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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缘》


1

☆、初遇

时间:2013年10月

地点:北京南苑机场

“什么破导航?!这里根本没有路口,却让我右转?!这个南苑机场到底在哪儿啊?!”杨乐晴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嘴里念念叨叨抱怨着,“出个差这么不顺,在北京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还有航班是从南苑机场起飞?那不是个军用机场吗?再说,派驻到内蒙的项目组已经驻场半年多了,为什么出现问题还要借调我去解决?现场的人哪个不比我跟开发商熟,我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我自己负责的两个项目马上开盘,正忙得不可开交,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得给别人救火!”

杨乐晴后悔开车来了,早知道南苑机场这么不好找就不图这方便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坐地铁呢,也不至于转了半天连机场的影子都没看见。

眼看离起飞时间只剩一个小时了,杨乐晴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不能再直行了,貌似越走越远,导航上显示现在的位置距离南苑机场只有1.1公里,很近了,只要找到南苑路就能找到机场了,掉头,果断掉头。

杨乐晴手忙脚乱地一边看着导航一边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指示牌或路标。

“对不起,借过借过…谢谢…谢谢…”

经过各种搜索及沿街询问,杨乐晴终于在距离起飞还有40分钟的时候跌跌撞撞地将车开进了南苑机场,停车的时候又狠狠地抱怨了一番:“什么破机场,连个停车位都不舍得设计得宽一些,这么窄的车位,是要考验我的倒车技术吗?要是车被剐了我就让公司报销修车费!”

还好杨乐晴只带了一个prada的休闲包,也没装太多东西,只是电脑包略沉了些,撒丫子跑还真有点儿费劲,没办法,只好一手拎着电脑包一手夹着prada,摇摇晃晃地向机场大厅扭去。

“来得及,来得及,还有半小时呢…”杨乐晴这个乐天派一边嘀嘀咕咕自我安慰一边加快速度,还要顾及着在任何公共场所都要死撑的完美形象,走路姿势真是难看得很。

幸好这南苑机场不是很大,一眼望去,各个职能区域都尽收眼底,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以前南苑机场的确是个军用机场,后来部队改制,军用机逐渐转移到西郊机场,为了满足北京南部地区航班起降,增加了民用功能,偶尔也有军用专机起降,但基本已经全是民用了。

杨乐晴一边扭着一边踅摸人少的值机柜台,突然眼前一亮,一大片橄榄绿的军装占据了本来就不大的机场大厅,一个个高大挺拔的身形,映衬在笔挺的军装下,光看这站姿就让人挪不开眼睛。杨乐晴是典型的视觉动物,一向对制服没有任何抵抗力,这下更是两眼放光,撒开欢看了个够。

不得不说,这一身身橄榄绿穿在这些身高目测都在一米八以上的衣架子们身上,确实太养眼了,衬得五官都格外地帅气。

杨乐晴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逐个巡视,心里腹诽着如果能跟这些兵哥哥们一个航班,也不枉我一大早往机场折腾了,无聊的行程中若有这些制服诱惑着就是多飞上三五个小时都不觉得累。杨乐晴早把飞机半小时后就起飞的事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杨乐晴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加上一头微卷的大波浪,从小练舞蹈落下的走哪儿都昂首挺胸的走路习惯,再加上漂亮精致的五官,这个公认的杨大美女,走哪儿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主儿此刻也引起了兵哥哥们的注意,纷纷回望,杨乐晴刚才还肆无忌惮贪婪的眼神,此时有点挂不住了。

“你们人多了不起啊,哼,你们赢了”杨乐晴心里悻悻地想着,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只一低头的工夫,“呯”的一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对不起啊~”杨乐晴还没看清撞上何人,嘴上先道歉。

慕容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电话,冷不丁被这么撞了一下,还撞在后背上,着实吓了一跳,心想,一米八三的身高戳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也不是黑灯瞎火,这也能被撞?心里想着但还是条件反射地转过了身。

毫无悬念,映入慕容晖眼底的就是杨乐晴那张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艳光四射貌美如花的脸。

杨乐晴赶紧低头,假装揉脑袋,懊恼地在心里数落自己:“这下糗大了,兵哥哥们都看着呢,丢人啊…”

短暂的两秒空白后,慕容沣对着那张漂亮的脸开了口:“没关系。”

磁性的嗓音,性感的嘴唇,眉目间透出的那一股英气,杨乐晴听见了自己身体里的花痴小宇宙“嘭”地一声瞬间爆发了。也是一身绿军装,但杨乐晴分不清军衔,余光扫了一眼肩章,跟刚才看到的那些绿军装不一样,多了两条杠杠,中间还有一个星星,看样子是个领导。

杨乐晴勉强挤出了一个嘴角上翘的动作,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想说点儿什么,但咕哝了半天,嘴像被胶粘住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乌海的kn2285次航班登机口即将关闭,请未办理登机的旅客抓紧时间…”

“啊?!别别别,等会儿我…”杨乐晴回魂似的猛转身狼狈地向值机柜台奔去,这才想起今天为什么来这南苑机场。

留下慕容沣淡定地目送着这个前一秒还静若处子后一秒却动若脱兔的美女,一直到看着杨乐晴在不远处的值机柜台手忙脚乱地办完登机手续后又三步并两步地冲向安检口后,慕容沣才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机,那边早就挂机了,慕容沣一边回拨一边露出了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这个女孩儿有点儿意思。

从安检到登机,一路一直接受各种注目礼的杨乐晴又找回了往日的自信,优雅地向机组人员点头致意,从容地在靠窗的位子上坐定。

整理好随身物品后,杨乐晴回想刚才的场景,又开始自己跟自己对话,“真丢人啊,简直是落荒而逃,不就是长得帅吗,做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房地产项目经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上次天津那个年轻有为的开发商副总,标准的男神一枚,酒席间也变着花样儿地套近乎,也没见你这么把持不住啊。”杨乐晴的完美主义病犯了,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沮丧不已,同时又有些小失落,如果我再使点儿劲把他撞倒了,是不是就可以借机伸手扶他一把了...说不清是因为埋怨自己的慌乱还是想进一步认识帅气领导未遂,杨乐晴一路上虽稳稳地坐着,心思却早飞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

终于落地了。杨乐晴拎着包,明显没有登机时的意气风发了,一步一挪地蹭到了到达出口,内蒙项目组经理和另一名同事早就等在了那里。

乌海的天气真是好啊,十月份的气候竟似阳春三月,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连呼吸都比在北京顺畅。上了车,一路听同事讲着与内蒙奇葩开发商的斗智斗勇,杨乐晴的心情好多了,心里也开始计划着此行的工作安排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了解市场、审核定位报告、与开发商开会提案,杨乐晴忙得不亦乐乎,要说这杨乐晴在房地产这一行里是扎扎实实地混够了六年,今年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却仍然干劲十足,从最初的销售员、销售主管到销售经理,再到现在的销售总监,也算是一步一个台阶,稳扎稳打按部就班地逐步升迁,经手的项目屡创佳绩,更是在半年时间内将一个烂尾项目成功售磬,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龄已从刚入行时的21岁应届毕业生,进入到28岁了感情还没有着落的尴尬行列。

杨乐晴却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尤其是年龄,每次公司团建,借着酒劲儿,当着一群90后的新人们,杨乐晴都要大讲特讲自己当年的事迹,每每都让这些初入社会的孩子们听得热血澎湃、如痴如醉,杨姐长杨姐短地奉为偶像,杨乐晴照单全收,全然不顾大家流露出的这么优秀的杨姐为什么没有男朋友的困惑。

这次内蒙项目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主要是开发商与项目组意见不统一,因为项目所处位置很优越,却是个体量比较小的项目,项目组反复调研后认为,虽然有位置优势,但开发商着急回款,而且又是淡季开盘,建议低价入市,保证今年的销售额,这是通用做法,无论大小开发商遇到这种情况,大部分都会选择这么做,为的是图稳,降低风险,偏偏这个以能源起家的开发商不听这一套,非要比市场价高出每平米3000多块,原因只有一个:我这个项目的位置堪比北京的王府井!

杨乐晴一听就乐了,这是典型的穷人乍富心理啊,生怕自己卖亏了。对付这样的开发商,杨乐晴也有自己的套路,讨论会上不慌不忙地例举了几个典型的北上广失败案例,语调抑扬顿挫,口气语重心长,不外乎那些开发商怎样不顾市场规律,盲目追求高溢价,最后死得惨不忍睹等等,在开发商老总眉毛和眼睛都快拧到一块儿了的时候,又适时地将项目组制定的营销计划、回款目标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个大概,最后是总结性收尾:“像这样的黄金地段商业中心,我们成功操作过至少10个,我们的招商团队维护着国内外一二三线品牌至少300个,现在让投资客们低门槛进入,充分认识到未来的升值潜力后,招商工作一启动,我的价格体系将自动发生变化,届时投资客们看到的肯定是价值而不是价格!”

听完杨乐晴的发言,开发商老总的眉眼终于都归了位了,喜笑颜开,握着杨乐晴的手一个劲儿地重复:“哎呀,杨总费心了,杨总费心了,专业啊,专业啊。”

杨乐晴的心思明显不在这儿,望着开发商老总的大肥手,心里一阵嫌弃。

洗完澡把自己扔在酒店的大床上,杨乐晴一边和陈微微聊着微信一边摁开了电视,胡乱调到一个台,听着那边发过来的语音:“内蒙人民对你热情不?有啥艳遇没?”杨乐晴听着这女流氓的调调就想笑,明明是大龄纯情剩女,迄今为止谈过的恋爱只有大学那段,却天天一幅不是我不谈是我懒得谈的腔调,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却无时无刻不关心杨乐晴的婚姻大事,这些年,这俩死党加盟友也没少总结身边的烂桃花,人生理想远大抱负也没少聊,外出聚会比上班打卡都勤,说来也怪,这俩人一个优雅里带着性感,一个调皮里带着知性,都是典型的标致美人儿,但只要俩人并肩走在一起,无形中就笼罩着一股“请勿靠近”的强大气场,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前。

“我倒想艳遇呢,可也得有合适的人呐…”嘴上说这话的时候,杨乐晴的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南苑机场她撞上的那个两杠一星,当时是大脑短路,现在回想起来倒还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缘分,只不过这缘分像天上星,看得见却摸不着,连撞的都不是正面。

“哎,我没那种命啊…”杨乐晴叹口气,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把对缘分的感慨扼杀在了摇篮中。

这次出差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只不过因为开发商老总过于赏识,非要把杨乐晴留在内蒙项目上不让走,最后杨乐晴不得不改签了下午的机票回京,中午陪了一顿饭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情系

一出南苑机场杨乐晴傻眼了,本来这停车位设计得就跟飞机上的过道一样窄,偏偏左侧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只给她的驾驶室留了二十公分的距离,杨乐晴皱着眉头比划半天,深呼吸得快背过气儿去了,也未能从打开的那道缝儿里钻进去,真不知道那司机是跟谁学的车,简直是光自己合适就得,根本不考虑别人。还好右侧车门勉强能打开,把行李一股脑儿扔了进去,又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驾驶席上,就她这身高,即使弯着腰,也还是碰到了车顶棚。

杨乐晴捂着头,再次恶狠狠地抱怨车位太窄、大奔司机太欺负人,嘴里念念有词地发动汽车,拿油门撒气,一脚踩下去,红色奥迪tt受惊似地窜了出去。

不远处黑色商务车里等人的慕容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慕容晖玩味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同一天离京又同一天抵京的美女,鬼使神差地记下了呼啸而过的红色奥迪车牌号,心下暗想,这样的女孩应该配辆q7才对。

“嘿!想什么呢?”程屹看着发呆的慕容四少,边问边在他眼前夸张地挥了挥手,想什么呢,连他上车了都目不斜视。

“想你昨晚喝多了跳的舞。”慕容晖仍然没给他正脸儿,若有所思地看着红色奥迪离去的方向。

“你这是典型的把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哥们儿的痛苦之上。”

“我可拦不住你的借酒浇愁。”

“你别再给我又添新愁啊!我都快忘了。一会儿回营部还是直接回家?”

“我去老爷子那儿。”

“你要去挨训,我就不奉陪了,老爷子看见我,气更不打一处来。”

慕容晖苦笑了下,自顾自开始闭目养神不理他。

黑色商务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军区大院,七拐八拐停在了一栋被满目绿色掩映的三层小洋楼门前,慕容晖一张俊脸不带任何表情地进了门,警卫员向楼上努嘴并给他递了个眼色,慕容晖意会,径直向二楼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开着,似是等候已久,慕容晖仍然抬手敲了两下才迈步进去。

硕大的书桌后正在练字的慕容焯头也未抬,目光继续在未写完的那幅《浪淘沙》上,慕容晖也不出声,就那么直直地站着。

十分钟后,这位北京军区慕容总参谋长利落地笔锋一收,一幅龙飞凤舞的《把酒祝东风》跃然纸上,将笔搁在紫砂笔洗架上,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拿起泡好的金骏眉,呷了一口,走到一旁的老红木椅上坐下,开口道:“说说吧,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带过的兵我有数,刘大军政治合格,技术也过硬,每年的军事考核成绩都是优异,要不是因为家里的事心烦,他不会这么冲动。”

“政治合格技术过硬,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忍不了了?!”

“事出突然,他是条件反射,要是我也得还手。”

“胡闹!我看你是不知自己姓什么了!”说完一掌拍在右手旁的茶几上,震得茶杯盖“咣当”一声。

“有话好好说嘛,就知道发火。”总参夫人慕容晖母亲应声进了书房,瞪了眼慕容焯,“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今天沛林回来跟他好好说,又不是沛林犯了错误,再说了,年轻人都年轻气盛,打架也是能理解的,出了问题解决问题不就行了,干嘛一见面就吵?你呀你,说你什么好。”

慕容焯正要开口,楼下传来三丫头清脆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

紧接着“噔噔噔”一阵跑步声由下及上由远及近,一听就是三丫头家的那个皮孩子,12岁的周彦洺。

“姥姥姥爷好!咦?小舅回来了?太好了,快帮我看看这个x战机游戏怎么安装不了?”话音未落,掏出寸步不离的游戏机就递了过去。

慕容晖也不说话,伸手把游戏机接了过去。

“乖孙子,咱们去楼下安装…”慕容妈妈说着就一手拽一个往外推。

“这件事情好好处理,别让人说三道四的!”慕容总参谋长也觉得这火发得有点莫名,冲着慕容晖的背影嘱咐了一句。

慕容焯年近40才有了这个儿子,自然是疼爱得不得了,也不知是不是父子之间都一个样儿,心里想的是好,嘴上说出来就走了样儿,有时候慕容焯也斟酌半天想好了怎么开口,但说不到一半儿,总参谋长的威严就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这也难怪,慕容焯出身将门,父亲卸任前是北京军区司令员,从小耳濡目染,一身正气,年纪轻轻就入了军营,半辈子都奉献给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事业,那些拐弯抹角儿女情长自然不是强项,儿子小的时候倒也能静静地听他讲三国演义,讲水泊梁山英雄好汉。自沛林考上国防大学后,虽都在北京,但四年中只有周末才回来,而慕容焯身兼数职,一年到头不是一心扑在部队上,就是出国考察访问,最长的时候父子俩四个多月没见过面,而且随着儿子渐渐长大,独立且有自己的原则标准,父子俩也曾促膝长谈过,也曾冷战过,但见面时大部分都是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打个招呼就没下文了。沛林国防大学四年本科毕业后直接去了营部,美其名曰去基层锻炼,但该吃的苦,该流的汗,一样儿也没少,三年苦练不仅换来了健硕的体魄,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在全军联合演习中取得了对抗演习总分第一的好成绩后,被军区推荐并受邀到美国军事学院留学两年,09年学成回国,直接授予少校军衔晋升正营级,但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中难免会有人觉得这些都是靠老子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本事慕容焯心里最清楚,回国后这几年儿子学以致用,没少在全军举办的大型军事活动上取得好成绩,赢得全军上下一致好评,慕容焯心里说不骄傲那绝对是假话。眼看着儿子事业稳步攀升但毕竟还是年轻些,难免有时与上一辈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知子莫若父,虽然慕容焯嘴上指责,可心底里还是相信儿子的能力的,也就不去深究了,况且当兵的打打架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只要不太出格,该处分处分该教育教育,沛林说得对,军事技术过硬才是硬道理。

“怎么了?又掐起来了?”三姐见怪不怪,轻描淡写地问了句。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那一套。”慕容妈妈嗔怪。

“小舅小舅,你答应我的模型呢?”周彦洺最崇拜的人就是小舅,没有之一。

“过两天给你拿来。”慕容晖揉着小家伙的头发,这小子吃了什么了长这么高,再也不是小时候抱着小舅胳膊荡秋千的小屁孩儿了。

“今天在家吃饭,你三姐也在这儿吃。”慕容妈妈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儿子了,可不能轻易让他走了。

三姐夫也在军区作战部任职,三姐一家都住军区大院,离这儿走路也就十分钟,周彦洺在三姐任教的史家胡同小学上学,每天母子俩一块走一块儿回,三姐没课的时候或者三姐夫加班的时候,三姐就带着儿子上这儿来蹭饭,一来省事儿,二来也陪陪母亲,大姐和二姐都嫁到了外地,自己也不经常回来,父亲那么忙,母亲一个人多亏了三姐一家添个热闹,算算日子,自己也有阵子没见着三姐了。慕容晖嘴角一翘,勾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算是答应了。

母亲高兴地去厨房吩咐,三姐拉着宝贝四弟在沙发上聊天。

“这两天有空替我去这个楼盘看看,说是带人大附中的入学名额,要是行的话年前就定一套,明年彦洺就初一了。”

人大附中在全国初、高中排行榜中均位列榜首,拥有北京乃至全国最强的师资力量和软硬件设施,是所有家长梦寐以求的理想学府。按说凭三姐的家世,想上人大附中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但三姐也了解过,这个楼盘离军区大院不远,而且小区环境优美,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如果彦洺进了人大附中,下楼就是学校,也很是方便,现在买房即可入学,也省得动用关系落人话柄。况且,彦洺将来若是不入伍,总不能一直住在军区大院里,北京的房价一天一个样儿,早买比晚买合适,将来正好可以留给彦洺。

慕容晖接过三姐递给他的楼书,快速扫了一眼,乐了,这不是蒋鹏飞他爸开发的那个烧包楼盘吗,整个小区纯属用钱堆出来的,外墙一水儿的白洞石干挂,人行步道用的是真材实料如假包换的天然大理石,要知道天然大理石与人造大理石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造价也相差甚远,楼道大堂更是穷奢极欲,挑高10米、西班牙褐石、玛雅米黄、紫晶石等一干高档石材无所不用其极,是名副其实的高档楼盘。上次蒋鹏飞那小子还跟他吐槽他爸的审美,顺带把此楼盘吹嘘得好似人间仙境。

“这楼盘是蒋鹏飞他爸开发的,回头你要看着好,我让他给你打折,再送你两个免费停车位。”

“能打折当然好,车位咱可不占人那便宜。”

“干嘛不要!”慕容晖新买的迈巴赫被蒋鹏飞开着招摇过市,结果让人给追了尾,那小子竟然大手一挥让人走了,一分钱也没让赔,结果光是车灯就等了一个星期才到货,前前后后折腾了二十多天,修车费自然也不菲。

吃过饭又与母亲大人和三姐聊了会儿天,慕容晖离开军区大院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十月初的北京正是秋高气爽,不似暑期那般闷热,也不及冬天那样干冷,尤其是晚上最舒服。回营部的路上,慕容晖将车窗摇下,吹着夜风,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都九点多了,长安街上还是车水马龙,车是一辆接着一辆,现在的北京早已今非昔比,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去中南海,吉普车开在宽敞的长安街上,像是一叶小舟漂洋过海,一路上的车屈指可数,现在倒好,整个长安街快成了停车场了。正想着,前方信号灯变红,车缓缓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明亮的路灯下,一团红色反着光,停在了慕容晖的车窗外。

慕容晖下意识侧目看去,心里一动,待看清后才发现,原来是一辆红色的迈腾,又失望地收回目光。

绿灯亮起,看着旁边先行离去的红色迈腾,慕容晖竟然有些小小的期待,如果在这里遇上那辆红色的奥迪tt会如何?这个时间那个女孩在干什么?

慕容晖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后甩了甩头,加快了速度。

不知是以前没留意还是今天特别地留意。慕容晖觉得今天路上红色的车特别多。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杨乐晴到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当初买房装修的时候,杨乐晴执意要给一居室的房子装上个按摩浴缸,足足占据了卫生间的一半面积,这套房子面积不算很大,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在杨乐晴的精心布置下,虽说小了点,却很是温馨舒适。这些年杨乐晴一路业绩飙红,也是小有积蓄,当初,大四实习那年,杨乐晴随便应聘了烟台当地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实习,这家公司规模不大,人才匮乏,当年烟台这样的三线城市,房地产才刚刚起步,而北京的房地产市场却正如火如荼,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崛起,实习的这家公司也许是受到大学里面交换生的启发,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老板动用自己的关系,搞了个员工北上交流培训,为期一个月,地点是北京一家知名房地产开发企业,杨乐晴是北上培训人员之一。

杨乐晴接到通知后欢天喜地,这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公款出行,又是去首都北京,就算没学到什么,当作一次旅行也是好的。可此事遭到了杨妈妈的坚决反对,原因无非是已经安排杨乐晴毕业后进入市审计局,事业单位,专业又对口,只等着实习章一盖就去局里报到,女孩子家的有个稳定体面的工作才最要紧,去北京参加什么房地产培训纯属没有必要。

最后在杨乐晴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和杨爸爸的支持下,杨乐晴终于北上成功了。临行前一晚,杨妈妈一边往闺女的箱子里塞吃的一边抱怨杨爸爸:“你就惯着她吧,去那么远又那么长时间,到时候万一有个特殊情况,这边的工作耽误了,我看你怎么办!”

事实证明,杨妈妈是有远见的,杨乐晴此行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成为了万一里面的那个一。

初到北京的时候,那书里的图片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画面,北海的白塔,圆明园的柱子,就连故宫里的地砖都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到哪里都觉得新鲜好奇,前门大栅栏的商贩们字正腔圆的京腔京韵,听得杨乐晴如痴如醉,今天逛逛这儿,明天遛遛那儿,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一个月培训结束后,杨乐晴面临了她进入社会的第一次选择:是接过这家北京公司伸出的橄榄枝还是打包回烟台进审计局?

这次杨乐晴没有与父母商量,自己做出了决定:留在北京。北京对于一个初出校园的大学生而言,到处都充满了能量和诱惑,坚信自己无所不能,个个都有征服自己的勃勃雄心。

杨乐晴毅然决然地投入到了北京的房地产市场,也是她的运气好,2005年后的北京楼市如平地起高楼,节节拔高,想业绩不好都难,成群结队的客户拿着钱等着开盘放房号。

杨乐晴从小学习舞蹈,继承了杨妈妈的优美身段和杨爸爸的好嗓子,能歌善舞,逢人就笑,又勤奋好学,别人不愿意接待的客户她往前冲,别人不愿意值的班她顶上去,加上嘴巴甜,能说会道,很快在售楼处里如鱼得水,客户信任,同事喜欢,第一个赛季便勇夺销冠,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杨爸杨妈追到北京,看到她倒也逍遥自在也就无奈认命,随她去了,只是逢上节假日杨乐晴忙得回不了烟台,杨爸杨妈就北上看她,去年杨妈妈身体不好光荣内退,来北京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每次来免不了叨唠杨乐晴的感情问题,听得杨乐晴都背下来了,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杨乐晴的战术是:妈妈唠叨的时候举双手赞成,妈妈走的时候一字不落连标点符号一起,统统都抛到脑后。

从内蒙回来后的几天里,杨乐晴忙得团团转,搞定那边,这边也马上要开盘了,几乎天天加班到半夜,有时候做不完的方案带回家还得继续做,没办法,房地产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忙得时候三头六臂不够用,闲的时候连喘气都嫌费劲。

房地产行业里俗称的金九银十已经开始,年前这宝贵的三个月,一期的销售额至少也得完成30%,还好这个项目卖点和优势太多,随便拣出几条都是底气十足的,尤其是这个项目的教育配套,教委分给了人大附中,小区业主子女均可以免试入学,在北京这个好学校挤破头的地方,带入学名额的学区房,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何况这个项目的用材用料、装修标准也是镶了金边的,哪一样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这样的品质自然不用卖力吆喝,只要推广到位,客户有的是。

距离开盘还有十天,这十天里不仅要把各种优惠政策、开盘流程和登记的客户都梳理一遍,还有销售物料的准备、客服签约律师等等,大事小情排着队等杨乐晴办,每天从早忙到晚,杨乐晴搬到售楼处住的心都有了。

开了一天的会,慕容晖刚出会议室,手机就响了。

低头看了眼号码,接起,扔出一个字:“说!”

“谁又招你了这是?出来喝点儿排解排解?哥儿几个都在呢。”

“地址。”慕容晖出差回来后莫名其妙地总是心烦意乱,正想找酒喝,程屹的电话一来,正中下怀。

到了会所,刚坐下,老板就吩咐了两个服务员在门口候着,一是随时听候差遣,二是以防闲杂人等打扰了几位太子爷的兴致。

哥儿几个各有各忙,也有一阵子没聚了,见了面自然是把酒言欢。

“我说你成天皱个眉头能不能行了,不就是分个手吗,明儿我给你介绍个军艺的。”

“你懂什么,我们这叫冷战!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

“最近大盘不稳,你手里的期货有没有影响?”

“你少□□那份心,好好开你的4s店吧。”

……

慕容晖靠在宽大的欧式沙发里,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调侃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水晶高脚杯,若有所思。

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慕容晖一仰脖,小半杯红酒倒了进去:“斌子,让你哥帮我查个车。”

“这还叫事儿啊,车牌号知道吗?”斌子他哥是市刑警队大队长,查一辆车简直易如反掌。

慕容晖扫了眼手机,里面存着那个早已熟记于心的车牌号码,犹豫了两秒钟,“…算了…别查了…”

众人纷纷放下酒杯,目光齐聚慕容晖,四少这是怎么了,竟然有犹豫不决的时候?而且今天的四少着实有些反常,独自灌酒不说,产自petrus的圣路易竟然让他一杯接一杯地当成了啤酒喝,颇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架势。这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个顶个儿的家世显赫,互相之间连谁的第一次给了谁都门儿清的主儿,能看不出来四少心情不好?

“四少,悠着点儿啊,红酒不是这么喝的。”

“我说四少,你该不会是让女孩儿给甩了吧。”

“我倒想呢!”四少虽然没好气儿,但接上的这一句,恰恰暴露了他的烦心事儿。

哥几个面面相觑,会心地笑了。“来,喝酒!”

公寓里,沙发上,慕容晖心里特堵得慌,到底是堵着什么他也没弄明白,反正这心里头不得劲,喝酒不但不管用,好像还火上烧油了,身体里莫名的一股邪火压都压不住,烦燥无比,“蹭”地一声站起来把阳台门打开,任这晚风灌进房间。

风吹得纱帘曼妙起舞,慕容晖合衣躺在沙发上盯着舞动的纱帘,感觉似是有人在随风摆动,那一头微卷的秀发,纤细的腰身,可这跳得实在难看,像两只手各夹着一个包在扭来扭去。

慕容晖冲了个凉水澡,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因为今晚喝了酒没回营部,所以才给自己找这罪受,要是在营部,这种情况下,只要到操场跑上五千米,保证倒头就睡。

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后,刚上床的慕容晖又从床上跳下来,两手撑地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理会,顺手拿了本《国际军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出二十分钟合上了眼睛。

今天是周六,加上昨晚喝多了又失眠,慕容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常年的部队生活让慕容晖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这个点儿起床已经算很晚了。

慕容晖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又愣了会儿神,这才翻身起床。

收拾妥当,开车出门,过几天是慕容淇那个疯丫头的生日,今天要去给她买礼物。

提起那个疯丫头慕容晖就头疼,那丫头是典型地被三伯一家给惯坏了,要星星不摘月亮,不过也难免,将门世家的女孩子都比男孩子高人一等,慕容晖的几个姐姐都已人到中年,二伯家的那个儿子从小对艺术情有独钟,初中没毕业就给送到国外去了,看样子后半辈子也扎根异乡了,姑妈家的也是个儿子,今年大学刚毕业,正在筹建自己的公司,上学期间就没少折腾,倒也是个经商的料。只有这三伯家的闺女慕容淇,因为三伯和三伯母都是军人,从小慕容淇就在爷爷家长大,那时候慕容焯一家也跟老爷子住在一起,一是图热闹,二是方便照看这些父母没时间管的孩子们。

慕容淇比慕容晖小8岁,自从懂事起就跟在慕容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哥哥,那时候的慕容晖已经十三四了,已经是半大小伙子了,慕容淇刚五六岁,在慕容晖眼里就是小屁孩儿一个,所以小时候没少欺负她。有一次捉迷藏,慕容晖让慕容淇捂着眼睛数到100,然后去找他们,慕容淇高兴坏了,乖乖地数够100后兴高采烈地到处找哥哥们,这帮混小子早跑到程屹家里玩游戏机去了,可怜的慕容淇哭得大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回了家,当天晚上慕容晖的屁股就被打得一坐下就疼。

但慕容淇只有慕容晖可以欺负,其它任谁欺负他这个妹妹,慕容晖都跟他犯混没商量,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几个也不行。程屹把夏天树上的吊死鬼抓了一手,伸到慕容淇面前,吓得慕容淇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绿了,为这事儿,慕容晖跟程屹扭打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多月互相没搭理。从此以后没人敢再惹这个小丫头,慕容淇理所当然地成了慕容晖专属欺负品。

慕容淇也让慕容晖吃了不少苦头,初中三年级,慕容晖把全校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约了出来,俩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被回家前还向□□保证不会说的慕容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伯,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儿,描述得清楚细致极了,慕容晖气得牙根儿痒痒,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挨了一顿胖揍。

这才几年工夫,小丫头也长大了,今年都24了,9月份刚研究生毕业,马上要参加工作了,所以今年的生日意义重大,全家上下都打算好好热闹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擦肩

慕容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去逛商场也不像样儿,再说也没想好买什么。

路旁醒目的广告牌上正是三姐让他去看的楼盘,粗体大字非常醒目:10月16日一期盛大开盘。下面一行字是售楼处前行300米右转即到。

三姐交待的事儿慕容晖还是非常上心的,到了路口利落地打轮右转,黑色陆虎无声地驶进了停车场。

慕容晖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每次看到红色的车,无论是停着的还是正在行驶的,都要默默地行注目礼。前两天在路上看到一辆红色的车,目测车型正是奥迪tt,慕容晖顿时来了精神,但当时正值下班高峰,车流量太大,而且前面还隔了几辆车,不太确定,慕容晖硬是拿出了开野战吉普的劲头,左超右并,可那辆红车像是故意躲他,也发挥出了高超的车技,等到慕容晖追出两个红绿灯终于看清的时候才发现此tt非彼tt,车牌号不对,车里一个年轻白净的小伙子单手扶方向盘,目视前方,看样子是正准备要发起第二拨冲刺,看着那醒目的火红色车身,慕容晖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特想揪出那司机对他说:一个大小伙子开这红色的奥迪tt真难看!

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车场里停着的那辆红色汽车,当车型与车牌号相吻合的一瞬间,慕容晖浑身一激灵,一脚急刹车,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然停在了那辆红色奥迪的前面,将慕容晖重重地摔在了椅背上。与当年情窦初开时的少男少女经过漫长的假期后,在开学第一天重逢时的惊喜之情相比,现在,面对着这辆红色的奥迪tt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晖有些小兴奋,下意识整了整仪容仪表,怀着当年授勋时要征服军营大展拳脚的雄心壮志向售楼处走去。

前台接待的美女销售,热情地绽放着如花笑容,职业而礼貌地询问:先生您好!是第一次来本项目吗?

房地产销售行业为了避免多个不同的销售员重复接待一个客户,俗称撞单,所以每次有客户到访都要先询问是否第一次来。

慕容晖今天一身armani秋季新款休闲装,虽是低调的黑色,但上乘的质地、合身的剪裁无不彰显着独特不凡的品位,美女销售见惯了大场面,人精似的,早已看出这一身行头的不菲,何况长相又是如此气宇不凡,肯定是非富即贵,这样的客户绝对是这个楼盘的准客户,真是捞到宝了。

“第一次来。”慕容晖性感磁性的嗓音一出,美女销售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客户第一次来就意味着这个客户全程将由她负责。

“先生这边请,我先为您讲解一下项目沙盘。”

慕容晖跟随美女销售的脚步在沙盘前站定。

“您现在看到的就是整个项目的全貌,总占地面积……”美女销售热情洋溢地美化着楼盘。

慕容晖显然意不在此,搜寻的目光遍布全场,他有点吃不准他要找的人是来看房的客户还是这里的销售。

接待大厅里人倒是不少,看来楼盘的追捧度还挺高,可惜没有看到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慕容晖暗想,大不了我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你的车会一直停在这儿,车在人在,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售楼处二楼总监办公室里接着电话的杨乐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包围圈,而且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不足十米。

杨乐晴放下电话,抓起包包,准备下楼。

这个陈微微真是老天爷派来折磨她的,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招上肠胃炎了,一定是又胡吃海塞来着。责怪归责怪,还是不可能丢下她不管的。

杨乐晴刚到北京就认识了同公司的陈微微,一个典型的哈尔滨女孩,同样没心没肺,同样大大咧咧,两人一见如故,迅速打成一片,这么多年两个异乡女孩也算是惺惺相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的时候是真好,损的时候是真损,两人都是销售出身,黑的能给说白,死的能给说活,嘴上功夫不相上下,互损的时候都毫不保留地拿出看家本领,直到一方求饶投降方才作罢。这些年两人父母都不在身边,一路打打闹闹,互相照应,自然是积累了深厚的友谊,所以一听说陈微微肠胃炎,杨乐晴再忙也是要赶去医院的,何况这两人都是不爱麻烦对方的主儿,这是实在受不了了才告诉的杨乐晴。

杨乐晴三步并两步跑下楼,边走边翻包找车钥匙。

慕容晖正暗自后悔没让斌子他哥查车主的电话,猛然间一道亮丽的风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快步冲了过来。

慕容晖的心跳“突突”地加快了两下,还未及做出反应,杨乐晴已经从他身边快闪到了大门前,玻璃门一开一合,掀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慕容晖想站起来拦住她,但理智玩命地战胜了情感,这样突兀地上前肯定要闹笑话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慕容晖人虽坐着,但心已随杨乐晴推门出去了,落地窗前,杨乐晴的一举一动一览无余。

在车前又经过一轮翻江倒海地寻找,杨乐晴终于找到了车钥匙,开车门、系安全带、发动,一气呵成,仍然是一脚油门,一个漂亮的打轮,车子向出口冲去。

慕容晖笑了一下:这个傻丫头还是走路不看路,开车一阵风。

“先生,您觉得我们项目怎么样?”美女销售见慕容晖根本没有在听,只好出声询问。

“啊?”慕容晖回神,“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是你们这儿的销售吗?”

“啊?”这回轮到美女销售愣了一下,“噢,那是我们的销售总监杨乐晴。”

这个楼盘看来以后得多来几次好好研究下。慕容晖边起身往外走边盘算着,竟然是销售总监,看起来年龄不大啊…

美女销售一头雾水地看着慕容晖离去,这个客户真有意思,完全不在状态,还假装在听自己的讲解,不知道有没有购买意向,以后还会不会来。

慕容晖上了车,还没坐稳就掏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拨了出去。

“你爸开发的那个楼盘我刚去看了,不错,过两天带三姐去。”

“哟,荣幸之至啊,哪天来言语一声,我安排最漂亮的销售接待四少。”

后视镜中慕容晖无声地笑了,最漂亮的可不是销售。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杨乐晴风风火火赶到了医院,找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陈微微,递上从售楼处带过来的保温杯,安置好她,赶紧去办理了住院手续。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已经快1点了,医生嘱咐只能吃流食,杨乐晴又去买了粥,边喂边数落:“你赶紧找个主儿把自己打个包吧啊,这个时候应该是小男友端茶送水才是,哪有美女伺候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那啥呢。”

“切,别臭美了,那啥也不跟你啊。”

“我也得稀得要你啊。感觉好点儿没?”

“这药真神奇,打上就好了,早知道不住院了。”

“你这是心理作用,瞧你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样儿,以后记得还撒了欢地吃哈!”

“好嘞。”

“你就作吧,就欠不管你!”

看着陈微微睡着了,杨乐晴去医院的小超市买齐了住院用品,送回病房后又跟护士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医院。

杨乐晴这两天也是忙得过了头,睡眠严重不足,今天又跑了趟医院,下午回来又开讨论会,到下班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了,果断地关了电脑早早下班了。

晚上跟陈微微通了个电话,确认无大碍后,放心地补觉去了。

一夜无梦。

慕容晖这边可没这么消停,早折腾开了,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坐着,怎么着都不合适,想喝口水却抄起了手机,想找遥控器却拿起了烟盒,慕容晖自认从没有如此坐立不安过,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想找个人陪他坐会儿。在国外的那两年,也是孤身一人,异国他乡,又身处以管理严格着称的美国最高军事学院,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学习上,繁重的课业,紧凑的训练,作为应邀生还肩负着两国军事交流的责任,频繁重复地演讲和讨论,有时也会厌烦,但即使这样他都没有今天这么慌乱无助过,心里有团火在四处冲撞着,着急地寻找着出口。

强迫自己镇静,慕容晖开始找原因,最后的矛头直指那辆红色奥迪。

找到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慕容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围剿计划。

她有没有男朋友?!刚有了困意,慕容晖猛地又睁开了眼睛。

摸出手机,也不管现在是几时几刻,一个电话拽过去:“斌子,让你哥给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

该出手时就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出招

起床后,慕容晖破天荒地赖了十分钟床,慵懒的眼神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气真好,淡蓝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恣意地洒落在窗前。

这套公寓是回国那年姥爷送给他的礼物,两室一厅的格局,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虽然离营部很近,但大部分时间慕容晖嫌折腾就都住在营部的单身宿舍里,只有外出或喝酒后才回来,高档公寓的物业管理给力,平时有阿姨定期打扫,所以慕容晖都只把它当成一个睡觉的地方,厨房和次卧好像从来都没用过。以前没觉得房间里有什么欠缺,此刻慕容晖却觉得空荡荡的,呼吸仿佛都有回声。

原来是缺少欢声笑语,看来需要为它找一个女主人了。

睡足了的杨乐晴身心舒畅,对镜梳妆兀自忙,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杨乐晴看了眼电话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乐晴,今天上午有位朋友去售楼处看房,你给安排下,如果看上哪一套房源,直接销控,不用报价。”

开发商老总亲自致电,此人来头不小啊。

“好的,您放心吧,您交待他来售楼处直接找我就行。”放下电话,杨乐晴又犯嘀咕病了:关系户真多,照这个行情发展下去,都不用对外销售了,关系户就全包了。

说归说,可不费力气就上门的客户当然越多越好。

边想着边换下了已经穿好的套装,老总亲自打电话嘱咐的客户不能怠慢,打开衣柜重新换上一身新入手的chanel女装,美美地出了门。

一进售楼处大门,杨乐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那些得力干将们一个个眉目顾盼,眼波流转,看到杨乐晴进来,仍然怔怔地回不了神。

杨乐晴顺着目光焦点方向看过去,也是一震,接待大厅的醒目位置围坐着三个面目俊朗的男子,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周身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气场强大到淡定如杨乐晴一时都挪不开目光,中间的那位,左臂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右手在翘起的二郎腿上有节奏地点击着,直直地望向杨乐晴。

从杨乐晴的车进了停车场开始,慕容晖的目光就紧锁着她,看她一路停好车悠然自得地走进售楼处,就像看到猎物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笼网一样,慕容晖感觉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开关完全开启了。

今天这丫头职业装加身,更显精神干练,只是一头长发挽在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子,钻石耳钉恰到好处,领口微低,一步短裙更衬得一双大长腿洁白修长,曼妙玲珑的身材与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气质相得益彰。

慕容晖很想上前松开那挽起的一头秀发。

昨晚电话通知程屹和蒋鹏飞今天陪他看房,要是不来后果自负。两人皆是一愣,四少何时看个房也如此兴师动众了?此时看到四少望着杨乐晴的眼神,顿时心领神会。

杨乐晴调整了下呼吸,踟蹰着要不要上前,显眼她看到了太子爷蒋鹏飞在场,一时拿不定主意这蒋鹏飞是陪同的还是接待的,要是陪同的还好说,要是接待的自己贸然上前岂不是不知好歹。

看来老总交待的客户就是这两个人了。杨乐晴打算先上楼,在蒋鹏飞没让自己出面的时候还是静观其变。

“乐晴…”杨乐晴刚迈出两步,蒋鹏飞出声叫住了她。

“蒋少早啊,我刚看你在和朋友说话就没来打扰。”杨乐晴调转方向,向三人走去,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神情在短短几秒内已恢复了自然。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慕容晖,这位是程屹,都是我的好朋友,这位呢,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美女总监杨乐晴。”说完往里挪了挪,让杨乐晴在他身边坐下。

“蒋少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杨乐晴巧笑嫣然,向另两位点头致意。

“沛林想在这儿选套房,你给看看好位置的房源,给他挑一套。”蒋鹏飞财大气粗,说得像白给不要钱似的。

“不用那么夸张,找套合适的就行。”慕容晖收起胳膊,身子往前倾了倾。

“别介啊,四少难得看上一个,可不能大意。”程屹坏笑着,一语双关。

“四少一句话,就算是已经卖了的我也给你腾出来。”蒋鹏飞默契地接过话茬。

趁着这三人你来我往地斗贫,杨乐晴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来人,中间这位叫慕容晖的刚才就觉得很是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几天杨乐晴走马灯似地接待关系户,加上每天售楼处新来访的意向客户也不少,出出进进,各色人等,可能是之前来过的客户也说不定,杨乐晴并没有出声询问。

慕容晖默认了杨乐晴没有认出他的事实,心里有些小失望,却也不动声色。一行三人东拉西扯,真正聊到房子的时候也就几句话带过,杨乐晴干坐着,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心底里却早已把这几个人给编排了一百八十遍。

终于慕容晖说了句:我还有事得先走。

另外两个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杨总,过两天我想带家人来看看,到时候可以联系你吗?”慕容晖故意不说是带三姐来,玩了个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当然可以了,随时可以联系我。”说完杨乐晴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程屹和蒋鹏飞相视一笑,簇拥着慕容晖走向了停车场。

一直目送着一行三人上了慕容晖的迈马赫后,杨乐晴才仔细回想这奇怪的看房过程,详细数据一个都没问,甚至连一个跟房子有关的问题也没有,倒是那个慕容晖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难道他也觉得我面熟吗?到底是哪里见过呢?再一细想,也难怪,蒋少的朋友还用详细了解项目吗,估计早就摸清楚了,这么一想杨乐晴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家伙又释然了。

把上午的工作安排好,杨乐晴去医院看陈微微。

在医院的停车场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停车位,正着急呢,发现前面停着的一辆车像是要走,杨乐晴赶紧把车往前开了开,给这辆车让出通道,想等他走了以后再倒车入位,结果这辆车刚驶出车位,反方向一辆银色的suv见缝插针一把轮就斜在了车位上。杨乐晴这个气,这人也太没素质了,没见她在等这个车位吗?杨乐晴时间紧张,也懒得下车理论,得,再找吧。

从银色x5副驾驶下车的斌子看着旁边的红色奥迪,来了精神,这不是四少让他哥查的那辆车吗?红色奥迪tt,车号也是这个,也就是昨晚的事儿,所以有印象。既然碰上了,那必须得瞧瞧是哪路大仙惹了四少,大半夜的打电话查人,还得立刻马上。

斌子把情况一说,程屹也来了兴致。两人看着红色奥迪停好后,赶紧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抢车位的正是早晨刚与杨乐晴见过面的程屹,从售楼处离开后,四少回了营部,程屹去接了斌子一起来看他俩一个共同的朋友,这个朋友前两天骑摩托飙车刚摔断了腿,而程屹恰好是这家医院的大夫。

杨乐晴停好车,拿上包和保温桶,开门下车。今天这身裙子太不适合开车了,包臀式的设计迈步都费劲。

程屹先是看到一双洁白的大腿探雷似的移出了车,然后就看到了上午刚认识的大美女杨乐晴。程屹看着杨乐晴的背影,想起四少上午在售楼处时的神情,现在又听斌子说四少半夜打电话让他哥查杨乐晴的车,程屹明白,慕容四少对这姑娘动了心了。

现在程屹更好奇的是四少魂牵梦绕的这位美女提着保温桶是来医院看谁?这两个无聊的家伙也顾不上看朋友了,一路跟着杨乐晴来到了消化内科病房。

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游戏的背景音乐,推门进去,陈微微这家伙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活蹦乱跳了,就是大夫不让吃主食饿得直翻白眼儿,看见杨乐晴进来,扔掉手机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打开:“啊?又是粥啊?”陈微微拖音拉腔地撒娇,可手里却没停下盛饭的动作。

杨乐晴接过她手里的碗盛了半碗粥递给她,“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说完把勺子塞她手里。

走廊里的程屹和斌子从门上的玻璃中确认了病床上躺着的是位女孩后,前后脚离开了。

程屹很兴奋,这个杨乐晴身边的朋友也不比她差嘛。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到慕容晖的电话,拨了过去。

慕容晖正对着杨乐晴的名片出神,电话响了,接起来也不说话等着对方出声。

“你猜我在301碰见谁了?”

“你天天扎在那儿,谁碰不见。”

“杨乐晴!”

“她上医院干嘛?”慕容晖坐直了身体,手机从左耳换到了右耳。

果然不出所料,慕容四少的反应跟程屹想象的一模一样,“那我哪儿知道啊。”程屹丢下这一句就挂了电话,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暗爽表情。

当天晚上还没等到下班,慕容晖就开车直接杀到了杨乐晴家楼下,找了个正对着单元门的停车位就守在了那儿。直等到晚上8点也不见杨乐晴的身影,慕容晖忍了又忍才忍住给杨乐晴打电话的冲动,却还是一直在胡思乱想,这么晚了不回家是加班还是约会去了,还是一直在医院?

直等到9点过了20分,杨乐晴的身影才进入慕容晖视线,看到她那标志性的风风火火完全没有生病的迹象,慕容晖才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应该也不是去约会了,要是约会的话这么晚了怎么说也应该将人送到楼下吧,可是转念又一想,杨乐晴自己有车,不用对方送也说不定……慕容晖脑子里像有两个人在吵架,一个专挑最坏的可能说,另一个就拼命地安慰它。

可慕容晖是谁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眼珠一转从兜里掏出了杨乐晴的名片,照着售楼处热线就拨了过去。

“喂,您好。”售楼处值班保安接的电话。

“你好,我找杨乐晴。”

“杨总已经下班了。”

“已经下班了?什么时候走的?”

“开完会就走了,大概20分钟之前。”这么晚了还有人找杨总,保安唯恐有事给耽误了,赶紧如实相告。

“知道了,谢了。”

慕容晖踏实了,可虽说排除了外患,慕容晖还是有些担心,这丫头不会总是加班这么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认出

上级领导要来基层指导工作,整个营部上下都在各种准备,整整一个星期,慕容晖都忙得脱不开身。慕容晖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自己那么忙,得赶紧私有化了,免得夜长梦多。

周三下午送走了领导,圆满结束了此次检查工作。慕容晖一刻也没耽误,回公寓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售楼处。

这一个星期杨乐晴更忙了,还有三天就开盘,箭已在弦上,蓄势待发,这紧要关头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下午杨乐晴整理完关系户预留的房源,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突然想起了那位慕容四少,那天也没有明确表态是否要预留,杨乐晴觉得还是请示一下的好,毕竟是蒋鹏飞亲自陪同的,而且看起来关系也不一般。

杨乐晴拿起手机刚要给蒋鹏飞去电,内线电话响了。

“杨总,楼下有人找。”

“好,我知道了。”如果是直接指名找杨乐晴的,前台才会打电话通知,如果是找案场负责人却不指名的,前台一般都会拦住。所以杨乐晴也没有问是谁就下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杨乐晴就乐了,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慕容晖在大厅只站了不到两分钟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就差被围观,从他身旁经过的小姑娘们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用余光观察着他是否注意到自己,慕容晖一直若无其事地看着楼梯口,对身旁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这丫头今天一头秀发随意地散着,宝蓝色真丝休闲衬衣塞在米色九分裤里,腰间系着棕色的简洁细皮带,光脚穿着一双深蓝色低跟的尖头鞋,更衬得纤细的脚踝洁白细腻。

一个星期的煎熬,此刻再见到杨乐晴,慕容晖竟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恍惚。

而杨乐晴愈发觉得此人面熟,上次人多不好开口,心想,一会儿一定要找个机会问一问。

简单的寒暄后杨乐晴领慕容晖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正想联系您问问是否要留房号呢。”

“哦?你有我电话吗?”

“没有啊,”杨乐晴甜甜一笑“正打算问呢。”

话音刚落,杨乐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已经到了慕容晖的手里,将自己的私人号码按了上去,保存好,然后递了过来。整个过程用时十秒,看得杨乐晴一愣一愣的。

但见惯了突发情况的杨乐晴很快恢复镇定,微笑着接过手机。

“沛…林…”杨乐晴念出了手机上保存的联系人名字。

“我爷爷取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沛林。”

“很好听。”杨乐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生硬地挤出三个字。

落地窗前,浅棕色的窗幔厚重而华丽,半透明的丝麻纱帘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金色,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大部分时间都是杨乐晴在说,慕容晖安静地听,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四少”杨乐晴觉得沛林她叫不出口,还是称呼四少比较好,既表示尊敬又不失亲切。

“您觉得哪种户型最适合您?决定了的话我好给您安排保留。”这个人的来头蒋少也没有交待,但看起来背景不小,麻烦就麻烦在这儿,问多了不是,问少了又拿不准。杨乐晴絮絮叨叨介绍了半天也没见四少有任何反应,决定主动出击,她有的是办法摸清他是否有购买意向。

“人大附中的名额是每一套房子都有吗?”慕容晖不答反问。

“当然,只要是业主,购买的是一手房,子女都可以直接入学,但名额不可以转让。”杨乐晴脑袋里飞速旋转着,捕捉四少话里的有效信息。

“你帮我算一下这套210平米的价格。”

“好的,您稍等。”

杨乐晴松了口气,听这意思是看中了这套210平米的大平层,这就好办了。

杨乐晴叫住经过她身旁的一位销售去取计算器。等待的工夫杨乐晴想问四少是否在哪里见过她。正想着如何开口,销售拿着计算器回来了,只好先作罢。

杨乐晴快速地算好价格后把计算器上显示的结果递给了慕容晖,慕容晖伸手去接,岂料,杨乐晴未算好时间,还未等慕容晖接住就松了手,计算器“咣当”一声掉在了茶几上。

“对不起啊。”杨乐晴一边道歉一边懊恼自己的失误。

“没关系。”慕容晖仍然云淡风轻,却想到了被杨乐晴撞到的情景。

杨乐晴也想到了。

居然是在南苑机场撞上的那个两杠一星!

杨乐晴再次愣在了当场,失态地盯着慕容晖,脑子里已经乱了套了。

“杨总,你怎么了?”慕容晖看着眼神发直的杨乐晴,心里却明镜一样。

“呃…没什么…不好意思啊…没吓着您吧…”杨乐晴不知四少是否也认出了她,说话少了些底气。

“没关系的,不用太在意。”既然她不提,慕容晖也装不知道。

“嗯…四少要是觉得210平米…那个户型没问题的话…再挑个好楼层吧…呃…这周六就开盘了。”杨乐晴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与刚才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好,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尽快给你答复。”慕容晖自己创造了一个再见面的机会。

目的达到,慕容晖爽快地离开了售楼处,留下杨乐晴一个人既吃惊又不敢相信。

当晚两人就分头搬救兵去了。

杨乐晴自然是要找陈微微,等陈微微几次想提问都被制止,被迫从头到尾听完了全过程后,陈微微的下巴快掉下来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现在才跟我汇报?!”陈微微又开始虚张声势。

“那天在南苑机场就是撞了一下,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老总儿子的朋友,竟然还来了售楼处…”杨乐晴从下午到现在脑子一直都不灵光,始终不肯相信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大姐,你这都快赶上电视剧了!”陈微微也不敢置信。

“你说他不会是故意到售楼处找我的吧?”杨乐晴加深了电视剧情节。

“想什么呢你!”陈微微绝不相信,虽然杨乐晴有这个资本。

杨乐晴虽然也不相信但她不讨厌这个想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现阶段她所接触到的四少集成熟、绅士、尊贵、神秘于一身,还有身高、身材,皓齿星眸、挺直的鼻梁、唇珠的弧线,就连那磁性的嗓音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这样的人物让她撞见两次她已经很知足了。

彼时的慕容晖也跟程屹几个聚在一起,少不了美酒也少不了调侃。

“你这典型的单枪匹马深入虎穴啊。”

“首战告捷没有啊?”

慕容晖悠闲地喝着酒,也不理会,也不搭腔,嘴角却是始终上翘,心里也偷偷地开了朵花。

接下来的几天杨乐晴成了专职接待员了,慕容晖开始频繁地出入售楼处,四天已经来了三趟了,每次都是找杨乐晴,前台接待人员远远地看见慕容晖上了台阶就开始给杨乐晴打内线电话,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兴奋。杨乐晴在售楼处既有威信又有人缘,而且,按照规定,关系户如果销售员接待过,那么最后成交的业绩也属于这位销售,所以,杨乐晴作为销售总监出面接待慕容晖是不损害销售员利益的,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杨乐晴也不是只有接待慕容晖这一项工作,越是忙的节骨眼儿上他越是掐点儿来,弄得杨乐晴无奈得很,甚至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特地来售楼处找自己了,三次的事情明明一次都可以办完,非得一次办一件,办一件还待半天。

第一件是挑房号,那天中午杨乐晴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叫下楼了,又是样板间又是示范区,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看完,刚送走了慕容晖又临时通知开会,结果那天的午饭泡了汤。

第二件是开盘当天,周六上午9时18分盛大的开盘仪式盛大而隆重,这次倒是蒋少陪着慕容晖来的,所以杨乐晴不用全程陪同了,何况开盘这种日子身为销售总监有太多的关系需要照看,根本就顾不过来,杨乐晴忙碌的同时总是敏感得觉着背后有一双深邃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回头看,心里也上上下下地有意无意地寻找着蒋少和慕容晖的身影。

其实慕容晖看上的那套房子早已经保留好了,开盘当天根本不用来售楼处按顺序选房,可他怎能放弃一切见到杨乐晴的机会。

第三件倒是有个小插曲,开盘后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慕容晖接到售楼处通知说三日内到售楼处签认购。通常给关系户留的房号都会在开盘后陆续签约,一是开盘当天客户较多,无法保证接待关系户的质量,二是要避开当天选房的客户,毕竟内部保留房源是违规操作,虽然建委对一些大的开发商采取的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但既然承了人家的情也不能给建委找麻烦,自然要避开公开发售的日子。

接到电话时的慕容晖正在军区大院自己家里听着父母和三姐还有姑妈聊着给慕容淇过生日的事儿,天儿也凉快了,爷爷也要从北戴河疗养院回来了,到时候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要好好热闹热闹。慕容晖正靠在三姐身边的沙发上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售楼处的热线电话。这慕容晖把跟杨乐晴有关的电话全给保存了。

挂了电话,慕容晖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本来打算叫上三姐一起去的,可是三姐和她们聊得正欢,而且三姐也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他办,没到最后签合同的时候三姐也不用跑这几趟。

到了售楼处,一切手续都办完了以后已经是晚上六点,也到了杨乐晴下班的时间,为了筹备开盘的事儿大家都连续加班一个多月了,所以周日晚上一到点儿,杨乐晴就宣布大家今天准时下班,自己也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可到了停车场杨乐晴走不了了,她的车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了胎,这会儿左前轮已经全瘪了。

多亏了慕容晖还没走,见此情景二话没说把备胎给杨乐晴换上了。

慕容晖平日里的训练就有一项是拆装野战吉普,更换轮胎的考核时间精确到秒,给杨乐晴换个备胎简直是小菜一碟。

可杨乐晴有些过意不去,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在旁边又是递螺母又是递扳手,也没闲着。

等一切都弄好了以后,慕容晖把被扎的车胎扔进了自己那辆陆虎的后备箱,杨乐晴连连摆手,手都快晃到慕容晖脸上了,“不不不,这都已经太感谢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去补胎。”

“这条胎扎的是侧面,如果补的不好容易爆胎。”慕容晖倒也不是吓唬她,确实如此。

“那费用我下次给你。”杨乐晴真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说吧,早点儿回去休息,这两天麻烦你了,路上开车慢点儿。”慕容晖是真的心疼她。

“好吧,谢谢四少了,你开车也慢点儿。”杨乐晴一个人独惯了,突然有人为她着想,竟有些感动。

看着杨乐晴的车驶入了主路车流,慕容晖才猛然醒悟,换什么备胎呀!应该直接让她上车送她回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借口

忙碌了一个多月准备的开盘活动总算是圆满顺利地结束了,各项工作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杨乐晴也轻松了不少,下个月初要参加全国商业地产年会,今年是在北京举行,每年的地产年会除了发布市场公报、颁发各种奖项外,重要的是年会上地产大腕云集,是发展人脉、联络感情的绝佳时机。杨乐晴挑了不忙的一天,拽上休息的陈微微去商场置办行头。

刚逛了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杨乐晴皱了皱眉头掏出手机,每次休息和外出的时候电话总是不断,比她在办公室的时候事情还多。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沛林”两个字,杨乐晴血液倒流了两秒,手像僵住了似的半天按不下接听键。电话响个不停,大有你不接我就不挂的可能,杨乐晴看了眼正在试衣的陈微微,拿着手机走出了店铺。

“四少?您好…”自从上次换胎事件后,杨乐晴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她和四少不像是单纯的销售总监与客户了,距离感缩短了不少,还夹杂着些许亲切感,但那晚以后,四少没再去售楼处找过她,杨乐晴也想过打电话问问车胎补好了没有,如果四少没时间,她就自己去取一趟,可又觉得贸然催促不太好,四少那么忙,还没顾得上也说不定,何况只是一条车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现在四少来电估计是与车胎有关,无非是已经补好了要送过来或者让她去取,自己却为何如此紧张呢?

“你好,有没有打扰你?”虽然慕容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却还是很礼貌地问道。

“呃…方便…我今天休息…在逛街…”杨乐晴的本意是我今天不在售楼处,如果是房子的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可在慕容晖听来却有着恋人间查岗的滋味。

慕容晖计上心头。

“这么巧?我本来想问杨总哪天有时间,方不方便陪我一起给妹妹选个生日礼物,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想让你帮我把把关,没想到你今天休息,那我可以去找你吗?”

杨乐晴自从认识了四少后,大脑就经常不能自主思考,现在面对着信息量如此多的问话,竟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报上了商场的名字,杨乐晴也没心思逛了,拉着陈微微找了家咖啡厅坐了下来。

点了两杯焦糖拿铁,杨乐晴嗫嚅着开口:“四少一会儿过来。”

“谁?!”陈微微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

杨乐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长而翘的睫毛,“四少!”

“他来这里找你?”陈微微把“这里”两个字说得很是夸张。

“是的!你听不懂我说话啊!”杨乐晴喝了口咖啡,“四少,他要来商场找我,给他妹妹挑礼物,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那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重色轻友啊!”陈微微的关注点直奔结果,已经自动忽略了中间步骤。

“哪儿跟哪儿啊?反正是给他妹妹挑礼物,你也一起呗,再说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给妹妹挑…”杨乐晴说完也觉得这句话别扭,怎么听怎么都带着酸味儿。

“我的大小姐,你的脑子真是让房子给整锈了,这是多么明显的好感啊,人家是来找你,又不是找我。”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事情上杨乐晴连陈微微十分之一都不及。

“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我帮他挑礼物,他的穿着品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除了房子,你能搞得懂什么呀?哎,用不用我帮你试探试探啊?”陈微微根本不理会杨乐晴的不在状态,半玩笑半认真地揽了这个电灯泡的差事。

半个小时后,慕容晖到达新光天地,在停车场给杨乐晴打了电话问清具体位置后上了电梯。

杨乐晴挂了电话就一直盯着咖啡厅的入口,看见慕容晖后赶紧抬手向他示意。慕容晖微微一笑,向杨乐晴走去。

此时,穿过一路注视的目光向她走来的慕容晖,竟然让杨乐晴油然而生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

简单的介绍后,三个人开始东拉西扯地聊了起来,杨乐晴没怎么说话,陈微微和慕容晖两人却聊得挺欢,一杯咖啡喝完,陈微微的电话响了,她像模像样地接起了这个闹钟铃声,然后礼貌地告辞了。

杨乐晴有点尴尬,在感情上她是典型的后知后觉型,在客户还是客户的时候,杨乐晴永远可以掌握好适当的距离,礼貌又不生疏,亲近却不造次,在客户变成朋友的时候,她仍然能完美掌控,真诚而又仗义。但面对着四少这个正在变成朋友的客户,她竟有些自乱阵脚,不知所措。好在陈微微走后没过一会儿,慕容晖就提到了给他妹妹买礼物的事,两人有商有量地离开了咖啡厅。

杨乐晴首先想到的就是项链,她对项链可谓情有独钟。大一那年,心仪的那个男孩用一款手工编制的孔雀蓝彩釉石项链掳获了杨乐晴的芳心,那条项链她足足戴了四年,四年后男孩一声不响地回了青岛,杨乐晴扔掉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却唯独保留了这条项链,此后至今每看到心仪的项链只要经济能力允许杨乐晴都会买下来送给自己。

当看到柜台里的那条bvlgari新款同心圆造型项链,杨乐晴简直可以用兴奋来形容,但还好没有忘形,今天陪在她身边的不是陈微微而是四少,她收敛了一些,但眼神里的光芒却怎么都掩盖不住,慕容晖察言观色,客气地让导购小姐将这款同心圆拿了出来,转头问杨乐晴:“方便帮我试戴下吗?”“当然可以。”杨乐晴盯着项链,毫不犹豫。

慕容晖定了定神,强忍着不去看那洁白如玉的脖子,当他小心翼翼地将项链扣好时,杨乐晴心里一股暖流荡漾开来。

偌大的北京城商场无数,却就是有这么寸的事儿,慕容晖给杨乐晴戴项链的一幕被慕容煜----慕容晖唯一的姑妈给瞧了个正着。慕容姑妈倒不是八卦的人,主要是自己这个视如己出的亲侄子,在部队里混得风生水起,事业前途无量,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可偏偏感情一直没有着落,打听他的女孩还真不少,前两年翟家那丫头为他要死要活的,可沛林却丝毫不为所动,全家上下干着急也使不上劲。眼下沛林身边的这个女孩,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站在沛林身边倒是般配得很,关键是沛林对着她的那副神情可真是不多见,看来关系不一般。慕容姑妈悄悄跟在他俩身后,见杨乐晴摘下项链后说了些什么慕容晖又将项链还了回去,后来逛的也都是专卖女人东西的店铺,猜到沛林是给这个女孩买东西来了,可这个女孩好像总是不满意,一会儿挑挑那个一会看看这个,挑剔得很。慕容姑妈刚才对她的一丝好印象荡然无存。

杨乐晴和慕容晖逛了两个小时也没挑中一件让两人都满意的礼物,主要是慕容淇从小在福窝里长大,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就从来没缺过,慕容晖醉翁之意本不在酒,礼物买没买到一点儿都不重要。看着杨乐晴认真的样子,慕容晖很是心满意足,提出了请她吃晚饭的要求,杨乐晴推辞了一下没推掉,只好答应,但前提是她请,慕容晖笑了笑未置可否。

慕容晖问杨乐晴想吃什么,杨乐晴未加思考脱口而出:麻辣诱惑。杨乐晴没有其它爱好,就是好美食,尤其好辣,可谓无辣不欢,偏偏皮肤却好得很,而且还吃什么怎么吃都不胖。

看着一听到吃的就高兴的杨乐晴,慕容晖宠溺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杨乐晴不知道慕容晖吃不了太辣的,从小吃惯了家里厨师长变着花样料理的各种菜式,在国外留学的那两年,饮食很不习惯又不想搞特殊化,饮食不规律造成了慢性胃炎,回国后经过调养已无大碍,但还是要忌生冷和辛辣。

杨乐晴看慕容晖都没怎么吃,一直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你是不吃辣吗?”

慕容晖避重就轻地说了句自己的胃不好不能吃太多辣的。

杨乐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内疚地说:“对不起啊,刚才我忘了问了…”

“没关系。”慕容晖看着杨乐晴被辣得红红的嘴唇和俏皮的小舌头,心神好一阵荡漾。

杨乐晴特别喜欢听他说“没关系”三个字,虽然只是礼貌性的,可在她听来这三个字比任何词组都动听。

吃完饭,在谁结帐的问题上,杨乐晴没有太坚持,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杨乐晴也多少摸清了些四少的脾气性格,看似随和却原则性十足,很会照顾人,谦和有礼,让人逐渐缷下防备,可待你迈步走近却因为无形的气场,继而望而生怯。杨乐晴暗自告诫自己,不能太大意,这样的人天生风流,自己招惹不起。

饭后双双步入停车场,慕容晖将补好的车胎给杨乐晴放进了后备箱,没有了继续挽留的理由,只好道别。目送着杨乐晴独自开车离去,在路灯的映衬下,那团红色忽明忽暗,像是窥探到了他心底的焦急,尽情地嘲笑着他。

车内的杨乐晴看着后视镜中的四少,目光一直朝向自己离去的方向,拐弯的时候杨乐晴竟有些依依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2

☆、误会

“真的假的?!”慕容妈妈关了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梨园春。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所见,离我就十米。”慕容姑妈八卦了一回。

“哎,说说,说说,是沛林亲自给她戴的吗?”慕容妈妈一听儿子和一个女孩逛商场就来了精神,自己的儿子自己可太了解了,若不是他看上的绝对不会在公共场所出现,何况是人来人往繁华地段的高档商场,竟然还亲自给那女孩戴项链!

“可不是嘛…咱儿子那眼神一直在那姑娘身上呢。”

慕容姑妈又把对那个女孩的不满婉转表达给了慕容妈妈。

虽说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俩认识多长时间了,现在发展得如何,但先入为主的评价还是让慕容妈妈给了杨乐晴一个不及格。

俩人正说得热闹,三姐一家子也来了,难得三姐夫今天下班早,两口子合计着回家陪妈吃顿饭。这下倒好,人数足够,可以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了。事情很简单,慕容姑妈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可重点是如何能让这个臭小子主动交待情况,这个才是关键。最后大家一致推选三姐去完成这个任务,因为三姐约了沛林明天去售楼处签买卖合同。

第二天一早,刚进办公室,杨乐晴就接到了慕容晖的电话,说是和家人一起来签约,问需要带什么资料。

家人?杨乐晴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上次他确实说过以后带家人来看房,而且是在问清了入学名额的相关规定后才定的房,看来是为了孩子上学才决定买这里的房子。这回杨乐晴的脑子终于不短路了,因为直接断电了。

没想到慕容晖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孩子竟然都快上初中了?既然都有了家庭和孩子为什么还约自己给他的妹妹挑生日礼物?真是可恶!杨乐晴气愤得无以复加,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甚至有些气极败坏,她认为慕容晖这是故意试探她,如果她有意,他也不一定无情,可若是她无情他也未必有意。杨乐晴不能接受这种行为,她认为如果有了家庭的男人就一定不能再招惹其它女人,试探也不行!她对慕容晖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在这个电话之后全部灰飞烟灭。

可慕容晖毕竟是客户,又是老总儿子的朋友,这样的关系户来签约,杨乐晴这个销售总监不可能不露面。当前台打来内线电话通知杨乐晴四少已经到了后,杨乐晴特意问了一句:“几个人来的?”前台如实回答:“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杨乐晴几乎是把电话摔回去的,果然如此,把我杨乐晴当什么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差冲下楼去当面质问他了。

磨蹭了十多分钟杨乐晴才不紧不慢地下楼去,心想,我可是看在蒋鹏飞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等签完了合同别想我再接你的电话!杨乐晴到这家公司这么多年,深得老总赏识,刚接触太子爷蒋鹏飞的时候,杨乐晴只当他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可接触的时间长了,发现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蒋鹏飞除了嘴上口无遮拦爱开些玩笑外,人品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将杨乐晴当作妹妹一样照顾,杨乐晴有事儿只要开口绝不推辞,而且绝无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杨乐晴对蒋鹏飞的评价还是很高的,杨乐晴甚至开始纳闷蒋鹏飞怎么会有四少这样的朋友。

来售楼处的路上,三姐就旁敲侧击地套慕容晖的话,结果一个字也没问出来,干脆把姑妈前两天在商场看见他和一个女孩逛街的事直说了,然后等他的反应。

慕容晖听了也没觉得意外,反正早晚也得说,说不定得到了家里的支持还更顺利些。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

慕容晖微眯着眼,告诉三姐,要想让他赶紧定终身,就得配合他帮他追到这个女孩。说得三姐云里雾里的,慕容晖坏笑着把需要三姐配合的戏份讲解了一遍,三姐这才明白,自己一桩看房的小事,竟然成就了四弟的好姻缘,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这是要用激将法来摸人家姑娘的心思呀。

后排的周彦洺将头探到小舅和妈妈之间,无比豪爽地说了一句:“我也一起配合!”慕容晖和三姐看了一眼小家伙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约而同地乐了。

杨乐晴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地下了楼,果然看见慕容晖带着老婆孩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他好像特别喜欢靠窗的位置,每次来,只要那个位置没人,他一定是坐在那里。眼前的一家三口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好一副妻贤子孝的和乐景象,杨乐晴强压着心底里升起的无名火,硬着头皮向三人走去。

“慕容晖先生,您好!”杨乐晴连名带姓地称呼他,“这位是慕容夫人吧,您好!”

三姐坐着的沙发是背对着楼梯的,听到声音,转身回头,杨乐晴甜美的笑容无懈可击。

“你好。”三姐依着四弟的馊主意没有否认,默认了她是慕容太太,没办法,谁让她这个唯一的弟弟向她哭诉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意,并向三姐保证,只要她配合,今天立刻就能知道人家姑娘是否对他有意思,为了能早点有个结果,三姐也只好配合了,另外,三姐确实也想看看这女孩到底是什么反应,如果她真是有意的话,若知道自己是沛林的三姐,肯定会爱屋及乌,要是有心计的,甚至把自己伪装起来也说不定,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是以夫妻身份来试探,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慕容太太是第一次来吧,我简单给您介绍一下项目?”杨乐晴只想完成自己的份内事,一上来就往房子的事儿上聊。

“好,那就麻烦你了。”三姐对杨乐晴的第一印象很好,人长得漂亮,说话也落落大方。

“您先生眼光特别好,挑中的这套户型是我们项目最好的。”杨乐晴专捡好听的说,“而且啊,特别适合一家三口住,既宽敞又舒适…”这句话从销售技巧的角度来说,本意是赞美与肯定,但慕容晖却听出了却满满的醋味,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杨乐晴翻来覆去地将项目和这套房子夸了个够,三姐也对这套房子非常满意,当下就交了全款办好了手续。

一直在旁边玩ipad的周彦洺突然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对着慕容晖说了句:“这么好的房子,爸爸你也买一套吧,我们做邻居!”慕容晖和三姐冷不防周彦洺冒出这么一句,茫然地对视一眼,杨乐晴闻言也是一惊,好在反应够快,赶紧揉了揉周彦洺的头,笑着说:“这套就是爸爸买的呀。”慕容晖和三姐都不知说什么好,尴尬地笑了。

送走了他们,杨乐晴才明白原来这慕容晖和太太是貌合神离啊,居然不住在一起?难道是离婚了吗?还是因为军人身份,没离但已两地分居?杨乐晴的想像力绝对够丰富,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但不管怎样,这慕容晖是得远离了,离得越远越好,先不说他已经有老婆孩子,就算他已经离婚了,万一有不明就里的人给她安个破坏军婚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杨乐晴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将三姐母子送回军区大院后,慕容晖连家也没回就被召回部队开会。

慕容晖盯着大屏幕,脑子里想的都是从售楼处出来后三姐的一番话,杨乐晴显然没有想象中的对自己那么在意,就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也会被自己营造的一家三口温馨看房的情景给打消,以杨乐晴的骄傲心气儿,肯定会认为自己带老婆孩子一起出现,是在向她传递我已婚的信息。要不怎么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考虑问题只认一个方向,盯住一件事儿就牛角尖钻到底,要不是三姐旁观者清,自己这个当局者还不一定要迷到什么时候。慕容晖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是自己太心急了,他觉得有必要跟杨乐晴解释一下。

可人在部队身不由己,本想晚上以感谢的名义约杨乐晴吃个饭,无奈下午会后,晚上又要组织干部讨论,明年春天就要举行全军联合实战演习,这次军演不仅规模大,而且还增加了地空远程对调等高难度演习项目,虽然具体时间和演习细则还没有下发,但各级部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慕容晖所在的第38集团军坦克师是北京军区最重要的武装力量,属于甲类重装集团军,对军事技术要求相当严格,此次联合军演意义重大,第38集团军当仁不让地担纲重任,所以全师上下均提前进入了紧张的准备和训练中。

慕容晖再心急如焚也□□乏术,他决定先给杨乐晴打个电话。可这回他学乖了,先给蒋鹏飞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委跟蒋鹏飞说了个大概后,蒋鹏飞爆笑不止,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他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慕容晖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等他笑够了才焦急地问有没有什么好的挽救办法,蒋鹏飞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不但没有好的办法,而且很有可能杨乐晴从此以后不再搭理他。

蒋鹏飞一语成谶,杨乐晴果然没有接慕容晖的电话。玩笑开大了,慕容晖后悔莫及。

第二天中午,慕容晖找了个空闲时间连午饭也没吃,开车直奔售楼处,上午他又给杨乐晴打电话,被告知已转成语音信箱,请留言。杨乐晴把他拉黑了。

进了售楼处,扫视一圈,没见到杨乐晴的身影,到前台去问,结果被告知:杨总不在。慕容晖想说我都看到她的车了,怎么会不在,但忍住了,肯定是杨乐晴交待好的,问了也白问。悻悻地回了停车场,慕容晖沮丧地看着那辆红色的车又气又急却束手无策,这丫头真的生气了,将他拉黑得很彻底。

杨乐晴避而不见,慕容晖却越挫越勇,征服的欲望空前高涨。而且他还另辟蹊径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杨乐晴前后的反差也正说明了之前她对自己也不是毫无想法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得知他有老婆孩子后急于撇清,如果没有任何想法,他是否已婚根本不重要嘛。

慕容晖觉得自己分析得太对了,又信心满满了。眼下消除误会是关键,可这丫头铁了心不理自己,只有拿出毫不气馁,屡败屡战的劲头了。

晚上慕容晖将车开到了杨乐晴家楼下,他就不信了,你再能躲难道还不回家不成。

杨乐晴当然不能不回家,而且她从没像今天这么着急回家。昨晚严重失眠,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今天一早起床时直犯晕,赶紧喝了杯红糖水才缓和一些,到了售楼处也没闲着,上午一直各种忙,但也没忘记让前台挡驾,没想到刚嘱咐完,慕容晖就找上门了,杨乐晴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昨天刚带着老婆孩子宣布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今天就连番骚扰她,按说不接电话他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竟然还找上门,而且还如此神速。

杨乐晴一下午都在这心烦意乱中度过,可究竟是烦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没到下班时间,杨乐晴就扛不住了,加上大姨妈到访肚子疼得翻江倒海的,吃了两片止疼片都不管用,只想快点儿回家好好躺一会儿。

杨乐晴万万没想到慕容晖能追到她家楼下,她来不及考虑他是怎么知道她家地址的,就已经被慕容晖拦在了单元门门口。

杨乐晴吃惊地看着慕容晖,甚至有些惊恐,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你电话打不通,去售楼处你也不在,只好到这里来等你。”慕容晖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有点儿忙,没注意手机,找我有事吗?”虽说杨乐晴比较反感被堵在家门口的事实,却也不至于恼羞成怒,相反她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昨天…我去…售楼处,其实是…”慕容晖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杨乐晴莫名地有些烦燥,也不等慕容晖说完就打断了他:“如果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四少可以直接找小刘,我已经交待过她,”小刘是第一次接待慕容晖的那位美女销售。

“我明天要出差,还要回去准备一下,就不请四少上去坐了。”杨乐晴说完直接绕过慕容晖刷卡进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花语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煎熬了三天,早就打探好了杨乐晴今天出差回来,慕容晖一边换衣服一边给蒋鹏飞打电话,“晚上帮我约下杨乐晴吃饭,你也一起过来,别说我让你约的,也别说我去,就别提我,”慕容晖决定采取迂回战术,这丫头实心眼儿,一根筋,不能死嗑。

“我不仅替你约人,还得坐陪,我有什么好处啊?”蒋鹏飞当然愿意撮合两人,可这个差事实在是出力不讨好,“再说晚上我还约了程屹喝酒呢。”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晚上让程屹一块儿过来。”慕容晖在这帮哥们儿中从小就是孩子王,一呼百应。

“哎哎哎,你别给我戴高帽啊,我可不敢毁你四少爷的婚,再说了,人家也不理你了,你跟谁婚去。”

“这不就是因为不理我了,所以才让你约吗?”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晚上还用准备别的吗?”蒋鹏飞揶揄道。

“其它的我自己准备!”蒋鹏飞倒是提醒了慕容晖,不能空着手去。

接到蒋鹏飞的电话杨乐晴也没多想,以为是问出差的事情,听到蒋鹏飞说晚上约她吃饭才愣了愣,蒋鹏飞很少单独约她,可在电话里也没说为什么,只说有事找她,电话里不方便说,她也只能答应。

挂了电话杨乐晴一琢磨,八成又是那慕容晖出的主意,可蒋少都出面了,自己不能太过分,眼珠子一转,给陈微微打了个电话,这丫头鬼主意多,如果是蒋鹏飞一个人的话,再让陈微微找个借口离开,如果慕容晖在,就说跟陈微微有事要办,立马走人。

主意已定,杨乐晴心想,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

杨乐晴没跟陈微微提慕容晖有老婆孩子的事儿,打算到时候见机行事,她怕陈微微也气不过,到时候当着蒋鹏飞再乱说一气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陈微微一听晚上有饭局,而且还有可能是四少安排的,当然十分乐意前往,最后还不忘揶揄杨乐晴:“这就要见家长了呀?”杨乐晴“哼”了一声没接话。

当晚杨乐晴和陈微微如约而至,领位员将两人带到包厢门前就退了下去,杨乐晴推开门,蒋鹏飞和程屹正窃窃私语,却没看到慕容晖。

慕容晖在车里目送杨乐晴进了餐厅,拿起副驾上的玫瑰花,凑过去闻了闻,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起身下车。

他想得很是周到,他怕杨乐晴一进餐厅看到自己会转身就走,所以才原地等待,等到鱼儿进了网才去收,只是没想到杨乐晴把陈微微也带来了,这倔丫头,自己还真是棋逢对手了,好端端的常委会硬是被扩大成了人代会。

蒋鹏飞和程屹见杨乐晴进来,像约好似的一起站了起来,就差鼓掌欢迎了,“杨大美女快请进快请进,”边说边看着杨乐晴后面的陈微微,“这位是?”蒋鹏飞没见过陈微微。

可程屹见过啊,虽然杨乐晴和陈微微都不知道,上次在病房外匆忙一撇,没看仔细,今天一见,果然也是个美女级别,正上下打量,杨乐晴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好朋友陈微微,本来我今天约了她的,可蒋少临时有约,我不敢不来,所以就把她也带过来了,不介意吧?”滴水不漏的借口,而且还捎带着对蒋少这个说客的不满。

蒋鹏飞苦笑道:“当然不介意了,两大美女能赏脸,我做个坏人又有何不可。”说完向陈微微自我介绍了一下,招呼大家入坐。

程屹等蒋鹏飞介绍完,赶紧也做了个自我介绍,还煞有介事地伸出手跟陈微微握了一下。

蒋鹏飞偷偷看表,这个慕容晖怎么还不来,正想找个话题,门开了。

慕容晖面带笑容,右手插在裤袋里,左手稳稳地托住怀里的花,风流倜傥的身形配上娇艳欲滴的玫瑰,真是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因为买花是临时决定的,别说空运,就是用火箭运也来不及了,而且他也没送过花,也不知道哪里的好,打电话到后勤部去问,把后勤部都整懵了,最后还是打给了慕容淇,遭这丫头好一顿盘问才拿到了这间需要预约的花店的地址。

买花的时候老板娘问他送花是所为何事,他想了一下说是道歉,老板娘会心一笑,又问是给朋友道歉还是给老婆道歉,他这次倒是没想,脱口而出给老婆道歉。

老板娘亲自去挑花,慕容晖等得无聊,随手翻看桌上的画册,上面有玫瑰的花语,果断决定让老板娘包12朵,老板娘笑着将包好的花递到他手上说:“给你包的就是12朵,数数,一朵不多一朵不少,四少,祝你早日追到心上人。”慕容晖笑得很灿烂,很想问老板娘是怎么知道我还没追到的?难道就这么明显吗?

这从意大利远道而来的玫瑰花确实不一样,通透的红由内而外尽情地绽放着,传递着蓄势待发的情感。

慕容晖一进门,屋内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包装精致的玫瑰花上,杨乐晴也看到了,但她只是扫了一眼,最先回过头,假装翻看菜牌,陈微微看看人又看看花,羡慕得很,蒋鹏飞和程屹则是呆住,看惯了拿枪的四少爷,原来抱着玫瑰花也这么拉风。

慕容晖也不理会他们,直接走到杨乐晴身边。

杨乐晴预料到了,心跳怦怦地加速,万一他要是跪下了,那该如何是好?

可是慕容晖什么铺垫也没有,拉开杨乐晴的一只手,将花往杨乐晴怀里一送,“给你的。”

其余三人看傻了,杨乐晴更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极反笑,把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四少几个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看着挺好看,就买了送给你。”慕容晖对着四双直勾勾的眼睛说不出来软话。

蒋鹏飞回过神,看这情形,今天这坏人自己算是坐实了,忙圆场:“四少买到这么合适的房子,可别想一束花就给我们打发了啊。”说完给程屹使了个眼色。

“啊…就是啊…这顿饭也算你头上啊…”程屹赶紧接话。

“来来来,点菜点菜,两位美女点。”蒋鹏飞汗都快下来了。

还好陈微微也瞧出来了气氛不太对,主动找话题,场面才不至于太怪异。

看热闹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时不时地还甩出几句让慕容晖和杨乐晴接,见两人都不搭茬,三人又继续聊。

杨乐晴气鼓鼓地拿饭菜撒气,一直埋头吃,所谓食不知味就是用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的,蒋鹏飞和程屹把台阶都搬他脚下了,他也不下,反倒弄得好像自己在耍脾气似的,事已至此,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转念又一想,我为什么要走呢,我又没干什么我干嘛心虚啊?想到这儿,她眼皮儿一抬撇了眼慕容晖,正好慕容晖也假装不经意地向她看了过来。这下倒好,本来没事也成了有事了,两人都同时低下了头。

“乐晴,这两天忙坏了吧?”蒋鹏飞在一屋子各怀心事的人中间没话找话。

“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杨乐晴也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筷子。

“那也要注意休息啊,别太拼命。”蒋鹏飞说的倒是心里话。

“恩,放心吧,我会的。”杨乐晴目不斜视地跟蒋鹏飞聊着。

趁大家不注意,杨乐晴偷偷数了下身旁那束花,数了两遍都是12朵,又假装看手机悄悄查了下12朵玫瑰的意义。

9朵玫瑰代表:长长久久,

10朵玫瑰代表:十全十美,

11朵玫瑰代表:最美,

杨乐晴一边看一边往下翻,

12朵玫瑰代表:我全部的爱……

全部的爱?!杨乐晴心狂跳不已,她一动也不敢动,双眼聚焦在“我全部的爱”五个字上,犹如被施了定身术,这算什么?是表白还是求爱?这两件事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一件事,可在杨乐晴这儿绝不是一件事,如果慕容晖是单身,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好好考虑考虑,可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啊,而且是不是离了婚也不知道,就算是离了婚,自己给人当后妈也不是强项啊,杨乐晴要疯了,这束花刚才还偷偷地觉得它好看,这会儿已经成了烫手山芋、定时炸弹了。

杨乐晴收起手机,开始想对策,正想得出神,冷不防一抬头,陈微微正指着手机冲她挤眉弄眼呢,吓了杨乐晴这一跳:这顿饭吃得真是太刺激了。

饭后,杨乐晴第一个出了包厢,连花都没拿,慕容晖皱了皱眉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紧随其后的陈微微赶紧把花抱在怀里,笑着说:“她那是不好意思了,放心吧,四少,一会儿我说她。”一边说还一边指着杨乐晴的背影,慕容晖唯有给陈微微一个自嘲的苦笑。

程屹提出送陈微微回家,被陈微微给拒绝了,“我还得回去开导杨大小姐去呢,我坐她车就行,”临走时还郑重其事地对慕容晖说:“四少,我支持你,请期待你们的再次相见!”众人听了皆是一乐。

杨乐晴和陈微微上车先行离去,自始至终慕容晖也没解释和他一起去售楼处的人是谁,慕容晖觉得道歉和请求原谅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在只有杨乐晴和他两个人的时候再说,一是给杨乐晴一个私密的空间去反应,二是他也能放下身段去哄,就算一次哄不好,还可以有两次,可要是面对着一个个探照灯似的二百瓦大灯泡,让他去哄杨乐晴,他心里实在没底。

陈微微一上车,杨乐晴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哪头儿的?还再次相见?要见你自己去见!”

“你就端着吧啊,明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人家都送玫瑰花了,还12朵,你偷着乐去吧。”

“你知道什么呀,他有老婆孩子!”

“啥玩意儿?!”陈微微给惊得不轻,东北话都出来了。

“你还觉得他送这12朵花是值得偷着乐的事儿吗?”



“哎,我说,你以后说话能别大喘气吗?你怎么不早说啊!”陈微微也急了,“有老婆孩子他还骚扰你?不对呀,你不是说他是军人吗?现在的军人风格都这么泼辣吗?我跟你说啊,杨乐晴,你可不能再理他了,这花咱也不要了,千万不能理他了啊!……哎?程屹没老婆孩子吧?”

杨乐晴斜了她一眼:“没一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

下周就是商业地产年会了,今年在北京举行倒是省去了出差之苦,到时候打扮漂漂亮亮的,过去听听报告,上台领个奖,晚上再参加下酒会就ok了。上次因为帮慕容晖挑礼物,酒会的礼服还没买呢,看了下时间,现在去倒也合适,不堵车,如果时间来得及,再看场电影也不错。

说走就走,杨乐晴又去了新光天地,其实这新光天地离售楼处很远,一个在朝阳一个在海淀,即使不堵车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北京的大小商场可谓遍地开花,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可杨乐晴偏要舍近求远,就认准那儿了。

到了新光天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bvlgari柜台,那条同心圆项链静静地躺在展台里,黑色天鹅绒更加衬托出玫瑰金色的高贵,两个同心圆紧紧贴合,密不可分,杨乐晴看得出神,导购小姐贴心地询问是否需要试戴,慕容晖为她戴上这条项链的情形历历在目,仿佛自己就是那同心圆中的一个,可如今,谁又是缠绕着她的另一个……杨乐晴狠狠心,掉头离开。

慕容晖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自那天不欢而散的晚餐后,杨乐晴没有再收到慕容晖的任何讯息,从最初的不可思议到不太相信再到最后的惴惴不安,怕他再想出什么百折不挠的招数,以至于杨乐晴每晚回家时都要先远远地观察下单元门门口是否有可疑车辆和人员,但每天都很正常,杨乐晴也分不清自己在发现没有异常后心里升起的那种感觉是高兴还是失望。

杨乐晴决定,等地产年会一结束就休年假,出去散散心。

慕容沣也想好好休个假,可他是真没时间,每次军演前的三个月都像上了发条似的连轴转,现在又多了个杨乐晴让他分心,那晚回去后他认真想了下,觉得还是给杨乐晴一些时间,这丫头认死理儿,不能逼得太紧了,而且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激进,现在他有蒋鹏飞和陈微微两个间谍,还怕她跑了不成,再加上这几天实在是大会小会不断,还要参加训练,虽然惦记着,却也只能每天给蒋鹏飞打电话了解杨乐晴的情况,偏偏蒋鹏飞还存心不让他好过,经常答非所问,还理直气壮:“我也不能24小时陪着她啊,我可不知道她洗澡时都想什么,晚上睡觉前都干什么…”气得慕容晖头直疼。

商业地产年会如期召开,一大早杨乐晴收拾妥当,驱车到达会场地点:东方君悦大酒店。

杨乐晴看着气派的酒店大门,轻叹一声,哎,今天一整天都要待在这里了。

通常地产年会的议程是分上下午进行,上午是主办方和主管房地产的相关部门做市场分析和总结报告,中午稍事休息,下午是本年度业绩排名前十的企业代表上台演讲,分享企业的管理经验和案例,然后颁奖,晚上的答谢酒会其实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交流学习的机会,届时相熟的朋友可以叙叙旧,再彼此介绍新朋友给老朋友认识,无非如此。

杨乐晴做了个深呼吸,走进酒店。

会场安排在二楼的多功能厅,旁边是几个大宴会厅,晚上的酒会也将在其中的一个宴会厅举行。

进入会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杨乐晴开始翻看桌上的会议流程手册。

坐在她旁边的闻思章从杨乐晴进入会场找座位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看到杨乐晴一路找到自己旁边坐下,心里就开始蠢蠢欲动,每年的地产年会都是以报告为主,难免有些无聊,而且与会人员都是男性居多,一旦有女性同行,尤其又是杨乐晴这样的美女级别的同行,往往都是大家的焦点。

这样一个大美女坐在自己旁边,闻思章肯定不会错过机会。

“你好,方便交换一下名片吗?”在地产年会上索要名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杨乐晴闻言转头,露出一个职业笑容:“当然可以了”,说完从香奈儿小羊皮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双方互换名片后,杨乐晴扫了一眼:闻思章,副总经理,心下有数,双方礼貌性地互相恭维着对方的公司,没聊几句,主持人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会议中,闻思章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杨乐晴,想找话题再开口,可杨乐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会议资料,只好作罢。

两个小时后,休会十五分钟,闻思章主动问杨乐晴要不要去冷餐区吃点东西,杨乐晴没吃早餐,这会儿早就饿了,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一起向冷餐区走去,沿途有认识杨乐晴的都主动和她打招呼。

“看来杨总做地产有年头了。”

“还好吧,几年而已,比起闻总肯定差远了。”

杨乐晴与闻思章闲聊着,做房地产这一行的都有一种自来熟的本事,聊的又都是房地产的话题,很快两人就熟络了些。

下午的会议杨乐晴听得昏昏欲睡,昨晚又失眠了,虽然很早就躺下了,但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梦,早晨醒来浑身上下沉得很,起床都费劲。这会儿听着台上的喋喋不休,只能强打精神硬撑。

下午的部分也终于结束了,杨乐晴几乎快睡着了。一转头看到闻思章对她做了个松口气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慕容晖忙归忙,可今天慕容淇的生日他还是要参加的,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基础深厚,她的生日再加上庆祝她研究生毕业,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要是不出现,慕容淇能恨他一辈子。

慕容晖提前安排好了时间,一下班就赶到了东方君悦,之所以选在这家酒店,皆因东方君悦是慕容晖姥爷家的产业之一,慕容晖的姥爷,祖上就开始经商,后来与同样家世显赫的叶家结姻,生意越做越大,前些年姥爷退位让贤,将家族产业交由慕容晖的两个舅舅打理,虎父无犬子,舅舅们更是将集团公司发扬光大,旗下的各项业务都风生水起。今天的生日宴邀请的都是至亲和好友,几乎全部都是军中要员,场面既要隆重又不能太高调,再加上慕容焯和三弟慕容烁两家亲似一家,慕容淇从小在爷爷家长大,和慕容焯一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慕容焯夫妇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照顾有加,所以今天这种场合自然而然地就定在了大伯母慕容夫人自己家的酒店里。

酒店早就给慕容家预留了专用车位,慕容晖一到酒店门口就有人迎上来给他泊车,慕容晖径直走进酒店,偌大的酒店大堂,人来人往,慕容晖目不斜视,没有注意到去车里取礼服的杨乐晴。

杨乐晴从旋转门一出来就看见一辆迈巴赫从眼前缓缓驶过,定了定神,小跑着追出两步才看清,果然就是慕容晖的那辆!杨乐晴往旁边的柱子后面侧了侧身,注视着那辆迈巴赫停稳,下车的是一位泊车小弟,还戴着酒店的帽子。杨乐晴朝那辆车撇撇嘴,心想,慕容晖上酒店肯定没好事儿。

杨乐晴意兴阑珊地去车里取了礼服,到vip换上,向宴会厅走去。

慕容晖到宴会厅后与伯伯们打了个招呼就和三姐,还有姑妈家的儿子杨辰在宴会厅门口负责迎宾,慕容家族枝繁叶茂,连慕容晖的大姐和二姐全家也从外地赶了回来,一时间人声鼎沸,高朋满座,场面甚是热闹。

杨乐晴的宴会厅与慕容家的宴会厅都在二层,一出电梯杨乐晴就看到慕容晖和三姐正与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在门口寒暄,中年男子拉着慕容晖的手好像在夸着什么,慕容晖和三姐都笑得很灿烂,杨乐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怎么哪儿都有他,怪不得这两天没动静了,原来是办聚会携妻秀恩爱来了,笑得真假!白了那两人一眼,杨乐晴往反方向走去。

商业地产的酒会现场也是热闹非凡,今年因为是在北京举办,所以参加的房企格外多,就连那些只在北京设了个办事处的不知名企业也混了进来。杨乐晴看着这些满场翻飞的人,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来。汇合了刚赶过来参加酒会的蒋鹏飞,杨乐晴干脆就跟在蒋鹏飞的身边,也懒得去应酬。

跟熟识的朋友敬了一圈儿酒,蒋鹏飞见杨乐晴不在状态,正要询问是否不舒服,闻思章举着酒杯笑吟吟地走了过来。这个闻思章蒋鹏飞倒是见过两面,一次是在土地竞标上,另一次是在企业峰会上,虽然见过,但都是点头之交,而且听闻此人虽位居副总,但好耍手段,投机取巧,口碑与人品皆差强人意。现在看到闻思章走过来,蒋鹏飞本想打个招呼即可,可碰杯后,闻思章又转向杨乐晴:“杨总监,今晚真是光彩照人啊。”蒋鹏飞皱了皱眉。

杨乐晴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露背小礼服,钉珠的领口,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v字型的露背设计和金色的腰封将杨乐晴的完美身材展露无遗。

“谢谢闻总夸奖。”杨乐晴礼貌回应。

“蒋少,贵公司有杨总这样的美女人才真是让人羡慕啊。”

“闻总见多识广,过奖了。”

蒋鹏飞场应付了两句,找个借口带着杨乐晴离开了。

“那个闻思章,人不地道,你离他远点儿。”蒋鹏飞小声对杨乐晴说。

本是好意,可杨乐晴自从进了这宴会厅就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邪火,正无处发泄,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慕容晖两口子的笑容,话就横着出来了:“你那个朋友慕容晖也不地道,你不怎么不叫我离他也远点儿!”杨乐晴心里烦躁,一抬手将手里的半杯红酒都灌进了肚子里,剩下蒋鹏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慕容晖这边倒是没那么多假惺惺,一屋子人把酒言欢,甚是痛快。

“伏地魔,我的礼物呢?”慕容淇扑到慕容晖身上,“伏地魔”是她对慕容晖的专用称呼。

“呀,我忘了准备了!”慕容晖夸张地说道。

“那你还敢来?!”慕容淇才不信呢。

“噢,那我先走了?”慕容晖故意逗她。

“你少来这套,快给我交出来。”说完就上下其手。

“好好好…服了服了…我交我交…”慕容淇这小丫头专拣痒处挠,慕容晖直求饶。

“再闹,弄坏了我可不管修啊!”

慕容晖从兜里拿出了用两个晚上制作的弹壳手枪。每一颗弹壳都精心挑选并打磨过,有序地排列在一起,精致小巧,拿在慕容淇手里刚刚好。

慕容淇两眼放光,太漂亮了。这丫头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天天跟在以慕容晖为首的一群哥哥们屁股后面,看他们拿着木头刻的各种手枪神气活现,慕容淇羡慕得要命,央求着给她玩一会儿,可谁都不让她摸,只给她看一眼。慕容晖最可恶,拿着爷爷给他做的弹壳手枪天天在她眼前晃,气得慕容淇有一阵子说梦话都是那把弹壳枪。

看着这把梦寐以求的弹壳手枪,慕容淇像是回到了童年,响亮地在慕容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四哥,我非常喜欢!”

“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四哥了?”

“嘿嘿,一直都是啊。”慕容淇冲他做了个鬼脸。

杨乐晴又喝了几圈儿,胃里开始不舒服,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虽然主办方安排了工作午餐,可周围用餐的很多人都认识杨乐晴,边吃边聊杨乐晴也没吃多少,晚上酒会一上来就喝也没吃东西,这会儿喝了几杯红酒,胃里开始火烧火燎地翻腾。

杨乐晴忍了一会儿,可实在是难受得很,于是拿起手包起身,准备去洗手间,一直观察着她的闻思章适时地跟了出去。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杨乐晴刚走到一半就有点受不了了,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向洗手间走去。闻思章赶紧上前扶住杨乐晴,关切地问:“杨总,没事儿吧?”杨乐晴回头看到是他,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可又挣脱不开闻思章紧抓着她胳膊的手。

慕容晖边接边电话边往宴会厅门口走去,里面太吵了,听不太清楚,一抬眼,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摇摇晃晃地经过,愣了两秒,慕容晖直接挂断电话,追了出去。

这丫头怎么也在这儿?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慕容晖全身血液直往脑门儿上冲,三步并两步冲到杨乐晴面前,刚要发问,却见杨乐晴脸色煞白,一脸痛苦的表情,忙双手扶住杨乐晴肩膀,连带着将闻思章的手给挡了下去。

“乐晴你怎么了?”慕容晖改口直接叫乐晴,不叫杨总了,可还没得到回答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儿,“怎么喝这么多酒?”

杨乐晴怕什么来什么,她听出了慕容晖的声音,想挣脱他的双手,可无奈慕容晖非但不撒手,还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靠着。杨乐晴这会儿已经站不住了,胃里绞着疼,又穿着高跟鞋,被慕容晖这么紧紧抱着,借着他的力量,确实缓和了一些,但刚缓和了一会儿,马上又翻腾开了,杨乐晴用尽力气推开他,冲进了洗手间。

杨乐晴扶着洗手池干呕了好几次,可胃里没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看着镜中有气无力的自己,杨乐晴强撑着打开水龙头,双手接了水,往脸上拍了拍。

慕容晖一直在外面拍着洗手间的门,不断叫着杨乐晴的名字,得不到回应,慕容晖推门就要进去,杨乐晴却从里面开了门。慕容晖连忙扶住她,用手给她拢着掉落的头发,杨乐晴伸手挡开了,“你干嘛?”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要你管!”杨乐晴酒壮怂人胆,本来心里就有气,话横着就出来了。

慕容晖被噎住了,不知说什么好。闻思章去宴会厅拿了杯热水回来了,递到杨乐晴面前,“喝点儿热水吧,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胃肯定不舒服。”

慕容晖冷眼旁观,杨乐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果然胃里好受了些。

刚好了一点儿,杨乐晴就来劲了,推开慕容晖,就要回宴会厅。

“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不劳您大驾,您还是赶快回去陪老婆孩子吧。”

话音刚落,杨乐晴也愣了,暗地里后悔,真是酒后吐真言。

一直在旁边的闻思章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上前一步,“乐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闻思章也改口了,不叫杨总了。他看出来了,这杨乐晴跟这个男的是闹别扭呢,而且这男的还是个有妇之夫,自己要是送她回家,说不定还能有机可乘。

慕容晖心底里的火也蹭地就窜起来了,他特想冲上去揪住闻思章的衣领,问问他算哪根葱。可良好的家教让他忍住了,慕容晖佯装刚看到闻思章,看着杨乐晴,语带不屑地开口问:“这位是?”

慕容晖居高临下的询问彻底激怒了酒后的杨乐晴,这么多天,她已经忍得快内伤了,虽然她和慕容晖从没开始过,慕容晖也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可杨乐晴就是觉得慕容晖骗她了,她要一个解释!杨乐晴的大脑被酒精控制着,根本不听指挥,她刚才那句话说得不是时候,可后悔也没有用了,既然闻思章听到了,干脆拿他当个挡箭牌,也不至于让自己像个怨妇似的太难堪。

“他是我男朋友!” 杨乐晴指着闻思章。

她豁出去了,喝了酒以后终于爆发了。

此话一出,空气静止,杨乐晴下意识去看慕容晖,慕容晖看闻思章,闻思章呆住了,转头看杨乐晴,三人俱惊,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杨乐晴转身离去,刚走了两步,胃里又开始难受,闻思章不敢久留,也跟了过去。

慕容晖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尤其是杨乐晴那□□的整个后背,白得那么晃眼,慕容晖眼睛都急红了,快步冲向慕容家的宴会厅,虽然他不相信那个男的是杨乐晴的男朋友,可他还是要先给蒋鹏飞打电话先问个清楚。(慕容四少果然大将风范!这个时候还能冷静思考!作者本人也不禁要停下来佩服一下了!!)

这边慕容淇的生日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了,慕容妈妈见沛林半天没回来,正纳闷他去哪儿了,就看见慕容晖阴沉个脸回来了,叫他他也不理。

慕容晖找了一圈儿手机没找到,一低头,发现手机一直在手里攥着呢,二话不说,一个电话给蒋鹏飞拨了过去。

蒋鹏飞很快接起,“怎么…”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慕容晖就吼上了:“你们那是个什么公司?!啊?!天天让一个女孩子忙成那样?!现在又让她出去应酬?!”

蒋鹏飞今晚也喝了不少,被慕容晖这连吼带吓的,一下子清醒了,马上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我就在杨乐晴旁边呢,我照顾…”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蒋鹏飞赶紧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了点儿。

“你照顾她还tm让她喝那么多酒?!”慕容晖真急了,脏字都出来了。

“我的少爷呀,她刚才是喝急了两杯,我拦了,但没拦住,一转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我正要去找,她又回来了,现在正自己灌自己呢,我这正拦着呢!”蒋鹏飞一口气解释完,等着慕容晖发落。

“你拦着点儿她呀!不能让她再喝了!刚才就吐了,还有,她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儿?!”

“男朋友?谁男朋友?男朋友谁啊?”话题转太快,蒋鹏飞有点晕。

“我问你呐!杨乐晴刚才说跟她一起的那个男的是她男朋友!”

蒋鹏飞一回忆,刚才杨乐晴是和闻思章一起回来的,顿时明白了。

“那是杨乐晴气你呐!今天刚认识的怎么可能是她男朋友?!”

果然如此,这臭丫头,今天刚认识的就敢让他冒充男朋友!

“今天你们参加的这酒会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儿?!”

可怜的堂堂蒋大少爷也怒了:“我的祖宗啊,你俩什么时候能折腾够啊?!”

慕容晖没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一字不落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慕容妈妈和姐姐们面面相觑,慕容晖也不解释,起身就往门外走,三姐在后面喊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听见。

刚走两步,慕容晖的手机又响了。

“四少,你赶紧过来吧,杨乐晴喝多了,赶紧把她送回去。”蒋鹏飞实在是尽力了,杨乐晴从洗手间回来后就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也不知道是拿酒撒气还是拿自己撒气,蒋鹏飞真怕她这么喝下去会酒精中毒,他现在知道杨乐晴为什么出去一趟回来后喝得更凶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杨乐晴这病只能他慕容四少来治。

闻思章一直不离杨乐晴前后,蒋鹏飞也看准了他的心思,明里暗里的都给挡了回去。

“蒋少,杨总没少喝啊,要不我替你把她送回去,我看你也喝了不少,我保证把她安全送到。”闻思章完全暴露了自己的不怀好意。

“多谢闻总了,我已经通知司机了,杨乐晴最近心情不太好,难免多喝了几杯,若有冒犯之处我代她先向你道个歉。”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让杨总先休息一下吧,我看她胃好像是不太舒服。”闻思章当然明白蒋鹏飞话里的意思。

“空腹喝急酒,胃肯定受不了,早知道她不舒服,我今天就不让她过来了。”这句倒是真心话,蒋鹏飞要是知道弄成现在这样,绝对不会让杨乐晴来的。

慕容晖毫不理会众人的纷纷侧目,大步流星径直朝杨乐晴的方向走去。

闻思章还想说什么,被慕容晖一只手不轻不重地给推到了一边儿,看着趴在桌上的杨乐晴,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只手还按在肚子上,小礼服的后背全露着,慕容晖脱下外套披在了杨乐晴身上,略一使劲,打横将杨乐晴抱起来就向外走,蒋鹏飞也赶紧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杨乐晴的腿上,拿起杨乐晴的手包跟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闻思章微眯着双眼,看着被抱走的杨乐晴,恨恨地想,这个杨乐晴感情生活真是乱得很,既然她能跟了那个有妇之夫,就能跟自己这个有妇之夫,跟谁不是跟。

这边慕容淇的生日宴也结束了,大家在酒店门口一一道别,杨辰眼睛最尖,最先看到慕容晖抱着一个人从二楼旋梯上走下来,杨辰用手捅了捅慕容淇,慕容淇看清后又用手捅了捅慕容妈妈,这边三姐顺着大家的眼神也看到了四弟,就这样,在全家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慕容晖抱着杨乐晴,穿过酒店大堂,直奔停车场,上了迈巴赫,很快消失在了车场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

杨乐晴感觉到有个人将她抱了起来,意识虽然残存,可身体完全不受支配。杨乐晴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她自己的酒量自己有数,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感觉差不多了,就坚决不会再喝了,今天她是新仇旧恨全赶一块儿了,也是仗着蒋鹏飞在场,她才敢这么灌自己,她知道蒋鹏飞不会不管她的,这几大杯急酒下肚,后劲实在太大,不过,她喝完酒倒是不吐也不闹,完全醉了。

迈巴赫开出了两个路口,杨乐晴在后座开始不老实,先是拽开了盖在身上的外套,接着又哼哼唧唧地把鞋脱了,可能胃里还是不舒服,慕容晖从后视镜看到杨乐晴整个人缩成一团蜷在后座上,心疼得不行,只想快点把她送回去,好让她舒舒服服地躺着。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有丝毫犹豫,慕容晖原地掉头,向他的公寓驶去。

慕容晖倒没想其它的,主要是他不知道杨乐晴是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如果是跟父母一起住的话,这么晚了,一个男的把喝醉的女儿送回家,太不像话了,如果是她一个人住,就更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家,若是留下来陪她,明天一早杨乐晴看到他在她家,说不定又要发飙。他现在有点怕杨乐晴了,他不敢惹她。

慕容晖轻轻地将杨乐晴放到床上。

上楼的这一路杨乐晴都老老实实地靠在他怀里,这时候刚要往床上放,却突然抓住了慕容晖的胳膊,挣扎着不让放,慕容晖无声地笑了,要真的是羊入虎口,现在才挣扎已经晚了。臭丫头酒醒了以后,要好好教育教育她,知不知道自己喝这么多酒容易让人犯错误?

慕容晖就着被紧抓住的胳膊顺势俯身,将杨乐晴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大床,杨乐晴一直微皱的眉头舒缓了些,哼哼唧唧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紧抓着慕容晖的手也松开了。

慕容晖却没有起身,依然俯身向前,恒温恒湿的房间里,杨乐晴的额头带着细微的薄汗,双颊因为酒精的原因而染上了好看的潮红,双眸紧闭,朱唇微张,没有了清醒时的伶牙俐齿,此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眼前的软玉温香,好似千万只毛绒绒的小爪子轻柔地挠在慕容晖32岁正常男人的五脏六腑里,慕容晖握紧了自己撑在杨乐晴身体两侧的手,褶皱了洁白的床单。

杨乐晴身处险境毫不自知,身上穿着的小礼服,本来就很单薄,现在更是紧贴在身上,穿着这个睡觉一定很不舒服,可慕容晖不敢帮她脱,里面肯定什么也没穿,这丫头太记仇了,上一个误会还没解除可不能再添一个,慕容晖用尽全力闭了下眼睛,微叹口气,将目光移开,无奈地拉过毯子盖在了杨乐晴身上,起身关上门,去了客厅。

黑暗中,慕容晖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向沙发后背靠去,腿搭在了矮几上。该怎么办才好?明知道这丫头说的男朋友是子乌虚有的,可听到她说出来的一刹那,自己那瞬间的绝望,不敢想象,杨乐晴如果真的有男朋友对自己是怎样致命的打击。

不知过了多久,杨乐晴终于被渴醒了,她努力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像是被粘住了,只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头痛欲裂,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杨乐晴挣扎着坐起来,想要去倒杯水。

漆黑的周围,房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慕容晖掐灭了手里的半截烟,刚站起来,就看见杨乐晴摸索着在客厅的墙上找开关。

杨乐晴摸了半天没摸到,明明开关就在这里的啊,自己还在上面贴了个卡通的机器猫呢。

慕容晖摁开沙发旁的落地灯,柔和的灯光洒下来,杨乐晴用手挡了下突然出现的亮光,稍微适应了一些后,借着亮光巡视着陌生的房间格局,这不是自己家?这是哪儿?杨乐晴向着亮光望去,待看清了客厅里站着的人是慕容晖后,杨乐晴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

“你怎么在这儿?!”

慕容晖苦笑了一下,“这是我家。”

“你家?”自己竟然在慕容晖家里?杨乐晴暗暗叫苦,不好,这下事情闹大了…

“是想上卫生间吗?”慕容晖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会在自己家。

杨乐晴本来是口渴,被这么一惊,倒是更想上厕所了。

“恩…”杨乐晴头晕脑胀,有点儿没缓过神。

“这边…”慕容晖走过去自然地牵起杨乐晴的手,将她送到了卫生间门口,杨乐晴机械地跟着,在卫生间门口却站住了。

“怎么了?”

“我要回家。”

“先上厕所。”

慕容晖将杨乐晴推进卫生间,然后打开了阳台门,将屋里的烟味四散出去。

杨乐晴进了卫生间,迟迟没出来,慕容晖早料到了,轻敲着卫生间的门,“你打算睡在里面吗?”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道细缝,又认命似地全打开了,杨乐晴不知所措地扭着手站着,慕容晖看着杨乐晴那委屈的小眼神,心里一紧,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慕容晖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果然还没数到四,杨乐晴就开始挣扎,慕容晖搂得更紧了,“我自己一个人住。”

停了两秒,挣扎又开始了,“那我更得回家了...”

慕容晖笑得很无语:“我就那么可怕吗?”

杨乐晴停止了无谓的挣扎,破罐子破摔吧,何况这怀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实与温暖。

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杨乐晴困意再次袭来,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这丫头又要睡,慕容晖一个反手,再次打横将杨乐晴抱了起来,杨乐晴一惊,下意识地搂住了慕容晖的脖子。

“你放我下来!”

“我们谈谈!”

慕容晖没有将杨乐晴抱回卧室,而是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了沙发前面的矮几上,四目相对,杨乐晴如坐针毡,却又动弹不得,双手和双腿都被慕容晕紧紧固定住了。

慕容晖松开一只手,递上倒好的温水,杨乐晴也是渴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干了,一抹嘴,大义凛然地将杯子递给慕容晖。

“谈吧。”

“渴成这样?”慕容晖头也没回地将空杯子回手放在矮几上,眼神一直未离开杨乐晴。

“为什么躲着我?”

“不躲着你难道还追着你?”

“为什么不能呢?”

“你都有老婆孩子了!”

慕容晖挖了个坑,杨乐晴果然掉了进去。

杨乐晴气鼓鼓地瞪着他,可恶,拿话绕我?跟这儿等着我呢!但话已出口,干脆就等着看他什么反应。

“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孩子了?”

“我亲眼所见!”

“你哪只眼睛所见的?”

“那天你们一起去售楼处难道还不够吗?”

“那是我三姐。”

“你都有三姐了还……你说什么?!三姐?”

脑袋里的酒精还没全部散去,杨乐晴一时没转过弯儿,用手扶了下额头,最后几个字甩得有点狠,杨乐晴眼前出现了小星星。

慕容晖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傻瓜,我就知道你纠结这事儿,那天和我一起去售楼处的是我亲三姐和亲外甥,房子也是三姐买的。”

慕容晖盯着杨乐晴,杨乐晴盯着慕容晖,一个温柔似水,一个杏目圆瞪,眼神对接处,一切生物都被秒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杨乐晴咬着后槽牙吐出四个字:“你不早说!”

“你没给我机会说,”慕容晖无辜地很,“是谁一直躲着我?”

“你……你强词夺理!”杨乐晴很无语。

“乐晴…”慕容晖这一声乐晴,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感,听得杨乐晴像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回应,

“嗯”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逗你,让你误会,可我也很难受,你知不知道,当你说那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都崩溃了。”

“嗯”

“以后有什么气就冲我来,不许再拿自己出气,也不许再喝那么多酒,知道吗?”

“嗯”

“还有,不许穿这么暴露的衣服…”

“嗯”

“做我女朋友吧。”

杨乐晴刚要“嗯”,突然反应过来,忽闪了下漂亮的大眼睛,

“我不!”

慕容晖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干脆,正欲再开口,杨乐晴小声嘀咕了一句,慕容晖反应过来后,双方用力往前一带,将杨乐晴整个拥进了怀里,哈哈大笑。

杨乐晴在慕容晖的怀里脸红了,他还是听见了,她说的是:你都没追我…

杨乐晴睡得正香,额头被印上一吻,悠悠转醒,对上慕容晖的笑脸。

“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杨乐晴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昨晚他不是睡在次卧吗,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主卧了?还非让她换上他的衣服,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合适的裤子,这会儿被窝里的自己虽然穿着他的t恤,可里面却是真空,腿也光着呢。

慕容晖看她窘迫,乐不可支:“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起来吃点儿东西,快。”说完还隔着被子拍了她一下。

杨乐晴磨磨蹭蹭地出了房间,t恤刚好盖住微翘的pp,两条光滑的大腿就那么直接地落入了慕容晖的眼底,

“咳咳..”慕容晖突然觉得有点儿热,“快来吃饭…”

杨乐晴迈着小碎步,乖乖地蹭过去,怕动作太大走光了,

“那个…呃…能不能帮我去车里拿下衣服…”

“先吃饭…一会儿带你去取车…”慕容晖眼神也不太自然,不知看哪里好,

“噢…”

早饭是慕容晖去楼下买的粥和水晶小笼包,家里一粒米也没有,厨房比脸都干净,慕容晖边吃边想着什么时候要去超市大采购一下了。

杨乐晴昨天喝了太多酒,一点儿胃口也没有,被强迫着喝了半碗粥就死活不肯吃了。杨乐晴放下勺子,将肩膀抵在餐桌边上,一脸假笑地问慕容晖:“我…昨晚…没…出丑吧?”

慕容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你那个‘男朋友’吧。”

“啊,头好疼…”杨乐晴想起来了,沮丧地将头磕在了餐桌上。

吃过饭,两人一前一后去停车场。慕容晖想握杨乐晴的手,她不让,只好作罢。

上了车,慕容晖歪头看着杨乐晴,看得杨乐晴心里直发毛,“你看我干嘛…”,慕容晖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傻瓜,系安全带。”杨乐晴白了他一眼,一边拽安全带一边嘟囔,这种时候不都是应该男主角俯身给女主角系安全带的吗,怎么到她这儿就没有这个桥段了呢?杨乐晴嘟着嘴用力将安全带□□锁扣里。

宽敞的车里静静地流淌着《我们的纪念日》:

这是我们的纪念日

纪念我们开始对自己诚实

愿意为深爱的人放弃骄傲

说少了你生活淡的没有味道

这是美丽的纪念日

纪念我们能重新认识一次

有些事要流过泪才看的到

不求完美爱得更远

要过的更好…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纪念日”慕容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拉过杨乐晴的,放在唇边轻柔一吻,杨乐晴心里的一角轰然坍塌…

“晚上我去售楼处接你,一起吃饭?”

“我…不一定…”杨乐晴心虚得看了慕容晖一眼,看到他期盼的眼神,又心软了,“恩…我自己…开车去吧…”

“等着我…恩?”慕容晖将握着的手紧了紧。

“那你…到了…在车里…等我…”

原来是害羞了,慕容晖心底的幸福感满溢,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杨乐晴是他慕容晖的。

到了酒店,杨乐晴解开安全带,回头想跟慕容晖说声再见,一转头正对上慕容晖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脸,杨乐晴没敢动,咽了下口水,心里痛恨自己这个不争气的毛病。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这个慕容晖正经的时候绝对正经,要是坏起来也格外地坏。

“那…你就…自己…慢慢想吧…”杨乐晴跳下车就跑了,受惊的兔子似的蹿上了自己的车。

慕容晖笑得肩膀都抖起来了,看杨乐晴上了车,这才对着她的车挥了挥手,一脚油门开走了。

到了售楼处,杨乐晴的心跳还是突突地,要蹦出来了似的。停好车,深呼吸好几次才走进售楼处。

“杨总早!”也许是因为心虚,杨乐晴感觉前台的姑娘们对她笑得很有含义。

“早…”杨乐晴明显底气不足,说完假装没事一样,赶紧往楼梯走去。

“杨总,有人找。”杨乐晴刚踏上两级楼梯,就被叫住了。

杨乐晴机警地回头,却没发现慕容晖。

“这里,乐晴!”

杨乐晴循声望去,头大,怎么都跟售楼处过不去?都找上门来?

杨乐晴硬着头皮向闻思章走过去。

“您好,闻总。”

“昨晚没事儿吧?我看你喝了不少。”

“没事儿,回去休息了一下好多了。”

“噢?看来休息的不错啊。”

杨乐晴不想周旋,只有强颜欢笑。

该来的总要来,吩咐水吧给闻思章加了水,杨乐晴清了清嗓,开了口,

“闻总,昨晚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口无遮拦,您别介意。”

“乐晴,不必这么客气,我昨晚也喝了不少,我这个人啊,喝多了就好忘事儿。”

杨乐晴笑了笑,挺感谢他能给她台阶下,谁知,闻思章,话锋一转,“不过,要真是像乐晴说的那样,我可是荣幸之极啊。”

杨乐晴的笑有点儿僵,以她的聪明劲儿,怎么可能看不出闻思章的那点儿小心思,可这么轻佻的口气让杨乐晴厌恶至极,她想把那杯水泼他脸上,但忍住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

“闻总,高看了,我可不敢高攀,实不相瞒,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杨乐晴赶紧把他的念头给掐了,不想再节外生枝。

“是昨晚跟你闹别扭的那个吧?人倒是不错,可是,乐晴啊,不要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闻思章这个老油条,昨晚就对杨乐晴心痒痒的,今天一早就找到了售楼处,他对自己还真有些狗p信心。

杨乐晴在心里恨恨地回道:我乐意,你管着吗你?杨乐晴后悔死了,昨晚真是昏了头了,没事儿招惹他干嘛?这烂摊子可怎么办才好?

又天上地下的瞎扯了会儿,闻思章看杨乐晴兴趣缺缺,试探了几次,她都油盐不进。真是假清高,闻思章心里很是不屑。

“对不起,闻总,我一会儿要开个会,得先去准备下资料。”杨乐晴下了逐客令。

“噢,好,那就不打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闻思章知趣告辞,却还是不死心。

杨乐晴一直将闻思章送到售楼处大门外,确认里面的人听不到,这才表情严肃地对闻思章说:“闻总,我为昨晚的冲动郑重地向您道歉,希望您谅解,我男朋友也希望我代他向您表示歉意,就是昨晚您见的那位,他不是我昨天说的那样,那是气话,我们马上准备结婚了,到时候闻总愿意的话,也希望您能来喝杯喜酒。”

“啊…好好…一定一定。”闻思章也有些没面子,头也没回去了停车场。

杨乐晴松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敢纠缠,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闻思章刚走,杨乐晴就收到了慕容晖发来的短信:“想我没?”

杨乐晴边傻笑边回复:“想你个头!”

慕容晖很快回过来一条:“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杨乐晴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意思,索性不理他。

杨乐晴今天成了香饽饽了,大家都争着找她,刚挂了蒋鹏飞的电话,陈微微的电话就进来了,

“听说你昨晚被俘虏了?”

“你才被俘虏了呢!哎…你听谁说的?”

“先甭管听谁说的,昨晚干柴和烈火没怎么着吧?”

“你听谁说的接着问谁去!”

“那哪儿行啊,这得听当事人亲自叙述!”

“不是当事人向你叙述的吗?”

“当然不是…啦…啊…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吧?!”

“那什么,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哈,回头打给你!”

陈微微抚摸着胸口,“好险,差点儿说漏了,她要知道是程屹告诉我的,不定想哪儿去了呢…”

蒋鹏飞这个大嘴巴,昨晚就将四少和杨乐晴的好事传遍了朋友圈,还到处标榜自己是四少和杨乐晴的大媒人,就差挂个牌子了。

到了部队,慕容晖也没闲着,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后,开始一一回复骚扰电话。

“你可算回电话了,不会是刚起床吧?”蒋鹏飞急于知道事情结果。

“没起呢,被窝里呢。”慕容晖心情大好,开起玩笑。

“不会吧?!拼命三郎慕容晖也醉倒温柔乡了?!”

“巴不得!”

“杨乐晴的假我准了啊,我这也算是拥军了。”

“你个资本家少让她加班就行了,乐晴回售楼处了。”

“听听,听听,这就护着了,晚上有安排吗?喝点儿?程屹也过来。”

“他不追陈微微了?”

“追呀,但是他说今晚可以让她先放一天假,这姐俩儿,真像,一个比一个倔!”

提起陈微微,程屹也蔫儿了,这个陈微微,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堪称新一代江姐。每次程屹约她倒也一次不推,全部欣然赴约,可见了面都是只有她说的份儿,程屹根本插不上话,吃完聊完往家一送,结束了。程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让送回家就送回家,连弯都不带拐的。害得程屹出诊的时候,把每个女病人都当成陈微微,左盘问右检查,就差直接问一句:你喜欢我吗?病人们都高兴地以为自己碰到了个负责任的好大夫。

程屹练了好久,一对着陈微微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就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中午,慕容晖抽空回了趟军区大院,从早晨开始,大姐、二姐、三姐、慕容淇、姑妈就开始轮流给他打电话,让他中午回大院吃饭,说是大姐二姐过两天就走了,难得回来一次,中午大家都在,一起吃顿饭。慕容晖明白,这是要三堂会审了。

进了家门,果然沙发都坐满了,

“嗬,今天人够齐的啊。”慕容晖看到他爸竟然也在,看来今天的家庭会议级别不低啊。

三姐走过来拉着他到自己身边坐下,“就差你了。”

“我饿了,先吃饭吧。”

“我看你呀,不吃饭也美得很,说说吧,昨晚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儿。”慕容妈妈抢白他。

“没怎么回事儿,就你们看见的那么回事儿。”慕容晖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你少打马虎眼啊,你找女朋友我们不反对,你也该找了,可昨天那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慕容妈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血压就要高。

三姐赶紧当和事佬,“妈,那女孩我见过,人漂亮能干,嘴甜又会来事儿,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哪天让沛林带回来您看看就知道了。”说完用手捅了捅慕容晖。

“就你们这跟开公审大会似的,我带人家回来还不得给人吓着啊。”

“沛林呀,大姐支持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人家就跟人家好好儿的,要是合适,就早点定下来。”

“大姐放心!我一定做到!”大姐这话慕容晖爱听,他朝大姐抛了个媚眼儿。

“这臭小子…”大姐笑着指了指慕容晖。

“你们就都向着他吧,他是被那女孩儿给迷住了,咱们这样的家庭,能随随便便找一个就行吗?”慕容妈妈这一关不好过。

“妈,话也不能这么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两人愿意就行,沛林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就能看上的。”二姐也表态了。

“我看那女孩儿呀,真的是不错,跟沛林站一块儿还真挺般配,个头也高,得有一米七多。”三姐对杨乐晴印象不错,要不也不能帮着慕容晖试探人家心意。

“站一块儿?光站一块儿能看出什么来啊?那天也不是没见他们站一块儿,还不是让沛林给买这买那?”慕容姑妈赶紧给慕容妈妈使眼色,这大嫂,一着急什么都往外说。

慕容晖没注意听那后半句,“妈,现在没那么多坏女孩,再说,你儿子的眼光你还不相信吗?”

“你有什么眼光?翟家那丫头那么追着你,多好的姑娘,瞧你,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你这还叫有眼光呐?”

“妈,翟芷冰那样儿的也就你喜欢,从小让家里都给惯坏了,除了对你,对别人都蛮横无礼,我要娶了她,咱全家都甭想消停了。”

慕容妈妈还要说什么,慕容焯发话了,“好了好了,沛林也不是小孩儿了,他自己有分寸,但是我告诉你,谈恋爱可以,你不许胡来,要是合适,找个时间带回来吃顿饭,要是不合适,别耽误人家!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3

☆、相处

快到下班时间了,杨乐晴一直不停地看手机,她怕漏接了电话,慕容晖会直接进售楼处。她和慕容晖虽然在南苑机场见过一面,但真正认识还是在售楼处,杨乐晴不想让同事们背后说闲话,也不想让那些小姑娘们跟她学。房地产销售这一行就是这样,你没有能力就没有竞争力,大家也会把你当无害动物对待,你的所有事情大家也不会太关心,可如果你有能力,而且能力很强的话,那么你就必须要成为大家的焦点,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都会被大家评头论足。入行这么多年,杨乐晴深谙此道,虽然工作能力强,但一向做事低调,从不出风头,身边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她不想被别人误会,虽然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正坐立不安,手机响了。

看着手机上闪烁的“沛林”,杨乐晴突然很踏实,心间涌上一股幸福的暖流。有人说,恋爱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两情虽然相悦却还没有表白前的暧昧,但对杨乐晴来说,她觉得最美好的时光当属现在已经听过表白了但还能重新享受被追求的过程。

“喂”杨乐晴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我到售楼处门口了,我听话吧,我就一直在车里等你呢。”慕容晖二十分钟前就到了,看看时间还早,就在车里眯了会儿,昨晚总共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昨晚那是兴奋得睡不着,今天就有点儿盯不住了。睡了一小会儿舒服多了,一看时间差不多,就给杨乐晴打了个电话。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去。”杨乐晴一边接电话一边关电脑。

“恩,出来的时候慢点儿走,我跑不了。”

“真贫。”

慕容晖笑着挂了电话,这追媳妇儿的感觉确实不错啊,怪不得那么多发小都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哥们儿,永远是媳妇儿第一,哥们第二,敢情是因为不管你追不追,这哥们儿一直都在那儿,这媳妇儿你要是不追可就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慕容晖看着杨乐晴的那辆奥迪tt,乐得那叫一个开心,车身的红色也是越看越顺眼,一身火红,里外都透着喜庆。

杨乐晴出了售楼处就找慕容晖的车,没看见迈巴赫也没看见陆虎,正纳闷呢,慕容晖摁了声嗽叭,吓了她一跳。今天慕容晖因为回了趟军区大院,所以开了辆军牌的奥迪a8。

杨乐晴上了车:“你怎么跟地下党似的,还天天换车?”

“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吗?”

“我又没让你天天换车。”

“你又不让我抛头露面,我可不是得换车转移目标嘛。”

“又强词夺理!”

慕容晖和杨乐晴斗嘴,杨乐晴从来就没有赢过。

“这是去哪儿啊?”杨乐晴接了个电话的工夫,慕容晖就将车开上了三环主路。

“去吃饭啊。”

“上哪儿吃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爱上哪儿上哪儿吧,杨乐晴也不问了,问也白问,索性在座位上闭起了眼睛,她昨晚也没睡好。

“起床了,到了。”

杨乐晴其实也没睡着,一直闭目养神呢,一听到了,睁开了眼。

“超市?!”

“对,我们买东西自己回去做。”

“我不会。”

“我会。”

杨乐晴被慕容晖拽进了超市,两人一人一边推着购物车,慕容晖负责挑食材,杨乐晴负责挑零食,杨乐晴对慕容晖挑的食材没意见,可慕容晖对杨乐晴挑的零食意见很大,比如薯片,杨乐晴刚从货架上拿了两包扔进购物车,一回头只剩一包了,杨乐晴没在意,又拿了一包扔进去,猛一回头,慕容晖手里捏着一包薯片正往货架上放,杨乐晴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包又扔了进去,慕容晖在杨乐晴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将那一包又放了回去。气得杨乐晴撂挑子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和他一起推购物车了。

排队结帐的时候,俊男靓女赚足了回头率,慕容晖明目张胆地握着杨乐晴的手,他知道杨乐晴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跟他理论。

从超市出来,遇到了一个小难题,就是去谁家吃的问题。

慕容晖主张去他那儿吃,因为离超市近,可以节约路程。

杨乐晴主张去她那儿吃,因为她很累,吃完饭不想再折腾回家。

慕容晖听了她的理由后,直接把杨乐晴塞进了车里,关门落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不想折腾回家?这好办,我那儿有两个卧室,分你一个。”

杨乐晴气得直跺脚,“我没带换洗衣服!!”

慕容晖不为所动,“那就穿我的呗。”

上车回家,停车上楼,开门关门,从超市出来二十分钟后,两人都已经换好衣服出现在客厅了,果然离他那儿很近。

慕容晖将两个大袋子拎进了厨房,等了两分钟也没见杨乐晴进来,一边往冰箱里放东西,一边探头往客厅看,客厅没人,可电视是开着的。

慕容晖停下手里动作,向沙发走去,果然杨乐晴歪在沙发里,大长腿也伸直了搭在沙发前的矮几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眼神懒懒地瞧着电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慕容晖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伸手摸了摸杨乐晴的额头,不发烧,体温正常,这才拽着杨乐晴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过来帮忙。”

“不是说好的你做吗?”

“不帮忙没饭吃。”

……

慕容晖在国外留学的那两年,不习惯当地的饮食,把胃都弄坏了,后来就尝试着自己做,慢慢地竟也学会了不少拿手菜,虽然回国后的这几年不怎么下厨了,可架势总归是有的。

慕容晖一进厨房就忙活开了。鱼是买的时候就收拾好的,洗一下就可以,慕容沣一边把鱼下锅一边吩咐杨乐晴把青菜择好洗洗,杨乐晴不情不愿地一根一根择着,等慕容晖把鱼都蒸上了,杨乐晴的菜还没择一半呢,慕容晖无奈接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择好洗净,然后擦了擦手上的水,将杨乐晴推出了厨房,“大小姐,您还是等着吃吧。”

杨乐晴听了,回眸挤出一个笑,又挪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一会儿,厨房便传出阵阵香味,杨乐晴闻着香味,来了精神,小跑着去了厨房,慕容晖正在炒菜,没发觉杨乐晴进来,仍在自顾自地忙着。

杨乐晴看着慕容晖背影,突然很感动,这么多年,杨乐晴自己一个人生活,虽然有陈微微和她混在一起,可那是友情比不了爱情,这些年追求杨乐晴的也有不少,但杨乐晴心气儿高,工作又忙,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所以大都不了了之,没有哪个为她这样费尽心思,更别说谁为她做过饭。

杨乐晴想去抱一下慕容晖。

这时的慕容晖却回头了,看见杨乐晴眼圈红了,赶忙关了火,捧起杨乐晴的脸 ,轻声询问:“怎么了?”

杨乐晴抽了下鼻子,“没怎么,怎么还没好啊,我饿了。”

“饿了就哭啊”慕容晖拍了下她的脸,笑了。

看着杨乐晴吃得津津有味,慕容晖有一种“这辈子就这样也很好”的恍惚,什么事业前途都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自己甚至愿意为她做一辈子的饭。

杨乐晴边吃边赞不绝口,“真不错哎,没想到啊没想到,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说的就是你啊。”

慕容晖听了哭笑不得,“多吃点儿。”

“报告首长:我一定全吃完!”

“吃完把碗刷了!”

……

吃完饭杨乐晴也觉得过意不去,乖乖去厨房刷碗。

可慕容晖一直站在身后,杨乐晴有点不好意思,

“你去看电视吧,放心,我不会打碎你的碗的。”

“那可不一定。”

“那你站在那儿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见证碗是怎么……碎的……”

杨乐晴身体僵住了,因为慕容晖从背后抱住了她。

两人身高相差11公分,慕容晖一低头,下巴正好搁在杨乐晴的肩膀上。

杨乐晴手里的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温热的男性气息均匀喷薄在杨乐晴耳边,年轻火热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杨乐晴已经感觉到了慕容晖身体的异样,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紧张兴奋害怕期待乱成一团…

这是我们的纪念日~~

慕容晖的手机响了。

慕容晖没接,杨乐晴也没动。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慕容晖暗骂一句,拿出手机,是部队打来的,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了句:“我去接一下”,松开杨乐晴,拿着手机出了厨房。

杨乐晴赶紧捂住了胸口,心脏已经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杨乐晴收拾好了厨房,又看了十分钟电视,慕容晖才挂了电话,从阳台走进来,坐在杨乐晴身边。

“晚上住在这儿吧。”

杨乐晴将身体坐直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住在这儿吧,我一会儿回趟部队,明天早晨回来,回来以后可能还要去趟河北基地,我想早晨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你。”慕容晖将杨乐晴的身体扳过来对着他。

“那…你…晚上…就…住部队了?”杨乐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

“恩,快要演习了,部队事情比较多,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就回来,锁好门,早点儿睡。”

“恩…慢点儿…开车。”

“好”慕容晖在杨乐晴额头温柔一吻,恋恋不舍出了家门。

杨乐晴在慕容晖家里足足折腾了六个多小时才睡,都半夜两点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刚睡一会儿又醒了,头晕晕沉沉的,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刚睡了一个小时,想躺回去继续睡,可是头疼得厉害,身上也感觉很冷。

这几天杨乐晴一直没睡好,昨天喝多了酒,穿得又少,今天一整天就觉得没什么精神,现在终于抗不住了,感冒了。

杨乐晴想起床找点儿药吃,可她不知道药放在哪儿,也不想到处翻,万一再翻到什么不该看的岂不是头更疼。杨乐晴摸到床头的温控器,将房间温度调高了点儿,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慕容晖开车直接去了军区,到了会议室后,38集团军政委秦天和其他领导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人已经都到齐了,秦天看到慕容晖进来,微笑示意让他到自己这边来,慕容晖走过去,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秦政委!”秦天回礼,然后拍了拍慕容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全力以赴备战,军区上下必将鼎力支持你们!”“是!”慕容晖又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秦天两个月前刚调任到38集团军,对这次的军事演习相当重视。秦天和慕容焯的关系很熟,慕容焯还是38集团军军长的时候,秦天就在慕容焯手下任坦克师师长,深得慕容焯赏识,慕容焯调任北京军区参谋长后又将秦天一手提拔为38集团军政委,直接管辖慕容晖的坦克师,秦天自然明里暗里对慕容晖照顾有加,此次军演规模空前,慕容晖所在的坦克师又是主力部队,因此秦天对慕容晖也是寄予了厚望,如果表现突出,演习结束后晋级是必然的。

秦天见人都到齐了,示意会议开始。

这么急着将慕容晖召回部队开会,是因为此次军事演习的相关文件今天下发,演习地点定在了秦皇岛演习基地,为期15天,算了算时间,一个月以后大部队就要开拔进驻了,现在这段时间肯定要开始制订讨论部署各种作战计划,看来是没有时间陪杨乐晴了,慕容晖暗暗叫苦。

会议结束后已经是半夜1点多了,慕容晖又开车回营部紧急召开了天亮后去基地的工作安排会。

全部工作结束后,天已经快亮了。距离出发去基地还有两个小时,慕容晖干脆不睡了,打算一会儿路上再睡。

窗外的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慕容晖合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杨乐晴的脸一样盯着,乐晴现在一定在睡觉吧,光是想想杨乐晴现在在自己的床上睡着,慕容晖心里就很满足。

越想心越乱,只躺了一小会儿,就躺不住了,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深秋的早晨,清冷的微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一丝寒意,慕容晖向停车场快走了两步,他现在要马上见到杨乐晴。

在楼下买了早点,慕容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仔细听了一下,没有动静,这丫头还在睡。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往床上一看,却是空的,被子胡乱地卷着扔在床上,地上没有鞋,慕容晖突然有些心慌,转身去开客厅的灯,看见了蜷缩在沙发上的杨乐晴。

“乐晴,怎么睡这儿了?”叫了两声没有反应,慕容晖伸手打算将杨乐晴抱进卧室里去睡,可手刚一接触到杨乐晴的身体就明白了,杨乐晴像小火炉一样烫!慕容晖很自责,晚饭前她就没精打采的,自己还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这丫头肯定是找药没有找到才睡在了沙发上,慕容晖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杨乐晴被慕容晖一抱起来就难受地睁开了眼睛,其实不睁开眼睛她也知道是慕容晖回来了,慕容晖身上有好闻的薄荷须后水的味道,杨乐晴能闻出来,而且这味道让她心安。

杨乐晴睁开眼睛,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慕容晖,小可怜似的双手搂住了慕容晖的脖子,嘴一撇:“我难受…”慕容晖心疼坏了。

量了体温,吃了退烧药,又喂着她喝了点粥,慕容晖等杨乐晴完全睡着了,才轻轻地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掖了掖被角,轻轻地退出卧室,到阳台给三姐打电话,简单说完,慕容晖央求三姐,“三姐,帮我照顾下乐晴吧,我晚上肯定赶回来。”

“你放心忙去吧,我现在就出门。”三姐刚起床就临危受命。

军区大院离慕容晖这儿大约二十分钟车程,慕容晖一直等到三姐来了才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部队出发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得马上赶过去。临出门的时候,慕容晖又去看了看睡着了的杨乐晴,不放心地对三姐说:“三姐,替我好好照顾她…”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张大夫打电话了,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我保证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活蹦乱跳。”

“恩,谢谢三姐。”慕容晖给了三姐一个感激的眼神,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

杨乐晴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醒来以后,杨乐晴感觉头不那么疼了,烧也退了,隐隐约约听到客厅有说话的声音,于是起身来到客厅,客厅里正在说话的三姐和张大夫见杨乐晴起床了,都站了起来,三姐上前拉着杨乐晴,让她坐在沙发上,关心地问:“好点了吗?”

杨乐晴以为说话的是慕容晖,待看清客厅里的两人,认出来一个是去过售楼处的慕容晖三姐,另一个却没见过,听见三姐问她好些没有,估计是慕容晖让三姐来照顾她的,心里又被慕容晖的细心给小感动了下,

“好多了…”

“这位是张大夫,沛林部队有事,放心不下你,让我们俩来照顾你。”

“谢谢,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张大夫是慕容焯的家庭医生,见杨乐晴住在四少家里,与三姐又互相认识,知道她与四少关系不一般,现在见她已无大碍,于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留了些药让杨乐晴按时吃,然后告辞了。

送走了张大夫,三姐拉着杨乐晴又坐回沙发,“你这一病啊,沛林急坏了,临出门还不放心,非得等我来了才走。”

“谢谢您…”杨乐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在四少家里,三姐不问,她也没法儿解释,现在还麻烦人家照顾自己。

“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你也跟着沛林叫我三姐吧,我今天没课,在家里也没事情干,正好在这儿陪陪你,沛林晚上就回来了。”

不一会儿,杨乐晴就没那么拘谨了,吃过午饭,三姐泡了一壶明前龙井,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沛林小时候就机灵,和他一般大的孩子都没他脑瓜儿转得快,这帮混小子闯了祸,沛林总能想出逃脱的招儿,别的孩子都被抓了个现行,就他没事儿,不过,他也没少挨揍,我父亲当了一辈子兵,对孩子们跟对他手下的那些兵一样,严厉得很,我们小时候都怕他,但他对我们的好嘴上不说,都在心里,记得有一次沛林考试得了全年级第一名,我父亲很高兴,但他不表现出来,晚上等沛林睡着了,悄悄将一套战斗机模型放在他床边上,在那个年代,这套战斗机模型全国也没有几套,沛林早上起来看到了高兴得很,也不问是谁给他的,拿着模型就出门找他们班上的一个小姑娘去了,当天就把这套模型送给人家了。晚上回来父亲问他喜不喜欢那套模型,沛林才知道是父亲送给他的,可后悔已经晚了,当天晚上沛林就被关了禁闭,当然了,挨一顿揍也是少不了的。”

三姐给杨乐晴讲沛林小时候的事儿,两人说着说着就乐成一团,杨乐晴心想,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多花样儿,原来小时候就不老实。

“我和沛林只差四岁,小时候我俩关系最好,沛林什么事儿都跟我说,从小到大喜欢沛林的女孩儿都可以从军区大院排到天安门了,沛林连正眼都不带给的,当然了,小时候过家家似的喜欢那些都不能算,这么多年,沛林从出国到回国,都是一个人,也有上赶着要跟他的,他也没什么反应,这回呀,我看他是认了真了,你跟三姐说说,你对沛林是不是也有意思?”

“三姐…”面对三姐的明知故问,杨乐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个人能够遇见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何况是两个人相爱,所以,应该珍惜自己被爱和爱别人的权利,乐晴,你应该能感受到沛林对你的感情,我还没看见他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可沛林是在军人家庭里长大的,性格太直,有时候说的话也让人不爱听,你就别往心里去,可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别忍着,告诉三姐,三姐替你出气!”

杨乐晴和三姐很聊得来,不知不觉聊了一个下午,晚上三姐炒了几个清淡的菜,杨乐晴吃得可香了。

吃完饭后,两人又继续聊,三姐几乎给杨乐晴复制了一遍慕容晖的成长史,也包括当年翟芷冰疯狂追求慕容晖的事。

翟芷冰的父亲是从成都军区调到北京军区的,认识慕容晖的时候她23岁,慕容晖24岁,翟芷冰对慕容晖可谓是一见钟情,第二天就开始制造各种见面机会,后来发现慕容晖躲她,更是直接去了慕容晖家里,毫不避讳地对慕容妈妈说自己喜欢慕容晖,希望她支持,弄得慕容妈妈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将了一军。一开始慕容妈妈也看不惯翟芷冰,觉得这女孩子太不矜持了,可架不住翟芷冰的火热攻势,而且翟芷冰的父亲是北京军区的副政委,和慕容焯的关系也不错,后来两家倒也有意撮合他俩,可是任翟芷冰将慕容晖全家都拿下了,慕容晖也没有一丁点儿反应。翟芷冰闹得最凶的那段时间,慕容晖干脆就住在学校,周末也不回来,可翟芷冰有的是办法进国防大学,在学校里堵了慕容晖几次,却都不欢而散,还弄得学校里人尽皆知,最后,翟家也觉得有些过分了,要说翟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丢不起那人,可好话说尽,翟芷冰就是认准了慕容晖,非他不嫁,还要死要活的,没办法,翟家动用关系把女儿送到了国外,后来,慕容晖又出国留学,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慕容晖进门的时候,杨乐晴正扑闪着长睫毛,一脸兴奋地问着三姐:“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什么?”慕容晖一边换鞋一边好奇地问。

“后来呀,后来他就看上你了…”三姐笑着对杨乐晴说。

“三姐…”杨乐晴把那个“姐”字拖得很长…

“好了好了,沛林回来了,我也该走了。沛林你吃过饭没有啊?”

“我吃过了,三姐,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好好陪乐晴吧,我叫司机来接就行了,也不远。”

慕容晖也没跟三姐客气,忙了一整天他也累,本来可以在基地住一晚的,可他惦记杨乐晴,又连夜赶回来了。

“好点儿了吗?”慕容晖摸了摸杨乐晴的额头。

杨乐晴乖乖地没动。

“这两天别上班了,在这儿好好休息下。”

“你这儿又不是医院。”

“又不是为了让你住院才住这儿。”

“你又不在家,我住哪儿不一样?”

这回轮到慕容晖愣了一下,随即不怀好意地凑近了杨乐晴,

“你想让我在家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恩?”

杨乐晴这回反应得倒是快些了,可也被抓得很彻底,脸一下就红了。

“要不我叫陈微微来陪你?”慕容晖看着脸红的杨乐晴一阵出神,真想直接把她就地正法,可她还病着,只能再忍忍。

慕容晖这么一提醒,杨乐晴才想起来好几天没联系陈微微了,自己果然是重色轻友的。

杨乐晴拿起手机给陈微微拨了过去。

“你好,杨乐晴。”

杨乐晴把电话拿到眼前确认了一下,是陈微微的电话没错啊,怎么是个男的?还认识自己?

“你谁啊?”

“程屹。”

“程屹?!陈微微的电话怎么是你接的?”

“她去洗手间了。”

“我是问你俩怎么在一起?”

“我俩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杨乐晴今晚总是被反问,有点儿怒,“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吃饭,我在追陈微微,可是她不答应,我正要找你帮忙呢,你就来电话了。”

程屹今晚约了陈微微吃饭,然后看电影,可陈微微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也不走,眼看着都快十点了,又要了一份冰激凌,还没上来就第四次去了洗手间。听到了陈微微电话响,程屹也好奇这么晚了谁给她打电话,一看是杨乐晴,二话不说就接了。

“那个…你们先吃吧…”

杨乐晴挂了电话,一脸不可置信地告诉慕容晖:“程屹说他在追陈微微?!”

慕容晖斜靠在沙发上,一点儿没有惊讶的表情:“还没追上呢?”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就我不知道?!”

“你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你知道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

“我自己还没着落呢,哪有工夫管别人。”

“你说程屹为什么看上微微了?”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我不也看上你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没想到…哎…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杨乐晴反应又慢了半拍,听出不是好话,起身就去挠慕容晖,“什么叫你不也看上我了?”

“我是说,你那么好,我一下就看上了…哎…不带动手的啊…你往哪儿挠呐…”

慕容晖去抓杨乐晴到处乱挠的手,杨乐晴一下一下地躲着不让抓,还挑衅地趁他不注意再挠两下,一个要抓一个要躲,很快陷入混战…

杨乐晴占了上风,小手尽往慕容晖敏感的地方招呼,慕容晖一把抓住杨乐晴的双手,一个翻身将杨乐晴稳准狠地压在了身下,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两人都不敢动,慕容晖强压着身体里膨胀的欲望,贪婪地注视着杨乐晴水样的眼睛,富有磁性的声音因动情而沙哑,却透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乐晴,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杨乐晴羞红的脸颊,水汪汪的眼睛,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前,无一不是引爆核能的导火线,都是成年男女,身体的反应比内心更诚实,杨乐晴明白,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能上演一幕香艳大戏,可杨乐晴不是不愿意,而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慕容晖太优秀,自己太平凡,她对这场虽然你情我愿却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感情心里没底,她一直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她怕一旦开始,却承受不了结束。

杨乐晴眼神向下,移开了与慕容晖对视的目光,看着他性感的下巴,小声说,“再等等…”

慕容晖知道,今晚注定要自己解决了,就算她答应,可她还病着,自己也不可能不管不顾。慕容晖轻叹一声,将脸埋进了杨乐晴的颈间,轻声说,“乐晴…我会一直等…等一辈子我也等…”杨乐晴缓缓转过头,在慕容晖的脸颊印上一吻。

这边两人刚消停,那边程屹和陈微微又折腾上了。

“谁让你接我电话的?!”

“又不是别人,我看是杨乐晴打来的我才接的…”

“甭管谁打的,你也不能接!”

陈微微的想法很简单,她和程屹的事儿如果由程屹或慕容晖告诉杨乐晴与自己亲口告诉杨乐晴那是绝对不一样的,她之所以一直没跟杨乐晴说,是因为这程屹光说要追她,可什么实际行动也没有,就是约自己吃个饭,自己口干舌燥地从头说到尾,然后各回各家,这种拿不上台面的被追她既不好意思跟杨乐晴说也不屑于理会,只当程屹是无聊,她是为了解闷,况且杨乐晴现在正忙着对付慕容晖呢,自己这点儿没影儿的事儿有什么可着急说的,要真是程屹不了了之了,自己还宣扬得满世界都是,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程屹对杨乐晴说了他要追她,对于她和杨乐晴的交情来说,那就是知情不报,是一等一的死罪,太伤感情了,而且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敢趁她不在,接她的电话,能接杨乐晴的就能接别人的,有一有二就能有三,简直比死罪还要罪加一等。

程屹也生气了,为这点儿小事儿发这么大火,至于吗,他敢发誓要不是杨乐晴打的,他绝对不会碰她电话一下,可说到底还是自己接了人家的电话,想想也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妥,虽然嘴硬但还是有一丝丝心虚。

“我这不是拿你没辙吗,正好杨乐晴来电话了,我也没多想就接了。”

“我怎么着你了,你就拿我没辙了?你想要什么辙啊?”

“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啊?”

“我劝你趁早省省吧啊,我跟谁也不会跟你!”

程屹不爱听了,也急了,“我就那么招你不待见啊?”

“你们这些高干子弟,今天追这个明天跟那个,我有什么可待见的?你有那闲工夫还是去招那些小姑娘们吧,我都快奔三了,跟你耗不起,你也别跟我这儿假么三道的,说好听点儿那叫追,说不好听的那就叫泡,我可没那多余的感情陪你这儿逗闷子,再说了,您这正统的高干出身,就算您瞧上我了,您那一大家子瞧得上吗?”

陈微微可比杨乐晴敢说,脾气上来什么难听说什么,本来她就觉得这程屹没安什么好心,哪儿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事儿,慕容晖看上杨乐晴了,那是如假包换的一见钟情,谁都能看出来慕容晖对杨乐晴是真上心,可怎么就那么巧,慕容晖的朋友还偏偏又看上了杨乐晴的朋友,这不明摆着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泡着一个是一个嘛。

要说这女孩子太精明了也不好,本来挺正常的一件事儿,愣让她给分析成了居心叵测。

“微微,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跟你说清楚,我是高干子弟没错,可我也是子弟不是高干,我上的学和我干的工作没有一样不是我自己努力换来的,你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高干子弟,你快奔三,我已经三十而立,我们不能还用二十岁的心态来对待我们的感情,我喜欢你所以我很认真地对待你,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什么叫一大家子看不上,你就那么没自信?你自己先把自己放低一等,你让别人怎么高看你?今天确实是我接了你的电话,我的不对,但你因为这事儿发这么大脾气,你觉得合适吗?”

你还别说,程屹一条条一桩桩地这么一说,陈微微倒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这程屹天天都是听自己说,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加,今天怎么一下说这么多,而且说得还挺有道理。

陈微微和杨乐晴一个德性,说不过就逃,抓起包,扔下一句“我懒得跟你废话”,转身就走。

程屹软的不行来硬的,三两步上前抓了陈微微的手,就给塞进了车里,一路连刹车都不踩直直开向了301医院家属院,他就不信了,自己还治不了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插曲

日子忙碌而有序地进行着,杨乐晴病好了以后又开始卖命,出差五天,今天终于可以回京了,可到了机场又被通知航班晚点,杨乐晴沮丧地靠在候机大厅的座椅上盯着手机发呆,算了算自己已经十多天没见到慕容晖了,也不知道他在基地忙些什么,因为行程要保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杨乐晴委屈地撇撇嘴,之前他天天在自己身边晃悠,有时候还觉得烦,现在这么多天见不到,自己却很想他。

这十多天,慕容晖倒是每天都会联系她,有时候是发个短信,却半天不见回第二条,有时候是打个电话,可聊了一会儿就要挂断,弄得杨乐晴患得患失的,一闲下来就没完没了地想,当慕容晖问她想他没有,她又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才不想呢,每次听到这句,慕容晖就假装很伤心地说:可是我很想你。杨乐晴就拿着电话无声地笑,心里早已经化成蜜糖了,嘴却还是硬得很:不要想东想西的,好好工作!慕容晖也笑了:你又不是东西。气得杨乐晴嚷嚷着要挂电话,慕容晖知道她不会挂的,却也很配合地求饶:别呀,好不容易跑出来听听你的声音,你真忍心挂啊。有时候杨乐晴累了不想说话,慕容晖也不强求,两人分别在电话的两端,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

昨天晚上通电话的时候,杨乐晴犹豫了半天才问出口:“你还要在基地待很久吗?”

慕容晖马上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明天晚上…”

“想我了?”

“才没有,我就那么一问…”

“我会尽快回去的,等我…”

“恩…”

“乖…”

慕容晖就是有这本事,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杨乐晴内心的真实想法,继而对症下药,霸道的时候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温柔的时候却又柔情似水,循序渐进,威逼利诱,直至将杨乐晴逼到墙角,缴械投降。通常杨乐晴的患得患失犹豫不决,都在慕容晖三言两语后就多云转晴心花怒放。多年以后杨乐晴才明白,原来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自己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晚点两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首都机场。

杨乐晴面无表情地拖着行李箱走向出闸通道,盘算着是先去趟售楼处还是直接回家。

“杨乐晴!”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杨乐晴有瞬间的恍惚,仔细一看是程屹,后面还跟着陈微微。

“你们怎么来了?是接我吗?”杨乐晴用手指着自己,说完还不确定的回头看了看。

“我们奉命前来接驾!”程屹接过杨乐晴手里的行李箱。

“奉命?奉谁的命?”杨乐晴已经猜到是谁了,一扫之前一脸阴霾,微笑。

“还能奉谁的命?蒋鹏飞让我来我也得愿意来呀,不过,那也得看是接谁,嘿嘿…”程屹贫起来也不含糊。

“哎呀,行了行了,假不假呀你?”陈微微一把搂过杨乐晴,“想不想我?”

“不想,没事儿我想你干嘛?”杨乐晴边说边笑,有人接机的感觉是不一样,虽然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也是,你该想谁想谁去。”陈微微笑得很暧昧。

“我说,你俩是不是得请我吃顿好的呀,我算不算是红娘啊?”杨乐晴一直惦记着宰他俩一顿,自上次电话事件后,杨乐晴把陈微微好一顿数落,什么见色忘友,敌我不分,妄图隐瞒事实真相,知法犯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捎带着把程屹也损了一番,说他不用心,没想法,这点儿小事儿都搞不定,过足了娘家人的瘾。现在看这两人一唱一和眉来眼去的,十有□□是已经拿下了,自己先兑现了一顿饭再说。

“请请请,这不就是来请你了吗?怎么样,够意思吧,接机加请客。”程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了后座车门,杨乐晴美滋滋地坐了进去。

银色x5稳稳地停在了乙十六号商务会所门口。

“真拣好的招呼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哈!”乙十六号是京城有名的馆子,杨乐晴不会不知道。

“你千万别客气,反正不是我们掏钱。”程屹笑得很欠招儿。

“那我可先声明啊,我没带钱,卡也没带,不对,是根本就没带钱包!”杨乐晴张嘴就来,耍赖谁不会啊。

“那咱们吃霸王餐吧?”程屹挤眉弄眼的样子特可爱。

“行了,不逗你了,有人带着钱包正在来的路上呢!”陈微微忍不住了。

“是慕容晖吗?”杨乐晴毫不掩饰喜悦之情,“他不是在基地回不来吗?”

程屹和陈微微相视一笑,未置可否。

菜已经上了一半,慕容晖还没来,杨乐晴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数着时间等着盼着,这个人真是的,昨晚通电话也没说他今天回来,自己刚下飞机,灰头土脸的,也没换身衣服,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可转念又一想,也不是啊,自己这个样子不也见了程屹和陈微微了吗,心里偷笑,忽然见程屹朝门口挥了挥手,知道是慕容晖到了,刚才虽焦急但还算平静的心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了,拼命忍住不回头,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接着她的头发被一只温暖的手揉了两下,一股暖流从杨乐晴心间扩散开来,慕容晖特别喜欢揉她的头发,虽然她感觉像是在揉小狗似的一直抗拒,但只要慕容晖一揉她的头发,就能让她马上心安。

慕容晖在杨乐晴身边坐下,侧着头看着她,杨乐晴定了定神,对上他的目光,他瘦了,虽然不明显,但她能感觉得到,眼神却依旧深情,像是要将她吸进自己的身体,杨乐晴心跳加速,十多天没见,自己的心却很诚实,这一刻杨乐晴竟有了美梦成真的错觉。

“回来了?”

“回来了。”

简单的两句话却包含了无尽的想念,慕容晖笑笑,抬手将杨乐晴掉落在脸侧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杨乐晴脸红了。

“哎哎哎,我说,回家再亲热啊。”程屹敲敲桌子抗议。

“不想看可以回避。”慕容晖喝了口水,回敬他一句。

“哎,我说,你这典型的缷磨杀驴啊!”

一桌人都笑了,程屹才反应过来,抓起筷子就要扔过去。

四个人你来我往,嬉笑斗贫,杨乐晴很久都没这么心情舒畅了,出差这几天也把她累得不轻,转换心情却很简单,只要见到这个人。

杨乐晴看着慕容晖一人对付程屹和陈微微两人绰绰有余,正在一旁咯咯地笑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杨总也和朋友来吃饭啊?真是巧啊。”

杨乐晴以为遇到了熟人,一回头却看到了皮笑肉不笑的闻思章,马上变了脸,正要逐客,闻思章却抢先一步开口,

“杨总,也不给介绍一下?”

“闻总,这位是我男朋友,上次您也见过的,这两位是我朋友,介绍就不必了。”

慕容晖也认出了这个挡箭牌“男朋友”,慕容晖对后来闻思章去售楼处找过杨乐晴这件事并不知情,也不了解闻思章的为人,而且他相信杨乐晴能处理好,所以没再过问,现在听杨乐晴并不友善的口气,看来这个姓闻的没那么好对付,不过,被杨乐晴说是她的男朋友,他还是很满足的,虽然场合不对,也有挡箭牌的嫌疑,但他相信,自己被正名是迟早的,就看这个姓闻的能不能识出好歹知难而退了,慕容晖打算先静观其变,并没有出声。

“杨总与男朋友公然出现在公共场合,看来是将位置坐正了,恭喜恭喜啊。”

闻思章果然不识好歹,其实他刚才在停车场就看到慕容晖了,很好奇他是跟谁在这儿吃饭,如果不是杨乐晴,那他也好去损一损杨乐晴,结果看到他们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气不打一处来,杨乐晴跟我这儿装贞洁烈妇,跟别人那儿却风情万种,看见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人,闻思章坏笑着,唯恐天下不乱地决定去凑一凑热闹,而且专挑敏感字眼儿说。

“看来闻总不但误会了,而且还贵人多忘事,我和我的男朋友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请闻总说话注意用词。”杨乐晴炸毛了,这个闻思章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自己真是疏忽大意,怎么会招上这样的小人。杨乐晴是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的类型,闻思章既然给脸不要脸,自己也绝不会给他好气儿。

慕容晖听到这句“位置坐正”,斜睨了闻思章一眼。

程屹和陈微微两人虽不认识闻思章,可也猜到了是与慕容晖用三姐试探杨乐晴那件事有关,而且这个人明显也对杨乐晴有意,一幅吃不到葡萄就说酸的嘴脸,程屹看了看慕容晖,从他的眼神里断定,这个叫闻总的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我们还有事要说,闻总慢走不送。”慕容晖夹了口菜,连正眼都没抬。

闻思章弄了个进退两难,尴尬得很,一言未发,转身离去,心里却已经犯上了狠。

慕容晖去外面吃饭一般都不开军牌车,也不穿军装,今天来之前也特意回去换了身衣服,开了他那辆陆虎过来,所以闻思章并不知道慕容晖的来头,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心想好好教训教训他。

闻思章离开后,一桌人也没了刚才的好兴致,杨乐晴低头吃饭不说话,慕容晖面无表情,程屹和陈微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慕容晖先打破沉默,搂了搂杨乐晴的肩膀,开起玩笑,“你说我是你男朋友的,不许反悔啊。”杨乐晴白了他一眼。

程屹和陈微微赶紧顺着话往下接,你一言我一语地调动气氛,总算将这段不愉快给遮了过去,慕容晖和杨乐晴各怀心事,表面嬉笑如常地将这顿饭吃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

从会所出来,杨乐晴上了慕容晖的车,程屹将杨乐晴的行李箱放进了慕容晖的车,小声地对慕容晖说:“你先从杨乐晴那儿套一下那人的情况,我去查。”说完拍了拍慕容晖肩膀,慕容晖默契地用眼神示意他,微点了下头,上了车。

停在角落里的闻思章直等到慕容晖的车驶出车场,打了个电话,两辆商务车一前一后地跟了上去。

车里的慕容晖和杨乐晴思忖着如何开口,都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车。

过了一会儿,还是慕容晖先开口:“这个人后来去找过你?”

“恩”

“你怎么没跟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慕容晖的意思是杨乐晴察觉到闻思章不怀好意时应该跟他说一声,万一这个人软的不行来硬的就麻烦了,小人行径不可不防,可在杨乐晴听来是指责,其实杨乐晴心里也不是不明白慕容晖是担心她,可她刚才被闻思章那几句话给气得不轻,像个小炮仗一样点火就着,慕容晖的问话正好成了导火索。

“那个人叫闻什么?”慕容晖不再激怒却也不安抚她。

“闻思章…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问问”

“你别去招他了,这种人理他干什么?”

“他现在明显已经气极败坏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还希望他再去骚扰你吗?”

杨乐情果然不吱声了,隔了一会儿才开口,

“那你想怎么办?”

“你别管了,这两天你住我那儿。”

“我又不是没有家,为什么要住你那儿…”

“我不放心,那个姓闻的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让他当众跌了份儿,他肯定还要纠缠你。”

“那别把事情闹大了,你不是马上要去演习了吗…”

杨乐晴也担心闻思章继续纠缠,慕容晖明着说他是不放心自己,杨乐晴才服软,她就是那种即使心里什么都明白,也要慕容晖说出来才会老实的人,她自己也为这拧巴脾气懊恼,刚才自己的口气那么混,有些小愧疚但又说不出软话,只有小声地提醒慕容晖。

慕容晖转头看了杨乐晴一眼,苦笑了一下,这丫头在别人面前标准的女白领一个,说话办事那叫一个圆滑周到,可到了自己这儿,总是跟个小刺猬似的,到处乱撞,昨晚听说她今天回北京,查了下她的航班时间,安排程屹去接机,自己则是忙完基地的事情就急忙往回赶,为的就是见她一面,给她个惊喜,这下倒好,为了一句话说得不爱听又跟自己拧上了。

车刚停稳,杨乐晴打开车门跳下车就朝着电梯方向走去,慕容晖锁好车,刚要去追杨乐晴,一股呼啸的风声从身后聚了过来,慕容晖机警地回头,同时一闪身,躲过了迎面砍来的一刀,慕容晖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被埋伏了,大喊一声:乐晴,快回家!

多年部队生涯练就的敏捷身手,使慕容晖快速地做出了应战反应,一个有力的抬手格开了另一人的进攻,腿也没闲着,连扫带劈又踢中了后面的两个,略一定神,这群人估摸有五六个,自己以一敌六问题不大,但其中三个拿着刀,只要看住了这三个拿刀的,就没问题,可这五六个人明显是练过的,一招一式都又快又狠,慕容晖暗自提了一口气,千万不能分神,没容慕容晖多想,其中两个拿刀的一左一右对着慕容晖就砍了过来,眼看着右边那把刀就要落下,慕容晖瞅准时机照着右边拿刀的那个一脚踢过去正中面门,此人应声倒地,间隔不到一秒,落地换脚一个扫荡腿又踢向左边,可这两边几乎是同时进攻,左边那个被踢中的同时,手起刀落,锋利的砍刀瞬间将慕容晖的左胳膊划开了一个口子,因速度太快慕容晖倒没觉得太疼,可一使劲左胳膊明显力道不足了,他强撑着继续对付余下的几个,毕竟慕容晖军人出身,又是以军事全能着称的38集团军训练出来的,除了刚才被划的那一刀,一时半会儿这几个人倒也未能近身,虽然对方人多,但都未能伤及慕容晖的要害,反倒是其中两个已经被慕容晖给干趴下了,一个捂着脸,一个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哼哼。

杨乐晴吓呆了,从慕容晖喊了“乐晴”两个字开始,她就听出声音不对,猛一回头,看到几个黑衣人朝慕容晖围了过去,紧接着又听到慕容晖喊了一句快回家,好在杨乐晴反应也快,赶紧找了个柱子藏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就要打110,突然又想起来上次住在这里的时候因为自己没有门禁卡,慕容晖给她发过物业的电话,多亏当时存了起来,眼下时间紧迫,先找就近的物业是最快的方法。杨乐晴赶紧翻找通讯录,因为紧张,搜索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一边查看慕容晖那边的情况一边赶紧给物业拨了过去,一边拨一边急得真跺脚,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杨乐晴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她看到那帮人拿着刀了,她怕慕容晖分神又不敢冲出去,到时候自己帮不了忙说不定还添了乱,好在物业值班室很快就接了电话,杨乐晴三言两语跟物业报了警,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又不敢太大声,对着电话一个劲儿地哭:“快来人快来人快来人…”

物业安保人员赶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慕容晖已经打趴下了三个,他的胳膊被划的那一道口子,这会儿血已经把衣服袖子都染红了,后背上也挨了几脚,但无大碍,见到保安,另外三个无心恋战,朝着车道出口就跑了出去。

杨乐晴跌跌撞撞地跑到慕容晖面前,刚才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放松,杨乐晴的腿都软了,她哪见过这场面,慕容晖衣服袖子被血都染红了,也不敢去碰他的胳膊,衣服裤子上也有血迹,不知道他还伤着哪里了,急得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说话也语无伦次:你怎么了呀…你没事儿吧…怎么办呀…慕容晖看她急成这样,反倒笑着安慰她:“吓坏了吧宝贝儿,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这点儿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先回家。”

杨乐晴眼泪根本止不住,非得要带他先上医院。慕容晖笑笑说先回家止了血再上医院,就这样上医院非得失血过多不可,杨乐晴才反应过来,挽着慕容晖赶紧往回走。

慕容晖回头看了一眼被保安带走的那三个,心里琢磨着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闻思章,看来今晚就得查清楚,要不然杨乐晴也得有危险,想到闻思章那副嘴脸,慕容晖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到家以后,慕容晖给程屹和斌子打了电话,两人一听说慕容晖被人围了,在电话里就蹿了,抓起车钥匙就赶到了慕容晖的公寓。

杨乐晴到家以后就忙活开了,她不知道止血都需要什么,慕容晖在打电话,她只好去找自己认为能用得上的东西,可慕容晖这里好多东西她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只能手忙脚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翻。

慕容晖挂了电话,看着已经忙出了一脑门子汗的杨乐晴,慕容晖突然很踏实。放下电话,拉住还在东翻西找的杨乐晴,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起身去了卫生间。

脱掉上衣,对着镜子看了看伤口,伤口不长,大约十公分左右,可砍刀太锋利,伤口挺深,即使缝针估计也得一个多星期才能愈合,慕容晖皱了皱眉,得先找个理由跟部队请几天假,还好昨晚连夜将作战计划赶了出来,今天才得以回京,本来也是打算留在北京陪杨乐晴几天的,这下倒好,连营部也不能回了,而且这事儿还得瞒着家里,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正想着,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慕容晖□□着上身从镜中看着杨乐晴,结实的肌肉在暖色灯光的投射下,越发显得精壮,古铜的肤色,完美的线条,这个男人怎么哪里都那么好看…杨乐晴干咳了两声,视线从慕容晖的上身移开,走过去看他胳膊上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已经变干结了痂,杨乐晴心疼地问:疼吗?

慕容晖笑着用右手食指抬起杨乐晴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愧是我慕容晖的媳妇儿,刚才的表现真不赖,挺镇静,还知道先找物业…”

提起刚才的场面杨乐晴就心惊胆战的,“物业不是近吗?你知道刚才我的腿都快抽筋儿了吗?站都站不稳了,还镇静?那么多人还有那么长的刀,你不会跑啊,非得跟他们打?我都担心死了,可我一动也不敢动…”

“不动就对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赶紧往远了跑,越远越好。”

“呸呸呸,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

说完这句两人同时沉默了,过了一小会儿,杨乐晴小声地问,“是闻思章干的吧?”

慕容晖伸手揉了揉杨乐晴的头发,“你别管了,这些事情交给我。”

“我刚才就应该打110报警,把那个姓闻的给抓起来!”

慕容晖被她严肃的样子给逗乐了,轻拍了下杨乐晴的脸,“多亏没报警,要是报了警,这次军演我就甭想参加了,何况就算报了警,姓闻的也不在现场,警察凭什么抓他呀?”杨乐晴还想再说什么,慕容晖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好了好了,放心吧,我刚才给斌子打电话了,他和程屹一会儿就过来,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会处理好,你还不相信我?”听到慕容晖这么说,杨乐晴才稍稍安了心,以前慕容晖跟她说过,斌子他哥是市刑警队的什么队长,处理这种事情应该不在话下。

杨乐晴靠在慕容晖的肩膀,额头贴在慕容晖的颈侧,小声说:“我不希望你有事…”双手犹豫着交叠在了慕容晖腰后。

慕容晖将搂着杨乐晴的右手紧了紧,贴近她…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4

☆、假期

程屹和斌子一进门,就开始调侃,

“再不开门,我们就打算走了,不打扰四少了。”

“四少您都挂了彩了,就别惦记别的了。”

“说什么呢你?”杨乐晴听程屹开自己玩笑,假装很生气。

“没没没,我说四少都挂了彩了,还惦记着你呢!”程屹和杨乐晴已经很熟了,经常嬉皮笑脸的。

“行了,别贫了,你赶紧把伤口给处理下包好吧,我怕感染了。”

“得嘞,四少奶奶!”

程屹带上手术手套,打开带来的医药箱,伤口虽不长,但却有些深,肉已经有些外翻了,必须得缝合。

程屹一边用碘伏反复冲洗伤口,一边说:“真tm下死手啊”。清洗时碰到伤口,慕容晖轻轻“嘶”了一声,坐在他身边的杨乐晴立刻伸手抓住了慕容晖的手,死死握住,程屹洗一下,她握着的手就加重一下力道,也不知道是怕慕容晖疼还是她疼。

清洗完伤口,打了麻药,调亮灯光开始缝合,杨乐晴不敢看,偷偷用眼角瞄,慕容晖倒没觉得怎么着,一边看着,一边还开玩笑,

“拿出看家本领啊,给我缝漂亮点儿。”

“要不给你缝朵花?”

“去你的吧!”

程屹为了保证伤口长得好,疤痕小,所以是采用美容针缝合的,免拆线,要不然他非得给慕容晖系个蝴蝶结。

足足缝了半个多小时,共21针,杨乐晴看得心里一揪一揪的。

“宝贝儿,我的手快被你捏骨折了…”

杨乐晴看他一眼,嘟了下嘴,甩开他的手。

“明天去我那儿打一针破伤风,家里的用完了。”

程屹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去医院拿。

“这点小伤儿还用打破伤风?过两天就长上了。”

“你别不当回事儿,打一针就行,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明天再说吧。”

杨乐晴等程屹给慕容晖包扎好伤口,就去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了他们三个。

客厅里,三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声聊着,看似悠闲,却是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查一下监控,找到那辆车。”

“恩,带走的那三个,被送到万寿路派出所了,我哥一会儿就过来提走。”

斌子上楼之前去了物业了,这三个人既是当事人又是证人,得留好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做了,如果是想捞人,就往治安案件上靠,可要是想治人,那就得往刑事案件上靠,斌子大哥是市刑警大队大队长,从派出所提人易如反掌,把人提到刑警队先关着,等这边搞定了,再一起送审。这是三条小鱼,慕容晖的目标不在这儿。

“尽快把姓闻的给我查清楚。”

“正在查,电话一会儿就会打过来。”

慕容晖点点头,他不屑于再围攻回去,就冲姓闻的这么沉不住气,今晚就跟上门来,也不是什么能耐人,顶多是有点儿野路子,吓唬吓唬别人还行,对慕容晖来说,要是犯了狠,绝不会是用这种低级招数。慕容晖如果反击,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让这种人前途尽毁,别说翻身了,进去以后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不一定。但这件事情时间不对,马上军演了,为防万无一失,就不能用部队上的关系,如果用地方上的关系那就更不能手软了。

“剩下的你俩别管了。”慕容晖不想牵扯太多人。

“这种人渣还不至于能把我俩怎么着,你好好养着吧。”

正说着,电话打过来,程屹示意正是等的那个电话后,接了起来,听了两分钟,程屹竟然笑了。

慕容晖和斌子看着程屹不怀好意的笑,也相视一笑,等程屹挂电话。

果然,程屹挂了电话以后,露出一个鲜有的玩世不恭的笑,挑眉看着慕容晖和斌子,语带讥讽:“就这号的,小尾巴那么多,还敢出来得瑟?”

程屹只用了一个处长级别的关系就将闻思章查了个底儿掉,这家伙身边两三个小情儿,玩儿得那么开,以为多少得有点儿本事,结果竟然是个吃软饭的,完全是靠老婆娘家发的迹,现在挂职的副总也是老婆娘家的公司,也不知道收敛点儿,这下连老婆的产业都得遭殃,这么多烂摊子,还到处招惹事非,这不是等着让别人收拾吗,何况惹谁不好非招惹慕容四少,那能是一个级别吗,动动小手指都能让他连渣都不剩,真不知道这个姓闻的是太狂还是太缺心眼儿。

慕容晖和斌子听完也乐了,不为别的,是乐自己呢,就这么个二货,竟然还拿他当盘菜了。

既然姓闻的这么狂,别人不敢招他,慕容晖可不惯着他。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程屹和斌子双双起身,“四少,虽说是小伤,那也悠着点儿哈。”

“不打扰你良辰美景会佳人了。”

“知道还不赶紧闪。”

慕容晖想了想还是给蒋鹏飞打了个电话,上次酒会蒋鹏飞打电话让他接走杨乐晴,闻思章就在旁边,姓闻的小人行径不得不防,所以给蒋鹏飞也提个醒,不过,姓闻的很快就会折腾不起来了。

挂了电话,慕容晖起身去了卧室,这丫头还挺讲究,知道他们三个要说事儿,竟然还回避了。

人没在床上,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电脑开着,屏幕上是没写完的营销方案。出差那么多天刚回来就遇上这事儿,连累带吓,杨乐晴进了卧室没一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本来想在桌子上趴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乐晴…宝贝儿…媳妇儿…”慕容晖轻轻拍着杨乐晴的肩膀,乱叫一气。

“恩?他们走了?”杨乐晴睡得正香,揉着眼睛问。

“去床上睡吧?”慕容晖胳膊刚缝了针,要不然他早就将杨乐晴抱起来了。

“我还没洗澡呢…对了,你怎么办啊,我帮你…擦擦脸吧…”

“我也想洗澡怎么办?”

“要求太高了,换一个…”

“那我今晚睡这屋…”

“不行,我睡觉不老实,碰着你伤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等我伤好了就可以?”

“那要看你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和慕容晖算共患难了,杨乐晴觉得跟慕容晖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杨乐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睡这么踏实了,下了床,赶紧去看慕容晖,昨天程屹处理伤口的时候说过,千万别感染了,毕竟家里不比医院,而且昨晚也没打破伤风,如果发烧了就必须尽快去医院。

轻手轻脚进了次卧,慕容晖还睡着,杨乐晴走近了,蹲在床边,看着睡着的慕容晖,这个男人连睡着都那么好看,没有醒时的英姿飒爽,却多了些丰神如玉,杨乐晴忍不住伸手去描绘那精致的眉眼,冷不防被慕容晖抓住正在作乱的手,吓了一跳。

其实杨乐晴一进来慕容晖就醒了,感觉到她轻手轻脚的,倒很想看看她要犯什么坏,果然占便宜来了,心里偷笑,可杨乐晴的小手在眼睛上描描画画,弄得他心痒难耐,索性一把抓住。

“讨厌,装睡!”

“我不装睡你哪有这福利?”

“起床了,我饿了。”

“我可是病号。”

“噢,对了,让我摸摸发烧没?”

杨乐晴摸了摸慕容晖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她也不确定,问慕容晖:“不烧吧?你觉得热吗?”边说边去摸慕容晖的脖子,慕容晖也不动,任她摆弄。结果杨乐晴一会儿觉得烧一会儿觉得不烧,越摸越觉得热,她也晕了,慕容晖伸手搂住杨乐晴脖子,往自己眼前一带,杨乐晴的额头贴在了慕容晖的额头上,“傻瓜,这样试才准。”

杨乐晴贴在慕容晖额头上,互相瞪着眼睛,直到杨乐晴觉得自己快瞪成斗**眼儿了才被松开。

一切正常,这家伙的体温比杨乐晴的还低。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回杨乐晴家取换洗衣服,慕容晖胳膊受伤,杨乐晴主动请缨当司机,一路横冲直撞杀到了楼下。

“媳妇儿,你开车够猛的啊!”

“谁是你媳妇儿?”

“早晚的事儿!”

“可怕的自信,你是跟我上去还是在车里等着?”

“我可以上去吗?”话音还没落,慕容晖就跳下了车。

上了楼,杨乐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走,慕容晖看着她拿的那个小包,“你多拿几件,不定得住多久呢。”

“那我以后都不能回来了吗?”杨乐晴拿不准他这话里的水分,慕容晖总是逗她,她都不知道这句是真是假了。

“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慕容晖忍住笑,他恨不得杨乐晴搬到他家去。

“那…我再拿两件…”说完转身又进了卧室。

慕容晖四处打量着,客厅里到处都是各种装饰品,沙发上也堆满了毛绒玩具,房子不大但温馨整洁,东西虽多却又不乱,到底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比自己那除了家具没有其它东西的房子强多了。

餐厅的墙面被布置成了照片墙,他来了兴致,凑过去看,基本上都是杨乐晴去各个城市所拍的纪念照,还有一些一看关系就不错的同事和朋友,也有几张姿势比较亲密的合影,仔细一看,竟然是男的,杨乐晴还笑得很灿烂,慕容晖撇撇嘴,正看着,杨乐晴拎着包又出来了,这回手里的包看着鼓了些。

“走吧。”

“什么时候咱俩也照一张放这上头?”

“这都是瞎贴着玩儿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都是谁呀?”慕容晖在照片上指指点点的。

“哈哈,这些都是我的追求者。”杨乐晴看他孩子气,很是可爱。

“切,谁没有追求者?哪天我把我的追求者照片都洗出来,能把这四面墙都贴满了。”慕容晖边说边比划。

“对,都贴上,墙面不够贴地上,天天踩着走…”

慕容晖还想看,被杨乐晴推着出了门。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慕容晖高兴坏了,他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本来他没打算不让杨乐晴去上班,只要晚上回他那儿住就行,可杨乐晴怕慕容晖自己在家没人照顾,毕竟胳膊缝了那么多针,而且杨乐晴这次出差将项目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写写方案和报告了,在家写也一样,索性白天也不去售楼处了,权当提前休年假了。慕容晖则是用尽各种身体不适的理由从部队也请了假,好在回京前,第一阶段的演习准备工作也安排完了,而且再有几天就是阳历新年,部队上也不那么忙了,等过了春节以后,才是军演的正式准备期,到时候可就真忙了。于是,误打误撞的,两个大忙人竟难得的同时休假在家,过起了悠闲的小日子。如此因祸得福,慕容晖能不高兴吗。

两人又去超市照着冬眠的节奏大采购了一番,按照杨乐晴的说法,这是要打持久战,可慕容晖心里再明白不过,闻思章那边已经开始焦头烂额了,自身都难保,哪还有时间精力找别人麻烦?如此车载斗量地采购,只不过是慕容晖用“躲”的借口,打算好好享受一下有人陪伴有人伺候的难得假期而已。

看着堆了满地的购物袋,杨乐晴一脸茫然地看着慕容晖,慕容晖耸耸肩,给了她一个“你辛苦了”的微笑,接电话去了。

听着电话那头汇报的情况,慕容晖一侧嘴角微微上挑,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这才是个开始。”然后很快挂了电话。这么好的心情实在不应该用来谈论姓闻的。

慕容晖看杨乐晴忙忙碌碌,有些不忍心,要去帮忙,可杨乐晴将他身体一转,推到沙发上坐下,“你歇着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慕容晖笑笑不再坚持,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杨乐晴终于都整理好了,看了看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就换了衣服,去卧室写项目方案去了,留了慕容晖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五分钟不到,慕容晖就喊上了:“乐晴,我想喝水…”

杨乐晴保存了文档,出来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然后又回去继续写。

十分钟后。

“乐晴,你吃苹果吗?”

“不吃。”

“我想吃…”

杨乐晴又出来给他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刚回去写了十个字,慕容晖又喊上了。

“乐晴,我还想喝水…”

“自己倒,你是胳膊有伤不是腿。”

“哎哟…我胳膊疼…”

杨乐晴对着空气挥舞了下拳头,出了卧室。

杨乐晴拿了水壶放在慕容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又去把刚才买的水果每一种都洗了一两个放在果盘里,把水果叉放在了电热水壶的旁边,想了想,又起身去拿了各种各样的零食,本来这些零食是杨乐晴为自己买的,现在都贡献出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慕容晖看着被堆满的矮几,郁闷地眨了两下眼睛,杨乐晴也不看他,抓起矮几上的纸巾盒,塞进慕容晖怀里,抓起慕容晖的手覆在纸巾盒上。做完这些,杨乐晴满意地掸了两下手,把纸巾盒往慕容晖怀里推了推,“你慢慢享用!”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慕容晖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抱着纸巾盒,看着眼前的一堆东西,抿着嘴,开始盘算计策。

五分钟不到。

“乐晴,我腿麻了,哎呀,你过来扶我一下,我要上厕所…”

卧室里没反应…

“乐晴?我腿麻了!”

还是没反应…

慕容晖把手里东西一扔,麻溜儿地站了起来,进了卧室。

杨乐晴戴着耳机,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对着屏幕打字呢,对慕容晖进来也装没看见。

“乐晴?乐晴?媳妇儿?”杨乐晴毫无反应。

“我做好饭了,出来吃吧…”

话音刚落,杨乐晴摘下耳机,“现在就吃饭?”

慕容晖右手支在桌子上,斜着个身子,微眯着眼,着看着她,“你不是听不见吗?”

杨乐晴白了他一眼,戴上耳机又开始打字。

慕容晖悻悻地回客厅继续看球。

过了二十分钟,卧室门又被推开了,

慕容晖伸手摘掉耳机,“乐晴,你喝水吗?”

“喝。”

慕容晖将倒好的水放在电脑桌上,杨乐晴拿过来一口气喝光了,又戴上了耳机。

过了十分钟。

慕容晖又进来摘掉耳机,“乐晴,你吃苹果吗?”

“吃。”

慕容晖把杨乐晴刚才削好的苹果放在电脑桌上,上面还有叉子,杨乐晴叉起一块儿放进了嘴里,正要戴上耳机,见慕容晖推了把椅子也坐了过来。

“你不是看球呢吗?”杨乐晴停下了戴耳机的动作。

“我看看你写的方案,其实我对房地产一直都挺感兴趣的,特好奇你们那些销售方案都怎么制定出来的,那么多人抢着买你们的房子,正好我学习学习,说不定还能帮你出谋划策,支个招儿…”

杨乐晴哭笑不得:“你一个少校军官学习房地产策划方案?”

“对啊,多学习学习总不是坏事儿,而且,我是站在客户的角度,我的想法对你肯定有帮助,你写你的,我就在这儿看看,保证不打扰你…”慕容晖还举起右手做了个保证的手势。

杨乐晴看了他半分钟,放弃了后面要说的话,转回头想继续写,无奈五分钟过去,只憋出两行字。

杨乐晴长叹一口气,将额头磕在了桌子上。

杨乐晴头也没抬,侧脸去看慕容晖。

慕容晖真的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屏幕。

杨乐晴彻底无语了,“你学会了吗?”

“这有何难。”

“都会了?”

“差不多了。”

“那你来写吧…”杨乐晴一推键盘,拿着杯子出了卧室。

晚饭是杨乐晴在慕容晖的指导下完成的,慕容晖负责说,杨乐晴负责照做。

“这个菜有点儿咸…”

“不是你让我搁半勺盐的吗?”

“这个菜里肯定不止半勺…”

“我吃着不咸不淡正合适。”

“其实我吃着也还行。”



闻思章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昨晚又玩了个通宵,这会儿正回味呢,手机响了,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闻总!做人可不能这样不讲义气!我那三个兄弟被刑警队给提走了!你得把人给我捞出来!”

“我还没找你呢!人我管不了!还有!最好让你那三个弟兄嘴严一点儿!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闻思章烦得很,六个人对付一个还能进去三个?自己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还让我给你捞人?笑话!

一进公司,闻思章就发现公司上下大大小小员工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他正要呵斥这帮人不好好干活儿,他的小秘书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小声对他说:“不好了,出事了…”

进了办公室,小秘书打开公司网站,闻思章傻眼了,首页上全是他的各种不雅照,连马赛克都没打,丑态尽现。

刚才的电话他满不在乎,现在他慌了,这公司他虽然是副总经理,可总经理是他老婆的亲哥哥,董事长是他的老丈人,出了这种事,哪一个他都没法儿交待,关键是,他那个母夜叉老婆不出半小时就得知道。

正在想辙,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小秘书接起来,捂着话筒跟闻思章说:“闻总,前台说来了两个检察院的人找您…”

闻思章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

送走了检察院的人,闻思章开始冒汗了,这两个人倒是好打发,他们只是来通知涉嫌行贿,请协助调查的。可他知道,很快就要查到他头上了,通过不正当途径拿到的那两个黄金地段的开发项目,土地出让金都没有交齐,却已经开始施工了,一旦被查出来行贿,不仅所缴款项一分追不回来,自己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闻思章想不通,能拿到黄金地段的这个关系也不是吃素的,怎么检察院会突然找上门?难道是因为其它案件牵连到自己了?闻思章开始打探情况了,打了一圈儿电话,最后一个电话让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住建部的孙主任因涉嫌违规操作被双规了。

闻思章慌了,联想到公司网站被黑,自己被调查,孙主任被双规,他意识到,这次整他的人来头不小,何止不小,简直是太大了。

闻思章正在过滤可能的人,手机又响了,是刑警队的传唤。

刑警队的传唤电话提醒了闻思章,他想到了慕容晖。

闻思章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没想到慕容晖这么大本事,也恨自己的冲动莽撞。

闻思章开始求援了,他找出慕容晖那辆陆虎的车牌号码,直接将电话打到了国土资源部刘副部长办公室,刘部长是他手里最后的王牌了,慕容晖来头太大,这张王牌必须用了。

挂了电话,闻思章真的害怕了,因为刘副部给闻思章的答复是:“你还是想办法自保吧,这个人你动不了,如果事情闹大了,我都要被牵连进去,我也帮不了你。”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容不得闻思章多想,接下来的几天,闻思章就真正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这个傀儡副总被董事会一纸公文罢免了,紧接着又收到了法院的离婚诉讼,其实女方对他的花边新闻早就了如指掌,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反正都是各玩儿各的,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自然是不能轻饶了他,况且女方财大气粗,一纸诉状给他弄了个过错方,一分钱财产没分到,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最后是检察院签发的批准逮捕证。

闻思章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有眼无珠啊,自己还在身边布置了好几个保镖,就等着慕容晖报复他呢,到时候好一网打尽,弄他个故意伤害,结果慕容晖连玩儿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将他碾了个粉身碎骨。

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莫要去时空悔恨,闻思章此刻深有体会。

慕容晖可是舒舒服服地过了几天实实在在的悠闲日子,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杨乐晴终于从卧室搬到客厅工作了。

杨乐晴和慕容晖双双将腿伸直搁在矮几上,慕容晖要求杨乐晴和他比谁的腿更长,

“你无聊不无聊?”

“比一下嘛…”

“不比,你的腿长,行了吧?”

“本来就是我的腿长…”

杨乐晴的方案写得差不多了,揉了揉眼睛,合上电脑,将头仰在沙发背上休息。

慕容晖伸手揽过杨乐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被依靠的感觉真好,这样的假期应该多有一些。慕容晖想。

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以后在家工作的日子应该多有一些。杨乐晴想。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

请了五天假,第六天杨乐晴上班去了。

程屹一边给慕容晖换药一边说:“伤口养的不错,这可都是杨乐晴的功劳,要是你自己养着,还真不一定能长好。”

“你那意思是这伤口是杨乐晴帮我长的?”

“可以这么理解。”

“乐晴要是听见了美死了。”

“翟芷冰回来了。”

翟芷冰的父亲是程屹父亲的老部下,两家当年还曾开玩笑地撮合过翟芷冰和程屹,后来翟芷冰一门心思都在慕容晖身上,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但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走动也很频繁,程屹一听说翟芷冰回来了,当然第一时间告诉慕容晖。

“她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慕容晖皱眉。

“是没关系,全大院都知道你跟她没关系,可她要是知道有杨乐晴这个人,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这么没关系。”

“她要敢拿乐晴说事儿,我可不会管她是谁。”

杨乐晴几天没上班了,攒了一堆事儿,早上一到售楼处就没闲着,这会儿刚喘口气,慕容晖电话就来了。

“吃午饭了吗?”

“正准备吃。”

“怎么现在才吃?”

“刚忙完。”

“干脆辞职得了。”

“你想得美。”

“晚上等着我,我去接你。”

“恩。”

杨乐晴这几天都住在慕容晖那里,早晨上班送,晚上下班接,有人惦记,有人接送,简直是太幸福的一件事情了。

慕容晖下午回了趟军区大院,自上次的三堂会审后慕容妈妈和三姐隔个三五天就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也总没个准信儿,今天乐晴上班了,他在家也没事儿干,索性回去看看,晚上从大院直接去接杨乐晴。

慕容晖一进家门,就想退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了,沙发上坐着慕容妈妈、三姐,还有翟芷冰。

翟芷冰前天回国,昨天在家倒了一天时差,今天下午出门去亲戚朋友家拜访,第一个就去了慕容晖家。

慕容晖不在,她并不想久留,慕容妈妈说沛林一会儿就回来,让她多待会儿,她就没有走。

既然碰上了,慕容晖也不回避,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了三姐身边。

倒是翟芷冰显得很不自然,她出国这几年,刚去的时候是很难熬的,好在学业紧,她自己也找了几份兼职,没让自己闲着,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心态成熟了不少,逐渐地也将当初那份疯狂埋在了心底,偶尔想起,也是苦笑了之。这几年她也交了几个男朋友,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对她也都很好,甚至有一个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可她总觉得少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嫁掉就回了国。她自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对慕容晖已经死心了,可当她知道慕容晖仍然单身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悸动。

现在慕容晖就坐在自己对面,他更成熟了,气质还是那么出众,跟亲人聊天时神态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慵懒,周身都散发着迷人气质。

翟芷冰还是跨不过慕容晖这道坎儿。

三姐察觉到翟芷冰的尴尬,故意转移了话题。

“冰儿,你回来了淇淇还不知道吧?”

翟芷冰和慕容淇虽然年龄相差六岁,可脾气性格却很是相似,又都在一个大院住着,出来进去都是结伴而行,所以俩人的关系不错,当年翟芷冰就是通过慕容淇才认识的慕容晖。后来翟芷冰出国,两人联系的逐渐少了些,但毕竟相识多年,感情还是有的。

“淇淇知道的,我昨天给她打过电话了,听淇淇说她现在在设计院上班?”

“恩,这不刚毕业吗,淇淇从小跟沛林一起玩儿的性格都有些像男孩子了,大学非要学规划设计,你伯伯、伯母都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

“学设计挺好的,淇淇又那么聪明努力,将来一定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

“冰儿可真会说话。”

慕容晖坐了一会儿就要走,翟芷冰、三姐和慕容妈妈都站了起来,慕容妈妈让儿子吃完饭再走,又留翟芷冰也在这儿吃饭,三姐给慕容妈妈使了个眼色,三姐知道,不留翟芷冰,沛林还有可能在家吃,要是留了翟芷冰,他是肯定不会在家吃的。

果然,慕容晖抓起车钥匙,对翟芷冰客气了一句:“你多坐会儿,吃完晚饭再回去,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翟芷冰想说什么,慕容晖已经出了门,看着一溜烟儿消失的陆虎,翟芷冰很是落寞。

慕容晖看了看表,还不到四点,乐晴六点才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慕容晖开车去了部队,明天就是2013年的最后一天了,他要去布置一个酝酿已久的计划。

杨乐晴一改往日下班不着急走的习惯,还没到六点就出了售楼处,果然看见慕容晖的车停在门口。

一溜烟儿地跑上车,杨乐晴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慕容晖心情大好,“什么好事儿啊,这么高兴?中五百万了?”

“你就是我的五百万!”

看着开心的杨乐晴,慕容晖话到嘴边儿又咽回去了,他本来打算跟杨乐晴提翟芷冰的。

晚上,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杨乐晴非要看喜剧,边吃边看,乐得前仰后合的,慕容晖觉得剧情一点儿也不好笑,倒是杨乐晴能乐成那样他觉得挺好笑的。

看完电影,杨乐晴嚷嚷着困了要睡觉,慕容晖笑她快成猪了,吃完就睡。

在卧室门口,慕容晖拦住杨乐晴,“明天下班后在家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

第二天杨乐晴起床时慕容晖已经出门了,在客厅给她留了纸条:自己开车上班,路上慢点儿,我今天在部队开新年团拜会,晚上在家等我!

好快啊,今天已经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杨乐晴感慨。

杨乐晴今天没什么事情,下午去设计院开个会就可以享受新年假期了。

又是假期,真好。

吃过午饭,杨乐晴简单收拾一下就开车去了设计院,这次的新项目规划听说是一个新来的设计师来做,还是个美女,杨乐晴一听就有点儿头疼,美女一般都不好沟通,而且又是美女设计师,想法肯定多。房地产规划设计不比其它,设计师的想法都理想化得很,可每个项目条件不同,很多设想根本实现不了。

杨乐晴停好车,向办公楼走去。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女孩正吃力地捡着掉落一地的东西,因为裙子很短,蹲下很不方便,怀里还抱着一本蓝图,捡得很吃力。杨乐晴快走两步上前,热心地帮忙。女孩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谢谢!”

“不用客气,用我帮你拿吗?”杨乐晴见女孩东西太多,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那就不客气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吧。”慕容淇觉得这位热心肠的美女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

两人一起走进了设计院的办公楼,进了电梯去的也是同一个楼层,到了会议室门口才发现,她们要参加的竟然是同一场会议。

“好巧啊,原来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在我印象中项目负责人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说到大腹便便,慕容淇在肚子上比划了个弧形,说完还朝杨乐晴吐了吐舌头。

“是很巧,我也没想到我们项目的设计师竟然如此年轻有为,而且还貌美如花…”杨乐晴觉得她很可爱,也是由衷地夸奖。

两人一见如故,趁着别人发言的空当,在底下窃窃私语聊了起来。

会议进行了一会儿,杨乐晴示意慕容淇她要去趟洗手间,慕容淇会意,替她做记录。

桌子上杨乐晴的手机嗡嗡震动着,提示有来电,慕容淇无意中扫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沛林”,慕容淇愣了一下,这个名字重名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女孩竟然还认识她哥?真是太巧了!

慕容淇正想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自动显示在锁定屏幕上:媳妇儿我想你了!发信人还是沛林。

慕容淇想起来了,怪不得看这个女孩面熟呢,原来是在自己生日宴会时被她四哥抱走的那个女孩!慕容淇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好啊,你个慕容沛林,偷偷地谈恋爱,一点儿口风都不露,看我怎么教训你!

杨乐晴回到座位上,看到信息,难掩娇羞,按了几下回复了过去。慕容淇悄悄看在眼里,盘算着如何将未来的嫂子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只是个简单的碰头会,而且今天是跨年夜,大家的心思明显都不在工作上。

杨乐晴收拾好东西,正要开口问美女设计师要不要一起走,慕容淇递上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慕容淇?杨乐晴看着这三个字,琢磨着会不会和慕容晖有什么关系?

“慕容晖是我哥!”慕容淇自报家门。

“啊?不会吧?”这巧合对杨乐晴也是一震。

“难以置信吧?咱俩的缘分太无敌了!”

这下两人更是相见恨晚,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相约休息时一起去逛街。

设计院的停车场里,翟芷冰一眼就看到了慕容晖的那辆陆虎,心里还小激动了一下,正要给慕容淇打电话,就看见慕容淇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一起走出办公楼,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慕容淇依依不舍地与她挥手道别。翟芷冰连忙闪身在角落里,注视着杨乐晴径直走到慕容晖的陆虎旁,上了车,利落地开走了。

翟芷冰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片刻后,拿起手机,给慕容淇拨了过去。

“冰儿姐姐,你到了?”

“到了,在你单位楼下。”

“好,我马上出去,等我一下。”

慕容淇一蹦三跳地出了办公楼,见到翟芷冰,热情地扑了上去,“冰儿姐姐,你可回来了!”

“你也不知道去看我。”

“你一走那么多年,像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似的,我要是去看你,你不想见我怎么办?”

“怎么会?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哥的车了,他也来看你?”翟芷冰明知故问。

“我哥?他没来啊!”突然转了话题,慕容淇没反应过来。

“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他的车了…”

慕容淇也纳闷了,她哥的车怎么会在这儿?突然想起来,“噢…我知道了…一定是晴姐姐开的是我哥的车!”

慕容淇只当冰儿是好朋友、好姐姐,根本没考虑其它的。

“晴姐姐?”

“对呀,杨乐晴,我哥的女朋友!”

翟芷冰心里一沉,果然没有第二种可能,慕容淇的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样。

杨乐晴想起来慕容晖给她留的纸条,乖乖地回了家,随便弄了点儿吃的,无聊地看着电视。下午开会时给他发信息,他说他也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会儿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回来?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已经开始热闹上了,各个地方频道卯足了劲要赚收视率,杨乐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给慕容晖发短信他也不回,杨乐晴撇撇嘴,心想,十点还不回来我就去睡大觉!

十点还差五分,门锁开了,杨乐晴在沙发上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真成猪了,快醒醒…”慕容晖将杨乐晴叫醒。

“这么晚了…上哪儿啊?”杨乐晴睡意正浓,懒得很。

“跟我走。”

说完就去拿杨乐晴的外套和围巾,“外面冷,多穿点儿。”

杨乐晴睡眼惺忪地看着慕容晖,今天慕容晖去军区参加新年团拜会,穿的是陆军军官礼服,此时军装扣子全部解开了,白衬衣领口微敝,庄严中带着俊逸,既有军人的英气又有男人的性感,杨乐晴没见过慕容晖穿这身军装,心里暗爽了一下:这简直就是□□裸的制服诱惑啊!

杨乐晴站起来,指着慕容晖军装礼服问:“这是什么标志啊?像仪仗队…”

“宝贝儿,这叫绶带,你怎么不说国旗班呢?还仪仗队…”

杨乐晴吐了吐舌头,“仪仗队不都是你这样个头和长相的吗?”

“那也不能我这样个头和长相的都必须进仪仗队啊。”

“哟,还有姓名牌呢,跟房地产销售一样啊,都是挂牌上岗...”

“那你以后可以考虑按照军装的样式给销售们做制服。”

“去你的吧,那谁还有心思看房啊…”

杨乐晴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跟着慕容晖出了门,初冬的夜里已经很凉了,杨乐晴一激灵,赶紧钻进了车里。

慕容晖将车开上了三环,一开始车窗外还灯火通明的,开了半个小时后车窗外连个路灯都没有了,杨乐晴舒服地蜷缩在车座上,懒懒地问:“去哪儿这是?连个灯都没有?”

“找个好人家把你卖个好价钱。”

“切,小心人家看上你,把我放回来,把你留下了。”

“我肯定宁死不从。”

杨乐晴对要去的地方有些小期待,毕竟今天是跨年夜,不知道他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这么远会有什么惊喜。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对她图谋不轨吧,要真是那样,自己是从还是不从呢。杨乐晴独自意y着还挺美。

又继续开了将近二十分钟,车停了,慕容晖解开安全带,侧着身靠在驾驶座上坏笑地看着杨乐晴,杨乐晴看了眼车窗外,还是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杨乐晴坐在车里没有动,慕容晖下了车,绕到副驾一侧,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乐晴裹紧了外套,下了车,慕容晖牵住杨乐晴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这一次,杨乐晴没有挣开,回握住慕容晖,一同往前走去。

往前走了三四十米的样子,杨乐晴才大概看清了这是一处很平缓的山坡,两侧应该是低矮的松树或灌木之类的,天太黑了看不清楚,脚下的路是用粗砂石铺设过的,杨乐晴脚底只穿了一双平底的小羊皮圆头鞋,踩在粗糙的砂石路面上,硌得她脚底痒痒的,慕容晖的手温暖有力,带着她往坡上走去。

杨乐晴抬头看了看天,漆黑一片,不像是来看星星的,天空中连月亮都好像躲起来了,也不像是有天文现象的样子,杨乐晴虽然好奇但也没问,她倒觉得就这样牵着手散散步也是好的。

慕容晖看了看表,拉着她快走了两步。

“到了。”慕容晖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处用砖砌起来的墙体,像城墙一样,高大约一米左右。

“我们来看这道墙吗?”杨乐晴彻底疑惑了,眼前什么也没有,只有这道墙。

“往下看。”慕容晖拉着她站到砖墙边上。

杨乐晴探头,才发现下面是一大片空地,四周已经支起了一圈儿帐篷,正中间还生起了三堆篝火,底下人头攒动,大家都在忙碌着,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也有人站在篝火边上准备着什么。

“是要开篝火晚会吗?”

“恩”

“真的吗?”

“傻瓜,当然是真的了。”

“那我能参加吗?”

慕容晖牵起杨乐晴的双手,让她面对着自己,

“当然能…”慕容晖的声音魅惑而性感,“因为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杨乐晴的声音微不可闻,她的心狂跳不已,果然是个惊喜。

“闭上眼睛…”慕容晖揽杨乐晴入怀,将她额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杨乐晴听话地闭上了眼。

慕容晖搂着杨乐晴,拿出手机,发出一条信息。

杨乐晴紧闭双眼,靠在慕容晖的肩膀,她没有期待,只是默默的等着,她已经不需要眼前这个男人为她准备任何东西了,因为她好像已经拥有了他的全部…

“不许睁开眼睛,慢慢往前走…”慕容晖轻扶着杨乐晴的双肩,将她的身体转向了篝火的方向。

“我数一二三,然后你再睁开眼睛…不许哭啊…”慕容晖看了看下面已经完美呈现的杰作,也有点儿激动。

“一…二…三…”

杨乐晴缓缓睁开眼睛,一个巨大的“晴”字铺满了刚才的那片空地,“晴”字外面被一颗心包围着,字和心上都跳动着火光…

虽然这招儿太老土,杨乐晴却被结结实实地戳中了,鼻子一酸,眼眶湿了…

“真哭了?”慕容晖一边给杨乐晴擦着眼泪,一边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啊,要不咱俩一块儿哭?”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慕容晖将一直攥着的右手举到杨乐晴面前晃了晃,杨乐晴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嗔怪道,“什么呀?”

慕容晖手一松,一个同心圆从手心挣脱出来停在了杨乐晴眼前。

是慕容晖让她试戴的那条同心圆项链。

看着杨乐晴嘴一抿又要哭的样子,慕容晖麻利地将项链给杨乐晴戴上了…

“讨厌,你这是要干嘛呀…”杨乐晴带着哭腔,面对接踵而至的进攻,毫无招架之力,粉拳直接招呼在了慕容晖的胸前。

慕容晖抓住不断挥舞的小拳头,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杨乐晴微仰着头,慕容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不要干嘛…我就要你…”

杨乐晴大脑空白了,心脏因为剧烈跳动而调动了全身的血液,她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血液也因为快速循环而发热发烫…像被施了魔咒,毫无挣扎的气力,任由慕容晖温润炽热的唇吻上了自己的…杨乐晴双手紧紧攀附在慕容晖的后背上,笨拙地回应着,灵巧的舌头缓缓的渡了过来,撬开贝齿,找到她的,小蛇一样交织在一起……

耳边响起了烟花升空的呼啸,漆黑的夜空中霎时百花斗艳,璀璨绽放…

良久,唇分,慕容晖眼神迷离地看着杨乐晴…

“乐晴…”

“恩?”

“做我媳妇儿吧…”

“…恩”

唇齿相依,卷土重来,辗转厮磨,情难自禁…

“媳妇儿…”

“恩…四少…”

“叫我沛林…”

“沛…林…”

杨乐晴心底里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繁花,一同照亮了灿烂夜空…

漫天礼花落尽,朦胧月光下,郊外山野中,两人和这些助阵营长追嫂子的军人们围坐在篝火旁,欢声笑语,谈天说地,以水代酒,闲话家常。

“嫂子,你可不知道,上次你在南苑机场撞到了我们营长,这一撞不要紧,我们营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我们去学习的那几天,他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丢了魂了…”

“就是就是,那天我亲眼看见我们营长被你撞了那一下后,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你的身影,一直把你送进了安检口…”

“嫂子,你不知道我们营长那天有多后悔没留你的电话号码,可缘份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后来我们回北京的那天你也跟我们前后脚到…”

“嫂子,我们营长为了你可没少负重训练,都是为了缓解相思用的…”

杨乐晴抿着嘴想笑又不好意思,这些人一口一个嫂子,让杨乐晴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仿佛有了责任感。

“每人少说两句啊,小心我回去收拾你们!”慕容晖佯装生气,可奈何开心之情溢于言表,连警告都毫无威慑力,大家越说越起劲,直到半夜时分才整装回程。

回去的路上,杨乐晴一扫来时的昏昏欲睡,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那天我在机场撞了你,当时没见你有那么大反应啊?”

“后来回北京的时候我们也是同一天吗?我怎么没再看见成群结队的兵哥哥呢?”

“你是不是故意去售楼处找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售楼处上班的?”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误会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恨死你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这条项链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条项链啊?”



杨乐晴摸着脖子上的同心圆,嘴上问君能有几多愁,可心底里早已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慕容晖对今天的结果胸有成竹,所以一路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放任杨乐晴十万个为什么,互诉衷肠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怎么感觉我的所有你都知道啊?这不公平,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呢!”

“你想知道什么?媳妇儿”慕容晖极其自然地开口,却让杨乐晴又红了脸,以前慕容晖也这么称呼过她,却唯有今天听起来格外真切,暗自幸亏天色已晚,没有让他察觉到自己发烧的大红脸。

“媳妇儿叫得这么溜儿,以前几个媳妇儿啊?”

“现在不兴问情史了,现在流行问客服密码和微信密码…”

“这是第二个问题,你先回答第一个!”

“只有你一个媳妇儿!”

“坦白才能从宽,抗拒可要从严的!”

“你不会还对我用刑吧?”



去的时候觉得挺远的,回来的时候却很快,一路说笑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上楼的时候,杨乐晴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该来的总会来,何况慕容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杨乐晴点头的这一天。

密码锁“嘀”的一声开启了这跨年夜的疯狂,杨乐晴前一秒进了门,后一秒就被抵在了门上。

光洁如玉的脸庞,艳若朱砂的红唇,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一切如此勾魂摄魄,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熟悉的味道瞬间占据领地,蔓延开来,杨乐晴轻颤着搂上慕容晖的腰身,像是接收到了冀望的信号,慕容晖放在杨乐晴颈后的手带着火热一路游走向下,指尖摩擦着杨乐晴诱人的腰线,她开始头晕目眩,彻底沦陷…

当杨乐晴一头乌发在床上散落成一片深色时,两双星眸深情对望,像是要看到对方心底,杨乐晴没有躲避,望向慕容晖如潭的眼里,伸手缓缓摸上慕容晖的衬衣领口,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柔地将他衣扣一颗颗解开,慕容晖眼若饥鹰,未待衣衫尽褪,已按捺不住,俯身欺上杨乐晴妖娆的锁骨,手掌肆意游移在每一寸他想占有的禁土,炽热的吻烙在每一寸他想拥有的肌肤,这一室旖旎描绘出乍露的春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

5

☆、甜蜜

冬日的暖阳洒向暖昧的床间,新年第一天,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相拥而卧的慕容晖和杨乐晴都已醒来,但谁也没有动,交织彼此轻柔的呼吸,心跳因对方的入驻平稳而安定。

慕容晖紧了紧搂着杨乐晴的手,转头在她侧脸一吻,清凉,沁心…

“今天想去哪儿?”慕容晖开了口,两人依然都没有动。

“哪儿也不想去…”

“好,那咱俩就这样躺一天。”

杨乐晴笑了下没接话,既没肯定也没否定,过了两分钟才开口,

“你什么时候去演习?”

“舍不得我了?”

“有一点儿…”

“才一点儿?”

“舍不得也得去,老百姓的安居乐业还需要人民解放军来保卫…”

杨乐晴闭着眼,边嘟囔边往温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慕容晖轻笑出声,这丫头太能整词儿了,还老百姓安居乐业,她怎么不说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呢。

两人在床上腻腻歪歪到十点多才起床,皆因杨乐晴说了一句:我饿了。

慕容晖伸手捏了捏杨乐晴光滑的脸蛋儿:“我这就去给媳妇儿做饭”,说完顺势在那微张的小嘴上轻啄了一下,引来杨乐晴嘟嘴抗议,从早晨到现在慕容晖亲了她无数回了,杨乐晴假装生气,心底里却是幸福满溢。

慕容晖看着眼前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连嗔怪的表情都如此可爱,百看不厌。

爱情,最初总是不经意的邂逅,或刹那间电光火石成永劫,或深深浅浅,看似擦肩而过,却又峰回路转。

此时的慕容晖没有细想过他和杨乐晴的奇妙缘份是属于哪一种,他只知道杨乐晴现在是属于他的,而且永远都只能属于他。

吃完早饭,已经中午了,两人一致同意继续宅在家里,新年第一天,虽然这一天已经过去一半了,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想要好好陪陪对方,因为节后军演就要开始了,至少半个月的完全分离,杨乐晴还好,可慕容晖一想到要分开就恨不能把杨乐晴也打包带去基地。

杨乐晴提议斗地主,输了的要被弹脑门,慕容晖一听来精神了,一分钟不到就变戏法似的找出了一副扑克牌,一边洗牌一边坏笑着说:“愿赌服输哈,一会儿弹疼了不许哭。”杨乐晴不以为然,撇撇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事实证明,慕容晖确实低估了杨乐晴的牌技,这丫头每一局拿到牌后都是一副这局你输定了的架势,每次出牌都气定神闲,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晖,弄得慕容晖明明一手好牌也要琢磨半天。

“你出不出啊,不出我睡觉去了啊!”杨乐晴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你猪啊你,刚睡醒又睡?”慕容晖边算着桌上出过的牌边说。

“你才猪呢,一把也没赢。”杨乐晴调侃着顶嘴。

“我那是让着你。” 说完扔出一张牌。

“不要找借口,愿赌服输可是你说的。”

“我服我服,服媳妇儿那是应该的。”

“不要糖衣炮弹,请把刚才多出的那张牌拿回去,慕容少校!”杨乐晴的眼睛可是带了雷达的,平时工作中客户的一个细小动作,她都能立即捕捉到真实意图,何况慕容晖未加遮掩,大大方方地将牌带了出去。

“慕容少校?!这个称呼我倒是第一次听,这算是媳妇儿专用称呼吗?”

“别打岔,你刚才出的什么?”

“你能看见我扔牌看不见我出牌?”慕容晖越来越喜欢和杨乐晴斗嘴,特爱看杨乐晴气鼓鼓地摩拳擦掌,像头炸了毛的小狮子一样随时要扑上来。

“出什么你也是输,三个k你要得了吗?”

“你什么时候出三个k了?”

“在你扔牌的时候!”

“刚才我明明出了两个k,这会儿你怎么会有三个k?”

“你什么时候出两个k了?”

“你偷牌!”

“你还扔牌了呢!”

“我又拿回来了!”

“那我也扔出去了呀!”

“让我看看你还偷什么牌了?”

慕容晖作势去抢杨乐晴的牌,杨乐晴反应倒快,一把合上,捂在胸口,卧倒在沙发,后背弓起,将牌死死护在胸前,好家伙,那架势仿佛宁死不屈随时准备英勇就义,就差把牌塞嘴里咽下去了,慕容晖深知杨乐晴怕痒,玩心大起,不慌不忙地瞄准杨乐晴的死穴,稳准狠地挠了过去,杨乐晴像只大章鱼一样扭来扭去,快笑岔气了也不撒手,无力还击捂着牌落荒而逃,刚跑了两步就被慕容晖从后面连人带牌给抱了个结实,杨乐晴完全没意识到慕容晖的星星之火已被点燃,顷刻就要漫溢燎原。

杨乐晴还在反抗,想要挣脱钳制,殊不知鱼儿已进网,岂有逃脱的胜算。

两人嬉笑打闹着,一个诱敌深入,一个浑然不知,杨乐晴被抵到了墙角还在负隅顽抗,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无路可逃时,才一脸谄媚地摊开手心,交出那几张罪魁祸首的扑克牌,妄图转移猎人的注意力,开弓岂有回头箭,何况已正中靶心。

一个深吻过后,欲望的小兽又咆哮着冲了出来,撕咬着彼此的身体,慕容晖总有办法让杨乐晴跟上自己的节奏,即使她前一秒还游离在欲望之外,下一秒已然醉眼迷离……

爱情,本就是一件宁缺毋滥的事情,急不得。没有爱情,一个人也惬意,一旦于电光火石间找到那一个身影,从此一切便赋予了绚丽的色彩。在慕容晖的爱情字典里,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强求也不能说服,对于喜欢的,自己拼了命也要护在身边,不喜欢的,哪怕全天下人都说好,他也不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甜蜜的日子过得就是快,新年假期好像翻书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慕容晖归队了,开始为军演做各项准备工作,此次军演是最近几年来规模较大的一次,而且加入了高精尖新型装备武器,同时也设置了机械化装备等科目来加大军演难度,参与的军种、人数、装备之多也为历年罕见,因此准备的周期也比其他军演要长,保守估计从新年开始到春节前后是不会有个人时间了。

慕容晖当兵当得都有职业病了,一说要军演就热血澎湃,像这种大规模的军演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这次军演的时间太折磨人了,杨乐晴这块心头肉好不容易进了自己的碗,却也只能封存起来,别说看得见摸得着了,就是闻一下都难能可贵,何况杨乐晴作为心头肉也不是老老实实在碗里待着,也有各种忙,这不,今天,慕容晖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空出小半天时间,连军装都没换就直奔售楼处去了,还玩起了突然袭击,连电话都没打。

杨乐晴自从跨年夜那一晚后,就半住在了慕容晖那里,虽然从认识到确认关系,杨乐晴一直都后知后觉,可后发也给力,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地下车库慕容晖被围攻时喊的那一句“乐晴快回家”后,杨乐晴那患得患失的小心思就消失了,从内到外都安定踏实,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管用。

这一个多星期没见到慕容晖,心里更多的不是失落消沉,却满满的都是惦念和牵挂,“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而且是坚定不移,心有所属的那种,更有意思的是,杨乐晴偏偏跟其它恋爱中的女孩不太一样,别人都是想啊念啊的多愁善感型居多,杨乐晴却独立女汉子,坚决不拖男朋友的后腿,满心思念全化为了行动力,一方面体现在家务劳动上,一连两天下班后先回自己公寓洒扫庭除,收拾妥当后关门落锁,一刻也不多停留,像赶场子的钟点工一样,开着车又回慕容晖那里,一进门换了鞋又开始连擦带抹的,直至最后连垃圾桶都擦了一遍才四平八稳地坐进沙发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另一方面体现在工作积极性上,凡事亲力亲为,态度空前的亲切和蔼,没有抱怨不发脾气,嘴角总是上翘,要多甜美有多甜美,就连以前最烦的开会也很乐意参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今天是周一,销售部的传统休息日,而且春节前的两个月是房地产行业的销售淡季,今天,除了下午要去设计院开会,全天基本都没什么事情,一大早,杨乐晴就约了慕容淇一起去世贸天阶逛街,昨晚回公寓收拾的时候,在书桌上发现了去年10月份去内蒙的那张登机牌,也就是撞到慕容晖的那次,心里小感慨了一下,算算日子,再有十多天就是“相撞”一百天了,杨乐晴恋爱小女人上身,打算趁周一空闲去买个礼物送给慕容晖,同去的最好人选自然是慕容淇了,陈微微那个家伙才是真正的见色忘友,一谈恋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慕容淇和杨乐晴可谓一见如故,再加上慕容晖的关系,感情迅速升级。听说杨乐晴要给她哥买礼物是为了相识一百天,慕容淇好一顿笑话杨乐晴,还说便宜“伏地魔”了,他把人俘虏来了,却又不管不顾了,还说等军演结束了,让杨乐晴别“轻饶”了他,杨乐晴听出了“轻饶”一词里的其它含义,红着脸在电话里数落慕容淇“没正经”。

一上午的时间,俩人边聊边逛,走走歇歇,最后买了一件白水晶的平安扣,挂绳与锁扣的连接处一颗饱满剔透的白水晶镶嵌在正中,下面的流苏上也缀坠着一串串米粒大小的白水晶,像夜空里的繁星点点,又蕴含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灵气劲儿,杨乐晴和慕容淇一眼就看上了,果断买下,交完钱包装好,正打算去取车,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慕容淇接到了一个电话,翟芷冰打来的。这段时间翟芷冰没少给慕容淇打电话,每次都用自己不在国内多年,各种不熟悉为理由,换着花样儿地问东问西,今天让慕容淇推荐个好的美容院,明天又让她推荐个好的餐厅,好像全北京就只有慕容淇最熟一样,当然每次也都旁敲侧击问问慕容晖的近况,慕容淇虽然也担心自己说多了会给四哥造成困挠,可转念一想,四哥现在有乐晴姐了,应该让冰姐姐知难而退了,多年的友谊使得善良的慕容淇希望通过自己的好意让翟芷冰自己解脱出来。

因此,接到翟芷冰的电话,慕容淇也没有很吃惊,当翟芷冰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慕容淇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翟芷冰听说慕容淇陪杨乐晴给慕容晖买礼物时,心底里那尘封已久的醋坛子打翻了,蛰伏数年的爱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抬头瞥见桌上朋友刚从法国带回来的限量版香水,忍痛割爱,心生一计,佯称托朋友给慕容淇带的香水,现在要给她送过去。慕容淇看了眼在电梯厅等自己的杨乐晴,本不想无功受禄,无奈翟芷冰添油加醋说得好似专程从国外为慕容淇量身定做一般,何况她们这些高干子女之间互送名品只是一种友谊与认可的象征,并无多少功利性,自己如果一味婉拒,反倒有些不合常理了。但慕容淇不希望她的四哥和四嫂因为翟芷冰闹矛盾,尤其是她那四哥还不在家的情况下,所以,慕容淇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翟芷冰说改天她去取,不要她跑来跑去的。翟芷冰也是人精一个,知道慕容淇心思,也不再坚持,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慕容淇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自己是不会去取的,如果过后翟芷冰还是要给,自己再买个礼物送她就是了,可没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翟芷冰一旦动了心思,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慕容淇和杨乐晴吃过午饭,一起回设计院开会。慕容淇上午翘班去逛街,理由就是去项目周边做业态调研,一般做业态调研,甲方都要派人陪同,作为甲方项目负责人的杨乐晴担当此任合情合理,因此两人一起出现在设计院也没有什么不妥。

会议内容很简单,只是规划设计过程中的沟通例会,双方把上半个月的工作完成情况汇报下,然后再安排一下后半个月的进度,即可。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会议就结束了,杨乐晴边收拾电脑边琢磨晚饭怎么解决,电话响了,随手拿起刚要接,看到是慕容晖的来电,左手的电源线“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瞧,就这点儿出息,平时能着呢,一来电话就现原形了。

“喂…”杨乐晴难掩喜悦与紧张的心情。

“你在哪儿呢?我去售楼处找你,你没在……”慕容晖口气里带着期盼,甚至还有些委屈。

下午,一身军装的慕容晖去售楼处找杨乐晴,却扑了个空,既失望又着急,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杨乐晴惊喜又高兴的表情,但在出门时听到一句小声说的“这就是杨总的男朋友”,嘴角一翘,心情大好。

前脚出了售楼处,后脚就给杨乐晴打电话,想一个人的感觉可真不好,尤其是晚上,当一切都静下来,排山倒海的思念如漆黑如墨的夜色一样包围着自己,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相思气息,越到了这时越是考验定力的时候,忙完一天的工作,一般都是后半夜了,怕影响杨乐晴休息只能忍住不打电话吵醒她,好在这一个多星期的连轴转,基本作战大纲已经出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会很忙,但不会连家都不能回了。

杨乐晴接到这个心心念念盼望已久的电话,一时激动却不知说什么好,而且又是在设计院的会议室里,虽然开完会后除了慕容淇其它人都走了,可这个场合到底无法互诉衷肠。

杨乐晴告诉慕容晖自己在设计院开会,刚结束,慕容淇也在。本来杨乐晴和慕容晖打算回家,在家里见,可杨乐晴的电源线一“哐当”出卖了她,慕容淇一下子就发现是她四哥来电话了,嚷嚷着非要让慕容晖来设计院接杨乐晴,顺道来看看自己,自己也好久没见到他了。慕容晖无奈同意了。

要说这无巧不成书,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杨乐晴和慕容淇在会客区边喝咖啡边等慕容晖,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可是当前台美女礼貌地通知慕容淇有人找,当杨乐晴的心跳开始有规律地加速的时候,进来的却是翟芷冰。

杨乐晴虽然知道翟芷冰这个名字,却未曾见过本人,慕容淇硬着头皮介绍说这位是翟芷冰,杨乐晴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的自己寻找了二十八年,终于找到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想要坐过去乘凉歇息,而树荫又刚好可以罩住自己一个人,这时候,过来一个女人,又是鞠躬又是哈腰,泪眼婆娑的讲述,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恳求自己让一小块儿地方给她歇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她就走,于是心善的自己答应了,可是过了好几个一会儿了,她也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还躺下了,自己为了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儿,甚至还往树荫外挪了挪……想到这儿,杨乐晴突然浑身一激灵,因为慕容晖来了。

这下热闹了,四人八目相对,慕容晖不知道翟芷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知道自己要来接乐晴故意来的?还是纯路过?如果真是路过来看淇淇,自己严防死守倒显得小题大做,可慕容晖只扫了一眼慕容淇的表情就立刻明白了这翟芷冰没安好心,成心捣乱来了。

翟芷冰也没想到慕容晖会突然出现,好比溜门撬锁的,连屋都没进去呢,就被抓了个现行。可翟芷冰见惯了慕容晖的各种无视,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反倒是如果慕容晖对她热情洋溢了,估计她该不习惯了。要说人啊,一旦跟感情扯上关系,这部分中枢神经就脱离指挥了,爱谁谁,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了,即使若干年后,又会有新的感情出现,可也只是重新划出一片区域,最初的那片大脑皮层将永远封存,只有最初能够进入到那里的那个人才有一把钥匙,而且永不可复制。

杨乐晴是最平静的那一个,一幅坐稳了要看好戏的架势,优雅地向前探了探身,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有些凉了,难喝得要命,杨乐晴夸张地皱了下眉头。

慕容淇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心底里在咆哮: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

还是慕容淇先开了口,没办法,谁让这事是因她而起,她不主持谁主持。

“哥,你跟嫂子先走吧,嫂子都等你半天了。”慕容淇一口一个嫂子,没办法,必须先安抚好她四哥。

慕容晖不知道三姐把他的底细全交待完了,现在看到杨乐晴的反应,心里猜了个十有□□,趁姓翟的没兴风作浪前得赶紧离开,回家以后关起门再好好把这事儿说清楚,刚要接话,翟芷冰先他一步。

“沛林,不够意思哈,上次我去你们家,你也没提你有媳妇儿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啊?”翟芷冰就是找抽来的,自己得不到的,放在那里,远远看着也能接受,可一旦自己得不到,却让别人抱回家了,从此以后是别人一个人的了,不公开,不对外了,这事儿翟芷冰就接受不了了,即使我抢不过来,我也不能让你们关上门以后踏实了,我也得在门外跳着脚地凑凑热闹。

本来杨乐晴没觉得怎么着,不就是女朋友和以前的追求者撞上了吗,何况杨乐晴那一双不仅装了雷达还装了探照灯,紧急时刻还能启动x光功能的大眼睛,早里里外外观察了个遍,她敢肯定慕容晖对这个翟芷冰没兴趣,是真正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此看来,也就兴不起什么大风浪,再加上慕容淇那几声嫂子叫得她心里这个美,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了慕容晖的家人已经站在她这边了,现在这情形,杨乐晴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但也着实高兴不起来,所以一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可翟芷冰此番话一出,杨乐晴的斗志就被激发出来了,她想到了刚才浮现过的那个树荫的画面,心里腹诽:发善心可以,但前提是得我乐意,想玩挑拨离间这一套,拜托,早就不流行了。

杨乐晴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职业的甜美笑容,含糖量绝对是五个加号以上,边笑边温柔地挽住了慕容晖的胳膊,眼睛却是朝着翟芷冰:“翟小姐,我知道你跟沛林是一个院儿的,三姐都跟我说过了,我们还没结婚,所以也没通知你,不过你放心,到日子了肯定得请你,到时候可别不来。”听听,这小话说得,没有一句废话,滴水不漏,句句让翟芷冰碰软钉子,虽寥寥数语,信息量却很大,翻译过来就是:姓翟的,在我眼里,你只是凑巧跟沛林都住一个院儿罢了,要不是三姐跟我说,沛林连提都不爱提你,现在不仅慕容淇向着我,三姐也跟我无话不说,虽然我们还没结婚,但那是早晚的事儿,你可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沛林没告诉你他有媳妇儿了,那是因为沛林没有义务什么事儿都要通知你,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保准通知你,不通知你我上哪儿找乐去啊,通知你了你可别往回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罪谁也别得罪做销售的”,这番话配上杨乐晴无比真诚的笑和冷嘲热讽的语调,绝了!

听者三人心知肚明,慕容晖身未动,心里却早已给杨乐晴点了n个赞,其实,在慕容晖心里,虽然不接受翟芷冰,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一个女孩儿下不来台,也着实不是慕容晖的风格,杨乐晴出面就不一样了,这丫头太极打得好,这几句话正着反着都能听,随你翟芷冰怎么想。

慕容淇也对杨乐晴刮目相看,暗暗佩服,毕竟她和翟芷冰没有什么过节,以往的感情也要好,要真打起嘴仗来,她向着谁都不讨好,杨乐晴这几句四两拨千斤,大家都不跌面儿,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即使底下已经暗流汹涌。

唯一难受的只有翟芷冰,搬石头砸自己脚,别人笑呵呵地过来帮你揉,你总不能埋怨别人揉得力道太大吧。

慕容晖揉了揉杨乐晴的头发,还旁若无人地轻捏了下脸颊,像是对大家说,更像是对杨乐晴一个人说:“结不结婚,她都是我媳妇儿,我今天抽空赶回来就是想看看她,不介意我们先走吧?”虽是询问,但话音刚落,拉着杨乐晴就往外走。

翟芷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从她面前经过,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若无其事地跟慕容淇搭话,心里却恨恨地,尤其是杨乐晴走时对她展露出的那个甜美的微笑,更是恨得牙痒痒。

一出大门,杨乐晴就抽出一直挽着慕容晖胳膊的手,慕容晖早料到了,略一使劲,杨乐晴的手就动弹不得,用另一只手掰、拽都达不到目的,气得杨乐晴抡起小拳头照着慕容晖胳膊捶了一拳放弃了挣扎,却并不配合慕容晖的脚步,一步一踉跄地跟着。

慕容晖直接把杨乐晴推上了自己的车,等她坐好,直接在副驾门外就把安全带给杨乐晴扣上了,扣好了以后还紧了紧,那感觉像是把安全带锁上了而不是系上,慕容晖系好了安全带也不急着上车,而是双手支在杨乐晴身侧,继续上演深情对视招数,那目光温柔地都能滴出水儿来,杨乐晴后背绷直,等待着慕容晖的下一个动作,可慕容晖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距离近得好像无论谁眨一下眼睛,睫毛都能刷到对方脸上,杨乐晴定力不如慕容晖,眼神开始闪烁…终于看满意了,慕容晖才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在杨乐晴□□的小鼻子上宠溺地刮了一下,起身关上副驾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杨乐晴给慕容晖的身影送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坏蛋!”不过心里却甜蜜得无以复加,本来杨乐晴对刚才的事情也没有生气,但醋意却是很浓,她也知道是那个翟芷冰上赶着,单相思,慕容晖对她没意思,可这种事情上,女人和男人的想法从来就没有一致过,如果反过来是有人上赶着喜欢杨乐晴,说不定慕容晖心里还会为自己媳妇儿的魅力小自豪一下子,依慕容晖的性格,就是要在所有杨乐晴的爱慕者面前宣示主权,然后接受他们自惭形秽、艳羡不已的目光。情况一旦对调,这样的情形发生的慕容晖身上,杨乐晴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也只能是人前大方,背后嘴硬。

杨乐晴不怀疑慕容晖对自己的感情,也深知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认真,一旦认了真势必伤感情,可要是换了别人也许还好些,偏偏这个翟芷冰有“疯狂的前科”,令杨乐晴攒了近三十年的醋缸一下子全翻了,说出来的话也酸溜溜的:

“那个翟芷冰以前追过你吧?”杨乐晴虽目视前方,眼角却撇着慕容晖的反应。

“算是吧。”慕容晖接得很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杨乐晴直起身子,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她可不接受可能大概也许这种字眼儿。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慕容晖特无奈,虽说他没做错什么,可他还真怕杨乐晴为这事儿跟他急眼。

杨乐晴翻了个白眼儿,靠向座椅,不理他。

“我向毛zhuxi保证,我从来没理过她!”慕容晖一本正经地举起了右手。

“毛zhuxi才不理你呢!”杨乐晴忍住笑,揶揄道。

“那我向习zhuxi保证!”右手又举起来了。

“习zhuxi也不爱理你!”杨乐晴笑了。

正好赶上红灯,慕容晖停车,摘档,转头,上手,一气呵成,一边捏着杨乐晴的脸颊,一边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他们爱理不理,你理我就行了!”眼看就要亲过来,杨乐晴假装没消气:“讨厌,绿灯了,好好开车…”

慕容晖脚下一使力,车像接收到了主人的心意一样冲了出去,慕容晖只想快点回家,杨乐晴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心痒难耐,借用慕容淇的话就是:“回家不能‘轻饶’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接机

清晨六点钟,天还没亮,慕容晖就醒了,昨天晚上没回部队,所以今天要在出操前归队。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还在睡着的杨乐晴,想亲亲她却忍住了。慕容晖轻手轻脚地起身,将被子给杨乐晴掖好,正要去穿鞋,杨乐晴的手从背后楼住了他的腰,慕容晖回头去看杨乐晴:“把你吵醒了?”这丫头还闭着眼睛,嘴里咕囔着什么听不清,慕容晖笑笑,拍了拍杨乐晴搂住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等慕容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杨乐晴穿着睡衣倚在床头上看着他,一头乌黑长发略有些凌乱地披在肩上,睡眼惺松地看着慕容晖,脸上仿佛还带着昨夜意乱情迷的潮红,慕容晖心里一漾,将杨乐晴搂进了怀里,下巴蹭着杨乐晴的头发,轻声说:“过几天就没这么忙了,到时候好好陪你,乖…”杨乐晴懂事地点点头,在慕容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注意身体…”

慕容晖走后,杨乐晴也没了睡意,看看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打算再赖一会儿床,扫了眼床头没看见手机,想起昨天回来后,慕容晖就一刻也没让她闲着,一会儿跟她说这说那,一会儿动手动脚就将她就地“正法”了……手机一直扔在包里。

找到手机,按了一下没反应,怪不得没动静,原来是没电了。

接通电源一开机,好家伙,短信、微信、来电提醒,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来电提醒是杨乐晴妈妈和陈微微的号码,短信和微信都是陈微微发的,杨乐晴心里一激灵,出什么事儿了吧,仔细一看短信内容,才松了口气,大意是杨妈妈从昨晚开始给杨乐晴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着急就打到陈微微那儿了,陈微微怕杨妈妈着急,就把杨乐晴有男朋友的事儿给交待了,还安抚杨妈妈不用担心,估计是和男朋友在一起,手机没电了。

杨乐晴快速按了几个字:“陈微微你个大喇叭!”

短信刚发送成功,杨乐晴电话就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陈微微。

“哟,起这么早。”陈微微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口吻。

“不早起的话,我怕我妈下午就杀到北京来了。”杨乐晴不紧不慢地,这个陈微微,居然跟杨妈妈说,如果杨乐晴晚上关手机,就一定是和慕容晖在一起,虽然老太太思想也新潮得很,可这也太直白了点儿吧。

“还真没准儿,你可不知道,昨晚阿姨都要报警了。”陈微微一本正经地。

“去你的,不超过24小时,警察都懒得管。”杨乐晴才不听她那套。

“昨晚天雷勾地火了吧,连手机都顾不上了啊?”隔着电话杨乐晴都能接收到陈微微那八卦的小眼神。

“许你州官放火,还不许我们百姓点灯啦?”杨乐晴回想昨晚,又开始脸红心跳。

“许许许,慕容四少要放火,谁敢说个不啊!”陈微微举双手赞成杨乐晴和慕容晖好。

俩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了半个多小时,陈微微告诉杨乐晴,她已经见过程屹的父母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之前程屹跟她提过好几次,她用各种借口都没答应,气得程屹先斩后奏,约她吃饭,将父母也带来了。程屹早已见识了陈微微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拧脾气,等她点头估计得下个世纪了。陈微微也不是不想见,是害怕见,这样倒也好,省去了她前面的紧张,直接在饭桌上紧张就行了,不过,结果却出乎意料,程屹父母很喜欢她,想象中的盛气凌人恶婆婆和低眉顺眼小媳妇儿的戏码一点儿没有,程妈妈程爸爸虽官居要职,却和蔼可亲,对陈微微嘘寒问暖,恨不能明天她就能嫁过来,把陈微微感动得要命,差点儿没哭出来。

挂了电话,杨乐晴开始未雨绸缪,她知道自己早晚也得过这一关,想起慕容淇生日那晚自己喝多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慕容晖抱走,她就懊恼不已,但愿到时候老人家能暂时性失忆,忘掉那一幕。

哎,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杨乐晴叹了口气,悲壮地向卫生间走去。

杨乐晴拿着手机,琢磨着怎么跟妈妈说她和慕容晖的事儿,转念一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和慕容晖男未娶女未嫁,本是光明正大的好事,怎么反倒让她弄得像是被抓了现形似的。

想通了底气就足,正在理直气壮地给妈妈拨号,杨妈妈心有灵犀,电话打过来了,杨乐晴准备的词儿一句也没用上,因为杨妈妈的开场白是已经买好了明天的票到北京,看女婿。

“妈,你怎么说来就来啊?”

“你这臭丫头,找男朋友了也不跟妈说一声,我和你爸前两天还念叨这事儿呢!”

“我这两天哪有时间啊,再说了,北京这么冷,您就别跑来了,有时间,我们回去看您!”

“冷我就多穿点儿呗,你忙你的,我就看看我女婿就行。”

“您怎么这样啊,合着来北京不是看我啊?他也没时间,下个月就要去演习了。”

“演习?上哪儿演习?会不会有危险啊?”

杨妈妈昨晚已经在陈微微那儿把慕容晖从里到外询问了个遍,一听说是军人就想到了战场,现在又听杨乐晴说要去演习,更是担心得不得了,虽然还没见过,却已经亲妈上身,把慕容晖当自家人了。

丈母娘要看女婿,杨乐晴想拦也拦不住,只能准备做好接待工作。挂了电话,杨乐晴又开始寻思要不要告诉慕容晖,她不想打扰他工作,杨乐晴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可杨妈妈专程赶到北京,就是为了见见未来女婿,这可如何是好,杨乐晴正左右为难,像是远程发射了求助信号一般,慕容晖来电话了。

杨乐晴赶紧接起,顾不上回应慕容晖的甜言蜜语,支支吾吾地转达了杨妈妈的行程。慕容晖也愣了,让他觉得突然的不是要见未来岳母大人,而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该如何脱身去见未来岳母大人。杨乐晴转达完就后悔了,万一慕容晖走不开,自己会失望的,潜意识里杨乐晴还是希望慕容晖能回来。

慕容晖听完以后未置可否,也没说能来还是不能来,杨乐晴有些失落。

要说慕容晖了解杨乐晴真是了解到骨髓深处了,杨乐晴的心思他摸得准极了,听着杨乐晴假装没关系的乖巧语气,慕容晖依然捕捉到了她的希望。

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慕容晖看了看日程安排,明天上午有个作战计划讨论会,下午要去基地安排布防方案,时间确实有点紧,还好杨妈妈是下午的航班,上午的讨论会需要他主讲,不能缺席,下午的基地布防也不太好无故不去,貌似明天脱不开身了,可慕容晖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除非他不想。

慕容晖想到了三姐夫,三姐夫是军区作训处处长,军区作训处是此次军演方案的管控部门,明天上午的作战计划讨论会就是由作训处组织的,下午可以让三姐夫掩护自己留在作训处细化方案,这样就可以分身无误了。

主意已定,慕容晖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哼着“这是我们的纪念日~~”,拨通了三姐夫的电话。

“姐夫,吃饭了吗?”

“又有什么好事儿找你姐夫啊,小舅子?”

慕容晖平时都亲切地称呼三姐夫为周处长,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只有在需要三姐夫帮忙的时候才改口叫姐夫,不过也大部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三姐夫也愿意为小舅子效劳,今天上来就喊姐夫,准是小舅子又有“任务”了。

“你小子老实交待,明天下午干什么去,连基地布防都不参加了。”

基地布防只是准备阶段,等春节过后正式进驻基地时那才是重中之重,而且布防的计划是早已确定下来的,换句话说,慕容晖能去更好,即使不去,也会有下面的连长们来执行,慕容晖不去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三姐夫知道慕容晖绝对分得清哪些事情可为,哪些不可为,也知道慕容晖对军演的热爱,尤其是这次规模这么大,慕容晖在准备期几乎凡事都亲力亲为,避免出现任何差错,所以,三姐夫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事让小舅子将多年不用的姐夫挡箭牌也搬出来了?

慕容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三姐夫:“我要去接丈母娘。”

三姐夫也猜到了此事可能跟那个女孩子有关,但没想到关系这么大,原来是见家长,三姐夫乐呵呵地告诉慕容晖,他和三姐举双手赞成他和那个女孩,让他放心大胆地去。

杨乐晴挂了电话自我一顿安慰,怪不得三姐说跟了军人就得有强大的内心,自我安慰是必不可少的技能,自认已经强大如女汉子的杨乐晴在爱情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她开始想着如何做杨妈妈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杨乐晴就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妈妈如果见不到女婿,估计会打持久战,眼看就春节了,不如到时候将杨爸爸也接过来,一起在北京过年,何况慕容晖春节也不至于一天假期都没有,早晚能见到。

随便弄了点儿吃的,杨乐晴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门铃响。

杨乐晴刚换好一只鞋,蹦跳着去开了门。

慕容晖站在门口望着她,笑得很有含义。

杨乐晴单脚着地,像是被这大惊喜给砸中了一般,有些站不稳,杨乐晴想笑又想哭,估计见到杨妈妈也没这么激动。

慕容晖扶住她,揉了揉杨乐晴头发,笑她撇嘴的样子像个受气包。

一路上,慕容晖一手开车,一手打电话,挺拔的上身,修长的双腿,完美的侧颜,杨乐晴入定般地看着慕容晖单手利落地打轮转弯,听他对着电话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工作,一切都魅力无比,杨乐晴有些恍忽,平凡普通的自己,竟然能得到慕容晖的眷顾,这样完美的人该是翟芷冰那样的女孩陪伴左右才是。

“想什么呢?”慕容晖收起电话,目视前方,轻声问道。

杨乐晴送上一个笑容,收回思绪。

“在想一会儿见到我妈,她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不喜欢我,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不,我就说你怀孕了?”慕容晖开心地坏笑着。

“噗”杨乐晴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来。”

欢声笑语洒满车厢,片刻后,慕容晖伸出右手握住杨乐晴的手。

“乐晴,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杨乐晴手一抖,心脏漏跳了一拍。

“没想过……太快了吧?”

慕容晖将杨乐晴的手带到嘴边,轻轻一吻,没说话。

车子飞快地向首都机场驶去,路两旁的树匀速向后退去,车内的两个人手虽握在一起,却各自想着心事。

首都机场t3航站楼内,杨乐晴焦急地望着到达出口,慕容晖双手插袋站在杨乐晴身边,引来无数侧目。

“来了来了…”杨乐晴转身抓住慕容晖的胳膊晃了晃,向前方举手示意。

杨妈妈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飞机上太热,羽绒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左胳膊上,右手拖着一个行李箱,杨乐晴果然没猜错,看这行李箱的体积,杨妈妈这是要驻扎些日子了。

“妈!”杨乐晴给了杨妈妈一个大拥抱,慕容晖上前接过了行李箱。

杨妈妈拍拍女儿的后背,“好了好了,这孩子。”

不等杨乐晴开口,杨妈妈看向慕容晖,“这就是小晖吧?”

小晖?杨乐晴听了这个称呼忍不住笑了。

“伯母您好,我是慕容晖,您叫我沛林吧。”慕容晖也笑了,这称呼也是第一次听。

“好好,沛林,乐晴说你要演习了,那么忙还来接我。”

“不忙,伯母,您大老远来一趟,我肯定得来接您。”

杨妈妈一出来还没看见杨乐晴的时候就看见慕容晖了,这个头和身材站在人堆里一眼就发现了,太出众了,近了看,更是不得了,眉眼间透着英俊,举手投足得体大方,话也说得周到圆满,能有这样的女婿,杨妈妈真是心满意足,越看越喜欢。

“妈,我们走吧。”杨乐晴快被遗忘了。

“好好,走,走,回去说,回去说。”

杨妈妈一左一右被女儿和女婿护拥着,走路都轻飘飘的。

回家的路上,慕容晖从后视镜中看着后座的杨乐晴和妈妈,不时接过杨妈妈的问话,杨妈妈是典型的山东老太太性格,快人快语,喜欢就是喜欢,毫不掩饰。

“沛林啊,我家乐晴脾气太倔,又任性,从小让我们给惯坏了,她要惹你了,你别让着她哈!”杨妈妈说的好像是别人家的闺女一样。

“没有啊,伯母,乐晴特别善解人意,倒是我,部队上事情多,总没时间陪她。”慕容晖说完从后视镜里看杨乐晴,杨乐晴也正看着他。

“忙归忙,可得注意身体啊,对了,乐晴说你们要去演习了,有没有危险啊?”在杨妈妈的脑海里,演习和战争的场面是一样的,炮火纷飞,硝烟弥漫。

“不危险,伯母,这次军事演习是装备演习,不用枪支弹药。”慕容晖说得轻描淡写,通俗易懂。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太危险了。”杨妈妈典型是电视剧看多了。

“伯母,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就私自做主订了一家饭店,吃完饭我就要回部队了,下周时间宽裕些,到时候我再陪您,这几天我给您安排了一辆车,您想去哪儿直接跟司机说就行。”

“不用麻烦,真的,你们都去忙工作,不用管我,我自己哪儿都能去,千万别耽误工作!”杨妈妈也是独立好强的人,不愿意大费周章。

“不麻烦,伯母,北京人多车多,您自己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其实慕容晖主要是担心杨乐晴不放心。

彼时,翟芷冰在慕容晖家里与慕容妈妈闲话家常。

“沛林这孩子啊,从小就有主意,现在大了,更不听我们的了,前段时间说是看上了一个女孩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提起慕容晖的终身大事,慕容妈妈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劲。

“那您没问问沛林,怎么也不带回来给您看看?”翟芷冰一边削苹果,一边状甚无意地问着。

“问了,上次他爸爸也在,问他和那个女孩儿到底怎么回事儿”慕容妈妈没把翟芷冰当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那沛林怎么说?”翟芷冰苹果削到一半儿,竖起耳朵听着。

“他还能怎么说,我们问他他就不高兴,上次那个女孩儿还喝多了,可别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把沛林给迷住了。”杨乐晴的出场方式太特别了,慕容妈妈只记住杨乐晴喝多了这一件事儿。

“还喝多了?那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要不然沛林早带回来了。”翟芷冰有些幸灾乐祸。

“说得就是啊,可听他三姐说这女孩儿不错,她也见过,可沛林偏不带回来让我们见见,哎…”慕容妈妈明白,翟芷冰再好,沛林不喜欢也白搭,可沛林喜欢的自己又见不着,真是愁死个人。在儿女的婚姻问题上,天下父母都如出一辙。

晚上,在慕容晖安排的饭店里,慕容晖、杨乐晴、陈微微、程屹还有杨妈妈,围坐一堂,其乐融融。饭店档次规模自不必说,席间的欢声笑语更是不断,得知慕容晖和程屹是好朋友后,杨妈妈更是不住地感叹缘份的奇妙,程屹打趣说将来他们两家可以结儿女亲家了,引得慕容晖笑着说好,杨乐晴和陈微微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桌人说说笑笑,热闹非凡。杨乐晴起身去洗手间,慕容晖瞅准时机跟了出去。

杨乐晴刚从洗手间出来,手还没擦干,就被等在门口的慕容晖一把抓住,带进了楼梯间。

这家酒楼一共三层,客人出入都是坐电梯,这里是消防楼梯间,很少有人来。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为开门的声音亮了起来,杨乐晴身体被慕容晖紧紧拥着,抬头看着慕容晖相距不到十公分的眼睛,慕容晖也直直地望着她。两双眼睛里都蕴藏着巨大的电流,一触即发。

半分钟后,声控灯自动熄灭,黑暗中火热的情愫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慕容晖上下其手,引得杨乐晴娇喘连连。外面走廊里有人经过,声音由远及近,杨乐晴紧张得推推慕容晖,慕容晖放慢动作,魅惑地在杨乐晴耳边低吟:“我们去车里…恩?”未等杨乐晴回应,又开始在颈间轻啄,杨乐晴靠着慕容晖,已经开始颤抖,既兴奋又期待,可是,碍于杨妈妈还在饭店,离开太久确实不妥,慕容晖无奈地帮杨乐晴整理好衣服,胳膊一伸,将乐晴搂进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她回到包间。

包间里的三个人见到他俩回来,也不提也不问,只是招呼两人快吃点东西,菜都凉了,程屹与慕容晖相对会心一笑,心知肚明。

晚饭后,慕容晖将车开到杨乐晴家楼下,看看表还有些时间,正盘算着如何能与杨乐晴单独待一会儿,杨妈妈发话了:“乐晴你送送沛林吧,他明天就回部队了。”

“伯母,我今晚就回部队了,一会儿我就把乐晴送上楼。”慕容晖像是对首长说我保证完成任务一样铿锵有力。

杨妈妈慈爱地看着女儿女婿,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你俩多说会儿话吧,程屹说你俩好久没见面了,我这个老太太就不碍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

杨妈妈走了以后,杨乐晴提议四处走走,就当是陪她散步了。慕容晖虽然笑她竟然还有散步的爱好,但也拉着杨乐晴的手往前走去。

两个修长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倒映在路面上,杨乐晴孩子气地边走边踩着影子,玩得兴起还拉着慕容晖的胳膊晃来晃去,杨乐晴今天格外高兴,像是心里藏了秘密,突然有一天被别人发现了,反倒轻松快活了。

看着杨乐晴灿烂的笑容,慕容晖觉得幸福原来只是这么简单。月光下,两人走走停停,说不完的话,吻不完的甜蜜。送杨乐晴上楼的时候,慕容晖在杨乐晴耳边说了句话,杨乐晴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

日子忙碌而开心,杨妈妈来了以后,杨乐晴每天下班回家换好衣服就洗手吃饭,幸福无比,屋里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家里大事小事杨妈妈全权负责,杨乐晴做甩手掌柜很是惬意。再加上慕容晖这几天不再全封闭工作,偶尔晚上也会开车到杨乐晴家楼下,每每此时,杨乐晴都是一蹦三跳地跑到车前,扑进慕容晖怀里,所谓小别胜新婚,恋爱期的甜蜜遍尝不厌。

已经过了腊八了,还有二十多天就是春节,大家都在为春节在哪里过纠结着。杨乐晴的意思是在北京过,将杨爸爸也接过来,杨妈妈却想回烟台过,一是,老人嘛,外面再好不如自己家好,总觉得在北京过年不得劲,二是,乐晴要是结了婚,就是北京儿媳妇儿了,以后回烟台过年的机会几乎没有了,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陈微微和程屹也因为在哪儿过年大吵了一架,程屹希望陈微微在程家过年,反正父母也见过了,春节后再将陈微微父母接过来,一大家子一起热闹热闹,陈微微却坚持回哈尔滨过年,并且要求程屹跟她一起回去,程屹不是不愿意去,而是赶在春节这个时间,把父母单独留在北京他于心不忍,于是和陈微微商量,要不除夕和大年初一在北京,年初二他们再赶回哈尔滨,陈微微一听就要急,那不等于还是在北京过年吗,再说这还没结婚呢,就在婆婆家过年,这算什么事儿啊。两人都有理,僵持不下,陈微微犯起浑来,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气得程屹一连几天茶饭不香,瘦了一圈。

陈微微向杨乐晴诉苦,杨乐晴也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周末这天晚上,见到慕容晖,杨乐晴找了个机会说她要回烟台过年,慕容晖虽然没像程屹一样非要留杨乐晴在北京过年,却也是希望她能留下,可现在拦也没法儿拦,即使杨乐晴留在北京过年不也是各过各的,慕容晖想,倒不如趁春节带乐晴回去见见自己家人,即使父母有什么不友善,在春节这个团圆的节日,想必也不会太为难。

腊月二十这天,关于军事演习的准备工作已基本落地,就等着春节假期一过,演习即告开始。

这一天也是慕容晖和杨乐晴相识一百天的日子。

两天前杨乐晴就跟慕容晖约好,今天下午一起去给双方父母买春节礼物,晚上一起吃饭,杨乐晴还特意强调她已订好饭店,慕容晖只要出现即可,如此神神秘秘,慕容晖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要求婚,杨乐晴笑笑说,现在不告诉你。

一起去给双方父母买礼物,是因为慕容晖跟杨乐晴说了春节前要带她回大院,杨乐晴一咬牙一跺脚,反正早晚也得见,他父母要是敢出难题,自己就立马打包回烟台过年。杨乐晴也是浑不吝的脾气,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况有慕容晖撑腰,你能奈我何?后路留好了,也就勇往直前了,所以两人商定下午先去挑礼物备用。

上午十一点多,慕容晖结束手上的工作,琢磨着要不要先去看看杨妈妈,杨乐晴前两天说杨妈妈最近有些不舒服,可这个时间去的话,杨妈妈又要张罗着留他吃饭,慕容晖担心会影响她休息,正想着,慕容妈妈来电话,让慕容晖回大院一趟。

慕容晖想了下,正好为过两天带杨乐晴回家的事给妈妈上上课,下午去接杨乐晴的时候再去看杨妈妈也不迟,于是开车回了军区大院。

进了家门,四个菜已经上了桌,厨师还在厨房里忙活着,都是慕容晖爱吃的,忙了一上午还真是饿了,抄起筷子夹了一口桂花鱼条放进嘴里,还没品出味儿来,慕容妈妈端着汤过来了。

“这孩子,回来了也没个声音。”

“嗯,好吃。”

“都是你爱吃的,快去洗手去。”

慕容妈妈心疼儿子,一听说演习准备工作告一段落了,就赶紧给儿子做了好吃的,让他回来,另外,还有一件事儿,翟芷冰的爸爸昨天住院了,慕容妈妈想利用这件事情打探一下儿子对翟芷冰是否有意,如果没有,也好问问他跟那个女孩儿怎么样了,眼看春节临近,又是一年,慕容妈妈不想再等了。

“沛林啊,冰儿的爸爸昨天住进了医院,你下午是不是抽空去看看啊。”

“我下午有事儿。”

“听说病得挺重的,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成功率不太高,翟叔叔和你爸交情不错,你爸又不在家,就算代替你爸,你也得去看看。”

慕容晖没吱声,慕容妈妈继续说:

“你翟阿姨身体也一直不好,他们就冰儿这么一个闺女,冰儿一个人忙前忙后的,也不容易,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听了第一句,慕容晖已经打算去了,可第二句一出来,慕容晖又不想去了,但也没说话。

“你看不上冰儿我们也都知道,妈也不强求,可你也不能一直躲着人家呀,不能成跟她说清楚就是了,不能因为这个连人情世故都不讲了,于情于理,你代表咱家,也得去看看翟叔叔,万一手术没成功,说不过去呀。”

慕容妈妈还在苦口婆心,三姐回来了。

三姐一坐下,就问乐晴最近好吗,慕容晖喝了一口汤,赶紧咽下,冲三姐笑笑:“她好得很。”

慕容妈妈正好想问,听三姐提起,赶紧接了话:

“乐晴就是那天那个女孩儿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啊?还是人家根本就不跟你回来啊?”

“妈,您这激将法用得也太明显了吧。”慕容晖戳穿妈妈的小心思。

“甭管什么法,既然谈了就早点让我们见见,你也老大不小了,趁妈还能动,还能给你带带孩子。”

“妈,您要是想带孩子,我春节就结婚怎么样?明年您就能抱孙子了。”

“胡闹,哪能为了抱孙子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啊!”慕容妈妈反应过来,原则还是不能变的。

三姐在一旁但笑不语,看来沛林是好事将近了。

“妈,您就等着抱孙子吧,过几天我爸回来了,我就带乐晴回来见你们,您肯定喜欢,到时候您可别难为她。”

“喜不喜欢等见了再说,眼下翟叔叔的病可不能等了,既然你对冰儿没什么想法,就更不应该躲着不见,听妈的话,下午去医院看看,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下午不去,明天说不定就见不到了,听话。”

三姐也劝沛林下午应该去医院看看,到了这个时候先不要考虑其它的,不能因为是翟芷冰的爸爸而置两家交情于不顾,何况慕容爸爸不在北京,沛林更应该代父去慰问一下。

慕容晖当然明白,自己应该去看看翟叔叔,思来想去,只能先推了下午和杨乐晴去选礼物这件事,何况只是去医院看望一下,早去早回,肯定不会耽误晚上杨乐晴的神秘晚餐。

想好了借口,慕容晖做了一个令他后悔不已的决定。

慕容晖谎称部队临时有事儿,走不开,只能晚上去接杨乐晴一起吃晚饭了。杨乐晴向来以不耽误慕容晖工作为主旨,再加上这段时间军演临近,不疑有它,还说如果晚上出不来也不要特意请假,改天也一样的。

慕容晖没有多说,挂了电话就去了301,停了车就直奔高干病房,由于没有提前报备,在高干病区门口耽误了一点儿时间,慕容晖出示军官证,值班小护士仍以不是探视时间为由拒绝慕容晖进入,慕容晖也不跟她啰嗦,一个电话打到了院长办公室,半分钟后,慕容晖出现在翟秀成的病房里。

一进病房,慕容晖暗暗叫苦,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翟秀成,病房里只有翟芷冰一个人,正望着病床上睡着的父亲出神。

听见响声,翟芷冰抬头,见是慕容晖,倒也没有意外,轻声说道:“你来了。”

“嗯,我来看看翟叔叔。”慕容晖怕翟芷冰误会。

“爸爸刚睡着,你坐吧。”翟芷冰起身去倒水。

慕容晖硬着头皮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刚来也不能马上就走,等翟叔叔醒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暗中看了看表,就坐二十分钟,如果翟叔叔没醒就先走,醒了就再坐一会儿。

翟芷冰把水杯递给慕容晖,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翟芷冰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头发凌乱地用橡皮筋绑在脑后,眼睛略有些肿,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甚至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慕容晖有些恻隐,换了个坐姿,打破了沉默。

“我今天回大院,才知道翟叔叔病了,大夫怎么说?”

“前几天他突然说胸闷,家庭医生看过后让他去做个全面检查,还没来得及去,昨天早晨起床后就胸口疼,没一会儿就休克了。”翟芷冰想想就后怕,翟秀成有高血压,近几年连吃药加保养,身体还算可以,这次病倒事出突然,全家都措手不及。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翟芷冰正要回答,病床上的翟秀成剧烈咳嗽起来,翟芷冰赶紧去扶,慕容晖见状也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忙。

翟秀成捂着胸口靠坐在床头,看清是慕容晖后,虚弱地说了声:“沛林来了”,说完拍拍床边,示意慕容晖坐。

慕容晖坐在床边,看着病中的翟秀成,不胜唏嘘,想起父亲和翟叔叔在书房下棋,为了一着棋争执不下,声音从楼上绵延到楼下,也不过就是几年的光景,现在却憔悴得不成样子,头发也都花白了。

翟秀成缓了缓神,看着沛林,问起沛林父母的近况,又说到自己的病,说他心里有数,明天手术这个坎儿不一定能迈过去,还没说完,翟芷冰和慕容晖都抢着安慰他,说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军区安排的都是院里的老专家,绝对不会有事儿的。翟秀成摆摆手,意思是你们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但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抿紧了双唇,拍了拍慕容晖放在床边的手,慕容晖感觉到了那未说出口的遗憾。

慕容晖想说点儿什么,还没开口,有人敲门,三人望向门口,进来的是院长和另一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大夫,看年纪应该至少是个主任级别。果然,院长介绍说这是心内科姜主任,接着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刚才院长接到慕容晖打到办公室的电话,院长当然知道慕容晖的身份,慕容晖肯来医院探望的人绝对都是有来头的,可电话打到科室一问,慕容晖来探望的这个翟秀成只是北京军区后勤部副政委,显然,慕容晖来看他,是与级别无关的。进得门来,那个角度正好看到翟芷冰和慕容晖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双双围在翟秀成身旁,而翟秀成的手还放在慕容晖的手上,恍然大悟,原来是乘龙快婿。

姜主任显然也是误会了,跟家属术前谈话时,将慕容晖也一并叫到了医生办公室。慕容晖犹豫了一下,没有推辞。

姜主任将手术方案及术中术后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如实相告,翟秀成的主动脉夹层瘤已确诊,且夹层撕裂已达30厘米以上,手术风险相当之高,即使手术成功,术后也不能保证夹层不向远端延伸,是一种起病急骤,相当凶险的主动脉疾病。

翟芷冰紧咬牙关静静地听着,刚回国父亲就病重,确实对她打击不小,尤其是当姜主任提到,手术过程中很有可能因主动脉夹层血肿导致血压变化而造成的器官衰竭,手术成功率只有30%,希望家属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时,翟芷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抬头无助地看了慕容晖一眼,靠在了他的肩膀。姜主任的话对慕容晖也有些触动,他没有动,伸手拍了拍翟芷冰的后背以示安慰。姜主任更加确认了慕容晖与翟秀成的关系。

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以后,躺在病床上的翟秀成又睡着了,慕容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于是起身告辞,翟芷冰坚持要送他下楼,慕容晖知道她心里难受,没有过于拒绝,由着她吧。姜主任这边,接到护士的内线电话,说慕容晖出了病房,也赶到了电梯间送慕容晖下楼。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慕容晖这显赫的家世,如今慕容晖岳父住院,院方自然是不敢怠慢。

杨妈妈最近一直咳嗽不见好转,北京的冬天比较干燥,不比烟台的海洋气候那么湿润,杨乐晴担心这么一直咳下去变成慢性咽炎,那就麻烦了。慕容晖下午临时有事儿,礼物挑不成了,正好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于是,打算带杨妈妈去医院检查下身体,杨妈妈倒是不太想去,北京的医院出了名的挂号难,人又多,空气又不好。这下倒提醒了杨乐晴,找熟人好办事,于是决定去301医院找程屹。

停好了车,杨乐晴挽着杨妈妈边走边给程屹打电话,电话接通,程屹那边“喂”了一声,杨乐晴正要开口说话,慕容晖和翟芷冰,旁边还有一名大夫,一行三人向她走来,大夫边走边说,慕容晖和翟芷冰两人静静听着,不时点头回应,杨妈妈也看见了,慕容晖太出众,想不看见都难。杨妈妈看到这一幕,自然反问:“咦?那不是沛林吗?”

杨乐晴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直直地盯着。三人越走越近,杨乐晴听到了大夫的说话声:“…不过,你放心,你岳父的高血压一直用的是最好的药,维持的很稳定,手术的成功率还是有…”慕容晖突然站住,大夫一愣,话没有说完。

前所未有的惊慌笼罩着杨乐晴,她想表现得自然一些,可胳膊和双腿已经从上往下开始发麻,一直到手指和脚趾尖,甚至有些发抖。

慕容晖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杨乐晴,竟然还有杨妈妈。

一脸疑惑的杨妈妈问道:“沛林,谁病了?”她明明听见大夫说沛林岳父的高血压怎么着了,为什么沛林的岳父病了自己不知道,旁边的那位看起来比沛林还要伤心的女孩又是谁?

慕容晖百口莫辩,一秒钟的时间里大脑生产出了无数种解决办法,可没有一种是独立清晰的,全部混乱地缠在一起。

虽说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场误会,可慕容晖却莫名地有些心虚,不过,还是镇定地打发了姜主任,姜主任也觉得气氛不太对,礼貌地告辞了。

翟芷冰没想到能有这一出,真应了那句老话儿:穿孝衣拜天地----悲喜交加,她想说话,被慕容晖拦下了:“你先上楼吧。”

翟芷冰顺从地答了一句“好”。

这一幕在杨乐晴看来,颇有“你先回避,这里我来处理”的意思,杨乐晴心里恨恨地:这狗血的剧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骨子里的倔强不容侵犯,加重挽着杨妈妈胳膊的力道,转身离去。

杨妈妈虽不太清楚前因,但也明白了后果,身子跟着杨乐晴往前走,却不时回头看看慕容晖。

慕容晖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医院人多嘴杂,不便多说。

杨乐晴一直没回头,到了停车场,开锁,开门,落座,慕容晖站在车边心烦意乱地看着,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出手挡在了车门上方,杨乐晴收手不及,车门撞到了慕容晖的胳膊,停在中途。

胳膊上一阵痛意传来,慕容晖忍住没动。

杨乐晴松了手,还是不看他,静坐着,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表情。杨妈妈在旁边焦急地劝着:“有什么话好好说,别置气。”

慕容晖想起来什么,探身问道:“伯母,您身体好点儿了吗?”杨乐晴这才想起来今天来这儿是带妈妈来检查身体的。于是,又拔下了车钥匙,拿起包,转身去推车门,慕容晖看她拔了钥匙,绕过车头,到副驾驶给杨妈妈拉开了车门。

一个多小时的检查过程,上演着各种拉锯战,解释的,劝说的,着急的,生气的,还有和稀泥的。程屹趁杨乐晴和杨妈妈跟医生说话的工夫弄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改往日嬉闹的语气,一本正经地对慕容晖说:“我说刚才怎么接通电话没有回音呢,这事啊,我看不能死缠烂打,得让杨乐晴有个冷静的时间。”

“你丫能好好说话吗,什么事儿都没有,冷静什么啊?”慕容晖心里烦,瞧他一脸正气的样子更闹心。

“有气你别冲我撒啊,有本事一会儿你也对杨乐晴横啊。”程屹太了解慕容晖了。

“你丫这是幸灾乐祸!”慕容晖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程屹给慕容晖使了个眼色,慕容晖看着走过来的杨乐晴母女,不吱声了。

过了一会儿,杨妈妈去拍x片,程屹也自觉地走远了,慕容晖踱到杨乐晴身边坐下。杨乐晴从看见他和翟芷冰那一刻起,自始至终把慕容晖当成了空气,也不看也不理也不闹,机械地带着杨妈妈进进出出,杨妈妈想问也无从问起,只能唉声叹气地随她去。

慕容晖只坐了长椅的三分之一,身体180度侧对着杨乐晴,杨乐晴目视前方,宛如即将英勇就义的不屈之士。

慕容晖伸手去揉杨乐晴头发,她头一歪躲了过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容晖很无奈。

“爱哪样哪样。”说完站起来就走。

虽然程屹跟主任打了招呼,给杨妈妈单独安排了一个检查间,可走廊是共用的,看着有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慕容晖忍着不好发作,只能跟过去。

“这真的是误会…”慕容晖的好口才完全不见踪影,却也不敢火上烧油,毕竟这误会天时地利人和,多一秒少一秒都不是这个样子。

“好,那你说说,刚才那个大夫说的岳父是不是翟芷冰的父亲?”杨乐晴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我不瞒你…今天我确实是来看翟叔叔的…可…”慕容晖越描越黑,还没说完就被杨乐晴打断了。

“那就误会吧,我的眼睛总是我自己的吧?”杨乐晴最气愤的不是慕容晖和翟芷冰一起出现,也不是为什么翟芷冰的父亲病了慕容晖要来看,而是那个大夫将翟父误认为是慕容晖岳父后,慕容晖居然默认而没有否认!这是杨乐晴最忍受不了的,仿佛是翟芷冰给她描绘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最后却微笑地告诉她,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去那里的路,杨乐晴对翟芷冰的新仇旧恨全发泄到了慕容晖身上。

晚上的神秘晚餐肯定是取消了,杨乐晴连家门也不让慕容晖进,慕容晖顾忌杨妈妈在家,只能在楼下车里愁眉不展,怅然若失。

楼上的杨妈妈也为此事忧心忡忡,杨乐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门也不开,杨妈妈在门外念叨了几句,杨乐晴就带着哭腔说要一个人待会儿,弄得杨妈妈心急如焚也毫无办法,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感情跟她们那辈人不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这一夜,大家都没睡好,慕容晖给杨乐晴打了无数个电话,她也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倒是翟芷冰不嫌事儿大,打过来几个电话,慕容晖都没接,响了三四遍以后也就不再打来了。

慕容晖解释无门,只能祈祷是误会就总有解释清楚的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杨乐晴起床后就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杨妈妈问她在干什么,她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订票,回烟台。

中午,慕容晖才醒来,昨晚一夜没睡,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着。睁开眼睛就去摸手机,看了一眼又失望地扔回床上。瞪了一会儿天花板,又摸起手机,按下了重拨键,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慕容晖扔掉手机,无精打采地闭上眼睛。

此时的杨乐晴已经上了飞机,意兴阑珊地望着窗外,杨妈妈语重心长:“两口子吵架,哪能这么一赌气就走,不管不顾了,你也不听沛林说说怎么回事儿,我看沛林那孩子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人,说话他就去演习了,你这一走,不是让他带着情绪去演习吗?那枪炮不长眼的,万一他精神不集中,没反应过来,到时候你后悔也来不及…”

“行了,妈,不都说了嘛,是装备演习,没有枪炮!”杨乐晴虽然嘴硬,心里却也有些后悔,可走都走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慕容晖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还是习惯性地去看手机,倒是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慕容妈妈打来的。慕容晖没有理会,起床穿衣洗漱出门。

晚上约了程屹几个,去了会所,慕容晖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地喝酒,程屹担心这么个喝法儿胃又该犯病了,偷偷调用陈微微出马,才知道杨乐晴已经回烟台了。

慕容晖听了,未发一言,手握酒杯,青筋突起,只一秒,便回手将酒杯摔了个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完完结

☆、遗憾

整整一个星期,互不联络。

杨乐晴一走了之,不听解释也不听劝,开始的几天跟皮球一样,气鼓鼓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有理,对慕容晖的留言视而不见。后几天,怒气逐渐下降,却不见慕容晖再主动联络。

一连一个星期,慕容晖黑白颠倒,喝到自然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手机,却没有半句回复。

大年三十,春节的忙碌冲淡了冷战的温度,经过一个星期的沉淀,杨乐晴也冷静了,其实杨乐晴挺明白事理的,只是脾气倔了些,慕容晖去看翟芷冰的父亲,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慕容晖用了借口就不如正大光明那么理直气壮。慕容晖因为怕她误会才找的借口,这点杨乐晴也想通了,只不过火已经烧起来了,杨乐晴只能做到不再往火堆里加柴了,要想把已经放进火堆里的柴拿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等柴烧尽了,火自然就熄灭了。

今年的除夕夜慕容晖过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慕容妈妈连杨乐晴的影子也没见着,自然免不了唠唠叨叨;三姐给杨乐晴撑腰,说慕容晖考虑事情不周全,即使不撞见,日后知道了也得气极,不怪杨乐晴不理他;慕容淇也加入声援杨乐晴的队伍,问她哥:

“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计较什么?”

“计较什么?”

“自己的男朋友跟异性见面,而且是对他有意思的异性,而且还是找了借口去见面!”

“我又不是去见翟芷冰的!”

“那有什么两样?你明知道在那里能见到翟芷冰!”

“……”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热热闹闹,欢天喜地,慕容晖窝在沙发里想心事。拜年短信和电话快把手机挤爆了,没有一条是慕容晖想要的。

蛇年还有最后十分钟,慕容晖看看表,趁大家不注意拿着手机出了门。

深冬的北京,夜晚温度已经零下十七八度了,慕容晖只穿了一件羊绒衫,也不觉得冷,院子里已经摆好了烟花,只等着零点钟声敲响即刻升空。

慕容晖抬头看了看星空,不知道杨乐晴那个臭丫头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慕容晖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光一明一暗,燃烧着无尽的思念。

一根烟燃尽,慕容晖拨通了杨乐晴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却没有出声。

慕容晖没想到这么快就接了,竟有些激动。

“…媳妇儿,我错了,别生我气了…马上就新一年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咱都留在12点以前,12点以后就高高兴兴的,以后,咱俩好好的,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了,行吗,媳妇儿…”

慕容晖边说边玩手里的打火机,按得啪啪作响,他紧张,杨乐晴不说话,他心里没底。

过了好一会儿,

“你抽烟了?”杨乐晴终于出声了。

“没有…嗯…就抽了一根……”

又是一阵沉默,

“媳妇儿?”

“嗯”

“我想你了…”

耳边传来烟花爆竹争先恐后绽放的声音,响彻云霄,点亮了夜空,淹没了杨乐晴极轻的回应。

大年初四上午九点,慕容晖接到部队电话,军演提前,即刻归队。

大年初四上午十点,杨乐晴回京。

慕容晖归队前给杨乐晴打电话,杨乐晴在飞机上,关机。

由于演习增加了一项空中投送的课目,因此,在延长一天还是提前一天中,上级领导批复了后者。明天正式开始,今天誓师大会后部队将抵达秦皇岛军演基地。

杨乐晴没有告诉慕容晖她今天回京,杨乐晴知道原定的演习出发时间是初六,杨乐晴的假期是到初七,提前回京是杨乐晴预留了合好的时间。

计划赶不上变化,慕容晖的提前归队,使杨乐晴的计划全部泡汤,两人再次擦肩而过。

到了晚上,慕容晖手机仍然关机,杨乐晴犹豫着要不要去慕容晖的公寓看看,想想最终放弃,但心里却生出一丝恐惧,给程屹打电话,程屹说不知道,给慕容淇打电话,慕容淇也说不知道,杨乐晴有点慌,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不该赌气任性。

坐立不安到七点钟,看了新闻才知道军演明天就要开始,杨乐晴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后悔。

慕容晖归队后一刻不得闲,虽然还惦念着杨乐晴,可军演当前,无暇顾及其它,只能一心投入到军演当中。

三颗信号弹直直升入高空,宣布了此次军演正式开始。

此次军演重点是危机应对能力演练,旨在提高三军配合作战的协调性,不再是单纯的红、蓝军一方胜出,而是全面综合考核装备部队的战备水平和实战能力。此次军演调用的都是最新的武器装备,参与的编制人员也都是各驻军的骨干标兵,是一场高强度高要求的军事演习。

军演前七天主要是组织协同课目演习,协同到单兵、单车,如几时几分几秒开始射击,至几时几分几秒停止、固定目标、所需火力、装备运动时间、方向等,白天演习,晚上开会,研究部署新任务,及时调整作战方案,慕容晖忙得不可开交。

军演第八天,在密集的进攻演习和防御演习后,傍晚时分,参演部队陆续撤回营地,到了驻地,慕容晖脱下脏兮兮的作战服,右手按住左肩,上下前后地活动了几下,今天的进攻演习由慕容晖所在的机械师挑大梁,慕容晖更是亲自带队上阵,过程中倒没觉得怎样,结束以后,慕容晖左胳膊有些酸疼,使不上劲儿不说,稍微举高一些都费劲,头上一层虚汗,活动了几下胳膊,稍稍缓解一点儿,慕容晖也没当回事儿。

晚上,躺在行军床上的慕容晖打开了手机,基地演习屏蔽了手机信号,网络也只能连接局域网,因此手机在演习中只是摆设,并不能与外界联系。

看着跨年夜在火光映照下拍的照片,照片中的杨乐晴开心地笑着,笼罩在暖色的火光下,看着让人无比舒心。

夜深人静,思念被无限放大,慕容晖对着照片出了好一会儿神,无奈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昏迷

军演第九天,原计划为假定情节演习,即设置好假定的时间、地点、人物、行动背景,并按照统一路线要求,攻击目标以完成演习方案。慕容晖从指挥部开完会领了任务后,一出来,看天边阴沉沉的,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味,像是要下雪。慕容晖一激灵,越是雨雪这样恶劣的天气,上级越有可能安排突发情况实战演习。

果然,下午四点左右,一场降雪如约而至,雪花像是在空中憋了很久,突然被释放一样,扬扬洒洒漫天飞舞,一个小时的光景,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而且颇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下午五点,指挥部召集演习指挥人员紧急集合。

指挥部会议室里,总指挥对着投影仪上的地图宣布调整演习方案,截止到晚上十一点,演习人员兵分两路,慕容晖与另一名少校军官各自带领一路兵力,在不被对方发现的前提下,率先到达指定反恐地点的一方为获胜方,开始时间为半小时后。

慕容晖回到营地,利用这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仔细研究了到达目标沿线的地势地形,迅速制定了一套作战方案,并将所率部队进行重新编制,分配任务,然后大家趁着夜色整装出发。

雪势有增无减,慕容晖派出的先遣部队通过对讲设备报告了前方情况,并提醒大家前方山路湿滑狭窄,注意安全。

这样恶劣的天气,又是夜晚,慕容晖边前进边机警地判断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突然,前方的干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立即原地埋伏,草丛中蹿出一只黑色的动物,慌不择路,看体形像是一只野猫,与此同时,慕容晖的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报告声:一名战友滑下山坡。

慕容晖听了一惊,果断作出指示,命令同一方向的后方兵力继续前进,另一方向兵力掩护前进,原地留下两人救护。

慕容晖和另一名战友留了下来。

到达滑下山坡的地点,简单勘察后,慕容晖让另一人留在上面接应,自己则拿了应急绳下去救援。

被冰雪覆盖的山坡,不是很陡,却是很滑,脚下的深浅也无法分辨,慕容晖只能一点一点探着往下,还好,往下没多远就找到了受伤的战友,意识也清醒,只是左脚踝肿了,看样子是滑下山坡的时候崴了脚,慕容晖给他做了简单的固定,左胳膊从腋下架起受伤的战友,右手拿着瑞士军刀,贴着山坡往上攀行。

雪后的山坡由上而下时可以借助湿滑的地面轻松往下,可如果是由下往上,则吃力很多,落脚点不合适的话,则走一步会往后滑两步,何况受伤的战友左脚使不上劲,大部分身体重量都在慕容晖身上。

两人艰难地攀爬着,借助军刀和树木,倒也有惊无险,眼看着快到山路上了,慕容晖左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咬咬牙,左手将战友使劲往上带了一把,右手将瑞士军刀戳进了土里,紧握刀柄,脚下使劲,不料,蹬在了一处松动的岩石上,脚下一滑,连人带雪滚了下去。

慕容晖在滑下去的瞬间松开了受伤的战友,再加上受伤的这名战士左手抓着一根树杈,才没有两人一起滚下山坡,上面等待接应的那个人听到响声也急忙往下,听说慕容晖滚落山坡后,慌了神,手忙脚乱用对讲设备通知指挥部马上派人救援。

指挥部接到报告也慌了,虽说演习过程中难免有人受伤,可慕容晖是什么人,他受伤了非同小可,指挥部紧急派人赶赴报告地点。

凭借慕容晖身上配备的gprs定位,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将滚落在半山腰的慕容晖抬上了救护车。人已昏迷,多亏一棵枯树拦下了慕容晖,否则,滚落坡底,后果不堪设想。

医护人员检查后确认慕容晖右小腿轻度骨折,是否有内伤及颅脑损伤需要入院检查,由于慕容晖现处于昏迷状态,必须紧急送入设备齐全的大医院救治。指挥部不敢耽搁,请示上级后连夜将慕容晖送回了北京。

慕容晖被送到301医院时是晚上九点,杨乐晴正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从傍晚时分开始,杨乐晴的右眼一直在跳,杨乐晴向来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的迷信说法,只当是这几天用眼过度,拿了块热毛巾敷了敷,继续看电视,可过了一会儿右眼还是跳个不停,想了想,给慕容淇打了个电话,慕容淇说没有她哥的消息,正在演习呢。杨乐晴放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回京后的杨乐晴与慕容晖彻底失去联系,现在又是房地产行业淡季,除了开会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尤其是晚上,愈加想念慕容晖,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给慕容晖解释的机会,弄到现在这般煎熬的境地。

以后,决不等到后悔了再去补救,杨乐晴暗暗下定决心,再有五天,慕容晖演习回来就去找他。

回京的路上,301医院已经接到通知,慕容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一秒钟也没敢耽误,等待的专家马上进行会诊。

经检查,慕容晖轻微脑震荡、脸上及手上不同程度擦伤、右小腿骨折,这几项问题都不太大,最大的问题是左上臂的外伤已经感染,且高烧不退。

十分钟后,慕容晖被推进了手术室。

连日来情绪低落,一直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高强度的演习任务,慕容晖的身体抵抗力直线下降,之前被围攻时的刀伤恶化感染,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仍然处于昏迷状态,心跳极快,呼吸却很微弱,血压一度低至45,院方如临大敌,紧急组建专家治疗小组,当务之急是防止感染继续恶化,尽快退烧。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灯灭。

这一夜的301医院高干特护走廊人来人往,因为病房内要求无菌,因此,除了慕容妈妈和慕容爸爸换了无菌服,隔着玻璃看了病床上的儿子几眼后,其它未能入内的亲属都聚集在走廊里,院方领导亲自过来安排慕容总参谋长夫妇去休息室休息,紧接着,慕容晖的部队领导也诚惶诚恐地赶来了,大冬天的,领导竟急出了一身汗,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跟总参谋长交待。

人声鼎沸的高干病房惊动了也在301医院陪父亲的翟芷冰,翟秀成的手术比较成功,正在休养康复期。

翟芷冰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慕容淇,赶紧安顿好父亲出了病房。

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大部分都是慕容晖的家人,还有几个军官,看肩章军衔都不低,翟芷冰心里一惊,慌忙走过去,拉住了慕容淇。

慕容淇表情凝重,回头见是翟芷冰,未发一言,只是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翟芷冰连忙问道:“怎么了淇淇?出什么事儿了?”慕容淇沉默了一下,小声说:“我哥昏迷了…”说完眼圈就红了。

翟芷冰一下子惊着了,“谁?你哥?沛林?怎么会昏迷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赶过来…”说完眼泪就下来了,翟芷冰赶紧拍拍慕容淇肩膀:“别着急,别着急,淇淇,你哥不会有事儿的…”安慰慕容淇的同时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慕容晖病房里的大夫出来了,大家都围了上去,大夫将病情告知大家并安抚道:“家属们请放心,病人无生命危险,伤口感染的部分已经处理,现在正在做抗菌治疗,只是病人身体现在比较虚弱,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但是请不要担心,只需要静养几日,就可以慢慢恢复了,如果病情稳定了,我们会将病人转入普通病房,到时候大家就可以探视了,今晚要在特护病房观察一晚,暂时还不能探视,所以,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听了大夫的话,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半截了,略松了一口气,三姐去送长辈们下楼,部队领导与大夫们一起去休息室见慕容总参谋长,特护病房外的走廊里此时只剩下了慕容淇和翟芷冰。

慕容淇想打电话给杨乐晴,看看时间都凌晨两点了,又有些犹豫,解了锁的手机屏幕不到两秒又被锁上,翟芷冰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特护病房的门,开口道:“还是不要告诉杨乐晴为好。”

慕容淇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翟芷冰,“为什么?”

翟芷冰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原因很简单啊,你哥现在昏迷未醒,杨乐晴来了也是跟着着急,而且你哥还没带她回大院吧,万一在医院碰上慕容伯母,杨乐晴多尴尬啊,她总不能自己介绍自己说是沛林的女朋友吧?”慕容淇若有所思,翟芷冰继续说,“所以呢,等沛林醒了再通知她也不晚。”翟芷冰语气诚恳,说得也不无道理。

慕容淇听进去了,尤其是在医院里碰上三伯母这件事,慕容淇觉得,乐晴姐必须也应该由她哥来介绍,而不是自报家门,慕容淇到底是年轻了些,以她的角度来对待这件事情,觉得现在确实不是告诉乐晴姐的好时机。

翟芷冰劝阻成功,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有着苦尽甘来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曲折

这一夜,杨乐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见自己开车迷路,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开车翻车,还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路况,到早晨醒来的时候,杨乐晴头疼欲裂,给售楼处打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干脆在家休息。

在床上磨蹭到中午,杨乐晴饿得有气无力地起床找吃的,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了,虽然难吃可实在是饿得很,也就将就着煮了吃了。吃完以后连碗也不想刷,直接扔进了水池子里。

吃饱了的杨乐晴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她想慕容晖了,如果慕容晖现在不是在演习,她敢肯定自己百分之一万会跑去找他,什么误会,什么解释,统统不重要了,想一个人的滋味可真难受,在一起的那些片段不断浮现,清晰却也模糊,始终拼凑不到一条线上,零零散散,摸不着也望不见,让人抓心挠肝。

杨乐晴换了衣服出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思念让她透不过气来。

该死的军事演习!杨乐晴在心里骂道。

到了傍晚,已经转入高干病房的慕容晖依然没有醒过来,全家上下心急如焚,大夫也反反复复检查过了,各项指标显示身体机能正在逐渐恢复,慕容晖的身体底子很好,感染已经基本控制住,按理说,过了12小时以后就应该会醒过来了,可慕容晖却像睡熟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翟芷冰不知算不算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反正从慕容晖被转入普通病房以后,她是里里外外忙个不停,丝毫不用护理员动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护理员呢。大夫说,不能让病人冷着也不能热着,出汗了要赶紧擦干。翟芷冰像领了圣旨一样,一会儿用热毛巾给慕容晖擦脸擦手,一会儿试试额头的温度,一会儿又摸摸身上出没出汗,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她甚至不希望慕容晖那么快醒过来。

杨乐晴在商场闲逛了一下午,没什么可买的,倒是咖啡和果汁喝了好几杯,无聊至极。从商场出来,杨乐晴去了慕容晖的公寓,算算有半个月没来了,屋子里有些乱,沙发上扔了几件换下来的衣服,门口的鞋也是胡乱堆在地上,茶几上还有几听啤酒,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好几个燃尽的烟头横七竖八地躺着。杨乐晴撇撇嘴:“借酒浇愁!”

收拾完屋子,杨乐晴又发了会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却一点儿也不饿,身体里全是一种叫做思念的酵素,不断地膨胀着,也许等到压力足够大,就会在杨乐晴的身体里爆炸了。

晚上,三姐一家到医院看慕容晖,病房里,慕容淇在沙发上玩ipad,翟芷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支棉签蘸了纯净水,在慕容晖的嘴唇上来回轻轻地擦拭着,病房内的大灯关上了,只开了床头的小灯,翟芷冰身子向前倾着,被柔和的灯光一照,姿势很是暧昧。见三姐一家来了,翟芷冰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三姐走过去,坐在床边上,接过翟芷冰手里的棉签,劝道:

“冰儿,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你三姐夫还有淇淇呢。”

“三姐,我不累。”

“听话,回去休息吧,翟叔叔那边还需要人照顾,晚上好好睡一觉,瞧你脸色都发暗了。”翟芷冰知道再坚持也没用,于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晖,跟大家道了声晚安,出了病房。

翟芷冰慢慢地向父亲的病房走去,像是午夜12点以后便失去了魔法的水晶鞋,从不真实的幻想里回到现实。翟芷冰不指望慕容晖醒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彻底转变,她只想在慕容晖无法给她脸色看的时候多看看他而已。

三姐给慕容晖量过了体温,烧已经退了。

掖好被子,坐到慕容淇旁边的沙发上,“淇淇,乐晴不在北京吗?”

慕容淇正在玩酷跑游戏,三姐这一问,手下一滑,屏幕里跑得正欢的人,撞在了障碍上,game over了。

慕容淇收起ipad,蹭到三姐身边坐下,三姐微笑地望着慕容淇,等着她的回答。

“三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淇淇,任何事情都不能单一地用对与错去定义,是不是没有告诉乐晴?”

“…我怕晴姐姐知道了着急…”

“不知道她会更着急的,沛林醒了以后没见到乐晴,他会怪我们的。”

“…我没想那么多…我也想给晴姐姐打电话来着…但是…”慕容淇没有说下去。

“淇淇,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被别人左右你的想法。”

“恩…我知道了…三姐…我这就去给晴姐姐打电话。”

杨乐晴闭着眼睛,任凭专业美容师用熟练的手法在脸上轻柔地抚摸着,凉凉的面膜敷在脸上,好像也带走了一些思念的热量。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杨乐晴有些昏昏欲睡。

手机却是故意不让她睡,适时地在包里响了起来,美容师停下动作,询问要不要帮她拿,杨乐晴用喉咙咕噜了一句“不用”,手机就要跟她作对,铃音一声紧似一声,杨乐晴睡意全无,无奈地示意美容师帮她把手机递过来,看也没看号码,劈头盖脸地接起:“喂!”

“晴姐姐…我是淇淇…”听杨乐晴口气很冲,慕容淇不知所措地降低了音量。

“噢…淇淇啊…我没看号码…你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杨乐晴脸上贴着面膜,说话的幅度不敢太大,嘟嘟囔囔地。

“嫂子…你在干嘛?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你说吧…”杨乐晴听慕容淇支支吾吾地一会儿叫晴姐姐一会儿叫嫂子,心下莫名收紧。

“嗯…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就是…”慕容淇想尽量说得轻松些,可越想轻松,却越让人听着紧张。

“就是什么?你哥出事儿了?”杨乐晴身体已经绷直了。

“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昏迷了…”慕容淇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直接把杨乐晴点着了。

“什么?!昏迷了还不是大事儿啊?!”

杨乐晴一把撕下了面膜,准确地说应该是揪了下来,炸尸了一样,蹭地一声坐了起来,把美容师吓了一跳,等美容师回过神来,杨乐晴已经不见了,赶紧跟了出去,只看见了杨乐晴的背影,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地目送杨乐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反应快的,在杨乐晴身后喊道:“杨小姐,你还没换鞋呢…”杨乐晴头也没回一溜烟儿没影儿了。

一路上都通着电话,慕容淇在电话那头一直提醒着,让杨乐晴慢点儿开,别着急,杨乐晴也不知道在没在听,开着车载免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美容院到医院,正常十五分钟的车程,杨乐晴绝对是发挥出了赛车手的潜质,即使穿着拖鞋开车,也愣是提前了五分钟!

一路狂奔到高干病房楼层,慕容淇早已等在那里,核实了身份后,也顾不上慕容淇,抬腿就往病区里跑,慕容淇小跑着跟在后面,边跑边说:“嫂子嫂子,这边这边…”

杨乐晴刚做完护理的小脸容光焕发,加上一路上的紧张着急,更是白里透着红,当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容晖,此刻小脸又刷地全白了。

这时候杨乐晴才觉得拖鞋不跟脚,门口到病床不过三五米的距离,拖鞋掉了两回。

慕容晖安安静静地躺着,还好三姐和三姐夫都在,杨乐晴才没扑过去。杨乐晴没见过三姐夫,心里头的焦急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一张嘴那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三姐…怎么会这样…”

本来大夫的话已经宽了大家的心,只要耐心等待慕容晖醒来即可,现在杨乐晴带着哭腔的话将大家的心又提了起来。

“乐晴,先别急,来,这边坐,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估计明天就能醒了。” 三姐也是满满的担心,可还是安慰杨乐晴,伤势也是捡轻的说。

“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发生什么事了?”杨乐晴坐在沙发上,眼神却一直没离开病床。

慕容晖做了一个梦,梦见杨乐晴掉到山坡下了,他急得顾不上求救就冲下山坡去找杨乐晴,坡底下杂草丛生,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来回都不见杨乐晴的踪影,好像杨乐晴不是掉到坡下,而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正六神无主,却突然听到了杨乐晴的声音,循声找去,杨乐晴却在一片空地上微笑地望着他,他想跑过去,腿却像被绑住了一样动弹不得,他想开口喊,喉咙也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出不了声,杨乐晴非但不帮他,反而转身就走,眼看杨乐晴越走越远,慕容晖发了狠,全身的力量都被一种“不能让她走”的意念调动到了喉咙间,猛地喊出一声,浑身一激灵,梦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闹哄哄的说话声。

“沛林…沛林…你醒了吗?”

“沛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哥…”

“沛林…”

“沛林…”

慕容晖听着此起彼伏的“沛林”,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无奈眼皮像抹了胶一样黏,想抬胳膊去揉眼睛,胳膊也不像是自己的,根本不受大脑支配,一动也动不了,只有腿上传来一阵阵疼,提醒着慕容晖,现在不是在做梦。

慕容淇最先看见慕容晖的眉头皱了一下,紧接着大家听到了慕容晖发出的那一声低沉的喊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大家急忙围到了床前。

今晚,杨乐晴的心情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听见慕容晖出声,心情从谷底一跃到了半山腰,却停在那里动弹不得,慕容晖迟迟没有睁开眼睛,急得杨乐晴也顾不得谁在周围了,抓住慕容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传递给他醒来的力量。

还在苏醒过程中的慕容晖感受到了手上的力道,他模糊的意识被这力量牵引着,恢复了些许清醒。眼睛微睁,看到杨乐晴百感交集的小脸,慕容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想要回握杨乐晴的手,却还是有些使不上力。

四目相对的瞬间,杨乐晴悬着心终于从半山腰爬了上来,她从未觉得喜极可以而泣,惊喜可以若狂,杨乐晴像个多动症的孩子,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手,一会儿摸摸慕容晖的脸,看慕容晖仍然躺着不动,又要去掀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听得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三姐急忙安抚杨乐晴,沛林刚醒过来,想让他一下子坐起来是不太可能的,杨乐晴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调整好坐姿,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夫来检查过,确认感染的伤口不会继续恶化,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再养些时日。

“沛林啊,你可把全家人都吓坏了。”这是三姐。

“你再不醒啊军区上下也要炸锅了。”这是三姐夫。

“哥,伤筋动骨一百五,你要躺足五个月噢。”这是慕容淇。

“逞能。”这是杨乐晴。

……

“恶劣天气应急演习,谁赢了?”这是慕容晖。

大家一致看向三姐夫。

“你赢了!”三姐夫也没卖关子,口气不无自豪,“你虽然受伤了,可你的部队按照原计划顺利地抵达了终点,比对方早了3分钟。”

慕容晖虚弱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过招

三姐给慕容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沛林醒了,让他们放心。慕容妈妈哪里放心得下,非要来医院,三姐说,大夫让沛林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来也不迟,好说歹说总算劝住了。

三姐给慕容淇使了个眼色,慕容淇会意,三个人与慕容晖和杨乐晴道了别,一起离开了医院。

一别近二十天,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却只能看着,慕容晖苦笑了下。杨乐晴去关了门,踱回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内疚,有后悔,有嗔怪,有心疼,而慕容晖的眼神里全部都是思念。

慕容晖伸出手慢慢地拍了拍床,示意杨乐晴坐过来。杨乐晴撅了撅嘴,顺从地坐在了慕容晖的身边,又轻轻将慕容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生怕再多一分力就会弄疼他,看着杨乐晴的小心翼翼,慕容晖觉得就这样病着也挺好,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媳妇儿,你说我是不是因祸得福,可以趁养病多休息一段时间,正好陪陪你。”

“还因祸得福,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昏迷了,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媳妇儿,我要是一直不醒,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慕容晖话还没说完,手背就被杨乐晴警告地拍了一下,然后是一记嫌弃的眼神,“放心吧,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媳妇儿,祸害要上厕所…”

慕容晖右腿带着石膏,左胳膊带着绷带,根本下不了床,杨乐晴没伺候过卧床的病人,一时犯了难,慕容晖也没有卧床养过病,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折腾了近半个小时,才解决完内急问题,病房内温度高,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再次坐到床边,杨乐晴怎么感觉她和慕容晖两个人像是已经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这样想着于是就抬头去看慕容晖,慕容晖一副我知道你想什么的眼神也看着她。

相爱本就如此,不会永远事事浪漫,却会事事都甜在心间。

晚上,杨乐晴留在了医院,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她知道明天一早,来看慕容晖的人不会少,而且慕容爸爸和妈妈也会来,难免会有些尴尬。慕容晖这次没依着她,赌气说,今晚她要是走了,他就不配合治疗了。其实慕容晖就是想明天介绍杨乐晴给家人认识,自己这一次住院保守估计至少要半个月,他不想杨乐晴和自己家人捉迷藏,来看自己还要偷偷摸摸的,他更不想杨乐晴委屈、自己着急。

不愧是心有灵犀,杨乐晴也拿出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就差在额头上贴 “我已准备好,尽管放马来”的标签了。

一大早,慕容晖的病房堪比军委会议的召开,一个比一个级别高。

慕容妈妈和爸爸早上八点准时到了医院,进病房的时候,慕容晖在杨乐晴的注视下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按慕容晖的意思,是让杨乐晴喂他,指着包得像粽子似的左胳膊,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杨乐晴,杨乐晴麻利地把病床上的折叠小桌子支好,将床头摇高,拿过来一个靠枕垫在了慕容晖腰后,勺子塞进慕容晖右手,筷子架在骨瓷碟上,给他一个“你能行”的鼓励眼神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慕容晖磨磨蹭蹭,吃一口看两眼,等到杨乐晴吃完十分钟后,慕容晖才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同时,慕容妈妈和爸爸推门而入。

慕容晖飞速看了一眼杨乐晴,眼神传递着“你要是喂我吃正好可以让未来公婆看见”,杨乐晴挑眉回应“多亏我没喂你,要不然让叔叔阿姨看见,多假啊”。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慕容晖精神好得很。

“你妈妈早晨5点就起床让厨房熬汤,要不是为了等这个汤,她5点就来了!”慕容爸爸心情也很好。

“乐晴,来,”慕容晖向站在床尾的杨乐晴招手,“爸、妈,这就是我说的杨乐晴,我女朋友。”慕容晖一句铺垫没有,杨乐晴把准备了一早晨的见面词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恩…叔叔…好,阿姨…您好…”杨乐晴再伶牙俐齿也得过见公婆这一关。

“你好,沛林提起过你。”还是慕容爸爸先开的口,他对杨乐晴的第一印象不错。杨乐晴是典型的美却不张场的那种,五官清秀不失惊艳,合在一起又拥有一种华丽不失恬静的独特气质,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也不似玫瑰那般斑斓,好似一株柔美的睡莲,色彩分明,娟秀清新,安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慕容妈妈一进来看到一个女孩子在,心下直觉准得很,料想这就是让她头疼的那个杨乐晴。女人的关注点与男人永远不在一个频率上,男人大部分都是先将女人定义为都是好的,接触的过程中才会慢慢区分哪些是真的好,哪些是表面上好;而女人则是先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女人都定义为不好的,过程中再慢慢挑出没那么不好的。

慕容妈妈自始至终都将杨乐晴定义为不好的,今天一见面,连她自己都不可否认杨乐晴外形确实不错,可问题也正在这儿,但凡先入为主将别人定义为不好,一旦发现别人的好,更是要想方设法找到确凿的论据来推翻这个好,以佐证自己先前的结论。所以,当慕容妈妈发现杨乐晴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的时候,便是故意冷眼相对,以绝对高姿态的婆婆身份力求压倒一切,从而达到让杨乐晴暴露不好的一面的目的。

慕容爸爸倒是不吝啬对杨乐晴的赞许,只是当惯了领导,说出来的话总觉得像是在体恤下属,比如说,对杨乐晴在医院的陪护表示感谢,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沛林很是辛苦,等等。

杨乐晴从最开始的紧张中也缓和了不少,觉得国家级的领导人也是很和蔼可亲的嘛,见惯了大场面的杨乐晴也没那么拘束了,反倒有了些真性情,可对于慕容妈妈的不冷不热,杨乐晴还是有些别扭的,但她那倔脾气上来,我就是我,让我为了什么目的去讨好人,我杨乐晴可学不来。所以,对于慕容爸爸的关心和慕容妈妈的高高在上,杨乐晴也是不卑不亢,除了得体的有问必答,也主动问及二老的身体,并且还说,沛林这里有她照顾,请二老放心,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有照顾不好的地方,二老尽管拿她是问。

如此一来,慕容爸爸更加欢喜,慕容妈妈更加嗤之以鼻。

一上午,病房里来探望的领导络绎不绝,看到慕容晖有惊无险,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右腿的骨折需要些时日恢复,领导们也都信誓旦旦:“安心养伤,归队时间不急。”慕容晖偷偷看杨乐晴,想笑,杨乐晴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

下午,蒋鹏飞和程屹来看慕容沣,程屹上周离京公干,今天刚回来就得知慕容晖光荣入院,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就直奔高干病区。

老友相见,自然少不了戏谑调侃,蒋鹏飞说慕容晖将房地产圈里的大美女给拐跑了,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程屹则笑称,这是他私会爱慕者的下场,慕容晖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作势要挥拳,惹得程屹大笑着退后一米,欠儿欠儿地说:“来呀,来呀,有本事你过来呀!”气得慕容晖隔空指着程屹:“你给我等着!”

晚上,杨乐晴回去取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用品,也住进了医院,慕容晖很是心疼,又想让她回去,又想让她陪着自己,一直到夜深了也没舍得开口让杨乐晴走。杨乐晴倒没觉得辛苦,这高干病房布置得像是小公寓一样,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住在这里倒还方便些,不用跑来跑去的。杨乐晴洗完澡后又用热毛巾给慕容晖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慕容晖闭眼一副享受状,嘴上还配合着夸奖:“媳妇儿,你真好…”杨乐晴手里攥着毛巾,伸出食指,点着慕容晖鼻尖:“你才知道啊…”

慕容晖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以后,左胳膊的伤口已经痊愈,除了右腿仍然打着石膏外,其它均已恢复如初。杨乐晴有时候白天去上班,有时候也偷个懒赖在医院,有时候陪慕容晖玩游戏,虽然多以面红耳赤结束,有时候什么也不管不顾,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任凭慕容晖怎么喊都不醒,天气好的时候也会推着他去小花园走走,周边享受轮椅待遇的多半是年过花甲的老奶奶和老爷爷,杨乐晴笑称慕容晖“提前实习老年生活”。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比如说经常会遇见翟芷冰。

第一次遇见是在走廊里,慕容晖醒来后的第二天,杨乐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迎面走来了翟芷冰,杨乐晴神色如常,翟芷冰倒有几分不自然,在走近的这几步里,杨乐晴的脑子里飞速选择:打招呼还是装没看见?最后的0.1秒杨乐晴选择了前者。

“你好!”杨乐晴像是遇见老朋友。

“…你好…”翟芷冰亦礼貌回应。

“沛林醒了,一会儿过来看看吧。”不服不行,纵然杨乐晴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在大面儿上绝对过得去,并且在对翟芷冰这件事情上杨乐晴永远占的是上风。简单两句话,不拖泥不带水,意思就是我允许你可以去看沛林,当然,也仅仅是看看而已。

第二次是慕容淇和杨乐晴推着慕容晖下楼,刚下楼的三个人碰上了要上楼的翟芷冰。有慕容淇在场,翟芷冰没那么尴尬,话也多了起来,杨乐晴适时说:“大夫不让沛林出病房太久,实在抱歉了。”翟芷冰赶紧道别上了楼。

“嫂子,其实冰姐姐人不坏,只是…这种事情…身不由己…况且…”

“咳…”慕容晖出声警告。

“好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都过去的事儿了,但愿她自己能想明白。”

慕容晖听了,心里像刚熨烫过的丝绸一样顺滑,那叫一个舒坦。

同住一家医院一个病区,几次三番遇见,杨乐晴倒是对形单影只的翟芷冰生出些许同情,这同情并不是因为翟芷冰爱上沛林,而沛林不待见她,所以同情,而是翟芷冰这样一个气质样貌出众的女孩,却因为遇到了没有结果的爱情而黯然神伤,只是同为女人而生出的些许怜惜感叹的同情。自古以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却早已不能“只”教人生死相许了,世间万物,有阴必有阳,有分必有合,有佳偶天成也必会有形同陌路,有道是“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感情这东西,几家欢乐几家愁,杨乐晴既无心炫耀,又做不到同情心泛滥,唯有冷处理,也祝福翟芷冰早日遇到对的那个他。

晚上,杨乐晴仍旧端了盆热水,浸了毛巾给慕容晖擦身上,刚擦了两下,慕容晖就开始不老实,这几天慕容晖身体复元,心情舒畅,再加上杨乐晴悉心照料,他已全身心地放松,彻底将住院当成了休假,大抵与“饱暖思□□”相似,尤其是晚上病房内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杨乐晴一靠近他,慕容晖内心欲望的小兽就左冲右撞。

杨乐晴下午去了趟工地,身上脏兮兮的,到了医院先去洗了澡才端了热水出来,怕慕容晖等急了,头发也没吹干。

恒温的病房中,晕黄色的室灯下,杨乐晴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薄睡衣,半干的长发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别在耳后,俯身拧毛巾的时候,长发柔滑地顺势而下,将半露的胸前春光恰到好处地遮遮掩掩,慕容晖挪不开眼,周身升温。

偏偏杨乐晴这个时候还在他身上擦来蹭去,慕容晖按捺不住,一出手一使力,拦腰将杨乐晴带进了怀里,以杨乐晴的身高,此时半坐在床上的慕容晖与站立在床边的杨乐晴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姿势暖昧至极,慕容晖右手指尖在杨乐晴腰侧打圈摩娑,微眯笑眼,凑近杨乐晴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杨乐晴本就被他的指尖撩拨地心痒难耐,此话一出,更是心如撞鹿,可毕竟脸皮儿薄,顾忌是在医院里,忙往外推慕容晖,可慕容晖倔强地搂着杨乐晴的腰不肯撒手,望梅止渴地将头靠在杨乐晴小腹上,杨乐晴右手覆上慕容晖的脸颊,有安慰也有内疚。

转眼两个星期过去,杨乐晴既是贴身管家,又是外交使节,除了要接待慕容晖的领导和下属,还有特意来看慕容晖女朋友的,另外,杨乐晴还要接待慕容妈妈。

慕容妈妈来医院的时间很有规律,第一个星期是每隔一天来一趟,晚上6点来,晚上7点走,每次都是先进病房放下煲了一天的汤,然后去医生办公室,回病房后再与儿子聊一会儿,嘱咐一些每次都会嘱咐的事情,然后才起身回家,且每次开口必以“沛林”为开头,几乎与杨乐晴没有交流,只是在来与去的时候,没有称呼,算是对两个人一起打招呼和道别。

杨乐晴很是郁闷,也偷偷抱怨过为什么白天不来,非要晚上,既然对自己如此漠视,何不等白天自己去上班的时候再来,不是更眼不见心不烦吗,不明白慕容妈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乐晴也懒得去揣测,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那就不上赶着了,有两次下班后杨乐晴都不打算去医院了,可不去的话,一来怕慕容妈妈看出来自己在躲她,太明显,二来实在没地儿可去。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下班后杨乐晴在外面晃荡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快8点了才回医院,一推门,慕容妈妈竟然还在,看杨乐晴回来脸更阴沉了,夸张地看表,杨乐晴下意识去看慕容晖,慕容晖一脸春风得意,喜形于色。还好没多久慕容妈妈就起身走了,像是特意等杨乐晴回来,就为了看她一眼似的。但这两次都是只跟沛林道了别,没有杨乐晴的份儿。

慕容妈妈一走,杨乐晴冲慕容晖装腔作势:“你还笑?!看我怎么收拾你!”慕容晖边躲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笑!”

“那你为什么笑?”

“我笑你和我妈像闹别扭的小俩口一样…”此话一出,换来的是杨乐晴的小手更加起劲的挠来挠去,慕容晖配合地求饶不止:“说错了…说错了…是笑我妈一个人像闹别扭的小俩口一样…”

疯闹够了,慕容晖靠在床头调整呼吸,不可置信的口气:“女人的心思真是海底针,明明是喜欢你的,却非要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啧啧…”杨乐晴不信,说慕容晖这是变相地安慰自己,又说自己要向电视剧里的受气小媳妇们学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求必应,逆来顺受,还说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不信慕容妈妈真的铁石心肠,总之,要打持久战了。不过杨乐晴再也不好意思在外面打发时间了,下班后还是硬着头皮乖乖地去了医院。

第二个星期前三天与之前的情形差不多,杨乐晴也已经习惯了,每次慕容妈妈来医院,杨乐晴礼貌地问声“阿姨好”以后就到处找活儿干,后来变成了有活儿也都留着慕容妈妈来了以后再干,倒不是杨乐晴想在慕容妈妈面前表现,只是慕容妈妈一直不理她,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在慕容妈妈跟儿子嘘寒问暖的时候该做什么。

要说也不用杨乐晴做什么,医院派过来的阿姨吩咐一声即可,但杨乐晴为了打发尴尬的时间一人独揽了阿姨的工作,还好,这些家务活儿杨乐晴一向有模有样,做得很好。

第二个星期的后四天,情况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因是慕容妈妈发现了三处细节。

正如慕容晖所说,慕容妈妈那是绝对地声东击西,她对杨乐晴虽谈不上多喜欢,但也没那么讨厌,每次都是晚上来看儿子,其实就是要儿子媳妇一起看,每次看似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但眼角却一直瞟着忙忙碌碌的杨乐晴。

干活儿的麻利劲儿是装不出来的,更是逃不出慕容妈妈的法眼,杨乐晴的无心之举,倒引来慕容妈妈的小小认可,尤其是发现三处细节以后。

一处是杨乐晴晾衣服的方法,大多数人洗完衣服都是全部用衣架撑起来,殊不知有些面料的衣服是不适合用衣架的,对于这样的衣服杨乐晴的方法是用夹子夹住衣领和肩膀,垂挂在衣架上,这个习惯与慕容妈妈对家中阿姨的要求是一样的。另一处是杨乐晴擦地的方法,杨乐晴擦地从来不用别的,都是扔一块微潮的棉布在地上,用脚踩着,一行行一条条,极有效率,棉布经过之处,每一块地砖都是亮的。慕容妈妈暗暗给杨乐晴加了分。

真正的转变是第三处细节。护士送来的药片,杨乐晴都是用勺子碾碎了,用温水溶了,才递给慕容晖。慕容爸爸的胃不好,每次吃药,慕容妈妈也是将药片全部碾成粉末,再拿温水调好了,让慕容爸爸喝,先不说这种方法科不科学,光是这种不厌其烦的细心就已经足够了。

两个星期后的这一天晚上,按规律,今晚慕容妈妈该来医院了,何况第二天也是慕容晖出院的日子,慕容妈妈肯定会来的。

慕容晖的骨折愈合地不错,下午刚把石膏拆了,但还不能用右脚走路,仍然直直地躺在床上,偶尔轻轻活动下被捆了半个多月的右腿,杨乐晴在医院也陪了将近半个月,东西没少往医院拿,这会儿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

慕容妈妈准时进了病房,照例拎了个保温桶,不过今天这个保温桶明显大了一号,杨乐晴过去问了声“阿姨好”就要转身,还没迈步,就听到慕容妈妈说:“先过来喝碗汤。”没有称呼,没有商量,像是邀请,又像是命令。

杨乐晴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对她说,但从字面上理解,“过来”两个字应该是在叫她,杨乐晴疑惑地转头看,慕容妈妈像是后背长了眼睛,又补充了一句算是肯定:“先别收拾了,过来喝碗汤。”还是没有称呼,不带任何感情,但杨乐晴却受宠若惊,下意识去看慕容晖,慕容晖眼角带笑:“愣着干嘛?妈让你过来喝碗汤。”

经过三次确认,杨乐晴才相信这碗汤确实是让她喝的。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汤已经盛好了,慕容妈妈欲伸手去端,杨乐晴眼疾手快,抢着说:“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吧。”

汤是鱼头豆腐汤,鲜美浓郁,香而不腻,鱼肉完全溶入汤中,嫩豆腐切得薄薄的一片一片,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如此美味,杨乐晴却无心细品,一边小口喝着,一边思忖该开口说点儿什么。

未及杨乐晴赞美鱼汤,慕容妈妈就发话了:“一会儿去问问医生,出院后应该注意些什么,让他回大院,他肯定不去。”这回,杨乐晴确定这话是对她说的了,因为,对慕容晖用了第三人称。

“恩,阿姨,我已经去问过了,医生说沛林恢复得很好,回去后稍加调养就可以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我都记下来了,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沛林的。”杨乐晴一口气说完,好像不快点儿说,就没有机会说了一样。

“也难为你了,还得上班,还得照顾沛林。”慕容妈妈总算心口如一了一回,却让杨乐晴手足无措了一回:“没事儿…没事儿…阿姨…您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就爱照顾人…”慕容妈妈没接话,慕容晖接了一句:“那以后你养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认同

慕容晖出院后,仍然在家休养,杨乐晴也从单位请了长假在家照顾慕容晖,虽说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可杨乐晴毕竟是营销总监,手里掌管着三个项目的销售工作,一年的带薪年假也只有一个星期,现在一下子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无论是从销售业绩还是岗位空缺,都有被人超越和替代的风险,但杨乐晴一门心思要请假,谁也拦不住。

三姐回大院后对慕容妈妈说起这事儿,慕容妈妈心里高兴,嘴上不屑:“女孩子做销售本来就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应该请假,应该辞职。”话虽这么说,晚上慕容爸爸回家,慕容妈妈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慕容爸爸,周末她要叫沛林和杨乐晴一起回大院吃个饭,慕容爸爸当然没意见,这事儿就算定了下来。

周末,一家大大小小八口人,你一言我一语,硕大的别墅里填满了欢声笑语。杨乐晴三天前就开始准备给二老的礼物,慕容晖腿没完全好,不方便陪她去,杨乐晴便找来慕容淇当军师,深入了解二老的脾气喜好,把对付客户的那一套全用上了,力求对症下药,一举攻克。又亲自去陈微微门上取经,直问得陈微微最后无奈:“我的姑奶奶啊,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不是黑暗的旧社会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你去的是北京军区总参谋长的家里,不是地主老财大军阀的家里,而且你是去给他们当儿媳妇的,又不是去当小老婆的,你怕什么啊?服了你了!”

在慕容晖面前,杨乐晴却镇静得很,口口声声“没问题”、“到时候看我的”,慕容晖也不打击她,乐呵呵地看她每晚临睡前都跑去确认礼物,对着洞开的衣柜皱眉,时不时地还对着穿衣镜摆弄头发,慕容晖将杨乐晴的紧张尽收眼底,却也听之任之,心里有数得很,杨乐晴这辈子肯定得是他慕容晖的媳妇儿,早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

去的路上杨乐晴实在装不下去了,偷瞄了眼慕容晖,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上去不紧张吧?”慕容晖偷笑着安慰她:“媳妇儿,除了我爸,三姐三姐夫,我妈还有淇淇你都见过,都熟,不用紧张…”“我没紧张…就是…有点儿…有点儿…忐忑…虽然只有你爸没见过,可这些人里就你爸官最大…”

“噗”慕容晖乐出声来,“你是去应聘还是吃饭?还官最大,亏你想得出来。”

“实话告诉你吧,去应聘我都没这么紧张…”杨乐晴手心都攥出汗了。

车刚拐进大院,卫兵一个标准的军礼,杨乐晴下意识坐直了,手按住胸口,大口的呼气吸气,仿佛鱼儿离开了水,准备好的见面词也一句都想不起来。

车停好后,慕容晖歪头看僵直的杨乐晴,伸手揉揉杨乐晴头顶,“别怕,有我呢。”

早有人来给他们开了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杨乐晴倒不紧张了,反正已经来了,自己不缺胳膊不缺腿,老实本分,无不良嗜好,即使二老不同意也要见过面才知道,说不定尽如人意,皆大欢喜呢,不是一家人也进不了一家门,有什么可紧张的。

悲观与乐观只有一字之差,紧张与放松有时候也只是一步之遥,杨乐晴的乐天派性格逆袭成功。从进门开始到结束,杨乐晴的状态都一直很好,大家像是受了她的感染,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由始至终都其乐融融,笑声连连。

慕容妈妈皇太后的架势还是有的,但这个家里沉闷了太久,看着儿子会心的笑容,也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个让老太太更舒心的了。

晚上,陈微微约了杨乐晴吃饭。

陈微微和程屹正在冷战,谁也不理谁,陈微微想让杨乐晴给她出出主意,在程屹那里找个台阶下。

事情的经过很偶然,但结果却是必然的:上周四晚上,程屹值夜班,陈微微闲着没事儿干,心血来潮跑到医院,美其名曰:爱心接力,意思就是程屹陪护病人,她陪着程屹。程屹出差公干,两人十多天没见了,陈微微要来医院,程屹当然高兴。

到了值班医生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程屹就被病人家属叫走了,陈微微看看除了病历还是病历的医生办公室,无聊至极,一低头看见程屹的手机在充电,手机连着线放在半开的第二个抽屈里。陈微微倒是没有查男朋友手机的毛病,可实在闲得难受,慢悠悠地拉开抽屈,还在犹豫要不要看,一歪头,看见抽屈里躺着一个黑色的丝绒小方盒,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错不了,陈微微好奇心上来,放弃手机拿起了盒子,轻轻一掰,盒子应声弹开,是一个镶嵌了水晶的领带夹,盒子内侧还有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陈微微早已将道德守则抛到了脑后,迫不及待翻出卡片:祝程医生:工作顺利!刘茜。

陈微微将盒子摔回抽屈,未及发作,办公室门上被敲了三下,陈微微没说话,门推开,探进来一个漂亮脸蛋,许是没见到想见的人,收起了甜美的笑容,没有回避,倒也大方地进了办公室,也穿着一身白大褂,礼貌地问陈微微:“请问你是谁?”陈微微邪火正无处撒,美女正撞枪口上,张口就来:“你管我是谁!”美女也不怵,打量了一遍陈微微,反问:“程医生去病房了吗?”别人都叫程大夫,她偏叫程医生,看来这就是那个什么茜,一看就没安好心,陈微微这爆脾气,顺着美女打量的目光就瞪了回去,马上要爆发,程屹回来了。

美女落落大方:“程医生,17床的手术调到明天下午2点,我刚才看了一下手术计划,有一处不太明白,想向您请教一下。”如此请教,自然无法推脱,陈微微注视着请教与被请教的两人,忍了一分钟后怒气冲冲抓起包,被程屹拦住,美女大夫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轻飘飘扔下一句:“程医生,您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先行离去。

整个晚上,值班医生办公室内充斥陈微微的醋味儿和火药味儿,程屹开始还耐心解释:刘茜不是刚才找他的那个,人家新婚去国外度蜜月,回来给科室的男女同事都带了礼物,男的都是领带夹,女的都是发夹;刚才找他的是新来的实习大夫,姓方,只是请教问题,绝无它意。陈微微哪里听得进去,认准了这是程屹编的谎话,度蜜月就度蜜月,给大家带礼物?又不是一个两个,出手如此大方?请教问题就更说不通了,明天就手术了,今天才想起来请教?白天不请教,非等晚上值班的时候请教?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终于把程屹说烦了:“反正什么事儿都没有!你爱信不信!”话音一落,陈微微摔门而去,这次程屹没拦着。

过了两天,陈微微静等着程屹上门求和,却没有一丝动静;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动静,陈微微开始后悔小题大做,要说程屹对她还真是没得说,即使不是百依百顺,也算得上言听计从了,陈微微纸老虎一个,每次闹脾气雷声大雨点小,程屹也乐得哄她,以至于她一次比一次火气大,好在两人都懂得分寸,虽说一直吵吵闹闹,却也增进了不少感情。

到了第五天,也就是昨天,陈微微有些沉不住气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即使误会了,也可以继续解释嘛,一声不吭不是程屹的风格啊。

陈微微反思了三天,觉得此事不宜再拖了,陈微微对程屹上心了,他却开始欲擒故纵了。

陈微微嘴硬骨头酥,想主动联系又死要面子,跟杨乐晴诉了半天苦也没说到点儿上,杨乐晴白她一眼:“你再磨叽,别说刘茜,什么张茜、李茜都出来了…”半盆冷水浇下来,陈微微蔫儿了。可杨乐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安抚了陈微微,回去跟慕容晖打探程屹的情况。

杨乐晴枕着慕容晖肩膀,慕容晖的手搭在杨乐晴腰上,两人悠闲地聊着天。

“程屹真生气了还是赌气呢?”

“你就别操人家那份心了,程屹心里有数。”

“这么说,你早知道这事儿?”杨乐晴抬起头,用胳膊支起上半身,与慕容晖对视。

“听程屹说过,两人闹别扭呢,具体因为什么不清楚。”

“原因不清楚你还说程屹心里有数?”

“你刚才一说我就清楚了。”

“你别跟我绕弯子,说,程屹什么态度?”杨乐晴以手势威胁慕容晖,不说就捏鼻子。

“你就踏实把心放肚子里吧,程屹非陈微微不娶。”

“你怎么知道?程屹这么说的?”

“哎哟,我的傻媳妇儿啊,你是旁观者应该清啊,怎么比当局者还迷啊你?”

“别整词儿,说具体点儿!”杨乐晴下巴搁在慕容晖胸口,期待下文。

“不用具体,通俗易懂,男人心思很简单,爱你才会纵容你,301医院那是什么地儿啊,一般人程屹能往那儿带吗?我认识程屹这么多年,陈微微是第一个。”

“那程屹以前没有女朋友吗?”

“有是肯定有,但女朋友和媳妇儿能一样吗?”

“那你对以前的女朋友什么样儿啊?”

“又来了,八百年前的事儿你再往外掏,我也不理你了啊。”

“不理我?就你现在这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跑又跑不远,上哪儿我都能给你逮回来!”杨乐晴上手了,没捏鼻子,拧了下耳朵。

“哎哟…疼…媳妇儿…下手也忒狠点儿了吧…”

“少来,我根本就没使劲!说正事儿,他俩这事儿怎么办啊?就这么让他们耗着?”

“耗着呗,谁先认错谁就一辈子翻不了身了,俩人都明白。”

“还翻不了身了,你当这是旧社会呢?孙猴子五百年没翻身不也照样取经去了?”

“要不咱俩打个赌?赌他俩谁先投降?到时候你看看先投降的那个是不是越来越没脾气。”

“赌就赌,我赌陈微微先认错,今晚要不是我拦着,陈微微都要认错去了。”杨乐晴来了兴致,只是话里加了一点点水份。

“那你输定了!程屹两天内要是不去哄陈微微,我把慕容晖倒过来写!”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赢了,你不许耍赖!”杨乐晴孩子似的高兴。

“那你要是输了呢?”

“愿赌服输,听你的!”杨乐晴还在兀自高兴。

“我们结婚吧。”慕容晖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要是不嫁给我,我也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

记不清慕容晖是第几次提起结婚了,每次提起,杨乐晴就顾左右而言它,从未正面回答过,今晚杨乐晴又要故伎重演,但这次慕容晖没给她躲闪的机会,直接将她固定在自己目光的前方,杨乐晴动弹不得,眼神却不与慕容晖接触,只顾盯着自己的鼻尖。

慕容晖轻拂杨乐晴嘴角,无限温柔,看着杨乐晴长而翘的睫毛忽闪着,慕容晖心上也像羽翼轻扫,心底最深处的爱意全部涌到了嘴边:“我自认从未对哪一个女孩如此上心过,只有你,从一出现就扰乱了我,你在南苑机场撞完我就跑了,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那几天我的状态现在都记得,魂不守舍的,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这种想念是最痛苦的,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现在特别相信命中注定这个词儿,因为回北京的时候我又遇见了你…”慕容晖叹口气继续说,越说越像是喃喃自语,“知道我在售楼处发现你的车时有多激动吗?当时我真觉得那是老天爷可怜我,所以大发的善心,后来你说那是你男朋友的时候,虽然我不信,但我也嫉妒得要命,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但那只是顾虑,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生,难道你还感觉不到我对你的感情吗?我们两个都是适婚年龄,也早已不是冲动的年纪,我也不会什么甜言蜜语,我只知道,看不见你我就想你,看见你了我就特踏实…”

一直垂着眼睑的杨乐晴抬头看了慕容晖一眼,小声嘟囔:“花言巧语…”

“我若有半句假话,天…”后半句被杨乐晴伸手挡住了。

慕容晖抓住覆在自己唇上的小手,一个鹞子翻身将杨乐晴固定在了身下,慕容晖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守着心心念念的杨乐晴,忍得那叫一个辛苦,今晚絮絮叨叨地回顾了从相识到相恋的心路历程,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杨乐晴眼波流转的双瞳出卖了她内心的悸动,慕容晖注视着那双剪水的眼睛,将一直攥着的小手放到唇边深情一吻,感受到了杨乐晴无声的回应,慕容晖缓缓俯下唇,停留在杨乐晴的耳边:“媳妇儿…我爱你…很爱…”

杨乐晴身体轻颤,不能自已,有些话说与不说,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不说则已,一旦说了,便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自己爱的人愿意向你表达他同样的爱意,这种心情是任何文字都无法准确形容的。

慕容晖的感情杨乐晴自然是感觉得到,但慕容晖太优秀了,以至于这感情难免有些不真实,慕容晖几次提到结婚,杨乐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想时间久些,或许会是两个极端,要么日久见人心,要么相见不如怀念。别人遇到被求婚,尤其是被慕容晖求婚,多数会被幸福冲昏头脑,哪怕是暂时的昏头,也很少有像杨乐晴这般犹豫的,她想的太远了,完全忽略了两情相悦后的水到渠成,或者说杨乐晴是先把结婚这件事情定义成了不可能的,然后才想方设法寻找理由来推翻为什么不可能,结果一定是消极的。

慕容晖没有给杨乐晴太多时间寻找可以推翻的理由,今晚虽然仍旧未表态,但杨乐晴的反应骗不了他,慕容晖甚至有些庆幸杨乐晴一次又一次的犹豫,才能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对杨乐晴的感情,没有冲动,只有渴望。

晕黄的床头灯光笼罩着大床上交织纠缠的两个人,今晚的两个人身心都得到了最纯粹、最彻底的释放,心无杂念,满腔爱意化为最默契的配合,慕容晖几乎吻遍了杨乐晴的全身,细腻如瓷的肌肤被每一个温柔的吻滋润着,越发如玉无瑕,所谓“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天亮后不是别离,而是又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龙

转眼又是一周,慕容晖的腿除了跑步,其它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此次军事演习虽然慕容晖缺席了最后几天的项目,但演习成绩是以团队为单位计算的,慕容晖的团队因为计划周密,配合得当,并未因慕容晖受伤而受到影响,相反却取得了综合第一的好成绩,而慕容晖也因为救人事迹荣立个人三等功。

这一周内,慕容晖和杨乐晴回了大院两次,一次是回去吃饭,一次是回去商量双方父母见面的时间。回去吃饭的时候气氛很融洽,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反正从慕容妈妈到家里的保姆,上下一团和气,有说有笑,回去商量见面事宜的时候却有点小状况。

事先杨乐晴已经与妈妈通过电话了,自从春节回烟台后,杨妈妈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关心杨乐晴和未来女婿的相处情况,开始杨乐晴还挺配合,不能说事无巨细,但也算有问必答了。后来慕容晖军演受伤,杨妈妈急得要来北京照顾,被杨乐晴拦下了,杨妈妈想想也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放弃,但杨妈妈关心女婿的伤势,几乎一天一个电话,那段时间,杨乐晴单位和医院两头跑,也是心力交瘁,对于杨妈妈的电话,杨乐晴也逐渐避繁就简,甚至有时电话接通后,干脆递给慕容晖,由当事人直接汇报病情。

以至于后来,杨乐晴刚“喂”了一声,杨妈妈就喊女婿接电话,杨妈妈对女婿是越来越称心如意,每次慕容晖接电话都和杨妈妈聊半天,有一回慕容晖挂了电话后,杨乐晴趴在床边上已经睡着了。

杨妈妈就等着来北京见亲家了,这种事情杨妈妈也不好催,只能干等着,正面问、侧面问,杨乐晴都不爱接茬儿,所答非所问,当慕容晖跟杨妈妈说邀请她来北京住几天,顺便跟家母认识一下的时候,杨妈妈像是终于把杨乐晴打包销售出去了一样,当天晚上觉就没睡好,杨爸爸形容她比当年他们结婚那会儿还兴奋,杨妈妈不理他:“你懂什么!”

慕容晖身世显赫,家庭背景更是深不可测,杨家虽然条件也不错,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杨妈妈虽然不是那嫌贫爱富的小市民,但作为妈妈,女儿能交给一个自己放心的,同时比自己预期的标准还要更高的女婿,那自然是好上加好的事情,所以,杨妈妈睡不好觉,两家见面的时候,这个“度”一定要掌握好,不能 “太过”,亦不能“不及”,举个例子:杨家的确不是冲着慕容家的权势才嫁女的,换句话说,你家再有钱有势,对乐晴不好,杨家也不会同意。可说着容易做着难,弄不好,这本来千真万确的心态就会变成故意营造的心态,所以两家见面这个事儿真的是个技术活儿。按照杨爸爸的意思,该是怎样就怎样,抛开所有身份地位,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双方家长,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最重要,杨妈妈倒也听进去了,可仍然每天思前想后,力求每个环节都顺顺当当。

周末下午,慕容晖和杨乐晴一起回了大院,想听听慕容爸妈的意见,他俩计划是五一假期的时候,把杨乐晴的爸妈接来,趁放假正好可以在北京多住几天。

杨乐晴已经来过慕容晖家好几次了,但每次来,三姐和慕容淇都在,人多话多热闹多,倒也没觉得拘谨,今天,却只有慕容妈妈和慕容爸爸在家,慕容爸爸不怒自威,杨乐晴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闲聊了几句就没下文了,还好慕容晖三言两语将五一的安排交待完,与其说是商量,其实更像是通知,慕容爸妈没有意见,既然儿子肯结婚,媳妇儿也不错,那就顺其自然吧。

两人坐了一会儿,借口还有事情正准备走,翟芷冰来了。

翟芷冰是来辞行的,她要回加拿大了。

学业完成后,当地几家知名企业都有意任用她,她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国,这么多年的国外生活,貌似已经完全适应,可心中的落寞与困苦却从未远离过,如果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么她宁愿不要那个最好的,年少时的爱情虽然脆弱,却是最刻骨铭心的,她忘不了慕容晖,所以回来了。

现在,她又要走了,不是因为看开了,忘记了,所以放手了,而是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没有结果,与其心心念念,千方百计,弄得大家都疲惫不堪,不如潇洒离开,还能保存美好的回忆。如果我写:翟芷冰见到杨乐晴后,看到他们很般配,只要慕容晖幸福她就幸福,那就太假了,爱情里永远容不下第三个人,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于第三个人来说,只能是痛苦的结束。翟芷冰努力过了,争取过了,没有结果,也没有遗憾了。

翟芷冰在门口看到了慕容晖的车,心底里还是有一丝发紧。慕容晖最近回大院比较频繁,如果是从部队回来,一般会开部队牌照的车,只有与杨乐晴一起回来,才会开自己的车。翟芷冰看见的就是慕容晖自己的车。

翟芷冰有些犹豫,明知道进去后会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可已经做了走的决定,里外都是难受,于是心一横,强颜欢笑,去告个别也好。

对于翟芷冰的到来,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心理准备,连慕容爸爸和慕容妈妈也有些尴尬,杨乐晴这几天胃不太舒服,看见翟芷冰,没来由地一阵反胃,赶紧咽了咽口水,轻揉了几下肚子,缓解了一些。翟芷冰也有自知之明,除了告诉大家她要回加拿大,其它并没有多说。起身告辞的时候,翟芷冰不舍地看了一眼慕容晖,语气尽量自然:“祝你们幸福。”

此话一出,杨乐晴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向上翻涌,忙用手捂住口鼻往卫生间跑去,屋内人条件反射地将目光投向杨乐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杨乐晴在卫生间干呕了几声,慕容晖快步跟了过去。

杨乐晴双手支在水池边,脸上是难以名状的痛苦表情。

慕容晖扶住杨乐晴,在她后背轻拍了几下,俯身整理好杨乐晴垂下的发丝,轻声询问,杨乐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拧开水龙头,用手接水拍了拍脸,缓了好一会儿,才和慕容晖一起出了卫生间。

慕容妈妈向前迎了两步,抓住杨乐晴的胳膊,虽然没开口,但关切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询问,想确认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结果,杨乐晴勉强笑了笑,说:“最近胃不太舒服,不好意思。”

慕容妈妈显然不信这个理由,也不管谁在场,仍然执着地问:“不舒服多久了?”杨乐晴知道慕容妈妈误会了,她没有怀孕,上周刚送走“大姨妈”,怎么可能这周就怀孕了,但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翟芷冰,杨乐晴无法否认与解释。

好像一盆冰水将翟芷冰从头浇到脚,瞬间透心凉,扔下一句:“我先走了”,落荒而逃。

花逝水东流,盘转漩涡,魂牵梦守,终化虚无。虽是误会一场,但对于翟芷冰来说,未尝不是另一种解脱,唯愿这个痴女子能够“劫”后重生,早日看到雨后的绚丽彩虹。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怀孕乌龙让慕容妈妈郁闷了一个多星期,之前是着急也没用,所以都是干着急,这次乌龙事件后,慕容妈妈是真着急了,抓心挠肝地着急,就差明着对杨乐晴说快点给我生个胖孙子吧,每次期盼的眼神都让杨乐晴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

晚上慕容晖搂着杨乐晴,不知不觉聊到了上次的乌龙事件,杨乐晴不愿意提这件事,捂着慕容晖的嘴不让他说,慕容晖笑着握住杨乐晴的手,侧过身子面对着杨乐晴,“我们以后生两个好不好?”

“美得你,有句话叫:只生一个好,你不知道啊!”

“还有句话叫好事成双,生两个,儿子你带,闺女我带。”

“要带你就两个都带,我一个也不管。”

“没问题!再多几个也没问题!你答应了啊!”

“你又绕我!!”

当晚,杨乐晴破天荒地失眠了,她第一次联想到了与慕容晖的未来:春天的郊外,一家四口外出游玩儿,慕容晖牵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在草地上嬉戏,步履蹒跚的小女儿用她自认为最快的速度躲避着爸爸的追赶,发出“咯咯”的可爱笑声,眉眼都乐得挤在一起,若是被爸爸追上了,就会被爸爸举到头顶,然后转上几圈,女儿开心地笑着,小手小脚在空中乱舞,自己则陪着儿子躺在软软的野餐垫上玩游戏,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老公和女儿…这画面在杨乐晴的脑海中越来越立体,像魔咒一般反复出现。

凌晨两点,杨乐晴发了一条微博:想和你一起实现那个愿望…

接下来的日子像上了发条一样,感觉很快,却一分一秒也没有偏差。

杨爸爸和杨妈妈来了北京,慕容妈妈一改往日,亲自安排的酒店与接待,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只接待政要的尊贵场所,换句话说就是:这些地方并非有钱就能进去的,只对内不对外,档次规模可想而知。

慕容爸爸与杨爸爸聊得很投机,杨爸爸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那个年代,当兵是件光荣而神圣的事情,后来虽然转业了,但对军营的感情却是有增无减。慕容爸爸大杨爸爸几岁,两人一聊起部队的事情就没完没了,时而回忆过去,时而预测未来,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对儿女的终身大事,既没意见也没异议,一切顺其自然,如此一来,倒像是两位老爷子“有缘千里一线牵”了。慕容妈妈和杨妈妈虽然没有那么惺惺相惜,却也亲亲热热,两人各有各的小算盘,但谁也不表现出来,满腔热忱地互相客套着,替自己孩子埋伏笔,杨妈妈说:“乐晴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办事儿一根筋,亲家母,可得多担待,乐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要不她不知道错在哪儿,她也改不了…”慕容妈妈就说:“哪里的话,乐晴这孩子多懂事儿,倒是沛林,从小给惯坏了,以后,沛林要是不好好的,我来收拾他,亲家母放心好了…”诸如此类,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每次见面都要如此这般地说上几回。

四位老人见面还见上了瘾,隔三岔五就要约上一回,慕容爸爸公务繁忙,只要他有时间,两家子就要约在一起热闹热闹,有时候还有三姐一家,老中青三代全齐了。

每次杨乐晴看着坐了满满一桌子的人,说的说,笑的笑,聊的聊,闹的闹,一大家子人努力地往一起融合,心底里对属于她和慕容晖两个人的家不由自主地开始渴望。

杨爸杨妈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六月中旬,北京已经入夏,空气潮湿闷热,中午的热度到了晚上九点钟还没有完全散尽,北京的夏天不比烟台的夏天,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五月份还勉勉强强能坚持下来,到了六月中旬,习惯了海洋气候的杨爸杨妈实在扛不住了,要回烟台去。临走前两家四位老人,加上三姐一家三口,程屹和程微微,还有慕容淇,浩浩荡荡奔向了西苑饭店。

慕容晖和程屹,昔日一起长大的孩子,如今都成双成对,父一辈少不了感慨时光飞逝,高兴的日子里这些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话题就转到了落单的慕容淇身上,老老少少一大家子,集体关心慕容家千金大小姐的终身大事。

如果春天让人萌动,秋天让人伤感,那么夏天一定是让人愉悦的,慕容淇表面平静,内心里却回味着前几天的那场约会,约会对象是单位新调来的工程师,一位年轻的博士。高挑的身材,英俊的眉眼,尤其是见到慕容淇时那明亮的眼神,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慕容淇身边帅哥可不少,但在她看来,那些都只是帅而已,别无其它,而这一位却有着除了帅以外能够吸引她的独特魅力,所以当年轻博士约她晚餐的时候,慕容淇没有忸怩,大方地答应了。

身边的长辈们热烈地讨论着各自身边有无适龄男青年,急于为慕容淇牵线,促成好姻缘,慕容淇却无动于衷,走神了。

年轻博士不仅人长得帅气,关键是谈吐也风趣幽默,打破了书读得越多成为书呆子的可能性越大的说法,那天一顿饭吃完,年轻博士给慕容淇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绅士有礼的博士小时候竟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听着坏孩子的童年,慕容淇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所有,在自己还没有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在等待属于自己的“mr.right”…心动只是一瞬间,这世上最快的速度当数这心动的一瞬间了,任何工具都无法计算,电光火石刹那间,迸发花火无限。

看着慕容淇面若桃花,慕容晖和杨乐晴相视一笑,如果慕容淇不是因为被乱点了鸳鸯谱而不好意思,那么就一定是有了心事所以不好意思。慕容晖和杨乐晴都是“过来人”了,当然能分辨出这眼角含笑是因为爱情在萌芽…

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一年后

政协礼堂里,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到处装点着怒放的鲜花,洁白的纱幔映衬着锦绣的花团,饱满而鲜艳,两个可爱的花童各挎一个装满花瓣的小花篮,各牵婚纱长拖尾的一角,亦步亦趋地跟在新郎新娘的后面,到了台阶前,新郎新娘拾级而上,两个小花童站住了脚,小手开始在花篮里搅动花瓣,胖乎乎的小手满满握住,捞起来的却只有零星几瓣,用了吃奶的力气抛向空中,却落在自己眼前,新郎新娘早已在台前站好,两个小花童还在乐此不疲地捞一把扔一把,咯咯笑着,自顾自地玩着,台下亲友们全被逗笑了,台前一侧的伴郎和伴娘离小花童最近,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伴郎边笑边幻想未来自己孩子的模样,伴娘则一脸幸福,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今天是程屹和陈微微的婚礼,伴郎和伴娘是慕容晖和杨乐晴。别人婚礼的伴郎伴娘都是忙着招呼客人,跑前忙后,慕容晖和杨乐晴就只顾着秀恩爱,尤其是慕容晖,他想低调都不行,来的宾客一多半都认识慕容晖,剩下不认识的也都想借机认识下。

前半场慕容晖带着杨乐晴穿梭于长辈中,后半场别人穿梭在慕容晖和杨乐晴中,现场一度混乱不堪,好在程屹和陈微微也是好热闹之人,人多话多笑声多,初次相识寒暄的,父母长辈逗孩子的,许久未见叙旧的,声浪此起彼伏,偌大的礼堂里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吉时一到,仪式开始,简单又不失庄重。

新郎在新娘额头神圣的一吻,幸福而长久,感动了在场的人,包括杨乐晴。

慕容晖紧紧握着杨乐晴的手,紧张又兴奋,更多的是期待。

台上司仪话锋一转:“各位来宾,今天的婚礼意义非凡,因为它还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话未说完卖起关子,大家安静等待,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特殊环节。

司仪抛砖引玉效果达到,按照既定计划实施:“接下来的场面,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但主角却不是新郎与新娘…”下面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同时不忘竖着耳朵往下听。

司仪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进入正题:“有请下面这个环节的设计者与实施者----慕容晖先生…”

聚光灯十分听话地洒在了慕容晖身上,追着他挺拔的背影上了台。

杨乐晴反应迟钝,疑惑地目送慕容晖的背影上了台。

灯光“刷”地一声全场变暗,聚光灯下的慕容晖更加耀眼夺目,黑色西装剪裁完美,朗眉星目熠熠生辉,慕容晖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支麦克风,全场目光悉数聚焦,好奇并期待。

“大家好,我是慕容晖,今天是我的好哥们儿程屹大喜的日子,我真心地为他高兴并祝福他们,之所以选在今天这个日子做这件事儿,也是因为今天的日子对他对我都是非常珍贵的,希望在座的各位长辈和朋友们为我作个见证。”

铺垫不多,简单明了,说完将麦克风变成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不大不小,刚好握在掌中。

慕容晖在全场注视中,缓步下台,又一束聚光灯洒了下来,准确地捕捉到杨乐晴的身影,瞠目结舌的杨乐晴不知所措,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杨乐晴的手又下意识地放到了小腹上,明亮的灯光下,仿佛看得到她起伏的心跳和腹中的涌动。

慕容晖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乐晴,单膝跪地,没有千篇一律地递上开启的戒指盒,而是将丝绒方盒握在手中,一并放在了心脏的位置,虔诚而郑重:“乐晴,让我娶你吧…”

掌声四起。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答应他!不能放过他!”

杨乐晴早已说不出话,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脑海里的景象全都是他们未来的家…

程屹在旁边小声提醒:“还有呢…”

慕容晖又变出一张纸,白纸黑字上的大红章很是醒目,“乐晴,结婚报告我都打好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没脸见人了…”

杨乐晴破涕为笑,一点头,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陈微微也跟着红了眼眶,那是高兴的眼泪。

程屹和陈微微丝毫不在意被抢了风头,跟着鼓掌起哄:“亲一个!亲一个!”慕容晖看向程屹和陈微微的眼神分明在说:“之前设计的可没有这个环节。”

毕竟是程屹的婚礼,慕容晖不想太喧宾夺主,目的达到就行了,无奈大家不依不饶,尤其是年轻的这些,岂肯轻易放过,慕容晖当然乐意为之,只是担心杨乐晴不好意思,迟迟没有动作。

杨乐晴早已双颊飞霞,微踮脚尖,在慕容晖唇上印上一吻,凑近了慕容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沛林,你要做爸爸了…”

慕容晖僵住,这八个字绝不亚于他给杨乐晴带来的惊喜,不,比那还要惊喜上百倍,上千倍,慕容晖想伸手摸摸已经藏在妈妈肚子里的小家伙,但他忍住了,他要把与小家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留在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里,因为可以尽情地、放肆地、撒欢地兴奋。

缘份看似可遇不可求,却缘来妙不可言;幸福看不见也摸不到,却一直都在。

谨以此文祝愿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唯愿我心中唯一的慕容四少永远如此快乐幸福。

(全文完)

2014年6月19日于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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