工作,你家里也不可能有电台,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方春雷认为明镜鹤肯定是自己听到的人,但日本电台工作的时候,明镜鹤却毫无动作,这完全就说不通啊。

“后两次发报都是什么时候?”方春雷问道。

“和你之前锁定的时间一样。”

“速度呢?”

“很快。”

“那肯定是同一个人。”方春雷斩钉截铁说道。

“但现在调查没有进展。”这也就是肖鲁为什么说现在的方春雷,不能去武汉的原因。

武汉的事情被方春雷抛之脑后,他必须要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他也很好奇,到底什么地方出错,明镜鹤怎么可能在日本电台工作的时候,在家里睡大觉呢?

第七十四章 再续前缘

分身术?

这又不是小说演义,秦腔戏剧,哪里来的分身术,只有分身乏术。

明镜鹤作为日本报务员,在日本电台工作之时,反而是在家蒙头睡大觉,这说得过去吗?

“问题又回来了,不止一个人?”杨诗淼又提起这个假设。

“不可能。”方春雷再次否定。

这是电台报务员,需要消息汇总才能发报,身份极其重要。

你有多个报务员,使用一部电台,这是非常危险的。

没有人会多此一举。

再者说了,从身在蓝田的同志,听到的发报情况来看,和方春雷第一次听到的就是同一个人,不会出错。

“只有一个办法,看看明镜鹤家里,究竟有没有电台。”方春雷觉得,既然现在各种假设都矛盾,就只剩下这一个假设。

如果明镜鹤家里有电台,那么电台工作之时,人完全可以在家中。

“电台假如真的在明镜鹤家中,对我们其实是有利的。”肖鲁说道。

之前担心,在外面发现电台,明镜鹤死不承认,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这电台,若是在他家中被发现,他哪怕是不承认,一时半会都说不清楚,必然引人怀疑。

杨诗淼却说道“既然电台在家中被发现,对明镜鹤如此不利,他又怎么可能将电台放在家中?”

“且他家里还有妻子儿女,佣人之类的,人多眼杂,他就不担心暴露吗?”

杨诗淼现在说的问题,之前方春雷和肖鲁就考虑过,认为电台不会在家中。

可现在事实让他们不得不这样想,不然你还有办法解释,明镜鹤在电台工作时,为什么没有离开家呢?

看到两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杨诗淼继续说道“不管这个假设对不对,想要证明这个假设,就是天方夜谭。”

“如果电台真的在明镜鹤家里,他妻子女儿和佣人都发现不了,我们凭什么发现?”

这确实是一盆冷水,浇在方春雷头顶,从上而下一个激灵。

朝夕相处,在屋内活动不受限制的人,都没有发现电台,他们派人调查能调查到吗?

“不管能不能,必须要尝试一下。”肖鲁的话,透着坚定。

“明镜鹤有和什么人见过面吗?”

“见过不少人,都是生意上,工作上,生活上的朋友之类的,人数众多,来头不小。”肖鲁觉得想要从这方面想下手,基本上没戏。

情报是一层一层传递给明镜鹤的,那么肯定是明镜鹤见过什么人,消息才能送到他手中。

但明镜鹤见过的人太多,你一一调查,人手就是大问题。

假设明镜鹤见过十个人,你不仅仅要调查这十个人,你还要调查这十个人都见过什么人。

那么一来一去,这人数翻了几倍,根本就行不通。

“这样看来,还是要先确认电台。”杨诗淼一句话,将问题又拉了回来。

确认了电台,就完全确认了明镜鹤的身份,到时候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起码有调查的价值。

现如今,就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还要去蓝田吗?”肖鲁不让自己去武汉,那么肯定是想要自己参与这一次的任务,但是对于去蓝田,他心里是抗拒的。

日本电台已经找到,他在不在蓝田,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蓝田的同志,照样可以将日本电台发送的每一封电报,记录在案。

肖鲁留他下来,自然不是让他回蓝田,而是说道“你要去西安城。”

“我能去吗?”方春雷一直觉得,自己再入西安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夜校的事情只有国民党政府知道,日本人并不知情。

再入西安,国民党政府也会装聋作哑,哪里来的麻烦?

之前肖鲁只是不愿意用这样的办法,免得方春雷心中生疑,可明镜鹤这里的问题,陷入僵局让他不得不用。

“依然是方天声的身份,就说重建学校需要资金,你回来筹措资金。”肖鲁说道。

依然还是方天声,身份与之前相同,这样确实能省却一部分的麻烦。

比如遇到之前夜校的同学,你起码没有换个名字,让大家奇怪。

但他还是觉得,会不会太草率了。

草率?

杨诗淼在一旁,看到方春雷的表情觉得好笑,这可一点也不草率。

过去之后,国民党政府的人不仅不会找麻烦,说不定还会暗中帮助。

毕竟七里铺培训班结束,军统也担心杨诗淼被送回她所在的城市,到时候边区的情报就收集不到。

他们自然是想要帮杨诗淼多立功,表现突出,从而留在边区。

这些方春雷可不知道,还是觉得不合适,他说道“要不要换个人,钱亮不是在城里吗?”

“明镜鹤的妻子,是大户人家,有一远房亲戚姓柒。”

“柒涟漪?”方春雷下意识开口。

“所以知道为什么让你去了吗?”肖鲁脸上似笑非笑。

难怪!

他就说肖鲁也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为什么还让自己再入西安,弄了半天是要从柒涟漪这里打开突破口。

这样看的话,确实是非他莫属。

杨诗淼在一旁,调笑的说道“再续前缘。”

懒得理杨诗淼,方春雷问道“明镜鹤的妻子姓钟,怎么和柒涟漪还成了远房亲戚?钟家富甲一方,柒涟漪家中只能算是一般。”

“柒涟漪的母亲也姓钟,和钟家有关系,这些年乱世当道,西安城的钟家到还好,其他旁支死的死逃的逃,十不存一。”

“柒涟漪的母亲嫁来西安,反而是逃过战乱一劫,后来钟家对他们多有照应。”

大家族,三言两语可说不清。

嫡系继承家业,旁系就只能看看,庶出更别提了,可能活的还不如旁系。

起码旁系没有资格继承家业,庶出可说不准,被嫡系打压是家常便饭。

你受得了你就受着,受不了你走也行,走了之后你就要自己成家立业。

有混的差的,可也落得清净,但也有混得不错的,算是挣了口气。

钟家便是如此,庶出旁系分家的可不少,但战火之下,如今找不到几个。

只剩下柒涟漪的母亲还在西安城,钟家家大业大,出于同宗同族之情照拂一二。

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柒家对他们毫无威胁,大善人钟家不介意做一下。

“就这点关系,也搭不上线啊?”杨诗淼觉得这关系扯得太远了。

起码柒涟漪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和钟家有关系,柒家都有自知之明,不会打着钟家的旗号做事情。

他们想要利用柒家作为突破口,有点理想化。



第七十五章 欲擒故纵

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亲戚,拿出来说事,能顶多大用?

“你自己想办法。”肖鲁将问题丢给了方春雷。

任务当然有难度,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何必让他回去西安城呢?

“是。”他答应下来。

“我呢?”杨诗淼问道。

“你也去。”她当然要跟着去,算是保护符。

借口都是相同的,为重建学校筹措资金,符合二人身份。

“夜校的事情,日本人会有警觉吗?”杨诗淼问道。

他们是从夜校出来的,夜校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日本人或许会警惕。

“那件事情,办事处顶在前面。”肖鲁让他们放心。

小龙是办事处的人,被日本人杀害,那么办事处调查发现日语老师和巷子之内的人有问题,将二人抓走,合情合理。

日本人就算是调查,也调查不到方春雷等人头上,夜校内的学生,来来往往的不在少数。

“什么时候出发?”他询问道。

“立马动身。”

“东西先放边保。”两人今天从七里铺离开,还带着行李呢。

肖鲁说道“雷子,你将东西送下去。”

伸手把杨诗淼的包袱接过来,方春雷跟着边保的同志去放东西,这体力活自然是男生来做了。

不过杨诗淼却知道,肖鲁是有话给自己说。

“到了西安城,将明镜鹤的事情,告诉他们。”肖鲁只说了一句话,杨诗淼都全都明白了。

两人去而复返,肯定不是来游玩的,必然是有任务。杨诗淼不说出来个一二三,容易被人怀疑,所以干脆就实话实说。

其次是,通过杨诗淼的嘴来说明镜鹤有问题,军统的人肯定会认真思考。

这算是一举两得,既能让杨诗淼显得没问题,汇报的消息有价值,还可以让军统这里,对明镜鹤保持观察怀疑的态度。

明镜鹤的身份地位,想要扳倒他,国民党政府不出手,可不容易。

至于他们会不会抢功劳?

肖鲁巴不得他们来抢功劳,西安城这潭水,只有搅的越浑,他们的机会才越多。

“还有,确保雷子的安全。”

“是,他不会死在我前面。”

“很好。”

等到方春雷回来,肖鲁和杨诗淼的交谈已经结束,两人就出发离开。

这条路,不敢说是轻车熟路,也走过不少次,早就没了第一次的紧张激动。

“想好没有,到时候怎么和人家小姑娘再续前缘,是装作偶遇,还是专门联系?”杨诗淼好笑的问道。

“你是看戏的不怕事大。”他要负责和柒涟漪建立联系,从而接触到明镜鹤,杨诗淼就轻松多了。

“我倒是想,可人家小姑娘,不一定待见我。”杨诗淼嘚瑟的说道,肯定不待见,她当时和郑广文走的那么近,柒涟漪对她能有好感吗?

“你知道你不招人待见就行。”

“别光动嘴,说说你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你这可不是执行任务的态度。”

“你这就是?”

有人说话倒不无聊,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小心点,日本人不会盯上我们,国民党政府这里可不好说,注意安全。”方春雷提醒说道。

杨诗淼表示听到,但心中却一点不担心,国民党政府的人,根本就不会乱来。

“如果我们被他们缠上怎么办?”杨诗淼玩心大起,想要逗逗方春雷。

“跑。”

“跑不掉,被抓了呢?”

“挑明身份,给办事处打电话。”

“没意思。”

还以为方春雷能有什么好办法,弄了半天就是给办事处打电话。

“都被抓了,还想要什么有意思的,能活着就不错了。”方春雷教训说道。

现在是联合抗日期间,你表明身份,他们便不敢直接杀了你。

所以说只要不落在日本人手里,被国民党抓了,问题不会太严重。方春雷心中认为也正是如此,肖鲁才会让他来执行任务。

进城之后,没有和陈耀明的办事处联系,同样没有联系邓若男和钱亮。

两人自己租房子,然后住下。

“接下来呢?”杨诗淼问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看我和柒涟漪联系?”

“这不是好奇吗,人家姑娘的相思之苦,你不帮忙解解。”

“谁告诉你,人家有相思之苦了?”

“得了吧,当时在夜校门口的送别,你当我没看见?”

“看见什么了?”

“看见了某人的不解风情,大煞风景,某人现在心中是不是在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日确实走的潇洒,弄的现在不好见面,只得转移话题说道“四五书局不要去。”

“明白。”

四五书局的问题,依然没弄清楚,他觉得还是躲远点好。

这一次找工作,也不会去四五书局,再说了也不找工作,他是回来筹措资金的。

“明天开始,找各个公会,筹措资金。”演戏就要演全套的,你回来就是借着筹措资金的借口来的,你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好。”说起任务,杨诗淼终于没有继续打趣。

第二日,两人就好像是真的为了重建学校筹措资金的一样,跑了西安城很多的公会公司。

但基本上处处碰壁。

首先你的学校小,不是传承多年的名校,没有名人做老师,大家对你的可信度首先就不高。

其次是这个年头,筹措资金确实困难,为抗日前线募捐的人不在少数,但重建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学校,大家肯定要考虑考虑。

毕竟你一旦拿着钱,跑了呢?

所以第一天,算是吃了一鼻子的灰,但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要是第一天,有人直接给了他们资金,让他们拿着回去重建学校。

你是走还是不走?

不走,资金都到位了,你为什么不走?

走,任务都还没有完成,你怎么走?

所以说,处处碰壁,是最好的结果。

晚上回来,方春雷和杨诗淼的心情都不错,起码没有出现,第一天就拿到资金的奇葩怪相。

“你是打算让柒涟漪自己找上门?”杨诗淼今天一天下来,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样筹措资金,在街上跑来跑去,难免会见到以前的同学。

到时候这消息,自然而然就会流入柒涟漪的耳中。

“我找她,不如她找我。”他不想显得太刻意,好像自己回来是找柒涟漪的一样,那样不利于接下来的行动。

“欲擒故纵,看来秦方好没少教你。”

“这是林主任教的。”方春雷解释一句,只是杨诗淼的表情,显然是不相信的。



第七十六章 再度相见

处处碰壁,日复一日。点头哈腰,各方求援。

效果不理想,筹集来筹集去,只有人家用来打发你的三瓜两枣。

这年头有人愿意给你三瓜两枣,就是大善人一个,寻常人谁会给你?

不然无凭无据,单靠一张嘴,坑蒙拐骗都能过好日子。

晚上回来,和杨诗淼坐在房中合计,她说道“我们来了这几天,也碰到了之前夜校的同学,这柒涟漪应该已经收到消息才对。”

“不急。”方春雷认为,柒涟漪哪怕是收到消息,想要找过来同样需要时间。

“办事处和邓若男,不知道有新发现没有?”杨诗淼问道。

他们来了之后,一没联系办事处,二没联系邓若男,这两方面的情况,他们算是一无所知。

“不会有进展的。”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现在联系,盯着明镜鹤的人,之前没有发现,现在想要有所发现,基本上不可能。

邓若男在电讯大楼想要有所突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明天继续吗?”

“继续。”

两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依旧奔波忙碌,表现出筹措资金的紧张和困难。

今天跑了几个工会,效果依然不理想,下午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期待依旧的熟人。

柒涟漪!

柒涟漪在这等了一下午,夜校的同学告诉她,就是在这里遇到的。

“天声……”柒涟漪出声喊道。

杨诗淼很有眼色,低声说道“人来了,我走了。”

她知道柒涟漪不待见自己,没必要留下来让大家不自在,所以扭头就走。

方春雷也不拦着,他有任务在身,柒涟漪的出现,预示着任务正事开始。

“诗韵她?”

“她有事,先走了。”

这一问一答,其实是缓解尴尬,杨诗淼为什么离开,柒涟漪心知肚明。

“怎么,你当狗了?”柒涟漪话中有话问道。

“她是屎,还是你是?”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承认承认。”

懒得和眼前之人生气,柒涟漪眼中带着怨气问道“天声,你回来了怎么不找我?”

“忙。”

柒涟漪听说了,他们回来是筹措资金的,进展很不顺利。

可她不是富家小姐,拿不出多少钱财来,想要帮忙是无能为力。

“我请你吃饭。”柒涟漪不由分说,拉着方春雷就走。

吃饭期间,柒涟漪多是鼓励,让他不要着急,筹措资金的事情,慢慢想办法。

而且柒涟漪说自己也会想办法帮忙,方春雷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她肯帮忙,后续就好办了。

叙旧的二人坐在饭店吃饭,杨诗淼吗?

她可没有独自一人回去,而是找到机会,去见四五书局的老板。

这几日,她一直不得空,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今日柒涟漪出现,她才能来见四五书局的老板,依然在老地方。

“你怎么来了?”四五书局的老板,对于杨诗淼的约见,是出乎意料的。

“你不是一直都在等我吗?”

“有什么事情汇报?”

“七里铺这一期学员已经毕业。”

听到杨诗淼如此说,四五书局老板紧张起来问道“你呢,被送去什么地方?”

打入边区的杨诗淼是有价值的,离开边区的杨诗淼,价值大打折扣。

哪怕是潜伏到其他城市的地下党组织中,都比不上打入边区来的有价值,由不得他不紧张。

“原本我是要被送回去的,只是西安城这里有突发状况,我才留下来执行任务。”

“这个任务完了之后呢?”

“不清楚,看情况吧,或许能留在边区,或许要回去。”

“不能回去,你必须要留在边区。”

“这我说了不算。”杨诗淼冷声说道。

四五书局老板意识到,现如今的问题非常严重,影响到杨诗淼能不能继续留在边区。

“任务是什么?”四五书局老板询问。

“调查明镜鹤……”

听完之后,四五书局老板阴沉着脸说道“明镜鹤是日本人?他们打算从柒涟漪下手?所以派了之前那小子回来,你是配合掩护他,才被留下来的?”

这里面的信息量非常大,四五书局的老板一时间都难以消化。

首先明镜鹤是日本人!

如果是外面的人告诉他,他可能觉得是胡说,但这是杨诗淼潜伏得到的消息,可能性非常高。

其次是为什么大家都毕业离开边区,杨诗淼反而留下来?

那是因为她要负责掩护方春雷,毕竟是回来筹措资金,之前是两人来的西安城,现如今两人回来更合理。

但这一次的任务负责人是方春雷,杨诗淼起不到作用,她和柒涟漪的关系很一般。

反言之,这一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功劳是方春雷的,杨诗淼没起到作用,还是要离开边区。

四五书局老板立马说道“明镜鹤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负责你,你必须要留下来。”

“强人所难。”杨诗淼说道。

“当你打入边区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明白,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的。”

“现在怎么办?”

“我会将你说的情况汇报上去,等上峰安排,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这件事情,他不能做主,必须要送上去。

“尽快。”杨诗淼说完离开。

肖鲁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通过她的嘴来告诉军统这件事情,那么明镜鹤的身份,军统必然会怀疑。

而且让军统不会怀疑杨诗淼,毕竟她这一次汇报的情报,可不是小情报。

明镜鹤是日本人?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新闻。

而且是日本人的报务员,负责日本电台,这就更加有价值了。

如此有价值的情报,都汇报给了军统,你能说杨诗淼有问题吗?

但是将消息汇报上去,就不担心军统提前行动吗?

肖鲁自然不担心,明镜鹤的身份放在这里,军统也不能无凭无据就去抓人。

其次是他们抓人也要考虑考虑,会不会影响杨诗淼,毕竟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军统截胡之后,边区这里知道消息的人都会被怀疑。

军统敢冒这个险吗?

他们敢让杨诗淼陷入怀疑吗?

而且是在留在边保,还是送回所在城市的紧要关头,军统只会更加小心,而不会轻举妄动。

肖鲁的办法一石二鸟,既让军统主意上明镜鹤,为之后的行动做铺垫,又让杨诗淼不会被怀疑,汇报的消息还算立功。



第七十七章 谁是主力

杨诗淼离开后,四五书局老板,便也匆匆离去,这一次得到的消息,必须立马汇报。

此时的方春雷,吃饱喝足,这些天为了扮演好筹措资金的角色,不敢吃的太好。

今天有人请客,自然不客气,只是这一幕看在柒涟漪眼中,满是心疼。

“别急,多吃点,没人和你抢。”柒涟漪连连给他夹菜。

吃完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抹了抹嘴,柒涟漪打开他的手,递过来一块方巾说道“擦擦。”

你给我就用,拿过来便擦,方巾沾满油污。方春雷可没有什么洗干净再还给她的觉悟,直接递回来说道“用完了。”

方春雷的德行柒涟漪知道,要是生气自己早就气死了,将方巾接过来叠好装起。

“你在西安停留多长时间?”柒涟漪问道。

“我是一天都不想待,可是资金没有弄到走不了。”

柒涟漪白了他一眼,当着我的面,你说一天都不想待,合适吗?

“不顺利吗?”

“岂止是不顺利,处处碰壁,毫无进展。”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求爷爷告奶奶。”

找柒涟漪帮忙,自然不能今天说,方春雷也没有表现出让她帮忙的意思。

柒涟漪之前说的帮忙,是帮他们一起找各个公会寻求帮助,并不是说找钟家。

毕竟她们家和钟家什么情况,柒涟漪心中明明白白,根本就没有想过找上门去。

一顿饭吃完,方春雷自然是告辞,今天不宜说太多。

回到家中,杨诗淼早就等着,笑着问道“久别重逢,感觉怎么样?”

“难不成还是小别胜新婚?”方春雷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任务,牺牲这么大吗?”

“你还知道是任务就好。”

两人相对而坐,方春雷正色起来说道“从柒涟漪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他们和钟家的关系真的很一般,甚至是柒涟漪可能连钟家的门都没有进过。”

“那还想要让柒涟漪当敲门砖,可能吗?”杨诗淼觉得这种关系,跟没关系,差不了多少。

原本一直觉得关系远,今日柒涟漪的表现,简直就和陌生差不多,弄的方春雷心中也没底。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对付她?”

“什么对付不对付,难听。”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完成任务?”杨诗淼换了一种问法。

“继续筹措资金,然后被拒绝,显得自己可怜兮兮,看看柒涟漪到时候会不会主动提起钟家。”方春雷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他不可能提起钟家,毕竟他又不是西安人,怎么会知道柒涟漪和钟家的关系,再者说了,西安知道的人也不多。

所以柒涟漪不主动提,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只有柒涟漪将钟家提出来,他才能顺势而为,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调查明镜鹤。

“反正我认为不太乐观,我们应该另想办法。”杨诗淼说这些话,是给方春雷提前预防,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军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次任务杨诗淼沦为陪衬,任务结束之后被送走。

军统一定会帮忙,让杨诗淼可以和明镜鹤搭上线,到时候可能就用不到柒涟漪这条线了。

“另想办法?”方春雷觉得杨诗淼说的有道理,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不是。

但问题是现在好像找不到第二棵树。

孤零零的就一棵树,你爱吊不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想办法呗。”杨诗淼说道。

“你可别乱来。”方春雷担心她乱来,破坏任务计划。

“放心,弄的好像就你参加了培训一样。”杨诗淼心里想的是,我还参加过两次呢。

言尽如此,杨诗淼并没有再多说,就是提个醒,已经足够了。

其实杨诗淼心中明白,肖鲁让二人来西安城调查明镜鹤,说是方春雷从柒涟漪这里入手,其实是想要杨诗淼借着军统的力量来调查。

不然明知道柒涟漪和明镜鹤的关系如此之远,还派他来干什么?

杨诗淼告诉四五书局的老板,说是自己掩护方春雷行动,其实是方春雷掩护她罢了。

“明天柒涟漪可能会找我,你抽空去办事处一趟,汇报一下情况,顺便看看他们有什么消息给我们。”

“没问题,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

第二日一早,柒涟漪果然在方春雷今日要去的工会门口等着。

“诗韵没有来吗?”柒涟漪看不到杨诗淼,低声问道。

“她今天去其他公会了。”

“哦。”柒涟漪没有再问。

夜校是晚上上课,白天柒涟漪自然是空闲,就想要帮着一起跑跑。

两人跑了一天,中午就顺便对付了一顿,一直到快晚上,精疲力尽不说,柒涟漪还一肚子的火气。

一整天,都是看人脸色,好话说尽,有些人还嘲讽加漫骂。

柒涟漪怎么受得了,但都被方春雷给拦下来了,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陪着笑脸。

一幕幕看在柒涟漪眼里,心口堵得慌。

晚上送柒涟漪到家门口,方春雷说道“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柒涟漪心里酸酸的。

至于方春雷呢,一边走心里一边想,我今天表现的够惨了吧?

回到住处,不等杨诗淼开口打趣,他率先说道“进展还行。”

“我们女人这点同情心,都被你们男人给糟蹋了。”杨诗淼还有空替柒涟漪抱不平。

“对付日本侵略者,她就算是知道,也会欣然帮忙。”方春雷心中没有负担,对付日本人,柒涟漪如果知道,会更加主动积极。

现在不让她知晓,一方面是保证任务的保密性,另一方面其实是对柒涟漪的保护。

这句话杨诗淼没有否认,确实如此,对于日本人,大家都是同仇敌忾,很多热血青年,都奔赴前线了。

“你这里呢?”方春雷问道。

“消息已经汇报给陈主任了,陈主任让我们多想想办法,从办事处还了解到,邓若男在电讯大楼和花姐的关系不错,只是和明镜鹤一直搭不上线。”杨诗淼回答说道。

你和花姐的关系再好,你都难和明镜鹤牵上线,毕竟花姐和明镜鹤的关系见不得人。

他们二人见面之时,肯定是避人耳目,你觉得花姐会带着邓若男吗?



第七十八章 终于提起

各方都在努力,何时能有进展,却都不知道。

往后几日,热心的柒涟漪,在空闲之余,都会跟着帮忙。

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西安城内的人,也不会给柒涟漪面子。

好处是,柒涟漪跟着,方春雷每天都能有饭吃。

今天柒涟漪又请客,其实中间他拒绝过好几次,但都拗不过对方。

至于柒涟漪的想法却很简单,那就是她认为方春雷辛苦,而且这个辛苦可能还要持续很长时间,那么不吃饱饭怎么能行?

而且这点钱,对于需要的资金是九牛一毛,柒涟漪也就没有说要捐出来,就每天请客吃饭。

“你多吃点。”柒涟漪实在人,她的关心也实在,就是让你吃好喝好。

吃的东西不贵,不是面条就是馒头,吃饱便好。

“这半碗你还吃饭吗?”她吃的慢,方春雷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碗面已经见底。

“你不吃了?”

“我吃饱了。”

“别浪费。”

随手将碗端过来,埋头继续。

柒涟漪脸上闪过一丝红润,她确实是吃饱了,可又担心方春雷嫌弃这是自己剩下的半碗。

只是看面前的人,如此自然的将碗端过去,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嫌弃?

爬雪山过草地,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吃了,半碗面条你还嫌弃什么?

吃完之后,将碗放下,看到柒涟漪这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居然是有点扭捏。

“你病了?”

原本还害羞的柒涟漪,听到这句话,大眼睛一瞪说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这才对,看来没病。”

“你这人就是贱毛病,对你好一点你还不自在了?”

“你这温柔的突兀。”

“刚才吃饭怎么不噎死你。”

“难怪给我吃,你是居心叵测。”

“我……”

柒涟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默念‘他人气来我不气,火气大来伤身体’。

可念来念去,还是气啊!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柒涟漪说道“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呗,筹措不到资金,我没脸回去。”方春雷说的好似轻描淡写,可她能感受出来,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

低头纠结良久,柒涟漪说道“要不要找钟家试试?”

终于开口了姑奶奶,方春雷心中默念。

这几天,就等着柒涟漪说这句话,今天可算是等到了。

柒涟漪之前不说,是觉得没必要,因为她和钟家的关系很一般,甚至是不如街坊四邻。

但眼看方春雷如此为难,她想要试试,哪怕会被父母责怪。

她的父母,都和钟家保持了距离,自然也教导她该如何做。

现在她这明显是违背了父母教导,为了一个男人,不对……不是为了男人,是为了学校,柒涟漪自欺欺人。

“钟家?”装傻开始。

“钟家是西安城的大户人家,生意遍地,家财万贯。”柒涟漪解释说道。

“这样的人家,西安城内多得是,但怎么会帮我们呢?”方春雷表现的并不看好。

虽然很不好意思,有种高攀之举,柒涟漪还是说道“我和钟家有点亲戚。”

“你?”

“你别着急,虽说是亲戚,但关系其实并不好,他们能不能帮忙,你还要靠自己。”柒涟漪担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先给方春雷说明白。

“谢谢你,不管行不行,这都是一次尝试的机会。”

“我只能帮你牵线搭桥,具体他们会不会帮忙,我说了不算。”

“我明白,什么时候能见到钟家的人?”

“有一个姨妈我见过两次,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柒涟漪这里所说的姨妈,其实就是明镜鹤的妻子,叫姨妈严格意义上并不对,但为了彰显亲近,家里人让这样叫。

这个姨妈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每一次对她都很热情,嘘寒问暖,只是家庭悬殊太大,父母都不怎么来往,柒涟漪自然是保持距离。

“我们登门拜访吧,显得诚意,我再准备一些礼物。”方春雷提议说道。

他主要是想要看看明镜鹤家里,有没有电台,自然是要进去。

如果在外面和明镜鹤的妻子见面,那么起不到效果,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柒涟漪一想是这个道理,亲自上门拜访更加有诚意,带点礼物合情合理。

“我连联系,定了时间告诉你。”柒涟漪说道。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为难。”方春雷真心实意的说道。

经常不联系,这突然联系一次,还是上门要钱的,柒涟漪能不为难吗?

“为了学校。”柒涟漪低头快速说了一句,结了饭钱便匆匆离开。

他也回到住处,和杨诗淼大致说了一下。

“终于是走上正轨了,我还以为你和柒涟漪卿卿我我,乐不思蜀,忘了任务。”

“你到时候要去吗?”

“柒涟漪在场,我去不好吧?”

“你不去,我分身乏术,不好调查。”

“那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见机行事,得罪了你的小情人,我可不管。”

杨诗淼不是单纯的开玩笑,她说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这一次接近明镜鹤,柒涟漪是重要的一个环节。

你得罪了柒涟漪,人家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虽然杨诗淼不怕柒涟漪撂挑子,她知道军统这里正在给自己想办法,让她能有突出表现。

可在方春雷面前,该表现的担心,还是要表达到位的。

“你到时候闭嘴少说话就行了。”方春雷说道。

“明白。”

柒涟漪这里的动作很快,第三天就通知方春雷他们,已经约好了。

她很难约到所谓的姨妈,她是骗家中父母,说夜校快毕业了,想要托关系找个好工作。

父母都觉得没必要求人,女孩子家在附近找一个工作,到时候嫁人生子就挺好的。

但柒涟漪说想要提升自己,找个好工作,也能找个好女婿,这才说动了父母,帮忙联系了明镜鹤的妻子。

柒涟漪这才得到登门拜访的机会,她是瞒着所有人将方春雷带去的,连明镜鹤的妻子都不知道,到时候见了面尴尬是在所难免的。

她希望方春雷可以说动姨妈,愿意出资帮助重建学校。

带着欺骗的见面,首先就得不到他人的好感,但柒涟漪也没办法,如果说是为了自己同学,要求钟家,父母肯定是不会帮忙联系的。

他们自己的事情都不求钟家,怎么可能为了外人去求钟家呢?



第七十九章 上门拜访

到了日子,三人见面,方春雷和杨诗淼手中拎着礼物,不是很贵重,却也花了一番心思。

有求于人,态度总要诚恳。

对于杨诗淼的到来,柒涟漪并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如此重要的见面,杨诗淼来是应该的。

来到明镜鹤家门前,柒涟漪开口说道“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不会很顺利。”

她还是想要丑话说在前面,毕竟带着欺骗性的见面,谁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态度?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杨诗淼很诚恳的说道,好似为了帮助重建学校,她已经放下成见一样。

柒涟漪上前敲门,屋内很快有人来开门,明镜鹤今日并不在家,去电讯大楼上班去了。

明镜鹤的妻子,钟雯在家中等候。

对于柒涟漪想要上门拜访,钟雯是很乐意看到的,并不会觉得穷亲戚麻烦之类的。

而且就算是有求于她,她也愿意帮忙,西安城内她能说的上话。

听柒涟漪父母在电话内的意思,是想要找个好工作,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姨妈。”柒涟漪进门之后,笑着喊道。

钟雯热情的上来,拉着柒涟漪的手说道“你也是,都不知道来看看姨妈。”

“涟漪错了,这不是来赔罪了。”柒涟漪陪着笑意说道。

只是看到后面进来的方春雷以及杨诗淼,钟雯眉头微皱,电话里没说还有外人啊。

钟雯去看柒涟漪,她的眼神有一点闪躲,毕竟是欺骗在先,理亏的很。

杨诗淼急忙上前,说了几句好听的,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只是钟雯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

柒涟漪见状,和钟雯走到一旁,稍微解释了两句。

钟雯低声说道“你都学会骗姨妈了。”

“姨妈,我……”柒涟漪想解释,但她确实是骗了人。

不过钟雯却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春雷,柒家的作风她心里明白,柒涟漪也不常来,更不会求助。

现在这件事情,居然是瞒着自己父母,看来肯定是因为方春雷了。

“怎么,喜欢他?”钟雯笑着问道。

柒涟漪好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后退一步说道“姨妈你说什么呢,我是想要帮他们重建学校。”

钟雯也是女人,柒涟漪的小心思,她看的明明白白。

两人交谈完,钟雯让方春雷他们坐下,之后方春雷就开始说自己的事情。

其实都是老一套,在各个公会里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轻车熟路。

可是钟雯没有给一句准话,只是说回来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她做不了主。

方春雷自然是不愿放弃,依然是卖力的诉说着,还给了杨诗淼一个眼神。

眼神杨诗淼心领神会,说自己想要方便一下,钟雯让下人陪着去了。

柒涟漪不能陪着去,毕竟她都不熟悉这里,不认得路。

明镜鹤的房子,不是西安城普遍常见的宅院,而是二层小洋房。

一路上杨诗淼都在记忆房间的结构,在被下人带到地方之后,她便进去方便。

下人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不太好看,将客人带到地方之后,就去忙别的了。下人离开,杨诗淼从里面出来,开始小心翼翼的查看。

电台?

明镜鹤如果家里真的藏了电台,会藏在什么地方?

家里其实算得上人多眼杂,妻子孩子,还有四个佣人。

明镜鹤怎么就能保证,电台不会被发现呢?

电台是管制品,必须要备案,不然就是违法的。明镜鹤哪怕是有权势,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家里放个电台。

有些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杨诗淼用学习的开锁技巧打开,快速查看。

还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担心被人发现,好在今天家里人不多。

方春雷在帮她拖延时间,拉着钟雯不停游说,柒涟漪也见缝插针,帮忙说两句好听的。

过了一会杨诗淼回来,坐下之后双手放在肚子上,好似不舒服,所以才去了比较长的时间。

之后又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柒涟漪跟着他们离开,出门之后略带抱歉说道“看来是没有帮上你们。”

钟雯虽说是没有明着拒绝,但态度不是很热切,说回来和家人商量大多是推辞之言。

“不要紧。”方春雷故作轻松,安慰几句,三人便分开。

回到住处之后,他问道“有什么发现?”

“我查看了几处房间,但都没有发现,而且门上没有机关,看来不怕有人进入。”杨诗淼查看的房间,是可能会藏着电台的地方,比如书房之类的。

至于佣人住的房间,和钟雯还有孩子的房间,她认为东西不会藏在其中。

凌晨发报,明镜鹤不可能去这些人的房间。

这些房间的门缝上,没有机关记号,不像是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怕人进去。

不可能错,方春雷心里很清楚,日本报务员就是明镜鹤,他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为什么现在明镜鹤反而看起来如此清白?

杨诗淼继续说道“书房之内,只有几个电台的零部件,好像还报废了。”

他听邓若男说过,明镜鹤的技术很好,还负责维修。

书房的电台零部件,应该也是如此,而且正大光明放在桌子上,不怕人看,看来这些零部件没什么价值。

怕是明镜鹤用来保持练习,但发报的电台呢?

“你说明镜鹤会不会用零部件,自己安装一部电台?”方春雷突发奇想问道。

“零部件非常少,其中还有报废的,想要安装一部电台,差的东西太多了。”杨诗淼觉得不够,她是亲眼看到了这些零部件,自然知道完全不够安装电台的。

“看来是我们没有找到,被藏起来的电台。”

“但从钟雯今天的态度来看,我们没有机会再去她家里搜查了。”杨诗淼觉得机会就这么一次。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再登门拜访,人家不一定搭理你。

这会功夫,明镜鹤回到家中,听钟雯说起来了今日的事情。

“你怎么想的?”明镜鹤问道。

“涟漪什么都不懂,我担心她受骗,那个叫方天声的,看模样心思就不在我们涟漪身上。”钟雯到底是过来人,她能看出来柒涟漪对方春雷的心思,自然也能看出来方春雷对柒涟漪的心思。

“那就不用管他们,下次再来,直接打发走。”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涟漪都不在我面前开口,这第一次开口我这个做姨妈的就拒绝,不太好吧?”钟雯担心柒涟漪的反应。

明镜鹤笑着问道“那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嘛。”钟雯自己拿不定主意。



第八十章 一念之间

对于拿不定主意的钟雯,明镜鹤说道“涟漪的意见罢了,你是为了她好,不用顾忌太多。”

“她和我们本来就不亲近,这次事情之后,不是更疏远吗?”钟雯说道。

其实明镜鹤想要说的是,疏远就疏远吧,反正关系不是很好。

但当着钟雯的面,这些话自然是不好说出口。

“你这不是左右为难?”明镜鹤好笑的说道。

“我看不如这样,你和这小子见一面,随便给他点钱打发他走。”钟雯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给了钱柒涟漪心里自然会感激,打发走也不给方春雷继续骗柒涟漪的机会。

“行。”明镜鹤答应下来。

……

……

“明镜鹤要见我?”

今日刚从外面回来,杨诗淼便听到了这句话。

“你说谁要见你?”

“明镜鹤。”

这个消息,方春雷是从柒涟漪这里听来的,柒涟漪说的时候很高兴,看样子是明镜鹤打算资助。

可这句话听在方春雷的耳朵之中,却不是好消息。

他们是要调查明镜鹤,但他们却不想和明镜鹤见面,一面都不想。

邓若男可以和明镜鹤见面,可是方春雷和杨诗淼最好不要。

而且在他们的计划中,是不会和明镜鹤见面的。

因为钟雯拒绝资助,明镜鹤工作繁忙,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些小人物有兴趣。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明镜鹤居然是要和他见面。

杨诗淼说道“他难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会。”方春雷觉得,现在的明镜鹤不可能有所察觉。

可见面之后,谁能保证呢?

“要见吗?”杨诗淼问道。

“不见不行。”

之前你是到处筹款,现在有人愿意给你钱,你不去见面,不可疑吗?

他们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明镜鹤这里,必然打草惊蛇,对任务影响非常大。

“我去会会他,你不要去。”方春雷最后说道。

“你小心一点。”杨诗淼担心说道。

毕竟明镜鹤如果真的是日本报务员,那么肯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

约见的地方在一处茶楼,方春雷提前过去,姿态放低。

等候多时,见到明镜鹤,人到中年却依然风度翩翩,身材没有发福,显得精干。

裁剪贴身的西装,彰显地位,方春雷上前问好,两人落座。

明镜鹤今天原本只是打算,给方春雷一点钱,威胁他离开西安城。

毕竟他不让你在西安筹款,便难有人给你钱,还不如早早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所以今天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只是在柒涟漪那里无意知道,方春雷进入夜校的时间,和离开夜校的时间后,明镜鹤心态隐约有些变化。

虽然进入夜校和离开夜校,都有合情合理的说法,但这种感觉,驱之不散。

“听说你和涟漪关系不错?”

“同窗过一段时间,她性格很好,热心助人。”

“你们学校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在战乱中被炸毁了,选址之后重建。”

“哎,乱世当道啊。”明镜鹤说道这里,自顾自的点了根烟。

“可恨的日本人。”方春雷跟着发表了一下言论,想要观察明镜鹤的反应,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你们学校学生多吗?”

“之前有一千来人,现在重建学校,回来了二百多人。”

“才二百多人吗?”

“消息转播不便,很多同学可能并不知情,而且各地情况不同,想要回来一路危险重重。”

明镜鹤看似随意的询问,其实包含了很多意思,幸好陈耀明在给资料的时候,事无巨细,都包含在内。

方春雷全部记下,不然可能现在,已经露出马脚。

只是明镜鹤的这些询问,让方春雷心中确定,对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不用问这些。

明镜鹤的怀疑,是多年习惯导致,毕竟夜校的日本人出事,方春雷又是从夜校出来的,由不得他不多想。

只是方春雷学的是英语,出事的是日语老师,好像不挨着,但办事处的小龙,同样是学日语的。

出于职业习惯,所以怀疑一下。

明镜鹤的试探,反而是让方春雷放心下来,回答的更加自然。

至于明镜鹤也只是象征性的试探一下,他真的觉得方春雷有问题吗?

其实不然!

这是他对自己有自信,他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会被人盯上,更不可能有人会来怀疑他。

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是吗?

所以简单的试探之后,明镜鹤便失去了兴趣,打算将方春雷打发走,让其离开西安。

将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推给方春雷,可突然明镜鹤改变了注意。

“这点钱你收下,其他的你再想想办法。”

这点钱是不够的,但钟雯的意思是让柒涟漪知道给了钱便行,方春雷也不敢乱说话,会拿着钱乖乖离开西安。

但明镜鹤却突然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打算,钱是不够,他却没有让方春雷离开,而是让其在西安城再想想办法。

其实方春雷自己都是愣了一下,他通过刚才的交谈,大致能猜到明镜鹤今天见面的意图。

只是现在对方说的话,和他的猜测完全不同。

“谢谢,太感谢了,我代表我们学校谢谢明先生。”方春雷急忙表示感谢,来掩饰自己的惊讶。

明镜鹤说道“你这样在西安像是无头苍蝇也不是办法。”

“明先生教训的是。”

“我看不如这样,钱你先寄回去,解燃眉之急。我再给你介绍一份工作,你先在西安留下来,认识更多的人,有了人脉筹措资金也方便。”

“明先生大恩大德,在下实在是无以为报。”

“涟漪这个孩子你可不要亏待她。”

明镜鹤表现出一副,自己这样做,都是看在柒涟漪的面子上。

说完之后,明镜鹤起身离开,留下心中满是疑惑的方春雷。

明镜鹤坐车离开,车上的他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看不出心情。

柒涟漪?

季慧花?

为什么和自己稍微能牵扯上联系的人,近日身边都出现了生面孔呢?

这里的季慧花,说的就是电讯大楼的花姐。

原本明镜鹤是打算将方春雷打发走,可当时的念头想到这里,便改变了注意。

很多时候,事情都在一念之间。

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因为一个念头,全然推翻,例如现如今的明镜鹤。



第八十一章 工作安排

回到住处,杨诗淼起身问道“见面怎么样?”

方春雷将钱拿出来放在桌上,杨诗淼下意识问道“给你钱,打发你走?”

大家其实心中都有猜想,觉得明镜鹤的见面,大概率是因为这件事情。

可是事实呢?

“他让我留下来,还要帮我找工作。”

“什么?”

“确实很奇怪。”

“他是不是怀疑你了?”

除了这一点,杨诗淼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明镜鹤的行为太过奇怪。

“我们这一行,常见的疑神疑鬼,明镜鹤也是如此。”从今天和明镜鹤的交谈来看,对方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只是单纯的怀疑罢了。

“只是怀疑,就打算试探你,他还真是小心翼翼。”

“如果他没有谨慎小心的性格,不会潜伏如此之久,还安家立业。”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务没有完成,现在不能露出马脚。

如果让明镜鹤发现,他真的被人盯上,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销毁证据,转移电台,到时候就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杨诗淼心中担心,虽说她没有和明镜鹤见过面,只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潜伏多年,不露马脚,必然是经验丰富,才思敏捷之人。和这样的人交锋,压力确实存在,比如秦方好那一次,他这个隐藏的点,反而是先被日本人挖了出来。

要不是秦方好拼命翻盘,后果不言而喻,这是前车之鉴方春雷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所以在面对明镜鹤之时,精神紧绷,不容丝毫放松。

“他会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这谁知道,等着吧,这笔钱明天你去寄出去。”

“寄出去?”

“明镜鹤会盯着这笔钱的动向,你先找办事处要给学校寄钱的地址,不管是用银行还是邮局都可以。”

“我明白了。”

第二天,杨诗淼就拿到了汇钱的账户,从银行将钱汇了出去。

方春雷则是去找了邓若男,很高兴的告诉她,明镜鹤给了一笔钱,解了燃眉之急。

这个消息邓若男也很开心,因为她真的帮到忙了,之前她还以为已经是起不了作用,没有想到明镜鹤还给了钱。

这让她心里对明镜鹤的看法,好了很多,好像亲戚的关系也没有那么远。

“如果姨夫给你介绍工作,你就先安心干着,有钱了就寄回去。”柒涟漪这句话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其中,那就是方春雷留在西安城,比回去更好。

好似没有听出她的话中深意一样,他含糊应付过去。

明镜鹤这里的速度挺快的,已经给方春雷安排好了工作,让他去电讯大楼打打杂。

不是正式员工,也不入编制,算是兼职。

“为什么是电讯大楼?”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杨诗淼抬头问道。

“难不成是因为明镜鹤在电讯大楼说话管用,所以安排你去了电讯大楼?”杨诗淼自问自答。

好巧不巧,就安排去了电讯大楼,杨诗淼的说法不是没有可能,但方春雷总觉得不会如此巧合。

就明镜鹤的地位,随便安排个工作,易如反掌,何必安排去电讯大楼?

兼职的打杂,都不是那么好安排的。

“他是想要将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好观察你?”杨诗淼见他不说话,又开口说道。

观察?

明镜鹤的观察太明显,岂不是他自己也要露出马脚,那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放到电讯大楼,并不能很好的观察,他总不能天天和一个打杂的混到一起。

“或许是电讯大楼里还有他们的人,派人暗中观察你?”杨诗淼瞪了眼方春雷继续说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句,方春雷都不开口,好像她在唱独角戏。

“你说句话。”

方春雷这才收起心中思绪,开口说道“准备通知邓若男。”

“邓若男?”杨诗淼刚才举例多种可能,方春雷没有作答不说,反而是说要通知邓若男,这两者有联系吗?

不过杨诗淼的反应很快,瞬间回过神来说道“你是担心,明镜鹤已经将你和邓若男联系起来?”

“有这个可能。”

“太夸张了吧?”杨诗淼觉得两个人,明明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来,明镜鹤怎么可能将二人联系上呢?

“那他为什么让我去电讯大楼?”

“我刚才说的可能性呢?”

“如果只是可能性,我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方春雷的话,杨诗淼表情严肃,她说道“如果真的被你言中,那明镜鹤就太可怕了。”

“小心无大错。”方春雷虽然也认为,自己可能太过紧张,敏感了些,但又不能说服自己不去想。

“我会通知的。”杨诗淼神情认真说道。

第二日,两人一同出门,方春雷去电讯大楼报道,杨诗淼则是去办事处汇报这件事情。

杨诗淼确保安全后,来到办事处,将事情汇报完便离开。

却没有回家,而是向着四五书局走去。

来到四五书局,她推门进去,书局老板欢迎二字还未出口,便硬生生止住。

片刻后,立马继续说道“欢迎光临,需要看点什么?”

“随便看看。”

“请便。”

杨诗淼在书局中,随意翻动了几本书,拿了一本坐在角落。

等到书局中客人离开后,书局老板过来低声说道“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来这里找我,你知道有多危险?”

他们是不能在书局见面的,这里根本就不是联络点,由不得书局老板不紧张。

将手里的书放下,杨诗淼说道“这都几天了,上面究竟怎么安排的?”

自从上一次见面过后,杨诗淼一直在等书局老板的消息,可偏偏是左等右等都了无音讯。

原本她还能坐住,耐心等待,可明镜鹤的反常行为,让她不能再等。

明镜鹤让方春雷去了电讯大楼,危险程度直线上升,稍有不慎就会命悬一线。

离开边区之前,肖鲁告诉她,要保护好方春雷,为此她才冒险来书局见面。

“我说了有消息会通知你,没消息你就安静等着。”书局老板脸色难看,语气压抑着愤怒。

杨诗淼却不理会,只是说道“我已经在任务中边缘化了,边区的人有意让我回去,再送我离开。”

“我是可以等,上面能等吗?”

听到这番话,书局老板的脸色缓和下来,他觉得杨诗淼找上门来,情有可原。



第八十二章 惊险试探

离开边区,不能接受,事态紧急,主动联系自然情有可原。

书局老板低声说道“上面已经在想办法,调查明镜鹤不难,难的是你如何不引起边区那些人的怀疑。”

军统在西安城行事,要容易很多,给杨诗淼安排一个身份,手到擒来。

但问题是,边区的人如果怀疑怎么办?

你为了不让杨诗淼离开边区,直接将她给暴露出来,这有区别吗?

所以这件事情,上面一直在寻求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才会这么久没有消息。

现如今眼看是不能等了,书局老板说道“我去催,三天之后,老地方见。”

“尽快。”杨诗淼言罢,放下书从书局离开。

此时的方春雷,站在电讯大楼外,显得拘谨。毕竟第一次来,新人新环境,拘谨是应该的。

整理了一下衣着,进去询问明镜鹤的办公室,前去报道。

“明部长。”方春雷在外敲门,出言喊道。

“进来。”

听到声音,他迈步进去,可房间之内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打扫卫生,整理书架。

女人看到有人进来,抬眼望来,方春雷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然后就挪开目光,对明镜鹤说道“明部长,我今天可以开始工作。”

打扫卫生的人是谁?

邓若男!

起初邓若男看到方春雷的第一眼,心中满是吃惊,却隐藏的很好。

毕竟杨诗淼今日才去办事处,让他们提醒邓若男一声,邓若男之前完全不知道他会来。

方才的见面,完全是让人出乎意料,大吃一惊。

邓若男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好似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

巧合?

不可能!

自己第一天来报道,刚好遇上邓若男,这能是巧合吗?

刻意安排,明镜鹤是故意让自己和邓若男遇到,想要看两人反应。

方春雷突然发现,自己昨天最坏的猜想,好像已经应验。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就在大楼内打打杂,搬搬东西,整理整理电报副本,要眼里有活,勤快一点。”明镜鹤公事公办的说了几句,他都认真点头答应。

“好了招娣,你带他下去,新来的多照顾一点。”明镜鹤对邓若男说道,招娣是邓若男的化名。

邓若男答应一声,带着方春雷离开,在走廊内,方春雷主动说道“你好,我叫方天声,以后请多多关照。”

“徐招娣,也算是新人,互相关照。”邓若男简单说了一句,将方春雷带去工作的地方。

“这里的副本你整理一下,送去档案室,按照日期时间整理,不要弄错。”邓若男交代了工作之后,就离开。

方春雷开始整理起来。

电讯大楼的副本,没有价值,所以扔的乱七八糟,谁是新来的,谁负责整理。

之前邓若男负责过一段时间这个工作,现在交给方春雷。

电报不算多,不过要按照日期时间整理,还是需要点耐心的。

一边整理电报,方春雷心中一边思索,这明镜鹤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将自己和邓若男联系到一起?

他们明明就完全不挨着啊。

将东西整理好,送去档案室,还被档案室的大姐拉着调笑了几句,说看他一表人才,要给他介绍对象,让方春雷招架不住,干笑两声离开。

中午看到邓若男和一个女人一同出门,看模样是那个叫花姐的报务员,和明镜鹤有一腿的人。

他中午下班,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继续工作。

明镜鹤的试探好像到此为止了一样,再没有继续,但方春雷不能放松警惕,更加不敢大意。

谁知道明镜鹤是不是就在等他麻痹,突然再来一次试探,让人防不胜防。

第一天下班前,邓若男和几个员工过来,做最后的整理工作。

“你留下来打扫卫生。”邓若男说道。

“新人好好干。”

“新来的都一样,过几天就好了。”

大家七嘴八舌,说完起身离开,留下方春雷来打扫卫生。

其实电讯大楼,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但这些设备太贵重,粗手粗脚的人打扫,磕磕碰碰都是麻烦。

所以这些有设备的地方,就换成了员工打扫。

“没问题。”方春雷欣然接受,新来的还敢拒绝吗?

“怎么回事?”在离开之前,邓若男低声问道。

方春雷根本就没有回答,只是摇头,邓若男见状离开。

这里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保险起见方春雷不愿意在这里交谈。

将该打扫的地方打扫完,他离开电讯大楼,向着外面走去。

又看到一个熟人,钱亮。

看到钱亮他心领神会,跟着钱亮慢慢离开,眼见钱亮转身进了一处偏僻的房间,他确定没有跟踪之后,上前敲门。

“谁?”

“是我。”

没有暗号,只能直接回答,钱亮开门让方春雷进来,屋内还有等待多时的邓若男。

“这里是我和若男见面的地方,很安全。”钱亮在他进来之后说道。

邓若男起身再一次问道“你怎么来了电讯大楼?”

方春雷这才有功夫解释,听完之后,钱亮皱着眉头说道“这明镜鹤果然有问题。”

“我们知道他有问题没用,必须要找到证据才行。”邓若男同样觉得麻烦。

“今天你的表现不错。”方春雷对邓若男说道。

听到夸奖,邓若男拍着胸脯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紧张吗,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都怕一张嘴就从嘴里跑出来。”

邓若男说的丝毫不夸张,她当时确实是万分紧张,你受过训练,和你真的去面对这样的情况,那是完全不同的。

潜伏!

你学过无数遍,你就真的会潜伏了吗?

而且邓若男的长处,根本就不在潜伏,而是密码破译,今天属实是难为她了。

好在邓若男表现不错,没有露出马脚,不然明镜鹤肯定会发现。

“满分。”方春雷笑着说道。

你不要管邓若男心里如何紧张,她没有表现出来,那就是满分。



第八十三章 各自小心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见面,各自小心。”方春雷对眼前的邓若男说道。

“是。”

“保护好她。”这句话是说给钱亮听的。

钱亮立马点头说道“有我在,你放心。”

“明镜鹤的试探应该不会就此作罢,不要露出破绽。”方春雷认为,一切才刚刚开始。

“明白。”邓若男感受到了压力。

她接受培训,只有前半段,后半段去学习密码破译。

没有真正的潜伏过,更加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和敌人交锋过,她能不紧张吗?

方春雷没有出言缓解她的压力,毕竟这种压力,不是三言两句就能缓解的。有压力也好,起码注意力不会开小差。

说完电讯大楼的问题,两人还询问了七里铺毕业的事情,送别之时二人有任务在身,没能在场说起时略带遗憾。

“秦方好让你好好活着,别死了。”方春雷帮忙转达了一下秦方好的‘美好祝愿’。

钱亮冷哼一声说道“让我再看见这小子,非要好好操练操练他不可。”

“杨诗淼也在西安,你有机会见。”这是说给邓若男听的。

三人没有过多交流,简单的交谈之后,便各自离开。

回到住处,杨诗淼开口说道“我已经和办事处说了这件事情。”

“不用了,我今天已经见到邓若男了。”

原本以为自己去了电讯大楼,让办事处给邓若男提个醒,谁知道今天第一天,就直接见面。

杨诗淼自然好奇,询问了事情经过。

“很不幸,被你言中了?”她假设的了很多,可现在看来,显然方春雷的假设是正确的。

“也不见得都是坏消息,起码现如今可以完全确定,明镜鹤这个人有问题。”

“他会察觉吗?”

“他只是怀疑,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时间久了,就要担心他销毁证据,转移电台了。”

这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将证据销毁的一干二净,电台交给其他的日本人。

那么明镜鹤,就仅仅只是明镜鹤罢了,他不再有任何可疑的身份,更加不会是日本人。

你拿明镜鹤就没了办法。

你总不能一直派人,死死盯着明镜鹤吧?

就算是可以,你盯着明镜鹤是浪费时间,他直接静默,日本电台依然在其他日本人手中工作。

“所以我们必须在明镜鹤反应过来之前,找到他是日本人的证据,和掌握他使用的电台。”杨诗淼明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日本报务员这重身份,明镜鹤不会说放弃就放弃,他不可能在捕风捉影之中,就做出改变。

可一旦明镜鹤确定自己危险,他就会当机立断,不会瞻前顾后,再去犹豫。

所以这个任务才会充满难度,更何况是在明镜鹤已经起疑心的情况下,你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我可能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方春雷说道。

他被明镜鹤怀疑,与他一起的杨诗淼,不见得就能幸免于难。

“我不是来拖后腿的。”

“尽量不要再去办事处,看看情况再说。”

“我会继续筹措资金,扮演好这个角色,你多小心。”

交谈持续了很久,两人猜测了很多突发状况,和危险情况,做出了一定的应对。

早晨方春雷上班先走,杨诗淼后出门,在离开前,将一根毫不起眼的头发,夹在了门缝之间。

甚至是住处内的每一个抽屉,每一本书,乃至于一个茶杯的摆放,都是方春雷和杨诗淼两人细心商议之后决定的。

看似不起眼,但每一个都是细节。

因为如果有人来房间之内调查,必然是非常专业的人员,他们会将查看过的东西,全部复原。

这些两人在七里铺培训的时候同样学过,暗中进入他人房间调查,离开时要将房间恢复原样,丝毫不能有差错。

甚至于你在房间内找到你所需的文件,都不能带走,只能在房间内死记硬背,或者拍照记录。文件要原封不动的放回,确保房间内的主人,不会察觉有人进入屋内。

所以方春雷的担心是,有人进来搜查,离开时将东西复原,他们也不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在细节上大下功夫,屋内每一个物品的摆放,都是重点,每一本书放置的角度,每一个茶杯花纹的朝向。

甚至是每一个抽屉,关合的程度,都经过精心布置。

不怕白白忙活一场,就怕敌人做了什么,你还蒙在鼓里。

第二天上班,工作其实没有变化,这里的工作大多都是如此,日复一日。

整理电文副本,打扫卫生,便是他一整天的工作。

和邓若男见了几面,毕竟电讯大楼就这么大点地方,两人又都是新来的,工作区域差不多,避免不了见面。

你刻意不见面也不行,只要表现的足够自然就行。

今天明镜鹤毫无动作,晚上忙完方春雷下班,出了大楼看到柒涟漪等在台阶之下。

“下班了?”柒涟漪抬着头,看着台阶上的方春雷。

“你今天晚上不上课吗?”他和柒涟漪这两天没有见面。

他白天上班,柒涟漪晚上上课,时间碰不上。

“休息,过来看看你,工作的顺利吗?”柒涟漪问道。

“挺好的,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之前的帮助。”

“算你有良心。”

吃饭期间,柒涟漪说道“郑广文知道你们回来了,好像又跑去纠缠唐诗韵了。”

“她自己能应付。”

“你就一点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

“没什么。”柒涟漪嘴角藏着笑意。

她以为方春雷会很紧张杨诗淼,现在表现的态度,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你有点莫名其妙。”方春雷笑着说道。

这笑意让柒涟漪心里来气,咬着牙说道“你是装傻充愣。”

“那你倒是说明白啊。”

“我说你个大头鬼。”

“别走啊,还没吃完呢?”

“气饱了,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其实柒涟漪不是气的,是羞的,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鬼使神差说了那么一句话,脸上臊的通红,才急忙离开。

望着柒涟漪远去的背影,方春雷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叹了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可如何是好。”



第八十四章 谁动谁输

感情这种东西,不由人不由己。

男女之情就更加是玄妙至极,付出不见得有回报,却还有人心甘情愿付出。

方春雷不是真的傻兮兮,柒涟漪的心思他明白,但他已经拒绝多次。

第一次从夜校离别,便是一次拒绝,这一次依然如此。

或许会让柒涟漪伤心,但好过不死心。

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招惹,又何苦来哉?

回过头来说招惹是为了任务,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却谈不上后悔。

不是他无情无义,只是国难当头,民族存亡危在旦夕,难道爱惜自身羽毛,凡事瞻前顾后吗?

后悔谈不上,他只希望柒涟漪能早日放下,且两人认识时间不长,或许只是她的心血来潮吧。

独自将饭菜收拾干净,方春雷晃晃悠悠回去,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任务最重要,再者说了完成任务之后,他可能会被派去武汉,到时候山高路远,什么感情都淡了。

回到住处,给杨诗淼提了个醒,说了郑广文的事情,不过两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屋内的东西,有人动过吗?”方春雷问道。

“没有,门缝上的头发也好好的夹在其中。”

“明天开始,头发就不要夹了。”

“怎么了?”

“如果明镜鹤真的派人过来,门缝上的头发,可能会暴露我们。”方春雷今天思索之后,觉得夹头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正常人,有出门在门缝上夹东西的吗?

他们之前的培训,自然是学习在门缝上做文章,可是在实际情况中,这好像不是一个好选择。

门缝这里放弃,屋内的摆设作为依据,这样更加安全。

“知道了。”杨诗淼认为他说的有道理,答应下来。

休息一夜,再去电讯大楼,方春雷心里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是来西安找工作的,更加不是来筹措资金的,他是来调查明镜鹤的。

现在天天上班下班,俨然成了一个在职人员,和他的初衷完全违背。

心里不乐意,还必须要继续,他不敢去调查明镜鹤,从第一天起,明镜鹤让他和邓若男见面,事情就变得复杂。

明镜鹤现在不动,方春雷也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待着。

是有点浪费时间,却好过打草惊蛇,毕竟这个任务还有其他人在负责,他总不能让大家都变得没有机会。

他的机会现在微乎其微,邓若男的机会也不见得就多,但办事处依然盯着明镜鹤,如果有可疑的人被抓住,就算是巨大进展。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不是自己要立多大的功,自己要起到多大的作用,而是要忍住。

不要小瞧忍住这两个字,林山月当时可是讲了整整一节课,很多时候你忍住,就是最大的胜利。

忙碌一天,将东西送去档案室,档案室的大姐是过来人,开的玩笑让他都面红耳赤。

“今天别急着跑,这些东西搬去库房。”看到他放下东西就想跑,档案室的大姐喊道。

“没问题。”方春雷弯腰将地上的两大摞东西抱起来。

“呦,体格不错啊。”大姐眉头一挑说道。

“年轻,年轻。”不敢耽误,将东西搬上就走。

这东西其实就是发报的副本,电讯大楼每天要收发很多封电报,每一份都要有副本。

这是国民党政府规定的,他们担心有人利用电讯大楼的电台专递消息,秘密夹杂在字里行间。

所以要求全部备份,方便他们在需要调查之后查看。

别看一张纸一张纸的,在电讯大楼一天就会多出来不少,档案室存放不下了,就把时间久一点的扔去库房。

库房在大楼后面,一间平房仓库,门口有人看守。

方春雷说明来意,工作人员将门打开,却没有想要帮手的意思,只是说道“进去找个地方放下。”

看眼人家不帮忙,他就只能抱着东西进去,找地方扔下。

库房之中不是很乱,看来有人整理,他不好随便扔在地上,向着墙角走去,打算扔在架子上。

走过来之后,方春雷发现库房里不仅仅是有这些电报副本,还有不少电台零部件。

电池同样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不过却没有完整的电台。

西安城内,如果谁的电台出了问题,或者是电池不能用了,想要卖零部件都是要来电讯大楼的,这里有这些东西不奇怪。

他可不敢偷这地方的东西,都是清清楚楚纪律在案,每天晚上都会盘点。

继续向前走,发现一个箱子之内,乱七八糟扔着一些零部件,这些看起来应该是报废的东西,没什么价值。

找到了一个角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外面的人就已经开始叫喊,让他出去。

出来之后,居然还被搜身,他心里郁闷,你这么担心我,你自己将东西抱进去不行吗?

门外的工作人员当然不会自己动手了,搜身多轻松,抱东西可是要费力气的。

什么都没有拿,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简单搜身之后便离开。

出门发现档案室的大姐拎着包站在大门外,弄的他都想要扭头回去。

“东西放进去了吗?”大姐问道。

“已经放好了。”眼看跑不掉,方春雷老实回答。

说完之后,不给档案室大姐再言语的机会,匆匆离开。

今日柒涟漪上课,没来,不然他更加头疼。

回去住处,杨诗淼将饭菜准备好,两人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各自汇报了一下情况,其实没什么好汇报的,但是每天都必须要简单说一下。

这样双方心里才会都有数,不然配合上,可能会出现不及时的地方。

转过天来,他依然是去上班,和明镜鹤的交锋,好像变成了谁先动手谁就输一样。

至于杨诗淼,向着老地方走去,今天是和书局老板约定好的时间,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好消息。

来到老地方,对了暗号,门开进去。

书局老板已经等候多时,等人进来之后,他将房门关上,问道“路上没异常吧?”

“没有人跟踪,放心。”杨诗淼肯定的说道。



第八十五章 帮忙调查

二人落座,杨诗淼开口询问:“事情有进展吗?”

书局老板,压低声音说道:“明镜鹤的事情,上面抱有怀疑态度。”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关于明镜鹤是日本人的这件事情,国民党政府并没有完全相信。

对于这一点,杨诗淼没有奇怪,是意料之中,她不开口等着书局老板继续。

“只是边区也不会空穴来风,有调查的必要,所以现在上面意见发生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应该调查明镜鹤,如果他真的是日本报务员,就是大鱼一条。”

“一部分人则认为,应该协助你调查明镜鹤,功劳给你,让你继续在边区潜伏。”

听到这些,杨诗淼问道:“打算抢功劳?我岂不是会暴露?”

“你也知道,党内有部分人,认为现如今国难当头,应该一致对外,对付日本人是重中之重,所以对于边区的渗透,他们觉得可有可无。”书局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不屑。

“结果呢?”杨诗淼问道。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上峰的心思,内忧外患,内忧更会让很多人睡不着觉。”

“难不成内忧还能大于外患?”

“毫不可笑,还真就是这个道理,上峰力排众议,决定协助你调查。”

“拐这么大一个弯,还是要协助我调查,你直接言明不好吗?”

“我说这么多,是让你明白,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和党内取舍的代价。”

“这些我都明白。”杨诗淼微微带着些许不耐烦,毕竟潜伏卧底,自身非常危险,心中略微不满,才是人之常情。

“打算怎么帮我?”杨诗淼开门见山的问道。

“明镜鹤在西安城内人脉很广,切入点非常之多,只是考虑到你不能被怀疑,局限性很大。最后上面决定,从与明镜鹤‘交往甚密’的几人做切入。”

“交往甚密?”

“经过我们的人调查,有几个人值得怀疑,其中一个叫周康维,在教育局工作,最开始的工作是明镜鹤介绍的,工作几年后拿了不少钱活动,得以高升。”

“但他的情况,按理说拿不出这笔钱,所以很有可能是明镜鹤这里帮忙,非亲非故不仅介绍工作,还拿钱打通关系,其中或许有猫腻。”

“还有一人,叫侯明飞,是做生意的,但这个人同时和最开始边区抓走的李老板,还有明镜鹤都有联系,值得怀疑。”

军统的人调查,自然是比办事处调查方便的多,毕竟西安是他们的地盘。

而且军统之人,专业水平很高,不是酒囊饭袋。

他们调查和明镜鹤有关系的人,并不是说经常和明镜鹤见面,就值得怀疑。

经常见面的人,或许一丝一毫的价值都没有。

他们现在锁定的两人,其实和明镜鹤不常见面,偶尔或许能联系一下,维系维系关系,平常基本上不会联络。

可军统偏偏锁定他们,是有道理的。

周康维不用说了,钱来的莫名其妙,只是这件事情过去多年,周康维在教育局早就有了一席之地,军统能调查出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还有这个侯明飞,他是和李老板在生意上有些接触,和明镜鹤却也认识,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李老板收集到的情报,交给侯明飞。

侯明飞将有价值的情况交给明镜鹤,再由明镜鹤发电汇报?

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只是这个侯明飞和李老板的关系,非常一般,连生意场上的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但还是被军统给调查了出来。

最早的时候,方春雷和肖鲁将李老板抓走,组织在西安城也调查过李老板的人际关系。

却没有盯上侯明飞,原因有二。

第一点,则是侯明飞和李老板的关系,很疏远。

第二点,是当时并没有明镜鹤这个人出现,你不能用明镜鹤作为连接点,将李老板和侯明飞联系起来。

但现在这三人,好像隐隐约约,有所联系一样。

杨诗淼认真将这些记下来,问道:“还有吗?”

“暂时只调查到两人,或许还有隐藏的更深的嫌疑人,只是还没有发现。”书局老板说道。

这些消息有价值吗?

太有价值了,军统不帮忙调查,杨诗淼觉得他们在西安城再调查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将这两个人找出来。

可是杨诗淼却问道:“你告诉我这些,我怎么告诉他们,难道说是我调查出来的吗?”

这些调查的工作难度非常大,杨诗淼一个人没有这个能力,她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岂不是让边区的人怀疑?

书局老板说道:“你现在筹资的工会,里面有一个和周康维有联系,另一个和侯明志走得比较近,你可以说是从工会之内调查到的。”

“会给你安排一些线索,不会显得你是凭空得来的情况,放心吧。”

这些事情,军统自然是考虑到了。

“那就好。”杨诗淼说道。

“可是我担心的是,你将消息告诉他们,他们有能力调查周康维和侯明志吗?”书局老板觉得边区之人,落后的很,而且极其不专业。

“这我们就管不了了。”

“我们不管,你怎么立功,你不立功如何留在边区,上峰力排众议协助你调查明镜鹤,事情不能脱离我们的掌控。”

“那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借人手给他们,帮忙调查?”杨诗淼好笑的说道。

“你负责争取调查两人,哪怕是暗中盯着都好,我们会帮你调查,有消息你来汇报给他们。”

“那就麻烦了。”杨诗淼觉得这样更好,心里乐意答应下来。

又说了几句,杨诗淼从房间之内离开,她现在要做的,其实是将这个消息,汇报给边保,汇报给肖鲁。

只是方春雷说过,现在她不能随随便便去办事处,所以这个消息还不能汇报。

不过她可以先告诉方春雷,毕竟军统这里,已经帮她想好了借口,她只需要说是在公会之中,得到的消息就好。

方春雷忙着在电讯大楼上班,没去过公会,还不是杨诗淼说什么就是什么,且军统帮忙留了线索,不怕方春雷去调查。

将这个消息先告诉方春雷,两人还可以商议一下,如何通知办事处,只是不是今天,杨诗淼打算过两天,做出一个自己在公会刚发现的样子。

第八十六章 汇报消息

按部就班,两日之后,杨诗淼将自己这里掌握的消息,告诉方春雷。

听到杨诗淼的消息,他显得欣喜,毕竟他已经被明镜鹤盯上,和明镜鹤现在比的是定力,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他的存在,只能是稳住明镜鹤,让其不要有所发现,从而销毁证据罢了。现如今杨诗淼这里能有进展,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岂能不开心。

只是杨诗淼所说的问题,让他有点担心,出言问道“你说的情况,调查起来应该有难度,你如此轻易知晓,会不会是明镜鹤的阴谋?”

不管是周康维,还是侯明飞,调查难度都不小。

杨诗淼会解释吗?

现在解释,是越解释越乱,她干脆眼睛一瞪说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轻易打听出来的?”

“来这里执行任务,你主力我陪衬吗?”

“从工会得到蛛丝马迹,辛苦调查,你以为很轻松吗?”

被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方春雷有点发蒙,他只是想要说,明镜鹤会不会有阴谋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误会我了。”

“误会了吗?”

“我只是为了任务考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既然你认为不是敌人的圈套,我们可以将消息汇报上去,让办事处定夺。”方春雷明智的说道。

消息有真有假,但这个消息,不管真假你都要汇报。

因为你现在证明不了它是假的,杨诗淼作为负责调查的人又认为是真的,那么就必须要汇报。

其次就是,调查陷入僵局,能有突破口,不能大意放过。

杨诗淼心里好笑,女人有时候不讲理,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让她好好给方春雷讲讲,她的调查过程,发现蛛丝马迹的契机,肯定存在漏洞。

假的就是假的,哪怕是有军统的人帮忙,也很难做成真的。

尤其是面对方春雷,杨诗淼觉得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自己找不自在。

方春雷的本事,她是深有体会,她在七里铺就是被方春雷迷迷糊糊揪出来的。

现在她自然不会同一个错误犯两次,不解释不讲理,转移话题,弄出来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

至于汇报上去之后呢?

一点问题都不会有,这就是肖鲁要的结果不是吗?

“怎么汇报?”杨诗淼冷哼一声问道。

“明镜鹤看似没有动作,却不知背地里都做了什么,冒然去找办事处,怕节外生枝。”

“消息也要尽快汇报。”

“这样,你这几天小心一点,继续调查周康维和侯明飞,我会将消息转交给邓若男,由她交给钱亮,再由钱亮送去办事处。”

他的办法听起来好像很麻烦,消息要经过多人之手,会不会增加风险?

其实不然,看似经过的人手多,却是最安全的。

首先他在电讯大楼工作,邓若男同样在,他们每天都会见面,彼此也会正常的打招呼,传递一封情报,具有天然的优势。

当然了,邓若男和他的处境一样,可能也会被明镜鹤派人盯上。

但钱亮是负责保护邓若男的,在暗处,如果有人盯着邓若男,首先会被钱亮所发现。

其次是钱亮和邓若男,一定有传递情况的办法,可以掩人耳目。

由于钱亮在暗处,明镜鹤并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他去办事处也就方便得多。

“这个办法可以。”杨诗淼肯定的说道。

她心里明白,看似麻烦,实则最安全。

“但你打算怎么告诉邓若男这件事情,只告诉名字的话,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可想要将调查到的东西,都告知的话,三言两语怕不好言明?”杨诗淼继而说道。

“写下来吧,我就算是口述给邓若男,她都要写下来才能交给钱亮,我们写下来,她省的麻烦。”方春雷思考之后说道。

他其实有时间和邓若男口述这件事情,只是邓若男不可能和钱亮见面交谈太长时间,传递情况或许就是一个擦肩而过的机会。

写下来方便他们传递,也省却邓若男这里的工作量,减少她的风险。

“你来写,拿左手,用曾冠圣老师第一堂课教我们的加密办法。”方春雷说道,这样钱亮就能解密出来,办事处不需要再去破译。

不耽误,杨诗淼拿来纸笔,还有制作隐形墨水的东西,开始书写起来。

使用双重加密,隐形墨水之内的内容,同样加密,确保安全。

都弄好之后,杨诗淼将纸张折叠成一个小方块,递过来说道“给你。”

“好,早点休息,接下来的调查,你多小心,不要急功近利。”收起纸条,方春雷说道。

两人各自休息,第二日方春雷去了电讯大楼,却没有着急将纸条交给邓若男。

虽然纸条有双重加密,可毕竟是有风险的,装在谁身上,谁的危险最大。

他觉得还是自己带着好,不要放在邓若男身上一整天,给她徒增压力。

一直等到晚上快下班,和邓若男彼此打招呼时,方春雷才将准备多时的纸条,不着痕迹的递了过去。

邓若男发现手心有东西,不动声色的将其收起,眼神询问。

方春雷纸张嘴,不出声,说道“给钱亮,办事处。”

就六个字,说的很慢,哪怕是不出声,仅仅依靠口型,邓若男也弄明白了。

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几息之间,两人便各自走开,没人会认为两人有问题。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面了难道还不打个招呼?

哪怕是明镜鹤看见了,都不能依靠这一点来认定两人身份。

收尾工作做完,方春雷将东西送去档案室准备离开,档案室的大姐,又让他将一些备份电报抱去库房。

进去库房,向着之前放备份电报的地方走去,路过了放电台零部件的地方。

和上一次来时稍有不同,看来有人购买了一些零部件,报废的零部件也有变化,看来这段时间,还有电台出问题来维修。

放下东西,出门被搜身离开,没有在库房多做停留。

回到家中,杨诗淼这里没有进展,毕竟杨诗淼想要调查很难,她是在等书局老板这里的消息罢了。

书局老板不给消息,她便调查不到什么东西。



第八十七章 报废零件

第二天,办事处便从钱亮这里,收到消息。

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陈耀明不敢耽误,急忙汇报上去。

办事处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盯着周康维以及侯明飞,想要看看两人究竟谁才是有嫌疑的。

只是局限性比较大,周康维和侯明飞,调查起来都不是很容易。

不过陈耀明也不是吃素的,将负责调查的人安排好,争取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杨诗淼每天依然是在各个公会跑来跑去,现如今的重心主要放在了,发现周康维和侯明飞问题的两个公会上。

其实为了不使自己暴露,杨诗淼并没有展开调查,仅仅只是做做样子,有军统的人会帮忙调查。

方春雷依然是在电讯大楼工作,明镜鹤好像真的是对他不闻不问了一样,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试探了一下过后,后面基本上连面都很少见。

难道明镜鹤试探之后,发现没有问题,所以放弃了?

这不可能,就明镜鹤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怎么可能简单的一次试探之后,就放弃呢?

其次是,明镜鹤如果真的放弃,他也会让方春雷离开才对,不会让其继续留在电讯大楼,留在西安。

只能说,明镜鹤是一个非常具有耐心的人,这种耐心让觉得可怕。

如此高压力的工作环境中,方春雷每天都小心翼翼,不敢出错。

邓若男也是如此,兢兢战战,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慌。

“天声,将这些东西,送去库房。”

“好的,李姐。”

“你这任劳任怨的,李姐都不好意思了,晚上请你吃饭?”

“我先去了。”

方春雷根本就不答话,拎着东西就跑,这档案室的大姐,还真是热情的一如既往。

“跑那么快,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档案室的李姐略带幽怨说道。

将东西抱去库房,放在熟悉的角落,只是今天方春雷路过放电台零部件的地方,眉头微微一皱。

其中有一个东西很熟悉,报废的电台零部件之中有一个零件,方春雷之前过来的时候就见过。

之后再过来,这个东西不见了,这很正常,这里的东西都是换来换去的。

报废的零部件可能是被人拿走处理掉了之类的。

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个报废的零部件,又回来了?

谁会将报废的零部件拿走,又送回来呢?

难不成这东西还能用?

将手里的备份电报放下,方春雷动手将那个报废的零部件拿出来,在眼前看了又看。

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就是报废的零件,好像是烧坏了,接口的地方一片焦黑。

为什么方春雷对它这么熟悉,那是因为这个零件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细小的划痕,很轻微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但第一次的时候,光线刚好照到这个划痕上,被方春雷看见就记在心里。

现在拿起来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就是同一个零件。

一个报废的零件,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是方春雷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十分奇怪。

被人拿走,又被人送回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如果有人想要使用这个报废的零件,拿走之后发现修不好不能用,你何必要专门送回来呢?

这些报废的零件,放在库房只是记录用的,价值很低。

平常人你是不可能将东西带出去的,门口会搜查,但是能将东西带出去的人,不会专门将报废的零件送回来,他随手扔了都不会有人理会。

“在里面干什么呢,磨磨唧唧,快点出来。”看到方春雷半天不出去,库房门口的人出言喊道。

“这就出来。”方春雷嘴里答应,手里的零部件却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放下。

他想要带走,看看这东西有没有问题,可是他知道很难,毕竟搜身是每一次都会有的。

最后他只能将零件放下,独自出去,他不能冒险,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之上。

“磨磨唧唧,是不是偷拿东西了?”

“你不要污蔑人。”

“搜搜就知道了。”

库房看门的人,不由分说,开始对方春雷进行搜身。

这一次搜身非常的仔细,不过最后却一无所获。

方春雷冷笑说道:“狗眼看人低。”

“你……”

库房之人还想要说什么,方春雷直接扭头离开,不给他机会。

他必须要表现出来自己的强硬态度,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至于人际关系,你就算是和他的关系再好,他难不成还能将库房里面的东西,送给你?

离开电讯大楼,方春雷心中一直带着一个疑问,为什么报废的零部件,又回来了。

这个零件是带着记号,方春雷能认出来,说不定里面还有一些零件,同样是被拿走,又送了回来呢?

只是这些零件没有记号,所以方春雷认不出来呢?

回到住处,和杨诗淼说起来这件事情,她问道:“你为什么会对报废的零件这么感兴趣?”

“觉得奇怪。”方春雷说道。

“让邓若男去看看,电台方面,她比我们懂得多。”杨诗淼提议说道。

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电台这方面,你找邓若男才算是找对人。

被杨诗淼这么一提醒,方春雷反应过来,邓若男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找机会请一天假,那么去库房送东西的事情,就会落在邓若男头上,她可以乘机去里面看一眼。”方春雷觉得这个计划不是不能完成。

“你找什么理由请假?”

“就说有公会有援助我们的意思,我们两个去交谈。”方春雷觉得这个借口很合适。

至于公会有没有?

或许人家没有,但是表现的很热情,你自己误会了呢?

杨诗淼说道:“还真有一个公会,一直回答的都是模棱两可不给一个准话,就利用他们来请假。”

“好。”

既然决定,方春雷第二日就找机会,和邓若男说了这件事情。

告诉邓若男,自己请假,让她进库房看一眼,零部件的特征划痕位置,也告诉给她。

请假的时间点,他算的很好,档案室的大姐,又准备送电报备份的时候,方春雷就刚好请假了。

ps:接到一个通知,这本书要做修改,非常大的修改。背景、地点等全都要改,算是大手术,压力很大,希望可以弄好,后面的更新不敢保证了,要努力改书,大家见谅。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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