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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妾玉》


告读者书

最近起点开始防盗了,多少会影响一些朋友的阅读习惯,然后在一些d贴的文下,也看到了一些朋友们的留言,还有很多读者朋友们很热心的把自己看过的文,手打出来,与其它朋友们分享。为这类朋友感动,但请朋友们能不能静下心来的听作者们说几句话。

那么我们就先谈谈作者的收入好了。

再就是,每一位作者的收入的12%是要交给国家税务的。

以五十万字的文为例,前二十万是公众章节,后面三十万因为每章不可能正好是整数,所以差不多按二十九万字算,一个读者全部定阅了,就是

290000/1000*0.01*(1-0.12)=2.552元

作者的收入是两块五毛五分钱。

是啊,我们只是算了作者的收入,没算你们的投入,你们投入一定不止这个数目,所以看到我们算了,只怕更会觉得这么点钱,作者就更不会在乎了。可是,作者在乎!

作者们每天更新,很多都不是专职的作者,他们除了上班、上学之外,利用睡觉的时间在网上码字,其实初衷都不是为了钱,因为喜欢码字,因为想被认同。

如果用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辛苦结构的作品,却被盗版网战不费不分一毫的拿去,他们赚到了大笔的广告费用,破坏了市场规则之后,而却没人去体会作者的心情?

两块五毛钱在现实中能做什么?每个位作者每天用大把时间来码字,去查资料,消耗了身体健康、放弃玩乐的时间,真的只值两块五毛钱吗?

试想一下,我们看到辛苦一年却拿不到工资的农民工,站在高楼上讨薪时,会愤慨,会同情。那么,d贴的网站和那些无良的承包商又有什么区别?而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不是正在助纣为虐吗?

作者也是劳动者,他们每一个字都是辛苦所得,带着无限的诚意与热忱,渴望大家,用实际的行动来支持大家喜欢的作者。

女生网一组b班全体作者谢谢大家了!

庆祝起点女生网新域名全新上线

起点女生网终于全面上线,拥了独立的域名,向广大的书友证明,起点女生网在此时此刻,已经拥有了一片独立的天空。

女生网第一次把女性化读物突出,用女性化的视角来认真的看待着历史、人生、职场等等。而如今的独立域名更是突出显现了这一点,让更多作者有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让读者们能在自己的天空中自由翱翔。

而在很多由读者变为作者的女生眼中,它更是一个广阔的平台。谁不是新人?谁都有第一本处女作,谁也不是天才,一夜成名毕竟只是少数。女生网充分的考虑到这点,它平等的接纳着每一位作者,充分的给大家机会,只要你肯努力,那么一定就会有收获。因为有了这份安定感,作者们有了更大的创作热情,一步步随着女频的走向成熟。

我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女生网独立域名的全新上线,而我们更应该感谢的是你们,我们亲爱的读者们!网站培养着作者,其实更是培养了一大批有规范、高素质的读者。你们认真的看文,你们有坚持正版的理念,你们珍惜每一张选票,你们认真的留言给我们以鼓励……

就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们才能有信心一天天的写下去;因为有你们,我们才能越来越好。所以我们相信,拥有独立域名的女生网将会是作者与读者共同的精神家园

女生网一组b班全体作者献!

推荐文文《福妻安康》

作者:云湘

书号:1406717

简介:柴米油盐,家斗有爱,

全朝快递,种田无悔,

我是你的妻,你要爱我疼我保护我,

你是我的夫,我要霸你占你独享你,

我的口号是,共享一切,男人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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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作者————书号

小绿————踏步的momo————1392616

绯色牌坊————月上梢头————1523125

雁引春归————1516301————弈澜

寡妇待嫁————1516694————南东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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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小绿

作者:踏步的momo

书号:1392616

一句话简介:清末民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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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绯色牌坊

作者:月上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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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牌坊不倒,我心不死,招募奸夫,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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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雁引春归

作者:弈澜

书号:1516301

一句话简介:整贱男,斗脑残,觅好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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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寡妇待嫁

作者:南东篱

书号:1516694

一句话简介:当寡妇与绿林大盗相遇,当他上她下时,她该如何翻身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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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步步温馨》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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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馨穿越到清朝后,人生只有两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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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用尽全力一步步的扭转既定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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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安康》试读(一)

第一章、正室压小妾

腊梅怒放、寒风拂雪,十二月是太平县最冷的一个月,落在树梢房顶的积雪久久化不成水,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冰冷直刺骨髓、让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躲在房内抱着暖炉取暖。

岳家三小姐闺房的案上点着一顶小巧的暖炉,从炉里钻出来的袅袅青烟伴随着丝丝清香,让岳书瑶慵懒惬意的倚在榻上,微眯着眼时不时张嘴配合坐在身旁的月娘。

月娘端着瓷碗、小心翼翼的勺着鸡汤往岳书瑶的嘴边送,岳书瑶只要张一张嘴便能喝到那热腾腾的鸡汤,鸡汤下肚不但全身暖烘烘的、连心也有暖流流过。

房门倏地被猛然撞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伴随着冷风的还有一个肥大的身影,下一秒岳书瑶被一声“啪”的清脆声响惊得睁开了眼,待她回过神来时月娘手上的瓷碗已掉在地上碎成几瓣,黄澄澄的鸡汤洒了一地,冷风扫过后慢慢的凝结成块。

“啪啪!”

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妇人恶狠狠的拍掉汤碗后,紧接着扬手甩了月娘两巴掌,随后喝道:“你们几个还不把这个小贱人擒住!”

跟在妇人身后的丫头婆子一拥而上,几下便反剪住月娘的双手,逼着她跪在那妇人的身前,那跪的地方正对着敞开的大门,刺骨的寒风一阵接一阵的卷遍月娘全身,冷得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这一切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待岳书瑶意识到不对劲时,月娘已经从榻上变成跪在地上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矗在她身后……这样的阵势穿越过来的岳书瑶还是第一次见到。

骤然闯进来的妇人体形十分臃肿,穿着金色袄子、搭配大红褙子,外面罩着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头上插满金灿灿的步摇、珠钗,活像是岳书瑶那个时代的土爆发户。

岳书瑶也根据她的打扮和阵势推断出她的身份———她应该是岳家的大夫人,岳老爷去世后在岳家权利最大的女人。

岳夫人丝毫没有理会岳书瑶,径直伸手恶狠狠的掐住月娘单薄的下巴,怒骂道:“我说我房里的银子怎么会不翼而飞,想是你这小贱人借着上门借钱的由头给偷去了!”

“小贱人,偷我的钱给你女儿补身子,你倒是很会算计啊!”

“夫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月娘无措的摇着头否认,但生性纯良的她反反复复只会说“没有”二字。

“没有?那你昨日到我房里做什么?”

岳夫人说着一脸不屑的踢了踢碎碗片儿,嘲讽道:“小贱人你连月钱都交不起了,怎么可能有钱买鸡炖汤?不是偷了我的银子,你哪来的钱!”

月娘此时是百口莫辩,她昨日的确去岳夫人房里找过她,本来是想同她借点钱给女儿多补一补身子,但她一提借钱就被岳夫人给赶了出去,并且那房里站着一堆丫鬟婆子她哪有机会去偷钱啊!

这时一个丫鬟端了满满一盆雪水进房,岳夫人一使眼色立刻有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立在月娘身旁,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两只手狠狠的按进雪水里……

天寒地冻、十指连心,那刺骨的寒冷顿时让月娘止不住的颤抖、寒意透彻心骨,月娘想要挣扎起身双手却被死死的按住,感受着那些雪水在寒风下一点一点的凝结成薄冰。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了我房里的银子?!”

“夫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小贱人还敢嘴硬!”

岳夫人一抬眼,一个强壮的婆子马上揪住月娘的头发死命的往后拉,强迫她抬起脸来,岳夫人则弓起手再给了月娘两巴掌,打得她两颊肿得通红。

“你个小贱人,我叫你手脚不干净!废了你的手我看你还敢不敢再偷!”

“我昨日只是……”

“你还敢狡辩!”岳夫人根本不给月娘辩驳的机会,抢先说道:“昨日你来过后我房里便少了二十两白银,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少?!”

“你最好尽快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送你去见官!”

“你这是含血喷人!”岳书瑶早就想下床护住月娘,但一挪身便感到一阵眩晕袭上脑门,最终只能大声的替月娘辩解。

岳夫人听了眉头一皱,上前就想也给岳书瑶两巴掌,但见她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迟疑了下最终没有打下去,转而拼命的扇月娘耳光出气,边扇还边用锋利的指甲使劲的掐月娘全身。

月娘不断的挣扎想逃出岳夫人的魔爪,但身形娇弱的月娘根本敌不过岳夫人那庞大的身躯,况且还有几个婆子按住她,不一会儿就被虐打得鼻青脸肿、青紫交错。

岳夫人打了月娘一顿还不解气,竟让婆子把已结了层薄冰的雪水往月娘身上泼去,泼完还狠狠的把她往岳书瑶那个方向推了一把,让她浑身湿漉漉的摔倒在床边。

见月娘趴在床边久久不能动弹,岳夫人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娘母女。

“小贱人你要是不给我交出那二十两银子,就等着去衙门吃板子吧!”

说完岳夫人恶狠狠的瞪着月娘逼迫她表态,月娘虽知她是贪财而故意诬陷她,但为了女儿不受牵连,只得唯唯诺诺的应道:“月娘记下了。”

“哼,你自个儿识相最好,我们走!”

岳夫人冷哼了一声,带着丫鬟婆子拂袖而去,岳书瑶赶紧搀住月娘的手臂,使出全身力气将她拉上chuang,把她那双早已冻得通红的手包进怀里,心疼的问道:“娘,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很冷?”

虽然月娘严格意义上说不算是岳书瑶的母亲,但却是她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人真心待她的人,加上这半个多月来一直都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许多原本丫鬟可以做的事,月娘也都亲力亲为……

这让岳书瑶的心逐渐温暖起来,在陌生时空里的那份无助感也渐渐减淡,自然而然的把月娘当成在这个陌生时空里的唯一亲人。

既然已经把月娘当成亲人,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而无能为力,这份无力感让岳书瑶十分自责,恨自己刚刚不能替月娘挨那顿打。

月娘见岳书瑶一脸愧疚,连忙出声安抚道:“傻闺女,如果娘不让她打一顿,她一定会把气撒在你身上,你旧伤都还没养好,怎能再添新伤呢?”

岳书瑶额头上的伤便是岳夫人之前打的,这一打就让她昏迷了半个多月,月娘怎能让她再遭罪呢?

“娘,她那是明目张胆的诬陷!娘明明没有……”

“哎,你爹爹不在了,现在家里是她当家作主,她始终是你的母亲……”

月娘说到一半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岳府这样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里,她这个小妾生的女儿只能管她喊“娘”,但却得恭恭敬敬的称岳夫人一声“母亲”,别看这“娘”与“母亲”在称呼上看起来相差无几、但在身份上却是天差地别。

月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妾,最终只能向岳夫人妥协:“罢了罢了,我们想法子把银子凑给她吧,否则依她那嗜财如命、不择手段的性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看着月娘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庞,岳书瑶内疚的握紧了拳头,心里恨不得将那个嚣张跋扈的岳夫人千刀万剐!

“娘,都是女儿没用,是女儿没能保护你!”

“傻闺女,娘是人家的小妾,这是娘的命,怨不得你。”

月娘说着留下了心酸的泪水,岳书瑶见状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心底暗暗发誓等自己康复了一定要替月娘报仇,即使打不过那个胖女人也要狠狠的整一整她、替月娘出这口恶气!

《福妻安康》试读(二)

第二章、替月娘出气(上)

躺在床上休养的时日真的过得很快,一晃岳书瑶就又躺了四、五日,额头上的伤也康复得差不多了,人也已经可以下地四处走动了。

岳书瑶觉得身体早就已经无碍,但月娘却依旧坚持天天炖汤喂她喝,只是今日的月娘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一勺汤定在原处迟迟都不往岳书瑶嘴边送。

“娘,您在忧心什么事?娘……”

岳书瑶一连唤了两声月娘才回过神来,忧心忡忡的答道:“娘没事,只是在忧心下个月的月钱,还有昨日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二十两。”

“什么月钱?”

“前几日我们已经分了家业,夫人说既已分家那各房要自个顾自个的生计,每月交一定的月钱给管家,做日常吃喝之用。”

岳书瑶一听就明白了,有点像她那个时代几户人家住在一起,然后每月缴纳固定数额的钱当公共资金,负责平常的伙食费、水电费、物业管理费等。

其实古代分家女儿是不能分到家产的,但岳夫人贪财、在岳老爷去世后故意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给岳书瑶分了几间几近倒闭的铺子当嫁妆,借着分了铺子的由头岳夫人就有理由让月娘母女二人自个儿顾自个儿的营生、不再花到她半毛钱……

岳书瑶见月娘一身朴素、满脸愁容,再抬眼看了看她的发髻,片刻后轻轻的问道:“娘,我们是不是一点银子都没了?”

“唔,没、没这回事,你别瞎cāo心,好好养身子就好。”

月娘支支吾吾的敷衍道,不过岳书瑶的话让她眸底的忧虑又加深了一分,显然岳书瑶说中了她的心事。

“娘,您是不是当了您的步摇和珠钗给我补身子?”

岳书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记得初见月娘时她头上戴着一支精致的金步摇,之后还见过她插过一支镶翡翠的珠钗,但几日后她头上却只有一支最普通的玉簪。

岳书瑶从月娘头上饰品的变化,加上岳夫人前几日的咄咄逼人,轻易的推断出她们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和小姐,但处境却很不好。

月娘见已被岳书瑶看出来,只得苦笑了声,道:“咱分到的铺子和镖局生意都不好,这几年来娘不受你爹爹宠爱,所以也没能攒下什么体己银子,只能典当些首饰交了月钱。”

“那您还每天给我炖补品,白白浪费了那些银子。”岳书瑶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为月娘即使手头不宽裕,却也要给自己补身子而感动不已,但更多的是心疼月娘一直以来都过着苦日子。

“傻孩子,你都流了那么多血,娘还能狠心不替你补补吗?”

月娘说着拔下头上唯一一只玉簪,强颜欢笑道:“这玉簪估计还能换几个钱,只是不知道够不够了。”

“娘,我们要交多少月钱?”

“十五两白银。”

“这么多?”

岳书瑶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无聊百度过,得知一两白银差不多等于人民币两百元,也就是她们母女俩一个月要给岳夫人三千块生活费,这也太贵了吧!

岳书瑶的反应让月娘心虚的别过脸,没敢说只她们房给十五两,其他两房都只要给七两,她怕岳书瑶知道后会冲动的跑去质问岳夫人,所以只得支支吾吾的掩饰道:“夫人说府里下人们发的月钱也要我们几房一起出。”

岳书瑶从月娘支吾的话语中一眼便看出了蹊跷,心里料定是那岳夫人欺凌她们母女故意抬高月钱,教训岳夫人替月娘出气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只是要如何教训那个胖女人呢?

打定主意要整蛊岳夫人后,岳书瑶便开始在院子里四处乱转,不一会儿便转到了待客的前厅,看到摆在前厅的几张圈椅中,上首那张椅子造得明显宽大些,岳书瑶盯着那张大号的圈椅看了一阵,眼珠转了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秋香,咱家有没有锯子?就是木匠用来锯木头的。”岳书瑶记得锯子应该是鲁班发明的,但是她不能肯定这个朝代有没有。

秋香是岳书瑶的贴身丫鬟,马上伶俐的答道:“柴房里有,小姐要奴婢去取给您。”

岳书瑶闻言挥了挥手示意秋香快去取,自己则蹲下身仔细的研究古代椅子的构造,很快就找到了承重的关键点,这时秋香也取来了锯子。

月娘和岳书瑶住的是三进三出的单独合院,由于她们平日里都不受人待见,所以根本没什么人会来窜门,这让岳书瑶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前厅里锯椅子。

岳书瑶先在圈椅的四条腿以及牙条上锯了条小裂缝,然后改用锯子重重敲打裂缝处,让椅腿与牙条慢慢被重力敲裂,最终只剩下一丁点连住的地方,这样椅腿和牙条看起来就像是坐的时间久了被压坏般,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动过手脚。

岳书瑶认为岳夫人身边服侍的都是女人,根本不可能有木匠看穿她的手段,所以事发后可以把责任推到“椅子不结实”上。

完美的搞定椅子后,岳书瑶得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拉着秋香兴奋的问道:“岳夫人什么时候会来咱院子?”

秋香略微算了下日子,笑眯眯的答道:“明日正好是初一,想必夫人会过来收月钱了。”

“好,那咱明日就等着看出好戏了,嘻嘻……”

第二天果然岳书瑶才用过早饭没多久,岳夫人就扭着大屁股前来收钱,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多了几位姨娘打扮的妇人,月娘见来了这么多人自然是恭敬的将她们迎进了前厅。

岳书瑶乖巧的跟在月娘身后,几位姨娘也按照辈分一一落座,岳书瑶偷偷抬眼张望,见果然如自己所料那张大号椅子是岳夫人的专座,忍不住偷偷的和秋香挤眉弄眼,等着看岳夫人屁股摔开花。

岳夫人一入座便鼻孔朝天的冷哼了声,随后说道:“我去两位妹妹那里收月钱,她们说想来探一探瑶儿,我们便一起过来了。”

岳夫人说完客套话,扭了扭肥胖的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月娘,银子准备好……”

《福妻安康》试读(三)

第三章、替月娘出气(下)

岳夫人话刚说到一半,一声巨响骤然响起将她的余音盖过,待众人回过神来时,岳夫人已经连人带椅的摔在地上,臀部上还直直插了几根木屑残骸,更是有根比较尖的碎片直接戳破了岳夫人的层层衣裙,让她隐隐约约露出白花花的屁股……那滑稽的模样让两位姨娘忍不住掩着嘴轻笑,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都低头极力的忍住笑意。

岳书瑶看了心里也是一片暗爽,唯独月娘慌张的上前想将岳夫人扶起,不料岳夫人却不领她的好意,一把将她推dao。

“好啊,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在椅子上做手脚害我出丑!”

岳夫人被丫鬟婆子扶起来后,盯着被自己压成碎木片的圈椅,恶狠狠的咒骂月娘,月娘则惊惶无措的解释道:“夫人,月娘没有做手脚,再给月娘十个胆子,月娘也不敢啊!”

“哼,如果你没做手脚,那我怎么会摔倒呢?”

这时岳书瑶懒洋洋的出声道:“大娘,明明是你自己太胖把椅子给坐塌了,怎能怪我娘呢?”

“扑哧……”湘姨娘率先笑出了声,瞄了地上的碎木片一眼,揶揄道:“姐姐你是该减减重量了,不然咱家的椅子可不够你坐啊,嘻嘻……”

“你!”

湘姨娘是县太爷的小姨子,所以岳夫人只“你”了一声就住了嘴,她可不敢像对月娘那般对湘姨娘,况且湘姨娘可不像月娘那么好欺负。

这时好不容易忍住笑的雪姨娘开口打圆场,道:“想是这圈椅用久了不结实了,姐姐没摔坏身子吧?”

“哼,月娘你是偷了我银子被我发现罚了一顿,心有不甘故意在椅子上做手脚借以报复我吧?”

岳夫人说这话时手里正拿着婆子捡给她的一根牙条,而那个婆子在岳夫人的示意下,得意的解说道:“奴婢家那口子是位木匠,所以奴婢略懂些木匠活儿,辨得出这根牙条断的层面上有一小段明显留有锯子锯过的痕迹。”

岳书瑶听了在心底暗叫不好,她没料到岳夫人身边居然真的有懂木匠活的人,而且还被找到了证据!

而抓到证据的岳夫人更是二话不说的上前给了月娘两巴掌,怒骂道:“小贱人,你居然敢锯断椅子谋害我,吃了豹子胆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重!”

月娘被打得跌在岳书瑶身上,岳书瑶想站出去说是她干的与月娘无关,但却被月娘紧紧的扯住衣角,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鲁莽。

月娘一边拉住岳书瑶,一边谦卑的朝岳夫人赔礼:“想是哪个下人做的,是月娘没有管教好下人,都是月娘的错,请夫人息怒。”

“息怒?小妾谋害正室不但可以送去官府治罪的,就连我把你卖了官老爷也不会说半句,这样的事儿你赔个礼我就这样算了吗?”

月娘也知道这次岳夫人不但摔得不轻,还当着其他两位姨娘的面出了大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左右衡量了下轻重,最终牙一咬站了出来,道:“那请夫人责打月娘吧,月娘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娘……”

“瑶儿住口,乖乖站着别动,今日之事是娘的疏忽造成的,娘是该被你大娘罚。”

岳书瑶一听月娘自愿受罚马上焦急的出声劝阻,但却被月娘严厉的喝住,话里的意思摆明是知道这件事是岳书瑶所为而挺身维护她,这让岳书瑶心疼得眼泪直掉,暗骂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给月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原本只是想教训下可恶的岳夫人让她尝点苦头,替月娘出那口恶气,岳书瑶也自认为手脚做得很巧妙,可最终还是弄巧成拙害了月娘

无凭无据、也没有当场抓获,那个胖女人凭什么责怪月娘?

岳书瑶忘记了,在封建社会妻就是妾的天,妻要责罚妾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更何况这件事发生在月娘的屋子里,岳夫人更有理由发飙了。

月娘跪在岳夫人面前请她责罚,但岳夫人却只是睨视了她一眼不加理睬,待月娘跪得两腿发麻才yīn阳怪气的说道:“我岳家是容不下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了,我看还是把你卖去青楼吧!”

“不,求夫人不要把月娘卖去那种地方,月娘是瑶儿的亲娘啊!”

月娘拉着岳夫人的裙角苦苦的哀求,但却被她无情的一脚踢开,一旁的湘姨娘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瑶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夫人把月姨娘卖去那种地方似乎有些不妥吧?”

“哼,妻卖妾自古以来便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不妥的?”顿了顿,岳夫人才松口说道:“也罢,念在你把我岳家女儿带大的份上,可以不把你卖去青楼,但是……”

“只要不把月娘卖去那种地方,夫人让月娘做什么月娘都愿意!”

“好!只要你拿出一百两白银,我便把你的卖身契还你,并且新账旧账一笔勾销,这一百两也就够我请个大夫。”

岳夫人除了嚣张跋扈,还是一嗜财如命的主,自然不会放过敲诈月娘一笔的好机会。

“一百两……”

月娘听了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岳夫人却视而不见,冷酷无情的扔下最后通牒:“我给你三日准备,若是三日之后你拿不出一百两白银来,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岳夫人说完便拂袖离去,两为姨娘轻叹了声后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月娘一脸茫然的跪坐在大厅,就连岳书瑶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也没有任何反应。

“娘,都是瑶儿不好,是瑶儿害了您……”

岳书瑶紧紧的握住拳头,恨不得追上去把岳夫人暴打一顿,同时看着脸色苍白的月娘内疚得揪心,如果不是她鲁莽月娘也不必遭这样的罪,更不必被岳夫人威胁卖身。

岳书瑶之所以会如此鲁莽、和她的家庭背景以及个性有关———她在二十一世纪虽已步入社会工作,但因是高干子弟从小就被爸妈保护得像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受过太多的磨练,所以性子多少还是有些单纯、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且岳书瑶才刚刚穿越到古代没几天,还没完全融入这个陌生的朝代就因气愤想教训岳夫人替月娘出气,完全忘记自己已经不是生活在那个平等、民主的时代了,忘了她现在是生活在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庭中,忘记她是岳家小妾生的女儿,忘记在封建社会妻是天、妾是地……

她的一意孤行不但没有帮到月娘,反而害她要被岳夫人这个恶妻卖去青楼,这叫岳书瑶如何不自责内疚呢?

岳书瑶紧紧的搂住月娘,一字一句的说道:“娘,您放心,瑶儿一定会想办法赚那一百两,只要赚够钱我们就搬出岳家!”

但,这债,自是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一章 岑夫人捉奸

一副扇形的屏风斜斜的将房间一分为二,前厅案上摆着一顶小巧的三角雕花鼎炉,那袅袅逸出的青烟同丝丝水气缠绕在一起,这水气轻飘飘的在房里拉出长长、连绵不断的烟迹,而它的源头正是在房间的另一头。

那副扇形屏风后,宋子凌懒洋洋的半倚在巨大的椭圆形木桶里,两颊被热气熏得嫣红、微眯的凤眼里一片氤氲,那半阖着眼享受温水浸泡的神情透露出一股慵懒的妩媚……

宋子凌妖娆的身段被大木桶挡去了一大半,但即使只有些许部位朦朦胧胧的倒映在纱屏风上,还是把趴在窗上偷窥的岑老爷迷得不知不觉露出了垂涎的神色,全身更是被这“美女沐浴图”撩得燥热难耐。

这岑老爷本是故意寻了个由头来探望宋子凌的母亲,但宋大娘不愿见他所以找了个理由把他给打发了,没想到他明明跟着领路的丫鬟走却不小心跟丢绕到了这“庭香院”。

宋大娘没找着却意外的摸到了宋家大姑娘的闺房门口,见那雕着镂空菱花纹的窗门钻出丝丝水气,忍不住用手指将纸窗戳了个洞窥视。

只是岑老爷怎么看都觉得那阻隔着他视线的屏风十分碍事,恨不得冲进去把它推dao、一览无遗的饱览春guang……

而舒舒服服泡在温水里的宋子凌怎么也料不到,这天寒地冻的还会有人不畏寒冷的趴在窗边偷窥,加上家里一直只有她与母亲两人独居,所以她不但将丫鬟们都遣散了,还十分放心的把衣裙全脱了,一丝不挂的泡在洒了玫瑰花瓣的大木桶里。

房内的宋子凌微微仰着头、半阖着眼,芊芊玉手随意的滑过那凝白如雪的肌肤,想象着自个儿是在“前世”家里的豪华大浴缸里泡澡,还时不时的捞起水中的玫瑰花瓣儿把玩、整一副惬意享受的姿态。

这无意中的举动倒映在屏风上更显婀娜、让偷窥的岑老爷倏地血脉喷张,鬼迷心窍的偷偷推开房门潜了进去,嗅到那融合了玫瑰花瓣气息的水气后更是一脸陶醉之色,竟下意识的开始宽衣解带、一副急不可耐想同宋子凌鸳鸯yu的模样。

这大冷天里岑老爷却不畏寒冷的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只穿着一条裘裤便猴急的摩擦着双掌一步步的朝宋子凌逼近。待岑老爷从前厅绕到那扇形屏风边时,并没有见到期许中的旖ni*,迎接他的是一个迎面飞来的大花瓶……

岑老爷敏捷的弯腰闪过那突如其来的花瓶,稳住身形后才发现宋子凌已先他一步披上了外衣,且正在往外衣上再加一件大披风,让他最终一丝春guang都没窥探到。

见到了眼皮底下的春guang瞬间就被掩盖得密密实实,岑老爷只得讪讪的说道:“宋大姑娘的动作咋这么利索,这么快就穿……沐浴完了?”

岑老爷的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失望,眼里不见清明只有两簇燃烧的小火焰,说这话时双眼不由自主的盯着宋子凌酥xiōng骨碌碌的打转,那因沾了水迹而若隐若现的曲线让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体内那股燥热感越来越强烈、像要把他的身体撕裂撑破般。

那色迷迷的眼神让宋子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边咬牙切齿的拿起身旁一切可以扔的东西狠狠的砸过去,边在心里恨恨的咒骂岑老爷……

变态、色情狂、猥琐的色狼!

宋子凌边教训岑老爷,边动作熟稔的将披风裹紧系牢、第一时间确保自个儿不会走漏半点春guang,眼角余光也牢牢的锁定在岑老爷身上提防他有进一步的举动。

此时此刻宋子凌若是身在二十一世纪,那他一定会把心中所想的痛痛快快的全部骂出来,先把这下流色狼臭骂一顿、再狠狠的往他的命根子踹上一脚!

但穿越到封建社会让宋子凌不能随心所欲的惩治色狼,毕竟在古代姑娘家发生了这种丑事一般都会低调处理、隐忍下来,否则若是传出去不但名声不保、还会嫁不出去。

因此纵使宋子凌心里想了n种恶惩岑老爷的方法,但最终却只能一脸yīn厉地狠狠瞪着他、指着门低喝:“出去!”

宋子凌直截了当的撵人让岑老爷尴尬的红了老脸,但他心里那把火燃起来可不易扑灭,那股莫名的欲火让他把一切礼法、颜面都抛到了脑后,面对宋子凌的厉喝他竟未退步、反倒厚颜无耻的再往前跨了一步。

“宋大姑娘别赶我走啊,我们……哎哟!”

岑老爷话还没说完宋子凌已再拿了个茶杯砸了过去,这岑老爷被砸中后只是“哎哟”呻吟了声,但还是站在原地一点退出去的意思也没有。

宋子凌怒嗔着双眼恶狠狠的瞪向岑老爷,冷冷的再重复了遍:“快点给我滚出去!若不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我早就喊人把你绑去见官了!”

宋子凌心中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喊人把这事闹大,但她知道恐吓赶人的气势绝对不能弱了下去,否则这色狼定会再生色胆、变本加厉的做出什么事儿来!

屋里缭绕的水气把岑老爷熏得神智越发迷离起来,胆子也逐渐比初始大上了几分,宋子凌美目圆嗔厉喝他的模样让他越发觉得娇俏可人,最后竟大着胆子再往前迈了几步、隔着几步远捡起了宋子凌拖在地上的长长裙角。

岑老爷边把裙角拿到鼻下轻嗅,边像着了魔般的低语道:“宋大姑娘的衣裳可真香,和人儿一样香……”

说着抬起眼久久的凝望宋子凌那隐在屏风后的精致脸庞,一脸激动之色、语无伦次道:“你和你娘长得真像,你和她一样美……”

“我呸!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羞耻?我娘也是你能亵du的吗?”

宋子凌边说边狠狠的抽回衣角、并转了个身打算躲到里屋去让岑老爷自讨没趣,哪知岑老爷看出了宋子凌想躲开的意图,竟发了狠的猛然朝宋子凌扑去想将她抱住……

早就暗自提防着的宋子凌当下就抬起脚、毫不客气的往岑老爷的小腿肚儿踹去,想将他踹倒在地自己好脱身,但岑老爷却趁势身子一歪把她的三寸金莲搂在了怀里……

宋子凌还来不及有下一步的动作,原本紧闭着的房门就“啪”的一声被重重踢开,接着小小的厢房内涌进了一群丫鬟和虎背熊腰的婆子。

被丫鬟婆子簇拥在中间的贵妇见岑老爷紧紧的抱着宋子凌三寸金莲,心中怒火直烧立马推开扶着她的丫鬟、二话不说的冲到宋子凌面前抬手便甩了她一巴掌!

宋子凌挨巴掌的同时也正好用力挣开岑老爷的束缚,她没有丝毫迟疑的立刻抬手还了那贵妇一耳光,那贵妇似乎没料到宋子凌会不顾辈分立即还手,被还了一巴掌后捂着脸颊呆呆的怔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宋子凌趁机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自个儿与那贵妇的距离,看清屋里的形式后才眯着眼仔细打量起这突然闯进来的贵妇。

只见那贵妇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穿着一件金色镶边的袄子,外罩一件对襟、绣着如意纹的大红比甲,头插金钗步摇、身挂如意琐与玉挂珠,紧跟在身旁服侍的丫鬟婆子粗略一扫便有十几个,这还没算上在最外头候着的粗使婆子……

宋子凌知道在这个封建时代妾是不能穿大红衣裳的,所以按这贵妇这身高调的打扮来推测、她应该是位正妻了,而会怒气冲冲的闯进这里并动手打人的正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岑老爷的原配岑夫人。

宋子凌推断出岑夫人身份这会儿,岑夫人也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她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被一个晚辈甩过耳光,回过神后立刻不顾仪态指着宋子凌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个骚蹄子,被我当场捉奸教训了下居然敢还手?!你眼里到底有没有长辈?!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宋子凌听了岑夫人那难听的谩骂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她最终还是微微的欠了欠身子、挂着客气的笑容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刚刚我那是身子自个儿的反应……其实我是不想冒犯亲家夫人您的,还请亲家夫人多多包涵。”

宋子凌既已得知这贵妇是宋家二姑娘宋子娴的婆婆,自然是收住了脾气不想再得罪她,免得害自己的妹妹在岑府中的日子难过,所以她那一笑虽有些淡倒也真的包含了几分歉意。

但那抹淡笑落在岑夫人眼底,却宛如一根利刺般刺得她心中更加不快,觉得宋子凌之所以会笑是在向她耀武扬威、是在嘲笑她管不住自个儿的男人!

这样的想法让岑夫人心中怒火越烧越旺,不等宋子凌再开口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强词夺理的骂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你连亲家老爷都敢勾引,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这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勾引男人勾引到我岑家头上来了?”

“我呸!你还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计较此事,我看你是怕你自个儿的丑事儿让你妹妹无法在夫家立足吧?你敢勾引男人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宋子凌本已打算不再同岑夫人计较此事,毕竟在这个封建的朝代此事闹大了最终吃亏的还是她自己。但宋子凌见岑夫人话越说越离谱、言语也越发的难听,最终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若是她再不开口那岑夫人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辱她……

“勾引?这亲家老爷三天两头便到我宋府里求见我娘,如今还硬闯入我的闺房意图冒犯我,怎么就成我主动勾引了?还请岑夫人不要再‘贼喊捉贼’的乱骂人了。”

宋子凌不提宋大娘还好,一提岑夫人心里的火气就更大、抬手就想再甩宋子凌一巴掌,但想到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没讨到便宜,她迟疑了下最终硬生生的收住手势,改用难听的话语辱骂宋子凌。

“我呸!明明就是你们宋家这一大一小的狐狸精给我家老爷使了媚术,偏偏还要赖在我家老爷身上?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未出阁的姑娘家勾引男人到闺房里幽会,这发生在哪家姑娘身上我都觉得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儿,但发生在你宋大姑娘的身上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这狐狸精天生就是骚蹄子,而狐狸精娘自然是会教出狐狸精女儿了,你这小狐狸精使手段勾引男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岑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宋子凌的鼻尖,冷嘲热讽的话儿一句接一句的蹦出来,而宋子凌听到后面才听出了重点———这岑夫人其实是在指桑骂槐、她真正想骂的人是自己的娘亲。

且这岑夫人像是算准了岑老爷到宋府来就一定会冒犯她沐浴般,岑老爷前脚刚进她闺房意图冒犯、岑夫人后脚就带着大帮人前来“捉奸”,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宋子凌仔细一想便觉得此次“捉奸”之事暗藏猫腻,但她虽然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名为“紫荆”的王朝,也已当了宋家的大女儿四、五年了,但岑夫人和宋大娘过往有什么恩怨她却一点都不知晓……毕竟岑、宋两家虽是亲家但来往却不频繁。

因此宋子凌虽觉得这事有些过于凑巧,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不过宋子凌本就不是个爱惹事的人,她的穿越守则也只有一条———以低调来自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眼下宋子凌已打定主意不再同岑夫人这泼妇继续吵闹下去,免得殃及到嫁到岑府的宋子娴,于是她一言不发的退到了角落,心想这没人接话岑夫人骂累了自个儿就会停下来吧?

哪只宋子凌的退让却让岑夫人自以为占了上风,越发变本加厉的大声谩骂宋子凌与宋大娘,惹得宋子凌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想白白浪费了丫鬟们好不容易烧的这么大桶热水,探出身子礼貌的对岑夫人福了福身子、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此事无论是对岑家还是宋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还请岑夫人就此打住、速速离开我宋府,再这样闹下去也只会让人看笑话。”

相比这所谓的“捉奸”闹剧,宋子凌更在意的是被人打断了她的“玫瑰花瓣浴”,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请走,好让她能够继续泡澡。

“哟,被我说中了心事就想赶我走了?你有胆儿勾引男人还没胆承认了?!这点倒和你那狐狸精娘很相似……”

岑夫人骂人句句不离宋大娘,骂了几句似乎觉得光自个儿一人骂不大过瘾,还转头问跟着她一同闯进来的丫鬟婆子:“你们说这宋家母女是不是都是勾人的狐狸精?是不是让人唾弃的骚蹄子?”

“夫人说的极是,老狐狸精生出来的自然是小狐狸精了,嘻嘻……”

“依奴婢们看,就是这小骚蹄子主动勾引了我们家老爷,不然我们家老爷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宋府来呢?”

这群丫鬟婆子能跟随岑夫人前来“捉奸”自然都是她的心腹,肯定是站在她这边和她一个鼻孔出气来挤兑宋子凌娘俩,她们的殷勤附和与肆无忌惮的讥笑声终于引来了宋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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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提示:本文架空,背景是古代封建社会,但因架空文中的规矩与真实封建社会有些出入,有些规矩甚至是作者yy出来的,若是十分注重规矩者请勿跳坑。

第二章 岑宋斗法

“岑夫人你带了这么多家仆到我宋府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有权利搜我宋府?!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

宋大娘刚赶到宋子凌的院子就远远的喝道,并气愤的推开围观的丫鬟婆子挤进了里屋,一进屋就发现自己未出阁的大女儿只罩了件披风,还被岑夫人人多势众的指着鼻子大骂……宋大娘立刻火冒三丈的推开挡着她的丫鬟婆子、上前将宋子凌护在了身后。

“哟,你女儿勾引我家老爷难道我还不能骂?!今儿可是让我捉了个正着,你们娘俩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岑夫人赖着不走就是在等宋大娘前来护女,见她来了立刻不再唱独角戏骂宋子凌,转而对宋大娘冷嘲热讽:“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懂得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儿?怕是有人在背后教她这么做的吧?”

岑夫人话里的意思十分明了,指桑骂槐的讽刺宋大娘卖女求荣,但宋大娘可不似宋子凌那般大度,她听了岑夫人那暗藏讽刺的话语立刻回敬道:“你别在这儿大放厥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凌儿勾引你家老爷?!哪只眼睛看到的你给我说清楚!”

“哟,玉柔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脾气还是这样火爆啊?”

岑夫人说着xiōng有成竹的指了围观的仆人一圈,讥笑道:“不单单是我,这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我岑家下人还是你宋家下人,他们每人的一双眼两只眼睛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都看到你宋家大姑娘、不知躁的用沐浴的手段儿来勾引我家老爷!”

宋大娘一听宋子凌沐浴时被冒犯心里猛然一惊,但面上却强忍住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以免弱了气势,宋大娘稳住心神后立刻不甘示弱的顶了句:“如果我没老糊涂,岑夫人与岑老爷现在应该是站在我宋家的宅地上吧?”

“哼,是又如何?你这又小又破的地儿我还不屑呆呢!”

“那为何不说是你家老爷私闯我宋府大姑娘的闺房、辱我女儿闺誉呢?如果你是在岑府捉到我家姑娘与你家老爷独处一室,那倒还有理由让你瞎掰说是她主动勾引……”

岑夫人显然理亏且心虚,一听宋大娘说出事实立刻耍无赖的嚷嚷道:“你这话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啊!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家老爷有一妻八妾,个个貌美如花、娇艳动人,他又怎么会看上你这小户人家里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一旁的宋子凌这时撅了撅嘴、脸上隐隐有着不乐意之色,岑夫人见状挑了挑眉等着宋子凌一开口反驳就再骂她一顿,她心里认为宋子凌这未出阁的姑娘比宋大娘更能任她随意辱骂。

但宋子凌可不会笨笨的往岑夫人的圈套里钻,只见她伏到宋大娘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宋大娘立刻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不慌不忙的对上了岑夫人挑衅的眼神。

“那我便再问岑夫人一句,既然不是你家老爷勾引我家大姑娘,那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我宋府姑娘的闺房里?”

“自然是你派人到我岑府传话将老爷哄骗来了,”岑夫人答完不等宋大娘否认立刻出言把话堵死:“不过如今事情既已败露,你定是死都不会承认曾派人去邀请过我家老爷!”

这话都让岑夫人一人说完了、宋大娘连反驳的机会都被抢去了,但面对岑夫人的强势栽赃宋夫人依旧没有任何慌张之色,也不气恼岑夫人的强词夺理、只是不紧不慢的把她想说的话儿抛了出来。

“人人都知道我宋玉柔是个寡妇、和未出阁的大女儿独居,为了避嫌一向都不会邀请任何男客到宋府中做客,更何况即使相邀也一定会光明正大的下帖子相邀……这是所有认识我宋玉柔的人都知道的规矩,敢问岑夫人,你拿得出我邀请岑老爷过府相叙的帖子吗?”

宋大娘的话让岑夫人一时语塞、心虚的别过头去,宋大娘乘胜追击、语气凌厉的追问道:“亦或者岑夫人有我女儿送去岑府、邀请岑老爷到宋府相会的帖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我家闺女主动勾引岑老爷到我宋府的吗?那必是凌儿亲笔写了帖子邀请了岑老爷,还请岑夫人拿贴子出来给大家伙儿瞧瞧,我好有凭有据的管教‘放荡’的女儿。”

“你……你们没有下帖子,只是派人口头向我家老爷传讯!”

岑夫人被宋大娘这样一逼问立刻乱了分寸,她一心想着栽赃诬陷宋家母女、倒是没考虑过这些细节问题,更没料到未出阁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丑事,宋大娘还能冷静的找出被人诬陷的破绽来。

宋大娘此刻倒也不急了,命丫鬟给岑夫人与岑老爷奉上茶后,自个儿也悠哉的端起茶杯轻啜了口,长长吐了口热气后,才一字一句的把该说的话说完。

“岑夫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是你亲自下的死令、让岑府守门的小厮但凡见到我宋家的人、包括宋家的下人……就二话不说的立刻赶走吗?”

“……”

岑夫人闻言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语,因为的的确确是她心xiōng狭窄的亲自下了死令,不许宋家的人上岑府探亲、甚至连派来传话的下人也下了死令一律赶走———这宋家从主子到下人都近不了岑府,那还能插了翅膀飞进去同岑老爷传话、邀请他到宋府里幽会?!

此时此刻整个房里的气氛十分紧张,暗地里似乎有着汹涌澎湃的暗潮流动,宋岑两人似乎都不愿开口打破这片沉默,倒是宋子凌喝了丫鬟呈上的热茶后,发现是宋大娘特意命丫鬟准备的姜茶、没心没肺的甜甜说了句:“这姜茶热乎乎的、下肚后全身顿觉十分暖和,多谢娘亲。”

这句话听在宋大娘耳里软绵绵的满是撒娇的意味,但听在岑夫人耳里却像根刺般扎得她浑身不舒服,这宋子凌明明是小声的同宋大娘撒娇、但岑夫人却权当她是借着这话儿为宋大娘占了上风喝彩!

宋大娘眼尖的觉察出岑夫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似要朝宋子凌发作般,一心护女、抢先开口道:“岑夫人,这无凭无据的你也莫再想着诬陷我家凌儿了,我劝你还是快快带着你家宝贝老爷回自家府邸去吧,回了府你们爱怎么闹是你们的事儿、别牵扯到旁人才是。”

“你……”

岑夫人“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岑老爷一眼,怒嗔了句:“都是你这冤家闹出来的好事,还让我替你受累!”

“我、我……夫人莫生气,玉柔你也息一息怒,唉……”

宋大娘听了岑老爷支支吾吾的话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蹙着黛眉再三犹豫、最终念在好歹曾相交一场,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怀德啊,你以前虽喜近女色但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了今日为何如会此糊涂?!唉,我也不多说了,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玉柔,我、我……”

被岑夫人这般一闹岑老爷早已从魔怔中清醒过来,此时心里也是万分懊恼!被宋大娘一说更是羞愧的低着头,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虽然岑老爷一直以来都对宋大娘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平日里也确实有些喜近女色、贪恋花丛,但他以前再荒唐也只对家里的丫鬟或青楼女子、真的从来没像今日这样失态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冒犯举动!

所以岑老爷对于自己突然鬼迷心窍冒犯了宋子凌,心里真的是糊糊涂涂、百口莫辩,只能说是机缘巧合、yīn差阳错就犯了这么个糊涂事儿,但此事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岑夫人见宋大娘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自己丈夫羞愧难当、内疚不已,再见岑老爷因被宋大娘轻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再听岑老爷满腔柔情、愧疚的唤出的那声“玉柔”,这让她心里的那把火因醋意而越烧越旺……但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诬陷宋家母女。

只是,让岑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岑老爷在自己面前被宋大娘迷得神魂颠倒,她打死也做不到!

只见岑夫人倏然起身、重重的拂了拂长袖、将丫鬟们奉在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接着那刺耳的“啪嗒”声打断了宋大娘与岑老爷的对话,果然岑老爷见状立刻抿紧了嘴不再言语,而岑夫人达到目的后、横着眼朝宋大娘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临出门前岑夫人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宋大娘不甘心的撂下一句狠话:“哼,这一次算你牙尖嘴利会说话!不过你很快就会主动前来求我,到时我定会好好看看,你还会不会拿今日这副嚣张的嘴脸来求我?!!”

岑夫人说完一脸恨意的踢了离她最近的婆子一脚出气,接着朝那些丫鬟婆子喝了句:“你们死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扶我回府?!把老爷也一起请上!”

宋大娘冷冷的目送岑夫人一行人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从宋府消失、才焦急的拉着宋子凌上下打量,生怕她被岑夫人欺负得少了块肉。

“得叫老管家把府里的几个丫鬟小厮换掉,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当差的?竟让岑老爷混到了内院小姐的闺房里?!”

“岑夫人带着那么多人前来‘捉奸’,这府里的下人居然没人前来向我禀告!要不是我听到声响自个儿寻了过来,那岑夫人还不知道要嚣张到什么时候呢!”

“都是娘没本事没能护住你,都是娘害了你……”

宋大娘此刻完全没了刚才同岑夫人斗气时那意气风发的狠劲儿,搂着宋子凌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唠叨,自责是因为她没有能力打理好家业、让宋家没落了才会让人这般欺负上门。

宋子凌穿越后最怕的就是宋大娘的眼泪,一见她掉眼泪立刻飞快的拍着xiōng脯保证:“凌儿真的没有让岑老爷占到便宜,那岑老爷进来时我已经披上外衣和披风了,我起誓他什么都没看到!”

“扑哧……”

宋大娘被宋子凌故作出来的认真劲逗笑了,但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了句:“真的一丁点儿都没看到?”

宋子凌不忍宋大娘再替她担心落泪、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宋大娘得到宋子凌的保证先是舒了口气,但马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忧虑的说道:“方才多亏凌儿你机智以‘下帖子’这规矩提醒了娘,娘才能把那岑夫人驳得哑口无言、原形毕露……”

“但这事传出去终归会坏了你这未出阁姑娘家的闺誉,娘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将来会找不到好人家嫁。”

宋子凌眨了眨眼、张嘴甜甜的夸奖道:“娘,这只玉簪看着朴素戴在您头上真好看!”

见宋子凌故意忽略自个儿的话、夸奖玉簪转移话题,宋大娘只得无奈的嗔了她一眼:“凌儿,娘一同你提起终身大事你就左盼右顾,每一回都这样!”

宋子凌被揭穿心思一点都不心虚,反而撒娇的挽着宋大娘的胳膊摇晃,半真半假的说道:“凌儿这辈子都不嫁,凌儿要一辈子都陪伴在娘亲身旁,让凌儿一直陪着娘亲好不好?”

“傻瓜,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呢?”

宋大娘一脸慈爱的摸着宋子凌的发顶,徐徐说道:“我们宋家虽已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是正正经经出了许多读书人的书香世家,凌儿你又是嫡出的长女、完全有资格嫁给良家小户当正妻。”

“凌儿才不喜欢当什么正妻,凌儿就想和娘亲一起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宋子凌是因一场蓄意谋划的车祸而穿越到陌生的紫荆王朝的,但她虽背井离乡可始终是出生在那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时代。男人对女人“从一而终”的观念深深的植刻在她的骨子里,即使她已经穿越到古代四、五年了,也无法入乡随俗的接受一夫多妻制。

也许很多穿越者穿越后能够迅速的适应古代的一夫多妻制,但至少宋子凌在古代呆了四、五年还不能适应这点,要她嫁给古代男入可以……但她绝对不会交出自己的心。

对宋子凌来说,以其同自己不爱的男人过一辈子,还不如陪伴疼爱自己的宋大娘过一辈子。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不嫁人自然也不会给宋家留下后代,那保守的宋大娘怕是死都不会同意宋子凌不嫁入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凌儿,你怎么傻傻的发愣呢?是不是被刚刚之事惊吓到了?”

宋大娘的叫唤声打断了宋子凌的沉思,她不想宋大娘一直在这个问题上打转、继而一直为自己cāo心,故意随意岔开了话题:“娘我没事,我只是好奇你和岑夫人的关系为何会形同水火?这岑夫人看起来对您有很深的怨恨与成见……”

第三章 前因后果

宋大娘听了宋子凌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与无奈,叹道:“我和他们岑家———唉,我只能说那是一段剪不断也理不清的孽缘。”

“孽缘?”

“对,正是因为这段孽缘你妹妹才会嫁去岑家、当了岑家长媳,幸好这几年来她在岑家也没受到太多刁难、日子还算过的安生。”

宋大娘口中的“岑家长媳”名为宋子娴、是宋子凌的孪生妹妹,四年前嫁给岑家的嫡子岑寂衍,现育有一女。

宋子凌同这个宋子娴只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印象中她是个总喜欢往她房里钻,说话文文静静、身子有些柔弱的小姑娘。

那时宋子凌刚刚穿越过来,因为生活落差太过巨大、总会做一些小玩意尽可能的让自己日子过得舒适些,而宋子娴每每见到宋子凌捣鼓出来的稀奇玩意儿,都会哀求宋子凌多做一份送给她。

宋子凌正回忆着孪生妹妹,宋大娘已走到窗台边坐下,支着肘子遥望窗外那片蓝天、娓娓诉说起那已被她尘封的往事。

“其实,原本该嫁入岑家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遇到你爹———如今我大概是‘岑夫人’而不是‘宋夫人’。”

宋子凌听了一脸疑问,猜测道:“难道娘亲曾经同岑老爷订过亲?”

“没错,你的祖父曾经帮过岑家老太爷一个大忙,当时岑家为了感谢我们宋家便提议双方结亲、让两家以后更加亲近些。”

原来岑宋两家的长辈之间有着这样一层渊源,宋大娘与岑老爷两人可以算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家的长辈从小便经常让他们在一起玩耍培养感情。

岑老爷自幼便喜欢上了性子泼辣的宋大娘,长大加冠后更是立誓非宋大娘不娶。但人算不如天算,宋大娘在十八岁那年遇到了宋清书(宋子凌的生父),并对他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以宋大娘那火爆直爽的性子,有了心上人自是不愿依照约定嫁给岑老爷,加上当年的岑老爷比如今还要风liu倜傥、常常流连于花丛脂粉之中……这样的品性让宋大娘的父亲也不是很满意,隐约对这门亲事起了动摇之心。

宋大娘一直苦苦的哀求父亲、并执意要嫁给读书出生的宋清书为妻,最终宋大娘的父亲拗不过宋大娘、只能厚着脸皮同岑家老友提出了退亲之事……

这门亲事本就是因宋家帮了岑家才定下的,既然是宋家提出退婚,那即使岑老爷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岑老太爷却还是为了报恩答应了退亲。

岑家客客气气、无任何刁难的退婚,让宋大娘能够顺顺利利的嫁给了宋清书。岑家爽快的退婚、宋家大度的不追究宋大娘的过往,因此宋大娘并未因退婚一事遭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宋子凌闻言笑嘻嘻的嬉闹道:“原来差一点我们的爹爹就是那个色岑老爷了!也不知道若是换了爹爹,娘还能不能把我们姐妹生得这般貌美如花?”

“死丫头,就知道贫嘴逗你娘乐!”

宋大娘先嗔了宋子凌一句,才接着说道:“其实怀德虽然风liu倜傥了些,但我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十分清楚他的本性并不是很坏。”

“所以悔婚之事我对他深感愧疚,为了弥补我对怀德的愧疚、也想让你祖父不会太难做人,我主动同他们岑家再一次指腹为婚早早定下亲事……也正是如此娴儿才会嫁入岑家。”

这紫荆王朝许多礼法同宋子凌已知的、历史上的那些封建社会的礼法有些差异,比如历史上存在的朝代大多是不允许“幼女比长女先出嫁”,但在紫荆王朝却无此禁忌……所以宋子娴才会比宋子凌先嫁人为妇。

宋子凌穿越后翻阅了许多诸如《女诫》、《女训》等专门约束女主的书籍,因此对妹妹先她嫁去岑家之事也没什么异议,听了宋大娘的话笑笑的做出了猜测。

“原来是因为长辈们早有约定,怪不得那岑夫人即使不喜欢妹妹、也只得让她进门当长媳,我猜娘亲同岑家再一次指腹为婚时岑夫人定还未嫁入岑家。”

“凌儿猜对了,岑夫人确实不喜欢我们宋家人,确切的说她是不喜欢我。”

“凌儿再猜一猜———岑夫人是因娘亲曾经同岑老爷订亲一事而不喜欢您?”

“也不单单是因为此事……”

宋大娘说到这儿脸上的惋惜之色越发浓重,思绪顺着回忆回到了她当姑娘的时候,尽管早已物是人非、但往事却还是历历在目……

“其实我未出阁时同岑夫人是好姐妹,凌儿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今儿针锋相对的两人往日里却偏偏是闺中密友。”

宋大娘不等宋子凌答话便继续往下说道:“也正是因为她是我的闺中密友,她才有机会识得怀德,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对怀德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岑夫人一向不是个胆小的人,她大大方方的同怀德表明了她的爱慕之心,但怀德却因倾心于我而拒绝了她……”

“这样一来我们三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复杂和尴尬了,情爱真的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会让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被怀德拒绝后岑夫人就把我当成了眼中钉。”

宋子凌之所以会穿越,是被背叛了她的爱人和好友双双推向死亡,所以听了宋大娘的话她深有同感的回应了句:“是啊,情爱真的会让人变得很可怕,不仅闺中密友会突然同你反目成仇,就连你枕边的人也可能突然狠心置你于死地。”

幸好宋夫人一直沉浸在自个儿的回忆之中,没有细究宋子凌那老气横秋的感慨,接着说道:“岑夫人本来是没有机会嫁入岑府的,但因我推掉了早就订下的亲事嫁给你爹、这让她碰巧寻到了个好时机……”

“在我与你爹成亲那一日怀德他没有到场贺喜,反倒因失意在酒肆里喝得烂醉如泥,岑夫人便是趁着这个机会硬是将……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宋大娘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停顿了下才把后半句话说完,而宋子凌听完这些话也终于明白、岑夫人今日为何会那般颠倒是非黑白的辱骂宋大娘,也终于明白岑夫人为什么会如此痛恨宋家女人。

爱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这世上有哪个女人能对情敌宽容呢?

更何况以今日岑老爷偷窥宋子凌、嘴上却念着宋大娘的情形来看,这岑老爷定是至今也无法将宋大娘忘却,也许宋大娘便是岑老爷心头的那颗朱砂痣。

宋府这边宋大娘在同宋子凌讲她与岑家夫妇之间的孽缘,从宋府气冲冲回到岑府的岑夫人也没闲着,她在车上时便沉着脸一言不发,待车子驶进二门在她院子里停下后、更是没有招呼岑老爷自个儿掀了帘子下车。

岑夫人进了屋看也不看就将丫鬟们奉上来的茶拍翻在地,之后更是弯着身子作势要朝那大红柱子撞去,一帮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涌上前、好不容易才拦住了她。

跟在岑夫人身后进屋的岑老爷见了连忙挡在岑夫人身前,手足无措的问道:“夫人你这是为何?为何要寻短见啊?!”

“老爷做出这等丑事来,妾身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

岑夫人此刻完全没了在宋府时那嚣张的气势,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凄然的低声抽泣,柔弱的身躯奋力的挣扎着想撇开丫鬟婆子往柱子上撞去。

岑老爷一脸焦急的抱住岑夫人,一叠声的请罪:“是为夫今日一时糊涂犯了错,都是为夫的错……但这和夫人没有一点儿干系,夫人何必自罚而寻短见呢?”

岑夫人闻言趁势倒在岑老爷的怀里,边哭边断断续续的埋怨道:“老爷以为妾身的心肠真那么狠毒吗?毒到不知廉耻的诬陷那宋玉柔吗?”

“你以为我真的蛇蝎心肠的当着众人的面颠倒是非黑白?我那么做都是为了老爷您啊!”

“难道您做出了那样的丑事儿,妾身还要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的承认吗?我能不替您找个借口脱身吗?”

岑老爷本就有愧于岑夫人,见她这样一说连连点头附和,但岑夫人见他服软却没有消停下来,反而一把推开他作势要再往那柱子撞去、还边挣扎边哭喊……

“可老爷这些年来只顾到处寻花问柳,一点都不体谅妾身的痛、一点都不心疼妾身……既然如此那我还活着做什么?你们休得拦我……”

“夫人,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不要冲动伤了身子啊!”

“老爷心中只有那宋玉柔,还管我的身子做什么?我既然生得如此苦命,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夫人别这样,只要你不寻死、我什么都依你还不成?!”

岑夫人听了岑老爷这话便知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顺着岑老爷给的台阶止住了哭喊,追问了句:“老爷当真什么都依了妾身?”

“当真、当真!”

岑夫人得了岑老爷的保证开始正正经经的同他说话,把藏在心里多年的怨恨一下子全倒了出来,反正今天不把这宋玉柔的事给断清楚她就决不罢休!

“老爷这些年来总是借故往宋府里跑,今日一听宋玉柔身体抱恙你便又不请自去……”

“妾身若是说心里没有不舒坦那都是假话,妾身承认自个儿心中真的是十分嫉妒那宋玉柔,但老爷也别给妾身安个七出之罪,妾身已给老爷纳了八个小妾、扪心自问并无愧对正妻之头衔……”

“常言道,男人三妻四妾属平常事儿,可老爷您如今已经有一妻八妾了、却还要老往那寡妇府里跑!这不但对我们岑府的声誉有损害、也着实不合礼法……妾身就凭着这点不答应老爷纳妾也不为过吧?”

岑老爷听了岑夫人的话后低头不语,如果说是要给岑家开枝散叶的话“一妻八妾”确实已足矣,他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再纳新妾、更别提宋大娘压根不可能同意当他的第九妾……但他心里就是放不下这青梅竹马的宋玉柔啊!

岑夫人见岑老爷不接话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平常老爷喜近美色妾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过问,但今日你却连宋家那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也敢冒犯,她可是我们亲家那头的晚辈啊……这让妾身有何脸面见人?!”

“夫人息怒,今日之事只是误会……我……”

“老爷也别说什么误会不误会了,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妾身就把话说白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丑事,要么老爷让我一头撞死从此不必再为老爷cāo心、要么老爷立誓从此和那宋家娘子断了来往!”

第四章 “捉奸”的真正目的

岑老爷闻言一脸为难与不舍,小声的说道:“断了来往这不大好吧?好歹我们岑宋两家也是亲家……”

岑夫人一听岑老爷不答应立刻作势要再撞柱子,岑老爷连忙紧紧将她拉住、生怕她真的撞出了血不吉利,岑夫人见状趁机使出了最后的王牌:“妾身一头撞死后,烦劳老爷让我娘家的人把我的尸首接回去,老爷这般不顾夫妻的情分那我死也不做你岑家的鬼!”

岑老爷听了岑夫人的话后心里猛的一“咯噔”,短短时间内思绪转了千百回,这岑老爷平日里虽然有些喜好女色,但做正经事儿的时候却一点都不糊涂,否则也不可能把岑家偌大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让岑家富甲一方。

岑老爷略微思索了一番,左右衡量了事情的轻重,最终狠下心应了岑夫人的要求:“夫人莫再说这些不吉利的傻话,为夫答应你便是!”

“老爷此话当真?”

“嗯,我以后再也不会上那宋府去了,也不会在见玉……亲家夫人了!”

“口说无凭,妾身希望老爷能够当着我堂兄的面立下契书,写明‘此生同宋玉柔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岑老爷见岑夫人出了狠招要逼迫自己立契书,迟疑了下虽心中万般不舍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岑夫人立刻趁热打铁的定下了时间———明日就前往她娘家,请她那位堂兄做公证人。

先是在宋府折腾了一番、回府后岑夫人又哭闹了一回,岑老爷早被折腾得头昏脑胀,事情解决后他同岑夫人道了声乏,便去了最善解人意的小妾屋里休息。

岑夫人见岑老爷去了那小狐狸的屋里倒没有像往常一样嫉妒吃醋,岑老爷的身影才消失在她的院子里、她便立刻收起了那副哀怨的神色,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坐到了软榻上。

岑夫人刚一坐定,她跟前的的大丫鬟宝珠立刻对那些丫鬟婆子吩咐道:“夫人今天在岑宋两府间奔波已十分疲惫,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别在夫人跟前吵着她。”

丫鬟婆子们各自散去后,宝珠同另一丫鬟宝玉使了个眼色,宝玉立即会意的带了几个心腹守在了门口,而宝珠则乖巧的上前给岑夫人捶肩,边捶还边奉承道:“恭喜夫人终于除去心头大患。”

“哼,要逼老爷同宋玉柔那狐狸精断了来往还真是费了我一番精力,还让宋玉柔得了便宜占了上风……所幸一切都进行得还算顺利,只要当着我堂兄的面立下了契书,老爷以后见着那宋玉柔怕是不但不能上前搭讪还得绕道走!”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以后夫人就可以专心对付我们府里那几个小骚蹄子了,不过她们知道了表少爷在朝当了官,估计早就怕得躲在被窝里了,嘻嘻……”

“你这丫头最懂得拣好听的话哄夫人我,夫人我今天高兴……”

岑夫人说着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递给宝珠,道:“赏你了。”

“奴婢谢过夫人,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的替夫人办事!”

岑夫人听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过参茶润了润口,淡淡的问道:“假传宋玉柔抱恙消息给老爷的小丫鬟可靠不?”

宝珠xiōng有成竹的回道:“夫人请放心,派去的是奴婢亲自调教出来的小丫鬟、绝对可靠!”

“嗯,那给老爷的茶里下‘迷魂散’的人呢?可靠不?”

“夫人大可放一百个心,那‘迷魂散’是奴婢亲自下到老爷茶里的,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岑夫人听了赞赏的看了宝珠一眼,像下药这样的事她也认为由心腹亲手来做比较安全,转借他人的手难免会留些破绽让人抓。

不等岑夫人再发问宝珠已猜透她的心意,低低的把相关的事情都禀告了一遍:“宋府家道中落、下人们的日子都不大好过,奴婢只花了点碎银子便买通了宋府看门的小厮、婆子以及带路的小丫鬟,眼下奴婢已经安排人将他们都送走了,没人会查到那小丫鬟是故意把老爷往宋家大姑娘闺房那儿引的……”

岑夫人听了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这事情都按她的计划顺利进展、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她怎会不高兴呢?

对岑夫人来说,只要能够彻底断了岑老爷对宋大娘的痴念,把这段纠缠了几十年的孽缘彻底斩断,那就算是费再多的心思、演再多的戏她也心甘情愿。

原来今日的“捉奸闹剧”并不是偶然、而是岑夫人一手策划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找个借口逼迫岑老爷同宋大娘断绝来往。

当然如果换做是以前,岑夫人也不能算定岑老爷一定会受她的威胁,一定会屈服在她假意寻死的计策下……

但今时不同往日,岑夫人之所以算定岑老爷最终会妥协、舍弃对宋玉柔的那份情,是因为她娘家的一位堂哥在不久前刚刚考取了功名、在朝廷里当了差。

岑夫人的娘家与岑家本就是生意伙伴,如今多了堂哥这层厉害关系、以后做生意自然会顺畅一些,岑老爷本就是个精明的商人怎会不明白这点呢?

所以岑夫人料定岑老爷最终为了家族生意会选择妥协,而一向喜近女色但只是小打小闹的岑老爷这一次会大胆的闯入宋子凌的闺房,这其中也藏有蹊跷!

岑夫人先是让宝珠收买了宋府的下人,打听到宋子凌每天都会在午后沐浴,接着她故意让小丫鬟透露假消息给岑老爷、说宋大娘身体抱恙,以岑老爷对宋大娘的关心必然会想方设法的前去探望……

岑夫人也早料到以宋大娘的性子定会拒绝见岑老爷,然后她再买通了给岑老爷带路的宋府小丫鬟,故意把他带去宋子凌的闺房附近、让他无意中发现宋子凌在沐浴……换做以往岑老爷大概也不会胆大到推门而进,但关键之处在于岑夫人一早便命人在岑老爷的茶里下了“迷魂散”!

这“迷魂散”顾名思义便是有让你迷迷糊糊失了魂魄的作用,且还含有春药的成分,但它的药效较轻不像春药那般猛烈。

只有服用了“迷魂散”的人受到某种刺激时才会引发药效,岑老爷本就中了“迷魂散”、再无意中见到那让他血脉喷张的美人沐浴画面,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难于自控、陷入走火入魔的境界继而推门进去冒犯宋子凌。

一切都被岑夫人设计得天衣无缝,她买通了看门的小厮、婆子和丫鬟,那带着一大帮人闯入宋府“捉奸”时自然是畅通无阻了,她也是早早算准了时间才踢开宋子凌闺房的房门、来个当场捉奸!

这看似因为岑老爷色迷心窍而上演的一出闹剧,其实却是岑夫人以爱的名义精心策划的yīn谋,目的就是为了把一直占据在岑老爷心里的宋大娘连根拔起,先断了他们的来往再慢慢的将她彻底清除出岑老爷的心,只是却让宋子凌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一切一切的恩怨都是因为宋大娘、岑老爷、岑夫人三人之间,那段纠缠了几十年的孽缘而起,岑夫人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疙瘩———觉得自己是捡了宋大娘挑剩不要的男人,最让她抓狂的是这个男人同她成亲二十几年却还是对宋大娘念念不忘!

于是,岑夫人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岑老爷下药、以爱的名义耍诡计来独占岑老爷的心。

第五章 没有第四条路

话说宋府被岑家人这样一闹,宋大娘最担心的就是宋子凌的婚事了,这几日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这一日宋大娘忽然记起,前几日曾经有人托媒婆前来打听宋子凌的事、像是有意要上门提亲,想起这件事宋大娘立刻出门找上了前几日上门打探消息的王媒婆。

那王媒婆见到宋大娘先是一怔,随即立刻露出职业笑容招呼道:“原来是宋夫人啊,稀客、稀客!”

“呵呵,王婆婆近来可好?是不是又促成了几桩美事?”

“哪里、哪里,托夫人的福只是勉强混了口饭吃。”

“王婆婆客气了,我哪有什么福让您托啊……”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气氛便有些冷,宋大娘本就不擅长同王媒婆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打交道,但她今日前来是为了宋子凌的婚事,所以她喝了口茶后硬着头皮开口询问道:“前几日不是有人托王婆婆上我们家打听我家大姑娘的婚事吗?我记得是陈夫子家的大公子……”

既然宋大娘直截了当的开了口,王媒婆也不好意思再同她打太极,应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陈家前几日改变了主意看上别家姑娘了。”

宋大娘一听着急了,追问道:“为什么呢?是不是嫌弃我宋家家道中落?”

王媒婆听了连连摆手,一叠声的解释道:“不是不是,若是陈家嫌弃你宋家、之前又何必请我前去打听呢?”

“那敢问陈家为何不满意?”

“是因为……因为……”

王媒婆看了宋大娘一眼,一副欲言又止、似有苦衷的模样,惹得宋大娘焦急的拉着她的手,恳求道:“我的好婆婆,你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的都同我说了吧,别让我这做娘的干着急啊!”

王媒婆想着宋大娘的为人一直不错,加上孤身一人带大两儿女儿让人十分同情,所以想了想决意把陈家改变主意的原由告知宋大娘。

“陈家说宋大小姐的闺誉不好,娶过门去会坏了他们陈家的名誉,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胡说八道,我家凌儿闺誉哪里不好了?她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呆在家里,哪里不好了?这陈家看不上我们宋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样抹黑我家姑娘?”

王媒婆一把拉住宋大娘让她小点声,四处张望了下才悄悄的凑到她耳根子旁说道:“宋夫人啊,这也怪不得他们陈家,那件事儿街头巷尾可都传遍了……陈家也是听外头人说的啊!”

宋大娘听了王媒婆的话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稳住情绪问下去:“请王婆婆如实相告,这外头到底是怎么传我宋家大姑娘的?”

“这……这……”

王媒婆再三犹豫,看宋大娘一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道:“外头的人说宋大姑娘未出阁,身子就被……被男人看了个遍!一双三寸金莲还被男人抱在怀里,这可是姑娘家的大忌啊!”

“他们还说这样败坏闺誉的姑娘家,谁家都不敢娶……即使是娶回去当小妾也怕坏了家风族誉!”

“这些话是谁说的……咳咳,他们、他们胡说八道!”

宋大娘听了王媒婆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因为太过生气还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得王媒婆手忙脚乱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哎,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瞎说倒也没什么人相信,但这话不止是从岑府里传出来,有几个以前在你们宋府当差的人也是这样说的……”

“他们都说当日岑老爷闯进宋大姑娘闺房偷窥她沐浴时,他们都在场,亲眼目睹到了一切。”

“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身子被看了个遍,脚还被人抱住……这、这真的是件十分损闺誉的事儿,陈家因此事改变主意另寻别家姑娘这也是能理解的。”

“宋夫人,不是我故意要说不中听的话儿气你,宋大姑娘出了这样的事儿,陈家人央求我千万别同人说他们家曾经托我去你们府上打探过消息,求我千万别和人说起他们陈家曾经想向宋大姑娘提亲……否则怕会影响他们陈大少爷自个儿的婚配。”

“我自是不会说了,还请宋夫人忘了这件事,卖婆婆我一个人情不要对人说起。”

宋大娘听了王媒婆的话心里一片绝望,一脸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他们陈家可以这样撇得一清二楚……那我家凌儿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独自一人孤独终老?”

王媒婆见宋大娘那副绝望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叹了口气对她说道:“事到如今宋大姑娘只有三条路可以走……”

宋大娘闻言原本一片死灰的双眼重新燃起了希望,紧紧的握住王媒婆的手恳请她指点:“我家凌儿还有救?是哪三条路?求婆婆指点指点我们母女!”

王媒婆拍了拍宋大娘的手背示意她别着急,随即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第一条路,以一条白绫高挂悬梁……以死来保住自身的清白,如此一来世人只会说宋大姑娘是个贞洁烈女,再也不会说她败坏闺誉。”

“万万不可,哪有做娘的把女儿往黄泉路上推的?”

“第二条路,让宋大姑娘找间尼姑庵剪去三千烦恼丝,一辈子吃斋念佛、与菩萨青灯长伴一生。”

“让凌儿一辈子连个疼爱她的男人都没有,将来老了也没有奉养她儿女,这、这……”

“宋夫人,前两条路确实让人比较为难,那你就唯有走这第三条路了———嫁入岑家为平妻!”

“嫁、嫁入岑家?!为平妻?!”

“是的,被男人亵du了的姑娘唯有嫁给亵du她的男人,这样方可保住清白,也算是合情合理。”

宋大娘听了一瞬间仿若感觉到了天旋地转、久久才回过神来,扶在圈椅上一脸苦涩的低语:“让凌儿嫁给怀德?孽缘、真的是孽缘啊!”

先别说姐姐嫁给妹妹的公公不大符合紫荆王朝的礼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乱辈分,就算这一切礼法都不成问题,那岑夫人也绝不可能答应让岑老爷娶宋子凌为平妻啊!

别说宋子凌是岑夫人最恨的女人生的孩子,她还和宋大娘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而这张容颜也正是岑老爷朝思暮想的容颜,凭着这点岑夫人定是死都不会答应让宋子凌进门!

就算再退一万步来讲,宋子凌真的嫁给了岑老爷为平妻,那她在岑府会有好日子过吗?岑夫人还不借着正妻的身份把她往死里整?!

这紫荆王朝的礼法规定,每一个男人可以娶三妻、纳十二妾,所谓三妻,一是指结发之妻、也称“正妻”,其余两妻则比正妻地位低一等、称为“平妻”。

这正妻有管理内宅事务,养育子女、为子女安排前程以及婚嫁的权利,二位平妻则辅佐正妻管理内宅,妾室们则没有权利过问家事、只能尽心尽力的伺候夫君与三房夫人。

这“平妻”怎么说身份也还算尊贵,正妻也不能像对待小妾那般对待平妻,更不能随意打骂、买卖平妻。

宋大娘如今也没有第四条路可以走,前面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她都不忍心让宋子凌去走,并且这“姐姐嫁给妹妹的公公”虽然有些不合礼法,但紫荆王朝的律法却也没用没有明言规定不可,只要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族本事不介意,那低调的嫁进去还是可以的……

这岑家虽富甲一方但毕竟还是商户,这个朝代商人的地位并不算高,因此就算岑老爷纳了宋子凌别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老百姓们只喜欢讨论那些官宦世家的丑事儿。

宋大娘把这些都想了一遍后,最终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设想———只要岑夫人能够放过宋子凌不为难她,那当岑府的平妻虽名份比正妻稍逊一筹、但好歹也还是妻而不是妾。

且这岑家富甲一方,当了岑老爷的平妻日后定是能吃香喝辣、不愁吃不愁穿,也能够有自己的男人与孩子……

因此宋大娘将事情的轻重以及厉害关系统统理了一遍后,最终还是下了狠心来到了岑府大门口,决意无论如何也要求岑夫人答应娶宋子凌为平妻。

第六章 卑躬屈膝(1)

宋大娘在岑府门口踌躇了半日,最终为了宋子凌一辈子的幸福豁出去凑到了大门前,对着守门的小厮淡然一笑,道:“烦劳小哥向岑夫人通传下,宋夫人求见。”

宋大娘说着往守门小厮的手里塞了块碎银子,但守门小厮却不领情的将她的手粗鲁推开、恶声恶气的问道:“宋夫人?这京城里有不下百个宋夫人,敢问您是哪一个?”

因有求于人所以宋大娘压住了自己的火爆脾气,耐着性子自报家门:“宋玉柔,府中少妇人宋子娴的娘亲。”

“哦,宋玉柔?原来是这一个宋夫人啊……”

守门的小厮说着突然毫无预兆的伸手推了宋大娘一把,把猝不及防的宋大娘推dao在台阶上,还用轻蔑的口吻喝道:“走走走!我们岑府不接见姓宋的女人!”

“你……”

以宋大娘的性子被人这般羞辱本想破口大骂,但一想到她是来求岑夫人纳宋子凌为妾的,最终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几次,忍下了这口气委曲求全的独自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理了理衣裙发鬓。

整理完仪表宋大娘再一次来到小厮面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淡淡的再说了一遍:“宋玉柔求见岑夫人,请小哥代为通报。”

“哟,你这女人还真不死心啊?我们夫人说只要是姓宋的女人来求见、二话不说立刻赶走!”

小厮说着再一次粗鲁的把宋大娘推走,宋大娘不亢不卑的再一次求见,小厮照样把她推走,如此前前后后一共循环了三次、简直把宋大娘当成泥来践踏!

到了第四次小厮终于不再赶宋大娘走了,冷嘲热讽道:“你这女人骨头还真不是普通的贱,看来天生就生了一副让人践踏的骨头,我家夫人交代了———若是赶了你三次你还贱骨头的坚持求见,那她就可怜你见你一面。”

“这已是我家夫人格外施恩了,若是换做以前你就是求见一百次也只有被赶走的份!”

宋大娘听了这些羞辱她的话语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理了理衣衫以平静的口味说了句:“她既早就放出话来说日后我一定会来相求于她,那她必然是会见我的……否则她不就没有机会当面羞辱我了吗?”

事到如今宋大娘早就猜到,那些有损宋子凌闺誉的流言一定是岑夫人让人去传开的,而府里那些突然请辞的下人自然也是被她收买去了,否则即使请辞离了宋府、他们也不必非要说府里小姐的闲话,定是岑夫人给他们他们好处、支使他们这样干。

既然岑夫人当日就在宋府里断言日后宋大娘定会上门求她,这就表明她早就打算把宋子凌的闺誉抹黑,借以逼宋大娘来求她高抬贵手让宋子凌嫁进岑家———这是宋子凌的唯一出路,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人嫁不出去孤独终老,更不希望她一辈子都被人戳着背脊指指点点,因此这一次宋大娘是心甘情愿往岑夫人的圈套里钻,心甘情愿的主动送上门让她羞辱……如果她的脸面与尊严能换来宋子凌的活路,那她无怨无悔、义无反顾。

宋大娘就是抱着这样的决心跟着守门的小厮走到了二门处,随后由小丫鬟把她领到了岑夫人住的院子里,宋大娘一进屋就见岑夫人懒懒的倚在软榻上,正俯着身子同坐在脚踏上的宝珠讨论指套的花色,见宋大娘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大娘礼貌的朝岑夫人福了福身子问安,在一旁的圈椅坐下后笑吟吟的主动开口:“素娥,今儿气色看起来不错啊,红润得很、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岑夫人依旧低着头眼神专注的投放在指套上,坐在她脚边的宝珠主动替她答道:“夫人这几日都在服用上好的燕窝,气色看起来自然好了……”

“不过,奴婢猜想亲家夫人这辈子还没见过‘上好’的燕窝吧,自然也就不知这上好燕窝的功效了。”

宝珠这话里暗藏着尖尖的刺儿,拐着弯儿辱骂宋家家道中落、不能同富甲一方的岑家相比,借着这话无形中把岑家抬高了一个台阶,故意想让宋大娘觉得更加难堪、更加难以开口求岑家纳妾———这自然也是岑夫人的意思了,她就是要让宋大娘知道,即使是送女儿到岑家为妾、那也是她宋家高攀了。

坐在软榻上的岑夫人边拨弄着指套边随意的摆了摆手,宝珠立刻会意的说道:“这几日我家夫人的身体有些抱恙,恕不能起身与亲家夫人见礼了。”

昨儿这岑夫人才大闹了宋府一场,今天就说这几日身体一直抱恙、不能起身回礼?

宋大娘明知这是岑夫人想要怠慢自己找出来的借口,但她却笑笑的顺着宝珠的假话说道:“比起前几日今儿的天气的确更冷了些,素娥你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宝珠你也要多费点心思照顾你家夫人才是。”

这时岑夫人终于懒懒的抬起了头,淡淡的睨视了宋大娘一眼,语带刻薄的应道:“多谢亲家夫人费心,只是……本夫人的闺名是你可以唤的吗?还有,我家的一等大丫鬟是你可以使唤教训的吗?亲家夫人似乎有些逾界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这宋大娘与岑夫人还未出嫁、处在一起时都是相互唤对方的闺名,加上这宝珠乃是岑夫人的陪嫁丫鬟与宋大娘也早早相似,宋大娘训她几句其实也不为过……只是若这岑夫人故意想要找茬,那宋大娘说什么都是错的。

“那真是对不住了,是我越了界说了不该说的话。”

宋大娘既然决定前来岑府求岑夫人,自是知道岑夫人一定会给她难堪、也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请求。所以宋大娘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任凭岑夫人怎么讥讽挤兑她她都会忍下来,只要宋子凌能够过得幸福那她再多受点气也无妨。

宋大娘说了“对不住”后岑夫人没有接任何话语,自顾自的同宝珠继续谈论指套的花色,就这样不冷不热的把宋大娘晾在一旁,明明心知肚明宋大娘今儿来找她的目的,却偏偏半个字都不肯提。

第七章 卑躬屈膝(2)

不过不管岑夫人再怎么冷落挤兑自己,宋大娘也要把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说出来,她也不再同岑夫人套近乎了,开门见山的说道:“岑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的人是我,恨的人也是我……这么多年了,我们三人之间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我们三人?哎呦呦,亲家夫人你可不要乱说话,你不是想说我家老爷同你有染吧?你就不怕我说你这寡妇不守妇道?!”

“呵呵,我和怀德有没有染你心里一清二楚,若是我想和他有些什么也早就有了,若我有那个心,如今坐在这软榻上被人围着伺候的人怕该是我吧?”

“别假惺惺的把自己说得像菩萨似的,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我家老爷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你没这个心?我呸!”

岑夫人一听这话立刻便当面啐了宋大娘一口,宋大娘被啐也不恼不气,不亢不卑的接着说道:“你骂我、打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把对我的怨恨放在我女儿身上。”

岑夫人听了宋大娘的话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立刻走到宋大娘面前利索的甩了她两巴掌,见宋大娘一脸愕然宝珠得意的说道:“你不是任凭我家夫人打骂吗?奴婢这才替夫人打了两耳光你就如此吃惊了?是不是觉得不服气?”

“不,我服气,我任打。”

宋大娘平静的回道,岑夫人听了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没料到一向脾气火爆的宋大娘竟然能够平平静静的任一个丫鬟羞辱。

“宝珠回来,别让亲家夫人觉得我们岑府仗势欺人。”

宝珠回去后把茶奉到了岑夫人手上,岑夫人接过后也不喝,漫不经心的用茶盖儿抹着茶叶沫儿,眼神轻轻的扫过宋大娘依旧是一言不发。

“我还是那句话,请岑夫人要怪怪我一人就好,不要为难我的女儿。”

岑夫人听了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不悦的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我苛待了你的女儿般?你家女儿在我岑家当媳妇难道受了天大的委屈吗?”

“我说的不是娴儿,是凌儿。”

“宋子凌?你这宋家大小姐和我岑家有何干系?”

这时宋大娘突然起身走到岑夫人跟前、两腿一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并把身子埋得几乎碰地、缓缓说道:“如今凌儿因岑老爷闺誉受损、婚事也都告吹了,求岑夫人高抬贵手让凌儿嫁入岑家给岑老爷当平妻,这是凌儿如今唯一的生路了、还望岑夫人你成全!”

岑夫人没料到宋大娘会当着丫鬟们的面跪拜她,心里心先一怔随后泛起了丝丝得意,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虚情假意的嚷嚷道:“哎哟,这我怎么受得起如此大礼,宝珠你还不快把亲家夫人扶起来!”

宝珠假惺惺的上前扶宋大娘、但宋大娘却坚持不肯起身,嘴里反复说着“请岑夫人答应让凌儿嫁入岑府”这句话,为宋子凌她真的在岑夫人面前做到了卑躬屈膝、任打任骂。

只是岑夫人心里积攒了多年的怨恨与嫉妒,怎可能因宋大娘的一跪就统统消散呢?

面对宋大娘的跪地相求岑夫人先是嚷嚷了几句“受不得”,随即突然扶住额角、脸上一片痛苦之色,娇滴滴的呻吟道:“哎哟,我的头……”

宝珠一听立刻放下宋夫人转身回去扶住岑夫人,嘴里故作焦急的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看?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夫人您别急,奴婢这就扶您进里屋歇歇……”

宝珠说着就把岑夫人往里屋里扶,一群丫鬟婆子也都紧张的跟了过去,故意把跪在地上的宋大娘遗留在前厅,好像大家都因岑夫人头疼而手忙脚乱、也就自然而然的“忘记”叫跪趴在地上的宋大娘起身了。

众人都涌到里屋去后宋大娘才从地上起身,因没得到岑夫人的应许所以她依旧坐在前厅等候,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宝珠才姗姗从里屋里退了出来。

宝珠见到宋大娘后先是假意一愣,随即假惺惺的问道:“亲家夫人还没走啊?奴婢还以为您已经走了呢!”

“岑夫人她怎么样了?”

“夫人头疼得厉害,刚刚才睡下。”

“那……”

宝珠不等宋大娘开口便出言打断:“亲家夫人您有什么事明儿再来吧,今儿夫人怕是不能会客了……秋兰,替我送送亲家夫人!”

宋大娘想再开口多说两句但宝珠已经匆匆回了里屋,送她的小丫鬟也礼貌的请她出屋了,宋大娘最终只能无奈的先暂时打道回府,等到明日再来相求娶妻一事。

宋夫人刚走躲在屏风后窥望的宝珠便笑嘻嘻的说道:“夫人,那宋贱人已经走了!”

这岑夫人压根就没打算答应宋大娘的请求,她又不是老糊涂怎么可能答应让宋子凌嫁到岑府为平妻呢?她从来没想过要答应宋大娘的请求,她只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刁难羞辱宋大娘一番而已,羞辱够了最终却还是会不留情面的驳回她的请求。

宝珠边把岑夫人从床上扶起,边伶牙俐齿的说道:“嘻嘻,在大门口就被咱府里的守门小厮羞辱了几回,进了夫人房里又被我们羞辱了一番……如今又什么事都没办成就灰溜溜的回去了,今日那宋贱人怕是要气坏了!”

岑夫人听宝珠这样一说乐得掩着嘴直笑,半响才笑眯眯的回了句:“这有什么,把她气死我才高兴呢!她可是勾了咱家老爷的魂儿几十年呢,哪能这么便宜她?!”

“原来我们夫人还不解气啊,那明日儿她再来的时候咱再整整她,让她跪在屋里边圈边学小猫小狗叫唤逗夫人笑,夫人您看这样可解气?嘻嘻……”

“你这死丫头就懂得讨我欢心,今儿夫人心情愉悦,事儿办得好的人都有赏。”

就在岑夫人主仆相互嬉闹时、一个人影悄悄的从窗外闪过,回到自个儿的院子里后那人影低头沉思了一番,随即对贴身丫鬟吩咐道:“紫鹃,你去准备下我要出府,记住不要惊动夫人。”

第八章 胭脂

满城都在传宋子凌被岑家老爷偷窥的事儿,但当事人却趁着宋大娘不在府中带着贴身丫鬟溜了出来,还大摇大摆的逛着那些专卖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的铺子。

“小姐,奴婢不是才对您说如今外面的人都在传您的事儿,您居然还跑出来逛大街,小姐您到底还要不要闺誉啊?!”

宋子凌见杜鹃撅着嘴、鼓着腮帮子抱怨,忍不住恶意的伸出手捏了捏她两颊胖乎乎的肉,不以为然的说道:“小杜鹃,你觉得你家小姐如今还有什么闺誉可言吗?况且我不但乔装打扮了一番还戴了面纱,有谁认得出我是宋家大小姐啊?”

宋子凌偷溜出来逛街不但自个儿乔装打扮了一番、连杜鹃她都让她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不过宋子凌早就猜到岑家人这样一闹她以后怕是没人敢娶了,这封建社会的礼法与忌讳她亲身体验了几年才知道比传说中还要可怕上许多……

不过宋子凌是一个因爱而让心伤痕累累的人,她没打算在这个陌生的紫荆王朝找一个相伴到老的男人,也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嫁出去———最好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才好。

不过皇帝不急太监急,小杜鹃明显比宋子凌着急多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娇嗔道:“小姐,话虽如此可您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咱这段时日还是应该乖乖的呆在家里绣绣花……”

“哎哟!你小点声行不?你一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比我娘亲还啰嗦啊?”

宋子凌扯了扯杜鹃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唠叨了,还撅着嘴低低的埋怨了句:“我可不喜欢摔罐子,你再胡说一会儿老板听了连这铺子的大门都不让我们进了,怕我把他们的胭脂水粉都给摔了!”

“不进就不进,反正您每回都是只看不买、惹人嫌,老板早就想把您撵走了!”

“咳咳,”宋子凌先是心虚的干笑了两声,随即理直气壮的应道:“我就喜欢看看、摸摸不行吗?摸下看下那些胭脂水粉、老板又不会少块肉!”

这宋子凌在二十一世纪是一位美容造型师,天生对时装、化妆品、珠宝首饰等都特别感兴趣,如今到了古代没有时装、没有高级化妆品,那她只好入乡随俗的把注意力投放在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上了……谁让这是她改不了的职业病呢?

宋子凌边同杜鹃说着话儿、边慢悠悠的踱进一家名为“柳记”的胭脂水粉店,在摆满各式各样胭脂水粉的架子上转来转去,一会儿拿起这个、用指腹轻抚那制作得古香古色的陶瓷盒子,一会儿再拿起那个雕着镂空花纹的木盒打开来看看颜色、嗅嗅香气。

宋子凌东摸西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摆在这货架最显眼地方的一盒胭脂吸引住了,这盒胭脂是用光滑有着小细纹的白瓷做成的圆盒子盛住,圆形的盒盖上描画着细细的青花图案,青花映在白底上让这盒胭脂显得更加古香古色、仿若是那天上才会有的别致物件儿。

宋子凌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盒别致的胭脂,打量过它的外观后伸手想将它拿到眼前细细欣赏,不料一双宽厚的大手比她抢先一步拿走了那盒胭脂,让宋子凌的手扑了个空。

宋子凌顺着那盒被拿起的胭脂往上看去,发觉是一个长相异常俊美的白衣男人拿着它,那白衣男人将那盒胭脂似珍宝般的捧在手心,并未将它打开看色泽、只是将它拿到鼻子下轻轻的嗅了嗅,嗅完突然发自内心的展颜一笑……宋子凌恰好将那抹笑捕捉进了眼底,瞬间为这个为了一盒胭脂而笑靥如花的男人失了神。

宋子凌从现代辗转到古代、加起来也算是活了两辈子了,但她却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够为一盒胭脂露出这般发自内心、陶醉迷恋的笑,那是一种淘到珍宝的、心满意足的笑。

只见那白衣男人手指轻轻的抚过那白瓷盖,仿若他抚mo的不是一盒胭脂而是让他心仪的情人的脸庞般,用指腹反复摩挲了一会儿、才将那盒胭脂轻轻的放在了柜台上,道:“我要了。”

白衣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淡,但宋子凌听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呃,难道古……京城里的男人也擦胭脂水粉吗?”

说完宋子凌还将目光攀上了白衣男人的脸,发觉他的肤色像无暇的美玉般润白,五官像是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般……呃,若是他这精致的五官擦上胭脂一定比她还要美艳几分。

只是宋子凌还没来得及用眼神多吃豆腐,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冷哼———那个刚刚为一盒胭脂露出陶醉迷离笑容的男人,此刻却斜着眼、撇着嘴一脸冷漠的扫了宋子凌一眼。

他的冷漠让宋子凌飞快的从花痴状态中清醒过来,暗骂自己竟忘了此事她已不是身在现代、怎能毫无顾忌的打量男人惹人嫌呢?

幸好宋子凌脸上戴着面纱掩住了她的尴尬,为了替自己解围她yīn差阳错的拿起了那盒已被白衣男人买下的胭脂,无意识的打开了盒盖、并将鼻子凑到了那鲜红的胭脂上。

宋子凌天生就与这些胭脂水粉有缘,她才一嗅立刻下意识的赞道:“果然是盒上好的胭脂,这香气十分香醇令人如浴春风……”

宋子凌的美眸里满是惊喜之色,边说还忍不住边用指腹轻轻的触碰了下盒里的胭脂,触碰到那胭脂的质感后、再一次赞道:“这胭脂如玫瑰膏子般柔软,果然是极品。”

这时一直绷着脸不言不语的白衣男人一把夺过那盒胭脂,眯着狭长的眼睨了宋子凌一眼,冷冷说道:“一介胭脂水粉懂什么极品胭脂。”

“这位公子别如此瞧不起人,我真的钻研过各式胭脂!”宋子凌暗暗在心底补了句,我还曾经苦背了《美容发展史》一书呢!

“哼!”

那白衣男人闻言用鼻子冷哼了一声,随即不理会宋子凌转身挑起其他的胭脂水粉来。宋子凌这两辈子最不能忍受别人诋毁她的专业知识,倔强的同这个偶然邂逅的白衣男人较起了劲,努力的回想自己在现代所学的化妆品知识、以及演变历史,再摘了段《红楼梦》里宝玉赞极品胭脂的句子,气哼哼的对着那白衣男人卖弄起来。

“这盒胭脂制作可不比一般的胭脂,是用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颜色比普通的、用红蓝花制成的胭脂要厚些……”

“这种极品胭脂只要用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就足够娇艳动人了,再用一点水化开它,抹在手心里轻拍在脸上,脸色便会鲜艳异常、甜香满颊。”

白衣男人听了岳书瑶的解说、冷漠的双眼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的光彩,但他却依旧一言不发、老板把他选下的胭脂都包好了也不急着走,边随意拿起一盒胭脂观赏边听着宋子凌滔滔不绝的讲解胭脂的妙用。

“这上好的胭脂涂于两颊、晕开后十分自然,就像是两颊上浑然天成的红晕般,用者犹如面带桃花、面色娇艳。”

“还有这上好胭脂若是用于唇上,遇水则不会轻易化开和糊色,更不会轻易掉色……只有达到这两样效果的胭脂才是最最好的极品胭脂。”

宋子凌说着在心里偷偷的补了句“欧莱雅的腮红遇水就不容易掉色与化开”,口红嘛,则美宝莲的比较好。

不过古代可没分什么腮红和口红,脸颊和嘴唇一概用胭脂来妆点,而古代的胭脂一般分为浅红、桃红、朱红和大红四种颜色,一般用于两颊与唇上、功效相当于现代的腮红与口红。

宋子凌在现代既是美容造型师,帮人画完美妆容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所以她对粉底、腮红、口红这种东西自然都有些研究,化妆技巧就更不用说了。

宋子凌本来还想再说一说在两颊涂胭脂的技巧,但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个白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老掌柜见宋子凌好不容易停下长篇大论,连忙凑了过来把一个纸包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宋子凌一脸茫然的问道。

老掌柜笑吟吟的解释道:“这是岑少爷送给小姐的,看来小姐对胭脂水粉的了解让岑少爷大大的刮目相看,这岑少爷来小人这小店时一般都不大搭理人……可他今儿却破例多要了一盒胭脂送给小姐。”

宋子凌闻言打开那个纸包,发现躺在纸中间的正是她刚刚爱不释手的、用白瓷青花盒子装的胭脂,但宋子凌收到这盒胭脂似乎有些不乐意,懊恼的冲着老掌柜说道:“可我只喜欢看和摸,不喜欢拥有它们啊。”

老掌柜一听立刻就拉下了脸,心想怪不得这宋子凌每次来自个儿店里都只是看看、摸摸,原来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买啊!

宋子凌没有察觉到老掌柜脸色逐渐不悦,盯着那盒精致的胭脂良久、突然一脸认真的再问了次:“老板,我看那岑少爷面色白皙红润,他到底有没有擦胭脂水粉呀?”

也不能怪宋子凌会做这样邪恶的猜想,实在是这岑少爷长得真的、真的很妖孽,五官俊美得一塌糊涂……宋子凌甚至怀疑他若是扮成女人,一定会把这全京城的美女都比下去。

老掌柜一脸怪异的看着宋子凌,为她这样的想法感到十分汗颜,但为了岑少爷的名誉他还是认真的解释道:“岑家拥有京城最大的几间百年老字号胭脂水粉铺,听说岑家还有专门制作胭脂水粉的作坊……”

“所以岑少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京城各大胭脂水粉铺里买胭脂水粉,拿回去同自家做的胭脂水粉做对比,岑少爷也是为了让自家的胭脂水粉能越做越好、才会用心钻研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并非像小姐想的那般……”

“原来他是在做市场调查啊,呃,也对,看看别人家的东西才知道自家的东西哪里不好……”

宋子凌听完老掌柜的话独自一人悄声的嘀嘀咕咕,一旁的杜鹃似乎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姐的怪异行为,边弯着腰对老掌柜赔笑、边飞快的把宋子凌拉出了铺子以免她继续丢人现眼。

“小姐,您刚刚为什么不同二姑爷打招呼呢?”

“二姑爷,哪位?难道是那个老掌柜?”

杜鹃无奈的白了宋子凌一眼,无力的解释道:“刚刚那个白衣男人是岑家的大少爷,也是我们家二小姐的夫君。”

宋子凌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偷偷吐着舌头找借口:“你知道我大病一场后记性就不大好了,刚刚看着妹夫就觉得眼熟、可愣是没想起他是谁来……”

这宋子凌因是穿过来、占了别人身躯的人儿,所以为了不露馅她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宋府里,遇上见亲戚朋友的场合也总是能避则避。

加上和宋子凌自身没太大关系的事儿她一向不爱记,所以刚刚才会连自个儿的妹夫也没认出来……

不过宋子凌很快就把这小小的插曲抛到脑后,不经意间抬头见夕阳已经西下,心里一惊连忙拉起杜鹃飞快的往家里跑,边跑边哭丧着脸抱怨道:“都已经傍晚了你怎么没提醒我回府?我们要快点跑回府、否则被娘亲发现我又偷跑出来玩,准要在我耳边念上三天三夜!”

宋子凌拉着杜鹃飞快的穿梭在人群里,不一会儿就奔到了宋府大门前,主仆俩偷偷的溜回院子里换了身居家的衣裳,随即心虚的前往宋大娘的院子里请安,不料却在宋大娘的屋里见到了一位久未上门的稀客……

宋子凌看到端坐在里屋的人先是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才笑嘻嘻的同她招呼道:“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看望娘了吧?”

第九章 岑家少夫人(修改)

原来端坐在宋大娘屋里的少妇正是宋子凌的孪生妹妹,嫁去岑家为媳的宋子娴。

宋子娴见到宋子凌便起了身,在丫鬟的搀扶下柔柔弱弱的朝她福了福身子,坐回椅子上后还喘了会儿气,随即才细弱蚊声的问道:“姐姐出去了?”

“呃,出去走走散散心。”

宋子凌随意敷衍道,但一听到宋子娴那柔弱低微的声音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暗自哀嚎这宋子娴说话就不能大点声吗?这么小声害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听清楚。

“姐姐定又是在抱怨妹妹说话太过小声,咳咳……你也知道,我想大声却喘得厉害大不起来……”

宋子凌看到弱不禁风的宋子凌就头疼,连连摆手道:“没没没,我没这么想,你慢慢说话便是。”

宋子凌说着起身走到宋大娘就寝的里屋,翻出了一双白色袜子递给宋子娴:“这是我闲着没事做的袜子,里层我缝了些棉花进去,这样穿在脚上会比平常的布袜暖和些。”

这个朝代没有毛线也还没有纺纱机,冬天的时候人们也只是在脚上穿双类似鞋子的单薄布袜子,这宋子凌实在是冻得不行了、才会在两层布里缝些晒干的棉花进去,把这样做成的袜子充当棉袜来穿……当然这样的小发明少不了宋大娘的份,她也会给体质柔弱的宋子娴准备一份。

“这几年和姐姐见面的少,可姐姐还是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来姐姐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你知道我对女红没什么兴趣,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倒蛮有兴趣的。”

宋子凌说着有掏出了一副缝制得古古怪怪的手套,指着那特意缝制出来的五个手指、得意洋洋的对宋子娴炫耀道:“你看,戴上这副手套也可以做其它事儿哦,完全不像带着那种圆形护手那样笨拙。”

宋子娴见了柔柔的莞尔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娇怯,柔声问道:“姐姐能不能送我一对这样的手套儿?看着还蛮好用的……”

“可以啊,这一副本就是替你做的,”宋子凌大方的把手套往宋子娴怀里一塞,想起她前一次回来探亲自个儿送了不少东西给她,便问道:“那牙刷与巾帕好用不?我特意找了柔软、又能吸水的布料来做擦脸的巾帕,绑在那竹片上的软毛我也是找了好久才找着。”

“那些东西都很实在,用着也很舒心,有劳姐姐费心了。”

原来宋子凌刚刚穿过来那阵什么都不适应,尤其难于接受古人的刷牙方式,这个朝代的人一般都是将杨柳枝的一头咬软、咬破,然后沾着青盐来揩牙,饭后则是用茶水漱口。

宋子凌稍微适应了环境就琢磨着改造这刷牙技术,努力的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再结合自己的经验,宋子凌开始尝试着制作最简陋的牙刷。

宋子凌先是拿着纸笔边回忆边画出了牙刷的大致形状,接着找了许多竹片儿和软鬃毛来做试验,首先得先把竹片儿削成牙刷的形状,然后在竹片前端打上许多小孔、再费心的把软鬃毛穿过那些小孔、一一绑紧,最后才在柄上缠上一些纱布以防割手……做完这些一把简陋的牙刷便诞生了。

牙刷解决了宋子凌便开始研制代替牙膏的东西,找了皂角、荷叶、青盐等各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研熬成“牙膏”,用牙刷蘸着它们来刷牙倒也勉强能将牙齿清理干净。

诸如此类的小发明宋子凌做的还挺多的,宋大娘就当她是看了一堆闲书后爱搞怪,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倒是宋子娴对宋子凌捣鼓出来的玩意都很感兴趣,每样她都会讨要上一些。

说完这些家长里短姐妹俩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冷,大概是每次见面都隔了许久、把上一次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亲昵给磨灭了,这宋子娴自从嫁入了岑家便有意无意的疏远自个儿的娘家……

倒是宋子凌还是把宋子娴当成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见新做的东西已都介绍完了,便故意转而称赞起宋子娴冲淡彼此间的那小小冷淡。

“妹妹最近变得更漂亮了,尤其是那柔柔弱弱的气质,真让姐姐我自惭形秽。”

宋子凌觉得这宋子娴简直就是林黛玉的翻版,而自己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可偏偏怎么看都没她有气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滴人品问题、灵魂问题?!

这时一直处于客套、融洽状态的气氛被宋子娴打破了,只见她也不接宋子凌的话、自顾自的问了句:“姐姐真的打算嫁到岑府,给岑老爷当平妻并当我的……小婆婆?”

“平妻?小婆婆?”

宋子凌听了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应道:“小婆婆?妹妹别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怎么可能会嫁给岑老爷当你的小婆婆呢?”

宋子娴听了先愣了一下,随即才从宋子凌的神情中看出她显然不知道嫁去岑家一事,但即便如此宋子娴还是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难道姐姐不知道娘亲今早上岑府去了,卑躬屈膝的恳求我婆婆答应公公娶你为平妻吗?”

“有这回事?母亲事先并未同我提起,更没有同我商量过。”

宋子凌嘴上虽没有多说,心里却十分焦虑生怕宋大娘在岑夫人那里吃亏受辱,同时又暗自气恼这宋大娘怎么都不同她商量一下就去了岑家……

而宋子娴见宋子凌只说了短短一句便不再多语,那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她有些着急,忙语带试探的问道:“那姐姐眼下算是知道了此事,那你会不会顺着母亲的意嫁给我公公当平妻?”

平妻?别说是平妻了、就算是正妻宋子凌她也不愿意嫁,先别说她压根就对岑老爷没好感只有恶感,就算她爱死了岑老爷也绝不愿意同人共侍一夫……

宋子凌心里压根就没想过要嫁,所以并未把宋子娴的话放在心中,因挂心宋大娘所以草草的按着古人的规矩随意敷衍了句:“此事自有娘亲做主,纵然我不想嫁也由不得我……”

宋子凌答完话锋飞快一转,微微责怪道:“妹妹你既已知晓娘亲去了岑府里,你怎么不把她一起带回来呢?这岑夫人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刁难娘亲!这可如何是好啊?!”

“姐姐勿需担心,我出门前娘亲已经离开岑府了。”

宋子娴先答了宋子凌的问题,停了停才把话题带回去:“且先不说娘亲去岑府之事妥不妥当,不妥当她眼下也已经去过了……”

“只是,姐姐怎么可以什么都依着娘亲呢?姐姐是堂堂宋家大小姐,本就该给人家当正妻、怎么能委屈的当已过不惑之年的公公的平妻呢?别看这‘正妻’与‘平妻’只有一字之差,这一世的命运可因这一字差多了……”

听闻宋大娘已离了岑府宋子凌才稍微放下心来,面对这件她压根不可能去做的事、宋子凌天马行空的随意答道:“女儿家的婚嫁之事自古以来便都是由双亲做主,母亲自个儿把婚事给决定了也不能说是她做错了,也许她认为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吧!不过我会同母亲说明我的心意请她谅解,其实我这辈子都不想嫁入……”

宋子凌每次总是抓着那些非重点来答话、似乎不愿同人交心,言语间也没有给宋子娴明确不嫁去岑家的答案,更没有同宋子娴一起对这桩婚事感到愤慨……这把宋子娴气得xiōng脯急促的起伏,恨不得敲开宋子凌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是不是榆木!

很多人重生后都能领悟到一些前生没有领悟到的真理,然后开开心心的过完那多出来的一辈子,但宋子凌穿越后却因前世被背叛的记忆太过深刻,让她封闭了自己成为了一抹没心没肺的游魂。

宋子凌虽然像所有古人一样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子,但她总觉得她的魂儿怎么也融不进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让自己去在意身边发生的事,她总是觉得这是可有可无多出来的一世……

第十章 该如何拒嫁(修改)

宋子娴被宋子凌的没心没肺气得浑身发抖,但始作俑者却低头研究起宋大娘新拿出来用的那套茶具,觉得这茶具上的青花细纹没那盒胭脂上的好看,想到那盒胭脂宋子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庞,再转头看了看宋子娴发现他们两人其实还挺有夫妻相的。

“妹妹,你家相公平常真的没擦抹胭脂的习惯吗?”

“小姐!”

杜鹃在一旁嗔了句,宋子凌连忙改口:“呃,我的意思是想说,你家相公很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吗?”

“胭脂水粉?我家相公?”

宋子娴听了蹙起黛眉微微咬住唇,半响才再问了句:“姐姐今日遇到我家相公了?”

“对,他还送了我盒胭脂,回头替我好好谢谢他。”

宋子娴听了宋子凌的话低下头沉思不语,良久才重新抬起头来,只是她却把话题又带回了宋子凌的亲事上:“姐姐当真要嫁入岑家,一点都不为妹妹我的处境着想?”

宋子凌再一次答非所问:“你的处境?当日是你执意要先出嫁、嫁去岑家为媳,即使没有眼下这件事,在你做出那个决定时不就该清楚的知道你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吗?”

“你……”

宋子娴再一次被宋子凌的答非所问气到,语塞了一阵才做出一副哀怜的怨妇模样:“可你嫁给了我的公公,这、这不是乱伦吗?世人会如何看我宋家俩姐妹?”

“小杜鹃,这茶杯也是青花白底,可为什么就是没那盒胭脂漂亮呢?”

宋子娴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低着头抽泣,但她等了半天却等到宋子凌接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语,再抬头一看宋子凌正高举着茶盖放在眼前细细研究,竟一点都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宋子娴见状刚想再开口却被宋大娘的声音打断了:“娴儿,你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啊,你就别再责怪她了,要怪就怪你们姐妹俩命不好吧!”

“娘!姐姐她生性糊涂、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可你怎么也能这样想呢?难道你真想让我们姐妹俩去侍奉一对父子?真要让我们乱伦?!”

宋子娴看来打定主意不想让宋子凌嫁进岑家,她一见着宋大娘便咄咄逼人的抱怨道:“你想让姐姐做公公的平妻,那你有没有设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

“姐姐她若真是嫁进岑家,虽为平妻但身份比那些小妾们尊贵,小辈们也要与她见礼称她为小娘……难道您真的要让女儿叫自己的亲姐姐一声‘小婆婆’?!”

“我、我,咳咳……”

宋子娴说得急了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这让原本就柔弱的她看起来身子更加摇摇欲坠、似随时会倒下去般,往常宋大娘见小女儿这般早就什么坚持都放弃了,但这次她却一点都不让步、态度异常坚定的看着宋子娴,任凭她在一旁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咳嗽。

“娘亲!您当真这么狠心?难道您真的要逼女儿同您断绝关系吗?”

“娴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姐妹俩一起嫁入岑家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你管别人说的那些闲言闲语做什么?!只要你们日子过得好、再给岑家多生几个子孙,等日子久了那些闲言闲语自然就会散去了!”

“别说二女入一家侍奉一对父子了,那前朝皇妃她一人还曾经先后侍奉过前皇父子俩呢!怎就不见天下人耻笑她?”

宋大娘终于开口了,但却是重重的训了宋子娴一番,这让宋子娴心底更加绝望、深知宋大娘这次是铁了心肠要把宋子凌送进岑家,最终恨恨的跺了跺脚不再多说径直带着丫鬟离去。

“哎,娴儿不能总是这么自私,你是她的姐姐、她怎么就不能为你多想想呢?”

宋子凌此时却是跑了神,由宋大娘的话想到了武则天与杨贵妃,这两个女人正是先后侍奉了一对父子,有那么一瞬间宋子凌甚至以为宋大娘说的前朝皇妃是指杨贵妃……

“凌儿,你怎么了?是娴儿她太过自私伤了你的心吗?凌儿?”

宋大娘的叫唤声把宋子凌拉回了现实,她本想直截了当的拒绝宋大娘为她安排的婚事,但又怕一下子难以将守旧的宋大娘说服,于是她想了想委婉的说道:“娘,您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去找岑夫人呢?好歹您要嫁出去的女儿是我啊!和我商量下您至少能少吃点亏……”

宋子凌看着宋大娘是又气、又心疼,气她为了速速封住那些三姑六婆的嘴、没和她商量一下便独自去求岑夫人,可看着宋大娘因忧心她的婚事而一脸憔悴的脸庞,宋子凌一句责怪的话语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心很疼……

这四、五年的母女也不是白当的,宋子凌穿越过来后这具身体几近奄奄一息,是宋大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活过来的宋子凌初始却因前世的伤痛而自暴自弃,身心疲惫厌倦了这尘世、厌倦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可是是宋大娘她一直一直的陪在宋子凌的身旁,用亲情坚持不懈的鼓励她、开解她,没有宋大娘宋子凌也许还不仅仅是如游魂般的过日子……

四、五年来一直面对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爱,哪怕是冰冷坚硬的巨石也会被感动,宋子凌又怎可能无动于衷的把宋大娘当成毫不相干的人呢?

面对如此沉重的母爱宋子凌又怎么忍心责怪呢?

宋子凌最终一脸心疼的把宋大娘拥进了怀里,叹了口气:“算了,只要娘您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娘也是心里着急啊,若是不快些去求岑夫人,时间长了这事越传越大,后果……”

宋大娘说到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封建社会的舆论与流言蜚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它已逼死了许多无辜的女人,宋大娘怎么也不能让宋子凌也被这“猛兽”给吞噬了。

“娘,这婚嫁之事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谈妥的,不如明日我同您好好的商讨一番咱再做打算,哪怕要去求岑家也得找个合适的法子……让您独自一人前去更是大大不妥。”

宋大娘今日想都没多想、也没做什么准备就去找岑夫人结果是碰了一鼻子灰,眼下听了宋子凌的话也想从长计议,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就依凌儿之言,明儿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此事。”

宋子凌生怕宋大娘再吃亏,不放心的再叮嘱了句:“娘说话可要算数,一定不能自个儿再去找岑夫人哦!”

“嗯。”

宋子凌见宋大娘一脸黯淡、不希望她再为自己的婚事伤神,得到她的保证后像变戏法般的把岑少爷送的那盒胭脂拿了出来,献宝似的呈到宋大娘面前。

“娘亲您瞧瞧,这盒胭脂的颜色正适合您,凌儿帮您涂看看!”

宋子凌说着不由分说的用指尖沾染了点点胭脂、调皮的往宋大娘脸上抹去,惹得宋大娘又羞又气的嗔骂道:“死丫头快快住手,休得胡闹免得把你娘的脸涂成了那唱戏的大花脸!”

“就涂就涂,嘻嘻……”

宋子凌边捉弄宋大娘边四处散躲,同时在心里暗忖该如何开口拒绝宋大娘为她安排的小妾之路,她既是一个穿过来的人又怎会主动、自愿的去当人家的小妾呢?

纵使宋子凌前世是被男友与好友一起背叛加害、继而才会以穿越的方式死里逃生,纵使重生后她已不再相信、也不奢望得到真爱,但她却也不愿自暴自弃的嫁给没有任何感情的岑老爷为平妻。

这嫁是肯定不能嫁的,只是该如何拒绝宋大娘的一番好意呢?

第十一章 搬弄是非

宋子凌心中的真正想法宋子娴一点都不知道,她以为宋子凌一点都不会反抗只会任凭宋大娘安排,回到岑府后也一直在为此事心烦……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意一定不能让宋子凌嫁到岑家来!

这宋子娴之所以如此坚持,其实除了忌讳她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有些乱伦外,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自己的姐姐同她的夫君岑寂衍生活在同个屋檐下。

这宋子凌打小就比宋子娴讨人喜欢,见邻里有难也总是不分贵贱的尽力相帮,这几年她还总是把自己看了闲书、捣鼓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大大方方的送给左邻右舍。

这样豁达的个性让宋子凌在大家伙心中越来越受欢迎,邻居大婶也总爱同她聊天或者帮她的忙,那些同时认识宋家姐妹俩的公子小哥、几乎都会对宋子凌比较有好感。

这宋子娴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yīn影下,如今好不容易脱离宋家嫁到岑家,她自是不愿意让宋子凌也嫁进来再带给她yīn影,她甚至还担心她的夫君也会对宋子凌刮目相看,所以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宋子凌到岑家来。

下定决心后宋子娴决定从岑夫人这边下手,她想着以岑夫人对宋大娘的厌恶,劝她不要顺着宋大娘的意让宋子凌进门应该不会太难。

宋子娴第二天一大早便起来了,稍微梳洗了下就急匆匆的前去同岑夫人请安,路过碧湖边的花园时顺手摘了几枝正开得娇艳的红牡丹。

“母亲,媳妇儿来给您请安了。”

宋子娴一进屋就乖巧的给岑夫人行礼问安,岑夫人见是她来了虽无不悦但却也没有多高兴,随意的挥了挥手:“媳妇儿不必多礼,坐吧。”

宋子娴闻言却没有立即坐下,举着手中的红牡丹笑盈盈的说道:“媳妇刚刚路过花园见这红牡丹开得甚是漂亮,便做主摘了几枝过来替母亲插上。”

岑夫人一直偏爱这象征富贵的牡丹花,宋子娴此举正合她的心意,她也终于抬头扫了宋子娴一眼、再淡淡的点了点头。宋子娴得到允许便亲自把那几枝红牡丹插在了岑夫人钟爱的花瓶里,插好将它摆在了显眼的地方好让岑夫人一抬眼就能瞧见。

宋子娴果然是抓对了岑夫人的心思,岑夫人看了那红牡丹几眼脸上便含了笑,赞道:“这牡丹花儿果然是百花之王,无论何时何地都开得是如此娇艳迷人。”

“母亲说的极是,这红牡丹摆在母亲房里最适合不过了,插在母亲发髻上定也十分相衬。”

宋子娴这奉承的话儿依着以往的调子说得是曼声细语,听在岑夫人的耳里更是让她觉得十分舒坦,不由笑笑的说了句:“娴丫头就是会说话,比起你娘家的那两个女人强多了。”

“母亲谬赞了,”宋子娴低低的道谢,见岑夫人提到宋家的女人便顺着她的话儿,假装不在意的问道:“媳妇儿听说,我娘她竟然、竟然想把姐姐许给父亲做平妻?这一定是那些丫鬟婆子们嘴碎胡乱嚼舌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儿。”

岑夫人听了抬眼淡淡的扫了宋子娴一眼,见她脸上果真是一副不信的模样,不由轻笑了声,道:“媳妇儿,若我说真有此事你信不?”

见宋子娴惊得睁大了双眼,岑夫人得意的眨了眨眼:“你母亲确实想把你姐姐送到我们岑府来,而且还亲自跪在这大厅里求我答应……”

话说到一半岑夫人顿了顿,目光漫不经心的投向宋子娴、询问道:“媳妇儿,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她呢?我见她求得也怪可怜的……”

宋子娴闻言毫不迟疑的应道:“母亲万万不可答应!”

岑夫人听着宋子娴的声音竟比往常大了一些,似乎真的不愿意顺着自己亲娘的意,不由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何不可?”

“这……”

宋子娴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好像有什么话儿不好说给岑夫人听般,这下岑夫人被她勾得更加好奇了,故作不悦道:“媳妇儿有话就说,莫要吞吞吐吐的,难道你不把我这‘母亲’当成自家人吗?”

“媳妇儿不敢,媳妇儿也听说了发生在姐姐身上的那件事了,为姐姐居然不知羞耻的勾引父亲感到羞愧万分、无地自容……”

“姐姐既犯了这样的大错,母亲就不必心软的帮她补救,以免她嫁进我岑家坏了我岑家的家风族誉。”

“你姐姐如果真给老爷做平妻,倒也不算是坏了家风族誉,毕竟前儿发生在宋府那件事儿也与老爷有些干系。”

“不,母亲有所不知,姐姐做这样的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以往就曾经……”

岑夫人同为女人自然也喜欢听八卦,她见宋子娴支支吾吾的模样,立刻饶有兴趣的追问道:“哦?依你之言你姐姐在以前就勾引过男人?媳妇儿你且说来听听,我好斟酌、斟酌是否答应你母亲的请求。”

宋子娴听了心底浮上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但面上却装出一副乖巧为难的模样,说道:“长者垂询媳妇儿断是不敢不说,只是———媳妇儿若是说了,怕有人会说我在背后搬弄自个儿姐姐的是非。”

“你但说无妨,此话只会在我这屋里说说,我屋里的人若是说出去我便撕了她们的嘴。”

宋子娴听了便开始放心的抹黑宋子凌,添油加醋的搬弄道:“我这个姐姐平日里就喜欢同家里的男仆大声说笑,连一些公子小哥她都不避讳、总是同他们肆意说笑,而且还经常背着母亲溜出去街上玩,不仅如此,她还、还……”

岑夫人追问道:“还什么?”

“还同一位姓宫的公子走得十分近,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过于亲密,这些事儿都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可以做的事儿,所以说姐姐她真的打骨子里是一个放荡的女子,媳妇儿斗胆认为她不配到我们岑府里为妾。”

岑夫人静静的听着宋子娴把话说完,见她把宋子凌说得像“yín娃荡妇”、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良久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原来媳妇儿对你的亲姐姐有诸多不满啊……”

宋子娴听了急忙起身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求饶:“媳妇儿不是有意要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只是实在不忍见母亲被姐姐的外表蒙骗,不希望我们岑家错把姐姐这样败坏家风的人娶进门来。”

“媳妇儿的话让我很好奇呢,这———宋子凌真的是你的亲姐姐吗?若不是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她是你的杀父仇人呢。”

一旁宝珠她们几个丫鬟听了忍不住掩嘴轻笑,宋子娴低垂着的脸被岑夫人挤兑得一阵青一阵白,但她依旧忍住了所有情绪,将头埋得低低的任凭岑夫人和那些丫鬟们嘲笑她,只是咬牙暗暗记下了今日这一幕。

“罢了罢了,娴丫头你起来吧,你的话我会考虑的,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是,媳妇儿告退。”

宋子娴在丫鬟们的搀扶下退了下去,一旁的宝珠见她孱弱的身影彻底退出院子,才笑嘻嘻的说道:“夫人,原来少夫人如此的不待见她姐姐,若是将来她们真的处在一屋里,那可就有趣了!”

“死丫头,你这是想让夫人我让宋家那小贱人嫁进我们府吗?”

岑夫人听了只是啐了宝珠一句但却没有真正生气,端起茶轻抿了口,若有所思的盯着宋子娴刚刚送来的几枝红牡丹。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宋夫人再次前来求见,岑夫人听了并未立即让人通传,而是若有所思的把玩着宋子娴送来的那几枝红牡丹,玩着、玩着突然重重的一折将那牡丹花儿拦腰折断……

岑夫人把那只断了的牡丹花扔在了地上,看着那夭折的花儿心中也有了对付宋大娘的主意,漫不经心的伸出脚狠狠的踩住那枝残花,把它踩得只剩下一地残红后才懒懒的吩咐了句:“带她进来吧,不必再为难她了。”

第十二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

宋大娘很快就被领到了岑夫人屋里,这一次岑夫人倒是一见她进来就客客气气的让人看座奉茶,不过却依旧装作一副生病的模样,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不主动开口。

宋大娘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昨夜里反复思虑后,还是认定只有岑夫人答应娶平妻一事,才能解决宋子凌闺誉受损这个大问题。

一宿无眠、反复斟酌,宋大娘最终还是决心再次去求见岑夫人,认为嫁入岑家是宋子凌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宋大娘没有听宋子凌的话同她商量再做打算,而是趁着昨日那股求人的劲儿还在天刚破晓便找上了岑夫人,想同她把事情说清楚。

事到如今宋大娘也没耐性再同岑夫人兜圈子了,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问道:“素娥,昨日相求之事,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给我句话儿吧!同意是你念在你我多年姐妹以及你我是亲家的情份上,不同意我自然也无话可说、即刻就告辞!”

宋大娘这般强硬宝珠见了立刻要开口替岑夫人训她,但却被岑夫人拦住了,这一次岑夫人似乎没因宋大娘的强硬而生气,见她如此豁出去心中也定下了主意。

片刻之后,岑夫人难得摆出了一副热情熟稔的模样,娇嗔了句:“哎哟,我说玉柔啊,就算是上吊也要喘口气儿吧?你这连茶都没喝一口就‘噼里啪啦’的对我倒出了一堆话儿,你我也算是多年的老姐妹了,难道我真的会见死不救不帮自个的侄女吗?!”

岑夫人笑吟吟的再补了句:“前几日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也知道我心里始终有个难解开的结……”

宋大娘听了岑夫人的话被惊住了,睁大双眼瞧了她半天差点以为她是被鬼附身了,但她最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那豁出去的气势收起、说道:“真是对不住,是我太心急口快了,那……素娥你的意思是答应我相求之事了?”

“这事儿在京城里已传得沸沸扬扬,我能不答应吗?不答应别人还不骂我硬生生的把一个大姑娘往绝路上逼吗?我也不想我家老爷被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骂做‘害人的yín贼’,不过……”

岑夫人这一“不过”宋大娘立刻就急了,忙接下她的话追问道:“不过什么?事到如今素娥你有话就直说吧!”

“嗯,我可以答应让凌丫头进我岑家的门,但是却也得提几个要求,我的要求你若是答应了此事还有得商量,若是你不答应那这事儿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一说完不但宋大娘以更惊异的眼光看向岑夫人,就连她的贴身丫鬟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几人一致认为这样的话儿不可能从岑夫人的嘴里说出来!

这岑夫人不是恨宋大娘恨得入骨吗?怎会如此轻易就遂了死对头的意?

不过宋大娘还没来得及高兴,岑夫人就抛出了后面的话儿:“不过,凌丫头到我岑府里为平妻那是你想都别想的事儿,为妾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二。”

宋大娘立刻惊呼道:“为妾?!这怎么可以?!凌儿是我宋家的嫡长女,怎能给人当妾呢?这点我绝不同意!”

“不同意?那你还是请回吧,反正话我是明明白白的撂在这儿了———凌丫头要进我岑府的门只能以‘妾’的身份进,否则一切都免谈。”

宋大娘一听岑夫人这毫无商榷余地的话语,立刻一脸气愤的转身就想离去,但走到门边她还是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低低的问道:“且先不说是为平妻还是为妾,除了为妾,你还有什么要求?”

岑夫人见宋大娘的意志似乎有些松动,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玉柔你也知纳妾是需正室首肯方可,但如今我家老爷已有八个小妾,按理说是不该再纳新妾……”

“但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只不过———这嫁妆得翻几番,我也只会派个丫鬟去把凌丫头接过来,我岑府也不会开大门与后门相迎,凌丫头只能从偏门被带进府。”

岑夫人提出来的要求可以说是极其过分与饱含羞辱,在紫荆王朝纳妾也是有一定礼节与规矩的,当然纳妾的礼节与规矩是不能同娶妻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比,但体面的大户人家还是十分注重纳妾的规矩。

首先,小妾带到男方的嫁妆、男方自是不能要求太多,有的小妾甚至是不携带任何嫁妆进门的,毕竟这个朝代的女子不管之前的身份多么金贵、为妾后都是男方一家的奴婢,不但要伺候家中的长辈与夫君,连正妻她们也得尽心伺候……所以,哪有让人家到家里来当奴婢还带上丰厚嫁妆的道理?

其次,娶妻当用大红八抬大花轿迎亲,但纳妾时却是只用一乘简陋的青衣轿将妾从娘家抬到夫家。身世清白、家世较好的良妾可从正门抬进,身世稍微差些、或贫苦的小妾则走后门,若是像青楼女子或丫鬟奴婢那样的贱妾则只能开偏门、偷偷摸摸的抬进去。

宋大娘低着头咬牙沉思了一阵,把岑夫人提出来的几点要求都一一考虑过后,开口说道:“嫁妆可以按着你说的办,但让凌儿为妾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素娥你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

“我看是你存心刁难我吧?你就这样硬是把你的闺女塞到我夫君的怀里,难道你觉得我这个正妻一点都不会难堪吗?”

“这……”宋大娘闻言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细细的想着解决这一问题的法子。

紫荆王朝不仅妻分两种身份等级,妾也根据其自身的身份分了几种等级,大体分为有名份的良妾、贵妾,和没有名份的贱妾。

所谓良妾,首先出身一定要良好、家世也说得过去,多为没落大族的女儿、或者大户人家的庶女,以及身世清白、温饱不愁的好人家的女儿。

这样的女子为妾不但不用写卖身契,还可以到官府记录备案、立文书成为有名份且被官府和家族承认的妾室。

而贱妾则是不被官府承认的、也没有官方文书,而没有官府文书的小妾只能算是口头承诺的小妾,也就是在府里自家人随意给的名份。

这样的贱妾一般都是出身低微的通房丫鬟、贫苦人家的女儿,再者就是从青楼赎来的风尘女子或者戏子、歌姬等,这些都统称为贱妾、且正妻手中握有她们的卖身契,随时可以将她们买卖或者犯大错可以将她们打死。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紫荆王朝的当朝律法与封建礼法都名言规定———按着礼法规矩纳的妾室,除了门当户对外还必须前去官府备案、立下一份证明妾室身份的文书,这样的妾室受官府承认和保护,且不能被随意买卖和用家法打死。

因此凡是有些背景身份的女人被迫为妾,也都尽可能的想当这种被官府承认和保护的良妾,除非是本来出身就低下或者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当那最为低贱的贱妾。当然世事无绝对,即使是拥有良妾资格的女子,也可能被逼迫写了卖身契沦为贱妾。

宋大娘寻思着宋子凌若是真到岑府为妾,那也毫无疑问是做那种有官方文书、有名份的良妾,良妾虽比平妻又矮了一个名份、但好歹也不是当那种地位低下的贱妾,最最关键的是正室手上没有良妾的卖身契,这样至少宋子凌嫁过去后也不会被岑夫人随意买卖或打死……

虽说为妾也不是最明智之举,但宋大娘是个寡妇比谁都清楚这独身一人过日子的酸楚,比谁都更加明白这女人一定要有个依靠的男人才行。

更何况她自个儿虽为寡妇但却还有两个女儿相伴,若是眼下拒绝了岑夫人、那宋子凌真的会无路可走一辈子嫁不出去,以后甚至连想要个陪伴她的孩子都只能是奢望……

这样的结局清清楚楚的摆在宋大娘眼前,她又怎能依着自个儿的性子摔门离去呢?

宋大娘沉默了许久、心中更是一片苦涩,但她最终紧咬牙根应道:“只要素娥肯答应让凌儿进岑府,嫁妆我自会按娴儿的例来准备,其余的事宜也都任凭岑府安排。”

岑夫人闻言得意的再度说道:“如此甚好,那我的第二个要求便是要你写封‘卖身契’到我岑家来,写明这子凌从此是我岑家的人儿,要打要骂或者犯了错要将她卖了都任凭我岑家发落。”

宋大娘听了立刻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什么?卖身契?!你竟要让凌儿嫁到你岑家当贱妾?!”

岑夫人得意洋洋的答道:“正是此意。”

“不行!这点我绝对不会答应,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让凌儿当良妾,那我还可以为了凌儿退一步,应下这没有法子中的法子……”

这个朝代是有女子给人做小妾、父母便要写张卖身契给夫家的例子,但一般只有那些贫苦养不起女儿、把女儿卖身为妾的人家才会给女儿写卖身契。

但像宋子凌这种出身书香世家的嫡女、以及那种身份较为尊贵的庶女,即使当妾也只会去当良妾、且也无需写下卖身契给正妻……

这宋子凌怎么说也算是出身书香世家、还是嫡出的长女,这样的身份给人当妾本来就已十分委屈了,岑夫人却还要让她像青楼贱妾一般被人从偏门带进府,甚至吝啬到连顶轿子也不愿派去……她的这些要求对宋家来说算是极大的羞辱,如今她还变本加厉的让宋大娘写下卖身契!

如此苛刻的要求宋大娘怎么可能答应呢?!

岑夫人从一开始就是要让宋子凌当这种最为低贱的小妾,以这样的方式来出心中积攒了多年的怨气,她显然到这一刻都没有忘记刁难宋大娘,虽已答应让宋子凌进岑府为妾、但却故意把她当成那最低等的小妾来对待。

宋大娘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素娥,让凌儿当良妾已是我的最大让步了,还请你不要再咄咄逼人,这卖身契我死都不会写的……若是我写了,那不是亲手把凌儿推进火坑里吗?”

“所谓‘一日为贱妾、终身为贱奴’,哪怕日后你把卖身契还给了凌儿,那她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她一辈子都是最下等的人,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答应你这般苛刻的要求?!”

“不答应?那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去把你的宝贝凌儿送去庙里当姑子吧,别在我跟前白白浪费口水了。”

一旁的宝珠见岑夫人微微扫了她一眼,立刻接上话茬、添油加醋的说道:“唉,我家有位姑姑未出阁时做了不合规矩的事儿、败坏了门风,之后为了躲避邻里街坊的闲言闲语,被迫剪了青丝去庙里当姑子……”

“哪知还总是会有些好事之人前去那庙里给她丢石头,并辱骂她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我那姑姑没几日便在庙里的横梁上悬了条白绫自尽了!”

“唉,你说她可怜不可怜?亲家夫人,指不定宋大姑娘日后也是这样的下场……”

宋大娘听了宝珠的那些话语不但没有被唬住,反倒敛去了脸上原本的焦急与忧虑,以平静的口吻问道:“素娥,难道你非要逼我同你撕破脸皮吗?”

岑夫人闻言冷嘲热讽道:“哟,难道你我这么多年来脸皮还没彻底撕破吗?若是没破,那我也不介意今儿把它彻底给撕破了。”

宋大娘见岑夫人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深呼吸了几口后、平复了心中纷杂的心绪,淡淡的说出了一件埋藏在心底几十年的往事。

“当年之事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吧?在我大婚之日你在怀德的酒下了什么药,我想你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吧?”

岑夫人听了宋大娘的话立刻大惊失色,尖声怒骂道:“什么下药?你休得胡言乱语,你再这般胡言乱语小心我让人把你轰出去!”

“轰我出去?也好,把我赶出去后我正好去岑老太爷那儿同他说说话,话说他老人家对怀德当年酒后乱xing一事儿可是一直心存不解……”

“住口!你给我住口!”

岑夫人闻言一边气急败坏的怒喝宋大娘,一边吩咐宝珠把屋里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还让宝玉去守在了屋门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宋大娘见状撇嘴冷冷一笑,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这岑家人都知道怀德只要一喝醉便会死睡到天亮、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宋玉柔你若是再不住口,那凌丫头当良妾一事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宋大娘见岑夫人着急了才收住声,淡淡的反问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为平妻你死也不肯,为贱妾则我死也不愿,那我们一人退一步也算公平。”

“你、你竟然敢拿那件事来威胁我!你不是对我发誓永远不会将它说出来吗?”

“情非得已,为了凌儿我也只能违背誓言了,”宋大娘说这话时脸上无怒无喜,也不管岑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愿意不愿意让凌儿进门,当你岑府的良妾?”

岑夫人本想立即张嘴回一句“不愿意”,但一想到宋大娘之前抖出来的那件事、她就把那句“不愿意”给咽了回去,脸上也浮上了一副不甘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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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爱把全文都重新过了一遍,有些粗糙的地方加了些话语让合理一些,前面大体的剧情倒没怎么改变~

至于最后的一段情节,我把宋大娘去求岑夫人让女主为妾改成了、求岑夫人让女主嫁到岑府为平妻,这样设计大家是不是比较能接受?

当然岑夫人不可能同意的,最后女主的身份是“良妾”,不会有卖身契、也不是贱妾也不能被卖,关于“良妾”的具体设定文中已仔细解释过了,大家可以查阅。

这样改大家能不能够接受都请发表评论,也好让爱爱安心,谢谢大家了~

第十四章 宋大娘眼中的好结果

原来当年岑夫人同岑老爷“生米煮成熟饭”一事,不知情的外人都以为是岑老爷酒后乱xing、玷污了岑夫人,但知情的人却都知道这事一定有蹊跷———这岑老爷每每喝醉都是如一摊烂泥般、呼呼大睡什么事儿也不会去干,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偏偏那一次喝醉后没睡死、同岑夫人有了夫妻之实呢?

原来当年岑夫人趁岑老爷还没喝醉时,就胆大的往他的酒里下了春药,如此一来药效一发作还不干chai烈火的遂了她的心愿?

偏偏当日宋大娘十分担心岑老爷会想不开,于是派了宋府里的小厮悄悄跟着岑老爷,命他一发现岑老爷有哪里不对劲就赶紧回来报信,小厮尽职的跟在岑老爷身旁、所以无意中把岑夫人干的好事全看在了眼里……

按理说岑夫人如今已嫁入岑家、连儿子都生了,即使宋大娘把这件事给捅出来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但关键是岑老爷对于喝醉侮辱了岑夫人一事一直心怀愧疚、也因此对岑夫人怜爱有加,若是眼下让他得知此事是她刻意设计的,那他定会十分厌恶岑夫人、继而疏远她而亲近其他的小妾……岑老爷亲近小妾,这是爱吃醋的岑夫人最不能接受的事!

而且这事儿若是让在庙里静修的岑老太爷知道了,那她这个媳妇便再也不得他老人家的欢心了,以后她同小妾们争斗岑老爷也不会一直站在她这边了,而岑老爷又是个极其孝顺的儿子、万事都会顺着岑老太爷的意……总之,此事若是败露对岑夫人来说是百利无一害!

所以岑夫人思前想后,即使心中早已快气疯了、但最终也只能一脸不甘的回道:“我答应让凌丫头当良妾就是,你休得再提此事!”

“如此甚好,你能答应也不枉费我们相交一场。”

“哼,你别得意得太早,名份我是给了,但嫁妆、以及进门的规矩都得按我之前说的办,否则我宁愿同你玉石俱焚!”

同岑夫人周旋了如此之久宋大娘已十分疲惫,眼下也不愿再同她继续争下去,只是把自个儿在乎的事情一一说明:“只要不写下卖身契卖了凌儿,凌儿进门前你得先写下‘纳妾文书’,且圆房验明处子之身后,我们两家立即到官府里备案立官府文书……只要这些事情都办妥了,那其余的事宜我全都依你。”

宋大娘在乎的只有“良妾”这个名份以及卖身契,其余的她自然也懒得再同岑夫人争了,而紫荆王朝纳良妾的规矩也大抵是如此———先让男方正妻写下纳妾文书,上面写明“银主”是谁、纳妾之资多少,纳了谁家的闺女为妾、纳回去后是何种妾等等。

所谓银主便是指小妾以后要侍奉的男人,纳妾之资也可以称为买妾之资、相当于是聘礼,至于谁家的闺女自然是要写上宋子凌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了。

这些都一一仔细写全了,男方才会派人把女方抬到府中,待圆房后验证新妾是处子之身,双方才会带着纳妾文书一起去官府备案,由官府再发放一张官府文书、证明妾室的身份。

宋大娘越把这些事情说得周全、岑夫人就越觉得气结、半天也不愿意答应,见宋大娘目光炯炯的一直看着自己,最终才不甘愿的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宋大娘接着直截了当的问道:“素娥,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接凌儿过府?”

“哼!”

岑夫人先冷哼了声,随即不甘不愿的答道:“这纳妾文书都写好了,你还怕我反悔不成?放心!你什么时候把嫁妆准备好,我就什么时候派人去接她。”

宋大娘沉思了下,心里盘算着把宋府名下的哪些产业送给宋子凌当嫁妆,在紫荆王朝女子嫁妆不为她自己所有,带过去后全部是归为夫家,这也是岑夫人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宋大娘盘算清楚后开口道:“三日之后你便可派人来接凌儿,我三日内便可把嫁妆准备好,让凌儿带过去岑家。”

岑夫人撇着嘴点了点头,随即yīn阳怪气的吩咐道:“宝珠,我乏了,替我送送亲家夫人。”

宋大娘一出了房门岑夫人的脸色就立刻yīn沉下来,瞪着眼把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扫到了地上,边摔东西边怒骂道:“好你个宋玉柔,今日这口气我日后一定要出!”

送完宋大娘折回身的宝珠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伺候了好半响,见岑夫人的气差不多发泄完了、才敢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的疑惑。

“夫人为何这么轻易就答应让那小骚蹄子嫁进我们岑府?难道您就不怕她勾了老爷的心吗?”

岑夫人见宝珠拿小心翼翼的模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给老爷纳宋子凌为妾才能让他彻底断了对宋玉柔的那份情,这宋子凌和她娘宛如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了,老爷纳了她自然是圆了多年的心愿,以后自然就会把宋玉柔给彻底忘了。”

“可夫人这样不是引狼入室吗?”

“哼!宋玉柔以为她女儿当了良妾我就奈何她不得吗?只要她进了我岑府,那她区区一个小妾还能把我这正室怎么着?只要她入了我们岑府那就得什么都听我这个正妻的,即使不能卖她、那我寻个由头管教她总可以吧?”

“夫人的意思是并不是真心想帮宋大姑娘挽回名声,是想让她脱了宋家成为我们岑家的人儿,以后任凭您宰割?”

“小丫头一点就通嘛,”岑夫人端起茶轻抿了口,脸上带着一丝yīn鸷的笑:“你别忘记了咱府里还有一位少夫人,她可不怎么喜欢她的这位孪生姐姐,哼……”

“这凌丫头入了岑府也用不着我动手整治她,我们就等着看这宋家俩姐妹在府里互咬互斗,只有她们姐妹俩反目成仇才是对宋玉柔最大的打击!”

宝珠听了一脸迷惑,不解的问道:“可奴婢还是想不通,为何那宋玉柔明知岑府是个虎穴,还要拼了命的要把女儿往这里送?”

“哼,她大概是高估了自己的情面、以为我真的会卖她一个面子善待凌丫头,”岑夫人将茶杯搁在桌上,边剔着尖尖的指甲、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又或者她认为老爷能够保住她的女儿,况且不嫁到岑家她女儿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宋玉柔可舍不得她的宝贝女儿当一辈尼姑。”

咦,试验下,推荐爱爱的另外一本书~

嫌本文瘦的可以去看看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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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劝说

“奴婢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少夫人的那番话让夫人改变了主意,夫人的计策实在是高!这下宋家的人还不都被您吃得死死的,任凭你敲打揉捏。”

“你个鬼丫头,去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吧,就说是宋玉柔苦苦哀求我才答应纳妾一事。”

宝珠自是去把这件事告知了岑老爷,而宋大娘回去后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宋子凌,宋子凌便先找上了她、把在心里藏了多时的话语说了出来。

“娘,凌儿知道您一心为凌儿好,想让凌儿的下半辈子能过的安稳富贵,”宋子凌顿了顿,咬牙说出了大胆的话儿:“但即使岑老爷坏了凌儿的闺誉,凌儿也不想嫁与他为平妻,凌儿是说真的不是在与娘亲开玩笑。”

宋大娘听了心中一惊,不解的问道:“为何?这嫁去岑家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娴儿身为岑家的少夫人,日后也定会对你多加照顾、那岑府里的人也都会因她而礼让你几分。”

宋大娘不等宋子凌接话便再说道:“此事我已同岑夫人商量妥当了,她已答应让岑老爷纳你为妾,凌儿你虽不能嫁去做平妻、但做良妾倒也好过眼下无人愿意娶你。”

宋子凌闻言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反问道:“良妾?娘您又去了岑家?我不是嘱咐您同我商量下再做决定吗?您怎么不听我的话啊!”

宋子凌因着急语气有些重、脸上的表情隐约呈现出激动,宋大娘见状有些不安的低垂下头、小声的解释道:“我昨晚整整一夜未眠,想来想去都觉得嫁去岑家是你唯一的出路,为了不夜长梦多生出更多闲言碎语,我今儿才会没同你说声一早就去找岑夫人……”

“娘,您这是……唉!”

宋大娘以为宋子凌是不愿意当妾,忙劝慰道:“凌儿,这良妾身份只比妻低上些许,加上娴儿与岑老爷都会照料你一二,我想你在岑府中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等你生了儿子就更能站稳脚了……”

“娘!”

见宋大娘竟然说到了“生儿子”这遥远不靠谱的事儿,宋子凌哭笑不得的娇嗔了句,郁闷宋大娘她一点也没领会自己的意思———宋子凌压根就不在乎是当“妻”还是当“妾”,她根本就不想嫁去岑家啊!

宋子凌知道光着急也无济于事,强迫自己平复下内心的情绪下后,耐心的劝说道:“娘,凌儿觉得为妾还不如去当姑子来得逍遥自在,娘您也知道女儿最烦那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事儿……难道娘您就忍心看着女儿这后半辈子都生活在那尔虞我诈之中?”

宋子凌挨着宋大娘坐下,握着她的手循循善诱道:“娘总是说我生性纯良不爱与人计较,在家里成天笑嘻嘻的过活得没心没肺,还说只要见着我这没心没肺的笑,心里头什么烦人的事儿都会立时消散……”

“难道娘希望女儿以后脸上再也没有那样的笑容吗?再往更坏处想一想,一旦入了岑府大门,女儿不但连笑都不能随意笑、还成日都要小心谨慎的处事,甚至有可能会因勾心斗角而饱受屈辱……”

“虽说妹妹她可以帮我一把,但若是岑夫人存心要整治我,她还会畏惧妹妹或者畏惧我区区一个良妾的身份吗?”

“这……素娥她不会真的如此狠心吧?我和她好歹也相交一场,这娴儿在岑府中不也过得好好的?”

“娘,别人总觉得你嘴上厉害不饶人,却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头比谁都要软上几分,总是以自个儿纯良的心性去猜度别人的用心……”

“若是岑夫人还念着你与她曾经的那段情谊,她会带着一群人闯到我们宋府里兴师问罪?她会用那不堪入耳的话语谩骂我们?”

“若是我嫁去了岑家,指不定她还会因前几日那件事给我小鞋穿,那娘您岂不是把我往虎口里送?”

宋子凌虽然把事情说得有些夸大,但她如今也只能从宋大娘爱女心切这点来进行劝服,努力的把自己为妾的境地说得凄惨可怜些……

如此一来,宋大娘才有可能心软答应她不嫁去岑府,否则以宋大娘这古待女子迂腐守规矩的性子,定是觉得只有将她嫁给偷窥了她的岑老爷才是最好的出路。

果然宋大娘听了宋子凌的话脸上浮现出不舍的神情、内心也开始微微有些动摇,加上这时宋子凌又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娘,我的好娘亲,您也不愿意女儿去给人家当小妾吧?那咱娘俩多憋屈啊!指不定明天便会有个‘家世清白、人品出众’的书生来讨女儿为妻……”

宋子凌这样一说、宋大娘立刻就对她的婚事重新生出了一丝期望,奢想也许真的会有人不计前嫌的娶宋子凌为正室,哪怕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愿意娶宋子凌为正妻就行……毕竟女儿能给人当正妻才是宋大娘最大的心愿。

宋子凌虽做出了一副小女儿姿态、但宋大娘还是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坚定,明白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不想嫁去岑家,最终在宋子凌的劝说下心意彻底动摇了……

宋大娘溺爱的捏了捏宋子凌的鼻子,道:“我的凌儿说得极是,娘这就去把这门亲事给推了,咱家凌儿不给人当妾。”

宋子凌闻言暗自松了口气,甜甜的应了声:“我就知道娘亲最疼凌儿,舍不得凌儿受苦!”

第二天宋大娘一早就去了岑府求见岑夫人,一落座就急急忙忙的说明来意:“素娥,我也不和你客套了,我来就是想同你说一声———我家凌儿不嫁了,为妾对她来说始终是有些委屈。”

“不嫁了?”

岑夫人挑了挑眉、片刻便拉下脸来,提了个调子冷哼了句:“难道我这岑府是你女儿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的吗?”

“前日你还跪在这儿苦苦哀求我答应让她嫁进岑家,怎么等我把纳妾的东西都备下了,你却又反悔了?”

这一次是宋大娘临时改变了主意,所以她一脸歉然的同岑夫人赔不是:“是凌儿那丫头自个儿不愿意,我再仔细想想也觉得即使是当良妾也委屈了她,所以还请素娥你多多包涵。”

“不嫁也行,那你趁早把你家娴丫头也领回家去吧,免得过个一年半载你又突然反悔找我要女儿,我还不如早早将她还你……”

这岑夫人的如意算盘怎能容宋大娘反悔打乱呢?!

得知宋子娴对宋子凌心存不满后,岑夫人怎么能错过看宋家两姐妹相斗的好戏呢?更何况昨儿岑夫人才被宋大娘拿出陈年旧事威胁了一番,这口气她可指望着等宋子凌进门了再出!

所以无论宋大娘再怎么赔不是,岑夫人要把宋子凌纳进门的心一点儿都没动摇,心里也打定主意必要时要同宋大娘彻底翻脸,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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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逃婚

岑夫人这边飞快的转动着心思,而宋大娘听了她的话却一脸为难:“素娥,这凌儿的婚事你扯上娴儿做什么?这压根就是两码事,你可别因此事迁怒娴儿啊!”

“总之我岑府不是你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的地儿,若是你真不愿让凌丫头到我岑府为妾———那你便去青楼接她吧,就当是我岑家把家里的凌姨娘卖去了青楼。”

“青楼?”宋大娘听了这话宛如被当头打了一棒,呆怔在原地。

原来这紫荆王朝的礼法除了保护良妾、也对良妾起到一定的约束,明言规定只要男女双方谈妥、并一起写下了纳妾文书,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女方的女儿就已算是男方的妾室,只是还未抬进门而已。

而之后若是女方反悔就等同于毁约,那纸“纳妾文书”也会因女方的毁约而变成卖身契,男方可以随意处置女方……

岑夫人见宋大娘脸色瞬间惨白,知道自个儿的话起了威慑作用,因终于占了一回上风而得意的扫了宋大娘一眼,不紧不慢的扔下最后通牒。

“若是想嫁那便依着先前说定的那般、三日后进门;若是你改变主意不想嫁了,那便去青楼接你家凌丫头吧,我自会派人拿着那张纳妾文书把她押送去青楼。”

“至于你家娴丫头,我也会让衍儿赐予她一纸休书……”

宋大娘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心头也像被插进了一把利剑般,最终不但没能推掉亲事反倒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岑府,满心自责因自个儿的自以为是害了宋子凌一世。

事到如今,宋大娘清楚的意识到纳妾之事岑夫人没有存什么好心,可偏偏她又猜不透岑夫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这让她如何同宋子凌交代呢?

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什么颜面回去见宋子凌?

她不但没有为女儿安排一桩美满、享受荣华富贵的婚事,还把她推dao了一个可能危险的境地,偏偏当初宋子凌还千交代、万嘱咐要同她好好的商讨,可她却一意孤行的做了自认为最妥当的事……

宋大娘边想着这些事儿边沿着湖畔漫无目的的游走,每每想到是她自个儿亲手把宋子凌往火坑里推她便心如刀割,有好几人次甚至想一头扎进这碧湖里以死谢罪……

怔怔的走了一大段路后,宋大娘再一次停下来望着磷光闪闪的湖面发呆,耳边一直回响起岑夫人说的“青楼”二字,越想心里越难受竟真的想往那湖里跳……幸而宋子凌见宋大娘一直没回府出来寻她,才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拉住了她,及时阻止她跳湖自尽。

宋子凌紧紧的抱住宋大娘,又气又心疼的追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想寻短见?你死了要女儿如何独活啊?!”

“凌儿,你让娘跳下去吧!娘没有颜面见你,是娘笨没有心眼而害了你后半世,是娘自以为嫁去岑家对你才是最好的归宿……”

“娘,天大的事儿我们都可以慢慢解决,您再怎么着也不能轻生啊!您这不是存心让女儿心里难受吗?”

“岑夫人她、她不肯把纳妾文书还给我,她不肯退了这门亲事,娘千不该、万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把亲事定下,娘没有颜面见你啊!”

宋子凌从宋大娘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猜想这岑夫人定是不高兴宋大娘出尔反尔、所以拿自个儿的纳妾文书来相要挟,也知道自己大概难逃当小妾的命运……只是,即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她也绝不会怪罪宋大娘。

毕竟宋子凌穿越后病得极重,是宋大娘日日夜夜的照顾她、喂她喝药,让她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感受到亲情的温柔,让她对生活重新充满希望。

就算真的是因为宋大娘的疏忽让宋子凌必须嫁去当小妾,但毕竟宋大娘的初衷是想让她过得更好,是不想她因闺誉受损而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更不想宋子凌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活到老……这样沉重的母爱,你能说它错了吗?

宋子凌不知道别的子女会不会怪罪这样的母亲,但她却不但没有怪罪宋大娘反而十分的心疼她,心疼她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的幸福受尽了屈辱……却最终还是事与愿违,事情变成这样最最难过的是宋大娘啊!

宋子凌紧紧的把宋大娘搂在怀里,柔声哄劝道:“娘,您别着急,就算明着我只有当妾这一条路可走,可我们暗地里可以走别的路,我们还不到最最绝望的时候,所以您无论如何也不能寻死!”

宋大娘闻言一脸激动的问道:“我们还有什么路可走?我们真的还有别的路?”

宋子凌飞快的转动脑袋,身为一个穿越人士她怎么可能愿意去当一猥琐色狼的小妾,所以面对这样的命运她无论如何也要反抗……

不到片刻宋子凌便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对着宋大娘说道:“实在不行我们娘俩连夜离开京城,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得远远的,岑家还能飞天遁地的找出我们不成?”

“躲得远远的?你是说逃婚?这万万使不得啊!”

“为何使不得?”宋子凌不解的问道。

“我朝律法规定,‘聘则为妻、奔为妾’,逃走了你这辈子都只能为人妾、再也没有机会当正妻了,更何况有纳妾文书在岑家手里你就是逃妾,罪等同于逃奴。”

“那又如何?我若是不逃,嫁到岑家不也是终身为妾?被岑夫人欺压和当奴又有何区别呢?这奴婢兴许还只是被欺压身子,我当了岑家的妾岂不是连心也要受欺辱?”

宋大娘从岑夫人不愿退还纳妾文书一事上看清了她的用心不良,此时听闻宋子凌说她嫁去岑家的处境、竟觉得有些逼真,把这些事儿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后,最终狠下心附和道:“凌儿说的对,这岑夫人既然心怀叵测、对纳妾一事存有别的心思,那你自是万万不能嫁过去任她宰割……”

“这样吧,你也别管娘了,回去收拾下就带着杜鹃往南边逃去,先去南边一个叫‘三良’的小镇落脚,娘等京城这边的风波平息了再悄悄去同你碰面。”

“至于岑家这边若是问起,我就假意不知你的去向、一口咬定你是自个儿走了,并假意托人四处寻你,我也得留下来看看岑夫人会不会迁怒娴儿……”

宋子凌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更好的法子,加上这岑家要纳的妾室是她、宋大娘留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于是便点头赞同了宋大娘的提议,母娘俩决定后立刻就回家收拾细软。

第十七章 势利小人

宋子凌回到宋府立即就吩咐杜鹃收拾细软,再带上些许银两便同宋大娘告别,趁着夜色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雇了辆马车一路向南疾驰而去,打算先离了京城再做打算。

骏马撒开四腿奔驰了一整夜,天才刚蒙蒙亮就跑到了京城南下的一个小镇,杜鹃见赶了一夜的路车夫与马儿都有些疲态,忙对宋子凌建议道:“小姐,咱已经赶了一夜的路了,不如到前面小镇的茶馆歇一歇再继续赶路?”

宋子凌闻言撩起了窗帘远远的回眺了眼来时路,见城门已被远远的抛在了黄土大道的尽头,心想应该暂时安全了、便应道:“好,咱就到前面的小镇歇一歇,也让马儿喝水吃草。”

杜鹃得了吩咐立刻就把话儿穿给前头的车夫,车夫低低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把马车赶到必经之路的一处茶馆,待车停稳后宋子凌在杜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寻了一处没人的空桌子坐下。

主仆二人才刚刚坐定、还没来得及叫小二奉茶,原本稀稀疏疏坐着的客人突然都站了起来,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一起,飞快的聚到宋子凌身边把她团团围住。

待把宋子凌主仆二人围得插翅难飞,为首的灰衣男人才yīn阳怪气的说道:“凌姨娘安好,小的姓张名仁贵、是岑府的执事,早在此地等候姨娘多时了。”

宋子凌主仆二人一听这话便脸色巨变,宋子凌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故作镇定的问道:“什么凌姨娘?小女子还未出阁,还请这位兄台不要随意叫唤坏了我的闺誉。”

“呵呵,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您是宋府的大小姐,前儿已写下纳妾文书、等日子一到便抬进我们岑府为妾,这声‘凌姨娘’早叫晚叫都是一样的……”

这张仁贵嘴上虽恭敬的称呼宋子凌“姨娘”,脸上却是一脸不屑、似乎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态度傲慢的嘲讽道:“小的劝您还是别再同我们装聋作哑了,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城里去吧!”

事到如今宋子凌再装傻也没用,倒是一旁的杜鹃一脸不解、冲着张仁贵娇声问道:“你们岑家怎么知道我们会经过这儿?”

张仁贵闻言脸上挂起了得意洋洋的身影,美滋滋的应道:“原来二位真的不记得小的了?我原本是宋府一名不起眼的小厮,这内院和我相好的小丫鬟偷听到你们打算南下去‘三良镇’,我从她嘴中得知后便想着去岑府那儿讨点赏钱……”

“于是你们主仆二人前脚一出宋府大门、我后脚就到宋府里通风报信,岑夫人一听当下便赏我一个执事的头衔、并让我带人前来把凌姨娘您请回去。”

这张仁贵是骑马而来自然是比宋子凌的马车快了,且他还抄了近道直接到这南下去“三良镇”的必经之路候着,算准了宋子凌赶了一夜的路定会在此处歇息。

宋子凌听完张仁贵的话抬眼冷冷的逼视他,把他的样貌记在心里后,冷冷说道:“原来我宋府里那些势力的家仆始终没有清理干净,竟还留了你们这样不忠的人在……哼,我敢断言卖主求荣你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子凌这话让张仁贵听了恼羞成怒的喝道:“废话少说,请凌姨娘上车同我们一起回京城!”

宋子凌面无表情的睨了张仁贵一眼,淡然回道:“我若是不随你们回去,那又如何?”

既然已逃了出来宋子凌怎么可能愿意回去呢?她同张仁贵周旋的同时小脑袋飞快的转动着、想着脱困的法子,同时偷偷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形、盘算着若是冲出包围她们该往哪儿跑……

这张仁贵听了宋子凌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容,不慌不忙的抛出了岑夫人给他的杀手锏:“凌姨娘想多玩几天也不是不可,只是我们夫人已先把令尊请到府中小住,顺便商议纳妾之事……”

宋子凌闻言心里的所有盘算立时全部消散,沉着脸怒骂道:“你们把我娘抓起来软禁了?这样的手段也使得出来,真是卑鄙无耻!”

“姨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们岑家怎么会软禁亲家夫人呢?只是请她过去小住几日而已。,况且若是您乖乖的呆在京城里等着当新娘子,那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你……”

宋子凌最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这岑夫人如此厚颜无耻、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宋大娘,加上这新纳的小妾不见怎么说也是宋家理亏,指不定岑夫人还会借题发挥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宋子凌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丢下宋大娘独自离去,且这张仁贵话里话外都带着明显的威胁,最终她还是站起身冷冷的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便是。”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张仁贵见状命自己人驾车,其余的人策马跟在马车一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京城而去。

张仁贵一路把宋子凌“护送”到了宋府,临走前他还留下了岑夫人的吩咐:“我家夫人说了,二日后自会派人来府中接姨娘过门,还请姨娘这两日乖乖的在府中候嫁,千万不要再四处乱跑,否则……”

张仁贵话还没说完宋子凌就冷冷的出言打断:“放心,我不会离开这宋宅半步,我会乖乖的到岑府为妾,你们别让我娘少了一根头发,否则我拼死也要同岑家讨个公道!”

“这点姨娘请放心,宋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少夫人的娘亲,我们岑府定是不会亏待她。”

宋子凌听完冷哼了声,一脸厌恶的下逐客令:“话都说完了,你可以滚回岑府了。”

张仁贵离去后杜鹃飞快的掩了门,边把宋子凌往内院里扶边焦急的问道:“小姐,您真的打算要嫁去岑家为妾?”

“他们把我娘软禁起来逼我下嫁,我能不答应吗?”

“可是……”

“别可是了,事到如今嫁是一定要嫁,等入了岑家门他们自然就会把我娘给放了,到那时候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过眼下你得先去替我买个东西防身……”

宋子凌话说到一半凑到杜鹃的耳边低低的吩咐了一番,杜鹃先是一脸为难之色、频频摇头摆手,在宋子凌的努力劝说下最终才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随后急急忙忙的出了门去办宋子凌交代的事儿。

待杜鹃离去后宋子凌才卸下了那副沉稳冷静的伪装,一脸疲态、和衣躺在了软榻上,闭着眼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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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出嫁

到了岑夫人说的进门之日、宋子凌一早就起了身,在梳妆台前怔怔的坐了好半响,最后长长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脸上浮现出了坚定的神情,随即便唤了杜鹃过来替自己梳妆打扮。

装扮好自个儿后宋子凌便吩咐杜鹃去收拾一些细软,而她则去了宋大娘的卧房,把她仅有的几副较为贵重的首饰都塞到了枕头底下。

这小妾本就是夫家的财产,这些东西一旦戴在宋子凌身上去了岑家,那可就都成了岑家的东西……既然如此,宋子凌当然要把它们留给宋大娘了。

把首饰妥当藏好后,宋子凌悄悄的把杜鹃前两日买来的东西拿了出来,用手绢包好藏在了最贴身的小夹袋里,还把她做牙刷时用来削竹片的小匕首藏在了袖口里以防万一,准备好这些东西宋子凌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打算按着心中的计划行事。

宋子凌草草的用了杜鹃准备的早膳,再吩咐几个丫鬟把家里收拾了一番,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才对杜鹃说道:“我们自个儿带着细软过去岑府,不等岑夫人派人来接了。”

杜鹃一脸不解的问道:“自个儿过去?小姐,这恐怕有些不合礼数吧?”

宋子凌咧嘴自嘲一笑,道:“娘曾经说过岑家不会派轿子来接我过门,指不定岑夫人还会故意派个最低等的丫鬟来领我过去,与其这样给机会让她羞辱我宋家,还不如我们自个儿先过去。”

杜鹃听了宋子凌的话一片心酸,悄悄的伸手抹了抹眼角,心疼的说道:“小姐,您受委屈了……”

宋子凌见状收起了一脸自嘲与失落,伸出手像往常那般捏了捏杜鹃的脸蛋儿,娇嗔道:“小杜鹃你哭什么,今儿可是你家小姐出嫁的日子,你怎么能哭成大花猫呢?”

宋子凌说着拿出了杜鹃的卖身契,当着她的面撕成碎片儿:“小杜鹃,现在我还你自由之身,你无需跟我一起到岑家吃苦,想留在宋家或者自谋出路你自个儿选择。”

“小姐,您不要杜鹃了吗?杜鹃哪儿也不想去就想跟着小姐!”

这杜鹃比宋子凌实际年龄要小上许多,小小年纪便能说出这番真挚的话语、让宋子凌更加感动不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想跟我一起去岑家?岑家对我们来说可不是能享福的地儿,这一去受辱受委屈必是少不了的……你真的想好了?”

“奴婢想好了,奴婢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

宋子凌知道这杜鹃年纪虽小但性子却十分倔强,也不再相劝径直叮嘱道:“此去岑家我打算忍住所有脾气任那岑夫人羞辱,以称了她的心意好放娘平安归来,你既要与我同去切记一定要忍住脾气不能乱说话。”

“奴婢记下了。”

宋子凌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开口再说了句:“到了岑家我会尽量护住你,不过———若是我护不住你了或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速速离开岑家!”

杜鹃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小姐不在了?小姐您要去哪儿呢?”

宋子凌怕杜鹃胡思乱想、忙安抚道:“我不去哪儿,我只是说若是岑家容不下我、我不能好好的护住你,那你就按我说的做。”

宋子凌不等杜鹃回话就收起了一脸惆怅,飞快的岔开话题吩咐道:“我们走吧,早些过去岑府好早些让娘亲回来。”

宋子凌说完径自出了院子、主仆二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岑府,宋子凌刚想按着岑夫人的意思在偏门等候通传,却意外在大门口遇到了岑老爷。

相互尴尬了一小会儿岑老爷主动提出带宋子凌入府,于是让宋子凌免去了先央人进府通报岑夫人这一步,岑老爷直接将她们主仆从正门带进了岑府,这个意外也让宋子凌没有按岑夫人原本的意思被丫鬟从偏门领进府。

大概是因为心里愧疚、岑老爷亲自在前头给宋子凌引路,边走边带着悔意安慰宋子凌:“都是我一时糊涂坏了你的闺誉,让你好好的大家闺秀被迫到岑家来当小妾……”

“唉!事已至此,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万事有我你尽管安心的在岑府里呆下去。”

宋子凌没有接上岑老爷的话,只是抬眼以平静的眼神看向他,问道:“我娘亲身在何处?”

“你娘?夫人说请她过来府里小住几日、商量纳妾之事,我想大概安排她住在西厢吧。”

宋子凌从岑老爷的话语和神态中推断出,他似乎不知道岑夫人软禁宋大娘以要挟自个儿之事,言行举止也真的当岑夫人是好心请宋大娘前来相商纳妾的事宜……

知道岑老爷不明真相宋子凌便不再开口了,默默的跟在岑老爷身后走在通往岑夫人院子的碎石小道上,心里盘算着等下见着岑夫人该如何。

而岑夫人那边也已收到了小丫鬟传来的消息,她正惊诧的追问小丫鬟:“什么?你说宋子凌那丫头已经自个儿来到咱岑府了?还被老爷从正门带了进来?”

“是的,听说是在大门口碰巧撞见老爷的,老爷此刻正把她往夫人屋里领。”

“哼!那死丫头定是故意在门口等老爷,想借着老爷免去从偏门进这一羞辱!”

岑夫人原本真是打算随意派遣个最低等的小丫鬟去接宋子凌、再羞辱下他们宋家,没想到这宋子凌居然连接的人都不要、自个儿就带着包袱上门来了,还偏偏从正门进了府。

这岑夫人虽然没有派轿子但好歹也准备派个人去接宋子凌,即使派去的人地位再卑微那好歹宋家也可以说“我女儿虽是嫁到岑家为妾,但岑家还是派人专程来迎接”,她怎么也没料到宋子凌会连这么丁点体面也不要、自个儿上门……

不过岑夫人早就想好了整治宋子凌的法子,眼下人已进了她岑府大门了,那一切就要按她定下的规矩来做!

只见岑夫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问道:“宝珠,迎小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回夫人,奴婢早早就备下了。”

“我交代你的话儿你可记住了?”

“回夫人,奴婢都记下了。”

岑夫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yīn阳怪气的说道:“好,那我们就端坐着等老爷把你们的新姨娘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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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正妻压妾

岑夫人没坐多久岑老爷就把宋子凌领进了屋里,宋子凌一见岑夫人先福了福身子见礼,礼毕立刻问出最关心的事:“敢问夫人我娘现身在何处?可否请她出来与我相见?”

岑夫人闻言冷笑着撇了撇嘴,故意岔开话题嘲讽道:“这是妾室第一次见正室该说的话吗?你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别忘了这纳妾文书早就写下了,你现在已不是宋家的大姑娘、而是我岑府的凌姨娘,你是不是该换个方式行礼问安?”

见宋子凌依旧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同她行礼的意思,岑夫人不紧不慢的再说了句:“亲家夫人把你们姐妹俩带大也不容易,眼下趁着你出嫁我便请她到我岑家庄园里去游玩几日……反正这女儿出嫁娘家的人也不能在场观礼,等你成为了我岑府的小妾我再把她接回来便是。”

宋子凌猜想岑夫人大概是拿了什么事儿来威胁宋大娘,否则宋大娘不可能乖乖的任她摆布去岑家的庄园,看来自己若是不乖乖的按着小妾的规矩给岑夫人行礼,岑夫人是不会把宋大娘给送回去……

难道岑夫人是拿了宋子娴来要挟宋大娘?

宋子凌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毕竟岑夫人身为宋子娴的婆婆、若是想刻意刁难宋子娴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想来宋大娘就是受了这个威胁吧?

宋子凌正在脑海中推测着事情的缘由,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宝珠在一旁脆生生的喝道:“凌姨娘,你还不向夫人行妾室之礼?”

宋子凌既入了岑府,那就打算无论如何也要让宋大娘安然无恙的回家,于是听了宝珠的话她二话不说的跪到了地上、低低的伏下了身子行大礼。

但岑夫人见状却悠哉的剔着指套儿,不理会宋子凌也不叫她起身,一旁的岑老爷见状忙出声提醒道:“夫人,子凌在同你行礼呢,你快扶她起来啊!”

岑夫人不紧不慢的应道:“急什么,她都还没有磕头呢?妾室给正室行大礼怎能不磕头呢?”

宋子凌闻言只犹豫了一小会儿,随即咬紧牙关冲着岑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岑夫人故意等宋子凌重重的磕完头、才慢条斯理的再说道:“子凌啊,你们宋家也算是书香世家你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你以为就这样拜我就行了吗?”

宋子凌听了岑夫人的话抬起了头,脸上无喜无怒、索性谦卑到底,依着规矩答道:“子凌年幼不知还请夫人赐教、子凌照做便是。”

“宝珠,给她说说小妾进门的规矩。”

“是,夫人。”

宝珠恭敬的领了命,随即对着宋子凌训道:“我朝礼法规定,妾入了门后首先要举行拜见正妻的仪式。”

“这仪式是指妾下轿后应赤脚穿起红木屐,提两桶水来到早已端坐在厅堂上的正妻面前,放下水下跪磕头、表示自己从此愿意侍奉正妻。”

“之所以让妾提水,是寓意妾从此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正妻、会谨记做妾的本份。”

宝珠说完轻拍了两下手掌,立刻有小丫鬟呈上了红木屐与空水桶,宋子凌明知这岑夫人是故意刁难自个儿同她争辩也无用,一言不发的起身换上了红木屐,随即拿起水桶便准备出去寻找水井打水。

岑老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忍不住出声替宋子凌求情道:“夫人,这纳妾的规矩没有娶妻严,子凌已给你磕了三个响头了,我看就算她已完成初次拜见正妻的仪式吧!”

岑夫人斜着眼看了岑老爷一眼,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的轻抿了口,才应道:“老爷,我们岑府虽不是官宦之家、但好歹也是富甲一方,加上我堂兄如今也在朝为官,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大户人家,这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怎么可以不遵呢?”

“夫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子凌也不是外人了。”

“老爷此言差矣,正因子凌不是普通青楼里买来的贱妾,妾身才要依足了规矩对待她,否则我还不草草把她打发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让她行足了妾室的礼数?”

“可夫人就算不看在亲家夫人的面子上,也该给子娴点面子啊,不要让她姐姐初到府里就感到难堪!”

岑老爷知道宋子凌若是一来岑府就让岑夫人给个下马威,那今后在岑府里便会难于立足,不但其他八位姨娘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连那些丫鬟婆子们也不会敬她……所以岑老爷一个劲的想办法维护宋子凌,但却没想到他越是维护就越是坚定了岑夫人刁难宋子凌的心。

“老爷,你可是有八个小妾,若是我今日不好好的管教子凌,那他日她们岂不是都不听我的管教了?她们见我偏袒子凌如何会对我服气呢?”

岑夫人不等岑老爷再开口便对宋子凌吩咐道:“你还不去打水?难道要让我这正室一直候着你吗?或者你娘没教你女子该守的三从四德?”

这岑夫人动不动就提宋大娘、摆明是在暗暗的威胁宋子凌,宋子凌敛住所有脾气低首应了声便提着水桶出去了,自个儿在后院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水井。

所幸的是把挂着长绳的水桶抛进水井里勺水这事儿宋子凌以前干过,没遇到啥难题就将两个水桶装满了,随后便提着两桶水往回走。

虽然穿着红木屐走路让脚不是很舒服,但宋子凌还是不要杜鹃帮忙、坚持独自把水拎到岑夫人面前。也幸好宋子凌没让杜鹃帮忙,因为岑夫人可是派了人暗中跟着她呢,只要她稍微偷懒便打算在岑老爷面前揭发出来、再好好的训上一顿。

宋子凌把水放到岑夫人面前后,再一次跪下来朝她磕头,这一次岑夫人才满意的朝宝珠使眼色,宝珠立刻端了杯茶上前,提点道:“请凌姨娘给夫人敬茶。”

宋子凌知道在古代小妾给正妻敬茶是最重要的环节,正妻喝了小妾敬的这杯茶才算真正认可她妾室的身份,她也知道正室往往会在这个时候百般刁难小妾,但已走到这一步宋子凌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且她也已经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宋子凌不断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切都是为了宋大娘,用这话给自己打气后才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起托盘里的那杯茶,低着头将双手高举过头顶,请道:“贱妾给夫人敬茶。”

第二十章 出逃之心未死

岑夫人故意装作没听见撇过了头、逼宋子凌提了提嗓子把敬茶的话语再说了一遍,待她说完岑夫人故意停顿了许久才接过茶杯,但却把茶端在手上没有立刻喝。

“喝了这杯茶后你便是老爷的第九个妾室了,本来你妹妹在我岑府里为妻是不该再让你进门的,但因你母亲苦苦哀求所以才破了例。”

岑夫人说到一半停顿了会儿换了气,也终于揭开茶盖儿轻啜了一口,但喝完却没有赏赐宋子凌物件、而是接着训道:“听闻你在娘家的名声并不是很好,望你今后在岑府里好好的守住本份儿,否则别怪本夫人替你娘管教你!”

岑夫人说最后一句话儿的同时重重的把杯茶搁在了桌上,因用力过猛而飞出来的茶水溅在了跪着的宋子凌脸上,那茶水虽不烫但却也让她沾了一脸茶末、甚是难堪。

在一旁看热闹的丫鬟婆子们都以为宋子凌定会动怒,但她却连伸手将茶末儿抹去的动作都没做,低敛着眉眼淡淡的应道:“是,贱妾定牢记夫人的教诲。”

岑夫人见宋子凌举止还算乖巧、下马威也给够了,便接过宝珠早就备好的一支银质的“花管”(一种头钗)插到了宋子凌头上,意为今后妻会管着妾。

宋子凌自然不知道岑夫人给她插上那只头钗的意思,照旧依着规矩同她道谢,然后在她的示意下起了身,算是结束了拜见正妻的礼仪。

这时岑夫人才派人去把家里的其他家眷请了过来,岑寂衍因出去谈生意而不在府中,宋子娴则推脱卧病在床没有出来相见,所以府中比较有地位的人宋子凌只拜见了岑老爷和两位小姐,最后才是同其余八位姨娘见礼。

宋子凌在丫鬟的指引下低着头同小姐和姨娘们见礼,因心里挂心着宋大娘所以压根就没抬眼把她们的模样记清楚……不过就算看了宋子凌也记不住那么多张生面孔,且也根本没必要记。

各位小姐与各房姨娘都拜见得差不多后就没有其他仪式了,因只是纳小妾所以岑家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前来道贺、加上宋大娘没能来观礼,宋子凌这出嫁出得难免有些凄凉……而岑夫人却很满意宋子凌出嫁这副凄凉的光景了,心里得意了才命人把宋子凌送进新收拾出来的“春喜院”里。

宋子凌临走前不放心的问道:“敢问夫人,我娘亲何时能够回宋府?”

“放心,把你送入洞房后我即刻就派人前去接她,你就安心的同老爷共度春xiao吧!”

得到岑夫人明确的答复宋子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默默无言的随着带路的丫鬟离去,按理说岑老爷是应该同宋子凌一起过去“春喜院”的,他晚上也会在宋子凌那里宿下……

这小妾进门的第一个晚上得到老爷的宠爱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儿,但岑夫人却不会让宋子凌那么轻易同岑老爷圆房,当下她就以有要事要同岑老爷商量将他留在了自己屋里。

宋子凌倒是不介意岑老爷有没有同来,她被带到了“春喜院”后便静静的坐到了新床上,心里默默的算计着宋大娘回到宋府大约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此时宋子凌的跟前除了自个儿带来的杜鹃外,还有岑夫人指派给她的一个一等大丫鬟春月,以及几个低等的丫鬟婆子。

那一等大丫鬟春月把宋子凌送到“春喜院”后,只丢下一句“凌姨娘请早些歇息”就自顾自的带着那些丫鬟婆子走了,只留下宋子凌与杜鹃二人……真是验证了“一等大丫鬟大过不受宠主子”这句话儿。

这样高架子的大丫鬟肯定是岑夫人故意安排给宋子凌的,目的是想让宋子凌在岑府里连个丫鬟都使唤不动,想让这些资历比较老的丫鬟先给宋子凌点气受……而宋子凌心里早已想好了退路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压根就没想在这岑府里当姨娘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琐事了。

宋子凌原以为岑老爷一时半会肯定到不了这“春喜院”,却没料到她才坐了一小会儿、还没来得及按计划行事岑老爷就过来了,惊得宋子凌忙伸手偷偷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岑老爷一进屋见宋子凌端坐在烛火下,那如花美颜被烛火映得娇艳欲滴、宛如天仙……只看了一眼,他心里就倏然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激动、飞快的挥手让杜鹃退下。

杜鹃退下后屋里只剩下岑老爷与宋子凌两人,岑老爷一步一步的缓缓朝宋子凌走来,这样的压迫感让宋子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的握紧匕首、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去。

突然,岑老爷毫无预兆的俯身将案上的红烛吹灭,这一举动让立刻让宋子凌的脑海里警钟大作、趁着屋里一片漆黑猛然抽出了匕首……

周遭的一切都隐入黑暗中后,宋子凌更加清晰的听到岑老爷那粗重的喘气声,她甚至能够想象出此刻岑老爷的神态———他的唇一定正微微的颤抖着,他一定会眯着眼摩擦着双掌,他的脸上一定带着迫不及待的神情!

宋子凌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象下去,随着那粗重喘气声越来越靠近、宋子凌握住匕首的力道也不知不觉的加重,她屏住呼吸、瞪着双眼看向前方那团模糊的黑影……

黑暗中的宋子凌和岑老爷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但他们却又都不约而同的把神经绷到了极点,他们两人都努力的克制着心中那股澎湃的激动与紧张不安。

十尺、五尺、一尺,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得只剩下一臂之距时,宋子凌的瞳孔惊恐的倏然收缩、情绪也彻底的崩溃了,绝望的闭上眼准备用力的刺出手中的匕首……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叫唤声,打破了寂静的夜、也打断了屋里原本该进行的一切,宋子凌见岑老爷停住了动作也硬生生的收回了匕首、并飞快的把匕首重新塞回了袖中,还强作镇定的往边上移了移。

而正在兴头上的岑老爷只得无奈的起身,重新掌起灯隔着门不悦的问道:“什么事儿?”

“老爷,不好了,大小姐突然身体抱恙、上吐下泻,夫人请您快过去看看。”

岑老爷听了也顾不上生气了,吩咐宋子凌不必等他自个儿先睡下,随即披上外衣便开了门同那叫门的丫鬟一起直奔岑大小姐的院子。

岑老爷走后宋子凌肩膀一耸无力的靠到了床边,借着烛光她发现她的手心早已因紧张而湿透了,抓着匕首的那只手更是被匕首柄上雕刻的花纹烙出了深深的红印……

但此时此刻宋子凌却不能让自己彻底放松,她稍微喘了口气就起身凑到门边,悄声唤道:“杜鹃、杜鹃。”

“小姐,奴婢在这儿。”

宋子凌先四下观察了一番才把杜鹃拉到屋里,掩上门悄声叮嘱道:“你快去宋府的后门探探消息,看看杏儿是不是在后门边上候着!”

“杏儿?小姐是指我们宋府的丫鬟杏儿吗?”

宋子凌飞快的解释道:“没错,我让咱府上的杏儿一见娘平安归来就上岑府报个信儿,你快去瞧瞧杏儿来了没!”

“小姐别着急,奴婢这就去!”

杜鹃得了吩咐刚要离去,宋子凌突然再出声交代了句:“杜鹃,一路上你记得观察一下岑府的地形,再看看都有些什么人、在哪些关卡守夜。”

“奴婢记下了。”

原来宋子凌早就暗中吩咐了宋府里一个靠得住的大丫鬟杏儿,让她一见到宋大娘回家就到岑府来报信,确信宋大娘安全到家后宋子凌便打算伺机逃离岑府,回到宋府带上宋大娘俩人再一起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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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以感谢“墨墨言”亲亲~

第二十一章 寡妾

于是待杜鹃离去后宋子凌也踱出了新房,打算自个儿先溜到“春喜院”外探一探逃跑的路线,哪只这宋子凌出了新房才没走两步、身后就跟上了几个粗壮的婆子,那些婆子不近不远的跟在宋子凌身后,一看便知道是岑夫人命她们来监视宋子凌的。

见那些婆子如狗皮膏药般的粘着自个儿,宋子凌便知道她今晚若是想逃离这岑府怕是有些困难,于是宋子凌只得假意出来透透气儿,没一会儿就躲回了新房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杜鹃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说宋大娘已被送回宋府了,这也算是让宋子凌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得知宋大娘平安归府后宋子凌做什么都无后顾之忧了。

只是这岑府各处都守卫森严,用什么法子才能逃出去呢?

宋子凌还没想出逃离的对策岑老爷便回来了,所幸的是岑老爷才坐下没一会儿又有人前来敲门,一禀报又是些听起来挺要紧但其实都是小事的事儿,岑老爷无奈之下只得再留下宋子凌一人前去处理那突发事件。

只是宋子凌左思右想都想不出逃离岑府的法子,不但这“春喜院”里被岑夫人安插了不少盯梢的人,刚刚杜鹃还说这一路上巡夜的人也不少、且大多聚在“春喜院”附近……看来这岑夫人虽不想让宋子凌轻易的同岑老爷圆房,但却也处处提防着让宋子凌有机会逃走。

这逃走无路宋子凌最终只得选择下下策,把杜鹃打发出去后、心一狠拿出了藏在贴身小夹袋里的那包东西,再三犹豫后还是打开了手绢。

只见那块手绢中放着一小包药粉,宋子凌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包药方,最终心一横咬牙将那包药粉拆开倒入了茶水之中……

没错,这就是宋子凌的最坏打算!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一定要同岑老爷圆房那她宁可服毒自尽!

这包毒粉是宋子凌没来岑家前就吩咐杜鹃去药铺买的,这杜鹃本是不愿意替宋子凌买毒粉的,是宋子凌好言好语的哄骗了她一番她才愿意去买,宋子凌也只是把它带在身上以防万一,没想到如今却真的要用上它……

这岑老爷已去了许久想必快要回来了,宋子凌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对死过一回的她来说、死亡并不可怕,相反死亡还可能给宋子凌带来解脱。

案上的红烛一点一点的化为热泪,烛光下的宋子凌一脸绝然的捧着那杯掺了毒粉的茶水,就在外头传来岑老爷回来的开门声响时,宋子凌头一仰、眼一闭毅然的把那杯毒茶一饮而尽!

喝完毒茶宋子凌安静的躺到了床上,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安详,内心也浮现出了一小丝期望———希望这杯毒茶带给她的不是死亡,而是将她送回那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

毒粉下肚后片刻就发挥了药效,宋子凌才躺下就感觉脑门涌上了一股眩晕感,伴随着这股眩晕感宋子凌的意识开始逐渐变模糊、变散涣,她隐约听到了岑老爷推门进来的声音,随即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刚刚推门而入的岑老爷,却丝毫不知宋子凌为了守住清白已服毒自尽,他还以为宋子凌只是困了先睡下了而已,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这岑夫人折腾了一晚上总算停歇了,庆幸自个儿也终于有机会同娇妾共度春xiao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同宋子凌洞房,岑老爷的血液止不住的又开始沸腾起来、情绪更是既激动又高昂!

这样的激动让岑老爷飞快的吹了灯爬上chuang,因心急压根就没发现宋子凌早已昏迷不醒,自顾自的爬上chuang匍匐在宋子凌身旁,语带虔诚的呓语道:“凌儿你好美,就像天上的仙女般!你和你娘一样美,和她一样让我神魂颠倒……”

话还未说完岑老爷就已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突然翻身将整个身体压在宋子凌身上,嘴里也开始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从岑老爷的呓语中可以听出,他显然把宋子凌当成了宋玉柔的替代品,娶宋大娘大概是岑老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如今这心愿算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完成了———岑老爷他能不激动吗?

被岑老爷拥住的宋子凌和宋玉柔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在他的眼里宛如是二十年前的宋玉柔,这叫他如何能克制住身体里那汹涌澎湃的激动呢?

岑老爷因为激动与欣喜慢慢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恢复了最原始的本能在宋子凌的身上胡乱的轻吻,并已经开始动手扯去宋子凌身上的衣裙,而宋子凌却早已陷入昏迷感觉不到这些……

突然,屋里那急促的呼吸声与深情的呓语声在同一瞬间都消散了,压在宋子凌身上的岑老爷毫无预兆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扯动宋子凌衣裙的双手也齐齐停住,小小的新房内突然变得一片静谧、静得让宋子凌那微弱的呼吸声似被扩大了几倍,低低的回荡在房内……

而就在这一刻,原本该中毒死去的宋子凌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声呻吟,她的睫羽轻轻的颤动了几下后、竟开始缓慢的往上抬……宋子凌醒了!

宋子凌睁开眼后一脸迷茫的蹙起了黛眉,感觉脑海里的那股眩晕感正逐渐褪去,意识也在逐渐的变清晰,这突然的苏醒让宋子凌有些无所适从和惊慌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到了yīn曹地府,还是再一次穿越了?

若是再穿越了,那她这一次穿到了哪里呢?

黑暗中的宋子凌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也辨别不出自己身处在何地,但她却感觉到了身上压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重量,这让她不解的伸出了手触摸,在意识到压着自己的是一个人后宋子凌心里浮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宋子凌当下便把手伸到了袖口、下一刻心里的不祥预感成真,巨大的恐慌盘旋在她的心头———她藏在袖口里的匕首还在!

若是死了或者再穿越,那她身上的东西是不可能带走的!

也就是说宋子凌没有死也没有再穿越,而她身上那股重量应该是属于岑老爷的!

宋子凌只疑惑了一小会儿就释怀了,想必是杜鹃这丫头猜测到了她买毒药的真正目的,所以给调了包故意给买了假的毒药来……

但宋子凌马上就觉得这房里的气氛有些怪、也有些不对劲,这新房里怎么会如此寂静?这岑老爷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这小小的空间静谧得诡异,静谧到让宋子凌连岑老爷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但宋子凌却偏偏能够清楚的听到窗外风拂过树梢带起的“沙沙沙”声响,一切声音让宋子凌觉得既遥远又近在咫尺……这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许久许久,宋子凌终于从这诡异的寂静中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应该先动手把岑老爷从自己身上推开,于是宋子凌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下压在她身上的岑老爷,但她却意外的发现她十分轻易就把岑老爷推下了床,落地后还传来重重的声响……

种种不对劲让宋子凌生出了一股不妙感,直觉驱使她急切的开口叫唤道:“岑老爷,您……您摔疼了没?您听到我的话了吗?”

回答宋子凌的依旧只有一屋子的寂静,这让她有些慌张的从床上摸起身,颤抖着双手点燃了案上的烛火,烛火洒在岑老爷身上时、宋子凌也惊恐的张大了嘴,想要用尖叫来宣泄心里的恐惧!

但在尖叫声要冲出喉前,宋子凌用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眨了眨眼、最终颤抖着把手指探到了岑老爷的鼻下……

只探了一小会儿宋子凌就飞快的把手收回,一脸愕然的看着地上的岑老爷,难以置信不久之前还同她说话的男人、此时鼻孔里已经没有进出的气流了!

但时间不能倒转、人是不能复生,宋子凌最终收起了所有的惊慌、缓缓的放下了捂着嘴巴的手,慢慢的接受了一个事实———她自己没自尽成功,但岑老爷却在她昏迷的时候意外暴毙了。

大概是岑老爷终于完成了多年的心愿、整个人过于激动而突然脑溢血身亡,也有可能他是因为太过兴奋而让心脏病突发猝死,更有可能是因激动而突然中风身亡……宋子凌可以用现代的医学常识推断出各种各样猝死的理由,但她却不能拿这些推断出来的理由来说服岑家的人。

明日岑家的人只会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岑老爷在夜里突然猝死,而且是死在他新纳的小妾的床上……

这一夜,宋子凌的命运突然变得坎坷起来,岑老爷死了她就不必被逼着圆房了、也不用走自尽保清白这下下策了,可是那岑夫人明日得知她深爱的岑老爷突然暴毙……那她会不会抓狂呢?

她又会怎么对待宋子凌呢?

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是在为宋子凌这悲惨曲折的命运低泣哀叹,原以为走投无路可以以死来解脱,怎知上天却不让她轻易的向命运妥协,上天帮她解决了嫁给不爱猥琐男人的尴尬处境,但却把她推到了另外一个更尴尬的处境里……

世事难料,宋子凌竟在成为岑府小妾的当晚求死不成而成为了寡妾,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是一位保留着处子之身的寡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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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再说一遍,看不下去本文的请即刻走人我一句挽留的话也不会说,但你不喜欢也请尊重下别人,请不要说难听的话做人身攻击,也不要攻击其他支持本文的读者,谢谢。

第二十二章 强词夺理的诬陷

事情发生了就该去面对,宋子凌彻底接受了岑老爷死在床上的事实后,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强自镇定的朝门外唤道:“杜鹃,你在外面吗?”

“回小姐,奴婢在。”

“嗯,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宋子凌见杜鹃得了吩咐却犹豫不决不敢推门进来,知道她是顾虑到岑老爷在屋里不敢随意闯入,忙再补了句:“你进来吧,无需顾虑老爷。”

有了宋子凌这话杜鹃才敢推门进屋,一进来就见岑老爷躺在地上立刻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再看仔细一瞧发现岑老爷的后脑勺所对的地上都是血、立刻就想大声尖叫,幸亏宋子凌早有防备及时捂住了杜鹃的嘴巴把她拉到了一边。

“杜鹃你别慌,你一慌立刻就把外头的那些守院婆子给引来了!”

杜鹃使劲的抿了抿嘴,宋子凌见她不再惊慌才松开了手,拿着之前包着“毒药”的那张黄纸问道:“杜鹃,你是不是没有按我的吩咐买了砒霜、马钱子等毒粉?”

杜鹃一见事情被宋子凌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小声解释道:“奴婢是怕小姐您想不开服毒自尽,所以才故意没有按您的吩咐把毒药买来,只去药铺里买了迷药来糊弄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唉,你果然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宋子凌说着拉住了杜鹃的手,安抚道:“也难为你一心为我着想,我的确是想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服毒自尽,且我刚刚也服了你买来的那包药粉……”

“不过我没死成岑老爷却意外猝死,这感觉就像是老天爷同我开了个大玩笑。”

杜鹃一听宋子凌的话马上大大的松了口气,抚着xiōng口一脸庆幸的说道:“幸亏我没把那毒药买来,否则小姐您若真是做了傻事离开人世,那杜鹃如何同夫人交代啊?!”

杜鹃话才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绷紧了神经,一脸紧张的问道:“小姐、小姐,您刚刚还说了什么?您是说岑老爷他死了?我、我以为他只是摔了一跤昏迷不醒而已,哪知他……”

杜鹃刚刚见到地上鲜红一片确实是吓坏了,但她也没把那情形往“死”上面联想,如今宋子凌这样一说,她下意识的把眼神投向地上的岑老爷,只看了一眼身子就止不住的发抖还下意识的往宋子凌身边靠。

“杜鹃你别慌,这人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问心无愧有什么好怕的?”

“小姐,岑老爷他是怎么……死的?”

宋子凌郁闷的摇了摇头,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我趁他被岑夫人叫去的那小会儿空挡、喝了你买回来的药粉,喝了之后我就昏迷不醒了……”

“待我醒过来时只见岑老爷他一动不动的趴在我身上、连呼吸都没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轻轻的推了推他,哪知这一推他就从床上掉下去了……”

“之后我一摸他的鼻孔已没了气息、身子也开始有些冰冷,想来他趴在我身上那会儿就已经断气了,我猜想他大概是因某种缘故突然猝死吧!”

杜鹃听宋子凌这样一说当下就慌得六神无主,颤抖着嗓子问道:“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这岑老爷死在小姐的房里,被人知道了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宋子凌何尝不知道这点,但眼下人已死了她也回天无力,更不可能像电视剧上演的偷偷的找个地儿把尸首给埋了……若真是埋了,那宋子凌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宋子凌眼下所能做的就是尽早通知岑夫人等人过来,然后如实的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他们,只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相告宋初云才有十足的底气维护自己。

打定主意后宋子凌即刻对杜鹃吩咐道:“杜鹃你快去给门外那些守夜的婆子传话,告诉她们岑老爷出大事了!让她们速速前去禀告岑夫人,告诉她们若是胆敢怠慢误了大事,那就等着被夫人扒皮吧!”

杜鹃低低应了声“是”便飞一般的逃离了新房,按着宋子凌的吩咐把话对那些婆子说了一遍,那些婆子本是得了岑夫人的命令不受宋子凌这新姨娘使唤的,但她们一听是岑老爷出了大事、当下也不敢再摆架子立刻前去同岑夫人报信,这岑夫人本就因岑老爷纳小妾而难以入眠,一接到禀告马上就带着人赶到了“春喜院”。

岑夫人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嚷嚷道:“老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宋子凌已趁着婆子报信的空挡把岑老爷抬上了床,还让杜鹃把地上的血迹抹干净,刚做完这些就见岑夫人赶来,宋子凌立刻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出来。

“老爷本来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没有动作了,之后便‘扑通’一声掉下了床,子凌本想起身把老爷扶回床上,哪只下床一查看就发现老爷他、他……”

岑夫人不耐烦的问道:“他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说利索点!”

“子凌下床一查看,发现老爷他已经断了气怎么唤也唤不醒!”

“断了气?”

岑夫人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宋子凌的话,片刻之后立刻尖声怒骂道:“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说老爷突然断了气?好你个贱丫头,才刚刚进门就胆敢咒我们家老爷死?!”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人掌你嘴!”

宋子凌知道岑夫人定是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人,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同她计较太多,只是平静的再重复了一遍事实:“老爷确实是已经断气了,夫人若是不信自个儿上前查看便是。”

岑夫人见宋子凌语气平静、神情沉重突然安静下来了,也不再吵闹谩骂了,而是突然转变了态度、隔着几步远柔声对岑老爷说道:“老爷素娥来了,您快起来吧。”

“老爷是不是怕素娥再捣乱不让您洞房?放心吧,素娥不捣乱了,您放心的起身同素娥说说话儿……”

岑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站得远远的,似乎不愿靠到床前去验证那个可怕的事实,但宋子凌见她虽然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唤岑老爷起身,但眼角其实已经挂上了泪花、身子也要靠着宝珠的搀扶才能站稳……可见岑夫人其实已经相信了宋子凌说的话,只是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

宋子凌以为岑夫人会这样一直自欺欺人直到府中的小姐们过来,没想到岑夫人柔声唤了岑老爷几句后,突然话锋一转、扑到床前凄厉的尖声哭喊道:“老爷您醒醒啊,您醒醒啊!您怎么可以丢下素娥一人先去,您怎么可以突然离素娥而去,老爷……”

“老爷,素娥才刚刚把您的心从宋玉柔身上收回来,素娥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你的真心与宠爱,您怎么就去了呢?!”

“老爷,老爷……您让素娥怎么独活啊?!”

这一刻宋子凌竟忘了岑夫人之前的种种恶迹同情起她来,这岑夫人虽然是一个虚伪恶毒之人,但她此刻的悲痛欲绝却绝不是装出来的。

是啊,宋大娘是岑老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岑老爷何尝不是岑夫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呢?失去爱人的那种痛宋子凌她能够领会,这大概和被爱人背叛的感觉差不多……

但宋子凌很快就发觉岑夫人她不值得人同情,遭受了这巨大噩耗打击的岑夫人竟然蛮不讲理的把矛头指向了宋子凌,指着她的鼻尖怒骂道:“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不想同老爷圆房所以设计害死了老爷!一定是你害死了我们家老爷!”

岑夫人说着拿起一旁的茶杯狠狠朝宋子凌砸去,边砸边喋喋不休的谩骂:“我就知道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愿嫁到我岑府为妾,我以为只要你同老爷圆了房就会乖乖的安分下来,没想到你竟如此的心狠手辣将老爷害死!”

“一定是你记恨我让人把你抓回来,所以趁着洞房花烛夜把老爷给害死!我一定要你给我家老爷偿命!!”

岑夫人眼下就是一个因丧夫而失去理智的疯女子,说难听点她眼下就是一只见到谁都会咬上一口的疯狗,宋子凌即使是有理也难于同她争辩……所以宋子凌选择默默的退到一旁,任凭失去理智的岑夫人在屋里撒泼,心里只希望这岑夫人能够快些从悲痛中清醒过来。

但宋子凌却没料到已处于崩溃边缘的岑夫人、一摸到岑老爷后脑勺上的血迹,立刻就变得更加抓狂、一口咬定就是宋子凌害死了岑老爷!

“老爷的后脑勺上都是血迹,你还敢不承认是你害死老爷的?若不是你加害老爷、他怎么会整个后脑勺上都是血?!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流血?”

宋子凌依着事实答道:“老爷是先断了气才从床上摔下去的,摔下去后头磕到了地所以后脑勺上才会有血迹。”

“你撒谎!一定是你逃跑不成心生恨意,被迫圆房后更是心里起了恶毒的杀意,一定是你趁着老爷不注意取了重物敲他的脑后上将他害死!”

此时此刻的岑夫人已彻底崩溃理智无存,抓到一点小细节就无限的扩大,抓到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使劲的往宋子凌的头上扣,一心认定这岑老爷不是死于意外。

只见岑夫人最后干脆直接对着丫鬟婆子暴喝道:“你们几个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捆起来!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我要她给老爷陪葬!”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生怕这丧失了理智的岑夫人拿她们来出气,岑夫人话一出口她们立刻就一拥而上把宋子凌和杜绝一起捆得结结实实,随后把她们关到了柴房等候岑夫人亲自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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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赶在12点前更新了,忽忽~

第二十四章 荒谬的殉葬之规

岑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宋子凌已明白她是打算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自己,这一次事关重大她绝对不能再妥协或者不当回事,因此岑夫人话刚说完宋子凌就立刻怒斥道:“我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会承认!你也休想给我安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哼,是不是莫须有的罪名不是你说的算!你眼下只是我岑府的一个小妾,只有乖乖听我这个正妻的话份儿!况且这老爷是死在你房里的、还有大夫的证言以及我搜集到的罪证,证据确凿可容不得你嘴硬抵赖!”

岑夫人说着挥手让宝珠捧出了所谓的证据———一条一尘不染、只在四个角用红线绣着小小“喜”字的白布。

宋子凌认出这条白布原先是铺在新房的新床上的,也知道它是古代用来检验女子新婚之夜是不是处子之身的东西,若是圆了房、新娘也是处子那这白布上自然会留有血迹……眼下这白布一如既往的洁白,证明宋子凌并未同岑老爷圆房。

岑夫人指着宝珠手上的那条白布说道:“你与老爷共处了大半夜却最终都没有圆房,这不是你不愿意难道还是老爷不愿意不成?”

“这条白布就是证明你害死老爷的证据,杀人偿命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本来以一条白布的来验证女子的贞cāo在宋子凌的观念中就属无稽之谈,如今岑夫人竟然想靠着一条白布来草菅人命,宋子凌当下就冷冷的反驳道:“夫人你以一条白布就给我定罪要我抵命,这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吧?这小妾的命难道就不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吗?我娘亲怀胎十月的将我生下,再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你以一条白布就想换了我娘亲给我的命?!这和强盗土匪那强抢强杀有什么两样?!”

岑夫人恶狠狠的瞪向宋子凌,强词夺理道:“哼,这老爷无缘无故的被人袭击死在你房里,难道这新婚之夜你房里还能有第二个人不成?”

“你执意要栽赃即使我说出一千个理由又如何?你还不是照样会诬陷我害死老爷?你如此蛮横的草菅人命就不怕被官府追究吗?别忘了我可是你岑家有名份的良妾,不是那种可以随你打杀的贱妾!”

“官府?哈哈哈……”

岑夫人见宋子凌搬出官府先是冷笑了几声,才xiōng有成竹的讽刺道:“我还真就不怕官府来追查!哼,我也不再同你多说废话了……宝珠,把我紫荆王朝的律法念给凌姨娘听听,让她听听我是依着什么规矩来治她这个良妾的死罪!”

“是夫人,”宝珠领了命往前站了一步,冲着宋子凌背诵岑夫人让她记下的律法:“我朝律法明言规定:妾室若是胆敢辱骂夫君,夫可杖责妾八十大板以示惩罚;若是妾室胆大妄为的打夫君,则不问夫君有伤无伤、具流放一年或三年。”

宝珠顿了顿才接着背出了重点:“以上所言皆为轻罚,若是妾室胆敢丧心病狂的谋害夫君性命,夫家不必送官查办可直接将其乱棍打死;若是夫君不幸被妾室谋害失了性命,那正妻可做主替亡夫惩罚妾室。”

岑夫人听完宝珠的话面色狰狞的再补了一条:“除去我朝律法所规定的这些,我岑家家规还有这么一条———若是我岑家妾室胆大妄为将夫君谋害去世,那便可将她们活活钉入夫君的棺中殉葬,以此来警示家族后辈!”

宋子凌听了当下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她知道在紫荆王朝一直都是男尊女卑、夫妻尊而小妾卑,妾室胆敢谋害夫君、甚至是谋害正妻都要受到律法的惩罚……眼下若是这岑夫人硬是一口咬定她害死岑老爷,那她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宋子凌飞快的转动着脑筋想应对之策,而岑夫人也扔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后便是老爷钉棺出山之日,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把你一同盯入棺中,你就到地府里去同老爷请罪吧!”

岑夫人说完这番话就拂袖离去,待岑夫人一离去杜鹃就焦急的说道:“小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这夫人像是得了失心疯般要将您活活埋葬啊!小姐您好歹也是宋家的大小姐,夫人她怎么可以如此毫无顾忌的加害您……”

杜鹃说的这些话也正是宋子凌心中所想的,为什么岑夫人胆敢如此有恃无恐的诬陷她、加害她?居然还提出了活埋殉葬这一荒谬之说!

难道是因为宋家的背景不够强大,可以任人ling辱加害吗?

可即使宋家真的已经家道中落,但却也不见岑夫人这般恶毒的去加害宋大娘和宋子娴,偏偏她就敢抓着一个不算“把柄”的借口恶毒的诬陷宋子凌……以此来看,这问题是出在宋子凌身上了?!

想到这里宋子凌开始认真的反省与揣摩岑夫人内心的真正想法,难道岑夫人就觉得她一人好欺负?难道她真的弱到让岑夫人自信满满的笃定可以吃死她?

岑夫人的蛮横与强行诬陷让宋子凌开始审视自己一直以来对事的态度,慢慢的她意识到,是她一开始的低调与无所谓态度让岑夫人把她往弱里看、渐渐的便丝毫不把她看在眼里,这样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岑夫人有胆子用莫须有的罪名将宋子凌逼向绝境……

回想过往发生的一切,从岑老爷偷窥、岑夫人带人前来宋府捉奸起,宋子凌那低调不想惹事的态度、以及不想把事情闹大殃及宋子娴的退让,综合在一起让岑夫人给她定下了第一印象———无能懦弱且有怕事。

即使这并不是宋子凌骨子里的真个性,但她表现出来的举动确确实实让人这样理解,让人因着她的表现把她看扁。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四、五年宋子凌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所以这样的性格也没让她吃上什么大亏……

直到如今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直到因退让而吃尽了苦头宋子凌才彻底醒悟过来,领悟到在古代你想平凡低调、或者你性子隐忍不想惹事,甚至连你有修养和风度的退让都只会让人觉得懦弱无能,都只会让人有恃无恐的一步步欺到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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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心态蜕变

连那对事无所谓的态度,都会被人看成是害怕所以不敢多做计较!

岑夫人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她一定认为面对她使出来的各种手段、宋子凌只有乖乖吃亏的份,宋子凌一直都没有真正发威使出让人畏惧的铁血手腕,这就让岑夫人认为她是宋家最好欺负的人……

这一刻宋子凌终于醒悟了,明白在这个存在着残酷封建制度的朝代并不是你不犯人、人就不犯你,你不犯人只会让人觉得你懦弱没本事!

宋子凌此时此刻十分后悔,后悔自己一直以来都抱着无所谓不在乎的态度,若是当时她借着条件反射打岑夫人的那一巴掌继续强硬下去,那也许当时就会把岑夫人给震慑住!

若是当时就把岑夫人给震慑住,那她也许就不敢让人散播诋毁宋子凌闺誉的谣言,更甚至她怕引狼入室而不敢逼宋子凌到岑家为妾……直到走到绝境宋子凌才明白,醋罐子岑夫人之所以会同意让她到岑府为妾,是因为压根就没把她这个小妾放在眼里!

岑夫人定是自信只要抬抬手指头就能对付宋子凌,她定是凭着宋子凌以往的表现把她归为胆小懦弱又怕事的女人,她认为把这样的女人弄到岑家这个大染缸里才是最残酷的折磨。

宋子凌虽穿越到紫荆王朝四、五年了,但宋家只有一母二女日子过得十分平静,这一次在岑家经历的一切、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看到大宅门的残酷真面目。

只是这唯一的一次就让宋子凌深陷险境,虽然这一次磨难也让她成长了、并得到了宝贵的经验,但问题的关键是眼下宋子凌虽然领悟了封建社会的生存法则、但她却还是没有想到脱困的办法!

企图寻短见未遂后宋子凌才明白自寻短见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这只有没有能力面对现实解决难题的人才会选择的方式,这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方式!

这一次即使看似走投无路,但宋子凌却不会再有寻短见这种逃避现实的念头,她知道这个朝代已有了关心在乎她的亲人和朋友,她知道若是她这般不负责任的死去,不但对不起宋大娘的恩情、也会让关心她的人伤心不已。

所以先不管以后宋子凌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活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逃离这个柴房,只有逃出去宋子凌才有机会找到解救自己的办法!

打定主意后宋子凌冲着杜鹃说道:“小杜鹃,现在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我们快看看这门窗有没有松动能不能将它们撬个缝儿!再寻一寻这柴房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钻出去的洞口!”

杜鹃当下便明白宋子凌是想找法子逃离这鬼地方,二话不说的起身同她一起寻找一切可以逃脱的出口,但两人把整间柴房都仔细找了一遍却连个老鼠洞都没找着,更别提能让人钻出去的大洞了!

主仆二人最终一脸泄气的靠在柴堆上,若是她们自己找不到出路那就唯有靠外面的人前来搭救了,只是这岑夫人定会封锁消失不让宋大娘得知宋子凌被关,退一步往好的方面想———即使宋大娘知道宋子凌被困,她估计也想不到潜入岑府相救的法子。

宋子凌如今唯一可以期望前来相救的人就只有宋子娴了,只有她这个本身就身在岑家的少夫人才有机会偷偷的解救自己。

只是,宋子娴她会念着姐妹之情前来搭救宋子凌吗?

宋子凌心目中的答案是未知,但宋子娴心中的答案却是不会。

宋子娴她巴不得岑夫人早点把宋子凌除去,又怎么会冒险前去搭救宋子凌呢?更何况在这个非常时期她巴不得同宋子凌划清界限,免得岑夫人以为她们是同伙把她也一起给整治了。

但宋子娴的想法宋子凌一点都不知晓,所以眼下她还抱着最后那一丝期望,每当门外有什么动静时就飞快的竖起耳朵倾听、希望那是有人前来相救,但每一次倾听换来的都是浓浓的失望。

“小姐,您说二小姐她会来救我们吗?”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后宋子凌已经死心了,但她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杜鹃:“应该会吧,我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她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那会不会夫人把二小姐也关起来了,所以她无法前来相救?”

“子娴是岑府的少夫人,我想岑夫人不能随便将她关起来吧!你别着急,这不还有最后一天吗?”

主仆二人相拥取暖、满心焦虑的度过了一整夜,很快她们就迎来了岑夫人说的三日期限的第三日,但一直到第三日夜里宋子娴也没有现身相救……

“小姐,明天就是钉棺之日了,我们该怎么办?”

“逃,明日这门一开我们就想尽办法逃跑,即使逃不成我也会让夫人把你放了,你是无辜的……”

“小姐,您———呜呜呜……”

杜鹃听着宋子凌说出了最坏的打算当下就忍不住抽泣起来,她心里怎么也不明白自家小姐待人如此好、遇到事儿也是能退让就退让,怎么却最终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难道真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老天爷也只保佑坏人吗?

杜鹃哭着哭着突然抬起了脸,一脸认真的说道:“小姐,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要做主仆,但到了下辈子小姐您一定要当坏人,只有当像岑家夫人那样的坏人才能长命百岁!”

宋子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把杜鹃拥进怀里,同时也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她能从这里逃出去那她再也不会以以前的态度与观念过日子,她要以自己的力量捍卫属于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与亲友。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宋子凌蜕变的心声,也许是上天见宋子凌终于懂得向环境妥协,就在主仆二人彻底绝望的那一刻,柴房的门悄悄的被打开了,站在门外的人不是岑夫人也不是宋子娴……

看着小心翼翼站在门外的人儿,宋子凌终于放下了悬挂在心头的大石,她知道她们终于在最后一刻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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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孤注一掷

这前来搭救宋子凌的人不是宋大娘也不是宋子娴,而是宋子娴的陪嫁丫鬟———紫鹃。

这个意外前来搭救的人让宋子凌微微感到一些差异,但她很快又觉得她会来到也合乎情理、说的过去。宋子凌一向对宋府中的几个丫鬟都很不错,平时捣鼓出什么新鲜玩意也都会送她们一些,这紫鹃还没跟着宋子娴嫁到岑府时、也得过宋子凌不少好处。

若是单单只有那些好处倒也还不足以让紫鹃冒险前来相救,但宋子凌却不单单只帮了紫鹃这些。宋子娴还没出嫁前,有一回紫鹃的母亲得了重病无钱请大夫医治,宋子凌得知后慷慨的拿出体己银子赏给紫鹃,让她能够有钱请大夫来替母亲诊治。

佛家常常说因果循环、说种善因会得善果,紫鹃的冒险相救让宋子凌深刻的领会了这句话的涵义,也相信好人终归会有好报

原来这紫鹃是个出身乡下的老实丫头,宋子凌对她的恩德她一直都默默的铭记于心,也在寻找机会相报。

而这一次宋子凌在岑家落难、但宋子娴却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这让紫鹃在心里暗暗着急,最终念着以往的恩情冒险前来相救……

也不知道是岑夫人太过自信,认为岑府里没人敢去搭救宋子凌而放松了警惕,还是紫鹃的运气凑巧比较好,这紫鹃竟然轻易的把柴房的钥匙给偷到了!

她一打开房门就焦急的对宋子凌说道:“大小姐,您快趁着还没人发现从后门溜出去吧!”

“奴婢刚刚悄悄去探过了,那负责守后门的张伯刚刚同几个小厮斗牌喝酒,眼下酒劲上了头正犯困倚在墙边打盹,您悄悄的从他身边绕出去应该不会惊醒他。”

这时候不是感恩言谢的时候,留在柴房里多一会儿都可能会发生变故,所以宋子凌只是重重的握了握紫鹃的手、低声嘱咐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随即宋子凌便带着杜鹃离了柴房、避开巡夜的人悄悄的往后院潜去,一到后门果然发现看守后门的张伯正坐在石阶上、靠着墙壁打盹,看样子就是打雷也惊不醒他。

宋子凌大着胆子悄悄的拉开了门栓,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儿、紧接着闪了出去,待杜鹃也闪出来后立刻拉着她头也不回的拼命往外跑去……

宋子凌拉着杜鹃使命的一直往前跑,直到把岑家大院远远的甩在身后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儿,杜鹃边捂着xiōng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边问道:“小姐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是回宋府、还是另寻个地儿躲起来?”

宋子凌当下就摇头回道:“回宋府恐怕有些不妥,这岑夫人一发现咱们逃脱了,准会立刻带着人上宋府去要人。”

杜鹃以为宋子凌会像之前一样有多远逃多远,忙提议道:“不如咱悄悄的回到宋府喊上夫人,然后趁夜一起逃离京城?”

宋子凌之前的确想过再一次的一走了之,但经历了这次的“殉葬”事件后她的个性成熟了一些,想事情时也会多顾虑一些这个时代存在的、不可抗拒的因素———这逃妾等同于逃奴,若是她真的逃了那这一辈子都会沦为通缉犯,一辈子都要过着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些都是之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宋子凌不会考虑的因素,她总是以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待身边发生的一切,总是认为逃就逃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此时的宋子凌已非彼时的宋子凌,她把自己放到这个封建时代里来思考这个问题,思来想去最终认为逃走并非上策反倒是下下策!

该面对该解决的事还是要勇敢的去面对和解决,否则遇到事永远都只会一味的退缩,况且这一次岑夫人硬是诬陷她害死了岑老爷,若是她真的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跑了,那还不给了岑夫人一个好机会、让她可以更加肆意的四处抹黑宋子凌,四处同人说宋子凌是畏罪潜逃?!

所以这一次宋子凌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逃了,且还一定要找出法子替自己洗清一切罪名,她不能软弱的任凭岑夫人诬陷!

宋子凌寻思了一番决定先同杜鹃一起到山上寻个落脚之处,然后再慢慢的想洗清罪名的法子,于是主仆二人趁着夜色摸到了半山腰,找了一处废弃许久的破庙藏身。

在破庙里宋子凌一夜未眠,终于在天亮时想出了一个可以一试的主意,于是她趁着天还没亮透拉着杜鹃悄悄下山,边走边把心里的想法对杜鹃说道:“等下了山我就径直去衙门口击鼓鸣冤,你则悄悄的潜回宋府想法子把我娘也带到衙门来。”

杜鹃闻言不解的问道:“小姐您要去衙门击鼓鸣冤?那您不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往死路上逼吗?这岑夫人本就想要到衙门去告小姐您害死了岑老爷,眼下您去衙门不正是自投罗网?”

宋子凌闻言莞尔一笑,反问道:“这岑夫人口口声声说要把我送去官府严办,可最终她也没有这样做,你可知这是为何?”

杜鹃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奴婢愚钝。”

“因为岑夫人她做贼心虚,压根就不敢同我对簿公堂!说要把我送去见官只是虚张声势、吓唬我而已!”

见杜鹃依旧一脸不解,宋子凌一脸正色的解释道:“我可以肯定岑老爷绝对不是摔到地上磕死的,岑夫人说的死因都是她编出来的谎话!既然是谎话那到了官老爷那儿难免会被查出来,你说这说了谎的人会傻到把自个儿送到官老爷面前吗?”

这一点杜鹃倒是很好理解,当下就回道:“一定不会,我要是撒了这样大的谎见了官老爷还不急急忙忙的躲起来?!”

“没错,所以我才要去击鼓鸣冤让官老爷还我一个清白!我没有做亏心事,就是上告到皇上面前我也不会害怕!”

事到如今宋子凌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岑老爷的死因其实并不难查———只要官府派个仵作前去岑府验尸,那岑老爷的真正死因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岑老爷的死因真相大白后岑夫人也找不到理由诬陷宋子凌了,况且也只有让官府还宋子凌一个清白,岑夫人才会害怕、才会不敢再想其他法子诬陷宋子凌!

毕竟官府的判案文书老百姓不敢随意质疑,所以眼下只有官府派人去验尸、查出岑老爷的真正死因才能保住宋子凌的命还她一个清白!

虽然高官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但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虑宋子凌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最终也只能铤而走险的用这一招,她相信自己的推断力、也相信这才是解决此事的最好法子,当然这个法子必须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这官老爷得是个公正不阿的好官。

事到如今宋子凌也只能搏一搏了,这天子脚下的官儿应该还是比较值得信任吧!打定主意后一到山下宋子凌就同杜鹃分道扬镳,杜鹃取道回去宋府找宋大娘、而宋子凌则避开人多的地方、悄悄的来到了衙门口。

第二十七章 告官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被关了三天让宋子凌想通了许多事也成熟了许多,此时的她做事也懂得多留个心眼了,在来告官前就已悄悄的把管这事儿的衙门给打探清楚了。

紫荆王朝的京城以及附近的二十几个县一起划分在一处、统称顺天府,这一处发生的大小案件也一律归顺天府尹管,不过宋子凌却没能打听到这顺天府尹是好官还是坏官,好像他才来顺天府任命没多久所以当地的老百姓并不知道他的底细。

宋子凌到了顺天府时正巧碰到顺天府尹在开堂审案,宋子凌见状没有立即上前击鼓鸣冤、而是悄悄的混在了人群里,打算先看一看这顺天府尹是如何断案的,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观察下顺天府尹究竟是好官还是坏官……

打定主意后宋子凌费力的挤到了人群中、踮起脚尖往大堂内张望,只见大堂内正跪了一个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裤管卷得高高的,脚上穿着破了洞、沾满泥的草鞋的中年汉子,这庄稼汉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交巴的庄稼汉。

在那庄稼汉的旁边站着一个头戴玉冠、身穿华服,撑着腰、摇着扇子晃着腿的少年,这少年脸上满是高傲不屑的神色,周围还围了一群家丁打扮的小厮,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宋子凌同旁人打听了几句,马上就知晓这庄稼汉子叫王三、是原告,而那纨绔子弟是城南张员外家的独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总是在外横行霸道。

而宋子凌见了原告和被告的那身打扮心里就隐约有了底,这样身份悬殊的人告上公堂谁对谁错聪明人一猜就知,看来想知道这顺天府尹是不是好官应该不是件难事了,但宋子凌还是得听听这原告究竟是要告被告什么事儿……

宋子凌往前再挤了一些、立在前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堂上几人的对话,只见那王三老泪纵横的跪在堂下哭诉道:“官老爷,小民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一家人就靠着那几只老母鸡下的蛋来维持生计……”

“小民家里的柴米油盐可都是拿鸡蛋去换回来的,可这张家少爷竟然把小民家里的几只母鸡统统都抓去烤了吃,这鸡没了蛋自然也就没了,他这是硬生生的断了小民一家五口的生路啊!”

那张家少爷听了王三的控诉满不在乎的冷哼了声:“哼!少爷我吃你家的鸡是看得起你、是你全家修来的福分,你不给少爷我磕头道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闹到官府来?!”

“你那老母鸡烤了难吃死了,我还没怪你养了这么难吃的鸡呢!”

这一脸痞像的张少爷显然在家里是被捧上了天、宠着无法无天,宋子凌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样的纨绔子弟一定都没吃过什么苦,更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人会吃不饱穿不暖,否则他不会吃了人家赖以生活的母鸡还一副“我就是没错”的样子。

若不是张少爷的爹娘盲目的把他宠上了天,那他绝不会蠢到在公堂上公然嘲弄原告,还丝毫没把顺天府尹放在眼里、满口大话。

不过这样不懂事的少爷身边定然会有一、两个看住他防止他闯祸的精明人,只见张少爷刚刚把话说完立刻就被身边一个家仆拉了拉袖子,随即那家仆点头哈腰的上前一步,替张少爷辩驳道:“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家少爷并非随意吃了那王三的母鸡,这其中是有一番原委的!”

“我家公子今日到张家名下的园子里踏青,不料却发现那王三家几只母鸡钻到了我家园子里,把园子里一些名贵的花草都给啄了吃,少爷一气之下才会捉了那几只鸡来当赔偿……”

张三闻言立刻伏着身子直磕头:“冤枉啊,我家的老母鸡只是不小心闯入张家的园子里,还没来得及捉虫吃就让他们给逮了去,根本没有啄坏什么名贵的花草,那是他们随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胡说!明明是你家鸡把我们家园子里的花草都给啄光了,我们才拿了你家的鸡来抵我们家的损失,难道我们张家财大势大连几只鸡都买不起吗?”

宋子凌听到这儿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想必这张少爷终日不学无术、到处寻欢作乐,恰巧带了家仆到自家郊外的园子里踏青玩耍,见了那乡野间放养的老母鸡一时觉得兴起和好玩,就不顾那是别人家的鸡让手下给抓起来烤了吃……

而那几只老母鸡在张少爷的眼里根本算不上值钱的东西,可在王三眼里却是无价之宝、是他们家唯一能够生财的宝贝!王三见自家赖以生活的老母鸡就这样被人给烤了去、心中自然是无比气愤。

宋子凌猜想王三应该是先向张少爷要过赔偿了,但张少爷仗着自个儿家大势大故意不愿赔偿把王三当成猴来耍,如此一来王三也唯有告官讨回公道了。

这张少爷被父母宠得无法无天竟连官老爷也不畏惧,到了公堂不但不下跪不同顺天府尹好声好气的说话,还在公堂上口出狂言……

宋子凌边躲在人群里对顺天府尹察言观色,边从原告和被告嘴中说出来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事情的始末。猜想一般的官看这样子、也知道是有钱人欺负无权无势的贫苦人家,至于怎么判也就凭他顺天府尹的一句话。

他若是判王三胜那是他有良心、为官公正不阿,而他若判张少爷胜以这案子的情况就算有人质问他倒也能狡辩几句,大不了就是被人骂他是狗官、同张少爷狼狈为奸罢了。

事情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宋子凌便耐着性子等这顺天府尹下判,她还观察到那原告和被告各执一词纠缠不清时,顺天府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吵闹,从他的神情还真看不出他最后会偏袒哪一方。

片刻之后顺天府尹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那重重的声响立刻就让所有人噤若寒蝉,这时顺天府尹才开始发问:“园子里的几株花草怎能同人家维持生计的母鸡相比?这鸡怎么着也比花花草草值钱!”

“张家小子,你家里若是没有那几株花草,全家人会饿死吗?”

张少爷傲慢的答道:“当然不会,就是整片园子都送人了我们张家也照样可以吃大鱼大肉。”

“可王三若是没了那几只下蛋的母鸡,那家里的老老小小就会饿死!”

顺天府尹说到这里再重重的拍了拍惊堂木以示威严,随即义正言辞的宣布道:“你抓了人家的鸡却没同他理论告知一番就私下给吃了,此事属你之过……”

“本官就判你必须给王三二十两银子作为赔偿,你可有异议?”

“我……”

这张少爷大概是不高兴顺天府尹竟然没有判他胜、张嘴就想说不服,但他话才出口就立刻被身旁的家丁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只见之前替张少爷答话的那个家丁讪笑说道:“是我家公子不懂事吃了人家维持生计的老母鸡,官老爷您判得好判得对!我们愿意赔给王三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那家丁说着立刻掏出了二十两银子递给王三,随即拉着张少爷急急忙忙的告退、生怕那小祖宗再口无遮拦的惹出什么祸乱来,而宋子凌通过这一幕则把这位顺天府尹归到好官这一阵营,当下就不再犹豫、拿起鼓槌使劲的击鼓鸣冤……

这鼓声一响很快就有衙役把宋子凌带到了大堂,那顺天府尹高高在上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宋子凌不亢不卑的回道:“民妇乃是城西岑家的九姨娘。”

“九姨娘,你因何事击鼓鸣冤?”

“回老爷,民妇是为自个儿来喊冤的,民妇希望官老爷能还我一个清白!”

宋子凌重重的深呼吸了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把脸上的激动褪去后她才把心里早就想好的状词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

“民妇本是宋家大小姐,因一些不得已的苦衷顶着骂名嫁到岑家为妾,既是不得已才为妾那民妇心中自然存有怨恨!但民妇即使心中再怨再很也只想着独自了解余生以求解脱,从来没想过要谋害岑家老爷……”

“但事有凑巧,这岑家老爷在与民妇圆房时不幸猝死,这人无缘无故猝死也是常有的事儿,可岑家夫人却硬说是民妇因心里有怨而将岑老爷害死!”

“岑夫人命人将民妇关了起来,还扬言要以家法处置民妇让民妇为岑老爷殉葬!”

此话一出围观的老百姓们就“哗”的一声纷纷议论开来,有说宋子凌胆大包天的谋害夫君被罚殉葬是死有余辜……

也有心肠较软的人说宋子凌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生生逼去陪葬太可怜了,更有的则好奇这岑老爷究竟是不是让宋子凌给害死的……

堂上的顺天府尹听完宋子凌的状词皱着眉沉思了一小会儿,随即问道:“九姨娘,你言下之意是指岑老爷是无辜猝死与你没有丝毫关系,但岑夫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害死了岑老爷,还因此要取你性命?”

宋子凌平静的答道:“正是如此。”

“那么你前来击鼓鸣冤,是希望本官还你一个公道了?”

“民妇正是此意,还请官老爷还民妇一个清白,”宋子凌因之前的案件认为这顺天府尹是个好官,所以便大着胆子提议道:“官老爷想还民妇一个清白也并非难事,只要老爷您命仵作前去岑府开棺验尸,仵作验明岑老爷的死因后一切自然就会真相大白。”

端坐在公堂上方的顺天府尹闻言一脸惊奇的看着宋子凌,他没想到这区区一个平民女子竟有如此的胆识和魄力,竟能够如此冷静的自救!

一般女子遇到被诬陷害死夫君、且要被大房逼着殉葬早就吓得哭个不停,可这宋子凌在公堂上不但不哭不闹还一脸沉稳镇定,甚至连替自己洗刷冤屈的法子都想好了!

这不但让顺天府尹暗自对宋子凌刮目相看,连围在顺天府门口的老百姓们也纷纷的对她另眼相看,认为她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顺天府尹两眼紧紧的逼视宋子凌,而宋子凌则坦坦荡荡、毫无畏惧的迎上那逼视的目光,顺天府尹盯着宋子凌看了一会儿、见她脸色丝毫未变才沉声说道:“刚刚那些话语都只是你九姨娘的一面之词,本官还得把岑家夫人以及牵涉到此事的相关人等、传到公堂之上与你对质,等原告、被告都对质完了本官才能下判此案……”

“张、王两位衙役,你们速速去岑家把岑夫人几人传来。”

“属下遵命。”

张、王两位衙役领了命即刻就前去岑家,而此时杜鹃也把宋大娘给请到了顺天府,这事儿既然闹到了公堂,那宋子凌出嫁前后发生的那些事儿、很快就会被观望的老百姓再挖出来议论……

以其让老百姓们议论那些被岑夫人派人去刻意抹黑过的事实,还不如索性自个儿大大方方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让这些好奇的老百姓们知道真相。

宋子凌把宋大娘请到公堂上正是此意,她想让宋大娘把岑家对她们做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说了虽对案情不会有太大帮助但至少可以让人同情宋子凌的遭遇,让宋子凌能够获得一些同情分……

这一招宋子凌是从现代律政电视剧里学来的,在现代法*律师们总是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一些案件背后不为人知的辛酸事件,目的就是为了感动陪审团、感动法官,以让当事人获得一些同情分。

宋子凌眼下就是想感动这顺天府尹,如此一来事实再加上感动、宋子凌应该能够得到公正的判决,老百姓们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能够体谅宋子凌嫁到岑家为妾的苦衷,借此来止住市井流传出来的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

宋大娘事先得了杜鹃的吩咐,眼下正在大堂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事情的所有经过,把这段日子积攒的委屈和苦闷统统倒了出来,说到岑夫人如何为难羞辱她时,围观的老百姓无不深感同情、泫然欲泣,连高坐在上放的顺天府尹都长长的叹了口气……

“九姨娘你与你娘的悲惨经历让本官深感同情,但礼法朝纲不可废,你妹妹既为岑府长媳那你再入岑府为妾确实有些不妥,遭人口舌也是必然之事。”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那你今后就要好好的守住当小妾的本分,平淡不生是非的过日子才是。”

“民妇谨遵官老爷教诲,若不是此次事关性命民妇也绝不愿到公堂上抛头露面……”

就在此时有衙役在外高喊道:“岑氏带到———”

顺天府尹闻言忙拍了拍惊堂木,喝道:“传岑氏!”

语毕宋子凌就见岑夫人被带上了公堂,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新婚之夜守在宋子凌新房外的几个婆子,还有两个让宋子凌觉得面生的中年男人。

岑夫人一跪下顺天府尹就再重重拍了下惊堂木,喝道:“岑氏,你岑家九姨娘说你冤枉她害死了岑老爷,可有此事?”

岑夫人一被喝问立刻哭天抢地的喊起冤来:“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民妇冤枉啊!”

“你有何冤?且说来让本官听听!”

“这九姨娘本就不愿下嫁到我岑家为妾,曾私下逃跑被我派人给捉拿回来,”岑夫人说着惺惺作态的拿起手绢拭了拭眼角,哽咽着说道:“没想到她却因此怀恨在心,在与我家老爷圆房之时下了毒手害死了老爷!民妇若是一早知道她如此狠毒,那我定会放了她让她逃得远远的……”

“这恶毒的女人要是逃了,我家老爷也不会惨遭毒手了……”

“老爷,是妾身害了你啊!”

这岑夫人哭天抢地实在是让顺天府尹觉得呱噪,让他只得再拍了次惊堂木,待岑夫人安静下来后才问道:“你说是九姨娘害死了岑老爷,可有证据?”

“民妇没有证据,但守在新房外的婆子说当夜除了九姨娘和她的贴身丫鬟杜鹃外,无任何人进入新房……”

“民妇得知此事赶去探望老爷时,见他虽躺在床上但后脑勺却有一片未干透的血迹,若老爷真是突然猝死、那后脑勺上又怎会有血迹呢?”

一旁的宋子凌听了忙出言解释道:“回官老爷,岑老爷是先猝死在床上再摔落到地上把脑袋磕出血来的,他并不是因为后脑勺的伤而死。”

“她胡说!回老爷,民妇有大夫可以作证!老爷出了事民妇当场就命人去请了大夫前来查看,那两位大夫都说老爷是因后脑勺受伤、流血过多而死……”

“那两位大夫可以证明九姨娘撒谎,他们的话可以证明九姨娘就是杀人凶手!”

岑夫人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有大夫为证,围观的老百姓立刻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开始质疑宋子凌之前说的那些话语、并不时冲她投去怀疑的目光。

而高堂上的顺天府尹见宋子凌与岑夫人各执一词、也一脸疑惑的蹙起了眉头,眼神不断的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似在判断她们谁在说谎般。

就在此时,从后堂钻出了一个小厮贴在师爷耳根子旁说了几句话,师爷听完点了点头先让小厮退下,他自个儿则凑到了顺天府尹的耳边悄声耳语了一番,顺天府尹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很快就重新恢复了正常……

虽然顺天府尹的神色只微微变了一瞬间,但他那一小丝怪异神色还是让宋子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之后宋子凌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也隐约觉得这顺天府尹看起来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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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5000多,算是补之前米更的,抱歉了~

第二十八章 峰回路转

宋子凌正为这细微的变化担忧的同时,顺天府尹已再度清了清嗓子、喝道:“岑氏你说有大夫可以替你作证,可是跪在堂下的二人?”

岑夫人连忙应道:“正是他们,随同民妇一同前来的几人当中,四个婆子在新婚之夜负责寸步不离的守在新房外,她们可以证明这新房除了九姨娘主仆二人外、没有其他人出入。”

“余下二位则是城中有名的大夫,事发之日民妇立刻就请了他们二位前来替我家老爷诊断,这二位大夫的医术堪称一流、绝不会胡乱下诊断。”

顺天府尹当下就转而询问跪在堂下的二位大夫:“堂下所跪二人速速报上名来!”

“小民姓陶名一山,是城西‘一笑堂’的大夫。”

“小民柳明远,是城南‘妙手回春阁’的大夫。”

待二人自报完家门,顺天府尹才厉声问道:“陶一山、柳明远本官且问你们,这岑老爷断气后岑夫人可否请了你们前去查验?”

陶一山先恭敬的答道:“回官老爷话,小的先赶到替岑老爷查看了死因,柳大夫随后才到。”

柳明远见陶一山提到自己忙接上了话:“陶大夫说的没错,小的比陶大夫晚到了一步。”

“那好,陶一山你先说说那岑老爷是因何而死,到底是突然猝死还是被蓄意谋害?”

“是,小的赶到岑老爷断气那屋里时,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再一查看岑老爷的尸体发现其后脑勺上有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小民接着就仔细检查了岑老爷身上的其他地方,发现岑老爷是因脑子流血过多、呼吸变得急促最终窒息而亡,死因是脑后的伤口而非无缘无故的猝死。”

顺天府尹听完陶一山的证词后依旧面无表情,但却有意无意的扫了宋子凌一眼,随即冲着柳明清问道:“那柳明清你觉得岑老爷是因何而死?这陶一民说的可都句句属实?”

“回官老爷,小民同陶大夫的看法一致,且小民进岑老爷断气那屋里时还眼尖的发现地上有未擦干的血迹,显然是害死岑老爷之人企图掩盖杀人的痕迹而将血迹擦去……”

这时岑夫人适时的扯开嗓子哭喊道:“就是她!就是她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家老爷,她怕我发现所以才会将血迹擦去意图掩盖真相,事后还编出一堆谎言来替自己洗脱罪名!”

“请官老爷明察治她的死罪,让她依着我岑家的家规给我家老爷殉葬!”

顺天府尹皱着眉头挥手制止了岑夫人的哭闹,最后冲着那几位守门的婆子问道:“本官问你们,岑老爷断气那一夜是不是真的没有第四个人进出新房?”

顺天府尹说着重重的拍了拍惊堂木,喝道:“你们几个可得老老实实的回话,若是胆敢在公堂上说假话,那就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那几个婆子当下就被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支吾了半天才把话给回清楚了:“回、回官老爷,当日除了老爷、九姨娘以及她的贴身丫鬟杜鹃外,确实没有第四个人进出新房,小妇说得都句句属实啊!”

“对对,就是这样!民妇绝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

“小人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出,小人可以以性命担保!”

顺天府尹听完几位婆子的证言转头冷冷的看向宋子凌,沉声质问道:“九姨娘,刚刚本官差点被你那伶牙俐齿给糊弄过去了!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宋子凌此时已感觉到了顺天府尹的态度明显偏向了岑夫人,虽然她不知道为何刚刚还秉公执法的顺天府尹突然就转了性,但她还是硬着骨头冷冷回道:“证据确凿?!”

“何为证据?何为证言?!要我说这些都是他们几个串通一气编造出来的伪证!我不服!”

宋子凌说完这番话扬起头直视顺天府尹,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大人眼下是认定他们几人说的都是真话,认定是民妇蓄意谋害了岑老爷了?”

“有如此多位证人的证言为证,本官即使对你的遭遇深感同情却也绝不能因此而偏袒你!九姨娘事到如今你还是把事情都一一招了吧!”

宋子凌闻言不以为然的冷笑了声:“且问大人一句,这我从未做过的事如何一一招来?!”

“大人您不是答应民妇会请仵作前去岑家开棺验尸吗?难道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人您就出尔反尔了?”

顺天府尹听了宋子凌的这番质问神情微微一滞,随即恼羞成怒的狡辩道:“眼下既有两位名医为证,本官又何需多此一举的派仵作前去开棺验尸呢?毕竟死者已去,我们若非逼不得已也不该亵du死者的遗体。”

“哼!唯有验尸才能证明民妇的清白,难道一句‘不该亵du死者的遗体’就可以夺取我的清白、判我前去殉葬吗?!”

宋子凌这话让顺天府尹有些无地自容,但他却一脸yīn鸷的怒骂道:“放肆!哪一个敢说本官是因不想亵du死者的遗体而判你有罪的?”

“本官是根据两位大夫以及守门婆子的证词来定你罪的,你既犯下这般死罪也不要再心存侥幸糊弄本官之心,本官判你有罪那是你这刁妇罪有应得!”

顺天府尹说这番话时虽还没扔红绿签子、但也等于是间接说出了他的判决,围观的百姓一听马上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而好巧不巧的是刚刚上一堂的被告张少爷几人也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且他们站的位置还离宋子凌最近,让宋子凌正好能听到张少爷和家丁的对话……

“少爷,您刚刚那堂官司若是想胜、就得事先给那顺天府尹送点银子,可您偏偏又拗着性子不愿孝敬他……”

“等这官司输了落了面子,您却反倒埋怨小人在公堂上不够伶牙俐齿,小人真是左右都不是人啊!”

说这话的人正是之前在公堂上替张少爷答话的家丁,这张少爷听了家丁的话当下就敲了他脑袋一记,一脸不满的骂道:“你办事不力还敢把事儿推到没送银子上!眼下这堂官司那岑家肯定是赢定了,难道他们也给顺天府尹送了银子不成?”

“那可不是!”那家丁边揉着脑袋边凑到张少爷的耳边说道:“小的刚刚亲眼见到,那岑家夫人托人给顺天府尹的夫人送去了一些珠宝首饰,刚刚那师爷也伏在顺天府尹的耳边把此事说与他听了,顺天府尹得知此事当下就不着痕迹的开始维护其岑氏了……”

“这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少爷您说给府尹大人送点银子重不重要?您刚刚要是愿意拉下脸给顺天府尹送送银子,那就是判那王三给你磕头认错都行!”

张家家丁与张少爷的对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们这番不但让周围的老百姓听去了一些,就连跪在大堂上的宋子凌也一字不漏的把那些话都听了进去。

宋子凌听完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顺天府尹突然转变态度的根本原因,原来小心翼翼的探了半天还是误栽到了一个贪官手里,这让宋子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事到如今宋子凌不得不承认,要在这个大染缸似的古代社会生存她还是嫩了些,虽懂得先听一堂官司判断这顺天府尹是好官还是坏官,却还是设想得不够周到、不懂得探一探这桩官司背后暗藏的复杂关系……

听了刚刚那席话宋子凌才算是真正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想必这张少爷被家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狂妄不羁,自命不凡的觉得即使不给顺天府尹送银子、他也得卖自个儿一个面子。

而这顺天府尹本就是个贪官,一见这张少爷有钱却不孝敬他自然心生不快,这不快让他想杀鸡儆猴的给那些富贵人家提个醒儿,这张家少爷就是那只“鸡”……

顺天府尹判王三胜诉,其实是想告诉归他管的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一句话———若想要胜诉那就得懂得孝敬他,否则再有钱也一律判为败诉!

可偏偏在这顺天府尹初接任立威的时候宋子凌一头给撞进来了,还因着立威那场官司误以为顺天府尹是个好官,在鸣了冤后才发现岑家轻而易举就把顺天府尹给收买了,也就是说这事情闹到了官府最终还是让岑夫人如愿以偿。

宋子凌想通了这些忍不住想仰天大笑,笑问这老太爷既然没让她死成、要她好好的活下去,那为什么又要绝了她最后的一条生路?!

就在宋子凌心里五味俱全、恨天怨命时,顺天府尹终于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了,只见他捏起了一根代表执行刑罚的红头签,义正言辞的厉声喝道:“岑家第九妾,你因逃婚不成而怀恨在心,更是在新婚之夜恶毒的加害了岑老爷,犯下了杀夫之大罪!”

“我朝律法明言规定,妾室若胆敢丧心病狂的谋害夫君性命,夫家不必送官查办可直接将其乱棍打死;若是夫君不幸被妾室谋害失了性命,那正妻可做主替亡夫惩罚妾室;若是送官官府也应依照律法判处罪妾死罪……”

顺天府尹说到一半顿了顿换了口气,才接着宣读道:“依照我朝律法本官应判处九姨娘斩立决……”

“但岑氏曾言岑家有家规,写明胆敢害死家主之小妾必须罚之殉葬、以警示后辈,故本官先判你杖责八十,之后再押你回岑家钉棺殉葬!”

宣读完判决后顺天府尹最后问道:“罪妇九姨娘你可服判?”

宋子凌冷冷的扫了顺天府尹一眼,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这顺天府尹与岑夫人狼狈为奸的颠倒是非、她就算不服又能怎样呢?

在顺天府尹宣读完判决后,宋子凌一脸漠然的回了两句话:“若大人是请了仵作去岑家开棺验尸后做出了这个判决,那民妇无怨无悔……”

“但眼下大人就凭这两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大夫的证言判了我的死罪,那我绝—不—服—判!”

“哼,容不得你不服!”

顺天府尹说着就丢下了捏在手上的红头签,签落地后衙役就上前把宋子凌押在了地上,板子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身上,一旁的宋大娘和杜鹃见状想上前护住宋子凌、却被其他衙役给齐齐拦住……

而宋子凌纵然挨着板子却依旧咬牙切齿的瞪着顺天府尹,冷冷的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爷您夜路走多了小心遇到鬼……”

“这天子脚下能治你这小小顺天府尹的人多了去!您可要小心哪天正收着贿银时被逮了个正着!”

宋子凌犀利的话语一出口就让顺天府尹脸色变得一片铁青、不顾仪态的大声喝道:“好你个刁妇居然敢敢拿话威胁本官?!你们几个给我重重的打!再加二十大板绝不可留情!”

衙役们本见宋子凌是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再加上她也已被判了惨无人道的殉葬之刑,所以那八十大板也只是做做样子的随意挥打了几下,但眼下顺天府尹发了狠话、他们也只能狠着心开始加重力道打宋子凌。

眼看着这实打实的板子就要落下来,一旁围观的老百姓都于心不忍的侧过脸或闭上了双眼,宋大娘和杜鹃更是急得泪流满面、奋力的想要冲到宋子凌面前,唯有宋子凌不屈的咬住自个儿的红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呻吟、求饶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在大家都以为宋子凌死定了的时候,突然,一个不明物体从围观的人群中“嗖”的飞了出来、准确无误的朝着顺天府尹飞去似要砸他的脸般……

片刻之后,那突然飞出来的东西最终“啪”的一声落在了顺天府尹身前的案上,顺天府尹定睛一看见那差点砸到他脸的东西竟是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当下就摆着桌案暴喝道:“哪个大胆刁民胆敢用玉佩当暗器偷袭本官?!给本官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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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贵人相助

顺天府尹的话没能让人站出来,不过却有一个嘲讽不羁的声音接下了他的话:“顺天府尹,你就是这般审案的?人命关天你居然连死者的尸体也不命仵作去看一眼?你这般草率定案就不怕错杀无辜吗?!”

“何人在堂外胡言乱语?有胆子就给本官站出来,别只会躲在暗处冷嘲热讽!”

那突然出现的声音闻言更加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随即言语中带上了几分威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审理此案,若是你依旧如此草率那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语毕一位做小厮打扮的少年站到了公堂之上,指着案上那块玉佩说道:“小民劝府尹大人还是看看我家主人丢到案上的玉佩再回话也不迟,别稀里糊涂的就掉了自个儿的脑袋。”

顺天府尹闻言心里猛然一震、暗忖该不会遇上哪个皇亲国戚或者大官微服出行,想到这个可能顺天府尹忙颤抖着身子拿起案上那块玉佩细细观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立刻吓了一跳,当下就从高椅上瘫坐到了地儿,随即抖着双腿走到大堂、竟双腿一曲跪在了那小厮打扮的少年跟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连连磕头请罪。

那小厮见顺天府尹下跪也不避让,气定神闲的吩咐道:“我家主人格外开恩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审理此案,你还不快快命仵作前去岑家开棺验尸?!若是此次再审不好……”

“不敢、不敢,下官这就命仵作前去验尸。”

顺天府尹当下就命衙役速去请顺天府的专属仵作一同去岑府,并命令他们一定要加倍仔细的把岑老爷的尸首验查清楚,务必一丝不苟的找出岑老爷的真正死因。

衙役见顺天府尹自个儿都跪在大堂上了,他这小小衙役哪敢有所怠慢、当下就带着仵作前去岑家验尸,这一次他们丝毫不敢有半点糊弄之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正在杖责宋子凌的两名衙役还维持着高举板子的动作、但因这突然的变故久久不敢把板子落在宋子凌身上,半响其中一个衙役才小心翼翼同顺天府尹请示道:“大人,那这一百大板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这衙役此时询问杖责之事不是让顺天府尹更加难堪吗?他这样一说不是让大家伙儿再一次想起了宋子凌受罚时说的那番话吗?

这顺天府尹听了衙役的请示脸色更加yīn霾,先恶狠狠的瞪了那个不懂得随机应变的衙役一眼,接着才讪笑着同那少年请示道:“这位大人,您说这板子还打不打?”

少年淡淡的扫了宋子凌一眼,公正不阿的答道:“既要重申此案,自然就不能再依着先去的判决处罚原告,这板子自然是要等新的判决出来了才能知晓该不该打。”

“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顺天府尹转身对执刑的两个衙役喝道:“大人的话你们两个没听到吗?还不快快住手!”

执刑衙役听了连忙收住板子退到了一旁,原本拦着宋大娘和杜鹃的衙役也都识相的退回两边,宋大娘解了束缚后第一时间就冲到宋子凌身旁把她搂进怀里,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凌儿你疼不疼?这板子是不是打得很重?”

宋子凌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宋大娘:“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这板子结结实实的落在身上,怎会不疼呢?我苦命的孩子,都是娘害了你啊!”

宋子凌已意识到这突然出现的贵人定能帮她翻案,所以此时她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心灰意冷,挣扎着坐起身后反过来安慰宋大娘。

“娘您别再自责了,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歪、真言也不怕火炼,只要那仵作尽心查明了岑老爷的死因,那这顺天府尹眼下也不敢不还女儿一个清白!”

“凌儿说的没错,多亏了那位贵人暗中以玉佩相救,希望事情能快些水落石出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这边宋子凌与宋大娘都稍微放下了心相互劝慰,而跪在另一边的岑夫人却因这突变不停的颤抖着身子,她意识到事情不妙后竟大胆的伸手去扯顺天府尹的官服下摆、意图提醒他收了自个儿不少银子,但眼下顺天府尹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当然顾不上捞什么银子了,当下就一脚踹开岑夫人明明白白的同她划清界限。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之前离去的衙役带着仵作回到了公堂上,顺天府尹在那少年的示意下战战兢兢的坐回了公堂之上,冲着仵作发问:“白仵作,你可有仔细的验查岑老爷的尸首?”

“回大人,小人已在衙役的陪同下仔仔细细的验查了岑老爷的尸首一遍。”

“很好,你且说说那岑老爷的具体死因。”

“小人仔细的检查了岑老爷后脑勺伤口上残留的一些血迹,发觉那血迹同活人、也就是未死之人流出来的血有些不同,那残留在后脑勺的血迹小人验查出比活人流出来的血较为粘稠、且还微微泛黄……”

“这人先断了气,然后尸首意外出现了伤口、再流出来的血就是同岑老爷后脑勺上的血迹一模一样,所以小人可以断定这岑老爷是先断了气、随即后脑勺才磕出伤口流出血来。”

宋子凌一听仵作的话立刻高声为自己讨清白:“府尹大人,我想仵作的话足以证明民妇没有说谎了吧?”

“民妇一早就说过岑老爷是先断了气、随后再摔到地上磕出后脑勺上的伤口,可大人您却偏偏要听信那两位庸医的假话!”

顺天府尹被宋子凌这样一指责脸上马上一片铁青,但碍于那身份神秘的少年留在堂上听审、让他不能随意呵斥被冤枉差点致死的宋子凌,最终顺天府尹只得猛然一拍惊堂木、把气撒在陶、柳两位大夫身上……

“你们这两个庸医,居然敢说假话来糊弄本官!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陶、柳二人当即被吓得频频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你们二人还有脸求饶?还不快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招出来?难道非要本官动刑你们才肯老实交代?!”

顺天府尹为了表现给那躲在暗处的神秘人看,当下就义正言辞喝道:“来人,上刑具!”

“大人不要啊,小民再也不敢了!小民这就统统招来……”

“是岑夫人她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说假话陷害九姨娘的,小人做的一切都是岑夫人的意思!”

“没错,是岑夫人她收买了我让我在大堂上说假话,所有的一切假话都是她教我说的!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吧……”

“民、民妇……”

岑夫人见陶、柳二位大夫直接把自己供了出来,当下就吓得瘫坐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最后竟被吓得在大堂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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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还是米赶在12点前更新,捂脸遁走……

第三十章 恶有恶报(1)

事到如今岑夫人即使昏过去也逃不过这一劫,顺天府尹眼下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此案给审理清楚,否则他的下场就是被摘去顶上乌纱帽。

所以一见岑夫人昏倒在大堂上、顺天府尹当下就毫不留情的下令:“来人啊!给我取一盆凉水将岑氏泼醒!”

“是大人。”

衙役应声前去端来了一盆水毫不留情的泼在岑夫人的身上,这大冬天里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是异常的冰冷刺骨,岑夫人被这冰寒的水一刺激马上就醒了过来,她先是眨着眼迷茫的看了周围的景象一眼,待看清了自己是身在公堂之上时,之前的那些记忆瞬间全部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岑夫人知道大势已去、顺天府尹再怎么也不会袒护她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认罪这一条路,于是她赶紧爬了起来重新跪好,冲着顺天府尹不断的磕头认错道:“大人饶命啊!民妇也是因我家老爷突然猝死才会悲痛得迷了心智,才会是非不分的认定是九姨娘是害死了老爷的罪魁祸首,都是民妇瞎了眼错怪了好人,民妇该打!”

岑夫人说到一半发了狠的煽自个儿耳光,边煽边楚楚可怜的求饶道:“民妇是因悲伤过度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举动来,民妇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敢再犯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饶民妇一命吧!”

岑夫人一认罪这案子就没什么好审的了,这顺天府尹见岑夫人只是不断的磕头、嘴里也只是的说着求饶的话语,看样子是没打算把贿赂他银子的事抖出来,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岑夫人还算是识相。

不过眼下得赶紧下了判决才能结了此案,只见顺天府尹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对着岑夫人喝道:“岑氏你不但胆大包天的收买了陶、柳两位庸医同你串供,一起做了伪证诬陷九姨娘杀害了岑老爷,还在公堂之上频频说谎混淆了本官的试听,此举实在是目无王法罪无可恕!”

岑夫人一听顺天府尹说她“罪无可恕”当下就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回过神来后像发了疯般使劲的磕头求饶道:“民妇知错了,请大人念在我家老爷还等着民妇前去送丧的份上,饶了民妇一命!只要大人不判民妇死罪其他的处罚民妇都愿意接受!”

“哼,你不但在公堂上胡言乱语的诬陷九姨娘,甚至还大言不惭的编造出莫须有的规矩想置九姨娘于死地,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岑氏一族根本就没有那让小妾给老爷殉葬的规矩!你这因私恨随口一编的莫须有规矩差一点就害了一条人命……”

原来顺天府尹为了能讨那位躲在暗处的人的欢心,也为了努力的挽留他给那位神秘人留下的不良印象,他派衙役前去岑府的同时、还悄悄的派了人前去岑氏族里找族长问话,查清楚了这岑氏一族根本就没有让小妾殉葬这一惨无人道的规矩。

岑氏听了顺天府尹那番话心里更是万分害怕,怕这罪名一条条的累加上去最终她会落个“斩立决”的死罪,当下就抖着嗓子硬着头皮为自己辩解道:“回大人,那不是我岑氏一族的家规,而是我们这岑家这一分支自个儿定下的家规,且自古以来就有后妃为帝王殉葬之说,这、这也不算是民妇编造出来的、莫须有的规矩啊!”

宋子凌知道和她穿越前的时代相对应的历史上,的确是有以活人殉葬这个葬制,这种惨无人道的制度也被称为“人殉”。所谓人殉,简单来说就是以活人作为死者殉葬品的葬俗(葬制),通常以卑者殉尊者为常见,始于原始社会后被秦始皇广为应用、接着便也在民间慢慢的流传起来,最为典型的便是后妃宫女等为帝王殉葬。

但此风俗丧制实在太过无人性、汉朝以后就慢慢的消失了,但到了明朝这一恶俗却让朱元璋给恢复了,直到清朝以后才被康熙大帝给下令彻底废除!

宋子凌是一名穿越女自然更加懂得“人道主义”这四个字,此葬制她打从一开始就认为它十分的荒谬、灭绝人性……你死就死,凭什么让一群女人跟着你去死呢?

因此当日岑夫人提出来要依家规让宋子凌殉葬时,宋子凌当场就给予反驳并表明她绝对不会为岑老爷殉葬、更不会认同这种荒谬至极的规矩。

眼下见岑夫人在公堂上居然还有脸搬出古人来替自己开罪,宋子凌当下就冷冷的出声反驳道:“没错,的确自古以来就有后妃为帝王殉葬之说,但那些后妃都是帝王生前就已指定要她们殉葬、或者是后妃自愿追随帝王而去,从来都没有硬是强迫人殉葬之说!”

岑夫人之所以会搬出什么古时候皇帝让后妃殉葬之说,其实是她急中生智想出来的法子、把道听途说来的野史给搬出来救命,除了知道有这么一个说法其余的细节她其实是一概不知,所以宋子凌一开口她就被反驳得无话可说。

不过宋子凌可没打算就这样轻饶岑夫人,她接着侃侃说道:“且自古以来除了帝后外,妃嫔宫女是没有资格同帝王共葬一棺的,她们在名份上只是帝王的小妾,帝后才是他的正妻。”

“妃嫔们只能另外用一具小的棺材装了摆在帝王之棺一旁,得过帝王宠幸的宫女甚至连棺材都没有,只能死后立在棺旁,这二者的葬法意为遵守自个儿的身份在一旁伺候着帝王。”

“也就是说唯有身为正妻的帝后才有资格同帝王合葬一棺,其余妃嫔宫女均无这个资格!”

宋子凌穿越到紫荆王朝后,最大的兴趣就是一整天都泡在宋家的大书房里,翻阅各种各样的杂书史记。最沉迷的那段时间宋子凌每日都会去翻上那么一、两本书,如此下来倒也把紫荆王朝过往的历史以及各种风俗制度都学了个五、六分,还通过那些书籍知晓了紫荆王朝这个封建社会的一些规矩……

“殉葬”这丧制宋子凌还真的曾经翻阅过,当时虽觉得此丧制惨无人道、但还是好奇的把它看了个大概,如今正好yīn差阳错的派上了用场、把岑夫人反驳得哑口无言。

宋子凌把知道的都说完后,才礼貌的冲着顺天府尹问道:“敢问大人,这殉制的规矩民妇说的没错吧?”

“嗯,确实的如此,的确是正妻才有同夫君合葬一棺的资格。”

“既然规矩是对的,那夫人您若是心疼岑老爷想要找个人到棺中陪他,那么能够被一起钉入棺中的岑家女眷只有您自个儿一人!我这九姨娘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资格啊!”

宋子凌不冷不热的刺了岑夫人一句,见她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才抛出了最后一句话:“夫人如此深爱着老爷,何不就请大人做个主儿让您追随老爷而去?”

宋子凌自然不似岑夫人那般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她当着顺天府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无非是想吓唬岑夫人一番,目的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宋子凌已不像从前那般对事事都无所谓了,想借着这些话让岑夫人知道她并不是没有实力对她所做的一切进行反击,想让岑夫人看清楚她只是不屑反击而已!

果然岑夫人听了宋子凌那番话当下就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求饶道:“我、我不想追随老爷前去,我、我还没有享天伦之乐,大人您千万不要判我为我家老爷殉葬啊!大人,求求您了,求您饶民妇一命……”

岑夫人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但顺天府尹听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沉着一张脸说道:“这之前差点被你害去殉葬的人是九姨娘,眼下你该不该罪有应得的死在你自己编造出来的规矩下,本官无权判定只能由受害者九姨娘自身来判决!你该不该死全凭九姨娘她一句话,你要求还是去求她吧!”

顺天府尹这一次话倒说得还算公正,让受害人来决定要不要追究害她之人的责任,让受害人来决定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确实是最公正不阿的判决。

而岑夫人听了顺天府尹那番话、立刻就转了个方向改冲着宋子凌直磕头,她心里虽然十分不甘求宋子凌这小妾饶命,但嘴上却也只得连连求饶道:“凌丫头,我知道以往那些事儿都是我做的不对,都是我坏心肠害了你……求你看在子娴的份上、看在我同你娘十几年交情的份上,饶我这老太婆一命!”

宋子凌一脸怜悯的看着眼前的岑夫人,若是害人最终换来的是这样卑躬屈膝的下场,那她当初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屈辱受呢?宋子凌在岑夫人身上看到了“咎由自取”这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不能轻易的抹去岑夫人过去所做的那一切,尤其是她对宋大娘的羞辱……

其实能够洗清冤屈找回清白并让岑夫人认罪,这些对宋子凌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就算如今宋子凌已完全占了上风、但她也只想到了说些话来震慑住岑夫人,压根就没想过要借着这次机会羞辱折磨岑夫人,毕竟宋子凌的个性并不似岑夫人那般恶毒刻薄。

但宋大娘曾经受过的那些委屈宋子凌却不能不帮她讨回来,见岑夫人不断的磕头哀求自己原谅她,宋子凌慢慢的心里也有了主意:“你是妻我是妾,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拜,你还是别再跪拜我了,否则岂不是乱了规矩。”

岑夫人闻言一脸欣喜的问道:“你不让我跪拜了?这么说你是答应饶过我了?”

第三十一章 恶有恶报(2)

岑夫人满脸期望的看向宋子凌,但宋子凌却果决的摇了摇头:“我嫁入岑家之前,我娘在你跟前受的那些屈辱,我想夫人你还没忘记吧?”

见岑夫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宋子凌才说出了最终的目的:“无论你当日如何的百般ling辱我娘,也不管你之前究竟做了多少陷害我们母女俩的事儿……”

“眼下只要你当着众人的面给我娘磕三个响头认错,然后当着大人的面保证绝不会再阻止我娘前来岑府探望两个女儿,如果我说的这些夫人你都能做到,那我可以替你向府尹大人求情让大人免你死罪。”

岑夫人听了宋子凌的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同宋大娘一向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眼下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向宋大娘磕头认错,那不是让她丢尽老脸吗?

换做是以往岑夫人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样丢面子的事,但眼下她的小命正攥在宋子凌的手上,一个不留心就有可能会被判去殉葬!

这些厉害关系清清楚楚的摆在岑夫人面前,所以即使她心中再不情愿和觉得憋屈,也知道以目前的情形来说还是保命要紧,尊严和面子暂且不顾也不会死人……

于是岑夫人再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咬牙跪到了宋夫人跟前,一脸凄然的同宋夫人赔罪:“玉柔,这么多年来的确是我度量狭窄一直同你过不去,还借着凌丫头的婚事百般的刁难羞辱你……”

岑夫人说着把头埋得低低的,紧紧的咬住下唇心一横、冲着宋大娘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过去的事都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玉柔你大人大量的原谅我,饶我一命……”

那三个响头让宋大娘心里的所有委屈顿时都烟消云散,看着昔日的好友如今落到了这样一个凄惨的地步,看着她一个劲的求饶、宋大娘对岑夫人的怨恨也都放下了,此时此刻宋大娘只觉得岑夫人无比可怜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凌儿,娘心里已不觉得委屈了,过去的那些事就都算了吧!毕竟无论如何我们两家现在也是一家人了。”

“嗯,”宋子凌点了点头,转而替岑夫人向顺天府尹求情道:“大人,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让活人给死人殉葬实在是太过残忍无情……”

“眼下岑夫人她已知错也肯悔改,民妇决意不再追究她诬陷意图让我殉葬之事,还请大人对她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顺天府尹最希望的就是宋子凌主动不追究被诬陷一事,这样他才有理由轻判岑夫人,也算对得起岑夫人送的那些银子,当然那位小厮打扮的少年眼下还在堂上听审,顺天府尹自然是不可能判得太过离谱……

只见顺天府尹重重的拍了下惊堂木,怒声喝道:“岑氏你本罪大恶极理应处死或是流放塞外,但念在原告心底善良已决意不追究此事,且此案也未涉及到无辜的人命,本官可以酌情不判你死罪……”

顺天府尹说着伸手抓起了案上的红头签,宣布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现判你杖责一百大板!”

“至于陶、柳二位庸医,本官会派人前去查封你等医馆,且每人再各打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顺天府尹说着将红头签扔到了堂下,同时厉声喝道:“即刻执行!杖责一百大板已算是轻饶,岑氏若是下次胆敢再犯本官定不会轻饶!”

剩下的便是岑夫人那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那板子实打实、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身上,宋子凌猜想这一百大板打下来,岑夫人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地了……不过宋子陵一点都不同情岑夫人,反倒认为这是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应得的惩罚。

这时顺天府尹放柔了声调对宋子凌说道:“九姨娘,今日之事虽无你之过,但本官希望你回到岑府后能安安分分过日子,不要因今日之事对岑夫人怀恨在心继而弄得家无宁日……”

“毕竟,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才能让万事都兴旺起来,所谓‘家和万事兴’你一定要牢记于心。”

宋子凌对顺天府尹的这番举动十分不屑,刚刚他还凶神恶煞的要让她去死,眼下却突然转了一副嘴脸、故意苦口婆心的劝她不要心存仇恨,不要因仇恨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好像一心在为她着想般,不过宋子凌也从顺天府尹的态度上看到了事情的另外一面———这出声替她翻案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宋子凌心中虽做着各种猜想,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民妇多些府尹大人教诲,请大人无需替民妇今后的日子忧心,民妇今后定当会守好身为小妾的本分。”

把堂上的几人都处理妥当后,顺天府尹忙下到大堂弯着身子站在那位小厮打扮的少年身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大人,您看这样判行不?”

“嗯,还算公正。”

少年说着朝顺天府尹伸出了手,冷冷说道:“拿来。”

顺天府尹先是愣了下,回过意来后连忙把之前那块玉佩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少年手上,少年接过玉佩径直走到宋子凌身前:“我家主人见九姨娘胆识过人,懂得提出案情的疑点以替自己洗脱罪名,主人还称赞九姨娘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宋子凌忙正了正身子,施礼道谢:“多谢你家主人夸奖,还请小哥替民妇多谢你家主人出手相救,若是没你家主人出手相救民妇大概已经被活埋入土了。”

“九姨娘不必客气,但凡冤案我家主人都会出事相助,并不是特意出手只帮你一人”少年话一说完突然把手伸到宋子凌跟前,摊开手掌露出了那块通体翠绿的玉佩:“我家主人吩咐小人把此玉佩赠与九姨娘,还让小人转告九姨娘———若是以后再碰上什么被栽赃陷害伤及性命之事,实在是走投无路下可拿着这块玉佩到顺天府请府尹大人主持公道。”

“这……”

宋子凌没想到少年会把这连顺天府尹都要敬上三分的玉佩送给自己,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接过少年手中那块玉佩。

所谓无功不受禄,宋子凌已领了人家一个天大的恩情了,怎能再收下人家那一看就十分贵重、且颇有来历的玉佩呢?

就在宋子凌发怔的这一小会儿,少年已动作利索的把玉佩塞给了一旁的杜鹃,待宋子凌回过神来时少年已大步跨出了公堂。

宋子凌对那藏在暗处帮她的贵人心存感激的同时还对他多了几分好奇,眼下那贵人派来的少年身影已快消失了,宋子凌来不及细想就拉上杜鹃追了出去,小心翼翼的跟在少年身后期望能见一见帮助她的贵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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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是福是祸

那少年出了顺天府就径直朝对街走去,宋子凌不敢跟得太近惹人厌,只敢躲在街角远远的把目光投放在少年身上,见少年进了正对着顺天府大门的茶楼,宋子凌忙拉着杜鹃闪到茶楼外偷偷的往茶楼里张望。

只见那少年进了茶楼丝毫没有迟疑的上了扶梯,不一会儿就见他出现在二楼临街的那个雅间里,宋子凌从下往上望去、见少年正微微倾着身子像是在同人说话般,宋子凌当下便猜想站在少年对面的一定是在幕后帮她的那位贵人……

但无奈恰巧有一片纱帐挂在雅阁临街的窗口,那片纱帐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少年对面之人的容貌,让宋子凌无论怎么变换角度也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

宋子凌见状只得收回视线同杜鹃商讨道:“杜鹃,我猜那坐在雅间里的人就是出手帮我们的贵人,你说我们就这样上去同他道谢会不会有些冒昧?”

杜鹃摇了摇头,快言快语的答道:“奴婢觉得不会,小姐您总不能连救命恩人是谁都不知道吧?小姐您上去当面的同贵人道个谢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不但救了小姐一命送了这么一个像护身符般的玉佩给您,您不前去道谢就太说不过去了!”

“你说得对,我是该大大方方的上去同他道声谢,毕竟我这条命可是全靠他才保住。”

宋子凌心里其实也是对那神秘的贵人好奇的要命,甚至已经在脑海中yy她是不是遇到了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蒙冤落难的弱女人承蒙真龙天子出手相救!

虽然这桥段又俗又狗血可宋子凌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往那上面猜想,谁让那顺天府尹一见到那块玉佩就像是猫见了老鼠般呢?

会不会自己手中这块通体翠绿的玉佩就是传说中的圣物?

宋子凌边胡思乱想、边拉着杜鹃上了二楼来到雅间门外,宋子凌站在门口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抵不过那强烈的好奇心、举起了手准备叩门求见。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停住后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倏然响起:“九姨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呢?书亭还不快快开门把九姨娘请进来。”

宋子凌见门内贵人已得知她的前来,忙出言道:“小女子宋子凌前来拜谢贵人出手相救,还望贵人能够赐见。”

宋子凌话才一说完,之前那个底气十足的声音立马回道:“九姨娘客气了,区区举手之劳而已,别提什么赐不赐见我可没那么大的身份。”

语毕雅间的房门已被之前那白衣少年打开:“小人书亭,奉我家主人之命请九姨娘到雅间入座。”

“多谢恩人,小女子冒昧前来拜谢还望您多多包涵。”

房内之人似不喜欢这些客套的礼数,豪爽的自报家门:“在下姓段,九姨娘称在下为段公子即可,千万别左一口‘恩人’、右一口‘贵人’的相称,在下可担待不起!”

段公子说这番话的同时宋子凌已随书亭进了雅间里,一进门她就看到一位身穿蓝色锦袍、手里握着一柄纸扇的的男子端坐在窗边,初次见面宋子凌也不敢无礼的多做打量,先依礼福了福身子施了个全礼:“小女子多谢段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请段公子受小女子一拜。”

段公子见状忙伸出手扶住宋子凌阻止她再拜下去,嘴里也满不在乎的回道:“九姨娘无需同段某客气,你本是清白之身是遭小人所害才差点丧命,公道自在人心段某也只是让顺天府尹秉公处理罢了。”

“话虽如此但若是没有段公子相助,小女子眼下怕是不可能站在这儿了,做人本就该知恩图报。”

宋子凌还是执着的给段公子行了大礼,虽然她的心态已经历了磨难彻底蜕变、也领会了这封建社会的生存法则,但是非黑白宋子凌还是分得一清二楚,害她的人固然不能轻饶但救她的人也同样要报答。

段公子也就由着宋子凌拜了一拜,随即请道:“九姨娘不必再多礼,快快请坐……”

“书亭,让店小二再沏壶好茶上来给九姨娘压压惊。”

书亭应声离去,宋子凌入了座不久立刻就有伙计送了茶过来,在公堂上折腾了一早上宋子凌确实觉得有些疲惫不堪,于是便领了段公子的好意先捧起热茶细品压惊。

宋子凌借着喝茶的功夫偷偷的抬眼打量坐在斜对面的段公子,刚刚在门外听到那阵爽朗的笑声时,宋子凌还猜想救她之人大概是位满脸络腮胡的大将军,但眼下一见才知其实她被那爽朗的笑声给误导了———坐在宋子凌斜对面的其实是位白白净净,看起来大约二十四、五岁的俊秀男子。

若不是他的笑声底气十足且言语间不经意间带着些许霸气,宋子凌几乎要以为他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初略打量了段公子一副后宋子凌开始细看他身上的装扮,想从他那身装扮猜出他的身份来。

宋子凌一眼便看出他上的蓝色锦袍是用上好的料子制成,且不经意间的细微抖动还能让锦袍泛出微微的白光,可见制成锦袍的面料里被刻意加进了上好的银线,这样的料子缝制而成的袍子不经意间总会泛着华光。

再一看段公子的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腰间束的着一条镶着白玉的腰带,脚蹬暗紫色绣着如意纹的翘头长靴,光从这身打扮宋子凌就能看出他的出身一定低不哪儿去。

就在宋子凌暗自觉得段公子身份不凡时,他却率先起了个话题:“在下刚刚碰巧在公堂外旁听了一会儿,得知了九姨娘的悲惨遭遇深感同情,再一见那顺天府尹竟敢草菅人命,于是便路见不平的拔刀相助了……”

宋子凌忙再谢道:“多谢段公子出手相救,此恩此得小女子没齿难忘。”

段公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九姨娘你真的不必谢我,今日换做是别人被冤枉我也同样回出手相帮!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生平最容不得那些小人颠倒是非黑白!”

“话虽如此,但段公子还赠了玉佩给小女子……”

段公子闻言忙解释道:“赠九姨娘玉佩其实也是有缘由的,在下的母亲便是一位寡妾,所以我深知这寡妾在府中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若是已生下一妻半子的寡妾兴许还能有些依靠过上好日子,像九姨娘这种才刚进门夫君就死去的寡妾,今后的日子定会很不好过。”

“段某是怕你会再遇上如此荒谬的诬陷之事伤及性命,所以才会把玉佩赠与你保身,望这玉佩能让你今后的日子稍微好过些。”

段公子刚刚也在大堂上听审了一会儿,从岑夫人的言语中得知宋子凌是连处子之身都没破的寡妾,这样的小妾其实在府中只会更加没有地位,试问你连老爷都没侍奉过、又怎么同那些侍奉了老爷还生下儿子的妻妾相提并论呢?

若真的争夺起来,什么凭仗都没有的寡妾最容易落下风……

宋子凌本就一直纳闷这段公子为何会出手管她这桩官司,更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会把玉佩送给素未谋面的自己,眼下听了这番话她总算是把事猜出了个大概———想必这段公子的生母也是为寡妾,他从小深受其苦所以才会对宋子凌多了几分怜悯之心。

无论如何段公子能设身处地的为宋子凌想了这么多,宋子凌内心还是十分感激他,也从他这儿知道了自己以后的路怕是会更加的坎坷不平……

但是,该面对的事宋子凌始终都要面对,同段公子道过谢后宋子凌就告辞离开了茶馆,带着那块救了她的命的玉佩回到了“九姨娘”这个名份所属的“家”———岑府。

回到岑府后,等待宋子凌的将会是什么呢?

第一章 面和心不合

宋子凌回到岑府后先依礼去灵堂拜祭了岑老爷,拜祭完岑老爷宋子凌便去了岑夫人院子里,这岑夫人被当堂杖责、按规矩来说宋子凌身为小妾是该前去探望她的,不管在公堂上谁胜谁败,回到了岑府宋子凌的身份依旧要低岑夫人一等。

宋子凌以后还是要在岑府生活下去,所以即使她同岑夫人已结下了很深的怨恨且两看两相厌,但宋子凌还是要按着规矩、低眉顺眼的前去岑夫人的屋里同她问安。

不过宋子凌才到了外屋门口就被大丫鬟宝珠给挡在了门外:“夫人这几天因老爷的事过度cāo劳,眼下凑巧倚在软榻上睡着了,凌姨娘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明儿再来问安吧!”

宋子凌闻言只是似有似无的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若不是深知想在岑家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必须小心翼翼的把大家族的规矩给做足了,宋子凌才不会自讨没趣的前来探望岑夫人。

毕竟她们两人刚刚才在公堂上撕破了脸争个你死我活,眼下当然不可能马上就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着称姐道妹,所以宝珠拦着不让进宋子凌心里反倒觉得十分高兴,不过场面上该说的话儿宋子凌可是一句都没落下……

“夫人既已睡下了,那子凌就不进去打扰她了,”宋子凌话说到一半故意顿了顿,随即微微的抬高了一点嗓音:“不过有几句贴心的话儿还得烦劳宝珠替我带给夫人,否则我这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

岑夫人一听宋子凌有话要同她说,当下就在屋里弄出了一丁点声响,宝珠见状连忙回道:“主子吩咐奴婢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凌姨娘说什么烦劳不烦劳的奴婢可担当不起!凌姨娘您有话直说便是,待夫人醒了奴婢自会如实禀告。”

这错儿虽已由顺天府尹下判全归在岑夫人身上,但宋子凌若是想在岑府里过上安稳的日子,那她就得替岑夫人找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体面借口,找个借口让府里的人知道此事她们都没有错……

当然这些话儿当着岑夫人的面讲也不大好,显得太过虚假了些,因此宋子凌才会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给明珠听,她也知道这番话躲在屋里的岑夫人一定也能听到。

“我想惹上官司并非是我同夫人的本意,我也知道夫人是受了陶、柳两位庸医的挑唆,再加上因老爷突然过世而过度悲伤,才会误会我是害死老爷的凶手……”

“所以请你替我转告夫人说我心里一点都不怨恨她,还望夫人不要对此事心存芥蒂,安安心心的养身子才是。”

宋子凌故意把话说得很慢,估摸着岑夫人把话都听进去了,才接着说道:“府尹大人在公堂上也给了我们教诲,说无论如何眼下我们已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就该和和睦睦的把日子过下去,少惹出那些争风吃醋的事儿才能家和万事兴。”

“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记府尹大人的教诲啊!还请宝珠把大人的教诲告知夫人,请她务必谨记不忘以报答大人对我们岑家的关怀!”

宋子凌这最后几句话其实是在提醒岑夫人不要忘了今日的教训,顺道再提醒她自个儿手里还有能让顺天府谨慎对待的那块玉佩,宋子凌深知只有把厉害关系都说一一清楚了,岑夫人从今以后才会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才会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宝珠已知道公堂上发生的一切,心里对宋子凌这个新姨娘也有了新的认识,眼下见宋子凌似乎话中有话、还夹带这似有似无的威胁,当下就收起了脸上隐约流露出的不耐烦,换了个态度毕恭毕敬的回道:“凌姨娘的话奴婢一句都不敢忘,待夫人醒来奴婢定当一字不漏的禀告她!”

宋子凌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杜鹃取出一纸文书交给宝珠:“我刚刚已顺道在府尹老爷那儿备了案,这是府尹老爷刚刚写给我的‘良妾文书’。”

“此文书上已落了府尹大人的官印、一共有三份,一份在衙门里存着、一份我收下了,还有一分烦劳你转交给夫人,这小妾的身份文书正房夫人手里本就该有一份。”

躲在房内不愿见宋子凌的岑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恨得牙痒痒的,她原本还想着借故把宋子凌身为良妾的身份证明“官府文书”给拖一拖再办,最好是拖到最后想方设法的让宋子凌成为没有在官府备案、也没有官府发放的纳妾文书的贱妾……哪知宋子凌却先她一步把文书给弄到手了!

原来宋子凌既已决心要好好的在紫荆王朝活下去,做每一件事时都先仔细的考量了一番,因此在回岑家前她就考虑到了“官府文书”这件大事,深知若是没有官方文书她的身份就不是良妾,那宋子凌这一辈子就要任岑夫人买卖。

宋子凌当然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同段公子告别后并未直接回去府,而是再去了一趟顺天府尹。这官司一打人人都知道宋子凌是岑家新纳的小妾,加上宋子凌手中有那块让顺天府尹颇为顾忌的玉佩,为了早早的圆满了结此事、顺天府尹二话不说的就给宋子凌写了良妾文书,宋子凌把落了大印的良妾文书拿到手了才取道回岑府。

这官府文书已立,岑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承认宋子凌是她岑家纳的良妾,承认宋子凌的身份同那些贱妾不同,且岑夫人心里那因被打了板子积攒下来的怒气也暂时无从发作,就算她想发作也得等上一段时间等大家伙把官司之事给淡忘了,否则外头的人准会议论岑夫人她栽赃诬陷不成便公报私仇。

这该做的规矩都做足了、该给的台阶和面子也都给了,宋子凌也不愿在岑夫人屋里多呆半刻,当下就领着杜鹃回到了自个儿的“春喜院”,一进门就见岑夫人之前分给宋子凌的大丫鬟春月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凌姨娘您可回来了,谢天谢地您终于没事儿了,您不知道春月这几天有多担心您啊!”

这春月一见到宋子凌就夸张的喜极而泣,边说着些感谢老天爷的话边痛哭流涕,这样的举动让宋子凌心里越发对这春月感到不屑———她们统共也就在新婚之夜见了一面,宋子凌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这春月可是摆了脸子给她这新姨娘看,记得春月把她和杜鹃带到“春喜院”后就什么都不管一脸傲慢的走了。

就这样的主仆之情还能让春月因宋子凌平安归来而哭成那样?她那不是在做戏是在做什么?

宋子凌本就不是个笨人,之前因对穿越的不满才对事事都觉得无所谓,更是收起了一颗玲珑心处处扮糊涂,但眼下她一把心思摆正当下就把事情看了个透……

这春月突然转换态度变了一副嘴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知道宋子凌在公堂上发了狠让岑夫人吃了板子,心里害怕了不敢再怠慢宋子凌了。

二是春月一早得了岑夫人的吩咐,让她趁宋子凌身边没几个可以使唤的人时、努力的示好继而顺理成章的成为宋子凌的心腹,日后当岑夫人放在宋子凌身边的眼睛。

不过宋子凌只能说这春月实在是蠢了些,这要讨好她也不至于转变得这么明显吧?这不是摆明了是她自个儿露出马脚让人怀疑和厌恶她吗?

宋子凌也不揭穿春月的意图、想看看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于是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难道没了我你这大丫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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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凤仙花(1)

春月似没料到宋子凌会这样调侃她、愣了一愣才回道:“夫人把奴婢分到了凌姨娘您身边,那春月就是姨娘您屋里的人了,您这主子不在我这没了依靠的大丫鬟可是连小丫鬟都敢欺负到头上来啊!”

春月话说到一半顿了顿,随后神秘兮兮的小声提醒宋子凌道:“姨娘您可别忘了,咱府上除了夫人外还有八位姨娘,她们屋里的丫鬟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春月这话似在借着丫鬟暗暗告诫宋子凌那八位姨娘也是不好惹的主儿,脸上的神情隐约间透露着八位姨娘不会让宋子凌过上好日子,不过宋子凌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唱独角戏的春月……

宋子凌本就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回到岑府,她也懒得管这府里是有十个还是八个姨娘,只要那些姨娘不来招惹她那她自然也不会跑去同她们过不去。

不过宋子凌却从春月这番话中感觉到了她暗藏的心思,这才回来的第一天春月就突然同她提起了府里的其余八位姨娘,还一副话里有话、神秘兮兮的模样……莫不是岑夫人想让春月挑拨宋子凌和八位姨娘的关系?

宋子凌也懒得去猜春月的心思、径直找了个事儿把她给支开了,随即才和杜鹃一起进了里屋,这屋里几天前挂着的红绸缎眼下已换成了白绸缎,这副凄凉的景象让宋子凌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宋子凌从来都没想过她会真的在这个大宅里生活一辈子,没想过这间新房会真的成为她今后的栖身之所,不过幸好的是这个房间永远也不会有男主人,这点正合了宋子凌不想找个男人共度一生的心愿。

宋子凌伤感了一小会儿便收起了心中凌乱的心情,强打起精神对杜鹃吩咐道:“杜鹃,我看这春月没安什么好心、指不定是谁安插在我们身边的探子,以后有些话儿记得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免得惹来什么不不必要的麻烦事儿。”

“是,奴婢记下了。”

随后宋子凌让杜鹃和春月把屋子里里外外都好好的收拾了一下,随即再叫了几个小丫鬟几人合力把屋里的家具和床都搬了搬换了个位置。

这屋子再怎么说也死过人,宋子凌虽不迷信但也想把东西都换个位置、换个景象好赶走屋里那片死气,否则大家在岑老爷猝死那屋里走动总觉得怪怪的,心里也不踏实。

这日子顺了还真如抓在手中的流沙般、转眼即逝,一日接着一日宋子凌很快就在岑府里生活了大半个月了,大半个月后宋子凌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岑府九姨娘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艰难。

至少宋子凌从顺天府回来后的这段日子她都过得风平浪静,她除了吃喝用度比别人差一些外、倒没有再遇上什么刁难的事儿,这也得归功于宋子凌每天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出去随意走动沾染是非。

本来宋子凌是不可能天天躲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的,按着紫荆王朝的礼法规矩,小妾可是每天都要到正妻屋里伺候正妻起身,宋子凌本来也打算乖乖的按着规矩每天都去报道的,但宋夫人却派人前来传话让她可以不必每天到她屋里立规矩。

宋子凌得了这一的吩咐自然是暗自偷乐了,她也猜想这岑夫人要不就是怕见到她觉得难看、要不就是不想见宋子凌这个死对头,反正宋子凌也没指望过岑夫人会好好对她、得了吩咐后更是光明正大的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想着等岑夫人哪天想出招了她再接招就是……

不过这岑夫人自打从公堂上回来后就一直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养伤、鲜少在府上走动,也没有给宋子凌使什么绊子报仇,看起来像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的恩怨只想静心休养般,不过谁知道她这只老狐狸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岑夫人不找茬宋子凌的日子还过得挺舒坦的,虽说不能出了自个儿院子到外头瞎逛、但这“春喜院”已经大得足已媲美现代的豪华别墅了,宋子凌光连这院子都还没逛透压根就没想着要到外头去逛,她每日都在院子里头种种花、喂喂鱼和散散步,日子倒也过得无忧无虑。

这一日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让宋子凌兴起了运动健身的念头,于是她便拉了杜鹃一起在院子里快步走。这“春喜院”太大宋子凌一直都没有把它逛完,今儿既然起了兴致快走就干脆走走停停的把整个院子给逛完了,快步走完后主仆二人都大汗淋漓的坐在石头上歇息。

杜鹃边拍着xiōng口喘气儿边问道:“小姐,您说这样快步走就能保持婀娜的身姿?”

“对啊,每天吃完饭歇息会儿就快步走上一阵,我包你会把这小身形儿练得比小妖精还妖娆。”

宋子凌一想运动就怂恿杜鹃陪她一起在院子里快步走,借着这项现代运动来保持苗条的身形,否则天天在这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宋子凌觉得下次见到宋大娘时她很有可能已经成了一头猪了!

难道岑夫人不给她找麻烦是想让她变成一头猪?

宋子凌发现一段时间不卷入那些争斗中,她似乎开始在往原来的性子退化,想事情也没想得那么仔细了,不过眼下没人来找宋子凌麻烦、她的日子还真过得和米虫没什么两样,不找些事儿来做实在是太无聊了……难道古人的女人日子都是过得这么闷?

宋子凌边靠在石头上胡思乱想边随意四下张望,仔细打量了一阵后宋子凌发现这里她还是头一次来,且还意外的发现不远处竟有着一小片盛开得十分艳丽的花丛,那片花丛的花儿开得五彩缤纷无限娇媚、若得宋子凌忍不住凑过去一探究竟。

宋子凌凑近一看才发现这片花丛的花儿大多为深紫色和深红色,这两种颜色中间夹杂了一些白色和黄色的花朵,宋子凌把这片娇艳的花儿看个仔细后心里当下一片欣喜,还没来得及多做细想就发现一只小手摸上了那娇艳的花朵儿,这小手一触碰那花朵中央马上就弹射出了几颗籽儿来……

宋子凌忙出声阻止道:“杜鹃别碰它们,这些花儿很脆弱的,你把它的籽儿碰掉了它就开不了多久了。”

“小姐这是什么花儿,为何碰不得呢?”

“这是凤仙花,花语就是‘别碰我’,因为这花儿十分脆弱你一碰它、它的花籽儿马上就会散了,”宋子凌说着看了杜鹃的手指一眼,见她指甲上一片空白便笑笑的说道:“原来小杜鹃不爱染指甲啊,怪不得不知道这是凤仙花。”

“小姐,什么是花语呢?”

宋子凌闻言一愣,随后暗嘲自个儿竟忘了古代并未花语一说,忙解释道:“就是花儿想要传递给我们的话语,别看花儿没有生命它们可是也有话儿想说哦!”

宋子凌其实对花也没什么研究、更是认识不了几个品种,但她却惟独对眼前这种花儿情有独钟也无比熟悉,当然这和宋子凌在现代的职业也有很大的关系。

宋子凌的职业是美容师读的自然是美容造型专业,上大学时曾经很认真的学过美容、化妆等的发展历史,因此她刚刚一细看就认出眼前这些花儿正是古代最为普遍的“凤仙花”,宋子凌还知道因凤仙花的颜色十分艳丽、所以是古代女子用来染指甲的主要材料。

这“凤仙花”可不单单只有染指甲的作用,宋子凌记得课本上说“凤仙花”还具有很强的抑制真菌的作用,用它来染指甲既能治疗灰指甲和甲沟炎,又是纯天然、对指甲无任何伤害的染色方法,同现代各式各样的指甲油相比自然是环保健康多了。

宋子凌学习的时候十分认真,老师讲到凤仙花的作用以及如何用凤仙花染指甲时,她还亲自找了凤仙花回来认真的实践了一遍,染完后果见颜色十分艳丽迷人。

这时杜鹃蹲到了凤仙花前、边仔细看着那艳丽的花朵边好奇的问道:“这凤仙花奴婢倒是听其他丫头说过,也知道它可以把指甲染得很美,可奴婢却不知道原来它们盛开时是如此娇艳动人。”

“嘿嘿,把它们染到指甲上更加娇艳动人。”

和杜鹃聊了这么一会儿大大的激起了宋子凌的职业病,她在现代时就曾经抛弃指甲油迷恋了凤仙花好一阵,那染出来的颜色才叫真正的漂亮啊!

宋子凌当下就有了浓厚的兴致、手痒的想替自己做个漂漂亮亮的美甲,于是她一脸兴奋的对杜鹃说道:“小杜鹃,我们采一些凤仙花回去,回头我给你染一手漂漂亮亮的指甲!”

说着宋子凌就率先动手摘取凤仙花,不过她专门挑大红色和紫红色的凤仙花瓣摘,其余颜色的只摘取了一点点、打算回头看看需不需要用来配色什么的,严格意义上说只有深颜色的凤仙花才能染出漂亮的指甲来。

宋子凌主仆二人很快就抱着一捧凤仙花回到了屋里,一见到春月宋子凌就迫不及待的对她吩咐道:“春月,你快去厨房替我找些荷叶和盐巴过来。”

春月得了吩咐便出了院子,宋子凌再让杜鹃去找了个舂米谷等的石臼到屋里,挑了些颜色最为鲜艳的凤仙花瓣丢进去捣烂,等春月把盐取来后再把盐倒进了石臼里、和凤仙花捣在一起,捣得差不多后宋子凌便把石臼拿到了yīn凉的地方准备晾上小半日。

宋子凌记得课本上说放了盐捣烂的凤仙花得先晾上半个小时,等花瓣里的水份蒸发一部分后再来染色效果会更佳,于是趁着晾凤仙花的功夫宋子凌把荷叶撕成了合适的大小,放在一旁备用。

杜鹃从得知宋子凌要给自己染指甲后就一直兴奋不已,比宋子凌还关心那凤仙花晾好了没,每隔一小会儿她就会跑去仔细的查看一番,终于在用完晚膳后一脸欣喜的跑到了宋子凌跟前:“小姐那花瓣儿已经晾得剩下不多汁水了,可以用来染指甲了吗?”

“瞧你心急成这样,晾好了就可以染了,”宋子凌无奈的嗔了毛毛躁躁的杜鹃一眼:“嗯,你去把石臼拿过来吧。”

宋子凌边吩咐边把丫鬟们平常做针线活的小篓筐拿了出来,从篓筐里头挑出了几根白线搁在荷叶上、准备一会儿用来绑荷叶,宋子凌把东西准备好后杜鹃也把石臼拿了进来,宋子凌看了下凤仙花剩下的水分、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替杜鹃染指甲。

第三章 凤仙花(2)

宋子凌与杜鹃二人面对面的坐好,而春月则一脸好奇的在一旁给宋子凌打下手,宋子凌先托住杜鹃的一只手、吩咐道:“杜鹃你把手举在这个高度,然后把五根手指都撑开。”

杜鹃乖乖的照着宋子凌的话把手举好张开,宋子凌则从石臼里取出了一些捣烂的糊状凤仙花,小心翼翼的敷在杜鹃的指甲片上、并努力的让它把整片指甲片都覆盖住。

把糊状的凤仙花在指甲片上一点一点的敷仔细了,宋子凌才取了一早撕好的荷叶、小心翼翼的包在手指头,像裹粽子一样包紧后再用白线扎紧了。

用荷叶这样包住才能保证让凤仙花稳稳当当的敷贴在指甲片上,也才能固定住它让它那鲜艳的颜色慢慢的渗到指甲上去,以前在现代宋子凌有时候是用布来包的、但当然是用叶子效果比较好。

包了几个手指头后宋子凌便找到了感觉越发的熟练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就把杜鹃的十个手指头都一一包好了,都包好了宋子凌才开口叮嘱道:“杜鹃你这手得包两、三个时辰才能让指甲吸住色,这两、三个时辰你可得小心点做事儿,别把指头上包着的荷叶给弄掉了。”

杜鹃美滋滋的看着十只手指上的荷包,甜甜的应了声:“奴婢晓得了,多谢小姐费心。”

“其实这两、三个时辰你也好熬,反正过一会儿就可以熄了烛火睡下了,等明日起来就可以拆下荷包了。”

杜鹃连忙问道:“小姐,那拆下荷叶包指甲就算是染完了吗?”

“还没呢,只能说是初步染完了,还要再染一遍才行。”

宋子凌边说边替自己也敷上了糊状凤仙花,在杜鹃的帮助下包了荷叶绑上了绳子,但弄完一手后宋子凌就没办法弄另外一手了,只得让春月依着之前看到的帮宋子凌把另外一只手敷好包好。

“这凤仙花捣得还挺多的,春月你若是喜欢也可以拿些去染一染指甲。”

宋子凌吩咐完就让杜鹃把她扶到了卧房内,边卸妆更衣边寻思着怎么把指甲弄得再漂亮精致些,宋子凌在二十一世纪的职业是美容造型师,这造型自然也包括了美甲这一项。

宋子凌在二十一世纪时不但经常帮客户美甲、自己也是超级喜欢做指甲,也常常借着职业之便变着法子给自己美甲,什么贴假指甲再吊漂亮的钻坠子、法式美甲以及在指甲上彩绘等等,因掌握了这些美甲技艺、宋子凌隔三岔五就会自己动手把自己的指甲整得漂漂亮亮、独一无二!

眼下既然起了兴趣采了凤仙花染了指甲,那自然就不能把指甲染得平淡无奇和所有古代女人一样,宋子凌每天窝在“春喜院”里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便趁着睡前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才能在古代好好的美一次甲。

美甲严格意义上说是现代的新生产物,古代最多也就只有用凤仙花染颜色、以及戴指套这两种美化指甲的方法。但到了现在这美甲可就变得多种多样了,这现代美甲一般都是先用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指甲油来打底,然后再贴上各种各样的水钻或是在指甲上画上各种各样的彩绘图案,比起一些更复杂的美甲方法这些应该算是最简单的美甲了。

宋子凌如今是用凤仙花来给指甲染色以代替指甲油打底,至于水钻这玩意儿古代肯定是没有了,就算有宋子凌一时也想不到用什么把水钻粘在指甲上———总不能用浆糊来粘吧?

这古代水钻也没有、便捷的502胶水也没有,于是宋子凌只得暂时把贴水钻这高难度的美甲花样给摒弃,努力的往别的方面想、想一些在古代她办得到的花样。

想着、想着宋子凌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际早已泛白,杜鹃也已经进来在一旁候着打算伺候宋子凌起来。

这杜鹃一见宋子凌醒了、立刻就兴奋的嚷嚷道:“小姐,奴婢今儿一早就把荷叶包给拆开了,这十个指甲真的都染上了红彤彤的颜色……”

杜鹃边说边把十个手指举到宋子凌跟前,但这一举她脸上立刻就浮上了纳闷的神奇,嘟嚷道:“这颜色是染上去的,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瞧我这指甲上的颜色怎么不似其他姑娘染的那般深?而且这手指头和指甲边缘也被一同染红,这可怎么办啊?”

宋子凌闻言边展开双手让春月替她穿衣裙、边仔细的看了看杜鹃的十个指头,发现那指甲片是如她预料般的染上了凤仙花的颜色,但却一眼就看出还染得还不够深。

且因古代不像现代那般能有个小刷子沾了指甲油细细的刷在指甲上,所以杜鹃指甲片周围的皮肤以及手指头都一同被染上了点点红迹……不过宋子凌见状却一点都不慌张,她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正常的。

宋子凌边在杜鹃的伺候下漱口、刷牙洗脸,边xiōng有成竹的安抚杜鹃:“没事儿,指甲旁边染上的颜色一会儿多洗几次手就行,你多洗几次很快那些颜色就会褪去,这凤仙花的汁只有沾在指甲上才不会轻易掉色、沾在肌肤上洗洗便会褪去。”

“原来是这样啊,可小姐为什么这凤仙花的颜色看着那么鲜艳,染到指甲上反倒黯淡了不少呢?”

“那是因为只染了一遍的缘故,严格说来用凤仙花来染指甲得前后染上两次才算完成,等下吃过早饭我再帮你染一次,再染过一后指甲上的颜色就会鲜亮上许多。”

说话间宋子凌已坐到了铜镜前让杜鹃替她绾发,这古代女子的发髻变化万千、样式也极其复杂,基本上是按梳、绾、鬟、结、盘、叠以及鬓等变化而成的,绾好发髻后会再缀以各种簪、钗、步摇、珠花等首饰。

宋子凌在现代充其量也只会给自己编两条麻花辫儿,再复杂一些的样式她就梳不出来了。所以宋子凌虽然已穿越到古代四、五年了,但这古女子的各种发髻她还是怎么学也学不会,幸好古代的小姐绾发都会有专门的一个丫鬟来绾,否则宋子凌只能天天给自己梳个马尾辫了……宋子凌也觉得这样复杂的发髻若是没有丫鬟帮着梳、那肯定是梳不出来。

杜鹃倒是个心灵手巧的丫鬟,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麻利的替宋子凌梳了个漂亮的流云髻,梳完发髻杜鹃只挑了些轻便的小珠花替宋子凌缀上,这也是宋子凌再三要求的———因为她实在不习惯脑袋上插着许多沉重且摇摇晃晃的首饰。

杜鹃替宋子凌绾好发髻转而替她略微施了些粉黛,宋子凌虽喜欢化妆但平日里却连唇都不让杜鹃涂胭脂,因为这紫荆王朝用胭脂涂出来的唇形实在是让宋子凌不敢恭维,宋子凌亲身穿越后才知道现代那些仕女图画得一点都不夸张,古女子涂胭脂真的不会依着唇形涂满,而是只会涂中间那一块……

不过这紫荆王朝上妆的步骤里倒有一样让宋子凌十分喜爱,它就是“贴花黄”。

但凡是现代人就一定在语文课本上学过歌颂花木兰的那首诗歌,这宋子凌大概不能把曾经学过的北朝著名诗歌《木兰诗》默背出来,但就算她把整篇诗歌的内容都忘光了也还记得里面的这么一句———“脱我战时袍,着我旧衣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这句话的意思是讲少女花木兰替父从军、征战十年始归,她一回到告别已久的闺房,就急忙换下军袍替自己梳妆打扮、对着镜子贴精致漂亮的花黄。

老师在课堂上解释“花黄”的意思时,宋子凌当时可是把眼睛睁得老大、仔仔细细的把花黄的意思听进了心底。这所谓的花黄其实是古代流行的一种女子额饰,又称额黄、鹅黄、鸭黄以及约黄等,简单来说就是把黄金色、银白色或红色等颜色的纸剪成各种装饰图样,在图样后附上粘合剂最后贴于额间,也有一种方法是直接在额间画上图形、涂上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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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把美甲搬到古代

因此宋子凌从读书时候起就十分迷恋古代的花黄,工作后替人做造型总是特别喜欢在模特的额间添上一些装饰,有时是贴上用细细的珠片儿拼成的梅花,有时则是画上各种各样的别致图案……让宋子凌意料不到的是,有一天她竟能真的在自己的额心贴上古代的花黄,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竟能亲身体验“对镜贴花黄”那种古香古色的奇妙滋味。

“小姐,给您贴梅花形状的花黄可好?”

杜鹃的叫唤声把宋子凌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她抬眼看了杜鹃指肚上细小的梅花形状花黄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杜鹃征得了宋子凌的许可马上将那片花黄翻了过来,用手把它托到唇下轻轻的呵了一口气、接着把手指放到唇边蘸了些许口水,杜鹃先把手上的口水蘸到花黄背面、然后才飞快的把花黄小心翼翼的贴在了宋子凌的额心……

就在杜鹃以大功告成的神情欣赏宋子凌脸上精致的妆容时,宋子凌却突然呆呆的怔住了,怔了半响她才的五官才重新灵动起来、一脸欣喜的追问道:“杜鹃,这花黄是借着‘呵胶’的粘合力才能贴在我额心的吧?”

杜鹃点了点头肯定了宋子凌的话,宋子凌见状顿时更加兴奋不已:“我知道怎么把指甲染得漂漂亮亮了!小杜鹃,你就等着看到一双美轮美奂且独一无二的指甲吧!”

一想到能够在古代再现现代美甲、宋子凌全身的血液就按奈不住的沸腾起来,似乎能在古代把美甲进行到底不但让宋子凌打发了漫长的时光、还让她的思乡之情得到了些许慰藉,这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怀念那远去的另一个时空吧!

在捣鼓现代玩意这方面宋子凌一向是说做就做,心中有了初步设想后她立刻就在书架上找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终于在书里找到了她想要的内容———关于“呵胶”的介绍。

所谓“呵胶”其实是古代一种易融的胶,可以理解为古代妇女用以粘贴“花黄”的胶水,属性温和贴在脸上对人的皮肤不会有任何伤害。

此胶一经呵气便会发粘、粘合力也还算强,不但可以用来贴花黄还可以用来粘箭羽等……

书里还详细的介绍了妇女用“呵胶”来贴花黄的步骤,宋子凌细细一对发现果然和杜鹃刚刚的动作十分相似———用前要先对“呵胶”呵一口气,然后蘸少量唾液便能溶解粘贴。

因这张粘合剂用前要先呵一口气,所以才会取名为“呵胶”,宋子凌知道卸下花黄的法子十分简单,只要在卸妆时用热水一敷便可将花黄轻易的揭下,可见这“呵胶”粘贴了后想要去除黏性十分好处理。

宋子凌看了这“呵胶”的使用方法后忍不住在心里称赞不已,这“呵胶”简直比现代的不干胶还要方便好用啊!光是能够轻易的把粘了的东西取下来、这点就比现代的502强多了!

宋子凌之所以会对“呵胶”如此感兴趣,是想用它来代替现代用来把水钻等装饰贴在指甲上的胶水,这贴在指甲上的东西宋子凌也想好了,不必非得用现代才有的水钻、用贴在额头上的各式花黄就行!

宋子凌设想只要把各色花黄剪小成各种各样的样式,然后再依着自己在现代的美甲经验、用呵胶把花黄贴在先用凤仙花染了艳丽色彩的指甲上……如此一来不就把现代的美甲搬到了古代女子手上了吗?

宋子凌一把思绪理顺就想要动手好好的试验一番,一用过早膳马上就拉着杜鹃按着昨天的方法再给她染了一次,当然她自己也把十指再染了一遍,染完还是用荷叶包好等两个时辰后来看效果。

这两个时辰宋子凌和杜鹃也没闲着,她们翻出了一大张还未剪成日常贴的那种花黄的银白色花黄纸,用剪刀从纸上剪下了各种各样的小图案,有花朵形状、有星星形状还有红心形状等等,剪完后再同做花黄一样在后头给它附上了一些呵胶。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待宋子凌把杜鹃手上的荷叶包一一拆下后,在一旁看着的春月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叹声:“好漂亮的指甲啊!远远看去就似一团燃烧的火焰,近看又似胭脂般艳丽迷人……”

“大家伙都是用凤仙花来染指甲,可却都染不出如此艳丽均称的颜色来,小姐您染指甲的手艺真好!”

宋子凌不以为然一笑,解释道:“其实想把指甲染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往指甲上敷凤仙花的时候稍加注意敷得均匀些,那染出来的颜色就不会深浅不一了,只要多注意这些细节地方就能把颜色染得既艳丽又匀称。”

宋子凌边说边让杜鹃把帕子沾湿,她接过后细细的替杜鹃擦去那些溢到指甲外的红色痕迹,宋子凌插着的同时对在一旁站着的春月吩咐道:“春月你且去厨房取些猪油过来,顺道再到书房拿只小楷过来。”

春月虽不解这染指甲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起猪油和毛笔来了,但她还是乖乖的照着宋子凌的吩咐把东西都拿齐了。这猪油拿过来后宋子凌又让春月把烛台上给点上、借着蜡烛散发出来的热度把猪油给熏化了。

这猪油化得差不多了、宋子凌马上用小楷沾了些许趁热涂在了杜鹃的指甲上,她只在指甲片上涂了非常非常薄的一层,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指甲看起来能够有闪亮的光泽。

涂完猪油晾干指甲后,宋子凌开始把事先剪好的小片花黄贴在杜鹃的指甲上,并按照心里设想好的纹路仔细贴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效果来。

这指甲是染了艳丽的大红色、所以贴的小片花黄宋子凌故意选择了浅浅的银白色,这样红白相映会让指甲做完后的视觉效果更加鲜明夺目。

很快宋子凌就把杜鹃两只手的指甲都做完了,让她自个儿到太阳底下边晾干边欣赏,杜鹃始终是个正处于爱美那个年纪的小女孩,她边美滋滋的举着双手让阳光把指甲照得闪闪发亮,边对那美轮美奂的新奇指甲赞不绝口……

“小姐,原来指甲上也可以贴花黄啊,您贴的时候奴婢看着怪别扭的,没想到贴完竟会这么好看!尤其是把手放在阳光底下,红艳艳、银灿灿的真好看!”

一旁的春月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宋子凌给自己也做好了美甲后,见还剩下一些花黄便好心的说道:“春月是不是见了小杜鹃那臭美的模样也想美一美指甲?来,反正这花黄还剩了一些,我也帮你把指甲做得漂漂亮亮的!”

春月闻言不但没有露出欣喜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宋子凌见状不解的扫了她一眼,这一扫她才发觉春月十指上的指甲空白一片,宋子凌马上不解的问道:“咦?昨儿我不是把剩余的凤仙花都给了你吗?你回去没用它来染指甲吗?”

春月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的回道:“奴婢不喜欢染指甲,所以没有染。”

“哦,原来你不喜欢啊,那算了。”

宋子凌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春月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宋子凌记得初次见到春月时她可是染了一手红艳艳的指甲,怎么没过几日她突然又不喜欢染指甲了?

宋子凌也懒得去揣摩春月的心思,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让杜鹃没事不要离开春喜院,就算要离开春喜院去办事、也嘱咐她要把那手既漂亮又另类的指甲藏好,否则让有心之人看去了难免会再生出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宋子凌可没忘眼下她是岑府的九姨娘,不能像以前在宋府那般随意的折腾捣鼓新奇的玩意儿,当然在自个儿的院子捣鼓应该没太大问题。

这春喜院同外头打交道的事儿一向都是交给春月去做,杜鹃得了宋子凌的吩咐后更是乐得把什么事儿都推给春月,反正杜鹃本就不喜欢在岑府里走动、巴不得自己只负责春喜院里的大小事宜就好。

春月倒没说些什么依着杜鹃的意思把在外头传膳、领东西等事儿都包了,而这杜鹃一连好几天都对那手漂亮的指甲赞不绝口,更是每天都会小心翼翼的干活护着那一手指甲,生怕不小心把这漂亮的指甲给弄坏了。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又溜走了几日,这一日宋子凌用完早膳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做早cāo,她还没把腰骨伸展开来就见一个眼生的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了院子里,那守门的婆子见了连问都没问一声。

宋子凌心里正纳闷着,那个小丫鬟已跑到了她跟前,只见小丫鬟连正礼儿都没行、只是敷衍的欠了欠身子,随即一脸傲慢的说道:“凌姨娘,夫人请您速速过去她那儿,您还是快点拾辍下随奴婢前去吧!”

宋子凌听了这话才知道这个小丫鬟是岑夫人屋里的人,怪不得只是个传话的小丫鬟态度和语气就如此傲慢,想必这岑夫人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人、从上到下都自认为高人一等。

宋子凌虽然不知道岑夫人会有什么事儿找她,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收拾了下仪表,带上杜鹃同小丫鬟一同离开春喜院前去岑夫人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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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先苦后甜的市井小文,用锅碗瓢盆,家长里短为你将南宋风情画卷缓缓展开……

第五章 小小挑了根刺

宋子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岑夫人院子里,进了里屋后发觉屋里不止岑夫人一人,她的两侧还坐着两位小姐打扮的少女,宋子凌记得进府第一天似拜见过两位小姐,想必就是岑夫人身边的那两个少女了。

虽然宋子凌同岑夫人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纠葛,但宋子凌身为岑府的小妾见了正妻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向她施礼问安,所以宋子凌一进门就自觉的福了福身子,说道:“夫人安好。”

而岑夫人见宋子凌进来连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见她俯下身子施礼更是故意没有出声让她起身免礼,就这样晾着宋子凌自顾自的同岑家的两位小姐说笑。

一直到宋子凌半弯着身子弯得两腿发麻、岑夫人才淡淡的说了句:“凌姨娘不必多礼,起来吧。”

宋子凌虽是起了身、但却没人请她入座,她也不讨坐而是站在原地说道:“不知夫人请子凌过来有何吩咐?”

“我可不敢吩咐我们家的凌姨娘做什么事儿,免得再给自个儿找一顿罪受,要不是今儿有件非说不可的事儿,我也不敢把你这位有本事的姨娘请来……”

岑夫人话虽说得好像很谦让,但语气却是不yīn不阳带着浓浓的讽刺,她挤兑了宋子凌一顿后冲着身旁的大女儿岑清羽使了个眼色,岑清羽见状立刻张嘴替岑夫人说道:“凌姨娘,可否把你的双手举起让我看看?”

这紫荆王朝的衣裙下摆不长,不似宋子凌见过的那些古衣裙般长长的拖曳在地上,但袖子却是又宽又长足以将宋子凌的一双芊芊玉手完全遮掩住,正因为这袖子宽长宋子凌那双精心染了指甲的手才能密密实实的藏在袖子里。

宋子凌本以为只要她小心的掩盖下,那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她那高调的指甲,没想到这才一进门请完安岑清羽就直接让她把双手伸出来。

宋子凌暗暗思忖了下最终还是缓缓的把手抬起,慢慢的撩开长长的衣袖、逐渐露出那双精心做过指甲的双手,宋子凌心想这把指甲美得奇怪些也不见得就是犯了什么大错,这岑夫人总不至于因为一双指甲就把她怎样吧?

宋子凌彻底把遮盖住整只手的袖子拉开后,在场的几个丫鬟一见她的指甲无不露出了惊艳的目光,就连在岑夫人身旁替她捶腿的岑二小姐岑清澜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惊艳的神采,目光更是久久的在宋子凌那双与众不同的指甲上来回流连。

岑清羽似乎也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指甲,也跟着大家伙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岑夫人故意咳嗽了几声提醒,她才从宋子凌那手指甲上回过神来,脸一变冷冷质问道:“凌姨娘,你怎么可以把指甲弄成那样?”

宋子凌看了自个儿的指甲一眼,据实回道:“我只是闲来无事才起了兴致染了这样的指甲,我想没触犯家里的什么规矩吧?难道岑家还有不让小妾染指甲的规矩?”

“我们岑家倒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可守丧期间一切从简、从素这最基本的规矩,难道亲家夫人没教过你吗?”岑清羽双眼直视宋子凌、咄咄逼人的问道。

宋子凌闻言当下一愣,这家里有亲人去世在守丧期间的确会有许多忌讳,比如忌参加亲朋好友的喜宴以及谈婚论嫁,忌讳去别人家里串门包括拜年、贺寿等都不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要穿白衣、戴白花,若认真说起来这守丧期间倒没有明言规定不能染指甲……

且宋子凌再细细的算了下日子,此时距离岑老爷猝死已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这守丧一般也就守个七七四十九天即可,眼下都超过四十九天了即使不穿白衣、戴白花也是可以了。

于是宋子凌抬头对上岑清羽逼视的目光,不亢不卑的答道:“这守丧通常也就守个七七四十九天即可,眼下都已过了守丧的日子,我染个指甲又不是浑身穿得大红大紫……我想这也不算犯了规矩吧?”

岑清羽闻言当下美目怒嗔,尖声骂道:“什么不算犯了规矩?我告诉你,我们岑家守丧的时间比别的人家长,得守满九十天才行!”

“你这手指甲不但染的无比鲜红还染得奇奇怪怪,这可是犯了我们岑家守丧期间的大忌,”岑清羽说完冷冷的瞪了宋子凌一眼,幸灾乐祸的说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去请府尹大人再去问问我岑家族长,看看我说的这规矩是不是真的!”

宋子凌猜想吃一堑、长一智,想必这一次岑夫人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把她叫来训话,不过打她进门起就没人同她说过岑家有哪些家规,她又怎么知道这岑家守丧守的时间比别的人家长呢?

不过这一次宋子凌倒是觉得这是自己的疏忽,早知道岑夫人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那她应该自觉的打听好岑家的所有规矩才是,而且她明知春月是岑夫人留在自个儿身边的探子却没有多加提防、让她钻了个空子……

宋子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是春月把她染指甲一事禀报给岑夫人,否则她天天都不踏出春喜院一步、连杜鹃也都让她不要出去,岑夫人又是如何得知她染了指甲呢?

若不是岑夫人事先得了通报,那岑清羽怎么可能一见面就让她掀起衣袖亮出双手呢?

宋子凌会被岑夫人抓到这么一个不算把柄的把柄,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这两个月来都没出过春喜院、也都没有同岑府里的任何人交往,这让宋子凌逐渐忘记了岑老爷猝死一事……

若是岑老爷真是宋子凌的亲人,那宋子凌染指甲时兴许会记起这守丧间的忌讳,处于尊重也许就不会染指甲了。

不过眼下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岑清羽既说他们岑家的家规是那样规定的,那宋子凌也只有乖乖受罚的份了,再争下去只会是压根不知道家规规定些什么的宋子凌吃亏。

于是宋子凌干干脆脆的说道:“是子凌没有把家规祖训谨记在心,子凌既触犯了家规那就理应受罚,还请夫人秉公责罚子凌。”

当日岑夫人是在顺天府亲眼目睹了少年赠给宋子凌玉佩一事,这件事多少让岑夫人心里有所顾忌,所以这一次她其实并不想多严厉的重罚宋子凌。岑夫人把宋子凌叫来无非就是想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与警告,像上次那种私下要将宋子凌活埋的事儿岑夫人眼下定是不敢再做了。

只见岑夫人淡淡的扫了宋子凌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本也不想再给你找什么不痛苦,免得让外头的人说我这个夫人一直给你小鞋穿……”

“只是你在守丧期间肆无忌惮的染了一手艳丽的红指甲,这对已经去世的老爷来说是天大的不敬,我怎能容忍你对我们老爷这般不敬呢?”

“罢了罢了,我也没本事打你骂你了,但你触犯了家规我却是不得不罚,”岑夫人顿了顿,随即以格外开恩的语气说道:“我就罚你到洗衣房里洗一个月衣服,还有三天不准吃饭,这小小的惩罚只是希望你记住该守的规矩日后不要再犯。”

这岑夫人摆明是看不惯宋子凌那手漂亮的指甲所以才罚她去洗衣服,这衣服一洗再漂亮的指甲也都会被磨刮得不成样,且岑夫人虽没有打骂宋子凌但却让她去做下人做的活儿……这摆明是在变相羞辱宋子凌。

这洗衣服可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屑、也不可能做的事儿,那些连杯水都要丫鬟倒的大小姐认为亲自洗衣服对她们来说是一种羞辱,宋子凌好歹也是宋家的大小姐、岑夫人自以为这样便能羞辱她一顿……

殊不知宋子凌没穿越前嫌洗衣机洗不干净衣服、经常自己动手洗衣服,虽然那是在人人平等的现代,但宋子凌知道在古代很多农家女孩儿也都是自己亲自动手洗衣服,所以对于岑夫人的惩罚宋子凌一点都不感到难堪,坦然自若的福了副身子领了罚。

这岑清羽似乎见不得宋子凌如此淡定,yīn阳怪气的当着宋子凌的面对众丫鬟吩咐道:“你们这些丫头给我听好了,吩咐厨房这三日都不准给春喜院送吃的去,让凌姨娘屋里丫鬟也跟着她们主子一起饿上三天!”

“还有,要是你们这些丫头哪个胆敢偷偷给春喜院的人送吃的去,那就别怪大小姐我不讲情面让人牙子把你们领了卖去!”

岑夫人屋里的几个丫鬟齐声应道:“奴婢不敢,奴婢定会谨记大小姐的吩咐。”

岑清羽闻言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得意洋洋的扫了宋子凌一眼,而宋子凌只是笑笑的同岑夫人告了退、跟随小丫鬟去了洗衣房。

宋子凌一走岑清羽立刻换了副脸同岑夫人邀功道:“娘亲,羽儿刚刚替您出了心里那口恶气了,我看那小骚蹄子饿上三天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娘亲!”

“好好好,还是我的羽儿最乖,”岑夫人笑眯眯的摸了摸岑清羽的脸蛋儿,满是溺爱的说道:“羽儿呆会儿去账房支取些银子,把昨儿你看上的那套首饰买下吧。”

岑清羽一听立刻一脸欣喜,搂着岑夫人谢道:“谢谢娘亲,娘亲最疼羽儿了!”

“那是当然了,我不疼你们疼谁?我的两个宝贝闺女我都疼,”岑夫人说着看了一旁的岑清澜一眼,道:“澜儿你也去账房支取些银子买些你喜欢的东西吧,过几日你不是要同几位闺中密友小聚吗?你可得打扮得漂亮些别让其他家的小姐给比了下去!”

“多谢娘亲,”岑清澜先谢过了岑夫人,接着犹豫了下才说道:“娘亲,您三日都不给凌姨娘饭吃会不会把她饿坏了?”

不等岑夫人回答岑清羽就抢先训道:“这外头没饭吃的乞丐多了去,少吃几顿饭也不见得会死人!况且她不能吃饭不是还能喝水吗?”

“妹妹,那小骚蹄子不但害死了爹爹、还把咱娘亲害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样可恨的贱人你还为她说好话?!你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女儿啊?”

岑清澜被岑清羽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骂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再替宋子凌说情惹自己的亲娘和姐姐不高兴,不过岑清澜想起宋子凌时、首先想到的是她那双美轮美奂的漂亮指甲,那双指甲美得让岑清澜一直都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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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一个朋友

宋子凌到了洗衣房后就开始干活,所幸的是岑夫人并没有说杜鹃不能一起帮忙,所以杜鹃得以陪在宋子凌身边帮她洗那堆堆得有小山高的衣服,主仆二人一洗就洗到了深夜。

“小姐您先去一旁歇着吧,剩下这些衣服奴婢来洗就好,”杜鹃边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边继续说道:“小姐您在家里都没干过这些话,洗了一整天了一定累坏了吧?”

宋子凌一边抡起洗衣棒槌使劲的拍打衣服,一边不在意的答道:“没事儿,这洗衣服又不难学一下就会了,总不能罚我干的活儿全推给你一人干吧?”

“可您是身子娇贵的小姐啊!而且小姐您到现在都没吃饭,饿了两顿了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宋子凌边捶打衣服边笑着说道:“小杜鹃你不也没吃吗?不碍事,我们多喝点水就不会感觉到饿了。”

宋子凌说这话时肚子十分不配合的响起了“咕咕咕”的声响,这古代没有洗衣机这高科技产品,洗衣服除了常见的搓和揉外,还要用那种木头棒槌使劲的捶打、是个费力气的活儿,宋子凌洗了一天本就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饿了两顿,眼下肚子不饿得“咕咕”直叫才怪呢!

宋子凌见肚子叫得起劲只得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端起一旁装了水的碗猛灌了几大口,杜鹃见状忍不住悄悄的红了眼眶、更加卖力的捶打起衣服来。

但这清水始终是果不了腹,不一会儿宋子凌的肚子就又开始“咕咕咕”的叫起来,这一次连杜鹃也扛不住一起发出了“肚皮交响乐”,就在主仆二人饿得头昏眼花时,一碗馒头悄然送到了宋子凌跟前……

宋子凌的视线顺着那碗馒头往上看去,见到捧着那碗馒头的主人后不由一惊,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会是你?”

“快吃吧,厨房里也就只剩这几个馒头了,我想带点别的来都找不到。”

宋子凌怔了半响才接过那碗馒头递给杜鹃,同时真心实意的谢道:“多谢二姑娘相帮。”

杜鹃得了馒头也跟着谢道:“二小姐的心肠真好,多谢二小姐。”

原来给宋子凌送馒头来的是岑府的二小姐岑清澜,是她冒着被岑夫人责骂的风险给挨饿的宋子凌送了碗馒头,这本来应该由宋子凌亲妹妹做的事儿、最后竟由她死对头的女儿做了。

岑清澜圆圆的脸蛋上带着腼腆的笑容,见宋子凌同她道谢自个儿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只是小事一桩,凌姨娘不必放在心中,况且也是……”

岑清澜停顿一小会儿,才接着说道:“况且也是我娘亲和姐姐太过霸道了,她们罚凌姨娘洗衣服也就罢了,怎么连饭也不让吃。”

宋子凌只同岑清澜打过一、两次照面,最近一次就是早上在岑夫人房里,宋子凌当时只注意到咄咄逼人的岑清羽,倒没注意到乖乖呆在岑夫人身旁的岑清澜。

不过从早上岑清澜没有帮腔这点、宋子凌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性子温和的姑娘,再加上她刚刚那番话宋子凌马上断定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而且也只有同岑夫人不一样的人才会雪中送炭、冒险送来了馒头……

宋子凌依着这些事暂且把岑清澜归到了友善的阵营里,不过她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个问题:“岑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认为是我害死了老爷,二姑娘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岑清澜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略微学过一些医术,爹爹猝死那一日我亲自替他检查了一遍身子,当时我就知道爹爹不是被姨娘害死的……”

“可惜母亲因太过悲痛听不进我的劝告,”说到岑老爷的死岑清澜的脸色微微有些黯淡,但她很快就恢复回原本的模样,挤出一个笑容:“爹爹已经去了极乐世界,我不该一再的提及他让他不能安心离去,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岑清澜恢复成之前腼腆的模样,小声催促道:“姨娘你快些把馒头吃了吧,馒头冷了就会变得硬邦邦的。”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宋子凌的直觉告诉她岑清澜和岑夫人她们不是同一类人,她也从岑清澜的言行举止看到了她善良的内心,于是宋子凌趁着这次机会有意无意的问道:“不知二姑娘近来可有见到我妹……嗯,可有见到你的嫂嫂?”

宋子凌本来是想说“妹妹”二字的,但记起自己眼下是岑家的姨娘才连忙改口,岑清澜听了点了点头:“见到了,嫂嫂每日都会到母亲那儿请安。”

“那……她是否会在夫人面前提及我?”

岑清澜闻言偏着头微微想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似乎不曾提起过。”

“没提过?嗯,那她近来身子可好?”

“还不错吧,没听说嫂嫂近来有哪里不舒服。”

岑清澜的这些话让宋子凌的心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也开始对宋子娴这个妹妹另眼相看,这打从她进岑府起宋子娴就没到春喜院看过她一回。

宋子凌本来还以为宋子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以为她是替自己求情被岑夫人处罚了、或是生病无法走动,没想到今天从岑清澜口中得知宋子娴什么事都没有!

既然没有宋子娴怎么就不来看看宋子凌这个亲姐姐?

怎么没在宋子凌被罚的时候来探探她、送点吃的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宋子娴心里压根就没有宋子凌这个姐姐,为了同宋子凌撇清界限她才会对宋子凌的遭遇不闻不问,再回想起上一次宋子凌被关而宋子娴没有前来搭救,宋子凌的心越加的冰冷刺痛……

宋子凌原本还期望宋子娴会是她在岑府里唯一的朋友,没想到最终却是姐妹俩形同陌路,也许宋子娴还在怪宋子凌嫁到岑家为妾吧!

可木已成舟,难道要因此事而断了姐妹俩之间的那份亲情?

“凌姨娘,您这手指甲是自个儿做的吗?”

“凌姨娘?姨娘……”

岑清澜的叫唤声打断了宋子凌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后才赶忙回道:“对,是我闲来无事随意染的,没想到却因此触犯了家规。”

岑清澜的眼睛一直盯着宋子凌的指甲、久久都舍不得把视线移开,宋子凌见状笑着问道:“二姑娘喜欢上我这双指甲了?”

岑清澜闻言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夸奖道:“如此别具匠心的指甲我第一眼看到时就喜欢上了,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指甲。”

宋子凌从岑清澜梳的发型以及打扮上猜出她是个还未及笄的孩子,这古女子大约十五岁才会行及笄之礼,这岑清澜既未及笄那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像那刚要盛开的花蕾儿般,用现代的话语来说就是正处于那个爱做梦、爱幻想的年纪,小脑袋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念头……

这爱美、爱打扮正是岑清澜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喜欢钻研的事儿,所以岑清澜对宋子凌的指甲表现出痴迷来、宋子凌倒也能理解,毕竟她也曾经经历过那花一样的年华。

为了报答岑清澜送来的馒头,宋子凌主动提议道:“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染一手。”

岑清澜闻言双眼一亮,满脸欣喜的追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也染一双这么漂亮的指甲?”

宋子凌拿起一个馒头晃了晃,笑着打趣道:“真的,比这馒头还真!”

“那、那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染呢?”岑清澜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别扭,似乎不大好意思般。

宋子凌见岑清澜害起羞来小脸蛋红彤彤的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小脸蛋,揶揄道:“怎么也得等我挨完饿、受完罚吧!眼下我每天都要到洗衣房来洗衣服,可没时间帮你这个小姑娘染指甲哦!”

岑清澜始终是个孩子,一听宋子凌这话小脸立刻跨了下来,支支吾吾的抱怨道:“那还得等一个月啊,到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宋子凌早就猜到岑清澜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眼下见了这副模样宋子凌马上猜到是自己的“美甲”把她给勾了过来,看来这爱美的小姑娘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帮她美甲,这爱美的天性可是不分时空、部分地域……

不过宋子凌相信岑清澜是个爱美但心底善良的孩子,所以她主动问道:“二姑娘急着想要染指甲?”

“嗯,因为我同几位闺中密友约好了几日后小聚,我、我……”

岑清澜话说到一半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我想让她们看看我染好后漂亮的指甲,因为我们每次都会比谁带去的新东西新奇……”

“白家那丫头听说请了位厉害的师傅做了身漂亮的新裙子,魏家的二丫头则让人从异域带回了几盒与众不同的胭脂,张家三丫头请了名匠打了新首饰……”

岑清澜一说起那些小姐们立刻就不害羞了,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讲到最后有些沮丧的说道:“只有我没找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若是没见到姨娘那手别具匠心的指甲,我本来打算在她们几个跟前认输的,不过眼下就算找着了也赶不及了。”

宋子凌仔细一听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一群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在相互攀比,这和宋子凌上初中时候喜欢和同学比各种文具是一个道理,宋子凌也十分能体会小p孩们相互攀比的孩子气心理……毕竟年轻气盛谁也不想输给同伴嘛!

这岑清澜定是不想被好姐妹比下去、所以才会急着找宋子凌染指甲,宋子凌也很想看看自个儿从现代搬来的美甲能不能得到这些贵族小姐的认可,于是爽快的说道:“二姑娘若真是着急,那明晚到春喜院里找我便是,我抽空帮你先把指甲给染了。”

“真的,那实在是太好了!”

岑清澜先是雀跃的欢呼了声,随即似乎觉得有些失态马上收起了飞扬的神采,扭捏了一小会儿后主动说道:“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姨娘的,我就每天都偷偷的拿馒头来谢姨娘好了。”

“哈哈哈,馒头我喜欢,二姑娘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凌姨娘若是不嫌弃,喊我澜儿就好,”岑清澜说着握紧了小拳头,一脸认真的纠正道:“还有人家已经十三岁了,是大姑娘了!”

岑清澜这认真纠正的话语宋子凌听了更是忍俊不禁,岑清澜说这话恰恰证明了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过岑清澜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宋子凌打从心里愿意同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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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紫鹃被卖

第二天岑清澜照样偷偷的给宋子凌送了馒头过来,但她却没有再提及染指甲一事,脸上也隐约带着一丝失落,宋子凌见状主动开口问道:“澜儿怎么了?不开心?”

岑清澜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点都没被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染深了城府,宋子凌一问她就埋着头老实的答道:“我昨儿回去同姐姐说要染一手别具匠心的指甲去会几位闺中密友,姐姐一听立刻把我训了一顿,让我等爹爹的守丧期过后再染,否则一定会被娘亲责罚。”

“姐姐这样一说我才记起姨娘被娘亲惩罚的原因,也就只能暂且放弃这个念头了,这一次我怕是要被那几个丫头嘲笑了……”

宋子凌其实早就猜到岑清澜的想法岑夫人知道后一定会阻止,所以当日宋子凌虽意识到不妥却也没做坏人回绝岑清澜让她希望破灭,宋子凌知道此事岑家的人知道了自会有人阻止,这岑夫人才刚刚罚了自己、又怎么会让自个儿的女儿犯同样的错遭人诟病呢?

宋子凌不忍见岑清澜这个单纯的孩子垂头丧气,于是开口劝说道:“澜儿你也无需垂头丧气,你同那几个小姐妹又不是只聚一次、两次,等你爹爹的守丧期过了我再替你染一手漂亮的指甲,那时你同小姐们再相聚时不就可以让她们羡慕不已了吗?”

岑清澜始终是个孩子,一听宋子凌的话当下就一扫愁容,兴奋的附和道:“姨娘说得极是,等过了守丧期再染也不迟。”

岑清澜话说到一半顿时变得有些支吾,好半响才鼓起勇气问道:“那姨娘说的话到那时候还会算数吧?”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想染我都会说话算数的帮你染一手漂亮的指甲。”

得了宋子凌的承认岑清澜才心满意足的离去,而一个月这不长不短的时光很快就从宋子凌的指缝中流逝,一个月后岑府上上下下的人因为都慢慢的不再穿白衣、戴白花了,就连老往春喜院里钻的岑清澜也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

这三个月的守丧期一过岑清澜就迫不及待的找上了宋子凌,一见到她就把一把凤仙花塞到她手上:“凌姨娘,眼下已经过了爹爹的守丧期了,你现在可以帮澜儿染指甲吗?”

“当然可以,”宋子凌边说边挑出了一些深颜色的凤仙花交给杜鹃:“小杜鹃,你去把这些花瓣捣烂吧,其他的东西也顺道准备一下。”

杜鹃不一会儿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宋子凌刚刚才洗完一个月的衣服得已休息,所以她也懒得费心思再想出什么新的花样,只照着之前给自个儿染的花样给岑清澜染了指甲。

趁着染指甲的空隙岑清澜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宋子凌闲聊:“凌姨娘,你总算不用再去洗衣房洗衣服了。”

宋子凌边替岑清澜包荷叶边打趣道:“是啊,总算是不用洗了!这一个月来可把我的双手给洗得皱巴巴、干瘪瘪的,那手漂亮的指甲也都被洗花了,再洗下去我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这一个月下来岑清澜已同宋子凌混得十分熟稔,头几次她还是因对那别具匠心的指甲好奇才来找宋子凌聊天,后来岑清澜发现宋子凌还懂许多奇奇怪怪的、可以让肌肤变得娇嫩的法子,于是更是三天两头的往春喜院里钻从宋子凌这儿偷师,最后更是和宋子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岑清澜听了宋子凌的抱怨,不以为然的说道:“指甲花了怕什么?姨娘找个时间再给自个儿染一染就是。”

“呵呵,我可不敢再染指甲了,找个法子把手上的肌肤变得和从前一样才是正经事儿。”

岑清澜见宋子凌不染指甲当下就心急了:“姨娘你怎么不染了呢?你不是说还可以染出好几种漂亮的花样吗?”

宋子凌笑了笑,道:“我可不想让夫人再罚我洗一个月衣服。”

“原来姨娘是担心这个啊!放心,眼下已过了爹爹的守丧期娘亲不会因此而责罚你了,”这岑清澜同宋子凌相处久了已经没那么害羞腼腆了,还会大着胆子同宋子凌打趣:“再说我这岑二小姐都染了,要罚娘亲不得连我一起罚?”

“澜儿说得也对,等我什么时候有兴致了再染吧!眼下得先救救我和小杜鹃的手才是。”

同宋子凌混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里岑清澜算是大大的开了眼界,对宋子凌想出来的各种美容护肤法子赞不绝口,眼下一听宋子凌要想法子护手、忙一脸期待的问道:“姨娘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快说给澜儿听听!”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宋子凌说着替岑清澜把最后一个手指包好:“好了,两个时辰后拆掉荷叶包再染一次就可以贴花黄了。”

宋子凌说完转而吩咐杜鹃去打盆温水过来,随即把染指甲用剩的盐巴倒了一点到温水里,等盐溶解后忙招呼杜鹃一起把手放到温水里,在那盐水中浸泡了大约十分钟才把手拿起来。

这个法子是宋子凌在现代就学会的护手小贴士,这样泡能对手起到养护左右,尤其对做家务造成的粗糙和干燥十分有效果。本来宋子凌还想拿些牛奶来涂在手上让双手变得细嫩光滑些,但眼下她的处境不大容易寻到牛奶、所以只能作罢。

宋子凌一浸泡完盐水岑清澜就直盯着她的双手,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明显的效果、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脸上的表情憋得有些怪异,最终还是宋子凌忍俊不禁的开了口:“澜儿是不是觉得泡了后这手和之前差别不大?”

岑清澜闻言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飞快的摇头:“澜儿的意思不是说姨娘的法子不管用,澜儿……”

“好啦,你别再编借口来安慰我了,”岑清澜的无措模样让宋子凌弯了弯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儿:“这盐水得泡上一段时间手上才能看出变化来,眼下才泡了一次自然差别不大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姨娘的法子失灵不管用了,所以不敢说出实话让姨娘伤心。”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真是可爱的孩子,来,再让姨娘捏捏你的小脸蛋儿……”

“姨娘,澜儿可以说不让捏吗?”

“不行,不让我捏我就不帮你染指甲了。”

在两人的嬉闹间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宋子凌帮岑清澜再染了一遍颜色,随即再等了两个时辰才拆开荷叶包粘上花黄纸,很快宋子凌就替岑清澜也染了一手艳丽漂亮的指甲。

岑清澜见自个儿的双手终于如愿以偿的闪闪发光、当下就欣喜不已,还跑到太阳底下仔仔细细的欣赏十指,随即更是迫不及待的离开春喜院前去约小姐妹们小聚。

聚会的结果宋子凌不用问也知道,岑清澜的小姐妹们一定会被她那手别具匠心的指甲给彻底折服,毕竟正处于花季的少女有哪个不图新鲜、不爱美呢?

果然岑清澜第二天一早就美滋滋的前来同宋子凌汇报:“凌姨娘,昨儿我这手指甲可是把那几个丫头都给震住了,她们从惊艳中清醒过来后竟争先恐后的要看我的双手,看完统统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宋子凌微笑着问道:“那澜儿是不是终于在她们面前扬眉吐气了?”

“可不是嘛,那几个丫头都死命的巴结讨好我呢!”岑清澜笑弯了眉、满是得意的说道:“魏丫头送了我两盒异域带回来的胭脂,张丫头也把新打的镯子送给了我,她们硬是要我说出我这指甲是谁给染的……”

“那澜儿说了吗?”宋子凌闲来无事,也就随意的听听古代小姐间的八卦趣事。

“没,我偏不告诉她们,免得她们来烦姨娘。”

宋子凌大概能猜到岑清澜想要在小姐妹面前拥有独一无二的漂亮指甲的心思,所以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并未揭穿,两人再闲聊了几句岑清澜便告辞离去。

而刚刚出去办事的杜鹃突然慌慌张张的跑回了院子,一见到宋子凌就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小、小姐……”

宋子凌见杜鹃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杜鹃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小姐,您快救一救紫鹃,您快救救她!”

上次紫鹃救了宋子凌二人后,宋子凌一直没机会亲自去同她道谢,眼下见杜鹃一脸着急宋子凌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紫鹃她怎么了?你别急,把话说清楚了!”

“奴婢听说紫鹃被二小姐给卖去妓院了!”

“妓院?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牙婆才来把人给领走,听说是卖去‘万春楼’了,”杜鹃顾不上喘口气、一脸焦急的哀求道:“小姐您得赶紧想个法子把紫鹃赎回来,晚了她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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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比较平淡。

第八章 同飞雪结交

这紫鹃是宋子娴的丫鬟,她被卖去青楼宋子凌自然是先寻上了宋子娴,到了宋子娴的院子守门的婆子拦着不让她进去,为了问清楚事情的缘由宋子凌拉着杜鹃拼着命闯了进去。

宋子凌一进大厅就见宋子娴倚在软榻上、神情悠哉的品着茶,那神情让宋子凌心里怒火直烧,怒声质问道:“紫鹃是自小便在你身边伺候的丫鬟,眼下她被卖去青楼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品茶?”

宋子娴见到硬闯进来的宋子凌脸上先是一怔,随即挥了挥手让屋里闲杂人等退下,只留下同样是陪嫁丫鬟的雨鹃。

雨鹃得了宋子娴的暗示开口替她说道:“大小姐您误会了,二小姐并非对紫鹃被卖毫不关心,她因紫鹃被卖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刚刚是在奴婢的哄劝下才吃了几口点心、喝了点茶水。”

雨鹃这话算是替宋子娴解释品茶这个举动,但宋子凌却没有轻易被她糊弄过去,追问道:“妹妹既因担心紫鹃而茶饭不思,那为何还要将她卖去妓院?”

“姐姐你误会娴儿了,难道娴儿在姐姐眼中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吗?这紫鹃是夫人开口说要卖的,人也是夫人派人给带走的,我就是想拦也有心无力啊!”

一旁的雨鹃补了句:“二小姐只开口替紫鹃求了情,就被夫人罚禁足三月,再求下去怕是要挨打了,紫鹃被卖二小姐想救却是有心无力。”

宋子凌蹙眉问道:“夫人为何要把紫鹃给卖了?她再怎么霸道也不能越俎代庖的卖妹妹你的陪嫁丫鬟吧?”

“紫鹃她犯了错,我自个儿舍不得让她受苦,夫人便出手管了一管,”宋子娴抹了抹眼角,黯淡的说道:“如今我是她的儿媳妇,她抢走我手上的卖身契、非要卖我的陪嫁丫鬟,我又能如何呢?”

“紫鹃她做事一向都十分小心谨慎,怎会犯错呢?”一旁的杜鹃口无遮拦的插了句话。

宋子娴显然对杜鹃的质问感到十分不悦,但为了在宋子凌面前继续维持好妹妹的形象,她还是忍了下把骂杜鹃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说道:“紫鹃是因为偷偷放了姐姐和杜鹃才会被夫人惩罚,夫人怪紫鹃不守规矩的私下放了姐姐,才会惹来那让夫人出尽丑的官司。”

宋子娴不等宋子凌答话便急急忙忙的补了句:“我自然不认为紫鹃这般做是犯了错,相反我还要感谢她替我做了我做不到的事儿,可夫人一心要惩罚紫鹃我再怎么拦也拦不住啊!”

宋子娴的心腹雨鹃立刻就领会了她的心意,紧接着说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您被关在柴房时二小姐不是不去救你,而是夫人放了狠话,说二小姐一旦胆敢前去救你,就立刻赐她一纸休书……”

“夫人还悄悄派人盯着二小姐,二小姐心里即使日夜都惦记着大小姐您,可为了小小姐,她却不敢踏出这院子一步啊!您也知道若是夫人被休了,小小姐以后如何在岑府里抬头做人?”

宋子凌眼下也没心思追究过去的那些事儿,她一心只想着快些把紫鹃救出来,直接问道:“那现在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回紫鹃?”

“没有,除非能有一笔银子上‘万春楼’将她赎回,”宋子娴说着做出了一副无奈状:“夫人前儿突然找了个借口把我的体己银子都给借去了,眼下我也拿不出赎紫鹃的那一大笔银子来。”

“人家看得上眼的首饰都是岑家给打的,妹妹我实在是不敢卖,从娘家带来的又没几样拿得出手换钱,妹妹眼下是没任何办法能救紫鹃了,还望姐姐看在紫鹃自小便在我们宋家伺候我们的份上,替妹妹救一救她……”

这宋子娴抢先说了一番自己的处境,接着又把这事儿推给了宋子凌,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求宋子凌一定要救紫鹃。宋子凌也没心思管宋子娴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她单从宋子娴刚刚那些话就推断出她压根就没救紫鹃的心,于是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打算自个儿想办法去。

宋子凌出嫁前把所有的银子都留给了孤身一人的宋大娘,而宋大娘怕岑夫人日后不会善待宋子凌,所以瞒着宋子凌把那些银子全给了岑母当嫁妆,眼下也拿不出赎紫鹃的那笔银子。

自己没钱、娘家也没钱,宋子娴更是抢先一步推脱没钱,宋子凌一时间竟彻底没有办法筹到银子去妓院赎回紫鹃,这让她的内心十分自责,一夜无眠的同杜鹃商讨着各种可行的办法。

宋子凌也想过同岑清澜这个岑家二小姐借,但又怕被岑夫人知道后连累岑清澜受罚,思来想去宋子凌最终决心用自个儿的本事去妓院搏一搏。

岑夫人本来是不可能答应宋子凌这个小妾出府的,但正好三个月的守丧期一过宋子凌这刚过门的小妾可以独自回门去,于是宋子凌便趁着这个机会乔装打扮去了万春楼外。

宋子凌偷偷的打探到眼下紫鹃被分去“万春楼”的花魁手底下调教,先当花魁的贴身丫鬟一阵子,之后才会被送去开苞。宋子凌打探到这些消息后打算从花魁下手,看不能不通过结交花魁来赎回紫鹃。

这宋子凌不能在妓院外徘徊过久,所以后面的打探她都交给杜鹃去做,杜鹃按着宋子凌的吩咐再去打探了几次,最终打探到这花魁艺名叫做“飞雪”,不但名字取得别致本人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少见的既有美貌又多才多艺的当红花魁。

杜鹃还打探到这飞雪每日都会去“天音阁”听曲子,于是宋子凌便打算到“天音阁”同飞雪来一次偶遇。不过这天音阁入门的票子可不便宜,虽比不上上妓院赎人那一大笔银子、但却也让宋子凌当了一直比较上眼的银钗才换得。

宋子凌暗自庆幸这飞雪有这听曲的喜好,否则她还真没钱进妓院、也进不得妓院,若是她逼不得已进了妓院,给岑夫人知道了还不借题发挥的整治她?

第二天宋子凌便尾随着飞雪入了天音阁,待飞雪坐定后宋子凌刻意寻了个同她相邻的位子坐下,边听着曲子边举着手悄悄的同紫鹃使眼色,紫鹃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看了宋子凌几眼便领悟了她的用意。

这乐师们弹完一曲后都会稍作休息,前来听曲的客官们也可以趁着这个空挡小做休息,而紫鹃则趁着这个空挡边替飞雪招呼伙计续茶,边有意无意的说道:“飞雪姑娘,您瞧邻桌那位女子的一双手十个指甲,那指甲看着可真别致。”

这飞雪身为万春楼头牌,平日里最喜欢一些新鲜的玩意,也爱在身上弄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以显示她头牌的身份,她听了紫鹃的话本是懒洋洋的扫了宋子凌一眼,视线触及到她那双指甲时当场就露出了惊艳的神彩,目光久久的在那两双手上流连……

飞雪直勾勾的看着宋子凌的双手,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吩咐道:“紫丫头,把邻桌那两对主仆请过来,就说我飞雪想请她们一同品茶听曲。”

紫鹃闻言当下暗自欣喜,急急忙忙的走到宋子凌身旁,装作不认识般的请道:“这位夫人,我家姑娘请您过去一同品茶听曲,不知夫人可否赏脸移座?”

宋子凌闻言抬头看向飞雪,而飞雪正对她露出友善的微笑,她马上回以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落宋子凌和杜鹃便在紫鹃的指引下坐到了飞雪对面,这飞雪倒也是个爽快的女子,二人品了一会儿茶后,她便开口说道:“飞雪见夫人双手十指十分别致,所以才冒昧请夫人过来一叙。”

“夫人二字小妇不敢当,飞雪姑娘叫我九姨娘即刻,能得飞雪姑娘相邀是我的荣幸。”宋子凌笑着自报了家门。

飞雪一见宋子凌的发髻和穿着打扮就猜到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妾,但因彼此不甚熟稔所以才礼称她为“夫人”,其实也就是“如夫人”的意思。

这宋子凌显然也是知道飞雪青楼女子的身份,但却未因此而语带贬低、反倒客客气气的自报了自个儿小妾的身份,这般直爽与坦然的对待飞雪这一青楼女子,着实让飞雪的心中一暖、马上就觉得宋子凌可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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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美甲也可以救人

“九姨娘这双指甲可真是别致,飞雪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飞雪亲自替宋子凌续满了茶,笑着打探道:“可是九姨娘请别人做的?可否把此人荐给我,我也想染一手如此漂亮的指甲。”

宋子凌笑着同飞雪打趣道:“这十指的指甲染下来可不便宜哟,飞雪姑娘可会心疼银子?”

“九姨娘真爱说笑,钱财乃身外物,能令自个儿开心的东西我一向不会吝啬银两,”飞雪说着轻轻的托起宋子凌的一只手,放在眼底细细的打量,把它瞧仔细了忍不住再攒道:“这样式果然是不同凡响,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能有这般巧手,染出如此艳丽迷人的指甲。”

“飞雪姑娘谬赞了,正是小妇自己所染。”

“原来这指甲是九姨娘自个儿染的?九姨娘真是好手艺。”

飞雪的眼里满是惊喜,夸完宋子凌后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个儿的心意:“不知九姨娘可否费心替我也染上这么一手迷人的指甲?当然,我也不能白叫你帮我做事,报酬一定是有的。”

“小妇刚刚只是同飞雪姑娘说笑,哪会要什么报酬啊!”宋子凌嗔了句,随即对杜鹃吩咐道:“你且去取些凤仙花和荷叶以及染指甲的物品过来。”

杜鹃离去后飞雪连忙同小二要了个上房,几人一同移步到厢房里,待杜鹃把东西都拿来后,宋子凌边全神贯注的替飞雪染指甲,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她闲聊起来。

这染指甲费的时间比较长,飞雪为了能染好指甲特意还让人回去给老鸨带了个话,说她今儿身子不舒服不接客,想一直呆在这天音阁听曲儿边歇息边解解闷。

而宋子凌趁着给飞雪染指甲的这段时间也慢慢的摸清了她的一些事儿,得知飞雪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无奈亲生娘亲过世后家道逐渐中落,在父亲缺银子使时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后母即刻使了坏,让雪父把飞雪卖给了人牙子换钱。

这飞雪生了一副好面孔、又精通琴棋书画,于是人牙子便动了心思把她转卖去青楼,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卖了已让飞雪心灰意冷,被卖到妓院后更是破罐子破摔、逼迫自己去当好红牌这个角色。

飞雪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失落感,宋子凌能够感觉到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十分懊悔当年的选择,只是待她明白了这些道理却为时已晚,她再怎么也洗不掉身上被烙下的那个“妓女”印记了……

飞雪这细微的情愫宋子凌悄悄的记在了心里,暗忖也许能从这一点来说服飞雪,让她好心放了同她有一样遭遇的紫鹃。

待上房里挂上灯笼时,宋子凌也差不多把飞雪的指甲给染好,为了让飞雪感觉到有新鲜感,宋子凌特意稍微做了一些改变、在飞雪的指甲上换了个样式,飞雪见到成品后果然是喜不自胜,抬着十指爱不释手的把玩了好一阵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你我虽然十分投缘但却也只是萍水相逢、初次见面,我怎好意思让九姨娘为我白忙活一整天,”飞雪从宋子凌的打扮看出她并不富裕,所以善解人意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银子:“一点心意,还请九姨娘收下。”

宋子凌摇头不肯接过银子,道:“飞雪姑娘请我品尝听曲,这些便已足够了。”

“这只是一些做在手上的小活计而已,姑娘不必觉得愧疚,况且我本就十分喜爱替人染指甲,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飞雪自然是不愿把银子收回,且她心里也打着别的小算盘,见宋子凌不收便笑着拉住她的手硬塞给她:“九姨娘还是收下吧,你收了我才敢往下说我的不情之请啊!”

“哦?飞雪姑娘有事相托?那直说无妨,无需客气。”

“我是一眼便喜爱上了九姨娘这手艺,所以才会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姨娘日后能经常替我染指甲。”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我不一定能经常出门走动,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姨娘得以出来再帮我染便是,或者你答应了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如果岑夫人不反对、不禁止自己出门,那宋子凌其实心里还是十分乐意帮飞雪染指甲的,毕竟美好的事物同别人一起分享和欣赏才会更美,况且能在古代继续推行自己美甲的手艺,宋子凌心里也感到十分高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九姨娘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是长期的活计,那姨娘你就得次次都收我的银子,否则岂不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宋子凌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连忙起身施了一礼、一脸诚恳的说道:“小妇看飞雪姑娘也是个爽快的人,也想提个不情之请。”

飞雪示意宋子凌直说无妨,宋子凌连忙把此行的目的细细道明:“小妇想同姑娘讨一个苦命的丫头,希望姑娘能卖小妇一个面子,让小妇替这丫头赎身。”

“不过眼下我还没有那么多银子来赎回她,还请姑娘大度的宽限小妇一些时日。”

飞雪闻言黛眉微蹙,道:“九姨娘想赎谁?”

“她……”

宋子凌说着指向了飞雪身后的紫鹃,而紫鹃此时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奴婢知道飞雪姑娘是个心底善良的人,求您放奴婢走吧!”

“这紫鹃本是我的陪嫁丫鬟,因得罪了我的婆母才会被卖到妓院来,她虽为丫鬟但也是身世清白的好姑娘,若是就这般被迫呆在青楼,那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

“我知道飞雪姑娘是个好人,你也经历过和紫鹃相似的遭遇,还请你能看在同是命苦受人摆布的份上,让我把紫鹃赎回去。”

飞雪听了宋子凌那番话目光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似乎回想起了自个儿被卖到青楼时的凄惨情景,再看看跪在地上的紫鹃脸上稚气未脱、同她被卖去那会儿差不多大,心中不觉五味俱全、无限感慨……

良久之后,飞雪终于开口了:“紫丫头,你跟九姨娘回去吧!以后找个真正疼你的人嫁了,别像我这般入了红尘就要自个儿孤独老死。”

紫鹃听了这话先是一怔,随即悲喜交集的冲着飞雪磕了三个响头,磕完起身奔到了宋子凌身后、和杜绝紧紧的抱在一起,宋子凌见了此番情形心中自然是一片欣慰,连忙谢道:“多谢飞雪姑娘成全,敢问这替杜鹃赎身的银子需要多少?我定尽快筹齐给你送来。”

飞雪摆了摆手:“做好事救个孩子出苦海,我怎能要银子?”

“这怎么行?”

“若九姨娘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今后得了空闲出府便抽空来替我染指甲便是,我也能多个说话解闷的伴儿……”

“你知道,像我这般身份的人,没几个愿意同我做知己。”

宋子凌不愿看到飞雪伤感下去,连忙应道:“好,小妇日后定会多想法子出府来同飞雪姑娘相聚,姑娘若是不嫌弃小妇是个妾室,大可把小妇当成闺中密友……”

“好好好,那我便厚颜称你一声‘凌妹妹’。”

宋子凌就这样同飞雪成为了好姐妹,也终于借着那美甲的本事把紫鹃给救了回来,宋子凌不敢把紫鹃带在身边、所以把她送回了宋家,让她安心的呆在宋大娘身边。

这宋子凌回到宋府才发现,宋大娘的吃穿用度已大不如从前,且府里的家仆突然间也少了许多,在宋子凌的再三追问下宋大娘才把家里的状况如实相告。

宋子凌听完宋大娘的话后是又生气又心疼,直到此刻她才清楚的知道———那岑夫人要嫁妆的时候是狮子大开口、几乎把宋家的家当都给要去了!

而宋夫人为了宋子凌在岑府能过得好,宁愿自己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按着岑夫人的意思把嫁妆给凑齐了……

最终的结果是宋大娘因岑夫人的贪婪而使生活陷入了窘境,虽把大部分下人给打发走了、吃穿用度也缩减到最低,但却依旧有些难于维持日常开销……这让宋子凌内心十分自责,开始又为解决宋大娘的温饱而cāo心。

第十章 峰回路转

解决宋大娘温饱问题迫在眉睫,宋子凌想到的最快获得银子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借。

问题是和谁借呢?

打算救紫鹃的时候已经去找过宋子娴了,她那时既已经推说没钱,那眼下更是不会拿出钱来,所以宋子凌已经自发把这个最应该拿钱出来的亲妹妹给剔除在考虑范围内。

除去宋子娴还有谁有钱且有可能相借呢?

岑夫人?

宋子凌眼下已不会再傻到送上门去自取其辱,这岑夫人就算真的愿意借钱,那也会先狠狠的把宋子凌给羞辱一顿,这样的钱宋子凌不愿意去借,宋大娘知道了也不会想要。

宋子凌坐在梳妆台前思来想去,最终把目光放在梳妆台的胭脂盒上,她若有所思的拿起胭脂盒看了一阵,最终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找岑家少爷、也就是宋子娴的夫君岑寂衍借钱。

宋子凌之所以会想到同岑寂衍借钱,其实是由胭脂记起了之前那一次不经意的邂逅,这岑寂衍虽是府上的大少爷,但宋子凌嫁进来后却一直都没同他碰过面。

先是纳个妾岑家大少爷不必在场,所以宋子凌进门那一日岑寂衍去了邻城谈生意。接着便发生了岑老爷猝死之事,岑寂衍赶回来时宋子凌已被关在了柴房里,这事儿由岑夫人全权审问、两人自然也就没必要碰面。

再接下来宋子凌把岑夫人告到了衙门,岑夫人自信可以疏通一切厉害关系,所以留了岑寂衍在家里cāo办岑老爷的丧事,衙门的事落幕宋子凌回到岑府后,又一直都呆在了自个儿的小院子里,各种因缘际会让宋子凌嫁到岑家后都没能同这个大少爷打过照面。

正因为没打过照面,所以宋子凌心里对借钱一事没什么底,她也不知道岑寂衍是如何看待岑老爷的死———不知他是和岑夫人一样、一意孤行的认为是她克死了岑老爷,还是像岑清澜那般深明大义、没有盲目的跟风责怪她。

但不管怎样这是宋子凌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法子,希望这岑家大少爷会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之后的日子宋子凌就带着杜鹃一整天在二门附近候着,打算一见到岑寂衍就上前同他说明来意。

皇天不负苦心人,宋子凌守了一天终于在黄昏时见到了一脸倦容归来的岑寂衍,宋子凌一见到他便迎了上去:“少爷可还记得我?”

岑寂衍蹙眉打量了宋子凌一番,目光先是有些迷茫,紧接着逐渐变得有些冷漠,他最终冷冷看着宋子凌一言不发。

宋子凌从他的表情推断出他不喜她的贸然拦截,但既然拦下了宋子凌怎么也得试着同岑寂衍借一借钱:“在此拦着少爷实属无奈,子凌也就不同少爷绕弯子了……”

宋子凌边说边小心的扫了岑寂衍一眼,斟酌了下言语后开口说道:“子凌想同少爷借些银子应急,不知可否?”

宋子凌猜想这岑寂衍是岑家的大少爷,手里定不缺少银子、借个几十两给她应该不成问题,岑寂衍听了宋子凌的话后紧抿着嘴一言不发,他虽未言语但看向宋子凌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鄙夷。

“当然这钱我也不会白借,我会按着规矩付利钱给少爷的,还望少爷能够施以援手。”

这岑寂衍本就对宋子凌这个新姨娘了解不多,许多事儿都是通过岑夫人的嘴得知的,而这岑夫人自然是扭曲了许多事实,不但夸大其词的诬陷宋子凌是为了当富贵人家的姨娘,才会不知廉耻的设计勾引岑老爷,不顾自个儿妹妹的感受硬要嫁到岑家为妾。

岑夫人虽没说是宋子凌害死岑老爷的,但却也夸大其词的说是宋子凌命硬克夫、才会在新婚之夜把岑老爷给克死了,这些事儿加在一起已足以让岑寂衍看不起宋子凌这个小妾了。

所以在宋子凌说明来意后岑寂衍不屑的扫了她一眼,随即便加快脚步离去,宋子凌不甘心他没给个明确的答复,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借与不借你好歹回句话儿啊!”

见宋子凌紧追不舍,岑寂衍冷然吐出了两个字:“不借。”

得了答复宋子凌才失望的止住了脚步,她以为同他一样醉心钻研胭脂水粉的岑寂衍,也许会给她不一样的答案,看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天真了。

宋子凌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在多做哀求径直转了个方向回自个儿的春喜院,而岑寂衍却在宋子凌转身离去后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宋子凌的背影,隐约觉得宋子凌不再多做哀求是有别的法子弄到银子……

在岑夫人的恶意渲染下,岑寂衍已把宋子凌当成一个既爱慕虚荣又贪财的女人,担心她遭到自己的拒绝后会做出什么损害岑家利益的事来,比如偷了府里的贵重物品出去变卖等等。

岑寂衍眯着眼盯着宋子凌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你派个人盯着九姨娘的一举一动,别让她做出什么有辱门户的事来。”

“是,少爷。”

岑寂衍的拒绝让宋子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就在宋子凌一筹莫展时,岑清澜恰巧过来找她闲聊,并带了许多染指甲的东西,让宋子凌边闲聊边替她染指甲。

这岑清澜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聊天的内容不外乎都是些小女孩之间的事儿,她在同宋子凌聊天时频频提到几个闺中密友十分羡慕她那手漂亮的指甲,并偷偷的到处打听究竟是哪个手巧的人替岑清澜染得指甲。

“嘻嘻,她们还以为我是请了外头的指艺师傅回来替我染的,她们还说能染这么一手漂亮的指甲花多少银子都愿意!”

岑清澜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孩子气的说道:“可那几个丫头怎么也想不到,这指甲是姨娘你帮我染的,我也偏就不告诉她们让她们嫉妒去。”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宋子凌听了岑清澜这话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这个念头让她下意识的抓着岑清澜追问道:“澜儿,你那些小姐们果真四处打听我?她们是不是真的也想染指甲?”

见岑清澜点头,宋子凌连忙再问道:“那她们当真愿意花钱染一手指甲?她们愿意花多少银子呢?”

岑清澜虽不解宋子凌问这些的用意,但还是歪着头略微思虑了番,道:“以那几个丫头对我这手指甲的喜欢的那股劲儿来看,若真的有人能替她们染出这样的指甲,那她们给的赏钱一定不会少。”

宋子凌要的就是岑清澜这句话,她顺着这话看到了赚钱的希望,并从岑清澜的几个小姐妹对美甲的态度上嗅到了一丝另类的商机———宋子凌可以凭借着自己那独一无二的美甲技术,以及独到的眼光专门替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做指甲!

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身边都不缺银子,在扮美这事上图的也就是个新鲜、奇特,宋子凌在现代的职业让她深刻的领会到“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让她暗自设想若是真的把古代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给哄开心了,那她今后就不愁赚不到银子了!

所以听了岑清澜的话后,宋子凌立刻就改变主意不再走借钱这下下策,准备靠自己的美甲技术自力更生,但这件事得以成功的前提是———岑清澜愿意帮她引见那些小姐们。

虽说岑清澜眼下同宋子凌还算亲厚,但她们毕竟相交尚浅,且把大户人家的小姐引荐给她这位姨娘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宋子凌也不能保证岑清澜会答应帮自己,况且什么表示也没有就开口让人相帮宋子凌也做不出来。

于是宋子凌一边替岑清澜染指甲,一边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开这个口,同时也想着自己能给岑清澜什么“好处”……

一直到把岑清澜的指甲都染好了,宋子凌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毕竟这件事儿要是让岑夫人知道了,岑清澜定是难逃一顿责骂,这也是宋子凌不好启齿的另一个理由!

常言道“求人办事再怎么也得送点礼”,这贵重的礼物宋子凌是买不起了,只能变着法子给宋子凌弄些别致的小玩意,有了这些别致的小玩意打前锋、宋子凌也才好意思把这引荐的话儿给说出来。

待岑清澜走后,宋子凌翻出了自己仅有的几只不值钱的珠花,再让杜鹃找了剪刀、针线、银线和薄纱等物件儿,决心自个儿diy出个别致的饰品来讨岑清澜的欢心。

宋子凌先是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珠花拆散开来,随后按着一些现代才有的款式重新进行diy,不一会儿就把那些珠花拼凑成一些只有现代才有的、独一无二的项链。

这种简单的diy活计新时代的女生谁不会两下子?

所以宋子凌轻轻松松就做出了讨岑清澜欢心的小饰品,并相信岑清澜一定会对这样的饰品爱不释手。东西做好后宋子凌当下便趁着夜色去探访岑清澜,一点也不想多耽误时间,而岑清澜对宋子凌深夜来访虽感到些许诧异,但她还是热情的将她们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姨娘有事儿遣个人来唤澜儿一声便可,何需亲自到访?”

宋子凌笑着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道:“无妨,我做了条别致的项链,闲着无事就给澜儿你送了过来。”

宋子凌边说边示意杜鹃把东西拿了过来,取出来后亲自起身替岑清澜戴上,宋子凌替岑清澜戴上的是一条被她改造过的“时髦项链”。

项链以珍珠串起,正中央别了一朵宋子凌串出来的蝴蝶结珠花,珠花上缀着两条长长的流苏,项链挂上后长长的流苏正好垂在xiōng前、十分招人喜爱。

岑清澜向来喜欢这些别具匠心、与众不同的小玩意了,果然如宋子凌预料的那般一见到那别致的项链就喜欢上了,宋子凌一替她戴好她就站在铜镜前,左看右看、似怎么都看不够般。

“姨娘,这项链你是在哪家首饰铺子里买的?这样别致的样式以前我还真没见过。”

“呵呵,这是我自个儿做的,澜儿你自然没见过了。”宋子凌一脸自豪的说道。

岑清澜听了这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跑过来托起宋子凌的双手,赞道:“姨娘这是一双什么样的巧手啊?不但能染出那么漂亮的指甲,还能做出如此别致的项链来……真真是让人嫉妒!”

“澜儿过奖了,我只是胡乱摆弄了一番罢了。”

宋子凌见岑清澜虽在同她说话,但眼神却一刻也没从那项链上离开,当下便看出她是真的十分喜欢这项链,这让宋子凌的心里多少增加了一些自信,最终牙一咬硬着头皮开口道明了来意……

“澜儿,其实姨娘深夜前来除了送项链外,还有一事相求。”

岑清澜的心思依旧放在新得来的项链上,十分随意的说了句:“姨娘有话直说无妨,能帮的澜儿一定会尽力帮。”

“姨娘希望你能把我引荐给你的那些小姐们,让我为她们染指甲以赚些体己银子。”

宋子凌此话一出岑清澜当下就收回了放在项链上的眼光,惊讶的看向宋子凌:“姨娘想要认识我的那些小姐们?这怕是———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岑清澜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她结交的那些闺中密友有许多是岑夫人刻意安排的,除了门当户对外、有些小姐的家世背景甚至比岑家还要大上几分。

这样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结交朋友十分有讲究,也被她们的嫡亲母亲管得十分严格,像宋子凌这种身份低下的姨娘,那些夫人定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之结交的……

所以宋子凌的这个请求让岑清澜既感到惊讶又觉得有些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十一章 自力更生(1)

宋子凌知道岑清澜的难处,但若非是逼不得已她又怎会强人所难呢?

“澜儿,我进门时夫人同我娘亲要了许多嫁妆,我娘怕我在岑府里过得不好,便傻傻的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夫人,正因为她这般傻所以害得她眼下……”

宋子凌说到这儿微微有些哽咽,停了停才接着说道:“眼下她竟无任何值钱的东西傍身,田产也都一并卖了去,我回门那一日见家里只能以稀粥果腹,这让我这做女儿的情何以堪?”

这宋子凌虽同宋大娘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做不到对宋大娘的处境视而不见,况且宋大娘是这个朝代唯一对宋子凌好的人,所以再怎么样宋子凌也一定要替她解决眼下这个困境。

岑清澜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宋子凌这般一说她已隐隐被说动了几分,宋子凌见状忙继续晓之以情:“我也是能借的人都借遍了,没了办法才会对澜儿你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姨娘别说了,我答应帮你便是,只是此事一定要保密。”

宋子凌听了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我晓得,我也不想给澜儿招惹麻烦。”

事情定下后,岑清澜第二天便把这事儿同那些闺中密友说了,这些小姐们平日里被长辈管得紧,心里难免都有些叛逆的情绪,她们一听宋子凌是为了母亲逼不得已要赚银子,当下就生出了仗义之心,把长辈们教的规矩都给抛到了脑后,一口应下岑清澜的请求。

反正这宋子凌她们定是会偷偷的会见,染了指甲也不会指名道姓的说是谁给染的,只要她们大家伙不说,又有谁知道她们曾经同宋子凌这个九姨娘混在一起呢?

岑清澜很快就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宋子凌,宋子凌自是欢欢喜喜的同杜鹃一起,把替小姐们染指甲的东西都给一一备下,幸好这凤仙花院子里现有无需购买成本,这花黄、荷叶、线绳等都是不值钱的物件儿,宋子凌才有能力将它们一一备齐。

岑清澜很快就又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姨娘,我们几个小姐妹明儿打算在城西的王小姐家小聚,届时我会偷偷的把姨娘给带上,把姨娘打扮成贴身丫鬟带进王府。”

“这王府的人都没见过姨娘,定不会认出我身边的丫鬟是姨娘你假扮的,等到了王小姐的闺房,一掩了门姨娘就可以替她们染指甲了。”

“多谢澜儿替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我这就前去同夫人求个情。”

宋子凌说着便带上杜鹃前去求见岑夫人,岑夫人这一次倒是见了宋子凌,不过她一听完宋子凌的来意,就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你前几日不才回门见过亲家夫人吗?怎么没过几日就又想回去了?你若是那么想呆在家里,当初又何必硬要嫁来我岑家呢?”

“哼,你要是不死皮赖脸的嫁过来,眼下我家老爷也还活得好好的!”

宋子凌明知岑夫人是在故意刁难她,却只得陪着笑脸说道:“我听说家母卧病在床,心里焦急才想着回去探一探,还望夫人破个例儿准许。”

“不准!我岑家的小妾岂能天天在外头抛头露面?”

“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呆在春喜院里当你的九姨娘,若是让我发现你私自出府,那就别怪我家法伺候!”

语毕岑夫人就让丫鬟把宋子凌给撵了出去,这岑夫人不放行宋子凌就无法和岑清澜一同前去王家,去不了王家就没办法替小姐们染指甲赚钱,没钱就不能改善宋大娘的生活状况……这一切让宋子凌愁得一夜未眠,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

天很快就亮了,宋子凌却只能盯着桌上那些凤仙花儿叹气,再一转眼就到了岑清澜出府的时辰了,宋子凌见岑清澜没有派人前来知会她,便猜想岑清澜已经知晓岑夫人不许她出门之事,也就没有派杜鹃前去询问。

“唉,这门儿出不去,我要如何才能赚到银子?”

杜鹃也陪着宋子凌忧心忡忡,道:“这岑夫人究竟要折磨小姐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这岑老爷都已经去世三个多月了,她一见到小姐怎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女人的怨恨哪能那么容易就消去?除非我这个九姨娘的存在能给岑夫人带来什么利益,否则她只会恨毫无用处、还吃去她岑家不少米的我一世。”

就在主仆二人聚在一起唉声叹气时,岑清澜身边的丫鬟豆儿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一见到宋子凌就低低的说道:“姨娘快带上染指甲的东西跟我走,咱们绕个道儿悄悄的前去二小姐的闺房。”

“豆儿,这二小姐不在府上,我们去她闺房做甚么?”

“嘘,姨娘你别声张,省得让外头的婆子听到了,”豆儿远远的扫了守院的婆子一眼,道:“谁说二小姐不在府上了?二小姐眼下正和一帮小姐妹们在闺房里耍着玩呢!奴婢正是奉了二小姐的命,前来请九姨娘过去替诸位小姐染指甲。”

原来岑清澜见岑夫人不放宋子凌出府,索性就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和小姐妹们商量后把聚会的地点改在了岑府,这样一来宋子凌不用出府就能替她们染指甲了。

宋子凌明白了岑清澜的用心良苦后感动不已,把岑清澜对自己的帮助暗暗的记在了心底,随即连忙收拾好一早备下的那些东西,带着杜鹃跟在豆儿后头,悄悄的进了岑清澜的院长来到了里屋。

这姑娘们聚在一处因没有外人而显得有些随意,她们一见到宋子凌就掩着嘴笑个不停,胆子较大且不怕生的司马姑娘还直爽的说了句:“澜丫头,你家的九姨娘怎么看着大不了我们几岁?我原先还以为她至少同我姑姑一般大呢!”

“就是,这九姨娘看着年轻,样貌也生得好。”

“嘻嘻,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年轻的九姨娘竟然有一手过人的染指甲手艺,真是让我们羡慕不已啊!”

见岑清澜的小姐妹们都大大方方的同自己说笑,宋子凌也就不拘束了,笑着说道:“诸位小姐谁要先染?”

这一说到染指甲,这些小姑娘们便没心思再同宋子凌打趣了,争前恐后的说道:“我先,我先!”

“不,我比你虚长一岁,应该我先。”

“我比你还大上几个月呢,我是大姐,理应由我先染!”

这小姑娘始终是小姑娘,宋子凌无奈的摇了摇头:“诸位姑娘别争了,抽签决定先后可好?”

诸位小姐一听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岑清澜便命人取了长短不一的竹签来,几人便围在一起抽起签来,这抽签的空挡司马小姐还抱怨了句:“是不是嫁为人妇就会变得成熟些?我看这九姨娘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咋言行举止间却透露出一股老成?”

“嗯,我娘总是说———待你嫁为人妇,自然就会长大许多,想来是这个理儿!”

这宋子凌听了她们的议论差点把口里的茶水给喷出来,这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真是有趣,宋子凌差点就忍不住对她们说出实话———小丫头,姐骨子里其实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好青年!

不过宋子凌可没敢忘眼下她已穿到了古代,这句话最终也只在她yy中出现在了脑海里,而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宋子凌,一直没有插嘴的柳姑娘却突然欣喜的叫了声:“哟!我抽到了最长的竹签,可以排在头一个,我这就去让九姨娘染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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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在12点前更新了,惭愧~

第十二章 自力更生(2)

说完柳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走到宋子凌面前,宋子凌先拿起沾了水的帕子替她擦干净指甲,随后问道:“柳小姐想要染个什么样的指甲呢?”

柳小姐手往岑清澜身上一直,鼓着着肥嘟嘟的小脸说道:“我要染澜丫头那样的!”

这个要求倒是简单,这宋子凌前后也替岑清澜染了一两回指甲,当下就轻车熟路的替柳小姐染了起来,替她染完第一遍后,排在第二位的杨小姐已擦干净指甲候着了。

这杨小姐也是想染同岑清澜一样的指甲,宋子凌熟门熟路的替她染好了第一遍,接下来的几个姑娘也统统都染了一样的指甲,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位上官小姐,宋子凌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上官小姐,你是不是也想染像澜儿那样的指甲?”

宋子凌以为之前的小姐们都染了同岑清澜一样的指甲,以为这上官小姐定也不会例外,哪知这上官小姐年纪虽小,但却比之前的几个丫头有主见,只见她听了宋子凌的话当下便摇头表示否定……

“不知九姨娘可会染其他的样式?我想染个别的样式,若是姨娘不嫌麻烦就替漾儿染一染别的吧。”

宋子凌闻言不禁多看了这名为上官漾儿的小姑娘一眼,同时也暗暗庆幸来替这帮小姐染指甲前,她特意费心思想出了一款新的样式,否则眼下还真不能满足上官漾儿的要求,若是第一个提出要求的人宋子凌都不能满足,那以后这些小姑娘难免就不愿再找她染指甲了。

宋子凌笑着说道:“别的样式倒是有,上官小姐要是喜欢,我便替你染另外一种样式,只是这样式我之前也没替人染过,也没人见到过,也不知道上官小姐你会不会喜欢。”

“无妨,我就喜欢新鲜的样式,我总是喜欢同人与众不同。”

其他的姑娘闻言冲着上官漾儿皱了皱鼻子,揶揄道:“漾丫头的要求总是最多,姨娘不理会她才好呢!”

“就是,她老是不和我们一样,真是讨厌。”

宋子凌听着这些稚嫩的话语心情不觉开朗了许多,开始细细的替上官漾儿染起指甲来,宋子凌打算给上官漾儿染的指甲,前面的步骤同之前的并未有什么不同,一直到染了两遍要贴花黄的时候才会出现不同。

这一次宋子凌刻意找了一些别的颜色的凤仙花来捣烂,但这些凤仙花宋子凌却没拿来敷在上官漾儿指甲上,反复神秘的让岑清澜取了一直圭笔过来,再拿出一个黄纸包打开摊在桌上,黄纸之上有着一些细小的绿色粉末。

宋子凌拿着圭笔沾染了些捣烂的、不同颜色的凤仙花,沾饱满了再换着沾了摊在桌上那纸黄纸上的绿色粉末,随后细细的在上官漾儿的指甲上描绘起简单的图案,这图案很简单但却必须一遍又一遍的描绘,借以加重它的颜色。

宋子凌细心的把上官漾儿的指甲画好后,照样是用荷叶把指甲给包了起来,而此时所有姑娘们的指甲也都已经染好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拆下来。

这忙了一整天很快就到了晚膳时刻,岑清澜特意命人把宴席摆在了自个儿的院子里,还非吵着说她们小姐妹相聚其他人不许擅自踏入。

岑夫人知道满屋子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金贵小姐,也就由着她们胡闹去了,殊不知岑清澜这样做是为了给宋子凌打掩护。

吃过晚膳很快就到了可以拆下荷包的时候了,这些小姑娘一听宋子凌说可以拆荷包了,一个比一个着急,都催着丫鬟们赶紧把荷包给拆下来。

这荷包拆下后诸位小姐自然都十分满意,对宋子凌的手艺赞叹不已,唯独上官漾儿似乎微微有些失望,宋子凌见状笑着走到了上官漾儿身边,道:“来,随我到暗处去。”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上官漾儿拉到了暗处,这古代烛火照亮的范围不大,所以走出烛火照亮的范围后四处便是昏昏暗暗,宋子凌到了暗处才放开上官漾儿的双手:“瞧,你的这手指甲在暗处会发光哦!一闪一闪的就像飞舞的萤火虫般。”

上官漾儿闻言低头细细一看,果见自个儿的指甲正绽放出淡淡的光彩,她连忙把手微微动了动,果见那指甲上的光芒随着她的动作四动,乍一看去还真的像那飞舞的萤火虫。

上官漾儿脸上的失落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与惊奇,她忍不住再往暗一点的地方走了几步,那指甲上的光彩马上就又增亮了几分……

上官漾儿高举双手看了个够后,娇声呼唤道:“你们快来看,我的指甲在暗处会发光哦!就像飞舞的萤火虫那般,有趣得紧!”

其他的小姐们一听她的呼唤便凑了过来,见了那会发光的神奇指甲后都惊叹不已,有些当下就后悔刚刚没有染这样的指甲,有些则马上就同宋子凌说定下一次要染这会发光的指甲……

宋子凌自然是乐呵呵的一一应下,同时也在心里悄悄的雀跃了一把———这夜光美甲做的还算成功,总算没枉费她费了许多心思才寻来那磷光粉。

原来宋子凌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夜光美甲”这个点子,这夜里会发光的美甲在现代倒是不难做,可到了古代可就有一定的难度了。

幸好宋子凌之前看了tvb的台庆大剧《宫心计》,从这部电视剧的一个剧情得到了启发,从而想到用磷光粉来让指甲发光,经过改良把磷光粉和凤仙花汁掺在一起后,顺顺利利的把现代的发光美甲搬到了古代!

这指甲都染完了,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小姐纷纷同岑清澜告辞准备回府,在离开岑府前诸位小姐也都按着自己的心意给了宋子凌酬劳,其中数心花怒放的上官漾儿给的酬劳最多。

这些小姐还同宋子凌定下了约定,让宋子凌以后定期替她们染指甲,而这上官漾儿还贪心的给宋子凌附加了一条规矩,让她得时时变换着给她们染不同的花色图案才行。

宋子凌自是笑着一一应许,她心里也期望能有个长期稳定且能赚钱的差事,这给小姐们染指甲可不就是件再好不过的美差事?

宋子凌回到春喜院后细细一数,数完意外的发觉这些小姐们出手都十分大方,五、六个小姐,每人给个五、六两酬劳,这些酬劳加在一起竟然有三、四十两白银!

宋子凌在现代时曾经无聊的百度过古代银两的换算方法,知道这古代的一两银子大约等于现代的二百元人民币,也就是说宋子凌给诸位小姐染了回指甲,一下子就赚到了八千大洋!

这四十两银子眼下对宋子凌来说可是巨资,不过她自个儿却分文不取,全部塞给杜鹃让她偷偷的带出去给宋大娘,好让宋大娘改善窘境。

宋子凌虽没借到钱,但最终却靠着自己的美甲技术赚到了银子,也用这些银子暂时解决了宋大娘的窘境,这般圆满的结果终于让宋子凌能够安心的睡个好觉。

看来,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自力更生、自食其力才是王道!

第十三章 引领风潮

那一日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小姐们都打探到了一件新鲜事儿,那就是指甲也可以染成各式各样、光彩夺目,还可以贴上花黄、洒上磷光粉等等。

这自然是岑清澜那些小姐们给传播开的,这些小姐们又不是固定只和这几个人交朋友,她们在岑府染完后当下便回去同别的密友炫耀,而这一炫耀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宋式美甲”,无形中她们还给宋子凌当了一回活广告。

可惜的是,就算大家得知了这指甲是在哪儿染的,那也得和诸位小姐交情深厚的小姐们,才能有机会探知原委、随后找上岑清澜,再请岑清澜把她们邀请到岑府上做客,这样她们才能偷偷的找宋子凌帮着染那些漂亮的指甲。

而那些找不到门路、上不了岑府的人,只好描绘出样式让自家的丫鬟学着染,这些小姐们既有这样的需求,那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自会看到这个商机,于是京城里便出现了许多“山寨美甲”,多是些为了讨小姐们欢心的婆子学着宋子凌的样式染出来的。

那些人抄袭了宋子凌的创意,但却因审美观念的不同以及技术上的认知不同,染出来的指甲倒没送宋子凌染的那般精致,但却也足够糊弄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了,于是宋子凌因被岑夫人困在岑府里而失去了趁热打铁、推行美甲的先机,让其他有心人借着她的劳动果实抢先了一步发了小财。

于是京城里便出现了一股和美甲有关的风潮,有许多人慕名找上岑清澜继而请宋子凌染指甲,还有许多人每天守在岑府门口,等候一睹宋子凌做出来的最新指甲,然后再效仿之、转身山寨出来替别的姑娘染……

这染指甲本就不是什么技术活儿,被模仿多了也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因此宋子凌慢慢的在这上面赚的银子变少了许多,若是严格算起来她只在美甲这一项现代技术上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就都是让别人给赚去了。

让宋子凌意想不到的是,自从借钱被拒后岑寂衍就一直派人盯着她,让那个人把宋子凌在岑家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知晓,没想到岑寂衍却因这意外的监视,而挖掘到了宋子凌偷偷赚银子的法子。

岑寂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动声色的找到了岑清澜,训道:“澜儿,你怎么可以把九姨娘引荐给你那些小姐们认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吗?”

岑清澜见被岑寂衍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并未惊慌,而是上去挽住岑寂衍的手臂,撒娇道:“我只是顺水推舟的帮一帮九姨娘而已,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儿,哥哥你就不要同我们计较了,好不好嘛?”

岑清澜的撒娇让岑寂衍感到十分无奈,他伸手刮了刮岑清澜的鼻子:“你啊,就是太过善良了,什么人你都肯帮!我骂你还不是担心此事若是被母亲知道了,你又要挨罚了!”

“嘻嘻,只要哥哥帮着保密,母亲自然就不会知道啦!”

岑寂衍拿岑清澜这个妹妹没办法,也只得由她喜欢了,不过他还是叮嘱了句:“这九姨娘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少同她来往才是。”

“九姨娘哪有哥哥说的那般不好,我觉得她很可怜所以我才想帮她,”岑清澜说着顿了顿,话锋一转满是艳羡的说道:“不过这九姨娘年纪虽然只比我大几岁,可她做事却比我聪明多了!”

“哥哥你知道吗?九姨娘需要银子给她母亲,于是她便毛遂自荐的找上了我,求我把她引荐给我的几个闺中密友,她还说我只要愿意帮她引荐便行,其他的她有信心做好!”

岑寂衍听了这番话微微感到有些诧异:“哦?那她还真有几分胆色,竟然对你提出那样不合规矩的请求,且还不怕见到那些小姐们后把事儿给办砸了。”

“可不是嘛!我只说了我们这帮小姐都很喜欢九姨娘替我染的指甲,九姨娘就以敏锐的眼光抓住了这个小小的商机,靠着她那独一无二的手艺赚上了不少银子!”

“我那几个闺中密友什么品性我还会不知道?可偏偏她们到了九姨娘手里都十分听话,一见到九姨娘帮她们染的指甲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上官漾儿那个挑剔的丫头,都对九姨娘染指甲的手艺赞不绝口,这才是九姨娘她最让我佩服的地方!”

岑寂衍听了岑清澜这番话,才发现原来宋子凌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竟然懂得抓住微小的商机、以及姑娘们爱美的心思来赚钱,这点着实让岑寂衍对宋子凌刮目相看。

这岑寂衍从十几岁就开始经商,自然是练就了一副敏锐的商人目光,正是这目光让他觉察到了宋子凌的与众不同,隐约觉得她不会只有这样的本事……

细细的把宋子凌近日里的所作所为想了一遍后,岑寂衍不禁对她生出了浓厚的兴趣,此后更是命人留心宋子凌的一举一动,似乎想要挖掘到她其他与众不同的地方般。

话说这一日岑清澜神神秘秘的来到了春喜院,一见到宋子凌便压低嗓子说道:“澜儿同姨娘说个好事儿,这事儿姨娘你听了准会乐得何不拢嘴!”

“什么事儿?澜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吧!”

“姨娘给漾儿那丫头染的指甲,她的一位亲戚看了后喜欢得紧,执意要让漾儿带她来见一见姨娘,眼下我和漾儿正在想让你们见面的法子呢!”

宋子凌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这见面的法子都还没想好,我有啥好乐的?”

岑清澜这才记起她还没把重点说出来了,赶紧说道:“这漾丫头的亲戚听说是位有钱的贵夫人,若是姨娘替她染了让她满意的指甲,那那贵夫人一高兴、给姨娘的赏钱还会少吗?”

“这话倒也没错,可是我又出不了府,再多的赏钱我怕也是赚不到了。”

“姨娘别急,我们再想想,兴许会有别的法子。”

第十四章 初见杨夫人

岑清澜很快就和上官漾儿商讨出让宋子凌出府的法子,这上官漾儿亲自下了帖子送到岑府,这帖子上说———上官漾儿家的一位亲戚似同赠给宋子凌玉佩的那人有些交情,想要由玉佩来确定下那人是不是已回到了京城,因此想要借宋子凌的玉佩一看。

岑夫人收到那张帖子后心里十分不悦,但她知道送玉佩给宋子凌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也知道这上官漾儿家有亲戚在朝里当官,所以上官漾儿虽然同岑家一样也是经商世家,但后台却比岑家硬上许多,是岑家得罪不起的人家。

这上官家的面子岑夫人自然是不能不给,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岑夫人也是一清二楚,但她心里却又不愿意让宋子凌出去抛头露面,这只出去一回她就得了一块神秘的玉佩,这再多出去几回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事儿来呢……

可这玉佩不似普通的玉佩,岑夫人也不好让宋子凌交出来送去上官家,即使她真的命宋子凌交出来,宋子凌也不会轻易答应,毕竟这玉佩可以说是宋子凌的保命符……

所以岑夫人拿着上官家送来的帖子,迟迟未作出回应,岑清澜见状忙在一旁撒娇道:“母亲,您就让九姨娘随澜儿去上官家一趟吧!”

“漾儿那丫头可是千叮万嘱的让我一定要说服娘亲,漾儿还说她的那位亲戚真的急着想知道,当日出现在顺天府的神秘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母亲您就看在澜儿的面上应下此事吧!”

岑夫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而这岑清澜又一直在一旁哀求她答应,她最终只得无奈的应许道:“好吧,这上官家的面子我们也不能不给,你就带上九姨娘去上官家走一趟吧,你切记要把九姨娘给看紧了,莫让她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儿。”

岑清澜见岑夫人答应了,满脸欣喜的回道:“澜儿知道了,澜儿一定会把九姨娘给看紧了。”

岑清澜说完就笑嘻嘻的同岑夫人告退,随即找上了宋子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并叮嘱宋子凌快把染指甲的那些东西准备好,明儿去上官府可是少不了它们。

第二天宋子凌就同岑清澜一同出了岑府,她们坐着马车来到了上官府,这上官漾儿早就遣了小丫鬟在门口张望,那小丫鬟一见到岑清澜他们就迎了上来:“岑二小姐您终于到了,小姐再屋里头可是等着急了。”

“我就知道漾儿那丫头会心急,定会让你在这儿等我。”

岑清澜笑着说了句,随即同宋子凌一起进了上官府一路只奔上官漾儿的闺房,她们一进屋就见软榻上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人。

坐在左边的自然是上官漾儿了,右边则是一位身穿华衣、面带微笑的贵妇,岑清澜心中虽已猜到那贵妇就是上官漾儿的亲戚,但她还是依着规矩开口问道:“漾儿,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嫡亲姨娘杨夫人,正是她看了九姨娘给我染的指甲后喜欢得紧,硬是要我把九姨娘给请过来,说是想好好的同九姨娘聊聊……”

上官漾儿一下子说了一堆话,说完才发现她还没请岑清澜她们坐下,赶紧摆手说道:“九姨娘、澜丫头你们快快入座,杏儿快快奉上茶水和茶点来。”

上了茶后,岑清澜与上官漾儿先相互客套了几句,待几人间的生疏和尴尬被冲淡了一些后,杨夫人便笑着对宋子凌说道:“我听说漾儿周围那几个丫头的指甲,都是九姨娘给染的?”

“正是小妇所染,让杨夫人见笑了。”

杨夫人亲昵的托起上官漾儿那手指甲,赞道:“眼下京城里的小姐们,最流行的就是染这样的指甲了,虽说眼下替姑娘们染这样指甲的婆子不少,可她们可都没九姨娘那般好的手艺。”

这杨夫人身上的打扮有着一股雍容华丽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的出身不会低到哪儿去,但她打从宋子凌进门起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言行举止间一点都不摆贵妇的架子、让人倍感亲切,所以除去别的不说,宋子凌对杨夫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十分不错的。

眼下见杨夫人夸奖起自个儿来,宋子凌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夫人过奖了,其实在我们家乡有许多人都比我染得好要。”

杨夫人不是个爱打听的妇人,所以她并未追问宋子凌她的家乡是哪儿,而是笑着问了句:“不知九姨娘能否也替我染一染指甲?说来也不怕九姨娘笑话,我年纪虽比漾儿她们大上了许多,可见了这新鲜的玩意儿还是喜欢得紧。”

宋子凌本就觉得这美甲是不分年龄和身份的,于是当下便应道:“当然可以了,只要夫人不嫌弃便好。”

于是宋子凌马上取出带来的东西,熟练的替杨夫人染起指甲来,杨夫人边仔细的看着宋子凌的动作,边随意找了个话题同她聊了起来。

“九姨娘除了染指甲外,对其他的可有研究?例如上妆的胭脂水粉,或梳头绾发等……”

宋子凌十分专注的替杨夫人染指甲,听了她的问话头也没抬的回道:“除了染指甲外,小妇对胭脂水粉倒也有些研究,还有就是平日里的一些吃了能让人养颜美容的东西我也略有研究……”

宋子凌说着顿了顿,难得调皮的同杨夫人开了句玩笑:“只要能让咱们女人变漂亮的东西,我统统都有研究。”

“哦?那九姨娘说说整个紫荆王朝里,什么样的胭脂最好?”杨夫人似被宋子凌勾起了兴趣,忍不住考一考宋子凌。

宋子凌穿过来也有一段日子了,这段时间她因被岑夫人给关在岑府里,所以闲来无事就会翻阅书房里的一些书籍,尤其是喜欢翻同胭脂水粉有关的书籍,因此眼下她对古代胭脂水粉的了解可比初来时多了许多。

宋子凌边替杨夫人染指甲,边把心中的所知的东西答了出来:“我们紫荆王朝盛行的胭脂有四种,一种是用红蓝花粉染了胡粉制作而成的胭脂,一种是用山燕脂花汁染粉制作而成,还有一种是用山榴花汁加工制成,最后一种则是用紫矿染棉制作而成。”

“这些九姨娘倒是说的没错,只是你还没说哪种胭脂最贵。”

宋子凌微微一笑,道:“这四种当中,最后一种用紫矿染棉而成的胭脂乃是上品,在市面上卖价最贵;第二种用红蓝花粉为主要材料的胭脂也不赖,其余的两种胭脂便要差些了。”

杨夫人点了点头,来了兴趣添了句:“刚刚九姨娘说的几种胭脂可都不算便宜,我对胭脂水粉也略有研究,除了这贵的我还知道一种便宜的胭脂……”

这便宜的胭脂宋子凌在书上倒没见到介绍,于是她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胭脂最便宜?莫非紫荆王朝还有第五种胭脂?”

杨夫人笑着给宋子凌细细解释道:“我知道在东城一带还有一种用红花的渣滓制成的胭脂,这种胭脂民间的小老百姓称作‘紫粉’,价格相对几种胭脂要便宜上许多,许多乡村里买不起脂粉的贫苦人家姑娘,都是用紫粉来染红双颊以让自己增添妩媚。”

第十五章 相谈甚欢

宋子凌听杨夫人怎么一介绍,才解了心头的疑惑,这穷人家自有穷人家爱美的法子,并不是每个姑娘都买得起胭脂水粉,那些买不起的只好自己想些其他的法子了。

杨夫人见宋子凌真的对这些上妆的东西颇有研究,便再出言问道:“九姨娘可有什么保养面容的好法子?”

“这面容嘛,其实还是得靠自个儿多珍惜爱护才行,用这些胭脂水粉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才是。”

“哦?这话儿听着新鲜,九姨娘不妨仔细说说。”

宋子凌知道在现代化妆极其讲究,不但要先做好脸部护养,上妆前还要涂上隔开化妆品的隔离霜,卸妆的时候更是要用专门的卸妆rǔ来卸,卸完还要用洗面奶再洗一遍才算是彻底清除干净。

但这古代却没有隔离霜和卸妆rǔ这种东西,宋子凌没办法让杨夫人在上妆前涂上隔离,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提议道:“以小妇之见,这脂粉其实还是要少用的好,纵然逼不得已一定要用,那卸妆时候切记不可草草擦拭,而该一遍又一遍的用澡豆反复洗脸……”

“日复一日都该如此,方能确保脸庞的干净。”

宋子凌说着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这么一段话,说这个朝代的女子脸蛋上若是长有麻子,为了遮羞会弄一些“花子”来装饰脸庞,借以掩盖住麻子。

而这所谓的“花子”,有些是同黄花一样,只是贴的位置不同罢了,但有些花子却是以鱼的鳞片来代替!

宋子凌就曾经听岑清澜提起过,说靠着京城一条名为“黄江”的江河里,活着一种十分名贵的鲥鱼。这种鲥鱼据说只生长在黄江里、别的地方都没有,是皇宫内指定的贡品。

这鲥鱼奇就奇在其鱼鳞色泽光亮如银,贴在脸上十分漂亮、也比较不显突兀,所以京城里的贵妇常把鲥鱼的鱼鳞片贴在脸蛋上,作“花子”以掩盖脸上的麻子……

这个风靡整个京城的风潮宋子凌却不敢苟同,这鱼鳞片儿作为装饰贴在脸上,要是在冬天天气较冷、东西不容易腐烂那也就罢了,但若是在夏天,那贴在脸上的鳞片儿很快就会生出一股怪异的腥味来,这怎能让人忍受?

只是这腥味宋子凌觉得都还只是其次,这最让宋子凌不能忍受的是———这死鱼的鳞片儿贴在脸上,若是贴的时间久或是没有及时取下来,那鱼鳞片就会慢慢的变干,吸附的时间久了鳞片就会被皮肤所吸收,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很容易形成俗语所说的“鱼鳞痔。

这“鱼鳞疮”其实就是一个如同鱼鳞片大小的突起肉疙瘩,宋子凌没穿越前是在海滨小城里长大的,小时候还真的沾染过鱼鳞片长了那么一个小疙瘩,虽然这小疙瘩慢慢的自己会好掉,但如果那小疙瘩是长在脸上,那不是件既恶心又可怕的事吗?

结合以上的几点,宋子凌认为用鱼鳞片来贴做“花子”掩饰脸上的麻子,是最不卫生、最不环保的举动,所以她首当其冲的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杨夫人。

“夫人这样一问,小妇倒是想起了一些小事,比较值得一提的便是我们平日里贴在脸上的花子了,小妇劝夫人还是少用鲥鱼鳞片来做花子,否则以后脸上的肌肤只会越来越暗黄苍老。”

宋子凌一说完杨夫人就连连点头,附和道:“原来九姨娘早就发觉鲥鱼鳞片不宜用来做花子?我说我怎么每次贴完鲥鱼鳞片,就会觉得贴过的地方有些许不舒服,但究竟是怎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这便是肌肤变坏的前兆了,所以夫人哪怕是用遮挡效果没那么好的花黄,也切记不可再用鲥鱼鳞片。”宋子凌一脸正色的叮嘱道,她这样做也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杨夫人能够感觉到宋子凌的好意,于是马上说以后再也不用鲥鱼鳞片来做花子了,杨夫人同宋子凌聊了一小会儿,便觉得她真的对胭脂水粉以及养颜美容十分有研究,连忙趁机再讨教了几句。

“九姨娘刚刚提到了贴鲥鱼鳞片会让脸蛋的肌肤变坏,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脸蛋变得细嫩些呢?”

“有个很简单法子———用母牛产的奶水。”

“牛奶?如何用?”

宋子凌以前没事就在网上搜罗可以养颜美容的小秘诀,搜到后也乐此不疲的一一试验,长久下来脑袋瓜子里也积累了不少和美容有关的小秘诀,眼下杨夫人一问,她脑袋里立刻就蹦出了几个在古代能够做到的小秘诀……

“夫人只要把牛奶煮沸了,日日饮用便可。”

宋子凌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夫人喝不完,用来洗脸和泡澡也都可以。”

杨夫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以牛奶来泡澡这样奇异的法子,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问道:“这牛奶不但可以喝,还可以用来洗脸泡澡?”

“当然可以,”宋子凌知道这个朝代的女子洗澡,会在大澡盆里洒下各种各样的花瓣,于是便依着这点给杨夫人做解释:“这洗澡水里既然可以加入各种鲜花瓣儿,那又为何不能加入些许牛奶呢?”

“夫人只需把牛奶如同花瓣一样加入水中,之后在里面泡上一会儿,时日久了身上的肌肤自会如牛奶般光滑白嫩。”

“原来这母牛产的奶水竟还有此妙用,明儿我就照着九姨娘的话儿试试。”

宋子凌同杨夫人聊了这么多,这指甲也已染到了最后的阶段了,这杨夫人似乎知道宋子凌快帮她染完指甲了,连忙抓紧时间再问了句:“九姨娘还没说如何用母奶洗脸呢。”

“我这就细细说来,夫人您可要记好了哦。”

宋子凌边麻利的替杨夫人把指甲用荷叶包起来,边缓缓说道:“夫人只要命人取半只芭蕉,将其捣烂成泥状,捣烂后再掺入适量的牛奶搅拌……”

“这两样东西搅拌调成糊状后,夫人可以让人将它们敷在您的脸上,敷个一刻钟左右再用清水洗净便可。”

这法子虽简单,但杨夫人听了倍感新奇,问道:“这敷了后脸上的肌肤会变得如何?”

“夫人只要坚持每三日便敷一次,那不出一个月脸上的肌肤便会变得清爽滑润,连脸上原有的一些麻子、雀斑等小瑕疵都能慢慢的一一除去!”

杨夫人听了这点子脸上立刻浮上欣喜的笑容,宋子凌教她的这个法子虽然费的时日要久些,但却比贴花子来掩饰要强多了!

毕竟贴花子只是把脸上的那些小瑕疵暂时给遮掩住而已,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而若是用宋子凌教的法子却可以把那些小瑕疵彻底除去。

聊到这儿宋子凌也刚好把杨夫人的指甲给彻底染好了,这同上官漾儿出去外头找别的好玩事物的岑清澜也恰巧回来了,岑清澜估摸着宋子凌差不多要帮杨夫人染好了,所以才拉着上官漾儿回来寻她们,果然来的正是时候。

“嘻嘻,我就说这会儿来准是不早不晚,”岑清澜得意的同上官漾儿眨了眨眼,说道:“漾丫头,还是我掐的时间准吧?你还非得说九姨娘还没染好……”

上官漾儿同岑清澜打赌输了,便赌气的不理她跑去看杨夫人的指甲,岑清澜见状笑而不语,转而对宋子凌说道:“姨娘,我们也该回去了,久了母亲怕是要不高兴了。”

宋子凌点了点头,和杜鹃一起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来,杨夫人见状忙命丫头捧了个方形的锦盒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宋子凌手里:“九姨娘,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且和你谈了后我是受益匪浅啊!既你我能够如此投缘,那我便觉得我不该给你银子……”

“所以,我便擅作主张的送九姨娘这么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宋子凌知道杨夫人不想给她银子,其实是不想搅浑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对宋子凌表示出尊重,所以宋子凌先感激的对杨夫人投以一笑,随即才好奇的打开锦盒。

这锦盒一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对玉镯,那玉镯通透翠绿一看便知是上品,价值也定是不菲,就是宋子凌上次帮几位小姐全都染了指甲、得到的银子也比不上这个玉镯的价值。

这玉镯实在是太贵重了,宋子凌连忙把它还了回去:“这可使不得,我只是帮夫人染了一手指甲而已,怎能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我是觉得与九姨娘投缘,所以才会以赠镯来相交,莫非九姨娘看不上我这个朋友?”

岑清澜在一旁劝道:“既然杨夫人觉得与姨娘你投缘,姨娘你就收下这玉镯吧!”

上官漾儿也跟着劝说道:“就是,送礼贵在心意,贵重与否只是其次,九姨娘你就收下吧。”

宋子凌见她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心里也不好在矫情的拒着不收,于是便只得收下了杨夫人收的手镯,这手镯收下了宋子凌心里却无太多的喜悦,而是想着这手镯能换成多少银子给宋大娘维持生计……

几人再寒暄了几句宋子凌二人便告辞离去,因这一次出去是同岑夫人报备过的,所以回去还是要去岑夫人那儿回话,宋子凌和岑清澜刚一到岑夫人那儿,岑夫人就不悦的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去了那么久?”

为了让宋子凌能有机会再出府同杨夫人相聚,岑清澜和上官漾儿这两个鬼丫头早就想了个好主意,只见岑清澜开口替宋子凌撒了个谎:“因上官家那位亲戚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所以我们便一直在那儿等着,哪知道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

“什么?这么说你们去了一整天却没把事儿办成?”

“嗯,等不到人上官夫人只好让我们先回来,”岑清澜偷偷的扫了岑夫人一眼,小声的说道:“临走前,上官夫人还说烦劳我们过几日再过去上官府一趟。”

岑夫人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十分不满意,但她也不好说上官家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瞧了宋子凌一眼,见她脸上的神情如常并未有什么不妥,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几日后宋子凌再同岑清澜一起去见了杨夫人一次,俩人在一起聊了许多和胭脂水粉有关的话儿,宋子凌上次教给杨夫人的几个小法子,杨夫人回去后做了果见一些成效。

于是再次见面时,杨夫人便忍不住再同宋子凌讨了一些养颜美容的小秘诀,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秘方,宋子凌自然是大大方方的一一告知杨夫人……这二次见面俩人还是相谈甚欢,感情比之前不知不觉的再进了一步。

这一次宋子凌和岑清澜不能再找借口了,于是回到岑府后便老老实实的说上官家的亲戚已看过玉佩了,且还给了宋子凌一对手镯当做是谢礼。

岑夫人见了杨夫人所赠的那对上等手镯后甚是眼红,但无奈那是上官家特意送给宋子凌的礼物,她即使眼红也不好拉下脸面来夺取,免得日后让上官家的人知道了难堪。

只是岑夫人见宋子凌得了赏心中很不舒坦,最终虽没把手镯夺去,但却故意刁难宋子凌,把春喜院的一些洒扫、粗使的丫鬟婆子都给调走了,让宋子凌身边只有一个陪嫁的杜鹃,和一个对别人忠心的春月……

岑夫人想着这身边伺候的人少了,宋子凌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好过了,有些事儿她更是要亲自动手去做,哪知宋子凌却觉得人少了她反而活得自在了些,压根就没觉得有半点不舒坦。

这平静的日子还没过个一、两日,岑府里就出了一件大事儿,说是摆在大书房里的贵重古董神不知鬼不觉的丢失了!

于是岑府上下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绷紧了一根筋,每个人处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会不小心钻进有心人设计的圈套,不小心沾染上了“偷窃”这一脏水……

第十六章 搜出赃银?!

话说岑府里有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除了摆着许多书,还摆了各式各样的名贵古董,这书房每隔一段时间才会把里头的书搬出来晒太阳,顺道再把古董给点一点、擦一擦。

之前每次清点数目都没有错,哪知最近一次清点却发现古董少了几件,这丢的还都是一些摆在不起眼的角落的古董,这书房里是一点贼留下的痕迹都没有,下人们也都是一问三不知,这古董苦役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这书房里的古董不见,代表着家里出了内贼,而且还是个能够把古董弄到外面去卖的内贼,这丫鬟们多半不会私自出门,所以这件事可能是一男一女里应外合干下的,因这件事涉及到了男丁,所以由岑寂衍这个大少爷来负责处理。

岑寂衍率先把平常里打扫书房的几个丫鬟给唤到跟前,问道:“这书房平日里都是由你们打扫,眼下不见了东西,你们该当何罪?!”

“少爷饶命啊!奴婢也不知道那些古董是何时不见的,奴婢每日只负责打扫,其他的一概不知……”

早在把这丫鬟唤来前,岑寂衍就已经命人前去调查了她们一番,得知她们是个在内院干活的丫头,平日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内院,连二门都没靠近过,所以不可能是她们偷了古董,然后让外院的人偷偷拿出去卖钱,所以岑寂衍叫这些小丫鬟来,只是想吓唬她们两句,让她们提供点有用的线索。

只见岑寂衍厉声喝道:“就算你们没偷,那你们平日干活的时候也偷懒了,否则怎会没及时发现古董不见呢?怎么会等到今天才让管事发现少了古董?1”

“奴婢只负责打扫房间和拭擦古董,哪会记得这房间里有几件古董啊?再说奴婢是个笨人,哪有记账的先生精明,能记住这书房里一共有几件古董?”

要让这些目不识丁的小丫鬟记住书房里的众多古董,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岑寂衍知道这些小丫鬟说的都是实话,便不再对她们多做审问,转而去了岑夫人那儿。

这岑夫人那儿早就聚了一女眷,她们一见到岑寂衍到来便纷纷弯下身子行礼,岑寂衍同岑夫人见过礼后,才把情况仔细的同她汇报:“孩儿刚刚查问了看管书房的几个丫鬟和婆子,她们皆不知这古董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如此当差母亲可要好好的罚一罚她们才是。”

岑夫人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思忖这内院里哪个会有那天大的胆子,敢把书房里的古董偷出去变卖,这下人们要是犯下这样的罪状,主人家是可以直接将它们打死的,所以不是胆大的绝对不敢干这事儿!

一旁的宋子娴听了岑寂衍的话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这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们府里也不曾出过这样的丑事儿,怎么父亲一不在就……”

岑老爷屋里的三姨娘听了宋子娴的话,骨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随即不愠不火的顺着她的话添了把火:“是啊,以前老爷在的时候我们这大宅院里可太平了,可眼下老爷虽然不在了,可我们府上可是多添了一位新姨娘哟。”

一旁的七姨娘听了三姨娘的话,边风情万种的摇着手中的团扇,边娇滴滴的把三姨娘话里暗藏的意思给抖了出来:“哎哟!三姐姐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大费周章的同大家伙儿打哑谜呢?三姐姐言下之意可是说府上一新来了位九姨娘,书房里的古董就不见了?”

这七姨娘说出来的这番话,听着虽让人觉得她是在刻意挤兑三姨娘,但却也在无形中把脏水往宋子凌身上泼去,坐在最角落、生性纯良的八姨娘听了,有些不安的看了七姨娘一眼,小声的说道:“我觉得九姨娘不似那样的人,她不似会偷东西去卖的人……”

“这儿你的辈分最小,你有什么资格开口说话?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指九姨娘看起来不似会偷东西的人,而我们姐妹几个看起来就像了?!”

三姨娘一抓到八姨娘话里的语病,就咄咄逼人的教训了她一顿,当下就把八姨娘吓得像受惊的兔子般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的同三姨娘道歉:“三姐姐喜怒,丽香不是这个意思,丽香无意冲撞三姐姐……”

屋里这几个姨娘的吵闹让岑夫人脸上顿时一片铁青,尤其是八姨娘没说两句话就开始低低的抽泣,这抽泣声让岑夫人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桌案,训道:“够了!我这个大妇都还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小贱人开口?!要哭、要吵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去!”

一旁的岑寂衍也是被屋里的女眷吵得头疼,他本来倒是没把古董失窃一事同宋子凌联系在一起,但眼下听三姨娘和七姨娘这么一说,顿时记起了宋子凌曾经同他借过银子一事……

这人本就会下意识的把一些有关系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所以岑寂衍很快就猜想是不是宋子凌急需银子,而自己又不愿借给她,她替人染指甲赚的银子又不够,所以才寻了个机会把书房里的古董给偷出去卖了?

因先入为主的缘故,岑寂衍一直对宋子凌这个九姨娘没什么好感,于是他当下就把负责打扫书房的小丫鬟再唤了过来,问道:“平日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经常去书房?”

“除了少爷之外,九姨娘经常会去书房里找书看,奴婢就恰巧碰到过九姨娘几回。”

这七姨娘像是唯恐天下不乱般,娇滴滴的嚷嚷道:“没想到还真让三姐姐你给猜中了,指不定这古董真的是九姨娘偷去的。”

三姨娘闻言恶狠狠的瞪了七姨娘一眼,七姨娘见状不甘示弱的白了她一眼,而岑寂衍听了小丫鬟的话后,也越发怀疑是宋子凌偷了书房里的古董,于是当下便决定前去春喜院同宋子凌当面对质,而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姨娘,自然也就扭着柳腰跟过去看热闹,只岑夫人和宋子娴留下没去。

岑寂衍一到春喜院就命人把宋子凌请到了院子里,在岑寂衍授意下,他身边的大丫鬟香兰替他说明了来意:“近日咱府里无缘无故的少了些东西,所以少爷特意来这儿问九姨娘几句话。”

宋子凌听了这话一脸不解,下意识的反问道:“这东西丢了与我何干?问我我也是爱莫能助。”

岑寂衍冷冷的甩了甩袖子,道:“有没有干系问过便会知道。”

香兰得了岑寂衍的示意,神气活现的往前一步,质问道:“敢问九姨娘,您可是经常到书房里走动?”

“是,我是经常去书房。”

“那奴婢再问您,您一介女子去书房做什么?”

宋子凌一脸坦然的答道:“去书房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找书看了。”

这香兰仗着是岑寂衍的贴身丫鬟而不把宋子凌放在眼里,冷嘲热讽道:“依奴婢之见,九姨娘怕不是去书房里找书看,而是去书房里找机会把贵重的古董偷走换钱吧!”

“放肆!你区区一个丫鬟凭什么诬蔑九姨娘?”杜鹃替宋子凌觉得委屈,忍不住出声骂了香兰一句。

香兰欲要出言教训杜鹃,岑寂衍却摆手将她拦下,他看都没看宋子凌一眼,背着手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搜屋。”

香兰一得了岑寂衍的吩咐,脸上就浮上一片得意之色,她故意往前一步把杜鹃撞开,随即才得意洋洋的对几个小丫鬟吩咐道:“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到九姨娘屋里,把各个房间都给我好好的搜一搜,可别给我漏了什么地方!”

语毕香兰便带着几个小丫鬟闯进了宋子凌的卧房,二话不说的就开始翻箱倒柜,一点都没把宋子凌当成岑家的主子,而宋子凌身正不怕影子歪,对于香兰的举动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一脸漠然的岑寂衍,等着看他们搜不出赃物时还有什么话说!

哪知香兰不一会儿就讪笑着捧着一个布包出来,讨好的呈到岑寂衍面前,邀功道:“回少爷话,奴婢没有搜到赃物,但却搜到了一包赃银!”

香兰话一说完便利落的揭开那个布包,只见布包揭开后,里面包着的是一大把白花花的银两,一旁围观的几位姨娘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后都下意识的吸了口冷气,唯独岑寂衍面不改色、一副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的神情……

第十七章 反击(1)

岑寂衍那可恶的表情让宋子凌气得脸色发白,他凭什么用这么一副表情来瞧不起她、诬陷她?!他凭什么只凭这包银子就认定她是内贼?!

宋子凌对岑寂衍蔑视她的态度恨得咬牙切齿,而岑寂衍却丝毫不把宋子凌的生气放在眼里,依旧挂着一脸漠然与轻蔑,冷冷的问了句:“你还有什么话可狡辩?”

宋子凌冷笑了声,道:“我为何要狡辩?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狡辩?!”

岑寂衍看都没看宋子凌一眼,目光投在了那包银子上,质问道:“你什么都没做,那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宋子凌还未答话,一旁的香兰就自以为是的插了句话:“这还用问吗?定是九姨娘同少爷您借钱被拒,于是她便想了法子偷了书房里的古董,这包银子便是卖了古董所得的赃银!”

宋子凌听了香兰这番话,才瞬间明白了岑寂衍心中所想,也才知道原来他是凭着自己曾经同他借过银子这点,来断定她偷了府里的古董去换钱。

难道借不到钱,她就一定会去偷吗?

她就不会自力更生的赚钱吗?

岑寂衍连查都没查,就如此果断的给宋子凌定了罪,这让宋子凌觉得他不但蛮横还欺人太甚,当下便沉下脸冷冷的反驳道:“你一个伺候主子的丫鬟,有什么资格替主子说话?又有资格来教训我这个主子?”

“莫不是眼下岑府里已是尊卑不分,丫鬟小子都可以不守规矩的以下犯上?”

香兰不服气的顶道:“我是替少爷说出你的罪状,你若是……”

“香兰住嘴!”

香兰话还未说完就被岑寂衍开口喝住,岑寂衍见宋子凌反唇相讥脸上的神色更加yīn霾,喝住香兰后亲自开口问道:“好,那就由我这个岑府的男主人来问你———这包银子是不是赃银?”

宋子凌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谁能替你证明?”

“我的丫鬟杜鹃可以证明,这些银子是我拿了一对玉镯让她出去典当成银子的。”

这香兰不敢再插言,一旁看戏的几位姨娘却敢,只见七姨娘娇滴滴的说道:“九妹妹,不是我故意要找你茬,你这话儿说得可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这杜鹃是你的陪嫁丫鬟,她能不向着你吗?她就是替你去做坏事儿都不足为奇。”

三姨娘也插了句:“就是,而且我们怎么知道这银子是否真的是你当了手镯换得的,再说了……你有那么贵重的手镯吗?”

八姨娘抬头看了看宋子凌,再看了看几位姨娘,最终小声的说道:“这可能真的是九姨娘当镯子的银子……”

三姨娘骂道:“住嘴!是不是九姨娘得拿出凭证来才算数。”

这些姨娘问的问题正是岑寂衍想问的,于是他便懒得再开口问一遍,只是冷冷的看着宋子凌,以目光示意她做解释。

在场的人似乎都在等着看宋子凌语塞,哪知宋子凌先是一脸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随即不慌不忙的答道:“如此贵重的镯子我的确是卖不起也戴不起……”

宋子凌见众人露出我就知道的神情,嘴角不屑的噙着一丝冷笑,随即倏然把话锋一转:“拿去换银子的镯子的确不是我的,而是上官家的人送的,你们不信大可去上官家问个清楚,这事儿夫人也是知道的……”

“至于这些银子是不是手镯换的,我有去典铺典当东西写下的条子为证!”

宋子凌说着便掏出了一张条子举到岑寂衍面前,待他看清楚了才把条子给收了回来,随即挑衅的扫了他一眼:“既已看过此条,我想大少爷应该能还我一个清白了吧?”

宋子凌的挑衅让岑寂衍心中一怒,道:“你完全可以把赃银另外藏起来。”

“藏?我的屋子不是让你的丫鬟给翻了个底朝天吗?难不成我还会把银子藏到别人的屋里去不成?”

岑寂衍闻言眉眼一皱似要开口反驳,但他最终却把嘴紧紧的抿住,算是默认了宋子凌的反驳。

其实岑寂衍看了那张典当的条子后,已知道香兰搜出来的那包银子不是赃银,但无论是宋子凌曾经同自己借过银子被拒一事,还是书房丫鬟说她常去书房一事,都证明宋子凌的嫌疑是最大的……

除去这些,最让岑寂衍气恼的是,宋子凌拿出典当条子反击成功后那个挑衅的眼神,那个眼神让岑寂衍沉着脸迟迟不愿承认自己冤枉了宋子凌,心里更是凭空窝着一口气。

岑寂衍迟迟不肯道歉,让宋子凌越发觉得他欺人太甚,决心一举揪出真凶,彻彻底底的替自己洗清冤屈,让岑寂衍再也无话可说,低头承认他错怪好人!

打定主意后,宋子凌细细的把整件事过了一遍,很快便抓到了关键点———既有内贼偷了府里的古董,那他们一定不敢把古董藏在自己屋里,定会想办法弄出府去卖给那些古董铺子。

那么要查出此事倒也不难,从古董铺子和卖了古董得到的赃银入手即刻,于是宋子凌扫了岑寂衍一眼,一针见血的说道:“这内贼并不难找,这府里丢了什么古董,少爷派人去外头的古董铺子里问一问,便知道古董是被卖去了哪一家。”

香兰之前被宋子凌训斥心里十分不服,眼下见宋子凌不自量力的想揪出内贼,当下便小声的嘀咕了句:“少爷要找的是内贼,不是那被卖了的古董。”

宋子凌不急不缓的说了句:“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你这般心急,莫不是此事与你有关?”

“呸呸呸!你别含血喷人,我因不服才问上几句,怎么就和此事有关了?”

香兰本就没把宋子凌这个主子看在眼里,眼下一急连敬语都忘记说了,宋子凌闻言挑了挑眉,刻意揪住她话里的错词不放:“我?你一丫鬟在这一帮主子面前称‘我’?”

宋子凌这么一说,香兰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情不愿的改口说道:“奴婢只是一心想要为少爷分忧,揪出藏在府里的内贼,奴婢真的和这点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杀了香兰的锐气后,宋子凌回到先前的话题上,继续说道:“这找到古董是被卖去哪家铺子后,直接把那铺子的掌柜请到我们府上来认一认人,只要掌柜认出把古董拿去铺子里卖的那个人,那藏着的那个贼不也就浮出水面了吗?”

这些岑寂衍其实也已想到,只是他想着宋子凌的嫌疑比较大,又因为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偏向,所以才会先来她这儿搜一搜。

哪知这宋子凌不但立时就为自己洗脱了嫌疑,还在短短时间内想到了揪出内贼的法子,这不由让岑寂衍暗暗的对宋子凌刮目相看,心里越发觉得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宋子凌自然不知岑寂衍心中的想法,她顺着自己的思路,有条不紊的往下说道:“只是这被掌柜指认出来的人,怕只是个替人做事的小角色……”

七姨娘听到这儿,不由好奇的问道:“忙活了半天只揪出个小角色,那不是白忙活吗?”

“不,不会白忙活,”宋子凌成竹在xiōng的说道:“只要对那小角色加以审问,定能顺藤摸瓜的揪出幕后主谋!”

宋子凌说着笑容可掬的看了在场的几位姨娘一眼,道:“希望届时几位姐姐还能像眼下这般有兴致,一起去瞧瞧那被揪出来的内贼。”

此话一出,跟着来看热闹的几位姨娘脸上的笑容当场就凝固住了,她们不约而同的感觉到宋子凌的笑里藏了一把刀,也在听了宋子凌最后这句话后,意识到这九姨娘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想通这一点后当下就有几位姨娘悄悄的往后退了退,明哲保身的不想蹚这趟浑水。

宋子凌就是要给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姨娘一点教训,免得日后她再遇到什么事儿,她们又是在一旁边看热闹、边有意无意的煽风点火,这府上有一个不待见她的岑夫人、和一个对她有偏见的岑少爷就够宋子凌受的了,她可不想再被这些姨娘给欺在头上。

岑寂衍听完宋子凌的提议后,目光久久的钉在她身上,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躯体窥探她的内心般,而宋子凌却把他的目光解读成怀疑,于是当场便毫不示弱的把目光迎了上去,两道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并擦出激烈的火花来……

许久,岑寂衍主动避开了宋子凌的目光,对香兰吩咐道:“去,叫几个小厮出去查一查,看看我们府里的古董都卖去哪家古董铺子了。”

香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问了句:“若是查到了,是不是要把那铺子的掌柜请到府上来?”

“嗯,让小厮把掌柜请到我的书房。”

说完这句话岑寂衍便头也不回的离去,没有对冤枉宋子凌做任何解释,更没有感谢宋子凌给他提了这么一个顺藤摸瓜的好点子,而香兰离去前则不甘心的瞪了宋子凌一眼,这一眼让宋子凌开始怀疑这偷东西的人是香兰……

只是,那几个煽风点火的姨娘的嫌疑貌似也不小啊!

否则谁会吃饱了没事干,一个劲的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不过宋子凌很快就把这些烦人的事儿都抛到了脑后,反正她只要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再提供捉贼的法子就行,至于贼是谁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不要再让她看到岑寂衍那张可恶的臭脸就行!

宋子凌原以为这样一闹此事算是过去了,哪知第二天岑寂衍就带着人再一次来到了春喜院,并且这一次还是一口咬定宋子凌就是内贼……

第十八章 反击(2)

“事情昨儿不是已经对质的一清二楚了吗?大少爷今儿怎又认定我是内贼了?”

岑寂衍一脸漠然的看着宋子凌,他身旁的香兰则幸灾乐祸的嘲讽道:“九姨娘昨儿说的法子实在是好使,少爷派人一查便查到了府里丢失的古董被卖去了哪儿,也把那铺子的掌柜给请到了府上来指认小贼了……”

“这小贼可是当下就被掌柜指认出来了,只是九姨娘不是还教了我们如何顺着小贼揪出大贼的法子吗?”

宋子凌有些厌恶的扫了满脸得意的香兰一眼,问道:“我是教了,那又如何?”

“九姨娘就不想知道,我们用了您教的法子后,逼迫小贼供出来的大贼是谁吗?”

“哼,难不成那小贼说是我指使他干的?”

宋子凌因见不惯香兰那嚣张跋扈的态度,才会顶了她那么一句,没想那香兰闻言笑眯眯的回道:“您还真猜对了,那小贼供出来的人就是九姨娘您!”

宋子凌当下便反驳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休想在拿那张典当的条子当借口!”

宋子凌不理会香兰那不依不饶的逼问,而是把目光投在了岑寂衍身上,冷冷说道:“莫非大少爷又想不清不白的把我定罪?”

岑寂衍闻言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知道宋子凌指的是昨日之事,这岑寂衍心里虽对宋子凌怀有恶感,但他这一次听了宋子凌的话后,却意外的开了尊口:“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

岑寂衍话说到一半,斜着眼似有似无的扫了宋子凌一眼,才接着说道:“至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本少爷自会定夺。”

宋子凌虽不满岑寂衍那副冷漠的态度,但却也暗自庆幸他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能够得以为自己申辩,只是若是那有心人刻意栽赃嫁祸、让那个卖古董的小厮一口咬定是她指使的,那宋子凌就算再有本事也是百口莫辩啊!

事到如今惊慌失措只会于事无补,宋子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一步步的问道:“那偷了古董去卖的小厮,说是我指使他这样做的?”

“对,他还说九姨娘你经常到书房里走动,就是想要找机会下手。”

又是香兰多管闲事的替岑寂衍做了回答,不过眼下宋子凌也懒得同香兰多计较,只挑自己关心的追问:“那名被掌柜指认出来的小厮叫什么名字,又在府上何处当差?”

“是在外宅守大门的张三才,也正是因为他守着大门,所以才能把古董偷偷弄出去卖。”

“在外宅守大门?”

宋子凌若有所思的重复了遍香兰的话,在像岑府这样的大户人家里,在外宅当差的人一般是不能随意进入内宅的,甚至连和内宅靠得最近的二门他们都不能随意靠近,所以这张三才定是在晚上的时候偷偷的摸到二门处,再想法子拿走从内宅偷出来的古董……

宋子凌从香兰短短的一句话中琢磨出了许多事儿,很快她就借着张三才的差事,找出了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破绽!

宋子凌穿越到紫荆王朝这么些年了,多少对这个朝代的宅院建造和布局有些了解,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四合院一般都是二进二出的院落,再有名望一些的人家则会建造大型的、有三、四进出的院落和花院。

眼下宋子凌居住的岑府,便是一个二进二出的院落,这所谓的二进二出,其实就是在东、西厢房之间筑起一道墙来将四合院隔开,以那面墙为界限分为内、外二宅。

这外宅一般是家里的小厮、管事等男丁住的地方,这些居住在外宅的男仆一般是不能随意踏过二门、进入内宅的,只有少数主子的贴身小厮,以及要到里头汇报事物的管事,经主子们允许才能进到内宅。

而这进了二门会先到一排洒扫、粗使丫鬟们住的厢房,往里头走一些便会是男主子、小主子的书房,再往里走下去才会是女眷们住的院子,一般来说府上的女眷大多会住在四合院的最深处。

这宋子凌的春喜院便是在岑府内宅的最深处,且这宋子凌又不管府上的什么事儿,所以那些当差的男仆根本就没机会走到宋子凌的春喜院,也可以说他们几乎没机会见到宋子凌。

这香兰说那张三才是在外宅守门,而不是说他是在二门看门,这就证明张三才是属于在外宅当差、不得踏入内宅的男仆。

而这宋子凌才嫁到岑家没多久,难得出岑府到外头去的几次,也都是到了二门便上了岑家为女眷备的轿子,一路从二门抬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在外宅当差的张三才,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宋子凌,更不可能知道宋子凌这个九姨娘究竟是长什么模样了,而要让一个不知道宋子凌样貌的人露出马脚来,对宋子凌来说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这点应该是指使张三才诬陷宋子凌的人没有算计到的,而张三才只是一个最下等的奴才,自然也不会想到栽赃一个素未谋面的姨娘会有多大的风险。

只是宋子凌昨儿才被岑寂衍给误当做内贼,今儿就有人将计就计的把脏水彻底引到宋子凌的身上,可见昨儿在场看热闹的那群人当中,就藏有真正的幕后主谋!

想通这一点后,宋子凌可不会再傻乎乎的把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当众说出来,她扫了在场的几位姨娘一眼后,走到岑寂衍跟前说道:“大少爷,我有法子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可我只能说与你一人知晓。”

见宋子凌要单独同自己交谈,岑寂衍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他一触及到宋子凌那坚定的目光,心里就莫名的涌起一股好奇,那股好奇促使他想顺着宋子凌的意,给她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看她究竟能再想出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法子来。

岑寂衍自己都没发现,他其实已经相信宋子凌不是内贼,也不想再想什么法子来证明宋子凌是内贼,而是想看看这个屡屡被诬陷的女人,还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让自己脱身。

于是岑寂衍率先走到了偏厅,以行动表明他答应了宋子凌的请求,宋子凌没料到岑寂衍会如此爽快,先是一怔,随即才快步跟了进去。

宋子凌进了偏厅先偷偷的看了面无表情的岑寂衍一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口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东西不是我偷的,我是清白的。”

“我可以肯定内贼就在昨儿看热闹的那群姨娘当中,否则不会你一冤枉我,就有人顺水推舟的让张三才来诬陷我……”

“我连张三才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和他合谋盗卖府上的古董呢?”

宋子凌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疑点,企图为自己洗脱清白,而岑寂衍听完脸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来这里,是想听可以证明你清白的方法。”

岑寂衍这样一说,宋子凌才意识到她因为单独面对岑寂衍而感到紧张不安,一时间竟没有把事情的重点说出来,而是说了一堆聪明人心里都清楚的事儿……

“咳咳,”宋子凌一脸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随后马上说出了刚刚想到的法子:“只有把那张三才找来,然后……”

“只要撒少爷您依着我的话做了,那就必定能洗脱我的清白!”

岑寂衍听完宋子凌的法子先是沉默了许久,久到宋子凌已经绝望了、认为他不会帮自己时,他才冷冷的说了句:“就按你说的办,我会派可靠的人去办此事。”

岑寂衍说完这句话便带着香兰离去,而那群看戏的姨娘见此事不了了之,也只得无趣的扭着柳腰离去,待人都走了宋子凌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岑寂衍懂了她的意思,没把此事交给香兰去做,因为谁也不敢断定这香兰是忠是奸……

这岑寂衍果然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就派人送来了一套丫鬟穿的衣裙,待宋子凌那衣服换好后,岑寂衍也刚好带了几个面生的丫鬟来到了春喜院。

“这些丫鬟平日里都只在内宅伺候主子,需要到外头办点什么事儿也都是走偏门,外宅的那些小子定是不认得她们,你就混在她们当中让张三才前来指认吧。”

原来这就是宋子凌想出来的妙计,她请岑寂衍挑了几位面生、且不是干粗活的丫鬟过来,然后自己再换了和丫鬟们一样的衣服,混在那几个丫鬟里头让张三才来指认。

这张三才既不认得宋子凌的模样,只是听了幕后主谋的人胡乱的诬陷她,那就一定不可能从一堆丫鬟中把宋子凌给指出来,若真是不幸给张三才蒙对了,那宋子凌只能说天要绝她了……

再者此事只有宋子凌和岑寂衍两人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绝不会传到幕后主谋耳里,让她提前把宋子凌的模样描绘给张三才知晓,可以说这真的是证明宋子凌清白的最好方法了!

很快岑寂衍就命心腹把张三才给带到了春喜院,而宋子凌也和那几个丫鬟一起在屋里站成一排,一脸平静的等待张三才上前指认……

这张三才,究竟能不能认出混在丫鬟里头的宋子凌呢?

第十九章 指认

春喜院的大厅里站了一排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丫鬟,这些丫鬟的样儿都生得十分水灵,一双小手也是白白嫩嫩的不见什么茧子,想来都是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着,用不着干粗活、重活的大丫鬟,这几个丫鬟脸上都齐齐带着淡淡的笑,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在最中央的张三才。

这样的情形可把张三才给弄糊涂了,他从来就没见过九姨娘,又怎知这些丫鬟里头哪一个才是九姨娘?

这把古董偷了让他弄出去卖的主子,让他把脏水泼到九姨娘身上时,也压根没说这九姨娘长得什么样儿、身上有都有什么特征啊!

岑寂衍见张三才呆愣在原地,小眼珠骨溜溜的四转,一会儿看向丫鬟甲,一会儿又转个方向看向丫鬟乙,似一点指认人的意思都没有,这可让岑寂衍心里不乐意了,他岑家大少爷没那么多闲工夫陪张三才这个小角色玩躲猫猫。

只见岑寂衍斜斜的扫了张三才一眼,冷冷的说了句:“给你半刻钟指认,若是认不出来……”

岑寂衍说话的音量不高,语气也不是十分凶狠,后半句话也没说出来,但张三才听了还是被吓出了一层冷汗来,身子也因紧张而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似乎怕被岑寂衍给揭了皮般。

张三才左看右看的斟酌了半天,最终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闭着眼随便在那排丫鬟中指了一个:“就是她,她就是指使我把古董带出去卖的九姨娘!”

张三才话音刚落宋子凌便暗自松了口气,而岑寂衍见张三才终于露出了马脚,当下便重重的拍了下桌案:“大胆刁仆,竟敢说谎蒙骗主子!”

“冤枉啊,小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少爷啊!”

岑寂衍厉声骂道:“你还敢狡辩?你指认的那人根本不是九姨娘!”

此话一出张三才心里便暗暗叫苦,不过他也是个狡诈成精的老油条,见头一次指认没有蒙对人,立刻就把手一歪、重新再指了另一个丫鬟,狡辩道:“刚刚小人一时没看清楚,这个才是九姨娘。”

“啪!”

岑寂衍这一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把茶盏砸在了张三才身上,张三才见状马上见风使舵的收回手捂着眼睛,转了转眼珠子后,停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伸出手去指认……

张三才这一次把手指向了宋子凌,道:“刚刚小人的眼里恰巧进了沙粒,所以指偏了,这个一个才是九姨娘,这一次错不了!”

宋子凌见张三才一脸肯定的指着自己,心里当下便慌了起来,生怕岑寂衍会信了张三才的鬼话以为自己是内贼,只是她脸上却依旧要装出一副淡定的神情来,免得让这张三才给瞧出了破绽,认出她后死咬住不放。

张三才这一次终于指对了人,可岑寂衍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一脸冷漠的以犀利的目光逼视张三才,似在用目光揭穿他的谎话般。

这张三才本就是瞎指一通意图蒙混过关,眼下一见岑寂衍那犀利的目光心里就没了底儿,暗忖莫不是他指了三次都没指对?

一想到这儿张三才的额上就持续不断的冒出冷汗来,他借着用袖子擦汗的空挡,偷偷的打量了下眼前站着的那几个丫鬟,这张三才面前一共站了六个丫鬟,之前他已指过了三个了,若是统统指得不对,那真正的九姨娘便是在另外三个丫鬟当中了?

就在张三才打算再厚着脸皮指认一次时,一直沉默不语、以目光逼视他的岑寂衍突然开口了:“张三才,你若是再不老实招来,我即刻就把你送官查办!”

张三才一听岑寂衍要把他送官心里立时一震,有了几分恐惧,但嘴上却习惯性的喊道:“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冤枉?”

岑寂衍冷笑了声,道:“那我就把话说的再明白些———这六个丫鬟里头,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九姨娘,你就算是把六个都指认一遍也指不出来!”

岑寂衍这样一说,张三才当下便瘫坐子地,以为岑寂衍设了个圈套来套他的话,更是认为自己在指出第一个丫鬟时,就等于是变相招认出自己压根就不认识九姨娘……

事到如今张三才再也拿不出什么话来狡辩了,于是他马上把身子低低的伏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少爷饶命,小人知罪了,小人全招了,笑容其实根本就不认得九姨娘。”

这张三才一招,宋子凌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回了原位,同时也万分感激的看了岑寂衍一眼,感激他没有轻信张三才的谎话,而是拿话逼张三才招出了实情,彻底还自己一个清白。

张三才因这小小的计策而吓得全都招了,这让岑寂衍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但他很快就敛起笑意,重新绷起了脸,沉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故意诬陷九姨娘是你的同伙了?”

张三才一个劲的磕着头,连连说道:“是是是,小人为求脱身,且一时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诬陷九姨娘是我的同谋。”

岑寂衍进一步逼问道:“那究竟谁才是你的同谋?”

“同谋?”

张三才先是一怔在,回过神来脸上已是换上一脸坚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斩钉截铁的回道:“回少爷话,小人没有同谋,这古董是小人自个儿偷出府去卖的!”

“一派胡言!你连二门都过不了,又如何能潜到内院书房里偷古董?”

张三才的谎话一下子就被岑寂衍给戳破了,但无论岑寂衍如何逼问,张三才都一口咬定事儿是他一人干的,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只是任凭张三才把话说得再坚定,岑寂衍也不相信古董是他一人偷的,且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张三才这一在外宅看门的家仆,若是没人给他做内应,那他就是再有本事也偷不到内宅书房里的古董的……

可见张三才是想保住在内宅里给他当内应的那个人,只是,他为什么要死保那个人呢?

这时站在丫鬟中的宋子凌站了出来,提醒道:“少爷忘记当初是怎么误认为我是内贼了吗?”

宋子凌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岑寂衍微微的挑了挑眉,宋子凌见状知道他一时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连忙进一步解说道:“少爷只要派人去各房屋里搜一搜,看看府上的几位主子都有多少体己银子,然后再一一的查一查这些银子的来历……”

“若是查出有来历不明、且数额又较大的银子,而主子们又说不出这银子是打哪来的,那不就有了继续追查的头绪了吗?”

宋子凌这般一说岑寂衍当下就领会了她的意思,当初他不正是因为那当了玉镯得来的银子,才怀疑宋子凌是内贼的吗?

且府上的两位夫人和几位姨娘,过去是什么身份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那些出身良好、娘家背景也好的人,基本上是不会干偷窃这般见不得人的丑事,要知道她们既出身良好又有娘家撑腰,那身上根本就不会缺钱花,更加不会因缺钱而去偷古董了。

其实这什么身份的人,身边会有多少银子傍身,岑府里的人都心知肚明,有些身世好的姨娘会有较多的体己银子,但这些银子她们却也大多说得出来路———不是当了什么不爱的首饰得来的,就是娘家给的零花钱。

而这些也不是什么紧密的事儿,岑寂衍只要费心去查也都查得出了,所以只要岑府里的主人里头,有哪个突然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钱财,那她的嫌疑就最大!

岑寂衍细细的把宋子凌提的法子琢磨了下,随即便对屋里的那几个丫鬟吩咐道:“去,把府上的几位姨娘都请到这儿来。”

经过这几日的这些事儿,岑寂衍其实也早已知晓,这内贼就在那几位姨娘之中,毕竟岑家的两位夫人是女主子,自是不屑干那偷鸡摸狗之事,且内宅书房除了主子外只有少数的下人能进出,而这些下人岑寂衍都已一一的审查过了。

几个小丫鬟不一会儿就把八位姨娘都请到了春喜院,那八位姨娘见到跪在地上的张三才后脸色各异,一旁的岑寂衍悄悄的把她们脸色变换记在了心里,随即不动声色的宣布道:“请几位姨娘先在这春喜院里稍等片刻,我把你们请来的同时,已派了人前去搜你们的院子,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搜我们的院子?”

“大少爷你这是何意?”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搜我们的院子呢?”

“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搜我的院子?”

八位姨娘一听岑寂衍的话,当下便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这议论的话语大多是隐晦的责问岑寂衍为何突然搜院,只是碍于岑寂衍是岑家少爷,她们才没敢直截了当的揪着质问。

岑寂衍待她们议论够了,才简短的把意思说明:“搜了院子,便知道有没有人偷偷的藏了来历不明的银子。”

岑寂衍话刚一说完,八位姨娘中生性最柔弱纯良的八姨娘脸上立刻一片惨白,紧接着八姨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是我,是我偷了书房里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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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原来是她

而就在此时,被岑寂衍派去搜各姨娘院子的人也回来了,带头的香兰回禀道:“回少爷话,在八姨娘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包数目不少的银子,怕是赃银。”

香兰这话等于间接证实了八姨娘的认罪,宋子凌同这几位姨娘的都不是很熟悉,但却觉得替自己说过几次好话的八姨娘不似内贼,这八姨娘不但性子懦弱,胆子也比兔子还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子敢盗窃古董的人。

于是宋子凌忍不住问道:“八姨娘,那些古董真的是你偷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认下此罪?”

八姨娘拼命的摇头,抽泣着说道:“不,古董真的是我偷的,是我为了给我娘治病,不得已才偷了府上的古董出去变卖……”

原来这八姨娘出身贫苦,家里除了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娘亲外,只有一个哥哥和几个年幼的弟弟,那一年正是因八姨娘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急需一笔银子来请大夫医治,八姨娘的哥哥才会迫不得已的把她卖到岑府里为妾,而八姨娘为了替母亲治病,毅然的委身给了足以当自己父亲的岑老爷。

这八姨娘虽到岑府里当了半个主子,但她的性格却一点都没有因此而改变,可能是成长环境十分恶劣的缘故,这八姨娘的性子比一般人要懦弱上几分,她自己也一直感到十分自卑。

这样的性格让她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做着岑府的八姨娘,在岑府的这段日子里,虽被岑老爷万分宠爱,但却从未同其他姨娘争过什么,也从未同岑老爷要求过什么。

岑老爷去世后,八姨娘更是安分守己的呆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与人往来,也不参与府上的各种事物,只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而这一次八姨娘之所以会偷书房里的古董,全是因为她娘亲的病情再度恶化,而家里也已因娘亲的病而穷得揭不开锅,无奈之下八姨娘才会把古董偷了去卖,只是做了这样的坏事后,八姨娘一直心存内疚,所以在三姨娘把脏水往宋子凌身上泼时,她才会小声的替宋子凌说话……

可见这八姨娘虽然胆小懦弱,但心地却是善良的,只是她始终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刚刚一听岑寂衍派人前去搜屋,当下就惊慌失措的主动给招了出来,承认那古董是她偷去卖的……

“大少爷,我只偷了两件不是太名贵的古董,上一个变卖得来的银子,我已送回娘家给我娘亲治病了,”八姨娘说着指了指香兰搜出来的那包银子,道:“另外一件卖得的银子全在这儿了,这些银子我还没来得及送回娘家去。”

岑寂衍听了八姨娘的话后眉头紧锁,目光冷漠、表情冷淡,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他惯有的冷漠却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他正在生气,在思忖该如何处置八姨娘这个内贼。

宋子凌对八姨娘的遭遇十分同情,且见银子还没搜到她就主动认了罪,好歹也算是半自首、应该减轻处罚,于是宋子凌硬着头皮看向面无表情的岑寂衍,道:“八姨娘盗卖古董也是因逼不得已、情有可原,能不能请大少爷网开一面对她从轻发落?”

宋子凌那求情的话语岑寂衍恍若未闻,脸上的神色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眼神也越发的冰冷无情,就在宋子凌以为岑寂衍会铁面无私的处置八姨娘时,岑寂衍突然开口问了句:“八姨娘,你说你前后只偷了两件古董?”

八姨娘含泪回道:“嗯,就两件。”

“可书房里丢的古董,前后加起来却不止两件!”

岑寂衍此话一出,一旁的几位姨娘便“哗”的一声议论开来,宋子凌更是焦急的追问道:“八姨娘,你要是知道剩下的古董是谁偷的,就快如实说出来吧!”

八姨娘闻言怯怯的往几位姨娘那儿看了一眼,随即马上像受了惊吓般缩回眼神,低垂着小脑袋,紧紧咬住红唇一句话也不肯说,好像不敢把她的同谋供出来般。

宋子凌见状急了,暗骂都到这个时候了,八姨娘怎么还是这样死脑筋?

宋子凌是想让八姨娘把别的同伙供出来,以求能够将功折过少受点惩罚,哪知八姨娘却梨花带泪的咬紧双唇,不敢供出依旧匿藏在这群人当中的同伙。

这时岑寂衍不紧不慢的抛出了一句话:“你若是肯如实招来,那如何惩罚你暂且先不提,你娘的病我可以帮你找个好大夫治好。”

这八姨娘既然肯为了自己的娘亲而偷古董,可见她的家人就是她的软肋,所以岑寂衍提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后,八姨娘只犹豫了一小会儿,随即便下定决心说出了实话。

只见八姨娘小声的说道:“其余的古董都是三姐姐拿去的,张三才也是直接听命于三姐姐,我偷的那两件古董也是三姐姐让张三才替我拿出去卖的。”

“你口中的‘三姐姐’可是三姨娘?”

“嗯,我虽因为娘亲的治病钱而发愁,但却从没想过要偷府上的东西去换钱,直到不久前的一夜,我因忧心娘亲的病而睡不着,于是便出来四下走走散心……”

“哪知无意中正好撞见三姐姐抱着两件古董从书房里走出来,三姐姐见被我撞见了,便把我拉到了她屋里,威胁我让我不许把她做的丑事说出去。”

“我本就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所以之后也就一直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哪知三姐姐得知我急需用钱,于是便找上了我、让我同她一起把书房里的古董偷拿去卖,我本是不愿做这样的丑事的,可我娘亲的病却一天比一天加重,若是再不请大夫前来医治,恐怕会……”

八姨娘这样一说,在场的所有人才真正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来这古董一直以来都是三姨娘偷了,然后交给张三才拿出去变卖的。

但自从八姨娘不小心撞见了她的丑事后,她就变着法子逼迫八姨娘和她同流合污,以让八姨娘和她坐在同一条船上,而八姨娘最终为了娘亲的病,昧着良心偷了两回古董,接下来这件事便东窗事发了。

岑寂衍听完八姨娘招的话后,对香兰问道:“可有在三姨娘屋里搜出些什么东西来?”

香兰一脸气愤的回道:“奴婢还没来得及同少爷禀告此事,这三姨娘的屋里站了一堆丫鬟婆子,硬是说没有三姨娘的允许,我们不能搜屋子。”

“哦?没想到,岑府里竟有我搜不得的地方。”

岑寂衍闻言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淡淡的扫了三姨娘一眼,此时的三姨娘早就因八姨娘的供认不讳而脸色惨白,再仔细一看,那原本死都不肯供出同谋的张三才,眼下脸上也是一片死灰,双眼更是直直的看向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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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私通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八姨娘和三姨娘身上来回交替,只有宋子凌和岑寂衍细心的觉察到了张三才的变化,和捕捉到了张三才和三姨娘之间的那丝异样。

宋子凌看到张三才脸上的神情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再一联系内贼事件的前后,马上就猜到了一个件丑事———以张三才死都要护住三姨娘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应该是存有男女私情,否则张三才也不会为了保住三姨娘而一人扛下所有的罪状。

岑寂衍也猜到了这件丑事,且他也从这件事上找到了三姨娘偷古董的动机———三姨娘的娘家家境还算不错,按理说她是不会沦落到需要靠偷东西来换钱。所以可想而知,她这钱是想用来和张三才私奔用的,因为若是他们二人私奔,三姨娘的娘家是一个铜板也不会给她的!

所以事情水落石出后,岑寂衍只冷漠的说了句:“多找几个人去搜三姨娘的院子,除了赃银外,最好把她同张三才私通的证据也一起搜出来。”

三姨娘本还存着侥幸的心理,眼下一听岑寂衍说出“私通”二字,当场便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张三才见状忙挣扎着过去要将她搂住、安慰她,这样的举动不但让周围的人瞬间相信了岑寂衍的话,更让三姨娘一脸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在这个朝代,寡妇、寡妾再嫁,充其量也就是这第二次婚嫁在族亲里的地位较低,最坏的境地也是出门受人指点议论,但这寡妇、寡妾再嫁,虽让人不屑,但也还算是符合当朝律法和社会礼法,也还是有许多人会改嫁。

可若是寡妾不守妇道,不检点的私下与人私通,那么下场就只有两个———浸猪笼或是背石沉塘!

所以从岑寂衍下令强行搜查自己的院子里起,三姨娘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因为在岑老爷还没去世前,她就一直同张三才暗度陈仓,岑老爷死后她更是变本加厉的夜夜约张三才到自己院子里幽会,次数多到三姨娘也不知道自个儿的卧房里,会不会多少会留下些男人才会有的东西……

香兰很快就带了人强行搜查了三姨娘的院子,先是搜出了好几包赃银,最后才在三姨娘卧房的床角找到了一个男人用的烟斗,若是没今儿这件事,那三姨娘完全可以说那烟斗是岑老爷生前留下的,可他们这对奸夫yín妇却一早就因惊慌而露出了马脚,眼下就算想扯谎也来不及了。

事情到了这个境地,三姨娘害怕被沉塘,所以趁着大家伙不注意一头撞死了,张三才也被打了一顿赶出了岑家。而八姨娘则念在是初犯、又情有可原,只被岑寂衍罚了几个板子和禁足三个月,岑寂衍事后也说话算话的遣了大夫去替八姨娘的娘亲看病。

内贼之事终于彻底的水落石出了,只是这件事前后一共冤枉了宋子凌两次,这让岑寂衍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让香兰送了一些外头带回来的糕点给宋子凌,算是为那两次冤枉赔礼道歉。

这香兰其实和内贼之事也有小小的牵连,因三姨娘事先塞了银子给她,让她帮着把祸水往宋子凌身上引,当时香兰只以为三姨娘是看宋子凌不顺眼,所有才想要趁着内贼之事整整宋子凌,所有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哪知香兰的刻意刁难却一次次的让宋子凌聪明的化解掉,明明是人赃俱获的事儿,最终却还是让宋子凌给翻了案,最终发现内贼是三姨娘后,更是让香兰少赚了三姨娘许诺的另一半银子……

所以香兰对宋子凌可是暗暗的怀恨在心,加上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一件事儿,眼下自然是要趁这个机会害宋子凌一把了,只见香兰撇着嘴抱怨道:“少爷,您何必送糕点给九姨娘赔礼呢?这偷古董的人眼下已有三个,可谁知道这九姨娘不是第四个呢?”

“否则她一早便已洗脱了冤屈,为何要想出别的法子来紧咬住别人不放?!奴婢看她就是心里有鬼,所以一心想要给自己找个替死鬼!”

宋子凌自然是想要揪出真凶,借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哪知却被香兰曲解成这样的意思,不过岑寂衍闻言当下便训了香兰一句:“内贼已全揪出来了,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香兰一被骂心里十分不服气,嘟囔道:“又不是奴婢瞎说,是管书房的王五说的,他说亲眼看到九姨娘从书房里拿走了那幅唐伯虎的真迹。”

岑寂衍听了香兰的话未加多言,只是命她速速把糕点送去,而自己却不知不觉的踱步到书房,走到平日里藏放那幅唐伯虎真迹的地方,果见本该放着画卷的瓷筒里,眼下空无一物。

但岑寂衍依旧不相信宋子凌会偷了那副画,认为是香兰乱嚼舌根诬陷宋子凌,于是他亲自找到了香兰口中的王五,求证道:“小五,你说你亲眼见到九姨娘从这书房里拿走了那幅唐伯虎的绝迹?”

“少爷说的没错,”王五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说道:“九姨娘大概是在六、七天前把画取走的。”

王五是个憨厚老实的家生子,从小就跟在岑寂衍身边,根本就不会撒谎骗人,所以岑寂衍当下便认定那幅画是让宋子凌给偷去了,心里对宋子凌的那一丝愧疚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那股厌恶感,甚至比之前还更加讨厌宋子凌。

岑寂衍痛恨宋子凌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蒙冤受辱的模样,更加痛恨她明明拿了画,却还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是清白的、什么也没偷过,同时岑寂衍还认为宋子凌是把画给藏了起来,她和三姨娘他们也根本就不是同一伙的,所以才会不怕张三才的指认!

岑寂衍越想越气愤,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宋子凌耍得团团转,最终气不过、决定去找宋子凌当面对质,问她是不是把那幅唐伯虎的绝迹给偷走了!

第二十二章 两看两相厌

岑寂衍去春喜院找宋子凌兴师问罪却没见到人,春月说宋子凌带着杜鹃去花园里散心了,岑寂衍闻言当下就转道去花园寻宋子凌,势要当面把画卷的事给问清楚。

岑寂衍穿过长廊一路往花园走去,很快便在小池塘边找到了宋子凌,这宋子凌还没来得及同岑寂衍行礼问安,岑寂衍就劈头盖脸的说了句:“没想到你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差点连我也被蒙骗过去!”

“藏?蒙骗?”宋子凌听了满脸疑问,反问道:“此话何意?”

岑寂衍冷笑了声,嘲讽道:“这四下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你就无需再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

宋子凌直到此时才发觉岑寂衍脸上的神色不对,除了一贯的冷漠外还夹杂着一股怒气,这话也突然比以前多了一些,只是却都是些莫名其妙、兴师问罪的话儿。

宋子凌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岑寂衍,马上自我我反省了一遍,但她仔细的把这两日做过的事回想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只得不解的问道:“我做了什么事让大少爷您如此气愤?该不是书房里又丢了古董吧?”

“古董?”

岑寂衍冷冷的扫了宋子凌一眼:“你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贼喊捉贼,还有脸提起古董?”

宋子凌听了“贼喊捉贼”这四个字后,总算是有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偷了古董,然后一直把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岑寂衍闻言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未回答宋子凌,但宋子凌却从他那不屑的神情里看到了答案,不服气的争辩道:“这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又冤枉起我来了?莫非你要一连冤枉我三次,才相信我是清白的?”

这岑寂衍前前后后的确是已经冤枉了宋子凌二次,眼下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冤枉宋子凌,宋子凌自然是不服气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岑府的小妾就可以一直被冤枉吗?

岑寂衍把宋子凌不服气的神色看在眼底,为了让她认罪便开口问起那幅画来:“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从书房里偷走过一幅画?”

宋子凌见岑寂衍用了“偷”字,当下就愤然反驳道:“我没有!”

“没有?!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真话?你这贼还真是嘴硬。”

岑寂衍刻薄的话让宋子凌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圆嗔着双目瞪着岑寂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我没有偷,就是没偷!”

面对宋子凌的怒视岑寂衍无动于衷,只说了句:“看管书房的小五亲眼看到你从书房里拿走那幅唐伯虎的真迹。”

“唐伯虎的真迹?”

宋子凌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说那幅唐伯虎的《雨竹图》?”

岑寂衍依旧不屑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宋子凌,宋子凌早已习惯了岑寂衍的冷漠,自发解释道:“我经常去书房里找书看,无意中看到了唐伯虎那幅《雨竹图》,我看着十分喜欢便把它拿回来临摹了一幅。”

宋子凌一说完,岑寂衍的脸上便换上了一副“果然是你偷去”的神情,宋子凌自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继续解释道:“我是曾经把那幅画从书房拿走过,可我临摹完就把画送了回去。”

岑寂衍一连漠然的说道:“不问自取即是盗,你无须再多做狡辩。”

“可我经常去书房里取书回去看,也没人告诉我必须同大少爷您报备,更没有谁告诉我这书房里的书画不能看、不能借,难道书房里的那些书籍和画卷放着不是给人看的吗?”

若是没有出了丢失古董这件事,宋子凌借书、借画倒也没什么问题,可偏偏宋子凌借回去临摹的画是幅名画,还是在古董丢失事发后被发现的,这也难怪岑寂衍会怀疑她了。

宋子凌见岑寂衍依旧不相信自己的言辞,略微思索了下,对杜鹃吩咐道:“你回去把我临摹的那幅《雨竹图》取来,好让大少爷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杜鹃领了命就回去取画,但岑寂衍却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有没有临摹《雨竹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伯虎的那幅《雨竹图》如今没有在它该在的地方。”

“没在?”

宋子凌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马上怒视岑寂衍,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把画还回去?我把那幅名画占为己有了?”

岑寂衍不语,宋子凌接着说道:“我那春喜院不是早就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我还能把画藏到哪儿去?”

“你大可卖了去。”

宋子凌怒道:“卖了?那银子呢?我把银子藏在哪里?”

“送回娘家。”

“你……”

若是在几天前岑寂衍如此怀疑自己,宋子凌还会稍加忍受,可到此时此刻为止,宋子凌已不只一次用自己的方法,在岑寂衍面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更是坦荡荡的接受了张三才的指认……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这岑寂衍对她怎么还是没有最起码的信任?他怎么还是如此霸道,还是没有给她和别人平等的信任?

这时杜鹃已把宋子凌临摹的那副《雨竹图》取来,宋子凌径直把它递到了岑寂衍面前,想让他看看自己真的是临摹了那幅画,哪知岑寂衍不但不屑看还用力的把那幅画给拂掉,那拂画的力气重到让措手不及的宋子凌身子跟着一个踉跄,画掉落后宋子凌的身子左右摇摆着,失去重心yīn差阳错的往前倾去,最后竟然还扑到了岑寂衍的怀里。

宋子凌扑到岑寂衍怀里后,趁势抓住了他的衣服站稳了身子,一站稳她就飞快的推开岑寂衍站回原位,宋子凌虽然在心里一个劲的暗骂倒霉,但两颊却还是因这个扑到而不由自主的变得嫣红。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显然也让岑寂衍愣了愣,待他回过神来后竟一脸厌恶的拍着身上的衣服,好像这衣服被宋子凌靠过、就脏得像是在地上滚了几圈似的,宋子凌看到岑寂衍这个嫌恶的动作后,脸上的红潮立刻变成了愤怒!

宋子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真是对不住了,不小心弄脏了大少爷您的衣服,要不您脱下来我亲自给您洗洗?”

“不必了。”

岑寂衍看到没看宋子凌一眼,自顾自的拂着衣服,那赤裸裸的蔑视和不屑让宋子凌心里怒火中烧,同时在心里把岑寂衍给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是从此刻开始对这个傲慢的大少爷无比反感,最早对他的那些感激和一丁点好感,也全都因这yīn差阳错的一扑统统消散。

就在宋子凌和岑寂衍两看两相厌时,和王五一起负责看管书房的小六匆忙的循着青石小道跑了过来,小六一见到宋子凌和岑寂衍的表情,就觉察到了眼下的气氛不对,但宋子凌平日里待他还算是亲切,所以他不忍让宋子凌无缘无故的背上黑锅,于是硬着头皮小声的同岑寂衍道明了来意……

“少爷,书房里那幅唐伯虎的真迹并没有遗失。”

岑寂衍挑了挑眉,道:“那为何没在瓷筒里?”

小六连忙解释道:“那是因为前几日细雨不断,书房四角隐约有些发霉,小人见书房里的那些画卷都有些发潮,便特意留了个心眼……”

“这几日小人一见天空放晴、艳阳高照,便把画卷搬出去晒一晒,是小人没事先同少爷您禀告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小六说了这几句话后,岑寂衍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似乎随时都会发火般,但小六还是硬着头皮把该说的话说完……

“九姨娘的确曾经从书房里取走过那幅《雨竹图》,但她临摹完便把画送回来了,而我又紧接着把画拿出去晒太阳,小五不知这其中的缘故,便以为九姨娘拿了画后没有送回来。”

岑寂衍把话都听完了,才知道自己又一次错怪了宋子凌,这小六虽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但宋子凌却还是一字不漏的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岑寂衍脸上那别扭难堪的神色,但宋子凌却没有出声打圆场,而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岑寂衍沉默了一许久,最终开口说道:“是我错怪过人了。”

见宋子凌把目光远远的投到池面,丝毫不理睬自己,岑寂衍再沉默了半天,才用硬邦邦的口气说了句:“对不住了。”

“大少爷的道歉小妇可不敢当,只要大少爷您以后少冤枉小妇几回,小妇便已心满意足。”

岑寂衍道歉的如此没有诚意,宋子凌自然要嘲讽他几句了,不过眼下她已不屑再同这个自大独断的男人继续交谈下去,既然画卷之事已经澄清了,那宋子凌就没必要再留下来看岑寂衍的脸色了。

于是宋子凌潦草的同岑寂衍行了个礼,告辞道:“既然这画已找到,那小妇便先行告退了。”

宋子凌说完也不等岑寂衍点头,目不斜视的带着杜鹃从他面前走过,自顾自的离去只留下欲言又止的岑寂衍,这岑寂衍一连冤枉了宋子凌三次,即使他的性子再冷漠无情,此时此刻多少也感到了一些内疚。

而宋子凌才没空去理会岑寂衍十分内疚了,她头也不回的往春喜院走去,似乎多留在岑寂衍身边一小会儿都会让她觉得难受。

这宋子凌自顾自快步离去,一点都没觉察到一束怨恨的目光正紧紧的追随着她的背影,更没有觉察到刚刚她不小心跌入岑寂衍怀里那一幕,也都被那束目光的主人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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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宋子娴的恨

“小姐,我们是要回屋去,还是过去同姑爷打个招呼?”

宋子娴面沉入水,目光久久都没从宋子凌的背影上收回,眼里的怨恨虽一点一点的减去,但手却下意识的紧紧揪住身前那片树叶儿,丫鬟雨鹃的请示她也恍若未闻。

雨鹃再笨也瞧得出眼下宋子娴的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她乖乖的退到一旁,闭紧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的陪着宋子娴目送宋子凌的背影离去。

待宋子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宋子娴的视线里,她才转而把目光投放在了依旧留在原地的岑寂衍身上,宋子娴痴痴的看了岑寂衍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吩咐道:“我们过去同姑爷见个礼吧。”

“是,小姐。”

宋子娴看了雨鹃一眼,叮嘱道:“把嘴巴管紧些,别给我说错什么话儿,让姑爷得知我们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雨鹃陪着宋子娴走到这儿时,恰巧看到宋子凌扑到岑寂衍怀里,这一幕自然是让雨鹃惊愕不已,但既然宋子娴这个当主子的勒令她不能提起,雨鹃自然是规规矩矩的回了声:“是,奴婢记下了。”

宋子娴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在雨鹃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岑寂衍站的地方走去,岑寂衍似乎一直在回想冤枉宋子凌一事,直到宋子娴走到他跟前问安他才回过神来。

“夫君福安。”

岑寂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那冷漠的反应让宋子娴微微感到些许失落,但她却把那抹失落藏在了眼底,挂起淡淡的微笑,若无其事的柔声问道:“夫君怎一个人站在这儿?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岑寂衍看都没看宋子娴一眼,道:“只是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岑寂衍的回答让宋子娴心里升起了一丝嫉妒,她以为岑寂衍会告诉她,他刚刚同宋子凌在这儿见过面,会同她解释他和宋子凌一点暧mei关系都没有,哪知岑寂衍对宋子凌是只字未提,好像不想让宋子娴知道他们曾经会过面般。

这宋子娴心里虽对宋子娴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依旧挂着恬静的笑,曼声细语的说道:“不如让为妻陪夫君四下走走?这花园里的花儿开得如此娇艳,正是观赏的好时机。”

岑寂衍闻言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只丢下一句话让宋子娴自个儿观赏,便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去,宋子娴的目光依依不舍的追随着那个冰冷的背影,双手更是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似乎在极力的忍耐住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般。

直到岑寂衍的背影彻底消息,宋子娴才慢慢的松开那紧握的拳头,一言不发的往自个儿的院子里走去,一回到自己屋里,宋子娴便再也忍不住脾气,二话不说的把桌案上的茶盏统统扫到了地上:“不要脸的贱人!不知羞耻的骚蹄子!”

雨鹃是宋子娴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宋子娴口中的贱人是指宋子凌,为了讨好宋子娴她连忙顺着往下骂道:“小姐骂得对,大小姐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连自己的妹夫她都要勾搭,还真没把小姐您当成亲妹妹。”

这宋子凌出事那会儿,宋子娴可是连问都没问一声,她那时难道就把宋子凌当成亲姐姐了?

不过宋子娴可不会挑自个儿的错,她听了雨鹃的话后,一脸恨意的说道:“我就知道只要她进了岑家大门,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引夫君!只要是我心仪的男人,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勾走!”

雨鹃附和道:“可惜小姐当日没把她给挡在门外。”

一提起当时的事宋子娴就来气,怒道:“我怎么没拦了?可娘亲她却在这关键时刻偏心,一心要让她嫁到岑家来,我转而去婆母那儿煽风点火、把她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哪知最终还是让她进了岑家大门!”

眼下宋子娴正在气头上,雨鹃就是说再多宋子凌的坏话也会让她迁怒,于是雨鹃聪明的闭上了嘴不再插话,任凭宋子娴一人把心中的气撒了出来。

这宋子娴摔完了桌上的所有茶盏,还是觉得不解气,竟让雨鹃把屋外的几个小丫鬟给唤了进来,供她使劲的掐、拧出气,宋子娴把气都撒完了才坐到了软榻上,对着吓得微微发抖的雨鹃说道:“雨丫头你怕什么?你是我的陪嫁丫鬟,是我的贴身心腹,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你出气的。”

宋子娴刻意说出这样的话,反而让雨鹃心里更是觉得发毛,不过为表忠心她还是立刻跪了下去,佯装感激的回道:“奴婢多谢小姐厚爱,奴婢定当为小姐赴汤蹈火,以报答小姐对奴婢的厚爱!”

“行了,”宋子娴懒洋洋的抬了抬手,道:“我也不要你为我赴汤蹈火,我只要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宋子凌永远赶出岑府。”

“这……”

雨鹃接不上宋子娴的话,宋子娴似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都怪三姨娘这个蠢材!亏我还特意去提点了她一番,没想到她竟没有好好的利用宋子凌这个替罪羔羊,最后竟然还让宋子凌借机洗清了所有的嫌疑,真是个愚不可及的笨女人!也难怪她最后会选择一头撞死了!”

原来当日查内贼时宋子娴虽没出面,却不动声色的暗自观察内贼一事的进展,宋子娴更是一早就知道三姨娘才是真正的内贼,所以在宋子凌被岑寂衍冤枉时,宋子娴不但没有站出来指认出真正的内贼,反而刻意找了个机会去同三姨娘见了一次面,并有意无意的提点三姨娘把脏水往宋子凌身上泼……

当然这件事宋子娴做得十分漂亮,就连三姨娘当时也没发觉宋子娴是刻意出言提醒她,毕竟谁也想不到宋子娴会如此痛恨宋子凌,会一点姐妹情谊都不顾。

宋子娴提点三姨娘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机把宋子凌给赶出岑家,好让自己能够安心的当岑家的少奶奶。

哪知这三姨娘比宋子娴想象中还要愚笨,竟没把宋子凌的样貌告知姘头张三才,就让张三才出声诬陷宋子凌,最终不但没嫁祸成功还牵扯出了自己与张三才的私情。

三姨娘是一头撞死了,但宋子娴却因她的愚笨儿而白费了一番心思,这宋子娴之所以对宋子凌心存芥蒂,全是因为以前她悄悄心仪过的男子,最后却都是喜欢上宋子凌,虽然宋子娴同这些男子也没真正有过什么私情,但这件事却也一直都让她难以介怀……

而今日宋子娴又凑巧看到宋子凌和岑寂衍“抱”在一起,这对宋子凌来说只是个意外,对宋子娴来说却是难以忍受,宋子娴亲眼目了睹宋子凌和岑寂衍抱在一起,心里怎会不恨?

怎会不想把宋子凌赶出岑府?

宋子娴心里虽怨恨着宋子凌这个亲姐姐,但宋子凌一直规规矩矩的呆在自己的春喜院里,这让宋子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把她赶出岑府,最终也只能暂且搁下,暗忖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再一举把宋子凌除去。

哪知宋子凌和岑寂衍“抱”在一起的事没过几天,雨鹃无意中又听到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这个消息宋子娴若是知道一定会更加抓狂,所以雨鹃一直都不敢同宋子娴禀告,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子娴最终还是知道了那个消息,并让人把雨鹃给唤到了屋里。

宋子娴yīn沉着脸问道:“雨鹃,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宋子凌那儿吗?”

“是,奴婢的确有派人盯着。”

宋子娴挑了挑眉,一脸yīn霾的问道:“是吗?那最近那儿可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雨鹃闻言心中一慌,猜想宋子娴已知道了自己瞒下的那件事,慌忙说道:“奴婢倒是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

“说!”

“奴婢打听到姑爷给了大小姐一笔银子,大小姐让杜鹃把这笔银子送去宋家了。”

“啪!”

宋子娴听完当下就重重的拍了下桌案,怒骂道:“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夫君他真的拿出银子送给宋子凌当体己!为什么?!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勾搭到这样的程度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同我禀告此事?!”

“奴婢、奴婢也是刚刚才得知此事……”

“啪!”

宋子凌怒气冲冲的甩了雨鹃一巴掌,骂道:“那只能说你办事不力!”

这一次其实是宋子娴误会了岑寂衍,岑寂衍的确是给了宋子凌一笔银子,但那银子他却是替宋子娴孝敬宋夫人的,并不是如宋子娴想的那般送给宋子凌当体己银子的。

原来岑寂衍在调查内贼一事时,顺道调查了下宋子凌银子的去向,这一查他才知道原来宋大娘眼下的处境十分不好,宋子凌的银子全都是拿去给宋大娘维持生活……

岑寂衍本是不会去关心宋家的事,但他偏偏又查到宋家落魄是因为岑夫人的狮子大开口,岑寂衍也从没关心过父亲纳妾之事,所以不知道宋子凌这个九姨娘嫁到岑家的前因后果,待他顺着内贼一事细细的往前一查,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才知道自己一直错怪了宋子凌……

岑寂衍查清楚后才知道宋子凌是因闺誉受损,才不得已带了丰厚的嫁妆嫁到岑家,这也间接证明了宋子凌不是贪慕虚荣才嫁到岑家来当九姨娘。

岑寂衍想起自己因为这点而看不起宋子凌,更是曾经多次对宋子凌恶言相向,心里不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以宋家女婿的名义给了宋子凌一些银子,让宋子凌拿回去孝敬宋大娘,这其实也是他身为宋家女婿的本份。

岑寂衍本是一片好意,但却被宋子娴当成是对宋子凌情有独钟,更是认定他们之间已有什么奸情,这样的盲目认定让宋子娴更加痛恨宋子凌,并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要把宋子凌除去。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子娴还没想到除去宋子凌的办法,岑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就前来报喜,说是岑寂衍屋里的琴姨娘有了身孕,岑夫人让宋子娴同她一起去祠堂里拜谢祖宗。

这岑家一直都是九代单传,眼下岑寂衍膝下更是只有女儿没有儿子,这岑府里的嫡长女虽然是宋子娴所生,但她若是没比小妾先生出嫡子来,那正妻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不保……

所以宋子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琴姨娘早她一步生下儿子,所以眼下宋子娴只能暂且将设计赶走宋子凌一事搁在一旁,先集中精力去对付已怀了身孕的琴姨娘。

第二十十三章 伪证

被关到柴房后杜鹃有些担心岑夫人真的会让宋子凌陪葬,忧心忡忡的问道:“小姐,这夫人怎么都不听您解释呢?老爷明明是自己猝死的,她怎么能硬是说是小姐您故意害死的呢?”

宋子凌微微闭着眼靠在柴堆上假遐养息,听了杜鹃的疑问语带疲惫的应道:“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死了,她不疯才怪。”

“小姐?”

“嗯,我是说夫人刚刚受到丧夫这个打击难免有些失了理智,既失了理智自然也就容易胡乱冤枉人了,我们现在只能期望她清楚过来后不再坚持诬陷是我害死了老爷。”

“那她止住悲痛后会还小姐一个清白吗?她会放了我们吗?”

宋子凌听了杜鹃满怀期望的询问陷入了沉默,好半响才低低的应道:“也许会吧。”

这句话苍白无力得连宋子凌她自己都无法说服,眼下岑夫人真的是因丧夫处于疯狂失去理智的状态,但关键是即使岑夫人清醒了、她也从始至终都对宋子凌没有任何好感,所以宋子凌对于岑夫人会不会借着此次机会诬陷她到底,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先是打点宋家后是到岑家完成小妾拜见正妻的仪式、最后又发生了岑老爷猝死这个意外,宋子凌折腾了一整天都没能好好的休息,眼下虽被关在了柴房里但却也无人前来打扰,宋子凌靠在柴堆上眯眼想应道之策,想着想着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宋子凌不但睡着还梦见自己喝下毒粉自尽后穿回了现代,一回到人人平等的现代宋子凌的忧郁和忧虑全部消散了,她梦到自己穿着吊带小背心、喝着冰镇饮料抱着心爱的本本上网,还兴致勃勃的打算在网上写本小说连载她穿越到古代的经历,就在宋子凌刚刚准备敲键盘码字时……一阵刺耳的“吱嘎”声惊扰了她的美梦,紧接着宋子凌感觉到有人正用脚踢自己的身体,身子传来的不舒服感觉让宋子凌下意识的蹙起了黛眉。

“起来、起来!夫人来审问你了,还不快快起来!”

身上不断传来的疼痛感让宋子凌猛然打了一个灵激从梦中清醒过来,睁眼一见自个儿身处的环境,宋子凌心里的满足感与幸福感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她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应付站在身前的一帮人。

宋子凌觉察到刚刚踢自己的是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宝玉,而岑夫人正在宝珠的搀扶下立在不远处,在岑夫人之后依然是站着几个粗壮的婆子。

宋子凌见岑夫人似已梳洗过还换了一身衣裳,脸上的表情虽依旧带着悲恸但整个人的神态算是已平静下来了,宋子凌见她已恢复了理智便开口说道:“敢问夫人可有请大夫来瞧一瞧老爷是如何猝死的?我想大夫来瞧过后,应该就能证明子凌并未说谎了。”

岑夫人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请大夫来瞧一瞧岑老爷的死因了,大夫仔细检查了岑老爷的身体后得出的结论是———岑老爷原本就患有旧疾,常常觉得xiōng口发闷、心跳加快,今因洞房花烛夜而过于激奋使心律跳动过快,而后窒息猝死。

直白点说就是岑老爷准备和宋子凌ooxx时太过激动了,加上原来就患有心脏病,所以最终因过于激动而导致心脏病突发继而猝死。

大夫也指出后脑勺上的伤不是岑老爷致死的死因,同时也推断出岑老爷是先断了气而后才撞击到头部,也就是说大夫的推断和宋子凌说的事实并无两样……

但岑夫人怎么会把大夫说的这些话如实告知宋子凌呢?

岑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宋子凌,加上这件事多少和宋子凌也牵扯了一点关系,岑夫人心里也明白岑老爷定是把宋子凌当成了宋大娘才会过于激动,这让岑夫人心里更加对宋家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所以岑夫人把岑老爷的死带给她的伤痛统统转嫁为恨意,而无辜被恨的人自然就是宋子凌了,因此即使岑老爷的死和宋子凌无关,但岑夫人却也打算继续诬陷她为凶手,一心想让宋子凌给岑老爷陪葬以泄她心头之恨!

既然打定主意要诬陷到底,岑夫人自然是想好了诬陷的说辞,她听了宋子凌的问话不紧不慢的答道:“大夫自然是请了,大夫也验查出老爷的死因了———大夫说老爷是被利器击中后脑勺、流血过多导致身亡,和你之前所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宋子凌听了岑夫人的话陷入了沉思,心里开始回忆她发现岑老爷断气的经过,她记得自己自尽未遂醒来时,曾经先摸了摸压在身上的东西、摸过后才确定是岑老爷压在自己身上。

那时宋子凌曾经摸过岑老爷的后脑勺、压根就没摸到任何血迹,既没有血迹那就证明岑老爷后脑勺的血迹定是摔下床的后磕出来的!

且宋子凌一从昏迷中醒过来就感觉到事情有些怪异,不但岑老爷趴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动作,在寂静的深夜里她甚至没有听到岑老爷的呼吸声……

所以即使宋子凌没有亲身经历岑老爷的死亡过程,但她至少可以通过这些细节推断出后脑勺出血一定不是岑老爷的死因,因为这岑老爷明明还没有摔下去前就断气了!

再一次的确认事实后,宋子凌目光坚若磐石、直视岑夫人,斩钉截铁的反驳道:“不可能,后脑勺的伤绝对不是老爷的真正死因!此医定是庸医,还请夫人重新请一位大夫来验查老爷的死因。”

“哼!你别做的好事给大夫识破了就硬说人家是庸医!我告诉了,我打一开始就请了两位大夫前来验查老爷的死因,刚刚那些话儿都是两位大夫亲口一字一句说的,有大夫的这些证词容不得你再继续狡辩!”

岑夫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换了口气儿才接着说道:“谋害老爷一事你就承认了吧!承认你因被我逼到岑家为妾,心生恨意所以谋害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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