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皇妃 - xp1024.com
《偷心皇妃》


第一百三十五章、开始布置

第二日,紫海棠就搬到了樱娘的宫里,还真别说,那味道还真是好闻的紧呢,樱娘还示意房内和大殿都各自放着一束。

贯娇拿着燕窝进来,樱娘正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天冷,身上靠着一个白狐皮子,整个人也是懒懒的,贯娇见她小腹隆冬,唇角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

“娘娘,这燕窝温度刚刚好,娘娘先喝了在看吧。”

“嗯!”樱娘放下书。

“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林太医查的如何?”

“派去的人还未回来呢!”贯娇的神情淡淡的,眉眼低垂。

“加紧着些,我看林太医的样子很不简单,可不要着了他的道呢。”

贯娇抬眼看了眼紫海棠,慢慢的走过去,凑起一朵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味道香的很,可是和奴婢家外头的紫海棠味道不同呢。”

“什么?”樱娘心里一突,这海棠本就是大自然的东西,自然是不分宫里还是宫外的,随即问道:“你家里有种紫海棠。”

贯娇疑惑的点点头:“奴婢老家的院子外头,就有一株紫海棠,是有年头的呢,每到这个时节,花都开的很好,味道也很好闻,我母亲还会把花瓣晒干制成枕头呢,那睡觉,香的很嘞。”

樱娘眸色一沉,看来皇后的手都已经伸到了花圃去了,那里的进来的东西都能动了手脚,看来自己可要小心点了吗,樱娘如是想到。

“把紫海棠撤走。”

贯娇见樱娘脸色不对,已经隐隐猜出了不少,忙吩咐几个可靠的,都把紫海棠偷偷的埋到后院的院子里。

等到贯娇事情忙完,樱娘把贯娇和晴儿都叫到身边。

看了眼站着的贯娇和晴儿,樱娘慢慢说道:“这宫里,我信得过的就你们两个,如今本宫和皇后的毛头难分难解,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了,这次送来的紫海棠,本宫觉得蹊跷的很,那苗圃也是纳兰珠内务府管的,晴儿你去把纳兰珠给我叫来,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什么事情。”

晴儿知道世态严重,忙忙的就给走了,等到晴儿走了,樱娘便对贯娇说:“你去孙贵妃那头,叫她动用娘家的势力,务必几日内帮我查清楚林太医的底细。”

当纳兰珠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纳兰珠对着樱娘行了礼,脸上堆着笑意:“娘娘金安。”

樱娘单刀直入:“纳兰珠总管管的好手下啊,让人把玉典仙医最新章节手伸到了苗圃去。”

把海棠扔到纳兰珠面前,纳兰珠疑惑的拿起闻了闻,顿时脸色一变,伏到地上:“奴才失职。”

樱娘眉头也不挑:“既然知道事情严重,你快点暗中帮本宫把事情查清楚,如果你助本宫扳倒宿敌,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你可瘟疫刺客最新章节记得你乌李岚一族的案子。”

“你知道就好。”樱娘是不会看错人的,这个人,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纳兰珠俯头在地:“娘娘对纳兰有知遇之恩,纳兰不敢求恩典,只要能帮娘娘抓到做手脚的人,也是报答娘娘恩情。”R1154

一百三十六章、孤注一掷

三日后,孙贵妃外边的消息也回来,说林太医是宁肃人,家中死绝,只剩下一个儿子,而那个儿子,也是个体弱多病的角。

紧接着,纳兰珠那里的消息也到了,说花圃养的紫海棠,曾被养花匠秘密喷了麝香足足有一个月之久,可见皇后从什么时候就开始预谋了,而纳兰珠说,那个养花匠已经超级减肥系统最新章节被他秘密控制住,樱娘担心养花匠的妻儿在皇后手上,还命宫外的刘丞相派了几个得力的人去接出来。

三日后,御书房外头,樱娘缓缓跪在门外,旁边跟着端着紫海棠的晴儿和贯娇,这倒是吓了守门的小陆子一条,小满子忙凑到小陆子耳边:“我家主子在宫里住着不安全,所以来求见皇上。”

小陆子哪里不知道事态严重,忙进去通报清歌,不多时,清歌就慌慌张张的出来,一下子冲到樱娘身边,忙要搀扶起樱娘:“地上凉,你怀了身孕,有什么起来再说?可好。”

樱娘不着痕迹的推开清歌的手,脸上挂着哀愁的神色:“臣妾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僭越,是以下犯上,所以臣妾站不得。”

清歌只感觉脑海轰得一声,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樱娘来此的目的。

樱娘抬头,一头青丝没有只用一根红线绑着,与平日尊贵的模样大相径庭,却更为惹人怜爱,她穿着素白的长裙,那样子,仿佛要赶赴邢台似的。

清歌绣袍一挥“有什么事情,你起来说话,朕自然会为你说话。”

樱娘素白长裙随风飞扬,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臣妾今日着此装过来,皇上已经知道了臣妾的心意,若是臣妾此次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么臣妾只有血溅当场,和臣妾的孩子一同上路。”

清歌脸上已经有些薄怒:“说什么混帐话,朕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跟着清歌回了御书房,清歌才坐下,樱娘已经从晴儿手上结果紫海棠,微微闭上眼眸,复又跪在地上:“臣妾今日僭越,却要状告皇后。”

“为何?”清歌问道。

樱娘顿了顿,沙哑着声音说道:“皇后无德,善妒,在臣妾怀了孩子之际,几次三番要加害臣妾腹中的孩子,而臣妾。。。。当年的大皇子,也是着了皇后的道。”

“宣皇后。”清歌一脸的愠怒。

半个时辰后,皇后穿着明黄色的凤袍进来,疑惑的看了眼樱娘,再看了看樱娘怀中的紫海棠,脸色微微一个人的魔兽争霸最新章节变了变,估计她也没想到,樱娘会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法来反击,如若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得了一个诬陷国母的罪名,到时候,毓贵妃这个名头算是做到头了。

樱娘抬头,对着皇后诡异一笑,吓了皇后一跳。

对着清歌略行了一礼:“皇上呼唤臣妾到此,未知所为何事?”

清歌沉着脸:“毓贵妃怀疑皇后欲要加害其腹中的孩子。”

皇后惊叫一声,施施然的跟着跪了下来:“臣妾冤枉,臣妾是国母,为何要加害毓贵妃的孩子。”R1154

第一百三十七章、浮出水面

樱娘的神情淡淡的,抚摸着自己越发渐显的肚子:“请皇上准许臣妾召见林太医。”

皇后脸色一变,低下头看了樱娘一眼。

林太医早被小满子抓在门外,此时被抓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花匠和纳兰珠。

清歌一脸的高深莫测,多看了纳兰珠和林太医几眼。

林太医已经面如土色,身子抖得跟筛糠子似的,也难怪,他本就是被皇后胁迫的。

樱娘由着晴儿搀扶起来,走到林太医跟前:“林太医,你可是余江人?家中只剩下弱子?”

林太医点头称是。

樱娘冷哼一声:“你当年遭逢大难,幸得司徒家的大小姐相助,而那人,可是眼前的皇后娘娘。”

林太医犹豫着,被清歌呵斥一声:“如实答。”

“是是是。”

皇后的背脊王爷绝宠废柴妃最新章节挺得很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樱娘对着纳兰珠点点头:“纳兰大人可查到?星际女猎人最新章节”

纳兰珠朝着樱娘和清歌点点头:“回皇上,毓贵妃娘娘,在娘娘的紫海棠做手脚的就是眼前的花匠。”

把花匠往前面一推,那花匠忙不迭的磕头:“奴才是不得已的,奴才是不得已的,皇后娘娘你要救奴才啊。皇后娘娘。”随即扯住皇后的裙摆。

皇后命人扯开花匠,冷言说道:“本宫不认识你,莫要诬陷本宫。”

纳兰珠上前:“回禀皇上,花匠乃是余江人士,和林太医是老乡,微臣查过,皇后娘娘还未入宫之前,曾在余江呆过四个年头,而这二人,都说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指使才会陷害毓贵妃娘娘的。”

樱娘对着晴儿点点头,晴儿会意,拿着紫海棠送到案前,缓缓退开。

樱娘指着紫海棠:“皇上,此花久被麝香感染,本就活血,是女子怀孕之大忌,皇上可传太医验证。”

清歌沉吟着,宣了刘丞相,他虽是文官,可是对岐黄之术也涉猎颇深,半个时辰后,刘丞相受了召唤进宫,听了清歌的话,把紫海棠闻了闻,顿时吓了一跳,眼见着堂下的皇后和樱娘,已经明白了大半,恭敬的说道:“此话浸淫麝香颇久,是滑胎的毒药啊、”

皇后仍旧古井无波,瞥了眼清歌:“臣妾没做过,臣妾最近都在沐浴礼佛,更何况臣妾是皇后,根本无需陷害毓贵妃。”

“哈哈哈。”樱娘抚掌而笑,眼神带着些许的赞赏:“果然不愧是皇后娘娘,事到如今竟也无动于衷,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可要看清楚了。”

拂了衣袖一下:“宣柔嘉进来。”

门呀吱打开,柔嘉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用红布盖着,皇后娘娘终于有些挂不住,频频的看向盘子。

清歌问道:“那里面装着是什么?”

“回禀皇上,是雄麝的麝香、”

刘丞相几步上前,打开一看,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皇上,此物是十年以上的麝的麝香,比寻常麝香的效果更好。”

樱娘泫然欲泣:“臣妾从无与人叫恶,为何娘娘如此对待臣妾,若不是你的贴身侍婢不忍心,臣妾的孩子只怕还是保不住呢。”R1154

第一百三十八章、终篇

有了柔嘉的辩词,皇后所谓的辩词就显得十分的苍白。

清歌沉吟了很久,还是屏退众人,独独留下皇后一个人在御书房。

皇后穿着大红的凤袍跪在地上,那凤袍好像花瓣一般的绽放开来,把皇后簇拥在里面,衬得皇后的脸越发娇俏。

“玉儿,你和朕一起多久了。”清歌柔声问道。

皇后微微哽咽:“十个年头了。”

清歌慢慢踱到皇后身前,隔着千山万水似的:“那年的你打那匹野马的姿态,朕到现在仍旧十分清晰,可是什么时候,你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皇后抬起头,脸盘有些扭曲:“皇上问臣妾吗?臣妾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皇上当年所造的孽。”

“朕吗?”清歌的脸有些恍惚。

皇后声竭力嘶:“要不是皇上当年迎娶臣妾的时候说过,此生会对臣妾不离不弃,臣妾信了,可是皇上如何呢?皇上一次一次的伤害臣妾,臣妾相信,皇上是爱着臣妾的,每次皇上迎进一个一个的美貌女子,臣妾都会对自己说,皇上是迫不得已。”

“朕的确是迫不得已。”陪伴了自己十个年头的人,对自己却又这么重的怨恨,清歌第一次对自己说,难道我果真伤害了这么多人吗?

“可是皇上,你为何要带樱娘进宫,臣妾什么都能容忍,可是臣妾忍受不了皇上对樱娘的不一样,你待她,对任何人都不一样,臣妾不甘心,臣妾不甘心。”皇上泪眼婆娑,疯狂的呐喊着。东京道士最新章节

清歌蹲下身子,直视着皇后的眼睛:“玉儿,朕问你,朕的第一个孩子,是你害死的吗?”

皇后冷静下来,颓然的耷拉下脑袋:“是。”

那夜嫡妃带球萌萌哒最新章节,御书房灯火通明,谁也不知道皇后和清歌到底在里面聊了多久,到底聊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皇后被押解回了万凰殿,而那个地方,自此变成了皇后娘娘的冷宫。

“诶,你慢点,慢点。”

樱娘在身后叫唤,前面跑着一个面容俊俏的虎头小孩子,对着后面的樱娘呵呵的笑道:“额娘,额娘,额娘,我累了。”

樱娘几步走到孩子面前,抱起孩子,娇嗔的骂道:“下次再这么调皮,额娘可不抱你了。”

清歌搂住樱娘的肩膀,调笑的孩子:“算算,皇儿已经三岁了。”

“嗯,是啊。”樱娘抬眸,望向曾经辉煌的万凰殿,几只昏黑乌鸦在金色的屋顶哇哇直叫,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平日的富贵,只有一个可怜的女儿,终其一生都不能踏出来。

怀里的孩子还在呀呀的笑着,樱娘的神色却有些恍惚,想起了孙贵妃的话:“为何你不愿意登上凤坐,那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樱娘笑笑:“那个位置是很尊贵,却容易使人迷了眼睛,我宁肯如此的活着,也不愿意品尝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孙贵妃骂她傻。

樱娘去求了旨意,自己不愿意登上后位,也不许别人登上,至此,天鹰王朝的后位如同虚设,而天鹰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和天鹰王朝的帝王,历经了艰辛险阻,而这个打破天鹰王朝不纳皇后的女人,受万人瞩目,载入史册,直至后世的一个传奇的雯家女子(下一文的女主)出现,才打破了樱娘的传奇。

偷心皇妃写到这里,已经算是完结了,其实这部,雪梅从一开始就走入误区,所以写的不尽人意,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下一部下一周就会与大家见面,是师徒文,因为雪梅很喜欢里面的每个角色,整体的路线也是正确的,所以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1154

1. 第一章、嫡长女如意

天鹰朝的四月,飘着漫天的柳絮,平江府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肩上、头上,都飘着几丝的白絮!

话便从平江府的肖家说起,这肖家原是白手起家,在家主肖满言的励精图治之下,已然在平江府有了自己的缫丝工厂,而在平江府附近的那些上乘丝绸,往往都是被肖家垄断,进而进献给皇宫,这肖家便是平江府众所周知的皇商!

肖家西苑小院子的井水边,一对母女正在浣洗衣裳,四月天的太阳毒辣辣的照着,两人额头已经沁着一层薄汗,看着身上穿着的衣裳,却不似丫鬟姑姑那般简陋,着实令人费解,而在井水旁的石榴树下,一个身着翠色长裙的貌美女子轻轻的倚在身后的贵妃榻上,此女子珠螺环翠,冷艳非常,旁的扇扇子的丫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主子!

女子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汁,斜眼看了一眼浣洗的母女:“樱娘,五夫人,不是我这做女儿的要你们洗衣裳,实在是娘亲觉得养不起闲人,才让妹妹和五夫人帮衬一二的!”

那年纪大的女子丝毫未动,反倒是年幼的女子猛地抬起头,清亮的双眸直愣愣的瞅着倚在石榴下的女子,那女子被看的鸡皮疙瘩直冒,随即冷笑一声:“妹妹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去找长房夫人评理,可是依着长房夫人对你们的态度,闭门羹是少不得了吧!”

樱娘皱了皱鼻子:“劳烦姐姐与三夫人说,午饭之前我和母亲定然会把衣服洗完!”

“如此最好,省的我在这里看着,如今倒可以回去补个觉,翠儿,走吧!”身旁的侍女扶住女子的左手,穿过大门,转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年岁大的女子(西凤)眼见四周无人,再低头看看三大盆子的衣裳,堆积的有如一座小山,还不知dào

要洗到什么时候,午时之前肯定是洗不完的,想到自己女儿要陪着自己挨饿,随即悠悠的叹了口气,活动着酸痛的胳膊,抬起头爱抚的摸着樱娘的额顶,这一抬头,真是惊了四座,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说不出的清冷夜艳之色!

“由着她们闹去吧,我只是你爹从秦淮带回来的通房丫鬟,有幸得了侍妾这个名号,只是委屈了你,和娘在这豪门深院中艰难度日!”

樱娘满脸的坚毅:“女儿不委屈,女儿只是替娘委屈,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樱娘指着满地的衣裳,拿起一件粗布麻衣:“连外院小厮的衣服也拿来充数,爹爹若然不是不知dào

,就是默认府中的人为难咱俩了!”

“你爹也有难处!况且清蕊本质不坏,只是被三姐宠坏了,在府中你切勿和三姐做对,她是平江府织造的侄女,那可是老爷的顶头上司,关系着家族的荣辱,如今府中都是三姐把持,我们人在屋檐下,还是少惹她们为妙!”

似乎想到什么,西凤悠悠的说道:“大姐的女儿(如意)五日后便要出嫁了,她是嫡长女,又素来与你交好,本来在府中也能照拂你一二,若是她出嫁后,只怕我们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

樱娘的双眸滴溜溜的转了转,风貌与西凤有七成相似,只是多了些冰肌玉骨的姿态,更是魅人,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在缂丝白玉兰的丝绸上抹了抹:“娘你先洗着,我给姐姐绣的鸾凤和鸣绣金线被褥还未送去,可别把这茬给忘了可好!”

说着往内房走去,捧着一方红色的被褥就出了门,火急火燎的就往听雨楼行去,一路上的奴才丫鬟也无甚好脸色,倒让樱娘越发知dào

世态炎凉!

听雨楼不愧是嫡长女的住所,楼外的苗圃里种着姹紫嫣红的各种名贵花种,小楼幽静,处处的端庄,处处的大家之气,如意的侍女毕琴站在门外,瞅见樱娘站在小径边上,顿时含笑的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原来是四姑娘来了,小姐正念叨着四姑娘呢,可是大夫人一直说女子要出阁前是不能出门的,这才没去找四姑娘!”

楼内的人听到外面碎嘴的声音,疑惑的问道:“毕琴,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大门呀吱的打开,嬉笑声传开:“平日里就你嘴最碎,今个怎么改了性子,嫌吵闹了!”

端坐着刺绣的女子身子一顿,转过头来,这如意长的端庄大方,虽不是貌若天仙,却胜在恬静温婉,一双素手常年温养着,犹如上好的汉白玉似的,看到是樱娘之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没良心的,半个月了,也没见你来看过我,今个是吹了什么风,把你这个贵人给吹来了!”

樱娘上前一步,握住如意的手:“姐姐几日后就要出嫁了,妹妹心心念念着姐姐,赶制这鸾凤和鸣绣金线的被褥,祝hè姐姐新婚大喜呢!”

如意脸露惆怅:“难为你了,这段时日姐姐不能出去,可有下人,亦或是……三夫人为难妹妹和夫人?”

樱娘摇了摇头,轻轻拍着如意的手背:“没有呢,好歹我是肖家的四小姐,论起来还是主子,哪里有人欺负我”

“还瞒着姐姐!”

如意执起樱娘的手,看着手上明显长时间被冷水浸泡的的褶皱,十分痛心的样子!

樱娘急急的把手抽回来:“这是妹妹戏水来着,姐姐莫要想多了!”

如意走到窗台前,临窗而立:“妹妹和夫人在肖府本就如履薄冰,姐姐无能,不日就要出嫁,如今赠与妹妹几句话!”

樱娘正襟危坐:“姐姐但说无妨!”

“妹妹在府中无甚地位,归根结底全在于夫人身上,我们大唐女子嫁入夫家,若是娘家势大的话,在婆家的地位定然会稳如磐石,若是娘家无甚权势,就只能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如意顿了顿:“祖母不怒自威,在府中地位尊崇,妹妹若是想要和夫人在府中安稳度日,定要傍着祖母这颗大树,妹妹你可明白!”

两人坐在床边叙家常,门外却传开轻轻的叩门声,一道沧桑的女声传进来:“大小姐、四姑娘,大夫人命奴婢来叫两位小姐前去大厅!几位夫人都早到了,你们也紧着些!”

如意扬起脖子:“姑姑稍等,我和妹妹随后就来!”

门外的妇女缓缓退走,踢踢踏踏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樱娘紧皱着眉头:“几位夫人都到了,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这段时日爹爹出门经商,要个把月才能回来呢!”

2. 第二章、肖家长子

如意把毕琴留在房中整理樱娘送来的鸾凤和鸣绣金线的被褥,二人一路缓缓走向大厅,走到正厅外的大理石高墙外的时候,樱娘把手轻轻的抽出来,在如意讶异的视线中轻轻说道:“大夫人不喜欢你与我太过亲近!”

如意会心点头,拍了拍樱娘的手背,前一步往正厅走去,樱娘等了片刻之后,才缓步往正厅走去,极目望去,只见上座坐着一个貌似威严,盘着一头牡丹髻的老夫人和已然半老徐娘的大夫人朱之蓝,二人均是一身的珠光宝气,气质内敛,显然是久经上位者才温养出来的,而在老夫人下座,是三十开外的三夫人沈翠兰,着着一身淡红色百灵鸟攒金丝的长裙,貌美惊人,特别是那对眸子,总觉得带着一丝丝邪气,三夫人下首便是四夫人青明月,一身翠色衣裳,虽显得有些寡素,依旧掩不住骨子里的风华无限!

大夫人身后的嫡子肖素言只是冷冷的看了眼樱娘,目中满是不屑,而三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儿,左边的便是方才颐指气使的清蕊,右边是清纯可人的清碧,反倒是还未出阁的肖如意站在老夫人身边!

樱娘对着老夫人和大夫人微微一福:“见过祖母和母亲!”

肖家几房向来对五姨太一房不满yì

,老夫人也是对这个孙女毫无好感,只是冷冷的摆了摆手:“今个名义回来,想着他出门几年未回家过,哪房都不能少,你站在我身旁,可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樱娘唯唯诺诺的站到老夫人身边,一句话也没说!

大夫人瞧着满屋子的人,一时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名义那时出门的时候,还是弱冠之年吧,五年没见着,不知dào

长成什么样了!”

一提到名义,老夫人的脸色这才柔和下来:“名义和他娘一样,出自书香门第的总不差到哪去,只是他娘死的早,小时候就在我房中长大,这几年没见到,确实想念的紧呢!”

三姨太接过嘴来:“名义是长子,在肖家自然熟的早,那孩子也是懂事,我们也是心疼着呢!”

老夫人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最好的!”

闲聊了片刻,门外噔噔噔的一阵脚步声传来,守门的童子吆喝道:“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老夫人站了起来,徐徐的走到台阶前,领着后面的一群后院女房,确实是声势浩荡!

不多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引入眼帘,这名义长的极是风神俊逸,眸子熠熠生辉,可能是常年在外求学,一身的儒雅气质,温温润润的便是谦谦佳公子!

他一眼就看到当头的老夫人,眸子已经湿透,上前几步,一下子跪在老夫人身前:“孙儿不孝,多年来未能侍奉祖母身旁,还让祖母牵挂!”

老夫人身子不便,喝着身边的粗使丫头:“把少爷扶起来!”

一双眼睛上下的打量着名义:“嗯,嗯,高了些,更俊了些,只是太瘦了,外边总没有家中这般好,你姐姐出阁后,你也不必再出去了,留在府中陪陪祖母!”

“孙儿今次回来参见姐姐的喜宴之后,还要赶赴师傅那里,和师傅编纂一本诗集,只要诗集完成之后,孙儿就回来侍奉祖母,祖母看可好!”

老夫人白了名义一眼:“祖母老了,知dào

拴不住你了,你要去就去罢,只要时常回来看看祖母,祖母就心满yì

足了!”

名义的视线在众人之中寻梭,待看见樱娘之后,才笑了起来:“这是小妹吧,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了!”

樱娘甜甜一笑:“大哥好!”

清碧此时却嘟起嘴巴,幽怨的看着名义:“大哥偏心,光想着小妹了,我可也是你妹妹呢!”

名义的嘴角扯了扯,微微有些尴尬:“都想,都想!”

大夫人摆了摆手:“都别傻站着了,进去用膳吧!”

樱娘跟在大家的后面,最前面的三姨娘却缓缓开口:“樱娘你就别来了,你娘一个人在院子里忙着,过去帮帮吧!”

老夫人点点头:“说的是,你就去吧,你娘这阵子身子也不爽利,一个人在院中可别中了暑气!”

大夫人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这天也是,才四月而已,也如此的酷热,今年的六月只怕是熬不过去的了!”

樱娘深吸一口气,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看着冷眼旁观的清蕊,幸灾乐祸的清碧,视线转到如意脸上,看见她一脸忧色,心中一痛,声音沙哑的说道:“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名义低下头,伏在樱娘耳边:“今日不方便,改天大哥去看看你和五娘!”

走出院子之后,樱娘背靠在白墙上,听着里面传开的融融笑声,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缓缓的远自家院子走去,独留下蹒跚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3. 第三章、晴儿丫头

这几日府中一直在忙着如意出嫁的事情,所以三姨太倒没有来为难西凤和樱娘,就连说要来看自己和母亲的名义也都不见踪影,估摸着忙着安置着老家来的那些个亲戚,闲着无聊的樱娘蹲在墙根下,听着墙外的脚步声,来来去去的也听不腻!

西凤在内屋唤了几声,不见樱娘应和,出来看看自家的女儿究竟在干什么,一眼瞅见樱娘的屁股,“扑哧”的笑了出声:“樱娘,快些进来,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诶,这就来!”

刚一进屋,就看见西凤站在衣橱前,手里捧着一件衣服,愣愣的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樱娘喊了两声,西凤才回过神来,忙拉住樱娘的手,坐到椅子上,把衣服递给樱娘:“这是娘亲在秦淮时最好的一件衣裳了,过几日你姐姐成亲,来往的都是名流商贾,你若是能够在宴会觅得如意郎君,能以逃脱肖家这个樊笼,为娘也就心满yì

足了!”

樱娘一眼瞧去,是一件淡粉色笼烟绘百合的百褶长裙,外罩一件桃粉色的披帛,披帛上坠着一颗颗银铃,摇曳之间银铃环铛,当真是摇曳生姿,让人眼前一亮!

樱娘如何不明白自己娘亲的良苦用心,当即湿润了眼眶,轻轻拥住西凤!

肖府嫡长女的婚事确实非同小可,大家知dào

肖府是和中书侍郎长子结了亲,嫁妆绝对十分雄厚,清单出来后,还是十分的震惊,绫罗绸缎百匹,金裸子三百腚,银裸子五百腚,那些前朝的古董珍藏也都装了满满的两大箱子,箱子也是稀罕物,上好的金丝楠木,四角都用铜角钉好,里面最好的,却要数那六张地契,都是平江府中闹市地段的商铺,嫁过去之后,手里握着如此丰厚的家财,饶是中书侍郎如此大的官阶,也不敢小觑了这个儿媳妇!

樱娘坐在如意房子中磕着瓜子,看着手上的嫁妆清单,微微瞥了眼如意:“这些个东西带过去之后,姐姐可要紧着握在自己手上,府中的事务即使自己觉得心烦,也不要假手他人,选个伶俐的贴身丫头操持着,总不至于把大权落在别人手上不是!”

说完之后看了眼旁边伺候的毕琴:“我觉得毕琴不错,从小跟着你,性情温顺,人也大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毕琴听到之后,忙低下头,嘤嘤的念叨了两句:“只是四姑娘看得起毕琴!”

如意端坐在大红丝被的床沿,一身大红色的绣金凤霞帔,头戴着金丝凤冠,坠着一颗颗大小一致的圆润东珠,插着一支金翠花钿,和一支翠绿色的簪子,眉眼细细的描过,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容,只是这一身沉重的东西挂在身上,动都不能动,当真难受的厉害!

如意看着满屋的喜庆,却一脸愁容,悠悠的叹了口气:“其实姐姐我不稀罕荣华富贵,只是希望觅得心头人,从此白头偕老,奈何今生身为肖府嫡长女,一世由不得我。姐姐今生身不由己,日后妹妹可不要重蹈覆辙,我出了门,嫁作人妇,总不能再看着你,你的性子又烈,可不要惹出什么乱子,让三娘抓住辫子!”

樱娘侧过脸,抹掉脸上的泪滴,回过头时已经是一脸笑意:“姐姐真是的,明日就要出嫁,说这些伤心的话作甚!”

如意对着毕琴摆了摆手:“把晴儿叫进来!”

门外早就候着的晴儿走了进来,缓缓的对着樱娘和如意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两位小姐!”

樱娘好奇的上下打量晴儿,姿容虽不算上乘,却自有小家碧玉的清新气质:“这是?”疑惑的指着晴儿!

毕琴拉住晴儿,走到樱娘身边:“这是奴婢的亲妹妹,自小在乡野长大,人也聪慧,识得几个大字,小姐念着伍小姐在府中没有个丫头使唤,始终是不方便,做主把我妹妹叫到府中!”

晴儿也不怕生,乌黑的眼眸滴溜溜的看着樱娘,莞尔一笑!

樱娘如何不知dào

如意的心思,想着要嫁了出去,自己身边总没有伶俐使唤的,即使日后拨一两个,还要防着被人算计,所以把毕琴的妹妹从乡下叫了上来,也算是一点心意!

樱娘的双眸顿时湿润了下来,本来止住的哭意涌了上来:“姐姐真是的,妹妹本来不打算哭的,是姐姐惹得!”

如意和毕琴扑哧笑了出声,只是满屋子的惆怅离别,盖过了这一阵阵的银铃笑意!

4. 第四章、原是青梅

第二日一大早,樱娘就把西凤给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淡粉色的衣裙包裹住玲珑的身姿,如同九天飞来的桃花仙子,带着一丝空灵,让人不敢亵渎!

晴儿眼睛一亮,由衷的说道:“小姐真美!”

樱娘看了眼内屋的西凤,大声嚷道:“今日如意姐姐是主角,我却要让府中的那些个姐姐们瞧着,我肖樱娘不是好惹的人物!”

西凤伏在案桌上绣着枕巾,听罢后莞尔一笑,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肖府大堂里,奴才丫鬟们纷纷都在忙碌着,新姑爷吉时会来迎亲,还有好多事情要忙着,老夫人和几房夫人都在房中装扮,一眼看去,只有清碧一个人,她站在那里,东使唤一下,西使唤一下,笑的合不拢嘴,待看见樱娘后,眉眼闪过一丝妒忌,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过来,颐指气使的看着樱娘:“这不是小妹吗,这一身糟践味道还出来招摇,趁早滚回你那小黑屋,等会来的都是名流之士,叫我娘看见了,怕是不会高兴!”

樱娘神色淡定,对着清碧微微一笑:“三姐这么说就不对了,祖母几日前曾说过,五房之中一房都不可少,我娘身子不适,我代我娘出来招呼客人理所应当。还是姐姐觉得祖母老糊涂了,让我这个糟践孙女出来丢人?”

“这!”

听见樱娘抬出祖母出来,如明也开始犹豫不决,旁的服侍丫鬟扯了扯清碧的袖子:“小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当她是没见过市面也好,今次小姐仁心大发,让她见见市面!”

清碧这才脸色稍好,连连点头!

樱娘侧过身子,从如明旁边走过去,耳边还听见后边主仆二人的嬉笑声!

晴儿搀着樱娘:“小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樱娘神色不变的继xù

往前走着,低低的说道:“清碧心肠歹毒,时常口蜜腹剑,可是思虑不周,翻不起大浪,实在是不足为惧,只是她姐姐清蕊,笑里藏针,是个厉害角色,待会便会瞧见,日后见着她,可要小心谨慎!”

晴儿低低的点了点头!

两人越走越远,却走到肖府的花圃,闲逛了一会之后,大堂的锣声咚咚咚的响了起来,樱娘身子一顿,对着晴儿说道:“迎亲的队伍来了,我们也去看看!”说完之后领着晴儿往大堂走去,刚走进大堂的时候,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都已经坐在位置上,一脸的喜色,偷眼看向几人的身后,肖素言和清蕊、清碧都在,名义却不在其中,想必是在肖府外接待客人!

樱娘突兀的出现,让大家有些惊愕,老夫人看着樱娘体己的穿着,难得的点了点头:“嗯,小丫头今日确实大方,站在我身后吧!”

肖肖素言依旧是冷冷的看了眼樱娘,而清蕊,双眼却好似要喷出火一样,自己平日自诩美貌绝伦,今日也是精心打扮,刚刚几人还在说着自己貌若天仙,可是此时一看到樱娘,却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妒忌之心熊熊的燃烧起来,暗暗决定日后有机会,定要拔掉樱娘这颗眼中钉,好叫别人再看不到这张惑人的狐媚子小脸!

一大家子人左右的聊着,肖满山因着出了外省做生意,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所以名义这个长子今日的作用就十分的大了,外边太阳高高挂着,已然吉时到了,名义大跨步的从外面走来,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吉时到了,新郎官在门外候着呢!”

话才讲完,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当先一个身着新郎服的长的风神俊逸,大红的袍子穿在身上却一点也不突兀,十分的合眼,左边的是一个摇着蒲扇的胖婆子,显然便是媒婆,只有右边的那个男人引起了樱娘的注意,这个男人肤白如雪,相貌与新郎官有五成相似。只是多了一点阴柔的气质,嘴唇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老夫人身边的姑姑领着媒婆进了内间把新娘子领出来,按理来说,接亲的新郎必须跟着新娘向娘家的长辈进茶,新姑爷也落落大方,跪在老夫人下边,把茶稳稳当当的给进了上去,礼毕后,毕琴上前搀扶着如意,领着便要往外走去,就在这时候,如意顿了顿,对着毕琴轻声说:“樱娘在哪里?”樱娘听到如意说话,忙上前走去,看着如意的红盖头,微微有些愣神,眼眶也红了一圈:“妹妹在呢!”

如意的手往前摸索,拉住樱娘的手,把手上一直握着得一支翡翠梅花簪子递给樱娘:“这是外祖母送与我的,如今我嫁作人妇,便送给你,望你一切珍重!”

樱娘看着手上的簪子,梗咽的说不出话,媒婆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夫人,吉时快到了,老爷和夫人在府中等着呢!”如意点了点头,拉住新郎官手上的红色绸缎,徐徐的往外走去!

媒婆走在后边,对着脸色苍白的男子低眉道:“闵二爷,肖家今晚还有一场喜宴,老爷吩咐闵二爷留在此处招待宾客!”

闵二爷眉头皱了皱,微微摆了摆手:“知dào

了!”

老夫人对闵二爷和颜悦色,在身边姑姑的搀扶下,徐徐的走到闵二爷身边:“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闵二爷不必拘泥,当自己家便是!”

闵二爷看都不看老夫人,却抬头看了眼天色:“我看时间还早,想先睡一觉!”

三夫人操持府中事务,忙走上前来:“我叫清蕊领着闵二爷前去休息!”

闵二爷指着樱娘:“叫这个丫头陪着我便可以了!”

三夫人皱了皱眉头,显然有些不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老夫人手快的拍了拍三夫人的手:“那敢情好,五丫头,你就陪着闵二爷去东厢房,不要亏待了贵宾!”

樱娘走了出来,对着闵二爷微微一福:“公子有礼!”说完之后当先领着闵二爷走了!

才走出了肖家大堂,闵二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樱娘,目中满是玩味“你也是肖家的小姐,听老夫人叫着你,是五夫人的女儿?只是与传闻着实不符,原是这般美若天仙!”

樱娘瞪了闵二爷一眼:“贫嘴!”

身后的晴儿上前一步:“公子若只是真心称赞,我家小姐欣然接受,若是话中有话,就请莫开尊口!”

闵二爷摇着扇子,看着府中的景致:“你家丫头倒也厉害!”

随即翻过身来,背对着身后看着樱娘,缓缓的走着:“我看着你家一家待你不甚好,也只有我大嫂还待你有几分真心,看来你还是与小时候一样,遭家人排挤!”

樱娘指着闵二爷:“满嘴胡言!”

闵二爷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斜眼看着若有所思的樱娘,呵呵的笑了起来,打趣道:“虎牙,小时候和我玩的最好,如今反倒忘了!”

樱娘恍然大悟:“你是病秧子哥哥!”话才刚说出口,觉得有些不对,就止住了话头!

闵二爷毫无所觉,喃喃自语:“我排行老二,都叫一声闵二爷,其实我真名唤作闵痕歆,反倒无人记得了!”

眼神温柔的看着樱娘:“我离开肖府后,你可安好!”

樱娘似乎有些感慨,眼波流转:“那时你刚来府中,也就八岁,每当哥哥姐姐欺负我,你总是护在我身前,嚷嚷着举起拳头!如今想来,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闵痕歆点头:“倒真是,我小时候体弱多病,道长说难及弱冠,需得将养在旁人府中,待到十岁才可回府,我回府那日,你和你母亲出门去了,没见到你一面,如今算来,也有捌玖年光景了”

樱娘微微皱眉:“我和娘亲回府后,见不到你,可是好一通找,还被大夫人责罚跪在宗祠!”

“是吗?那敢情好,正可以磨一磨你的锐气!”

“讨打,我这般知书达理,现在的我可不是小时候的虎牙了,动不动张牙舞爪!”

“你看,你看,又开始张牙舞爪了!”闵痕歆打趣的指着樱娘!

三人渐行渐远,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而在阴暗处,娉娉婷婷的走出一道婀娜的身姿,若有所思的看着三人的方向!

5. 第五章、夜宴

时值初夏,傍晚的肖府大堂晚风徐徐,阔大的大堂摆了十桌宴席,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闵痕歆坐在主席,在老夫人下首,往来的宾客晓得闵痕歆是中书家的代表,一个个的上前推杯换盏,初时闵痕歆还会饮上几口,终究是敌不过这个孱弱身子,几杯下肚之后,已经有些头晕起来,三夫人看在眼中,翻了翻白眼!

就在这时候,旁桌的董知府的公子上来敬酒,看着闵痕歆,微微打趣:“闵二爷还未喝几杯,就已经这般了!”

说完把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在下先干为敬,闵二爷可别让人小瞧了去!”

被这话这么一激,闵痕歆举起杯子,刚想一口饮进去,一双素手挡在酒杯前,把闵痕歆的酒杯拿走,闵痕歆打眼看去,竟然是坐在最外边一桌子的樱娘,樱娘笑颜如花的看着董公子:“闵二爷这几日操持我姐夫的婚事,累出了病了,只是念着都是亲朋好友,这才不得不过来应酬一二,董公子莫要为难他了!”

董公子看着樱娘,顿时眼前一亮,上下的打量樱娘:“这位姑娘好生面生!哪个府中的千金啊!”

樱娘笑了笑:“肖府四姑娘!”

董公子一愣,朝着三夫人大声嚷嚷:“三夫人,你这可不对了,前几日还和我娘说伍小姐长的奇丑无比,敢情是诓我呢!”

三夫人有些尴尬:“各花入各眼而已!”

董公子把视线转到樱娘身上:“你要替闵二爷出头?”

“正是!”

话音刚落,晴儿已经递过一个杯子,从桌子上倒出一杯酒,樱娘一饮而尽,把杯子往下翻了翻:“樱娘已经干了,还望董公子莫要为难闵二爷!”

董公子赞赏的瞅着樱娘:“四姑娘是吧,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记住了!”随即坐回位置上,与旁的几个公子哥有说有笑,还时不时的看向樱娘!

闵二爷神色不悦,沉声说道:“你真不该出这个头,董公子向来风流不羁,如今看上你了,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事!”

樱娘神色如常,喝了一口晴儿递过来的热茶“我当你是哥哥,你本就身子孱弱,若是再喝这么多的酒,身子肯定受不了,我既然当你是哥哥,哥哥有事,做妹妹的岂能袖手旁观!”

闵痕歆宠溺的白了樱娘一眼:“你没惹事就过不去是吧,看你祖母和大娘的脸色,你回去少不了一顿责骂!”

樱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责骂就责骂吧,早已经习惯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樱娘默默的吃着眼前的吃食,和旁边那些宾客根本无话可说,即使有几个公子哥被樱娘的美貌吸引,想要上前攀谈,也都被樱娘微笑着拒绝了!

过了一会,清碧手拿着一杯酒走上前来,对着樱娘甜甜一笑:“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不觉得烦闷吗?”

“不烦闷,这里少了叽叽喳喳的聒噪声,清静不少!”

清碧神色一愣,对着身旁的侍女喝到:“还不把酒给四姑娘递上去!”

旁的侍女给樱娘的杯子里注了一杯酒,缓缓的退开,清碧依然笑的灿烂,把杯子举起来:“往日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今日为了给妹妹赔罪,姐姐我就干了!”

说完后一饮而尽,眉眼瞧着樱娘!

樱娘觉得事有蹊跷,随即皱了皱眉眉头,始终不肯喝下去,看着樱娘犹豫不决,如明脸色黯然:“妹妹不肯喝这杯酒,定然还是怪着姐姐!”

樱娘叹了口气,把酒喝了进去,清碧面上一喜,隐隐听见有人叫着自己,对樱娘软声说道:“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樱娘懒得和她纠缠,也不多话,只是微微点头!

走了几步之后,清碧的脸色阴郁下来,隐隐带着一丝嗜血的笑意,清丽如花的脸庞也狰狞了起来,她低声对着身边的丫头说道:“莺儿,待会樱娘离席的时候,把她的杯子收起来,丢进湖心去,莫要被人看到!”

莺儿连连点头:“放心吧小姐!”

清碧的脚步顿了顿!

“对了,派个忠心点的丫头去支开樱娘身边的晴儿,再把小四给我叫来!”

莺儿连连点头,不多时,借着夜光离开了大堂!

“我这是怎么了?”樱娘揉着太阳穴,只感觉眼前模糊,头也晕晕的,整个身子如同坠在云端,轻飘飘的没着到地!

晴儿俯身关切的问着:“小姐怎么了!”

樱娘抬起头,双眼迷离,脸上挂着两朵红霞!

“哎呀,小姐该是喝醉了!”

一个瘦弱的丫头快速的走上前来,凑到晴儿耳边:“这位姐姐,厨房里备着醒酒汤,姐姐不妨去取一杯来给小姐饮用!”

刚想说话,那个丫头已经转身离开,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清碧远远的瞧着樱娘的位置,看见晴儿离开后,对着身旁壮硕的男子吩咐道:“小四哥,今日许你一个大便宜,瞧见我家小妹那里没有,宾客已然散去,你乘着没人看见把小妹带到东厢阁楼去,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自然便会有所安排,届时你就且等着美娇娘在怀吧!”

小四猥琐的笑了笑,凑到清碧跟前:“没想到平日里天真烂漫的清碧小姐也这般心黑!”

嫌恶的退开两步:“一身骚臭味,别站在我跟前!”

小四点头哈腰的猫着腰,顺着墙角根慢慢逼近樱娘!

小四早已经对这个没有荣宠的小姐垂涎不已,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三步并作两步,乘着左右无人看见,一把把朦朦胧胧的樱娘搂在怀里,退到黑暗处,溜得无影无踪!

偷偷摸摸的顺着小径走到菊楼,看着四周静悄悄的,一跨步穿过横穿忘心湖上的菊楼,直奔东厢阁楼而去!

本来在菊花丛中饮酒的青年男子看见小四行踪鬼祟,一双清亮的双眼越发熠熠生辉,跟着小四身后往东厢阁楼走去,却以为是哪里来的毛贼,偷到了肖府里来!

6. 第六章、清白之躯

一路跟到了东厢阁楼的时候,壮硕男子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把木门打开,猫着身子溜了进去!

青年男子眉头紧皱,暗暗想到,此处地处偏僻,不像要偷盗的窃贼,再看他怀中似乎抱着什么,当下有些怀疑起来,凑到墙根下,把中指放到嘴里舔了一下,戳破窗棂的白纸,定睛看去,只看见壮硕男子把一个貌美女子放在床上,一边恶狠狠的骂道:“这身子果真香的很!真是勾人的骚蹄子。”

年轻男子认得壮硕男子,是前院负责修剪花枝的花匠,平日就爱调戏丫头,只是没人敢有不满,人家可是三夫人娘家的亲戚,背景摆在那边,若是敢说一个字,只会被责骂乱嚼舌根!

壮硕男子一边捋开樱娘的头发,一边喃喃自语:“醒来之后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恶毒的姐姐!”

说完之后俯下身子,在樱娘脖子上嗅了嗅,双眼猛然间放出精光,身子颤了颤,大喝一声,埋在樱娘的脖颈里舔舐!

青年男子暗叫一声糟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进去之后救不了姑娘不说,可能还会被杀人灭口,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青年男子左右徘徊的时候,屋内的樱娘朦朦胧胧间醒转过来,呆呆的愣了片刻,就看见一个人伏在自己身上,又惊又怒,无力的推了一把壮硕男子!

壮硕男子没想到樱娘会醒来,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樱娘!

看清登徒浪子的面容之后,樱娘脸色一变,低声喝到:“小四,你如此不守规矩,若是被我爹爹知dào

,绝对把你挫骨扬灰,你可想好!”

小四呵呵的笑了两声,猥琐的在樱娘的脸蛋上摸了一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之后,老爷指不定把我召了进来,做个便宜女婿!”

樱娘有些慌乱起来,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隐隐带着哭腔:“小四,你别乱来。若是你敢毁我清白,我绝不会再活在世上,他日化成厉鬼,也要杀了你!”

小四一点也不在意,捏住樱娘的下巴,大嘴吻了上去,大手四处乱摸,把淡粉色的裙摆揉的乱作一团!

由于药效还在,身子乏的厉害,只能任由小四上下其手,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角的泪滴滴了下来,晕在被褥上!

陡然间,屋外火光冲天,依稀传来一声咳嗽声:“王护院,你说在这东厢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影,却在何处啊!”

低沉的男声回到:“肖总管,你看这里走水了,还是紧着叫人救火,我去阁楼搜查,定要查出哪个贼子在肖府张狂!”

小四捂住樱娘的嘴巴,细细的听着,待知dào

院子里的是肖总管和王护院之后,惊恐的瞪大眼睛,一把把身上的粗布衣服撕了一条下来,绑住樱娘的嘴巴,用力的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揉了揉:“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以王护院的武功,若是带着你走,肯定走不远!”

眉头深锁的皱了皱,暗暗思虑了片刻,蒲扇一样的大手一拍脑袋:“罢了罢了,俺也是没这个命!”

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床沿边的窗户跳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里!

樱娘长长的舒了口气,右手抬了起来,随即无力的低垂下去,试了几次,终于抓住雕花木床的缝隙,缓缓的起身依靠在床沿,对着门外柔声说道:“壮士可以出来了,登徒子走了!”

门呀吱的打开,探进来一个脑袋,待看见樱娘后,脸咻然的红了起来,走了进来之后,对着樱娘作了一揖:“小生上官念林,唐突了小姐,还望小姐原谅则个!”

宇墨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身着青色长袍,长发披散,眉眼细致如画,却自带一股英气与傲气,并不显柔弱,反而飒飒英爽,最重yào

的是气质温润,温凉如水,樱娘不禁暗自点头!

上官念林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宇墨:“小姐是怎的知dào

门外的并不是王护院与肖总管,小生着实不解,还请小姐解惑!”

扑哧一笑

“肖总管言语严肃,你虽然学了七分像,却太过儒气,而王护院内力深厚,说话也不似你这般无甚底气,女儿家到底心思重,我自然听得出来!”

上官念林微觉尴尬:“怕是只有小四这个莽夫会上当啊!”

樱娘朗声说道:“劳烦上官公子取杯水过来,与我演一场好戏吧!”

半盏茶之后,喝了水的樱娘终于缓解了药劲,身子也恢复了力qì

,吩咐上官念林去取把刀,在刀刃上抹些猪血送回来即可!

而此时的樱娘,端然坐在床边,耳听着一大群人嘻嘻闹闹的往这边而来,一抹冷笑从嘴边一闪而过!

踢踢踏踏的声音在空旷的木楼尤为刺耳,只听三夫人的声音尖利的传开:“这还得了,未出阁的大家千金与下人厮混,待我看看!若是真的,大姐可要狠着点处置这个不成器的丫头。”

闵痕歆的话随后而来:“樱娘绝不可能会和一个下人厮混的,若是让我知dào

谁造的谣,当心我撕烂她的嘴!”

一大群人打开木门,待看见衣裳安整的樱娘,均都一愣,樱娘定睛看去,来的是清蕊、清碧、大夫人、三夫人和闵痕歆!

清碧嘲笑的笑意僵硬在嘴边,不可置信的看着樱娘!

三夫人皱着眉头,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大力的拿起樱娘的左手,见到守宫砂仍在,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阴沉的可怕!

大夫人几不可闻的皱起眉头:“笑话,大晚上的让我来这里看这场笑话,三妹,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樱娘甩开三夫人的手,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娘,这并非一场闹剧,而是有人要置女儿于不仁不义之地!”

这话刚一说出口,清碧的身子微微一颤,勉强板起脸色,站在清蕊身后,闵痕歆几步走到樱娘身边,大声说道:“你说,是哪个人想害你,我非杀了他不可!”

大夫人则是一脸沉吟,忧心忡忡的样子,想来也觉得此事极为棘手!

樱娘安抚住闵痕歆,极目望去,朗声说道:“我被人灌了迷魂汤,送到这东阁来,本就要被人污了清白,亏的是上官公子救了我!”

话音刚落,上官念林已经走了进来,手提着一把杀猪的尖刺刀,刀刃上还粘着血!

樱娘缓缓走到上官念林身边,拿起菜刀,送到大夫人手上:“这是上官公子伤了登徒子的刀,还请大娘查个明白!”

大夫人眼见着上官念林,点了点头,表情放柔了下来:“原来是上官公子救了小女,此番还要多谢上官公子呢!”

“我道谁救了樱娘,原来是大姐房中教音律的师傅!”

三夫人暗自有些气恼,话中也别有意思!

一直未发话的清蕊此时却嘲讽的笑了笑:“都说才子多情,别是在此花前月下,谱些才子佳人的戏码才是!”

樱娘温尔一笑:“妹妹虽然不才,女戒却熟读于心,当知dào

男女有别的道理!”

转过头灼灼的看着大夫人:“肖府高门大院,却出了这档子事情,莫说背后没人捣鬼,大娘怕也是不信的,今日有了女儿的事情,为了防止女眷被人打扰,大娘当要肃清门风,好好的查个明白才是,若是此事传到祖母耳边,大娘和三娘,只怕也要落个管理不善的由头了吧!”

随即把视线落到三夫人身上,不自觉的在其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闻言,大夫人微敛双眼,低声说道:“你回去等消息,等我查到哪个畜生坏我肖府家声的时候,我绝不轻饶,此番府中人人皆有嫌疑,未查明事情之前,任何女眷都不可离开闺房半步!”

几个人听到大夫人言辞严厉,均都不情愿的应和了下来,只是颇有微辞的样子!

7. 第七章、风波初起

等到人全都散去之后,站在最后面的晴儿走了出来,双眼红肿,左边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走到樱娘身边后,小声的抽泣着:“都怪我没用,差点连累了小姐!”

樱娘皱起眉头,轻轻抚着晴儿的脸颊:“被清碧打的吧,回去给你敷敷!”

晴儿执起樱娘的手:“奴才受点委屈没什么,最重yào

的是小姐没事就好!”

由着晴儿搀着往门外走去,紧着慢着似闲逛似的,眼瞅着四周无人,低声凑到晴儿耳边:“明日大早,你便去上官公子的住所,请他到假山一聚,切记不可被人瞧见!”

晴儿伶俐的直点头:“小姐放心,绝对不会让人看见的!”

第二日一大早,假山那边一片萧条,似有鬼影,肖府的假山平素是无人前来的,因着是已故的二夫人喜爱之处,肖满言禁制闲杂人等来这里,少了人打理,也是杂草丛生!

上官念林远远的就看见披着披风的樱娘站在亭子里,走上前去作了一揖:“不知dào

四姑娘呼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樱娘徐徐的转过身子,看到上官念林青黑的眼圈和憔悴的面容,不禁柔声说道:“想必公子昨日也未睡熟吧。看的这般憔悴!”

上官念林摆手:“在下昨夜想着肖府如此豪门深院,也出了四姑娘这档子事,想着若是不解决此事,四姑娘的日子只怕也是不安稳的!”

听到上官念林如此说,樱娘的神色顿时惆怅了下来,也不计较石凳肮脏,缓缓的坐了下去:“公子也知dào

,我在府中的日子举步维艰,恨我的人多不胜数,若是不揪出幕后主党,只怕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看见上官念林神色略动,眉眼间越发透着弱不禁风的感觉:“经过昨夜一事,小女子觉得公子正义无私,可否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上官念林紧紧的盯着樱娘的眼睛,几个呼吸之后移了开去,尴尬的说道:“四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做得到的!”

樱娘从袖子中抽出一个花鼓,看样式很是陈旧,随即递给上官念林,上官念林眼见着花鼓,见也无甚奇特之处,只有手柄处刻着一个小巧的闵字!

“这是闵家二公子与我的信物,你带着此物到闵家去,请他拨几个伶俐的强壮家丁供你驱使,只求公子帮我盯着我三姐,若是见她出了府门,见了什么人,就把此人绑住就是!”

上官念林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忙不迭的点头:“那在下马上去办!”

待到上官念林走出亭子之后,樱娘低声说道:“公子的搭救之恩,樱娘没齿难忘,此番小女子孤立无援,今次也是为了敲山震虎才出此下策,还请公子谅解!”

上官念林的身子顿了顿:“四姑娘此举并无不妥,在下也是只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招呼亭子外的晴儿进来,吩咐道:“府中你也有几个交好的,与她们闲话的时候,把王护院查到小四下落的消息不小心说出去!”

“小姐知dào

晴儿是个嘴里没把门的,不小心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自己也是控zhì

不住的!”

樱娘神色凝重:“三姐定然知dào

小四躲藏的地方,我们这么做,可以让她自乱阵脚,好方便我们下面的事情!”

肖府大堂,大夫人和三夫人分立而坐,大夫人坐在上首,斜眼睨了三夫人一眼,押了一口热茶:“平日你一房怎么为难西凤一房,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举府皆知,若是我不给樱娘一个交代,以她的性子,真不知dào

捅到哪里去!”

三夫人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姐这么说就不对了,怎么说是我一房做的,许是大姐看西凤不过眼呢,偏要赖给我!”

大夫人气急攻心,把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既然不是三妹,那就最好了。我也不需yào

顾及什么,赶明叫王护院好好查查,过几日老爷回门,也要好好说道说道!”

“大姐说的是,我们肖府出了这么不体面的事情,是要让老爷知dào

!”

三夫人盈盈起身:“大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妹妹我还有事情,就不陪着姐姐了!”

清碧早在门外等着三夫人,见三夫人出来,忙走上前去:“大娘怎么说?”

三夫人把清碧拉到边上:“如今大姐说要彻查,还要禀告你爹,事情便麻烦了!”

清碧隐隐带着哭腔:“这怎么办啊娘!”

三夫人瞪了清碧一眼:“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现在该哭的是小四,只要找不到人,再怎么说也是空口无凭!”

说完之后把手上的琉璃玉镯给脱了下来:“去为娘房中收拾些首饰,明个交给小四,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看见清碧娇躯乱颤,放缓了语气:“小四做了不少鸡鸣狗盗的事情,我们也给他留了出路不是,明日你把娘身边的明睿带去,他若是不知好歹,就把他!”

说完之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8. 第八章、良苦用心

事情果然没有出乎樱娘的意料,第二日天蒙蒙亮,清碧就带着一个清瘦男子悄悄出门,上官念林和两个身手不凡的闵家家丁尾随而去,一路跟到了城东的破庙,这个地方平日里都是乞丐栖息的地方,今日却一个要饭的都没看见,让闵家的两个家丁嘀咕了一阵!

在门外守了半个时辰之后,清碧和清瘦男子便从破庙出来,神色淡然的往肖府走去,清碧心情似乎颇好,本来阴郁的面容一扫而空,还轻轻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而清瘦男子一直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看其身形和步伐,是个练家子的!

上官念林等到二人走远后,对着身后的二人挥了挥手:“走!”

身后的闵龙走在最前,一脚踹开木门,那木门长久失修,顿时断成几截,只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麻衣的高壮男子蹲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把地上的珠宝首饰拢在一起,目光不善的看着来人!

“你是什么人,若是还想活命,趁早给俺滚开!”

闵龙身后走出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腰束镶玛瑙革带,穿着一双高底黑色长靴,只是站在那里,凛凛然让人感到一阵压迫感!

“怎么样?三小姐的珠宝可咬的动,可别磕到牙才是,小四哥!”上官念林笑盈盈的说道。

小四认得眼前的人,咬牙切齿的瞪大眼睛看着上官念林:“是你!三小姐都告sù

我了,是你算计了俺,让我无处容身!”

上官念林依旧温然的笑着:“四姑娘吩咐,捉拿小四哥回去!”

小四呵呵的笑了两声,双眼四处乱瞄,说话间已经把首饰都放到了包裹里,抓起地上的一堆尘土,洒向两人,顿时烟尘弥漫,让人睁不开眼睛!

小四嚣张的声音徐徐传开:“俺没空与你纠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说话间推开神像旁边的窗子,身手敏捷的跃了出去,早侯在那里的闵虎抡起手上的木棒,照着小四的脑袋就是一下,把人一下子给砸晕了过去!

闵龙和闵虎合力把小四给绑了起来,扔在破庙的角落,事情才刚做完,跟着上官念林走进来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来人把披风打开,露出了樱娘精致的面容,今日的樱娘穿着肖府丫头的翠色儒群,长发简简单单的扎了一个发髻,却依旧清丽不改,大家闺秀的风姿崭露无遗!

樱娘看了眼地上人事不省的小四,对着闵龙和闵虎福了一福:“今日多谢二位壮士相助,还请二位壮士在门外为我们把风!”

闵龙和闵虎神色一变,挥舞着双手:“小姐此礼万万行不得,我和小弟这就出去!”

樱娘徐徐的走到小四身边,拿起破木桌上的那碗早已经备好的凉水,一股脑的泼到了小四的面门上!

被冷水这么一激,小四顿时悠悠转醒,待看到樱娘傲然的站在自己面前,吓得面无血色!

樱娘冷冷的笑了几声:“当你妄想碰我的那天,就该知dào

有今日的后果,三姐也保不住你!”

小四冷汗噌噌噌的流了下来,一脸惊恐的说道:“都是三小姐吩咐的,小的出自三夫人娘家,自当不敢违命,此事与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还请四姑娘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

樱娘从袖子中摸出一张羊皮纸,抖了开来,一纸娟秀的小楷跃然纸上,樱娘挑起眉头:“这里面字里行间,都是你和三姐陷我于不义的经过,你画下押,签上大名。否则,让你走不出这破庙!”

上官念林走上前去,把小四右手的绳子解开,小四战战兢兢的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下了一个红红大大拇指手印,樱娘满yì

的收起纸张,对着门外高声喊道:“两位壮士请进!”

闵龙和闵虎走了进来,微微弯腰,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姐请吩咐!”

“你家二爷府中自有关押犯人的地方,还请两位把这厮带回去,让你家二爷牢牢看管,二则。替我多谢你家二爷,樱娘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等到二人把小四带走后,上官念林疑惑的走上前来:“四姑娘为何不直接把他带到肖府,人证物证俱在,三小姐也抵赖不得!”

樱娘神色幽怨:“上官公子饱读诗书,定然知dào

兄弟手足、血浓于水的道理,今次算是给三姐一个教xùn

,若是再执迷不改,再一并发作便是了!”

上官念林赞同的点了点头,双眼中带着异样的神采,一瞬不瞬的看着樱娘:“四姑娘心思单纯,希望三小姐记得今日四姑娘的良苦用心,莫要在作出损人利己的事情了!”

经此一事,樱娘总算知dào

公子的气节,也知dào

公子是可以托付心事的人。肖府看似平和,其实波谲云诡,底下暗潮涌动,希望日后能够与公子在府中相互扶持,不至于孤立无援!

上官念林作了一揖:“与小姐所愿,小生字风鸣,取自李白的(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弯弓辞汉月,插羽破天骄。)日后四姑娘可唤小生风鸣!”

樱娘扑哧一笑:“风鸣也直呼小女子樱娘吧!”

两人会心一笑,莫名的十分默契融洽,带着一丝丝温馨的暖意,在二人之间流转开来!

9. 第九章、其心高洁

回到肖府后,樱娘在房中细细装扮,换上一身淡粉色的流裙,半月髻上星星点点插着几只寒梅簪子,略显素雅,干干净净的不似大家小姐出生!

旁边的晴儿伺候着出门,在转廊的走廊迎面走来出门的清蕊,清蕊身后站着两个侍女,都在小心的伺候着,瞧见樱娘后,清蕊含笑的点头:“原来是四妹啊,今日打扮的这般清雅,倒很是合着四妹的气质!”

樱娘微微一笑:“姐姐说笑了,怎比姐姐一身华贵!我这一身,也只能在家中好穿!”

从樱娘身侧走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香风,微微伏在樱娘耳边:“平日没瞧出来,四妹的手段也不小,如今手上握着我妹妹的把柄,却不知dào

该怎么用才好?”

樱娘眉头一挑,缓缓站定,转过头看着清蕊越走越远,自嘲似的喃喃自语:“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些!”

旁边的晴儿亲切的问道:“小姐,我们去哪?”

柔柔一笑,目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挥了挥手:“许久不见我三姐了,今日去会会她!”

清碧的房间中,端坐在木桌上的清碧磕着桌子上的瓜子。瞧着四周的装扮,不失一个大家小姐的分量,金雕玉砌的恰到好处,苏锻的床帘,褥子是金线绣牡丹的绸子,梳妆台上满是贵重的首饰,一看就是受宠的角!

半个时辰后,门外叩叩叩的传来敲门声,清碧抬眼看了眼莺儿,莺儿会意的打开一个门缝,看见是樱娘后,眉头皱的很紧,带着一丝疑惑:“原来是四姑娘!”

“今日闲着无聊,想找三姐话话家常!”

里面的清碧朗声说道:“莺儿,让四妹进来!”

樱娘刚一进去,就看见一脸神清气爽的清碧,坐到椅子上后,拂了拂袖子:“姐姐好雅兴,还在房中吃着零嘴,府中闹腾着抓登徒子,姐姐都不怕的吗?”

清碧轻蔑一笑:“哪个敢碰我,剁吧剁吧了喂狗去!”

樱娘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若是抓到了登徒子,也不知dào

大夫人会如何处置才是!”

清碧疑惑的瞅着樱娘:“四妹今日来,不光是为了说这几句无聊话吧,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樱娘为难的看了眼贴身伺候的莺儿:“请姐姐摈退左右!”

“无妨,她是我的心腹,自不会乱说!”

“既然姐姐觉得无妨,妹妹我也不遮着掩着了!”

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羊皮纸,展开后递给清碧!

清碧把羊皮纸拿起来,仔细的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发的苍白,一把把羊皮纸握在手上,脸色狰狞的看着樱娘:“你想怎么样!”

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眼角扫了阴晴不定的清碧一眼:“却不知dào

,陷害亲妹妹的事情,在我们肖府是如何的下场才是!”

晴儿把樱娘的杯子抽开,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如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是骨肉相残,估摸着老爷会快刀斩乱麻,和此人划清界限吧!”

樱娘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素手掩住嘴巴:“这可如何是好,大家千金出生的,若是被赶出了肖府,怎么活得下去啊!”

旁边的莺儿扶住清碧颤抖的身子,斜眼看了眼樱娘:“四姑娘和我家小姐也是血浓于水,想必不会自相残杀吧!”

“呵呵,想要毁我清白的时候,三姐怎没想到血浓于水!”

清碧把手上的羊皮纸越握越紧,一脸阴狠:“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出生低贱,凭什么看到你的男人都移不开视线,哥哥们一样,外面的男人也是一样,就你这贱蹄子,就该配小四那种低等人才是!”

樱娘缓缓站起身子,拿出帕子擦擦嘴巴:“妹妹今日来,也只是给姐姐提个醒,往后若是再动什么歪心思,妹妹就不是今日这般找姐姐,而是!!”

撑着桌子,盯着清碧的眼睛:“而是去找大夫人和祖母了!”

由着晴儿扶着往门外走去,未了还说了一句:“这张羊皮纸,就送给姐姐,望姐姐好自珍重!”

关上门之后,清碧的身子软软的伏在桌子上,冷汗贴着额头流下来,莺儿赶忙着帮清碧擦汗,柔声说道:“看四姑娘的意思,此事看来是揭了过去,小姐可以宽心了!”

清碧的眼中喷射出滔天的怒火,撑起身子,把桌子上的杯子茶具通通摔在地上,一地的狼狈,清碧深呼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正常,冷冷的看着门外,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鲜血顺着手掌流了下来:“樱娘,今日之耻,我肖清碧日后定然要你百倍,千倍的偿还,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10. 第十章、赠簪之情

一路走来,樱娘觉得平日被看不起,被欺负的那股怨气都舒解了,全身说不出的舒泰,刚走到花苑,樱娘往四周看了看,眼见着四周无人,随即仰起头,笑的开怀:“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捧住肚子,蹲在地上,笑的也十分的勉强,眼珠也有几滴晶莹闪烁,晴儿痛心的扶住樱娘:“小姐,保住自己才是!”

樱娘缓缓站起身子,食指揩走眼角的泪滴,慢慢的往前走着,柔声说道:“晴儿,你说这骨肉相残的味道,是何种滋味呢?”

晴儿低下头,梗咽着:“晴儿出自穷人家,从小没有尝过亲情的味道,所以不知dào

怎么跟小姐说!”

樱娘的脚步顿了一顿,继xù

往前走着:“还是不要知dào

的好,人啊!即使是出身在高门大户,也从来是身不由己的!”

抬起左手撑在眼睑上方,遮住那刺眼的太阳,看着白墙外的另一片天空,音容惆怅:“那外面的世界何其快活,你我注定是看不到的!”

随手摘下一片开的正灿烂的桃花,放在指尖轻轻撵着:“就如这花瓣,开的如何娇艳,也只是霎那的时光罢了!”

快走到自家院子的时候,见到了足不出户的四夫人青明月一袭青裙的站在自家院子门前,樱娘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十分的不解的看着青明月,莲步轻移的走上前去,微微施了一礼:“不知dào

四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要说这四夫人,不算多美貌。笑起来却格外的出众,温煦的如同四月的阳光,暖的人骨头都酥了!

青明月打量着樱娘院子前那木门斑驳掉落的红漆,神色淡然的回道:“原来五妹和四姑娘一直都是住在这里,我平日里静心礼佛,要不是府中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我也不会出了门来。”

说完之后上下的打量着樱娘:“你可还好?”

樱娘知dào

这个青明月平日与世无争,端的是高洁,不禁心中一暖:“多谢四娘关心,还好!”

青明月叹了口气:“我无儿无女的,也没得念想,看你平日被欺负的紧,我也是爱莫能助,可是这次这件事情,看来是有人要毁你清誉,容不得的!”

樱娘不住的点头:“樱娘晓得!”

青明月叹了口气,拉着樱娘的手,轻轻抚着:“府中没人帮衬着你,我却要为你做一次坏人了,我叔父是平江府的司马,县衙的县令也是看我叔父的脸色行事,若是有了县衙的支持,不愁那小人抓不到!”

樱娘表情柔和,低敛着眉眼:“不用了,樱娘知dào

是何人指使的,小喽啰不抓也罢了!”

青明月的表情一惊,随即恢复过来,点了点头:“也是,小四虽然泼皮,没人指使也只是只没牙齿的狗,有了气焰,就好比多了一双利爪,也只有府中的肖家人有这个本事了!”

青明月特意把肖家人说的重了!

樱娘自嘲一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希望此人知错能改,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宽慰的事情!”

青明月眉头舒展开来:“难得你如此大度,看来是姨娘小瞧了你,今日姨娘破例出门,总不能就这样回去!”

说完就拔下头上的那只算是十分艳丽的昙花金簪,插到樱娘的发髻上,退后一步左右瞧了瞧,十分满yì

的抚掌而笑:“妙得很,正合适呢!”

还未等樱娘反应过来,青明月立时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我家叔父送给我的,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你有为难的事情的时候,多一个门路也好!”

也不等樱娘张口,兀自带着自家贴身婢女走了!

晴儿打量着金簪,样子十分的惊喜:“小姐可是遇到了贵人呢,司马的官衔可不低!”

樱娘也不住点头,眼神闪烁不定:“难怪四夫人在府中不争宠,也无儿无女,也能如此逍遥自在,感情是母家有权有势啊!”

门内的西凤走了出来,厉声呵斥:“害你的人是谁,想毁你清誉的又是谁?”

樱娘恼怒的把西凤拉回院子,神色有些无奈:“娘,昨日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你就别问了,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就不要在担心了!”

西凤颓然的退后几步:“是为娘没用,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差点连累了女儿啊!”

霎时间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本身就已经没事的樱娘也双目红肿:“娘,如今四夫人也愿意帮着我呢,这不是因祸得福吗!”

西凤不住的点头:“青明月、青明月,你终究还是不忍心吧,还是破了戒了吧?回不去的,肯定是回不去的!”

这段话让樱娘着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闹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樱娘安抚了大半个时辰,西凤的情绪才渐渐恢复过来,许是哭的乏了,回到房中还未多长时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春天的桃花烂漫,青明月一脸赏花赏景的往回走着,也格外的惬意,只是旁边的清荷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四姑娘很有些小姐当年的风姿,长大了之后,越发的拔尖起来,难怪府中的那些女人闲不住了!”

青明月眉头微微一皱:“东家长,西家短的,与我们无关,要知dào

闲事莫理,府中的那些女人,就由着她们闹去好了!!”

清荷惶恐的低下头,陪着青明月越走越远!

11. 第十一章、奋起反抗

肖满言回府已经大半个月了,樱娘身为他的四女儿,却连一面也没见到,而那一场分波,也在三夫人的强势之下,已经无人敢在提起,自然也传不到老夫人和肖满言耳边!

而西凤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只是有些惆怅,时常的唉声叹气着!

四月的天格外的明媚,并没有五六月天的酷热,带着一丝清爽的凉风,西凤坐在院子前的亭子里,绣着夏天备用蚊帐的并蒂莲,只是表情愣愣,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似的!

樱娘从厨房走出来,表情愤慨:“娘,府中的管事欺人太甚,我刚刚清点了这个月的米面,比上个月少了整整十斤,根本不够我们三人用一个月!”

西凤放下手上的活计:“府中的那些人,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一个个比鬼都精,你爹已经两年没有踏足我们院子了,克扣一些自己用,也是常理。这样吧,为娘胃口本就小,晚饭便也不用吃了,这样子的话,勉强也可以维持一个月的开销,为娘和晴儿在绣些绣品出去卖,总也聊胜于无!”

樱娘跺了跺脚:“我们好歹也算是主子,即使恩宠不再,也不是他们可以欺负的,我要找爹爹问个明白!”

丝毫不理会西凤在背后叫着,樱娘小跑着往大堂走去,这时候正是午饭的时候,在大厅绝对能够找到肖满言,刚跑到院子前,气还没有喘匀,门外的小厮已经拦住自己,笑的格外的勉强:“四姑娘,老爷和几位小姐正在用膳,小姐请回吧!”

樱娘一把拍掉小厮的手,厉声喝到:“小满子,别仗着自己是我爹身边的贴身奴才,就敢对本小姐不敬,当心你的手,哪个碰了本小姐,要你砍下那只手!”

小满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樱娘,这个平日里素来柔弱的四姑娘,怎也有今日这般强势,让自己颇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脑袋!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声清越的男声,颇具威严的样子:“小满子,让四小姐进来!”

樱娘提起裙摆,跑了进去,看见大堂内围坐在桌子上的那些人全都盯着自己!

老夫人一下子把筷子放了下来,表情不悦:“一个大家闺秀,仪容不整,发鬓凌乱,真是有辱家声!”

樱娘的视线直直的看向那个岿然不动的挺拔身躯,那正是自己的父亲,肖府的掌权人肖满言,四十开外的肖满言,无疑是最富有魅力的时候,五官有如刀刻的那般挺拔,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神深邃,娘亲时常说,当年就是被这双眼睛迷了,毅然的来到了这个摧残岁月的地方!

樱娘福了福身子,眼神扫过众人,不意wài

的没看见青明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大家在这里吃着呢!”

说完伸长脖子,看着满桌子的菜:“嗯!燕菜,鲍鱼,真是好丰盛啊!”

清碧皱着眉头:“想说什么直说,白的扫了大家的兴致!”

肖满言瞪了清碧一眼:“你就是这样子和你妹妹说话的,蓝儿你教的果真是很好!”

三夫人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清碧也是无心之失而已!老爷莫要生气了。”

清蕊抽出袖子中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含笑的看着樱娘,似乎等着看好戏!

樱娘看向三夫人:“敢问三娘,这府中的用度和何人操持着?”

三夫人眉头微皱:“大姐心思仁厚,管不住这些下人,府中的事情都是我在操持着!”

“多谢三娘!”

随即缓缓的跪了下来,语气凄厉:“爹爹,女儿和娘亲知dào

在府中并不受宠,可是月月的被克扣用度,连吃饱都是难事,这些,还请爹爹主持个公道!”

大夫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反倒是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这还得了,即使是偏房,也是主子,欺负到主子头上,满言,这个风气可要好好治一治!”

三夫人对着门外喊道:“小满子,把薛管事叫来!”

肖满言满含深意的瞅了眼三夫人,脸色阴沉的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四十左右的年纪,蓄着山羊胡子,一双小眼滴溜溜的转动着,十分的精明,那男人手里还捧着一本厚厚的蓝面册子,对着座位上的几人作了一揖:“薛达意给老爷、老夫人、几位夫人请安!”

肖满言挥了挥手,冷冷的问道:“我女儿说,你公然克扣她们的用度,你有什么话说?”

薛管事忙不迭的摇头:“小的冤枉,每月的用度,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在账册上的,月底三夫人都是会查看的,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樱娘一把夺过薛管事的账册,细细的翻看起来,最后把账册重重的扔在地上,踩了一脚!

三夫人恼怒的喝道:“四姑娘,恁的没有规矩,你这是干什么?”

樱娘嗤笑一声:“这本册子是假的!”

12. 第十二章、初露风华

樱娘的一句话,顿时掀起了一阵的吵闹声,肖满言咳嗽了一声,声音立时戛然而止!

老夫人缓缓站起身子,扫了众人一眼,眼神在三夫人身上停顿片刻:“我老了,府中这些弯弯绕绕我也没兴趣知dào

的,半夏,我们走吧!”

身后的老姑姑连忙走上前去,扶着老夫人径直走了!

肖满言屏退左右,只余下大夫人、三夫人和自己!

许是离得近了,樱娘能够听到薛管事在这么讶异的气氛中粗粗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半响之后,肖满言才悠悠说道:“你说这账册是假的,有何依据!”

樱娘拿起账册,看了眼三夫人,翻开了几页,指着其中的几笔帐:“这是大姐出嫁时候嫁妆的清单,房契数目是对的,可是我记得大姐出嫁时候只陪嫁了一些金裸子,并无带着金器出嫁,而这上面却写着金器总值三千两白银!”

又翻开了几页:“肖府全府阖家四十五口人,算上守园子的旺财,三餐好菜好肉的情况下,每月至多花上一百两,可是这里每月却记着三百两白银,每房的米面是依着人口算的,吃得饱了,月底还是有所富余,几房都是一样的,就三夫人房中,米面每月都会多算二人份的,可是这账册上,却把三夫人的房中米面算的最少,三夫人房中人又是最多的,这么少的米面,至多撑到月中,这不是假账是什么?”

说完后把账册重重的扔在地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到底都不知dào

被你们贪了多少!”

大夫人语重心长的看着三夫人:“妹妹出身富贵,要这些琐碎钱财何用呢?”

三夫人冷笑一声:“妹妹我虽管着府中事务不假,可是这底下人做事,总会报着三分假,我做主子的难免有所疏漏,那些所谓的钱财,拿来也是膈应罢了!绝不会在我手上!”

樱娘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娘说这是琐碎银子,其实不尽然,我粗略算了算,光是府中用度,一月可赚三百两白银!”

大夫人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肖满言:“这还得了,三百两,这还只是用度上的,老爷,这厮留不得啊!”

肖满言点了点头:“薛管事,你还有何话说?”

薛管事的眼神四处闪烁,似乎想说些什么似的!

三夫人却猛地站起身子,头上的珠螺环翠叮当作响,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薛管事身边,扬手打了一巴掌,声音久久不绝,沉痛的说道:“薛管事,枉我平日对你信任有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扯住薛管事的胸口的衣服,附到他的耳边:“你若是揽下此事,我可保你女儿和娘子无虞,若是牵扯到我,我至多少了府中的权势,却定要你女儿和娘子不得好死!”

薛管事的眼神充满绝望,咬紧牙关猛地推开三夫人,三夫人蹒跚的退开了几步,讶异的看着薛管事!

只见薛管事指着三夫人的鼻子:“要不是你银钱算的少,我家中还有几口子要养着,那点银钱吃不饱,穿不暖的,否则断然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府中的总管肖总管站在暗处,对着身旁伺候的几个家丁挥手:“把这厮绑了!”

肖满言一挥手:“送到官府去,把账本一并交了去!”

肖总管点了点头,押解着薛管事往外走去,只见那薛管事回头看了眼三夫人,见其微微点了点头,才毅然决然的走了去!

等到人都散去后,肖满言对着樱娘招了招手:“樱娘,为父也许久未见你了,上前来给为父看看!”

樱娘道了声诺,徐徐的走到肖满言身边,坐了下来!

肖满言柔声问道:“你这看帐的本事,是什么人教的?”

“并无人所教,而是女儿每日路过帐房时,听到帐房先生日日念着,所以耳濡目染之下,也会看些小账罢了!”

大夫人往日对樱娘有所偏见,到底心思还是好的,经过上次那件事之后,见樱娘也并没有胡搅蛮缠,心底还是觉得有所亏欠,再经过这件事之后,对樱娘是彻底改观,看着樱娘,柔声说道:“这几年,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看着肖满言:“老爷,我看四姑娘和五妹也不要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院子了,改明我把听雨楼腾出来,她们也都可以住进去!”

肖满言笑语晏晏:“你来安排!”

三夫人暗自搅着手上的帕子,气的牙根痒痒!

肖满言语气一变:“樱娘,为父觉得你既然有看帐目的本事,就该物尽其用才是!”

樱娘语带疑惑:“爹爹的意思是?”



既然薛管事贪了府中的银子,那么管事便没人了,这几年爹爹一直在观察你,你比你的哥哥姐姐都要长进些,府中就少了你这么个雷厉风行,又心灵手巧的人,这管事的职位,你可有兴趣!”

樱娘惊喜的看着肖满言,要知dào

这管事可是府中既有权势又可调度人的肥缺,肖满言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女人,着实让自己高兴过了头!

当先站起身子,微敛着头:“都听爹爹吩咐!”

大夫人看着脸色阴沉到极点的三夫人,拉着樱娘坐了下来:“还没吃过吧,这菜眼见着都凉了,就坐在这吃一些!等会叫下人再给你娘做一些新鲜热乎的!”

13. 第十三章、接替管事

肖满言也的确是雷厉风行的主,第二日就宣bù

了樱娘临任管事的职位,那些平日里瞧不起樱娘的下人们可是着实吓了一跳,再看到樱娘,也没了平日里的冷嘲热讽,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

三天后,听雨阁打扫干净,樱娘带着西凤、晴儿迁到了听雨阁,大夫人还拨了两个伶俐的丫头供着使唤!

这听雨阁,和自己以前住的院子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两楼的木楼,一色的红漆,通风也极好,坐北朝南,景色倒是极为的优美,临着肖府的湖,下雨的时候可以听到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晴儿很是开心,自家的小姐终于扬眉吐气,再不用受以前的苦楚,一边指挥着那两个新来的丫头,一边还要记下需yào

添置的东西!

“听梅,那桃花插在花瓶里,对对对,摆在床边的梳妆台上!”

“听雪,说了几次了,不要把绣花针放在床上,小姐如果被扎到了,你可怎么赔得起呢!”

西凤和樱娘坐在内阁里,一道屏风挡着,两人听着晴儿在外边忙着,西凤白了外间一眼:“你这丫头性子毛躁,那嗓门,五里地只怕也能听见!”

樱娘温温一笑:“晴儿心思剔透,晓得下人需yào

恩威并施,不想我做了坏人,把坏人给揽了去!”

西凤长叹一声,握住樱娘微凉的手:“你这一次虽然风光无限,可是你的哥哥姐姐们,绝对不会让你轻松的过活,这可是肖府的命脉啊。”

西凤欲言又止,最后悠悠的说道:“我与老夫人身边的半夏姑姑交情不错,她昨个跟我说了,素言可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好一通闹腾!”

樱娘神色一冷:“由着他们去,我行事磊落,他们抓不到我的把柄的!”

西凤转了心情,笑着打了樱娘的头顶一下:“你既然有如此心思,那么为娘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第二日一大早,樱娘就去了管事的院子,平日里肖府管事都是在外院的珠堂做事,手下有四个小厮,专门为管事跑腿!

今日的樱娘,穿着一件青色的绣梅花百褶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的披帛,头上插着昙花金簪和几只梅花金步摇,流云髻清丽脱俗,使得今日的樱娘看上去十分贵气,却不庸俗,让人眼前一亮!

徐徐的走进了珠堂里,看到四个小厮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见到樱娘后,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各个诚惶诚恐,这个女人可是挤走自己头头的狠角色,绝对不能马虎的!

那四个小厮齐齐的抬起头,均都愣在当场,要知dào

在外院做事,平日连个丫头都见不到,看到樱娘的貌美惊人,各个都驻在原地,竟是看的痴了!

晴儿暗自啐了一口:“还不见过我家小姐,一个个都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是不知臊!”

四个小厮一字排开,樱娘一个个的看过去,第一个虎背熊腰,样子也算俊朗,第二个小眼睛,显得贼眉鼠眼,第三个皮肤苍白,似有隐疾似的,最后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只是容貌无甚清楚,是那种扔在大街上也没人看一眼的角!

樱娘缓缓的坐在位置上,掸了掸云袖:“几位日后都是在我手下做事,日后若是勤快着些,我绝对不会亏待几位,若是做出什么我见不惯的脏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几位连忙摇头,异口同声的回道:“请四姑娘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做出违背肖府规矩的事情!”

晴儿上前几步,指着几位:“都把名字和工作的事情报出来,我家小姐需得了解了解!”

第一个高壮男子走出来一步,拱了拱手:“小人肖虎,主要负责采办!”

第二个贼眉鼠眼的呵呵笑着“回禀小姐,小的肖犬,负责查货验货,分出次货和上等货,分批送入内院!”

脸色苍白的男子咳嗽了两声:“小的肖源,负责录事和银钱记录!”

最后一个男子不卑不亢的走出来:“小的肖鹰,负责府中人员的分配,只是最后还是要给管事大人过目,才能实行下去的!”

樱娘指着肖源:“你去把去年的账本全部拿出来,我要看一看旧账!”

薛管事被送入官府的事情,只有大夫人、三夫人、肖满言和樱娘知dào

,对外宣称薛管事回乡了,所以这几个人是不知dào

薛管事被抓的事情,

对樱娘要看旧账的举动着实不解,但还是依照吩咐把厚厚的一叠蓝皮账本拿出来,放在樱娘的桌子上,四个人齐齐的退出了屋子,只余下晴儿和樱娘!

14. 第十四章、咫尺之隔

樱娘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把账目给看完了,在这里面着实发xiàn

了不少的问题,账目的疏漏颇多,有些账目根本连接不上来,这个账目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有问题,身为掌权人的三夫人,必须是要时常的查账的,这么多年仍旧一点东西都看不出来,若是说没有在背后护着薛管事,打死也是不会相信的!

而且四个小厮中,樱娘也发xiàn

了一些问题,多番观察下,发xiàn

负责验货的肖犬手脚不干净,专做些欺上瞒下的事情,一问才知dào

,这个肖犬虽然早年变卖到了肖府,可是只是在前院做些粗活罢了,能够调到管事房中,也是因为是薛管事的子侄,一番思量下,决定把肖犬打发到了前院看院子,并把肖犬的事情并给了肖虎,由于肖虎做了两个人的事情,银钱额外的多给了七成,也算是恩威并施了!

有了樱娘协助三夫人管理肖府,并把账目牢牢的控zhì

在手上,任何进出的银钱都是要细细核对,一个月下来,足足省了五百两的银子,老夫人看到樱娘把府中管的稳稳妥妥的,也是对樱娘赞不绝口,说是这个孙女有一颗慧心,是个会把持家务的!

这一个月下来,樱娘整个人心力交瘁,总算是把账目给理清楚了,只是多日的没睡好,脸色着实有些苍白,这一日把账目记录完之后,樱娘徐徐的从管事房中走出来,身后的晴儿识趣的撑起一把小伞,挡着坐在石凳上的樱娘,一边抱怨的骂着:“虽只是五月天,这太阳也是毒辣的很,小姐就这般不爱惜自己,这一个月下来,小姐可劲的折磨自己,看看自己的脸色,老妈子都比你好得多!”

樱娘扑哧的笑了一声:“就你琐碎,往后就不会这般的繁忙了,过几日无事,你随我出去置办几件像样的首饰,看看你这一身,太显素雅了些!”

晴儿娇嗔的跺了跺脚:“小姐又把话给扯开了!”

说完倒了杯温的菊花茶,递给了樱娘!

就在这时候,耳边幽幽的响起一阵的笛声,低低诉诉,曲折挽回,似有千般话语,时而悠扬,时而低迷,让人心旷神怡,樱娘不禁听的醉了!

一曲罢了之后,樱娘扯住晴儿的衣袖,指着笛声的源头:“此曲醉人,吹奏者想必也是风雅之人,你去把人请来,喝杯菊花茶也是好的!”

晴儿应了声,一溜烟的跑了去,半响后跑了回来,一脸的笑意:“可巧这位公子和小姐也是熟识的,这不来了!”

樱娘定睛看去,逆着阳光,依稀只见来人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上绣着一支傲竹,清雅无限,那男子笑盈盈的看着樱娘:“巧得很,往后和樱娘可是邻里了!”

樱娘听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嘴唇轻抿着:“清歌奏这一曲,真是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

听到樱娘唤自己清歌,清歌眉头一挑,施施然的坐了下来:“樱娘看得起,也不枉这一曲了!”

倒了杯菊花茶给清歌:“天热,喝杯菊花茶去去暑气!”

清歌确实是口渴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斜眼看了眼樱娘,见其面色苍白,眉头皱了皱,微微有些不悦:“知dào

樱娘你接任了管事,也不该如此拼命,我的清音阁和你的管事房只有一池之隔,每日都见你挑灯到夜半,虽说新人上任,也该量力而行!”

樱娘的双颊红了起来,低下头:“原来你与我只有一池之隔,可算是有缘,那日之后,也有一月未见清歌,不知dào

君身可安否?”

清歌把笛子放到桌子上:“一切安好,只是时常想起樱娘,不知dào

事情办的如何!”

“该做的都做了,一切都自求多福!”樱娘神色淡然,眉眼清冷如月!

倒是瞧见了桌子上的笛子,随手拿了起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只觉得触手温润,想必是时常的把玩才会如此圆润,这笛子呢,尾处坠着一个玉坠子,是一朵昙花,十分的高雅,樱娘不禁感叹道:“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笛子!”

晴儿低低的回了一句:“公子莫怪,我家小姐最爱笛子,房中便有几管,只是不曾会吹,摆放在房中赏玩而已!”

清歌摆了摆手,笑意吟吟:“无妨,只是樱娘若是喜爱,这笛子……我便送与你好了!”

樱娘把笛子放到清歌手上,脸色严肃:“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我眼瞅着,这笛子是清歌的家传之物吧!”

清歌抽出笛子,递给樱娘,带着不容拒绝的韵味:“这笛子的确是我的家传之物,可是自古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樱娘你喜爱笛子,必定能够呵护它!”

说到这里之后,清歌的脸色有些尴尬:“实不相瞒,我最爱弹琴,这吹笛子虽也是一种趣事,我却无甚欢喜,送给樱娘也是一件欢喜事!”

樱娘叹了口气,把笛子收进袖子里:“那樱娘就却之不恭了!”

回房中的路上,樱娘的素手摩挲着笛子,情不自禁的拿出来,微微凑上去,似乎还能嗅到这上面不属于笛子的一股清香,一股欣喜油然而生,晴儿自是没看见,樱娘咳了声,把笛子重新收入袖中,一路缓缓而去!

15. 第十五章、拜访闵府

这之后,樱娘和清歌的交往日益加深,两个人觉得十分的投缘,时而的吟诗作对,也是自得其乐。

两人之间的微妙感觉,只有晴儿看在眼中,在底下暗自担忧不已,也幸亏两房隔得近些,没有闲杂人等路过,否则樱娘和清歌的交情,只怕也会被传的十分不堪!

枯燥的六月天悄无声息的来了,整个肖府也是死气沉沉,底下做事的丫头奴仆也均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樱娘在管事房中把账目理完之后,随手翻出一本诗经翻看,偶尔也只能听到蝉声响起,虽然烈日当空,心境也是十分的澄清。

这一日正午,正是太阳毒辣辣的时候,老夫人房中的半夏姑姑突然造访,顶着头上热腾腾的烈日,撑着一把绿色油纸伞,一瞅见樱娘端坐在案上看书,笑盈盈的把伞放到了一边:“这外头日头正毒,小姐房中倒是凉爽!”

樱娘忙站起身子,示意晴儿给半夏姑姑倒一杯清茶,随身走到大厅的榻上:“姑姑怎的来了,这大夏天的,若是有什么事情,叫下人来传个话便是!”

随着樱娘坐到榻上,接过晴儿递上来的清茶,轻轻啜饮一口:“闵府派人传了信,说是府中到了些蜜汁桃子,香甜的很嘞,本想派人送些过来,老夫人回绝了,说是府中派人去拿!”

樱娘十分的疑惑:“闵府送桃子,为何还要我们自己去拿?”

似乎想到了什么,樱娘眉头一挑,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半夏姑姑!

半夏姑姑点了点头:“大小姐嫁过去也有些日子了,老夫人时常念叨,一直想派个贴心的人去看看,这不眼瞅着眼前有个机会,老夫人想来想去,看你平日与大小姐交好,性子也更沉稳些,想叫你去看看!”

樱娘连连点头,一脸的惊喜:“祖母思虑周详,劳烦姑姑回去告sù

祖母,就说孙女选些得体的礼品,这就出发!”

半夏姑姑站起身子,抚了抚发髻:“那老身这就告辞了!”

樱娘轻轻拉住半夏,对着晴儿低声说道:“去取些蜂蜜蜜饯,包好送给姑姑!”

半夏姑姑连忙摇头:“这怎么好呢!”

晴儿利索麻利的包好了蜜饯,樱娘递给半夏姑姑:“知dào

姑姑平日最好吃这些,蜂蜜蜜饯也可健胃,在这大夏天吃的正好,只是这边也少了些,姑姑莫嫌就是!”

饶是半夏姑姑这般见惯市面的人也被哄的合不拢嘴:“依老身看,这几房中也就小姐最得体。那么老身告辞了!”

说完后撑起小伞,身影消失在烈日下!

待到半夏走了之后,樱娘朝着门外嚷嚷道:“肖鹰,把珍宝库中那一尊玉观音抱出来,记得包好,取个精致点的盒子装着!”

肖鹰应了声,不多时就把玉观音拿了出来,樱娘把玉观音递给晴儿,两人立时出了府门!

门外早有候着的轿子,乘着大半个时辰之后。轿子轻轻的落了下来,晴儿撩开帘子:“小姐,闵府到了!”

扣响闵府的大门,一个人头探了出来,疑惑的看着樱娘:“小姐找谁?”

晴儿站上前去:“劳烦小哥通传,肖府四小姐求见!”

小厮脸色一变,把大门打开:“夫人早有吩咐,小姐请进!”

小厮领着樱娘一路往闵府的大堂走去,穿过了大堂,往后院走去,直到了一处假山水榭之中,小厮指着水榭中绿影婆娑的亭子:“我家夫人正在亭子纳凉,小姐自去便可!”

说完躬身退了去!

晴儿扶着樱娘走去,只看见亭子中坐着一个丰腴的貌美女子,紫罗淡青长裙,外罩藕色轻纱,头上简简单单的簪着支玉簪,在这大夏天的时候,正是十分的凉爽,旁边伺候的丫头看见樱娘,轻轻附在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子轻轻睁开双眼,打量了樱娘一眼:“你就是肖府四小姐?”

樱娘喜笑颜颜,微微福了福身子:“肖樱娘拜见夫人!”

这亭子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意的婆婆,中书侍郎的原配妻子!

夫人满yì

的点了点头:“举止有度,仪容端庄,只是不知dào

有些什么本事,连肖府也让你这一介女流当个管事!”

樱娘轻启朱唇:“肃清污浊,整顿内务,清的不止账目,还有人心,樱娘本领不高,只求肖府一片祥和而已!”

夫人抬起手,由着丫头扶起来,聘聘婷婷的朝着樱娘走来:“你倒是有心,这清心一句也敢说出口,桃子在后院,你且随我来吧!”

16. 第十六章、独守空闺

樱娘随着夫人往内房走去,那里是府中的少爷小姐所住的地方,旁人,也只有夫人少爷们的贴身丫头奴才才可以通行,而中书侍郎府,显然要比肖府规矩来的多些,几个关口便有几个守卫巡逻,路过的丫头们,见到夫人之后,一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

闵夫人看了眼樱娘:“你家老夫人身体可好!”

樱娘低敛着眉眼:“托闵夫人的福,一切都好!”

闵夫人听到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一路随着闵夫人到了内房的大厅之后,樱娘一眼看到了正中地上的两箩筐桃子,散发着诱人的色泽,那一股股桃子的清香扑鼻而来,登时让人心中一凛,神识清明!

闵夫人的葱葱玉指指着桃子:“这便是了,我会叫外院的小厮帮你把桃子带回肖府去的!”

樱娘对着晴儿使了个眼色,晴儿会意的把手中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尊汉白玉观音,观音眉目祥和,手里抱着一个婴孩,樱娘把观音捧出来,对着闵夫人福了福身子:“自我姐姐嫁入闵府,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曾来过,回门的时候,姐姐更是身体不适,未曾回过家去,我这个做妹妹的甚是担忧,还请夫人让我见见我家姐姐!”

闵夫人的眉目舒展开来,一脸慈意的看着樱娘:“这尊送子观音品相极好,想来你也是出了很多心思,你姐姐嫁入闵府后,过的甚好,你去见见也无妨!”

闵府左院的阁楼里,如意拿着手上的一卷诗书细细观看,时不时的吟唱两句,也颇是应节,毕琴往如意的杯子里续了杯茶,低声提醒:“小姐,你已经看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歇歇吧!”

如意笑了笑:“无妨,正是精彩的地方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嘻嘻的笑声:“又在看书呢,总是不见改了这毛病!”

如意眉头一挑,一脸惊喜的把书放下,随即沉吟下来,板着脸:“毕琴,把门外的不速之客赶走!”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

樱娘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开,一脸娇嗔的瞪着如意!

如意一看到樱娘后,眼神有些愣然,直愣愣的看着樱娘,半响后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子,上下的看着樱娘,翻过身子,不住的点头:“我嫁出去之后,你可不见瘦呢,越发的圆润,真真是羡煞死人了!”

樱娘把玉观音递给如意,拉着如意坐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凑到一边去叙旧的两姐妹!

“姐姐嫁到这里之后,日子可好过些,姐夫待你可好!”

听到这句话之后,如意甜甜的笑着:“待我很好,我们举案齐眉,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着,倒也没有什么争吵,日子也是这样过着的!”

樱娘观察到毕琴的表情,只是见她脸色有些尴尬,忙追问到:“举案齐眉,远不如鹣鲽情深,姐姐,你原不该是这样的!”

如意摆手:“不提我了,你近来如何?”

毕琴噔噔噔的走了过来,气恼的嘟着嘴巴:“小姐不说。让我说好了!”

如意的脸色霎时间变了下来,阴沉的看着毕琴:“没大没小的,我还未说话,何时能够轮到你了!”

樱娘拉住如意,示意毕琴继xù

说下去,那毕琴得了勇气,开始滔滔不绝:“姑爷远没有外边说的那般好,新婚第三天,就没见了踪影,回门那天,也是找不到姑爷,小姐才谎称得病了,夫人还说小姐得体,到底是大家的嫡女!”

毕琴顿了顿,委屈的抹了抹眼角:“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只是憋在心里,也没人说话,这段时日憔悴了不少呢!”

樱娘一脸忧伤,眉头皱的紧紧的,抿着嘴握着如意的手:“姐姐过的也这般不好。独守空闺的滋味也是难熬的,祖母还叫我来看看你,如今看来,姐夫也忒不是东西了,见到他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如意摇头,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你不可鲁莽,闵府乃是官场大家,岂是我们女儿家可以染指的,你只当不知dào

好了,不要传了出去,也是为了姐姐的名声不是!”

两人相顾无言,樱娘缓缓站起身子,抱着如意的头,徐徐的摸着,脸上愁容一片!

17. 第十七章、再见故人

离开了如意的房间之后,樱娘独自走在前头,晴儿只是在后头远远的跟着!

抬起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朵,干净清澈的如同刚洗过一样,缓缓的叹了口气,像是对着晴儿说,又像是对着天空说:“你说女人这一生,为的是什么。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女人却要熟读女戒,男女本就不平,即使是豪门嫡女,也要看着夫君的脸色行事,我这一世,不求找到稀世爱恋,只求能够执子之手也是好的,总好过在这深闺大院中独自生活着!”

说完后极目看去,虽然雕栏小桥,精致细腻,却没有一丝活气!

穿过了小桥,前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陆子,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再不去的话,天香阁的脆皮烤鸭可就没了,我还得被娘逼着喝那苦药!”

“少爷,少爷,慢着些!”

闵痕歆转过了假山,看见樱娘后,微微愣了愣,狂喜的奔上前来:“今个怎么来我府上了,可别说是专程来找我的!那我可是受宠若惊呢!”

樱娘白了眼闵痕歆:“贫嘴,人大了,嘴却越发滑溜,真该缝起来才是!”

闵痕歆呵呵的笑了两声,随即严肃下来:“对了,你被人设计陷害的事情有着落了吗?关押在我暗室的那个男人可有用?若是需yào

帮忙,尽管吩咐!”

樱娘微微点头:“都查好了,只是到底是自家人做的,且饶了她也罢。那个小四还是有用的,就请你帮着关着,莫要滥用私刑才是!”

闵痕歆放心的舒了口气:“听说你当了肖府的管事,这样也好,日子也会好过些,我回府后,经常派人前去打听你的事情,如今看你气色红润,我也十分的欢喜!”

樱娘皱着眉头,低下声音:“你可知你大哥近日都在什么地方!”

闵痕歆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可是你姐姐告sù

你了!”

闵痕歆顿了顿:“也是的,我大哥新婚还未多久,就老是跑去云碧姮那里,还让我帮着隐瞒呢,可是看见你,想着告sù

你也无妨!”

“云碧姮?”樱娘疑惑的瞅着闵痕歆!

闵痕歆叹了口气:“云碧姮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只是貌美惊人,又画的一手好丹青,在你姐姐未过门之前,与我哥哥就已经情投意合,肖府和我家决定联姻的时候,我哥哥就十分抗拒,还打算离家出走,我父亲动用权利,把云碧姮关押起来,以此要挟我哥哥,我哥哥受胁迫,才答yīng

和你姐姐成亲的,如今我哥哥守诺言的和你姐姐成亲了,云碧姮自然放了出来,他本就不喜欢你姐姐,自然时常溜出去见云碧姮了!”

樱娘握紧手上的锦帕:“那女子明知dào

你哥哥如今已经是有妻室的人,还如此肆无忌惮,可见非是善类,我姐姐性子本就温婉,不争不闹的,我可是不依的,你且把那女子的住址告sù

我!”

“你打算干什么?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只会更让我哥哥厌烦你姐姐罢了!”

樱娘诡异一笑:“你放心好了,若他们真是情投意合,我自然会劝我姐姐成全他们,纳了她做妾也无妨,若是这女子只是为了钱财权势,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闵痕歆点点头,把住址告sù

了樱娘!

闵痕歆身后的小陆子走上前:“少爷,夫人礼佛的时辰快好了,少爷若是要出去,还是趁早的好!”

闵痕歆脸色一变,急急的说道:“那我先走一步,被我娘关了一个月了,好不容易等到我娘礼佛,我可要出去走走,来日到你府上看看你,备好好吃好喝的!”

风风火火从樱娘身边跑了过去去,还不忘对着樱娘挥挥手,大声嚷嚷着!

18. 第十八章、拜访云家

六月中旬的时候,好歹下了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也不见停,把一个月暴晒的暑气都给冲的一干二净,三夫人一房,包括清蕊、清碧一行人,都跟着三夫人出外避暑去了,所以这一个月,樱娘的事情就少了许多!

这日正午的时候,樱娘去了老夫人的房中走了一遭,随即带着晴儿匆匆离开了肖府,一路往西城而去!

撑着一把墨荷竹伞,樱娘清丽尊容的面貌,不时的迎来路人的驻足,还有几个样子粗鄙的,肆无忌惮的看着樱娘,被晴儿瞪着眼,也都悻悻的走了!

这是平江府的西城,住的都是一些下流的民众,而云碧姮,恰恰就住在西城槐花胡同里的小弄巷,问了几个人之后,樱娘便找到了云家,停在了云家的门外,细眼打量去,云家也都是一溜的白墙青瓦,门外也修葺的十分精致,木门的两边有青石板雕刻的祥云仙子图,和旁边的房子格格不入,十分的碍眼。樱娘疑惑的皱着眉头,以云家的财力,绝对不可能把房子修葺的如此细致!

一个老妇人赶巧的从旁边走过,樱娘细声问道:“大娘留步!”

老妇人的脚步顿了顿,待看清樱娘的服饰和面容之后,不禁眼前一亮,微微有些窘迫的回道:“小姐唤老身有何事?”

樱娘指着云家:“这云家也是小门小户,怎的修葺的如此奢华?”

老妇人暗自啐了一口,不屑的看着云家的大门:“那云家的小蹄子,不知dào

勾引了哪家的相公,惹得那相公时常前来,我见过那男人,真真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这屋子,也是那相公花钱修葺的!”

皱着眉头看着樱娘:“看小姐的音容举止,穿着打扮来看,绝非一般人家,我听闻那相公家中已有妻房,莫非便是小姐?”

樱娘并不说话,只是温婉一笑,说不出的动人气质!

晴儿走上前来,递给老妇人一些散碎银子:“我家小姐只是想求一副云家小姐的丹青,大娘莫要乱说才好!”

大娘平白的得了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的走了!

晴儿上前扣响云家的门环,不多时,竟走出一个半老的妇女,面容秀丽,只是常年的风霜雨露,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光彩!

那妇人看到樱娘后,十分的疑惑:“小姐找谁?”

晴儿朗声说道:“我家小姐听闻云碧姮小姐画的一手好丹青,今日特来求画,若是满yì

,绝对亏待不了夫人的!”

妇人脸色一变,想把木门关上,一边说道:“我女儿不会再帮人作画,你们还是走吧!”

樱娘冷冷一笑:“你与你家女儿说,肖府四小姐拜见!”

妇人脸上阴晴不定,咬牙把木门打开,侧着身子说道:“小姐随我来吧!”

领着樱娘走进云家,樱娘终于看清闵大爷在云家花费了多少银钱,这个贫民窟里,也能修饰的如此豪华,樱娘不禁嗤笑一声!

云碧姮早已经侯在闺房外,看到樱娘后,微微福了福身子:“碧姮给肖四小姐请安!”

领着樱娘走进闺房里,樱娘的双眼四处看了看,并不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房间逊色,地上的毯子是波斯进来的,梳妆台上的首饰琳琅晃荡,竟不比自己少多少的样子,樱娘出生丝绣世家,一眼就看清楚云碧姮床上的被褥是苏锻,一身淡绿色的百合长裙竟然是十分稀罕的蜀绣!

要说这云碧姮的面容,当真是极好的,眉如远山,肤如凝脂,举手投足间都是柔弱风采,让人又爱又怜!

云碧姮细声细气的说道:“小姐请坐,姑娘请坐!”

晴儿连忙摆手,站在樱娘身边:“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

云碧姮不置可否的坐了下来,倒了一杯清茶给樱娘,樱娘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喝上一口,只是眼睛看着书桌上的东西,轻声说道:“这书桌上的象牙玉雕价值不菲吧!”

云碧姮微微点头,鬓上的嵌玛瑙金步摇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是闵郎送的!”

樱娘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发出一声喟叹:“我看不止这象牙玉雕,这云家的所有东西,都不是你们云家所有的吧!”

云碧姮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我知dào

小姐的来意,可是我与闵郎情投意合,绝对不能分开的!”

樱娘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我姐姐是肖府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自不必说,又岂会和你这乡间女子一般见识,我今日来,只是奉劝你一句,凡事莫要做绝,我姐姐事事忍让,你就要知足,不要霸着我姐夫!”

樱娘的戒指铛的一声掉在地上,樱娘弯身去捡!

晴儿适时的走上前去,把袖子中的一叠银票全都拿出来,放在云碧姮眼前,樱娘眉眼挑起,捏起一张银票:“这是拢共五千两银子,绝对够你一辈子锦衣玉食,若是你离开我姐夫,这五千两自然便是你的!”

云碧姮的眉头深深皱在一起,盯着眼前的五千两银票,最后看了眼书桌上的象牙玉雕和身上的蜀绣,温婉的拒绝道:“我和闵郎情比金坚,绝非外物可以动摇,小姐这般做,实在是侮辱了碧姮!”说完后把银票推了回来,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樱娘把银子收回袖子里,缓缓站起身子:“既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了,告辞!”

翻转过身子之后,樱娘柔柔的说道:“我今日来这里的事情,还请云小姐不要告sù

别人,若是被谁知dào

了,以我肖府的能力,想必你也懂得!”

云碧姮浑身一颤,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一股恶寒直往脑门窜去!

离开了肖府后,樱娘神色冷冽,对着晴儿说道:“待会去把肖鹰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二人走在烟雨朦胧中,不多时就被细雨掩住了身形,渐行渐远!

19. 第十九章、越州出事

回府后,樱娘把五千两银子全部交给了肖鹰,在管事房中足足的谈了两个时辰后,肖鹰才从管事房中出来,樱娘还把肖鹰的事情暂时交给了旁人,对外称他是另有要事要做!

这一个月,肖府出了一件十分大的事情,越州附近小户的丝织品,本来都是送到肖府越州的店面去,可是自从越州出了一家天月坊之后,以高过市面两成的银钱,把那些小户的丝织品都给收购了去,导致肖府要进献给皇宫的丝织品少了三成!

肖满言、老夫人和大夫人全都坐在肖府大堂,听着堂下的青衣男子说着越州的事情,肖满言眉头紧皱,捏着拳头,似乎颇感无奈的样子,堂下的青衣男子言罢后,肖满言挥挥手,男子躬身退出了大堂,只余下老夫人、大夫人和肖满言三人在堂中!

老夫人脸色凝重,看着肖满言:“以宁人所说,越州的天月坊只怕是来势汹汹,想要取代我肖府在越州的龙头地位!”

肖满言暗自点头:“可是这段时日我还要忙着进献皇宫的丝绸,无暇分身,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夫人心眼一动:“樱娘这段时日颇是能干,她的手段不低,人也聪慧,不如让她去处理此事,若是她能够处理好此事,府中日后的的琐事也尽可都交给她了!”

老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布满皱褶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前几天她去了一趟闵府,闵大爷外面有人的事情她回来就告sù

我了,看她这几日处理的极为得体,这丫头若真是男儿身的话,肖府传给她也是好的呢!”

大夫人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脸上出现一丝阴霾,随即恢复如初!

肖满言笑了笑:“既然母亲和夫人都看中樱娘,那我就把此事交给樱娘去做了!”

大夫人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依我看,四丫头真好过三房的那几个,不就热一点吗,还大张旗鼓的跑出去避暑!”

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这话说过一次就好,莫要日日唠叨了!”

大夫人神色一凛,低眉顺目:“媳妇省的!”

此事敲定之后,肖满言就把此事交代了下去,樱娘也应了下来,随行的由越州的总掌柜苏宁人带头,王护院护送,另外清歌竟也在齐列,据说是大夫人觉得清歌饱读诗书,或许是一大臂助,也叫带上的,晴儿自然也是要跟着,把樱娘常用的衣服、丝帕、胭脂和簪子都拢在一起,鼓鼓的带着一大包,让樱娘头都大了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马车也是最为朴素耐用的那种,王护院在马车外赶马,樱娘和其余的人全部坐在马车里,颠簸的一路离开了平江府,往官道上行走!

樱娘歇了下来之后,才有精力打量苏宁人,只见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穿着藏青色的长袍,头戴着青绿色的冠子,肤白无须,人生的也极为俊俏,可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眼神总是有那么一缕看透人情冷暖的精光!

瞧见樱娘在看着自己,苏宁人回以一笑,随即缓缓闭上眼睛,对着马车颠簸,似乎睡着了似的!

清歌倒是颇为的高兴,时不时的掀起帘子,看着窗外的如斯美景,不禁吟起了唐太宗的诗:“一朝春夏改,隔夜鸟花迁。

阴阳深浅叶,晓夕重轻烟。

哢莺犹响殿,横丝正网天。

佩高兰影接,绶细草纹连。

碧鳞惊棹侧,玄燕舞檐前。

何必汾阳处,始复有山泉。”

樱娘抚掌而笑:“倒是极为的应景!”

自己也掀起帘子,看着被阳光照射的斑斑驳驳的绿荫:“这六月天都快过了,也不知dào

越州是个什么景况呢?”

20. 第二十章、常曦庙

也合该几人倒霉,这慢腾腾的车程,硬是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也只能露宿在城门之外,眼见着夕阳西下,几朵乌云慢慢聚拢在一起,王护院一拍大腿,对着车帘内低声说道:“四小姐,我看我们要找个避雨的地方了,这云聚的如此快,只怕是要下雨了!”

樱娘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遥望着远天,微微点头:“往回走,刚刚看到那官道附近有处破庙,今晚就宿在那里好了!”

待到樱娘坐回车里后,王护院驾着马车赶忙往回赶去,只行到了一半,那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好在马车防水,只是苦了外边驾车的王护院,全身已经淋湿,雨水打在脸上,打在眼睛上,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樱娘挑起帘子一角,望着外边雨幕:“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可如何是好!”

清歌噙着笑意,安抚道:“刚刚路过破庙的时候,我眼见着里面有些干草和枯枝,正好用作生火呢!”

苏宁人看了眼沉沉睡去的晴儿,笑望着樱娘:“既来之,则安之,只是雨大了一些罢了,又不是遇到绝境,何愁之有呢!”

樱娘的眼神燃起光芒:“先生豁达,倒是小女子狭隘了!”

苏宁人撑起懒懒倚在身后的身子,摆了摆手:“小姐礼大了,我只是在肖府混口饭吃,论起来小姐还是小人的主子!”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既然出来了,就要互相扶持!”

为了躲雨,王护院把马鞭挥的狠了,很快的就到了破庙,一行人匆匆的躲到了破庙里,而王护院,则把马车连马拴在破庙外的破屋子里!

刚一打开陈旧腐朽的木门,一股腐臭的味道迎面扑来,樱娘不禁捂住口鼻,连连扇着鼻子,晴儿凑上去,把帕子递给樱娘,让樱娘紧着捂住鼻子!

那股臭气散了之后,清歌和苏宁人在破庙里找了一些干草和枯枝,王护院还把神龛的破烂木桌劈了当柴烧,屋子里有了火焰之后,阴冷的气息顿时散去了不少,樱娘借着火光,看清了破庙供着的神灵,素服飘飞,彩带翻舞,眉眼青灵,赫然便是月神常曦!

自古女子喜奉月神,觉得月神能够帮zhù

自己觅得如意郎君,当即神色一惊,双手合十,虔心说道:“弟子无意冒犯常曦仙子,只是路过宝地,进来借宿一宿,此番离去之后。来日定当帮仙子重塑金身,还请仙子体谅!”

说完后拜了三拜,以此表示诚心!

王护院腰上挎着宝刀,不禁有些不以为意:“小姐,这破庙荒废已久,若是真有神灵,也早该走了,还留在这里作甚!”

樱娘回身坐到了清歌身旁,回头看了眼被火光照的忽明忽暗的神像:“不可亵渎仙子,往后乞巧可都要靠常曦仙子给我觅得好相公呢!”

听到这句话之后,清歌别有深意的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樱娘,拨动着树枝,不让其灭掉!

苏宁人哈哈的笑了两声,打趣的看着樱娘:“看来小姐久养在深闺,已然芳心寂寞了啊!”

晴儿瞪了眼苏宁人:“一路上就你嘴碎,对小姐也这般无礼,让你嘴巴长烂疮说不出话才好!”

苏宁人对晴儿挤眉弄眼:“小辣椒发火了,这一路上你可没少折腾我,怎么了,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晴儿面上一红,暗暗啐了一口:“不要脸!”

樱娘打了一个哈欠,眼看天色不早,再看看晴儿收拾出来的临时床铺,拉着晴儿往床铺走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几人说道:“我与晴儿女流之辈,就不和你们争着守夜了,就劳烦你们几人自己安排着!”

晴儿想要挣开樱娘:“小姐你睡吧,我帮你守着!”

樱娘瞪着眼:“怎么了,嫌弃小姐我了!”

“不敢,不敢!”

樱娘把晴儿往里推了推:“那就睡吧,没你在旁边,我就是感觉少了什么!”

王护院站在樱娘床铺附近,抽出宝刀握在在手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四周,有了这个高手坐镇,清歌几人也都放下心来,坐在干草上小声聊了起来!

21. 第二十一章、萤火之夜

第二日起来,樱娘眼见着外边的雨还是下个不停,一路的泥泞,若是贸然赶路的话,只怕半路轮子就会陷进泥泞里!

站在檐子下的樱娘把右手伸了出去,掬起一汪水,脸上愁容一片!

清歌不知dào

何时站到了樱娘身边,抬头看见乌云蔽日,笑盈盈的说道:“依我看,这雨下了一天,今晚便该下好了,我们只等明日启程了!”

樱娘抿着嘴:“越州的事情还未解决,你我就在这里耽搁了两天!”

“越州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天两天的也无关紧要,还是放宽了心吧!”

“小姐,小姐,该吃饭了!”

晴儿捧着一个白布走出来,白布里放着三个馒头!

扫了眼众人,只见众人手上都只有一个馒头,眉头不禁皱了皱!

晴儿看在眼里,低声说道:“不知dào

会在城外耽搁这么久,所以预备的干粮不多,小姐还是多吃点!”

樱娘把晴儿手上的馒头拿出一个出来,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晴儿:“你我饭量小,吃一半就够了,剩下的都给王护院和宁人吃吧!”

“哎,好的!”

晴儿提起裙摆,风风火火的走进破庙里,和王护院、苏宁人低声说了起来!

清歌含笑的盯着樱娘:“樱娘你毫无大家小姐的架子,真是十分难得!”

樱娘被清歌看的有些不自在,微微撇过头,脸上已经红成一片,嗫嚅的说道:“女孩子吗,总是不能吃多,这些细粮最是长肉,合该你们男子吃着才是!”

雨果然如同清歌所说的那般,夜幕降临前就停了,郊外的空气被清雨洗刷的格外清新,一些露珠还停在嫩叶上,格外的惹人怜爱,日头落去后,那些乌云也都散去了,露出了月亮柔和的

光芒,照的四周一片晶莹!

清歌趁着这个时候,带着樱娘出了门去,王护院倒是识趣,只是远远的跟着,不让樱娘和清歌发xiàn



清歌大胆的牵住樱娘的手,樱娘挣了挣没挣开,随即小声的说道:“清歌,男女授受不亲!”

清歌朗声笑了两声:“草丛泥泞,容易摔倒,若是不握紧我的手的话,摔倒可是你自己的事情咯!”

似乎为了验证清歌的话,樱娘滑了一下,心慌意乱之下惊呼出声,清歌一拉一扯之下,臂膀牢牢的搂住清歌的细腰,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有崴到?”

清歌的气息喷薄在自己脸上,带起一丝丝酥麻的感觉,樱娘只感觉心里小鹿乱撞,尴尬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可以松开了!”

清歌“啊”的叫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你跟着我来!”

牵着清歌的手往前走着,借着月光,看见清歌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一双眼睛融融的荡漾着春色,嘴角扯起一道好kàn

的弧度,不时回头温柔的和樱娘说几句话,让人醉倒在这温柔之中



走到一个空地后,清歌松开樱娘的手,笑着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让你看看郊外的美景!”

说完这句话之后,清歌钻进了草丛中,不时的传出拍打草丛的声音!

四周开始飘起一颗颗细弱的光亮,在草丛上空飘荡,一颗、两颗,越来越多,那柔和的黄光照射在脸上,竟然有种炫目的美丽,什么时候,眼角的眼泪已经滑落眼角,伸出左手,一颗光

亮落在掌心,扑闪扑闪的,竟是美丽的萤火虫!

新绿的嫩叶,高大的树木,就连那娇艳的鲜花也都在萤火虫的照耀下纤尘毕现,微风吹过,草丛簌簌作响,如同吹奏起美妙的音律,随着萤火虫的舞蹈而高潮迭起!

今日的樱娘,坠明珠玳瑁横在额头,两边垂着宝石流苏,被这荧光一照,美的不似凡间人,就这样施施然的站在空地里,四周的萤火虫围在自己四周上下飞舞,感觉如坠梦中,光亮照亮了整个空地,那漫天的萤火虫,和天上的星辰交相呼应,分不出哪里是天空,哪里是陆地!

樱娘醺醺然的不知dào

所以,在空地翩然起舞,粉色的裙摆翩然翻飞,彩带舞舞,一手一足都是风姿,都是妙曼,四周的萤火虫,聚拢在樱娘四周,掀起了一阵晶莹的光亮,清歌不知dào



么时候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痴痴的看着犹自不停的樱娘,口中发出一声喟叹:“若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22. 第二十二章、痴心早付

一舞罢了,樱娘细细的喘息,美目氤氲着一团水汽,少了平日的精明利落,更添小女儿的娇态,那头上的坠明珠玳瑁晃荡不止,樱娘缓缓走到清歌身边,张开嘴巴,似乎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半响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今晚还要多谢清歌,让我看了这么美丽的景色!”

清歌嘴唇含笑:“你自小养在深闺,连出门的时候都不多,今日正巧是六月尾,再晚些可就看不到这些萤火虫了!”

微妙的气息在两人只见流转不息,感受到清歌灼灼的目光,樱娘心如打鼓,脸上烧成一片,若说不感动便是骗人的,清歌本就是温润的谦谦佳公子,加之又多番帮zhù

自己,从奸人手里救了自己,这草丛的萤火虫,也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清歌咳嗽了一声:“我知dào

樱娘你从小熟读经书,为人干练且不屈不挠,是个当代才女,我自知才疏学浅,却早已对樱娘你倾心不已,不知dào

樱娘如何看?”

那萤火虫兀自不散去,围着两人飞着,那光亮很是柔和,借着这光,樱娘倒是看到一直洒脱不羁的清歌也眼神恍惚,不自觉的四处乱瞄,不时的看了看樱娘。隐隐有些期待!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樱娘拿起帕子,帮清歌擦掉额头的汗水,那清歌浑身一颤,僵硬着不敢举动,鼻间都是樱娘帕子的茉莉香气。极是清淡。

“你为人清雅,待人也是和善,并且通晓四书五经,也算是学富五车的人物,为何会屈居我们肖府做个乐府师傅,却不是屈才了?”

这句话却是挑起了清歌的伤心事,他的神思飘远、飘远,最后长叹一声:“我家住平江府的南城,那里虽不算贫民窟,品流也是极为的复杂,自小家父早逝,家母为了活计,会织些绣品拿出去摆卖,那一代有个恶霸名为小山虎,为人刁钻,端的是心狠手辣,要收我母亲一些保护费,母亲断然拒绝,慷慨激昂的的痛陈了小山虎,把那厮骂的狗血淋头,自那后,那伙子就时常过来刁难,有一日母亲有事,恰是我帮着摆卖,那小山虎又来生事,我气急之下,伤了他的一个手下,他就讹上我了。那时也是熟人经过着认识了肖府大夫人,她房中缺个音律师傅,她帮我摆平了此事,我就到肖府做个音律师傅,既可以养活母亲,又有个安生立命之所,又有何求呢!”

樱娘连连点头,眼神一片清明,带着一丝了然,待到清歌说完后,樱娘正视着清歌:“你所说的,我已经全然明白,但是科举考第时日无多,算来也只有五个月之多,大娘纵然对你有恩,也不能阻碍你鱼跃龙门,他日你辉煌腾达,今日你的一番心思绝对不会白费,樱娘自会在门前等着!”

清歌眼睛一亮,目光定定的瞅着樱娘,带着一丝惊疑:“樱娘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樱娘伸出素手,拔下鬓上的坠明珠玳瑁。递给清歌:“今日我以此作为信物,他日你若是能够登上龙门,以此信物为凭,樱娘决不辜负!”

清歌珍而重之的把坠明珠玳瑁放在胸口的衣服里,对着樱娘挤眉弄眼:“要说信物,我早已经给了你!”

樱娘笑的格外灿烂:“看来你是早有预谋,真是狡诈!”

清歌刚想拉起樱娘的手说几句体己话,远处的王护院冷冷的大声说道:“小姐,夜深露重,还是回去歇息吧!”

樱娘白了清歌一眼,应了一声:“就来,王护院稍等片刻!”

“请小姐回去歇息!”王护院加重语气,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樱娘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和清歌联袂而走,往破庙而去!

23. 第二十三章、天月坊主

一路上风尘仆仆,好在舟车劳顿十五天之后,马车缓缓驶进了越州城,要说越州城,不愧是天鹰王朝盛世的丝织要城,论起繁华程度,即使和洛阳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一路上的行人大多穿着光鲜,往来络绎不绝,樱娘掀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肖府丝绸庄的金漆招牌也从眼前晃过,端然坐在位置上,樱娘斜眼看向苏宁人:“天月坊的主子是何来头,你可知晓?”

苏宁人抬高下巴,微微沉吟片刻之后。随即摇了摇头:“只知dào

是个女子,名为螺裳,身份确是怎样都查不清楚,看起来背后的势力不小!”

“带我去天月坊!”

苏宁人一阵诧异,一下子反应过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姐好胸襟!”

拂了拂袖子,樱娘对着外边的王护院大声喊道:“王护院,劳烦你转到肖家驿站一趟,把清歌公子放下!”

外边马车徐徐行进,樱娘低声凑到清歌耳边:“和我们肖府合zuò

的本有十二家丝绸庄,如今倒有七家倒戈,我希望你能去那七家丝绸庄查看一二,驿站已经安排了肖府的执事,如今应该在驿站外等着你了!”

清歌了然的点头,担忧的对着樱娘说道:“你自己也小心些,别要逞强才好!”

晴儿白了清歌一眼:“公子真是的,我家小姐自有我照顾,公子无需担忧!”

苏宁人靠在马车的墙壁上,随着马车的行进颠簸着,似笑非笑的目光在清歌和樱娘身边来回看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扯住晴儿的袖子,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家小姐还未发话,你倒是紧张个什么!”

晴儿顿时哑口无言,尴尬的把袖子扯回来,瞪了苏宁人一眼!模样倒是极其娇憨!

放下清歌之后,樱娘直奔城中心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庄院,大门的匾子上金漆着秦府两个大字,樱娘疑惑的看向四周,这里位在城中心,四周却无甚房屋,倒是僻静异常,可见主人的财力雄厚,否则也不会如此奢靡!

由着晴儿扶着下了马车,带着苏宁人和王护院扣响木门,不多时走出一个小童子,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对着樱娘微微施礼:“小姐找谁?”

“劳烦小哥通传,就说肖府四小姐特来拜访螺裳姑娘!”苏宁人说!

小童子把门关上,踢踢踏踏的走了,半响后回来,弯腰行礼:“我家主子在偏厅等候!”

秦府的内院修建的极为雅致,四周满是绿树红花,如同置身花苑之中,虽在越州,一花一木倒有水乡的影子!

来到偏厅后,只见一人施施然端坐在主坐上,定睛一看,女子明眸皓齿,双眼亮如繁星,肌肤如雪,妖娆风情崭露无遗,头上梳着流星拱月发髻,插着三两只金牡丹花钿,额前坠着金鸟祥云簪,穿着笼烟百合粉色长裙,芊芊玉手拿起茶杯押了一口,待看到樱娘等人后,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苏宁人咽了口唾沫:“真是个美人胚子!”

晴儿暗自啐了一口,伸手掐了苏宁人一下,直疼得苏宁人龇牙咧嘴!

螺裳缓缓走到前来,对着樱娘福了福:“妾身螺裳,不知dào

肖府四小姐大驾光临,敝居真是蓬荜生辉!”

樱娘从晴儿手里捧过一方罗青色丝绸,近身递给螺裳:“冒昧来访,不知dào

会不会唐突了螺裳姑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才是!”

螺裳只是看了一眼,摸了摸丝绸的材质,双眼陡然放出精光:“这可是十分珍惜的蜀绣呢,四小姐真是阔绰!”

“这可不是一般的蜀绣,而是蜀中上上乘的绣娘所绣,每一针都是上品!”

“奉茶!”螺裳对着身后朗声说道!

领着樱娘一行人坐在位置上,螺裳抚摸着蜀绣,柔声问道:“四小姐远在平江府,今日怎会起兴来我越州?”

樱娘微微笑了笑:“今年的皇朝贡品丝绸比往年少了整整三成,在越州和我们肖府合zuò

的丝绸庄有十二家之多,可是不知dào

是出于什么缘故,大部分都纷纷把丝绸纳入你们天月坊,所以家父派我前来看看!”

螺裳颇感讶异,上下的打量着樱娘:“如此重yào

的事情,肖大爷却派四小姐出来,可见四小姐有其自己的过人之处吧!”

樱娘正襟危坐:“说回正题,螺裳姑娘你与我们肖府为敌,难道只是为了求财,还是野心取缔我们肖府?”

螺裳姑娘赞赏的直点头:“四小姐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好了,我们天月坊只是为了求财,和朝廷做生意最是麻烦,这皇商的由头,我们秦府是消受不起的了!”

樱娘看螺裳模样磊落,不似撒谎,不禁皱起眉头,陷入神思之中!

24. 第二十四章、越州形势

离开秦府之后,苏宁人和樱娘走在前边,慢慢在街上散着,樱娘眉头紧皱,转身看了眼秦府,只见秦府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一只噬人的猛虎,寒到骨子里去!

苏宁人凑上去,声音低沉:“这秦螺裳行事果duàn

,来越州仅仅才两个月有余,就把与我们有老交情的丝绸庄都挖走,那些丝绸庄的主子都是人精,莫说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断了和肖府的生意,背后肯定有其不为人知的缘故!”

樱娘赞同的点了点头,轻启朱唇:“看螺裳姑娘的发髻,显然已为人妻,必定跟随夫家姓氏,姓秦,姓秦?”

樱娘陷入沉思之中,可是脑海中总是抓到一丝灵光,转眼间转瞬即逝!

苏宁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恍惚起来!

晴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对着苏宁人问道:“你来了越州也有四年,按理也是越州的老人了,怎的这秦螺裳来到越州开天月坊,你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苏宁人一拍脑门:“正是呢,我突然想起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樱娘淡定的挥了挥手:“你且说来听听!”

“上个月征缴上好的丝绸,本来那些丝绸庄都言明第二日送来,可是当我第二日上门征缴的时候,那些掌柜的都说把货物卖给了天月坊!”

苏宁人摇了摇头:“我干这行也有些年头,纵然财力通神,这些老主顾和老爷多年的交情也不是假的,怎会一夜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樱娘冷着一张脸:“先回驿站,听听清歌的消息再说!”

回到驿站之后,樱娘和苏宁人直奔清歌的房中,只见清歌手里拿着一些单据,颇是头痛的样子!

看到樱娘后,清歌把单据递给樱娘:“我问了几家丝绸庄,店里的伙计诸事不知,那些掌柜的讳莫如深,问话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他们的脸色,七家掌柜的都隐隐带着惧色,奉劝我们肖府就此罢休,否则引火上身!”

樱娘把手上的单据放到桌子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知dào

那些掌柜的为何如此的惧怕了!”

清歌含笑的点了点头:“你也看出门道了!这些单据是我在趁伙计不注意,从账簿里顺出来的!”

樱娘指着单据:“买布匹的银钱,都是正统的官银,此事只怕是朝廷有人想要染指我们肖家的生意!”

苏宁人背后鸡皮疙瘩冒了出来:“难怪了,既然上面势力压制,安敢不从!”

清歌拂袖而坐:“只是秦螺裳毕竟是女人家,知dào

一己之力压制不住众人,所以使了官银,焉知我们顺着这条线,查出了一些门道出来!”

苏宁人了然的直点头:“另外几家丝绸庄,背后都是有洛阳的官人撑腰的,难怪不卖秦螺裳的面子!”

樱娘走到烛火边上,把收据全都烧成灰烬,脸如冰霜的吩咐道:“你着得力的人去洛阳查查,这段时日谁动了大批官银,特别是和宫里有牵扯的人,我看螺裳姑娘头上的簪子制作精致,美轮美奂,像是宫里的东西!”

苏宁人应和了下来,缓缓退出屋子,只余下清歌和樱娘!

清歌眼见着樱娘神情紧张,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瞧你紧张的,这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查出来的,既然找到了线头,我们就一步步的顺着线头往下查,总能查出事情的始末的!”

樱娘缓和了脸色,点了点头。径直坐在椅子上,屁股还未坐热,王护院神出鬼没的出现在门外:“小姐,这里是男子寝室,小姐事情谈好了,再坐下去于理不合,请小姐回房!”

樱娘看着王护院。苦笑一声:“知dào

的你在保护我,不知dào

的还以为你监视我呢!”

王护院不卑不亢的弯了一下腰:“老爷吩咐,小的莫敢不从!”

清歌依然是清润如玉,斜眼看着门外:“去吧,我还要去秦府附近打听一下秦府的事情,两个月兴建的宅子,关注的人只怕不少,总能查出点端倪的!”

樱娘关心的说道:“你自己小心点,天色晚了就回来,我们等着你用晚膳!”

“我去了!”

说完后起身离开,只余下背影匆匆,一袭被院子阳光拖长的影子!

25. 第二十五章、浮出水面

让人大失所望的是,清歌去了秦府附近问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知dào

秦府的来历,刚开始还有人会对这个财大气粗的秦府有所关注,可是久了之后,那秦府也无甚动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也都失去了兴趣!

那秦家家主长的貌若天仙,和越州的富商基本都打过交道,爱慕之人很多,有几个媒婆都上过门来说媒,都被秦家家主婉拒,扬言已经嫁做人妻,让那些富商都惋惜不已,直叹无福消受美人!

时间悄然过去,转眼间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樱娘在洛阳的消息还未传回来之前,发出帖子想把把那七家丝绸庄的主子都请进了肖府驿站!

华灯初上,肖府驿站亮堂富丽,樱娘端坐主席,七家丝绸庄的主子只来了两个派作代表,分两边而坐,极目看去,都是四十开外的男子,左边一个面白无须,眼睛精光闪烁,左手拇指戴着一个翡翠扳指,而右边一个,体胖而肥,耷拉着圆滚的肚子,却是个脑满肠肥的主!

樱娘徐徐站起身子,对着两人福了福:“小女子肖樱娘,今日冒昧请两位世伯前来,还请两位世伯见谅!”

右边体肥的唤作黄石任,略略摆了摆手,脸上堆着笑意,十分隐晦的打量着樱娘:“四小姐客气了,我们七家丝绸庄毁约在先,还未登门致歉,怎敢叨扰四小姐呢!”

左边的冼建邺点了点头,附和着:“黄兄说的极是!”

樱娘盈盈的笑了两声,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唤人奉茶上来之后,微微沉吟片刻:“今日请两位世伯前来,樱娘我也不准bèi

藏着掖着了,那就开门见山吧!”

黄石任撑起身子,眼神闪过一丝精光:“好魄力,真是虎父无犬子,肖老爷能教出你这么个女儿,也是福气了!”

冼建邺嗤笑一声:“叫个初出茅庐的女儿家来处理越州的丝绸事件,肖老爷定是觉得此事无望,走个过场而已了罢!”

樱娘摇了摇头,双目闪亮:“秦家家主虽然手腕不低,可是背后涉及朝廷,安能让你们安安静静的过活!”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果不其然的发xiàn

发xiàn

冼建邺和黄石任的脸色微微一变,黄石任更是双唇哆嗦,呼吸粗重了不少!

樱娘神色不变,继xù

说道:“太宗有令,官宦和后宫不得从商,这是金科玉律,稍查出来便是连坐,我们肖府是钦点的皇商,树大招风也是常理,只是被风吹散的鸟儿,也该知dào

回家的路才是!”

说完之后看了眼冼建邺和黄石任,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意:“两位世伯说是这个理吗?”

黄石任冷汗蹭蹭直流,拿起随身的帕子擦了擦,而冼建邺转着手上的扳指,意味不明的样子!

半响后,冼建邺瞥了眼黄石任,随即站起身子,对着樱娘拱了拱手:“四小姐心思缜密,当务之急的是秦府,我们这些人,也只是棋子罢了!”

说完后当先告辞,黄石任也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跟了出去!

苏宁人从后堂走出来,眯着眼睛看着两人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看来四小姐说的没错,此事关系到朝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此事便棘手了许多!”

“这倒未必!”

清歌从门外跨了进来,脸上带着得yì

的笑意!

樱娘站起来,含笑的看着清歌:“看来清歌你是有了什么消息!”

“可渴死我了!”

清歌拿起一杯未喝过的茶水,咕咕的喝了一大口,抹干嘴角之后才继xù

说道:“刚刚和西家的王婆子聊了许久,知dào

了一件事情!”

说完后压低声音,神mì

的看着两人!

苏宁人气急上来:“磨磨蹭蹭的干甚,吊人胃口还是怎的?”

“那王婆子说,前段时间去秦府说媒,那侍女泼了杯茶到秦螺裳身上,拉扯之下,方才发xiàn

秦螺裳左肩有一个刺字小字,写着一个孙字!”

“孙字!”樱娘惊呼出声!

苏宁人也是一脸慎重:“洛阳姓孙的不多,都是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呢!”

樱娘摆手:“洛阳姓韦的,且在宫里,又有如斯本领的,非当今孙贵妃莫属!”

清歌连忙点头:“那刺字旁边,另有一副芍药图,而芍药,恰恰便是孙贵妃最爱的花!”

樱娘神色冷凝,抬头看着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更添风华,只听她幽幽说道:“看来是有人眼红肖府,想要取而代之了呢!”

26. 第二十六章、孙想云

当晚月明星稀,樱娘屏退众人,独自坐在房头的栏杆上,一头长发被风扬起,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耳听着嘻闹的鼎沸人声,想起出来前,被叫到祖母的屋子里!

那是自己第一次踏足那个地方,威压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的地方,祖母慈祥的坐在高坐上,与自己笑语晏晏,那是怎样的和气融融呢!

那晚祖母语气心长的和自己说:“满言一个人撑起肖家,已经十分的辛苦,家里的几房妻妾,都是善妒的主,莫要掀起风浪就是好的,也谈不上帮衬一二了,素言平日被惯坏了,这时候肯定是帮不上家里的忙,难得你爹中意你,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你尽尽孝道了!”

是啊!该尽孝道了,樱娘拿起自己的双手,细细的看着,一双连两个核桃都拿不住的手,谈何帮忙呢?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蒙蒙的细雨,织起了一阵雨幕,雨水随着风儿刮了进来,乍看去,樱娘已经是满头银丝了!

晴儿从身后撑起一把伞:“小姐,夜深了,该歇着了!”

第二日正午,洛阳的消息回来了,一切都与预计的十分吻合,洛阳不管大小官衔的官人,均没有动过大批官银。只有在宫里的孙贵妃,以孙府需yào

大动修葺,拨了大批的官银过去!

苏宁人遣退了探子,脸色凝重:“谢孙芳还特意去了孙府,见到孙府静悄悄的,根本不像要大动的样子!”

清歌捏着下巴微微沉吟:“孙贵妃处可有蹊跷?”

“这正是我想说的!”

苏宁人颇是忌惮的看了看四周,吩咐晴儿把守住门外,和王护院一起,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院子!

顿了顿:“孙贵妃陪嫁的近侍想云姑姑,是自小跟着孙贵妃的,可是几个月前,孙贵妃却说想云姑姑患了天花,连夜禀告皇上,就急急忙忙的送出宫去了!”

樱娘连连点头,双目闪烁不定:“想云姑姑自小服侍孙贵妃,情谊比之别人绝对不一样,这般的心腹,不叫御医治个个把月,孙贵妃必定不甘心,却蹊跷的连夜送出宫去,难免让人起疑!”

“况且天花传播极快,若真的想云姑姑患了天花,整个逸华宫怎么只有她一人得了?”清歌说道!

樱娘冷哼一声:“看来这秦螺裳的名字不能再叫了,该叫她!”

看了眼苏宁人和清歌:“孙想云了!”

不料这边刚谈好,晴儿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对着樱娘福了福身子:“小姐,秦小姐在大堂等候小姐多时了!”

樱娘轻声道:“晴儿,把云嫦百鸟裙拿来,贵客来了,我们莫要失了礼数!”

清歌眼神柔和,对着口型:“小心为上,莫要为难自己!”

樱娘笑的如同弯月,灿烂如雏菊!

秦螺裳是宫里的老人,长的极美,善能揣摩别人的心思,为了在气势上不至于输给了秦螺裳,樱娘把祖母送给自己的云嫦百鸟群给拿了出来,这云嫦百鸟裙是蜀绣缂丝的双面绣,裙子是素色,轻盈如同九天仙子,裙角满是各色的羽毛,风吹摇曳之下,羽毛随风飘荡,当真是美到了极点!

一头新月髻,额前坠着蓝宝石发链,簪着青明月送的昙花金簪,发鬓后另外插着几只鸟羽金步摇,和衣服相交辉映,清新气质仍在,却多了几分的贵气,摄人心魄!

秦螺裳早已经等在大厅,今日的秦螺裳,打扮的极为寡素,月色点红梅的长裙。一头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簪着,却不减风采,多了几缕飘渺之气!

樱娘刚跨进大堂,看见秦螺裳背负站着,柔声笑道:“不知dào

今日什么风,把秦家主给吹到我们肖府驿站了!”

秦螺裳转过身子,看见樱娘的一身装扮后,不禁眼前一亮,点头赞赏:“今日四小姐的一身打扮,雍容贵气却不失纯真,螺裳有何德何能,劳驾四小姐盛装打扮呢!”

“正想着呢,若是螺裳姑娘没来,我过几日也是要过门叨扰的,我这过几日就要回平江府了,和螺裳姑娘也是有缘,没曾想今日来了,我也免得多走一趟!”

“哦!”

秦螺裳诧异的挑高眉头:“四小姐请了七家丝绸庄的掌柜的,妾身以为四小姐有大动作呢,为何要回去呢!”

“我初出茅庐,历练本就少,自问不是螺裳姑娘的对手,这里的事情还是等我爹爹做主。我这几日只当出门游玩,玩的够了就回去了!”樱娘说道。

秦螺裳紧紧盯着樱娘,看见樱娘神情严肃,不似作假,不禁扑哧的笑了出来:“既如此,四日后舍下摆下酒席,就当为四小姐践行,还请四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樱娘回以一笑:“那就却之不恭了!”

27. 第二十七章、落魄帐房

樱娘送走了孙想云之后,回屋写了一封书信,着人送回了平江府的肖家,里面痛陈厉害,把因果关系都陈列给肖满言,让其自行做主!

等消息的时候格外的磨人,樱娘时常躲在屋子里看老子的书,饭菜都是叫晴儿送到屋子里,这倒是愁怀了清歌!

这天天气晴朗,清歌叫晴儿去买只老母鸭,回来给樱娘炖些汤水,出来这么久,樱娘的皮肤干燥了许多,也要滋润滋润了!

支走了晴儿,清歌从房间把樱娘拉了出来,往大街走去!

一路上樱娘十分不解,只是疑惑的看着清歌,却不发一言!

清歌斜睨了樱娘一眼:“瞧你终日在房中呆着,不出来走走,晒晒太阳,人也是要发霉了!”

樱娘喜笑颜开:“怕是有人心疼了吧?”

清歌脸上一红,停下了脚步,担忧的看着樱娘:“家里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自己的身子,你父亲家大业大,在洛阳的人脉也广阔,只是上品丝绸筹不到,时日一长,总会有办法的不是!”

闻言,樱娘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你不知dào

,这批货是要赶给宫里的,若是到了时间仍旧补不起,皇上的性子我们又摸不透,若是雷霆震怒,我们肖家如何承shòu的起呢!”

清歌轻轻的拍了拍樱娘的手背“好了,好了,信是要过几日才到,我们既然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

要说这越州,果真是十分繁荣,路上的小摊摆得满街都是,店铺林立,有卖糖葫芦的、泥人的,耍杂耍的!

接下来的时候,樱娘还逛了几家首饰店,别说,还真有几件精致的上品货色,收罗了一支绮罗嵌宝石玉簪,和两只金手钏,这都是樱娘打算送给晴儿的,以前落魄,送不起这些东西,如今在府中有了荣宠,银钱也有不少,况且晴儿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又没有几件,总不能在这地方跌了份不是,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总要多疼些自己的!

距离樱娘几十米开外的茶楼上,秦螺裳端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脸诡异的看着樱娘的位置,不时的拿起一粒梅子扔进嘴里,咬的直起劲!

走了许久之后,樱娘和清歌路过一间当铺门口,只见里面一个小厮推着一个衣裳褴褛的男子出来,嘴里直嚷嚷:“先生说了,你一身破烂,一看就是叫花子,还狂言算账是把好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男子着急的解释:“我真的会算账,这样吧,这段时日只要给些吃喝,若是用的惯,你家先生在给些银钱如何?”

小厮怒瞪着男子:“别蹬鼻子上脸,要不是我家先生家里正嫁女儿,哪里让你啰嗦这几句,早乱棍打出去了!”

小厮走罢,男子直摇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世人只知dào

看一身皮囊,殊不知就这一身皮囊就最是骗人的了!”

樱娘看男子气质光华,虽一身糟粕,却不掩其璞玉的气息,樱娘走上前去,对着男子福了福身子:“公子有礼!”

男子吃了一惊,乌黑干枯的手拨开乱发,打量了樱娘一眼:“小姐何事?”

“刚刚听见公子会算账,可是真的?”

“小姐要请人算账?”男子惊喜的问道!

点了点头“若是公子果真有真材实料,我也愿意聘了公子!”

男子拱了拱手:“小生杨子钰,敢问小姐芳名!”

“小女子肖樱娘!”

指着清歌:“他是上官念林!”

杨子钰复行了一礼,躬身道:“小姐请出题!”

樱娘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五两银子买菜,母鸭一两三钱,柿子五钱,白菜一钱,鲜果一两四钱,路遇张家寡妇,借了去一两七钱,还有多少银钱在手上!”

樱娘的话音刚落,杨子钰马上接口道:“整整花去了五两,手上一个铜板都没得了!”

又多问了几道深奥的问题,还问了些账目的管理和录入,杨子钰全都一一作答,且还说出了几条十分有用的做帐技巧,让樱娘受益匪浅!

就这样,樱娘上了一次街,就带了一个男人回去!

28. 第二十八章、定心丸

刚把杨子钰带回驿站,晴儿马上从厨房端出一碗鸭汤,抱怨的嘟着嘴巴:“我才出去一小会,小姐就又出去了,好在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把鸭汤放在文火上慢慢煨着!”

樱娘瞅了眼鸭汤,皱起眉头:“你知dào

想、我向来不喝这些肥腻的汤水的!”

“不喝也得喝!”

晴儿把汤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看着樱娘这几日奔波劳累略显泛黄的脸色:“小姐该知dào

女人在如花的岁月,就靠这一张脸过活了,你不好好爱惜,将来变成了黄脸婆之后,男人可都是会敬而远之的呢!”

樱娘心思一动:“我看新请来的账房先生好久未吃饱饭了,你去厨房端一碗过去,就与他说每人一碗便是!”

晴儿嘟囔着:“送便送了,还考lǜ

被人的心思作甚!”

说罢退身出去,轻轻的把门掩去!

午饭时分,几人都到大堂用膳,清歌、苏宁人和王护院都在,樱娘倒是姗姗来迟,看见大家也都不动筷,略显诧异:“怎的都不吃,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清歌指了指内堂:“新请来的帐房先生还没有出来,我们先吃有些不礼貌!”

话音刚落,晴儿领着杨子钰出来,收拾利索之后的杨子钰,浑身透着一股子清爽,他本就长的十分俊朗,五官有如刀刻,穿上素白色的长袍之后,凛凛然欲乘风飞去!

晴儿站在身侧,脸上红霞遍布,侬声说道:“先生请坐!”

杨子钰扫了众人一眼,走到樱娘身侧,弯下腰行了一礼:“还要感谢小姐知遇之恩,否则在下就要为了五斗米愁死了!”

樱娘微微笑道:“杨公子不必客气,我也只是看中先生才华,才起了惜才之心的!”

苏宁人凑上来,腆着脸笑着:“你可是走了好运了,这位可是平江府肖府的四小姐,有她提拔,你回平江府之后势必会飞黄腾达的!”

晴儿暗啐了一口:“胡扯些什么!”

杨子钰挑起眉头,拱手行礼:“在下真是眼拙,还请四小姐见谅!”

一顿饭倒也是吃的其乐融融,只有清歌,似乎颇为的不高兴,看着颇为投缘的樱娘和杨子钰,愣着一张脸,饭也没吃几口就匆匆走了!

晚间的时候。樱娘还去杨子钰房里待了不短的时间,出门后在院子里看见了清歌,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晚上的雾气打湿了清歌一身,颇显狼狈!

樱娘唤晴儿去外边站着,随即关切的走上前,语带幽怨的拿起帕子替清歌擦着脸颊:“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晚间的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好!”

清歌紧紧盯着樱娘,一把握着樱娘的左手,力qì

十分的大,直捏的樱娘脸色苍白,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声音沙哑的说道:“以后不要和别的男的走得太近,我不喜欢!”

苦笑的抽回自己的手:“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占有欲吧,所谓的爱人,不过是占有罢了!”

清歌的样子有些慌乱和矛盾,扳回樱娘的身子:“我知dào

自己这样子不对,可是看着你与其他人在我面前有说有笑,我就感觉到一股妒火从胸口燃烧起来,我会发狂的!”

樱娘荡起一阵笑意:“我如今在肖府只是管事,不像我的姐姐们,有恩宠在身,不必抛头露面,我只有这一点点的价值,所以我必须在府中安插自己的心腹,这将是我和我娘亲在府里的依傍,你懂吗?”

清歌听懂了樱娘的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被那个杨子钰给刺激到了,做了不理智的事情了,你放心好了,你说的我都懂!”

“我肖樱娘绝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子,古往今来,也都只有男子抛弃妻子,从无妻子抛弃丈夫的,我既认定了你,一辈子都只会是你的!”

这一句话,在清歌心里炸开了,只感觉整个胸口暖暖的,说不出的惬意,一直以来,樱娘摇摆不定的态度,和别人朝夕相处的日子,都让自己抓狂,可是有了今日樱娘的一席话,清歌有了信心,如同吃了定心丸,精神奕奕了起来!

29. 第二十九章、父亲病重

樱娘很理解清歌今日为何会如此反常,自己每每不表态度,加之两人的身份悬殊,清歌很容易的就会想歪的,杨子钰的事情只是一根导火线,根本原本还是自己两个人!

晴儿站在夜幕下,全身被雾气濡湿,看见樱娘出来,往里面看了眼,默默的跟在樱娘身后!

第二日,肖府的信送到了,樱娘揭了火漆,细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樱娘的神情一下子颓废下来。信脱了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脸色显得有些发青,喃喃自语:“父亲病重,那可如何是好,朝廷的事情还未解决!”

似乎想起了什么,樱娘对着外边叫道:“晴儿,把苏宁人和清歌请来!”

看完书信之后的苏宁人和清歌均都是一脸的谨慎,尤其是清歌,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你父亲在这节骨眼上病了,那这件事情可如何是好!”

苏宁人叹了口气:“老爷为了补齐丝绸,一定是四处托关系,老爷年纪又大了,奔波劳累的肯定是会病倒的!”

苏宁人止住了话头,斜眼看着樱娘:“难道小姐真的要听老爷的,只身一人前去洛阳?”

清歌连忙摇头:“万万使不得,洛阳并不是别的地方,达官贵人多如繁星,你一个女儿家,去了能做什么!”

樱娘的素手打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脸毅然:“父亲病重,家中除了我,也指望不上别人了,况且我父亲也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不是!”

清歌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真的要去洛阳找刘丞相?”

“正是!”

樱娘指着苏宁人:“这次去不需yào

太多人,你帮我把杨子钰和清歌送回肖府!”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眼见着天越来越凉,你娘的腿疾又要犯了,我一路上自有王护院保护,你也该回去侍奉你娘亲了!”樱娘说。

“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

樱娘压低声音:“我父亲和刘丞相是老交情了,他为人正直,绝对会助我一臂之力的。”

为了防止清歌继xù

纠缠,晚上的时候,樱娘嘱咐晴儿给清歌送一碗汤水去,里面放了些宁神的药材,保管让清歌睡到日上三竿去,等他起来,自己一行人早已经出了城门,往洛阳去了!

用完晚膳后,樱娘还特意备了些丰厚的礼品,去了一趟秦府,表示自己必须回肖府,不能赴秦府的宴席的歉意,那秦螺裳十分的遗憾,和樱娘寒暄了几句

第二日天蒙蒙亮,樱娘和晴儿三人驾着马车徐徐的走出了越州,越州城外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偶见几个赶集的老妇老夫,挑着扁担从旁边走过去,突然感慨着,越是平淡的夫妻,越是能够患难与共!

被困在肖府的时候,只看到外面的吵闹声,羡慕的不行,那高墙绿瓦挡着,如何能够见到外面的世界,可是真的当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根本飞不起来了!

极目看向越州城,被雾气遮掩的若隐若现,那个自己渴望出现又不希望出现的人,一直都未出现,缓缓放下帘子,靠在马车边上,闭着眼睛小憩了起来!

30. 第三十章、主仆情深

距离要交货的时间越来越近,一路上能够赶路的樱娘都会选择继xù

赶路,这一路下来,饶是王护院这个练家子的,也都消受不起,何况是樱娘和晴儿这两个弱质女流呢!

就这样行行复行行的,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缩减成二十天,第十九日的时候,樱娘匍匐在马车里,随着马车颠簸上下浮动,已然是病怏怏的样子,晴儿还好些,小时候常干些粗活,身子骨比樱娘这个大家小姐好些,她拿起一杯水,递给樱娘:“小姐也是的,何苦这么对自己,如今倒好,没到洛阳,自己倒是病了呢!”

樱娘有气无力的抬起胳膊:“我没力qì

了,你喂我喝些!”

晴儿挪了过去,把樱娘的头捧住,把水喂了进去!

外边的王护院显然是听见了晴儿的埋怨,马鞭挥舞了一下之后,对着马车内朗声说道:“再过一日就能到洛阳了,小姐可要在前边的驿站休息一晚上?”

晴儿撩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王护院杂乱的头发和布满红丝的眼睛,暗自吓了一跳,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隐隐的可见几处房屋,有袅袅炊烟升起来,显然是有了人家!

“小姐,在这里歇一晚上吧,你也不想这副病体去见刘丞相吧?”

“不必,继xù

赶路!”

樱娘有气无力的说道!

晴儿咬着嘴唇“身子是小姐的,小姐要这般作贱自己,晴儿也无话可说!”

樱娘虚弱的勉强一笑,握着晴儿的手:“府中爹爹病了,三娘出外避暑,祖母倒是雷厉风行,总是年岁大了,即使有大娘在,她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只怕府里乱成什么样了呢!”

“小姐心心念念着肖府,肖府又是如何对待小姐的?如今府里没人依傍,就想起了小姐,当小姐是什么了?”

樱娘板起脸色:“不可胡言,前段时日我当了管事之后,爹爹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素言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赌气的外出去了,所以无论如何,如今肖府有难,这个事情,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晴儿噙着眼泪,抚摸着樱娘的脸颊:“可是这几日小姐消瘦了不少,好不容易养出的身子,别又因为这样子垮了才好!”

樱娘颇为感动。嗫嚅着:“我肖樱娘何德何能,今生有你这个侍女,待我如同亲生姐姐一样!”

“那是因为小姐人好,是小姐教会我,有手有脚,即使不必依傍男人,照样可以活的很好的!”

马车于第二日的正午时分驶进了洛阳城,六月暑气过后的牡丹开的极美,城中暗香涌动,各色的牡丹开遍洛阳街上,如火炼金丹、昆山夜光、“蓝田玉、桃李增艳等,当真是姹紫嫣红,争妍斗艳!

晴儿却无心看花,照顾着已然昏迷的樱娘,吓得惊慌失措,催着外面赶马的赶紧去刘丞相的府上!

洛阳的街道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好在王护院随着肖府老爷去了几次刘丞相的家中,路倒是十分熟稔,穿梭在大道小道上,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刘府门前!

当先跳下马车,和刘府门前把守的官兵谈了起来,那官兵扫了眼马车,点了点头,走进了刘府里!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拿起王护院手上的玉佩看了看,把王护院几人放行进去,那管家也是十分的懂事,见肖樱娘病得不轻,还叫了几个内院的丫头出来方才把樱娘给抬进了内阁,请了洛阳城中最好的郎中过来给樱娘看诊!

一番忙碌下来,那郎中只说樱娘舟车劳顿,才导致身体虚弱,需yào

多休息,调理调理身体也就是了,还开了一张养神补身的方子,叫晴儿一天三次的炖给樱娘喝!

31. 第三十一章、刘丞相

樱娘养病的闺阁在左厢房,和刘丞相的女儿只有一墙之隔,只是她却并未露面,听晴儿和外面的丫鬟谈起,刘丞相的女儿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整日呆在房中刺绣和读书作画!

樱娘躺的久了,半撑起身子,拿起一本书,借着绿豆大小的灯光看着,晴儿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见樱娘起身,忙放下盆子,帮樱娘整好被子

“方才听刘夫人房中的若歆姑姑说起来,刘千金是按着大家闺秀的路子走的,等行了成年礼之后,是要嫁给皇上的,我觉得好奇,在她的闺阁楼下等了许久,只瞥见一眼,当真是步步生莲,体态婀娜!”

樱娘放下书,揉了揉眼角:“刘丞相是两朝元老,又位极人臣,他的女儿,必定是人中龙凤,也只有皇上有资格迎娶吧!”

晴儿湿了一张巾子,敷在樱娘的额头上:“这几日我与若歆姑姑颇谈得来,她总是提起这个大家闺秀,看上去十分担心似的,因着刘千金的成年礼越发进了,却总是闷闷不乐,这刘府女子极少,与刘千金年若相仿的更是找不到,我估摸着!”

晴儿欲言又止的看了樱娘一眼,继xù

手上的动作,话却不再说了!

樱娘嗔怪的瞪了晴儿一眼:“和我待得久了,这看人的心思长进不少,你既然猜到了,明日就与刘夫人房中的若歆姑姑说,等我病好了,就去拜会刘千金!”

晴儿婷婷的走出去,把水给泼了,回房把灯芯剪了一小截,火苗顿时大了不少:“我始终觉得,刘千金养在深闺,定然十分单纯,小姐能够和未来的皇妃攀上关系,对自己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樱娘点了点头,微微闭上双眼,许是病得久了,眼下青黑一片,晴儿刚想捻了灯芯,外边轻声传来一阵轻柔的男声:“肖小姐可睡了,我家老爷请肖小姐楼下一聚!”

樱娘微微张开双眼:“劳烦小哥了,我这就下去!”

罩上一层水色莲花长裙,外披上一件披风,浦一走进去,就瞧见一个清瘦的背影,看着梁上的牌匾,听见声响后,男子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留着三冉长须,那双眼熠熠生辉,带着睿智的光芒,樱娘微微屈身,行了一礼:“民女肖氏樱娘参见刘丞相!”

刘丞相温尔一笑,虚扶一下:“我与你父亲乃是老相识,你唤我世伯即可!”

樱娘盈盈起身,坐在下首!

刘丞相看着樱娘苍白的脸色:“病还没好啊!”

“还在将养着!”

刘丞相敲打着桌面:“我派去想云姑姑老家的人回来了,想云姑姑未回老家,仿佛人间失踪!”

樱娘双眸一亮:“那越州秦府的秦螺裳,如今细细想来,有八成的几率是想云姑姑了!”

刘丞相点点头:“孙贵妃是皇上还当着王爷的时候就在王府,一直陪在君侧,爱皇上如命,而皇上那时的封号,恰恰便是广秦王!”

樱娘吸了口气:“丞相可有办法送我进宫,或许我可以和孙贵妃谈谈条件!”

刘丞相思虑了片刻:“我与馨妃颇有渊源,可以以娘家亲信为由,送你进宫伺候着,她颇得恩宠,到时候你想出宫也容易一些!”

樱娘起身,复又行了一礼!

“多谢丞相相助,樱娘铭感五内!”

刘丞相此时看樱娘的目光又有所不同,带着一丝赞赏和佩服:“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了家族肯牺牲至此,满言有女如此,定是上辈子的福分啊!”

32. 第三十二章、刘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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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娘每日三餐燕窝不断,没几日,就病好了,而且比之之前,更显清丽不少。

久未露面的刘夫人登了门,容颜憔悴,樱娘请了刘夫人坐下,关心的问道:“夫人怎的这般憔悴,昨日没睡好吗?”

刘夫人叹了口气:“还不是我那女儿闹得,眼看着成人礼快要到了,她倒是越发的郁郁寡欢,连饭也吃的更少了,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是呢!我也想着进宫前和刘千金见上一面,但也不知dào

能不能帮上忙呢!”

刘夫人握住樱娘的手“我女儿闺名婉兰,你与她年岁相若,说上一句话,可抵我十句百句呢!”

当晚月冷星稀,一阵阵微风吹过,观星亭建在湖心,仅一道小桥通过,此时湖心的观星亭里,一个身穿白色轻纱长裙的女子抚弄着案上的焦尾琴,琴声低迷,若隐若现,指尖清扬,流泻出月光的清辉,带着小女儿家的婉转心思和情愫,缓缓传开!

琴声刚毕,小道传来轻盈的声音:“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谁人在暗处鬼鬼祟祟!”女子颦着双眉,冷冷的扫了过去!

樱娘徐徐的从暗处走出来,微微笑道:“我是肖樱娘,是你母亲叫我来的!”

要说这刘婉兰,当真是冰肌玉骨,气质冷傲如雪,五官却艳如桃李,仅仅簪着一支羊脂玉簪,穿着素白的轻纱长裙,整个人清缈如仙!

刘婉兰看了眼樱娘:“你就是刚一进府就病倒的肖樱娘!”

樱娘不见外的坐下来:“听你琴声的意思,似乎已有意中人了?”

刘婉兰当即有些发怒,冷冷的站起身子:“你管不着!”便想拂袖离去!

“我过几日也要进宫了!”

“你也要进宫?”婉兰疑惑的问道。

刘婉兰复又坐下来,目光灼灼的紧盯着樱娘:“据我所知,今年并未征兆秀女,即使有,月份也不对!”

“家族生意出了问题,矛头直指皇宫,我是进宫当宫女,然后便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婉兰哀思心起,握着樱娘的手:“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堂堂肖府千金,却要为了家族荣辱进宫去伺候别人,你甘心吗?”

樱娘嗤笑一声:“不甘心又如何,如今家中指望不上别人,我若是不进宫,我母亲如何、父亲和祖母如何?”

刘婉兰紧蹙着双眉:“可是你的主子若是不放你出宫,你就只能等皇上准批年岁大的宫女出宫,到那时候,你也已经过了如花岁月了!”

“不碍事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得,即使选错了,也怨不得旁人!”

舒了口气,继xù

说道:“倒是你,刘丞相和刘夫人对你寄予厚望,你绝不该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自暴自弃,殊不知世间除了情情爱爱,也有很多旁的东西,你的肩上背着家族的荣辱,你是注定要母仪天下的!”

刘婉兰双眼已然湿润,眼泪好似断了线的帘子似的掉下来,双肩抖得厉害:“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却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我不甘心啊!”

推倒案上的那些杯杯盏盏,刘婉兰嘶声痛哭。

樱娘放眼看去,外边何时下起了小雨,整个湖面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附和着刘婉兰的哭声,流进了湖水里,流进了血肉中!

缓缓站起身子,抱着刘婉兰的头,轻轻的抚弄着:“哭吧,哭吧,过了今晚,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刘婉兰,只在今晚,允许你做个懦弱的自己!”

刘婉兰抬起梨花带雨的脸:“你不可以告sù

别人!”

樱娘柔柔一笑:“绝不告sù

别人!”

是呢,既然女人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么最后小小的天地,是不是要自己掌握着呢!

33. 第三十三章、国舅爷

刘丞相这几日都往馨妃娘家跑,似乎还有什么没谈妥,馨妃娘家颇有顾及似的!

樱娘也不着急,知dào

此事也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了的,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偶尔的在刘府玩耍,也颇为的自得其乐!

而和刘婉兰,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刘婉兰的心态好转过来,饭也能够吃得多了,整个人也显得有精神了,脸色好了,人越发的美的不似凡间人!

刘夫人愁眉尽消,打心底的感激樱娘,好的就差认她做干娘了!

而刘婉兰有了年岁相若的人相伴,不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的往返樱娘的闺房,俨然已经是至交好友的样子!

这日天气晴朗,七月的风吹着,不冷不热的最是舒服,院子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落下一片片叶子,樱娘和刘婉兰坐在房中刺绣,依稀的听到院子里扫落叶的老妈子埋怨着梧桐树太矫情,这点小风小浪的也落下成片的叶子!

刘婉兰轻轻一笑:“牝梅姑姑又在碎嘴了,我看她是太闲的毛病,才有闲情逸致伤风悲月呢!”

樱娘的帕上绣的是一朵并蒂莲,已经绣完了一只,另一只也把叶子绣好了,听着刘婉兰的话,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精致,复又低下头:“夏天过去了,这天也要渐渐凉下来,牝梅姑姑许是想着接下来梧桐会落得更厉害,才埋怨几句的。你若是嫌她嘴碎,把她的嘴巴缝了就是,缘何在这里说呢?”

说完后促狭的眨了眨双眼,模样十分的俏皮!

刘婉兰放下绣品,站起身子松松筋骨:“你家的丫头煮点绿豆汤也去了这么久,该不会躲哪里去偷懒了吧!”

“哎呀,刘小姐冤枉奴婢了!”

晴儿推开木门,盘上端着两碗绿豆汤,绿豆汤上没有一点水气,显然是放凉了的!

只见晴儿嘟囔着嘴巴:“新煮的绿豆汤太热,刘小姐和我家小姐都不爱在这天气吃热食,我想着就拿到凉水里放凉了了才拿过来的!”

刘婉兰掩嘴偷笑,待晴儿把绿豆汤放到桌子上之后,忙拉起晴儿的手:“这样说,还是我冤枉了晴儿你呢,我这里有爹爹从宫里带出来的核桃酥,味香酥脆,入口即化,就当给晴儿你赔罪了!”

晴儿早就眼馋刚刚刘婉兰送来的核桃酥,这会被这么一说,顿时眼前一亮,拿起几块就放到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樱娘也放下帕子,拿起绿豆汤后,白了刘婉兰一眼:“没个正经的,都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

刘婉兰身子一顿,笑容戛然而止,勉强的笑了笑,神色暗淡!

绿豆汤还未喝了一半,楼下的牝梅姑姑在楼下叫到:“小姐,肖四小姐,老爷刚下早朝,让你们紧着去前厅!”

前厅里,正坐一个丰俊男子,长的貌若潘安,年岁二十开外,一身飒飒英气,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正气,让人不敢直视!

而刘丞相,居坐在主座,和男子有说有笑!

刘婉兰携着樱娘的手,缓缓步入前厅,男子和刘丞相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人,而那男子,顿时双目一亮,赞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丞相大人,我听闻你府中只有一个女儿,怎么凭空多了一个?”

刘丞相抚着三冉长须,微笑的点点头:“回禀国舅爷,穿着粉色长裙的是我故交的女儿,来找我是有些私事,故此在府中住下了!”

“哦!”

太子殿下本名司徒瑞琪,此时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樱娘!

樱娘侧目看向刘婉兰,只见她双眉紧皱,身躯轻轻颤抖,不出闺门,陡然间见到陌生男子,着实有些不自在。

刘婉兰和樱娘盈盈福身:“民女刘婉兰,肖樱娘,参见太子殿下!”

司徒瑞琪虚扶一下:“两位无须多礼!”

刘丞相叫刘婉兰站前来:“国舅爷想着你也要过成人礼了,想来见见未来的皇妃!”

刘婉兰红着脸低下头:“爹爹也不提前和女儿说说!”

司徒瑞琪朗声笑道:“我也是突发奇想而已!”

樱娘站在身侧,敛下眉眼,不发一言!

刘丞相对着樱娘和刘婉兰点了点头:“国舅爷也见过了,你和樱娘且退下,我两还有要事相谈!”

樱娘和刘婉兰刚想出去,刘丞相突兀的说道:“今晚国舅爷也会在舍下用膳,你和婉兰一起来吧!”

樱娘福了福身:“是!”

34. 第三十四章、已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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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人走出厅子后,司徒瑞琪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严肃和萧杀!

“这就是你准bèi

送进宫去的肖家千金?”

“正是,这段时日她都住在我府上,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送进宫去绝对吃不了亏的!”

司徒瑞琪点了点头,暗黄色的衣袂闪过几道光亮,照着胸前的红蟒更加狰狞,更加威武不凡:“伯父可有传信给你。”

刘丞相含着笑意“本来你们府上是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可是不管世事的司徒老爷子插了一手,你们倒是应下来了!”

刘丞相别有深意的瞅了眼司徒瑞琪:“能说动司徒老爷子的,除了皇后娘娘,我看别无她人了吧!”

司徒瑞琪的嘴角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双眼散着夺目的光彩:“我姐姐是馨妃的姑姑,自然希望馨妃能够在宫里站稳脚跟,可是孙贵妃权势滔天,又很受父皇的喜爱,要想扳倒她,也只能看肖樱娘这道奇兵了!”

二人在厅内谋事,樱娘和刘婉兰直往花苑走去,一路上刘婉兰都有些闷闷不乐!

樱娘瞅了一眼,轻声说道:“我看国舅爷丰神俊朗,乃是人中龙凤,传言皇上比之国舅爷更加俊俏,你倒是不必担心了。”

刘婉兰摇了摇头:“始终没有相处过,若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也是苦的很呢!”

“说到底,你还是心心念念着厨房里的那个小子,你可知dào

,这一步走出去,就是整个刘府陪着你倒霉呢!”

“我懂得!”婉兰说道。

二人说说停停,欣赏着百花齐放的美景。

时间过的奇快,转眼间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樱娘和婉兰到大堂的时候,太子殿下和刘丞相、刘夫人都已经列席,樱娘两人还未行礼,司徒瑞琪摆手:“你二人入座吧,今日我是客人,虚礼就不必了!”

那司徒瑞琪也是极为会谈话的人,因着四处游历,见闻广博,很快的就吸引了刘婉兰的注意力,他讲着各地的风土人情,直说的刘婉兰向往不已,颇有些唏嘘!

饭过三巡之后,司徒瑞琪对刘丞相使了一个眼色,刘丞相会意的点头,和颜悦色的看着樱娘:“你入宫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馨妃那边已经同意你去伺候着了!”

樱娘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多谢丞相费心了!”

樱娘起身微福了一礼。

“皇宫不比你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外边的大家小姐脾气自不可带进去,主子责骂的时候,也要忍着!”司徒瑞琪说道。

樱娘自小被人欺凌,本就没有大家小姐的性子,从小的隐忍,让樱娘的性子更加沉稳,所以入宫的话,也不必担心会被主子责罚就是了。

倒是刘夫人,这几日和樱娘的相处,已经把樱娘当成自家人看待,不明就里的她乍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责怪的看了自家相公一眼:“就不能不进宫吗?这会又不是选秀,让她进宫像什么样子!”

樱娘接口:“馨妃娘娘厚爱,指我进宫伺候,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夫人不必介怀呢。”

刘夫人宠溺的瞧着樱娘:“你倒是很放得开。”

坐在旁侧的刘婉兰,桌底下紧紧抓着樱娘的手,直抓的手心出汗,也不肯放了去。

樱娘放在桌面上的手给婉兰夹了道河鱼:“多吃些,这鱼新鲜,倒是极为可口。”

借着姿势,侧过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帮刘婉兰擦掉泪水,凑到她的耳边:“丞相最重体面,婉兰你要哭,可得给我躲到小黑房子去。”

这话说着带着小女孩的娇憨,颇是悦耳。

婉兰顿时破涕为笑,瞪了樱娘一眼。

35. 第三十五章、东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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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樱娘便去了趟刘丞相的书房,刘丞相说了明日会有教习姑姑来教自己宫中的礼仪。

回房后,樱娘便瞅见了桌子上的一盆牡丹,妖娆妩媚,尊贵非凡,显然并不是一般的牡丹,瞧见晴儿在修剪枝叶。

“这花是哪来的?”

晴儿脸上含着笑意:“一大早,国舅爷捎人带来了这一盆牡丹,说是很合着小姐。”

晴儿眼见四周无人,凑到樱娘身边:“那嬷嬷说了,这花原是宫里皇后最喜爱的花,国舅爷来刘府的时候,本就想把这花送给婉兰小姐,没曾想倒是要给小姐你呢。”

樱娘冷着一张脸:“这花不是我可以消受的起的,过几日我是要入宫当宫女的,这花你送到婉兰房中,国舅爷的这茬莫要提起,只说是国舅爷送给她的便可。”

“晴儿就真不能和小姐一起去了。”

“你还要在府外帮我留意着动向,王护院在宫里也有相熟的侍卫,若是肖府有什么消息,你就叫他设法传给我。”

樱娘坐在椅子里,捋起袖子写了一封信,随手递给晴儿:“国舅爷许还在东暖阁,你把花送去之后,把信交给国舅爷,他会明白的。”

晴儿点了点头,捧着花便出了门去。

第二日一大早,教习姑姑便来接走樱娘,晴儿好一通哭鼻子,樱娘嘱咐她好生留在刘府,这段时日服侍着婉兰。

而婉兰呢,樱娘却不想见到,一是本就不舍,见面也是徒添伤感,二是昨日国舅爷的那个举动,让樱娘多了几分的顾忌。

和刘夫人依依惜别了几句之后,樱娘和教习姑姑坐到马车上,马夫驾起鞭子,马受了力,徐徐开了出去,樱娘撩开后边的帘子,眼见着站在门外的晴儿和刘府两个金漆大字越来越小,而前面的路,却不知dào

能不能走得通。

教习姑姑是个三十多的女子,模样长的标致,一双丹凤眼最是迷人:“馨妃娘娘这几年没在娘家招过宫女,你可好,摊上了这么好的一个主子,日后也该是吃香的喝辣的呢。”

樱娘拔下头上的镶玛瑙金步摇,塞到教习姑姑手里:“兰若姑姑,我初去皇宫,很多事情还不懂,日后还要请姑姑多多教导才是,该骂的便骂,我脸皮子厚,禁得起。”

兰若姑姑把金步摇收进了袖子里:“你倒是识趣,这宫里的门道多如繁星,我自当会好好的与你讲讲的。”

马车从东华门中驶进,这里是皇宫的偏门,一般都是给外出办事的太监和宫女进出的,而那些大臣和应邀进宫的夫人,都是走的正门旁边的太清门。

马车在东华门前被拦下,那守门的侍卫见是兰若姑姑,也不拦着,倒是开始聊了起来,领头的侍卫往里头看了眼,瞧见了樱娘后,眉头皱的死紧:“呦,这可是哪个府中进宫的小主啊。”

“呸。”兰若姑姑暗啐了一口,嗔怒的瞪了眼守门的侍卫头头。

“王孙贵,小主能从东华门进来吗,这是馨妃府里调进宫伺候的丫头。”

“这可稀奇了,这么标致的女人,若真的做了宫女,主子也只怕夜不能寐吧。”

那些侍卫一阵哄笑。

樱娘紧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刚刚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馨妃好歹也是主子,主子如何行事,也轮不到你我管束,你若是有问题,大可去找馨妃娘娘说。”

那领头的侍卫吃了瘪,涨着一口气,脸色也红了起来,半响后才嗫嚅的骂了一句:“小丫头嘴皮子倒是利索。”便放行了。

此时早朝刚下,东华门静悄悄的,只听到那马铁蹄的哒哒声,兰若姑姑瞅了眼樱娘:“你算是牙尖嘴利,那王孙贵是出了名的赖子,能在你手上吃了瘪,也是稀罕的事情,只是日后你和他见面的时候不少,还是不要搞的这么僵才是。”

樱娘低眉敛目:“多谢姑姑教诲。”

36. 第三十六章、馨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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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入深宫,虽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确是云泥之别,在兰若姑姑的教习坊学了足足一个月的规矩,樱娘才被兰若姑姑正式遣到了馨妃娘娘的宫中。

八月份初,宫门小道上的几株茶花和moli花开的正好,茶花淡雅,,moli花香浓郁,偶见几只彩蝶在花丛穿梭,十分的美妙。

馨妃娘娘居在攸香殿,和皇上的听政殿仅仅几个迂回的环廊,领头带着自己往攸香殿的是馨妃娘娘的心腹,年岁大些,可是通晓人理,大家都叫她莫姑姑。

那莫姑姑脚步极快,脚下的鞋子踏踏的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头也不回的说道:“等会见到了馨妃娘娘,礼数可要周到,馨妃娘娘是出生世家,最看不得粗鄙的丫头,你人长得俊,也不是小门小户的出来,不会让你做些粗活,大抵是在殿中伺候着。”

樱娘跟着莫姑姑,笑答道:“多谢姑姑指教。”

莫姑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疑惑的看着樱娘:“我最不懂了,你在肖府好好的呆着,恁的跑到宫里当宫女,可曾是想着哪遭能够一朝飞上枝头当上了凤凰不成。”

樱娘暗自翻了白眼,心里想道:“这宫里最是消磨时光,我吃错了药才来,要不是为这孙贵妃这档子事,怎么也不肯趟这趟浑水的。”

那莫姑姑看着穿着粉色宫女裙装的樱娘,依然不改其清丽的美貌,嗤笑一声:“你这模样,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路行去,偶见几个路过的宫女,一个个都对莫姑姑十分的尊崇,行了半礼,匆匆而去。

半盏茶的功夫,莫姑姑已经带着樱娘到了攸香殿,看着巍峨的宫门,庄严肃穆的浮雕,樱娘恍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此处是何处?

入殿后,只见和内房隔着一座大理石屏风,里面影影倬倬的站着不少人,樱娘快速的扫了几眼,整个攸香殿金碧辉煌,大殿正中摆着一张贵妃榻,雕刻着金莲缠枝,两边的红木桌上,左边摆着一盆石景,右边的是一株moli花,而那贵妃榻上的靠枕,鼓鼓的怕是填着鹅绒,外边的枕面也是极好的,上好的苏绣,绣着也是moli花,能看到的,一溜的都是绝好的货色,可想而知馨妃娘娘如何盛宠了。

莫姑姑领着樱娘进了内房,只见那榻上半卧着一个女子,长的十分精致,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太瘦的姿容,一张脸艳如桃李,美眸似乎能滴出水似的柔情蜜意,头上簪着凤凰簪,簪上有颗拇指大小的东珠,看色泽,绝对是珍品,,两边鬓上各自插着三支嵌着玛瑙的花钿,支着脑袋的左手上串着一串珊瑚手串。

樱娘对着半卧的女子行了一礼:“奴婢樱娘,参见馨妃娘娘。”

那女子懒懒的支起身子:“你就是刘丞相举荐进来的肖府四小姐,人长得倒是俊得很呢。”

樱娘不卑不亢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奴婢粗鄙,怎比娘娘花容月貌。”

“起身吧,皇后娘娘第一次遣了人来我宫里,这可不简单呢。”

馨妃娘娘复又躺下,懒懒的挥挥手:“莫合,樱娘既是丞相和皇后娘娘举荐的,总不能差了去,就在我殿里做个八品司衣吧。”

莫合应了声:“奴婢这就去安排。”

随即缓缓退出内房,整个内房只剩下匀匀的呼吸声。

馨妃娘娘身后的几个宫女,都被馨妃娘娘遣走,眼见四周无人,馨妃娘娘饶有兴致的站起来,围着樱娘转了一圈:“就凭你,也敢说把孙贵妃拉下马,你凭什么?”

樱娘直视着馨妃娘娘的眼睛:“此事不成,是整个肖家没落,娘娘却没有什么亏损,若问樱娘凭什么?只能说,凭的是肖府一百三十二口人命。”

樱娘福了一福:“而若是此事成了,那娘娘的位份就只在皇后娘娘之下,何不放手一搏呢?”

“哈哈哈!”

馨妃娘娘的双眼放射出灼热的光彩:“很久没见到这么有斗志的女子了,这宫里除了安静,也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

37. 第三十七章、孙家贵妃

皇宫的景环殿院子里的合欢花树下,站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穿着一件镶着湖蓝色滚边的百花长裙,前边金线织造着一只孔雀,绚烂的长尾展开,一圈圈青色的花纹,双翅扬起,压在袖口上,一头青丝梳成叠云髻,戴着一支累丝衔珠金凤,在累丝衔珠金凤旁,还簪着一支掐丝蝴蝶金步摇,耳边戴着鸽血红宝石,正抬头看着满树的叶子。

恰在此时,从宫门外走进一个女官装束的女子,穿着倒也是湖蓝色的女官服,姿容佳丽,盈盈走到女子身边:“娘娘,都打听清楚了。”

这个容貌秀丽的尊贵女子,便是整个天鹰王朝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孙贵妃,她抬起戴着金丝护甲的手,整了整发鬓:“如何?”

女子低眉敛目:“馨妃娘娘宫中新晋的是个八品女官,我打听过的,是司徒老爷子指进来的。”

“哦!”

孙贵妃提起眉毛。颇有些意兴阑珊:“司徒老爷子自从卸甲归隐之后,可是丝毫不理会馨妃娘娘在后宫的日子,这会送进了一个宫女进来伺候,不知dào

卖的什么药呢?”

似乎想到什么,孙贵妃双眼一动。

“如月,那女子的容貌如何?”

如月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孙贵妃冷哼一声:“你但说无妨。”

“刚刚提着娘娘的莲子粥去了趟馨妃娘娘宫中,正见到那女子帮着馨妃娘娘穿衣,容貌的话……”

随即看了眼孙贵妃:“可比娘娘。”

孙贵妃的双眼散发着冷芒:“老爷子啊,老爷子,你到底舍不得司徒名香受委屈,送来一个援手。”

如月凑上前去:“我走上前去的时候,见到那女子端庄柔嘉,颇有大家之气,不似丫头出生。”

“你的眼光毒辣,自是真的了,那司徒老爷子处心积虑的送一个女子进来,不外乎是想让皇上看中此女子,好让馨妃不再孤立无援。”

如月颇是不解:“皇后娘娘是馨妃的姑姑,这段时日怎见两人也不再往来,倒是生分了许多了呢。”

“哼,盛宠之下的人,皇后娘娘怎容得下。”

孙贵妃想了片刻:“过几日便是太妃娘娘的寿诞,后宫的嫔妃也都会入席,届时皇上也会在场,馨妃若是带着这个八品司衣来的话,那么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这可如何是好?”

孙贵妃清丽无双的容颜显现一丝狰狞:“向来能用的狗,我都不介yì

多丢一些肉,不能为自己所用的狗,即使品种再名贵,也只是一道菜罢了。”

“奴婢明白。”

远在攸香殿的樱娘却不知dào

自己如今已经被人惦记上,还安上了想要勾引皇上的名头。

此时的樱娘,和莫合姑姑在库房清点皇上的赏赐,零零总总的堆满整个库房,好在樱娘在算账和清点颇有才华,有自信三日内就可以把清单列出来。

莫合姑姑指着油纸包着的一条条货物:“这可是皇上赐的贵重丝绸,你可要小心着点,这些东西,娘娘要你十天内清点出来,你可有把握?”

樱娘摇了摇头,本想说出三日,可是为了稳妥起见,说了四日,这四日一说出口,莫合姑姑十分诧异的看着樱娘,眼中溢着些许忧愁:“你倒是有些本事,可是往后,这算账的本事不可过分展露。”

樱娘略点头:“宫中最聪明的是藏拙的女人,姑姑提醒过的。”

莫合姑姑点了点头,走出了库房,只余下樱娘一人在库房慢慢清点。

38. 第三十八章、司衣局

樱娘的办事能力果真十分出众,三日就把库房的珍宝都罗列出来,清单也交到馨妃娘娘手上,而那些丝绸,樱娘想着馨妃娘娘许是忘了,也一并禀告,说是可以裁纸几件得体的服饰,得了馨妃娘娘的同意,拿到了司衣局去。

司衣局的女官和樱娘同样都是八品女官,只是在宫里待得久了,处事十分圆滑,加之长得不十分出众,很得各宫主子的赏识,这会正好在司衣局督工,瞧着樱娘领着两个宫女捧着丝绸进来,迎上去:“肖司衣不在馨妃娘娘跟前服侍,怎跑的我司衣局来了。”

樱娘对着后边轻声说道:“若相,把绸缎放到桌子上。”

随即笑语晏晏的瞅着司衣局女官“姑姑怎么称呼。”

女官微微眯着双眼:“唤我香玉即可。”

“香玉姑姑。”手指着那些绸缎:“这些都是馨妃娘娘紧赶着要的,希望姑姑可以稍微赶一些才好。”

从袖子中抽出样式:“就按着图中做就是了。”

“这??”

香玉的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樱娘瞧了出来,疑惑的问着:“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倒也不是,只是前几日湘嫔拿了几个样式过来,这几日都在做着她的服饰,如今馨妃娘娘过来,湘嫔那里可是要落下了。”

“湘嫔那里可赶着要?”

香玉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指着一个手脚慢下来的宫女,厉声骂道:“手脚利落些,可是没吃饱饭,瞧你们一个个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些宫女顿时挺直腰杆,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樱娘叫身后的几个宫女门外候着,香玉便凑了上来:“太妃寿诞的服饰湘嫔早已经做好,这会做的是秋衣。”

神色淡然的摆了摆手:“既如此,湘嫔想必也不急,馨妃娘娘这边赶着要,劳烦姑姑费心了。”说完后盈盈一福。

香玉神色一变,伸手扶起樱娘:“肖司衣折煞我了,我们份属女官,且都是八品,怎好对我行礼。”

樱娘温文而笑,说不出的动人:“姑姑是宫里的老人,我还有很多要与姑姑学习的。”

香玉嗔怪的瞪了眼樱娘:“嘴倒是甜得很,得嘞,我这边吩咐下去,先放下湘嫔的活,好歹馨妃娘娘位份也高些,可不能得罪的。”

回去的路上,樱娘慢慢走着,阳光暖暖的照下来,说不出的舒适:“若相。”

若相走出来,走在樱娘左侧:“姑姑有什么吩咐?”

樱娘抚了抚发髻:“那湘嫔什么来路,看香玉姑姑似乎颇为忌惮的样子。”

“湘嫔位份不高,可是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全凭背后的靠山。”

樱娘嗤笑一声,脸上挂满冰霜:“是否是孙贵妃。”

若相看了看左右:“孙贵妃乃是湘嫔娘家表姐,这湘嫔能有今日的位份,也都是孙贵妃争取来的。”

樱娘神色疲惫的摆了摆手:“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的数不清,我只要帮主子办好事情,其它的一概不管。”

若相咬咬牙:“若相要提醒姑姑,今日姑姑在司衣局落了她的面子,今后见了她,只怕会有所刁难。”

樱娘似乎毫不在意,脸上被太阳照得红扑扑的,沁着一层薄汗。

路边的花开的正好,涌动着迷人的香气,樱娘指着一株茉莉:“娘娘房中的茉莉枯了,你回头派人过来,把这株移栽过去,一路瞧着也就这株最好。”

若相欲言又止,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得远了,樱娘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虽入宫的晚些,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这宫里的人再肆无忌惮,也要有所忌惮,后宫吗!还是位份最重yào

,旁的都是虚的。”

39. 第三十九章、小伎俩

司衣局的香玉姑姑果然是个办事牢靠的人,知晓五天后便是太妃娘娘的寿诞,第三日就把赴宴要穿的服侍送来,是一件湖蓝色的裙子,外罩着莲花样式的披帛,裙摆绣着山川湖泊,清丽脱俗又不会过分抢眼,这样子的服饰,太妃娘娘定然十分满yì

的。

樱娘接过裙子后,触到的肌肤感觉到一丝异样,使劲的摸了摸,眉头轻轻皱起来。

莫合姑姑从樱娘手里捧过长裙,边斜眼看了眼樱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还要拿去给娘娘试穿一下,若是哪里不合适,也有时间叫司衣局改改。”

而樱娘呢,兀自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内房的宫女把紫檀木的屏风展开,莫合姑姑跟着馨妃娘娘进去,不多时,就穿着长裙出来,馨妃娘娘本就柔若无骨,楚楚可怜,这湖蓝色的长裙更衬得如水佳人,增添了三分丽色。

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馨妃娘娘不住的点头:“这淮中送来的缎子真是极好的,绣工也堪大雅。”

莫合上前去,把裙子捋了一遍:“太妃娘娘一向喜欢人穿的素些,不喜爱太过铺张的嫔妃,娘娘那日可记得不要戴着太过名贵的宝石珠钗。”

“真是呢。”

馨妃娘娘往梳妆台看了一眼,指着百宝盒:“里边有几支羊脂玉簪,到时候就戴着这几只吧。”

馨妃娘娘看了一溜的宫女,没看见樱娘,随意的看了眼莫合:“樱娘刚刚还在,这会怎么不见人了?”

“奴婢在呢。”

外边的樱娘柔声回道,悄然的从外门进来,走到馨妃娘娘身边:“奴婢斗胆,能否闻闻娘娘的长裙?”

馨妃娘娘但笑不语,接过莫合的茶水,喝了一小口:“可是有什么不妥呢。”

樱娘犹豫片刻:“希望是奴婢的错觉吧。”

馨妃娘娘招了招手:“既然如此,你上来吧。”

樱娘走到馨妃身边,拾起她的袖子,凑到鼻下闻了闻。随即放下,缓缓退开了三步:“恕奴婢直言,此裙穿不得。”

“缘何穿不得?这是皇上赏赐的,可是淮中最好的缎子,整个皇宫就这么一匹呢。”莫合柳眉倒竖的质问着。

“诶!”馨妃挥手制止。

樱娘深吸了一口气:“缎子没问题,而是被人做了手脚。”

樱娘指着裙子:“这裙子在送来之前,定是用酸醋泡了几个时辰,这淮中的缎子最是不褪色,也看不出用酸醋泡过。”

樱娘把馨妃的胭脂盒子拿起来:“娘娘最爱

moli,这胭脂也是一色的moli花香,可是这裙子,有着浓郁的麝香,是为了掩盖裙子上的醋酸味。”

莫合疑惑的问道:“既然察觉不出有什么差别,用醋泡过又能如何?”

馨妃由着莫合扶着坐到榻上,正襟危坐。

樱娘笑了笑:“我是丝绸世家出生,这绸子经不起醋,若是泡过了,这料子也就废了,两三日的时间,丝就该散了,娘娘若是穿着这一身去。”

樱娘不再言语。

馨妃娘娘依然笑着:“莫合,你去司衣局打听打听,这几日都有谁去了司衣局。”

莫合的动作极快,一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看着满室只剩下馨妃和樱娘,莫合快速走到馨妃身边:“打听清楚了,这几日只有镶嫔去了趟司衣局,还逗留了好几个时辰,司衣局的小宫女说,镶嫔还带了一个大坛子去。”

馨妃嗤笑一声,把杯子砸在地上:“那小蹄子一向脑子笨的很,怎的也会有这么个害人的法子?”

樱娘神色悠然:“娘娘难道不觉得,此事背后,有孙贵妃的影子吗?”

馨妃托着腮,看着窗外的moli花:“太妃娘娘寿诞的时候,你也跟着去吧,大鱼忍不住了,我们也该下点猛料。免得让人觉得我们少了礼数。”

40. 第四十章、太妃寿诞

亏得樱娘几日的赶工,和香玉姑姑重做了一件长裙,总算能赶在太妃寿诞之前。

这一日,恰是太妃娘娘的寿诞,这太妃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亲姐姐,一并的进了宫,嫁给了先帝,只是命里福薄,虽然先帝十分宠爱,可是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皇子,后来再恩爱,肚子也没有音信了,而那个皇子,也在三岁前夭折了。

而当今太后,生了皇上之后,积极笼络朝廷官员,到底还是让自己儿子当上了皇帝,只是依然可怜自己姐姐,如今倒也是一起住在一个殿里,这样一个主子的寿诞,哪里有人敢懈怠。

平日里静得发慌的皇宫,今日总算有了人气,奴才和宫女们忙的不可开交。

而攸香殿里,馨妃娘娘端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看着樱娘递上来的清单,看来看去也没有满yì

的礼品,随便的放到台子上。

“太妃娘娘位高权重,我库房里有的,她大抵也都是有的,送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今日内房里,拢共就樱娘和几个粗使宫女伺候着,莫合姑姑一大早的就被太妃娘娘宫里的管事姑姑叫去帮忙着,樱娘走上前去,扫了清单一眼:“我听闻太妃娘娘素来虔心拜佛,娘娘床底下不是有一箱的手抄佛经孤本吗!可选一本珍惜的,也是一片诚心不是。”

馨妃娘娘顺着樱娘的目光看向床底下的那个紫檀木的箱子:“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嫁妆,我也看不懂,送给太妃娘娘也就是了。”

樱娘得了话,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说道:“外头的日头正好,把箱子里的那本白龙寺的金刚经孤本拿出去晒晒,再选个得体的盒子装着,待会送来给娘娘过目。”

宫女低眉顺目:“是。”

馨妃娘娘目光柔和:“这几日多亏了你,不是有你的话,光是礼品就够让我头疼的呢。”

馨妃娘娘站起身子,走到衣柜中,翻箱倒柜的拿出一件青绿色的宫裙,上面绣着几朵莲花,清丽脱俗,她拿起来,递给了樱娘:“你今晚也随我去,可要打扮的美一些,好叫那些女的睁眼看看。”

樱娘颇有些不自然的撇过脑袋,微微点了点头。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转眼家就日落西山,整个皇宫的后花园里华灯溢彩,人声鼎沸。

早有几个位份不高的嫔妃侯在那里,正有说有笑的聊着,放眼望去,宴席分为左右两边,一条龙下去,依着位份的高低往后坐着,樱娘被逗得笑了笑,这若是位份很低的嫔妃,坐在最后头,连人也看不清楚,更别想得到太妃娘娘的注意了。

馨妃娘娘本就是怕吵嚷的人,远远的站在梧桐树下,莫合姑姑和樱娘身边伺候着,就在这时候,身后缓缓传开一阵笑声:“宴席快要开场了,妹妹怎的还站在这里?”

馨妃娘娘和樱娘转过身子,发xiàn

是孙贵妃说话,今日的孙贵妃穿着绣牡丹的玫红宫装,艳丽妩媚,头上的金簪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馨妃娘娘微微一笑:“太妃娘娘还未到呢,我和几位年岁小些的妹妹也聊不到一块去,看见我总是战战兢兢,好似我是吃人的老虎一样。”

孙贵妃殷红的嘴角勾起一丝好kàn

的弧度:“那是妹妹恩宠正盛,换做旁人,只怕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理都不理呢。”

恰在此时,远处的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太妃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馨妃娘娘和孙贵妃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的说道:“走吧!”

41. 第四十一章、七品御女

十几位应邀的嫔妃分两边而坐,彼此的间隔也很大,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坐在最中间的两个位置,而馨妃娘娘和孙贵妃,依次分为两边而坐。

镶嫔也来了,只是在孙贵妃下边的第三个位置,要问樱娘为何知dào

此女子是镶嫔,光看她瞅着馨妃娘娘的服饰看了半天,有些牙痒痒的样子就知dào

了。

规矩十足的站在馨妃娘娘身后,樱娘悄然打眼看去,正中间的太妃娘娘穿着素白的缂丝白兰花长裙,淡雅如花,只是双鬓染上了些许白霜,眉眼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候的动人风采,而在旁的皇后娘娘,穿着凤凰霞帔,底下是件山河社稷裙,裙下绣着山川河流和日月星辰,容貌极是端庄,俨然透着大家之气,不愧是主正宫位的皇后娘娘。

太妃娘娘此时站起身子,举起杯子:“皇上和太后去了白马寺上香,未能赴哀家的宴席,还托人送来了一尊观音像,我看着十分欢喜,今日各位也赴了哀家的宴席,哀家亦十分欢欣。”

众位嫔妃站起身子,齐齐说道:“臣妾等不胜惶恐。”

皇后娘娘掩嘴笑了笑:“太妃娘娘说笑了,这会子宫里就太妃娘娘资历最老,太妃娘娘的宴席,何人敢不到啊。”

太妃娘娘和蔼的看了眼皇后娘娘:“你倒是很会哄哀家高兴呢。”

孙贵妃喝了杯酒,脸色稍稍红润了起来:“也该是太妃娘娘的寿宴,否则臣妾还喝不到这么好的酒呢。”

全部嫔妃集体站了起来,对着太妃娘娘盈盈一福:“臣妾等恭祝太妃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妃娘娘笑的合不拢嘴,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都好,都好,都坐下来吧。”

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聊了两句之后,身后的老嬷嬷走上前来,递给太妃娘娘一本册子,看上去十分老旧,面上已经有些泛黄,伏在太妃娘娘耳边说了两句,缓缓退开。

旁的宫女递来一盏灯笼,凑到太妃娘娘的旁边,就着灯光,太妃娘娘翻了几页,面上隐隐带着喜色,随即合上书册,交给了老嬷嬷。

就在此时,太妃娘娘的目光在众位嫔妃上扫了一圈,待发xiàn

馨妃娘娘之后,朗声说道:“馨妃有心了,你送的手抄金刚经孤本,乃是无本大师的手抄经文,无本大师圆寂已久,这本经文珍贵异常,没想到倒是在你那里。”

馨妃娘娘站起身子,拂了拂袖子:“我想着太妃娘娘喜欢,所以借花献佛了。”

太妃娘娘的目光在馨妃的发髻上扫了一眼,满yì

的点了点头:“轻罗,把哀家的暖玉珍宝扇子拿过来。”

那老嬷嬷递上来一把做工精致的扇子,当场赐给了馨妃娘娘:“这是哀家最爱的扇子,乃是暖玉的柄手,这天眼见着越发的凉了起来,这扇子握着也是暖和的。”

馨妃谢恩之后,不意wài

的看见镶嫔气鼓鼓的神情,反倒是孙贵妃,轻轻撵着桂花糕,放到嘴里嚼了嚼。

馨妃带着樱娘的,走到正中间,拉着樱娘微微行了礼:“回禀太妃娘娘,今日的寿礼,一大半也是我手下女官的心思,我还要求一求太妃娘娘的恩典呢。”

“哦!”

太妃娘娘诧异的抬起眉头,仔细的盯着樱娘:“这女官长的极是貌美,想必也生了一颗玲珑的心吧,能让馨妃也为你求恩典,想必有些过人之处。”

樱娘盈盈行了一礼:“奴婢不才,是馨妃娘娘错爱罢了。”

馨妃娘娘抬起眸子笑了笑:“如今她在我宫中是当个八品女官,还请太妃娘娘晋晋位份,晋上七品御女即可。”

镶嫔倒是不依,朗声说道:“姐姐这举动可是越了规矩,这阖宫,也只有太后、太妃和皇后宫中有七品御女伺候,连孙贵妃也没有,敢问馨妃娘娘,位份可高于孙贵妃。”

孙贵妃别有深意的看着樱娘,眸子深沉如水,随即缓缓起身,走到馨妃旁,也行了一礼:“我瞧着这女官机灵,今日斗胆也求这么一个恩典,七品御女倒是极为合适,还请太妃娘娘成全。”

镶嫔不知dào

孙贵妃卖的什么药,只是不再说话,颇有些愤恨的瞪着樱娘。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这孙贵妃和馨妃一起为一个女官求恩典,可是头一回呢,太妃娘娘不如成全了吧。”

太妃娘娘点了点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满含深意的瞅了三人一眼:“轻罗,给哀家拟一道旨意,明日晓谕六宫,晋了这女官为七品御女。”

42. 第四十二章、凉亭小叙

太妃娘娘许是上了年纪,热闹一阵子也就乏了,由着轻罗嬷嬷扶着起身,对着身边的皇后娘娘说道:“哀家也乏了,你陪着众位妃嫔话话家常,就散了吧。”

皇后娘娘和众位妃嫔起身,又是盈盈一屈膝:“恭送太妃娘娘。”

主角走了之后,众位妃嫔也都失了兴头,纷纷告辞走了。

馨妃娘娘多喝几杯,面上已经绯红如六月桃花,摇摇晃晃的起身,皇后娘娘看见了,略略责怪了两句,就让莫合和樱娘带着馨妃娘娘回宫。

莫合后边搀着馨妃娘娘,樱娘走在前头,打着灯笼照明。

还未走出后花园的宫门,后边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如月姑姑从暗处走出来,对着馨妃娘娘微微一福:“奴婢参见馨妃娘娘。”

馨妃娘娘眯瞪着双眼,含笑的说道:“原来是如月啊,起身吧。”

如月低敛着头颅,低声说道:“回禀馨妃娘娘,贵妃娘娘协理后宫,为了晋樱娘七品御女的事情,特来请樱娘去凉亭坐坐,问些细节。”

莫合有些不悦,觉得此事不是坐坐那么简单。

倒是馨妃娘娘,微微摆了摆手:“贵妃娘娘传召也是应当的,樱娘你就随她去吧。”

樱娘应了下来,把灯笼递给旁边的宫女,关心的看着馨妃娘娘:“娘娘你已经有些醉意了,回去喝杯醒酒汤,奴婢晚些便会回宫了。”

跟在如月的身后,如月偷眼看去,樱娘确实是风姿卓越,一颦一笑间俱是风华无双,可是又有些不忿,自己跟在孙贵妃身边几十年,一直是矜矜业业,到如今也只有八品女官的由头,可是樱娘才进宫没多久,就已经晋了七品御女,足足压了自己一头。

夜深了,雾气开始散了出来,樱娘觉得有些凉意,拢了拢长裙。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凉亭,只见孙贵妃坐在凉亭里,外边裹着一件披风,几个宫女也只是远远的站着,想来是被打发出去的。

如月冷着一张脸,指着凉亭:“娘娘在亭子里,你自去便可。”

樱娘略有诧异:“姑姑不跟着进去?”

“娘娘吩咐,只许你进去。”

樱娘一步一步缓缓的往亭子走去,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如月是跟着孙贵妃最久的人,也是从孙府里带出来的,可是还是让她在亭子外候着,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事情,竟然要如此隐蔽。

樱娘走到孙贵妃身边,屈膝行礼:“奴婢樱娘,参见孙贵妃,孙贵妃万安。”

孙贵妃虚扶一下:“起身吧。”

随手指着身旁的石凳子,那石凳子上还放着一个细布软垫子:“坐下吧。”

樱娘也不是矫情的人,安然的便坐了下来。

这亭子四周挂着粉色的纱幔,外边的雾气浓郁,却丝毫进不来,柔柔的蜡烛照着,孙贵妃的脸随着蜡烛的晃动而若隐若现。

推了一个青玉色的杯子到樱娘眼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樱娘触手摸了去,有些烫人,可是在这样的晚上,喝着最是舒服不过的了。

轻轻啜饮一口,看了孙贵妃一眼:“不知娘娘传召奴婢来所谓何事?”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馨妃虽然恩宠正盛,可是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或者为别人求过恩典,我记得那时她妹夫在吏部当值,贪墨被人揭发,她妹妹入宫求了馨妃几次,馨妃都没有在皇上面前求过情,如今姐妹还仿似仇人呢。”

斜眼看着樱娘,笑的风姿灼灼:“也不知dào

你这初入宫的小宫女有什么本事,还未一个月,就晋了七品御女。”

樱娘面上一红:“都是馨妃娘娘错爱,奴婢不胜惶恐。”

陡然间,孙贵妃捏起樱娘的下颚,细细的打量起来:“啧啧啧,这张脸真是长的好,想必皇上也会爱极的,司徒老爷子选人的眼光果然不错。”

43. 第四十三章、拉拢之意

樱娘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侧过头挣掉孙贵妃的手,语气和缓的说道:“奴婢不知dào

贵妃娘娘的意思。”

孙贵妃站起来,走到亭子的廊下,那粉色的纱幔被风扬起,又落下来,把孙贵妃遮掩的似隐似现,她指着远处被雾气笼罩住的湖泊:“知不知dào

都已经无所谓了,你就像一颗石子,已经把清澈的湖水搅的一团乱。”

猛地转过身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神采:“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过几日皇上就要回宫了。”

樱娘也站了起来:“奴婢不知dào

贵妃娘娘的意思。”

孙贵妃冷哼一声:“你这般聪慧,又岂会不知dào

我的意思,想必进宫前,司徒老爷子都与你说了吧。”

“这!”樱娘神色略有些犹豫。

孙贵妃缓缓走到樱娘身边,低着头的樱娘瞧见了孙贵妃绣鞋上的缠莲金线织就的牡丹花,艳丽如同眼前的人。

“想必你还不知dào

馨妃的为人吧,去年三月份,馨妃宫里的一个宫女,只因穿着脱俗了些,被皇上赞扬了几句,第二日,攸香殿便传了一个宫女行窃,打发到了刑罚司去,我觉得蹊跷,还着如月去打听了一下,正是被皇上赞扬的那个宫女,啧啧啧,馨妃还真是小肚鸡肠,一个宫女也容不下。”

樱娘眼珠一转,露出些许狡黠的光芒,抬起头时,已经是一脸的惶恐:“馨妃娘娘不会如此做的,她是个好人。”

孙贵妃嘲讽一笑,附到樱娘耳边,呼出的气息喷薄在樱娘耳上,带出些许的酥麻感:“你是司徒老爷子选来的人,馨妃虽心里清楚,难保以后见到心爱的男人与你耳鬓厮磨不会吃味,届时整你的法子多如牛毛,且看你能够如何招架的了。”

樱娘退开几步,屈膝一拜:“还请娘娘支个招。”

孙贵妃笑的和煦,整整发鬓:“本宫虽不算良善之辈,到底不似馨妃那般艰险,你若是能够讨得皇上的欢欣,与我结成盟友,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脱下发髻上的一只琉璃玛瑙簪子,徐徐的走进樱娘,把樱娘发上的那柄青明月送的昙花簪子摘下来,插上了琉璃玛瑙簪子。

“馨妃位份低于我,宫里有个御女伺候确如镶嫔所说,不合规矩,若是我到太妃娘娘宫里说几句,自可调到我宫里来,到时候本宫可安排机会给你。”

说完后仔细的瞧着樱娘。

樱娘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在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毅然:“奴婢但凭贵妃娘娘吩咐。”

孙贵妃脸色和缓了下来,扶起樱娘:“本宫最欣赏识时务的人。”

后来两人客套了几句,孙贵妃就让樱娘跪安了。

走在小石头棱子路上,提着一顶灯笼回去,远远的看着,有如幽冥。

樱娘的神色沉重,心里暗自想到,既然孙贵妃把自己想成是司徒家送进宫争宠的筹码,自己何不将错就错,直接进入孙贵妃宫中,虽不能得到孙贵妃的真心对待,到底也是近水楼台,而且七品御女行事,想必会更加方便一些,搜集孙贵妃的事情,也更加如意。

另一面,凉亭里,孙贵妃握着茶杯,茶水已经凉透,杯子也似寒冰,如月上前柔声说道:“娘娘,该回去歇着了。”

孙贵妃神色怨然,幽幽的说道:“如月,你说本宫把女人推给皇上,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如月弯下腰,抽走孙贵妃的杯子:“即使娘娘不拉拢,馨妃也是会走这么一招的,樱娘的秉性是皇上最爱的,与其多树一个未来的敌人,何不把她当成自己手里的筹码,反而可以绝地反击,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孙贵妃的嘴角轻轻扯起,笑的诡异:“你说的对!”

44. 第四十四章、异心已起

雪梅卿华有话要说:情节到这里也是一个分水岭了,接下来就是女主绝地反击的时候,也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那个人,大家有没有合适的人物,合适的名字,或者什么合适的情节,可以在评论区写下来,雪梅卿华会酌情,看看在合适的时候,把人物或者情节加进去,轻轻点点下方的评论,或许就有一个你爱的人物或者情节出现在你眼前。

樱娘并不想把孙贵妃说的话告sù

馨妃娘娘,刚刚孙贵妃所说的行窃的宫女事件,在宫里问一问便会知dào

,孙贵妃能坐到今时今日的位置,心计绝不会浅到哪里去,绝不会用谎话诓骗自己的,若她说的是真的,馨妃娘娘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子,自己贸然的把孙贵妃的心思说出来,馨妃娘娘会否觉得自己进宫实则就是为了夺宠而对自己下手。

回到攸香殿之后,馨妃娘娘命莫合姑姑来传召了自己,看着坐在榻上的馨妃娘娘,酒已然全醒了,紧紧盯着樱娘,直把樱娘的毛骨悚然。

馨妃娘娘捏了捏太阳穴,轻声问道:“刚刚孙贵妃叫你去,到底是什么事情?”

樱娘略略福了福身子:“训斥了奴婢几下,叫奴婢收敛一点,莫要风头太盛。”

馨妃娘娘点点头:“倒像是她的为人,旁的没说了吗?”

樱娘面上有些尴尬:“还叫奴婢过去伺候贵妃娘娘!”

馨妃娘娘猛地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双目射出冷光:“本宫的人她也要抢,以为皇上不在宫里,本宫就好欺负了,想要拿位份压着本宫。”

莫合走上前,递了一个软枕放在馨妃娘娘后边,瞧了一眼樱娘:“贵妃娘娘也是,娘娘今日才为你求了恩典,哪宫的主子不知dào

娘娘是真的看重了你。”

“奴婢拒绝了。”

馨妃娘娘扫了樱娘一眼,摆了摆手:“你且退下吧,留莫合一人伺候着即可。”

樱娘缓缓退出宫门,倚在金漆大门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刚刚自己特意说了贵妃娘娘要自己去她宫里的事情,无非是试探馨妃娘娘,馨妃娘娘知晓自己是进宫搜集孙贵妃的罪证的,听到此消息的话,肯定会喜上眉梢,故作几番之后再把自己送出去,可是观她刚刚的态度,似乎不相信自己一个弱女子能够扳倒恩宠无双的孙贵妃,而是起了留自己在宫里的念头。

想到馨妃娘娘的念头,樱娘只感觉到一股恶寒窜到脑门,更加坚定了要去孙贵妃宫里的事,毕竟自己等得了。肖府可是等不了的,自己的母亲西凤,至今也还在肖府呢。

此时的攸香殿里,馨妃娘娘半卧在榻上,盖着一层薄被,懒懒的说道:“莫合,依你看,孙贵妃此举是什么意思呢?”

莫合站在馨妃娘娘身边,低声说道:“孙贵妃本就与娘娘不睦,这几日我老是听着几个宫里的小主碎嘴,说是娘娘与皇后娘娘生疏了,孙贵妃想必也听说了,今日孙贵妃暗自拉拢樱娘,依着奴婢看,也是想要遣走或许对娘娘有所臂助的人。”

馨妃娘娘点点头:“这几日樱娘处事极为得当,又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帮她求了恩典,赐了七品御女的头衔,无非是希望她不要想着宫外的事情,专心在本宫宫里伺候着。”

抽出被子里的一只手,轻轻的握着莫合:“你跟着本宫最久,本宫的心思你最懂,往后若是有机会,我绝对会晋晋你的品级,不会亏待了你的。”

莫合低着头:“奴婢没有别的心思,只要照顾好娘娘就心满yì

足了。”

45. 第四十五章、七品御女

第三天的的正午,太妃娘娘宫里的懿旨到了攸香殿,樱娘和一干宫女跪在宫门前接旨,馨妃娘娘倒是在里屋,未曾出来。

轻罗嬷嬷把懿旨说了一遍,无非是说樱娘蕙质兰心,贤德柔嘉,堪为表率,客套了几句,也就叫樱娘起身了,毕竟七品御女不比皇上封妃,再如何了得,也只是个宫女罢了,走走该走的过场也就是了。

轻罗嬷嬷把懿旨递给樱娘,柔声说道:“这懿旨可好生收好了。”

樱娘微微欠身:“奴婢晓得,今个还要多谢轻罗嬷嬷走这么一遭了。”

轻罗嬷嬷扫了眼里屋,凑到樱娘身边:“馨妃娘娘可醒了?”

樱娘含笑的点点头:“醒着呢!”

一个宫女进去通传了一下,馨妃娘娘便传召轻罗嬷嬷进去,只见馨妃娘娘正在选着今日要穿的服饰,瞅见樱娘进来,忙挥了挥手:“过来帮本宫选选,你的眼光极好,本宫信得过。”

再一眼看见轻罗嬷嬷:“嬷嬷传旨传完了,怎还不回去伺候着太妃娘娘?”

轻罗嬷嬷斜眼看了眼众位宫女,馨妃娘娘会意,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莫合和樱娘在。

轻罗嬷嬷压低声音,欠身行礼:“奴婢留在攸香殿,是带着太妃娘娘的口谕来的,就不大张旗鼓了。”

“哦!”

馨妃娘娘眉头挑高,颇有些意兴阑珊。

“太妃娘娘还有何训示,嬷嬷但说无妨。”

“昨个一大早,孙贵妃特地来了翔盎宫请了个早安,与娘娘详谈甚欢。”

馨妃娘娘坐在位置上,笑着说道:“姐姐与太妃娘娘叙家常,怎的还说道我攸香殿了。”

轻罗嬷嬷不卑不亢的继xù

说道:“贵妃娘娘说了,攸香殿的樱娘现如今也要封为七品御女了,再留在攸香殿,只怕引人非议,坏了后宫的规矩,也会被前朝之人诟病,说馨妃娘娘僭越了位份,所以主张把樱娘调到她宫里去。”

馨妃娘娘神色不变,只是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似的,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也紧紧的拽着帕子:“太妃娘娘怎说?”

“太妃娘娘说了,宫里确实不能开了贵妃娘娘没有御女伺候,反倒是妃子有了御女伺候的先河,许是也想着贵妃娘娘是宫里唯一封了贵妃的妃子,身份不比寻常,到底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这么说,是要我把自己宫里的宫女给送出去咯?”

轻罗嬷嬷看了看四周:“太妃娘娘着重的强调了一句,娘娘可要听听?”

“太妃娘娘的话可不是时常能够听到的,你说来听听。”

“太妃娘娘说了,忍一时之气,方成大气,如今时移势易,只有蓄势待发,或许会有一拼之力,就看娘娘如何取舍了。”

馨妃娘娘的神色舒缓了下来,和颜悦色的说道:“劳烦嬷嬷回去告sù

太妃娘娘,樱娘这几日把事情交代清楚,自然会去贵妃娘娘宫里伺候的。”

轻罗嬷嬷点点头:“娘娘明白太妃娘娘的用心最好,奴婢告退。”

说完后躬身退出攸香殿。

那莫合上前一步,神色愤慨:“孙贵妃娘娘欺人太甚,樱娘是主子你提拔上来的,倒让她得了便宜,以后阖宫上下指不定笑话成什么样子。”

“笑话什么?笑话你家主子连个奴婢都留不住。”馨妃讥讽的笑了笑。

樱娘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若是有人从下瞧去,会看见樱娘嘴角的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

馨妃娘娘此时再看到樱娘在自己眼前晃荡,就想起孙贵妃此番有预谋的羞辱,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你出去做事吧,接下来几日,把事情交接给莫合即可。”

樱娘温尔一笑,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奴婢告退。”

46. 第四十六章、景环殿

到了如今,樱娘才更加确定,馨妃娘娘并不是有心帮自己的,那么自己再留在攸香殿,绝对难以接近孙贵妃,更遑论可以搜集她的罪证了。

接下来的几日,馨妃娘娘对樱娘冷淡了许多,也不让樱娘在内房伺候着,反倒是推到了屋苑去浇花,好在天也不热,那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适。

第十日的时候,被樱娘悉心照料的moli花也开了,孙贵妃派人把樱娘给接走了。

馨妃娘娘在里屋,也不出来,只派莫合出来应酬了几句,场面颇显冷淡。

孙贵妃的景环殿,没有攸香殿的满院子的moli花,倒是种了几株高大的合欢花树,那花还未开,只是若是开了花,花色艳丽,和孙贵妃妩媚娇柔的姿态确实是极为的相衬。

孙贵妃没有让樱娘做粗事,也没有留着近身伺候,而是单独腾出一间小间,让樱娘有空在里面读书练字,或者弹琴画画。

樱娘站在自己的小间里,只见房间摆置着极为淡雅,正中间的案上放着一个三彩鸳鸯熏炉,袅袅的青烟从里面冒出来,整个房间都是淡淡的熏香味道。

樱娘使劲闻了闻,是沉香的味道,父亲的书房常年都熏着这味道,就连那久了的书,闻上去也是沉香味道。

熏炉的旁边放着一张宣纸,用着镇纸压着,樱娘摸了摸,苏镇上好的宣纸,这类的宣纸极为的珍惜,旁人是不能用的,仅供皇室所用。

顺便走到架子前,顺手翻了几本书,都是些诗经、女戒一类的书。

“屋子可还满yì

?”

樱娘转过身子,看见孙贵妃站在门边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旁边倒是没人伺候,一个人来的。

樱娘略略屈膝欠身:“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孙贵妃虚扶一下:“免礼吧。”

樱娘抬起头,直视着孙贵妃,目中满是疑惑:“奴婢斗胆,敢问娘娘,为何给奴婢如此好的的屋子,所用之物也是如此的珍贵?”

孙贵妃轻移莲步,走到樱娘身边:“我看你气质不俗,进宫前想必也是念过书的,这里的规制都是按着外朝那些大官人家里闺房的摆设做的。”

说着执起樱娘的手:“这双手再也做不得粗活了,瞧着本是细皮嫩肉的,浇了几天的水,怎就粗成这个样子了。”

樱娘不着痕迹的挣开:“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初来乍到,消息或许不灵通,过几日皇上和太后就会回宫了,以你如今的位份和相貌,有八成的机会会被皇上看上,到时候保你一朝越上枝头。”

樱娘直视着孙贵妃,见她笑语晏晏,不禁皱着眉头,哑声问道:“贵妃娘娘不怕奴婢封了妃嫔之后,不再理睬娘娘?”

“你不会的。”

孙贵妃神色一冷,围着樱娘转了几圈:“你是个聪明人,现如今你也算得罪了馨妃娘娘,馨妃娘娘和皇后又是姑侄的身份,皇后娘娘也不会收留你的。而你纵使再有本事,位份也绝不可能超过本宫,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依附着本宫。”

门外的如月姑姑轻声唤道:“娘娘,景泰宫里的王美人来给娘娘请安了。”

孙贵妃拍着樱娘的肩膀:“你好好歇息歇息,晚膳我会着人送来”

待到孙贵妃走之后,樱娘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颓然,事情越发朝着自己不能控zhì

的方向走了,皇上、皇上,以孙贵妃和馨妃娘娘的神色来看,自己或许是皇上喜爱的类型。

看到桌子上的宣纸,樱娘神色一动,研了墨,拉起袖子,细细的开始画些什么,外头已然正午了,樱娘伸了伸懒腰,宣纸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背靠着大树,低眉吹着翠玉笛子的清润男子,一脸的笑意吟吟,正不是别人,而是樱娘魂牵梦萦的清歌。

樱娘神色一动,把墨干了的画卷了起来,放到了梳妆台的暗格里,仔细的放好。

47. 第四十七章、回宫传闻

孙贵妃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人,为了让樱娘专心呆在屋子里吟诗作画,还特意拨了两个伶俐的宫女在旁边伺候着,樱娘有时闲得无聊,想和这两个宫女说几句话,她们两个就好像见到鬼一样,惶恐的低下头,直喊:“奴婢不知dào

。”

懒懒的支着下巴,樱娘斜眼看着身后两个木头一样的宫女,自嘲一笑,伺候,该说是监视还差不多吧。

而孙贵妃呢,自从那日来了一次之后,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樱娘实在闲的发慌,右手拍打在桌面上,传开清脆的声响,身后的两个宫女着实吓了一跳,樱娘撑着身子起来:“我要去院子里走走。”

左边的宫女挡住樱娘,连连摇头:“娘娘去了太妃娘娘处,吩咐让御女大人留在房中安心静养。”

樱娘冷然一笑:“我是七品女官,论起来是你们的上司,娘娘只吩咐你们照顾我,可有说我连院子也去不得了。”

宫女略显迟疑:“这……这倒没有。”

樱娘推开宫女,打开了紧闭的大门,许是许久没见到了太阳,樱娘感觉阳光有些刺眼,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待恢复过来之后,见四下无人,伸了个懒腰,往院子里走去。

有几个宫女穿梭在院子,樱娘看了几眼她们手上的东西,想来是布置孙贵妃的住所,快要入秋了,房内的那些夏天用的绸缎和用度都要放起来,摆上暖和些的。

几个宫女看见樱娘,细看一眼樱娘的七品女官服饰,虽没见过樱娘,也知dào

眼前的这个是贵妃娘娘从馨妃娘娘手里抢来的御女大人,随即屈膝行礼,各自忙去了。

有守宫门的宫女进来,瞧见了樱娘的女官服饰,想是主事的,忙走上前,屈膝行礼:“姑姑,王美人来了。”

樱娘眉头一皱:“这会子没瞧见如月,娘娘去了太妃娘娘宫里请安去了,你去回了王美人,让她改日再来。”

宫女微微有些迟疑,却不肯出去。

樱娘让她走进些,问道:“怎么?还不去说。”

“王美人说了,最近胸闷郁结,夜里不眠,太医说取些合欢花的花蕊入药,可以医治,王美人眼看宫里就贵妃娘娘宫里有合欢花,几日前就来求了,这会子花蕊倒是开了,所以王美人才来的。”

樱娘迟疑了一下,挥挥手:“既然得到了娘娘的准许,你放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阵香风吹来,樱娘打眼看去,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穿着粉色莲花藕裙,外罩紫罗色披帛,头上簪着鸽血红宝石簪子,整个人洋溢着怀春少女的活气,十分的养眼。

樱娘徐徐走过去:“奴婢樱娘,参见王美人。”

王美人嘻嘻笑了两声:“你就是新晋的那个七品御女,我可是在太妃娘娘寿宴见过你一次,你现如今在宫里可是风头无两呢”

樱娘柔柔起身:“奴婢只是做本分的事情,主子晋我品级的心思奴婢不敢猜度,要说风头无两。奴婢实在惶恐。”

王美人笑的烂漫,毫无心机的继xù

说道:“你也不必谦虚,刚刚碰见了皇上宫里的管事公公,他说皇上在宫外也知dào

了你的事迹,打算回宫要见见你呢。”

樱娘的心咯噔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坠冰窟,通体发寒。

王美人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和我去摘些花蕊入药。”

随即看向樱娘:“你自去吧,往后有机会再与你叙叙家常。”

48. 第四十八章、是他吗?

从王美人来之后的第三日,许久未再踏足小兰居的孙贵妃又来了樱娘在住所,只看见樱娘坐在案子前,捧着一本书,愣愣的发着呆,如月本想吱声,被孙贵妃制止,径直坐在小茶几子旁,也不言语,闭着眼睛小憩。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樱娘缓缓回神,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神情有些恍惚,乍听到背后的咳嗽声,转过身去,猛然间站了起来,对着孙贵妃屈膝行礼:“奴婢不知dào

娘娘来了,还请娘娘恕罪。”

孙贵妃睨了眼樱娘,含笑的说道:“今个正午时候,皇上便要回宫了,阖宫的妃嫔都会太和门相迎,你也跟着去吧。”

樱娘面上有一丝惶恐和怯懦。

孙贵妃站起来,缓缓走到樱娘身边,执起樱娘的手:“你也知dào

这一日总该来的,再晚些,对你更加不利。”

如月低声侬着:“在过一个月左右,就该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大典了,娘娘希望你在这一个月里,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在选秀大典前赐了位份。”

樱娘神色一动,依孙贵妃所言,皇上是极爱自己这种性子的,若是到时候见到皇上,自己又是另一番举止和姿态,不知dào

皇上会如何呢,想到此处,樱娘不禁有些暗自窃喜。

太和门,是天鹰王朝皇宫的正门,也是天鹰王朝最神圣,最庄严的宫门,平日里只有皇帝、皇后、太后出巡或者迎娶正宫皇后的时候才会打开,平日里都是关着的,而一向冷清的太和门,今日却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太妃娘娘站在最前面,皇后在左,孙贵妃在右,而馨妃娘娘,却站在孙贵妃后边,樱娘本想和莫合姑姑打个招呼,可是瞧见莫合姑姑冷淡的模样和馨妃娘娘视若无睹的神情,樱娘把话给咽了下去,乖乖的站在孙贵妃身边。

站了一会之后,太和门前走出一个领事太监,手上的拂尘一甩,朗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回宫。”

威严的仪仗缓缓进来,当先的一辆车撵,威武富丽,车撵前雕刻着一只龙头,怒瞪着双眼,须发张开,车撵上束着一支曲柄七凤黄金伞,而那车撵却被重重的金黄色纱幔遮住,只看见里面一个清癯的身影。

后面的凤辇端庄大气,两边各有七个宫女拿着宫灯行进,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的姿色。

待仪仗走进,太妃娘娘走前一步,领着浩浩荡荡的嫔妃屈膝行礼:“臣妾恭迎皇上、太后娘娘回宫。”

车撵停下来,一个小太监走到车撵前,蹲在地上,一个穿着盘龙金靴的腿伸了出来,踩在小太监腰上,旁边的宫女小心的上前扶着,纱幔被撩开,露出里面皇上的真面容。

樱娘随意的看了一眼,如遭雷电,只愣在当场,身子隐隐的颤抖不止,眼前闪过平江府那个清润如玉的男子,和眼前的人一般无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樱娘喃喃自语,神情若痴若狂。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樱娘肆无忌惮的看着皇帝,想从他脸上看出和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失望的发xiàn

,眼前的这个男子,和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一般无二,就连挂在嘴边的笑容,都同样的温柔如水。

皇上虚扶了一下,走到太妃娘娘身边:“免礼平身。”

视线在众人身边扫了一圈,却似着了魔似的盯着樱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樱娘浑身一颤,别过脸去,一丝清泪悄然划过脸颊,晕出一滴水花。

49. 第四十九章、景和殿

前脚刚回到景环殿,皇上身边的小陆子就来了,走进了孙贵妃的内房去讲了几句话之后,莫合姑姑便领着小陆子出来,快速的走到樱娘的小兰居,小陆子略显阴柔的声音缓缓传开:“御女大人,皇上命小的来接御女大人去景和殿一叙。”

“吱”的一声,木门打开,樱娘神色如常的走出来,径直的跟着去了。

谁也不知dào

,此时面色平静之下的樱娘,内心是如何的波涛汹涌,那个男人出现在宫里,且还是皇上的震惊还未平复下来,这个时候再去见他,自己真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是质问,亦或什么都不问,樱娘苦笑着,神情落寞。

景和殿,和景环殿隔着几个回廊罢了,但是因着更接近御书房,皇上才会迁到这边来。

此时景和殿里的栏杆前,站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身上穿着的绣金线五爪金龙龙袍,头戴着紫金明珠冠,只是背影看去,就仿佛比他多了几分的威压和压迫。

整个景和殿空无一人,只有案上的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小陆子躬身退了出去,不激起一点声响。

樱娘也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半响也不言语,似乎隔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皇上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缓缓传开:“你来啦。”

樱娘声音沙哑,梗咽的说道:“嗯,来了。”

皇上慢慢转过身子,脸上还带着那抹熟悉的笑意:“怪我骗你。”

樱娘别过脸去:“我不知dào

该叫你清歌?还是皇上?”

“称呼只是代号,我还是我。”

樱娘嗤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色:“是啊,你还是你,只是身份却调了过来,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皇上几步走过来,扳着樱娘的肩膀,力qì

大的出奇:“看着我。”

缓缓抬起头,樱娘氤氲的眼睛看到了皇上目中的坚定和爱惜,那种深沉的爱意,在漆黑的瞳孔中越加让人沉醉。

樱娘的右手不自觉的摸上他的脸颊,柔声说道:“为什么会来肖府?为什么会当个音律师傅?”

清歌叹了口气:“这些日后都会告sù

你的,这时候还不是时候。”

想起了越州的事情,樱娘挣开皇上钳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背对着清歌:“越州的事情你也在场的,为何你却任由我来皇宫,任由我肖府陷入孙贵妃的魔爪,你明明是皇上,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爹爹恢复,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让肖府恢复,我也不会困在这牢笼的,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清歌的眸色深沉如水:“我本想制止你的,可是疏于对你的防范,着了你的道,我本不想这么早回宫的,也是怕你打草惊蛇,才会提前回宫的。”

樱娘惊诧的看着清歌:“你早已经怀疑孙贵妃了。”

清歌摆了摆手:“如今孙家权势滔天,还不是动她的时候,过些时日,我把孙家的权利一点点的分出去,就该动手了。”

樱娘只感觉全身一寒,眼前的男人如此的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曾经清润如玉的男人,何时会有如此心机?

清歌走近樱娘,从背后搂着:“明日我就传旨,封你为丽嫔,赐名和殿给你住着。”

“我不愿意。”樱娘的声音冷淡。

樱娘继xù

说道:“我不愿意跟着一个欺骗我的男人,更不愿意和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恩宠,宫里的波谲云诡,始终都不适合我的,你该知dào

的。”

“你没有选择的。你只属于我。”

“那么你呢?”

樱娘指着他的胸口:“你的身体,你的心,会分成很多很多。”

清歌咬牙切齿的凑到樱娘耳边:“朕这辈子看上的人,绝不可能放她走的,你是要拿整个肖府的命赌吗?”

樱娘娇躯一颤,眉眼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清歌紧紧搂着樱娘:“我知dào

晴儿与你最好,明日朕就传旨宣了她进来伺候你,你看可好。”

樱娘转过身子,紧紧的盯着清歌的眼睛:“我可不可以问你,若我此次没有入宫,将来是不是也难逃进宫的厄运?”

“不管你此次有否进宫,将来也是要进宫的,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只是我的女人。”

这个声音久久的回荡在大殿里。经久不绝。

50. 第五十章、刁难

樱娘从七品御女一跃成为了三品丽嫔,在宫里炸开了锅,一个刚刚入宫未满两个月的女人,如今恩宠正盛,风头直追馨妃娘娘和孙贵妃娘娘。

为了这件事,太后娘娘颇有些微词,几次召了皇上去后宫,可是都不了了之。

赐封的日子是八月的中旬,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准bèi

,四局的人都忙了起来,为了赶制服饰和头饰,四局的人可谓是焦头烂额。

这日天蒙蒙的,好似要下雨,樱娘总算送走了那些来贺喜的嫔妃,刚想休息一下,太后娘娘宫里的老嬷嬷来请樱娘去太后娘娘宫里坐一坐。

太后娘娘的雍和宫,是整个皇宫里最舒服的地方,冬暖夏凉自不必说,还有传闻是天鹰王朝的龙眼所在,站在雍和宫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仰望着气势如虹的雍和宫,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说不出的压抑。

跪在太后娘娘跟前已经半个时辰了,樱娘感觉腿已经麻木,冷汗留下来,汗湿的头发贴着两鬓,身子隐隐已经有些摇晃起来。

太后娘娘穿着淡黄色的凤袍,头上戴着凤冠,虽已经人近花甲,可是却精神抖擞,面貌和太妃娘娘有三成相像,却比太妃娘娘多了一点利落和气势,她看了眼樱娘:“怎么着,这么点时间就熬不住了。”

“奴婢熬得住。”

太后娘娘冷笑一声:“只知dào

你勾人的本领高绝,这嘴硬的功夫也不错。”

樱娘抬起头,一脸的决然:“太后不觉得找错了人吗?如今是皇上要纳了奴婢,奴婢人微言轻,又有什么办法?”

“哼!”

太后娘娘颇有不屑:“这阖宫的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本是八品司衣,不知dào

使了什么法子,让一直不对头的馨妃和孙贵妃都为你求恩典,把你升了当七品御女,到如今你还不知dào

满足,使得皇上也被你迷了心智,不顾哀家的劝阻,毅然决然的要纳了你,你说哀家是否能容得下你?”

樱娘讥讽一笑,咳嗽了一声,脸色越发苍白:“太后娘娘也是踩着众人上来的,这后宫之主的滋味纵使在让人欲罢不能,娘娘又怎么知dào

每个人都想着爬到别人的头顶呢?”

“牙尖嘴利。”

太后拿起杯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斜睨了樱娘一眼:“我让你跪着,是想让你知dào

,这后宫到底是谁做主,即使皇上在宠爱谁,也不会交了心的,你该明白。”

樱娘心中一痛,搅得胸口直疼,那股痛楚蔓延全身,只感觉到呼吸一滞:“自古帝王多无情。皇上何曾会爱谁呢?”

太后也不与樱娘说话,径直闭上眼睛,不顾跪在跟前的樱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时辰,跪在地上的樱娘感觉到眼前阵阵发黑,嘴唇渴的已经有些干裂,脸颊因为痛楚而出现了一抹病态的潮红,身子已然摇摇欲坠,却固执的不肯倒下。

门外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睁开眼睛,瞧了樱娘一眼,托着腮说道:“瞧瞧,才来了这一会,皇上就找来了。”

皇上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樱娘,神色有些愤恨,弯下腰把樱娘抱起来,略带责怪的看着太后:“母后,你这是干什么?樱娘犯了什么错,要罚她跪着。”

爱怜的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樱娘,此时已然气若游丝。

太后慵懒的支起身子:“往后她也是哀家的媳妇,难道哀家训斥两句皇帝也要过问吗?”

皇上隐隐带着一丝怒气:“这个女人母后碰不得,也不许碰,希望母后明白。”

随即不再理会太后,径直抱起樱娘,风风火火的走了。

看着皇上仓皇而去的背影,太后除了有一些气愤,双眼还透着一丝了然。

51. 第五十一章、椒房殿恩宠

樱娘跪得时间长了,本就脆弱的身子更加严重了起来,清歌为了让樱娘住的更舒适些,也为了利于养病,把历来都只有皇后才可以入住的椒房殿给腾出来,还把太医院的几个权威都给叫到了椒房殿去。

月明星稀,椒房殿外人声鼎沸,而内房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一个年逾老迈,发鬓霜白的老者坐在床榻边上,从垂着纱幔的床里伸出一只芊芊细手,他正细致的把着脉搏,随即疑惑的摇了摇头,和几个同样穿着太医服饰的老者对望一眼,缓缓跪下身子:“回禀皇上,丽嫔只是体弱,加之跪了许久,才导致昏迷。只要细细调养就可以康复。”

清歌深不可测的双眸扫了几人一眼:“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朕不是让你们告sù

我丽嫔身子如何,而是让你们把丽嫔给治好,否则,要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那些太医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说道:“臣惶恐,臣等立即会太医院商量一下,拟定最好的药方。”

清歌一挥衣袖:“都给朕滚出去。”

不多时,整个内房中已经只剩下清歌和床上的樱娘,清歌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喘匀了呼吸,才慢慢踱步到床边,撩开帘子,入目的是樱娘苍白的脸色和气若游丝的呼吸,鬓边已经沾满了汗水,难耐的皱起眉头。

清歌沾湿了锦帕,帮樱娘把汗湿两鬓擦了擦,握着樱娘的手,脸上满是沉痛之色:“都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容许别人伤害你,就算是我母后也不行。”

说完这句话之后,清歌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陡然间,樱娘卷缩其身子,嘴里直嚷嚷:“冷,冷,我好冷。”

清歌的手握的更紧,拢住樱娘的身子,关切的问道:“”冷吗?

樱娘恍如未闻,还是一个劲的嚷嚷着冷。

叹了口气,清歌解了龙袍,钻进了被子里,紧紧的搂住樱娘,清歌的身子极为的暖和,带着男子特有的弹性,倒是极为的舒适,樱娘软软的趴在他的胸口,闻着那股安心的香味,眉头渐渐舒展下来,只是右手兀自紧紧的揣着他的衣服一角,死死的不肯放手。

清歌柔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轻的哼唱着,脸上满是柔情蜜意,若是此时孙贵妃和馨妃娘娘来了,肯定会认为清歌吃错了药,亦或是被鬼上身了。

同一时间的蕉芦殿,身着凤凰霞帔的皇后娘娘端坐在凤坐上,冷冷的看着身边的侍女:“那贱婢怎去了椒房殿?”

侍女屈膝行礼:“听说被叫去太后娘娘宫里跪了许多个时间,突然间晕厥,皇上爱人心切,腾出了椒房殿出来。”

冷笑数声:“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由来都是宫里的保命之道。”

“听说皇上今晚也会宿在椒房殿。”侍女颇有些为难的说道。

皇后娘娘重重的打在凤坐上的把手,阴恻恻的说道:“你去告sù

小陆子,仔细的着椒房殿的一举一动,太后娘娘既然先发制人,落了坏人的由头,我这个中宫之主,怎么可以不去慰问慰问?”

侍女笑了笑:“娘娘英明。”

52. 第五十二章、中宫皇后

樱娘迷迷糊糊,感觉身上忽冷忽热,间或有人喂了自己苦苦的汤药,梦里依稀紧紧依偎着谁,那个安心的味道,是自己梦里熟悉的味道。

慢慢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衣袂从眼前溜过,再看时,却空无一人,手脚软的抬不起来,樱娘咳嗽了几声,感觉肺都要给咳出来了。

“小姐,你可醒了。”

晴儿红着眼眶走到床边,在樱娘后面枕了个靠垫,把她扶了起来。

樱娘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甩了甩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不是让你在丞相府里吗?你怎么进了宫了。”

“是清歌公,不……是皇上让我进宫伺候小姐的。”

晴儿把桌子上的汤药拿过来,轻轻的喂给樱娘,许是觉得苦了,樱娘的眉头皱在一起,别过头:“不喝了,苦的很。”

晴儿从床边的暗格拿出一包油纸包的东西,从里面拿出几颗蜜饯:“皇上知dào

小姐肯定不会把药喝了,吩咐我去太医院取了些蜜饯,这些都是拿薄荷腌制的,最是爽口。”

樱娘看了看天色:“这几日都是谁在旁边照顾我的。”

晴儿止住了话,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了看:“这几日皇上屏退众人,独独留在房中照顾你,几宿都是没睡过好觉,整夜整夜的被你小姐折腾,依晴儿看,皇上对小姐的情意不似作假。”

“一个落魄子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你难道还说他的情意不似作假?”

唤住忙着的晴儿:“好在你来了,我在宫里也算有个依托了,总不至于连个讲话的人都没了。”

晴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信封:“差点忘了,这是婉兰小姐托我交给小姐的。”

樱娘揭开火漆,入目的是一纸娟秀的字体:“见字如晤,多月不见姐姐,甚感想念,姐姐赐封丽嫔一事妹妹已然知晓,然多则月余,妹妹也要奉诏进宫,与姐姐团圆,共伺天君。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既已命运天定,还请姐姐顺应天命。婉兰字!”

樱娘的神色惆怅:“她也要进宫了。”

门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本来宁静的院子也热闹了起来,只听外边尖利的太监叫到:“皇后娘娘驾到。”

樱娘眉头一挑,暗自冷笑不已,只是册封一个嫔位的女子,即惹来了如此多的大人物,不知dào

是自己命苦还是怎的。

晴儿早把门把打开,恭迎皇后娘娘进来,樱娘身子不适,不便起身,皇后娘娘倒也不计较,吩咐晴儿搬了条椅子过来,坐在樱娘旁边,瞅见樱娘苍白的脸色:“妹妹的册封典礼过几日就要举行了,却在这时候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晴儿蛾首:“这身子倒是真的拖累人,还让娘娘担心,樱娘真是罪该万死。”

皇后娘娘笑语盈盈:“可不敢这么说,如今你可是皇上的心头肉,正是恩宠正甚的时候呢。”

樱娘虚弱的点点头,身子一阵阵的发软。

皇后从身后侍女的手上拿过一个礼盒,随手递给晴儿:“这是进贡的上好血燕,可以滋补养颜,对你是好的很。”

“多谢娘娘抬爱。”

皇后娘娘站起身子:“看你也累得很,今日且就这样,来日可要到本宫宫中好好聊聊。”

樱娘笑了笑:“到时候娘娘可不要嫌弃樱娘缠着娘娘呢。”

“你也算本宫举荐进来的,只要不是太过火,总是有本宫兜着,放心养病吧。”

皇后娘娘来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话中有话,让樱娘颇感头痛。

53. 第五十三章、小聚

樱娘的身子,在晴儿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日渐好转,虽然多站一会就会有些乏累,但身子却是爽利了许多,赐封一事过去了半个月了,樱娘还记得,下圣旨的那天,自己卧病在床,皇上把来恭贺的嫔妃拒之门外,一点情面都不讲。

半坐在殿外的回廊,一袭素衣飘飘,脸上不着粉黛,长发随意的系根红绳,就那样慵懒的倚着柱子,说不出的出尘脱俗。

晴儿走出来:“小姐,皇后娘娘托人送来请帖,邀小姐今晚畅欢阁一聚。”

樱娘遥望着远方:“馨妃娘娘和孙贵妃也会来吧。”

“据说只有嫔位以上的嫔妃才可以应邀,馨妃娘娘和孙贵妃应该会来的。”晴儿说道。

樱娘挑起眉头,颇有些意兴阑珊:“那么王美人并不在其列了。”

想起那个一面之缘的天真少女,樱娘不禁笑了起来。

选了只皇上送来的和田玉如意,仔细的包好,穿了件淡青色百褶长裙,长发挽起,插了只七彩琉璃牡丹簪子,体面却不会太过耀眼。

畅欢阁,和樱娘的宫殿所去甚远,如今慢着行去,倒是正和时间。拒绝了晴儿坐轿撵的意见,只是带着晴儿慢慢走着,一路上忙忙碌碌的宫女太监远远看见樱娘,行了一礼,道了声丽嫔万福,皆都匆匆而走。

刚走到畅欢阁门外,就听见里面热闹非凡,一声声娇声悦耳动听,只是夹杂着一个威严声音的谩骂,樱娘疑惑的皱着眉头,皇后娘娘邀约。何人敢如此喧哗?

走进去之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转过来,目光满是探究。

整了整发鬓,樱娘和声说道:“妹妹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命奴婢赐了座,笑盈盈的说道:“不迟、不迟,刚刚好呢。”

把玉如意递给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低头看见一个发鬓凌乱的宫女跪在地上。

再抬头,却看见馨妃娘娘面色愤恨,孙贵妃笑里藏刀的看好戏,而镶嫔,幸灾乐祸的掩着嘴,只有皇后娘娘,看不出心思。

馨妃娘娘瞪了樱娘一眼,恶狠狠的对着宫女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泼了本宫一身,还诸多借口。”

樱娘看宫女瑟瑟发抖,问道:“不知dào

这个小宫女犯了何事?劳烦姐姐这般动怒。”

孙贵妃摇了摇头,砸吧砸吧嘴巴:“只是粗心了一些罢了,泼了些水到馨妃身上,就这般的得理不饶人。”

镶嫔应和着:“今日皇后娘娘设宴,就请了我,贵妃姐姐、馨妃姐姐和丽嫔,都是宫里位份高的,姐姐这般,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皇后娘娘知dào

自己这个侄女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物,只是常年呆在宫里,皇上又甚少的陪着她,所以沾染上了妒妇的心性,脾气也是管不住的。

馨妃娘娘跺了跺脚:“不成,这丫头如此目无尊上,合该打发到赏罚司去。”

那宫女抬起头,眼中涟漪着泪水:“娘娘饶命,娘娘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就是不要打发奴婢去赏罚司。”

皇后娘娘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闹都闹够了,是不是要丽嫔妹妹看笑话。”

馨妃娘娘停了下来,擦擦嘴巴:“我宫中是容不下这种粗鄙的丫头,时间久了,终会是个白眼狼,这段时日也合该是本宫倒霉。”

这句话话中有话,暗指樱娘的事情。

大家也都听出来了,只是都心照不宣。

孙贵妃和樱娘倒是不见生,和镶嫔换了位置,坐在樱娘身旁,两个人聊得有声有色。

酒过三巡,皇后娘娘咳嗽了一声,大家都停了下来,听着皇后娘娘的训示。

“过几日,也该刘丞相的女儿进宫了,她的身份尊贵,我也有的忙了,这段时日你们且都不必过来请安,这次聚了之后,都在宫里安心养着。”

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酒席散了,出门的时候,看见那个宫女跪在门外,有些于心不忍,恰是皇后娘娘也出门来,行了一礼:“刚刚听馨妃姐姐说,不要这个宫女,可否拨到妹妹宫里去。”

皇后娘娘扫了一圈,不见馨妃娘娘,旁边的侍女说道:馨妃娘娘早早去了。

心思一动,皇后娘娘点点头:“你宫里伺候的宫女不多,既然你讨了这个人情,拨去你宫里也无妨。”

54. 第五十四章、冰释前嫌

樱娘走在前头,后面跟着晴儿,而在晴儿的身后,那个衣衫褴褛的宫女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跟着,身子在寒夜里轻轻颤抖着,似乎颇是害pà

的样子。

回到了自家宫里,听着守门的小何子说清歌在里头等了许久,樱娘叹了口气,示意晴儿带着她下去梳洗,屏退了众人之后,轻轻推开宫门,看见清歌坐在案上,低着头看着奏折,樱娘走的近了,清歌还是恍如未觉。

看到案上的茶水凉了,樱娘顺手拿起来,似乎打算续一杯温热的,清歌皱了皱眉头:“不是告sù

过你,朕在这里等着丽嫔,你们不要随意打扰了吗?”说话的当头,眼睛还是看着奏折。

樱娘不说话,还是自顾自的续了杯,清歌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樱娘,笑着说道:“来了。”

樱娘嗔怪的瞪了眼皇上:“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这茶都凉透了,你还喝得起劲。”

清歌越发笑的赖皮:“不生气了?不怪我了?”

“怪!只是自己找罪受。”

顺势握住樱娘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透着凉意:“怎么去了趟畅欢阁,手就凉成这样子了。”

抽回手,樱娘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我有正事与你说。”

清歌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好整以暇的看着樱娘:“你说吧。”

被清歌的样子逗得乐了,樱娘“扑哧”的笑出声。

“你在宫外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可是你往后不许在骗我。”

皇上陡然间举起手:“绝不骗你。”

樱娘心中的疙瘩解开了,舒了一口气:“但愿你做得到才好。”

“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做了,只有你让我这么上心的。”

清歌嘻嘻哈哈的凑上来:“今晚我可是谁的绿头牌都没有掀起,可要宿在你这里了。”

樱娘脸色一红,未经人事的人儿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结结巴巴的说道:“你宿在孙贵妃那里好了,她可是日日夜夜的盼着你去呢。”

清歌小孩心性起来,搂着樱娘,头靠在樱娘肩膀:“你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岂能不行鱼水之欢,前几日都伺候着你,好歹你如今病好了,可不能再拖了。”

“那是你把我骗进宫的。”

“你父亲早知dào

我是皇上的。”

心里一惊,樱娘脱口而出:“我父亲也知dào

?”

樱娘安静下来,父亲早知dào

,原来父亲什么都知dào

,还让自己傻傻的去越州,自己进宫的事情,难道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这中间究竟有多少的阴谋?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樱娘越想越心寒,越想感觉肖府的深不可测,皇上的深不可测。

“日后你总会知dào

的。”

漆黑的眸子深情的看着樱娘,满是柔情蜜意。

清歌知dào

自己说漏嘴,双手横抱起樱娘,徐徐的往床上走去。

那有力的臂弯,跳动的心脏,和身上浓烈的男性味道,都让樱娘软了身子。

床帘缓缓落下来,只余下屋里的阵阵喘息和低低的哭声,间或还有几句低沉的呢喃声,掩下一室的春色。

55. 第五十五章、碧荷

第二日正午,樱娘慢慢的睁开眼睛,看见外头日头正足,虽然已经七月后旬,也一点不觉得寒冷。

想起身,身子却乏的厉害,特别是后背,像是要断了似的,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樱娘不禁红了脸,暗自啐了一口:“禽兽。”

桌子上已经摆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一碗清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樱娘唤了晴儿进来伺候着梳洗,看着桌子上的菜,一盘豆腐、一叠花生米、一叠酱萝卜,樱娘略显诧异:“今日怎这般的清淡?”

晴儿掩嘴偷笑:“小姐可别瞧都是些清淡的小菜,都是昨日小姐领回宫的碧荷做的,她可是在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个早上,就是为了给小姐做几样小菜。”

樱娘眉头一挑:“那我可真要尝尝了。”

夹起一点豆腐,放到嘴里细细的咀嚼,豆腐本身带着清甜的味道,却自有一股鸡汤的味道在舌尖流转,味道香滑醇郁。而酱萝卜,酸而爽口,简直就不是自己以前吃的可以比拟。

叫了碧荷进来,梳洗了一番的碧荷干净清爽,柔柔的站在自己面前,手脚都不知dào

放到哪里去。

樱娘含笑的问道:“这些小菜都是你做的?”

碧荷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闪着莫名的光泽:“娘娘可吃的惯?”

“我吃了些,味道十分的可口,可见是花了十分的心思,你既然有一身的本事,怎在馨妃娘娘宫里当个粗使的丫头了呢?”

碧荷神色黯然:“奴婢老家怀县,爹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了,娘在怀县大户人家家里当厨娘,烧的菜在怀县是远近驰名的,后来跟了个滥赌鬼,迫于生计,把我送进宫里。”

樱娘动了恻隐之心:“没想到你也是个可怜孩子。”

“本在馨妃娘娘宫里,凭着一手烧菜的本事,日子倒也好过,可是前几日皇上来了馨妃娘娘宫里,夸赞我菜烧的可口,第二日我就被贬到外房去,当个端水的宫女了。”

樱娘点点头:“看来馨妃娘娘好妒的名头不似假的,连个烧菜的宫女也容不下。”

樱娘和颜悦色的看着碧荷:“往后你在我宫里安生呆着。旁的宫里我不知dào

,我宫里的人,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

碧荷连连点头:“娘娘是好人,别的宫里的娘娘都怕着馨妃娘娘,不肯收了奴婢,只有丽嫔娘娘肯要。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铭感五内,定然会全心全意的伺候娘娘的。”碧荷声泪俱下的说道。

等到碧荷出去后,樱娘的神色冷了下来:“我在馨妃娘娘眼里已经是夺宠的人了,如今不明就里的收了她宫里的奴婢,等于是公然的挑衅她,她必然十分的恨我了。”

晴儿收了碗碟:“那是皇后娘娘准的,她再恨,不会连她自己亲姑姑都恨去了吧。”

樱娘摇摇头,眼中蓄满了担忧:“以馨妃娘娘的心机,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今她宫里风平浪静,也不曾为难于我,只怕是有更大的阴谋等着我呢。”

“小姐何惧与她,皇上和你是在宫外就认识的,情意非比寻常,恩宠正甚的时候,她不敢略其锋芒的。”

“你还是太过年轻,需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总有种感觉,清歌如今与我而言,已经十分的陌生了。”樱娘怅然若失的看着窗外的桂花树。

晴儿叹了口气:“小姐可能是呆在屋子里久了,有些胡思乱想了。”

“但愿是吧!”

56. 第五十六章、刘夫人觐见

八月是个多事之秋,皇后娘娘病倒了,太后娘娘也因为樱娘的事情而搬到了佛堂静修,后宫事务闲置下来,本来清歌是打算让自己协理六宫事务的,被自己婉言拒绝,初来宫中没多久,怎好抢尽风头,这无异于自找死路,清歌迫于无奈,着孙贵妃协理六宫事务。

由头传到了馨妃娘娘宫中,让馨妃娘娘更加坚定的相信樱娘和孙贵妃连成一线,协理六宫事务的事情落到孙贵妃身上,定然是樱娘在枕头边上吹了风。

这一日阳光明媚,樱娘索性搬了张贵妃榻放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阳光照下斑斑驳驳的光芒,一星半点的打在樱娘的身上,只盖了张薄被在身上,津津热道的看着手上的书。

晴儿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小姐,刘夫人领了旨,要见小姐。”

樱娘腾的直起身子:“人呢?”

“在宫门外候着呢。”

樱娘嗔怪的瞪了眼晴儿:“刘夫人在府中如此照拂于我们,你怎好让她在宫门外候着呢。”

晴儿低眉敛目:“是刘夫人说宫里规矩不可逾越,万不可坏了规矩的。”

在内房摆了瓜果,摆上两杯上好的铁观音,和刘夫人分边而坐。

看见刘夫人眉头紧皱,樱娘关心的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我?”

刘夫人深深的看了眼樱娘:“臣妾此番进宫,真的是要叨扰娘娘了呢。”

樱娘拉着刘夫人的手:“夫人这么说生分了,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只要樱娘力所能及的,绝不会推辞的。”

刘夫人盈盈起身,屈膝行了一礼:“臣妾斗胆,能否请娘娘出宫一趟。”

樱娘脸色一变,站起来扶起刘夫人:“夫人这是折煞樱娘了。”

刘夫人眼中蓄着眼泪,拿起帕子擦了擦:“我家婉兰真是不长进,明知dào

过段时日就要进宫了,竟然和国舅爷搭上了。”

樱娘示意晴儿出去守着,握着刘夫人的手:“此事事关重大,夫人可要查清楚才好说呢。”

“前段时日婉兰总是偷溜着出门,初时我以为是快要进宫,才贪玩了些,可是后来才知dào

,每次她都是和国舅爷出门游玩,我逼问了婉兰的婢女,才知dào

二人已经情根深种了,这若是被人知dào

,皇上肯定会大怒,我家如何承shòu的起。”脸上愁容一片。

樱娘叹了口气,暗自想到:后宫嫔妃是不可私自出宫的,除非有皇上的腰牌。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夫人放心,明日午时我就出宫,届时自会和婉兰晓以利害。”

“我们的话她如今是听不进去了,只盼娘娘能够劝得动才好,只是……”

刘夫人面带忧色:“宫中妃嫔不可私自出宫,这可是重罪,莫要为了我家的事情连累的娘娘啊。”

樱娘摇了摇头:“婉兰和我情同姐妹,我怎可看她泥足深陷而不理睬呢,夫人且宽心,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好的,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刘夫人感动之情溢于言表:“娘娘若是劝服了婉兰,我们刘家上下定然会铭感五内。”

樱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刘丞相如何?”

“被那丫头气倒了,到如今也起不来床,真是冤孽啊。”

樱娘握着帕子,眼中孕满着不安和忧色。

57. 第五十七章、偷腰牌

当晚,清歌又来了名和殿,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十九次来了樱娘宫里,把挡风的披风递给新拨来名和殿的小太监小满子,笑语晏晏的看着坐在桌子上用膳的樱娘:“嗯!这菜闻着真香。”

樱娘放下碗筷,瞪了眼清歌:“要来也不着人通传一声,这菜的分量可不够你吃的呢。”

清歌嘻嘻的走上前来,扫了眼满桌子的菜:“淮中的菜式?可不是宫里的御厨可以做得出来的,你宫里的小厨房招了淮中的人了?”

“是怀县的。”

拿起晴儿递的热帕子擦了擦手,吃了一口翠色莴笋,真是清爽可口。

恰在这时晴儿送来一个酒壶,樱娘放到桌子上:“这是你送到我宫里的番外葡萄美酒,色泽清透艳丽,味道甘香醇厚,不妨喝上几杯?”

清歌眨巴眨巴眼睛,凑到樱娘身边:“让我喝酒?今晚可是回不去了呢!”

“早听小陆子说你奏折早早的批改好了,今晚宿在这里吧。”

在桌子底下抓起樱娘的手:“就这么舍不得我去旁人的宫中?”

樱娘的脸色一红:“以前倒是很正经,怎么越来越赖皮了呢。”

把樱娘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我可只对你赖皮,旁人求都是求不到的。”

二人之间的默默神情流转不息,旁边伺候的晴儿直翻白眼,暗道遇人不淑啊!

许是樱娘今日的柔情蜜意与平日的寡淡不一样了,清歌不喝都已经醉了,只是饮了几杯下肚,已经面泛红晕,晕晕乎乎的不知dào

所以,不多时,已经倒在了案桌上。

樱娘挑高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喊了几声,也不见清歌应答,遂近身去,在清歌的腰间摸索,却不见有腰牌,神色一动,拢起清歌的袖子,不意wài

的在他的袖子内侧找到了腰牌。

这是纯金打造的腰牌,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阵阵金光,正面阴刻着一只龙头,龙头怒目圆睁,尖牙毕露,十分的狰狞,而在其背后,是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合力把清歌放到床上,为他擦了擦脖子和脸,盖上被子后,愣愣的坐在床边,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脸蛋:“今日设计了你,我也是十分的忐忑不安,明早宫门开启的时候我就会回来,到时候你的药效许是还未过,就不会被你发xiàn

了。”

晴儿早早的准bèi

了两件黑色披风,把名和殿的烛火熄了,晴儿还特意嘱咐了小满子,皇上和丽嫔在房中安歇,让他谨守着宫门,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出。

当晚乌云蔽月,整个皇宫笼罩在黑幕下,东华门的四周已经亮起了一盏盏朦胧的灯笼,照的四周亮堂堂的,走进了才看见,东华门四周站满了守门的侍卫,腰间都插着明晃晃的大刀,樱娘抬起胸脯,气定神闲的走过去。

守门的一个胖侍卫喊道:“站住,大晚上的出宫干甚?可有腰牌?”

就在这时候,从胖侍卫身后走出一个男人,樱娘打眼瞧去,是有一面之缘的东华门侍卫头头王孙贵,王孙贵上下的打量着樱娘,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只听王孙贵说道:“可有腰牌。”

樱娘把腰牌递给王孙贵,那王孙贵见到腰牌,挑起眉头:“呦,是皇上的人,咱几个也不好问什么了,两位姐姐请走。”

说完点头哈腰的迎着两人出去,谁也没看到,在两人走出宫门的一瞬间,王孙贵眼中的那抹艰险的笑意和嗜血的狰狞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的让人胆寒。

58. 第五十八章、夜访刘府

暗夜中走着的两人,身形完全的掩盖在夜色里,那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东华门外十米开外的地方,此时安静的停着一辆马车,车上的精瘦老头看到樱娘后,迎了上来,压低着声音:“可是樱娘子?”

樱娘愣了愣:“正是?”

老头僵硬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老夫人命我前来接娘子。”

老头驾车极为的熟稔,樱娘和晴儿坐在马车内小憩,感觉还未多长时间,外头的老头徐徐的说道:“娘子,刘府到了。”

走下马车后,看到刘府两个漆金大字,显得幽静深邃,刚走到门边,看见门是虚掩着的,里头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何子,不需yào

你唠唠叨叨的,娘也不差这一会。”

一身锦衣的国舅爷从里头走出来,迎着樱娘走来,待看清隐在披风里的樱娘后,眼神中精光一闪:“丽,原来是樱娘啊。”

樱娘神色幽静:“劳烦国舅爷屏退旁人。”

国舅爷瞪了眼何子:“旁边候着去。”

那小厮深深的看了眼樱娘,走到门外的石狮子旁边,耷拉着脑袋。

“你可以说了。”国舅爷满脸的喜色。

樱娘淡定的抚着发鬓:“娘娘在宫里四面楚歌,国舅爷却司徒府和刘府两边的跑,真是惬意啊。”

国舅爷的笑意僵住:“丽嫔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特意把丽嫔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婉兰妹妹不日就要入宫封妃,算起来,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了,国舅爷不觉得日日的来找婉兰妹妹有所不妥吗?”

国舅爷冷哼一声:“旁人的冷言冷语算的什么?”

樱娘徐徐的走进,几近贴着国舅爷的左鬓:“如今司徒府的恩宠是皇后娘娘争取的,自古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头顶带着一顶绿帽子,假如国舅爷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满城风雨,导致司徒家风光不再,不知dào

还会不会这般任性呢。”

“原以为你也是清高的人,不是照样做了皇上的女人,如今与我说这些,不外是怕牵连到你们罢了。”

樱娘领着晴儿从国舅爷身侧走过:“樱娘言尽于此,若是国舅爷冥顽不灵,最后只会自取灭亡。”

不去在意那道灼热的目光,樱娘走进刘府内,往婉兰的闺房而去。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婉兰,意wài

的在闺房楼下的小亭子里,手里拿着一个翠绿欲滴的扳指,笑的格外的灿烂,看了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伺候。

“嗯哼哼。”

婉兰颤了一颤,迷蒙的双眼打量四周,赫然看见站在小亭子外的樱娘,顿时一惊,,猛地站起来,朝着樱娘走来

“姐姐怎么出宫了?”

拉着婉兰坐到亭子里:“该我问你才对,怎的身边一个人伺候着都没有。”

婉兰摇摇头:“是我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候着的。”

“你告sù

我,和国舅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婉兰笑的甜蜜,唇角满是春色荡漾:“姐姐都知dào

了啊,”

樱娘的眼中蓄着怒意:“你糊涂啊。”

婉兰一惊“怎么了?”

“你是要入宫当妃子的人,绝不能和任何男人有过分亲近的行为,前车之鉴还在,你难道忘了教xùn

不成?”

说道这里之后,婉兰苦笑一声:“那时我是看错了人,我以前爱得那个人,原来是个好色之徒,经常宿在迎香楼。”

樱娘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男人的情是杀自己的利器,不可以陷得太深。”

抽回手,婉兰一脸的惆怅:“可是我已经陷进去了。”

樱娘陡然间发xiàn

,几个月的时间没见,那个为了心爱的人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女孩不见了,即使多爱一个人,也显得十分的淡定了。

叹了口气:“朝廷的局势你不知dào

,刘丞相和司徒家因为政见不同已经越走越远。”

婉兰听出苗头:“姐姐的意思是?”

晴儿递上来几张收据,都是洛阳十分出名的酒楼的单据,而付账的,都是国舅爷。

“这里面的,都是国舅爷与几个和刘丞相不对头的官员叙旧,若是他真爱你,又岂会如此。”樱娘晓以声色的说道。

婉兰拿起一张,看清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国舅爷所写的,“这是谁给你的?”

“你娘担心你,求了旨意进宫见我,可见良苦用心。”

婉兰的笑意越发苦涩,声音也沙哑了下来:“此事我自己会查清楚的。”

樱娘神色幽怨:“若是此事是真的,国舅爷借此事打压或者威胁丞相大人,你都难辞其咎。”

话虽然说的重了些,可是婉兰顿时清明下来,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父母,绝对不能够被人陷害的。

“若是此事是真的,我自然心甘情愿的进宫当我的妃子,和司徒家老死不相往来。”

樱娘看向灯火朦胧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犹如此时的人心,难以平静。

59. 第五十九章、行迹败露

马车还是赶在了东华门关门前到了,樱娘和晴儿匆匆的往里走去,刚过了东华门,樱娘就感觉到四周很不对劲,烛光比出去之前亮堂了许多,而四周也都是静悄悄的,在细眼看向那些守门的侍卫,一个个噤若寒喧的站在原地。

“啪啪啪!”鼓掌声突兀的响起来,馨妃娘娘、太后娘娘和皇上从侧门王孙贵休息的房间走出来,馨妃娘娘笑着说道:“妹妹好兴致,大半夜的出去了一趟。”

太后娘娘云鬓高耸,一脸的威严之色,长久的吃斋念佛,终究还是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丽嫔你还真是大胆。”

樱娘已然知dào

事情败露,领着晴儿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臣妾有罪。”

太后娘娘冷笑几声:“你还知dào

有罪,偷了皇帝的腰牌已经是大罪,你还敢私自出宫,当我皇宫来自自如吗?”

馨妃娘娘在旁边煽风点火:“妹妹你也是的,皇上本就不胜酒力,你敢灌了那么多的酒去,要不是孙贵过来禀告,还真被你给蒙混过去了呢。”

太后娘娘看了眼王孙贵,赞赏的点点头:“确实是个机灵的奴才!”

清歌在旁边站着,眼神微微有些着急,眼见着馨妃和自己母后都针对樱娘,忙出声为樱娘解释:“母后,是儿臣叫丽嫔出宫的。”

太后娘娘瞪了眼清歌:“皇帝,你是天下之主,不可以妄言,这腰牌是丽嫔偷的已经铁证如山,皇帝如此偏帮丽嫔,实在是令后宫众位嫔妃寒心啊。”

馨妃娘娘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任何一人,干脆的选择沉默,反正要惩罚樱娘的目的看来是达到了,不必再撞到枪口上去。

樱娘敲了眼剑拔弩张的母子,暗自叹了一声,也怪自己出来的时候不够谨慎,如今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而且还是和自己不对付的太后娘娘和馨妃,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清歌本想继xù

说下去,太后娘娘挥手打断:“今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皇帝不可以在为丽嫔开托,否则只会让后宫嫔妃寒心,今日这件事情,皇帝无论如何都要给一个交代,否则哀家第一个不同意。”

馨妃娘娘关心似的扶着太后娘娘:“母后,当心身体,为了这么个人,平白的气坏身子可不合算。”

清歌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心思百转,樱娘偷了自己的腰牌是事实,私自出宫被人当场抓到已经是清的不能再清了,若是不给母后一个交代,此件事情定然是过不去的。

清歌的眸子渐渐加深,看到樱娘依然气定神闲,不禁有些气急:“传旨下去,丽嫔桀骜不驯,私自出宫,着降为美人,迁居茗葙馆,面壁思过三个月。”

太后娘娘虽然不满,可是看到清歌的表情,知dào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一个嫔位的妃子降为了美人,还面壁思过三个月,算来也是极重的惩罚了,位份的下降,在后宫而言,也算是失宠了。

馨妃娘娘窃喜不已,诡异的看了樱娘一眼,似乎颇有些不屑。

太后娘娘得到了要的结果,领着馨妃浩浩荡荡的走了。

清歌凑上来,嗔怪的刮了刮樱娘的鼻子:“小淘气,惹祸了吧、”

60. 第六十章、喜讯接连

茗湘馆,虽然是个偏殿,可是鸟语花香,地处幽静,对于面壁思过的樱娘来说,是个极好的地方,只是这一个月来,清歌却一次都没有出现,倒让樱娘有些怅然若失。

转眼间就过去一个月了,眼看着中秋就要到了,樱娘算着日子,眉目低敛。

“婉兰是不是要进宫了?”

也只有晴儿可以进出明葙馆,对于外边的事情知dào

的也多,忙说到:“昨个已经迎进了懿坤宫,赐了封号茹妃,他可是皇上亲政以来第一个刚进宫就封妃的嫔妃,极得太后娘娘喜爱。”

“如今她肯好好的进宫来,想必已经和国舅爷划清界限了。”

晴儿略略有些不满:“娘娘可是为了她才被皇上降了位份,可是我听皇上身边的小陆子说起,茹妃娘娘可是半点都没有在皇上面前为娘娘求情,得亏小姐这样子了。”

嗔怪的看了眼晴儿:“莫要乱说,这里的人都以为我是司徒家的家臣,哪里晓得我和婉兰的关系,她若是刚进宫就为了我求情,不光太后娘娘反感,只怕还会被人诟病,若是被有心之人查出我和刘府的关系,只怕会遭太后忌讳。”

“皇上不是早知dào

的吗!”

不知dào

何时,碧荷已经站在晴儿身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樱娘不知dào

碧荷听了多少去,心里头有些不安起来。

碧荷轻轻走到樱娘身边:“给娘娘泡了杯红枣茶,这天气凉透了,多喝些对身子好。”

说罢躬身退走了。

晴儿讳莫如深的看了眼碧荷,喃喃自语:“也不知dào

这丫头听了多少去。”

樱娘眸色深沉:“你嘱咐太医院的吕征,让他出宫的时候去趟刘府,请丞相大人帮我查查碧荷的身世。”

吕征是丞相的人,这时候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碧荷,多少是从馨妃娘娘宫里出来的,说不得就是她做戏给樱娘看,好安插一个细作在自己宫里。

樱娘疑惑的看着碧荷消失的方向。

晴儿看了看四周,见真的无人了,才说道:“知dào

娘娘被降为美人之后,宫里的人都各找主子了,只有这碧荷,说什么都要跟着娘娘,我觉得十分蹊跷。”

有了出宫的这件事情,樱娘终于知dào

后宫果真是波谲云诡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都会被人剐的体无完肤,自己如今降为美人,位份不高不低的,很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子,这个地方,由来都是讲恩宠和家世的地方。

而自己呢,一来是女官提上来的妃嫔,二来在外面人看来,自己是司徒家的婢女,不管如何,都不是好听的身份,自然会被别人瞧不起。

接下来的面壁时日,樱娘听的最多的就是茹妃,如何的恩宠正盛、如何的风光无限。到中秋节前,竟然分薄了中宫皇后的权利,皇上下旨,茹妃温婉贤淑,着协理六宫事宜,这是怎样的一个殊荣,即使身在这个不见人影的地方,樱娘也是日日都能听到红墙外宫女和太监的谈论。

好事接二连三,王美人和馨妃娘娘接连的传来喜讯,二人都有了身孕,王美人更是借着这个肚子,一举晋了位份,成了王嫔,而馨妃娘娘,虽然没有被晋为贵妃,可是娘家的父亲加官进爵,同样的风光无限。

而冷清的明葙馆,似乎被人遗忘了,许是婉兰有了协理中宫的这个权利,本来份例被人克扣的七七八八的樱娘,如今的份例确是一分都不见少,反而更加丰厚了许多,面壁思过的樱娘是不能和皇帝、太后过中秋的,内务府也送来了一些中秋月饼,算是应应节。

61. 第六十一章、秘密会面

樱娘虽然早知dào

帝王的心绝对不会完全的给了谁,可是乍然听到王美人和馨妃娘娘有了身孕,心里还是有一股酸酸的味道散开,自己面壁两个月还没到,而他,却快要当父亲了,这是何等讽刺的事情呢?

中秋那晚上,樱娘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看着玲琅满目的菜式,却一点胃口都没有,那个人,是不是左拥右抱,早已经把自己给忘光了。

外边一点云都没有,月光朦胧的照下来,四周一片银辉,坐在靠院子的榻子上,旁边的几子还有几叠干果和点心,都是应节的,只是没有了心爱的人在身边,什么都是没有味道的。

晴儿识趣的和碧荷退了,因为她知dào

,这时候的樱娘是十分的脆弱,不允许别人窥探到内心的无助。

也不知dào

看着月亮多久了,樱娘感觉到脖子都有些酸痛,外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樱娘觉得奇怪,自己是面壁思过的时候,还是降了位份的美人,谁会在这个团圆的时候过来?

直到打开门的时候,樱娘看到了披着黑色披风的孙贵妃,只身一人来到自己门前,看到樱娘后,竟然柔柔一笑:“丽美人,一别数月,可还好?”

樱娘侧过身子,让孙贵妃进来,领着往角落走去,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怎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孙贵妃诡异一笑:“火烧到眉毛了,我总不能把你扔在这里。”

“此话怎讲?”

“我是借着不胜酒力出来走走,待会还是要回去的,这个时候宫里正热闹,没人会注意到我来了你这里的。”

樱娘眉头舒展下来:“那么娘娘来这里是为什么?”

孙贵妃长吁一口气:“在你面壁的这段时日,宫里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王嫔和馨妃都相继怀上了,可是我的肚子不争气,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我还发xiàn

王嫔和馨妃竟然连成一气,打算对付我来着。

“既然如此,娘娘多加防范就是。”

孙贵妃有些气恼:“如今茹妃恩宠正盛,馨妃和王嫔都怀了孩子,我在宫里孤立无援,若是我早些放你出去,你可愿意帮我一把?”

“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皇上半点都不顾及情分,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樱娘苦笑着说道。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孙贵妃掩嘴笑了笑。

“皇上是因着太后那边的压力,也知dào

太后这段时日颇不待见你,所以才没有来看你,等风声过去之后,太后的气消了,自然会把你放出来。”

“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放我出去?”

孙贵妃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有一计可以让太后对你改观。”

樱娘摆摆手,神色淡漠疏离:“不劳烦娘娘费心了,皇上说面壁三个月,就是三个月,日久见人心,太后娘娘一时不待见我,时间久了,总会知dào

我的好,何必为了这一点点事情,而费尽心机呢,我深不以为然。”

孙贵妃跺跺脚:“你不改改这样的性子,在后宫是活不长久的,没人会记得你的性子多纯良,只会越发的欺负你,等到你真的犹如蝼蚁的时候,你的命和家人的命也都不值钱了,你好自为之吧。”

62. 第六十二章、新晋妃嫔

中秋过了之后,天气也寒了起来,樱娘的面壁期限也到了,这一日正午,清歌宫里的管事太监早早的到了,嘱咐樱娘可以出去,不必禁足了。

中宫的皇后知dào

樱娘和太后不对头,倒也不敢设宴为樱娘洗尘,反倒是王嫔,知dào

樱娘禁足期限到了。命自己宫里的如蓝请樱娘今晚一聚。

降了位份之后,樱娘的份例少了许多,连带着好的赏赐也轮不到樱娘,还是丽嫔时候的服饰,由于和如今的位份不相称,都被内务府收走了,如今内房里连一件像样点的衣服都没有。

晴儿选来选去,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内务府欺人太甚,皇上赏赐的衣服,说收走就收走,这像样的衣服都没了,今晚去王嫔宫里的话,可怎么是好。”

樱娘神色淡漠:“选件素雅些的,不是还有件缂丝兰花百褶长裙吗?”

“娘娘!”晴儿嗔怒的瞪着樱娘。

晴儿把缂丝兰花长裙拿出来:“这件太过素雅,今晚的夜宴穿的这般的朴素,该说娘娘宫里连件像样的服饰和首饰都没有呢。”

到底还是穿上了那件缂丝兰花百褶长裙,只是梳了个流星赶月发髻,簪上了七彩坠宝石金步摇和几个簪子,倒也是熠熠生辉,别有风采。

王嫔的夜宴设在她宫外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桂花树,虽然过了最好的时候,倒也是暗香浮动,阵阵香气弥漫在院子里,十分的舒服。

王嫔端坐在主席,总共请了樱娘、惜美人、苏才人和慧嫔,这里面慧嫔位份和王嫔相当,长的端庄秀气,也是宫里的老人,从皇上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在府里伺候着,只是身份低微,混迹了这么长时间,到底还只是一个嫔位,肚子也是不争气,所以底气始终没有王嫔这个新晋的嫔妃足。

惜美人和苏才人是樱娘禁足的时候,礼部侍郎家进来的女儿,惜美人落落大方,苏才人娇柔妩媚,都有着各自的封号,虽然位份低了些,也是颇具恩宠的样子。

只见苏才人抬起芊芊玉手,指着樱娘:“王嫔姐姐,这位姐姐面生的很,是哪个宫里的啊。”

抬眼看向王嫔,晋了位份之后,不再是从前天真浪漫的王美人,一身的珠光宝气,平添了几分的老气,只见她勾起嘴角:“可真是呢!你和惜美人是丽美人禁足的时候进来的,没见过自然不足为奇。”

惜美人嘤咛一声:“原来是降了位份的前丽嫔娘娘,真是失礼。”

樱娘正襟危坐,脸上平静无波:“苏才人,你是才人,论起位份低了我,如此指着我说话,可是僭越了呢。”

苏才人刚来宫里,不知dào

宫里的弯弯绕绕,可是僭越这一说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目无尊上,可是要逐出宫的罪名,往小了说,相逢一笑罢了、想到此处,苏才人面色一白,身子隐隐的颤抖起来。

樱娘心里冷冷一笑,不过是两个个争风吃醋的小女子罢了。

慧嫔却不站在苏才人的立场上,倒像是帮着樱娘,只见她冷冷的看了眼王嫔:“苏才人此举确实不妥,惜美人,你这妹妹可要好好管教管教。”

惜美人低眉敛目:“妹妹晓得。”

王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都是过来赴宴的,几个斗起嘴来,可是要给下人看笑话呢。”

这话说的官腔十足,俨然把自己当成这几人中的佼佼者,樱娘偷眼看向慧嫔,见她神色不悦,借着喝酒的当口挡住了脸,连表情也隐了下去。

63. 第六十三章、皇上驾到

几个人聊了一会,外头就有些闹起来,王嫔脸色阴沉的看着如蓝:“你去外头看看,何人敢在我宫门外闹腾。”

如蓝领命出去,不多时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屈膝行了一礼:“回禀娘娘,是皇上在外头。”

王嫔、惜美人、苏才人均是脸色一变,王嫔根本没有邀请皇上,皇上却这时候来了。

慧嫔会心一笑:“看来如今王嫔的恩宠正甚呢,这时候皇上来了,可不是看望王嫔的吗!”

王嫔整整服饰,咳嗽一声:“皇上也真是的,这时候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说完之后几人离席,站在院子中间,恭候皇上的驾临。

不多时,皇上就来了。后头还领着四个太监,手上都捧着东西,惜美人和苏才人一脸的羡慕,王嫔却有些沾沾自喜。

异口同声的说道:“臣妾恭迎皇上。”

挥挥手:“免礼。”

一眼瞅见樱娘,忙跨步走上前来,一脸的笑意融融:“听明葙馆的碧荷说你来了王嫔宫里赴宴,可是让我一通好等,这不,急急的过来见你。”

“皇上。”樱娘看了眼众人,娇嗔的瞪了眼清歌。

清歌扶着樱娘的肩膀,对着身后的几个太监说道:“把东西呈上来。”

几个太监分列站在樱娘面前,清歌旁若无人的指着东西:“这是淮中新送来的缎子,只是皇后和母后宫里送了一匹,这最后一匹我就送给你了,另几样都是一些首饰,我看着你应该会喜欢,一并挑着送来了。”

王嫔的面色微微有些扭曲,恨不得撕碎了樱娘。

樱娘不着痕迹的轻轻掐了清歌一下,别眼看了眼众人,眉头轻轻皱在一起,清歌知dào

樱娘的意思,忙说道:“几个都别站着了,都入座吧。”

执意拉着樱娘一起坐在主座上,看着底下几个赴宴的人:“惜美人和苏才人也在呢。”

惜美人和苏才人甜甜一笑:“回禀皇上,王嫔请了我们姐妹二人了。”

慧嫔虽然身份低微,皇上还是十分的尊重她,否则她这个没有孩子,没有身世的女子,如何能够安然无恙的在后宫活着。

“你前几日病着,现在可大好了?”

慧嫔神色如常:“好的很。谢谢皇上关心。”

有了樱娘在身边,清歌也不再与她们说话,只是一心的拉着樱娘,他知dào

这三个月没见到樱娘,她肯定会怪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想她,要不是母后日日的要自己过去请安,不让自己有机会到明葙馆,恐怕早已经控zhì

不住飞奔到明葙馆了。

凑到樱娘耳边:“这惜美人和苏才人可不是我收的,是母后的主意。”

白了清歌一眼:“你不喜欢,太后还能逼着你不成。”

“确实是逼了呢。”

清歌低沉的声音响在樱娘耳边,呼出的气息喷薄在耳边,痒痒的难受:“母后说了。若是不纳了这两个,就要让你和她去白马寺潜心礼佛半年,你去半年可好,我在宫里可要憋死,没你的日子,倒让我可怎么过。”

这话说的极其暧昧,樱娘的脸上可疑的出现两朵红云,也不敢再看清歌。

苏才人吃起醋来:“皇上不公平,只和丽美人说话,冷落我们了。”

清歌本就不喜欢苏才人,刚想发作,袖子被樱娘扯住:“你若是责骂她,传到太后耳边,又是我的罪过了。”

清歌点点头,冷冷的拂了拂袖子,对着王嫔说道:“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你怀着身孕,可要早点休息呢。”

“臣妾遵旨。”

清歌拉着樱娘坐着龙撵先一步走了,王嫔气的不轻,也不与几人客套,径直的回屋去了,只有惜美人、苏才人和慧嫔三人结伴而行,慧嫔由着贴身宫人扶着,走到宫道上,慧嫔意有所指的看着苏才人:“我来宫里的年头比才人早些,这厢奉劝你一句,有些话说不得,与皇上更是说不得,小女儿家的撒娇对旁人来说是情趣,对皇上来说,确是欺君犯上,今日若不是丽美人劝阻,你指不定要受了什么罚。”

说完后快速离去,只留下满身冷汗的惜美人和苏才人在风中打颤。

64. 第六十四章、心思陡起

三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樱娘感觉到身侧的男人身上传来着灼热的热量,烧灼着自己的身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直沉寂了片刻,樱娘深吸一口气:“皇上刚刚的态度,实在是让王嫔下不了台阶,这可是把我推到了风尖浪头上了。”

清歌微微一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残虐的深意:“太后撺掇我纳了惜美人和苏才人的时候,王嫔可没少在旁边煽风点火,要不是她肚子争气,我怎么可能晋了她的位份。”

“是啊!在我禁足的时候,宫里可是有了两个怀有身孕的妃嫔,皇上当可享shòu

齐人之福了。”

清歌皱起眉头,握着樱娘的手,感觉到那手传来的强烈脉动:“你禁足的时候,母后就召集宗亲,说是你桀骜不驯,觉得禁足和降位份不足以当作惩罚,要不是我纳了惜美人和苏才人,再有两个妃嫔怀有身孕,母后能够如此轻易的放你?”

“说到底,总是我的身份不够尊崇,宫女出身的,到如今的地位,对太后来说,恐怕也是容不下的。”樱娘幽幽的说道。

清歌叹口气:“我为你费劲心思,也只求你安然。你也该打起精神,不该如此无争才是。”

突兀的,樱娘脑海中闪现出孙贵妃中秋的时候来明葙馆的情节,也是说了类似的话,再想自己来宫里也已经有几个月了,却丝毫不见皇上有要动孙贵妃的心思和念头,而孙贵妃,几次三番的提点自己,倒比王嫔和馨妃娘娘这般面善心恶的有云泥之别,想到此处,樱娘觉得背后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所忽略了,亦或是一直都被皇上瞒着。

抬龙撵的宫人脚步奇快,不多时就到了明葙馆,看着杂草丛生的明葙馆和内房朴素的饰物,清歌颇有些雷霆震怒,当即唤了内务府的沈恭甫,喝令了几句,把内务府的大总管吓得面色苍白。

沈恭甫走了之后,清歌仍然余怒未消,呼呼的喘着粗气:“这内务府的奴才一个个的都不当事,明葙馆如此残破,也不找人修葺一下,这屋子里,怎算的上是美人该有的摆设。”

樱娘柔声说道:“这宫里本就是个势力的地方,我被降了位份,又禁足了三个月,哪个不是觉得我该失宠了,自然是欺负的欺负,克扣的克扣。”

一掌重重的打在案上“看来这沈恭甫这乌纱帽是不要了。”

“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才好。”

“只是委屈了你。”清歌神情冷然。

有了樱娘的温言软语,清歌倒是不多时就不气了,只是心头对这个沈恭甫已经有了芥蒂,看着不爽罢了。

当晚清歌宿在了樱娘宫里,自又是一夜的颠鸾倒凤,清歌三个月没见到樱娘,已经饱尝相思之苦,可是把樱娘往死里折腾,自己倒是神清气爽的上早朝,可怜樱娘连腰都直不起来。

晴儿早早的在外间伺候着,听到樱娘的传唤,端了一盆水进屋,看都樱娘仍睡在床上,笑盈盈的走上前去:“娘娘该起身了。”

摆摆手“乏的厉害,我再睡一会,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去。”

晴儿点头:“娘娘吩咐。”

“内务府的副总管纳兰珠已经在副总管这位置上坐了五年,一直被沈恭甫打压,你且去他当值的地方走一遭,与他说。”

晴儿附耳上去,听樱娘细细说来,

未了还来了一句:“他是识时务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隐忍这么久。”

“奴婢这就去。”躬身退去。

65. 第六十五章、一言即合

有了皇上的谕令,内务府办事的能力刷刷的提升起来,正午时分就带着几个太监修葺院子,还从御花园里捧了几大盆的梅花,这可是樱娘最爱的花呢。

清歌赏赐的东西也到了,珠花十二只,金步摇五对,玉簪和金簪各十对,都是司珍房里最新的样式,还有两柄玉如意,淮中新送的缎子连皇后和太后宫里都没送去,齐齐的就给送来了。

外头的内务府副总管纳兰珠侯了许久,等樱娘穿好服饰后,才被传召进来,眼见着坐在榻上的樱娘。脸上带着一丝慵懒,支着身子。

纳兰珠跪了下来,行了一礼:“奴才纳兰珠,给丽美人请安。”

“起身吧。”

纳兰珠低眉敛目,站在一边:“娘娘宫里的事情奴才都吩咐下去了,却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晴儿扶着樱娘站起来,缓缓的走到纳兰珠身边:“你是聪明人,晴儿与你说的,你可如何想的?”

“奴才不敢冒这个险。”

冷然一笑:“昨个晚上,沈恭甫被皇上训斥的事情你也该有耳闻,为了什么事?什么人?耳通八方的你也该知dào

才是。”

“即使如此,沈总管后台硬的很,奴才不敢尝试。”纳兰珠面无表情的说道。

“哼哼,不过是馨妃娘娘的家臣,也值得你如此忌惮。”

纳兰珠诧异的抬起头,随即恢复正常:“看来娘娘是有了万全之策才叫奴才来的,奴才洗耳恭听。”

“沈恭甫行事拖沓,为人斤斤计较又爱算计他人,皇上历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过去,可是昨个晚上,真真是气到了皇上,他若是此时犯了什么错,我在皇上面前鼓吹几句,不知dào

这位置沈恭甫还能否做下去。”

纳兰珠会心一笑:“奴才明白。”

纳兰珠退去之后,樱娘缓缓坐回贵妃榻上,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连后背都湿了不少,再有几次这种经lì

,只怕脑仁都要烤干了,忙拿起一杯茶押了一口,眯着眼睛小憩了片刻。

醒来时,见晴儿还在旁边站着,见自己醒来,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低垂着眼睑“有什么话就说,我们主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呢。”

“纳兰珠可信得过,娘娘就掏了心窝子。”

“他是乌李岚一族的亲脉,虽无罪籍在身,总是名声不好些,太后本就瞧不起他,以他的身份,能做到如今的地步,也算难能可贵,若是没有人帮衬一二,他如今的位置是做到头了,他很明白这个道理,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爬上去的机会的。”

看着晴儿担忧的神色,樱娘忍俊不禁:“瞧瞧你,我被人害的怕了,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纳兰珠若是间接被我提拔上去,绝对会感激我的,在宫里能够有内务府总管这步暗棋,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优势。”

晴儿一脸的担忧:“沈恭甫是馨妃娘娘的家臣,是他们司徒家一把提拔上来的,娘娘如今这般做,不是等于公然向馨妃娘娘宣战吗?”

樱娘诡异笑了笑:“这纳兰珠和惜美人家里颇有渊源,或许可以祸水东引也未可知呢。”

晴儿十分疑惑,只是看着樱娘自信满满的样子,也放下心来了。

66. 第六十六章、王嫔流产

因为纳兰珠的仔细督工,明葙馆与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处处的精雕细琢,院子里的梅花此处含苞欲放,与前面死气沉沉大相径庭,一点细微之处都十分的精妙,可见是花了十分的心思的。

清歌见到后,对纳兰珠是大加赞赏,俨然已经把沈恭甫抛到了脑后,显然是对这个内务府总管十分的不满yì

了。

三天后,沈恭甫夜宿青楼被谏臣沈落梅直接一份折子给送到了皇上宫里,这沈落梅的父亲是沈恭甫父亲的亲弟弟,那沈落梅便是沈恭甫的堂弟,按情理来说,是能瞒就瞒,可是这沈落梅,原就是个一根筋的人,且又是天鹰王朝为数不多的谏臣,自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不顾自家父亲的劝阻,还是递上了折子。天鹰王朝有律法,朝廷命官不得出入烟花之地,沈恭甫的职位又十分的敏感,清歌自然是极其的震怒,下旨贬沈恭甫为庶民,永不再录用。

而纳兰珠虽是罪族之后,可是办事牢靠,明葙馆一事又十分的合自己心意,为人倒也是不卑不亢的,只是清歌犹豫的是太后娘娘那边会不高兴,樱娘看在眼中,适时的吹了一把东风,此事便顺理成章了,纳兰珠当上了内务府总管。

纳兰珠当上内务府总管的当日,便秘密送来了一尊观赏的红珊瑚,这便是表明了心迹,红珊瑚可是稀罕的东西,只是樱娘看也没看,便叫晴儿包好放到库房去,还着重吩咐放到角落,纳兰珠刚当上内务府总管,若是这个时候让清歌看到这么一尊红珊瑚,不就是摆明着告sù

你,这事情我插了一手吗。

悠闲的度过了几日,蒙蒙细雨下过之后,天却越发见凉了,这一日樱娘熬了红豆红枣汤,想着王嫔那头怀有身孕,叫晴儿给送去一碗,也算是联络联络彼此的感情。

哪曾想,一个时辰后,晴儿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的被老嬷嬷给押回来,嘴角青肿,必是给人掌了嘴巴,看到樱娘后,晴儿的眼神有些慌乱,猛烈的摇头:“娘娘,王嫔流产了。”

樱娘只感觉脑仁轰隆一声,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思绪百转,随即沉静下来,一脸的淡漠。

老嬷嬷眼神凌厉,掐了晴儿一把:“你多嘴什么。”

另一个老嬷嬷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奴婢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婢女,奉太后娘娘的玉令,特地来请美人走一遭。”

随即看了眼晴儿:“这贱婢也是太后娘娘送来一并给美人瞧瞧,残害皇嗣是什么罪过,如今也是一并押去的。”

樱娘冷笑一声,心里暗自腹诽,不过是敲山震虎的把式罢了,这个戏既然为自己搭了台,不捧捧场的话,不就是不给主人面子。

老嬷嬷左右架着,想要拖着樱娘就走,樱娘甩了刚刚骂晴儿贱婢的老嬷嬷一巴掌:“我自然会走,你这贱婢也敢碰我,当心皇上砍了你的手。”

那老嬷嬷捂着脸颊,悻悻然的在也不敢说话,谁能想到押解问话的美人也能如此强横,倒也不敢逾越了规矩。

老嬷嬷精灵似鬼,屈膝行礼:“美人请吧。”

整整衣裳,仰起头,缓缓往宫门外走去。

樱娘知dào

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也不敢大意,能拖的尽量给拖着,期望皇上也能早日赶到。

67. 第六十七章、审问

王嫔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就从原来的地方迁到了春来殿,毕竟环境更好些,对孩子也好。

春来殿靠近东华门,环境十分的清幽,原是太妃娘娘还是嫔妃的时候住的,太妃娘娘是个喜欢素雅的人,院子也是修葺的十分的幽雅清静,只是王嫔不是个省事的主,刚一迁到春来殿之后,极其奢华的搬来了各种各样的花,把院子装饰的姹紫嫣红。

刚一走进春来殿,就看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坐在正厅的主座上,馨妃娘娘和孙贵妃分坐两边,皇后娘娘姿态端庄,倒是太后娘娘一脸的愁容不展。

樱娘斜眼看了眼内殿,被屏风挡住,只听到嘤嘤的哭泣声。

樱娘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贵妃娘娘、馨妃娘娘。”

太后娘娘略一拂袖:“起身吧。”

皇后娘娘命春来殿的宫女把樱娘送来的红豆红枣汤送上来,指着碗说道:“这是你送来的甜汤,太医验过了,里面有翻煮过的藏红花。”

太后娘娘瞪了樱娘一眼,一掌拍在几子上:“好你个歹毒的贱人,就连皇上的骨肉也敢残害。”

樱娘神色疏离,凛凛然的带着清傲:“臣妾没做过这件事情。”

太后娘娘眉头一挑,厉声呵斥:“还敢狡辩,如今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在了,你的婢女都当场给逮住了。”

馨妃娘娘冷哼一声:“到底是粗鄙丫头出身的,见不得别人受宠,想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孙贵妃和太后娘娘颇为亲厚,忙柔声说道:“可能是个误会,若是丽美人存心想要残害皇嗣,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这也太笨了些吧。”

太后娘娘一脸的沉思,显然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馨妃娘娘一脸的笑意:“这便是高明之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呢。”

皇后别有深意的瞅了眼馨妃:“我觉得也是,丽美人本就聪明绝顶,未必不会以此开脱。”

内房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身着素色衣服的女子蹒跚的走出来,待看见樱娘后,猛地冲过来,揪着樱娘的衣袖,一脸的狰狞:“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神情若痴若狂。

太后娘娘着急的使唤:“赶快拉开,送到内殿去,王嫔刚刚流产,见不得风的。”

两个老嬷嬷使尽了力qì

,才掰开王嫔的手。

拖着走的时候,王嫔泪如雨下,仇恨的盯着樱娘:“啊,啊啊啊,樱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你为我的孩子陪葬,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樱娘不会与她计较,毕竟她也是被人当成陷害自己的筹码罢了。

太后娘娘语重心长的指着樱娘:“你瞅瞅,王嫔都给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馨妃娘娘神情嗜血:“丽美人如此歹毒,残害皇嗣可是重罪,母后何不赐死她?”

“莫要乱说。”皇后白了馨妃一眼。

“虽然证据确凿,也要移交大理寺勘察,到那时候方可入罪。”太后娘娘说道。

樱娘冷笑一声:“这件事情有许多的不明之处,樱娘却斗胆要问一问了。”

樱娘明白,如今是馨妃要置自己于死地,皇后身为她的姑姑,虽然没有帮衬,到底还是选择了默许,而太后娘娘本就不喜自己,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辩解,反倒是孙贵妃,却时时的帮着自己,让樱娘疑惑,那个抢肖家客人的是否真是孙贵妃呢。

68. 第六十八章、茹妃相助

太后娘娘挑高眉头,端然的坐着,气势上已经十分的强势:“你且说来听听。”

“现如今宫里有两个怀了身孕,王嫔娘家势弱,即使有了孩子,也翻不起大浪,而馨妃娘娘娘家显贵,生了皇嗣之后肯定是风光无限,我为何选择王嫔下手,而不选择馨妃娘娘。”

馨妃疾言厉色的指着樱娘:“你是想着先毁了王嫔,在来对付本宫。”

樱娘冷笑一声:“先对付了王嫔,等于告sù

全皇宫的人,有人谋害皇嗣,到时候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了馨妃你的皇嗣。”

馨妃顿时无语,嘴巴砸吧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樱娘神色恬静:“其二,我若真想害了王嫔的孩子,也应该找个十全的办法,怎会叫自己的亲信送上毒药去,即使被馨妃娘娘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终归是太过冒险。”

皇后娘娘点点头:“你说的在理。”

太后娘娘虽然不喜欢樱娘,可是听樱娘娓娓道来,句句都是入情入理,也有些疑惑起来。

晴儿猛地跪下来,哭的凄惨:“我家娘娘不会害人的,那红豆红枣汤娘娘也喝过的。”

“贱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拖出去严加审问。”

樱娘挡在晴儿身边,别有深意的看着馨妃:“馨妃娘娘如此心急,好像没了孩子的是你而不是王嫔呢。”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

太后皱起眉头,看着樱娘:“倒把皇帝给惊来了。”

清歌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二话不说的进了里屋看看王嫔,随即神色阴沉的走出来:“母后,这件事怎么又扯到丽美人身上?”

太后嗔怪的瞪了眼清歌:“人证物证确凿,今个请来,只是查个真相罢了。”

一拂衣袖:“既如此,有什么可瞒着我的。”

皇后巧笑嫣然:“皇上也一起听吧。”

清歌温情的看着樱娘,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今天我来了,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到你身上去。”

樱娘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清歌无条件的信任确实让自己心里暖暖的。

有了清歌在,若是不合清理的话,肯定是无人敢再强按给樱娘的,想到此处,樱娘的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正在这时,门外走出一个婢女,说道:“茹妃娘娘求见。”

樱娘心里一凛,看向门外,只见寒风中走近一个身着淡绿色笼烟长裙的女子,簪着几只翠色玉簪,别有一股神仙气质。

她盈盈一拜:“参见皇上,参见母后。”

太后娘娘慈爱的看着茹妃:“天冷。你怎么跑过来了。”

茹妃温婉一笑,拉着樱娘的手:“刚刚一直在明葙馆和丽美人聊着,只是困乏去了内房睡了一觉,起来时才知dào

丽美人被请到了这里来,我想着别有什么事情才好,所以来看看。”

樱娘略显诧异,可是细想下来才知dào

她这是为自己开脱。

“你和丽美人在一起?”馨妃娘娘颇是疑惑的瞅着两人。

“刚刚听婢女说了王嫔流产一事,巧的是我也在那里,那红豆红枣汤还是我和丽美人一起熬制的,亲眼看着晴儿送出去的,怎么可能动过手脚。”

茹妃说道。

孙贵妃缄默不语,皇后安然沉稳,太后更是微微敛下眉眼,几人均是不再言语。

馨妃娘娘看着着急:“那熬制的汤水或许就是藏红花呢,只是茹妃你不知dào

罢了、”

樱娘明眸微敛:“藏红花对我们女子伤害最大,而且这藏红花味道极重,混在红豆里有异味,是个人都能闻的出来,可别告sù

我,怀孕期间的王嫔身边连个试味道的宫女都没有?”

69. 第六十九章、罪人

馨妃冷笑一声:“茹妃刚进宫,就和丽美人如此熟络,还一起煮糖水喝,看来交情不浅啊。”

茹妃置若罔闻,借故往里瞧了瞧,只看见两个陪同的老妈子,随即皱起眉头:“听着外边的宫女说起,流产前可不是苏才人一直在里面和王嫔磕话,怎如今只剩下王嫔一人了?”

孙贵妃眼中精光一闪,柔声说道:“王嫔流产,她吓坏了,皇后娘娘嘱咐她回去歇息。”

“吓坏了?”

樱娘显然并不相信,微微屈膝:“太后,王嫔的事迹臣妾略有耳闻,待字闺中时就曾一刀划花进房行窃的贼人的脸,那胆子,在洛阳可是赫赫有名的,这流产就吓坏了,只怕另有隐情吧。”

太后娘娘微微敛起的眼睛缓缓睁开:“碧月,传苏才人过来问话。”

本来直指樱娘的矛头,因为茹妃的出现而起了变化,茹妃和樱娘的配合无间,把重心引到了苏才人身上,这会子,苏才人可是要倒大霉了。孙贵妃暗自窃笑。

一会功夫,碧月嬷嬷就把苏才人领来了,只见苏才人面色绯红,半点也不像吓坏了的样子。

孙贵妃抹了抹嘴角:“瞧着你,也不像吓坏。”

太后娘娘鼻子嗅了嗅,拿起帕子扇扇:“王嫔才刚流产,你回去却喝起酒来,成何体统。”

馨妃不着痕迹的白了眼苏才人:“她许是吓坏了,想喝些酒压惊。”

苏才人跪下来:“是的是的,臣妾是吓坏了,回屋后还是心有余悸,才打算喝些酒压压惊的。”

茹妃仔细的看着苏才人:“才人早上来春来殿的时候,穿的可是绿萝裙,怎么换成了湖蓝色的裙子了。”

皇上看见樱娘的口型,了然的点点头,召了小陆子上前,低声吩咐几句,小陆子从侧旁离开。

太后娘娘一点点的叩击着案子,低下头看着跪着的苏才人:“王嫔流产的时候,你一直在身旁伺候着,可有发xiàn

那汤水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苏才人说道。

皇后娘娘瞪着双眼:“太医曾说藏红花熬水会发出轻微的异味,你却说没闻到?”

气氛顿时尴尬下来,太后又问了几个问题,苏才人都一一作答。

半盏茶的功夫,小陆子捧着一件绿色长裙进来。递给了清歌。

“卢太医,你闻闻这裙子可有藏红花的味道。”

苏才人面色一白,背脊挺得很直,精致的妆容看不到一丝破绽。

卢太医低头闻了闻,退后几步,捧着裙子跪下来:“回禀皇上、太后,这裙子确实有藏红花的味道。”

樱娘叹了口气:“若不是长时间的接触,绝不可能在身上留下如此明显的味道,这件事已然昭然若揭。”

太后娘娘把案上的热茶打翻,泼到了苏才人身上,那苏才人下意识的的喊了一声,弱弱的看着太后。

太后猛地站起身,走到苏才人身边:“你是自己招,还是哀家用刑?”

苏才人兀自不肯认罪,俯下身子:“臣妾没有害王嫔,这一切都是丽美人栽赃给臣妾,还请太后明察秋毫。”

樱娘抿着嘴唇:“各宫去太医院都是求药,查查近期的记录,再问问太医院的执事,这些日子哪宫的宫女拿了什么药材,哪宫的宫女去了趟太医院,却并没有拿药,也无记录,后者均都是有所嫌疑。”

说完后定定的看着苏才人,见她泄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神情有些呆滞。

70. 第七十章、死罪

樱娘徐徐的走到苏才人身边:“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着实高明,你刚入宫没多久,又是久养在深闺的,绝不会有如此害人的心思,背后可否有人指使你的。”

清歌神情冷然:“你若是被人当了棋子,只要告sù

我背后的人是谁,我可以从轻发落。”

苏才人神情一动,抬起头看着清歌,眼角瞥见馨妃的嗜血笑意,禁不住抖了抖,声音颤抖的说道:“臣妾只是见不惯丽美人有如斯恩宠,臣妾自问是名门出身,可是却比不过一个贱婢,臣妾心中不忿,所以想要设计陷害丽美人。”

“丽美人也是皇帝的嫔妃,你一口一个贱人,实在有辱皇家。”太后说道。

苏才人定定的看着清歌:“刚刚皇上说了,会从轻发落,可是残害皇嗣是重罪,皇上又何必欺骗臣妾呢。”

清歌一下子站起来,走到苏才人身边:“你陷害丽美人,心肠狠毒,当得人人得而诛之,”

樱娘叹了口气,心中隐隐已然知dào

苏才人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可怜了苏才人,做了别人的替罪羔羊。

太后神情倦怠,被一簇宫女扶了起来,慢慢往门外走去:“这件事哀家也不管了,皇帝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贵妃起身,跟着太后娘娘一起走了。

这件事情就此落幕了,苏才人由于谋害皇嗣,被赐予鹤顶红,死后不可入土为安,丢到冷宫的荒井。

还因为这件事情,苏才人的姐姐惜美人,在清歌宫外整整跪了两个晚上,只求让她妹妹入土为安,可是两日来。清歌都避而不见,亏得清歌宫中的老嬷嬷看惜美人可怜,暗中指了一条明路,惜美人方才去了樱娘宫里,樱娘也是心软的人,觉得人死为大,不能入土为安实在是太大的罪过了,在苏才人抛到枯井的那天晚上去了清歌宫里,出来时,身后带着四个小太监,都是去打捞尸体的。

惜美人感戴樱娘心胸广大,几番交谈之下,发xiàn

彼此之间性情相投,自然的和樱娘熟络起来,要说这惜美人,生的是落落大方,心肠也好,和婉兰的性子也合得来,三个人在波谲云诡的宫里组成了联盟,几日一聚的在一起刺绣或者闲话家常……

或许是因祸得福吧,樱娘被陷害之后,太后娘娘下了旨意,恢复樱娘丽嫔的位份,择日晓谕六宫,这无形的让樱娘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知dào

太后娘娘这是默认了樱娘的存zài



眼看着到了九月了,月桂的香气仿佛更加浓郁,惜美人采摘了一些桂花,拿起帕子包住,往樱娘内房走去,刚巧看到婉兰和樱娘在刺绣,含笑的把帕子放到桌子上:“这桂花开的极好,正好这几日无事,我给两位姐姐做一顿桂花糕可好。”

前段时日需yào

避嫌,婉兰都未到樱娘宫里,现在可是日日的来,彼此臭味相投,和惜美人倒也是惺惺相惜,听到这句话,顿时眼前一亮:“上次妹妹做的糕点,姐姐我到现在还在想着呢。”

樱娘白了眼婉兰:“兰姐姐好吃,这馋虫可都被惜妹妹你勾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惜美人宫里的宫女火急火燎的进来,对着三人微微一福:“参见茹妃娘娘,丽嫔娘娘。”

惜美人眉头一挑:“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宫女隐隐带着一丝惧色:“娘娘,青烟死了。”

“什么!”惜美人猛地站起来。

青烟本是苏才人的贴身婢女,自从苏才人被赐死之后,央求着皇后拨到了自己宫里,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死了。

71. 第七十一章、死因蹊跷

樱娘对着身后的晴儿吩咐道:“你去太医院把卢太医请来,只能是他,切莫声张。”

晴儿点头应是,随即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已经看不见了。

惜美人神色严肃:“青玉,你回宫去,嘱咐宫里的人不要把青烟死的事情泄漏出去,若是谁嘴大的话,当心他的脑袋。”

婉兰缓缓起身,把绣帕放到一边,神情仍旧是淡淡的:“有人忍不住出手了,樱娘,我们也去看看吧。”

三人结伴而行,不多时就到了承湽???廊宋环莶桓卟坏停??圆荒苡凶约旱亩烂哦阑В?恢倍际呛退詹湃恕⒑屯蹑勺≡谝桓龉?铮?峭蹑勺源由?随晌恢?螅?痛映袦宫搬走了,苏才人又死了,这承湽?刮从行氯税峤?矗?倭诵矶嗟穆榉场?

一走进去之后,瞅见正厅的地上的青烟,被一块白布遮住,旁边有个容貌清秀的宫女哭哭啼啼的,惜美人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声张,你这样子不是告sù

别人我们宫里出事了吗。不长眼的东西。”

那宫女愣愣的止住了哭声,站起来走到旁边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趁着这时候,樱娘把承湽?藕虻娜巳?空薪?矗?淅涞乃档溃骸敖窀龅氖虑槭怯腥艘?δ忝侵髯樱?嘌滩淮涨桑?绷颂嫠拦恚?馐虑殂毓??妓挡坏茫?忝侵?腥羰撬?郎喔??约旱拿?2蛔〔凰担?2黄爰依锏娜艘哺?旁庋辏?商??恕!?

“奴才、奴婢谨遵丽嫔吩咐。”

好在樱娘位份摆在那边,这一招敲山震虎正是打在她们的心窝上,再没人敢声张了

就在这时候,晴儿走进来,身后跟着卢太医,那卢太医看见樱娘和婉兰,忙行了一礼:“奴才参见茹妃娘娘,丽嫔娘娘。”

惜美人把那些奴才全都遣散出去,吩咐青玉把宫门关紧,留在门外把守。

婉兰摆了摆手,徐徐的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小憩,樱娘看着卢太医:“这青烟突然暴毙,在宫中也就你卢太医我信得过,劳烦卢太医帮着检查检查。”

“丽嫔娘娘谬赞了。”

随即把随身的药箱拿下来。揭开白布,樱娘瞅了一眼,脸已经变成了青黑色,死状极为的恐怖。

过了一会,卢太医缓缓起身,神色有些凝重:“回禀丽嫔娘娘,这宫女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樱娘皱着眉头说道。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卢太医恭敬的说道。

“依你看,是什么东西?”

“奴才查看过,很像是铃兰花的毒。”

樱娘淡淡一笑:“今日之事还请卢太医莫要告sù

别人。”

卢太医叹了口气:“这毒提纯的十分厉害,当是用毒高手,娘娘小心。”

等到卢太医走后。惜美人沉思了片刻。才弱弱的说道:“铃兰花是剧毒之物,以我所知,此花只有太后娘娘宫里有几株,她素爱此花,只是想着此物有毒,一般都是放在花室里的。”

“若是与太后亲近的人,想要摘到一两朵也并非难事。”

看到青烟的死状,惜美人想起了死于非命的妹妹,不禁有些感伤起来。

樱娘安慰道:“青烟想必是知dào

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如今才被人害死的,我们要秘密追查下去,才可以为你妹妹讨回公道。”

72. 第七十二章、云妃

惜美人把青烟的尸体埋在了冷宫的偏殿,等到事情查清楚之后,自然会帮她觅得一个好的阴宅,毕竟青烟是自家妹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婢女,与旁人不同。

而青烟死后的头七那一天,清歌下了一道旨意。为了安慰丧子的王嫔,特意晋了她的位份,从王嫔升到了妃子,还赐了封号云妃,意指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今的云妃,娘家并不显赫,只是宿县的县令女儿,在宫里能做到嫔位已经是顶天了,她怀孩子的时候,也只是从美人升到了嫔位,连封号也是没有的,如今只是没了一个孩子,清歌就将她晋到了妃位,可见对她心怀愧疚,而云妃,也很懂得利用男人的这个心理,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因着樱娘知dào

,封王嫔为云妃的前晚,她曾身穿着一身素缟到了清歌的宫里,说是要去白马寺为自家孩子祈福,讲明归期不明,这简直就是打算带发修行,清歌本就对她心怀愧疚,如今更是允诺她封她为妃,好言好语的哄了半天,这才熄了她出宫的念头。

晓谕六宫的时候,樱娘正在房中吃着点心,听着清歌宫里的大宫女苏英来通告一声,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丝毫看不出心里的想法,盯着樱娘看了半天之后,才略略福身退走了。

晴儿走上前来,把惜美人做的桂花糕挪到樱娘跟前:“看苏英姑姑刚刚的表情,想必是皇上吩咐她来的,目的是看看娘娘的心思,是否会不高兴。”

樱娘柔柔一笑:“各宫都只是小太监通传,何须劳烦皇上宫里的苏英姑姑,这已经是十分十分明了的事情了。”

晴儿皱着眉头:“那云妃身世并不显赫,如今倒当了妃子,足足的压了娘娘一头呢。”

“这位份可是用自家儿子换来的,想想也不觉得多么荣耀。”樱娘说道。

巧得很,惜美人恰在此时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瞧见樱娘正吃着自己做的点心,嘻嘻的笑着:“姐姐正吃着呢!我母家托人送来了一些边疆的枣子,一个个都有东珠那般大,可是十分的稀罕呢。”

樱娘站起身子,拉着惜美人坐下,对着晴儿说道:“倒杯普洱过来。”

温尔的看着惜美人:“我记得惜妹妹你最爱普洱了。”

把盒子递给旁边的宫女:“王嫔晋了位份的事情姐姐可听说了。”

点点头:“传旨的刚刚才走。”

惜美人神情悠然:“踩着我妹妹的肩膀上去的,也不见得多么光彩。”

樱娘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你妹妹也是被人利用而已,你也无须介怀了。”

惜美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樱娘:“我如今已经当姐姐你是自家亲姐姐了,有些话不知dào

当不当说?”

樱娘目光一凛:“你但说无妨。”

惜美人踌躇了片刻,缓缓的说道:“今个是王嫔晋位份的时候,巧得很,今个也是我妹妹的生辰,还是……还是青烟的头七,不知dào

会否有所关联。”

樱娘心头一跳,冷冷的说道:“按理说封妃事关重大,今天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王嫔执意在今天封妃,想必是恨极你妹妹,想让她在底下也不安稳。”

惜美人心中一痛:“人都死了,还争这些虚的干嘛。”

樱娘叹气:“她如今位高权重,看你是苏才人的姐姐,或许会刁难你,不要心存顾忌,若她真的太过分,你自去找婉兰姐姐,她也无可奈何。”

73. 第七十三章、刁难

距离王嫔封妃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天气越加的冷了下来,宫道路边的除了菊花开的美丽,旁的都凋谢的差不多了。

这几日秋风尾巴快过了,吹的更加厉害,许是天气干燥,惜美人感觉自己这几日上火失眠,想着后花园中有成片的野菊花,正好可以泡些新鲜的热茶喝喝,润润肠胃也好。

携着樱娘就去了,哪曾想冤家路窄,在野菊花旁边的亭子里,两人看见了久未露面的云妃,丧子之痛过去了许久,她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从脸色也可以看出几丝端倪,穿着妃子服饰的云妃多增添了几丝雍容和华贵,瞅见樱娘和惜美人之后,顿时眼前一亮,忙招手:“这地方偏僻,两位妹妹怎生来这里了。”

樱娘和惜美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微微行了一礼:“臣妾参加云妃娘娘。”

“坐,坐。”云妃殷勤的命令侍婢加两个软垫在石凳子上。

樱娘和惜美人坐下之后,樱娘才细声说道:“这风吹的人皮肤直疼,云妃娘娘怎生有这般好兴致,来这里。”

云妃讥讽一笑:“没了孩子的女人,也就看看这些野菊花,外边姹紫嫣红的花儿对我来说,只是更加讥讽罢了。”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惜美人。

顿了顿,继xù

说道:“我能有今日的位份,还要感谢惜美人你的妹妹呢。”

惜美人浑身一颤,低眉敛目的说道:“臣妾妹妹猪油蒙心,冲撞了娘娘,今日也算是报应不爽,希望娘娘能够释怀。”

云妃笑了笑,连忙摆手:“她死了,我瞅着她姐姐还活的好好的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惜美人脸色顿时苍白下来,看也不敢看云妃。

樱娘眸色一冷,嘻嘻的笑了起来:“娘娘可真会开玩笑。”

“是呢!本宫正是在开玩笑。”

随即看着樱娘:“丽嫔你复了位份,人倒更加光彩熠熠,想必盛宠滋润了不少吧。”

“昨晚皇上是宿在云妃姐姐你宫里,娘娘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妃位主子,哪里是我们能够比拟的、”

云妃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巴:“昨天我还向皇上求了一道旨意,想着惜妹妹你如今的住所略显寒碜,想着求皇上让你搬到我宫里。”

樱娘眉头一皱“云妃娘娘你是一宫主位,可以一人独占一宫,何必让自己宫里多一些闲杂人等呢。”

云妃起身,斜睨了惜美人一眼:“我是希望好好报答报答惜妹妹妹妹的恩德。”

由着身边的侍女扶着,对着樱娘和惜美人点点头:“两位妹妹好生玩着,姐姐我先走一步。”

等到云妃走了之后,惜美人软了下来:“若是我到了她的宫里,不是死路一条吗?这可如何是好。”

樱娘冷哼一声:“云妃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心思倒是更加沉稳,只是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了,要把你收进自家宫里,可没有问过我和婉兰妹妹呢。”

有了樱娘这句话,惜美人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咕咚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

樱娘心中波澜起伏,宫里是个波谲云诡的地方,自己如今的位份差了别人一大截,就是任人宰割的命,那时禁足的时候,孙贵妃的话慢慢的浮现出来,樱娘觉得十分的在理,心中思绪百转。

74. 第七十四章、打太后的主意

清歌在云妃宫里的时候,听见云妃说起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有些迟疑,毕竟此时惜美人的身份略显尴尬,她的妹妹可谓是云妃的死敌,虽然人死了,毕竟一口怨气还难消下去,此时她要惜美人搬进她的宫里,不说要给她穿小鞋,谁也是不信的。

可是,……清歌略有些迟疑,没有否的原因是,若是断然决绝,她求到了太后宫里,这等好事还被人猜忌,太后为了安抚丧子的妃嫔,肯定会下懿旨命令惜美人搬过去的,美人和妃子的位份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巧的是这边云妃已经把事情告sù

了樱娘听,樱娘忙领着惜美人往如意宫走去,如今的茹妃刘婉兰,正是住在这么一个幽静的地方。

刚进了宫门,看见婉兰倚在栏杆上,给水里面的鲤鱼投些吃食,看见樱娘和惜美人进来,笑着说道::“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宫里可没备吃食。”

樱娘唤了晴儿在门外候着,和婉兰还有惜美人进了内殿,看见如此谨慎,婉兰也知dào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等到几人坐下之后,方才轻轻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瞧樱娘你,平日总是最镇定的,今天也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

樱娘徐徐的吐了一口气:“方才和惜妹妹在偏院子里采些野菊花,碰巧看见了云妃娘娘。”

婉兰点头:“肯定起了什么摩擦吧。”

“她与我们说,昨晚求了皇上的旨意,想把惜妹妹调到她的宫里去,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樱娘说道。

“哼,妃位的妃子可以单独居住一个宫殿,谁也不喜欢眼皮子底下还有个争宠的女人在,依我看这,云妃也是善妒的人,肯这样子,无非是想着把惜妹妹安置在眼皮底下,日后想如何整治就如何整治。”婉兰双目射出冰冷的光芒。

婉兰偷眼看了一下樱娘,见她双唇抿笑,眼神顾盼神飞,打趣的说道:“瞧你得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主意了?偏还到我宫里卖关子。”

惜美人一听到这句话,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脸希翼的看着樱娘。

被看的不自在了,樱娘咳嗽一声:“太后娘娘抱恙,旁边总要有侍疾的妃嫔在,惜妹妹你如今也是闲来无事,正好在此时去太后宫里呆着,一来落了个好名声,皇上也会高看你几分,而来云妃在太后那头也使不上力了不是。”

“可是……可是太后经过我妹妹的事情之后,十分的不待见我。”惜美人弱弱的说道。

樱娘眨巴眨巴眼睛,斜眼瞅着婉兰:“这就要你婉兰姐姐出马了。”

“又关我的事?”婉兰白了眼樱娘。

樱娘掩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如同一弯新月:“婉兰姐姐你出身高贵,亲事又是太后钦点的,有你在太后身边美言几句,比什么不强啊。”

“就知dào

你没打什么好主意。”说罢缓缓起身。

把手张开,拉起惜美人:“走吧,这就去太后宫里请安去吧。”

75. 第七十五章、侍疾

婉兰本就做了个丁香花的枕头,打算送给太后娘娘,如今倒是给惜美人做个人情。

一路的到了太后的宫里。只见一溜的宫女全都侯在宫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里面有个身着绿色宫裙的女子,穿着和其他粉色宫裙的宫女不一样,瞅见了婉兰之后,静悄悄的走过来,福了福身子:“茹妃娘娘,惜美人吉祥。”

“起身吧,太后可起了?”

那绿色宫裙的宫女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名为罗衣,是个机灵的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一圈:“这几日太后老是睡的不安稳,所以脾气有些大,一点声响也是不许有的,茹妃娘娘要见太后,还得奴婢去通传一声才好。”

婉兰摆摆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罗衣的动作极快,没多久就出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太后知dào

茹妃娘娘来了,十分的高兴呢,请茹妃娘娘进去。”

许是病的久了,太后的内殿里冲刺着浓浓的药味,熏得人都有点发晕,床上的帘子一层层的落下来,把身影完全的掩盖住,不间断的听到了几声的咳嗽声,婉兰瞅了一眼,一直随身服侍的老嬷嬷不在。

床帘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罗衣,你出去吧。”

婉兰徐徐的走进,低声的说道:“母后,我把帘子卷起来可好?”

“就你最懂我的心呢。”太后含笑的说道。

帘子卷起来之后,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她看见了婉兰身后的惜美人,脸色沉了下来:“惜美人倒也来了。”

惜美人微微福身:“臣妾听闻太后凤体违和,今日特意来侍疾呢。”

婉兰坐在太后身旁:“可不是呢,惜美人听说母后身子不爽利,这几日也睡得不好,特意做了个丁香花芯的枕头,有助睡眠呢。”

太后看见惜美人怀里的枕头,脸色缓和下来。示意她坐在边上:“你妹妹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在宫里呆着,比什么都强。”

惜美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窗户上也挂着的帘子,眉头轻轻的皱在一起,想了片刻,还是柔柔的问道:“臣妾斗胆问太后,这满屋的帘子是谁挂上去的?”

太后疑惑的看了眼惜美人:“这帘子是罗衣那丫头挂上去的,太医也说我得了风寒,见不得风的。”

惜美人斗胆请了脉,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

随即点点头:“我在府中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医术,依着我看,太后是寒气入体,喝几剂药自然也是该好的,我想着迟迟没好,便是这不换气的缘故。病气滞留房中,哪里有能好的道理。”

太后含笑,一脸的慈意:“想不到你也通医术,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呢。”

惜美人继xù

说道:“太医绝不会说挂帘子这样子的话的,多半”随即看了眼太后:“多半是那宫女自己做主的吧。”

太后眉眼微敛:“确实是罗衣自作主张,也是我平日太过娇纵的错。”

得到了太后的许可之后,惜美人领着几个小宫女把帘子都给扯下来,而那罗衣,由于擅作主张,被太后从自己宫里调去了思珍房,做一个小宫女。

有了惜美人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侍疾,没几日,太后的病果然大好,而那丁香花枕头也起了大用,一直浅眠的太后倒是能睡几个安稳觉,这之后,经常的传惜美人陪伴左右,地位俨然蒸蒸日上了。

76. 第七十六章、斥责

那之后,樱娘从一个碎嘴的小宫女口中知dào

,安上帘子的主意并不是罗衣自己的主意,而是太医身边的药童授意的。太后也是知dào

事情始末的,却并不阻止安上帘子,还把伺候自己多年的宫女给贬了。其中的缘由,只怕只有她自己知dào



云妃见清歌始终没有把惜美人调到自己宫里,去御书房求了一次,清歌拒绝了她,说是太后下了懿旨,让惜美人搬去和茹妃一起住,云妃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咽。

九月的天暖暖的极是舒服,清歌因着前朝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偶有几次会来见见樱娘,宿几个晚上,别人的宫里是半步都没有去过,这倒是引起了前几个月选秀的时候入选的几个才人和美人的不满,虽然樱娘的位份在那里压着,到底还是有些闲言闲语的在后宫传播,其中当数新晋的妃嫔,吕太师的女儿仪嫔为头,都说樱娘是狐媚子,专门勾引男人。

天鹰王朝的御书房,清歌伏在案头,看着手上的折子,底下站着两个官人,一个是当朝太师,一个是刘丞相。

半响后,清歌把折子打在桌子上,传来清脆的:“啪”的声音。

只见他一脸怒气:“这岷县的父母官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的都不顶事,既然来了旱涝,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是办事不力,朝廷拨下去的银子,大半都不见踪影,吕太师,你的好门生啊。”字字说的咬牙切齿。

吕太师一拂下摆,一下子跪了下来:“臣请命前去岷县,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哪个贪赃枉法的话,臣自当快刀斩乱麻,绝不会手下留情。”

刘丞相一直都是满含笑意,站在旁边瞧着,此时上前拱了拱手:“文官不管官阶大小,一向都什么臣管辖的,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也怪臣管辖不力,望皇上下旨,我和吕太师一同前往。”

匍匐在地的吕太师眼中精光一闪,颇含深意的斜睨了刘丞相一眼。

清歌想了片刻,眼前的这两个是朝廷的栋梁,不能太不给面子,随即缓和下来,虚扶一下:“两位爱卿请起,有两位爱卿一起去查岷县的事情,相信不会让朕失望的。”

门外小陆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传来:“皇上,丽嫔娘娘宫中的晴儿姑姑前来面圣。”

清歌的眉头皱在一起,想着樱娘平日是最不想惹事的人,今个她宫里的晴儿过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顿时神色有些焦躁。

眼见着底下还站着两个臣子,忙挥手:“你们去吧!明日我便拟旨,你们尽快动身。”

吕太师和刘丞相齐齐弯腰拱手:“臣告退。”徐徐的退出了御书房。

宣了晴儿进来,见晴儿也是一脸的焦虑,忙问道:“可是丽嫔出了什么事情?”

晴儿愣了愣,屈膝行礼:“回皇上的话,娘娘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寝,今个只是在院子浇花,没曾想一下子晕倒了,太医正瞧着呢,奴婢想着还是要告sù

皇上一声的。”

话音刚落,只瞧见名黄色的衣袖从身旁掠过,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外边:“摆驾。”

77. 第七十七章、有孕

此时的樱娘,无力的躺在内殿的榻子上,脸色苍白的近乎青紫,斜眼看着眉头紧皱的卢太医,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卢太医刚想说话,外边已经风风火火的走进一道人影,一脸焦急的闯进来的,不是清歌还是何人,清歌眼见着卢太医正在把脉,随即愣了愣,沉声问道:“丽嫔得了什么病?”

樱娘嗔怪的瞪了眼随后跟进来的晴儿:“我想着许是气血不足罢了,这小妮子也真是的,还跑去打扰皇上。”

清歌上前几步,坐在榻子边上,于是卢太医便没有立脚之处,忙退后一点,屈膝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等候清歌的问话。

清歌斜睨了眼卢太医,倒是没急着问话,而是用力的握着樱娘略显清凉的手,满是责怪之意:“病了还不想让我知dào

,依着我看,你宫里的晴儿比你自己更加疼爱你呢。”

樱娘叹了口气,声音柔柔:“这几日你来回奔波宫外的事情,这点小病我调理几日也该好的,你也该多休息休息。”

随手指着清歌眼下的青黑一片:“瞧瞧你,几日没睡好了?”

清歌溢满温柔,因着樱娘话里的关怀之意,嘴角不自觉的扯起来。

咳嗽一声之后,才仿似察觉到卢太医的存zài

:“丽嫔到底得了什么病。”

卢太医的头略略抬起来,到底还是没有直视着清歌,清亮的嗓音格外的清润:“恭喜皇上,恭喜丽嫔,丽嫔娘娘没有生病,只是初次怀了孩子罢了。”

“什么!”清歌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不可置信的看着卢太医。

樱娘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右手不自觉的从清歌手上抽出来,轻柔的摸着肚子,这个肚子如今怀有一个小生命?这是自己和清歌的孩子呢。

卢太医点头:“臣查看了数次,均是喜脉,绝对不会有错的,只是……”

清歌双眼一沉:“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气血不足,且先前大病过一次,身子还未调理过来,害喜的只怕会比旁人更加厉害。”

清歌的眼神徐徐的落在樱娘的肚子上,双眼闪烁不定,喃喃的说道:“日后丽嫔的膳食和补品都由你把关,若是做的好的话,太医院院士的官阶也不必给那些老头了。”

卢太医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的惊喜:“臣自当不遗余力。”

得知了樱娘怀了孩子之后,清歌多日压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清扬起来,扬起眉头对着晴儿眨巴眨巴眼睛:“你去跟外头的小陆子说,亥英进贡的鹿茸,吩咐他选些最上乘的送过来。”

“奴婢遵命。”晴儿得知樱娘怀了孩子之后,样子看上去比谁都高兴呢。

遣退了众人之后,清歌一把搂住樱娘,声音中满是笑意:“如今我和你终于有了彼此的孩子了,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樱娘推了一把,只是清歌搂的实在的紧,挣脱不开,也只能随着她抱着。

倒是清歌,感觉到胸口的一点推拒的力qì

之后,反倒嘟着嘴巴,一副幽怨的样子:“怎么了,几日的没到你这里,不欢迎我了,抱抱都不成。”

樱娘有气无力的轻吁了一口气:“不是,感觉头晕的厉害呢。”

“是吗。”

清歌放开樱娘,让她平躺着,掖好被子之后,握着樱娘露出来的右手,安坐着不动。

78. 第七十八章、态度转变

樱娘有身孕的事情,清歌特意拟旨晓谕六宫,连太后和太妃宫里,也着自己贴身的小陆子去通告了一声,而那补品和赏赐更是一箱箱的往樱娘的宫里搬去,如此的郑重其事,就连那时一起怀孕的云妃和馨妃都没有如此的待遇。

馨妃娘娘闻之此事之后,把最爱的琉璃盏给打碎,气的牙根痒痒,暗自生了不小的气,倒还连累了自己,肚子疼了不短的时日,要不是太医悉心的照料,指不定肚子里的孩子也跟云妃的孩子一个下场。

而传旨太监到了云妃的宫里的时候,云妃正在绣着帕子,针刺破了手还恍如未闻,等到帕子都染红了,被贴身的宫女抽走,才悠悠的说了一句:“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事情果然如同云妃所料的那般,太后对樱娘的态度转变了一大圈,在樱娘怀了孩子的第十日,提着上好的血燕来了樱娘的宫里。

樱娘倒是坐在院子的榻子上,腰以下盖着一层薄毯,手里捧着一卷书看到津津有味。

太后眉头皱了皱,拢了拢身上的秋衣,对着旁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会心的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太后娘娘驾到。”

这一叫着实惊动到了樱娘,手上的书啪的掉在地上,下意识的看着宫门,眼见着太后娘娘带着一个老嬷嬷站在那边,忙站起身子,屈膝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虚扶一下:“免礼吧。”

徐徐的走进,把血燕拿给樱娘身边的晴儿,提眼瞅着樱娘,柔声说道:“你现如今也是怀有身孕的人家,这秋尾巴都过了,天越发见寒,你怎的还在院子坐着,。”

樱娘略略有些疑惑,平日里太后见到自己,根本不拿正眼看自己,十足的仇人一个,今日登门来了,还送了上乘的血燕给自己,真不知dào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是看出樱娘的疑惑,摆了摆手:“进屋说吧。”

跟着太后进了内殿,太后扫了一眼屋子的摆设,总觉得不配嫔位的品级。

坐下来之后,眼神从樱娘的肚子上扫过:“可有什么不适?”

樱娘愣了愣,轻柔的摸着肚子:“才刚十天,也没有害喜的征兆,只是不知dào

为什么,没有往日那般怕冷了。”

“你是气血不足,反应比旁人迟钝些。”太后说道。

顿了顿,指着内房:“这里本是当日罚你待的地方,你如今有了身孕,总该搬到好些的地方,皇帝也真是的,我不提,他也不问了不成。”

樱娘连连摇头:“皇上有提过,被臣妾婉拒了,我觉得这里挺好,清静一些。”

太后的凤冠闪耀夺目,眼神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深意:“这里清静不假,可是那些肮脏的,不见光的东西也最容易伸到这边,丽嫔你聪慧过人,想必也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樱娘心中一凛,是的。自己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年也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一步一步的踏到了中宫之位,又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让自己的孩子当上了皇帝,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角色,虽然呆在翔盎宫,只怕把宫里看的比谁都透彻,而云妃和惜美人的那点小花样,只怕早就看的清清楚楚的。

叹了口气,樱娘低眉顺目的说道:“但凭太后娘娘吩咐。”

太后的脸色和缓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以前也是我见皇帝陷得太深亏待了你,往后有我照拂着你,寻常人也别想妄图把手伸到你的宫里。”

樱娘脸上带着一丝喜色:“多谢太后娘娘。”

79. 第七十九章、三人行

自打太后来过之后,宫里开始纷传樱娘冠宠后宫,有了孩子之后。连平日素来都不待见樱娘的太后也改变了态度,想来离封妃也该是不远的事情了。

婉兰因着想要赶制一套被褥恭贺樱娘,拉着惜美人一起做事,这几日不见踪影,本就烦闷的樱娘没了这两个人做伴,脾气大了不少,晴儿知dào

这是怀了孩子之后思虑焦躁导致的,还特意去了太医院求了方子,一次不落的熬给樱娘喝。

快要入冬了,外头的天气越发的凉起来,新搬的景栏殿十分的舒适,能有妃位才能居住的宫殿,背后有谁的影子可想而知。

手里握着几日前孙贵妃过来时送的暖玉珠子,入手温润,说是时常握着最是强身健体不过的,馨妃为了博个好名声,也送了一株何首乌,看香味色泽也是最上乘的货色,只是人却推拒没来,还是落了话舌给别人说了。

太后宫里新拨来的宫女名为轻音,人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把景栏殿整顿的一派安详和气,阖宫算来,如今景栏殿也有六个粗使宫女和两个传唤太监,这还没算上轻音和晴儿,这轻音是太后身边的人,很自然的当了大宫女,可是论起清疏远近,樱娘还是十分的看中晴儿,两人的地位明眼人一看就知dào

的,所以事无巨细,也都会一一问过晴儿才作数。

樱娘懒懒的依着软塌,见轻音轻轻走进来,微微福身:“娘娘,仪嫔、香美人、林才人来了。”

樱娘挑高眉头,微微摆手:“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三个莺莺燕燕走了进来,为首的便是吕太师的女儿,新封的仪嫔,而后身后左边身着粉色长裙,面貌秀丽的是御史大夫的千金现如今的香美人,右边那个绿色长裙,目中无人的是吕太师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林才人,仪嫔位份和樱娘仿若,并未行礼,而香美人和林才人各自行了一礼,樱娘让三人入座,命晴儿奉了三杯香茶。

林才人押了一口,顿时发出一声喟叹:“丽嫔姐姐宫里金碧辉煌,连这小小的一杯茶也这么香气扑鼻,入口留香。”

仪嫔目不斜视:“真是呢,要看这摆设和一人独住的宫殿,看来妃位也不过如此呢。”

香美人应和着:“如今丽嫔姐姐是怀了孩子的,自不比我们这些新进宫的,身子也格外的娇贵些。”

随即看了眼身后的侍女,那侍女捧上一个盒子,晴儿递上去之后,樱娘揭开看了看,是一盒顶级的血燕。

略略摆手:“香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过来就过来了吧,还送这般贵重的礼物。”

仪嫔柳眉倒竖:“不长进的东西,丽嫔姐姐如今是冠绝后宫,什么东西没见过,你还送一盒血燕过来丢人现眼,合该你父亲还只是个御史大夫。”

香美人脸色微微一变,可是还是恢复过来,硬扯着笑脸:“是妹妹疏忽了。”

樱娘冷冷一笑,御史大夫是吕太师的门生,想必入宫前御史大夫也曾说过唯仪嫔马首是瞻,而如今这个样子,也真是够窝囊的了。

为了缓和气氛,樱娘还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惜美人做的桂花糕拿出来:“妹妹的这盒血燕我收了,各位也都尝尝我宫里的桂花糕,可是惜妹妹亲自做的呢。”

80. 第八十章、弦外之音

聊得久了,樱娘留了仪嫔、香美人和林才人在景环殿用膳,是碧荷在小厨房做的菜,许是有了客人在,碧荷今日的菜多了几分精致,菜色也是十分的丰富,光是那道糯米鸡,可就蒸了足足有五个时辰,肌肉和肚子里的糯米都黏在一起,入口

都是米香和肉香,仪嫔三人直夸樱娘宫里能人辈出。

林才人擦擦嘴,夹起一筷子的鱼肉,斜睨了樱娘一眼:“丽嫔姐姐原是这般和气的人呢,前几日妹妹我去了馨妃娘娘宫里请安。”

随即四周看了看,本就坐在樱娘旁边的林才人压低声音凑到樱娘跟前:“馨妃娘娘说了,丽嫔姐姐是口蜜腹剑的人,还叫我等疏远一二,别是被人卖了还不知dào

。”

仪嫔肆无忌惮,冷笑一声:“我想是馨妃娘娘一直心心念念着帮丽嫔姐姐求了御女恩典,没多久就到了贵妃娘娘宫里,再没多久封了丽嫔这件事情吧。”

香美人轻掩檀口,满脸的惊讶之色:“这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是我宫里的小宫女嘴碎,还赏了她几巴掌呢。”

樱娘神色不改:“原就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打从进宫,这一路走来也是颇多风雨,其中滋味,还是妹妹等自行领悟吧。”

林才人也不知dào

是有意无意,此时插上一句:“我还听闻馨妃娘娘前几日养了一只狗,倒是长的可爱,馨妃娘娘也唤它樱娘呢。”

帮樱娘倒水的晴儿手上一抖,几滴水溅到樱娘手背,不是很烫,也有些红肿。

晴儿手忙脚乱的要拿起来看看,樱娘挥挥手:“馨妃娘娘宫里的事情,你们几个也不要妄自定论,她的位份毕竟高过我们。若是叫起真来,你们几个也要落个长舌妇的由头,到时候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日后的日子可是不会好过许多的。”

樱娘知dào

这三个人都是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结伴而行的来挑拨离间,知dào

自己和馨妃的关系不和睦,倒是卯足了劲要自己和馨妃过不去。

林才人悻悻的不再说话,吐吐舌头继xù

吃饭。

樱娘斜了眼仪嫔,见她端然不动,似乎丝毫都没有受到自己话的影响。

樱娘柔柔一笑,拍了拍仪嫔的手:“我倒忘了妹妹是吕太师的女儿,如今的位份只怕也只是暂时的,日后指不定会和馨妃娘娘等平起平坐,倒也不需yào

太过顾忌。”

这句话说道了仪嫔的心坎上,这个位份本就让自己憋屈,如今听到恩宠正盛的樱娘的话,心里想着肯定是皇上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什么。想到此处,眉头不禁高高扬起,脸上带着一丝的傲色。

略带责怪的看着林才人:“倒是你,可要改改这多舌的毛病,特别是别宫的事情,可是不能过分的关注,皇上最是猜忌嫔妃互相争斗,你这样子,明眼着是往枪口上撞去呢。”

林才人弱弱的看了眼仪嫔,点点头:“臣妾知dào

了。”

香美人显然不像林才人那般无脑,虽然也有推波助澜,可是到底还是知dào

分寸,樱娘估摸着,想来她是被仪嫔逼迫而来的。没有势力的女子,在后宫也只会沦为别人的棋子,可悲可叹啊。

81. 第八十一章、敲山震虎

这几日樱娘睡得着实的不安稳,因着怀了孩子,夜里经常的盗梦醒来,发xiàn

身侧空无一人的时候,常常的想起清歌的温存和柔情,暗自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太过依赖他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樱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了身孕之后,皇后宫里的请安也免去了,倒让樱娘越发的清闲起来。

晴儿紧着走进来,手上端着碧荷新鲜做的燕窝粥,香甜软糯,味道十分的美好,待到樱娘吃饱了之后,收碗碟的当口轻轻的说道:“娘娘,馨妃娘娘派莫合姑姑送来了帖子,让娘娘去一趟。”

“馨妃娘娘?”樱娘颇是讶异的大声说道。

想起前几日林才人、香美人和仪嫔来走的一遭,想必是入了她的耳朵,才有今日的这档子事情。

轿撵早已经早外边候着了,本来嫔位的位份是不允许有轿撵代步的,清歌早早的下了圣旨,这份恩宠倒是这后宫的独一份了。

到了馨妃娘娘的宫里时候,眼见着moli花早已经败光,只剩下枯黄的叶子,与几个月前的样子有天壤之别,多了几分的萧索。

樱娘身边的小满子走在前边,和守门的宫女嘀咕几句,那宫女对樱娘微微福身,进屋去通报去了,出来时身后还跟着馨妃娘娘身边的莫合姑姑,嫌隙已生的两人本是旧相识,因着馨妃娘娘的缘故,如今也是形同陌路,莫合姑姑一瞅见樱娘,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好像是从未有过什么亲密的关系一样。

走上前来行了一礼:“以为丽嫔娘娘会晚些才到呢,帖子才刚送过去,后脚娘娘就来了呢。”

樱娘柔柔的摆摆手:“索性无事,来馨妃娘娘宫里话话家常,也是打发日子不是。”

莫合领着进屋去,陈设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屏风内隐隐的能看见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走进屏风内的时候,见到婉兰和惜美人也都在,地上跪着的,正是前几日见到的仪嫔的堂妹,现如今的林才人。

婉兰和惜美人见到樱娘后,笑的格外的灿烂,忙站起身来左右的扶着樱娘:“这段时日没见你,人不见清瘦,更显圆润不少呢。”惜美人说道。

樱娘挣了挣,没挣开,暗自翻了翻白眼:“还不显怀呢,就好像护着什么似的。”

说着对馨妃娘娘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馨妃娘娘。”

多月不见,馨妃娘娘的面容憔悴了不少,人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头,只是颇具威严的挥挥手:“免礼吧。”

婉兰扶着樱娘坐下:“还笑话我们,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做着衣服呢,可是忙了不少时候。”

“还早着呢,瞧你,好像是你怀了孩子似的。”

话说道一半,见到馨妃娘娘偌大的肚子,三人不约而同的没了声息。

斜眼看了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林才人:“林才人犯了什么错,娘娘要罚着跪着?”

婉兰拍拍樱娘的手背,无声的摇摇头,瞥了眼馨妃娘娘。

馨妃娘娘冷笑数声:“抬起头给丽嫔娘娘瞧瞧。”

林才人的双肩抖了抖,缓缓抬起头。

樱娘掩住嘴“啊”的叫了一声。

只见林才人双颊红肿,还带着青紫的痕迹,脸颊上还有一点点的抓痕,樱娘知dào

,这样子即使日后好透了,脸上的痕迹也会一直都在,这无异于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

樱娘指着林才人:“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林才人以为本宫深居简出的,就不知dào

她在外边诽谤本宫,今日这般惩戒,也是让她长长记性,别妄想能够骑到本宫的头上作威作福。”

樱娘皱起眉头:“到底还是罚的太重,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

这话一说出来。林才人嘤咛的哭出声来,掩着脸颊。

馨妃娘娘冷哼一声:“怕是没机会了,我早早的到皇后那里求了懿旨,这厮背后辱骂本宫的事情很多奴才都听到了,跑不掉的,即使背后依靠着仪嫔娘家,也被除了位份,迁居明镶楼。”

婉兰明显的有一点不快:“馨妃姐姐你这样子未免有些自恃身份,即使林才人诸多不对,罚也罚了,也不该迁到冷宫去。”

馨妃指着林才人:“你觉得她以后的尊容还能否博得圣宠?”

樱娘握着婉兰的手:“娘娘的思虑周详,既然皇后下了懿旨,也算是对后宫的一次警醒,我等可要警言慎行呢。”

82. 第八十二章、风云骤起

三人结伴着离开了馨妃娘娘的宫门,脑海中还依稀的记着刚刚馨妃阴恻恻的笑脸和刺人的话:“后宫的主子是谁,今个大家也都长了眼睛,日后若是再有不安分的人,林才人的下场对她来说便也是轻了。”

那微微一瞥的轻视和不屑,到了此时仍旧感觉到十分的寒冷。

婉兰惜美人和樱娘三人并列走着,在宽阔的宫道上,略显轻薄。三人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也都是被打发着远远的跟着。

婉兰最是怕冷,已经开始用手焐子了,上面不掺一点杂质的白色狐毛和绣着荷花的刺绣无一不是精致到极致。

晓得樱娘怀了孩子,可是不能受寒,把手焐子脱下来,硬塞在戴到了樱娘的手上,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这林才人也合该倒霉,虽然背靠着吕家,可是到底不受吕太师重视,仪嫔和香美人动不得,就拿林才人动手,这一招敲山震虎玩的漂亮,往后仪嫔也不敢小觑了馨妃去。”

惜美人与二人相比,位份低了一些,只是这段时日经常的伴着太后,在清歌面前也博了个好名声,晋位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她扶着宫墙走着:“前段时日纷传皇后和馨妃这对姑侄彼此已经不是十分的和睦,今日的这道懿旨下来之后,倒让我们看清楚司徒家的人还不是目光短浅的主,有了外敌之后,配合的也真是默契。”

樱娘愁容不展:“可怜了林才人,馨妃娘娘想要对付的是我,她却成了我二人的牺牲品。”

婉兰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姐姐,这里就我们三人,有些话该说的妹妹还是要说的。”

婉兰素来都是沉稳的人,能有今日这般慎重,看来并不是一般的事情,随即摆正脸色:“妹妹但说无妨。”

“仪嫔虽然嚣张跋扈,可是为人谨慎,馨妃所说的林才人的长舌宫里人尽皆知,可是我看着仪嫔对林才人管的甚严,这事情自然不会是真的,这林才人平素都是跟在仪嫔的尾巴后面,也就在你宫里多说了几句,就被馨妃娘娘抓住了把柄,依着妹妹看。”随即深深的看着樱娘,眼神中带着丝丝缕缕意味不明的滋味。

樱娘神色一惊:“妹妹的意思是……我宫里有馨妃娘娘的眼线。”

惜美人点点头:“我和婉兰姐姐受邀去馨妃娘娘宫里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蹊跷,按理说如果林才人在外边说馨妃娘娘的坏话,我和婉兰姐姐怎么可能毫不知情,仪嫔性子又傲,连带着林才人也是眼高于顶,和宫里的各位都不融洽,早前也只是到了你宫里走了一遭,回来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你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婉兰停下来,深深的看了眼樱娘的肚子:“你现在不同往日,应该更加小心才是,如今你宫里有苗头不多,回去彻查一番,有什么不对可早做打算,没有问题也可求个心安理得不是。”

樱娘温温一笑,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在这宫里,有两位妹妹如此关心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婉兰和惜美人不约而同的瞪着樱娘:“说的什么话,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婉兰和惜美人住的地方最近,分别时二人握着樱娘的手:“这段时日我要陪着太后吃斋礼佛,看来不能时常过去陪伴你,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惜美人说道。

婉兰倒是无事,指着内殿的小厨房:“我做的藕粉糕还在炉子上蒸着,我听晴儿说你这段日子胃口不佳,明日带着去你那里给你尝尝。”

得到樱娘的答复后,二人携着手悠悠然的走进宫殿里。

83. 第八十三章、风雨初来

林才人的事情过了之后,云妃宫里和馨妃宫里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宫里人人自危,想必见识到了馨妃娘娘的厉害。

樱娘却像没事人似的,林才人关押在冷宫的第三晚上,拿着肖府的金风膏悄悄的到了林才人的住所,把膏药给了林才人,虽然此时的林才人仿似死人似的,可是听到这个膏药可以去痕生肌之后,那眼神也渐渐有了神采,想来觉得能够恢复容貌。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有了盼头,这冷宫的日子总算也不会觉得难熬。

中宫的一张帖子送来了,自怀孕以来,这皇后可是从未没有邀请自己,今个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事情兴起了这个念头来。

穿着清歌赐的并蒂莲暗绣金线的褶子裙,外披琳琅七彩披帛,戴着一支羊脂玉簪子,鬓发用三支梅花簪子簪住,略显淡丽,与嫔位的位份仿佛并不相称似的。

皇后今个总共就请了孙贵妃、仪嫔和自个,自家侄女也都没请,也不知dào

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在皇后宫门前的时候,刚想跨进去,孙贵妃桀骜的声音适时的在身后响起:“妹妹自怀孕以来,少有与我们走动,今个也应了皇后的邀,正好与妹妹话话家常呢。”

樱娘笑着转过身子,微微屈膝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孙贵妃拉起樱娘的手:“何必如此多礼,站起来给本宫瞧瞧。”

眼见着樱娘的双颊圆润,脸色红润有光泽,不禁点点头:“怀了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举手投足间越见风采照人,可叫我们怎么活呢。”

樱娘双颊微微发红,嗔怒的瞪了眼孙贵妃:“姐姐惯会开玩笑了。”

孙贵妃摆摆手:“不与你闹了,我们进去吧,仪嫔可比我们积极,早早的就到了呢。”

由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婢青兰领着进去,眼见着皇后的宫里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晃着人的眼睛发疼,此时的皇后穿着正装,正襟危坐的在高坐的凤坐上,一脸的端庄之色,仪嫔坐在下首,正与皇后说着什么。

樱娘和孙贵妃对视一眼,忙走山前去,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虚扶一下:“两位妹妹请起,既然来了,都入座吧,今个新到的鲈鱼羹最是鲜甜,你们也都尝尝。”

仪嫔嬉笑了两声:“刚刚还是热乎的呢,两位姐姐来的晚,可能有些凉了。”

孙贵妃因着位份仅次于皇后,坐在了皇后的右侧,体现出地位的超然,樱娘和仪嫔位份相等,分两边对立而坐。

孙贵妃看了眼几子上的羹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深深的看了眼仪嫔:“这天吃热乎的也是常理,可是本宫却与别人不一样,专爱喝些放凉的东西,倒是仪嫔的表妹刚入了冷宫,怎的一点哀思之心都没有,胃口倒是不小的样子呢。”

仪嫔面上有些挂不住,碍于孙贵妃的贵妃位份,倒也不敢嚣张,僵硬的扯起脸皮:“林才人犯了宫规,惹恼了馨妃娘娘,当是以下犯上,入冷宫算是轻的了,我与她虽然姐妹情深,可是见她这般,也只能悔恨无比,帮不上什么,今个皇后娘娘请我吃些羹汤,怎可一脸哀容过来呢,娘娘说是不是这个理。”

樱娘见她喊着林才人,话语中疏远之意毕现,今个来,难道是对皇后表忠心?

孙贵妃倒是不惧皇后在场,冷笑一声:“林才人,好一个林才人,这厢刚落难,表妹也都不叫了,一口一个林才人,果真是姐妹情深呢。”

仪嫔面容一变,手上的帕子搅得皱在一起,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84. 第八十四章、晋位份

皇后乐的看底下的人自相残杀,即使看着这般的斗嘴,也都一脸的疏离淡漠之笑,樱娘恍然间有种感觉,那金雕玉砌的凤坐那般遥远和陌生,是否真的能够让人趋之若鹜。

眼看着在斗下去仪嫔肯定是要败北的,碍着她母家的势力,也晓得孙贵妃向来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皇后适时的咳嗽一声,三人同时看向皇后,看着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皇后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戴着护甲的左手抚着发鬓:“今个叫你们三个人来,想着是要商量着一些事情。”

“既然是商量事情,该是阖宫的姐妹都要在场才是,怎么才只有我,仪嫔和丽嫔在呢?”

孙贵妃说道。

仪嫔暗自白了孙贵妃一眼:“娘娘既然这样做,自然有其道理,贵妃娘娘又何必如此。”

皇后笑呵呵的说道:“这事情日后大家也都是会知dào

的,请你们三个过来,也是皇上的意思在里头。”

樱娘不温不火的来了一句:“什么事情,还有皇上的旨意?”

偷眼看着仪嫔一脸的自傲之色,隐隐然的猜到了什么东西似的。

皇后轻咳一声:“先帝在世的时候,宫里的妃嫔众多,那时我刚入宫入住东宫,可是何等的花团锦簇,自从当今皇上亲政之后,对儿女之情看的极淡,宫里的姐妹极少,新选入宫的也就仪嫔、香美人和林才人,那林才人又桀骜不驯,打入冷宫去了,如今四妃缺一,皇上有意思补齐一个去。”

孙贵妃讥讽一笑:“娘娘此番找我们来,商量是假,恐怕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吧。”

本来不该放在明面上的话此番被孙贵妃这么掰开了、揉碎了的说出来,饶是皇后八面玲珑,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脸上隐隐有些尴尬。

仪嫔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手里握着金册和凤印,自然有权利帮皇上寻找最为合适的妃位人选,而贵妃娘娘只是位及皇贵妃而已,”

“你也知dào

我的位份是皇贵妃,那么刚刚你对我说的话,已然是僭越了身份。”孙贵妃阴恻恻的瞪着仪嫔。

仪嫔虽然家世显赫,可是初入宫,哪里会是位及皇贵妃的孙贵妃对手,当下败下阵来,歪着脑袋不再看孙贵妃那杀人的眼神。

皇后娘娘神色冷然:“好了,都闹够了没有,自家姐妹也这般呛嘴,让人看笑话不是。”

气氛僵持了片刻,皇后悠悠的说道:“如今四妃已经有了三个,馨妃、云妃和初入宫的茹妃,除了云妃家世略显单薄,其余二人都是家世显赫之辈,如今宫里算来算去,也就仪嫔母家显赫,也该是人前显贵的人,嫔位也委屈了她。”

仪嫔双眼放光,傲然的抬起头,露出精致的锁骨。

樱娘目中闪过一丝笑意:“若是仪嫔的话,也是名正言顺,我等没有异议。”

皇后赞赏的点点头:“都说丽嫔聪明懂事,如今看来,的确是聪慧可人,难怪皇上对你如珠如宝。”

孙贵妃摇摇起身,屈膝行礼:“既然娘娘有了主意,臣妾宫里还有事情,先告退了。”

“如果妹妹宫里有事,姐姐也不留你用膳了。”

路过樱娘身边的时候,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樱娘:“前几日妹妹说要一盒本宫宫里的白玉香,我母家送来了几盒,今日既然看到妹妹,不如一同拿一瓶回去可好。”

樱娘诧异的抬起头,捕捉到孙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了然的站起身子:“臣妾也先行告退。”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仪嫔噔噔噔的站起来,指着门外:“孙贵妃也太过嚣张了,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这般不留情面,眼里可还有皇后娘娘。”

皇后的脸隐在暗处:“这几日你给本宫安心在宫里静养,孙贵妃话里头明显的不满yì

你,可别惹出什么风波,你也给本宫歇着点,这宫里可不是你吕家,闹出什么事情的话,林才人就是你的下场。”

仪嫔不甘的咬咬牙:“臣妾遵命。”

85. 第八十五章、人心叵测

出了皇后的宫殿之后,孙贵妃紧着慢着在前边走着,樱娘退半步的跟在后头,而孙贵妃的贴身宫女如月和樱娘的晴儿,都在后头伺候着,樱娘还偷眼看过如月,倒是个精细的丫头,晓得自家主子有话要说,把旁人都打发到远远的后头。

穿过了鹅卵石宫道之后,就到了御花园的鲤鱼池边上,孙贵妃许是来了兴致,倚着栏杆看的正欢,见樱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笑了出声:“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把你叫出来。”虽然是问樱娘,话语中倒是透着十分的肯定。

樱娘疑惑的看着孙贵妃:“娘娘的性子沉稳,今日在皇后宫里却十分的反常,处处的针对仪嫔,臣妾却不知dào

是何缘故。”

见樱娘提起仪嫔,孙贵妃嗤笑不已:“不过是吕太师的女儿罢了,如此的上不得台面,也就皇后娘娘费心拉拢。”

“皇后娘娘看中仪嫔,想必不日就要封妃了,娘娘虽然贵为贵妃,与吕家为敌,难道不怕皇上不高兴?”

投了一把如月递上来的饲料,丢到了水里,那些鲤鱼争相吃起来,“啪啦啪啦”的声音不时的响起。

瞥了一眼樱娘:“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吕家这些年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吕太师年迈,他家的儿子又不成器,到如今还一事无成,皇上碍于吕太师的面子,勉强给了个枢密副使的闲职,吕太师肯把自己的掌上明珠送进宫来,不外是想借此保住吕家的势力罢了。”

“吕太师的这招颇有成效啊,仪嫔入宫这么晚,如今到也要封妃了不是。”

帮樱娘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嗔怪的看了眼樱娘:“皇后有心插柳,仪嫔封妃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皇上这般宠爱你,你又这般聪慧,我可不信你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

凑到樱娘耳边:“那厮嚣张跋扈,封不成妃怕也是要闹腾一阵,我晓得她这段时日与惜美人不睦,你可要想着办法晋晋她的位份才是最要紧的。”

说完对着如月招招手,斜睨了樱娘一眼:“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樱娘盈盈福身:“臣妾告退。”

回去的路上,樱娘的脑海中转过了千万种思绪,恍然间才想起来,清歌似乎对吕太师颇有微辞的样子,恼恨他倚老卖老。如今想来,仪嫔只怕也是清歌安抚吕家的棋子罢了,更可悲的是,皇后也想借着这步棋子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今日请孙贵妃一起来,是想断了仪嫔依附孙贵妃的后路,毕竟孙贵妃可是后宫仅次于皇后的存zài

,还有协理六宫事宜的权利,可不是婉兰和馨妃娘娘她们可以比拟的。

猛然间停下来,望着天空,心里暗自想着:“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孙贵妃今日这般反常,想来是不忍心皇后娘娘的心思白费,可劲造着合了她的意思,私心里,孙贵妃只怕也是不喜欢仪嫔的。”

对着晴儿摆摆手:“好久没和惜妹妹还有婉兰妹妹叙叙旧了,今个天气好,回去也是无事可做,我们去她们宫里兜兜,看你这段日子也想念惜妹妹做的桂花糕了吧。”

晴儿恼怒的跺跺脚:“娘娘取笑奴婢了。”

86. 第八十六章、噩耗

皇宫十月的天,阴霾霾的好像铺着一层棉絮,压抑的可怕,各宫的宫女和太监都忙着置办越冬的东西,内务府可是忙的不可开交,忙里偷闲,内务府总管还是念着樱娘的恩德,把最好的差人送过来,倒是让樱娘宫里的人省了不少的心。

肚子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却一点害喜的症状都没有,亦或真的和太后说的一样,大病一场之后,气血不足所引起的吧。

站在窗沿边上,轻柔的抚摸着肚子,斜眼看了眼桌子上的牛皮信封,那是刘丞相府里早上送来的信件,还未来得及看。

徐徐的走到桌子上,揭开火漆,入目的是父亲苍劲的字,心里漏跳一拍,细细的读了起来,读到最后,身躯竟然微微颤抖起来,额头的冷汗噌噌的往下掉,而那许久未有动静的肚子好像坠着一块铁块一样,一直往下坠去,情不自禁的捂住肚子,桌子上的那些杯子被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樱娘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只剩下嘴里微弱的声音和喃喃自语:“不会是真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闻声进来的晴儿看见樱娘趴在地上,吓得花容失色:“啊!来人啊,快传太医来,娘娘晕倒了。”

不知dào

过了多久,那沉重的眼皮始终都抬不起来,依稀只看见一个人影一直站在自己身旁,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呢喃,都告sù

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清歌。

缓缓然的睁开眼睛,瞅见外边月明星稀,屋子里倒是十分的亮堂,原来已经是晚上了,桌子上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歪着头,清歌正趴在床沿边上睡得正香,想用手撑起来,却发xiàn

那左手被清歌握的紧紧的,不禁苦笑一声,僵直着不敢再动,清歌未睡熟,感受到手上的手轻轻一拽,马上醒转过来,瞪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樱娘:“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樱娘唇边挂着自嘲的笑容:“信呢,刘府送来的信呢?”

清歌的眸色深沉:“那信我烧了,你如果再如此激动,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樱娘紧紧握着清歌的手,指甲嵌入清歌的肉里都恍然未觉:“告sù

我,那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神容若癫若狂,眼角已经濡湿了一片。

清歌转过头去,不去看樱娘的伤心之情,嘶哑着声音:“我警告过刘丞相不要告sù

你的,没想到他这么大胆。”

樱娘甩开清歌的手,瞥见清歌手上的青紫印记,神色一痛:“那是我的母亲,是生我养我的人,她受了如此屈辱,被人污蔑通奸沉了江,你却不打算告sù

我是吗?”

樱娘扯着自己的头发,揪着自己的手臂:“那么这些呢!这些都是她给我的,你不愿意告sù

我,我却都要还给她的不是吗?”

看樱娘这么激动,清歌坐在床沿边上,搂住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只是怕你母子有什么不测罢了。”

樱娘的芊芊细手打在他的胸口:“怎么办?怎么办?她回不来了,她不理世事,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

此时的樱娘泪眼朦胧,脸颊已经被泪水打湿,虽然肚子隐隐作痛,可是心里却好像疯了一样,脑海中满是母亲的音容笑貌,那是一个何等善良的人,却被冠上了最为肮脏的罪名。

“清歌,我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嗯!朕绝对不会让岳母死的不明不白的。”

樱娘的眼睛因为哭的久了,看上去赤红一片,眼眸深处的狠辣和决绝一览无遗,可是搂着她的清歌却看不见。

87. 第八十七章、正面交锋

从第二日清歌上早朝之后,樱娘就把那狐裘大衣给退下,找了身素白的纱裙穿上,头上的那些珠螺环翠的簪子也都退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一朵白色的珠花簪住发鬓。

昨日的打击还未缓过来,此时的樱娘面容憔悴,晴儿端了碗清粥进来,看见樱娘穿的单薄,眼神微微有些湿润:“娘娘,快要入冬了,还穿的如此单薄,你可是怀了身孕的人,这样子哪里受得住啊。”

樱娘抬起头,双眼找不到焦距:“这孝也是要守的,我娘如今尸骨未寒,我岂可穿金戴银,既然清歌不让我出宫回肖府,我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如此绝情。”

“娘娘想回肖府去,大可不必这般对待自己,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叫奴婢怎么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娘娘啊。”晴儿的声音有些梗咽起来。

“婉兰和惜妹妹那边可都回了。”

“都回了,皇上也特意下了旨意,让娘娘安心静养,谁都不能打扰。”

樱娘点点头:“那就好!”

晴儿看到樱娘的身躯隐隐的在颤抖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披风,刚想给樱娘裹住,樱娘就把披风给打在地上,脸上因为发怒有些发红起来:“谁允许你给我披这个的。”

这是樱娘第一次对晴儿发火,倒骂的晴儿一愣一愣,似乎还未缓过来。

知dào

自己话头重了的樱娘幽幽的说道:“等熬过这几日就可以了,你也不必如此担心。”

事实证明樱娘的苦肉计还是很有成效的,当天正午清歌就火急火燎的进来,看到樱娘穿的单薄之后,还责罚了那些伺候的宫女,每人各赏了十五个板子,算是小惩大诫,就连晴儿也免不了,要不是樱娘给兜着,怕是晴儿的屁股已经开了花了。

“你这是干什么?”清歌的话里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樱娘迎着他的目光上去:“我要回肖府。”

清歌一拂袖子:“朕不允许。”

解开纱裙外的披帛:“我要回肖府。”

樱娘的脸因为冻得久了,更显苍白,依稀可以看见那晶莹如雪的肌肤下那细小的血管,清歌心里一痛,语气放缓了下来:“旁的要求朕都可以满足,唯独出宫不行,要知dào

你如今已经是朕的女人,肚子里还怀了孩子,要是有什么好歹,不是要朕悔恨一辈子吗!”

说话间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给樱娘披上,眼神中也满含着爱意和歉意,十分的矛盾。

樱娘苦笑一声:“我要回肖府。”

清歌气的额头青筋直冒:“朕说过不允许的,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说罢往门外走去。

樱娘阴恻恻的声音悠悠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感觉:“清歌,这是我进宫第一次这样叫你,我进宫也已经有半年了,如今也只是想出宫为我母亲讨回公道罢了,你难道连这都不允许吗。”

“你说呢。”声音拔高了许多。

“既然如此,看你的孩子在我肚子里能不能熬得住吧。”

“你威胁我?”清歌的声音已经十分的不耐烦,为这个女人的不识趣而恼怒不已,要知dào

自己可是为了保护她免受伤害,她却这样的不识趣,自残身体让自己难受,让自己妥协。

“是的。”樱娘挺起胸膛,丝毫不胆怯的样子。

凝视着,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到底还是清歌败下阵来:“好吧,朕去安排。”

陡然间,樱娘笑的明艳动人,拿起桌子上的清粥喝了起来,还发出舒服的喟叹。

清歌无奈的摸着额头,自己到底还是败给了这个女人了。

88. 第八十八章、太后召见

虽然清歌已经几日的不见踪影,可是樱娘丝毫都不担心,他既然说了会帮自己安排,那必然就是会帮自己安排的,这点樱娘对他还是十分的信任的。

早起的时候,樱娘出现了些许害喜的症状,东西吃的都少了些,仿佛什么都没有胃口似的,这些碧荷特意做的糕点也吃不下,都着人撤下去,只让人端上来一碗自己平素并不爱吃的豆腐脑。

正午十分,一顶轿撵把樱娘抬到了太后宫里。还是一样的石阶,还是一样让人压抑的深宫,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这次不再是去受罚,这肚子里的孩子,无形之中拉近了自己和这个威严的女人的关系。

老嬷嬷轻车熟路的把樱娘带进去,只一眼就看见太后端然的半卧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瞅着樱娘:“来了。”

樱娘和晴儿屈膝行礼:“奴婢,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拍了拍身边:“这边坐吧。”

樱娘点点头,坐在了太后身侧,瞥见太后眼下青黑一片,似乎睡得不好的样子。

太后似有所悟的盯着樱娘的肚子:“丽嫔怀孕也有一月多了吧,这肚子看来却并不十分的显,平日可要多吃些补品才是。”

樱娘低眼看着肚子,神情柔和“臣妾委屈得,这肚子可委屈不得呢,补品皇上是日日的督促晴儿喂我吃了才可作罢。”

太后斜眼看向晴儿:“听皇帝说,你身边的宫女是个聪明的可人儿,也该晋为大宫女了,否则底下的人可管不住的。”

“嗯!太后也要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今日竟也这把憔悴。”

听得出樱娘的话语十分的真切,太后眉梢眼角满是笑意:“哀家今日召你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

“太后请说。”樱娘眨巴着眼睛,认真的听着。

太后咳嗽了一声,头似乎有些痛,伸出左手捏了捏,樱娘忙凑上去,轻轻的揉搓起来。

“哀家这几日老是做些噩梦,身子也有些不爽利,皇帝与你说过一次,你倒是记在了心里,可有此事?”

樱娘心眼一动:“臣妾听闻平江府附近的感召寺十分灵验,特别是寺边上的那口泉水,只要做噩梦的人造一面镜子,把镜子投入泉水之中,噩梦也就消失不见,虽然只是传闻,可是臣妾却向皇上提过这么一次。”

太后拉起樱娘的手:“好孩子,你怀了孩子,还有心千里跋涉的为哀家祈福,哀家十分的感动,只是这平江府便不必去了。”

樱娘心里一紧,面上一红:“臣妾在去平江府的路上曾说过要为一尊神像重铸庙宇,此番前去一来为了太后祈福,二来也为了还愿罢了、”

太后忙不迭的点头:“答yīng

神明的事情可要作数的,否则会报应在孩子身上,你如今的身子还算灵活,早去早回也无不可。”

这就是答yīng

自己了,樱娘心里十分的欢喜,可是面上依然平淡无波:“臣妾多谢太后、”

“往后皇帝可要你多照顾了呢,哀家老了,皇后又是个粗性子,吃穿用度倒要多仰赖你了。”

抽出一枚玉佩塞给樱娘:“等你回宫后,便和孙贵妃一起协理六宫事宜,一起辅助皇后。”

樱娘不敢违背旨意,把玉佩收下:“臣妾遵旨。”

89. 第八十九章、姐妹情深

陪着太后另又讲了会话,太后就乏了,本想叫樱娘留下吃饭,到底敌不过身子的不爽利,早早的就让樱娘散了去,这正中了樱娘的下怀,说实话,在太后这里可真是有点压抑,每说一句话都要权衡一二才敢说出口,只是这么一会,就感到身心疲惫。

外头的日头正足,可是久养深宫,身子到底没有在宫外头的时候那么好,另又怀了孩子,更是经不起嗮,好在晴儿细心,出门时带了把油纸伞,这时候撑起来正好。

新调来的领事太监安得满跟在后头,樱娘从不把贴身的事情交给他做,觉得他行事鬼祟,人又是睚眦必报的人,心里头到底还是不喜欢的。

安得满和另外两个伺候的宫女被樱娘安排着远远跟着,樱娘只让晴儿贴身伺候着:“这安得满我怎么看都不喜欢,前几日碧荷只是做了份糕点,到他回来时都被人吃光了,一阵的和碧荷不对头,可见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你在宫里的小太监中留意着几个,我见那小何子十分的机灵懂事,你有空查看查看,是否可堪大任。”

晴儿连忙点头:“知dào

了、”

身后的安得满上前,走到樱娘旁边,弓着腰说道:“回禀主子,再往前就是云妃娘娘的宫里了,娘娘可要进去坐坐。”

樱娘望过去,果真走到了云妃宫门前,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不必了,我们回宫吧!”

“可……”安得满神色紧张。

樱娘停下步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云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前几日就来请娘娘去看她宫里新到的珊瑚盆景,娘娘迟迟不去,恐怕不好。”

晴儿柳眉倒竖:“糊涂东西,娘娘行事还要你指手画脚。”

安得满忙不迭的点头:“是奴才僭越了。”

走到宫门前的时候,见婉兰站在门外站着,冷天寒冷,穿的倒是单薄。

见到樱娘后,婉兰快速的走过来:“你家中出了事情,把我挡在门外好生无理。”

柔柔一笑:“只是怕姐姐幽扰罢了。”

“皇上那头怎么说,你母亲是他岳母,总不会就此销声匿迹吧。”

“前头刚从太后那头回来,许是几日后就要回去一趟呢。”

婉兰惊诧的看着樱娘,了然的点点头:“皇上倒是爱极你,这出宫的事情都能允了你的性子。”

樱娘执起婉兰的手,屏退了身边众人:“太后这几日噩梦连连,我借着这个名义到平江府的寺庙去一趟,也可回去肖府看看。”

想到了已故的母亲,樱娘的神色郁郁寡欢起来,唇边的笑容也淡了许多。

“苦了你了。”

樱娘呵着气:“还要劳挂妹妹挂念着。”

婉兰看四周只有自己的贴身侍女和晴儿,也放下心来:“惜妹妹也怀了孩子,只是请了吕太医,这时也不敢告sù

别人,只等孩子稳固了,你回宫时在一起启奏皇上晋了惜妹妹的位份才好。”

樱娘一脸惊喜:“敢情好,惜妹妹这时有了孩子可是好事,以她如今的位份,没有龙裔的话,即使有太后在旁撺掇着,皇后只怕也是有许多借口推搪的。”

“我也正是这样想着呢。”

“你暂时瞒着做得对,云妃丧子之痛刚过,怎么会容许仇人的姐姐怀上龙裔,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90. 第九十章、小窗情话

樱娘去了一趟惜美人那边,可是一通的好嘱咐,直听的惜美人直翻白眼,直说耳边都起了茧子才作罢。

而后的数天后宫倒也是风浪浪静,太后宫里的懿旨也在这时候下来了,旨在夸赞樱娘孝心可嘉,准许其去平江府祈福,这在宫里可是掀起了波澜,有的背地里暗骂樱娘媚色侍主,有的来了樱娘的宫里,极尽阿谀奉承,樱娘如今可是皇上和太后跟前的红人,虽然如今地位尚且不算多高,可是底子都打好了,只看将来了。

第二日蒙蒙亮的时候,樱娘就起身了,马车和随侍都在东华门前等候,看了眼身侧那个依然酣睡的人,可是苦了他了,这几日都在周旋宫外的那些官人,所以不打算叫醒他。

梳妆台前正鬓发,从铜镜里瞅见清歌支着脑袋看着自己,随即脸上一红,止住晴儿的手,转过头瞪着清歌:“可看的够了。”

清歌笑嘻嘻的回道:“朕的樱娘怎么都看不够,这一次出宫可是有些时间见不到你,可不是要看个饱,否则怎么熬得过去。”

樱娘啐了一口:“宫里莺莺燕燕的多如繁星,只怕臣妾出了一次宫,回来的时候皇上都浑忘了臣妾呢。”

清歌站起身子,快速的走向樱娘,略带着一些责怪的意思:“说的哪里话,你哪里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媲美的,你这般说可是叫朕寒心了。”说罢摇了摇头,故作可惜的样子。

樱娘哪里不知dào

他这是故作自怜,装着样子给自己看的,可到底还是心中暖暖的,只要知dào

他心中有着自己,纵然他有多少牵挂和多少女子,都不再重yào

了。

清歌长舒一口气,脸色严肃下来:“此番你出宫兹事体大,名面上是挂着为皇家祈福的由头,母后吩咐派宫里最得力的侍卫护卫,想的倒和朕不谋而合。”

樱娘精气神好了许多,许是想着可以回平江府去,这厢倒是感激太后的心思:“太后如今梦魇不断,皇上可要时常去看看,她与太妃常年住在那里,倒也是孤寂冷清了一些。”

“你也记得早些回来,去肖府走一趟便回宫来,不要趟了浑水,你母亲的事情朕自会处理的。”

樱娘看着窗外,神色悠然:“不知dào

平江府的梅花开的可好?”

马车从东华门缓缓驶出,前头两个男人骑着骏马,看气势和块头,显然都是宫里顶好的人物,左边那个面白无须,双眼精光闪闪的唤作青柯卫,右边那个手拿着两柄鎏金铜锤,双眼瞪得死大的诨号黑户头,叫的人多了,真名什么反倒连自己也记不清了。

在马车后头,也跟着十二个侍卫,据说本都是侍奉君王的,这会倒是便宜了樱娘,

随侍的宫女倒不多,除了晴儿也只带了碧荷出来。三人同坐一辆马车,晴儿倒还好,碧荷碍着樱娘的身份,却是如坐针毡。

青柯卫故yì

慢了半拍,挪到马车窗前,低声说道:“樱小姐,前面就出了洛阳了。”

“嗯!慢着走就好。”

靠在马车壁上,看着碧荷拘谨的样子,柔柔一笑:“我把你带出来是觉得你亲厚些,可不要这般拘谨,难得出来一次。”

碧荷低眉敛目:“奴婢记住了。”

91. 第九十一章、还愿

常曦庙的许愿樱娘至今都不敢忘怀,许是常曦仙子本就是司掌月宫和姻缘的仙子吧,樱娘虽不信神仙之流,到底对这个常曦仙子还是存了一丝的敬畏之心。

路过斑驳的常曦庙的时候,由着晴儿和碧荷搀着自己下车,入目的常曦庙更加斑驳残旧,走时那木门还是完好的,这会子不知晓被谁拆走了,徐徐的走进,碧荷挡在身前:“里面灰尘颇多,而且蛛网密集,小姐稍等片刻,我和几位护卫大哥整顿清楚之后小姐再进去。”

“难得你心思这般细腻了。”

碧海领了命,叫了几个护卫一齐进去了,不多时出来,微微屈膝行礼:“整治妥当了。”

常曦庙的事情只有晴儿是知dào

的,碧荷确是不知,微微有些疑惑樱娘到此间来干什么。

碧荷的性子沉稳,做事也是十分的牢靠,只见那破庙正中被清出了一条小道,那些蛛网也都丝毫看不见了,极目望去,不禁感叹一声,常曦仙子的神像被烟尘和蛛网密密麻麻的铺着,失去了往日鲜艳明媚的神态,就连那眉眼也依稀看不见了。

“岁月静好,这寺庙也随着岁月流失,不复往日的光彩了。”

晴儿俯首:“岁月格外的疼惜这座庙,才让小姐一直对常曦庙耿耿于怀,今番来这里,可不是会恢复这寺庙往日的辉煌。”

樱娘宜嗔宜喜的瞪了晴儿一眼:“越发的伶牙俐齿了,怎不见你把这些本事用在那些小宫女身上,倒只会一贯的纵着她们。教的她们越发的没了规矩了。”

晴儿面上一红,吐了吐舌头:“小姐温婉贤淑,奴婢只是学着小姐罢了。”

对着一直跟在身后的碧荷说道:“你去把青柯卫总领头叫来。”

“是!”碧荷徐徐退开。

借着这会子安静的时候,樱娘倒是有了时间可以细细揣摩着常曦仙子的神像,也不知dào

看了多久,身后粗重的脚步声徐徐传来,震的梁子上的灰尘簌簌的掉下来,樱娘的鬓发和衣裳都沾了些许。

青柯卫举手抱拳:“小姐传唤小的所为何事。”

樱娘头上的鸽血红宝石流苏垂下来,鬓边的璎珞也随着樱娘的走动步步生光:“总领头可知dào

此间的县丞是何人?”

青柯卫愣了愣,摩挲着下巴细细的想起来:“记得不十分清楚,只是依稀是孙贵妃的堂兄弟,名讳倒是忘了呢。”

樱娘略略摆手:“无妨!”

随即从广云百合长袖中拿出一个漆金的令牌,随手递给青柯卫:“劳烦总领头带着这枚令牌去把县丞请来可好!”

青柯卫双手接过,只是微微一瞄,顿时脸色一变:“娘娘这……”

见他神情愣然,晓得他是忌讳什么,只是依旧不疾不徐:“这令牌清歌赐给我的时候,吩咐我便宜行事,如今便是该便宜行事的时候,没了这令牌,如何请得动那县丞过来走一遭,你且自去便可。”

青柯卫双手合十,把令牌揣到怀中:“小的僭越了,这便去。”

碧荷走上前来:“小姐这一言一行可把这个九尺男儿唬的不敢言语了呢。”

樱娘温尔一笑:“既坐到了这个位置,驭下若是不够张弛有度,迟早会惹出祸事的,若是我今次出来唯唯诺诺,岂不是让这些侍卫看着笑话。”

晴儿掩着嘴:“这总领头也够倒霉的,无辜的被小姐开了一刀。”

92. 第九十二章、修葺

原本该是繁华的常曦庙落得如此田地,莫说心里没有一丝的失落樱娘自己也是不信的,久久的凝望着常曦那日渐看不清楚的容颜,自己是否也会有这么一天,当容颜不再的时候,清歌会否还一如既往的爱着自己,亦或是,弃之如同这破旧的常曦庙。

当年许愿修葺是一个原因,只怕是心里存着小小的希冀,若这常曦庙能够恢复往日的光芒,那么自己也会与这个常曦庙一样,不再门厅凋零了吧。

青柯卫去了一刻钟的时间,回来时候身后跟着一个青色补装的中年男子,男子蓄着两冉胡子,眼神凛凛然带着神光,虽然年近不惑,可是却依然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感觉。

青柯卫对着樱娘略一抱拳行礼:“县丞带到。”

一拂手,神情冷傲如雪:“你出去吧。”

等到青柯卫出去后,那男子才上前行礼:“卑职越香县县丞黄忠祥参见丽嫔娘娘。”神情不卑不亢,丝毫谄媚之色都没有。

樱娘温温而笑:“黄大人可知dào

本宫唤你来此有何贵干。”

“既是皇上金牌邀令,想必是极重yào

的事情。”

樱娘恍如未闻,指着这残垣断壁:“大人觉得这常曦庙如何?”

黄忠祥皱起眉头:“此处的常曦庙初建成的时候,香火倒是极为茂盛,只是后来在庙中发xiàn

了一具死尸,香火也断了传承,到如今,也是一间破庙罢了。”

樱娘樱口轻启:“本宫当年有赖此庙躲避风雨,感念常曦仙子恩德,曾立下誓言,他日要为常曦仙子重塑金身,虽然时移势易,本宫却不敢遗忘分毫。”

“娘娘有重塑金身之念极好,可是这常曦庙却出过命案,当年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只怕也难有香火。”

晴儿递上去一个绣荷包:“大人收着。”

黄忠祥打开看了看,是一叠的银票,顿时脸色一变:“姑姑这是何意?”

晴儿嘻嘻笑着:“我家娘娘说了,这越香县风调雨顺,定要仰赖父母官的功劳,知dào

大人是聪明人,既是聪明人,要让一间破庙重新旺盛也不是难事不是。”

樱娘打量了四周,微微叹气:“本宫今次找大人来,其一是修葺常曦庙,其二便是往日常听人提起大人的本事。”

摸了摸柱子,手上蒙上了些许灰尘:“再好的明珠,若没有赏识,被这灰尘蒙了光芒,也是投之无门。”

黄忠祥细细品味樱娘的话,愣愣然的站在原地。

樱娘扑哧出声:“本宫在宫里孤立无援,馨妃娘娘母家势大,孙贵妃和皇后或许可以相互制衡,若是本宫不提携一二官员入京当值,势必沦为她们的牺牲品。”

黄忠祥也顾不得地上脏,猛地跪下来:“卑职明白,今后唯娘娘马首是瞻。”

樱娘不怕他不依附自己,他是有才华的人,有才华的人最怕没有人赏识,他在这越香县做了五年的县丞,政绩颇好,却迟迟得不得赏识,樱娘奇怪,还着人打听过,才知dào

他当年意气风发得了状元郎的由头,却酒醉得罪了吕太师,被贬到这里,每每朝廷提拔地方官员,他的折子总是被吕太师压下去,所以才如此失意。

樱娘的掐丝金缕护甲捋了捋鬓角:“好好的做着,不怕没机会。”

93. 第九十三章、越州一行

黄忠祥本想把樱娘安置在县丞府衙,被樱娘婉言拒绝,只是在马车过夜,嘱咐黄忠祥紧着招些工人,在第三日的时候,修葺的工作就开始进行了,樱娘满yì

的拂袖而去,带着一大班的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马车颠簸,晴儿和碧荷倒还好,樱娘身子骨本就弱,在太后宫里长跪又落下命根,此时正是发作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可怕,只是在身后垫了个小软枕,懒懒的靠着。

晴儿递了杯温水过去,责备着:“小姐忒不爱惜自己了,这身子还病着,也不叫外边的那些人休息一下。”

樱娘温温笑着,把抿了一口茶水的杯子递给晴儿:“这外头的那些人,明面上是保护,可是背地里保不齐是监视之用,我见黄忠祥,也只是这青柯卫知dào

,他是清歌的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旁的人到也要斟酌一二才是,所以这节骨眼,怎么可以走走停停,白的落人口舌。”

晴儿翻了翻白眼:“既然这样,小姐又为何嘱咐县丞大人要与小姐是陌生人。”

“小姐是谨慎着呢,这宫里妃嫔不可议政,私交外臣更是重罪,保不齐是要打入冷宫的。”碧荷语音轻柔,轻柔柔的说中樱娘的心事。

樱娘满yì

的点点头:“还是碧荷聪明。”

时间悄然的过去了一日,原来的行程只怕是要改道了,本从川江府直走,再渡江便可到达平江府,可是川江府这几日老是大雨不休,连那川江府的河堤都绝了堤,渡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听青柯卫在外面说起这件事,樱娘卷起帘子,看着外头的日头:“这边还是晴天郎朗。那头只怕已经是凄惨一片了。”

放下帘子,樱娘思虑片刻。缓缓说道:“既如此,我们改道越州,我正好可以去会会老友。”

似乎是喃喃自语:“有些事情,正好趁这次出来可以查个明白清楚才是,否则这宫里哪边是毒蝎子我还不知dào

。”

越州,秦府,樱娘经过三天的行程,在昨日到了越州府,回驿站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第二日携着一尊汉白玉送子观音去了秦府。

秦螺裳含笑的看着坐在下边的樱娘:“肖小姐怎又会到我秦府做客呢。”

樱娘眼不斜视,嘱咐晴儿把玉观音递给秦螺裳:“晓得秦小姐虔诚观音,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秦螺裳笑呵呵的把玉观音的盒子接开,随即神色一愣,把盒子放下:“礼物倒是好的,只是未免有些太贵贵重了。”

樱娘神色淡淡:“秦小姐见识多,这玉观音我也只是借花罢了、”

秦螺裳笑了笑:“肖小姐过誉了。”

“这观音贵不贵重到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东西的出处有些神妙。”

秦螺裳无辜的眨着眼睛:“眼见着是比那些玉器店的精致不少,难道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樱娘把茶杯放下,走到秦螺裳身边:“这东西啊!是出自宫里的。”

不意wài

的看见秦螺裳眼皮一眨,随即恢复如初。

94. 第九十四章、秘密

樱娘笑语晏晏,含笑的坐回原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秦螺裳。

秦螺裳想了片刻,还是小心的问着:“肖府纵然在手脚通天,宫里的东西带出来可是大罪。”

樱娘但笑不语,只是略拂了拂袖子,端然的坐着。

旁的伺候的晴儿走上前去:“若是往日的肖府,宫里的东西自然带不出来,可是我家小姐已经是丽嫔娘娘了。”

“什么?”

秦螺裳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那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烫红了一大块,她却恍如未觉,一下子站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丽嫔娘娘?”一脸的惊异之色。

樱娘眉头挑起,好奇的回了一句:“秦小姐这般失色,难道你家主子没和你说?”

秦螺裳咳嗽一声:“妾身何来的主子,只是经营一些小生意罢了,头上的那些个达官贵人,妾身可是福薄,贴不上去。”

樱娘皮笑肉不笑的捋了捋金步摇:“天鹰朝有明文规定,非是宫嫔不可簪金步摇,且非是嫔位以上不可簪。我这一头的金步摇这般招摇,秦小姐可是看不见呢!”

闻言,秦螺裳提起头盯着樱娘的发鬓瞧着,神色极是认真:“是呢!丽嫔娘娘今个这金步摇十分的精致,定然是官家上品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秦小姐是聪明人,我既然已经把话说道这地步了,秦小姐可是要我打破砂锅才肯把话说个明白。”

晴儿会意的从袖子中抽出一个银裸子,放到秦螺裳身边,那红木雕花桌子上放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银裸子,自然十分的抢眼。

秦螺裳把银裸子拿起来,看到银裸子下的官家记号,顿时有些不妙起来。

樱娘再接再厉:“而我疑惑的是,秦小姐姓秦,为何刺了个孙字。难道是夫家姓孙?”

秦螺裳如同泄了气的球一样,懒懒的说道:“既如此,还请丽嫔娘娘屏退左右。”

不多时,在内屋的几个人都出去了,只余下秦螺裳和樱娘,那大门关上之后,四周顿时暗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妾身确实是从宫里出来的。”

“那为何与我肖府作对,要不是为了你这件事情,我何必进宫。”想到了清歌,这进宫也不是不可的。

秦螺裳声音嘶哑:“起初是贵妃娘娘命我出来,只管抢了丽嫔娘娘家的生意。”

秦螺裳顿了顿:“娘娘放心,我家娘娘并不会对娘娘不利,而是馨妃娘娘也看中了丝绸这块肥肉,终于疏通了关节。附近的那些个丝绸庄,若不是被我截下,肯定都把丝绸卖给了馨妃娘娘。”

“哼,贵妃娘娘抢了和馨妃娘娘抢了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樱娘幽幽的说道。

秦螺裳脸上有些不快:“我家娘娘虽然做事雷厉风行,可是是个明事理的主子,那些个筹到的丝绸都按照进价复又卖给你肖府了,这件事娘娘回家便会知晓的。”

樱娘有些疑惑:“既如此。娘娘不是治理不讨好,难道其中有些瓜葛。”

“这……”

樱娘摆手:“我在宫里已经与馨妃反目,但说无妨。”

“我家娘娘借着这件事情想要搜集馨妃娘娘染指生意的证据。”

樱娘笑的和煦:“我回去查明事情,若是和姑姑说的一样,那么娘娘的敌人,便也是我的敌人。”

秦螺裳面上一松:“娘娘睿智。”

95. 第九十五章、可怜人

回程的路上,晴儿仔细的搀扶着樱娘,左右想不通,颇有些忿忿的说道:“小姐就这般信了她的话?”

“有什么不信的,她说的话未必全是真的,可是至少有五分真的,其余的,我自己能查清楚。”

樱娘停下脚步,狡黠的看了眼碧荷和晴儿:“她的一席话倒是点拨了我。”

把乱发捋到紫钗金步摇后边,慢条斯理的走着,在两人的疑惑下笑声说道:“我在宫里的地位一直不上不下的,左右都是在宫里人眼里我是司徒家的婢女,身份尴尬不说,且还有司徒名香在上头压着,丽嫔这个名头,要不是有清歌的眷恋,只怕也是得不到的。”

晴儿细声细语:“小姐有公子的眷恋,这是顶好的了,纵然是皇后娘娘,虽然光芒万丈恩宠无双,可是没了男人的疼惜,也都是虚物呢。”

樱娘嬉笑两声:“男人的宠爱能到什么时候?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以我如今的位份,随便一个都能压着我,若是背后真有司徒名香操守生意场的事情,我与孙贵妃合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

碧荷走上前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贵妃是宫里仅次于皇后的存zài

,身份尊崇不说,且势力错综复杂,小姐要在她手上讨得便宜,恐怕不是十分的容易。”

樱娘眼神闪动,显然是吧碧荷的话给听进去了,微微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再不济,我还有一着棋可走呢。”

晴儿的视线往下看去,眼神微微一沉:“小姐,位份不重yào

。关键是大小平安才是,小姐可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呢。”

“哼哼,云妃肚子孩子没了,看馨妃娘娘那把推波助澜,安知不是她搞的鬼,却想把我一并给除了去,素知她是面和心善的人,却不想却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呢。”

碧荷眼见着樱娘脚步虚扶,也上前扶着:“小姐怀了孩子,可要小心着呢,否则出了什么事情,皇”左右慌忙一看,压低声音:“公子可不会放过我们呢。”

略略摆手,樱娘的神色冰冷:“无妨,回了平江府肖府,还有好戏等着我呢。”

瞥了眼晴儿:“先起程的小满子可回来了?”

晴儿从怀中抽出一张信件,抽出来看了看,越发冷笑起来:“好。好的很。”

碧荷不知dào

樱娘是怎么了,柔声问着:“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樱娘把信件递给晴儿:“回去烧了。”

神情缓和下来后,樱娘才徐徐的说道:“我父亲根本没有跟家里人说我入宫的事情,只当我是外边有事情耽搁了,府里的人也是够脓包的,却不知一个姑娘家如何有一年不回家的道理。”

晴儿神色忧伤:“若是府中众人知晓小姐已经是如今这般的地位身份,想必也不会与夫人为难,导致夫人罹难。”

樱娘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怪只怪我娘嫁给了一个没用的男人,要靠女人才能苟延残喘。”

幽幽的叹口气:“只当我是踏脚石了,却不知dào

该善待善待谁,我才会念着他是我父亲的这一点好处。”

96. 第九十六章、再见清碧

几天的路程,樱娘命着外边的侍卫紧赶慢赶,终于在第六日的黄昏时节进了平江府,看着四周熟悉的亭台楼阁,店铺林立,樱娘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素白色的苏锻被马车的泥泞蹭了一点点的灰,那精致的梅花刺绣便被沾染了痕迹,樱娘却丝毫都不看一眼,眯着眼睛看着肖府门外高高挂起的肖府两个漆金大字,

模样有些讽刺和无奈。

肖府已经开始掌灯,这个时候门外只该有个小厮伺候着,许是听到门外的动静,大门打开一个小缝隙,一个人头探出来,疑惑的看着樱娘等人,随即溜出来,指着樱娘几人问道:“什么人在肖府门前停留?”

听着他颐指气使的话,什么时候肖府的小厮也这般底气十足了。

晴儿走上前去:“没长眼的东西,是新来的吧,连肖府四小姐也不认识?”

“四小姐?”小厮颇有疑惑,想了片刻之后,随即一拍脑袋:“我们肖府是有个四小姐,可是大夫人说了,四小姐福寿薄弱,已然夭折了。”

一个劲的挥手:“哪里来的东西,哪里来回哪去。”

青柯卫握着手上的剑,跨步过去就要斩杀此人,敢辱骂丽嫔娘娘,可是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樱娘的声音柔柔的,听不出丝毫恼怒的样子:“青柯卫,不可放肆。”

芊芊细手从袖子中抽出一支细钿,盘丝掐金的昙花簪子,随手递给晴儿,嘱咐他交给小厮。

晴儿会意点头,大步走到小厮身边,把簪子递过去。

“此簪子早年是青明月夫人赠与我的,爹爹应该知晓,你把此物递进去,总能有人还我清白的。”

正在此时,右边街道传来噪杂的声音,一辆马车徐徐开到肖府门前,小厮面上一喜,指着马车:“不必进去送什劳子的簪子了,三小姐回来了,你若真是四小姐,三小姐该是知dào

的才是。”

樱娘随着小厮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辆挂着碧绿色锦缎的马车,四周挂着银铃,风吹铃动,端的是十分的美妙,一只手揭开帘子,跳下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赫然是清碧的贴身婢女莺儿,莺儿当先跳下马车,扶着清碧下来。

下车后的清碧看见肖府门前站着如斯多的人,顿时有些气恼:“你们是干什么的,站在我肖府门前?”

莺儿拉了拉清碧的袖子,耳语了几句,清碧面上一惊,两腮隐隐的抖动着,美目在众人只见寻梭,定格在樱娘身前,如同见了鬼似的,一脸的惊恐之色。

樱娘温尔一笑:“一别经年,三姐别来无恙吧!”

清碧缓缓喘匀了气,眼神深沉:“你不是在越州染病去世了吗?”

樱娘掩住樱口:“我不知dào

是什么人用心良苦,却说我染病去世了!”

看如今的清碧,没有了往日的张牙舞爪,即使看见了自己,也只是微微露出些许窘态,便都恢复如初了。

捋了捋袖子:“既然回来了,跟我去见爹爹吧!”

“妹妹正有此意。”樱娘说。

转身吩咐碧荷:“有晴儿跟着我就好,你带着青柯卫和这些人去客栈投宿,你性子沉稳,我是信得过的。”

碧荷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懂得!”

97. 第九十七章、神思恍惚

清碧眼见着樱娘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打眼看去,竟都是相貌出众之辈,连一个歪瓜裂枣都没有,心中疑惑更甚,想了片刻之后,还是轻轻问道:“看来妹妹这段时日过的甚是自在,身后随从仆人如此至多,连我们自家也比不过分毫呢。”

樱娘从清碧身侧走过,带起一阵香风,神情也是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我过的自不自在,姐姐又怎么知晓,这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的滋味,又岂是这肖府所能想象的。”

目光瞟向清碧:“姐姐说妹妹我说的对吗?”

清碧接触到她的目光,不自禁的身子抖了一抖,好像全身都被樱娘看透似的。

看到清碧胆怯的样子,樱娘轻蔑一笑,带着晴儿径直走了,竟然丝毫都不理会清碧的样子。

清碧眯着眼睛站在肖府门外,愣愣的神游天外,反倒是身旁伺候的莺儿,朝着内里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嚣张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娘亲是妾侍也就罢了,还跟人苟合,你与她血浓于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为这句话能换来自己主子的一点笑意,没想到反倒更惹得清碧不高兴,只见清碧白了莺儿一眼:“她是我亲妹妹,你这么说,不是连我也骂进去了,往后不许这般没大没小,被父亲看到的话,少不了又是责罚一顿。”

脑海中浮现出西凤被抓到祠堂的那一幕,父亲阴沉的脸,和老夫人,大夫人、娘亲各自喜怒的容颜,她就跪在冰冷的地上,丝毫都不为自己辩驳,那苍白的嘴唇只是硬挤出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父亲震怒,把事情告sù

了族长,西凤被拖出去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嘶吼着:“你以为你肖府都是什么干净的人吗?哈哈哈!你的三女儿,在你出外的时候,就想害了我女儿的清白,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被人蓄意瞒了下来了吗?”

她的指甲深深的扣在木门上,;留下了丝丝缕缕猩红色的血,沿着木门往下流去,饶是这样,竟都不忘和身旁拉扯的人纠缠,眼神依旧冷冰冰的看着父亲:“肖满言,你自以为惊才绝伦,不过是被人骗的团团转的可怜虫。”

西凤还是被拉下去了,可是父亲也查了樱娘差点被侮辱的事情,我堂堂肖家三小姐,自此被关了禁闭,在闺阁中,一直都只有莺儿随身伺候,星星点点的传闻,西凤被沉潭了,死后也只是草草埋葬而已。

思绪飘回来,清碧自嘲一笑:“不知dào

是不是以为那件事情,自己比之之前胆小了不少,到如今怯怯糯糯的姿态,更惹父亲不高兴。”

刚走进肖家院子的樱娘,看见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片,拉了一个在院子晒草药的丫头问道:“这肖家怎的这般清静,往日不都是人来人往吗!”

丫头打量了樱娘一眼,见樱娘服饰华丽,肯定非富则贵,当即恭谨的回道:“回小姐的话,三夫人前段时日嚷嚷着见到了已故的西凤夫人,直说肖府闹鬼,带着一大半的随从去了华东寺暂住去了,大夫人深居简出,明月夫人闭门不出,伺候的人大抵都在房中伺候着呢,所以才这般清静。”

樱娘冷冷一笑:“做贼心虚。”

98. 第九十八章、再见陌人

脚下的软木绣金线百合鞋在长长的小道上发出踢踢踏踏的清脆声音,悠长的小道那般熟悉,连墙上的那一面青苔,都与昨日不尽相同,可是……那又如何呢?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高墙上的那一面牌匾,曾经阻隔了自己和里面那些人的亲情,纵使是血浓于水,自己却好像见不得光的小丑一样,一道门,隔开的却是两个世界。

晴儿轻轻推开木门,那铜环叮当作响,木门也发出呀吱的声音来。

里面相谈甚欢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木门,老太太更是脸色阴沉,未看到人已经骂开了:“哪个冒冒失失的奴才,这个时候来了?”

肖满言神色仍旧是淡淡的,可是前段时日的事情,也已经有些心力交瘁,眼下的青黑十分的明显。

樱娘由着晴儿搀扶着,施施然的走进去,看到老太太和肖满言后,十分珍而重之的屈膝行礼:“樱娘给祖母、父亲请安。”

老太太身子晃了一晃,只感觉到眼前一黑,陡然间见到樱娘,实在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肖满言的反应更甚,猛地站起来,身后的太师椅由于他的动作太大,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肖满言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樱娘貌似讥讽的笑了笑:“女儿在越州不幸染病身亡,如今是一缕亡魂来见爹爹和祖母。”

老太太脸色尴尬:“你的事情满言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得满言,他也是为势所逼。”

“樱娘今次回来,不为别的,只为我枉死的母亲而已。”

老太太一拍桌子:“你母亲水性杨花,已经沉潭死了,这件事情是肖家的禁忌,你刚回来祖母且饶你一次,下次不可言语了。”

“看来我这个女儿真是可有可无,家族危机解决,女儿纵使未回,爹爹也不曾派人找过,却推说女儿染病身亡。”

老太太咳嗽一声:“既然回来了,旁的也都不要说了,今后好好补偿补偿你,为你找个好婆家也就是了。”

晴儿眉头一挑:“放肆,我家小姐可是你说补偿就补偿的了的。他如今可是”

“晴儿。”樱娘打断晴儿的话。

老太太一字一句的说道:“果然是野丫头,调教多久还是改不了野性子,连一个丫头都与你一个性子,和你娘一样。”

樱娘目光阴沉,缓缓从云袖中抽出一个金色令牌:“肖云氏,你僭越了。”

老太太和肖满言眯着眼睛看向樱娘手里的令牌,待看清楚之后,均都神色一变,老太太压低声音问道:“满言。你经常出入宫廷,这令牌是真是假。”

肖满言略略苦笑:“是真的。”

晴儿往前走了一步,昂起头颅:“我家小姐如今是从五品的丽嫔娘娘。”

老太太和肖满言不约而同的跪下来,高呼:“老身,小民参见丽嫔娘娘。”虽然话中多有不甘,总算是承认了这一个事实。

樱娘抚了抚云鬓:“其实父亲你早知dào

我已入宫了吧。你和刘丞相知交甚深,若是没有书信往来,本宫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肖满言沉默了片刻“小民有罪。”

樱娘脸色阴沉,眼神凌厉的在肖满言身上扫过:“我母亲纵然为你妾侍,但好歹是本宫的亲生母亲,你却查也不查就此揭过,害我母亲香消玉殒,可知罪?”

99. 第九十九章、慷慨激昂

肖满言的脸颊隐隐的有些抽搐起来,眼睛也有些猩红,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肖刘氏与人私通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了,我们肖府在平江府也算是高门大户,岂容一介女流亵渎名声。”

老太太虽跪在地上,但还是十分的赞同:“我从以前就不赞同满言把西凤接回来,满言说她是山野村姑,可是那般姿色和才情,怎么可能是呢,老身查过,她便是那时候名满秦淮的若水姑娘。”

顿了顿,微微有些冷哼:“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底子本就不清白了,如今这事情,只怕是久困深院,早已经放心寂寞了吧。”

樱娘瞪大双眼:“我如今还尊你父亲,尊您祖母,是觉得你们还不至于是迂腐无知的人,我母亲名满秦淮不假,可是至始至终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自从碰到你之后,甘愿到这肖府为人妾侍,我娘矜矜业业的一辈子,却受了这般屈辱,我这做女儿的绝不能袖手旁观。”

肖满言挺直脊梁,看到老太太跪在地上有些心力不济,忙说道:“虽然你如今是娘娘,可是我娘好歹是你祖母,你就忍心看着她这般跪着。”

樱娘冷冷的拂了袖子:“起身吧。”

老太太不卑不亢的回了句:“谢娘娘。”

樱娘几步走进内厅,一下子坐在主座上,拿出令牌出来:“此次我能出宫,一来是为了太后祈福,二来便是回家来为我娘的冤屈翻案。”

“不准查。”肖满言声色严厉。

樱娘神情冷淡,眼角余光看见肖满言涨红的脸色,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我娘说过,她这一生最错的不是投身青楼,被万人唾骂。”

“那是什么?”肖满言很想知dào



“而是嫁给了一个薄情寡性的男人,这个男人害了她的一生,更让她蒙受了一个女子最大的屈辱。”樱娘用力的握住那令牌,指节显得十分的苍白。

老太太斜睨了樱娘一眼“此事只怕是我们肖家的家事吧,就无需娘娘关心了。”

晴儿递上一杯茶,借着樱娘喝茶的当口悠然开口:“我家娘娘如今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彻查,难道肖家想抗旨。”

老太太眼角的皱纹霎时间散开,重又更加层层叠叠,声音更显颤抖,少了方才的强势:“老身不敢。”

“好啊,好啊,你们母女果真是上天派来的灾星,你娘让我们肖家蒙羞,你更是变着法子让这羞辱更加人尽皆知。”肖满言强忍着,脸庞有些扭曲起来。

樱娘借故左右张望:“人?这肖府还有人吗?”

站起身子站在院子的石阶上,指着红漆木门说道:“这肖府各个各怀鬼胎,表面和气融洽,背地里不知dào

都在筹谋什么鬼心思。”

转过身子,目光灼灼的扫过老太太和肖满言:“哪怕与一只狗相处,喂根骨头还能叫唤两声,人呢!”

自嘲的摇摇头:“推心置腹的还被人在背后插了两刀,肖府……不外如是。”

肖满言的脸色阴沉下来:“樱娘,不管你如今是否身份尊贵,我到底是你父亲,你也……始终都是姓肖的。”

樱娘满脸寂寥:“我倒忘了我也是姓肖了呢。”话中之意千丝万缕,却不在说明了。

100. 第一百章、看望如意

这段慷慨激昂的对话,终究是肖满言和老太太败下阵来,谁让樱娘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妃嫔,且还握着皇上的圣旨,说要彻查,谁敢不从。

还只是午间,樱娘就从大堂出来,却不会自己的居室,反而往府外而去,对着身边的晴儿说道:“出宫时叫你带的红珊瑚手串可带出来了。”

“这是皇上赏的,阖宫就小姐一个人有,这红珊瑚可是稀罕东西,小姐吩咐带出来,奴婢一直都带在身上。”

樱娘点头:“那原本便是要给我姐姐的,不知dào

她如今过的可好。”

晴儿看出樱娘神色寂廖,忙出声安慰:“如意小姐好歹是肖府嫡长女,嫁过去虽没有夫君宠爱,到底也不敢小觑了去的。”

雇了一顶小轿,直奔闵府而去,到了闵府的时候,命晴儿敲门去,前来开门的却换了一个童子,长的普普通通,知dào

樱娘的来意后,忙关上门进去通报,半响后出来,作了一揖:“夫人听是小姐来了,忙叫小人把小姐迎进去。”

樱娘喜笑颜开:“你家夫人过的可还好。”

“托小姐的福,我家夫人身体康健。”

晴儿扑哧笑出声:“你这小厮倒会说话。”

樱娘脚步一停,挑起眉头看着小厮:“你家二公子可还好?”

小厮面露难色:“实不相瞒,前段时日公子旧病复发,夫人为了治好少爷,把少爷送上了少林寺静养,只怕经年不会回来的。”

樱娘悠悠叹气:“你家少爷命途多舛,若是能够度过此劫的话,必然会否极泰来的。”

小厮点头哈腰:“承小姐贵言。”

这闵府樱娘是来过一次的,见小厮要把自己带到正堂,忙出声制止:“你家夫人待我见过我姐姐之后便去拜访,如今便不去了。”

小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小姐误会了,如今夫人退居后堂,前堂主事的是大少奶奶。”

樱娘点点头,随着小厮走去,才走到大堂前,只见石阶上的扶栏站着一个风姿灼灼的人影,穿着淡粉色的攒金丝百灵鸟长裙,下坠紫色璎珞,只是小腹隆冬,可见是怀了孩子了。

如意看见樱娘,微红的双眼噔的流下一行清泪,蹒跚的从石阶走下来,旁边的侍女还在一旁喊着:“少奶奶小心着点。”

樱娘本想说话,可是梗咽着。倒是说不出话来,只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扶住如意。

如意上下的打量着樱娘,既惊且喜:“没瘦,没瘦,圆润了一些。”

一把搂住樱娘,声音嘶哑:“爹爹说你死了,我还不信呢,日日的在佛堂为你祈福。这不,你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樱娘鼻息沉重:“嗯,妹妹我回来了,多月不见,姐姐也越发风采照人了,如今执掌闵府,看来过的不错。”

如意松开樱娘,嗔怪的瞪了眼樱娘:“这几个月你死去哪里了,害的姐姐担心了几个月。”

樱娘的手往下抚摸,声音柔和,眼中溢满笑意:“妹妹无恙,姐姐也无需担心,怀了孩子的,总不能太多心事放在心里,对自己,对孩子都是无益的。”

“咦!樱娘你鬓发高耸,难道嫁人了?”

“是啊!妹妹如今也是有了孩子的呢。”

101. 第一百零一章、暗桩

如意和樱娘聊得忘乎所以,要不是刮了一阵风,只怕还要在院子里站一阵子。

回到屋子里,如意赶忙吩咐毕琴:“去把厨房炖好的燕窝拿过来,我看着四小姐风尘仆仆,润润嗓子也好。”

看着如意如今珠圆玉润的样子,樱娘发出一声喟叹,发自心里为她高兴。

心思一转,樱娘面上一沉:“姐夫如今待姐姐如何,那云碧姮现如今和姐夫可还是那般的痴缠?”

如意嗔怪的白了眼樱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现如今执掌闵府,你就可看出你姐夫待我如何了,至于那云碧姮。”

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云家小姐也不知dào

中了什么魔咒,和一个自称西北富商的男子私奔走了,相公可是气的发疯,和夫人吵了几次,可是奇怪的是,那云家小姐没过月许就回来了,说是被人骗了,又回来找相公,相公虽然爱极她,可是这绿帽子哪个男人也是不愿意戴的,遂把云家小姐拒之门外。”

樱娘冷哼一声,眼中氤氲着寒气:“那云碧姮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不过是假象罢了,姐夫一朝看破,哪里还会被她玩弄呢。”

如意握着樱娘的手:“你告sù

姐姐,那个自称西北富商的男子可是你找的?”

樱娘腾出空的手,柔柔的拍打着如意的手背:“我也不瞒着姐姐,那个人确实是妹妹的人,此招虽然损了些,也坏了云碧姮的名声,到底还是助你一些了,对妹妹来说,我是丝毫都不后悔的。”

晴儿见毕琴还不回来,主动上前为樱娘和如意续了一杯水:“那云家小姐勾引有妇之夫,本身就其身不正,小姐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只好帮她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就是。”

樱娘扑哧笑出声:“你这小妮子倒是出了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啊?”一声清朗的男声从外传开,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俊俏男子走进来,瞅见樱娘后愣了愣,问着如意:“娘子,这不是小姑子吗?”

如意忙站起身子,为闵大公子掸去肩膀上的落叶,努努嘴:“相公不必意wài

,我妹妹没事,只是家里误传罢了。”

闵大公子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知dào

肖家来报说你在外得病蓦了,我娘子可是哭了一阵子,到底还是没缓过来,大病了一场,我那弟弟也不知dào

吃错了什么药,竟也闷闷不乐,每夜伶仃大醉,熬好的药也不吃,差点没死了,瞅瞅你,倒是活的好好的呢。”

这句话打趣的意wài

浓重,饶是樱娘如今八面玲珑。还是有些耳根发烫,脸也红了下来。

如意忙把闵大公子往外推:“你刚从靖州回来,得先去见过母亲才是,我和妹妹有闺房话要聊,你一个男人家呆着不合适呢。”

闵大公子摆摆手:“你姐姐想你想的紧,午间便不必回去了,在这里吃过午饭才是。”

樱娘朗声回道:“姐夫盛情难却,妹妹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门外的闵大公子对着身边推着的如意嘟囔着:“你妹妹可是豪爽的人呢,我只是客气客气罢了。”

如意笑骂着:“还好意思说呢,让我妹妹听见的话,你这张脸不必要了。”

102. 第一百零二章、闵夫人

和如意聊了许久,眼见着就要到正午去,如意去小厨房吩咐厨娘煮一些樱娘喜爱的食物,而樱娘呢,也趁着这个时候,去拜访拜访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闵老夫人。

现如今的闵老夫人退居后院过活,倒是选了个清幽僻静、景色优美的地方,院子名为景佩苑,院子里中了几株的海棠,只是风寒末尾,海棠都凋谢了。

一路上,晴儿都不支声,只是走到环廊荷花池边上的时候,才微微低声说道:“看来小姐去越州之前布的暗桩起了作用,那云家小姐都说自己如何爱闵大公子云云,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主。”

樱娘神色沉静,看不出心中的心思如何,只是略摆手:“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来,若是传到我姐夫耳朵里,只会说我们肖家女儿工于心计,只怕于姐姐无益。”

晴儿低眉敛目:“奴婢懂得。”

不多时就到了闵老夫人住的景佩苑,入目的是十分精致的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修葺的十分精致,此时院子就一个扫叶子的侍女,这院子平常除了老爷和少爷,平常没有人来的,所以那侍女看见樱娘后,颇是诧异的上前几步:“小姐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樱娘顾盼之间笑意频频:“劳烦姑娘通传,说肖府小姐前来看看闵老夫人。”

侍女福了一福,赶忙往内院走去。

进了内院的樱娘,见房子里面摆设简陋,丝毫体现不出一个大家大户的主母的身份,而那闵老夫人,此时端坐在茶几上,只是眨也不眨的看着樱娘,经月不见,闵老夫人依然美貌不可方物,虽然岁月留下的痕迹难以磨灭,那顾盼之间的神采却是刻在了骨子里头。

闵老夫人招手示意樱娘坐下:“劳四小姐惦念着我这把老骨头。”

樱娘坐下来,把晴儿手上的盒子递上去:“今日特意来看看姐姐,想着夫人你退居后院里,难免清冷了些,所以来看看夫人。”

说着揭开盒子,里面是一串珊瑚佛珠,大小一致,圆润通透,当是极品之物。

笑着把珊瑚佛珠递上去:“听闻夫人如今醉心佛门之道,寻常的礼品夫人放不到心上,所以选了件珊瑚佛珠送与夫人,这珊瑚乃是佛门七宝之一,本身灵气逼人,对修心养气也有益处。”

这件礼物正和闵夫人的心意,只见她珍而重之的把佛珠握在手上,笑的合不拢嘴:“难得你心思剔透,我在这里清心寡欲为我那多病的二儿子祈福,只为上苍能为他添福添寿,我这把老骨头也足矣。”

话锋一转:“你去了一次越州,虽然路途多舛,到底平安回来了。”

话中之意丝毫不问肖府对外宣传樱娘病死的事情,可见其心思深沉。

樱娘苦笑一声:“我这次回来,有人喜有人愁,往后的烦心事只怕是只多不少。”

老夫人续了杯茶水:“豪门大户的由来都是尔虞我诈,莫说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发起狠来的话,那些男子也会色变,你们肖府女子多,总也是非多,你不可事事忍让,退避三舍的话,只会让人瞧不起你。”

樱娘点点头“夫人的话樱娘铭记心中,打扰夫人久了,樱娘就此别过。”

走到门口的时候,闵夫人的话清幽幽的飘来:“有空的时候见见我那二儿子,断了他的心思。”

樱娘脚步顿了顿,神色如常的走出了闵夫人的院子。

103. 第一百零三章、齐聚

陪着如意吃过中饭,彼此之间复又聊了许多,樱娘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告辞离开了。

此时的肖府,气氛十分的尴尬,每个人均都是眉头紧皱,看那大堂,清蕊、清碧、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肖满言、就连那离家许久的明义大公子都回来了。

也不知dào

肖满言说了什么,清碧一脸的愤愤不平,嘴巴嘟着,似乎极为的不高兴,而清蕊,神情极为的复杂,隐隐的带着一丝的嫉妒和不甘。

三夫人抿了一杯茶,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溅起了零星的水渍,她砸吧砸吧嘴巴:“那小妮子只是见不得光的妾侍所生,安得有资格让我们叫她娘娘,给她行礼,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大夫人这些年少有出房门,这府里的权利大把都是落在三夫人手上,所以看她十分的不顺眼:“妹妹不是在寺庙静修吗?怎么如此匆忙便回了?”

“哼!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又是软性子,没我在这里把持,府里不是乱了套去了。”

老夫人摆摆手,神色极为的严肃:“好了。好了。闹够了没有,整日的胡搅蛮缠,别说满言了,我都不待见你们了。”

明义出外拜大儒为师,君君臣臣分的很是清楚,听到三夫人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眉头紧皱在一起,到底还是耐不住说了出来:“三娘只怕不知,如今四,不,是丽嫔娘娘贵为宫嫔,于我们来说便是君,我们是臣,三娘在自家人面说说无妨,若是在外头还这般说,被有心之人听到,就不只是被人责骂,轻则赐死,重则灭三族。”

听到明义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三夫人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可怕,摸一摸额头,竟然沁出了些许冷汗。

悻悻的不再说话。

清碧哼了一声,直翻白眼:“大哥,如今我们肖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樱娘想要彻查她娘亲的事情,手里还握着圣旨,我们可要想想对策。”

老夫人指着肖满言:“西凤的事情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你却不听劝,急急的就把事情告sù

宗亲们,事发突然,你连审查都未审查,若西凤果真是被冤枉的,恰巧又被樱娘查出点什么出来,以她如今的身份,即使你是她父亲,只怕也不会与你善了了。”

明义叹气不止,随即摇头:“樱娘的性子我们是最了解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角色,只怕这肖府要抖上三抖她才会甘心的。”

三夫人把乱发捋到鬓发后,斜睨了大夫人一眼:“姐姐可就好了,你那女儿与樱娘交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姐姐也决计不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目光灼灼的盯着三夫人,仿佛要把三夫人烧出一个洞似的,半响后复又说道:“妹妹觉得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三夫人呵呵笑了两声:“姐姐说的自然是对的,妹妹受教了。”

大夫人阴恻恻的继xù

说道:“倒是清碧要小心了呢,当年得罪了樱娘那般深,难保不会旧事重提呢。”

这话是说给三夫人听的,倒是把清碧吓了一大跳。

104. 第一百零四章、一己之力

“姐姐只管放心,妹妹我虽然是女流之辈,到底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当年的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樱娘早已经释怀。”

樱娘清越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大堂,倒是吓坏了一众人。

随着话音落下,樱娘徐徐的跨进大堂,只见此时的樱娘身着淡红色梅花缂丝宫裙,外罩珊瑚璎珞披帛,底下的裙摆刺绣着百灵,画眉和布谷三种鸟,各个神情各异,再看那鬓发,堆成云鬓,斜月入上之间簪着两支金步摇,三两星坠着珍珠钗子,而青明月送的昙花簪子,赫然插在最显眼的地方,这一身华贵非常,却是樱娘特意准bèi

的嫔位正装。

显然是被樱娘这一身震撼住了,肖满言愣神之后才发xiàn

战战兢兢站在樱娘身后的老何子,他是守门的老奴,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让樱娘进来了,顿时怒火中烧:“老何子,你是怎么守的门?”

老何子怯懦的瞥了眼自家老爷一眼:“回禀老爷,四小姐拿着圣旨来的,老奴怎敢阻拦。”

晴儿傲然的抬起头,双眼扫过众人:“难道肖家都是不守礼节的人吗?瞧见了丽嫔娘娘竟都不知dào

行礼。”

老夫人抬起头看着樱娘,见她丝毫都不阻拦自家丫头的行为,显然是默许了,虽然十分的不甘心,到底还是徐徐的站起来,领着一席人跪下来:“草民,民女,参见丽嫔娘娘。”声音此起彼伏。

樱娘略抬素手,声音平淡无波:“免礼吧。”

手里握着明黄色的圣旨,竟这样从众人面前穿过,走过清碧身边时,猛然间停下脚步,刚好kàn

见清碧脸上的怨毒之色,只是微微回以一笑,继xù

往前走去。

这轻轻的一笑,在清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只感觉到全身冰冷,呼吸困难一般。

慢慢的坐在了主座上,老夫人眼见这般,无奈之下,只能屈居下座。

樱娘的视线扫过众人,把圣旨摊放在身边的木桌子上,拢了拢衣袖,慢条斯理的说着:“今个回来,想必大家都知dào

我的目的了吧。”

三夫人显然还是把樱娘当成当年那个好欺负的女童子,竟然第一个开口:“丽嫔娘娘的娘亲让夫家蒙羞,做出苟且之事,浸猪笼已经是小的了,难道娘娘还想把黑的变成白的。”

樱娘冷笑一声:“三夫人说的好,死的是我的娘亲,可也是当今丽嫔娘娘的娘亲,皇上有意赐封我娘为诰命夫人,虽未下圣旨,可是宫嫔的母亲,即使犯了罪,也要移交上清寺彻查,而不是这样子滥用私刑,而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可不是你们肖家女眷的拿手本事吗!”

老夫人故作懵然不知:“娘娘的意思老身不甚明白。”

樱娘挑高眉头,微微瞥了眼晴儿,晴儿当即会意,上前一步:“娘娘的意思奴婢懂得,皇上赐封诰命夫人的圣旨已经在路上,等到圣旨一到,你们肖家滥用私刑导致诰命夫人身死,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整个肖家只怕难有幸免于难。”

大夫人一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一脸的端静之色,反倒是三夫人有些焦急,跺跺脚看着肖满言:“老爷你说句话,你的女儿要害死整个肖家了呢。”

105. 第一百零五章、无火硝烟

这段时间不知dào

怎么回事,突然胃出血,住院住了很久,今天也是抽空才可以更新一章,接下来也有几天不能更新,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长时间的坐着或者站着都是对身体的负荷,所以希望喜欢这部小说的亲们可以体谅。

扫眼过去,竟只看见老夫人微微眯着双眼,好像老僧入定一般,外界的一切都掀不起她的一丝一毫的波澜。

肖满言显然没有老夫人那般沉得住气,脸色涨红起来,怒瞪着樱娘,沉声说道:“你竟真的要这般逼迫我们肖家吗?”

樱娘捋了捋发鬓,那护甲上的绿松石一阵的晃的人眼花:“不是我逼迫你们,而是你们欺人太甚。”

端然静水的表情起了波澜,竟是一脸的悲戚之色:“爹爹常说母亲是秦淮的民女,可是那般才华和风韵,岂是民家少女能有,我自母亲出事之后,派人去秦淮查探一番,才知dào

母亲原是秦淮名震一时的红廊阁魁首。”

不意wài

的看见肖满言的身躯抖了抖,那拳头握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已然是十分的紧张。

老夫人睁开双眼,瞥了眼肖满言,复又微敛双目。

樱娘冷笑几声:“那时是何等的惊才绝艳,裙下之臣不计其数,最出名的当数闽侯第一富翁张子杰,他本是痴情人,愿出高价帮娘亲从良,并娶其为发妻。”

樱娘一脸苦涩,顿了顿继xù

说道:“胭脂堆里出生的女人,能够有人如斯痴情,已然是十分难得了,竟也愿意娶其为妻子,更是让人敬佩。”

一手指着肖满言:“可是娘亲偏偏钟情于你,即使委身为妾侍也愿意跟你回平江府,本以为你会善待与她,终究是介yì

她的出生,自我出生后便弃之如敝履。”

大夫人扶着额头,显然樱娘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已经撼动了她这个名门闺秀的心。

三夫人如今倒是悍不畏死,甘愿逞口舌之勇:“以为是个勾人的狐媚子,没曾想还是个青楼女子,当真是晦气的很呢。”

身后的清蕊轻柔的拍着三夫人的肩膀,待其转头看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可是不知dào

三夫人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看见樱娘一肚子的火,不知dào

节制的继xù

说道:“你娘出生不好,或许是独居深闺久了芳心寂寞也未可知,大家都知dào

那种女人是最耐不住寂寞的。”

“那种女人是何种女人啊?还请三夫人解惑。”樱娘好整以暇的看着三夫人。

老夫人睁开双眼,一个杯子砸到三夫人脚下,溅起一汪水渍,连三夫人的裙摆都濡湿了一些,龙头拐杖栋栋的砸在地上:“糊涂东西,往常那般机灵,怎么今日这般糊涂,西凤是谁?是当今丽嫔娘娘的生身母亲,她为妾侍,你也是妾侍罢了,还恁的清高起来了。”

指着肖满言的鼻子骂着:“你也是的,往日对她们太过纵容,一个个的都这般刁钻,往后让大儿媳妇如何当家?你这当家的没本事,可是要累了我们一家老小的。”

骂了一番之后,停了片刻喘匀了气,含着笑意看着樱娘:“事情过去便都过去了,老身已经年迈,便倚老卖老一回,还请丽嫔娘娘能够息事宁人,莫要惹大了事情,毕竟都是一家子不是。”

樱娘哑口,敢情在这里等着自己的,自嘲一笑,摇摇头:“刚刚已经说过了,我会找个得力的查清此事,有干系的一个都躲不掉、”

106. 第一百零六章、手段惊人

这句话在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首当其冲的当数三夫人,只见她猛地站起身子,指着樱娘的鼻子:“你娘会被浸猪笼,要怪就怪她自己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你却借此事发挥,是想要拉着我肖家陪葬不成。”

樱娘冷冷一笑:“三夫人,如今的我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丫头了,睁开你的眼睛瞅瞅,自己是跟什么人说话。”

唰唰唰,大门闪现几道黑影,整齐的站在樱娘身后,领头的赫然便是青柯卫,青柯卫低眉敛目,声音略显低沉:“奴才们在这里,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主子。”

三夫人娇躯颤抖不休,任谁都没想到本来戒备森严的肖府却被这些人如履平地。

“你僭越了。”樱娘檀口微微张开,吐出冰冷的话语。

不可置信的瞅着樱娘,终究是迫于樱娘如今的权势,放软了声音:“民妇口无遮拦,还望丽嫔娘娘息怒。”

清蕊上前扶着自己的娘亲,眉目微转:“我娘既然已经认错,还请娘娘海涵。”

樱娘却恍如未闻,只把视线转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执掌一府若无规矩会哪般?”

老夫人吃不准樱娘的心思,只能如实相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那便是了。”

一双秋水瞳眸瞅向三夫人,柔柔一笑:“三夫人本是僭越了,念你初犯,便拉下去张嘴十个吧。”

“什么?”三夫人尖声叫到,似乎难以置信。

青柯卫领着两个侍卫上前,晴儿便趁机说道:“次位是皇上跟前的带刀侍卫,官阶极高,还请三夫人莫要抵抗,对于一般顽抗的平民,青柯卫侍卫可以先斩后奏。”

肖满言沉着脸:“别胡闹了。”

樱娘笑语晏晏:“难道肖老爷觉得本宫是在开玩笑吗?”

“拉下去。”樱娘陡然间冷如冰霜,声音也是寒气逼人。

这一番气势逼人之下,倒是没人敢在说什么。

大夫人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心里还不知dào

笑成什么样子了。

眼看着三夫人恹恹的被拖下去,樱娘脸色稍霁,看了看晴儿手上的两个锦盒,命晴儿把绿色的盒子递给老夫人,黄色的递给大夫人。

“这是?”大夫人和老夫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樱娘指着老夫人手上的锦盒:“老夫人手上的是长白山的野生鹿茸,可以滋阴补血,对老夫人来说确实极好的东西。”

趁着樱娘说话的当口,大夫人揭开锦盒,一眼瞅见里面的燕菜,燕菜色白如雪,气息纯净,连肖府这般豪门大户也没见过这么好的燕菜,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陇南进贡的燕菜是天鹰王朝最好的,皇上赏了一些给我,今日带了些给大姐,想着大夫人也爱吃这个,拿着炖汤解渴最好。”

大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劳累丽嫔娘娘还记挂着民妇,民妇真是受宠若惊。”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青柯卫走了进来,对着樱娘行了一礼:“回禀娘娘,那厮受不得刑,才七个巴掌已经晕厥,可要用水泼醒。”

“不必了。”

107. 第一百零七章、杨子钰

仿佛刚刚的事情都过去了一般,樱娘依然能够谈笑风生。

把礼物拿给大夫人之后,樱娘的笑意止了下来:“这先礼后兵的老招式我都用上了,肖老爷想必知dào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肖满言恹恹的耷拉着脑袋,听到樱娘的话之后冷哼一声:“不外是你刚刚提过的,选了个得力的人来查此事罢了。”

话还在说呢,那头小满子大踏步走到樱娘身边,微微施了一礼,在樱娘耳边耳语了几句,樱娘点点头,让小满子站在一边。

看小满子,是个机灵的小太监,且十分中心,只是在宫里要往上爬,必须选对主子和靠山,这小满子命不好,跟了如太嫔,如太嫔是先帝的宠妾,只是人心机颇深,和当今的太后早不对头,先帝死后,更是以先帝的名义把她安置在了皇陵边上的行宫,美其名曰陪伴先帝,身边也就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出去,自此小满子便被留在宫里,在御膳房打打下手,樱娘命晴儿找个可靠的小太监时,晴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踢踢踏踏的声音在亢长的回廊响起,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俊朗男子走进来,看也不看众人,只是对樱娘行了一礼:“草民杨子钰参见丽嫔娘娘。”

樱娘见他脸色红润,光彩照人,心里五味杂陈,忙点点头:“起身吧。”

“谢娘娘。”

清碧尖声说道:“你说的得力的人难道就是杨子钰?”

樱娘面对疑惑:“有什么不妥?”

清碧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野猫子,咳嗽一声之后便不在言语。

肖满言脸色尴尬:“你当初叫清歌把杨子钰带回来之后,我看重他的算盘功夫,留他做了个帐房先生,可是他中饱私囊,被我逐出了肖府、”

“哦!是吗!”樱娘丝毫都不感到意wài



杨子钰略弓腰:“娘娘既然找来子钰,必定是信得过子钰。”

樱娘点头:“那是自然,这个肖府盘根错节,里面干系多少也未可知,我在肖府的时候本就不受待见,你既然是我引荐的人,自然受人妒恨,施展一些小手段也是有的。”

杨子钰眉头舒展开来:“子钰本可以拆穿贼子的戏码,可是看这肖府连个区区帐房也容不下,并不是好去处,所以才离去了。”

“我知dào

,小满子都把你的行踪查清楚了。”

小满子笑盈盈的走上前来:“奴才是娘娘身边的管事公公,公子自从离开肖府之后,便到了御史大夫府邸谋差事,奴才斗胆,去问了御史大夫家里的夫人,她可是对公子夸赞不已,其话和肖家大相径庭。”

樱娘瞥了眼肖满言,略带嘲讽:“都说你被肖府的女人耍的团团转了,你偏不信,只怕这肖府日后该是女人主事了。”

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清蕊,微微点头致意。

清蕊被这么一看,心里顿时毛毛的,自家的纯良小妹何时变得如此工于心计了。

肖满言起身:“你要查便查吧,这肖府本就鸡飞狗跳,也不差你插了这么一脚。”

转身之后放柔声音:“母亲,我陪你去大厅吃素菜,明个可是初一了。”

老夫人颤巍巍的起身,迷瞪着双眼:“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那老身和犬子便先告辞了。”

“去吧。”樱娘应承了下来。

108. 第一百零八章、成事在胸

樱娘看到事情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敲山震虎的手段如今用起来,倒真的是如鱼得水,樱娘也不知dào

,自己真的是因为在宫里浸润了许久才这般心机深沉,还是骨子里本就有这般不甘落于人后和睚眦必报的心性。

杨子钰缓步跟在樱娘身后,一别一年,杨子钰的翩翩风采却丝毫未有消减,却更加浓醇悠远,自己当年不也是被这高华的气质所吸引了吗!

刮起了一阵小风,樱娘的衣袂被风扬起,复又落下来,樱娘却丝毫不以为怪,反而晒之一笑:“这平江府的天还是这般,偶便刮风,只是都是小打小闹,不比洛阳的风,吹的脸直疼。”

杨子钰低低的笑开,低沉的嗓音在小道上渐渐传来:“洛阳的花多是富贵之物,不像平江府的花,若是风吹的小了,如何能够催的花落。”

樱娘停下脚步,转过头瞅着杨子钰:“听你这话似乎别有深意。”

杨子钰神色淡然:“既然娘娘信得过在下,那么在下便言无不尽了。”

“公子请讲。”

“这次西凤夫人遇害之事疑点多多,可是肖老爷却没了平日的分寸,栽赃的人必定是十分了解肖老爷的人,知dào

什么是肖老爷的死穴,什么能让肖老爷方寸大乱。”

樱娘垂下眼帘,倒映出睫毛下的一片阴影:“本宫知是内鬼,却苦无证据。”

杨子钰见到樱娘神色忧伤,想必是想起亡母,不知dào

该不该继xù

说下去,只得摸了摸鼻子,愣愣的怵在原地。

晴儿忙柔声说道:“我姐小姐无碍,还请公子继xù

说下去吧。”

“那鳏夫是青明月夫人身边的花奴陈思,我悄悄问了问青明月夫人身边的那些丫头,都说陈思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本就对夫人静心修养不满,觉得自己的奉银连守门的小童也不如,倒是极有可能被人收买。”

“竟然扯到了青明月夫人身边去了。”樱娘略显诧异,可是转念一想便也释然:“第一次错用身边亲信,这次倒知dào

避嫌了。”

杨子钰点点头:“最奇怪的是,事发第二日晚上,陈思的房间便着了火,虽然火扑灭了,可是却找到了一个烧成焦炭的男人。”

晴儿是见过陈思几次,忙说到:“那陈思左手手指少了小指,那是天生的,看看那个便该知dào

是不是陈思了。”

杨子钰冷哼一声:“那贼子处心积虑,以为把人烧了我就查不出东西出来,自娘娘飞鸽传书叫我调查的时候,我便叫了平江府最好的仵作去义庄查看,虽然此人左手也少了一个小指,可是仵作却说。”

杨子钰眨巴眨巴眼睛,促狭的看着樱娘。

樱娘这时方显出小女儿的娇态,跺跺脚:“公子是要急死本宫啊。”

杨子钰脸上溢着笑意:“骨头切口平整,并不是天生顽疾,乃是被人其根切下的。”

樱娘恍然大悟:“那便是有人李代桃僵,想要蒙混过关了。”

杨子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抽开来,赫然便是肖府下人的出入和请假记录,杨子钰指着陈思那一格,问着樱娘:“娘娘可看出有什么不妥。”

樱娘打眼看去,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每年的十二月十五日他都是要请假四日,这是何缘故。”

“我说过,陈思是鳏夫,他虽然见钱眼开,可是却十分的爱着自己的亡妻,每月的十二月十六日是她亡妻的生辰,他来回车程一日,可不是要请四天假期。”

樱娘掐指算了算“如今是十一月下旬,还有一段时日呢。”

樱娘和杨子钰互相看了一眼,竟是十分的默契。

109. 第一百零九章、行踪

樱娘如今贵为宫嫔,肖府自然不敢怠慢,把肖府最好的阁楼清风雨腾出来给樱娘休息,这听风雨樱娘在肖府的时候便听说过,只是听风雨乃是肖满言最爱的地方,平日里都有三五个护院把手,里面有小厮定期打扫,别说是樱娘了,就算是大夫人三夫人也没来过。

环境确实是极为的幽静,种着一院子的石榴树,石榴树夏日开花结果,这时候是见不到的,十一月份的日子,石榴树郁郁葱葱,那弱柳扶风的姿态也格外的惹人怜爱,肖满言也是有心之人,在听风雨引进内河,环绕着阁楼一圈,只余下一座小桥过人,河水清净,潺潺涓涓,无人嘻闹时可以听见流水淌过去的声音,而那阁楼,却并无木窗挡雨,一溜的都是竹帘,天晴时卷上去,下雨时落下来,真的不愧听风雨这么雅致的名字。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

“进来吧。”樱娘坐在木椅子上,整了整仪容。

进来的是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婢女,容貌一般,战战兢兢的端上来一碗燕窝。

樱娘皱了皱眉头:“怎么是你,晴儿呢?”

“回禀娘娘,肖府新来的厨师是汴梁人,晴儿姑姑怕他做的饭菜不合娘娘的胃口,所以前去督促去了。”声音怯懦,清甜可人。

“我知dào

了,你下去吧。”

那婢女把燕窝放在桌子上,躬身便要退去,樱娘眉眼一挑,轻喊一声:“慢着。”

婢女福了福身子:“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樱娘柔和一笑:“你在府里当差有多久了,平日都是伺候谁的?”

婢女疑惑的抬头看了眼樱娘,复又低下头:“回禀娘娘,奴婢在府里当差三年有余,一直是在老夫人房里做个挑灯婢女。”

樱娘点点头“挑灯的必然是亲厚之人,你可认识闵府二公子。”

婢女忙不迭的点头:“大夫人送给如意大小姐的补品都是奴婢送去闵府的,倒和闵二公子有过几面之缘。”

樱娘喜上眉梢,如意知dào

闵二公子喜欢自己,故此对他的行踪遮遮掩掩,身边的侍女也都三缄其口,闵府的童子虽然说闵二公子去了少林寺,可是少林寺距离平江府何止百里,绝不可能舟车劳顿去那里的,如今看来,或许可以从这婢女口中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从手上脱下一个黄金臂钏:“闵二公子自病后,迁去了哪里?”把臂钏塞给婢女。

那婢女惊慌失措,把臂钏推还给樱娘:“娘娘万万使不得,有什么吩咐直说无妨,这赏赐是万万使不得的。”

樱娘脸色一正,唬的婢女一愣一愣:“本宫送出去的东西便是送出去了,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婢女这才收下来,喘匀了气之后说道:“闵二公子自从大病后,迁到了普南山的铅华寺修养,那里清幽僻静,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呢。”

樱娘记在心中,略摆摆袖子:“知dào

了。”

婢女刚想告退,樱娘阴恻恻的声音回响开来:“本宫最恨背后嚼舌根的人,今日问你的事情如果我在旁人那里听到只言片语,本宫有千万种手段可以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婢女浑身一颤:“奴婢不敢。”逃也似的走了。

樱娘双眼朦胧,似在喃喃自语:“清歌本就不喜我与闵二公子太过亲近,大摇大摆的反倒遭他猜忌呢。”

110. 第一百一十章、铅华寺

那个婢女前脚刚走,晴儿后头就来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那个粗鄙厨子真是没教养,饭菜做的那般咸也不让人说,亏得我报出了小姐的身份,那厨子就好像焉了一样的唯唯诺诺,真真是羞死人了。”

樱娘掩嘴笑着:“以前看你沉静的很,怎的也会有如今这么泼辣的时候。”

晴儿直跺脚:“小姐就爱取笑奴婢。”

樱娘正了正脸色:“好了,知dào

你这么改变也是为了我,倒是难为你了。”

樱娘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竹帘斑驳的漏洞看向外边的那一簇的石榴树:“今日府中的饭菜我们暂且不吃罢,我带你去外头吃顿素斋,那里的素斋可是远近闻名呢。”

晴儿眼前一亮:“可是郊外的铅华寺。”

转身白了晴儿一眼:“你倒知dào

。”

晴儿苦下脸,耷拉着脑袋:“可是铅华寺路途遥远,山路崎岖,虽然素斋做的十分可口,却无甚人去那里。”

樱娘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拔下一头的珠钗,意味不明的说道:“要的就是无甚人去,反倒可方便我们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直听的晴儿一愣一愣的不知dào

所以然。

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色绣梅花长裙,头上只簪了一只碧色玉簪,就这样和晴儿出门去了,樱娘本想悄然的从后门离开,不惊动守门的青柯卫,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发xiàn

青柯卫腰挂着宝剑站在门边上,倒是吓了樱娘一大跳,无奈之下,樱娘只得让青柯卫跟着了。

铅华寺,原是前朝上悲大师苦修之地,后上悲大师圆寂,便传说他已登极乐修成正果,而那上悲大师的肉身不腐不烂,他的弟子便知dào

是上悲大师肉身修成金身的缘故,故此把上悲大师的肉身供奉在正殿之中,因着地势陡峭,山路崎岖,虽然香火不甚旺盛,到底还是没有断了传承,到了如今,那铅华寺中的素斋传承日久。在平江府颇有名声,吸引了不少善男信女过来吃斋,最出名的当数当今皇上的亲姑姑雍和长公主,当年她夫君病重,她不远千里从洛阳出发到平江府,只为了在铅华寺吃斋念佛为自己的夫君祈福,说来也是福至心灵,驸马爷果真大好,所以这铅华寺的名声便从平江府传到了洛阳去。

身为土生土长的平江府人,樱娘却没来过铅华寺,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走了崎岖的山路,樱娘的裙摆早已经污秽不堪,就连那绣花鞋也都被把一地的泥泞染得乌黑,样子颇显狼狈,可是反观青柯卫,竟然衣裳整洁,一点事情都没有。

终于走到了铅华寺山门前的石亭子里,晴儿拿出帕子给樱娘扇着风,嘴里嘟囔着:“青柯卫,你好歹是练武之人,这山路这般崎岖,你也不会背背小姐。”

青柯卫脸露尴尬:“小姐是千金之躯,奴才万万不敢僭越身份。”

晴儿轻啐了一口:“迂腐。”

就在这时候,铅华寺的山门打开,走出一个样貌清秀的小沙弥,走到樱娘面前之后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主持要见三位大人。”

樱娘十分的疑惑,这主持好好的怎么会想见自己几人?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药方

主持的禅房在铅华寺的正大光明殿旁边,刚一进去,便闻到了淡淡的香气,那是檀香,最是能够怡情养性的香了。

青柯卫和晴儿在外头候着,只因那小沙弥说主持只让樱娘一人进去,让樱娘意wài

的是,禅房除了胡子花白,慈眉善目的主持之外,闵痕歆竟然也在其内,他看见樱娘后,只是眉梢眼角略略一动,便都没有任何反应了。

樱娘对着主持微微一福身:“久闻空辈大师之名,今日一见真是小女子三生之幸呢。”

空辈大师撵着佛珠,拂了拂袈裟:“女施主客气了,请入座。”

樱娘起身,坐在了闵痕歆的对面,打眼看去,闵痕歆肤色苍白,那肌肤之下的青色血管都一目了然,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眸子也是暗淡无光,显然是沉疴已久了。

不知dào

怎么回事,樱娘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呵护自己的闵哥哥,双目有些湿润:“闵公子别来无恙吧。”

闵痕歆抬起头,眯瞪着双眼看着樱娘:“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樱娘听他话语苦涩,知他过的不好:“我也听你娘说过,即使有什么事,想开便好,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也知dào

自己身子孱弱,可不是要紧着养好身子。”

空辈大师朗声笑道:“闵公子这是心病,如今看他这病也该是好的时候了。”

樱娘如何不知dào

闵痕歆的心思,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是宫嫔,如何能够与外边的男子纠缠不清,随即装起糊涂来:“大师的话小女子不懂,也不能懂。”

这话倒是出乎空辈的意料,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如初。

闵痕歆看了眼樱娘,嗫嚅了嘴巴说道:“听肖府说你外出遇难,看来是讹传了。”

“讹传不讹传的也都过去了,人哪!还是要往以后看。”

话音刚落下,闵痕歆便开始喘了起来,越喘越厉害,腰都弓起来,似乎很是痛苦的样子,樱娘站起来,走到了闵痕歆身边,关切的问道:“可还好,要不要请郎中瞧瞧?”

空辈对着禅房外喊道:“元岚,还不扶公子回厢房。”

门外走进一个瘦小的人,赫然便是刚刚那个小沙弥,那小沙弥驾轻就熟的架起闵痕歆,嘴里还嘟囔着:“公子也真是的,药房的药炖着还没喝,就来了主持房里。”瞄了眼樱娘:“难不成就为了看这个女施主。”

闵痕歆低低呵斥:“元岚,休得胡说。”

转过头看着樱娘:“今日怕是不能和妹子叙叙旧了,今晚何不住一晚,明日和妹子谈谈。”

樱娘点点头:“我记下了,你回去可得把药喝下,我回去也好向你母亲交代。”

闵痕歆不舍的多看了樱娘两眼,随着元岚走了。

待得屋里只剩下樱娘和空辈的时候,樱娘淡然的端坐在下首,拿起清茶喝了一口,顿时唇齿留香,忙不迭的赞美道:“这茶清雅香醇,倒比雨前龙井更好喝些。”

“粗茶淡饭,难入女施主的眼,女施主有话不妨直说。”

樱娘咳了一声:“既然大师说了,小女子也不矫情,敢问大师可治梦魇?”

“梦魇?”空辈恍然大悟。

低念了一声佛号:“实不相瞒,梦魇乃是心病,此人必定郁结于心,已有些时日了,药石只做辅助,尚要解开心结才是。”

“我听平江府的百姓说空辈大师乃是医道高人,可否赐下药方。”

空辈捋了捋长须:“一杯清水即可。”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樱娘。

樱娘点头:“多谢大师提点。”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快刀斩乱麻

主持为樱娘安排的是寺院后的小院子,四周杂草丛生,好在房子干净,也能住得。

晴儿拿起帕子扫了扫凳子,才敢让樱娘坐下,瞅着墙壁上的青苔,撇撇嘴几不可闻的说道:“老主持也真是的,安排这么个破地方给我们住。”

樱娘淡然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再差的我也住过,这地方胜在清幽,也没什么不好的。”

晴儿忙着铺床:“想来是觉得小姐是女的,住在寺院多有不便,才安排在这里的吧。”

“青柯卫呢?”

“老主持给他安排着和那元岚小沙弥住在一起,可他不愿,如今怕是在院子里守着呢。”

樱娘几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月色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慵懒的半倚在院子的老树下,铺完床的晴儿走过来,一眼看见青柯卫:“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小姐不用理他。”

樱娘抬眼看着月亮,很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月色了,朦胧的月晕散开,柔柔的洒在身上,半响后轻轻的说了句:“把我的披风拿出去给他,山上夜冷雾大。”

才拿着披风走到院子,外边便慢慢的走进来一个人,青柯卫凌厉的眼神一瞟,握着剑的手紧了松,待看清是闵痕歆之后,才继xù

倚在树下,眯着眼小盹。

晴儿对着闵痕歆施了一礼,把披风塞给青柯卫:“主子给你的。”

青柯卫本长的十分的俊俏,只是在寒夜站的久了,脸色有些苍白,把披风一裹,闭着眼睛说着:“你呀,跟一只刺猬一样。”便不再说话。

晴儿气的腮帮一鼓一鼓,碍着闵痕歆在旁边,才没有发作,领着闵痕歆走进厢房里。

樱娘没想到闵痕歆会漏夜过来,倒是十分的惊讶,见闵痕歆嘴唇发紫,忙倒了一杯热茶,招呼着闵痕歆坐下来:“这大晚上的过来,自己身子吃得消吗?”

闵痕歆虚弱的摆摆手:“不碍事的。”

抿了一口热茶之后,闵痕歆的身子渐渐回暖过来,脸色也红润了些许。

晴儿本想去外间候着,被樱娘叫住,怕被人诟病。

闵痕歆一脸苦涩的低着头:“以前我们常常秉烛夜谈,现在看来,一切都变了。”

樱娘看着外边涌起的雾气,把院子遮掩的若隐若现:“是啊,不一样了,你我都明白的,不是吗?”

闵痕歆愣然的看着樱娘,嗫嚅了半响:“你嫁人了。”眼神在樱娘的发鬓上扫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樱娘苦笑的回道:“总要嫁人的不是吗!只是早与晚而已。”

闵痕歆感觉到自己身子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踽踽的往外冒着血,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中午倒是没仔细看,现在倒是可以肯定了。”

强迫自己不去看闵痕歆,青梅竹马的大哥哥爱慕自己,没有人能够淡然的处之,心里隐隐的有些疼痛:“我来这里,也是受了你母亲所托,顺带……顺带看看你可安好。”

闵痕歆霍然站起来,眼圈隐隐有些湿润:“看都看过了,我也该回去了,毕竟你已经嫁作人妇,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好。”

也不等樱娘答复,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逃出了樱娘的院子,那背影那般轻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晴儿低声说道:“我终于知dào

小姐今日为什么梳了流云髻,生怕别人不知dào

小姐已经嫁人了。”

樱娘眼神迷离,幽幽的说道:“晴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歹毒了。”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擒人

虽然日日的听着晨钟暮鼓响起,有益身心,到底是山上的天气太凉,樱娘如今又是怀了身孕的,更是有些经受不住,跟主持告辞之后,到了闵痕歆的厢房外,只是闵痕歆却并未打开大门,只是淡漠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在下病体在身,不便见客。”

樱娘叹了口气,知dào

伤他伤的太深,心里也有些愧疚:“闵公子多加休息,保重身子最是要紧。”

离开了寺院的时候,樱娘依稀看到山门前一道青色的身影倚在门前,翘首以盼的注视着樱娘的方向,定睛看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宜灰谷旁的陈家村,樱娘和杨子钰在一个土房子里坐着,这房子虽然陈旧,可是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是青柯卫早前打点好租下来的院子,和陈思亡妻的坟离得很近,极目看去,依稀可以看见那一堆黄土上长满的青草。

樱娘抿着茶水:“今日便是忌日了,那厮怎么说也该来了才是。”

日近正午,外头的日头正足,照的那些枯黄的草被风吹起,多了几分萧索,樱娘闭着眼睛小憩,不消片刻的时光,晴儿低声说道:“小姐,有人!”

樱娘豁然睁开眼睛,只见杨子钰已经站在了窗前,正看着坟,走上前去,见到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佝偻身影往坟墓走去,那身影的手上提着一个篮子,上面放着元宝蜡烛。

“青柯卫,去把人提来。”

青柯卫略点点头,足尖一点,已经飞身而出,眨眼间便到了坟墓旁边,黑影眼见青柯卫,吓得手足无措,手上的篮子挥了出去,元宝冥纸散落一地,显得十分的狼狈。

青柯卫武功高强,手上一点,黑影软软的躺倒在地上,被青柯卫一提,便往回来。

回到小屋后,青柯卫解下了黑影外头的罩子,只见陈思双眼圆睁,恐惧的看着大家,一双黑眼滴溜溜的转动一圈,看清晴儿后陡然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小姐有些事情想不通,想来只有你知dào

。”

“你家小姐?”一时间恍然大悟,看着樱娘:“想必是四小姐吧。”

樱娘素手抬起,冷冷的瞄了眼陈思:“既然知dào

是我,就知dào

我想问些什么。”

陈思心里已经,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和你娘也是一段孽缘,如今东窗事发,只怕老爷会杀了我,只好躲藏起来。”

茶杯重重放下:“荒谬,你是什么货色,我娘亲那般风光霁月的人也会看上你。”

缓缓的站起身子,蹲下身子,盯着陈思的眼睛看着,声音寒冷如霜:“还是你想让你亡妻出来和你聊聊,看看你做的那些龌蹉事。”

陈思嘴唇扯起:“小姐说笑了,我亡妻亡故多年,怎生出来聊呢。”

樱娘站起身子:“青柯卫,把尸骨掘起,陪陈思好好话话家常。”

人已经下葬,在大中午的掘出来是对先人不敬,饶是陈思脸皮厚也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姐,小姐,奴才犯的错怎么能怪罪到亡妻身上去,还请小姐手下留情。”

樱娘冷哼一声,叫住正要出去的青柯卫:“对了,人死已久,定然尸臭冲天,你去取些石灰过来,掘开棺材的时候撒进去。”

石灰性热,若真撒进去,只怕投胎都投不成,陈思脸色苍白如雪,暗叹了口气:“我说便是。”

114. 第一百一十四章、难言之隐

樱娘这一招十分的高明,把人心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陈思没了主意,只能乖乖的据实说出。

“奴才是青明月夫人的本家仆人,初到肖府时倒是有些风光,只是好景不长,自从夫人修道之后,时时的闭门谢客,奴才的银钱只怕是比守门的童子都不如,后来,后来大夫人找着了奴

才。”

樱娘眉头微微挑起,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wài

:“你且细细说来。”

陈思唯唯诺诺的点头,唯恐不如了樱娘的意,会害了亡妻亡魂不宁,可是大大的罪过。

“三夫人给了奴才三百两金锭,吩咐奴才趁着西凤夫人熟睡之时潜进屋里做些轻薄动作,这红杏出墙一罪就坐实了,后来趁着府中乱成一团,三夫人便掩护奴才出逃,再后来的事情奴才便不知dào

了。”

杨子钰有一事不明,随即问道:“既然三夫人已经达成目的,你却为何躲躲藏藏?”

说道这里,陈思颇有些咬牙切齿:“那贱妇忒心狠手辣,约奴才回下房取金锭,奴才觉得事有蹊跷,早早的从义庄取了一具男尸,割下他的手指,果不其然,那厮竟然把我关在下房里,打算将我烧死才肯罢休。”

樱娘深色不该“狡兔死,走狗烹,历来都是如此而已。”

陈思眼中闪现一丝恨意:“若不是我在床底备下的那一具尸体,只怕如今还在被三夫人追杀呢。”

樱娘豁然站起身子,走到陈思身边:“既然三夫人如此心狠手辣,你为何还躲躲藏藏,难道打算这样一辈子不成。”

陈思俯首在地:“奴才自知害死了西凤夫人,早已经是罪孽深重,奴才知dào

小姐此番的用意,只是小姐若不救出奴才的女儿,奴才是死也不肯指认三夫人的。”

樱娘紧皱眉头“你女儿在三夫人手中?”

“正是。”

樱娘朝着青柯卫吩咐道:“给你三天时间,找出陈思的女儿。”

青柯卫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去。”

樱娘这才转身,眼神灼灼的瞅着陈思:“我既然找到了你,你也知dào

自己日后也是死路一条了吧。”

陈思身躯猛地一颤,徐徐的抬头,眼中满是歉然:“奴才知dào

始终都要给西凤夫人偿命的,若是小姐保得我女儿无恙,陈思死也死的甘心。”

暗叹口气:“你虽然是受人指使,到底还是间接害死五母亲,这罪是抵消不了的。”

似是觉得乏累了,命侍卫把陈思关在内房里,自己在大堂小憩。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青柯卫在第二日正午就找到了陈思女儿,她被三夫人关在了城郊的别院,有三个护院看守,想来是三夫人心思细腻,不愿意丢了这枚棋子,多半也是疑心陈思或许还活着。

父子二人聚首,自然是喜极而泣,樱娘众人躲藏起来,命青柯卫暗处偷听,方知二人都是互诉衷肠,没有谈及肖府的只言片语,看来陈思也是一个慈父,不愿女儿知晓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宁愿她安安稳稳的过活下去。

日上三杆的时候,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平江府而去,此行必定在肖府掀起惊涛骇浪。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供出

刚回到肖府,已经是星辉遍地,樱娘拉着一个黑袍罩身的男子匆匆往大堂而去,并朝着晴儿吩咐道:“晴儿,你去各院把那些小姐夫人都请来。”

顿了顿继xù

说道:“青明月夫人也一并请来吧!”

待到晴儿走了之后,青柯卫徐徐上前,拱手抱拳:“奴才已经在肖府的各个出口布置了人马,大堂暗处也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樱娘略微点头:“你做的很好,z这肖府被三夫人掌权许久,这护院若真动起手来,也是极为棘手的事情呢。”

站在大堂流芳百世的匾额下许久,肖府的人才陆陆续续的来到,当头的正是脸色阴沉的肖满言,老夫人身子不爽,借故便没来了。

一群人刚一坐下,樱娘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从三夫人身边扫过,那厮胆怯,畏畏缩缩的缩着脖子,与平日泼辣样子大相径庭,想必真是被樱娘打的怕了。

青明月一袭青衣,依旧朴素清丽,只是面容愁苦,和樱娘视线相撞,均都会心一笑。

肖满言十分的不满:“娘娘深夜把我们都叫来,不知dào

所为何事?”

满脸笑意的抚摸着手上的护甲:“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偶遇了一个老朋友,想着坐上也多有相熟的,所以带回来叙叙旧。”

大夫人和青明月选择三缄其口,清蕊却说道:“既是老友,当带到厢房歇息,明日盛情款待才是,这般漏夜前来,恐失了礼数。”

一群人对樱娘身边的男子十分好奇,只是面上被披风遮住,看不分明,三夫人却越瞧越熟悉,越瞧越熟悉,右手死死的抓着红木柄手,指节分明。

樱娘饶有兴致的瞅着三夫人:“三夫人这般表情,可是认得这人?”

三夫人僵硬的转了个笑脸:“娘娘的朋友妾身怎么会认得!”

“陈思,揭下披风吧。”

这话刚一说出口,三夫人脸色大变,就连清蕊,也有些失了方寸,映入眼帘的的确是陈思无疑。

一直沉静的青明月柔声说道:“陈思,前阵子你院子失火,你不是死了嘛?怎么会在此间出现?”

陈思想来尊重自己的主子,点头哈腰:“奴才李代桃僵,侥幸躲过一死,今日是来指证凶手的。”

三夫人尖声叫道:“陈思,你与那贱人苟合,竟然还敢回来肖府,不怕被浸猪笼吗,你这鳏夫死则死了,不怕你那女儿也被人指指点点?”说话间手上拿出一个翠色的蝴蝶簪子,样式普通,想来便是陈思女儿的发饰。

肖满言满脸的阴沉之色:“你别插嘴,让陈思道来,我倒要看看这肖府,果真是一团乌烟瘴气吗?”

陈思咕咚跪在地上:“奴才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西凤夫人!”

三夫人手上的簪子掉在地上,那簪子是玉石所制,竟然碎成两半:“哎呀,这簪子怎的碎了。”

肖满言一拂袖子:“一个簪子而已,明个叫如玉斋送些到你院子。”

陈思对三夫人的话置若罔闻,娓娓道来,把个中缘由皆都说了出来,其中事无巨细,都说的清清楚楚,越说到后面,三夫人的脸色越苍白一分,到最后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要不是存着侥幸心理,只怕早就要倒下了。

陈思刚一说完,三夫人一杯热茶猛地泼出去:“狗奴才,是想污蔑本夫人吗!你说,是何人指使你的?”

樱娘冷然一笑:“三夫人是否觉得奇怪,明明他女儿在你手上,为何却敢供出你来?”

三夫人强作镇定:“什么女儿,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赐死

清蕊阴沉着脸,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樱娘,那眉眼中依稀带着一丝迷蒙般的疑惑,让人瞧不真切。

肖满言重重的击打着桌面,满室皆惊:“陈思,你可知dào

若你污蔑三夫人,可不是死字那般简单。”

“肖老爷是在恐xià

陈思?”樱娘淡淡说来。

陈思有了樱娘壮胆,才有底气迎着肖老爷的怒火上去,他抖了抖身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珠花:“我有人证。”

青明月目光一闪,指着那只珠花:“这样式眼熟的很,极像是我翠儿的珠花。”

眼神往翠儿那边瞄了一眼,见她双眼无神,身子抖得跟筛糠子似的,目光一凝,随即大喝一声:“翠儿,你可是有什么事情未说。”声音森冷。

翠儿从未被青明月这么大声呵斥过,顿时跪了下来:“夫人息怒,那珠花确实是翠儿的。”

陈思哈哈大笑道:“那日假山后边的果然是你!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三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这陈思和翠儿都是妹妹你的人,恐怕难以构成理据吧。”

青明月置若罔闻,扶起翠儿并柔声说道:“你平日最是仗义,今次却隐而不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且说来,我会护着你的。”

翠儿顿住哭意:“夫人平日待奴婢那般好,奴婢如果不揭穿三夫人的真面目的话,只怕会夜夜噩梦。”

指着三夫人:“那日我和三夫人房中的狗儿在假山,假山。”脸色一红,竟然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

樱娘会心一笑,传了狗儿进来,那狗儿名字粗鄙,样子倒是颇为俊俏,难怪翠儿芳心暗许。

细细盘问之下,那狗儿见事情难以再遮掩下去,遂把假山的小亭子中,三夫人如何收买了陈思,如何布置阴招都细细道来,说的和陈思一般无二。

三夫人气若游丝,脸色铁青的可怕,此时只怕已经是心灰意冷,知dào

前途堪虞了。

肖满言连连大笑:“好,很好,原来我肖府还藏着这般蛇蝎妇人,我竟是瞎了眼了,把府中职权交给了你。”

三夫人咕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爷,老爷,念我服侍你多年,绕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一步一步的挪到肖满言身边,拽着他的裤脚不放,肖满言毕竟和她多年情分,始终有些不忍,刚想说话,樱娘的声音阴恻恻的传了出来:“贱妇,别忘了如今这边是谁人主事,你即使在他那边讨了好去,也是死路一条。”

三夫人软倒在地,竟是呆愣愣了。

清碧不忍母亲受难,也是跪了下来:“娘娘,逝者已矣,还望娘娘能够放过我娘亲。”

清蕊和明义也想求情,樱娘阻了下来:“我是奉了圣旨,若谁再求情,等同欺君犯上,便要一并处置了去

。”

大家静若寒暄,竟是丝毫都不敢再说了。

肖满言叹气不止:“媛媛(樱娘乳名),便饶她一命吧。”

这句话更激起樱娘的怒火,从怀中拿出天子令牌:“皇上有旨,若是事情查明,可先斩后奏。青侍卫何在?”声音久久回荡在大堂。

青柯卫领着两个步伐整齐的侍女徐徐上前,那两个侍女面容一致,穿着素白轻纱,竟是孪生姐妹,左边一个束着红丝带,手上盘子有一个瓶子,右边一个束着青丝带,手上捧着三尺白绫。

“奴婢参见丽嫔娘娘。”

“这二人是宫里的戒律姑姑,多是为犯事的嫔妃赐死。”

赐死二字一说出来,三夫人猛地弹跳起来,深处双手嚷嚷:“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杀了你这贱人。”

青柯卫飞身上前,把三夫人制住,樱娘露出一丝笑意:“把她带到我娘沉江的水边,鹤顶红和三尺白绫,由他任选一个。”

一行人架住三夫人就要走了,哪知清碧和清蕊上前阻拦,竟是泣不成声,但是都被樱娘早已布置的人马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去送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樱娘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终于帮娘亲一扫仇辱了。

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激怒

嘶吼声渐渐远去,那怨毒的诅咒言犹在耳,却并未激起樱娘一丝一毫的波澜。

肖满言脸涨的通红,狠狠的跺了跺脚:“冤孽啊,冤孽。”由着明义扶着走了。

青明月目不斜视,一脸淡漠,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既然事情已了,民妇也告退了。”

不多时,一行人全都散了,只是那清碧临出门前,竟还狠狠的瞪了樱娘一眼,恨不能把樱娘杀了了事。

三天后,被关押的陈思服毒而死,其女儿得了一大笔的抚恤金,远走他方,从此行迹全无。

三夫人的头颅呈给樱娘看过之后,樱娘便连夜起行,肖府众人懵然不知的时候,已经到了西郊感召寺,怀里的金边铜镜雕工精致,投入井水之中后便在感召寺沐浴斋戒了十五天,方才浩浩荡荡的往洛阳行去。

远在洛阳的清歌收到了樱娘的信件,十分激动,日思夜想的人儿终于要回来了,那喷薄而出的感情霎那间游遍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说不出的高兴。

樱娘择日回宫的消息在宫里传扬开来,隆冬之下,洛阳城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馨妃娘娘宫门前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天也好像铅云重染,层层叠叠的压抑下来,仿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馨妃娘娘披着白狐皮披风,倚在窗前看着漫天雪色:“莫合,皇上已经多久没来过了?”声音寂寥,带着一丝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音。

莫合沉默了片刻:“娘娘应该保重身子才是,这些都不打紧了。”

馨妃娘娘的声音陡的拔高:“怎么不打紧,自从那贱人离宫之后,皇上夜夜留宿在御书房,只在太后宫里和皇后宫里走动一些,多久了,我都快忘了皇上的眉眼了。”

声音缓和下来:“你说吧,多久没来过了?”

“回禀娘娘,已经一月有余了。”

“呵呵。”指着院子中并未被踏过的雪:“那雪还未被踏过,犹如我们这宫门,已经多久没有热闹过了。”

孙贵妃由着如月扶着,款款而来,一袭桃红色长裙艳色如火,在雪天中格外的惹人瞩目,馨妃娘娘目光锐利,远远的瞧见了,不禁冷笑数声:“那贱人竟也会来我宫门,真是少见,莫合,替我梳妆。”

孙贵妃踏着厚雪而来,虽然打着伞,可是那伞面上竟也积满了积雪,被馨妃娘娘大堂的暖炉一熏,氤氲开一地的水渍,孙贵妃抖了抖肩膀的雪,笑意吟吟:“这雪好生的大,姐姐晚来一些,只怕就进不来你这院子了。”

馨妃娘娘略福了一下:“妹妹参见贵妃娘娘。”

孙贵妃虚扶一下:“妹妹请起。”

落落大方的端坐在侧,美目一瞥,见馨妃愁容满面:“前几日听着皇上说起,丽嫔就要回宫了,皇上高兴的厉害,阖宫都赏赐了不少东西呢。”

馨妃脸色僵硬:“那是丽嫔有福气,皇上恩宠这般,岂是旁人求的来的。”

孙贵妃掩嘴直笑:“昨个皇上宿在我宫里的时候,也提起了妹妹,只是仍有些忿忿,说妹妹怀了身孕还不怡情养性,还是有些火气在心头。只怕短时间是消不了火的。”

馨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妹妹犯了过错,皇上还能念着妹妹,着实是妹妹的福分,至于这消火吗,也是迟早。”

“可不是呢,不过是错手打伤了一个婢女,皇上竟也这般动怒,想来是不希望馨妃妹妹成为如此很辣之人,才会禁了妹妹的足呢。”

如月递上一个柚木饭盒,小声说道:“这是皇上赏给我家娘娘的菊花糕,味甜软糯,很是好吃,娘娘多吃些。”

馨妃瞥了眼饭盒,呐呐说道:“妹妹谢过姐姐了。”

孙贵妃笑颜如花,款款起身:“太后设宴唤我去,就不陪妹妹说话了、”

孙贵妃刚走,馨妃的脸色便阴沉下来:“莫合,把菊花糕连同饭盒都给我丢了。”

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回宫

马车缓缓驶进了洛阳城,宫墙上站着的明黄身影耀眼以及,衣袂翻飞间俱是英姿勃发之态,驾驭马车的侍卫低低换了一声,樱娘卷起帘子,几片雪花飘了进来,粘在樱娘眼帘、面颊,稍一停留,便化为水汽,润湿了双眼。

眼中只余下高墙之上的声影,每日每夜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那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早在宫门后头候着的太监厉声叫到:“丽嫔娘娘祈福期满,回宫。”

永和宫门前,清歌搀着太后站在宫门前,后头站着嫔妃姬妾无数,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清歌嗫嚅了半天,缓缓

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太后雍容华贵,只是常作噩梦,精神并不十分的好,只在樱娘硕大的肚子上扫过一眼,略略点头:“你帮哀家祈福,拖着孕体实属难得,依皇帝看来,应该赏赐些什么?”眼睛看向清歌。

清歌迟疑了片刻:“寻常的赏赐倒也罢了,倒是这位份想来是要晋一晋了。”

太后刚想说话,云妃插嘴进来:“此时晋位份实在不妥,不如等妹妹顺利诞下龙裔后方才定夺,太后觉得如何?”

太后点点头:“云妃心思细腻,正合哀家的心意。”

樱娘的眼神在惜美人和刘婉兰和仪嫔脸上扫过,只见三人心思各异,刘婉兰和惜美人满脸笑意,而仪嫔呢,却为了樱娘并未封妃舒了一口气,一计计上心来,忙上前对着太后盈盈一拜:“臣妾位居九嫔已是十分惶恐,如何能居妃位,太后既然要赏赐,臣妾却要讨个恩赐了!”

太后一拂云袖:“你且说来听听。”

“惜美人秉性柔嘉,待人至诚,太后抱恙在身之时时时侍疾,臣妾恳求太后晋惜美人的位份。”

云妃一脸愠怒之色,狠狠的瞪了眼樱娘和惜美人。

太后也是打心眼里喜欢惜美人,本也想着晋了她的位份,只是苦于无甚理由,一直耽搁下来,今日樱娘这顺驴下坡正合己意,摆正脸色:“惜美人何在?”

“臣妾在!”惜美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太后盈盈下拜。

“既然丽嫔为你讨了恩赐,哀家自然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就请皇上拟旨晋封吧。”

皇上细细想了想:“惜字极好,封号便不改了。”

转身的对着阖宫嫔妃说道:“朕晋惜美人为惜嫔,择日下旨晓谕六宫。”

“臣妾谨遵圣谕。”附和声连成一片。

皇后穿着正红牡丹长裙,走上前来,扶起了樱娘和惜美人:“如今丽嫔风光回宫,惜美人同样晋了位份,可见后宫祥和一片,姐妹同心啊。”

回到寝殿后,樱娘脱下厚重的狐皮披风,半卧在软塌上,见晴儿始终嘟着嘴:“这一路上可累坏了,晴儿你也是吧。”

晴儿嘟囔着:“娘娘辛辛苦苦出宫,却把好处都给了惜美人,自己可落下了什么、”语气中满是愤愤不平。

樱娘白了晴儿一眼:“惜美人心思细腻,如今肚子里还怀了孩子,两月有余,竟没人看出,可见其隐忍,我为了她求了恩典,只是希望多个盟友在身边,外头那些人指不定希望我快些死了才好,也就婉兰妹妹和惜妹妹还和我亲厚着。”

接着说道:“你倒是气什么,这后宫啊,风头太盛并不是好事。”

“奴婢受教了。”

119. 第一百一十九章、吕家破败

用过了晚膳没多久,清歌就风风火火的来了,樱娘还没行礼,就被清歌一把抱住,樱娘心下感动,轻轻拍打着清歌的背,仿似在抚慰似的。

松开樱娘后,清歌摸着樱娘的脸颊:“瘦了,在宫外一定没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樱娘的眼中溢满笑意:“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如今是人妾,也是人母,若是不爱惜身子,这肚子也是要跟着遭殃的,臣妾每每想到此一点,就会觉得幸福无比。”

清歌紧紧盯着樱娘,要把她的音容笑貌都印在心里,一把握住樱娘的手,固执的不肯松开:“下次不可出宫这么久,朕在宫里度日如年,这宫里每一个省心的,也就你可以帮朕分忧一二。”

“怎会呢,皇后进退有据,人也宽容仁和,有皇后把持后宫,那些妃嫔哪里敢让皇上不省心啊?”

见皇上脸色不豫,小心的问道:“今个不见馨妃娘娘,是否与她有关?”

一提到馨妃,清歌马上青筋直冒,狠狠的甩了袖子,扶着樱娘坐在床榻边上:“自你出宫之后,馨妃和仪嫔越走越近,皇后提出让仪嫔补齐四妃之缺,被我以资历不足为由拒绝了,仪嫔跑到了馨妃宫里哭诉,馨妃觐见朕,请朕晋封,被朕拂了面子而去,哪曾想第二日她宫里的宫女就被暴打重伤,宫里岂能容得下这般蛇蝎妇人。”

“馨妃娘娘如今呢?”

清歌颇是咬牙切齿:“被我禁足了,非召不得见。”

“臣妾有一言不知dào

当说不当说,事关前朝之事,臣妾只怕……”

清歌双目柔和,略带笑意:“朕不怪罪,你说来听听。”

“仪嫔性子孤傲,除了皇后之外对她人皆是不假辞色,缘何和馨妃娘娘走得近了。”

见清歌沉思,樱娘继xù

说道:“臣妾回洛阳之时,曾在山水楼看到了太师和司徒老太公从里出来,看上去和洽融融,是否与两人的怪异也有关系呢。”

托着肚子跪了下来:“臣妾妄自议论朝政,还请皇上降罪。”

清歌脸色一变,忙扶起樱娘:“说的哪里话,朕不是说了,不怪罪你。”

樱娘泫然欲泣:“皇上是臣妾的天,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到皇上,太师门生遍布朝野,司徒家手握重兵,皆不是易与之辈,若是合手起来,对皇上并无好处啊。”

清歌轻轻拥住樱娘,脸色阴沉:“我知dào

了。”

那一夜之后,清歌再也没有宿在任何嫔妃寝室,只偶尔过来看看樱娘,大多都是脸色不济,想来睡得不好,樱娘心疼之余,却并不能帮zhù

分毫,只是一日一次的送上一盅参汤。

期间婉兰曾来过一次,樱娘提醒了一句,让刘丞相远离司徒家和吕家两家,宫里和宫外的味道变了,婉兰是知dào

一二的,如今被樱娘这么一提醒,顿时了然于心,翩然而去。

一个月后,吕家的罪证收集完毕,清歌以谋逆之罪把吕家抄家,吕太师被判斩首示众,秋后问斩,其门生众多,却无一人为其抱不平,而司徒家,只找了一个本家侄子顶罪,而皇上也碍于皇后和馨妃的面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看见,此事震惊朝野,也在后宫掀起了惊涛骇浪。

120. 第一百二十章、华露池水

眼见着天更凉了,樱娘即使裹着狐裘多暖,终究是抵不住寒风,这日可算放晴,连日的大雪几乎连房顶都要压塌,偶听到院子的树枝被压断,发出的声响着实的大,几乎连个好觉都没的了。

天晴了之后,扫雪的宫女太监乌泱泱的一群,总算在主道和各宫嫔妃的走道上扫除了路来,樱娘端坐在大堂,银碳烧出的火苗温暖了整个大殿,许是热的,樱娘有些昏昏欲睡,却在这时候,晴儿上前念了一句:“娘娘,惜嫔娘娘来了。”

樱娘双目一睁开,带着笑意吟吟:“快请进来。”

惜嫔穿着淡绿色的琥珀长裙,清丽不改往日,一走进来就带着一阵香风茵茵:“许久不见姐姐了,可过得好?”

嗔怪的看了眼惜嫔:“雪天路滑,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也不知dào

当心点。”

见惜嫔小腹有些隆冬,不禁问道:“这肚子已经很显了,饶是你穿着宽松,也是遮掩不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办?”

惜嫔抚摸着肚子:“今日来,是打算和姐姐去向太后请安呢。”

眉梢一动,喜笑颜开:“这敢情好,我正好也要为太后娘娘献上可医治梦魇的方子呢,有你陪着一道去是最好不过了。”

轿撵早就在外面候着,驾轻就熟的到了太后的宫中,放眼看去,太后的宫里也是一派萧索,虽然华贵非常,却显得非常死板,通传的宫人领着进去,见太后并不在正殿接见,而是卧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惜嫔因着长长过来请安,与太后十分亲厚,竟问也不问的卷开帘子,见太后脸色青黑,眼下更是有一圈青黑之色,见到惜嫔和一道来的樱娘后,扯起笑脸:“你二人倒像是心有灵犀,连请安也一起来了。”

惜嫔看了眼樱娘:“臣妾听闻姐姐从宫外带了可治梦魇的方子,想在旁边听听也是好的。”

抚摸着惜嫔的手:“难得你孝心可嘉。”

樱娘微微点头,晴儿手上托着一个托盘缓缓走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翡翠玉杯,玉杯通体透明,带着淡绿色的沁色,极其的美观,晴儿把杯子缓缓的递上去,只见杯子里是一碗清水,随着玉杯的摇曳透着七彩的光泽,皇后疑惑的指着玉杯:“这是何物?”

樱娘低眉敛目:“这是臣妾早前去了平江府的铅华寺求的,寺里的主持乃是远近驰名的高僧,说太后梦魇因是心结而起,这碗水是铅华寺山顶的华露池的水,并未受凡间污染,乃是无根之水,可治梦魇!”

太后向来对鬼神之说极其崇拜,铅华寺的主持名扬天鹰朝,她也是耳听目染却并未见到真身,听到这水乃是铅华寺所求,也是十分高兴,惜嫔舀起一勺尝尝,顿觉舌尖甘甜,太后心下一宽,拿起玉杯仰头一饮而尽。

惜嫔见太后心情大好,踌躇了片刻之后方才跪下来:“臣妾有罪,请太后降罪。”

没料到有这么一出的太后讶异的瞪大眼睛:“你向来乖巧的很。有何过错?”

惜嫔把长裙向后扯了扯,露出滚圆的肚子,竟是怀胎几月,已经胎显了,太后眼睛眯在一起,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这肚子哀家早已经知dào

,皇帝这么晚才知dào

,均是哀家指使的,仪嫔可懂?”

惜嫔惊喜的抬起头,恭顺的说道:“臣妾懂得。”

樱娘知dào

这是太后赦免了她的罪责。因为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虽然是为了抱住腹中骨肉,也难有男人不会介yì

,更何况是手握杀伐的天子。

121. 第一百二十一章、夭折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年便过去了,樱娘的肚子越大的大起来,这段时日更是隐隐作痛,稳婆说这是要生产的迹象,樱娘觉得奇怪,因为身子乏力,食欲不振是往日并不曾有过的,可是如今,只是小咪了一会,就已经日落了。

四月的末尾,樱娘的院子里,往来的宫女都手捧着血水的铜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而内殿之中,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一阵阵的传来,主殿之中,清歌焦躁的来回走动,样子颇是焦躁,惜嫔和刘婉兰坐在一边,都担忧的看着内殿,眼中满是焦虑之色。

皇后作为六宫之主,自然是要来的,只见她端然的坐在主座,细声说道:“皇上,妹妹生产也不是一时半会便可以的,皇上还是坐下来歇歇吧。”

清歌仍旧频频的看向里面:“朕怎么坐得下,丽嫔如今在里面受苦,我这个做丈夫的虽然是九五之尊,却不能减轻她丝毫的痛苦,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丽嫔为人谦和,上苍定然是会保佑她的,皇上无需过分忧虑才是。”皇后继xù

劝道。

就在这时候,稳婆慌张的出来,对着清歌扑通的跪了下来:“启禀皇上,丽嫔娘娘力竭,已经难产,不知dào

皇上保谁?”

清歌满脸怒气,一挥衣袖:“朕两个都要,若是有一个有损伤,朕要你们陪葬。”

稳婆身子一软,只能领命进去。

稳婆刚一进去,樱娘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开:“皇上,若果真只能保一个,还请皇上念着臣妾的好,保孩子。”

清歌对着里面喊道:“胡说什么,你们都会好好的。”

“啊,啊,啊。”

声音响了片刻,便没了声息,清歌心里一紧,刚想闯进去,稳婆却急忙走出来,一脸的汗湿,连衣服也都湿透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皇子夭折了。”

清歌如遭重击,竟然想也不想的闯了进去,只看见樱娘已经昏睡,旁边丝绸裹的皇子皮肤酱紫,脸色暗黄,丝毫呼吸都没有,竟是刚出生便夭折了。

惜嫔和刘婉兰随后进来,见到此情此景,竟是忍不住悲幽痛哭。

樱娘嘤嘤转醒,看到清歌在床头愣愣发呆,竟是虚弱的笑了笑:“皇上看看皇子,可像臣妾。”

清歌仰起头,双眼湿润,大跨步的走到樱娘身边:“孩子我们还会有的。”

樱娘疑惑的说道:“皇上说什么,臣妾竟然丝毫都听不懂呢!”

斜眼看到皇后一脸惋惜,惜嫔和刘婉兰默默抹泪,竟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挣扎的想起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稳婆,稳婆!!!”

清歌把樱娘搂在怀里:“孩子夭折了,莫要看了,只是徒惹伤心罢了。”声音梗咽,隐隐的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双眼毫无焦距的看向清歌:“皇上莫要诓骗臣妾了,快把孩子抱来,外头冷。”

皇后暗叹了一声:“丽嫔。孩子夭折了谁也不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接受才是,你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樱娘身子一抖,狠狠的抓住清歌的衣袖,嘤嘤的哭了起来,声音悲恸,如泣如诉,在这深宫里,更是让人伤心不已。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惊天噩耗

清歌为了表示哀悼之心,竟下旨要皇宫守孝三日,这对一个嫔位的妃嫔和皇子来说,算是无上的光荣,清歌心情不佳,罢朝三日,这三日都陪在樱娘身边。

第二日的时候,清歌在外间批改奏折,樱娘因着双眼哭的红肿,连刺绣也都绣不了,看着身上的一袭素衣,是了。这是自己的耻辱,一个连孩子都保护不了的女人,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界上,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正当樱娘胡思乱想的时候,惜嫔和刘婉兰携手进来,见樱娘愣愣的盯着手上的剪刀,吓得花容失色,刘婉兰把剪刀反夺过来,手上被锋利的剪刀割了了一个口子,一滴一滴的流着血。

樱娘低下头,看着鲜红的血:“血,是血,这血要流多少,人才能死呢?”

婉兰连手上的伤口也不顾,径直的坐下来。把樱娘的身子掰正:“逝者已矣,你真的不要这么忧心,只会损伤了自己的身子。”

樱娘苦笑道:“我这残躯,还有什么可损伤的了。”

对着惜嫔说道“把窗子关了,樱娘正坐着月子,见不得风的。”

惜嫔把窗子放下之后,慎重的走到樱娘身边:“樱娘,看着这里没人,有些话我就跟你明说了吧。”

“什么事,你说吧、”似是头疼的厉害,樱娘揉着额头,声音有气无力。

见婉兰点头,惜嫔继xù

说道:“我和婉兰姐姐去看过小皇子,婉兰姐姐还特意把太后赐的大宫女带上,她家世代出生杏林,她也是医女出生,略懂雌黄之术。”

樱娘一下子来了精神,端正坐着:“你们怀疑我孩子的死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婉兰接口说道:“如雨是慎重的人,仔细的检查过,怀疑,怀疑。”

看了樱娘一眼,犹豫的要不要继xù

说下去,说下去只怕对樱娘的打击更大。

只见樱娘冷哼一声:“你说来听听。”

“如雨怀疑是你给人使了毒,肚子里的小皇子才会夭折。”

这句话无异是晴天霹雳。樱娘整个人蒙住了,半响反应不过来。

惜嫔和刘婉兰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握着樱娘的一只手,异口同声的说道:“我知dào

这对你来说确实接受不了,我们告sù

你,只是为了要你振作起来,好好把背地里下黑手的蛇蝎毒妇揪出来,杀了泄愤才是要紧。”

樱娘长出一口气,一脸的疲惫:“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清楚,多谢两位妹妹能够如实相告,让我知dào

我这儿子不是枉死的。”

就在这时候,清歌跨步进来,三人均都沉默下来。

清歌一脸的疲惫,见到樱娘脸色稍霁,方才挤出一点笑意:“我在这里呆了两天都哄不了她,你们二人一来就让她不再愁眉苦脸,往后可要多多来走动走动才好呢。”

惜嫔和婉兰站起身来,施施然的行了一礼:“臣妾遵命。”

两人刚走没多久,外头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下雨,樱娘依稀能够听到远处的祖庙中传来的诵经声,还有小孩子嘤嘤的哭泣声,如同梦魇一般的纠缠着自己,即使在睡梦之中,身边有清歌的做伴,依旧夜夜惊醒,精神一日的不如一日。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决心

按照天鹰王朝的规定,皇家皇子早夭的话,是可以祖庙安置七天,七天之后便要下葬,第六日的晚上,晴儿在前头提着灯,后边跟着的是樱娘和碧荷,只见樱娘素缟一身,柔若无骨的由着碧荷扶着,几日的思念亲儿,导致精神日下,连走路也是虚扶无度。

祖庙在乾安宫后面,历来是庄严之地,修建的大气磅礴,大门前,只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把守,许是站得久了,一个个都没有精神,恹恹的。

进了祖庙之后,只见大厅正中拜访着一个小巧的棺材,金丝楠木的材质,角角边边都有黄金做角,无不显示皇家的尊贵。

晴儿噗的哭出声来,声音凄厉,碧荷也红了双眼,呐呐的站在那边。

樱娘扫了眼晴儿和碧荷,声音空洞:“哭什么,我都没哭,你们倒哭上了。”

说着走到棺材边上,左手轻轻抚摸棺材:“儿啊,额娘来看你了,这祖庙清冷孤苦,你一定很孤单吧。”

本想掀开棺材盖子看看自己怀胎十月的儿子,却被晴儿拦下:“娘娘,逝者已矣,这样子只会徒惹亡魂不安啊。”

樱娘苦笑着,表情孤寂:“这深宫内院,还有什么值得我劳心劳力的,以为怀胎十月可以保证我儿安然的降生,竟是等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幽幽的长叹一口气,在空旷的大殿缓缓传开,传开。

“是不是我在肖家做的太过绝情,天要我儿抵消我的罪过。”

脚下一软,竟然匍匐在地上,肩膀抖动,哭的凄惨。

碧荷忙上前搀起樱娘:“娘娘这又何必呢,依着奴婢看,娘娘宅心仁厚,上天必定厚待娘娘,这小皇子定是上天送给娘娘的礼物,只是时辰已到。只能与娘娘做个十月母子呢。”

这话虽然牵强,倒是说道了樱娘的心坎上,猛地抬起头,想起了几日前惜嫔和婉兰说的话,神情一凛,渐渐冷了下来。

碧荷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诚惶诚恐的低着头:“奴婢失言了,请娘娘责罚。”

“宫里谁人不觉得早夭晦气,你能陪我来悼念我皇儿,已经是十分难得,还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站了起来,端端正正的在案前上了三炷香:“皇儿,虽然你与我难有母子情缘,但是母亲绝对不会让你枉死,若是果真有人害的你死于非命,母亲绝对要让她血债血偿。”

这股愤恨的情绪,即使是晴儿和碧荷,也感到一阵阵的寒心,毛骨悚然。

明兰殿中,皇后云鬓高耸,穿着正红的凤凰后袍,施施然的端坐在上座,听着大时钟敲了七下,脸上闪过一丝明媚的笑意,旁边的若何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凑到前来说道:“看这大时钟敲了七下,不过一会小皇子就要入葬了呢。”

皇后点点头:“我穿着这经久不穿的皇后正袍为他送行,他倒是死的不冤枉。”

若何嗤之以鼻:“那是他命里福薄,没有享shòu

皇家富贵的命格,怪不得旁人。”

皇后转着手上的金丝护甲:“倒是可怜了丽嫔,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孩子,想到自己,有点感同身受。”

若何一愣,轻声问道:“娘娘还为那件事挂怀?”

“事情都了了,多说无益,若何,你去备些好酒,我要送送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小皇子一程呢。”

精神轻松,竟没有一点悲伤的感觉。

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嚣张之人

小皇子头七之后,樱娘便闭门谢客,往往把前来串门的嫔妃拒之门外,就连皇上也不能免俗。

一个月了,安安静静的殿门,今日却咻然开启,樱娘穿着淡青色梅花长裙,只簪了一只玉兰簪子,款款从殿门走出,身后跟着晴儿和碧荷。

此时将近五月,外头的日头正暖,春暖花开,整个皇宫姹紫嫣红,往来的嫔妃姿态妖娆,增添了无数艳色。

才走到碧荷庭,就听到庭里传来阵阵娇声,声音清甜,有如出谷黄莺。

这声音耳生的很,疑惑的朝着晴儿问道:“这庭里的是何人?”

晴儿驻守倾听,随即福了福身:“像是几个月前进宫的阮美人。”

碧荷点头称是:“确实是阮美人和吕才人在里面,这阮吕二家皆是御史大夫出生,乃是世交,一同入了宫。看来缘分匪浅。”

樱娘略笑了笑:“既然都是皇上妃妾,自当要见见,晴儿,前头领路。”

走到了碧荷庭,见到庭里的石凳上坐着两个容貌清秀的女子,一个手拿团扇掩嘴而笑,一个似在说着什么,旁边两个宫女低着头,不敢打扰二位。

樱娘示意二人不要说话,就站在绿树阴影下听她二人说话。

左边那个拿着团扇,穿着粉色宫裙的女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瞄了一眼绿色宫裙的女子:“我说吕妹妹,别看你位份低了我一些,可是这个月,皇上道友四五天都是宿在你的枣阳阁,这份恩宠可是无人能比的呢。”

说着拍了拍绿色宫裙女子的芊芊细手。

绿衣女子莞尔一笑:“说起恩宠,何人能比的上丽嫔,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呢。”

粉衣女子嗤之以鼻:“不过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没了孩子的,也恁的嚣张,连皇上也敢拒之门外,有你我在,看她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绿衣女子慌慌张张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须知隔墙有耳,她的位份高过我们,这话实在不该再说了。”

“你倒是谨慎,我们的父亲乃是当朝三公,何必惧那丽嫔。”

好像想到了什么,粉衣女子凑到她的耳边:“我听馨妃娘娘说,丽嫔可是她的家生奴婢呢。”

眼看着晴儿和碧荷满脸愠色,应该是听不下去了,暗叹了口气,轻咳一声。

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腾的站起来,往樱娘的方向看来,虽然樱娘隐在阴影下,这明眼一看,还是看个正着。

粉衣女子上下的打量着樱娘,见樱娘素寡一身,必定不是尊贵之人,忙朝着身后的宫女说道:“看那三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去抓上前来问话。”

“不必了。”

樱娘落落大方的走进碧荷庭,对着两人温尔一笑:“两位想必便是吕妹妹和阮妹妹了吧。”

“妹妹?”

阮美人柳眉倒竖,指着樱娘:“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妹妹。”

吕才人扯了扯阮美人的袖子,朝着樱娘福了福身:“敢问姐姐怎么称呼?”

樱娘围着阮美人走了一圈:“我这个嚣张,敢把皇上拒之门外的失宠嫔妃,怎么敢劳烦两位称呼姐姐呢。”

阮美人眉头一挑:“你是丽嫔?”

看她的样子,阮美人觉得她软弱可欺,不知不觉的就以上位者的态度说话。

樱娘目光一冷:“既知dào

我是嫔位娘娘,你们还不行礼。”

缓缓坐到石凳上:“或许是入宫时宫规未学好。”

对着晴儿软声说道:“晴儿你觉得宫里何处最适合学宫规?”

“赏罚司宫规严谨,倒是个好去处。”

125. 第一百二十五章、恩典

阮美人和吕才人两人脸色一白,吕才人更是连连致歉,言辞陈恳以及。

哪曾想刚说了两句就被阮美人扯住袖子,仍旧倔强的抬起头瞅着樱娘:“你敢,我父亲是御”

“御史又如何,这是后宫,讲得是尊卑,你僭越了身份,不知dào

你父亲是否真的手脚通天保得住你。”

阮美人虽然跋扈了点,脑子到底还是有的,想通了关节之后,才觉得事态严重,自己刚刚入宫,可不想就此被罩上一层长舌妇的名头,没得惹得皇上讨厌,与自己并无好处。

笑语嫣然的对着樱娘福了福身子:“妹妹方才冲撞了姐姐,这厢给姐姐陪个不是,还请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妹妹这一回。”

樱娘瞧着她那八面玲珑的样子就一阵反胃,略摆摆手:“你们跪安吧,本宫还要去向皇上请安。”

两人如释重负的躬身退去,只留下樱娘在碧荷庭若有所思。

晴儿愤愤不平的瞅着阮美人离去的方向:“娘娘就这样轻饶了她去,真是便宜她了。”

碧荷笑了笑:“娘娘这是另有打算呢。”

樱娘冷冷一笑:“那阮美人无甚头脑,倒是这吕才人要注意一些了。”

碧荷抿着嘴不语,倒是晴儿十分不解:“那吕才人从刚刚就一直没有附和阮美人的话,娘娘怎么?”

猛地一拍脑门:“吕才人刚刚说话一直模棱两可,倒像是。”

看了樱娘一眼:“倒像是故yì

引着阮美人骂你。”

“走吧,我们去向皇上请安。”

若有若无的声音徐徐响起:“既然她们觉得我软弱可欺,更兼失宠,那我岂能如了她们的愿,要她们睁开眼睛瞅瞅,这皇宫里,不是我失宠,是我愿不愿意争宠罢了。”

雍仁宫,清歌伏在案头看着吕太师案子的奏折,气的牙根痒痒,对着案下的刘丞相说道:“没想到吕太师卖官鬻爵得到了这么多钱,真是死有余辜。”

刘丞相拱手行礼:“多亏皇上不念旧情,予微臣便宜行事,否则很难这么简单的便铲除了吕太师和一干爪牙。”

“你做的好,朕会重重赏赐你的。”

刘丞相扑通跪在地上:“微臣不要别的赏赐,只是茹妃生母想念茹妃。”

清歌哈哈大笑:“那朕择日下旨请刘夫人入宫一聚好了。”

话音刚落,内侍大声在门外喊道:“丽嫔娘娘求见。”

清歌脸色一喜:“传。”

樱娘刚一进来,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刘丞相,报以一笑之后看着清歌:“刘丞相是破了卖官鬻爵的功臣,皇上还真舍得让他跪着呢。”

“刘丞相,丽嫔都说话了,你起来吧。”

“遵旨。”

樱娘细眼打量着刘丞相,见他双目红肿,眼下青黑,必定睡得不好,人也憔悴的可怕,忙柔声劝导:“刘丞相勤于政务是好事,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茹妃娘娘若是见到刘丞相这个样子,可不是要她心内不安。”

刘丞相拱手:“敢问娘娘,茹妃娘娘可还好?”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好的很呢,这几日都在我宫里串门,人也圆润了不少,只是记挂刘丞相和刘夫人罢了。”

清歌徐徐走过去,执起樱娘的手,笑意吟吟:“我刚刚还说着让刘夫人入宫与婉兰见个面呢。”

“若是有了这个恩典,何不连同刘丞相一同进宫才好。”

刘丞相连连摆手:“外朝臣子怎好出入后宫,还是贱内去为好。”

126. 第一百二十六章、毓妃

等到刘丞相走后,清歌拉起樱娘的手,轻轻的带到了御榻上,上下的打量着樱娘:“这几日气色确实好多了,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臣妾闭门深思了许久,毕竟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释怀的。”

清歌眼角的阴郁一扫而空,荡起了些许的笑意:“你明白就好,可知你那几日急坏了我,孩子的话……我们还会有的。”

“嗯!”

樱娘低顺的模样让清歌疑窦大起:“你很少这般恭顺,今日是怎么了。”

樱娘抬起头,双目闪亮:“臣妾希望自省去养元寺静修,一来可以祈求佛祖保佑天鹰国祚,二来也可以为了我们那夭折的孩子祈福。”

清歌皱起眉头,已然有些不悦:“不是说忘怀了吗?可是看你话里话外,还是要与朕生疏了呢。”

晴儿看不下去,插嘴:“奴婢斗胆,有话要说。”

“你说来听听。”清歌十分好奇晴儿能说出什么东西出来。

晴儿屈膝行礼:“娘娘方才确实是要来看看皇上的,可是半路在碧荷庭听到了几个碎嘴的说娘娘失宠已是必然,娘娘这才想去养元寺躲躲,清静些。”

“糊涂东西,你多嘴什么。”这厉声呵斥一声,吓到了晴儿,忙躲到碧荷身后,怯懦的瞅着樱娘。

清歌握住樱娘的手:“这丫头也是心疼你,你急个什么,那后宫的人没一个省油的,我也是知dào

的,没想到你如今这样子,还指望着落井下石,朕如果遂了你的愿,岂不是遂了她们的愿。”

“卢忠(清歌的传旨太监)”

一个老太监急急忙忙的走进来,行了一礼:“皇上传唤老奴?”

清歌明黄的袖子略摆摆:“你传旨下去,丽嫔德育后宫,堪称表率,择日立为……”

皱眉想了想,转头看向樱娘:“丽字太过俗气,有艳丽之嫌,樱娘可有属意的封号?”

樱娘眉头紧皱:“王美人因着失子被立为云妃,若是皇上又因樱娘失子而行晋封之礼,叫后宫心寒呢。”

清歌双目荡漾着柔意:“朕早就觉得嫔位委屈了你,今个是个大好机会,若是在不晋封,只怕要一拖再拖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清歌凑到樱娘耳边:“其实若不是皇后不可废,朕早就要立你做皇后了,不过不打紧,朕早就把你当结发妻子了,樱娘如何看?”

听到了清歌情真意切的一席话,樱娘心里最柔弱的一团瞬间被击中,双目不自觉的湿润了:“有皇上这一番话,樱娘纵使受多大委屈,被多少人妒恨,也是不要紧了。”

清歌握着樱娘的手更紧了紧,随即哈哈大笑:“卢忠,封号拟为毓妃,叫内务府紧着办,万不可马虎。”

卢忠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历来皇上晋封嫔妃都没有这般上心,可见眼前的这个主子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忙讨喜的说道:“奴才恭喜皇上,恭喜毓妃娘娘。”

卢忠领了旨下去之后,清歌徐徐说道:“这毓字极为重yào

,有毓秀名门之意,我母后年轻时候的封号便是这个,我想着也就你最合适了。”

樱娘靠在清歌的肩膀上,眼脸抖动间竟然沁出了一滴泪珠。

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未雨绸缪

自从册封下来之后,樱娘便迁到了阡兰殿居住,毓妃这个太后曾经的封号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说话,樱娘更是遭到了许多人的妒忌,好在太后并无不悦,赐下了一柄和合如意的玉如意作为意头赏给了樱娘。

册封毓妃那天,樱娘也不知dào

是怎么度过的。只知dào

穿着繁琐的服饰,在皇后宫里重复着繁琐的礼节,因着妃位的妃子是可以列入祖庙的,樱娘也去了祖庙参拜列祖列宗。

行礼的那天晚上,阡兰殿被人踩破了门槛,见过的没见过的,竟然都有那么多,樱娘暗叹清歌的后宫百花争艳,能得恩宠的又有几人,樱娘更是眼尖的在宴席上看到了阮美人和吕才人,吕才人笑盈盈,反倒是阮美人绞着帕子,幽怨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樱娘,倒让樱娘颇为的不适。

正是犯春困的时候,樱娘自从行完了册封礼之后,在阡兰殿睡了足足三天,召了太医把脉,都说是生产时候落下了病根,调养了一段时日之后,樱娘便能起身了。

独自一人穿戴整齐,慢慢的踱到门外,见到晴儿正在晒着新到的丝绸,右手抬起遮住冒起的阳光,柔声唤道:“晴儿,把事情交给别人做,陪我去孙贵妃宫里坐坐。”

晴儿停下手里的活计,睁大双眼瞅着樱娘:“娘娘要去景环殿?”

不怪晴儿会奇怪,毕竟平日樱娘便和孙贵妃无甚交集,怎么无缘无故的要去景环殿。

樱娘看了眼门边伺候的清如:“清如,你去接下晴姑姑的事情。”

清如低眉敛目的行了一礼:“遵命。”

自从迁到了阡兰殿之后,樱娘和景环殿就只隔着一堵宫墙,往来十分之快,晴儿拿着碧荷亲自做的桂花糕,亦步亦趋的跟在樱娘的身后,瞅着幽深的宫道,显得十分的不解:“娘娘如今贵为四妃之一,按理是可以坐轿撵的,何故还要自找罪受。”

樱娘柔柔一笑:“就是因为我现在是四妃之一,所以我这一趟非走不可。”

晴儿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娘娘难道另有绸缪。”

小道无人,樱娘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更显得寂静无声,抿嘴想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晴儿觉得孙贵妃宫中地位如何?”

不假思索的回道:“孙贵妃权势滔天,更兼有协理后宫之权,地位更是显贵只在皇后之下,就连同有协理后宫之权的茹妃婉兰也难掩其锋芒。”

“那不就是了,如今我也是四妃之一,地位已经不在馨妃,云妃和婉兰妹妹之下,若是此时我和孙贵妃亲厚,背后之人肯定坐不住,到那时候,我们便伺机而动了。”

就在这时候小道另一边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如月领着两个小宫女反面而来,看到另一头的樱娘之后,显得十分惊喜,缓缓走上前来:“奴婢参见毓妃娘娘。”

樱娘虚扶一下:“如月姑姑这是往哪里去,走的这般匆忙。”

如月擦掉额头沁出的汗水,屈膝回道:“回禀毓妃娘娘,我家娘娘院里的句阳花开的正好,本打算要邀请毓妃娘娘前去观赏,没曾想半道上遇到了娘娘。”

樱娘看了晴儿一眼,轻轻一笑:“倒真是巧事呢,本宫正好要去拜访贵妃娘娘。”

“句阳花花开半日,娘娘请。”

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联盟

孙贵妃的景环殿依旧枝繁叶茂,一派欣欣向荣之色,不怪是后宫的第二把交椅,就连院子里的花,也都是最新鲜的了。

如月进去通传之后,领着樱娘和晴儿进去,一眼看去,孙贵妃端坐在高坐上,云鬓高耸,穿戴着攒丝的牡丹蜜桃色流仙裙,少了雍容华贵,多了几分俏皮可爱,配上那精致的面容,更加吸引人。

见大厅只有孙贵妃,自己和两个心腹,心里已经有些了然了。

孙贵妃理了理略有些乱了的发鬓:“妹妹晋了位份,已经是四妃之一,身份尊崇已经远胜从前,姐姐还未恭喜妹妹呢。”

樱娘笑了笑:“娘娘乃是贵妃之尊,怎是臣妾可以比拟的,这位份也只是皇上瞧着臣妾可怜方才赐下来的。”

孙贵妃脸色一冷:“毓妃这话说的可就生分了,当年云妃失子的时候,皇上虽然也晋了位份,可是到底没有罢朝多日,其夭折的皇子更是没有入禀宗庙,毓妃你得皇上真心宠爱,竟还说只是可怜而已。”

瞥了眼樱娘:“你若今日还是这般左右逢源的说话,也不必来我景环殿了,外边,馨妃娘娘,皇后娘娘宫里,都等着你去叙叙旧呢。”

樱娘面上一红,仍旧落落大方的应到:“臣妾久在深宫,这脾性该改的也都改了,人吃了亏,怎么能不长大些。”

听到这句话之后,孙贵妃方才脸色稍霁:“你能懂得这个道理,说明这个教xùn

是值得的。”

指了指大厅中间梨花木桌子上面的一盆黄色的花,那花长的极是美艳,花瓣层层叠叠的把中心嫩青色的花蕊包裹住,难免名为句阳花,果真与太阳有些相似呢。

“这句阳花虽然美艳动人,可是花开半日,也没什么看头。”孙贵妃颇是感慨的说道。

樱娘点点头:“臣妾觉得,花虽美,可是时日无多,终究会被百花比下去,花瓣凋零之后,就连那尘土也敢欺凌,倒不如那牡丹来的富丽,娘娘觉得呢?”

好整以暇的看着孙贵妃,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冷芒。

孙贵妃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晴儿。

樱娘勾起嘴角:“这丫头是我的心腹。”

孙贵妃缓缓站起身子,由着如月搀扶的走到樱娘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樱娘:“你到底受不得刺激打算出手了,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你不止要摧折芍药,为何连牡丹也要折去。”

“芍药虽美,可是到底墨水不多,我着晴儿四处探查,知dào

在我失子前段时日的时候,芍药和牡丹过从亲密,牡丹才识过人,自然忌讳野花夺其尊崇,若是没掺上一手的话。”

樱娘冷笑数声:“臣妾是决计不相信的。”

孙贵妃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能和你组成联盟对本宫确实有极大的好处,可是你这般算计,已经不是当初纯良的丽嫔了,本宫为何还要与虎谋皮。”

樱娘直视着孙贵妃的双眼:“你当初想要拉拢臣妾的时候,就已经知dào

驾驭不了臣妾,如今你我也只是各取所需,何况,你已经没得选择了。”

“此话怎讲?”

“皇后早不满你协理六宫,你地位尊贵,皇后只怕如芒在背,指不定想要怎么拿捏你呢。”

孙贵妃笑的花枝乱颤:“景环殿景色优美,毓妃可要经常过来赏赏花,陪陪本宫呢。”

樱娘盈盈起身,行了一礼:“臣妾遵命。”

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强弩之末

册封了毓妃之后的十数天之后,刘夫人终于奉诏进宫见婉兰,樱娘平日多受这个温婉的女子的照顾,自然也去见了一面,顺带把越香县的黄忠祥提了出来,希望刘夫人提醒提醒刘丞相把他调到洛阳为官,刘夫人自然满口应承下来了。

而太后那头,身子却越来越不好,虽然梦魇的症状早已经好了,可是多年的操劳和病痛折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五月天暖起来的时候,更是几次险死还生,皇上愁容满面,召了几位亲王进宫侍疾,后宫的嫔妃自然都熄了平日斗的年头,这个气氛之下,难保谁不会触了皇上的逆鳞。

五月中旬的时候,后宫众人都穿上了夏衫,虽然绸缎轻薄,还是有些薄薄的热意,茹妃婉兰迁到了如意馆居住,樱娘和如今的惜嫔一起前去,说起如意馆,确实是后宫难得的清静之地,一殿偏安,殿外的廊上挂着成串的铃铛,风吹铃动,格外的清越。

三人有说有笑的在房中刺绣,惜嫔由于怀着孩子,脾气见长,还未刺了多久就把阵线放在桌子上,咿咿呀呀的叫到:“不绣了不绣了,这天这么热,线在手上都脱色了。”

樱娘和惜嫔相视一笑,樱娘更是温言劝道:“怀了孩子的是这样的,脾气也是不自觉的大了不少,等缓缓就好了”在惜嫔的肚子上看了一眼,脸色一暗,径直绣着。

惜嫔看在眼中,咳嗽了一声:“这孩子可真是闹腾,得亏有两位姐姐做伴,那些嫔妃多数不乐意接待我,那一声一声惜嫔叫的真是刺耳。”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晴儿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连礼也忘记行了,只是一味哆哆嗦嗦的说着:“太后,太后,太后、”

婉兰瞪了眼晴儿:“冒冒失失的,喘匀了再说。”

晴儿面上一红,缓缓说道:“皇上那边传旨来了,说是太后病重,请各宫主子都去太后宫里。”

三人均是一惊,惜嫔更是眼眶一红,啪嗒啪嗒的掉下眼泪。

樱娘倒是沉得住气,暗自叹了口气:“皇上派人传旨,只怕,只怕。”

下面的话大家都知dào

,婉兰点点头:“这天又要变了。”

惜嫔哭着说道:“前几日去的时候还好端端的,连院子也能走一走的,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樱娘拉着二人的手:“其它的都别说了,我们一起去吧,记得把贵重的珠钗和步摇走摘下来。”

太后因为病重,已经迁到了明月阁静养,那里正好离婉兰的如意馆很近,走着去的时候,竟是比其他嫔妃都要快一些,皇上坐在床头,握着太后干瘦的手,表情痛苦非常。

樱娘,婉兰和惜嫔一脸的悲戚,忙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太后听到三人的声音,艰难的转过头,涣散的瞳孔重新焕发了神采,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原来是你们三个先到了,快走近些,让哀家看看。”

三人依言走近,樱娘和婉兰眼眶红肿,低低喊了一声:“母后。”

惜嫔平日和太后最亲近,此时已经忍不住低低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哭的梨花带雨。

太后宠溺的看着三人:“都已经是嫔位和妃位的妃妾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哀家看着心烦的很,快别哭了,笑笑给哀家看,你们三个笑着是最美的。”

130. 第一百三十章、崩逝

紧随其后的皇后,馨妃、孙贵妃,云妃、仪嫔和吕才人乌泱泱的一群跪在床榻边上,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如同群魔乱舞,搅得人脑袋直疼。

“哭什么,人还好端端的在那里,这会子倒知dào

哭,平日里也不见常来陪着太后。”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家转身看去,只见太妃娘娘穿着一身淡青色琼花长裙,连妆容也精致无比,比之平日多了几分惊艳,少了柔和之意。

太后听到了太妃的声音,挣扎的起身,虚弱的招了招手:“原来是玉琼,哀家正念着你呢。”

太妃聘聘婷婷的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对着皇上点点头,握住了太后的手:“在宫外的行宫听说了姐姐身子不好,我这才赶回来。”

太后涣散的瞳孔打量了太妃一眼,颇是讶异的多看了那件琼花长裙,声音略带苦涩:“这件裙子妹妹不是说不再穿了吗?今日重穿,难道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太妃摇头:“当年之事妹妹早已忘怀,今日重穿,只是为了和姐姐摈除嫌隙,望能重修旧好。”这话只在太后耳边柔声说着,就连身旁的清歌也听的不真切。

“咳咳咳。”

太后的脸涨的通红,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的握着太妃的手:“能在……能在弥留之际听到……听到你的这一席话,姐姐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话音刚落,竟已经喜极而泣了。

太妃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悲痛,双眼通红:“其实早应该放下的,只是碍于你我之间的身份,便是无法跨越的洪沟,你我都应该清楚的。”

“清儿。”清歌听话的涌上前来。

“母后请说。”

瞥了眼跪着的樱娘、惜嫔和茹妃,悄声让清歌附耳上来:“惜嫔是个好性子的,人也温婉,这段时日亏得她陪着哀家,你要……要善待她,婉兰家世显赫,人清如兰,若是有朝一日你要封贵妃,切记只可选婉兰,万不可选樱娘。”

清歌忙抬头,一脸的震惊,声音也粗重了不少:“母后。”隐隐带着一丝颤音。

太后苦笑一声继xù

说道:“本来哀家颇中意她,可是看她如今行事果敢,决断有序,让我想起了易经逢七必变这句话,她经lì

了常人所没有经lì

的,已非你可以驾驭的了了。”

见清歌一脸犹豫不决,太后重重瘫倒在床上,粗粗的喘着气,眼神更见迷离,只是张着嘴哆哆嗦嗦的说着:“哀家看见先帝了,他来接哀家了,玉琼,先帝还是念着我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

清歌心里一紧,大声喝到:“院正。”

一身官袍的太医院院正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半蹲在地上细细把脉,随即脸色一变,往后退开一步,重重拜倒在地上:“皇上节哀,太妃节哀,太后……崩逝了。”

此话一说出口,跪在地上的众位妃嫔皆都悲恸欲绝,哭声此起彼落。

清歌柔柔的抚摸着太后干瘦的脸颊:“母后,你累了,好好睡吧,你守了儿子几十年,如今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只是双眼毫无焦距,身子绷得死紧,只要稍一打击,只怕就会绷断弦了。

皇后红着眼睛上前,拿起帕子擦拭眼角,对着清歌略福了一身:“臣妾去准bèi

素缟,再吩咐钟楼敲响丧钟。”

清歌点点头:“去吧。”

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惩罚

太后的丧礼办的极为隆重,身为皇帝的亲生母亲,大殓那天抬到了襄陵和先帝同寝而居。

整个后宫因为太后的突然离世而气氛低沉,清歌更是情绪不高,经常到太后的寝宫坐着,一坐就是一天。

六月眼见着来了,一个月下来,倒有十几天都在下着雨,十五那天的大日子,虽然外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樱娘还是遵循着宫规去了皇后宫里,巧得很,在皇后宫门口就看见了惜嫔,见她已经脸色大好,显然已经走出悲郁,不禁喜出望外,执着手一同走进了皇后的寝宫。

刚一进去,就见众位妃嫔都已经尽数到了,只有自己和惜嫔是最晚的,忙朝着高坐之上的皇后行了一礼:“臣妾请安来晚了,还请皇后恕罪。”

皇后一摆云袖:“都坐吧。”

前段时日操持着太后的丧礼,皇后已经心力交瘁,这脸色还是苍白的可怕,婢女只能在凤坐后面垫着一个软枕,总算是舒服一点。

阮美人坐在最后排,斜眼看了眼樱娘,掩着嘴说道:“这天是怪的很,只是没想到贵妃娘娘也比臣妾们来得早,倒让臣妾们惶恐了。”

馨妃坐在孙贵妃对面,押了一口茶:“平日里姐姐都鲜少出来请安,那协理六宫的事宜繁忙,今日太后丧礼刚过,怎比平日都要轻松了呢?”

樱娘因为册封了毓妃,坐在孙贵妃身边,柔声笑着:“这段时日贵妃娘娘都在酌情放手一些事情给茹妃做着,想必轻松了不少。”

孙贵妃点点头:“皇后向来仁慈,这后宫行事啊,还是要狠辣一些,我和茹妃刚柔并济,倒真的是很合拍呢。”

婉兰微微点头:“多亏姐姐肯调教妹妹,否则妹妹怎会不知dào

自己是块什么材料,这协理六宫事宜的权利,婉兰觉得心内愧疚的很呢。”

吕才人因为性子温婉,大伙都十分喜爱,只见她面带笑意:“看如今后宫喜乐融融,还是多亏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茹妃娘娘了。”

“哼!话倒是不少。”馨妃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瞪了眼吕才人,吓得吕才人不敢再说。

樱娘早已经对馨妃恨之入骨,此时出言说道:“姐姐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没得吓坏了吕妹妹,她如今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呢。”

馨妃冷哼一声:“小小才人,也敢喧宾夺主,这马屁可不是随拍随响的,有时候拍错了位置,可是不小的事情。”

皇后出声制止:“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馨妃,你好歹也是四妃之一,顾全着自己的体面,也是为了司徒家的体面。”

樱娘看见仪嫔闷闷不乐。以前嚣张跋扈的性子尽皆都收敛了。

“仪嫔妹妹难道是病了?这般不言不语。”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多谢毓妃姐姐关心,妹妹没事。”

“见惯了你以前活泼的样子,乍然之间这般安静,姐姐我反倒不习惯了呢。”

阮美人笑呵呵的说道:“自从吕太师一家被抄家之后,仪嫔姐姐家唯一留下的哥哥也被皇上罢了职位,如今连吃饭也是问题,都要仪嫔姐姐帮衬着,看吕家昔日风光,再看今朝如此落魄,如果是我,也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随即冷嘲热讽的说道:“说到底,都是贪财惹的祸了。”

樱娘直勾勾的看着阮美人:“吕太师一家的事情,妹妹怎能妄自揣摩,更何况仪嫔位份高过你,即使一朝家门落魄,也不至于要听到你的风言风语,你这嚣张性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若不给点惩罚,当我们是摆设了。”

阮美人慌了神,忙欠身说道:“是妹妹疏忽了。”

樱娘款款起身,对着皇后欠身说道:“皇后娘娘,阮美人出言不逊,请娘娘责罚。”

皇后虽然是一宫之主,也想拉拢阮吕二家,可是樱娘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毓妃,驳不得面子,只好无奈的指着阮美人说道:“瞧瞧你,都把毓妃给气坏了,这样吧!本宫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减俸禄半年,你可有意义。”

阮美人起身,低着头行了一礼:“臣妾遵命。”那隐在暗处的脸狰狞无比。

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喽啰

一场女人之间的明枪暗箭就此结束,惜嫔因为还要去宗庙为太后添香油,所以不和樱娘通行,婉兰嘱咐她有了身子,要注意一些。

亢长的宫道明暗不定,婉兰头上的金步摇叮当作响,别是一番动人的旋律。

“阮美人虽如今只是个美人,可是其父乃是当朝御史大夫,你与她为难,如此这般的严厉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话才刚说完,停顿下步子担忧的看着樱娘。

樱娘歉然的眼神回应过去:“让妹妹担心了。”

慢慢走到宫道的红墙下,轻轻的抚摸着:“若她以前只是出言议论我我倒罢了,可是那日我撞见她说我夭折的孩子的不是,这口气无论如何也要她还给我。”

目光灼灼的盯着刘婉兰:“妹妹,当年我也以为若是与人无争,那边没有争了,可是如今看来,我们再不争的话,最后只怕连尸骨都没存下来了。”

刚走出逸喜道的宫道,就见到碧荷着急忙慌的疾跑过来,对着樱娘和婉兰行了一礼。

樱娘见她额头沁汗,极是疑惑。

“出了什么事了?”

“回禀娘娘,当年为小皇子开过安胎药的刘太医找到了。”

樱娘肩膀猛地一抖,喜道:“果真?”

见碧荷言之凿凿,樱娘更是喜不自禁。

婉兰拉着樱娘的手:“妹妹我也去瞧瞧。”

才回到阡兰殿,就见到大厅正中绑着一个头发花白男子,被蒙着双眼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小满子站在其身边,戒备他做出什么事情。

和婉兰坐在正中的软塌上,樱娘对小满子笑了笑:“今个多亏了你把这只老狐狸给我找出来了。”

小满子哈着腰:“为主子效力是小满子的福分。”

“我这阡兰殿的太监有十二个,加上粗使的,今后都给你管着了,这内官的位阶本宫也会为你去争取来,也算是本宫给你的奖赏了。”

小满子并无甚欢喜:“奴才谢过主子。”

樱娘把视线转到刘太医身上,语气森冷:“把布条揭下来。”

久不见阳光的眼睛乍一看到强光,不自觉的眯起来,待渐渐看清面前的人之后,脸色刷的变得苍白。

樱娘扶着晴儿起身,踱到刘太医面前:“我孩子夭折之后,刘太医就借病告老还乡了,怎料途中突遇洪水,不是已经葬身水底了吗?”

婉兰大喝一声:“混账奴才,是不是曾经助纣为虐残害主子才假死。”

刘太医倔强的挺起胸膛:“老夫是突遇洪水,可是命不该绝侥幸生还,而娘娘的孩子,却怎能怪到老夫身上。”

樱娘蹲下身子,盯着刘太医的眼睛,直盯的刘太医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嗤笑一声站起身子,转身坐回位子上:“小满子你说说,刘太医是在哪里找到的。”

“回禀主子,是在徐阳县司徒家多年弃用的老宅子中找到的。”

樱娘挑高眉毛“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刘太医是十二年前被太后赐死的梁嫔的孪生哥哥吧,既然如此,又怎会在司徒家的宅子出现,果真是匪夷所思。”说完后摇摇头,似乎难以理解。

刘太医眼神闪烁:“既是弃之不用的宅子,老夫能在那里又有何奇怪的。”

“也是呢,馨妃既然许你为梁嫔平反这个条件,你这做哥哥的想必难抵诱惑。”

婉兰柳眉倒竖:“可是苍天不庇佑无良之人,太后既然崩逝了,你这算盘怕是一辈子都打不响了。”

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帝王心术

樱娘一直在细细的观察着刘太医的变化,见她听到馨妃和太后崩逝之后果然有些表情之后,已经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对着婉兰笑了笑:“许多事情已经不需yào

明说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答案了。”

婉兰难得的表情严肃,直直的盯着樱娘的眼睛:“既然知dào

了,此人留不得。”

樱娘讶然了片刻,随即恍然大悟,婉兰这是为了维护自己,若是被有心之人知dào

刘太医被自己找到,那么接下来自己的立场将变得十分的被动。

“小满子,做的利落些。”

说完这句话之后,樱娘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变化,好像只是在说一只猫猫狗狗的死活。

小满子忙不迭的点头:“主子放心,奴才懂得。”

刘太医复又被堵上嘴,只是那双仇恨的眼睛始终都盯着樱娘,恨不得喝了樱娘的血。

小满子在他耳边说道:“要怪就怪你信错了人,若是他日要索命的话,记得找对主,别像在人间这么不知dào

轻重。”

樱娘坐回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一脸的高深莫测

“妹妹,看来这出戏要精彩的多了,有人想要玩,我们就陪着玩玩吧。”

婉兰扑哧笑出声来:“什么戏不戏的,恁的那般高深。”

笑完之后慎重的拉住樱娘的手:“你养胎的时候已经十分小心,还是着了别的道,且事后丝毫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可见是个极其周密的计划,绝非馨妃一人可以办得到的,她身后必然还有个智囊团,你可要小心点了。”

六月末的时候,宫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皇上下旨晋了吕才人的位份,位及吕嫔,虽然没有封号,毕竟已经是九嫔之一了,远远的压了同进宫的阮美人一头。

而皇上想必十分喜爱那个温婉的吕嫔,十天倒有四五天都宿在她的枣阳阁。

七月三日的时候,樱娘在阡兰殿设宴请清歌赴宴,可是晴儿去请人的时候,吕嫔也来请人,虽然得知是毓妃请人,吕嫔那边的人没再啰嗦,可是清歌到底去了枣阳阁,晴儿气鼓鼓的回来,见到樱娘一个人吃着满桌子的菜,且吃的津津有味,气不打一处来。

“没请着。”似乎早知dào

是这么个结果,樱娘说话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晴儿眼眶一红:“都说有了新人忘旧人,这句话果然不假。”

樱娘对着碧荷说道:“你也忙活了一天了,早些去休息吧。”

等到碧荷走远之后,樱娘才伸出手:“扶本宫进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晴儿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小心的搀着樱娘。

晚风浮动,七月的开头倒也不热,倒是别样的舒适。

“今个是吕嫔的诞辰,我今日请清歌,是想看他会不会来罢了。”

“娘娘这么做只是徒添伤感,倒不如不去请呢。”

“哈哈哈。”

捏着晴儿的鼻子:“我都没什么,你却帮我鸣不平呢。”

转身回屋的步伐猛地一顿,转身看着漫天星辰:“你瞧着这漫天繁星有起有落,有明有暗,就犹如人,如今吕御史家风头正盛,那吕御史的亲弟弟吕大将军打败蛮夷而归,他膝下无儿无女,对吕嫔爱hù

有加,皇上也只是为了她这个吕字,无关其他。”

“只是这帝王心术我始终都不习惯,想必一辈子都不会习惯的。”幽幽的叹息在院子徐徐传开,幽怨呜咽。

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惊险一幕

子时三刻的时候,樱娘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外头却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声音虽小却很急,樱娘半起身子:“什么事?”

“娘娘,皇上来了。”是晴儿的声音。

樱娘一脸不悦:“说我睡下了,让他回去吧。”

“可是,可是皇上在院子里等了一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里面已经窸窸窣窣的传来了盖被子的声音,就连刚刚被点着的烛火也已经被熄灭。

樱娘蹑手蹑脚的起身,悄然的走到窗户边上,小心的揭开一个角,果真见到清歌站在院子下,可能站的久了,头发被露水沾湿了不少。

只见晴儿低声和清歌说了几句什么,清歌回头看了眼阡兰殿的殿门,转身走出了阡兰殿。

樱娘咬着牙跺了跺脚:“就这么会就受不住了,去吧去吧,去吕嫔那里才合了你的心思。”

第二日晌午,太妃娘娘派人来请樱娘,一道旨意,人就请到了中域宫,如今后宫太后已经蓦了,就这太妃资历最老,且还是清歌的亲姨娘,就算是皇后见着了,也要恭恭敬敬的行大礼。

中域宫本然不是太妃所住的地方,是清歌让她搬过来的,要说起这中域宫,论起气派其实不亚于太后的寝殿,只是因为先帝不喜这里,所以一直弃之不用。

入了内殿之后,就见到太妃穿着素白的长裙,连簪子也只是别着银簪,樱娘知dào

后宫规矩,先帝崩逝之后,先帝妃嫔是不可穿的大红大紫,更不可以穿金戴银,可是以太妃的身份,这样子穿着未免太过素寡,与自己的身份并不相符。

“臣妾参见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万福。”

太妃略摆摆手:“毓妃请起,赐坐。”

对着身边的老嬷嬷说道:“瞧瞧毓妃,知书达理,样貌更是一等一的俊俏,难怪皇上疼到了心坎里去了呢。”

樱娘和太妃素无交集,被叫来中域宫本就十分的不解,如今听到太妃如此夸赞自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妃笑过之后,表情逐渐阴沉下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毓妃可知罪?”

樱娘由着晴儿扶着走到正中间,对着太妃福了福身子:“臣妾不知。”

太妃的眸子淡漠如水:“做女子的当要谨守女戒,更要知dào

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君为臣纲这个道理,皇上是你的夫,更是你的君,你把皇上拒之门外,已经是大不敬之罪,还说没罪?”

樱娘心里一惊,当夜当值的是晴儿和小满子,二人都是樱娘可以相信的,却不知dào

怎么走漏了风声,叫太妃给听了去。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启禀太妃娘娘,三纲之礼臣妾不敢忘,只是因为以前生产的时候累坏了身子,人容易觉得疲累,所以皇上与阡兰殿的近身都说过,若是臣妾已经睡下,自不可打扰。”

“这么说是皇上的意思了,毓妃是这个意思吗?”

灼灼的看着樱娘,似乎要把樱娘烧出一个窟窿似的。

樱娘倔强的抬起头:“大不敬之罪尚可饶恕,若是毓妃假传圣上口谕,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到时候哀家也保不住你的。”

樱娘倔强的抬起脑袋:“臣妾不敢欺瞒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可以去找皇上求证,若是臣妾有半句虚言,就让……”

樱娘刚想说话,太妃挥手制止:“哀家信你,不必再发毒誓了。”

临出门之际,太妃语重心长的拉着樱娘的手说道:“哀家很是喜欢你,你与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像,可是哀家久在深宫,消息早已经闭塞,你把皇上挡在门外的事情,哀家怎会知dào

想必你也十分好奇,哀家告诫你,凡事小心为上。”

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庐阳馆

离开了太妃娘娘的宫殿之后,原本柔和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怎么样,可问清楚了?”

樱娘走的很快,晴儿只得加快脚步,在身边轻声说道:“娘娘前脚进了太妃娘娘的大殿之后,奴婢就去了侧门,找了从阡兰殿去太妃娘娘宫里伺候的墨云,倒是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樱娘冷哼一声:“哼,太妃娘娘不理世事,若是说她观察着本宫的一举一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绣袍重重一拂,带起一阵微风:“你查到了什么?”

“奴婢听墨云说起,今个一大早的时候,吕嫔就来了太妃娘娘宫里请安,带了冕云上好的茶叶,听墨云说,那是太妃最爱的茶叶,冕云一年拢共也就产了几斤,皇上赏了五两给吕嫔。”

“她倒是很懂得权衡利弊啊,太后娘娘刚死,她就急着找靠山,看来她与皇后也十分不睦,只是她到底沉不住气,根基还没扎稳就想着对付本宫。”

樱娘停下脚步,狡黠的看着身后:“阮美人禁足也有些日子了吧,我们去瞧瞧!”

晴儿一脸不解的看着樱娘:“娘娘要去看阮美人,她禁足全都是因为娘娘,只怕会把娘娘挡在门外。”

“她咋咋呼呼的,若是知dào

自己被人当踏脚石的话,真不知dào

会怎么样。”

阮美人的庐阳馆因为阮美人的禁足已经鲜少有人来过,显得十分破败,宫里人知dào

她得罪了毓妃,更是见高踩低不待见她,虽然顶着美人的位份,过的却不如一个自由的宫女。

久违打开的木门呀吱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看到樱娘后行了一礼,笑的合不拢嘴:“奴婢妙云,参见毓妃娘娘。”

虚扶一下:“姑姑免礼。”

皱眉看着满室的疮痍:“阮美人禁足还未多久,这院子怎么这么残破?”

“哎,主子禁足之后,庐阳馆伺候的几个宫女都懒散下来,这庐阳馆已经久未打理,上报内务府修葺院子的时候,更是每每被内务府总管压下来。,主子都气病了呢。”

“瞧着也就你最中心阮美人,莫不是她的家生奴婢?”

“奴婢是主子的奶娘。”

樱娘点点头,略摆摆手:“领着本宫去瞧瞧阮美人,指不定本宫就让她解禁了呢。”

妙云忙不迭的点头:“诶诶诶,娘娘能来庐阳馆是主子的福气,更使庐阳馆蓬荜生辉了呢。”

晴儿扑哧笑出声来:“姑姑嘴倒甜呢。”

再见到阮美人的时候,樱娘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和以前那个顾盼灵活,明眸生睐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妙云走到阮美人身边,在耳边耳语了几句,阮美人猛地抬起头,往樱娘的方向看来,眼中溢满仇恨:“什么风把毓妃给吹来我庐阳馆这么个破地方了。”

樱娘缓缓走到阮美人对面,也不顾凳子烟尘四起,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本宫去了一次太妃的宫里,回程的时候想起了妹妹,所以来看看妹妹娇纵的性子收敛了没有?”

“毓妃手眼通天,连内务府总管也都看你脸色,不过是来看臣妾如何受辱吧。”

樱娘连连摇头“本宫这次来,是有意放你出去的。”

“什么?”阮美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136. 第一百三十六章、背后蛇蝎

樱娘缓缓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施施然的走到了阮美人眼前:“你听的没错,本宫打算放你出去。”

“为什么?”

阮美人不笨,在不知dào

樱娘的目的之前,是绝不会答yīng

樱娘任何事情的。

前段时间皇宫敲响丧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见了。

阮美人眉眼低落:“嗯,听说是太后娘娘蓦了。”

“如今后宫太妃为主,本宫腹背受敌,所以打算放你出去。”

阮美人嗤笑一声:“你害的我在这庐阳馆受苦,还直往我出去帮你,难道毓妃真的这般自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向你靠拢?”

樱娘的脸隐在暗处:“整个后宫都知dào

你得罪了本宫,皇后尚且要买本宫一个面子,皇上更是只言片语都没有问起,若是没有本宫点头,这庐阳馆就会成了你禁一辈子足的冷宫。”声音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阮美人浑身一抖,眼中闪现一丝迷茫:“我不明白,我只是说了你几句不是,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樱娘眼神阴沉:“因为你蠢,在这后宫向来不缺蠢女人,可是你的蠢会害死你,更会成为别人的杀人利器。”

阮美人连连摇头:“我不明白。”

看到阮美人这般无助的神情,樱娘叹了口气:“你觉得你的好姐妹吕嫔纯良无比,可是她那么多次利用了你,你却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吗?”

“吕媛和我一起长大的,绝不会欺骗我和利用我的。”阮美人的声音陡然间拔高。

樱娘丝毫不理会,继xù

说道:“你被禁足的前一个晚上,皇上本来打算晋你的位份,吕嫔得知了之后,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不知dào

。”

“她到了本宫宫里,说起了你说本宫的事情,句句更是戳中我早夭的孩子。”

樱娘抚摸着屏风上的灰尘,伸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本宫最恨被人利用,那厮为了阻挡你晋位份,竟然把念头打到了本宫身上,本宫一时不查着了她的道,只是想你被禁了足,打算放过那贱人,哪晓得她竟然食髓知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扳倒本宫,本宫岂能放过她。”

阮美人的目光毫无焦距,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无比的。

“你若是想通的话,就着妙云姑姑来我宫里,若是无意再争来争去,这庐阳馆也是个好地方,至少不受外界纷扰,本宫也会知会内务府,使你衣食无忧的。”

走出了庐阳馆的大门之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夹杂着无边的哀恸和怨恨,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逐渐传开。

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湿了廊檐,红色的宫墙和宫道,晴儿撑起随身带着的油纸伞,和樱娘漫步在蒸腾着丝丝雾气的宫道上。

樱娘死死的抓着晴儿的手:“说起来,阮美人也是个可怜人,遇人不淑,多年的好姐妹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为了权位富贵竟然能做到如斯地步。”

晴儿含笑的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晴儿真的希望小姐没有入宫。”

这声小姐叫的情真意切,让樱娘忍不住热泪盈眶:“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本宫会帮你寻一个好婆家,让你快快乐乐的过这一声,绝不让你和本宫一起困在这金丝牢笼里。”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拉拢人心

事实证明阮美人确实是个识时务的人,想了一个晚上之后,就叫了妙云来自己宫里,言语之中尽皆是恳求樱娘解禁的话语,显然她也忍不住要对那个吕嫔出手了。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樱娘去向皇后请安,顺带把释fàng

阮美人这件事提出来,虽然皇后有些讶然,到底还是如了自己的心愿,反倒是吕嫔,却紧张的把茶杯都泼了。

阮美人解禁之后,樱娘还特意请了阮美人,和后宫位份低的官女子,才人等来自己宫里相聚,言语之中已经把阮美人当作自家妹妹,那些见风使舵的女人各个变了脸色,一口阮姐姐叫的好听。

刘府终于来信了,已经把黄忠祥安插在户部,如今虽然还只是个员外郎,可是以他的才干,相信不日就可以扶摇直上了。

外头的侍女进来传话:“娘娘,纳兰珠主管来了。”

樱娘挑起眉头:“传。”

纳兰珠穿着酱紫色的内官服饰,升了主管之后,显得英姿飒爽,人也精神了不少。

纳兰珠瞧见樱娘后,双膝跪地:“奴才纳兰珠,给毓妃娘娘请安。”

“纳兰大人请起。”

含笑的打量着纳兰珠:“纳兰大人升任内服wù

总管之后确实不一样了,走路也自带着虎虎之风,难怪那些贯会阳奉阴违的小喽啰也给纳兰大人管制的服服帖帖的。”

纳兰珠低眉敛目:“那都是娘娘肯给奴才机会,娘娘的大恩,奴才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指着圆形梨花木桌旁边的凳子:“大人如今也是有官阶的人了,请坐吧。”

“奴才遵命。”

樱娘十分好奇纳兰珠今日来的目的。

“不知dào

今日吹了什么风,把纳兰大人吹到我阡兰殿来。”

纳兰珠踌躇了片刻,方才说道:“昨个新放出来的阮美人来了内务府,指着要奴才给点曼陀罗花的花粉,可是奴才想着那是禁品,少服可以麻痹神经,多服却可以害人性命,所以奴才拒绝了她了。”

樱娘神色淡然,轻柔的拨着茶杯的盖棱子,顿时茶香四溢。

“她没说什么了?”

纳兰珠看了看四周,神色晦暗。

樱娘抬眼见到几个插花的婢女站在不远处,随即沉声说道:“我与纳兰大人有要事说,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婢女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遵命。”

见到大门紧闭,纳兰珠才继xù

说道:“阮美人说了,是娘娘首肯的,叫奴才来问问娘娘。”

纳兰珠仔细的盯着樱娘,希望从其脸上看到些许表情。

樱娘歪着头瞅着纳兰珠:“内务府如今还有曼陀罗花粉吗?不是已经断货几个月了吗?既然断货,那么阮美人曼陀罗花粉便无处可得,她手上的,却不知dào

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纳兰大人说呢。”

高深莫测的看着纳兰珠,眼神带着丝丝缕缕的狡黠。

纳兰珠顷刻间就明白了樱娘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奴才知dào

怎么做了。”

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茶汁:“纳兰大人是个聪明人,本宫最看重的却是你知恩图报,不会落井下石的特质,这内务府总管已经是正二品的官阶,已经晋无可晋,不过本宫却可以尽lì

帮你乌李岚一族洗掉罪籍之名,这份礼物可合你胃口?”

纳兰珠显得十分的激动,伏地跪在地上:“娘娘若是能够帮我们乌李岚一族平反,奴才就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娘娘恩情。”

樱娘扶起纳兰珠:“只要你记住今日的话便行了。”

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死亡阴影

晨早起来的时候,骄阳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在院子里嚷嚷着:“吕嫔娘娘,我家主子得了怪病,求娘娘去看看可好。”

是妙云的声音。

守着院子的是吕嫔的贴身婢女,唤作瓀儿,此时挡在门边,无奈的翻着白眼:“妙云姑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按说这规矩也该晓得,我家娘娘还未起身,你还是午间再来吧。”

妙云一脸的焦急:“可是,可是我家主子这会就要见吕嫔娘娘啊。”

屋内传来一声温婉的声音:“姑姑莫急,等本宫起身换身衣裳就陪你去。”

庐阳馆里,阮美人蓬头垢面的蹲坐在地上,花瓶的碎片和墙上书画的碎片散落一地,不时惊慌的看看四周,十分的无助,旁边的宫人远远的站着,生怕阮美人再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吕嫔瞧见满地的狼藉,顿时有些不悦,指着宫女骂道:“怎么回事?你们主子这样了,也不好好的照料着,在旁边呆愣着干什么。”

宫女怯懦的说道:“回禀吕嫔娘娘,我家小主不让人靠近,我们也没有办法。”

阮美人听到吕嫔的声音,拨开额前的乱发,满脸的惊喜之色,迅速的爬到吕嫔脚边,扯着她的裙摆,呜呜咽咽的哭将出来了。

吕嫔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嫌恶的瞅了眼她指甲缝里的污垢,缓缓的蹲下身子,软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我会保护姐姐你的。”

阮美人惊慌不已,凑到吕嫔耳边:“她来了,她来了,她说要杀了我的,她是魔鬼。”

“谁,谁要杀你?”吕嫔显得十分的好奇。

“是毓妃。”阮美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

吕嫔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几个宫女,见她们也是满脸错愕,顿时脸色一沉,寒着声音说道:“我和你们小主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都出去。”

对着瓀儿说道:“你也跟着出去,好好的敲打敲打她们,让她们管住她们的嘴巴。”

等到屋子里都没人的时候,吕嫔轻轻的搂着阮美人,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如实的告sù

我,否则我怎么帮你。”

阮美人恢复了一点神智,眸色也清明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我被放出来的第二天晚上,本打算带着妙云去河道放灯祈福,没料到在桥洞下的小棱石子路边看到了毓妃和,和钱嵘侍卫长在行那苟且之事,她看到我了,警告我不可以告sù

别人,否则要我死的凄惨。”

阮美人狠狠的抓住吕嫔的胳膊,神色有些狰狞:“今早我胃口不好,把饭都倒给黑球吃了,没过多久,宫人来说我的黑球死了,七窍流血死的。”

阮美人不住的摇头:“她忍不住要出手了,我注定要死在她的手上了。”

吕嫔嘴角噙着一抹阴森的笑意:“那倒未必,既然姐姐你撞破了毓妃的好事,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契机,我们只要好好部署一下,绝对可以绝地反击,把那个贱人拉下马来。”

阮美人镇定下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吕嫔缓缓站起身来,拍掉裙摆的尘土:“姐姐只要从今日起好好的活着,姐姐活的越好,毓妃只会活的越坏,到时候她方寸大乱,就是她的死期了。”

139. 第一百三十九章、鼓动春风

第二日正午,樱娘半卧在软塌之上,细细的扫过晴儿的眉眼,神情慵懒的问道:“怎么样?那吕嫔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娘娘,吕嫔从阮美人的庐阳馆出来之后,并未见过任何人,只是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去了御膳房,找了为娘娘熬药的清如!”

樱娘嗤笑一声,缓缓的支起身子:“早就看那清如行事鬼祟,果不其然。”

对着晴儿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昨晚写的那封信有用处了,晴儿,记得待会叫清如进来打扫,把信放在我枕头底下。”

“奴婢遵命。”

似乎想到了什么,樱娘眉眼一动:“晚膳之前叫阮美人过来聚聚,顺便把吕嫔也一并请来,就说……就说本宫请她们来观赏红珊瑚盆景。”

等到晴儿出去之后,樱娘带着碧荷也出去逛花园去了。

清如端着一盆水走进樱娘的内殿之中,刚开始尚算仔细打扫,可是到后来,几乎算是翻箱倒柜,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封信,上书钱嵘吾郎四个大字,清如口干舌燥,哆哆嗦嗦的揭开看了看,禁不住脸色一红,里面的言语极尽奢靡,道不尽的爱意翻滚,让清如羞赧不已。

抽出了里面的信,把信封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才悄然的从后门离开阡兰殿。

樱娘带着碧荷从后门的大树后边走出来,看着清如离开的背影,眼神嗜血,噙着一抹冷然到极致的笑意。

午间过后,阮美人姗姗来迟,脸色青白,精神萎靡,对着樱娘盈盈一拜:“臣妾参见毓妃娘娘,娘娘金安。”

樱娘瞧着阮美人的样子,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妹妹的演技果然逼真,若不是本宫知晓内里乾坤,只怕也会被妹妹骗过去了。”

“娘娘谬赞,吕嫔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若不演的逼真一些,反倒会被她看出破绽,那么我和娘娘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我可不希望身边继xù

呆着一个蛇蝎女人,时间久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掐死她的。”

“你是个真性子的人,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女人不一样,也和吕嫔不一样。”

樱娘幽幽叹口气:“其实初次在碧荷庭见到你俩的时候,我就看出吕嫔更难对付,她心思深沉,懂得借力打力,果然没看错,入宫还未多久,就已经封了吕嫔,若不是本宫和皇上周旋,只怕连封号也一并封了。”

碧荷在樱娘耳边耳语:“这么久了,吕嫔还没来,娘娘不催催。”

“不必了,她一定会来的。”

话音刚落,晴儿从外头走进来,屈膝行礼:“娘娘,吕嫔来了。”

樱娘含笑点头,缓缓起身,促狭的看着阮美人:“诶,久未演戏,今日倒要演全一出戏了。”

微笑的神情陡然间消失不见,满脸的阴沉之色,怒瞪着阮美人:“贱婢阮氏,还不跪下。”

吕嫔一进来看见的便是阮美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娘娘恕罪,臣妾真的谁都没说。”

樱娘瞅见吕嫔进来,更加气急败坏:“贱婢还不闭嘴。”

吕嫔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不已,但还是跟着跪下来,柔弱的扶着阮美人:“毓妃娘娘,若是阮姐姐有什么得罪娘娘的地方,妹妹代其向娘娘赔罪,还请娘娘饶恕她吧、”

樱娘一脸的暴怒:“早知dào

不放你这贱婢出来,专会碍着本宫的事情。”

吕嫔站起来,傲然的抬着头:“阮姐姐也是皇上的妃妾,毓妃一口一个贱婢,若然我一个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毓妃如何自处?”

端然行了一礼:“娘娘三思。”

140. 第一百四十章、步步为营

樱娘早料到吕嫔会拿清歌出来当挡箭牌,一脸的高深莫测的瞅着吕嫔:“阮氏以下犯上,偷了我内殿的东西,吕嫔最好去告sù

皇上,看看我这毓的封号是否有够分量惊得动皇上,亦或吕嫔真的深得帝心,皇上连听我辩解的心思都没有了。”

吕嫔深深施了一礼:“臣妾不敢,只是臣妾深知dào

阮姐姐的为人,绝不可能偷了娘娘的东西的。”

“那倒未必,晴儿,给我搜身。”

吕嫔挡在身前,绣袍一鼓,带动一阵香风:“我看谁敢。”

樱娘冷笑数声:“吕嫔好本事,在本宫宫里也这般厉害,看来这位置本宫也做不久了。”

慢慢踱到吕嫔身边,猛地从怀中抽出一个令牌,正是出宫时清歌赐下的,樱娘举着令牌:“见令牌如见帝王亲临,吕嫔还不跪下。”

吕嫔紧咬银牙,不甘愿的双膝跪地:“臣妾遵命。”

樱娘声音森冷非常:“既然帝王亲临,吕嫔还想阻拦吗?”

“臣妾不敢。”

对着晴儿使了一个眼色,晴儿走上前去,把阮美人带到内殿,半响后出来:“娘娘,没找到什么东西。”

樱娘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无力的摆摆手:“你们跪安吧。”

待到阮美人和吕嫔一起出去之后,樱娘长吁一口气,对着晴儿喃喃说道:“我费心演了这么一出戏,希望阮美人别让本宫失望才好。”

阡兰殿外的长长宫道上,吕嫔搀扶着哆嗦的阮美人,细声问道:“妹妹真的拿了毓妃的东西吗?看她那么紧张,一定是很重yào

的东西了。”

阮美人虚弱的笑了笑:“听说是一封信,可是我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吕嫔贴身婢女瓀儿心思一动,凑到吕嫔耳边:“午间的时候,清如拿了一封信给奴婢,巧的是毓妃娘娘来请娘娘观赏红珊瑚盆景,奴婢这才耽搁下来,没告sù

娘娘。”

“莫不是。”吕嫔窃喜不已,急着要回去查看信封的内容,见妙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咳嗽一声,正了正脸色:“本宫想起还有事情要办,妙云把姐姐送回庐阳馆,切记好好照顾。”

也不待阮美人说什么,急匆匆的就走了。

谁也没看到阮美人渐渐挺直的身躯和明朗的笑意。

转身的瞬间,苦涩的表情遍布满脸:“妙云,这便是姐妹之情吗?权位,恩宠,竟然比几十年的姐妹之情都重yào

,还是像毓妃说的那样,这后宫,最容易被利用的就是感情。”

妙云眼眶泛红:“吕嫔已经不是当初的吕小姐了,连身边伺候的瓀儿也嚣张跋扈,毓妃已经容不下她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

阮美人牵强的扯起嘴角:“也是为了报仇。”

吕嫔回到骄阳殿的时候,已经星辉遍布,就着烛火看向桌子上的那封信,越看越是惊喜,最后竟把整封信拽在手上,仰头哈哈大笑:“我还以为那贱人多爱皇上呢,皇上不过半个月没去她那里,她就忍不住寂寞,和侍卫做出苟且之事。”

晃了晃手上的那封信:“偷吃完还不算完,竟还写出这靡靡情诗,就光是这一封信,就可以让那贱人永世不得翻身了。”

脑海中想起清歌每每睡梦之中,都会喊着樱娘,樱娘,能够把樱娘一击灭杀,那是何等快活的事情啊。

最后说一句,大家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名字在评论,若是名字适合的话,可以根据剧情加在里面。

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两心相知

吃过晚膳之后,樱娘命晴儿搬一条藤椅在院子里,六月将过,这天越见炎热,好在院子里晚风习习,平复了不少的焦躁。

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樱娘眉头不禁一皱:“晴儿,不是说过我要静一静。”

身后的人忍着笑意,越走越近,竟从身后搂住樱娘,嘶哑的声音在耳边磨蹭着:“怎么,我来也不高兴吗?”

听是清歌的声音,樱娘放松下来,掰开清歌的手,表情仍旧是淡淡的:“皇上怎么不去找你的吕嫔,我这阡兰殿孤冷清寂的,哪比得上骄阳殿柔情似水。”

清歌撩开衣摆,随意的坐在樱娘身前的石凳子上,打趣的瞅着樱娘:“朕最爱看你吃醋,你越吃醋,说明你越在意朕,朕很高兴。”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樱娘却最爱在这炎热酷暑喝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拿起帕子擦拭掉嘴角的茶水:“如今这后宫百花争艳,皇上你已经乱花迷人眼,只怕我这阡兰殿也要变成皇上茶余饭后的消遣之地了。”

一把握住樱娘柔软的素手,表情略带责怪:“哪里话,你一直都是朕最爱的女人,以前是,以后也是,莫说这些有的没的话了。”

挤眉弄眼的看着樱娘:“还是还为着前段时日我去骄阳殿而未赴你约的事情责怪朕?”

樱娘站起身子,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臣妾明白的,这后宫向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地方,臣妾既然进来了,就要有和别人一同分享夫君的觉悟,若是臣妾连这一点觉悟都没有的话,早就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妒妇,这是臣妾不想看见的,所以臣妾日日都在告诫自己。”

猛地转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清歌:“臣妾气恼的另有其事,而皇上到现在都不知dào

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眼眸低垂下来,一股悲伤的味道弥漫开来,月光照耀下来,让那孤弱的背影更加楚楚动人,清歌情难自已。把樱娘搂在怀中:“这段时间出了太多的事情,先是你我的孩子早夭,再是母后崩逝,若我真的忘记了什么事情,樱娘你可以告sù

朕。”

掰过樱娘的肩膀,那似水柔情融化了樱娘,那久已经沉寂的心砰然心动,猛烈的感情连自己都感到诧异不已:“今日在你面前的不是皇上,是当年在肖府的羸弱书生。”

暗哑的嗓音在院子徐徐传开:“吕嫔生辰那天,其实我记得是什么日子。”

连朕也不说,直接称呼自己我。

“你记得?”

“我记得那个日子,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第一次救了你。”

樱娘不迭的点头,眼泪不受控zhì

的一滴滴的滴落,沾湿了衣襟,在清歌的胸口晕开一片片水晕:“你保住了臣妾的贞洁,那日起,臣妾就已经对那个唤作清歌的男人念念不忘。”

玉臂紧紧的搂着清歌结实的腰:“我记得那日你明朗的笑意,记得你因羞赧而通红的耳朵,还记得你被我逗弄后不知所措的慌张,我都记得,并且一直记在这里。”

拿起清歌的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滚滚跳动的火热烧灼了清歌的手,也烧灼了他的心。

长长喟叹一声:“有樱娘做伴,此生不枉人世走这一遭。”

手指缠绕,十指紧扣。

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恩宠带来的危机

自打那日彼此的坦诚交谈之后,清歌对樱娘越发疼爱,第二日正午的时候,便把陇南刚进贡的蜀锦一股脑的都送到了樱娘的阡兰殿,就连皇后宫里都没拉下一匹。

晴儿拿着一本册子,记录着入库的珍宝和丝绸,笑的合不拢嘴,见樱娘不屑一顾,还是高兴的说道:“听太妃身边的苏瑾姑姑说了,今年陇南进献的蜀锦不多,总共就这五匹,皇上竟然全部都送到娘娘这里来了。”

樱娘眉梢一动:“苏瑾姑姑?她什么时候和你说起这事情的?”

“内务府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搬进来的时候,苏瑾姑姑正好从皇后宫里出来,见阡兰殿这般大的阵仗之后,进来瞧了一眼,我瞧着她似乎面色不喜,以为她病了呢。”

一心的盯着那赏赐的物品,丝毫没瞧见樱娘越见阴沉的脸色。

瞧了眼几个在旁边帮忙的宫女,对着小满子说道:“你们先出去,小满子和晴儿留下。”

“遵命。”

等到宫人全都出去之后,小满子上前几步:“主子有什么吩咐。”

樱娘附耳到他耳边:“皇后的宫殿离我们阡兰殿相去甚远,苏瑾姑姑纵使再迷糊也不至于到我们阡兰殿,你去打听打听,苏瑾姑姑是去谁人的宫殿,紧着先查骄阳殿。”

“奴才这就去。”

等到小满子走远之后,樱娘方才长吁了一口气:“往后若是有一丁点不寻常的地方,你都要告sù

本宫,可明白。”

晴儿忙不迭的点头,眼神无辜的瞅着樱娘:“那么这几匹蜀锦怎么办?”

“我们留下一匹,一匹送去婉兰宫里,一匹送去馨妃宫里,再有一匹送到孙贵妃宫里,最后一匹送给惜嫔。”

“皇后宫里不送吗?”

白了晴儿一眼:“皇后为主中宫,皇上却连想都没想到她,已经大伤她的面子,如果我们送一匹蜀锦过去,只会让她觉得本宫给她难堪,若是被有心之人借机打击,我们也只是百口莫辩。”

跺跺脚,对着虚空嘟囔着:“送什么不好,偏偏把蜀锦都挪到我宫里来,害惨我了。”

一个时辰后,皇后宫里,皇后端坐在凤坐上,底下的宫女正娓娓道来,皇后不时的点头,听罢后让宫人出去,敲打着桌子,眯着眼睛,不知dào

在想着什么。

旁边伺候的宫女续了一杯茶水,颇是不忿的说道:“这毓妃真是大胆,既然皇上把蜀锦都赏给了她,她送给了馨妃,孙贵妃,惜嫔和茹妃,竟然全然没想到娘娘,分明没把娘娘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晓得即使送或没送,都是在拂本宫的面子,她这么做,本宫倒是挑不了她的毛病了。”

眼中精光一闪,那张精致的脸变得扭曲:“可是皇上这般迁就她,实在超出了本宫的预料,这个女人绝对比孙贵妃更有威胁。”

“这可如何是好,奴婢听说毓妃最近和孙贵妃很是亲厚,不时的游湖赏玩,俨然已经是多年的好姐妹了。”

皇后缓缓站起身子,捋了捋鬓发,额前的凤凰金钗步步生光:“她既然觉得揣摩到了本宫的心思,本宫就送给她一个惊喜,我们去太妃宫里坐坐吧。”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险之又险

樱娘一人独自在内殿摇着团扇,晴儿去了各宫送蜀锦,这时候还未回来,正烦躁的时候,碧荷急匆匆的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娘娘不好了,奴婢方才见太妃娘娘气势汹汹的往阡兰殿过来了。”

“什么?”樱娘猛地站起身子,团扇掉在地上,汉白玉所制的柄手断成两节,已经不能在用了。

把团扇往旁边一踢:“随本宫去接驾。”

还未走到殿门前,太妃已经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好似没看到樱娘似的从樱娘身边走过去,直接坐到主座上,樱娘刚想行礼的身子微微一僵,颇是尴尬的站起身子。

主殿的那些赏赐因为晴儿出外送蜀锦而耽搁下来,此时仍旧还突兀的堆在正中央。

太妃咂咂称奇:“呦,苏瑾,你把那颗鸽血红宝石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苏瑾点点头,从赏赐品中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鸽血红宝石原料,看那色泽通透,显然是价值连城之物。

太妃看了几眼之后,把鸽血红宝石放在桌子上,目光凌然的瞪着樱娘:“毓妃真是得天独厚,皇上想必把这后宫最珍贵的东西都送来阡兰殿了吧。”

“启禀太妃,这些赏赐臣妾事先也不知晓,如此多的赏赐,臣妾也觉得十分的惶恐。”

“呦,毓妃是想说皇上突然抽了疯,平白无故的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给毓妃。”

樱娘一脸的惶恐:“臣妾不敢。”

扬起脖子,见只有一匹浅绿色的蜀锦,随即疑惑的问道:“皇上不是把今年进贡的蜀锦都尽数赏给你了吗!怎么就这么一匹?”

樱娘使劲的拽着手上的帕子:“臣妾觉得十分惶恐,所以把另外四匹都送出去了。”

眼睛瞄向苏瑾:“毓妃把蜀锦都送给了谁?”

“送给了孙贵妃,馨妃,茹妃和惜嫔。”

听到这几个人的名字之后,太妃却更加气恼,把桌子上的茶杯掷到地上,吓得樱娘花容失色。

直直的走向樱娘,脚下的皂靴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在距离樱娘三尺的时候停下来,一脸的阴沉:“皇上赏赐什么,赏给谁?照理哀家不应该管,可是蜀锦十分珍贵,往年倒是皇后,妃位和贵妃都有一两匹,今年却格外的少了。本就只有五匹,皇上不念着皇后,却全数赏给了毓妃。”

指着浅绿色的蜀锦:“毓妃既然有心把蜀锦作为顺水人情,哀家也很乐见其成,可是偏偏毓妃不先进献给中宫皇后,却给了一个末流的嫔位妃妾,这无疑是打皇后的脸面,你已经是四妃之一,对皇后却无敬畏之心,更不兼备妇德,如何匹配得毓妃之名?”

“苏瑾,给哀家拟旨。”

话还未说完,外边小满子的声音已经响起:“皇上驾到!”

太妃脸色一变,朝着徐徐走进的明黄身影盈盈一拜:“参见皇上。”

清歌扶起太妃,关切的问道:“姨母不将养着,怎么跑到阡兰殿来了?”

白了樱娘一眼:“有人扰乱后宫,哀家来拨乱反正。”

清歌诧异的指着樱娘:“姨母说的乱难道是毓妃?”

太妃脸色一正:“正是,毓妃妇德不足,恐难匹配毓妃之名,请皇上降其位份,平众妃之怒。”

清歌一拍后脑勺:“朕真是糊涂了,这些赏赐确实是毓妃的,可是蜀锦朕是要赏赐给皇后的,小陆子,怎么回事?”

清歌身后的小太监急急的跪在地上:“是奴才做事疏忽,把蜀锦和其它赏赐混在了一起,请皇上责罚。”

“姑念你跟随朕多年,自己去戒律堂领三十个板子。”

“奴才遵命。”

小陆子走之后,清歌笑容可掬的对着太妃拱手:“朕这几日操劳国事,出了这个叉子,害的姨母动气,真是罪过。”

太妃抽动着嘴巴,终于没话再说。

一场风暴就这样被清歌消弭一空,连太妃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训斥了樱娘几句,领着一大班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144. 第一百四十四章、因祸得福

等人全都走光之后,清歌在大殿来回踱步,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看到桌子上的茶杯,一伸手砸个精光,站在门边伺候的两个宫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看着清歌。

樱娘叹了口气:“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如释重负的告退出去,还不忘关上大门。

大殿内的光线一下子弱了下来,清歌一股脑坐在黄花梨的木凳上,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

“动什么气?臣妾不是好好的吗!”

“那些人不满yì

朕宠信你,就在背后搬弄是非,今日请来姨母,显然是打算借刀杀人,你还这般沉得住气,亏得朕听说之后,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你受了欺负。”

樱娘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不禁一暖,缓缓上前,握住清歌青筋直冒的左手:“臣妾一直深信皇上会保护臣妾,纵使臣妾今日被人陷害,臣妾也坚信皇上会来的。”

清歌面上一喜,手腕一用力,樱娘惊呼一声,落入清歌怀里,清歌不怀好意的凑到樱娘鬓边使劲嗅了嗅:“这么香,看来毓妃是希望朕好好疼爱疼爱你了。”

樱娘面上一红,啐了一口:“你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还不去批改奏折。”

拦腰抱住樱娘,往内殿走去:“不急,朕肚子饿了,要吃饱了,有力qì

了才能出你这阡兰殿。”

“皇上趁人之危。”声音越来越虚渺,惟有落下的重重纱幔,遮掩了一室的春色。

午间之后,清歌看樱娘仍旧熟睡,独自一人离开了阡兰殿,等到樱娘醒来后,太阳也早已落了山,

晚膳早已经备好,碧荷准bèi

的是几样清淡的小菜,因为樱娘每次和清歌温存后,都不喜肥腻,这清淡的白粥小菜最是可口。

就着小碟里的翠萝卜喝了一口白粥,斜眼看向站在旁边的小满子:“今日是你去皇上的宫里通报了?”

“奴才方才去骄阳殿打探消息,那骄阳殿的贯娇是奴才的老乡,打听了一点消息之后,急着想赶回来向主子交代,远远的看见太妃娘娘来势汹汹的往阡兰殿的方向而来,奴才觉得事情不妙,所以去请皇上。”

赞许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午间的时候本宫也向皇上提过,许你宫殿监正侍,赐七品绶带,虽然官衔不算多高,以你的年龄来说,也是最恰当不过的位置了。”

小满子满脸的激动之色,以自己这种阉人来说,难有出头之日,跟随了毓妃之后,竟也做到了七品宫殿监正侍,且以后未必没有机会再往上升,这无疑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奴才多谢主子抬爱。”

抬眸瞅了眼晴儿:“你跟随本宫多年,这阡兰殿缺少一个主管宫女,可是从五品的位阶。”

晴儿却不以为意:“只要能伺候娘娘,什么品级都无所谓了。”

白了晴儿一眼:“胡说什么,有了这从五品的位阶,往来出门都方便许多,那些个宫女都要恭恭敬敬的唤你一声晴儿姑姑。”

“姑姑姑姑的,平白的把人叫老了。”晴儿一个人嘟囔着,显然并不满yì



樱娘忍俊不禁:“你这丫头,白给你的从五品都不要,旁人倒是求都求不到。”

眼角余光看到站立一旁的碧荷,脸色尴尬下来:“碧荷,本宫今日求了不少恩典,你的恩典看来要缓一缓了。”

“奴婢只要专心伺候娘娘,别的奴婢不敢多想。”

“你倒是不争不显的。”

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求证

晚膳撤去之后,樱娘独自一人接见了小满子,内殿之中烛光摇曳,平添了几许神mì

感。

“中午去骄阳殿,可查出了什么出来?”

“回禀主子,奴才从贯娇口中听说,其实昨个吕嫔就知dào

皇上打算把五匹蜀锦都给娘娘,今个苏瑾姑姑也并不是去皇后宫里,而是吕嫔说起自己宫里有个千年何首乌,太妃近来白发横生,可是高兴的不行,派苏瑾姑姑来取何首乌的。”

樱娘点头:“去骄阳殿势必要经过我阡兰殿,吕嫔倒是好谋算。”

小满子皱了皱眉头:“可是苏瑾姑姑去骄阳殿的时候,吕嫔却出去了,所以吕嫔应该是没见过苏瑾姑姑的。”

樱娘疑窦丛生:“苏瑾姑姑我见过几次,是个沉稳性子的,皇上的事情她向来不管,决计不会在太妃面前多舌,那么会是谁呢?”

紧皱着眉头:“会是谁呢?”

小满子跪伏在地上:“奴才也觉得蹊跷,在午间娘娘午睡的时候,去了各宫探查,发xiàn

只有馨妃和皇后在蜀锦送来之后出门,可是去了哪里?奴才却是不知dào

了。”

樱娘抚掌而笑,满脸的明媚:“你做的很好,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以省很多心了。”

小满子闻言,羞赧的伏地不起,声音闷闷的响起:“看来奴才不能让娘娘省心了,奴才斗胆,有一件麻烦事情要麻烦娘娘了。”

樱娘绣袍一鼓:“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小满子依旧不肯起来,只是把事情娓娓道来:“骄阳殿的贯娇和奴才是老乡,人也老实大方,可是不知dào

哪里得罪了吕嫔,动不动的遭受打骂,奴才希望主子可以把贯娇纳入阡兰殿。”

“这……”樱娘一脸的犹疑不决。

小满子继xù

说道:“若是主子答yīng

奴才,奴才就是万死也难报主子恩德。”

“有机会本宫会向皇后讨这个人来的。”

小满子难掩激动:“多谢主子。”

第二日正午时分,瓀儿走到东光门,那里是侍卫换班的地方,往来的皆是人高马大的飒爽男子,瓀儿久在宫中,见得都是女人和阉人,这男人更是只见过皇上,今日乍一见到这么多男人,禁不住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见东光门前站立着两个侍卫,左边一个面白无须,长的十分俊俏,腰间配着一把弯刀,更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瓀儿徐徐上前,略福了一礼:“大哥有礼。”

男子慌忙拱了拱手:“姑姑怎的来这里了。若是被人知晓,在下是要被责罚的。”

瓀儿摆摆手:“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老乡,不会耽误大哥时间,更不会害大哥受罚的。”

见右边的男人虎背熊腰,可是眼睛只盯着前方,料定听不到自己说话,放心下来问道:“敢问大哥,这里可有钱嵘侍卫长。”

“钱嵘,钱嵘?”

男子一拍额头:“有倒是有,姑姑找他何事?”

瓀儿惊喜的问道:“敢问是哪位?”

“喏,那位就是。”男子对着瓀儿身后努努嘴。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逆光之下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得近了才发xiàn

竟是一个风神俊秀的男子,脸如刀削,仿佛鬼斧神工,身上更有一股锐锐英气,浑是一个神仙人物。

男子对着钱嵘喊道:“钱嵘,有人找你,看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瓀儿多看了钱嵘几眼,深深的把他的样子记在心中,一溜小跑的从钱嵘身边走过,眨眼间就转过了回廊,消失不见。

男子一拍钱嵘的肩膀:“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第一天当值,就有宫女来看你。”

钱嵘置若罔闻,只是盯着瓀儿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

146. 第一百四十六章、夏侯向

从瓀儿去了东光门之后,樱娘就让小满子特别注意骄阳殿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向自己报gào



七月是个不吉祥的日子,鬼门关大开,樱娘的心情同样不好,毕竟是小皇子的头七,凡间传说,头七的时候,死去的鬼魂会回来看看自己的亲人,看过之后才会被拉到地府,重入轮回。

一大早下朝的时候,清歌就兴匆匆的往阡兰殿而来,嘴角挂着久违的笑意,看见樱娘后,竟笑的更开。

樱娘正在院子浇花,见到清歌这个表情,随即疑惑的问道:“皇上笑的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

“钦天监人已年迈,樱娘可知朕新选的是何人?”

樱娘歪着头想了片刻:“皇上这样问,必定是臣妾的熟人,可是臣妾认识的人之中,却没有熟知天文地理的,臣妾想不出来。”

清歌一点樱娘的额头:“你呀,大事精明小事糊涂,他算来也是你的恩人呢。”

樱娘隐隐想出一个人,可是转瞬间就把那个人排除脑外,他病的那么重,怎么会入宫当钦天监。

深呼吸一口气:“是何人?”

紧盯着清歌的嘴唇:“闵痕歆。”

樱娘的花洒掉在地上,汩汩的水从花洒中流出来,湿了一地。

清歌见樱娘脸色不对,忙问道:“你怎么了?”

摇摇头:“臣妾只是有些累了。”

清歌一脸的担忧,对着身后的晴儿说道:“你去传太医来。”

等晴儿走远,清歌扶着樱娘走进内殿的床榻上,帮樱娘盖好被子之后,关切的说道:“淮阴大旱,朕还要去处理,你好好休息,朕晚些再来看你。”

“政务要紧,皇上快些去吧。”

不舍的多看了樱娘几眼,见樱娘还是脸色青白,更是担忧不已,只希望快快处理完政务,能快些过来陪樱娘。

内殿空无一人,樱娘死死的握着被子的一角,眼眶一红,竟留下了一行清泪,脑海之中浮现出闵痕歆宽和温柔的笑容。

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他了,只希望他以后过的快乐,没有自己在,他可以过的很好,为什么却还要入宫,为什么入宫?

太多的疑惑浮现在脑海,纷纷扰扰的,搅得樱娘头疼。

晴儿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赫然是太医院副院士夏侯向,只见夏侯向跪在床榻边上,从药箱之中抽出一张丝帕,附在樱娘手腕上,开始细细的把脉,把完后缓缓后退,细声说道:“娘娘只是身子疲弱,臣开一些养脾健身的方子给娘娘。”

夏侯向开完方子后,晴儿拿给樱娘过目,见是食疗,樱娘颇感讶异:“是食疗,太医不觉得这个见效太慢,难以向皇上复命吗?”

夏侯向跪伏在地上:“是药三分毒,娘娘因为体弱久食药汤,已经积毒日久,再行下去只会加剧病情,臣开食疗,却并无此利弊,虽然见效缓慢,确是最为可行的办法。”

樱娘赞许的点点头:“张弛有度,舒缓得宜,看来夏院士不止懂得医理,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医者心。”

“娘娘谬赞。”

“晴儿,去把库房的那柄镶红宝石的玉如意拿过来,赐给夏院士。”

夏侯向刚想拒绝,樱娘先人一步。

“今后本宫的身子全权交给夏院士,这小小心意还请夏院士不要推辞。”

夏侯向犹豫了片刻,磕头谢恩:“臣谢娘娘恩赐。”

147. 第一百四十七章、形同陌路

自从那日被闵痕歆的事情扰的病了几天,好在有夏侯向的悉心调养,总算是恢复过来,期间清歌来看过樱娘几次,还提及了一事,是想把小皇子头七的事宜交给初任钦天监正的闵痕歆,清歌既然已经说了,自然是心里有了计较,樱娘哪里能再反对。

眼看着中元盂兰节将至,阡兰殿来了一个樱娘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那时樱娘正在大殿刺绣,晴儿面色古怪的进来:“娘娘,钦天监正求见。”

刺绣的手猛地一顿,在皆白的绢面上晕开了一朵艳丽如血的花朵:“请他进来。”

模糊的见到一个人影逆着强光而来,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脚步,都让樱娘呼吸一滞,只能保持着端庄的姿态,以一个上位者的面貌接见他。

闵痕歆走到正中央,绣袍一摆,行了一礼“臣钦天监正闵痕歆,参见毓妃娘娘,娘娘金安。”

“赐,赐坐。”

酝酿了半天,竟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闵痕歆大大方方的坐在下首,坦然的直视着樱娘。

他瘦了,虽然面色尚算红润,却少了一点生气,这是樱娘第一眼的感觉。

“你瘦了。”

闵痕歆微微一愣,苦笑几下:“臣病刚好,身子还需yào

调养,这瘦也只是暂时的。”

“既然病体初愈,应该好好呆在家中修养,更何况,更何况你家中富足,何须出来谋生。”

“娘娘此言差矣,臣虽然出自康乐之家,却也知dào

天地万物,各行其职,臣年幼时就已经熟悉天文地理。这钦天监正正好可以将臣学的东西学以致用。”

眼神一改,凌厉的看向樱娘:“还是娘娘觉得臣病体缠身,这钦天监正名不副实?”

被这神情这么一看,樱娘顿时慌乱下来:“本宫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闵痕歆的神情阴沉下来:“既然这皇宫娘娘来得,臣自然也来得,更何况臣今日前来,是奉了皇命,来和娘娘商量小皇子头七的一切事宜。”

樱娘心里一紧,竟是满嘴的苦涩:“你终究是要和本宫生分了。”

“臣不敢,如今娘娘是天鹰王朝最尊贵的几个女人之一,臣只是小小钦天监正,从无和娘娘亲厚过,何来生分之说。”

一个时辰后,樱娘和闵痕歆总算把事情商量完了,本想留下闵痕歆用膳,可是想想总觉不妥,也只能任由闵痕歆告辞离开。

闵痕歆离开阡兰殿之后,樱娘屏退众人,只留下晴儿一人伺候,颓然的坐在软塌上,表情悲伤:“是不是本宫把闵大哥伤的太深了,闵大哥才会和本宫这般?”

晴儿递给樱娘一杯热茶:“娘娘那时也是为了闵公子好,可是看闵公子千里迢迢的从平江府过来,看来是还没放下娘娘。”

哆哆嗦嗦的握住茶杯,轻轻啜饮一口:“刚刚闵大哥那般态度,哪里是没放下的样子,分明已经和本宫形同陌路了。”说完后一脸悲戚,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那是娘娘入观者迷,这是皇宫,不知多少眼睛等着瞧娘娘的不是,闵公子这么做,其实是小心为上,为了保全娘娘,不让其他人诟病你二人。”

虚弱的挥挥手:“你不必安慰本宫,本宫本就是个失败的人,夫君与人同享,就连青梅竹马的闵大哥,也对本宫失望。”

晴儿对樱娘如今的心思担忧不已,却苦于劝说不了樱娘,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仪嫔来访

从闵痕歆来过阡兰殿后的第二日,阡兰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便是和樱娘素来不和睦的仪嫔,自从他父亲吕太师落马之后,她已经鲜少在人前出现,就算是皇后设宴,也往往是推辞不来,所以新进宫的那些小主们,往往都不知dào

宫里尚有一个仪嫔的存zài



听晴儿说是仪嫔求见,樱娘显得十分的错愕,略微沉吟了片刻,还是召见了仪嫔。

许久不见,仪嫔锐利的性子收敛了不少,穿着青色宫裙,簪着白鹤样式的金步摇,洒脱却不招摇,与她往日的性子并不相符。

施施然的行了一礼:“臣妾参见毓妃娘娘。”

樱娘笑容可掬,一颦一笑皆是无懈可击:“许久不见,仪嫔可还好?”

“晴儿,看茶。”

仪嫔坐下下首,捋了捋皱起的裙摆,脸色仍旧是淡淡的:“也就这样吧,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归是嫔位的妃妾,虽然家门荣宠不再,也没人敢欺辱了臣妾去。”

“在这后宫生存,家世虽然算是重yào

,可是最重yào

的确是抓住君心,家世显赫如何,没有帝心呵护宠爱,什么都是虚妄的。”

斜睨着仪嫔,轻抿了一口茶水:“你以前的性子虽然要强了一些,可是这宫里不缺柔弱的女人,皇上看你鹤立鸡群,也会多几分兴致,这性格可不能埋没了。”

“臣妾多谢毓妃娘娘提点。”

仪嫔似是有什么犹豫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仪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走到正中央,对着樱娘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斗胆,想和娘娘做个交yì

。”

樱娘端正身子,对仪嫔所谓的交yì

也是十分的感兴趣,忙叫伺候的宫人都出去,吩咐晴儿把窗子和门都关上,这才兴致勃勃的问道:“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你这个交yì

应该关乎皇后吧。”

仪嫔一脸的错愕:“娘娘怎么知dào

?”

樱娘嗤之以鼻:“以前你与皇后走的近,皇后更是许你四妃之一的地位,即使你家族荣宠不在,皇后依旧对你青眼相看,更是处处的维护你,本宫看着,她倒是极看重你的样子。”

仪嫔一脸的怨恨之色:“本来是那样的,可是自从上次毓妃娘娘为了臣妾当众责骂吕嫔的时候,臣妾就觉得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和娘娘你合zuò

更好些。”

“哦!”

樱娘挑高眉头:“仪嫔不怕本宫和皇后一样,见到吕嫔更有价值之后,就对仪嫔你弃之如敝屐吗?”

“臣妾惶恐,可是皇后自从拉拢了吕嫔之后,对臣妾便若即若离,臣妾命数都压在皇后身上,若是她将臣妾当成弃卒,或是拉下毓妃的一步棋,臣妾都没有办法改变。”

仪嫔一咬银牙:“所以臣妾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

“本宫为何相信你,若你是假意投诚,本宫不是引狼入室了。”

仪嫔张开双袖,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毓妃娘娘不会,因为臣妾知dào

皇后的很多秘密,包括娘娘早夭的孩子。”

笃定的瞧着樱娘,见樱娘果然神色松动,继xù

说道:“近日吕嫔常来皇后宫里,虽然瞒着臣妾,却常听她们说道侍卫处的事情,臣妾估摸着,应该是针对娘娘的。”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臣妾的哥哥尚在娘娘手里,更凭臣妾相信娘娘能够让臣妾重得君心,所以臣妾愿意赌一赌。”

樱娘缓缓笑开:“今日本宫没见过仪嫔你,但是本宫却听说仪嫔近来和吕嫔走的很近,也不知dào

是真的还是假的。”

仪嫔微微一笑:“臣妾懂得。”

149. 第一百四十九章、头七

眼看着到了七月十五,对于后宫的旁人来说实在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天,可是对于此时的樱娘来说,是煎熬的,肝肠寸断的一天。

内殿的圆木桌子上摆放着一大叠的小儿衣服,从周岁的,满月的,一岁大的,两岁大的,甚至连十岁左右的衣服都有,大家知dào

这是樱娘特意为自己的孩子准bèi

的,可如今,却用不上了。

温柔的抚摸着衣服,仿佛孩子还在耳畔侬声细语。

“晴儿,今晚把这些衣服一并烧给小皇子。”

晴儿点头应承下来。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后花园之中有一些小宫女和小太监偷偷的烧了冥纸,走到道上,都能见到地上的一些灰烬,微风扬起,更有一些沾到了樱娘的鬓发上。

闵痕歆着着钦天监正的正装,多了几许飒爽英气,将那柔弱的病态给遮掩下去,使得他看上去,犹如天上繁星,十分耀眼。

拿起左手扇了扇鼻息,还是有萦绕不止的呛鼻味道充斥四周,见假山后,小桥下满是微弱的火光,不禁叹息不止:“本宫尚可明目张胆的为皇儿烧纸钱元宝,可怜这些宫人,却碍于宫规,只能偷偷摸摸的做这些。”

道场设在最靠近宫外的杨水河边,清歌已经站在那边等待,见樱娘来了,高兴的走进前,一把握住樱娘的手:“今日是皇儿的头七,朕会陪在你的周围。”

闵痕歆下意识的往两人紧握的手上看去,眸子一暗,沉声说道:“一切法事已经准bèi

周到,还请皇上和娘娘入坛。”

两人携手走到法坛上,看着闵痕歆和甄选入宫的道士各行其职的做着法事,道士手拿着桃木剑,摇头晃脑的念着咒语,时不时的往前撒一把白米,而闵痕歆,手拿着司南,时不时的抬头看星辰,一脸的慎重。

不知过了多久,樱娘觉得脚都麻痹了的时候,那道士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魂已招到,皇上,娘娘可有什么东西要给小皇子的?”

清歌紧搂着樱娘:“朕是天子,虽陪着你来了这里,终究不能助长这迷信之说,你若有话,就去跟皇儿说说。”

樱娘已经泪湿衣襟,松开清歌之后,脚下一晃,险些栽倒到坛下,幸亏闵痕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樱娘,关切的说道:“娘娘小心。”

随即迅速松开。

樱娘满脸颓容,略摆摆手:“本宫没事。”

朝着身后的晴儿说道:“随本宫来。”

祭坛下,此时已经架起了一架火堆,晴儿捧着一捧衣服,亦步亦趋的跟在樱娘身后,直到走到火堆前,樱娘把晴儿手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拿起来,丢到了火堆里,眼神空洞的注视着那烧成灰烬的衣服:“皇儿啊,今天是你的头七,额娘烧些衣服给你,你在下面也不会冷着饿着,如今你我阴阳相隔,额娘不能保护你,你要自己保护自己,知dào

吗?”

虽然佯装坚强,虽然背对着众人,可是那逐渐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樱娘,闵痕歆本想上前安慰,清歌先他一步,快速的走到火堆旁,搂着樱娘的肩膀,眼神也有些湿润:“皇儿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你这么耿耿于怀的。”

樱娘把头靠在清歌胸口,闷闷的。

“若是可以,希望皇儿下一辈子不要生在帝王家。”

这话触动了清歌,那搂着樱娘的手更加用力。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嗜血残忍的诡谲表情。

150. 第一百五十章、心思各异

头七之后,樱娘的心性开解了不少,也不再拘着呆在阡兰殿,时常的也会去婉兰的宫里走走,只是惜嫔,因为怀着孩子,连院子也鲜少出来,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和孙贵妃,倒是越走越近,越相处之后,发xiàn

彼此的性子很合,更是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眼看着八月到了,那酷暑已过,樱娘觉得今年的夏日格外的短暂,还没有细细品味,已经风过无痕了。

初一请安之后,樱娘和仪嫔绊了几句,言辞冲撞下扇了仪嫔几个巴掌,这般莽撞,吓坏了茹妃和惜嫔,皇后早已经不在意仪嫔,实在不愿意得罪樱娘,虽然明眼人都知dào

是樱娘故yì

找茬,可是皇后依旧是责令仪嫔闭门思过,这般不公允,自然没人敢说什么,连孙贵妃也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那日深夜,阡兰殿中闪出一个黑影,独自一人往御花园后的小凉亭而去,那人披着墨黑色的披风,全身包裹的一丝不露,即使风很大,只是吹动衣袂飘飘,连面容也窥见不到丝毫。

小凉亭早已经有人侯在那里,淡青色梅花长裙,赫然是一大早便挨了樱娘几个耳刮子的仪嫔,脸上的五指痕迹尚在,如同一副人物画上刻上了几笔败笔的色彩一样。

仪嫔斜睨了黑影一眼,嘲讽的笑着:“这么晚,连宵禁也到了,侍卫都要换班了,娘娘这般谨慎,真让臣妾羞愧。”

来人揭开披风,长吁了一口气:“谨慎些总是好的,如今我阡兰殿四面楚歌,保不齐谁想取而代之呢。”

倒了一杯热茶,推到樱娘身前。

“夜深寒气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樱娘拿起杯子,却不喝,放在手上温暖着僵硬的手:“这八月天也不见多冷,怎的一到晚上就这般冷了呢。”

“天气本就诡谲,就像这人心,今天一试,娘娘知dào

臣妾在皇后心里的位置了吧。”

樱娘脸带嘲讽:“我今日那般胡搅蛮缠,就连惜妹妹都瞧不过去,皇后竟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姑息过去。”

“如今娘娘恩宠正甚,皇后自然不愿意得罪娘娘。”

左手紧紧握着茶杯,因着太用力,五指关节突出,衬着青白的脸色,明暗不定:“今日皇后特意留下臣妾,与臣妾说了一番推心置腹之话,只让臣妾胆寒啊。”

“本宫倒是很好奇皇后与你说了什么。”

“皇后与臣妾说,今日耻辱,皆因毓妃恩宠太甚,她希望臣妾帮zhù

吕嫔,能够把毓妃一把拉下马来,让毓妃永世不得超生,言语之中,似乎对娘娘早有不满,如此处心积虑,非是一朝一夕的积怨。”

“可是本宫从未和皇后有过过节呢。”

樱娘脑海中翻滚不息,仍旧是毫无头绪。

仪嫔见樱娘也是疑惑不解,忙转移话题:“今日吕嫔找了臣妾,希望臣妾动用家父身前的人脉,帮忙找一个人的资料。”

樱娘脸也不抬:“叫你查的可是钱嵘。”

“娘娘怎么知dào

。”因为太过惊讶,连声线也不自觉的拔高了许多。

“她要查的,正是本宫要让她查的,你且与她说,此人身份清白,她自然会有所部署的。”

仪嫔沉吟了许久,在抬头时,已经若有所悟“看来娘娘早已经与吕嫔较量上了,如今想来,臣妾今日的选择该是没错的。”

“合该没错,有你帮忙,本宫可以少操很多心思了。”

谁也不知dào

,两宫之间的较量慢慢拉开帷幕,且看谁人笑到最后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晕厥

和仪嫔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樱娘才紧赶慢赶的往阡兰殿而去,在侧门看见了焦急等待的晴儿,大冷天的,她竟然满头的汗水,时不时的举着灯笼看向黑暗处,哪怕是听到一点声响也着急的不行。

樱娘从假山出来,揭开头上的披风,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本宫不是叫你在房中呆着吗?”

晴儿一把拉住樱娘的手:“奴婢一直按照娘娘的吩咐不敢忘怀,可是挡了几个觐见的嫔妃之后,却真有一个人挡也挡不住。”

“是谁?”

樱娘已经隐隐的猜出是谁,可是兹事体大,还是小心点为好。

晴儿已经快要哭出来,砸吧着嘴巴:“是皇上,娘娘出去半个时辰之后,皇上带着熏然酒意来了阡兰殿,执意要找娘娘,奴婢挡也挡不住。”

“皇上现在呢?”

“皇上把阡兰殿找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娘娘,气的发了好大的脾气,更是责打了小满子二十个板子,要不是念着奴婢要伺候娘娘,只怕奴婢也不能免去的。”

幽幽的叹口气:“我深夜未归,只怕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若真的因为今天之事而导致接下来的失败,本宫真的不甘心。”

焦急的站在风中,衣袂飘飞间竟也露出决然的神情,那慎重的神色已经鲜少出现在樱娘脸上。

脑中灵光一闪,嘴角的微笑终又恢复过来。

晴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瞅着樱娘:“大祸临头了,娘娘还笑得出来?”

“本宫有一个办法,可是要你配合。”

听了樱娘所谓的办法之后,晴儿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娘娘怎可这般作贱自己呢。”

梆声响了三下,樱娘咬咬牙,竟然一头朝着旁边的墙上撞去,力度不大,却撞出了一些血来,四周更是青肿。

对着晴儿喝到:“在不行动的话,只怕死的就是我们了。”

晴儿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恶向胆边生,从侧门拿出一个扫帚,缓缓的站到樱娘的身后,深呼吸一口气,狠狠的一把打了下去。

晴儿干惯活计,力qì

大的惊人,如今这一打,直接就把樱娘打晕过去,晴儿把扫帚扔到阡兰殿的河里去,顺便把樱娘的发髻和衣服弄得凌乱,喘匀了气之后,大声叫到:“来人那,娘娘晕倒了,来人那,来人那。”

四周的等会慢慢明亮起来,已经有不少脚步声徐徐走近,当先一人是清歌,身后跟着三个侍卫,各个神光隐现,都非等闲之人。

见到瘫软在地上的樱娘后,清歌楞了愣。大跨步的走到樱娘身前,蹲下身子之后,抱住樱娘的身子,那托着樱娘头的右手感到濡湿一片,抽出来一看,竟然满手都是鲜血,眸色顿时一深,一身的戾气缓缓晕开,对着身后的三个侍卫喝到:“快给我去查,看看四周可有可疑的人物。”

“宣太医。”

四周围着的宫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好在晴儿还算淡定,指挥有度,场面才渐渐控zhì

下来。

眼神一撇,冷冷的看向晴儿:“怎么回事?”

晴儿给那些宫女安排了接下来的活计,已经是心力交瘁,见到樱娘头上流血不止,吓得哭哭啼啼:“奴婢,奴婢奉了皇上的命令,出来找娘娘,谁知dào

听到侧门有争吵声,过来看的时候,见到黑影慌慌张张的远去,而娘娘,已经倒在地上了。”

听完之后,清歌的青筋直冒,狰狞的瞅着晴儿:“你就是这么保护主子的?若不是念着你是樱娘的家生奴婢,朕今日就赐你死。”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借题发挥

待到樱娘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十分,清歌从昨晚开始就衣不解带的在樱娘身旁,虽然太医已经说过樱娘无碍,还是担忧的不肯去睡觉,如今见到樱娘醒来,那阴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柔声问道:“你醒啦!可觉得身子还有不舒服的。”

樱娘摇摇头,这稍微的动作就已经感到头晕,脑后那沉甸甸的感觉如此真实,情不自禁的嘤咛出声:“臣妾是怎么了?”

清歌的表情逐渐阴沉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你昨个遭人偷袭,朕已经派人去查,可是却连人影也找不到,真不知dào

那些饭桶平日里是干什么吃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清歌的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的摸到樱娘的手,一下子握紧,樱娘诧异的抬眸,见到清歌一脸的受伤,眼神中满是惊恐:“你昨晚瘫在血泊中,朕真的害pà

极了,朕真的很害pà

你独自留下朕一个人。”

樱娘眼眶湿透,兀自点头:“臣妾知dào

了。”

“答yīng

朕,以后绝不可以一个人独自出宫,否则你有个三长两短,朕真的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可能会杀了阡兰殿的所有人。”

樱娘心里一颤,清歌那嗜血的表情绝不像作假。

表情稍纵即逝,清歌紧了紧手,貌似无意的问道:“昨个你怎么深夜独自离宫。”

樱娘咬着牙:“臣妾听闻阡兰殿后山的假山之处有冼兰华,可以助眠平气,臣妾记得皇上这段时日睡得不好,所以特意去找冼兰华,打算给皇上做个软枕。”

“那冼兰华长在石缝里,你大晚上的找那东西作甚。”

樱娘的眼角仍旧噙着泪珠,怯懦的瞅着暴怒的清歌:“臣妾也没办法,谁叫冼兰华只在深夜绽放,若是错过花期,即使采摘到也是没用的。”

清歌皱着眉头:“阡兰殿后山的假山人迹罕至,你怎么在那里遇袭了?”

樱娘努力的摇摇头,神思飘远,飘远。

深呼吸了一口气,樱娘胸口起伏不定:“臣妾走到假山的石缝边上,见到了一朵冼兰华,刚想采摘,就听到假山后边传来女子娇喘之声,怀疑有宫中女子在此行那颠鸾倒凤之事,探出头想看个究竟。岂料被木棍砸个正着,那男的似乎想要杀人灭口,被那女的阻住,臣妾侥幸逃的一死,跌跌撞撞的往阡兰殿走回去,只记得走到侧门之后,其它的便都不记得了。”

“好,好的很,竟还有人在这宫里行那龌蹉之事,当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咬牙切齿的继xù

问道:“可看到那男女的面貌?”

“那二人隐在暗处,臣妾没窥见分毫,只依稀看到那女子的腰上佩着两串和合如意的玉铃铛,那哐当之声臣妾即使现在也记得十分的清楚。”

“玉铃铛,玉铃铛。”清歌喃喃自语,随即想到什么,顿时脸色一变,安抚樱娘睡着之后,神色愤恨的出了阡兰殿,不知dào

往哪里去了。

晴儿打开房门,端着药汤进来,一脸的悔恨:“都怪奴婢下手太重,把娘娘伤的这般重。”

樱娘唤晴儿上前,在她耳边耳语道:“本宫今日是在假山被黑衣人所伤,与你有何干系,不过今日这般阴差阳错,却正正相助了本宫,需知一个人的猜忌,往往都会蒙蔽一个人的思绪,教那人做出不公道的事情。”

153. 第一百五十三章、突然发难

第二日晨起,御书房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声音,随即响起了清越的声音:“吕嫔求见。”

清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开:“让她进来。”

沉重的红漆木门呀吱打开,吕嫔穿着淡青色的长裙,乍一看之下却很像素服,而那一头珠钗罗履尽数都没簪上,略施薄粉就来求见。

清歌讶异的多看了吕嫔两眼:“吕嫔你今日是怎么了?”

吕嫔的眉眼愁苦,施施然的跪下身子:“臣妾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清歌握紧拳头,眼中喷射着涛涛怒火:“什么罪,你起来说话。”

吕嫔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对着瓀儿使了使颜色,瓀儿会意,恭敬的递上了一张信,摊在清歌面前。

等到清歌把信阅览完之后,吕嫔伏地地上。

泫然欲泣的说道:“臣妾日前已知知dào

这件事情,只是苦于毓妃的权势,所以到如今有把握之下方才来告sù

皇上。”

清歌冷笑数声:“是吗!昨个毓妃才遇刺,吕嫔今日就来揭穿毓妃私自苟且的事情,果真是巧事呢。”

“传毓妃。”清歌大声朝着外边喝到。

半盏茶的功夫,樱娘已经到了御书房,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吕嫔,再瞧见清歌案上的那封信,已经明白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

清歌柔声说道:“你伤还没好,坐下吧。”

清歌眸子深沉的盯着吕嫔:“现在毓妃也在,你且把事情经过都如实说来吧。”

吕嫔缓缓起身,恭顺的回道:“是。”

柔顺之色转瞬间消失不见,指着樱娘:“臣妾上个月去毓妃宫中做客,只因耳环不见,冒昧进入内殿找,岂料在床榻之下发xiàn

这封书信,臣妾觉得兹事体大,所以几番查探,终发xiàn

毓妃不守妇道,与侍卫长钱嵘做出苟且之事。”

樱娘陡然一惊,连凳子都坐不住:“吕嫔如此污蔑本宫,那苟且之罪非同小可。吕嫔可不要含血喷人。”

吕嫔挺起胸膛:“如今钱嵘就在门外,皇上何不传唤。”

清歌略沉吟了片刻,一展绣袍:“传钱嵘。”

一身劲装的钱嵘踏入御书房,朝着皇上和樱娘行礼道:“臣侍卫长钱嵘参见皇上,毓妃娘娘。”

吕嫔缓缓踱到钱嵘身边。厉声喝到:“你与毓妃什么关系?”

钱嵘神色不改的回道:“毓妃娘娘对臣有知遇之恩。”

吕嫔咄咄逼人:“是否因为此事,你对毓妃便怀上了不轨之心。”

钱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和毓妃娘娘确实是两情相悦,即使事败,也愿意同生共死。”

清歌一眼看向樱娘,见樱娘娇躯颤抖,脸色苍白的如同十二月的雪。

吕嫔嚣张的看向樱娘,那怜悯中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臣妾还拜托了阮美人搜查毓妃娘娘的罪证,更是查到毓妃是平江府之人,却以司徒家婢女的身份入宫,其心思是什么,臣妾真的不敢深思,只怕她是另有图谋,打算残害皇上。”

对着清歌行了一礼:“如今阮美人尚在门外,皇上可召见问话。”

得到了清歌的首肯,阮美人捧着一本册子进来,眼神阴郁的在樱娘身上扫过,把册子递给清歌身边的小太监。

冷冷说道:“这里边是吕嫔娘娘在外勾结外臣的集录,还请皇上查看。”

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形势逆转

吕嫔噙着笑意的嘴脸僵硬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阮美人:“阮玉香,你到底在说什么?”

内侍把册子拿走,递到了清歌面前,清歌翻开看了几页,整本册子里竟然只有钱江这一个名字。

疑惑的视线转到阮美人身上:“阮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美人走上前去,深深施了一礼:“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此人名唤钱江,或许皇上没有印象,此人乃是三个月前因醉误事的侍卫长,出宫之后赌博被抓,如今尚在吕嫔娘娘手里。”

说完后冷冷的瞥了眼吕嫔,那冰寒的气息徐徐散开,吕嫔只感觉通体发寒,眼前的阮美人这般陌生,而这一切,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焦急之下,吕嫔厉声呵斥:“贱人,是谁教唆你陷害本宫的?”

意有所指的看向樱娘。

樱娘忙慌张的摇头:“本宫到现在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吕嫔未免太过以己度人了。”

“贱人,好一声贱人。”

阮美人渐渐走到钱嵘身边,指着钱嵘:“钱江乃是此人胞弟,臣妾打听过,他兄弟二人从小无父无母,所以钱嵘对其胞弟爱hù

有加,如今其胞弟还在吕嫔的手上,被其辖制才会做出嫁祸的糊涂事出来。”

目光灼灼的看向钱嵘:“我可有说错?”

“不,不,这钱嵘乃是毓妃的姘头,如何是被我要挟,你这贱人胆敢诬陷我。”

清歌脸色一沉:“吕嫔,阮氏乃是朕的妃嫔,你一口一个贱人,难道没把朕放在眼中?”

吕嫔慌张的低下头:“臣妾不敢。”

清歌把视线转到阮美人身上:“你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然后加以部署的。”

阮美人双袖一展,端然的跪在地上:“臣妾与吕嫔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可是日前吕嫔传唤臣妾到其宫中,拿出了一封信给臣妾看,说这封信是毓妃娘娘和侍卫通奸的证据,想要臣妾襄助她,但是臣妾发xiàn

了一个细节,所以断定吕嫔是想利用臣妾打击毓妃。”

“哦,什么细节?”清歌说道。

阮美人深深的伏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响在御书房:“臣妾被毓妃娘娘禁足过,更在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说了几句不体己的话,遭到了毓妃的掌掴,所以臣妾自认为不喜欢毓妃,当日更是气愤之下,拿出了毓妃赏赐给臣妾的佛经,打算烧掉,幸得婢女阻拦,所以臣妾是认得毓妃的字的,可是那日吕嫔给臣妾的信是篆书,毓妃娘娘写的确是唐楷,两者相去十万八千里,臣妾觉得蹊跷,才暗中查探此事,果然查到吕嫔当臣妾是棋子,更当作弃卒,打算用来推翻毓妃娘娘,自己好后来居上。”

“你胡说。”吕嫔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发鬓显得十分的凌乱,瞪着阮美人,呼呼的喘着粗气,随即指向樱娘:“一定是你,是你联合阮玉香设局引我入局的。”

阮美人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吕媛,你我是几十年的姐妹,若不是你做事太绝,我安能揭穿你。”

清歌的食指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笃的声音,见吕嫔给的信确实是篆书,几番沉默之下,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吕嫔,朕送给你的和合如意玉铃铛去了哪里?”

吕嫔下意识的往腰间一摸,却没摸到和合如意玉铃铛,惊慌失措之下说道:“或许……或许是来的匆忙,掉在哪里了,皇上为何问这个?”

清歌从怀中拿出一个玉铃铛,掷到吕嫔面前:“你找不到,朕可帮你找到了呢。”

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死到临头

由于力qì

太大,那玉铃铛裂开了一个口子,碎屑掉落一地。

何时见过清歌这般暴怒的神色,吕嫔已经吓到一愣一愣,弯下身子拾起玉铃铛,疑惑的问道:“皇上是在什么地方捡到臣妾的玉铃铛的?”

清歌从案上走出来,迅速的走到吕嫔面前,右手捏住吕嫔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该是朕问爱妃,你昨晚因为什么事情不在骄阳殿,又因为什么去了阡兰殿的后山?”

被捏的下巴很疼,吕嫔难耐的皱着眉头,想要挣脱清歌的钳制,声音微颤的回道:“臣妾,臣妾并没有去阡兰殿的后山,昨晚是因为阮玉香身体不适,臣妾彻夜都在庐阳馆陪她。”

清歌瞅向阮美人:“是吗?”

阮美人哀叹一声:“吕媛,你以为我还会为你遮掩吗?”

施施然行了一礼:“回禀皇上,昨晚仪嫔心口疼,因着家母时常心绞痛,对此病很有心得,所以仪嫔请了臣妾去,只记得四更天的时候方才回宫。”

清歌一把推开吕嫔,力qì

使得很大,吕嫔是个弱女子,噔噔噔的往后退去几步,随即跌倒在地上,已经惊得嘴巴都张不开,只是仇恨的盯着樱娘,双目喷射着滔天的怒火。

清歌紧握着拳头,森冷的盯着吕嫔:“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孰是孰非已经十分明了。”

清歌走到樱娘身边,把樱娘的身子掰过去,后脑勺还缠着纱布,因为头发遮住,所以正面是很难看到的。

“昨个深夜毓妃为朕采摘冼兰华,在后山看到男女颠鸾倒凤,虽没见到脸面,却还是遭到男子的袭击,这伤便是昨晚留下的。”

清歌咬牙切齿的说道:“而毓妃,依稀见到那女子带着和合如意玉铃铛,这玩意稀奇的很,阖宫就赏了你一个人。”

吕嫔的头摇着好像拨浪鼓:“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要相信臣妾,不要相信了奸人的挑拨。”

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娇躯颤抖不止,平白多了几分可怜之意。

清歌怒喝一声:“事到如今还不知dào

悔改。”

朝着门外大喊道:“小陆子。”

门外闪进一个人,恭恭敬敬的说道:“奴才在。”

“传旨,吕嫔桀骜不驯,心思歹毒,在后宫翻云覆雨,更以污浊之心乱宫闱,着赐三尺白绫、鸩毒、匕首,任选其一。”

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进来,架着吕嫔就往外拖,那吕嫔已经恹恹的低着头,兀自大声喊着:“肖樱娘,你玩弄权术,他日必定不得好死,我吕媛今日之败,必是你他日的下场,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清歌扔出一个笔洗:“念你服侍过朕,朕留你全尸,若你在出言不逊,朕必定将你凌迟处死。”

吕嫔还只被拖到门外,清歌的话吕嫔听的一字不漏,那悲愤的嘶叫逐渐在御书房传开:“昏君,你耳鸣目昏,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声音逐渐远去,慢慢消散在御书房这一方天地之中。

阮美人瘫倒在地上,伏着地面嘤嘤哭着,二十几年的好姐妹,如今已经算是到头了。

樱娘从凳子上起身,走到阮美人身边,拉起阮美人,朝着高坐之上兀自暴怒的清歌说道:“臣妾斗胆,请皇上准许臣妾和阮美人督查吕氏自尽,。”

阮美人双目通红,兀自点头:“臣妾与吕氏几十年姐妹,还望皇上能准臣妾送她最后一程。”

“准奏!”

156. 第一百五十六章、灭顶之灾

昨晚一章因为有敏感词汇被网站和谐,估计要明天才能解禁,今天先发下一章,如果不明白,明天或者后天看一百五十五章,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镇安宫历来都是妃嫔赐死的地方,所以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味道,樱娘和阮美人走到宫门前,那瓦砾上的一群黑鸦已经挣开翅膀簌簌的飞去了,聒噪的鸣叫声在耳边回响,增添了些许的伤感。

“吕嫔娘娘,皇上那边还等着奴才交差呢,娘娘何必为难奴才呢。”是小陆子的声音。

吕嫔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眼小陆子:“狗奴才,快去叫皇上过来,否则本宫是不会就死的。”

小陆子满脸的焦急之色,手上的捧着的盘子也微微颤抖着。

吕嫔讥讽一笑:“是本宫被赐死,你这个狗奴才激动个什么劲,没根的就是没根的,根本不像个男人。”

小陆子脸色一红,恼怒的瞪了眼吕嫔,然后悻悻的站在一边,仍旧劝告着。

“妹妹何必和奴才过不去呢。”樱娘笑语晏晏的走进来,对着小陆子点点头。

小陆子如蒙大赦,对着樱娘和阮美人直点头:“娘娘来就好了,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吕嫔娘娘还有位份在身,奴才也实在不得动粗不是。”

樱娘轻点蛾首:“你先出去,容本宫和吕妹妹聊几句,她说不得就想通了呢。”

听到这句话,小陆子暗暗舒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走出正殿。

吕嫔目龇牙咧的瞪着樱娘,恨不得喝了樱娘和阮美人的血,压下心中一口气,冷冷的说道:“本宫技不如人,只怪信错了人,着了你们的道。”

说完后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阮美人,双目充血。

阮美人淡然的回视过去,往前走一步:“信错了人!真是好笑。当初你诓骗毓妃娘娘,把我送了禁闭,更断送了我的前程,吕媛,那时候你可有一丝半毫的顾念你我昔年的友情?”

吕嫔刚想说话,却被阮美人抢先一步:“你今日落得这个下场,全在于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以为自己升了嫔位的位置就可以只手遮天,妄想取代毓妃娘娘而代之。”

吕嫔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就这样上下扫视阮美人:“阮玉香,没想到你都知dào

了,你禁闭出来后,对我的一切都是在惺惺作态。”

吕嫔瞳孔一缩:“那时候说撞破肖樱娘偷情也是假的了。”

樱娘笑了笑:“确实是假的,连清如给你的信都是假的。”

“啊啊啊,我要和你拼了。”吕嫔猛地弹跳起来,冲过去掐住樱娘的脖子,那力qì

大的惊人,阮美人心里一惊,本想喊人,樱娘含笑着挥挥手:“让她继xù

。”

吕嫔脸色扭曲:“本宫要死,也要拉着你陪葬,肖樱娘,我要你陪葬。”

樱娘被掐的脸色通红,使劲的挪到吕嫔的耳边:“吕媛,你十二岁的弟弟,三岁嗷嗷待哺的妹妹,还有两位高堂,若是本宫今日死了,吕媛,有你一家四口,满门九族陪葬,到底还是本宫赚了呢。”

吕嫔手上一松,颓然的半跪在地上,一头长发垂在前头,竟是呜咽的哭出声来。

樱娘冷冷的盯着吕嫔的头顶:“皇上与本宫说了,你今日不就死,他会将你沉入水底。”

吕嫔捂着耳朵:“不,不,皇上不会这么对待我的,我还是清白的,绝不要沉江,那是荡妇才会得到的惩罚,我不要,不要。”

樱娘俯下身子:“所以鸩毒、匕首和白绫就是皇上对你最大的仁慈了。”

樱娘不再看神情若痴的吕嫔一眼,径直往回走去,走到一半才停下脚步,声音森寒的说道:“忘了告sù

你,皇上只是为了你的吕家姓才纳了你,他的心中,你只是操控前朝的傀儡和棋子罢了,假若你死了,他并不会伤心、失望,你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阮美人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眼吕嫔,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说:“吕媛,我们二十载姐妹,今日在这里决裂,无论下一世,下下一世,我都不愿意再和你想见,你……好自为之。”

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初露奸色

吕嫔听完樱娘和阮玉香的一席话之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所以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一生的荣辱,小满子来回禀樱娘的时候,樱娘正和阮美人在阡兰殿用膳,听完小满子说的话之后,阮美人沉默下来,轻轻的放下碗筷,微微低下头,已经哭将出来,任谁出手害死了自己的好姐妹,即使是好姐妹先出卖自己的,也会不好受。

第二日圣旨晓谕六宫知晓的时候,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风浪,那些平日和吕嫔交好的妃嫔,纷纷跑到皇上跟前表明心迹,称和吕嫔只是君子之交,清歌本就十分烦躁,被这么多小女人一吵,更是头疼欲裂,斥责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回宫去了。

皇后宫里,地上已经狼藉一片,就连皇后最爱的掐丝珐琅的熏炉也都倒在地上,里面的龙涎香骨碌碌的滚出来,细眼看去,还袅袅的冒着烟气。

旁边伺候的宫女是个新面孔,名唤嘉柔,乃是司徒老爷子从司徒府指进来的,听说是馨妃的父亲在外拈花惹草惹回来的债,在司徒家养了二十年,如今送进来给皇后当贴身宫女。

嘉柔拾起地上的掐丝珐琅熏炉,轻轻放到桌子上,见皇后一脸怒色,忙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本宫和吕嫔辛苦筹谋的计划竟然被毓妃那个贱人破了,看来本宫小看她了。”

嘉柔抚着皇后的背,温声说道:“奴婢听说毓妃是宫女一路走到四妃之一的,如此看来,绝不可能是易与之辈,可能毓妃早已经洞察先机。”

皇后点点头:“你说得对,她懂得从阮玉香这边突pò

,吕嫔怎斗得过她。”

冷哼一声:“怪只怪吕嫔身边出了个细作,否则怎么可能一败涂地。”

嘉柔小心的问道:“皇后娘娘,其实奴婢看毓妃并无与娘娘为难的意思,娘娘何必这般着急想要杀了她呢?”

冷冷的瞥了眼嘉柔:“嘉柔,你是我们司徒家的血脉,虽然见不光,总也是司徒家长大的,毓妃有皇上盛宠,坐上了毓妃之位,她是本宫除了孙贵妃之外最有威胁的对手,幸而她的孩子早夭,否则本宫焉能容她活到今日。”

嘉柔周身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蒙,这个皇后,恐怕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午间的时候,景环殿中,樱娘坐下下首,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看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孙贵妃仔细端详着手上的玉镯,斜眼看了眼樱娘:“除了一个劲敌,看来毓妃你心情不错呢。”

“臣妾很久没这般舒畅过了呢。”

孙贵妃对着樱娘招招手:“你且过来看看,我这个玉镯如何?”

樱娘近身上前,看了玉镯几眼,眼中露出赞许的神采:“色泽通透,玉质细腻,是上好的独山玉呢。”

孙贵妃把玉镯放到盒子里,捋了捋裙摆:“阮美人举报有功,本宫还想着送她什么,正好娘家送来这上好的独山玉,权当赏赐给她的了。”

樱娘眉眼带笑:“看来娘娘知dào

臣妾今日前来觐见的目的了。”

嗔怪的瞪了眼樱娘:“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我景环殿,是因为想帮阮美人求赏赐恩典,只是自己不好出面,把主意打到了本宫身上来了。”

樱娘起身,深深福了一福:“娘娘真是英明睿智,臣妾叹服。”

158. 第一百五十八章、指责

孙贵妃亲自去了庐阳馆,把那独山玉玉镯送给了阮美人,孙贵妃是宫里除了皇后位份最高的女人,阮美人受宠若惊之余,对孙贵妃便存了几分好感。

而清歌那头,有了孙贵妃的开口,清歌深思之下,大感阮美人正义凛然,虽然之前觉得阮美人嚣张跋扈,如今那心思尽皆也都没有了,所以晋了阮美人的位份,晋了嫔位,连封号都拟好了,唤作婼嫔,可谓是风光无限了。

一件事了,樱娘的心思都松动了不少,可是整日的看见清如,越看越厌,嘱咐晴儿找一个过错,打发到浣衣局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日正午时分,惜嫔宫里来人,说是惜嫔煮了红豆羹,让樱娘过去品尝。

樱娘久未见到婉兰和惜嫔,甚是想念,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裙,簪了青明月送的昙花金簪,一身清爽利落,越显落落大方的性子。

刚到惜嫔宫里,就见到惜嫔笨拙的把红豆羹乘到碗里,樱娘看她做事已经有些迟缓,却不肯假手于人,气恼的劈手把勺子夺来,抱怨的说道:“看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事事都要小心一些,这种小事叫婢女帮你做就好了,偏偏自己动手。”

婉兰坐在椅子上,拿起帕子擦掉嘴角的红豆:“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她偏不听,我倒是很怀念以前温婉的惜妹妹,这么固执的惜妹妹,我宁可不要也罢、”

惜嫔瞪了婉兰一眼:“姐姐贯会取笑妹妹了,我左右无事,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让我做的话,我只怕会闷死呢。”

樱娘和婉兰掩嘴偷笑,一边小心的搀扶着惜嫔坐下。

看着惜嫔滚圆的肚子,樱娘难得的一脸严肃:“你这肚子已经这么大了,细细算来,离临产也不远,这段时日事事都要小心谨慎,御花园更是不能去的,连下石梯都要小心谨慎一点,没人的地方不能去,不明的东西不能吃,可记得?”

惜嫔嘴角带着笑意,看樱娘这般关心自己,心内感动,忙握住樱娘的手:“姐姐的话妹妹铭记在心,这孩子害苦了我,我可要生出来折磨折磨两位姐姐。”

婉兰摆摆手:“先不说这个。”

视线转到樱娘身上,眸子沉下来:“先说说你和吕嫔是怎么回事?”

樱娘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不过是那厮想要借我上位,我们暗中较量,最后我棋高一着罢了,也没什么好讲的。”

婉兰直直的盯着樱娘看:“我知dào

吕嫔对你不利,可是出了事情,你也该告sù

我和惜妹妹,我们三个一起,总好过你孤军奋战啊。”

“有什么好说的,你向来与世无争,惜妹妹又临产在即,我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烦扰你们两个。”

婉兰拔高声音:“小事,你觉得是小事?”

樱娘跺跺脚,举起右手:“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下次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和你们两个商量的。”

说完后朝着婉兰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之中带着无辜:“还是婉兰妹妹信不过我能自己解决呢。”

婉兰扑哧笑出声来:“你呀,就会钻牛角尖,我还不是担心你吗!”

樱娘同时握住婉兰和惜嫔的手:“放心好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胡来的。”

159. 第一百五十九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七月过去之后,八月很快就来了,离惜嫔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樱娘放心不下旁人伺候,偏偏吕太医因为家事已经请辞离开了洛阳,樱娘想起了夏侯向这个年纪轻轻的副院士,特意求了孙贵妃的旨意,让夏院士专心照顾惜嫔,旁的宫嫔的宫里便不用去了,这让樱娘放心不少。

八月中旬的时候,惜嫔一次意wài

从宫里的石阶滚下去,明明还有十几天的预期,却偏偏因为这档子事情,羊水早破,宫里可是闹开了锅,樱娘急匆匆的赶去了惜嫔宫里,见清歌、皇后、孙贵妃、馨妃和婉兰均在,内殿的白帘层层放下,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女子叫声。

夏侯向跪在白帘外,朝着内里的嬷嬷吩咐一切事宜,见到樱娘进来,忙行了一礼。

樱娘一脸的担忧,眼神不时的瞄着里面,只见人影重重,始终看不真切。

婉兰握着樱娘的手,缓缓的坐在旁边的榻子边上:“着急也没用,我们还是在这边等着消息吧。”

樱娘待不住,挣脱了婉兰的手,忙问道:“怎么回事?惜妹妹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事事小心,连院子也少去,怎么会从石阶上滚下来?”

皇后淡漠的坐在一边,寒声说道:“毓妃,关心则乱,一切皇上自有定夺,我们还是在这边静等消息吧。”

皇上对樱娘报以安慰的一笑,柔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此事朕会好好调查清楚,若真的有人欲对惜嫔和肚子的孩子不利,莫说你容不下,朕也容不下。”

馨妃坐在皇后身边,冷然的盯着樱娘:“皇上只管把事情交给毓妃去查好了,连吕嫔那么大的事情毓妃都能从容对待,这区区小事又有何难!”

听到吕嫔两个字,清歌顿时不悦,一拂衣袖:“朕说过以后宫中不可以再提起吕嫔两个字,馨妃你莫要一在挑zhàn

朕的耐心。”

馨妃本想再说什么,被皇后一扯衣袖,也恹恹的不再言语,可是眉梢眼角依旧带着难以消泯的愁意。

樱娘心中暗自笑着,看样子,馨妃和清歌因为吕嫔的事情已经暗生嫌隙,如今馨妃旧事重提,真的是打算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是真的太笨了呢。

话音刚落,稳婆慌张的从里面走出来,在夏侯向耳边耳语几句,只见夏侯向脸色一变,从药箱中拿出一包什么东西出来,递给稳婆,还着重嘱咐了几句。

夏侯向依旧朝内跪在地上,朝着里面嚷嚷着:“娘娘要用力,这催生散可以助娘娘催生,只是拖得久的话,容易血崩的。”

樱娘勃然色变,连凳子也坐不住了,直直的便朝着夏侯向走过去:“怎么回事,惜嫔一向胎像安稳,怎的还会血崩呢?”

“回毓妃娘娘,惜嫔从石阶上摔下来,羊水本已经破了,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血崩,从刚刚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若是再不生产,孩子会窒息而死,惜嫔也……也会有血崩的危机。”

清歌满脸怒色:“不管怎么样,朕要你保她们母子平安。”

夏侯向擦掉额头的汗水:“臣定当竭尽全力。”

里面的尖叫声仍在空荡的大殿回响,也敲打着婉兰和樱娘的心,只能干坐着,只希望上苍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160. 第一百六十章、一时情急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哭声和尖叫声逐渐小了,稳婆在里面喊道:“夏太医,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夏侯向一脸惊喜:“看来催生散起作用了,你不要停,接着用力揉惜嫔娘娘的肚子。”

一杯茶的功夫,里面传来清越的孩子啼声,嘹亮悦耳。

清歌面上一喜,刚想进去看看惜嫔和孩子,皇后拦在面前:“皇上,里边血气太重,还是等散散在进去吧。”

还未过多久,稳婆抱着一个孩子出来,裹在姜黄色的小被子里边,徐徐的走到清歌身边,笑的合不拢嘴:“恭喜皇上,恭喜各位娘娘,是个小皇子。”

清歌一脸的惊喜,快步走到孩子面前,一把夺过孩子,搂在自己怀里,那个柔软的触感,皱皱的绛红色皮肤,是自己的孩子,心内好像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满满的都是感动。

皇后走到清歌身边,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笑的温和:“恭喜皇上,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皇子呢。”

“嗯,我们天鹰王朝后继有人了。”

朝着众人说道:“今日惜嫔顺利产子,你们都辛苦了,稳婆,下去领三十金。”

对着跪在地上的夏侯向说道:“夏太医辛苦了,下去领一百金。”

等到众人退去之后,屋内就剩下几个妃嫔,馨妃呵欠连连,只是进屋和疲累的惜嫔寒暄了几句,就起身离去了,而孙贵妃,因着是内务府报册的日子,所以也走了,屋内就剩下皇后,婉兰、樱娘和清歌。

樱娘和婉兰欣喜不已,留在屋内陪着惜嫔,而清歌,一夜未睡,身子已经十分疲累,被皇后叫到了自己宫里歇息去了。

樱娘和婉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脸色苍白,因为沾湿了汗水紧贴在两鬓的发丝的惜嫔,都心疼的不行。

惜嫔在生死之中盘旋了一场,此时已经心力交瘁,只是扯了扯勉强的笑意:“刚刚啊,我还在想呢,若是自己早走了,这孩子是托付给你婉兰姐姐好,还是樱姐姐好呢。”

一贯温柔的婉兰厉声呵斥:“说什么呢,也不知dào

忌讳,你刚生产完,这时候是说不得这些话的。”

嘟着嘴看向樱娘:“看看,就会对我们吼,对外面的那些人却客客气气的。”

樱娘不接话,只是紧张的握住惜嫔的手:“告sù

我,你是怎么摔下石阶的?”

惜嫔沉默下来,随即摇摇头:“事情都过去了,我还平安着呢,不是吗?”

“不要转移话题,告sù

我。”

婉兰在旁边帮衬:“快些说出来,若是真的有人图谋害你和孩子,我和樱娘绝不会轻饶了那些见不光的人的。”

惜嫔咽了口唾沫,徐徐说道:“午间用完膳的时候,来了一个面生的宫女,说是樱娘你找我有事,找的很急,我看那宫女十分着急,料你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一时情急之下出了门,岂料在下石阶的时候,只感觉到石阶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

樱娘一拍大腿:“料那石阶肯定被刷了猪油,要不然那石阶那般防滑,怎会轻易滑倒。”

白了惜嫔一眼:“你也是糊涂,我若是有事找你,大可来你宫里,即使找人来传信,也只会找晴儿,旁人如何代的了我的口呢?”

“是妹妹我失误了。”惜嫔一脸的歉然之意。

161. 第一百六十一章、晋无可晋

樱娘出了惜嫔的宫殿之后,本打算到惜嫔出事的石阶去看看,奈何一场雨把石阶冲刷的干干净净,丝毫轨迹都看不出来,而清歌那边施压之下,竟也只是查到事出意wài

四个字,一场波谲云诡的

诡计就这般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惜嫔的孩子已经取好了名字,唤作玉愆,虽然是清歌的长子,却尴尬的只是庶子,且还是个早产儿,身子本就虚弱,只要夏侯向入宫,大家都知dào

是惜嫔宫里的大皇子又生病了。

眼看着九月到了,皇宫的树都落光了样子,显得十分萧索,而玉愆因为有着夏侯向的悉心照料,身子壮健了许多,清歌自然龙心大悦,在后宫大摆宴席。

可是让樱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惜嫔已经为清歌诞下了皇子,十月怀胎之余,竟也没有一点要晋位份的动静,虽然四妃已满,好歹可以封个贵嫔,位居九嫔之首也是好事不是。

樱娘每每去惜嫔宫里,谈及此事的时候,虽惜嫔没说什么,到底还是有些淡淡的落寞,这些樱娘自然看在眼中,却没有办法帮她一把。

带着晴儿又去了景环殿,孙贵妃站在院子里,盯着那棵高大的合欢树,叶子大多都已经枯黄,虽然勉强挂在树上,只要秋风一起,一样逃脱不了枯死的命运。

见樱娘又来了景环殿,孙贵妃斜睨了樱娘一眼,由如月搀扶的走进了大殿之中,樱娘进去的时候,孙贵妃已经稳坐在高坐之上,素手一指旁边的太师椅:“如今你惜妹妹诞下皇子,毓妃

竟还有空来我景环殿呢。”

“娘娘说笑了,臣妾如今与娘娘是一个阵营的人,常来看望娘娘是为了不生疏了情分,难道娘娘不喜樱娘时常过来打扰吗?”

孙贵妃扯了扯嘴角:“你每次来,都是给本宫出难题,可是你今日过来之事,本宫却帮不上忙,毓妃还是哪里来,回哪去吧。”

“娘娘还没听臣妾说呢,怎就断言帮不上呢。”

孙贵妃凛然的直瞅着樱娘,檀口微启:“本宫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入府的,跟在皇上身边是最长的,纵然以皇后之尊,也是在本宫入府后方才进府封了福晋,要说这满后宫谁最了解

皇上的心思,非属本宫莫属。”

听到孙贵妃这一言,樱娘满心的苦涩,可是不得不承认,孙贵妃确实是最看懂清歌心思的女人,要不然在这深深后宫,如何能够保得住这第二把交椅的地位。

樱娘叹了口气:“臣妾觉得,惜嫔既然诞下了皇子,皇上不晋其位份,是不是打算选个良辰吉日,还请娘娘明示。”

孙贵妃皱起眉头:“毓妃你是个聪明人,怎的今日却犯起了糊涂,非要本宫明说不可吗?”

“请娘娘明示。”

“罢了,罢了,本宫就与你细细说来。”

顿了片刻:“皇上并不十分喜欢惜嫔,她这位份是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方才赐下的,莫说惜嫔娘家不显贵,她如今的地位是做到天上去了。即使生下了大皇子,那又如何,终究是个庶子

,婼嫔如今也只是嫔位,其父是当朝三公,若惜嫔晋为贵嫔,则会让前朝不满,滋生许多事端,皇上英明睿智,怎会为了一个在他心中毫无地位的女人筹谋这么多事情呢!”

押了一口茶:“毓妃关心则乱,回去好好想想吧。”

162. 第一百六十二章、无能为力

从景环殿出来之后,樱娘也识相的不再提起惜嫔的事情,连清歌来阡兰殿,问樱娘有什么话想说没有,樱娘也是摇摇头,沉默不语,倒是清歌一阵的诧异。

惜嫔的月子做好了,也可以到院子里走走,但一直因为晋位份的消息迟迟不来,人也郁郁寡欢,过来叙旧聊天的妃嫔更是没少冷嘲热讽,让惜嫔越加难受。

这日樱娘起的大早,早早的就到了惜嫔宫里,见惜嫔坐在院子里,腰部以下盖着一张薄毯,有几片落叶打着旋落在她的鬓上,衣服上和薄毯上,她却静静的安睡着。

樱娘示意晴儿和碧荷不要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拿出了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两只蝴蝶,一青一红相交辉映,旁边还有四个娟秀的小字,写着蝶恋双飞。

惜嫔迷蒙的睁开双眼,依稀的看到了那方锦帕的花样和字,只是樱娘见她醒来,忙把锦帕放进怀里,似乎不想被人看到似的。

樱娘掸掉惜嫔身上的落叶,笑着说道:“睡得好吗?”

惜嫔打了个哈欠:“这天干燥的很,也就早起能睡得好些。”

“你这院子凉风习习,倒真的是个好去处。”樱娘说道。

惜嫔揭掉薄毯,起身捋了捋鬓发和裙摆:“怎的这么早来我这里了。”

樱娘示意晴儿把东西递上来,随手放到石桌上:“这是皇上方才赐下的鹿茸,我身子骨硬朗,不比你刚刚生产,想着你确实需yào

补补,拿去叫婢女炖了服食,大有裨益。”

惜嫔满脸落寞,笑容渐渐隐下来:“自己身子养好又如何,我这个做母亲的不高不低的位份,对孩子也无任何好处,反倒会拖累了他去。”

说完瞥了眼樱娘,满怀希翼的问道:“皇上可曾在姐姐面前透漏只言片语?”

摇摇头:“未曾有过。”

“这样啊!”惜嫔的脑袋耷拉下来,仿佛全身的力qì

都被抽走一样。

樱娘握住惜嫔的手:“我相信皇上自有主张的,妹妹你应该相信自己是为了天鹰王朝绵延子嗣的功臣,皇上断然不会亏待了你去。”

惜嫔一脸苦涩:“是不曾亏待我,金玉一款款的送来给我挑选,但又如何?都是些虚物,如今妹妹我最关心的是位份,那是可以影响我孩子前程的最主要的事情。”

突然一把抓住樱娘的肩膀:“姐姐你如今身份显贵,且有皇上衷心呵护宠爱,姐姐会帮妹妹的哦?”

不去看惜嫔满怀希望的眼神,略带苦涩的回道:“妹妹应该相信皇上自有主张,我也曾去求过孙贵妃,她也爱莫能助。”

惜嫔起身,无力的挥挥手:“恕妹妹身子不适,不能多陪着姐姐了,先行告退。”

樱娘看她沮丧离去的身影,有什么东西似乎和以前不再一样了。

离开的时候,晴儿疑惑的问道:“惜嫔诞下皇子,皇上也不晋位份,看来是伤透了惜嫔的心。”

“最可惜的是本宫帮不了她,她的身份比之本宫更为尴尬,好歹本宫有皇上呵护,而她呢,却只有一个幼稚孩童陪在身边,说到底,一身荣辱皆都系在皇上身上。”

碧荷恭敬的回道:“其实以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有这般好契机,再加上娘娘温言软语,相信皇上必定会答yīng

的。”

“不可!”樱娘满脸肃容。

“这样子确实可以帮的惜嫔一时,但是本宫却会落下一个结党营私的名声,皇上也会猜忌本宫的。”

163. 第一百六十三章、嫌隙暗生

“她真的这么说?”

傍晚十分,惜嫔的内殿之中,黄花梨木的桌子前面站着一个罩着黑色披风的女子,对惜嫔的问话点点头。

惜嫔一脸的愤恨之色,朝着女子挥挥手:“本宫知dào

了,你回去吧。”

内殿之中空无一人,惜嫔紧握着手上的茶盏,那力qì

大的好像要捏碎茶盏,咬牙切齿的朝着虚空吼道:“以为你真心待我,不过是假惺惺的贱人。”

三日后,惜嫔照例去向皇后请安,本想随着樱娘一同离开,却被皇后的近侍嘉柔叫住,说是皇后传唤她,惜嫔无奈,只得对樱娘报以歉然一笑,随着嘉柔走进内殿之中。

惜嫔见惯了皇后穿着正装,这一身瑰红色的长裙倒让她眼前一亮。

素手一拂:“坐吧。”

惜嫔依言坐下,只是双目带着不解:“娘娘唤臣妾何事?”

皇后依旧修剪着窗前的菊花,目不斜视的朗声说道:“本宫见惜嫔生完大皇子之后,就郁郁寡欢,本宫生为后宫之主,应该关心各宫嫔位的事情,惜嫔说是吗?”

惜嫔俯身:“娘娘大度端然,臣妾拜服。”

将剪刀递给嘉柔,随手拿起窗前的帕子擦了擦沾了些许泥土的手:“惜嫔可为着皇上未晋位份的事情着恼?”

这般开门见山,饶是惜嫔也有些挂不住脸面,脸盘顿时红了下来:“娘娘说笑了,臣妾只是刚刚生产完,身子还未调理过来罢了。”

“你也不必瞒着本宫了,皇上那边本宫探过口风,决计是没有要晋你位份的意思。”

“为什么?”

皇后这边是这么说,孙贵妃那边也是那么说,究竟是为什么,好歹自己生了大皇子,没有功劳尚有苦劳,这绵延皇嗣的功劳难道还不值得一个贵嫔的虚号吗?

皇后苦笑着:“本宫是太后懿旨迎进宫的正宫娘娘,和皇上虽然有夫妻之名,但皇上对本宫大多只是敬重,却无多少爱意,所以本宫的话皇上大多是不听的,可是你那好姐妹毓妃,却是皇上的心头肉,那是皇上疼到心尖的人,他说的话,皇上大多都会应允的。”

“毓妃娘娘也是爱莫能助。”

“是爱莫能助还是不想助?”皇后咄咄逼人,气势惊天。

放缓声音后继xù

说道:“早前就有传言说是阮美人这个婼嫔的位份是毓妃一手促成的,如果今日再帮你晋了这贵嫔的位份,只怕被人诟病,看来你这姐妹比不过她的名声来的重yào

呢。”

“不会的,毓妃娘娘和臣妾姐妹情深,她绝不会这般对待臣妾的。”

“姐妹情深又如何,婼嫔和吕嫔几十年姐妹,最后不是照样反目成仇,这姐妹啊,只基于没有冲突的条件之下而已。”

惜嫔声音颤抖:“臣妾不知dào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先行告退了。”

等到惜嫔走到门边的时候,皇后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宫相信你还会来找本宫的,因为本宫可以许你更高的位份,更多的荣誉。”

惜嫔脚下的步伐一顿,终究是离开了皇后的宫里。

想起昨晚那人来禀告时候说的话,再加上今日皇后的一番话,惜嫔对樱娘的嫌隙已经生出了不少,如今只要有一根导火线的话,这个暗桩随时都会爆fā

的。

164. 第一百六十四章、云妃死讯

九月份,注定是一个不平的一个月,九月中旬的时候,菊花开的灿烂,云妃是最爱菊花的,领着一众宫女去了御花园后的苗圃赏菊,见那苗圃后的一座假山上有一朵色彩奇异的菊花,呵斥众人

之后竟然独自上去采摘,花虽然摘到了,可是自己却跌入池水之中,众人救上来之后,已经救不活了。

皇上赶到她宫中的时候,已经收敛到了棺中,身上层层叠叠的绸缎华服,一头珠钗罗履,虽然上了一层妆扮,却掩不住那苍白的面容,死在水中的云妃,面容有些臃肿,手上兀自拽着那

朵色彩奇异的菊花,安静的躺在狭隘的棺中,清歌十分喜爱这个年纪小小的云妃,她总是能够带给自己青春笑意,那洋洋洒洒的青春气息总是能够带动自己。

可是如今?这个满脸活气的少女却安静的躺在里边,如何能够不心痛,饶是清歌坚强,也有些支持不住,在棺材边上哭了一通,为了平复哀思,慰藉英灵,下令云妃葬礼享shòu

贵妃仪式,

谥号为純孝皇贵妃。

云妃的死,每个人的心思各异,惜嫔的妹妹因为云妃而死,心中早已经窃喜不已,更对那四妃之一的空缺起了觊觎之心,那蠢蠢欲动的心思来的迅猛,几乎烧光了惜嫔仅有的理智。

而阡兰殿之中,樱娘早已经换上了一身素服,满头耀目的金步摇和钗子都拆下来了,仅仅只用一只玉簪簪住,那丧钟兀自响动着,樱娘站在院子的廊檐下,眼神迷离的看着苍穹。

起风了,素服被风扬起,秋风起的时候,空气也分外的冷些,院子里的树都已经光秃秃的站在那边,显得十分的滑稽。

晴儿递上去一件披风,帮樱娘披上:“起风了,娘娘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睨了晴儿一眼:“晴儿,你说这人命啊,真是如草芥一般,纵使上一刻风光无限,享shòu

荣华富贵,谁又能断言下一刻不会有天灾人祸临身,”

“純孝皇贵妃得皇上真心爱hù

,更是破格晋其位份,得了純孝皇贵妃的谥号,纵使人间富贵不在,它日史书也会留她一笔。”

右手伸出廊檐外,不知dào

何时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四周雾气蒙蒙。掬起一捧雨水,没多时就从指尖漏掉:“我与云妃生前多有嫌隙,今日她已经死了,就让这往事随着这指尖的

水一样,从此消泯一空吧。”

自云妃死后,清歌下令守丧一日,十天不可穿金戴银,也算是对云妃的一点情意体现出来了,不过有个新进宫的官女子却对此颇有微辞,在丧礼上说了几句,虽然成功的引起了清歌的注

意,却被打发到了慎刑司去了,那可是比浣衣局还要可怕的地方,大家都晓得云妃在清歌心中的地位,自然没人再敢捣乱。

而丧礼结束后,不知dào

是不是樱娘自己的错觉,惜嫔和皇后越走越近,连请安也比别人的勤快些,往往都是第一个到皇后的宫中,樱娘心内不安,几次劝诫惜嫔和皇后走远些,惜嫔虽然

嘴上应承,到底还是没有听到心里去。

这若即若离的样子更让樱娘不安,但每每看到惜嫔和皇后携手游园,也只能暗暗叹气,别人交好,自己担心也没用不是。

165. 第一百六十五章、如兰河

丧期过后,皇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可以说更加安静,那种噤若寒喧的气息弥漫整个皇宫,皆因清歌的低气压,到如今还没有情绪转好。

如兰河边上,樱娘掬起晴儿手上的一把饲料,投进河里。

这如兰河是清歌最喜欢的地方,河里养了几位清歌最爱的龙头锦鲤,各个色彩艳丽,见了饲料以后,纷纷浮出水面,啪嗒啪嗒的争抢饲料。

仪嫔从远处而来,见着如兰河边的樱娘后,嘱咐两个宫女在原地等候,只带着妙云过来觐见樱娘。

人还没走进,那兰花的香气已经阵阵袭来,樱娘背对着仪嫔,只使劲伸长鼻子嗅了嗅,朝着身后说道:“经月不见,仪嫔可好?”

仪嫔笑语晏晏:“娘娘怎知dào

是臣妾。”

樱娘拍掉手上的私聊碎屑,转身靠在栏杆上:“仪嫔身上的兰花香气奇特,未见人先闻香气。”

仪嫔举起袖子闻了闻:“臣妾倒没觉得有什么香气呢。”

“你长久浸淫其中,哪里还能闻得到自身的香气。”

指了指如兰河旁边的亭子:“本宫带了一些茶点,仪嫔不介yì

的话,不如一同过去品尝品尝。”

“可不要再是桂花糕呢,臣妾在皇后宫里已经吃够了,那东西虽然不腻,吃多了还是不好。”

不意wài

的看见樱娘的脚步一顿,声音虚无缥缈的传开:“阖宫也就惜嫔的桂花糕最好吃,你有吃的是福分,反倒抱怨上了。”

刚坐到凳子上,樱娘便帮仪嫔续了杯茶,那是时令的新摘菊花晒干炮制的,味甘微苦,可以平火气。在这干燥的秋天喝是最好的。

闻着那淡淡的香气,仪嫔扬眉吩咐妙云出去守着,随即仰头轻抿了一口,只感觉到嘴里满满的都是香气,不浓郁,却格外的甘醇。

“怎么样,在皇后那边可探查到什么消息?”

“会不会是你太过敏感了,惜嫔来皇后宫里的时候,臣妾亦都在,可都没有看出两人有任何不能为人所知的事情,大多都是谈及风月。”

樱娘一脸担忧:“绝不可能,惜嫔还未产子的时候,皇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自从惜嫔生产完之后,皇后却对她爱hù

有加,若说没什么阴谋的话,本宫是不信的。”

仪嫔拿起绿豆糕咬了一口,配着菊花茶的话,果真十分美味,随手把咬过的绿豆糕往后一抛,那绿豆糕径直掉进如兰河里“扑通”一声,被鱼儿争相吃光了。

把菊花茶一饮而尽,仪嫔发出一声喟叹,起身福了一福:“臣妾有幸受娘娘今日一餐,先行告退。”

“且慢。”樱娘唤住仪嫔。

仪嫔顿住身子,疑惑的看向仪嫔。

“晴儿!”樱娘目不斜视的朝后吩咐。

晴儿依言,从桌子底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包油纸包的东西,随手递给仪嫔。

“这是金丝枣,因着今年枣园旱灾,所以就出了一点,全都拿进宫里来了,本宫想起这金丝枣是你家乡的特产,所以在还未送进太妃宫里的时候,向皇上讨了一些。”

仪嫔揭开油纸闻了闻,那浓郁的果香扑面而来,的确是自己家乡的金丝枣,谢恩后带着金丝枣离开,却不往大路而去,专走小道。

166.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知dào

怎么回事,这段时日惜嫔总是气息不顺,找了御医查看也是说并无抱恙,清歌觉得或许有关星宿冲撞之说,着闵痕歆进宫问话。

本来清歌也在身侧,可是小陆子来通报,说是刘丞相入宫有事情求见圣颜,清歌无奈之下,只得离开。

清歌离开未多久,闵痕歆便姗姗来迟,朝着惜嫔跪下:“臣钦天监正参见惜嫔娘娘。”

惜嫔面色蜡黄,摆了摆手:“钦天监正免礼。”

闵痕歆见惜嫔脸色不好,忙问道:“娘娘找臣来所为何事?”

“皇上没与闵大人说过?”惜嫔似乎十分的诧异。

“皇上只是急招臣入宫。”

惜嫔方才笑道:“闵公子是毓妃姐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宫的朋友,坐下说话,站着多生分。”

闵痕歆坐下后,犹豫了片刻,方才缓缓问道:“毓妃娘娘时常提起微臣?”

惜嫔眉头一挑,含笑点头:“我与毓妃姐姐情同姐妹,她倒是时常提起大人,她说十分看重大人,只是大人如今与她生分,她很是伤心呢。”

闵痕歆连连摇头:“娘娘切莫这样说,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

“毓妃姐姐说你与她是青梅竹马,可当真?”

“微臣与毓妃娘娘少年确实有些友谊,可是时日日久,都已经不见了,如今也只是君臣之分罢了。”

见惜嫔还想再说什么,闵痕歆脸色一正:“惜嫔娘娘既然是毓妃娘娘的好姐妹,这般追根究底实在不对,还请娘娘点到即止。”

惜嫔暗自着恼,没想到这个呆愣子也这般盐水不进,话又圆的八面玲珑,真不知dào

该怎么问话才是。

闵痕歆拱拱手:“我们还是回到正题吧。”

惜嫔揉揉额头:“本宫最近时常感到疲累无力,可是太医把过脉,却说实在无恙,本宫想着不关自身,或许便有关神灵,便这么像皇上一提,皇上想必记在了心上了,这才招大人进宫。”

刚刚是正午,阳光还很刺眼,闵痕歆想了片刻,淡淡的说道:“刚刚是瞧不出星宿变化的,娘娘可否待微臣查看后再进宫面见娘娘。”

“无妨。”

闵痕歆面上一喜,站起身子对着惜嫔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微臣也不好叨唠娘娘,微臣告退。”

“大人稍等。”因为情急,惜嫔的声调稍稍高了一些,让人有种她很激动的错觉。

眼尖,瞥见闵痕歆胸口的一角白布露出来,忙让闵痕歆坐下,倒了一杯茶:“外头起风,大人喝杯茶润润嗓子。”

刚递给闵痕歆,手却一软,那茶便都倒在了闵痕歆的胸口,好在茶不烫,倒不会烫伤闵痕歆,只是他的神情却极为紧张,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腾的站起身子,抽出怀中的白布看了看,确保那白布无事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她的表情尽数都落在了惜嫔的眼里,而那白布的样式和字样惜嫔都看清楚了,既然事了,惜嫔也不再留着闵痕歆,让他告辞离开。

当闵痕歆跨出惜嫔的宫殿之后,那空旷的宫殿便传来郎朗的笑声,那笑声阴森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惜嫔笑罢后,表情逐渐阴沉下来,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即拿起杯子,一下子扔出去,角落的一只白猫被吓了一跳,怪叫着逃了出去。

167. 第一百六十七章、司徒雪儿

皇后设宴,请了樱娘前去赴宴,并非是什么好日子,又并非节庆,皇后设宴,樱娘着实感觉奇怪。

到了之后,见馨妃,孙贵妃和婉兰都在,请的都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很难说皇后没打什么算盘。

孙贵妃对着樱娘招招手:“今日毓妃有口福了,皇后宫里新来的一个厨子,专会做你们平江府的菜式,如今你来,可要多尝尝呢。”

樱娘方才坐下,婉兰已经倒了一杯红枣汤到她杯子里,神色仍旧是淡淡的。

樱娘心里一暖,拿出茶杯抿了一小口,方才回复孙贵妃的话:“菜不菜的倒也罢了,只是皇后请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婉兰檀口微启:“看这阵势,连嫔位的也来不了,想必是什么大事呢!”

白了众人一眼,馨妃徐徐说道:“既然来了,就安静些,皇后设宴,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叙叙旧罢了,就你两一个劲的猜度,跟没见过市面的乡野村妇一样。”

语气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大家同是妃位的妃子,饶是婉兰和樱娘也有些忿忿。

孙贵妃对着馨妃微微一笑:“难道馨妃觉得这后宫是你们司徒家的天下了?同是皇帝嫔妃,且位份相当,馨妃不觉得刚才的话有失妥当吗?”

馨妃蛾首轻点:“臣妾知错了。”

表情仍旧桀骜不驯,根本没把孙贵妃放在眼中。

孙贵妃却不做计较,轻轻的说道:“但愿是真的知错才好。”

就在这时候,皇后从内殿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轻扫娥眉,淡妆轻柔,果然是一代尤物。

皇后拉着女子坐下,对大家说道:“都干坐着作甚,都起筷吧。”

婉兰斜睨了女子一眼:“敢问皇后,此女子是何人?”

“对啊,能与我们坐在一起的非富则贵,可是瞧着小姑娘却面生的很呢。”孙贵妃附和着。

皇后拍了拍脑袋,一脸的懊恼:“瞧我,真是老了没记性,忘了给你们介shào

介shào

了呢。”

欣喜的拉着女子的手:“这个是我哥哥的女儿,唤作司徒雪儿。”

“司徒雪儿。”樱娘喃喃念到。

多瞧了馨妃几眼:“我说这名字这般耳熟,敢情是馨妃姐姐的妹妹呢。”

皇后脸色一正,对着雪儿吩咐道:“雪儿,还不给各宫主子行礼。”

婉兰连连摆手:“既是家宴,随意就好,娘娘可不要吓坏了这个小姑娘,我瞧着她欢喜可爱,也是喜爱的紧呢。”

“果真?”皇后眉头一挑。

孙贵妃喝了一口酒,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闻着是果酒,难免酸涩了一些。

“自然是真的,皇后的侄女就是我们的侄女,可不是一样的吗。”

皇后朗声笑道:“未必呢,我今日带雪儿进宫,想必你们心里也有计较了,本宫打算带给皇上瞧瞧,若是喜欢的话,就纳入后宫,以后可就和几位妹妹姐妹相称了,唤作侄女岂不是乱了

辈分。”

身后的嘉柔周身一颤,颇是不甘的看了眼雪儿,目中满是委屈,这个小动作尽数都被樱娘看在眼中。

孙贵妃抚掌而笑:“妙极。妙极,若是皇上真心喜爱,那么娘娘就是一门三杰,任谁也撼动不了分毫。”

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几乎是咬牙切齿,想来觉得皇后这招虽然可耻,若真的达成,却见效极快。

168. 第一百六十九章跳章了、庸人自扰

自打皇后家宴回去之后,樱娘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对待清歌也有些敷衍了事,清歌每每问及此事,樱娘都含糊其辞,根本不打算说出来,清歌问的多了,也有些厌烦,后来也渐渐不在问了。

第五日的时候,清歌在阡兰殿的大殿内书写,皇后宫里派人来请清歌,说是设了家宴,请皇上赏光前去。皇后难得请一次清歌,自然没有不允,欣然答yīng

下来,和樱娘打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阡兰殿。

樱娘从内殿出来,眼中含着泪意,喃喃自语:“要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一盏茶,两盏茶,樱娘始终坐立不安,倒一杯水,水泼了一身,出个院子几乎把院子的菊花都扒光了,晴儿看着无奈,拖着樱娘要去歇息,可是刚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司徒雪儿和清歌相依偎在一起,郎情妾意的能调出蜜来,这下子更是睡不下去,腾的直起身子,吓了晴儿一跳。

樱娘懊恼的锤了被子几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朝着晴儿吩咐道:“晴儿,有些事情本宫必须要做,本宫要看看皇上的心意,究竟是本宫重yào

,还是那个眉眼依稀和心爱之人的女子重yào

。”

晴儿从未见过樱娘这个样子,战战兢兢的轻声问道:“娘娘打算干什么?”

“你去皇后宫里把皇上请回来,就说本宫病了。”

“可是皇上被皇后叫去,娘娘这么做,会不会让皇后难堪?”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你尽管去叫来。”

晴儿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清歌正和司徒雪儿,皇后一起用膳,一派其乐融融的味道,守门的宫人把晴儿拦住,晴儿无奈,只能在门外嚷嚷,清歌听着像是晴儿的声音,让人出去瞅瞅,果然把晴儿带进来。

皇后已经有些不悦,脸色绷了下来:“什么事情闹闹哄哄的,本宫正和皇上用膳呢。”

晴儿怯懦的瞅了眼皇后,见她脸色不好,更是吓得低下头,低声说道:“回禀皇上,皇后,我家娘娘病了。”

皇后大声呵斥:“病了就找太医,我们这里是有太医还是神仙不成,生个病也到我宫里来闹腾,毓妃是否想给本宫不堪,或是示威?”

清歌始终含着笑,闻言握住皇后的手:“月香你严重了,是朕瞧着毓妃似乎是病了,所以嘱咐晴儿若是毓妃有什么事情,叫她来找朕。”

皇后脸色稍霁:“既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也不好说什么了,你退出去吧。别扰了本宫和皇上的兴致。”

晴儿无辜的盯着清歌,似乎等他的意思,这会子即使皇后再怎么瞪,也是不愿意退让。

清歌对着皇后和司徒雪儿报以歉然一笑:“朕实在放心不下毓妃,今次家宴便到这里吧,改日朕再过来。”

拍了拍雪儿的手:“你难得入宫,多陪陪你姑姑。”

皇后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迭的点头,恭送清歌出了殿门。

紧赶着回到了阡兰殿,却见到樱娘好端端的坐在软塌上,正喜笑颜开的瞅着自己。

一股脑坐到樱娘身边,绷着脸问道:“不是病了吗?我瞅着你倒是精神的很。”

樱娘揽住他的手:“皇上英明睿智,一定知dào

臣妾的用意。”

想起司徒雪儿和那人的相似样貌,清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捏着樱娘的鼻子:“你呀,也学会听这无风起浪的事情了,朕确实有个刻骨铭心的爱人,也和司徒雪儿有三分相似,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在遇到你之后,便过去了,你难道信不过朕。”

“本来是不信的,可是看皇上急匆匆的赶回来,已经信了。”

清歌拥住樱娘,在耳边厮磨:“以后若是装病,记得要有装病的样子,朕瞧着你病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爱。”

樱娘脸色一红,在清歌腰间狠狠一拧,直疼的清歌龇牙咧嘴,这模样逗得樱娘直笑,清朗的笑声在阡兰殿徐徐传开,晴儿听见后,把殿门关掉,站在殿门外阻挡着要进去的人。

169. 第一百七十章、人生事

皇宫越显萧索,那片片落叶落在地上,在秋日黄昏的映照下有种凄然的滋味,家宴之后,清歌也不再去皇后宫里,只是告sù

皇后,司徒雪儿难得入宫,陪你几天之后,便送回司徒家去吧。

皇上的意思这么明显,皇后又岂会不知dào

,几番思量之下,对樱娘更是恨之入骨。

黄昏夜临,樱娘带着晴儿和小满子漫步在御花园,才到了青丝岚旁,就看见廊檐底下站着一个素色长裙的女子,身后仅只跟着一个面貌娟好的宫女,但是不知dào

怎么回事,小满子一看到

那个宫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这就是你说的贯娇。”眼神始终盯着那个素色长裙的女子不忘朝着身后问道。

小满子眼神闪烁,朦胧之中又似迷惘,终还是点点头:“正是贯娇。”

樱娘本还想在说些什么,廊下的素色女子已经微微转过头,诧异的从樱娘的头饰、服饰扫过,隔着远空遥遥一拜:“臣女参见毓妃娘娘。”

既然看到了,也不能假装没看到,樱娘神色如常的走过去:“雪儿姑娘不在皇后宫里,怎会出现在这青丝岚?”

“臣女觉得此处的黄昏极美,与臣女老家的黄昏一般无二,所以每每无事的时候,臣女都要来这走一遭。”

那瞳孔被灿若艳霞的云朵染红,迸射出夺目的光彩,樱娘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正当樱娘恍惚之间,司徒雪儿却朝着樱娘一笑,目露感激:“臣女还未感谢毓妃娘娘呢。”

“感谢我?”

“正是呢。”

拢了拢宽大的云袖,就坐在廊下,那天真浪漫的笑意,自己也曾拥有过。

拍了拍旁边:“这云霞美妙,娘娘不妨一起坐坐。”

樱娘也随着司徒雪儿坐下,只是目中仍旧带着浓浓的疑惑:“本宫并不曾帮过你,更不曾与你深交,为何谢我。”

司徒雪儿长舒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枚玉,那玉雕刻成芍药的模样,玉质温润,更难得可贵的是上面有一行小书,字迹隽溢,必是极具才华的人写出并刻上去的。

司徒雪儿抚摸着玉,眉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皇后是臣女的姑姑,她总是与臣女说,只有嫁入皇家,才有与身世相匹配的地位,可是臣女自幼在桓琅长大,并不曾见过多少金碧辉

煌的景象,即使如今身处皇宫,臣女也只是怀念着桓琅的美丽和朴素,对此处深感惶恐。”

司徒雪儿的脸色苍白如雪,挺着脊梁骨继xù

说道:“一纸书信就把臣女召到了洛阳,回家的那日起,臣女就知dào

姑姑的安排了。”

樱娘握住她的手:“想必你也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那又如何,臣女的存zài

只是为了替家族维系与旁人的关系,即使臣女爱着谁,多爱,都不会成为他们关心的事情,皇后是嫡女尚且不得自己做主,何况臣女只是个庶女。”

话语中藏着深深的落寞。

司徒雪儿站起身子,面色已经和缓了许多,对着樱娘盈盈一拜:“皇后与臣女说,毓妃娘娘是表里不一的女人,是可怕的女人,叫雪儿不必应付。可是臣女觉得,毓妃娘娘是个温柔的人

,若不是毓妃娘娘,只怕臣女终此一生都会困在这牢笼里,今日与娘娘胡说了这么多,望娘娘海涵。”

望着司徒雪儿离去的背影,樱娘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的是多么悲哀,而这个女人,即使卑微,即使命运不受自己掌握,依旧活的潇洒,活的自我。

170. 第一百七十一章、秋风惊事

那日起,樱娘再也不曾见过司徒雪儿,只是去请安的时候,听柔嘉说雪儿已经离宫了,而那因为吕嫔死去而被皇后遣到自己宫里的贯娇,也被樱娘顺利的讨到了阡兰殿,小满子感激涕零。

秋风刮得厉害,北边却起了旱灾,闵痕歆奉诏进宫,与清歌商讨要事。

皇宫重回平静,可能是秋风日起,大家也都有了倦意了吧,即使是串门聊天的嫔位也都鲜少出门了。

正当清歌为了旱灾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惜嫔的孩子突然发烧不止,虽然皇后下令御医要尽快治好,可是时好时坏,急坏了惜嫔。

皇上来看过几次,也都是匆匆的,好在婉兰和樱娘这几日一直陪在惜嫔身边,否则她一个人,只怕是熬不下去的。

惜嫔重重的把碗丢在桌子上,褐色的汤汁溅了一桌,她一手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边忿忿:“太医院的那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治来治去都不见好,若是我孩子有什么好歹,可叫他们也有个好歹。”

樱娘几日陪在惜嫔身边,已经有些心力交瘁,只是婉兰身子不好,也因为这几日忙着病倒了,是以樱娘即使如此困,也不敢和惜嫔说自己要回去。

柔柔的拍了拍惜嫔的手:“秋天到了,病情时好时坏也是有的,你自己莫要着急上火,累的孩子也要遭殃。”

话才说完,孩子已经吐出了一大口的褐色汤汁,这可吓坏了惜嫔和樱娘,惜嫔下意识的往怀中和袖中一摸,竟然找不出一张丝帕,对着身外喊着,也不见有人回应。

樱娘有气无力的说:“不要叫了,都被你叫去熬药和准bèi

膳食了。”

“那可怎么办,连帕子都没了。”

樱娘本是极好干净的人,身上都会准bèi

几条帕子,可是这几日也是没迷糊了,身上只带着一条帕子,就是和闵痕歆身上一般无二的那条。

惜嫔看了樱娘几眼,顿时眼前一亮:“我记得姐姐你身上总是有带着帕子的,要不然先借给妹妹。”

“这……”樱娘面带难色。

惜嫔脸色一僵,扯着僵硬的笑颜说道:“无妨,我用袖子帮他擦擦吧。”

惜嫔的脸色十分不悦,樱娘是看出来了,见她真要拿出袖子帮孩子擦拭嘴角,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袖子,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拿出那条随身的帕子,说:“身上的服饰代表着嫔妃的身份,若是有任何污浊,只怕会被人诟病的。”

惜嫔把帕子抓在手上,胡乱的帮孩子擦了几下,就把帕子收入怀中,笑语晏晏的说:“这帕子已经脏了,明日等妹妹洗好,就送到姐姐宫里。”

“不必了,这种贴身的东西还是我自己洗吧。”

惜嫔泫然欲泣:“妹妹我知dào

前段时日央求姐姐帮妹妹我劝劝皇上晋位份,或许姐姐觉得妹妹我贪心,要与我生分了吧。”

暗叹了一口气:“哪里话,你是我的好姐妹,怎会与你生分呢。”

“不过是一条帕子,姐姐却都不愿意让妹妹洗干净了还给姐姐。”

樱娘的手在桌子下搅着,那张帕子从小随身,已经是不可丢失的东西了,抬眼见到惜嫔一脸希翼,还是鬼使神差的答yīng

了下来。

171. 第一百七十二章、青梅之帕

雪梅今天上架第一天,所以会更新五个章节,还请亲们多多支持。

樱娘走之后,惜嫔把帕子放在桌子上的明眼处,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就兀自的哄着怀中的孩子。

沉默,整个殿之中只有孩子时隐时现的哭泣声。

半响后,殿外走进一个宫女,手上捧着一碗汤药,浓郁的药味顿时在整个殿内弥漫,孩子哭的更欢了一些,惜嫔紧皱着眉头,孩子的哭声显然让她失去了耐心,背对着殿门说道:“希若,帮我去请皇上,就说大皇子哭的厉害。”

希若还未去多久,清歌火急火燎的就来了,只是脸带倦意,难掩身上的风尘仆仆。

径直坐在惜嫔身边,捏了捏孩子的脸颊,孩子早已经哭累了睡着了,只是脸上仍带着泪痕,十分的惹人怜爱。

惜嫔推了一杯茶到清歌身边,一边拍着孩子的背脊,脸上闪现的是一副和柔的笑意:“瞧皇上嘴唇都皲裂了,喝杯菊花茶润润嗓子,都是时新菊花晒干的。”

清歌举起茶杯,打眼看去,茶水呈现淡淡的黄色,三两片菊花花瓣飘在上边,鼻息之间都是淡淡的花香,抿了一口后放下杯子:“孩子这么病下去也不是办法,朕听闵卿说……”

竟不再说下去,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意味。

“钦天监正说了什么?”

“朕也是病急乱投医,不说也罢了。”

惜嫔的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始终不散,只是眸中却多了一点忧愁:“孩子的病始终都不见好,若是皇上听钦天监正说起什么法子,自该告sù

臣妾,或许真的有用也未可知。”

清歌转着茶杯,看不出表情:“朕想着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应该舍不得让他受苦,可是民间的法子朕却觉得你会疑心,所以也只是随口提提,既然你也想听,朕就告sù

你吧。”

惜嫔端正坐姿,一脸慎重的看着清歌。

“闵卿说过,他自幼体弱,前段时日更是在平江府的寺庙度过许久的时光,寺中的主持是个世外高人,更精通岐黄之术,他自作了茜苹丸,说是主持传下来的,闵卿听樱娘说起大皇子的事情,所以随口问了朕一下,说是此丸颇有神效。”

惜嫔听到这话,也不觉得多惊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清歌瞅了她一眼,摸不清她如今的心思,自己也是疼爱孩子的,虽然也想试试茜苹丸,可是也要顾虑惜嫔的感受啊。

“你怎么看。”

“既然太医院的也没办法,便让钦天监正试一试吧。”

清缈的声音继xù

响起:“钦天监正原来和毓妃姐姐交好啊,大皇子的事情钦天监正也能从姐姐口中听来。”

清歌笑了笑:“闵卿原就和樱娘是青梅竹马,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候,大皇子竟然转醒,脸色涨的通红,哭的凄厉。

惜嫔忙慌的拿起桌子上的帕子帮孩子擦掉泪痕。

清歌本只是随意扫了帕子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全身一僵,紧紧看着帕子。

“闵卿的帕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钦天监正的?”惜嫔左右看了看帕子。

“这是毓妃姐姐的呢,只是臣妾临时找不到帕子,所以姐姐暂时借给臣妾了。”惜嫔说。

清歌摸着孩子的脸颊,难得的温柔神色:“或许是朕看错了。”

172. 第一百七十三章、身不由己

闵痕歆的茜苹丸果然十分神效,大皇子只是服食了三天,就已经不再发烧,连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吃的也比往日多了许多,清歌十分高兴,赏赐了闵痕歆三十两黄金,和行走后宫的权利。

和婉兰漫步在御花园,看着满园的菊花竞相吐蕊,别有一番美妙的滋味,樱娘指着一朵黄色的菊花,吩咐晴儿去采摘过来。

婉兰遮着刺眼的阳光,打趣的说:“如今晴儿是你阡兰殿的主事宫女,还叫她做这些粗使的事情,看来你这个主子当真是狠心的很呢。”

闵痕歆从远处款款走来,把婉兰的话悉数都听进了耳朵里,走到近前后对二人行了一礼:“微臣闵痕歆,参见茹妃娘娘,毓妃娘娘。”

樱娘一直看着晴儿的方向,乍然听见身后传来闵痕歆的声音,身子猛地一哆嗦,险些栽倒,勉强稳住心神,转过身子后虚扶了一把:“请起。”

“最近见闵大人频频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婉兰说。

“回娘娘,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皇上吩咐微臣照料大皇子,所以微臣要时常进宫,况且惜嫔娘娘如今也不相信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是时常招微臣进宫问些医理的问题。”

樱娘脸泛潮红,尴尬的不愿意直视闵痕歆,只是望着一片菊花,悠然说道:“既然惜嫔找你,你就去吧,免得耽搁了时辰。”

闵痕歆听到了这句话,只是多看了樱娘几眼,离开了御花园。

婉兰逆光站着,身上的湖蓝色裙摆被风吹的扬起,周身仿佛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拉过樱娘:“这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闵大哥?”

樱娘犹豫了片刻,缓缓点头。

“不是说料理清楚了吗?”婉兰紧皱着眉头。

“在平江府的时候便与他言明了,哪曾想他竟然来了洛阳,当了钦天监正。”

“你糊涂啊,他既然来洛阳,且当了这个与后宫来往密切的钦天监正,绝不会是什么偶然的事情,若说不是为你而来,我是断断不会相信的。”

樱娘紧抿着嘴唇,一缕乌发调皮的吹到前头,只能依稀看到闵痕歆的模糊身影转过廊头,直到看不见了。

对婉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与他如今并无甚来往,所以他当他的钦天监正,我当我的毓妃,时间久了,相信他会淡的,想明白了,看清楚了,人的心就会死的。”

“绝不可能。”婉兰摇头不止。

左右看无人,婉兰也有些意气用事:“以前听了你的话,我入了宫,当了如今的茹妃娘娘,可是我心里,真的放不下他,如今在这个宫里,我是度日如年,每次他进宫,去觐见皇后娘娘,我都会远远的看他一眼,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我真的不愿意让你尝到。”

眼眸逐渐沉下来:“况且你在宫里树敌颇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纵使不会有吕嫔那般悲惨的下场,也决不会有多么舒服的。”

樱娘弯腰,摘下一朵玉簪花,别在婉兰鬓上:“玉簪花秉性纯良,与你一般无二,难为你多年来一直将心意藏在心里,如今我想来,或许你当初就不该进宫,那样或许活的更好。”

“你我终是身不由己。”一句话,道尽多少悲哀女子的心思。

173. 第一百七十四章、矛头初露

两人才说完,晴儿已经把菊花摘来了。

低头把玩着手上的菊花,扬手一抛,那朵花径直的掉入小河潺潺的水中,顺着水流,没多久就不见了。

晴儿气恼的跑到栏杆上,气的直跺脚:“娘娘是干什么,这花奴婢是好不容易摘到的。”

樱娘耸耸肩膀,直视着婉兰:“不就是一朵花吗,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婉兰灿然的笑着,眉眼还带着当年那般纯良和善的气质:“姐姐说得对,过去了就让它过去。”

晴儿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真的不明白她们说什么。

许是走的累了,二人携着手走到亭子下,今日的太阳格外的大,也热的不行,就这么几步路,身上已经出了薄薄的汗,伸入怀中一摸,却并未摸到熟悉的帕子,转念一想,那张帕子还放在惜嫔宫里,随即抽出手,伸入袖中拿出一张淡绿色的丝帕,擦拭着脖颈和脸颊。

远处一行人逶迤而来,当头一头穿着攒金丝凤凰长袍,顶上的凤凰朝阳冠光彩流转,旁边的小太监举着七色宝光伞,长长的流苏和穗子坠下来,每走动一下,都在晃动着。

柔嘉在皇后耳边耳语几句,果然,皇后把视线转到亭子来,见到婉兰和樱娘的时候,竟然笑了笑,那张脸生的极美,可是也禁不住岁月的摧残,眼角已经有些细细的纹路。

缓缓的走上亭子的石阶,对婉兰和樱娘说道:“今日果然是个好天气,只是逛个御花园,就见到茹妃和毓妃了。”

“娘娘金安。”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皇后吩咐旁人退下去,慢条斯理的坐在石凳子上,长舒了一口气,拿起嘉柔准bèi

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把视线转到二人身上,虚扶了一下:“起身吧。”

二人这才坐在石凳子上。

皇后斜睨了二人一眼:“惜嫔的孩子如何?”

“托娘娘的鸿福,那孩子已经痊愈了。”樱娘说。

皇后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前几日雪儿离宫回家,本宫甚是难过,所以卧床多日,倒是没机会去看看惜嫔和大皇子呢。”

婉兰端坐着,不发一语,那件事婉兰听说,所以孰是孰非,也不敢妄下定论。

哪曾想樱娘随手拿起小满子备好的茶水,喝了一大口:“雪儿是个好姑娘,娘娘满门毓秀,果真是名门望族呢。”

皇后手上的绿松石缀玛瑙的护甲光耀明目,见她转着护甲,眼神从茶杯转到樱娘脸上:“毓秀聪慧又如何,终是敌不过狐媚子的妖媚手段。”

“娘娘。”婉兰不满的出声抗议,可是眼角余光见到樱娘摇头,随即把剩下的话憋了进去。

倒了一杯茶推到皇后身边:“皇上英明果duàn

,绝不容许身边有妖媚惑主的妖孽,皇后这么说的话,是想说皇上糊涂了?”

紧盯着樱娘的眼睛,那深沉中带着决然和阴狠:“本宫绝无此意,毓妃断章取义了。”

话锋一转:“难道吕嫔之死也是被毓妃这个断章取义的本事给冤枉死的。”

樱娘丝毫不以为意,一脸的淡漠之色:“是啊,那红杏出墙臣妾可以冤枉,加害臣妾可以冤枉,这冤不冤枉,都在皇上一念之间,由不得皇后左右。”

款款起身,蛾首轻点:“臣妾和茹妃尚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娘娘赏花了。”

皇后坐了片刻,也领着一行人回宫去了。

174. 第一百七十五章、旧时如梦

自打御花园见过皇后之后,也鲜少在人前露面,只是去请安的时候,还能和宫里那些老面孔,生面孔见见。

而惜嫔那头,因为大皇子的缘故,也是深入浅出,平日见到,她也只是匆匆点头,没几下就不见踪影了。

樱娘在房间里伤春悲秋,晴儿嚷嚷着进来:“娘娘,娘娘。”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没点主事的样子。”

晴儿脸一红,举着一张请柬:“惜嫔娘娘让人来请娘娘。”

樱娘接过请柬,果真是惜嫔的字迹,只是心里疑惑,平日里惜嫔都不会出请柬邀请自己的,今日是怎么了?

只是不疑多想,就领着晴儿去了惜嫔的宫里。

才走到宫门外,惜嫔的近身慌慌张张的从里边出来,看见晴儿后如蒙大赦:“见到姑姑就好了。”

“什,什么事?”晴儿始终对姑姑这个称呼不感冒,只感觉全身发抖。

那个宫女哭丧着脸:“我家主子也不知dào

怎么了,偏要吃新腌制的杏子猪肉脯,可是御厨做的主子不爱吃,奴婢想着晴儿姑姑你是个中好手,打算去请姑姑帮帮奴婢的忙呢。”

这马屁拍的正在地方,晴儿不禁满脸骄傲:“不是我说,要说做这杏子猪肉脯,真的没人能够做的过我的。”

“只是……”把眼神转向樱娘。

樱娘忍俊不禁的掩嘴直笑:“既然是惜妹妹要吃,你就去教教她吧。”

那宫女忙不迭的点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直看着二人出了宫道,樱娘才走进院子里,可是???

本来人来人往的院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就连看门的粗使宫女也不在,樱娘觉得奇怪,大踏步的走进了内殿去,在内殿内,樱娘看到了闵痕歆,他就站在窗子下,仰头看着窗外的湘妃竹,一声素白色的绣绿竹袍子正合身,只簪了一根绿竹簪子,那根簪子……是自己送给他的。

听到声响,闵痕歆转过头来,那噙在嘴边的笑容戛然而止,只是冷冷的行了一礼:“微臣参见毓妃娘娘。”

樱娘走近几步,也看着窗外的湘妃竹:“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闵大哥还是喜欢竹子,我记得肖家的院子就种着成群的湘妃竹,闵大哥小的时候总是爱在里面铺一张席子,然后席地而睡。”声音嘶哑。

闵痕歆的眼眸深沉如水:“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樱娘视线转到他的发鬓上:“我以为这根簪子已经不在了。”

闵痕歆摸上发鬓,抽出绿竹发簪,因为仍有发带束发,头发也没散落下来。

盯着绿竹发簪看了片刻,冷漠的说“你说这根啊,用的久了,也习惯了。”

樱娘深呼吸一口气,变回了那个仍然淡然端庄的毓妃:“不知dào

闵大人怎么会在惜嫔宫里。”

“惜嫔娘娘说是大皇子晚上咳嗽不止,让微臣过来看看。”

“咳嗽不止?”

樱娘心里暗自想到,惜嫔并未和自己提过这茬,心里隐隐的有不好的预感,却始终捕捉不到苗头,也没有细想下去。

对着樱娘弯腰行礼:“既然惜嫔娘娘不在,微臣改日在来。”

走了没几步,回转过来,目光摄人的紧盯着樱娘,不甘的说:“若是我带你离开这里,你会愿意吗?”

樱娘的眼神闪烁,不去注视闵痕歆灼灼的目光“不愿意。”虽然很伤人,可是樱娘不愿意自欺欺人,更不愿意伤害闵痕歆。

闵痕歆颓然下来,喃喃自语:“是我一厢情愿了。”

175. 第一百七十六章、撞破

闵痕歆从怀中抽出那张帕子,扬起挥了挥:“这张帕子你可还记得?”

樱娘下意识的往怀中摸了摸,才发xiàn

帕子先下不在自己身上,只是愣然的瞅着帕子:“这么多年了,你竟还带着吗?”

闵痕歆自嘲一笑:“这么多年了,不是说忘就忘的了的。”

“我以为在寺庙的时候就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没有听你自称本宫,我真的很高兴。”闵痕歆说道。

樱娘缓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微风阵阵,吹动着竹林梭梭:“你我注定无缘,今生也就如此了。”

声音如泣如诉,隐隐的带着呜咽之声。

闵痕歆何曾不知dào

自己的爱给她带来了多少痛苦,眼角瞥见桌上放着一把小剪子,跨步过去,一把把剪子拿在手上,对着帕子的中间就剪了下去,剪子锐利,帕子从中间一分为二。

樱娘讶异的抬起眸子:“你什么意思?”

闵痕歆强忍着心里阵阵的悸动:“我们因为这张帕子结缘,也因这张帕子纠缠不止,今日我剪了这张帕子,只希望我们前缘尽消,他日再见,你依然是你高高在上的毓妃娘娘,我依然是我的钦天监正。”

闵痕歆的胸口起伏不定,右手艰难的摸上发髻,咬咬牙,把绿竹簪子从发上扯下来,想要一把掷到地上,樱娘眼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拉住闵痕歆的手,把绿竹簪子抓到自己手上:“既然有缘无份,这簪子就留作念想,总也不辜负我们多年的交情了。”

一双柔夷握住闵痕歆,把簪子轻轻递送过去,小手包裹着大手,樱娘甚至能感觉到那手上传来的阵阵脉动,和难以言表的灼热。

门窗外的一双眼睛,迸射着滔天的怒火,在静谧的空间传来一声刺耳的掌声,那啪啪啪的声音吓得樱娘一跳,忙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待看清从黑暗中慢慢走来的人之后,脸色惨白如雪。

清歌戏虐的看了眼地上的帕子,再看了眼樱娘,最后把视线定格在闵痕歆身上:“谁能告sù

朕,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声音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未等两人辩解,清歌继xù

说道:“谁能告sù

朕,为何毓妃你和闵卿有一样的手帕?”

“谁来告sù

朕,你们两个为何牵着手。”

一把捏住樱娘的下颚,那咯咯的声音似乎要把樱娘的下颚捏碎:“那么含情脉脉的眼神,真是少见呢。”

樱娘难耐的想要挣脱钳制:“臣妾没有。”

闵痕歆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臣和毓妃娘娘清清白白,日月可见。”

“跟朕说日月,岂不是侮辱了日月。”

清歌从怀中拿出樱娘的手帕,嫌恶的丢在樱娘脸上,那帕子打着旋,缓缓落在地上,样式、字迹和诗句都和分成两半的帕子一般无二。

“朕的爱妃,朕最心爱的人,在这里。”

狠狠的戳着樱娘的心窝:“竟然还藏着别的人。”

嘴角讥讽的笑意越加明显:“看来你一直的清高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只怕也是水性杨花的吧。”清歌忍着心痛,说出了昧着良心,同时也伤害了樱娘的话。

樱娘满脸的不可置信,哆嗦着嘴巴盯着清歌:“皇上既然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臣妾的为人,那么臣妾即使再说话,皇上也不会相信的。”那眉眼之中朦胧的受伤,随着脸上坚毅的神色越加虚妄,慢慢消失在精致的脸颊上。

176. 第一百七十七章、明珠蒙尘

闵痕歆一脸的倔强,可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也在昭示着,他也很害pà

,害pà

樱娘从此恩宠不再,害pà

自己终会害了樱娘。

“皇上即使不相信微臣,也该相信毓妃娘娘,毓妃娘娘对皇上绝对是情比金坚,微臣自问不敢攀高枝,即使心内对毓妃娘娘心存不轨,也只是微臣的过错,毓妃娘娘全然不知。”话音刚落,已经伏到地上,那前额猛烈的碰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樱娘脸如死灰,绝望的思绪紧紧的包裹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闵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微臣对娘娘心存不轨,当不起娘娘一声大哥。”

清歌冷眼瞧着两人,那黄色的金线长靴已经踱到清歌跟前:“你倒是有情有义。”

“微臣不敢!”

清歌脸上带着嗜血残虐的笑容,只是阴森森的看着樱娘:“爱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这个觊觎朕爱妃的人呢?”

樱娘犹豫了片刻:“闵大哥也是为了护我”

“微臣自问难以苟活于人世,觊觎帝妃已经是十恶不赦,问罪该凌迟处死。”闵痕歆抢在樱娘之前把话说完。

“闵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今日的错,全不在你我,而是有心之人的局,你我深陷其中,已经是百口莫辩了。”

窗外的太阳被云层挡住,房间内霎时变得昏暗无比,那梭梭的竹林也好像鬼影一般,在看着樱娘的笑话。

清歌坐在主座上,俊秀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出此时的表情:“毓妃的意思是朕今日看见的都是错觉。”

“亦或暗指朕老眼昏花了不成。”木桌旁的青花瓷杯被推翻在地上,滚热的茶水泼在樱娘的裙摆,虽然濡湿了樱娘的裤脚,烫了一大块,樱娘却依然的挺立在原地。

樱娘缓缓的跪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把头上的簪子和步摇拔下,整齐的堆放在自己跟前,随即轻点蛾首:“臣妾在皇上的心中已然是水性杨花的人了,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降罪。”

“娘娘!”闵痕歆的声音陡然间拔高。

那清亮的双眼直视着樱娘,凄苦、哀伤全数展现在眼中。

清歌看樱娘的神色,本已经有些狐疑自己所看到的,可是如今看到两人之间暧昧的化不开的气氛之后,竟然气的失去理智,双眼充血。

“小陆子。”对外大喊一声。

从外间走进一个娇小的身影,扫了跪在地上的樱娘和闵痕歆一眼,满脸的疑惑。

“奴才在。”

“传旨,钦天监正闵痕歆觊觎帝妃,本是十恶不赦,朕宅心仁厚,不予死刑,择日起发放边疆,而毓妃肖樱娘妇德不足,难堪其位,贬为官女子,迁居卢澜阁,非旨不得见。”

“皇上。”小陆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震惊的呆立在原地。

清歌冷冷的扫过小陆子:“怎么,连你也敢违抗朕的旨意?”

小陆子感觉一股冷风吹过脖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

在闵痕歆被架出内殿大门的那一刻,如同傀儡一般的樱娘歇斯底里的喊道:“闵大哥,今日蒙屈,有如明珠蒙尘,我们要相信,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你在边疆要好好的,樱娘在宫里才会心安。”

“你……保重!”

177. 第一百七十八章、还是孙贵妃聪明

就在这一天,阡兰殿易主,原本风光无比的毓妃娘娘竟然被贬为了官女子,还被关押在卢澜阁,那是什么地方大家最是清楚,先帝的宠妃陆美人盛宠一时,可是却晚景凄凉,她被关押的地方,就是卢澜阁。

婉兰和孙贵妃听闻此事之后,双双携手到御书房,却被清歌拒之门外,无果之后,跑去求见了皇后和太妃,均都被拒之门外。

从太妃宫里出来后,婉兰还是愁眉不展,紧紧在拽着孙贵妃的袖子:“樱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被贬为官女子,还被皇上禁足了呢?”

孙贵妃也是一脸的愁色:“我若是估计不错,这件事情恐怕和你的惜妹妹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的。”婉兰摇头。

孙贵妃冷哼一声:“据我观察,惜嫔如今和皇后来往密切,而樱娘出事的地方,恰恰就是惜嫔宫里,我问过惜嫔宫里的宫女,樱娘是独自一人进殿的,而晴儿却被惜嫔贴身的宫女缠住去了御膳房。”

婉兰脸色苍白:“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是不能说明什么,可是惜嫔明明发出请帖邀约樱娘,为何自个跑去皇后宫里饮茶,连贴身宫女也不带。”

看婉兰坚定的神色有些松动,孙贵妃继xù

说道:“种种迹象说明了一件事。”

婉兰凌乱的发髻扫过前额,被拨到后边:“说明了什么?”

孙贵妃神色谨慎,眸子深处带着狠绝的味道:“她与皇后达成了协议,而这个协议是针对樱娘的,她去皇后宫里,也是为了避嫌,让自己置身事外。”

婉兰心内还是选择相信惜嫔的,可是种种迹象都说明了,此事确实是惜嫔所为。

孙贵妃挽着婉兰的手,慢慢走到太妃宫外的长亭里,孙贵妃见石凳久无人坐,拿起帕子擦拭了一番,这才施施然的坐下来。

“你与惜嫔亲厚,可发xiàn

惜嫔近日有什么异常。”

婉兰揉着太阳穴,想起一事:“惜嫔产子的时候,皇上并未晋其位份,她曾希望樱娘代为进言,被樱娘拒绝了。”

“此事她曾问过本宫,是本宫让她这么做的。”

婉兰狐疑的盯着孙贵妃:“会不会真的与此事有关。”

晚香浮动,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二人身上,使得二人身上犹如镀上一层金辉,格外的美丽。

“天鹰王朝的皇室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后宫嫔位的位份越高,其子女的地位才越高,位份越低,孩子的地位就越低,惜嫔此举,只怕也是要为了自己的孩子铺路,毕竟他的孩子是皇上的长子,虽不是嫡子,也是十足的筹码。”

孙贵妃脸色一变:“只怕此是其一,惜嫔的妹妹是因樱娘而死,她心内绝不可能不恨樱娘,如今推翻樱娘,便是帮她妹妹报了仇,此怕是其二了。”

婉兰血色褪尽:“若真的是这样子的话,惜嫔的心思也太深沉了,在我们身边蛰伏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推翻樱娘。”

孙贵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曾几次三番的提醒樱娘,惜嫔此人不可尽信,她竟然全当了耳旁风,今日遭了这样的罪,也是她咎由自取。”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婉兰泫然欲泣,拿起帕子擦着眼角:“如今这宫里也不知dào

谁能信得过,可是娘娘,我知dào

樱娘是信得过娘娘的,希望娘娘能帮樱娘。”

孙贵妃叹口气,脸色也柔和了不少:“如今我们还不知dào

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么生气,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178. 第一百七十九章、倾国两相忘

卢澜阁地处偏僻,算是后宫南方顶角落了,虽然阳光十分充足,可是正是这个原因,使得院子野草丰茂,长的有人腰那么高,而因为是先帝废妃的禁地,历来都算是不祥之地,所以根本无人打理,看上去十分颓废。

樱娘已经被贬为官女子,身边只可以有两个近身伺候,可是回到阡兰殿收拾行装的时候,碧荷却不愿意跟随而去,倒是那个刚来的贯娇,虽然是因为小满子才招来阡兰殿,人确是非常好的,看着樱娘罢黜成官女子,竟没有落井下石,也愿意跟随晴儿一起前去伺候樱娘,满院子的人散的散,被别宫的娘娘招去的招去,樱娘十分担心小满子,自己在宫里树敌颇多,他又是自己的近侍,难保不会有人为难他,好在在阡兰殿外远远的看见孙贵妃和婉兰,她们的身后赫然跟着小满子。

婉兰眉眼含泪,孙贵妃端然静立,只是拽着帕子,遥遥对着樱娘招手,樱娘转过头,已经泪盈满脸。

刚一打开卢澜阁的大门,就被外边的侍卫关紧,樱娘还听见外边传来关锁的声音,晴儿满脸的愧疚,眼眶通红:“娘娘,她们把门锁上,送饭岂不是很不方便。”

樱娘脸色淡静:“以后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已经不是娘娘了。”

晴儿拾起袖子擦掉眼泪:“主子一直恪守妇道,怎么遭了这样的罪了。”

避开前边的锯草,樱娘看着颓败的阁楼和满是青苔的瓦砾,脑海中闪过清歌决然的神色,心里突地一痛,身子弓起来,好在贯娇眼尖,一把扶住樱娘,一边关切的问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奴婢扶主子进去歇息一下。”

樱娘摇摇头,握住贯娇的手,把视线投到晴儿身上,晴儿站在不远处,忙走过来,握住樱娘的另一只手。

樱娘满脸的歉然:“我没什么,只是苦了你们两个,因为我的过失,要在这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亏欠你们了。”

她两个还是青春正茂的豆蔻女子,还怀着最美丽的期许和愿望,她们这么美丽,这么阳光,却宁可陪着自己在这里过活。

贯娇扶起樱娘,把脚边那踩都踩不弯的野草拔掉,扶着樱娘往里走去:“奴婢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能陪着主子来这里,奴婢很高兴。”

虽然知dào

贯娇是故yì

这样说,樱娘还是很感谢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卢澜阁的正门已经许多年没有打开,只是摸着铜环,手上就已经沾染了许多的灰尘,推开木门,那灰尘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在门窗空棱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清晰可见,里面的木桌木椅大多已经腐朽,散发着难堪的味道,樱娘抬头,看见正厅上挂着一副画,虽然薄绢已经泛黄,那画中的女子依旧清晰可见,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只穿着素色的长裙,一头青丝任由它散落在两肩,抱着一只琵琶,坐在院子的梅花树下,眉眼低垂,轻轻哼唱,樱娘仿佛能看见那女子是如何的柔和静美,那芊芊玉手是如何弹唱出美妙的琵琶,这个女子,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那般的倾国倾城。

晴儿和贯娇也看见了画中的女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叹息:“好漂亮的女人。”

樱娘收敛心神:“她恐怕就是先帝钟爱的陆美人了吧。”

179. 第一百八十章、假惺惺

贯娇是干活的好手,推托的让樱娘去外边的凉亭小憩,只让晴儿去打盆水来,自个拿着一张粗布绢子就进了阁楼和正厅,紧赶着忙活了一个早上,才让樱娘进去。

本来杂乱无章的正厅已经被贯娇收拾干净,那木桌木椅都是上好的梨木,漆上了红漆,虽然略显残损,可是被擦拭干净之后,也不觉得多寒碜。

在面东的窗前,贯娇还特意摆上了一盆梅花,樱娘很奇怪,这个季节怎的会有梅花。

似乎看出了樱娘的疑惑,贯娇一骨碌的拿起袖子擦掉头上的汗水,笑的腼腆:“奴婢刚刚去后园子,想要摘一些时令的花朵装饰正厅,去了才看到后院子有一株高大的老梅树,真的是臣妾见到的最大的梅树了。”

贯娇想要比划出那棵梅树的高大,可是怎么也表达不出来,只是尴尬的摸着脸颊,愣愣不再说话。

晴儿噗的笑出声来,瞪了眼贯娇:“主子喜欢梅花,自个一定会去后园子的,还要你在这里多嘴吗。”

樱娘走到窗前,捧起一朵梅花,凑过去细细闻了闻,梅香寒冽,不过却少了些傲骨的寒意。

“这个季节有梅花真是少见。”

“正是呢,后园子阳光充足,可是奴婢和贯娇去后院子的时候,觉得后院子十分清寒,可能也有些许缘故吧。”

阁楼整理好了之后,樱娘就去了里间休息,而晴儿和贯娇却利用这个时候,去把院子的野草全都拔光,贯娇和晴儿都是农家出身,想把院子整理干净,好能种一些蔬菜瓜果。

眼见着日头要落下,晴儿见野草才拔光了一半,伸了伸懒腰,才发xiàn

通体已经湿透了。

院子西边有一个小窗,送饭都是那边送来的,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小窗已经打开,碧荷在外边轻声喊道:“晴儿,晴儿。”

晴儿扫了几眼,方才狐疑的走过去,见是碧荷之后,才惊喜的说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在惜嫔宫里当差,你托人要一些蔬菜种子,她们找到我了,我求了惜嫔娘娘,她找人拿了些给你。”

说着递进来一个油纸袋,还有一个饭盒。

碧荷低声嘱咐:“这里面有毓妃娘娘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不能久留,你们自己多注意些。”

说着匆匆而去。

晴儿把种子交给贯娇,自己领着饭盒进了阁楼,见樱娘还在熟睡,轻声的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二楼的阁楼里,一个黑色的东西被樱娘抛了出来,正在干活的贯娇和晴儿都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碧荷送来的饭盒,那白色的糕点散落一地,混着黑色的泥土和草屑,已经不能吃了。

樱娘气鼓鼓的从阁楼下来,指着饭盒:“这东西是什么人送来的?”

晴儿见樱娘双目通红,周身颤抖,嗫嚅的说道:“是碧荷,她已经在惜嫔宫里当差了。”

“好,很好。”

樱娘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

冷冷的盯着那个饭盒:“以后惜嫔和碧荷送来的东西,你们通通扔了烧掉。”

“惜嫔不是娘娘的好姐妹吗?”晴儿十分不解。

转身回屋的樱娘脚步一顿,抛下一句话:“我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全都拜这个好姐妹的福气了呢。”

180. 第一百八十一章、雪色深沉

春去秋来、时间在卢澜阁好像定格了一样,樱娘只能看着院子前面的花朵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樱娘三人在这个孤寂的再也不能孤寂的地方度过了万物枯槁的秋天,银装素裹的冬天,眨眼间到了年关的时候,孙贵妃身边的如月在除夕的前一夜,顶着鹅毛大雪,到了卢澜阁的小窗外边,在小窗的门棱上轻轻敲打。

樱娘本就在院子的棱檐下赏雪,听到声响后挪动步伐走到窗子下,看到了一身都被雪覆盖住的如月,长久的在这寂静中度过,樱娘已经学会如何的掩藏情绪,见到如月也只是微微抬起眼眸。

如月缓缓退后一步,深深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娘娘。”

“我早也不是娘娘了。”

背靠着小窗边上,呼出的气化成白色的烟气,消散在空中:“贵妃娘娘叫你来是什么事?”

如月从怀中抽出一个手焐子和一串佛珠,从小窗子递进来:“茹妃娘娘念着娘娘怕冷,特意拿了这个狐皮的手焐子。”

樱娘扫了一眼,把狐皮手焐子拿到手上,虽然双手因为冷的通红,终究是没带在手上,只是随手放到袖子里,拿起那串佛珠,疑惑的看着如月。

如月看着浑身死气的樱娘,不禁眼眶一红,沙哑的说道:“茹妃娘娘因为娘娘的事情,已经卧病了三个月有余,虽然夏侯向大人一直悉心打理,还是不见好,我家娘娘听说城外的观音庙的佛珠可以庇护善人,特意出城求了三串,这串是留给娘娘你的。”

樱娘握着佛珠,感觉到指尖微微颤抖,那心里的疼痛是为了什么呢?

“你家娘娘说了什么?”

如月别开视线:“惜嫔已经晋为惜贵嫔了。”

樱娘自嘲一笑,把佛珠戴到手腕上:“早已经料到了,我以为应该晋为妃子的,看来皇上终究对惜嫔还是不上心的。”

如月压低声音:“我家娘娘还说,三人各有一串佛珠,日后便是休戚与共,也决不会撇下娘娘的。”

“休戚与共吗?”樱娘喃喃自语,头颅微微垂下,看不清表情。

“谁?谁在那边?”远处传来男子呼喝的声音。

如月脸色一变,着急的说道:“卢澜阁是非召不得见的,奴婢要走了,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奴婢捎给茹妃娘娘或者贵妃娘娘的?”

“你与婉兰说,就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望她不要记挂,更不要因此伤了自己的身子,她好,我才会好。”

“奴婢几下了。”

深深的看了樱娘一眼,往小路仓惶离去。

樱娘缓缓从袖子中抽出手焐子,把双手放在其中,直到这时候才感觉有那么些许的温暖。

“下雨了吗?”一滴、两滴的在狐皮手焐子上晕开,伸手一摸,才感觉已经泪湿了满脸。

“他始终没有提起自己,即使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的这么辛苦,他依然没有提起,哪怕是些许的话吗?”

晴儿和贯娇站在不远处,此时才走近来,把一件残破的蓝色披风披在樱娘身上。

晴儿扶着樱娘,柔声说着:“主子,已经夜深了,我们进屋吧。”

回到屋里的时候,樱娘的阁楼已经烧起了银碳,身上的寒冷一丝丝的退去。

“怎么会有银碳?”

“是纳兰珠大人送来的。”贯娇答道。

樱娘看着窗外,那重重夜幕深沉无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倒是念旧情。”许久之后,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181. 第一百八十二、除夕家宴

除夕的那天,樱娘的卢澜阁多了三样荤菜,也仅此而已,就连年关喜庆的东西,丝毫都没有送到卢澜阁来,这个地方好像被人遗弃了一样。

樱娘望着远方雪白的屋顶,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而后宫的除夕宴会设在太液池边上的长亭,层层帷幔铺下,显得飘逸出尘,往来的宫人络绎不绝,清歌牵着皇后从长亭外走来,逶迤的人群,两人头上顶着七色宝罗伞,皇后穿着喜庆的大红色宫裙,所以那些落在肩上的白色雪花就显得格外的显眼。

孙贵妃、婉兰、馨妃、惜贵嫔、仪嫔和阮贵嫔都已经入座,见到帝后双双携手而来,均都站起身子,福了福:“臣妾等恭迎皇上,皇后。”

清歌似乎心情不错,略略摆手:“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着,随意就好。”

皇后入了主座之后,方才扫了众人一眼:“今日除夕家宴,能入席的都是位份极高的宫嫔,既然说是家宴,大家就如平常到本宫宫里请安一样,都是一个道理的。”

孙贵妃抿了口茶水,嫌恶的皱起眉头:“这茶不好喝,还是前毓妃泡的好喝些。”

清歌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兀自饮了起来,皇后拦住,微微摇头,低声说道:“饭前饮酒容易伤身,皇上还是用些饭菜再喝吧。”

怀尔的战情进展神速,本来清歌心情十分的好,可是被孙贵妃这么一说,想起了卢澜阁的樱娘,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只是看家宴熙乐融融,没有诉诸于口罢了。

仪嫔坐在婉兰身边,见婉兰脸色苍白,也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拿起筷子复又放下,关切的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娘娘身子不舒服。”

“不碍事的。”婉兰沙哑着声音。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却没人真的品出味道出来,婉兰想着在卢澜阁枯寂清苦的樱娘,顿时愁绪涌上心头,别过头擦掉泪水。

“茹妃娘娘是怎么了?”惜贵嫔问道。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的转到婉兰身上,清歌脸上洋溢着柔情:“怎么了?听说你这段日子一直病着,难道是还没好透吗?”

“茹妃这段时日病着,没见惜贵嫔过去问候,怎么这时候露出这殷殷切切,到底是做给谁看呢?”

惜贵嫔被孙贵妃这么一说,脸色尴尬下来,下意识的看了眼高坐上的清歌,见他也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凛,低着头不再言语。

阮贵嫔咬咬牙,缓缓的走到正中央,对着清歌跪下:“臣妾趁着这除夕的日子,希望皇上赐下恩典。”

婉兰似乎知dào

阮贵嫔要求什么恩典,挣扎的也到了正中央,跪在阮贵嫔身边。

清歌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到底要什么恩典,看你二人都这般郑重。”

皇后却板着脸色:“皇上近日为了怀尔的事情烦心,你们要求什么恩典明日来本宫宫里请安的时候在详谈吧。”

“此事只有皇上可以做主。”婉兰的态度出奇的坚决。

那熠熠星眸直视着清歌:“臣妾恳请皇上解禁樱娘。”

“臣妾也是此愿。”阮贵嫔接话。

清歌怒火中烧,把装酒的瓮子狠狠的丢在地上,那红色的酒水留了一地,顿时酒香四溢,但见他满脸怒容,额头的青筋冒了出来:“此事不可再说,若是以后再有谁为了那贱人求情,朕一并罚她去卢澜阁陪那贱人。”

说完离席而去,留下众位妃嫔面面相觑。

182. 第一百八十三章、见高踩低

卢澜阁依旧是清冷的,那雪簌簌的下的就是不见停,晴儿住的那个屋子的屋顶被雪压出了一个大洞,只好搬去跟贯娇一个屋子住。

吃过了晚膳之后,樱娘又一个人走到小窗子下,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地方,只是如今宫道深深,暗的见不到什么。

清歌不知dào

自己怎么了,情不自禁的就走到了卢澜阁边,见到卢澜阁清幽僻静,暗藏着丝丝寒气,心里也不禁一痛,问过守门的,听他说樱娘一切安好,不知dào

为什么,悬浮的心慢慢的

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小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樱娘耳尖,一下子就听出来:“谁,谁在外面?”

清歌的步伐一顿,身影隐藏在小窗子的左边,被那厚重的宫墙挡住,根本不可能被樱娘看见。

樱娘叹气:“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他不可能会来这里的。”

手捂着手焐子,往阁楼款步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雪色之中。

清歌凑到窗子边,看着樱娘离去的背影,那般消瘦,那般颀长,好像会随着风雨而去,就在清歌打算喊出声的时候,脑海中咻然出现闵痕歆那恼人的笑颜,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沿

着亢长的宫道往回走去。

第二日洗簌完了,樱娘坐在梳妆台前梳着一头黑发,贯娇推开窗子,缕缕阳光穿透进来,照的阁楼亮堂堂的。

樱娘转身去看,蓝天清碧,前几日铅云重墨的竟然都不见了,雪也不再下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极是舒服。

贯娇探头出去,含着几分兴奋:“放晴了呢,看来那些衣服可以洗了。”

拍掉身上的雪屑:“晴儿的屋子被压坏了,可要叫内务府来修一修,可是不知dào

他们来不来。”

“晴儿呢?”樱娘问。

“她出去找外边守卫的侍卫,叫他们去找内务府的来修理。”

话还没说全,晴儿已经气鼓鼓的走进来,似乎是极其委屈的,脸上有刚哭过的痕迹。

本想把耳环戴到耳朵上,见到晴儿的样子,随即把耳环放到桌子上:“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晴儿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只是纳兰珠大人出外公干去了,要晚些回来,内务府人手有些安排不过来,奴婢还要和贯娇挤几天呢。”

“奴婢是会打呼噜的,看来晴儿是睡不着了,急着想要搬出去呢。”

樱娘嗔怒的看着晴儿和擦拭花瓶的贯娇:“还瞒着我,纳兰珠出外,内务府的那些人哪里还会理睬你们,瞧着我屋子里已经有五六天没有银碳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碍事的,饭菜还是照样送来的。”

樱娘哽咽着:“你们还瞒着我,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到这边已经凉透,我吃的,都是你们在菜园种的新鲜蔬菜,那些凉透的菜都是你们自个吃的。”

贯娇走过去,帮樱娘把耳环戴上去:“宫里的人都是见高踩低,主子不必去理会,奴婢在宫外就是干粗活的,后院有个梯子,奴婢自个也可以修理的。”

樱娘从进卢澜阁就没在晴儿和贯娇面前哭过,可是这会瞧着晴儿和贯娇陪自己受苦,心里哪里还能好受,

只是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金臂钏,塞到贯娇手上:“拿了这个给内务府主事的

,就说给这里送些厚的被褥,我瞧着你们盖得被子实在是薄了些,再叫他带个人来修理屋顶,这臂钏是皇上送给我的,算得上是这里顶值钱的了,他们应该看得上的。”

183. 第一百八十四章、试探心意

御书房,清歌看着手上雕刻着盘花图案的臂钏,脸色阴沉的可怕,而在御案前面跪着一个肥胖的身躯,那人穿着淡紫色的官袍,看样式是内务府顶要紧的人,此时那人脸色苍白,身躯正在微

微颤抖。

“汝阳,朕吩咐过什么?”

那个唤作汝阳的男子抬起头,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只是肥肉嘟嘟,显得格外的难看,他一脸惶恐的盯着清歌看,嘴唇哆嗦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

清歌眼神一凛:“朕要你说。”

“皇,皇上吩咐奴才卢澜阁的一切用度按照毓妃娘娘未废黜时候的仪置。”

清歌抚摸着手上的臂钏:“那么樱娘的臂钏怎么会在你房中呢。”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汝阳满头的汗水,衣襟也沾湿了不少,强自咽了口水,然后伏到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清歌慢慢踱到汝阳身边:“朕提携你做内务府副总管是因为你还有些小聪明,只是朕没想到,你胆大到竟然敢对朕阳奉阴违。”

顿了顿:“今日的事情朕就算了,但是如果还有下次,汝阳,朕要把你一刀一刀的割了喂狗。”

汝阳脸无血色,磕头不止:“奴才不敢,奴才再也不敢了。”

“起身吧。”

汝阳拿起袖子擦掉汗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只是腿肚子还在打颤,一身肥肉也都一抖一抖的。

清歌把臂钏递给汝阳,汝阳慌张的接过,脸带疑惑的看着清歌。

似乎是感到有些尴尬,清歌咳嗽一声:“把臂钏还给樱娘,以后她的一切要求你都要做到,这就是你还能在此刻活着的价值。”

“奴才遵命。”

汝阳临出门的时候,清歌在身后说:“今日见到朕的事情谁都不可以知dào

,包括纳兰珠。”

走出御书房之后,汝阳拐了几个拐角,见到皇后端然的站在宫道前,正含笑的盯着自己。

汝阳头皮一麻,忙上前去:“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对着汝阳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转身离去。

汝阳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娘娘还有何吩咐。”

一身攒金丝的宫裙耀目非常,只是斜瞥了汝阳一眼:“皇上看到臂钏之后有什么反应。”

汝阳脸色一变:“娘娘此举差点害死奴才了。”

皇后猛地停下步子,脸上是慎重的不能在慎重的神情:“怎么说?”

见皇后已经屏退众人,汝阳低声说道:“皇上说往后卢澜阁那位的用度依旧按照妃位的给,说伺候好卢澜阁那位是奴才此刻还能活着的理由。”

皇后捋了捋发鬓,笑的开怀:“幸好本宫差使纳兰珠出宫办事,否则还真的试探不出皇上的心意。”

一双眸子渐渐转冷:“皇上心里还记挂着她,这是本宫始料未及的,若是长此下去,说不得还真的让她走出了那里。”

汝阳弓着腰细声说:“皇上摸着臂钏的时候,神色极其柔和,奴才觉得卢澜阁那位要出来真的不是不可能的。”

“汝阳。”皇后轻声唤道。

“奴才在。”汝阳谄媚的凑上前去。

“想不想做内务府总管?”

“奴才想。”

皇后的双眼射出冷然的神光,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看着眼前的汝阳:“既然想,以后你就听本宫的,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的。”

184. 第一百八十五章、风波又起

除夕过后,皇宫难得的一派祥和,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太妃携着皇后去了白马寺祈福,少了请安,大家也都舒了几口气。

孙贵妃携着阮贵嫔和仪嫔在后花园赏玩,因为天气还很冷,大家都也披着狐裘披风,孙贵妃是艳红色的红狐披风,而阮贵嫔是灰黑色的貂皮,仪嫔确是白色的狐皮,乍一看过去,就只

有孙贵妃最是招摇。

才走到长丰亭,就已经听到亭子内传来馨妃的叫骂声,还夹杂着细弱的女子哭声,孙贵妃三人循着声音找去,看见的是馨妃娘娘,她气鼓鼓的坐在长凳上,正指着身前一个跪拜着的女

子叫骂。

孙贵妃和阮贵嫔对视一眼,齐刷刷的走去,孙贵妃瞧了跪着的女子一眼,嗯,是新进宫的官女子。

柔柔的对着馨妃笑了笑:“妹妹好大的火气。”

馨妃瞧见是孙贵妃,懒懒的支起身子:“妹妹给姐姐请安。”

仪嫔和阮贵嫔也均向馨妃请安。

馨妃冷眼看了看阮贵嫔,请了三人坐下:“姐姐好兴致呢,这么冷的天也和两位妹妹游园,看来毓妃的事情并未让娘娘心情不好呢。”

“那是旧事了,倒是这个官女子,是怎么惹恼了妹妹,瞧着妹妹大动肝火,连平日的仪态也都不讲究了。”

仪嫔看官女子瑟瑟发抖,起了恻隐之心:“瞧着她倒是可怜,这大冷天的跪在青砖石板上,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是好,娘娘不妨让她起身吧。”

阮贵嫔瞅着官女子,眼神中带着疑惑:“抬起头给本宫瞧瞧。”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虽然双目含泪,也掩不住那楚楚动人的姿态。

“嗯!刚刚就瞧着眼熟,原来是平江府选来的。”阮贵嫔说。

孙贵妃心中一动,已经知dào

此女子到底是哪里惹恼了馨妃了。

一双素手虚扶一下:“你起身吧。”

那官女子看着馨妃,却始终不敢起来。

馨妃冷哼一声,瞪了官女子一眼:“瞧什么瞧,既然贵妃娘娘叫你起身,你便起身是了。”

官女子左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子,也许是跪得久的缘故,膝盖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好在孙贵妃身边的如月搀扶了一把,这才免去了她尴尬的一瞬间。

馨妃的眼中越见鄙夷:“小地方出生的也恁的矫情,跪了这么一会就受不住。”

“馨妃。”孙贵妃脸色一正。

阮贵嫔如今是九嫔之首,地位也十分尊贵,见馨妃目中无人也是恼怒:“馨妃娘娘别忘了这个女人也是皇上的女人,即使冲撞了娘娘,罚都罚了,娘娘也无需得理不饶人,如今皇后离宫

,贵妃娘娘有协理六宫的权利,馨妃娘娘要处罚皇上的女人也要知会贵妃娘娘一声吧。”

“本宫要处罚一个官女子还要知会你们?阮玉香,你算什么东西。”

仪嫔因为地位尴尬,只在旁边默默不语,一句话也不敢说。

孙贵妃一拍桌面:“馨妃,本宫看你是四妃之一才多番退让,你别得寸进尺,阮贵嫔是什么东西?她是九嫔之首,是不是要本宫去问问皇上阮贵嫔是什么东西。”

馨妃愣愣不语,只是仍旧瞪着阮贵嫔。

官女子对着几人福了福身:“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娘娘要责罚就责罚奴婢吧。”

孙贵妃不耐烦的摆摆手:“本宫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今日就这么算了,你自去吧。”

馨妃见官女子被打发走,也悻悻的没了兴趣,起身告辞走了。

阮贵嫔捏起帕子抹了抹嘴巴:“娘娘不觉得这个官女子很像一个人吗?”

孙贵妃点点头:“那眉眼有几分相像,连出生之地也一样。”

眉头深深皱在一起,颇为担忧的样子。

仪嫔撇撇嘴:“虽然有几分相似,性格却大相径庭,难保皇上会不会喜欢,姐姐们就别太过担心了。”

185. 第一百八十六章、晋常在

事实果真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那个名为舒尔的官女子,第一眼就被清歌相中,一道圣旨把人抬到了御书房旁边的偏殿,御书房向来是后宫嫔妃的禁地,就连皇后和盛宠无双的樱娘也未能有幸在偏殿侍寝,这个出生民家,且不通文理的女子第一次侍寝就在御书房偏殿,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更让人愕然的是,第二日舒尔被送回青芳斋的时候,圣旨紧随其后,一跃了几级,直接封为了常在,更赐了封号唤作琯,这在后宫可是十分违背常理的事情,此事传到了白马寺,引来了太妃诸多不满,唤人进宫劝告皇上,万万不可坏了祖宗规矩,可是清歌依旧我行我素,把太妃的话置若罔闻。

“听说了吗,刚进宫的官女子今个被封了常在,如今可是正经的小主了。”

“怎么没听说,那人我见过,虽然容貌尚算清秀,可是我听说不通诗文呢。”

守卫卢澜阁的两位侍卫在门外侃侃而谈,丝毫都不知dào

内院之中坐在院子里的樱娘,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没想到听说他新宠不断,还是有些些微的抽搐。

樱娘的腰上披着一张狐皮毯子,在太阳暖洋洋的照耀下,却冷的发抖,强忍着夺眶的泪水,胡乱的抹了两把。

晴儿捧着一个竹篱子出来,里面有新摘的红豆,虽然那两个侍卫说话小声,晴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把红豆拿到太阳大的地方晒去,随即走进房中,拿出一个茶盏,轻轻的放在樱娘身前的小案上。

“我看皇上也是贪新鲜,过一段时日新鲜劲过去了,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自我进宫,就没听说过一个官女子越级成了常在,看来皇上是真心喜欢她的。”眼帘微微垂下,晕染出淡淡的黑色阴影。

晴儿也不知dào

说什么,在这卢澜阁中,虽然吃喝用度都是按照着妃位的仪置,可是非召不得见这道圣旨,已经变相的把卢澜阁变成了冷宫,看不见希望,没有盼头,晴儿也不知dào

说什么才能慰藉樱娘。

“去给我熬碗红豆汤吧。”樱娘把手上的一卷诗集放到小案上,拿起那热腾腾的茶水就着抿了一小口,

晴儿笑得合不拢嘴:“贯娇还真是了解主子,早早的就把红豆汤熬好了,如今在厨房温着呢。”

“她怎么知dào

我今天想吃红豆汤?”樱娘十分诧异。

“她说昨个剥豆角的时候,就瞧着娘娘一直盯着红豆看。”

“嗯,红豆健胃生津,补血益气,这大冷天的,你们也都多吃点。”

晴儿翻着白眼:“娘娘还怕我们没吃的吗,汝阳那小子也不知dào

吃错了什么东西,如今我们卢澜阁的用度,都是他巴巴的给送来,也不瞧瞧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主子如今……”

晴儿嘎然而止,窘迫的盯着樱娘:“奴婢不是有心的。”

樱娘并未有丝毫的不高兴,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靠在背后的榻子上:“你说的没错,那汝阳是见钱眼开的人我是知dào

的,可是前几日他把臂钏给我送来,一应的吃穿用度也都没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我今时今日的地位,随便谁都能捏死我的。”

“奴婢记下了。”说完缓缓退去。

少了人打扰,樱娘渐渐的睡过去,与他,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186. 第一百八十七章、英方殿

常在是不可以一殿而居的,所以如今琯常在是在婉兰的英方殿居住。

正午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雪,只是断断续续的,没多久就不下了,清歌到了英方殿的偏殿,抖了抖身上的雪,看见台前梳妆的琯常在,笑的温柔:“这时候才梳妆,难道是又睡懒觉了。”

琯常在转过头来,手上兀自拿着珊瑚耳环,嗔怒的瞪了眼清歌:“皇上总是喜欢吓臣妾。”

顿了顿:“难道臣妾在皇上心中真的这么懒,都已经午间了还觉得臣妾没有起床。”

清歌含笑着坐在床沿:“那你是在干什么?”

琯常在高高的举起珊瑚耳环:“这是皇上早上送来的珊瑚耳环,是蓝色的,可是臣妾喜欢紫色的,不知dào

戴的好不好kàn

。”

清歌盯着耳环,半响后回道:“戴着吧,你戴蓝色的好kàn

。”

琯常在站起来,走到清歌旁边,把清歌一把拉起来:“皇上瞧着臣妾今日一身怎么样,是臣妾拿皇上新赏的湖蓝色绸缎和茹妃娘娘换的。”

清歌眸色一沉,把手抽出来,那阴沉的脸色下了琯常在一跳,战战兢兢的看着清歌,轻声喊着:“皇上?”

清歌愣了片刻,只感觉那淡紫色长裙格外的刺眼,那人只喜欢蓝色的,绝不会穿紫色,把视线转到琯常在脸上:“以后只可以穿蓝色的,紫色不要再穿了,朕不喜欢。”

“那……臣妾去换一身。”

过了半盏茶之后,琯常在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百褶长裙缓缓走出来,有霎那间,琯常在和那人的轮廓重合在一起。

清歌镇定心神,指了指案上的一把长琴:“弹首曲子给朕听听。”

琯常在尴尬的搅着手帕:“臣妾,臣妾不会弹琴。”

清歌愣然了片刻,站起身子,只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算了,朕已经没了兴趣,先走了。”

“皇上……皇上,臣妾新做了一碗羹汤,皇上尝尝再走吧。”

清歌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莺莺细语,径直走出了偏殿,刚想离开英方殿,见到婉兰倚在主殿的石柱下,正含笑的看着自己,那刚想跨出去的步伐一顿,鬼使神差的向婉兰走去。

婉兰是温婉有才气的女子,多年在宫里浸淫,竟然丝毫没有损害其身上的温婉如玉的气质,反倒越加熠熠生辉。

对着清歌遥遥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清歌抬头见乌云蔽日,疑惑的走上石阶:“今天没有太阳,茹妃怎么在院子里?”

婉兰领着清歌往大殿走去:“臣妾见皇上每日都要来英方殿一次的,今天那琯常在拿了一匹湖蓝色的绸缎与臣妾换,臣妾就觉得她会惹恼皇上,所以在院子里等候,没曾想真的让臣妾猜对了。”

婉兰的大殿烧着银碳,与外边的彻寒相去甚远,暖的人晕乎乎的,清歌把貂皮披风解下,随手递给婉兰:“也不是衣服的错,是朕要她每日书读诗文,更要弹琴养性,她全然忘到了脑后去了。”

婉兰垂下眼眸,声音清淡:“皇上不觉得琯常在很像一个人吗?”

清歌心里漏跳一拍:“人与人有些相像也不奇怪,倒是婉兰你,平日是素静的人,今日也这般多话呢。”

“是吗?臣妾一个人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自然多话些,皇上切勿见怪。”

清歌坐在榻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闭着眼睛养神:“朕今日也困乏了,且想着你宫里的饭菜,今日就在你这里歇下了,等会你吩咐小陆子,不必拿着绿头牌过来了。”

“臣妾遵命。”

婉兰把披风放到架子上,轻轻的关上殿门,只余下屋里的银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187. 第一百八十八章、斩草除根

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去了,后宫还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除了琯常在被逼弹琴吟诗颇多抱怨之外,真的算是极其平静了。

而卢澜阁中,年关一过之后,樱娘越来越嗜睡,精神头也越来越差,吃也吃不下多少,一顿饭也就打发过去了,贯娇和晴儿以为是春困,也没在意,可是看樱娘身子越来越弱,颇是担心。

樱娘慵懒的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壶茶水,樱娘拿起喝了个精光仍是不解渴,唤晴儿进来,晴儿见那一壶茶水都没了,觉得樱娘春困的蹊跷,随即走到床边,见樱娘脸色蜡黄,更是觉得疑惑不解:“主子,奴婢觉得你这段时日的症状与当年怀孩子的时候很像。”

樱娘卧在床上,抬手也觉得困难,只是低声说着:“我也是这样觉得,你明个跟守门的侍卫说,就说我病的严重,叫她找夏侯向太医过来诊治,跟他们说,只可以是夏侯向,旁的太医我是不会让他进卢澜阁的。”

晴儿抹着眼泪:“主子都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她们还不肯罢手,难道真的要杀死娘娘才甘心吗。”

话还未说完,见樱娘已经沉沉睡去,帮她掖好被子之后,悄然的离开了阁楼。

好在晴儿嘴巴伶俐,对守门的侍卫威逼利诱,他们这才去向孙贵妃请示,得到了孙贵妃的首肯之后,总算是把夏侯向太医给请来了。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夏侯向提着药箱匆匆而来,由着晴儿领着走进内阁,乍然见到此时的樱娘,心里一惊,忙行了一礼:“微臣参见主子。”

樱娘背后撑起枕头,笑的苦涩:“我已经不是主子了,你不必如此多礼。”

“主子就是主子,微臣不敢僭越了身份。”

“本宫近日嗜睡的厉害,你可否帮本宫瞧瞧是什么原因呢。”

夏侯向走上前去,捏住樱娘的手腕,眼神闪烁不定,半响后缓缓退开:“娘娘脉搏虚浮,积郁不消,显然是中了什么毒,可是微臣不知dào

娘娘中了什么毒,现在是毫无头绪。”

“中毒?”贯娇和晴儿大声喊道,一脸的惊恐。

樱娘垂着头,心想到,中毒吗?为何会中毒呢?酸涩的滋味在心中滋生,脑海中浮现惜贵嫔悠然而笑的身影,陡然间变得狰狞,桀桀怪笑的扑向自己,是这样子吗?是她做的吗?樱娘觉得头都要裂开了,那种绝望的味道在心中散开,散开,已经融入了四肢百骸,和骨肉连在了一起。

夏侯向看向晴儿:“主子的饮食是你们一手操办的,自然不必在看,这阁楼里可有什么新采办的胭脂或者旁的东西?”

晴儿摇摇头:“胭脂主子已经很久没用了,平日里也只是吃些饭菜或者去院子里晒晒太阳,瞧来没什么不妥的。”

贯娇弱弱的说:“十天前内务府副总管送了一盆小苍兰来,主子瞧着欢喜,所以放到阁楼向阳的地方,自此后内务府都是三日换一次小苍兰的。”

“小苍兰花期甚长,是不必几日换一次的。”

似乎想到什么,夏侯向脸上一喜:“能否把小苍兰拿过来给我看看。”

贯娇赶忙的跑到窗前,把小苍兰取下来递给夏侯向。

夏侯向凑近鼻子,细细的闻了闻,只闻到小苍兰除了花香之外,竟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和腥气,心里已经有几分了然,随即拜服在地上:“问题就出在小苍兰身上。”

“可有什么不妥?”樱娘问。

“小苍兰自身并未不妥,可是那土壤却夹杂着浸过曼陀罗花汁和马汗的烟草,那是最坏精神头的毒药,若是闻的时间久了,还会引起幻觉,从而发癫发狂。”

樱娘重重的拍打着床沿:“还歹毒的心思,我差点就死在这一盆花上面了。”

夏侯向声音和缓,带着些微怒意:“是否要微臣去禀告皇上?”

“无凭无据的皇上定然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我使得伎俩,意图让他心软,这件事情你切勿传言他人,只要悄悄的治好本宫就是。”

“微臣遵命。”夏侯向提着药箱,躬身行礼,神态恭敬。

樱娘阴郁着脸:“我是信得过夏太医的,希望夏太医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能否帮我带一句话给孙贵妃。”

夏侯向缓缓走近,樱娘借势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夏侯向连连点头,快速的往后退去,脸上十分的慎重:“微臣绝对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一定会把话带给贵妃娘娘的。”

188. 第一百八十九章、秘密来访

窗台上的小苍兰被樱娘秘密的挪到了库房,只是每当内务府来收花的时候,樱娘总是会把花摆放在阁楼最显眼的地方,期间汝阳也来过几次,樱娘总是闭门不出,汝阳倒是高兴的不行,心里像调了蜜一样,就感觉总管的位置在朝着自己招手。

夏侯向来把脉之后,总会从小窗子递进来一些草药,零零散散的,好在晴儿颇通医理,照着夏侯向的方子把要给凑齐了,喝了一段时间,樱娘感觉身子没有以前那般繁重,身子清爽了之后,也只在房子里看看诗书,连门也不再出去了。

三月初的晚上,明亮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整个卢澜阁漆黑一片,只有阁楼里有星星烛火照亮一隅,就是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卢澜阁的大门外,把手上的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守门的侍卫,那侍卫掂量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黑色斗篷的人影,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那人影闪进门内,须臾又说道:“若是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巴。”是极其沙哑的声音。

那侍卫不迭的点头,心里也是很害pà

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惊恐。

在内里把门闩闩上,解开斗篷,霎时间风云无色,那是怎样一张脸,清丽中带着魅惑,即使穿着淡青色的长裙,依然不改其尊贵无匹的气质,她打量了四周,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嫌恶的避开路边的那株白菜,朝内走去。

樱娘从阁楼里走出来,清缈的站在走廊上,就这样俯瞰着女子,不知dào

为什么,多日来紧绷的心慢慢的舒缓下来,连隐隐发痛的头也感觉没那么痛了:“你终于来了?”

樱娘感觉眼眶湿润,曾经的敌人,如今的盟友,自己最落魄,最失势的时候,她竟然还对自己不离不弃。

那女子仰起头,额前的流苏垂到两边,就这样笑的张扬:“这卢澜阁被你拾掇的也还不错,只是比起阡兰殿和景环殿的话,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官女子的住所,能有这样子已经是顶天了的。”

说话间已经从阁楼下来,那绣花鞋踩踏在木梯上,响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卢澜阁,诡异又惊悚。

孙贵妃的心里腾的冒起怒火,倚着石凳旁新做的秋千:“这地方倒适合你,才多久没见?你就已经连斗志都没得干净了,看来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见你是失策了。”

樱娘拢住素白的长袖,讽刺的嘲笑慢慢浮现在脸上:“适合我?若是在此处呆下去,只怕我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了。”

樱娘指着秋千架子下的小苍兰:“娘娘觉得这花怎样?”

循着樱娘的视线看过去,是一株淡粉色的花,开的极美,疑惑的扫过樱娘,低头看了看:“不过是株小苍兰罢了。”

樱娘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错,那是催命符。”

“催命符?”孙贵妃满肚子的不解,却通透的不去问,只是走到樱娘身边,砸吧砸吧嘴巴,似是可惜的围着樱娘转了几圈:“你到如今的地步,可怨过惜贵嫔?或者打算报复?”

樱娘直视着孙贵妃,眼中有怨愤,有哀愁,有怒火,却独独没有往日那种优柔寡断,那脚步一顿,感觉眼前的樱娘是那么陌生,陌生的让人窒息。

“我希望娘娘能帮我脱困,相应的,我可以帮你扳倒馨妃,甚至……皇后。”

“可有周详的计划?”

樱娘冷冷一笑:“对惜贵嫔的了解就是最周详的计划了。”

189. 第一百九十章、假死计划

三月中旬的时候,夏侯向往小窗子里递进来一个瓶子,嘱咐晴儿交给樱娘,若是孙贵妃安排妥当,便可以服下此药丸,到时候便可以孤注一掷了。

等待的日子是最难熬的,樱娘时常握着手上的小瓶子,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间四月已经来了,草长莺飞,是祥和荣荣的一派兴兴之态,而今日,恰巧就是馨妃的生辰,更巧的是,太妃和皇后也是今日祈福完毕回宫,宫里算是闹开了锅,恭迎皇后,太妃的礼仗队,馨妃生辰的宴席全都挤在一起,就算是偏安一隅的卢澜阁,也能听到外头闹腾的声音。

“噗”一个木桶小简子投进窗户里来,本来靠在床沿上看书的樱娘心里一惊,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看到小简子安安静静的躺在梳妆台边上的角落,被阳光反射着透着幽冷的光芒,樱娘缓缓站起身子,蹲在小简子旁边,伸手碰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去:“好冰。”

深呼吸一口气,樱娘颤抖着揭开红色的揭口,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句话,深深的把字印在自己心里,是孙贵妃的字。

看完后,把小简子放到烛火下,看着它烧成灰烬后,樱娘才站起来捋了捋裙摆,把发鬓捋好。

院子里的贯娇和晴儿还在干活,隔着阁楼听到樱娘传唤自己,忙放下手上的事情,飞也似的飞到楼上,贯娇把满是污泥的手放在围裙上擦了两把:“主子找我们?”

樱娘脸色淡然,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在告sù

自己,她很紧张。

指了指床沿:“你们两个来坐下。”

晴儿和贯娇互看了一眼,双双坐在床沿边上,仔细的看着樱娘。

樱娘紧紧的握着手上的丹药,心里已经紧张到不行,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音:“我手上的是夏侯向研究的假死药。”

“假死药?主子你要干什么?”晴儿不解的大声嚷嚷。

贯娇扯住晴儿的袖子,瞪了她一眼:“让主子说好。”

“假死药可以让我假死十二个时辰,这期间我毫无脉搏,毫无心跳,在大家眼中,我就是死人。”

看了两人一眼:“惜贵嫔我是最了解的,她是洳阴人,那是道教最昌盛的地方,她虽然言说不多信,可是耳濡目染之下,对鬼神之说定然也是深信不疑的,我若是死了,虽不是死于她手,她也会内疚不安,我和孙贵妃安排,以我之死的鬼魂纠缠她,让她疲于应付,定然露出马脚,再将她陷害我的证据找出,我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樱娘其实是没有多少把握的,心里十分的不安,知dào

变数很多,可是这是唯一可以孤注一掷的时候,没有比今天更合适的时候了。

“奴婢支持主子。”贯娇说。

晴儿犹豫了片刻。弱弱的说道:“只要主子好,奴婢就会好,一切都听主子的。”

樱娘握住两人的手,笑的柔和,只是微带苦涩:“我服下此药之后,你便去告sù

外边的侍卫,就说我已经蓦了,我如今是官女子,葬礼绝不会有多大,到时候孙贵妃会安排接下来的时候,你俩只需yào

手在灵柩旁边就是了。”

一滴眼泪在眼眶转动,始终不落下来,是啊,自己只是个官女子了,连侍妾都算不上的官女子,而他,依然高高在上,依然左拥右抱,只是希望,自己的死,他能流一滴两滴的泪……那便知足了。

190. 第一百九十一章、方知情真

当清歌闻讯赶来的时候,樱娘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胸口没有起伏,眼睛没有睁开,就那样安安静静的。

几乎是蹒跚的走到樱娘身边,握了几下之后,才把樱娘的手握住,没由来的眼前一黑,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是那么冰凉,正是这种冰凉,开始灼烧自己的心。

苦笑着拍拍樱娘的脸:“你醒醒,你醒醒,别跟朕开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玩。”

没有任何反应,那苍白的脸毫无生气,就连那本该红润的嘴唇也是青紫一片。

清歌心里一紧,霎那间的疼痛从心里蔓延开来,吸入大口大口的寒气:“樱娘,你记得吗?你当年说过要和朕生死与共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不是一直最讲信用的吗?”

剧烈的摇着樱娘的肩膀,可是那似是熟睡的人却没有一丝半毫的反应,眼睛仍旧是紧闭着的。

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樱娘的脸上,已经多少年没哭了,清歌摸了摸脸上,什么时候已经濡湿了一片。

跪在地上的呜咽声显得格外的刺耳,清歌双眼充血,指着大门:“你们主子好没死,你们哭哭啼啼的干什么,给朕滚。”

紧随其后的皇后、孙贵妃、惜贵嫔、阮贵嫔、仪嫔和婉兰刚走到门外,已经听到了清歌的怒吼声,皇后堵住房门,不知dào

该不该进去,婉兰推了皇后一把,已经哭花了妆容,抽抽噎噎的耸动着肩膀:“让臣妾进去,樱娘死在卢澜阁,这里这么清冷,臣妾要送她一程。”

清歌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们也给朕滚,樱娘不喜欢你们在这里,你们给朕滚,若是有谁敢跨进来,朕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几人拖着哭成泪人的婉兰离开,那凄厉的哭声仍旧回荡在卢澜阁的阁楼里,响成一片。

清歌搂住樱娘,力qì

大的惊人,懊悔的眼神寻梭在樱娘的脸上,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灵动的双眼再也睁不开了。

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五道痕迹出现在那如刀削一般的面容上,清歌一脸的颓然,顺着床沿落到床边,一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关在这里的,如果我肯听你说,肯把你放出去,你就不会死了。”

床边上的小案上摆着齐齐的珍惜草药,清歌迅速的攀到小案上,颤巍巍的拿起桌子上那已经成型的人参,手抖的厉害,拿起之后又跌回案上,反复了几次,清歌终于把人参拿起,跌跌撞撞的走到樱娘身边:“这是成型的人参,朕有很多灵丹妙药,朕可以治好你的,你相信朕,朕可以治好你的,朕真的可以,朕可以的……”

打算把人参塞到樱娘嘴巴,可是那嘴巴紧紧的闭住,根本塞不进去。

把人参狠狠的甩到墙上,整个人跪在地上,右手重重的击打在地上,血顺着右手缓缓的低落在地上,氤氲开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啊啊啊……朕不要你死,你答yīng

和朕白头偕老的,你不能走,朕不允许,朕绝对不允许。”

清歌已经有些癫狂,案上的珍惜草药几乎都被扫落在地上,他只知dào

,一定不能让樱娘死,若是她死了,他要全世界为她陪葬。

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因为心爱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心慢慢的往下堕落,堕落,直至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191. 第一百九十二章、葬入旗陵

事情真的出乎了樱娘的预料,清歌不止恢复了她毓妃的位份,更是打算以贵妃的仪置入葬旗陵,那是清歌死后的葬地,此事招到了皇后太妃等人的劝阻,可是清歌却排除众人的非议,坚持要这么做,即使满朝文武,前朝后宫都不许他这么做,他依然想给樱娘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清歌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依然整齐的拜访在案前,丝毫动过的痕迹都没有,手上只是握着樱娘的那一方锦帕,眼神愣然的不知dào

看着哪里。

孙贵妃联合婉兰几人齐齐到太妃宫里,告sù

太妃樱娘猝死恐怕招致不祥,让太妃劝告皇上不必择吉日,即刻入葬,清歌私心里是希望樱娘继xù

陪着自己的,哪怕是那一缕芳魂也好,可是他又不忍心樱娘被虫子咬,不愿意看到樱娘起尸斑,全身浮肿,他是知dào

的,樱娘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最丑的样子。

松了口的清歌答yīng

了孙贵妃她们,在第二日的晨起的时候,就派仪仗队护送樱娘往旗陵而去。

护送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彩旗摇荡,那棺材四周围着几个貌美的宫女,晴儿和贯娇也在其内,清歌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队伍远去,脑海中樱娘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转身的一霎那,仿佛见到她对着自己笑,笑的那么天真浪漫。

清歌的眼下青黑一片,颧骨凹了进去,显得十分颓废,一冉青色的胡须蓄在下巴,那般清瘦的身子,站在寒风凛冽的城楼上,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清歌跟着仪仗队一起走着,直到无路可走,直到……樱娘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心里的疼痛感遍延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已经把心挖了一个大大的坑,里面已经空了,那是绝望的味道。

远方的尘土渐行渐远,足迹也被人来人往的人马掩盖,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惜贵嫔的新居古歌殿中,她正坐在榻子上绣着手上的一方帕子,是两只蝴蝶,一青一红,两只蝴蝶纠缠缠绵,细细看去,竟然和樱娘的那方一般无二。

门外走进一个清秀的宫女,对着惜贵嫔遥遥一拜:“回禀娘娘,仪仗队已经出了城了,看来明日就可以到达旗陵了。”

惜贵嫔手上一顿,把帕子放到旁边,脸上闪过一丝凄苦:“原也要去送送她的,到底不敢去,本宫真的怕她,怕她死了都不愿意放过本宫。”

那宫女走到惜贵嫔身边:“也不怪娘娘,昨晚去祭奠毓妃的时候,茹妃就好像要吃了娘娘,那样子奴婢也胆寒的很。”

惜贵嫔闭上眼睛,那睫毛一颤一颤,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滴下眼泪,她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她到底是知dào

了,也怪本宫做的不利落,茹妃真的是很大的臂助,真是可惜了。”

自嘲一笑,惜贵嫔挪了挪位置,背倚着身后的榻子,闭着眼睛问道:“都什么人去送行了。”

“都去了,只是独独皇上去了观战台上。”

惜贵嫔睁开眼睛,复又闭上:“他是舍不得毓妃,观战台上看的最远,他是要送的最远,要不是太妃等人力劝,只怕他昏了头连旗陵也一并跟去了。”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咬着牙问道:“听说毓妃死前是穿着红衣的,娘娘要不要找人做场法事?”

惜贵嫔心里一颤,感觉到阴冷的气息盘旋不去,到底还是点头:“也好。”

192. 第一百九十三章、闹鬼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时分,整个后宫静谧安详,只是在关卡口有几个侍卫巡逻,一切都很正常。

“啊,啊,啊……”

古歌殿灯火通明,一溜的宫女聚在正殿外,只有惜贵嫔的贴身宫女单月进去。

惜贵嫔穿着素色的长裙,蹲在床沿角落,几缕头发被汗水沾湿,紧紧的贴在两鬓,嘴唇哆嗦着,眼睛四处乱瞄,隐隐带着慌乱。

单月慢慢走进,柔声说:“娘娘,是我,我是单月。”

惜贵嫔瞳孔一缩,感觉呼吸一滞,拿起旁边的枕头丢了过去:“滚,都给本宫滚,本宫是天子妃嫔,百邪不近。”

烛火闪烁,单月的背影好似鬼魅一般,忽闪不定。

惜贵嫔把头扎进被子里,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本宫不是故yì

的,你要找去找皇后,不要来找本宫。”

“皇上驾到。”门外响起小陆子的声音。

单月心里一惊,大跨步的走到床边,硬生生的把被子扯开,逼迫惜贵嫔对视自己:“娘娘,我是单月,这里是古歌殿,没人敢害娘娘。”

惜贵嫔涣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只是脸色仍旧是青白的,她长吁了一口气:“是你啊。”

恰巧在这时候,清歌从外边走进来,看见惜贵嫔的样子,忙问道:“怎么了,听小陆子说你殿里闹鬼?”

惜贵嫔拿起单月递来的帕子,把头上的汗水擦点,勉强的笑了笑:“没事了,臣妾看见外面的竹子沙沙作响,以为是鬼魅作祟,这会子没事了,劳烦皇上大晚上的还要过来。”

清歌打了个哈欠:“没事就好,朕也好多天没睡了,今日就在你这里歇下吧。”

见惜贵嫔仍旧战战兢兢,清歌说:“明日请法师进来做做法吧,瞧你也心神不宁的。”

清歌也不甚在意她,草草敷衍了过去。

“多谢皇上。”惜贵嫔笑的僵硬。

第二日正午,万凰殿中,惜贵嫔哆哆嗦嗦的握着手上的茶盏:“娘娘,臣妾昨晚真的看见樱娘了,她穿着红衣服,还戴着她最爱的昙花簪子呢。”

皇后冷冷的瞟了眼惜贵嫔:“会不会是你心里作祟,昨个本宫这里也没见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呢。”

“或许,或许因为娘娘是皇后,母仪天下,所以鬼魅不敢近身。”

惜贵嫔一脸慌乱,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臣妾真的很害pà

,她穿着红衣服,是会变成厉鬼的,她不会找臣妾索命吧。”

皇后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好了,好了,净扯一些有的没的,她若是要索命,大可来找本宫好了,一个好生生的活人本宫都不怕,还怕她一个死人不成。”

瞪了惜贵嫔一眼:“你呀,就是胆子太小,为了大皇子,你也得给本宫争气一些,如今贵嫔的位份还有本宫帮你兜着,要再往上,你可得自己努力了。”

“可是臣妾……”

皇后一脸不悦:“没有可是,你如果真的担心古歌殿有鬼,本宫也不介yì

送你去卢澜阁坐坐,或许会好一些。”

惜贵嫔心里一凛,忙低头顺从的说:“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惜贵嫔表面虽然顺从了皇后的话,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昨晚见到的那个红衣人,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有鬼跟着自己。

193. 第一百九十四章、疯狂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惜贵嫔咻然睁开眼睛,只看到窗外一道红色身影咻然漂浮,床沿边上的单月正在闭目小憩,赤着脚轻轻走到窗前,猛然间打开窗户,一张苍白的脸定定的站在窗外,那脸七窍流血,一张脸扭曲变形,上面满是烧伤,透出下面跳动的青筋,惜贵嫔可以想见那人身前是多么痛苦的。

惜贵嫔定定的看着那张脸,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摄住,张口想喊,却喊不出一个字出来,因为她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个人的头上簪着一只昙花的金簪子,惜贵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是樱娘的发簪。

“啊啊啊啊。”惜贵嫔终于喊出来了。

单月被惊醒,下意识的看向床上,见惜贵嫔不在,刚想起身去外面叫人,眼角余光见到惜贵嫔站在窗前,似乎是吓傻了。

缓缓的走过去,惜贵嫔的肩膀在缓缓耸动,穿过惜贵嫔的背影看向窗外,除了深深的黑夜别无他人。

轻轻的拍打惜贵嫔的肩膀:“娘娘。”

惜贵嫔猛地转过身子,一脸的狠绝:“去死吧。”

单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视线转到自己的腹部,只见惜贵嫔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一端正正插在自己的腹部,血顺着匕首流下来,濡湿了单月的裙摆,也濡湿了惜贵嫔的双手。

“扑通。”单月带着不甘的表情倒在地上,嘴里无意识的喊道:“为什么?娘娘,为什么?”

惜贵嫔的表情如痴如狂:“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哈哈哈哈哈。”把匕首扔在地上,惜贵嫔仰天直笑。

循声进来的宫女一眼瞅见倒在血泊中的单月和一脸血迹的惜贵嫔,吓得落荒而逃:“娘娘杀人了,娘娘杀人了。”

整个古歌殿乱成一锅粥,不知dào

是谁通告了孙贵妃,孙贵妃披了一件披风就来了古歌殿,进殿瞅见还未缓过来的惜贵嫔。嘱咐人把单月的尸体拉出去厚葬,顺便把正殿和窗户全都锁上。

早晨的时候,孙贵妃在偏殿休息,清歌火急火燎的进来,孙贵妃睡得不熟,被惊醒了,摸了摸脸:“皇上怎么来了。”

清歌一脸阴沉:“事情我听说,你办的很好,昨晚在古歌殿的都让他们不要多语,你知dào

怎么做的。”

一股脑的坐在床上,自从樱娘死后,清歌很少能够睡着,也只在琯常在宫里还能得到些许的慰藉。

瞄了淡然端坐的孙贵妃一眼:“惜贵嫔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子,疯疯癫癫的,臣妾吩咐人把门锁上了,半夜就呆在古歌殿,也就这时候能在这偏殿小憩一会。”

清歌点点头:“你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孙贵妃遥遥的看了正殿一眼,迟疑的问道:“惜贵嫔怎么办?”

“先关着吧,这时候也不能放她出来,你吩咐太医院好好照料,最好能够治好。”

离开了古歌殿之后,如月搀扶着孙贵妃,一晚上没睡,孙贵妃有些心思恍惚,步子也有些不稳。

疲倦的拿起帕子抹了一把唇角,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神采:“你等会去趟太医院,跟夏侯向说可以行动了。”

孙贵妃缓缓的笑开,转身看向古歌殿,露出一丝不屑的嗤笑,随即转身离开。

194. 第一百九十五章、失而复得

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清歌抹掉额前的汗水,看向四周,还是自己的御书房,梦中的那个身影那般熟悉,随风飘飞,飘渺的抓不到。

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低低的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

隐在黑夜中的阡兰殿依旧尊贵无匹,虽然主人不在,殿外依旧展了灯,灯火通明,清歌不自觉的走到阡兰殿外,伸手想要推开阡兰殿的大门,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的缩回手,刚想转身离开,鬼使神差的竟然还是进去了。

阡兰殿外的秋千依旧光鲜亮丽,那是清歌命人经常扫洗的,抚摸着冰冷的绳索,依稀还能看见樱娘坐在秋千下笑的开怀,那是自己见过最美的笑容,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笑容,在自己每每要陷入梦乡的时候咻然出现,激起了心里层层的涟漪,清歌清亮的眼眸孕满了悲伤,浓浓的悲伤,背影在寒风凛冽中显得尤为单薄,本以为已经不会再痛,那心里钝钝的感觉又是因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清歌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

缓步走进正殿内,眼前突然的出现了一个白色轻纱长裙的女子,她背对着自己,仰头看着顶上的一匾蕙质兰心的牌匾。

清歌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儿,那背影很熟悉,却又十分的陌生,那静默许久的心快速的,快速的跳动的,仿佛要跳出喉咙了。

“皇上曾经说过,希望我蕙质兰心、毓秀名门,经月没见,或许皇上已经忘了吧。”

那人轻轻的转过身子,一对清丽的眸子闪烁着熠熠星光,笑颜如花,额前一点朱砂红的刺眼,美的不似凡间的人一样,只是唇边的一抹苦涩着略带嘲讽的笑意带了些许的人气。

清歌眼眶酸涩,沙哑着声音:“你是人还是鬼?”

樱娘歪着头:“皇上觉得呢?”

复又说:“或许皇上希望我已经是鬼魂了吧。”

清歌快速的跑过去,一把搂住樱娘,那力qì

大的好像要把樱娘勒进自己的血肉里,从此不在分离。

颤抖着在樱娘耳边说:“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朕都不会放你离开了。”

搂着的人温香软玉,绝不像是冰冷的鬼魂,清歌抚摸着她的背脊,等到心慢慢的趋于平缓后才松开樱娘,忽然一把捏住樱娘的下巴,嘴唇便附了上去,多日的思念都化为无边的欲念,他只想好好的,好好的和樱娘温存一把。

好不容易挣脱清歌的钳制,樱娘脸色通红的喘着气:“皇上就不问我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出现在阡兰殿吗?”

清歌眼神复杂的抚摸着樱娘的脸庞:“朕不会再疑心你了,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朕会支持你的,”

樱娘觉得很委屈,眼泪夺眶而出,竟伏在清歌的胸口嘤嘤而哭:“臣妾从来没有对不起皇上,一切都是惜贵嫔的阴谋,臣妾会证明给皇上看的。”

清歌眼眶红润,温言说:“朕知dào

,朕相信你,朕相信你。”

那一夜,清歌把多日的思念全都告sù

樱娘,那是清歌一辈子说的最多的情话,他很怕失去樱娘,特别是失而复得之后又在失去,他一定接受不了。

195. 第一百九十六章、心如死灰

古歌殿的内殿之中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幔,整个房子乌烟瘴气,阳光投不进来,显得阴森恐怖,床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上搂着一个枕头,正在轻轻哼唱童谣,她的目光虽然涣散,却

带着母亲的柔情,一头乱发也难掩其清丽的容颜。

樱娘缓缓走进内殿,看到床上的女子之后,眼神也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床上的惜贵嫔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狠狠的瞪了一眼,下一瞬间竟然定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鬼,鬼,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

“是你不放过我,还是我不放过你。”樱娘问。

惜贵嫔搂紧怀抱里的枕头,歪着头对着樱娘傻笑:“是我害了你,你要带我走我不怪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

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多年的姐妹,大家一直休戚与共,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算计自己了,算来算去,今日自己不是也把她算计进去了吗。

“是什么人指使你害我的。”

“嘘。”惜贵嫔竖起两个手指放在嘴边。

恐惧的往四周看去:“我不能说的,说的话她会害死我儿子的,我只有我的儿子了,我不能让他被人害死,不能让他被人害死。”

樱娘的头上簪着昙花金簪子,一头步摇哐当响了起来,缓缓的坐在床沿边上,眼神柔和的盯着惜贵嫔,心里有很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心里裂开了。

“不要抱走我儿子。”惜贵嫔满是敌意的盯着樱娘。

“我不会抱走你儿子的,只要你告sù

我是谁指使你害我,害我背上红杏出墙的罪名,还有谁指使在我禁闭的时候下毒的。”

“我不能说的。”惜贵嫔歇斯底里的喊道。

怀抱里的枕头被扔在旁边,冲过去掐住樱娘的手臂,那指甲嵌入肉里,留下丝丝血痕,樱娘倒吸一口气,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屏风外的晴儿看到这一幕,低声喊道:“娘娘。”

“不碍事的,你不要进来。”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得我生了孩子还只是嫔位的妃嫔,只要有你一天,我就不会有出头之日。”神情若癫若狂。

樱娘循循善诱:“只要你说出背后的指使者,我答yīng

你会好好善待你儿子的。”

惜贵嫔听到儿子这两个字之后,慢慢的松开樱娘:“你会保护我儿子?”

“是的,我答yīng

你。”坚定的眼神感染了惜贵嫔,她颓然的坐在床上:“是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不过卢澜阁下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dào

。”

樱娘满脸苦涩的盯着惜贵嫔:“你清醒了。”

“嗯!其实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我就知dào

自己回不了头了,可是樱娘,我一直都没打算取你性命,即使答yīng

了皇后的条件,我依然顾念往日的交情。”

小心翼翼的看向樱娘:“你相信吗?”

点点头:“我相信你。”

惜贵嫔就那样伏在床上,对着樱娘行了一个大礼:“我自知犯得是死罪,只是我希望你能顾念着往日的姐妹之情,帮我照顾我的孩子。”

嗫嚅着哭道:“可以吗?”

樱娘款款起身,直到走出屏风后才捂住胃部,脸上沁出豆大的汗水,脸色苍白一片,带着些许的心痛,缓缓闭上眼睛:“我答yīng

你。”

惜贵嫔朗声大笑:“樱娘,我知dào

你肯定能攀到更高的位置的,我知dào

今日的决定不会错,你一定会善待我的孩子的。”

樱娘的脸上犹自带着泪意,不舍的看了眼屏风内披头散发的女人,转身离开了内殿。

正殿里,清歌眼神阴沉的直视着前方,看到樱娘出来后才站起身子,缓缓的说:“出来了?我们走吧,回阡兰殿去。”

196. 第一百九十七章、巴结

第二日去皇后宫里请安的时候,清歌带着樱娘一起去,早起的人都来了,有馨妃、孙贵妃、仪嫔、阮贵嫔、婉兰和新到的琯常在,当清歌携着樱娘一起来的时候,端坐在主座的皇后也失了往

日的体统,竟然目露惊慌之色,底下的几人除了婉兰和孙贵妃,也都是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樱娘,好像眼前的不是毓妃娘娘,而是一个鬼魂。

琯常在并未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只是疑惑的扫过樱娘的眉眼,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皇后不愧是皇后,惊慌过后便镇定下来,咳嗽一声:“你不是死了嘛?连尸体都运到旗陵去了,怎么还好生生的在这里?”

馨妃冷哼一声:“又不知dào

耍了什么狐媚手段,用假死蒙混了过去了吧。”

几人对着清歌行了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清歌径直走到皇后身边,施施然的坐下来:“毓妃假死是朕授意的,是为了查出背后陷害她的人。”特意咬紧了毓妃两个字。

皇后眼神一闪,慢慢敛下眉眼:“那么查出了吗?”

婉兰含笑的对着樱娘点点头,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椅子,樱娘会心一笑,一溜烟的坐在了婉兰,握着她的手。

仪嫔掩着嘴:“听说惜贵嫔得了重病,莫不是与她有关?”

清歌脸上一沉:“朕昨个已经恢复了樱娘的位份,仍旧是毓妃,住的还是阡兰殿,不过惜贵嫔,朕昨晚已经赐她死了。”

“皇上此举恐怕不妥,惜贵嫔如今是九嫔之首,位份尊贵,皇上怎么可以查都没查清楚就赐死了惜贵嫔,若是太妃知dào

,免不了也要啰嗦一顿了呢。”

意有所指的看向樱娘。

清歌直视着皇后:“难道皇后觉得朕没查清楚就妄自杀死了自己的妾侍吗?”

皇后不甘的低下头:“臣妾不敢。”

孙贵妃支着脑袋:“倒要恭喜毓妃了,现在终于是否极泰来,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馨妃抿着茶不吭一声,阮贵嫔和仪嫔,琯常在等人均都向樱娘道贺,场面倒也其乐融融。

出了皇后的万凰殿之后,清歌往御书房而去,樱娘携着婉兰的手和孙贵妃一起走着,还未走出万凰殿的院子,琯常在已经从角落走出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全礼:“臣妾参见贵妃娘

娘、茹妃娘娘、毓妃娘娘。”

樱娘早就听说此女子的存zài

,如今细看她眉眼,确实和自己有三分相似,不禁在心里想到,难怪清歌对她欲罢不能,敢情是把她当成自己了,想到此处,樱娘虚扶了她一把:“起身吧

。”

顿了顿:“不知dào

琯常在等候在此处是有什么事情?”

琯常在恭顺虔敬的站在旁边:“臣妾听说毓妃娘娘也是平江府来的,所以觉得格外的亲切,不知dào

臣妾是否有幸请的娘娘到英方殿臣妾殿里坐坐?”

“你也住在英方殿?”

握着婉兰的手紧了紧:“住在你的宫里。”

婉兰笑着说:“我的英方殿本就僻静,有了琯常在倒是热闹了许多。”

樱娘看了眼孙贵妃,回绝了琯常在:“本宫今日尚有许多事情还未处理,改日定然前去叨唠琯常在。”

琯常在复又行了一礼:“那么臣妾敬候娘娘,臣妾告退。”

琯常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万凰殿的院子,孙贵妃嗤之以鼻的嘲弄道:“你才刚回宫就急急的来巴结,真是让人恶心的很。”

樱娘摆摆手,眼神闪烁不定:“”算了算了

,不与她计较罢了,我们走吧。

197. 第一百九十八章、想死的冲动

眼看着四月来了,万物复苏,樱娘院子的几株梅花也都谢了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尤为的难看,好在别的花开的很好,姹紫嫣红的妆点着阡兰殿的院子,特别是御花园的柳絮,随着风飘扬,轻轻的,柔柔的落在阡兰殿的院子里,如同下了一场小雪。

主殿内,樱娘抱着手上嚎啕大哭的孩子,面上满是无奈,一边拍打,一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奶娘:“怎么回事?大皇子怎么一直哭,是没喂奶还是怎的?”

奶娘满头汗水,眼神飘忽不定:“大皇子还认生人,所以喂的奶左右都吐出来了,奴婢也没办法。”

樱娘把孩子递给奶娘:“你把大皇子哄睡着之后就去太医院,找夏侯向太医,问问他可有什么办法。”

孩子还在一直哭,扰的樱娘的脑袋直疼,见那小脸哭的涨红,也有几分心疼,忙叫奶娘抱下去。

“贯娇,贯娇。”樱娘朝外边嚷嚷。

“诶,奴婢在呢。”

贯娇从外边进来:“娘娘找奴婢。”

樱娘揉着脑袋:“不必等奶娘了,你去太医院找夏侯向,问问他可有什么办法让孩子不再哭闹,也能多吃些。”

“奴婢这就去。”

贯娇前脚刚走,晴儿从正殿进来,低声说:“娘娘,茹妃娘娘来了。”

樱娘面上一喜:“快请进来。”

婉兰的手上拿着一个饭盒,画着缠枝莲花,格外的精致,远远的已经闻到了红豆的味道,樱娘抬头,看她面色不悦,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刚刚在外边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你帮惜妹妹照顾孩子,倒真的有些为难你了。”婉兰边说边坐下。

樱娘叹口气,愁苦的表情弥漫开来:“她终究是死于我手上,她的孩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的。”

斜眼看婉兰一脸愁苦,忙问道:“倒是你,怎么好像有心事似的。”

婉兰看着樱娘,伏在案上哭了起来。

樱娘慌乱了,已经很多年没看到婉兰这么小女儿气的样子了,忙问道:“怎么了,与我说说。”

婉兰兀自还在哭着,连脸也不肯露出来,吓坏了樱娘,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没事的,没事的。”

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是哭的累了,婉兰抽噎着抬起头,一脸的无辜,那翦瞳双眸泛着水色,格外的惹人怜爱。

“到底是怎么了?”樱娘已经有些焦急起来,连往日的从容也都丢的干净了。

婉兰肩膀耸动不止,嗫嚅的说:“国舅爷,国舅爷要成亲了。”

樱娘面上一变,赶忙站起身子,走到窗户边上探出脑袋,见到无人后方才舒了口气,忙把窗户关上,低声呵斥:“什么时候知dào

的?”

“早上听孙贵妃说的,她娘家已经备了体面的贺礼了。”

“你难道还没忘记那个登徒浪子吗?”樱娘气的脸色通红。

“怎么忘得了,虽然每次他进宫我都躲得远远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到他。”

“婉兰,你要记得你现如今是天子妃嫔了,什么事情都要思量多一点,为了自己,也为了你母家,这心思最好放起来,藏起来,不要让人发xiàn

,否则你只会跟我一样,在卢澜阁度过那难堪的岁月。”

婉兰神色悲恸:“樱娘,我真的好痛,知dào

他要成亲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会死在心绞痛上的,樱娘,你明白吗?”

樱娘难掩悲伤,轻轻的搂住婉兰:“我懂,我懂,当我踏进卢澜阁的时候,有和你一样的感觉,想死的感觉。,可是……我最后不是撑过来了,我行的话,你也可以的。”

“嗯!”婉兰伏在樱娘胸口,闷闷的回答。

198. 第一百九十九、闭门不出

四日后是良辰吉日,正好是国舅爷的婚礼,他迎娶的是洛阳第一富商陈家的千金,听说此女子长的貌美如花,一手丹青更是出神入化,为洛阳人广为赞颂。

傍晚的时候,樱娘听小满子说起,午间迎娶新娘的时候,可谓是万人空巷,新娘家的嫁妆整整驾了十辆马车,可谓是光辉照耀,金光闪烁,而新娘身上,那盘丝凤凰的长裙是金线绣的

,光是那凤冠,就是专门为朝廷制造凤冠的龙老先生所制造的,大家都津津热道,看来洛阳又会有一桩为人称颂的喜事了。

樱娘低垂着眼帘,吹着手上茶盏的茶末子:“皇上和皇后可出宫了?”

“午间的时候就出宫了。”

樱娘思量了片刻,说道:“随本宫去英方殿坐坐。”

英方殿里,大殿大门禁闭,几个宫女站在外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婉兰的贴身侍女在外面轻声呼唤,里面始终没有动静。

偏殿的琯常在冷冷的站在门边上,嘲讽的盯着正殿吵杂一片的宫女们,那搀扶着琯常在的宫女不屑的瞥了眼正殿:“还是一殿之主呢,恁的小孩子气,看她位居妃位,且还是协理六宫的

得yì

女子,怎么一点也不知dào

轻重呢。”

琯常在讥讽的笑着:“皇上和皇后不是没在宫里吗,她又有贵妃娘娘罩着,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况且……她家族势大,凭我们如今是动不了她的。”

“可是娘娘,凭皇上对您的宠爱,如今常在的位份肯定是不止的,如今娘娘也该为自己绸缪一下了。”

“以前是的,可是自从毓妃回来之后,皇上对本宫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她的眼神飘渺,落在英方殿的殿门外,从外边正走进一个娉婷的身影,婀娜的姿态妖娆,额头的一点朱砂

更是平添了些许的魅惑。

琯常在一笑:“真是不能说人,一说人就来了。”

那宫女似乎很怕樱娘,吓得垂下脑袋,即使人还没过来,已经没了刚刚跋扈的姿态。

樱娘似乎没看见琯常在,眼神始终落在闹哄哄的正殿,本打算径直走过去,琯常在已经款款走来:“臣妾恭迎毓妃娘娘。”

“是你啊,茹妃那边怎么了?”

“吃了午膳之后,茹妃娘娘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自己也把门锁上了,也不知dào

是怎么了。”

“又闹一些小孩子的把戏”樱娘紧皱着眉头,已经有些不悦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向琯常在,有些阴森:“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可以说,如果我在外面听到只言片语,绝不会与你干休的。”

“臣妾遵命。”琯常在的身后已经沁了些许的汗,她刚刚的表情确实很吓人。

“嗯,你退下吧。”樱娘的面色柔和了许多。

“怎么回事,你们主子一个人在里面,你们一个个就在外面干站着吗?”樱娘还未走近正殿,凌厉的叫嚣已经传开。

那些宫女战战兢兢的施了一礼,领头的说:“娘娘不让我们进去,我们也不敢违抗娘娘的旨意。”

“你。”指着英方殿的领事太监:“去把门撞开,有什么事情本宫担着。”

“是,是,那太监招呼着远处几个小太监,不多时就已经把门撞开了。”

风风火火的进去之后,见到婉兰坐在凳子上,正在画着一副丹青,神色极其认真,好像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关心一样,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婉兰抬起头,眼神幽怨:“姐姐看看我这副

丹青可比的上陈家千金的丹青。”

“你呀,真是爱闹腾。”樱娘忍俊不禁。

199. 第两百章、敲山震虎

七日后,万凰殿一道玉旨请了樱娘和婉兰去叙旧,樱娘其实是有些顾及的,不知dào

皇后打算干什么,但玉旨竟然送到,樱娘万万是不能不去的。

只带了晴儿和小满子去了万凰殿,刚到殿门外就听见里面有哝哝细语,是极清越的女子声音,跨进去之后,方才看见坐在下首的国舅爷,有几年没见,国舅爷风流的气质竟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温润如玉的俊俏容颜和从容的举手投足,目光往旁边望去,是一个身着翠色长裙的美貌女子,簪着几只碧色玉簪,笑起来有细碎的酒窝浮现在嘴边,她的美不同于婉兰的大气婉约,却自带着小家碧玉的温温细腻,见二人之后,樱娘便笑开了:“我道今日万凰殿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国舅爷和新婚的小娘子呢。”

国舅爷目不斜视的扯起陈家千金,深深施了一礼:“微臣携贱内参见毓妃娘娘。”

虚扶了一把:“免礼吧,这小娘子真是俊俏,抬起头来。”

陈家千金红着脸抬起头,一双眸子顾盼生辉,真称的上是一代尤物了。

“本宫今次出来的急,也没带着什么好东西,不过我头上的嵌紫水晶金步摇确实是很好的东西,也称的起你的身份。”扬起手把金步摇脱下,戴到陈家千金头上:“人长的俊俏带什么也是好kàn

的。”

皇后坐在高坐之上,笑的合不拢嘴:“静巧,你难得能够投的毓妃的眼缘,你头上的步摇本宫瞅着也是眼熟,莫不是皇上赏的那支?”

樱娘缓缓坐下:“正是呢。”

对着静巧说道:“那还不赶紧谢恩。”

精巧低垂着眼帘,娉婷的行了一礼:“谢毓妃娘娘赏赐。”

不多时,门外的侍女进来通传,说是婉兰到了,樱娘眉眼一挑,下意识的看了看高坐上的皇后,思量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婉兰穿着粉色的长裙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可是乍然看到国舅爷之后,那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眼神中的忧郁一闪而过。

两人四目相接,其中满含着复杂的感情。

一番寒暄之后,婉兰坐在樱娘身旁,只是背脊挺得笔直,看都不看国舅爷,而国舅爷,虽然时有和身边的静巧和皇后说话,眼神却时不时的瞄向婉兰。

国舅爷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问道:“茹妃娘娘近来可好?头风可还有犯。”

婉兰的面上罩着一层寒霜:“多谢国舅爷关心,本宫一切安好。”

“咦夫君,你认识茹妃娘娘?”

国舅爷还未说话,婉兰已经接话:“不算认识,只是国舅爷当年过府时有一面之缘。”

静巧的目光在两人只见寻梭,似乎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樱娘如今已经知dào

皇后打的什么算盘了,请自己和婉兰来,也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国舅爷已经成婚,那些龌蹉的,不必要的心思最好都藏起来。

国舅爷似乎很紧张,见到婉兰之后,心跳的飞快,很想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可是如今,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坐了一会,婉兰借故离席了,国舅爷有点失望,刚刚的兴头都没了,耷拉着脑袋抿着手上的茶水。

皇后笑盈盈的看着樱娘:“本宫内殿还有一个东西要送给毓妃,毓妃可否同本宫进去呢。”

随着皇后进了内殿之后,皇后的笑脸瞬间消失,阴森森的看着樱娘:“我弟弟如今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你奉劝茹妃一句,莫要引火自焚,她自己死倒罢了,可别把我司徒家拖下水去。”

樱娘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此事你应该问问你弟弟,婉兰性子端和,如今更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不过你那风流的弟弟就不知dào

了。”

见皇后已经动怒,樱娘行了一礼:“臣妾还有事,先告退了。”

200. 第两百零一章、病情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一眨眼,已经又去了一年,一月的飞雪飘飞,整个皇后笼罩在白雪之中,层层皑皑的看不到尽头,院子的梅花被雪压断了,出去一趟,能冷到骨髓去。

好在殿里烧着银碳,倒不觉得如今的天有多冷,大皇子已经能牙牙而语,蹒跚的走几步路,而阮贵嫔和仪嫔,也相继怀上了孩子,阮贵嫔如今有三个月的身孕,仪嫔只有一月有余,这宫里已经很少出过这么多喜事了,太妃高兴,请了戏班子进来唱戏,只是大雪不断,戏班子还未进宫,已经大雪封路了。

樱娘穿着狐皮披帛,懒懒的躺在榻子上,屋子里暖暖的,熏着人昏昏欲睡。

晴儿和贯娇撑着油纸伞从外边进来,推开大门之后,那雪顺着风吹进来,樱娘打了一个哆嗦,缓缓的睁开眼睛。

晴儿打了一个哈欠:“这天真是见鬼了,几年也没见下过这么大的雪。”

樱娘支起身子:“婉兰的病怎么样了?”

晴儿刚想说话,贯娇扯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说。

晴儿倒是瞪了她一眼:“扯什么扯,反正娘娘迟早都会知dào

。”

樱娘有不好的预感,整个人精神过来:“到底怎么了?”

“秋天的时候茹妃娘娘不是晕倒了吗,那时候夏侯向大夫就一直照料着,可是茹妃娘娘郁结在心,药石也起不到作用,直到,直到……”

“直到司徒府传来消息,国舅爷的夫人陈静巧已经产下一子了是吗?”樱娘一字一句的说道。

“茹妃娘娘也不计较着吃什么药,这病拖得更厉害了,夏侯向大夫说是心病,如果不解开心结,这病是好不成的,身子肯定也拖不了多久”

樱娘一拍黄花梨案子,满脸的怒容:“早就劝他为了一个男人不至于,她全然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身子自己也不爱惜。”

樱娘站起来:“随本宫去英方殿走一趟。”

“这大雪纷飞的,娘娘不若改日去。”贯娇说。

樱娘看了眼贯娇:“大皇子你帮着本宫看顾着,晴儿随本宫去就好。”

雪下的实在太大了,本来半个时辰就可以到的英方殿,樱娘竟然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殿里伺候的人不多,只有贴身的几个,旁的都被打发出去,那白色的帷幔挂满整个内殿,阴森森的很不舒服。

樱娘独自一人进去,见婉兰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面,愣愣的也不知dào

干什么,全然不知dào

樱娘进来。

只看了婉兰的肩膀,樱娘已经知dào

她瘦了不少,只是十几天没见而已,她竟然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拿起床上的狐皮大衣帮婉兰披上,柔声说:“这天冷,披件外套吧、”

婉兰迷蒙的双眼盈满水雾,反手握住樱娘的手:“樱娘,我只怕是不成了,这些天日日噩梦不断,怕是老天爷要收了我呢。”

樱娘厉声呵斥:“胡说什么,你好好的呢,这浑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婉兰转头看着樱娘:“可是我梦见阿婆要带我走了。”

樱娘心内不安,拉着婉兰坐在床上:“你是憋在房中胡思乱想了,改日晴好,我带你出去转转,也好过在这里呆着不是。”

“樱娘,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害pà

。”婉兰靠在樱娘的肩上,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眼神穿过铜镜,看到一个俊俏的容颜,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痛的厉害。

201. 第二百零二章、万凰殿中

婉兰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到了后面,已经吃不下多少,樱娘也没回阡兰殿,日日的守在英方殿里陪着婉兰,虽然时常的陪她说话,可是她好像在听,又好像没在听一样。

期间皇后,孙贵妃和清歌都有来过,只见婉兰郁郁寡欢之后,也只叫他安心修养,然后就离开了,樱娘几乎有种错觉,会不会是清歌太过绝情,不管后宫多少尔虞我诈,多少繁华似锦,死的死,关的关,清歌竟然丝毫都没有一点反应。

而之后,婉兰的母亲也应召进来照顾婉兰,见她瘦骨嶙峋,搂着婉兰和樱娘哭了很久。

国舅爷府上,国舅爷抱着手上的孩子,正在逗弄着,旁边的静巧含笑的看着两人,端了一杯茶水过来:“你呀,也没有个正经的,我哥哥的孩子也抱的兴起。”

国舅爷看了静巧隆大的腹部一眼:“这不是先练练手吗?改明个自己孩子不知dào

怎么抱的话,那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就在这时候,门外走进一个女人,是皇后的近侍柔嘉,她对着国舅爷和静巧行了一礼:“参见国舅爷,参见夫人。”

静巧疑惑的盯着柔嘉:“你怎么出宫了,难道是皇后有什么事情。”

柔嘉看了眼国舅爷:“开春的时候,茹妃娘娘就病的不轻,太医诊治,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

国舅爷本来含笑的脸渐渐沉下来,把孩子交给旁边的侍女,站起身子:“那么皇后娘娘叫你出宫告sù

我们是因为什么事?”

“可惜了那么端和的一个人了。”静巧颇是可惜的皱起眉头。

柔嘉看了静巧一眼,附耳到国舅爷耳边说了几句,国舅爷马上兴奋的盯着柔嘉看:“是真的吗?皇后真的同意了。”

欢欢喜喜的看着静巧:“今天不必等我了,我去宫里一趟。”

见到国舅爷离开,静巧一脸的担忧之色,只是长了张嘴巴,始终是没有叫住国舅爷。

事情要追述到早上的时候,婉兰握着樱娘的手,手是冰冷的,弱弱的伏在樱娘的肩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没有和玉郎讲清楚,他恐怕如今还误会着我是贪恋富贵的女人吧。”

“樱娘,如果我下了地狱,会不会被阎王拔掉舌根啊。”

“不会的、”樱娘细声安慰着她,等到婉兰入睡之后,方才缓缓起身,往万凰殿而去。

此时的万凰殿之中,皇后正在赏玩着殿里的一株牡丹,屋子里就柔嘉一个人在伺候着,熏熏的烟气环绕着屋子,是龙涎香的味道。浓浓的好像散不开似的。

就在这时候,樱娘一人往里边走来,施施然的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眉头也不挑的看来樱娘一眼:“这会子不在英方殿里,怎么跑到我万凰殿里来了?”

“如果臣妾不来的话,只怕婉兰和国舅爷都会一生不安的。”

皇后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见只有柔嘉一人之后,方才瞪着樱娘:“你知不知dào

自己在干什么,如果被人知dào

的话,不关是我们司徒家,即使是刘家也会遭殃的。”

樱娘灼灼的看着皇后:“皇后就这么一个弟弟吧?”

202. 第二百零三章、弥留

皇后疑惑的看着樱娘:“我确实只有那么一个弟弟。”

“皇后不止一个弟弟,你父亲妾侍也生过一个儿子,可是在你的心里,最血脉相连的还是你的亲弟弟吧,”

樱娘的眉眼低垂:“臣妾曾经也因为怕死,怕她死,而劝服她做了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如今,茹妃已经奄奄一息,纵使你我有再多的怨愤,再多的误会,也不应该迁怒在你弟弟和婉兰身上,如果你弟弟知dào

婉兰病重,而自己却毫无所知,直到出殡的时候才发xiàn

,却连她最后的遗容都看不到,如果是娘娘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樱娘已经泪湿了衣襟,却端端正正的跪伏在地上:“请皇后劝服皇上出宫祈福,宫里的一切臣妾自然会有所安排,绝对不会牵连到娘娘。”

皇后的目光悠远,透过樱娘看向虚空。

“姐姐,姐姐,这是新摘的柿子,你吃吧。”

那哝哝细语,即使如今也还历历在目。

皇后的声音在万凰殿传开,显得虚无缥缈:“毓妃,你知不知dào

你刚刚的一番话,已经可以赐你死了。”

樱娘挺直背脊:“臣妾知dào

,可是臣妾深信皇后是不愿意让你的弟弟后半生在懊悔中度过,这也是娘娘不愿意看到的不是吗?”

许久后,皇后叹了口气:“柔嘉,你出宫走一趟,把国舅爷请到宫里。”

自己走到樱娘身前:“本宫会和皇上去趟嘉和侯爷府中,你要好好安排,如果你敢起了什么歪心思的话,本宫自然有办法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

樱娘深深拜服在地上:“臣妾恭送皇后。”

清歌和皇后前脚刚出了皇宫,国舅爷就从侧门进了皇宫,早有人在侧门准bèi

了一套宫女服装,国舅爷别扭的穿上去之后,和晴儿赶着去了英方殿。

夏侯向给婉兰把了脉,觉得气脉虚扶无度,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樱娘也是知dào

的,只是心里仍旧很难受,那纠结的扯着自己的心脏,而且刘夫人还在旁边哭着,更是扰的樱娘火气上来。

婉兰虚弱的朝着两人笑着:“哭什么,人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视线转到刘夫人身上,带着丝丝歉意:“只是委屈了娘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刘夫人抹着眼泪:“说什么傻话,你可是天子妃嫔,会好好的,肯定会好好的。”

樱娘眼眶通红,紧紧的握着婉兰的手:“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

“你知dào

的,只有玉郎是我最大的愿望,只是此生,我恐怕是再难见到他了。”

“为了一个男人,你如今自己落得这个境地,你就没有后悔过,那个花花公子曾经是骗你的感情吗?”

“我不怨的,真的樱娘,我真的不怨他,能在入宫之前得到他些许的爱意,至少证明我的花季没有浪费掉,在这个四面红墙的地方,我真的过的很辛苦。”婉兰的肩膀抖动,苍白的脸庞近乎透明,嘴唇即使抹了多少水依旧还是皲裂着。

樱娘心里一痛,别过脸去。

刘夫人帮婉兰掖好被子,手也在发抖:“别的不要再说了,浪费力qì

,你好好的养着。”

婉兰悲哀的盯着刘夫人:“娘,你辛苦了。”

就这么一句话,刘夫人泪奔了,忙掩着脸出了内殿。

203. 第二百零四章、死期已到

晴儿领着国舅爷穿过小路,取捷径往英方殿而去,国舅爷本来生的就很高,再穿着宫女的服饰,显得不伦不类,扭捏的跟在晴儿后头。

英方殿已经隐隐可见,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国舅爷疑心,问道:“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晴儿对国舅爷是没有好感的,茹妃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会一病不起,所以翻了翻白眼,态度恶劣的回答:“娘娘怕被人撞见,早早的就把人都遣走了。”

“是吗,那你家娘娘真的待茹妃娘娘很好呢。”国舅爷低声说道。

进了英方殿,樱娘已经在外边焦急的等着,见到国舅爷之后,大踏步的过来,几乎要跌倒了,好在扶住旁边的石狮子,,才没有出现这尴尬的一幕。

“她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她吧。”樱娘颤抖着说道,脸色苍白一脸,却倔强的紧抿着嘴唇,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国舅爷的心思已经不再这里,听到婉兰快不行的消息之后,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疯也似的冲进内殿之中。

层层帷幔之下,大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只是看到她的脸,就已经知dào

她是瘦了多少,要不是那微微的呼吸,国舅爷几乎要觉得她已经死了。

慢慢的走到床边,婉兰似乎有所察觉,慢慢的睁开眼睛,见到国舅爷站在身边,还以为是错觉,微微闭上眼睛,苦笑着说:“是太想见到他了吗,竟然梦见他穿着宫女的衣服。”

“不是错觉,婉婉。”国舅爷坐下来,伸手握住婉兰的手,冷冰冰的,刺激了国舅爷的心,他的双目通红,手也颤抖不休:“婉婉,我来了?”

感觉到那手温润,婉兰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你快走吧,如果被人发xiàn

的话,这是死罪的。”

“不,不。”国舅爷摇着头:“是皇后和毓妃娘娘安排的。”

婉兰安静下来:“她竟然为了我,冒着冒犯宫规的危险安排你进宫。”

婉兰闭上眼睛,那颤抖的睫毛挂着泪珠,格外的惹人怜爱:“玉郎,你知不知dào

当初我进宫,并不是自己的本意,我只是……只是为了保全家族而已。”

“我知dào

,我都知dào

。”国舅爷搂住婉兰:“我知dào

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你只是有自己的苦衷。”国舅爷柔声在婉兰耳边说着。

虚弱的抬起手,抚摸着国舅爷的脸颊:“还能摸到你。看到你,感受到你,即使我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国舅爷的心好像被千万根针扎过一样,那种痛并不深刻,却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抹掉留下来的泪水:“婉婉,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妻子,从此以后,不管我的人生是怎样的,我的心里,绝对不会再有别人。”

“咳咳咳。”婉兰弓起腰,苍白的面容出现一抹潮红:“有你这句话,我这一生就没白活,玉郎,真希望能和你白头偕老,此生是没希望了,如果有来生的话,你愿意和我平淡一辈子吗?”

一双暗淡的眸子熠熠生辉的看着国舅爷,满怀着希冀。

国舅爷艰难的点头,已经泣不成声:“我愿意,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抚摸着国舅爷的手慢慢垂下:“真好,能死在你的怀里,真……好。”眸子缓缓闭上。

204. 第二百零五章、风雨逝去

婉兰就这样死了,在清歌和皇后出宫的时候死了,闻讯赶回来的清歌和皇后,只看到白布遮体的遗体,第一次,樱娘见到清歌哭的凄惨,那种痛失爱人的感觉,樱娘并不是没有感受过,而如

今,自己的好姐妹,同甘共苦的闺中密友,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寂静的英方殿之中。

孙贵妃站在殿门外,眼眶通红,就这样遥遥看着院子里站着的樱娘,不知dào

为什么,樱娘一点也不想哭,或许是早有准bèi

,或许是……在英方殿陪着婉兰的时候就已经哭干了泪水。

眼前一黑,脚下一阵蹒跚,幸而晴儿眼尖的一把搀扶住,嗫嚅着哭道:“娘娘,保重自己的身体。”

阳光暖洋洋的照射下来,孙贵妃的表情看不真切,远远的看去,见她口型:“保重身体。”

是啊,怎么可以不保重身体,眼神穿过孙贵妃,望向殿中皇后叠金环玉的身姿,还有一个杀子的仇人没拉下马呢。

眼前一黑,真的一下子晕了过去,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英方殿更是闹得人仰马翻。

等到樱娘再次醒来的时候,清歌坐在身旁,一脸惊喜的盯着她看,脸上洋溢着温柔和喜悦。

清歌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了,看的樱娘毛毛的,往床里边缩了缩:“皇上,怎么了?”

“樱娘,你有身孕了。”

“什么?我又有身孕了。”樱娘难掩震惊的愣在那里,直到清歌握着她的手,那微凉的触觉击打着自己的内心,柔柔的,揉捏着心里最柔弱的地方,右手不自觉的摸向肚子,这里又孕

育了一个生命,而这次,自己会用生命来捍卫他。

“嗯,你去英方殿陪着婉兰的时候,或许是忙着忘了自己的葵水未到,刚刚夏侯向为你诊过脉,确诊了。”

可是樱娘丝毫高兴不起来,婉兰的死为自己的荣耀笼罩上一层灰光,这样子的自己,如何还能高兴的起来。

清歌见到樱娘的样子,知dào

她又为了婉兰的死忧心,眼神闪过一丝忧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樱娘,太医说了,你如今怀了孩子,事事都要小心为上,如果太过忧思的话,对自己,

对孩子都是有害无益的。”

樱娘眉梢眼角的忧愁非但没有减少,反倒多了几分,再看见贯娇和晴儿穿着白色素服,那愁云越发的深了起来。

出殡的时候,清歌给了婉兰尊荣皇后的封号,做给刘家看,更为了宽慰樱娘的心,十里逶迤,樱娘始终跟在后头,那棺材层层红漆。在阳光的照耀下阴森可怖,

直到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清歌才勒令樱娘回宫。

一代绝色,就这样香消玉殒,转头过去的时候,在转角的阴暗处看到国舅爷颓然的倚在石墙边,满脸的悲恸之色,人死了,如今再来后悔也是没用的。

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樱娘撑着伞,漫步在宫道边,四周的白色帷幔还在随风飘舞,有些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墙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英方殿,驻足了良

久,樱娘恍然有种感觉,婉兰还在这里,她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

重重的叹息,转身离开了英方殿。

205. 二百零六章、策略

算算,如今宫里都是樱娘的人,不论是孙贵妃,仪嫔,阮贵嫔,而皇后,手上只有馨妃和琯常在两个人,除了她自己尊贵无匹的位份,其实在后宫已经没有多少实力了。

圣旨很快下来了,樱娘被封为毓贵妃,和孙贵妃并驾齐驱,晋封的同时,还得到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即使如今看到馨妃,她也要尊称自己一声贵妃娘娘。

圣旨下来的时候,不论见过的,没见过的,竟然都到了阡兰殿外祝hè,可是樱娘把人都挡在门外,婉兰的死,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即使是现在,那份悲伤还是没有缓和下来。

万凰殿之中,底下坐着馨妃和琯常在,不知dào

什么时候开始,琯常在已经向皇后投诚了,底下的熏炉倒在地上,皇后的表情阴沉,斜眼看了眼馨妃和琯常在:“昨个皇上来到本宫宫里,提起了晋封毓妃当毓贵妃的事情,可是本宫劝了几下,皇上便也没再说了,没想到今天圣旨就下来了。”

瞪了眼依然端坐着的琯常在:“琯常在,皇上时常到你宫里,不要告sù

本宫你一点察觉都没有。”

琯常在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臣妾确实不知dào

,若是知dào

的话,臣妾也不会任由毓妃当上毓贵妃,”

馨妃气的牙根直疼,眼神中迸射着滔天的怒火:“那个贱人,进宫时只是个小小的洒水宫人,本宫抬举她。让她当个御女,她竟然丝毫都不打算回报臣妾,如今更是踩着臣妾的肩膀上去,现如今臣妾竟然也矮了她一头。”

皇后深有同感,头上的凤凰步摇哐当直响:“孙贵妃倒也罢了,她祖父是振国大将军,其父亲镇守边疆,算得上是满门英杰,即使我们司徒家,也不敢窒掠锋芒,这也是本宫为什么始终不和孙贵妃为敌的原因。”

馨妃一拍桌子:“姑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现如今孙贵妃和毓贵妃连成一线,更同时有协理六宫地方权利,在后宫无人能够阻挡,如今也只有你皇后至尊还压得住她们,时日一久,等到她们把后宫尽数收买了,我们可是死都不知dào

该怎么死了。”

“这也是本宫最担心的。”皇后的眉头紧皱。

琯常在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皇后娘娘,如今算来算去,还是臣妾的位份太低,若是臣妾位份高些,宫里的人也不至于看轻了臣妾。”说完似含泪的盯着皇后,眉目之中隐隐带着泪光。

皇后哪里不知dào

琯常在的心思,可是如今毓妃封了毓贵妃,形势对自己很不利,如果在没有什么部署的话,真的会全盘皆输。

馨妃倒是把琯常在的话给听进去了,试着对皇后说道:“琯常在这招也未尝不可,现如今皇上心情不错,对琯常在也颇多宠爱,若是我们现如今晋封了琯常在,哪怕争取到贵嫔也好,总不至于腹背受敌了不是。”

皇后沉思了片刻,缓缓的点头:“既然你也觉得可行的话,那就这么做吧,本宫会找个时间和皇上说的,相信皇上会卖本宫这个面子的。”

琯常在面上一喜,对皇后更是多表明心迹,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206. 第二百零七章、

皇后的身份果然是最好的说服,才在清歌那边提一下,立马晋为了琯嫔,虽然与预想的有很大出入,到底已经是正经的主子了,照理也可以居一殿主位了。

贯娇从英方殿回来的时候,正好kàn

见琯嫔正在王外边指挥着搬东西,脸上的笑容明亮,只是看她才晋了位份,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免不了有些气恼。

上前行了一礼:“琯嫔吉祥。”

琯嫔是认得她的,仍旧只是淡淡的虚扶了一下:“是你啊,无事怎么来我们英方殿了。”

贯娇翻了翻白眼,你们的英方殿,这个英方殿若是茹妃娘娘未过世,又岂能容你嚣张个这么久。

“回禀娘娘,是日前我家皇贵妃娘娘落了东西在英方殿,是茹妃娘娘的,权当留个念想而已。”

瞅了眼贯娇手上那只碧色翡翠簪子,斜眼冷嘲一笑:“不过是一只簪子,人既然都死了,留着也是无用的。”

打发了贯娇离开。

回到阡兰殿的时候,贯娇可是气的不轻,冲到了内殿之后,见毓贵妃正在榻子上看着手上的一卷书,把簪子递到案子上,脸色还是不好的。

“怎么了?”樱娘不看也知dào

她是哪里受了气回来,这个节骨眼,自己已经晋为了皇贵妃,不管阖宫的哪人,自己的贴身婢女也不敢多惹的。

“琯嫔也忒的嚣张了,奴婢只是去取个茹妃娘娘的遗物,她竟然人死了就是死了,一个簪子也不顶用的。”

樱娘放下书,皱着眉头:“她真的这么说?”

“不止这么说,看奴婢连正眼也不看,十足的趾高气扬。”

“看来晴儿说的没错了。”樱娘笑的阴森,揉了揉额头:“果然是树大好遮凉,她竟然选了皇后这颗大靠山,不待见我们也是正常的,否则被皇后猜忌的话,吃亏的还是她。”

晴儿正好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樱娘让她去拿的红珊瑚手串,看哪色泽和样式,绝对是顶好的东西。

晴儿把手串递给樱娘:“娘娘,你说这么好的东西送给琯嫔不是太可惜了吗?”

“确实是可惜了,你去随便取一支银簪过来,越简单越好,包好了送给琯嫔。”

虽然不知dào

樱娘打什么算盘,晴儿还是依着吩咐去取了一支银簪,那是连晴儿也鲜少戴的东西,找了半天在库房的角落给找着了,说起来,还是清如的东西呢,自从她被打发到浣衣局之后,东西也都归纳到库房了。

把银簪拿给琯嫔的时候,她正在大殿里清点各宫妃嫔送来的东西,当晴儿把小小的礼盒送上去的时候,她笑的格外的灿烂,毕竟晴儿也是有内官官衔的女官,而且还是樱娘身边的得力助手,赏了几两的散碎银子之后,就打发了晴儿离开。

琯嫔兴高采烈的揭开礼盒,看到只是一根银簪之后,那嘴角的笑意僵硬下来,顺手把礼盒狠命的掷到墙角,那银簪骨碌碌的滚出来,散发着残旧的光芒。

“这个贱人,竟然这么羞辱我。”脸上的神采格外的狰狞,那双手狠命的拽住桌面的锦绣红布。

207. 第二百零八章、告状

琯嫔咬牙起身,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带上银簪,我们去向皇上请安。”

眼神之中满是阴历之色。

而在阡兰殿之中,樱娘命晴儿把库房的翡翠玉镯拿出来,那是当年仪嫔在外边搜罗来的,听说是直接从玉石的生产地送来的原料,经过宫里能人巧匠的细心雕琢,那玉温润如水,翠色的水色,雕刻着盘龙戏凤的样式,端庄却不失了大气。

晴儿合上礼盒,气鼓鼓的嘟着嘴巴:“这么好的镯子,即使放在库房也是好的,为什么要便宜琯嫔呢?”

“你知dào

什么。”樱娘白了晴儿一眼,顿了顿继xù

说道:“琯嫔那厮如今气焰嚣张,以为我送个银簪是为了拂他的面子,以她的性格势必会去皇上那边告状,”

“那娘娘的意思是?”

“笨,我们现在去找皇上,就一定能见到琯嫔,到时候把玉镯送给琯嫔,她若是拿那银簪说事,我们就说从未送过银簪,她即使再狡辩,皇上也是不会相信的。”

樱娘的双眼喷射出一丝丝诡谲的光芒:“如今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了,只要把她的党羽一个个的全部除掉,她也就是一只拔了毛的凤凰,翻不起大浪的。”

晴儿眼眶通红:“娘娘一定要记得小皇子,这样子一定会支撑着娘娘走下去的。”

樱娘缓缓站起身子,捋了捋裙摆,摆正发鬓:“走,随本宫去皇上那头走走,说不得正好可以看得上好戏呢。”

御书房之中,清歌伏在案头批改奏折,琯嫔坐在旁边的榻子上,正在那边嘤嘤哭泣,清歌不耐烦的抬起头:“怎么了,一来就听你哭哭啼啼的,难道是觉得晋升了嫔位还不满足吗?”

琯嫔拿起帕子擦掉眼泪:“哪里是因为那个,臣妾今日能做到嫔位的位份已经是知足了,只是……”

“怎么了?”

琯嫔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说道:“也不知dào

臣妾哪里得罪了毓贵妃娘娘,今日送贺礼的时候给臣妾送了这个。”

琯嫔走到清歌身边,揭开那个小巧的盒子。里面躺在一只略有些漆黑的银簪,看样式就连宫里的老妈子也不会戴的。

清歌并不相信樱娘会这样子,沉声说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臣妾哪敢用此事来瞒骗皇上,如今毓贵妃娘娘是宫里顶尊贵的几人了,臣妾自知资质浅薄,断不敢以此事来烦皇上。”

清歌还想再说什么,外头的小陆子走进来,躬身行礼:“皇上,毓贵妃娘娘驾到。”

清歌面上一喜:“还不请进来。”

不多时,外头就走进一个娉婷的身影,桃红色的夹竹桃夹袄裙,见过了清歌之后,才喜笑颜颜的对着琯嫔说道:“琯嫔晋升之后,本宫还未送上贺礼呢。”

琯嫔冷哼一声:“娘娘不是早把贺礼送到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樱娘疑惑的看了眼琯嫔。

示意晴儿把贺礼拿上来,径直走到琯嫔身边,把贺礼打开,一眼就能瞧见那个玉镯:“本宫去了你那里,才知晓你来了皇上这头,本宫还想着亲自要把贺礼给你呢。”

清歌眉头深深皱在一起,朝着琯嫔喝到:“不长眼的东西,自己搞错了也来烦朕,滚回去。”

琯嫔心里一惊,可是看到清歌可怕的眼神之后,也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208. 第二百零九章、循循善诱

樱娘也着实被清歌吓了一跳,遣了晴儿他们出去,然后续了一杯茶水推到清歌身边,柔柔的问道:“又是谁惹了皇上不高兴了?臣妾既然协理六宫,帮皇上出出气去。”

清歌温柔的斜睨了樱娘一眼,低头拿起那根泛黑的银簪:“你也看到刚刚琯嫔给朕请安,手上还拿着这根银簪,竟然还可笑的说是阡兰殿送去的,如今她才刚封为嫔位,竟也如此的不知

道检点,还公然的污蔑你。”

樱娘看得出清歌是真的很生气,笑着说道:“臣妾如今是贵妃,宫里不知dào

多少人巴巴的等着臣妾出错,如今琯嫔才刚晋身成了琯嫔,应该是收敛的时候,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清歌把银簪丢在地上:“搞错,她倒是希望是你搞错的,可是拿这么低劣的银簪来鱼目混珠,未免把朕看的太小儿科了,今日若是被她蒙混过去,或者顺了她的心思,往后不就反了天去

。”

樱娘撩起长裙,徐徐的走到银簪的地方,弯腰捡起来:“那倒不至于,兴许真是琯嫔弄错了呢?只是这簪子,未免也不像我阡兰殿出去的,我们那边的粗使丫头也不会戴这么劣质的东西

的。”

樱娘缓缓跪下身子:“臣妾有一言,不知dào

当说不当说。”

清歌心里一惊,快步的走到樱娘身边,伸手扶起樱娘:“在朕心里你已经是朕的妻子了,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樱娘点点头:“臣妾今日听了别宫的妃嫔说起,还有几个碎嘴的宫女,都说琯嫔今日和皇后颇为亲厚。”

清歌冷哼一声:“能不亲厚吗,这琯嫔的位份还是皇后帮着琯嫔求来的。”

樱娘侧着脑袋,一脸的疑惑:“那日皇后来求恩典的时候,臣妾也在呢,只是听皇后说了宫里今日事情频频,所以希望皇上晋了琯常在的位份,晋为琯嫔或者贵嫔,用此来冲喜一下,可

是从来都没听皇后言明她与琯嫔亲厚呢,况且,况且……”樱娘看了眼清歌,再不说下去了。

清歌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一溜的紫荆花,眼神闪烁不定:“你继xù

说下去。”

“况且琯嫔与臣妾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根本没说过与皇后亲厚,话里话外还说皇后尊崇,根本不敢仰望面容,谈何深厚,如此看来,皇后也与她秘密往来,显然是不愿意让人看见的。”

见清歌稍有松动,樱娘再接再厉:“这根簪子臣妾刚刚就瞅着眼熟,像是嘉柔刚入宫的时候簪在鬓间的,臣妾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见到嘉柔戴着这根簪子,还笑话了一阵子,所以印象

很深呢。”

“你说的是皇后的近侍?”

樱娘点头:“正是,皇后和妃嫔往来其实极其正常,秘密往来便是十分不正常的事情了,皇上和臣妾都要小心。”

清歌瞬间转身过来:“你说得对,就光凭琯嫔刚刚那一手,便知dào

是冲着你而来的,这事情如果和皇后没关系,朕是死也不相信的。”

和清歌聊了许久,樱娘才领着晴儿回去,转角看不见人的时候,樱娘才笑着说道:“如今皇上已经对皇后和琯嫔起了疑心,对我们十分有利,这次必须要把皇后连根拔起。”

209. 第二百一十章、计划

琯嫔被清歌训斥之后,是安静的留在了英方殿,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琯嫔也毒打起了宫人,只是宫门幽闭,谁也不知dào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外的黄忠祥在此时传来了信,是很重yào

的,樱娘坐在阡兰殿的亭子里,手上捏着信封,脸上的表情明媚,自从婉兰死后,晴儿已经很久没看到樱娘笑的这么开心,看到她久未的融融笑

意,自己个也是很开心的感觉。

樱娘扬了扬手上的信封:“晴儿,你可知dào

里面这信里的内容是什么?”

“奴婢不知dào

。”

晴儿的视线一直在信封上看着,满脸的疑惑之色。

樱娘拢了拢披肩,看着远处的花丛:“黄忠祥果然没让本宫失望,这时候这个证据,足以打击到她的根本了。”

缓缓站起身子,樱娘捋好发鬓:“好久没去孙贵妃宫里坐坐了,今个晴好,你陪着本宫去坐坐吧。”

樱娘仰头看着暖暖的太阳,多久没看到这么好的太阳了?樱娘自嘲一笑,淡粉色的笼烟长裙有淡淡的紫色点缀其上,更显得樱娘娇柔美艳。

此时的景环殿之中,孙贵妃正在查看各宫的用度,翻到英方殿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然后把册子扔在地上,一脸愠怒。

如月把册子捡起来,看了孙贵妃一眼:“娘娘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孙贵妃揉着太阳穴:“琯嫔也太大胆了,以一位嫔位的身份去内务府支了超过她份例的东西,本宫粗略看过,竟同本宫还是妃位的时候不相上下,真是大胆。”

“娘娘何必理她,她这是自取灭亡,如今阖宫有许多小主都对琯嫔有所不满,她这样做只会人神共愤,到时候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姐姐不必与琯嫔一般见识,妹妹这里有更合姐姐胃口的东西,姐姐看完之后,一定会火气尽消的。”

樱娘跨过门槛,款款的朝着孙贵妃走去,孙贵妃心里一喜,忙起身牵住樱娘的手:“你许久未曾到姐姐这里来了,今日怎么有空。”

“妹妹有大礼要送给姐姐呢。”

孙贵妃挑高眉头,一脸的疑惑:“是什么,倒还要你自个过来。”

樱娘把手上的书信递给孙贵妃,然后但笑不语。

孙贵妃觉得好笑,缓缓揭开火漆,慢慢的看了起来,越看到后面越兴奋,但最后那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樱娘:“这信是谁给你的。”

“妹妹早在宫外的时候就已经对宫里与外面商人勾结的事情起疑,刚开始以为是姐姐你,后面才发xiàn

原来是馨妃娘娘作的祟,妹妹我在宫外已经有几个亲信,更有婉兰妹妹家族帮zhù

,所

以要查这件事情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孙贵妃的双眼闪闪发光:“此时兹事体大,你可要好好把握,不要弄巧成拙才是。”

樱娘朝着孙贵妃眨眨眼:“所以此事还要姐姐帮忙才是。”

“要我帮忙?”

“只要姐姐能让琯嫔多出一点错,馨妃和琯嫔交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若是因为琯嫔和皇上生了嫌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210. 第二百一十一章、醍醐灌顶

果然,孙贵妃只是使了几个绊子,馨妃就忍不住出手,和孙贵妃斗了几次,但是事出都是琯嫔的错,闹到清歌宫里的时候,孙贵妃也是振振有词,拿出前段时间内务府的册子,交由清歌过目。

清歌龙颜大怒,责令馨妃和琯嫔闭门思过,若是没到中秋绝不能出来。

这时候差中秋还有几个月,算是变相的禁足了。

刘夫人进宫了一次,把黄忠祥的证物和证据都交给樱娘,其中都是馨妃勾结外商谋取暴利的证据,而这些证据,足以把高高在上的馨妃拉下马来。

下雨了,樱娘撑起一把伞,和孙贵妃携手走向御书房,一路上,樱娘始终都闭口不语,表情有些伤感。

孙贵妃好奇的看着樱娘:“怎么了?证据是你找到的,现在倒是自己舍不得了吗?”

樱娘摇摇头,缓缓停下步子,抬起伞看着漫天的雨丝,眉眼有重重的哀愁:“姐姐,你说人人羡慕皇宫的生活,皇宫的生活又有什么好,当年间接导致云妃流产的苏才人,到后面的死于意wài

的云妃,接着到吕嫔,到惜嫔,我一直都在和宫里的人斗着,斗着,斗到现在,我已经有些累了。自从婉兰死后,我似乎什么都看淡了,这宫里的生活真是把杀人的利器,把我当年纯良的性子都磨得一干二净。”

说着伸出手:“你说说,我这手还干净吗?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和婉兰一样,就这样走的干净。”

孙贵妃拉住樱娘的手,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一样,你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毓贵妃,和本宫平起平坐,还记得你当年进宫的情景吗?被人打骂,被人唾弃都不能反抗,最后还累的孩子都没有了。你如今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而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那个风光无限的毓贵妃的样子呢。”

“风光无限吗?”樱娘低下头,脸色有些惆怅。

孙贵妃叹了口气:“你以为这皇宫有多干净?即使是我,是馨妃,是皇后,惜嫔和吕嫔,那个不是手上粘着鲜血才走上来的,这个位置啊,稍不留意就会被人推下来,哪里还敢不战战兢兢的过活呢。”

拉着樱娘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当你累的时候,就想想你那苦命的孩子,他本来可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可是如今,这些都只是奢望了,是谁害的?”指着遥远的万凰殿:“那个人还活着好好的呢。”

樱娘深呼吸了一口气,绽放一丝笑容:“是妹妹我突然疯魔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此时的御书房,静谧的可怕,只有小陆子在外面伺候着,里面的清歌正趴在案上批改着奏折,时有烛火啪的响起来,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良久后,外边的小陆子喊道:“皇上,孙贵妃娘娘,毓贵妃娘娘求见。”

清歌挺起背脊,疑惑的说道:“请进来。”

不多时,大门呀吱打开。孙贵妃和樱娘款款进来,把湿了的伞放到一边,对着清歌行了一礼。

清歌放下手上的奏折,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这雨天的晚上,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孙贵妃和樱娘跪下来,裙摆撑起一个圆圈,如同绽放的花朵:“臣妾有事启奏。”

211. 第二百一十二章、除了黑暗

清歌来了兴致,让孙贵妃和樱娘尽管说来,孙贵妃和樱娘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点头,樱娘从怀里抽出一本灰皮册子和一本蓝皮册子,缓缓走到御案前,递给清歌后缓缓退开,温尔说道:“里面的东西皇上一看便会知dào

,臣妾等不加以评论。”

清歌的视线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疑惑的揭开册子,慢慢的看了起来,半响后把册子扔在地上,脸色青筋直冒,却仍然压制着问道:“这东西是哪里得到的。”

“樱娘跪下来,相信皇上也知dào

臣妾家族是以丝绸供应皇室的,而越州之行皇上也是一起跟着臣妾去的,那时候遇到一个女子名为秦螺裳,臣妾传人去洛阳打探了许久,宫中那时候只有一个孙贵妃府中的孙想云离宫,所以臣妾自然怀疑是孙贵妃染指生意场上的事情,这才打算进宫查探事情,臣妾进宫之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特意找了黄忠祥替我暗中查探,果然探查到一些苗头,孙想云是因为家中妹妹离世,所以才离宫去操持,贵妃娘娘念着与她主仆一场,便让她不必在进宫,离宫之后,孙想云便被人杀害了,所以臣妾怀疑是有人想引臣妾去对付她想对付的人。”

清歌紧紧的盯着樱娘:“你是说有人打算利用你对付孙贵妃?”

孙贵妃抹着眼泪:“想云跟随了臣妾多年,她死了,臣妾自然不愿意就此罢休,所以帮zhù

了毓贵妃一起查探,果真探查到是皇宫里的人与外商勾结,借宫中地位来牟取暴利。”

“所以你们找到了这些证据。”清歌扬了扬手上的册子,表情有些凝重。

“是的。”孙贵妃和樱娘异口同声的说道。

清歌放下册子,脸色阴沉的敲打着桌面,半响后才冷冷说道:“此事涉及到馨妃和司徒家,朕要思虑一下,你们先退下吧。”

“是,臣妾等告退。”孙贵妃和樱娘缓缓退出御书房。

外面的雨还没下停,孙贵妃撑开伞,和樱娘漫步在雨中,此时已经很晚了,宫道两旁已经点起了烛火,朦朦胧胧的照着路面,显出地面湿答答的朦胧。

“他会对付馨妃和司徒家的吧。”樱娘面带犹豫,始终看着孙贵妃。

“他会的。”孙贵妃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呢,如果他不对付馨妃和司徒家,就是自己默许官商勾结,我们所做的部署也都毫无意义了,不是吗?”樱娘笑看着孙贵妃。

“皇上能坐到如今的地位,根本不是靠小聪明的,他有他的决策,他有他的不容侵犯,即使是你我,若是触到他的逆鳞,也免不了体无完肤,而馨妃,如今已经招了皇上讨厌,如今还出了这档子的事情,皇上绝不会姑息她的。”

樱娘笑的肆意:“如果扳倒馨妃,那么司徒家的气焰就大不如前了,皇后打算靠着琯嫔支持自己,根本是饮鸠止渴,如今后宫的权利已经大多数都是握在你我手上,琯嫔区区嫔位也妄想撼动,根本是痴人说梦。”

樱娘摸着胸口,从婉兰死后,自己好像开始遵循心底最残虐的心思了,这样子肆虐她人的快意,似乎要淹没了她的理智,樱娘仰起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而这条路。注定是黑暗的。

212. 第二百一十三章、皇后心惊

事情果然在孙贵妃和樱娘的预料之内,清歌在御书房呆了一个时辰之后,竟然连夜召唤黄忠祥进宫面圣,连带着刘丞相也一起进宫。

小满子传话到阡兰殿的时候,樱娘正和孙贵妃在刺绣,孙贵妃绣的是一副花开并蒂,已经绣了些许的花瓣,小荷才露尖尖头,而樱娘绣的确实一副鲤鱼她的手脚快些,已经把鲤鱼的头给

绣了出来。

把小满子遣出去之后,孙贵妃放下手上的刺绣,拿起茶水抿了一口:“看来现在该有人坐不住了呢。”

樱娘手上的阵线不曾停下,头也不抬的回道:“以前都是我们在担惊受怕,妹妹我光是禁足就已经两次了,如今只是一个禁足,一个担惊受怕,也不曾让她们受了我这两种苦楚,算是便

宜她们了。”

“不急,等解决了一个之后,另一个有的是时间慢慢与她磨着,想来虽然她是嫡妻也顶不得用了。”

樱娘手上的动作愣了愣:“是呢,我们两人如今也是贵妃了,虽然一人比的她略有不足,可是我们二人同样都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如果解决了馨妃,倒不惧怕她了。”

同一时刻,万凰殿之中,皇后撑着脑袋坐在凤塌上小憩,嘉柔着急忙慌的从外边走来,人还未到近前,皇后已经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嘉柔,什么事情冒冒失失的。”

嘉柔脚步一顿,轻声说道:“娘娘,是关于馨妃娘娘的。”

皇后的眼睛睁也不睁,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她不是在禁足吗?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是,是。”嘉柔扭捏的说不出话来。

皇后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些慵懒的困意:“说吧,她又怎么了?”

“皇上御书房的掌灯刚刚来过,与奴婢说前面孙贵妃和毓贵妃去了御书房,把身边的人都遣退左右,但是她们手上拿着册子,依稀是和馨妃有关,之后更是召了黄忠祥和刘丞相进宫面圣

。”

“那两个贱人。”皇后带着掐金丝的护甲狠狠的击打在凤坐上的手柄,一脸的咬牙切齿:“怪不得要使手段把馨妃给关了禁闭,原来是早有预谋,却不知dào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嘉柔显得有些焦急,虽然见不得光,好歹也是司徒家的人,馨妃对待自己也很好,绝不能让她就这样被人给拉下来了。

“皇后娘娘何不去找皇上说说,或许会有所转圜呢。”

“不可以。”皇后厉声说道,下了嘉柔一跳,皇后斜睨了她一眼,阴森着声音:“皇上已经忌讳我们司徒家盛名正隆,如今馨妃的老底被人揭开,我去只会坐实她的罪名,还会被疑虑心

虚作祟,根本有害无利。”

“那怎么办,难道看着馨妃娘娘被毓贵妃和孙贵妃害了吗?”

皇后缓缓走到窗前,伸手扶住窗棱,看着外面的黑夜“嘉柔,你去修书一封给我父亲,让他火速进宫。”

想了想继xù

说道:“不要说是因为什么事情,司徒家经不起打击了。”

见皇后脸带着疲色,嘉柔轻声说道:“娘娘近日总是精神不济,莫要累了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后点点头,让嘉柔出去了。

213. 第二百一十四章、司徒老太公

第二日正午的时候,司徒老太公拄着龙头拐杖走进了他久违的皇宫,司徒老太公是天鹰王朝资历最老的臣子,顶着三朝元老的名声,他的妹妹,也就顺嘉皇太后是先帝的第一个皇后,他们司徒家满门中杰,出了两个皇后,一个太后和四个妃子,虽然司徒老太公已经年迈,可是依然有虎虎之风行至而来。

皇后早已经侯在万凰殿外翘首以盼,乍然见到司徒老太公从远方缓缓而来,十数年未见其父,饶是皇后久经风雨也有些微微湿润了眼神:“爹,你来了。”

几步走上前去,换过宫婢搀扶的手,自己一把握住。

司徒老太公宠溺的看了眼自己最爱的女儿,沙哑着声音问道:“我这把老骨头虽然已经退隐了,可是后宫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你今日请为父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皇后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父亲,进去再说吧。”

司徒老太公扫了四周一圈,略带疑惑的问道:“咦,怎么没看见名香那丫头,多年不见,倒真的有点想她呢。”

皇后扶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她被皇上关了禁闭。”

司徒老太公的眼神慢慢冷下来,砸吧砸吧嘴巴说道:“看来那丫头又鲁莽被皇上降罪了,不妨,等皇上气消了之后,自然会放她出来的。”

此时阳光普照,整个万凰殿金色的屋瓦熠熠生辉,那院子的花朵也格外的娇艳些,皇后领着司徒老太公往屋子里走去,让嘉柔在外面守护,自己和司徒老太公去了内殿。

这般阵仗,司徒老太公焉会不知dào

是出了事情。

龙头拐杖狠狠的打在地上:“丫头,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皇后眼神红润,坐在司徒老太公身边:“女儿觉得名香私交商人的事情被皇上知dào

了。”

“什么?你说名香私交外商?”

司徒老太公眼睛瞪得死大:“可知dào

这可是死罪啊。你们真是糊涂,名香糊涂也就算了,你却总让她糊涂下去。”

皇后讪讪的摸着鼻子:“女儿也是无可奈何,哪里管得住那丫头啊,自从孙贵妃和毓贵妃干预之后,名香便被关了禁闭,没过几日,她们就给了皇上一本册子,皇上连夜召见了新晋官员黄忠祥和刘丞相,自那之后,女儿去请安,都被皇上拒之门外,女儿这才觉得事情蹊跷,想找父亲进来商量一下。”

司徒老太公的眼神闪烁不定,想了片刻之后才说道:“看来皇上还是忌讳着我们司徒家的,否则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也不会藏着掖着这么久。”

“父亲可要想个办法保住名香啊,女儿如今在宫里孤立无援,也就名香能够与我互相扶持了。”

司徒老太公狠狠的瞪了眼皇后:“你呀,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还是这么没长进,后宫和前朝不得有联系,更何况是染指生意场上的时候,皇上这时候按兵不动,只是找恰当的时机罢了,我们只能尽量保住她的一条性命了,若是想保住馨妃这个头衔,为父可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皇后恹恹的耷拉着脑袋,缓缓的靠到身后,一脸的颓然之态。

214. 第二百一十五章、解禁

孤影阁是皇宫西北角的一个院子,那里芳草萋萋,鬼影重重,是历来妃嫔所不喜的地方,而正是这个地方,是芳名赫赫的馨妃的禁足之地,自从上次她帮了琯嫔被禁足在这里之后,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生人,本指望着皇后能够扶持她一把,把她从冷宫之中拖出来,哪料到半个月过去了,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静静的坐在阁楼的廊下,安详的看着天上的一轮新月,那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晕一圈圈的散开,连通着那散开的长发,增添了些许的伤感。

微微垂下眼眸,向着身后安静站着的莫合说道:“莫合,你说这宫里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怎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虽说本宫言辞确实有不当之处,这么久的禁足也该出去了才是啊。”

莫合跟着馨妃被禁足,外边的消息自然也收不到,只是安慰着:“娘娘,兴许皇上还在为着琯嫔的事情生气呢,这会子过过也就没事了。”

馨妃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脸色忧愁的坐在廊下。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侍卫慢慢的把锁链打开,馨妃听到声响后伸出脑袋去观看,脸上带着惊喜,待看清来人是清歌身边的小陆子之后,脸上的笑意更深,对着身后喃喃说道:“我就说皇

上是不会忘记本宫的,你看,他派小陆子来接本宫了。”

见馨妃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莫合喜极而泣,拿出帕子擦掉眼泪:“娘娘高兴就好,皇上是不会忘记娘娘的,毕竟娘娘也陪了皇上那么多年,至少……司徒家的由头还在呢。”

“你说的对,司徒家是本宫最大的仪仗了。”

小陆子和侍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个侍卫忙不迭的点头,忙把小满子迎了进去、一脸的谄媚之色,那小陆子走进来之后,抬头看了看廊上的馨妃娘娘,弯了弯腰:“娘娘既然在,也不劳着奴才上去一趟了,如今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馨妃娘娘去御书房一聚。”

馨妃满脸笑容,捋了捋鬓上的发丝:“本宫在这里呆着久了,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容本宫去换身衣裳。”

小陆子站着院子里,笑着说:“娘娘自去便可,奴才在这里等着。”

见馨妃娘娘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小陆子叹了口气,如今还能喊她一声娘娘,只怕出了御书房,这一声娘娘再也叫不了了,索性这会子让她听的舒服,也不枉与她主仆一场。

不多时,馨妃穿着一身攒金丝的燕尾蝶粉色长裙,斜云髻插着三两只金色簪子,另有三两只簪子点缀其中,分外的妖娆美丽。

笑颜如花的摆摆手:“公公前面带路。”

走到宫门外的时候,一顶小轿子横在路中央,馨妃一愣,见小陆子掀开帘子之后,慢慢的弯腰走了进去,激动的抚摸着轿子的边缘,深呼吸一口气,细声说道:“起轿。”

她搅着手上的帕子,掀开轿子的帘子,斜眼看去,只见外面灯光隐现,她的脸上也是一片狰狞,毓贵妃,孙贵妃,既然本宫出来了,就不会在让你们牵着鼻子走了。

215. 第二百一十六章、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里,上坐着清歌和皇后,下首坐着孙贵妃和樱娘,皇后身着这大红色凤袍,凤冠明珠累累,在烛火的摇曳下熠熠生辉,而清歌呢,明黄色五爪金龙不怒自威,就连孙贵妃和樱娘也

是正装出来,那些宫女和侍卫都没见过御书房出现这么个场景,吓得不敢大声喧哗。

皇后的视线扫过几人,眉眼中带着丝丝忧愁:“皇上,今日是怎么了?孙贵妃和毓贵妃连平日都不穿的贵妃服饰都拿出来了。”

清歌满脸阴沉之色:“你等会就知dào

了。”

孙贵妃抬眸看了眼皇后,那掐丝的鎏金护甲微微抬起,捋了捋鬓发:“皇后何必着急呢,等你侄女过来了不就知dào

了。”

皇后瞪了眼孙贵妃,暗自叹了口气。

“皇上,馨妃娘娘带到。”门外响起小陆子略显阴柔的声音。

“让她进来。”

紧接着响起了大门打开的声音,馨妃穿着粉色的流苏长裙,款款从外面走来,盈盈的对着高坐上的清歌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皇上。”眼波流转,三分妩媚,七分欣喜。

清歌抬起眼眸,锐利的视线从上往下的打量着馨妃,咳嗽一声:“把黄忠祥和刘丞相叫进来。”

馨妃满脸疑惑,抬头看见皇后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详的预感,视线扫过众人,那心里的不详预感更加扩大了几分,只是兀自的站在正中央,不敢动弹,清歌没让她坐

,她又怎么敢私自坐下呢。

黄忠祥手捧着几个册子,跟在刘丞相后面进了御书房,小陆子把册子接过,送到清歌身边,而黄忠祥和刘丞相则站在侧边,垂首躬身站在那里。

清歌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灼灼的看着馨妃:“馨妃可知dào

朕叫你来御书房的用意。”

馨妃摇摇头:“臣妾不知。”

“你是不知,平江府的丝绸商人可都知dào

呢。”

馨妃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樱娘,眼神凌厉的射过去:“毓贵妃娘娘不要含血喷人,臣妾久在深宫,如何能够认识所谓的丝绸商人,娘娘可要知dào

私相授受可是死罪啊。”

皇后点头:“是呢,一切不明之下,任何的言论都是不实的,毓贵妃此言确实有失体统。”

清歌拿起帕子掩住嘴巴:“臣妾失言,全部事情还是要等皇上定夺呢。”

清歌满脸阴沉,怒视着馨妃,一字一句的说道:“出了名香、刘丞相和黄忠祥,其他人都出去。”

虽然诧异,可是圣旨已经下了,哪里还敢不从,纷纷退了出去。

走出御书房后,皇后叫住了正欲回去的孙贵妃和樱娘,语气颇是不甘:“别以为你们真的制住了馨妃,本宫尚且还是中宫皇后,本宫倒要看看你们和本宫斗,谁输谁赢。”

樱娘轻点蛾首:“谨遵皇后吩咐。”

看着皇后一行人气急败坏的离去,孙贵妃牵起樱娘的手在宫道上走着:“你说皇上会赐死馨妃吗?”孙贵妃问。

“绝对不会。”樱娘斩钉截铁的回答。

见孙贵妃面带疑惑,才继xù

说道:“前几日皇后召了司徒太公进宫,他是三朝元老,手握丹书铁劵,若是所料不差的话,绝对是为了馨妃的事情进宫的。”

216. 第一百一十七章、不平之夜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风波不平的夜晚,皇后的万凰殿灯火通明,她端坐在凤坐上,虽然满头珠钗罗履,凤袍耀目,却依然掩不住她的满脸倦色。

相比之下,樱娘的阡兰殿却安静了许多,虽然同样灯火通明,可是樱娘和孙贵妃却谈笑风生,一派喜乐融融的样子。

御书房之中,馨妃面如死灰的跪在地上,她的身前摊着几个蓝灰色的册子,隐约露出的几页都是天鹰王朝屈指可数的富商。

那芊芊素手拾起册子,整理好放在身前,随即拜服在地上:“臣妾自知所犯是死罪,臣妾也无可辩驳,请皇上降罪。”

清歌满脸的阴郁之色,自己的爱妃,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妃,竟然是个吃里爬外的人,这如何能够心平气和,之所以支开樱娘他们,不过是不希望在她们面前失了体统而已。

黄忠祥和刘丞相并列站在旁边,他的手上也捧着几个册子,虽是站在百官之首的身边,却凛然有自己的风姿,丝毫不弱于刘丞相。

沉声问道:“依爱卿看来,此事应该如何解决呢?”

黄忠祥淡然的往前站了几步,不卑不亢的说道:“微臣眼中只有国法,馨妃娘娘既然犯了国法,自然不可以姑息养奸,官商勾结本是大罪,馨妃娘娘以后宫妃位的身份笼络商人,已经算是干预前朝事务,论罪……”

看了清歌一眼:“论罪当诛。”

清歌诧异的看了黄忠祥几眼,以为他会看在馨妃司徒这个性命和身份放过她一马,没想到字字珠玑,毫无余地,已经把馨妃逼到死路上了,这可好玩了。

馨妃依旧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虽然听到黄忠祥的话,娇躯颤了一颤,终究没有说什么,也是,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死,不如留了自己的尊严,也不叫人看扁了自己去。

清歌一脸的若有所思,对着身边伺候的小陆子喊道:“小陆子,你过来,帮朕拟一道圣旨。”

话才刚说完,守门的太监已经在外面弱弱的说道:“启禀皇上,司徒老太公求见。”

“他怎么来了?”清歌皱着眉头,对着小陆子一挥衣袖,他识得,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刘丞相的嘴角噙着笑意,凑到黄忠祥耳边:“老太公来了,这下子审也审不下去了。”

“为什么?”

“司徒老太公是三朝元老,辅佐了三个皇帝,先帝感念他的功绩,曾赐予他丹书铁劵,非谋逆弑君大罪不可赦。”

黄忠祥低下头看了眼馨妃娘娘,见她也是面带喜色,明显是知dào

救星来了。

不多时,小陆子领着司徒老太公进来,他拄着一根拐杖,缓缓走近之后,对着清歌行了一礼,复低下头白了馨妃一眼,吓得馨妃低下头不敢看他。

清歌的脸上带着笑意:“老太公不再府上将养着,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宫里了?”

司徒老太公咳嗽一声:“老夫今日进宫,实则是为了自家这个不懂事的孙女来求情的,名香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念在名香不懂事,饶过名香这一次。”

清歌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若是寻常事,今日朕就买了老太公一个面子,可是馨妃是犯了国法,与商人勾结谋取暴利,朕是一国之君,若是徇私的话,只怕难堵悠悠众口啊。”

217. 第一百一十八章、罢黜

刘丞相上前几步,凑到司徒老太公耳边说道:“老太公,您是三朝元老,照理也不该驳了您的面子,可是皇上也是有皇上的难处的,您老历经三朝,该知dào

大体才是。”

严格算来,刘丞相还是司徒老太公半个门生,那时刘丞相金榜题名,得了榜首之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奈何名字中犯了先帝的忌讳,本是要外放到外省当地方官的,那时司徒老太公是百官之首,太子师傅,他是看过刘丞相的答题的,很是喜欢,所以偷摸着告sù

刘丞相,让他赶着把名字改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刘丞相才有机会当了京官,一步一步的爬到如今丞相的位置,私心里,刘丞相还是很尊敬司徒老太公的。

司徒老太公抬起头,瞥了刘丞相一眼:“睛明(刘丞相字),你是知dào

的,老夫向来不管家族事情,可是如今我孙女是皇妃,这事关系我家族荣辱,老夫可不能不管。”

清歌一脸的为难,低声说道:“老太公,馨妃确实众嘴难容,不过朕保证,此事绝不会牵连司徒家的。”

馨妃满脸泪痕的拉住司徒老太公的手,一脸的悲切之色:“爷爷,这大理石地板寒气的很,您是受不住的,孙女一时鬼迷心窍犯了国法,爷爷能漏夜来为孙女求情,孙女已经很高兴了,可是正如皇上所言,孙女确实犯了重罪,这是抵消不了的。”

司徒老太公泪眼婆娑,瞪了馨妃一眼:“你这丫头,我们司徒家如今看着风光无限,可是底子都光了,前年修建家族陵墓,你出了大钱,那时候就觉得你不对劲,那些钱,可都是你这样赚到手的?”

馨妃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嗯……”带着重重的鼻音。

司徒老太公拍了拍馨妃的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爷爷知dào

你不是坏孩子。”

说完后往怀中摸索着什么,拿出一个卷皮的黑色册子,看样子是金属所造,散着冷冷的寒光,上书丹书铁劵四个大字。

清歌,黄忠祥和刘丞相均是脸色巨变,就连馨妃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清歌紧皱着眉头:“老太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公捧着丹书铁劵,额头抵在地上:“老夫这丹书铁劵可以饶恕三次不可赦之死罪,第一次用在柔央公主身上,第二次是柔央与老夫的不孝儿子,今次为了老夫的孙女,老夫破例用了这最后一次,此次之后,皇上可以收回丹书铁劵,从此束之高阁之上。”

馨妃脸色一变:“不可,这丹书铁劵如今是我们司徒家的仪仗,怎么可以为了孙女用掉。”

司徒老太公低声呵斥:“不要说话,爷爷自有主张。”

清歌阴沉着脸,示意小陆子把丹书铁劵收回,最后长吁一口气:“既然老太公心意已决,那么朕也不好再阻拦,馨妃本是犯了死罪,既然老太公作保,便饶你一命,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朕罚你永生永世不可以进宫。”

馨妃一脸的痛苦之色,匍匐在地上看着清歌,脸上带着丝丝的疼痛,那是对心爱人的心死,对自己的心死。

“皇上。”让她最后一次撕心裂肺的叫出他吧。

暗夜中,下起了小雨,一个佝偻的身影拉着一个妙曼身影走到亢长的宫道上,烛火拉出长长的影子。

218. 第一百一十九章、英方殿

时间就这样风过无痕,馨妃被罢黜也已经过去了十天的时光,自从馨妃宫里被分派的分派,被遣走的遣走,整个皇宫战战兢兢的,每个人人人自危,皇宫更是闭门不出,连初一十五的大日子

也不必大家去请安了。

昏黄的中午,黑色的棉絮似的乌云遮住了太阳,晴儿从外间出来,看到樱娘就这样半卧在榻子上,身上连个挡风的都没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随手拿起旁边的披风,帮樱娘轻轻盖上,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樱娘就被惊醒,眯着眼看着晴儿:“几时了?本宫睡了多久了?”

“才午时,娘娘也就睡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天还早着,娘娘可以多睡一会。”

樱娘支起身子:“这几天的不用去请安,人也懒了许多,看着这天也还好,不见雨不见阳光的,你不妨陪着本宫去英方殿走走。”

“去英方殿?”晴儿满脸的为难,哪里自从茹妃去世之后,也没见樱娘再去过,这时候要去,指不定就睹物思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呢。

“怎么,不愿意?”樱娘的嘴角噙着笑意,就这样看着晴儿,缓缓起身,捋了捋发鬓:“走吧,人呆着也是烦得很,出去走走也好。”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带的就去了英方殿,因为婉兰的缘故,樱娘特意去求了一道圣旨,不许人再入住英方殿,还吩咐了阡兰殿几个仔细的宫女时常过来打扫,所以这英方殿虽然久无人住

,也还是纤尘不染,亮堂堂的。

才走进院子,就看见两个宫女在洒扫,一个是樱娘宫里的,另一个瞅着眼熟,樱娘倒是记不起来,指着宫女问着身旁的晴儿:“这女孩看着眼熟,可曾是哪里见过。”

晴儿盯着看了两眼:“是茹妃娘娘生前伺候的婢女,如今怕是在别的宫里当差才是。”

樱娘似乎来了兴致,缓缓走到院子,两个宫女看到了樱娘,忙行了一礼:“奴婢参见与贵妃娘娘。”

樱娘走到女子跟前,那湖蓝色的裙摆拨动着,有暗香浮动。

“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诚惶诚恐的说道:“奴婢沁兰,不知dào

娘娘有何吩咐?”

“在哪里当差?”樱娘继xù

问道。

“回娘娘的话,是在琯嫔宫里当差的。”

“琯嫔?”樱娘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是你自己去的还是琯嫔指你去的。”

沁兰不解的扫了樱娘一眼,低眉顺目的回道:“奴婢本是在茹妃娘娘跟前伺候,可是自从茹妃娘娘崩逝之后,琯嫔就把奴婢叫去伺候了。”

“琯嫔在茹妃跟前低眉顺目久了,也只是在她走了之后才干做些出格的事情,不曾想连个宫女也要争,你在她跟前也不是好去处,明个到我宫里伺候着。”

说完后也不等那女子回答,就径直朝着茹妃的寝室走去,晴儿晚了几步,凑到沁兰耳边说道:“我家娘娘是看你实在中厚,到了琯嫔宫里还不忘来茹妃宫里打扫。”

沁兰愣了愣,她是知dào

毓贵妃的风头,年纪轻轻的就封了贵妃,还协理六宫事宜,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呢,她可是高兴的不行,脸上洋溢着笑意。

219. 第二百二十章、闲事

从英方殿出来之后,樱娘直接回了阡兰殿,从小满子手上接过一封信,是从平江府过来的信,樱娘觉得奇怪,自己和平江府肖家因为母亲的事情已经决裂,为何还要送上一封信过来呢?

就着烛火把信拆开,入目的是如意娟秀的小字,写的端端正正的,其中大致意思是,祖母前月去世,大夫人执掌肖府,而清蕊和清碧也相继嫁人了,父亲已经年迈,府里的事情已经顾不

上来,所以全权交给了长子明义,嫡子出门还是没找到。如今的肖府,已经是日暮西山的景况了。

樱娘叹了口气,把信放在烛火里烧掉,晴儿上前续了一杯茶水,望着那烧成灰烬的信说道:“是不是肖府出了什么事情?”

“是大事,如意姐姐传了信给我,说是肖府已经被别的绸缎庄取代,今年的皇商只怕是会是被平江府的蒋家取代、”

“她与娘娘说又有什么意思?”

“哎,姐姐夫家也是有在朝为官的,想必也知dào

本宫如今位及皇贵妃之位,她的话中之意,是希望本宫相助一二,让肖家不至于风雨飘零,大厦倾倒。”

樱娘接着说道:“如意姐姐与我向来交好,她在闵家能够屹立不倒,与我们肖家也有几分关系,她既然肯传信给我。就必定大事,我如今已经有些本事,能帮还是得帮点。”

窗外已经日暮西山,这冬天的天暗的快,还未用晚膳,已经朦朦胧胧的看不见路了,樱娘用过晚膳之后,对着晴儿说道:“今年出外取绸缎的是哪人?”

“回禀娘娘的话,是御前的孙乾仁孙公公。”

“可查出了什么出来?”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孙公公和平江府的蒋家颇有渊源,据说未净身的时候,是蒋家老太爷的侄孙子,看来那蒋家取代肖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樱娘冷哼一声,眉眼也冷了下来:“肖家当了这个皇商也有十数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人取代,定是肖府收了风声,而本宫想着,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也必定是宫里的人,这

孙乾仁,改明本宫给个过错,打发了也就是了。”

就在这时候,贯娇从门外慌忙的进来,大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她怎么这时候来了?”樱娘十分疑惑,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皇后也是闲着来的,身后也只跟着嘉柔一个人,穿着大红色的绣金线凤凰的凤袍,处处展现荣耀和尊崇,这皇后正服平日是不必穿的,更何况晚间散步,看来来者不善。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喜笑颜颜的走进,虚扶了樱娘一把,瞧着樱娘红润的脸颊看了看:“瞧着毓贵妃的脸色是越发的好了。”

“得亏娘娘惦记,臣妾也是沾了皇后的福气。”

皇后拉着樱娘往正殿走去,说道:“什么福气?本宫身边的人都被奸人害死的害死,逼走的逼走,本宫身边只有奸邪,这福气吗?本宫如今是担不起了。”

“皇后母仪天下,身上有祥瑞之气,怎么可能没有福气傍身,是娘娘过滤了。”

樱娘如何听不出皇后话中的意思,但是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220. 第二百二十一章、

皇后冷笑一声,由着身边的柔嘉搀扶着走到主座上,施施然的坐下,斜睨了樱娘一眼:“毓贵妃也不必站着了,如今你的身份不比本宫低多少,再如此的多礼的话,哪日的告到皇上耳朵里去,那么本宫有多少张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樱娘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娘娘多虑了,娘娘是六宫之首,妹妹我又哪敢在皇上面前嚼什么舌根,白白的惹了皇上不高兴呢。”

皇后绣袍一拂,脸上的表情明媚不定:“本宫既然来了你们阡兰殿,就不想听到毓贵妃口不对心的话。”

“哦?”樱娘秀眉一挑,颇有些意兴阑珊,来了兴致,身子也坐正了一些。

皇后示意樱娘屏退众人,连晴儿和嘉柔也都给遣出去了,可见皇后接下来说的话有多么的重yào

了。

大门和窗户关的紧紧的,大殿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皇后转着手上的盘金丝护甲,缓缓说道:“本宫明人不说暗话,就与毓贵妃你说个明白。”

“臣妾洗耳恭听。”

皇后深呼吸一口气:“本宫可曾有亏待你,或者害过你?”

樱娘愣了一愣,没想到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出来,本想说的话被这么噎住,下面的话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犹豫了片刻,樱娘还是如实回答:“娘娘待臣妾犹如亲姐妹,未曾亏待过臣妾。”

皇后面上一喜:“既然毓贵妃你也这么说,那么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猛地起身,一袭红色长裙拖曳在地上,犹如盛开的牡丹一样艳丽,她缓缓走到樱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樱娘:“本宫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被毓贵妃你踢走了,但是那些都是在本宫毫无设防的情况下发生的事情,事到如今,本宫绝不会束手待毙,你如果要和本宫过不去,本宫也乐意奉陪,不过本宫要提醒你,你并不是独独和本宫斗,更是和我们司徒家斗。”

那眉眼满是阴狠:“本宫瞧瞧,是你肖樱娘厉害,还是本宫和我娘家厉害。”

樱娘笑了笑,也站起身子,面对面的和皇后站在一起,脸上还是淡然的神色:“臣妾一直在想着,为什么婉兰死的那么早,为什么她在宫里过的不高兴。臣妾在宫里遭受的一切,虽然并不是皇后娘娘你直接造成的,可是若是没有您的授意,相信他们也绝不敢这么对待我和婉兰的。”

樱娘从怀中拿出一串红绳编成的手链:“这是惜贵嫔当年送给臣妾的,可是自从她与娘娘你亲厚起来之后,就与臣妾生分了,更使用手段陷害臣妾,这种种的一切,都与皇后娘娘有莫大的关系,”

樱娘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痛苦:“臣妾在宫里举目无亲,只好惜贵嫔,婉兰亲如姐妹,可是如今,活在世上的就我一人了,娘娘难道觉得发生的事情都与您无关吗?”

“亲如姐妹?”皇后嗤之以鼻。

瞪了樱娘一眼:“也受不了挑拨。”

221. 第二百二十二章、中毒

被樱娘拒绝以后,皇后拂袖而去,暗自骂月瑶不识好歹。

而清歌呢,因为馨妃的事情,也鲜少再去万凰殿,即使是初一十五的大日子,皇后端着甜点求见,也被清歌拒之门外,樱娘知dào

,这是清歌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司徒家,显然已经触碰到了清歌的逆鳞,如果这时候再天天见到她的话,那件想要忘记的事情就像结疤之后再被狠狠撕裂开一样。

这个风起云涌的时刻,孙贵妃却突然病倒,这病来的蹊跷,昨个还好好的,第二日已经起不来床了,孙贵妃身边的如月来了阡兰殿请樱娘去景环殿。

才进了外殿,就闻到浓浓的药香盘旋不散,屋子里的味道十分的怪,走进翠玉屏风里的内殿,就看见孙贵妃懒懒的倚在身后的贵妃榻上,脸如菜色,嘴唇干涸的有些皲裂。

看见樱娘后,孙贵妃难得的打起几分精神,含笑的朝着樱娘招招手:“今天天气好的很,倒让你来我这病秧子的宫里受病气了。”

樱娘走上前去,握住孙贵妃的手之后,顺势坐在身旁,嗔怪的看着孙贵妃:“哪里话,姐姐病着,御花园的话我一个人赏玩也不好玩,更何况宫里新人的那些个新人,都是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在身边也只会吵吵嚷嚷的,还不如姐姐这里清静。”

孙贵妃咳嗽一声,示意屋内的人全部出去,眼见着窗户和大门全部掩住之后,孙贵妃才拿出锦被里拿出一盒糕点。

樱娘接住,疑惑的看着孙贵妃:“姐姐,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孙贵妃一脸的厌恶。

樱娘好奇的揭开盖子,里面是几块桂花糕和藕糕,都是孙贵妃最爱吃的。

“这糕点做的精致,姐姐宫里做的藕糕都是并蒂莲纹饰的,这是梅花纹饰,不是出自你的宫里,是旁人宫里送的?”

想起昨晚孙贵妃仍旧生龙活虎的,心中疑窦丛生,不禁喊道:“难道糕点里有毒?”

孙贵妃点点头:“是皇后宫里送来的。”

“会不会是别的地方中的毒。”樱娘迟疑的问道。

想了想:“皇后虽然自恃身份,到底不是鲁莽的人,这糕点若是有毒,且出自她的宫里,她势必难以逃脱罪责,她怎么会这么傻。”

孙贵妃嘲讽一笑:“亏得姐姐我昨晚也是这么想的,小尝了几块,才知dào

自己着了她的道、幸亏吃的不多,总算是有惊无险。”

“怎么回事?”樱娘脸色凝重。

孙贵妃捏起白色的藕糕“这藕糕加了萃棱子。”

又拿起桂花糕:“这里面加了狗血草。”

见樱娘还是疑惑不解,缓缓说道:“萃棱子和狗血草单食无事,可是只要一起服食的话,就是剧毒的东西,幸亏我昨晚发xiàn

的早,灌了很多的水,把那些都吐出来了。”

樱娘脸色凝重:“看来皇后娘娘忍不住要朝着我们动手了。”

孙贵妃阴冷的盯着手上的饭盒:“她越着急,露出的马脚只会越来越多的,我们且等着收拾她吧。”

222. 第二百二十三章、柔嘉求见

樱娘好孙贵妃其实都心知肚明,皇后这只是敲山震虎的把戏,让樱娘和孙贵妃擦亮眼睛看看谁才是中宫之主罢了,不过小惩大诫来说,皇后也太过激进,没把后路给考lǜ

进去。

所以当孙贵妃把糕点拿到清歌宫里去的时候,清歌龙颜大怒,当夜审讯了万凰殿的众人,哪知dào

查了一个晚上,万凰殿只推出小厨房的宫女出来,理由是一时大意。

那个宫女,樱娘命晴儿去问了一下,听说当晚就仗毙了,可怜的女人,就这样为了皇后送了性命、

第二日正午的时候,皇后去了后宫西南的佛堂礼佛,平日里带着的柔嘉却得了病,只能带着几个内殿的宫女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万凰殿。

万凰殿的后殿之中,一个罩着披风的人专走小路,不多时就已经到了阡兰殿外,踌躇了片刻,还是敲响了后殿的门,开门的是小满子,瞧见人之后,脸上有些错愕:“是你,你怎么来了

这里?”

樱娘的大殿之中,闲来无事的樱娘绣着帕子,自从当上毓贵妃之后,来宫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樱娘自己个也知dào

,自从婉兰死之后,和往日亲近的人也淡了许多,也就和几个平日往来

的串个门,别的也都没有了。

小满子从殿外匆匆走进来,在樱娘耳边耳语几句,樱娘挑起眉头:“哦!宣她进来。”

樱娘捋了捋裙摆和鬓发,端正坐姿,端坐在中间的凤坐上。

浇花的晴儿放下花洒,走到樱娘身边,伸长脖子看着小满子去匆匆的,疑惑的问道:“娘娘,今日小满子是怎么了,怎么来去匆匆的。”

“等会你就知dào

了。”樱娘故yì

不告sù

晴儿,只是双目盯着门外。

过了一会,小满子带着一个人走进内殿,那人揭开披风,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赫然便是皇后身边的柔嘉,只是看样子很是憔悴,显然几日都是没睡好的。

柔嘉对着樱娘柔柔一拜:“奴婢柔嘉,参见毓贵妃娘娘。”

樱娘对晴儿使了个眼色。晴儿会意,端了个椅子给柔嘉:“看柔嘉你脸色不太好,本宫许你坐下说话。”

柔嘉道了声谢,缓缓坐在椅子上。

“不知dào

柔嘉不跟着皇后娘娘,怎么跑到我阡兰殿来了、”

“想必娘娘也有耳闻我们万凰殿出了毒药糕点的事情了吧。”柔嘉小心翼翼的问道、

“略有耳闻。”樱娘目不斜视。

柔嘉眼眶红透:“死的是奴婢最好的姐妹,审讯了一个晚上,死的却是她,这后宫的争斗,死的永远是我们底下的、”

樱娘心里确实有些不忍,放柔了话说道:“那你今日瞒着皇后来找本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柔嘉抬头,目光灼灼:“敢问与贵妃娘娘,若是奴婢能够帮zhù

娘娘扳倒皇后娘娘,娘娘能否许我在我后宫的一席之地。”

樱娘一惊,抬头看向柔嘉:“这话什么意思。”

“娘娘和皇后的事情奴婢知dào

的一清二楚,娘娘又何必故作不知呢。”

223. 第二百二十四章、演戏

送走了柔嘉之后,樱娘叫晴儿去把孙贵妃请来。

才进了外殿,樱娘就把孙贵妃拉进了内殿,见到樱娘这么兴奋的样子,孙贵妃也有些忍俊不禁:“什么事情咋咋呼呼的,看你这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樱娘对着孙贵妃眨眨眼睛:“你猜我刚刚见到谁了?”

“见到谁了?”

话才刚说完,马上掩住嘴:“不要告sù

我,你看到婉兰了。”

“去。”樱娘嗔怒的瞪了眼孙贵妃,眼中有些惆怅:“如果真的是见到她倒好了。”

孙贵妃知dào

自己戳到了他的痛处,咳嗽一声后问道:“那是看到谁了?”

“刚刚柔嘉来了阡兰殿。”

“柔嘉,她为什么会来你阡兰殿,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呢,不怕皇上察觉出什么出来。到时候有她的苦头吃。”

樱娘却不着急着说事情,而是坐在孙贵妃身边,打眼看着孙贵妃:“姐姐你没觉察出来吗?”

“什么事?”孙贵妃觉得今天的樱娘特别的爱打马虎,什么事情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的,心里被挠的厉害,恨不得把樱娘撕开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今天这么反常。

樱娘对着孙贵妃笑了笑,拿起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一口:“姐姐不觉得柔嘉那丫头和司徒名香有点像吗?”

孙贵妃啧的一声,皱眉凝神,突然一拍膝盖:“你说的是这个事情啊。”

作势要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樱娘:“这事情我早就知dào

了,那柔嘉没进宫之前呢,是司徒名香父亲在外头拈花惹草生下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很小的时候就被收进府里管教着,算起来是司徒明香的妹妹呢,这在外面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呢。”

疑惑的看向樱娘:“你今个是怎么了?怎么想起她来了。”

樱娘坐下,嘴角噙着冷笑:“这就难怪柔嘉她不甘心了。”

“你是不是和她有什么买卖啊、”孙贵妃坐下,关切的问道。

“嗯,是的。”

正想和孙贵妃说个清楚,外头的晴儿慌慌张张的进来:“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来了。”

“来的好早。”樱娘似乎早就知dào

皇后娘娘会来似的。

此时外殿之中,皇后穿着正红宫裙,一袭长发盘起,显得雍容华美,樱娘刚进去,她就劈头盖脸的问道:“毓贵妃,不知dào

你今个把我宫里的柔嘉叫来干什么呢?”

“什么?柔嘉还未去领罚?”

“她为什么要领罚?”皇后斜睨了柔嘉一眼,眼中满是不信任。

樱娘指着柔嘉:“这厮偷了我的掐丝玛瑙发簪,打算据为己有,要不是有人跟臣妾告密,差点就被这厮把臣妾和皇上的定情信物给据为己有了。”

“所以你把柔嘉传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咯?柔嘉,你自己说。”

皇后的厉声呵斥吓到了柔嘉,她匍匐到樱娘裙摆下:“娘娘,奴婢真的是在御花园捡到娘娘的饰物的,绝不是觊觎娘娘的宝物,还请娘娘明察啊。”

右手瞧瞧的抓住樱娘的手,递上去一张什么。

224. 第二百二十五章、安抚

樱娘扫开柔嘉的手,对着皇后盈盈一福身子:“娘娘,不管怎么说,我的耳环终是在这贱婢手上搜到,若是娘娘不给个交代的话,相信阖宫都不会信服的。”

皇后眉眼一挑,低下头看着柔嘉,看来这丫头没有诓骗自己,她来阡兰殿确实是被樱娘这贱人私自叫来。看她这咄咄逼人的样子,显然是不愿意罢休的。

皇后走到柔嘉身上,扬手打了柔嘉一个耳光,声音大的出奇,即使是外殿的宫女也听的一清二楚的,再看柔嘉,脸颊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怯懦的看着皇后,一双美目泫然欲泣。

“这贱婢捡了毓贵妃的耳环,却没有第一时间送来是她不对,可是这丫头是本宫宫里的,毓贵妃不管再怎么的生气,也不该私自传召,坏了宫里的规矩。”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即使樱娘身份显贵,也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只能送的皇后和柔嘉离开。

转身的时候,看到字条上写着:“有待筹谋。”樱娘笑了笑,把字条放到灯笼里,见着它冒着火苗,烧成了灰烬。

皇后那头出了阡兰殿,转身看着畏畏缩缩的柔嘉,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长眼的丫头,亏得也是司徒家出来的,怎么恁的没有眼力劲,如今樱娘可是她能惹得起的,柔嘉看到皇后眼神阴冷,吓得低下头:“娘娘息怒。”

皇后一拂衣袖:“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本宫绝不保你,你自求多福吧。”

柔嘉站在风口处,一头青丝被风吹起,脸上是邪肆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司徒名香同样是司徒家的女儿,她却可以享shòu

万人之上的妃嫔生活,而我,只能后延残喘在你脚下,她任性跋扈,却能得到老爷子丹书铁劵的保命,而我,只换回你一个耳光,我一定要报仇,我要他日的你一无所有。

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清歌从外头风尘仆仆而来,抖了抖身上:“这天真是怪了,风刮得这么大。”

樱娘将清歌的披风挂在墙上,耳边听着风声呼呼,含笑的说道:“这天啊,一天比一天怪,见的怪多了,也就不觉得怪了。”

清歌拿起杯子的茶水一饮而尽:“昨晚上皇后来你宫里了?”

樱娘心思一凛,多看了清歌几眼,摘下手上的掐丝护甲:“嗯,是皇后身边的柔嘉在御花园捡到了臣妾的耳环,为了防止是宫里有人手脚不干净,臣妾循例问了几句。”

清歌点点头,把杯子放下,敲打着桌子,半响后才说了一句:“因为名香的事情,皇后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如果她说话冲,脾气不好。你也要担待着一点,毕竟她是国母。”

樱娘心中一凛,看来清歌对皇后还是余情未了,她司徒家如今已经臭了名声,他还是始终放不下。

“臣妾记下了。”

清歌见樱娘眉眼低顺,拉着她的手坐下:“司徒家风声犹在,皇后这位子她还是有分量做的,你平日受的委屈朕知dào

,但是你善解人意,想必不会记在心上的。”

225. 第二百二十六章、自有计较

清歌又多坐了一会,樱娘以为他今晚是要歇在这里的,梆子声响了三声的时候,清歌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边的月色朦胧,轻轻的说了句:“冷了她有些日子了,今晚也要去看看才是。”

转身的时候,对着樱娘歉然一笑:“樱娘,朕这些日子冷落了皇后,今晚该去她那里看看了。”

樱娘眉眼低垂,只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略显寂寥的说道:“皇后是一国之母,确实冷落不得,这雾眼见的就要起了,皇上还是早些去才好,更深露重,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

清歌的眼里闪现些许的柔情,樱娘一直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即使司徒家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她却始终都不说一句话。

清歌就这样走了,身影淹没在暗色之中,晴儿端着糕点进来的时候,正好kàn

见清歌出了殿门,把糕点放在桌子上,略显疑惑的问道:“娘娘,这么晚了,皇上这是去哪啊。”

樱娘气鼓鼓的拿起桌子上的糕点,随手递给晴儿一个:“有人不吃,我们自己吃。”

“别啊,这是皇上点的点心,或许皇上只是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了。”晴儿着急的挡住樱娘要吃糕点的手,却被樱娘轻巧的给躲开了。

“他是去了皇宫宫里,皇后是一国之母,宫里的小厨房胜我们千万倍,皇上这会子只怕陷在温柔堆里,哪还会想着回来呢。”樱娘嗔怪的瞪了眼晴儿。

晴儿想到死去的小皇子,脸上愁容一片,叹了口气:“娘娘就甘心?小皇子如今尸骨未寒,这仇还是没报呢,诶,奴婢就觉得奇怪了,我们抓住那么多皇后和其党羽的把柄,怎么愣是没绊倒皇后呢,难道皇后真的是蟑螂,命硬。”

樱娘放下糕点,走到窗前,看着窗前的流水倾泻,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想起躺在陵墓里的儿子,心里的怒火止不住的冒起来:“我又怎么会忘,杀子之痛不共戴天,只要有我英娘在宫里的一天,就绝不会让皇后开心的过活,如今她还是凤凰命。皇上还是念着旧情,我们碰她不得,等以后搜罗到了她的证据,就不愁她不死。”樱娘拽紧手上的帕子,眼中喷射着火焰。

早起的时候,孙贵妃着急忙慌的来了樱娘的宫里。看到樱娘正在梳头,夺过晴儿的梳子,帮樱娘细细的竖梳了起来:“看你气色不错,昨个想必睡得不错吧,瞧着你,也真是沉得住气,皇上在你宫里,你有千万个办法留住他不放人,偏偏装大方,把他推到了皇后宫里去。”

“他要走,我能有什么办法,人是留不住的,要走,就让他走呗。”

话说完,樱娘拿起翡翠簪子递给孙贵妃,看着梳妆镜子里的自己,满yì

的点点头。

孙贵妃噗嗤笑出声来:“看见你这样子,我倒是真的放下心来了,想必你自己也有了计较,我也不唠叨了。”

樱娘转身握住孙贵妃的手:“妹妹知dào

姐姐是为了我好,这事情妹妹自有分寸,姐姐且等着看好戏吧。”

疑惑的看了眼樱娘:“看你,肯定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226. 第二百二十七章、计上心头

四天后的一个早晨,阮贵嫔来了樱娘的阡兰殿,自从婉兰去世后,樱娘这是第一次在私场合和她见面,每次看到这个和自己联手对付了一个对手的女人,心里就抽动着痛的厉害,脑海中就浮现出惜贵嫔和婉兰的音容相貌,每次想起她们,自己总是会想起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能走到如今毓贵妃的身份,这双手上已经断送了多少人,恐怕樱娘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樱娘很怕看到阮贵嫔。仪嫔。

阮贵嫔进殿的时候,樱娘已经起身坐到了主殿的座位上,一袭的黄色百灵鸟长裙雍容华贵,与平日里淡然处之的樱娘大相径庭,看来是樱娘有意而为之的。

阮贵嫔对着樱娘行了一礼,抬眸的瞬间,眼中是惊艳和羡慕,也不怪她,因为如今的樱娘,和阮贵嫔已经是天壤之别,一个身份尊崇,连皇后也不敢直略其锋芒。

“今日阮贵嫔怎么有功夫来我宫里呢。”樱娘拿起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小口,斜眼看向阮贵嫔。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是有话要说。

阮贵嫔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幽幽的叹了口气:“自从茹妃娘娘崩逝之后,臣妾与娘娘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偶尔去万凰殿请安,也只是和娘娘点头致意,话也说得不多。”

“是啊,自从婉兰去世之后,本宫做什么都觉得乏力的厉害,每次看到妹妹们,就想起惜贵嫔和婉兰,这心难受的紧。”

樱娘蹙着眉头,看来触动到了心里的伤痛。

阮贵嫔慌张的直起身子,福了福身子:“臣妾罪过,牵动了娘娘的愁绪。”

樱娘略摆摆手:“不怪你,坐吧。”

阮贵嫔拿起帕子擦了擦泪水,她也曾受过婉兰的诸多照拂,如今谈到她,自然也是心里难受的厉害。

樱娘从高坐上缓缓走下来,走到阮贵嫔面前:“妹妹是不是有话要说。”

阮贵嫔紧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点头:“不瞒着娘娘,昨个晚上,皇后请了臣妾去用晚膳。话中之意也不隐晦,只希望臣妾能够到她的阵营去,与皇后娘娘一起对付娘娘你。”

樱娘冷哼一声,看着阮贵嫔:“你能与本宫说这个,肯定是不愿意的吧。”

“那是自然,皇后如今已经势单力薄,如何能够与娘娘和孙贵妃娘娘抗衡,臣妾帮zhù

皇后娘娘,无异于自取灭亡,他日若是失败,臣妾也只会成为皇后的弃子,毫无情面可讲的。”阮贵嫔急急的否认。

樱娘转着手上的护甲:“妹妹你拒绝了皇后娘娘,本宫觉得可惜的很,她毕竟是六宫之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是司徒家出的皇后呢。”

“娘娘的意思是?”阮贵嫔瞪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樱娘。

樱娘对着阮贵嫔温尔一笑:“本宫没意思,只是今日阮贵嫔打碎了本宫的琉璃盏,冒犯了本宫,本宫罚你跪在院子里跪着罢了。”

阮贵嫔会心一笑:“臣妾明白,只是他日若事成,娘娘可要念着臣妾的好。”

“那是自然的。”

227. 第二百二十八章、嚣张的慜舒贵人

时间过的很快,眼见着春日也快要过去了,御花园的花也吐出了嫩芽,树梢上也冒出了绿色的枝桠,这春日过的很快,除夕和年关才过去没多久,雪都要融了。

而三月份的时候,这个好时节的日子,宫里可不算是平静,新晋的礼部尚书富察家送了令千金到宫里来,第一日就被清歌揭了绿头牌,承崇后宫,七日里来,清歌算是日日都去了她宫里,可惹了后宫众人老大的不高兴。

第八日的早晨,清歌命小陆子到了樱娘的宫里,着她拟旨晋了富察慜舒的位份,着晋为贵人,这在后宫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当年的樱娘,也是一步一步的晋身上去,当年的位份可是凭着夭折的孩子才能得到的,即使这富察家再富贵,再显赫,这荣耀倒当真算是后宫的第一个了。

小陆子走后,晴儿才气鼓鼓的说道:“这皇上真是花心,说对娘娘矢志不渝,如今倒痴迷上新进宫的女人了。”

樱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脑海中想起了当年在肖府的清歌,是儒雅的清雅之人,而如今时间过的飞快,这爱恋也被时间消磨的一干二净,一代新人换旧人,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好在樱娘如今显赫在贵妃之列,更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可是心里的惆怅,却怎么也压不下来。

樱娘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慜舒贵人,竟然是在听风阁边上,那里是宫里听曲看戏的所在,平日里冷清的很,只是听风阁边上有几株开的好的桃花,这天气回暖,那里的桃花开的正是艳丽,红红火火的好像天上的烟霞。

樱娘不喜欢热闹,只带了贴身的贯娇和晴儿,穿着素白点梅花的长裙,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毓贵妃的味道。

“快些去,这里的桃花开的是最好的,摘一些回去沐浴。”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樱娘循声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貌美少女,一身的灵气逼人,那眸子熠熠生辉,更是平添了些许的柔弱之色,果真是一代尤人。

敏舒贵人的身边跟着一个绛青色宫女服饰的女人,眼尖的瞅见桃花树下的樱娘,她是敏舒贵人的家生奴才,是没见过樱娘的,看见樱娘素群一身,全不像显赫的妃嫔,随即厉声呵斥:“哪里来的人,没看到敏舒贵人在这里吗?快到别处去,别冲撞了敏舒贵人。”

旁边的敏舒贵人一挥手:“不碍事。”

款款走到樱娘身边,上下的打量着樱娘:“姐姐来这听风阁,想必也是爱花之人吧。”

樱娘柔柔一笑:“妹妹就是如今宫里盛宠的敏舒贵人?”

慜舒本只是随口叫声姐姐,樱娘顺杆而上应得爽快,脸上有些不痛快:“正是。”

晴儿看她不礼貌的样子,气的牙根痒痒,旁边的贯娇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废话,毓贵妃娘娘,这宫里谁不怵。

樱娘随手摘下一朵花:“这花开的美,但是若是全摘了去沐浴始终是暴遣天物,妹妹不若摘一点可好,留它枝繁叶茂以供赏玩。”

“不行,皇上最爱妹妹我花香盈体,这花我今日是要全摘掉的,姐姐若是无事,还是回去歇息着,这宫里啊,不是随便溜达都能碰到皇上的。”

228. 第二百二十九章、处罚

樱娘斜眼看了眼慜舒贵人:“难道妹妹真的觉得姐姐我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为了等皇上吗?”

敏舒贵人一愣,捋了捋鬓发:“谁知dào

呢,也许哪天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路过这里,那么你就有机会了不是。”

樱娘嘲讽一笑:“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敏舒贵人身后的丫鬟瞪了眼樱娘:“怎么跟我们家贵人说话呢。”

樱娘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袖子:“如果姐姐我说这里的桃花妹妹一朵也不能摘,妹妹会怎么想呢。”

“姐姐难道是妄想症吗?这里的桃花也是皇上的,难道姐姐觉得打得过皇上吗?”敏舒贵人听樱娘说话语气这般的嚣张,觉得她必定是背后有什么靠山,所以拿出皇上来压樱娘。

可是她这如意算盘明显是算错了,樱娘摘下一朵桃花,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随即递到晴儿手上,随即嘱咐贯娇:“这里的桃花没沾过人气,你帮我摘一些送回阡兰殿去。”

“哼,阡兰殿,你以为你是那。”眼珠子瞪大,惊恐的打量着樱娘:“难道,难道你是毓贵妃。”

樱娘捋了捋发鬓,笑着说道:“不过是个人老珠黄的人罢了,平白的得了个毓贵妃的名声,不若敏舒贵人这么的青春可人了。”

敏舒贵人福了福身子:“臣妾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娘娘,在这里慜舒给娘娘赔礼,还请娘娘饶恕臣妾的不是。”

樱娘转身看着桃花:“敏舒贵人虽然刚进宫,却认识此处的桃花开的艳丽,可知dào

这桃花的来历?”

敏舒贵人心里已经,怯懦的说道:“臣妾不知,还请娘娘解惑。”

樱娘就那么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敏舒贵人,就让敏舒贵人全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樱娘抚摸着枝桠:“这桃花树是昔年皇上送给本宫的,宫里上上下下都知dào

此处是禁地,就连皇后和孙贵妃也没有涉足过,你却借着新人的身份堂而皇之的进来采摘,可是犯了本宫的忌讳?”

樱娘的语调虽然平缓,可是话中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敏舒贵人面如土色:“臣妾知错。”

樱娘略拂了拂衣袖:“念你年少轻狂,做事不经大脑,本宫便不重罚你,你在这桃花树下跪上半个时辰,本宫在这看着,也好让你长个记性,全忘了宫里不是你富察的后宫。”

敏舒贵人身后的宫女也少了颐指气使的模样,小声说道:“娘娘,皇上还在等着我家主子奉茶呢,要不。,。”

樱娘瞪了眼宫女,施施然的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随手接过递上来的茶盏:“皇上那边自有本宫担着,你就无需担忧,本宫都叫你跪了,敏舒贵人怎还站着呢?”

慜舒贵人脸面上有些挂不住,碍于樱娘的身份,只能听从吩咐行事,如今的天气还算冷,地上更是冰的刺骨,慜舒贵人一跪下,就浑身打了个激灵,樱娘满yì

的点点头,闭着眼睛小憩起来,朝着身边的贯娇说道:“看着时辰,半个时辰后叫醒本宫。”

229. 第一百三十章、昔年犹在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贯娇轻声叫醒睡着的樱娘。

樱娘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斜眼看向慜舒贵人,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涸,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微微虚扶了一下:“这天也不早了,慜舒贵人回去歇着吧。”

慜舒贵人身边的丫头面上一喜,扶起慜舒贵人:“娘娘,我们可以回去了。”

慜舒贵人犹自浑浑噩噩的,任由着丫头扶了出去。

晴儿暗自啐了一口:“娘娘就这么放她们走了啊?”

樱娘拿起帕子遮住强烈的阳光,眼神好像透过虚空看向远处:“慜舒贵人冒犯本宫,本不用这么罚的,本宫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要试探皇上的心思,看她会护着慜舒贵人,还是本宫?”

贯娇和晴儿对望了一眼,均都长叹一口气,女人做到如今的地位又有何用,没有男人的疼爱,什么都是虚妄的,自从馨妃的事情之后,皇上就越走越远。

而走到宫道上的慜舒贵人,却强撑起身子,咬牙切齿的朝着身边的宫婢说道:“不忙着回宫,带我去皇上那里走一趟。”

那宫女娇怯的问道:“娘娘,你跪了半个时辰了,这时候去伺候皇上,奴婢怕你身子吃不消啊、”

“就是要这副样子去见驾才行,否则如何能够让皇上知dào

毓贵妃恃宠生娇呢。”

宫女刚刚见识了樱娘的厉害,这会子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娘娘,毓贵妃在宫里已久,是个人精,且还是协理六宫的贵妃,地位只在皇后娘娘之下,我们何不忍一时之气,再行图谋呢。”

慜舒贵人白了宫女一眼:“没用的东西,就见过毓贵妃一次就怕了。凭皇上如今那般疼爱本宫,本宫就不信皇上会不责罚毓贵妃,再不济,也不至于叫毓贵妃小瞧了本宫去。”

才到御书房,慜舒贵人就在清歌身边哭诉,说毓贵妃欺负她新进宫云云的,清歌觉得奇怪,他知dào

樱娘向来是最宽容的,怎会叫她跪半个时辰也不叫起身。

“你去了哪里?惹得毓贵妃发那么大的火?”

慜舒贵人拿起帕子嘤嘤哭泣:“就是在听风阁边上,臣妾想要采摘几朵桃花沐浴之用,哪曾想毓贵妃发了好大的脾气,责怪臣妾不懂宫规,要臣妾跪着呢。”

“听风阁,听风阁?”清歌喃喃念了两句,神色顿时柔化下来,心里一动,想起了往往的事情。

慜舒贵人见清歌不动容,出声叫了两声,清歌这才沉声说道:“也怪你自己,那是朕昔年送给毓贵妃的礼物,岂是你可以随意乱动的,毓贵妃罚的你算是轻的了,你还是回去将养着吧。”

慜舒贵人一愣,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子脸丢的够大的了。

等到慜舒贵人离开之后,清歌召了小陆子进来,一脸的笑意,说道:“小陆子,你去一趟阡兰殿,就说朕今晚会去阡兰殿,让她们多煮几道菜。”

小陆子领了旨意,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只留下清歌一人在御书房傻笑。

230. 第一百三十一章、和好如初

小陆子高高兴兴的到了纤兰殿,与樱娘说了今晚清歌会去的消息,樱娘却并无反应,反倒是贯娇和晴儿高兴的不行,只叫嚷着今晚要吃什么。

樱娘对着小陆子点点头:“劳烦公公来一趟。”

对着身边的晴儿低声说道:“晴儿,把本宫台上的那支和合如意的珠钗拿出来。”

那支和合如意的珠钗是上乘货色,点缀的玉是老坑的蓝田玉,金是上好的纯金,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小陆子本想着推脱下来,哪曾想樱娘一把塞到他的手上,脸上的笑意明媚:“平日里多仰仗着公公的照顾,这一点点小心意还请公公不要推脱才是。”

小陆子诚惶诚恐的手下,点头哈腰的说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娘娘如今贵为贵妃之尊,奴才真是惶恐至极。”

晚间很快的就到了,樱娘早早的盛装打扮,一袭淡粉色宫裙格外的娇俏可人。

外面走进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英娘心里已经,已经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目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清歌一把搀扶住樱娘,握着她的手走到榻子上:“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套。”声音温柔,简直要融化樱娘的心。

樱娘扯开清歌的手,缓缓坐下,眉头皱在一起:“皇上已经经月没来臣妾这里看,如今看来,旧人哪有新人来的欢喜,只怕皇上是混忘了臣妾了呢。”

清歌坐下来,搂住樱娘的肩膀,好言好语的哄着:“怎么可能,樱娘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不管是谁,都无法撼动你在朕心里的地位。”

樱娘板正脸色:“那么皇上告sù

臣妾,是否是因为馨妃娘娘的事情,皇上对臣妾生了芥蒂,觉得臣妾是故yì

想要绊倒馨妃?”

清歌长叹了口气,眼神灼灼的盯着樱娘:“其实前个月,是司徒老太公联通了几位老臣子到了朕的御书房,联名谴责樱娘你,说是你……”

樱娘笑了笑:“说臣妾祸国殃民,要为皇上清君侧?”

樱娘喘匀了气,继xù

说道:“那么皇上觉得呢?臣妾是这样子的人吗?臣妾只是觉得馨妃佛口蛇心,着着实实的心里害pà

,才会举报馨妃的。”

清歌搂紧了樱娘:“朕是知dào

的,但是朕为了堵住几个老臣子的嘴巴,不得不冷落你几个月,顺便把富察家的女儿迎进宫,分散几个老臣子的注意力。”

樱娘拉着清歌做到饭桌前,伸筷子帮清歌夹了一筷子的藕片:“皇上今日怎就破戒来了?”

清歌伸嘴吃了一口,直说纤兰殿的东西比外面好吃,一边吃一边回道:“今日听慜舒贵人被你罚跪在听风阁的桃花树下,朕想起那桃花树是朕送给樱娘你的,你平日素是大方的人,慜舒贵人只是想要摘些桃花你都不愿意,还罚她跪了半个时辰,你心里那般在意朕,朕却冷落了你,心内实在过意不去。”

情歌一把握住樱娘的手,那手滚烫滚烫的,烧灼着樱娘的,只听情歌低沉的声音传开,带着戏谑:“今晚朕就不走了。”

231. 第一百三十二章、忍不住出手

自那之后,清歌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樱娘的阡兰殿和慜舒贵人那里,孙贵妃和旁的嫔妃也有去几次,倒是皇后那里的万凰殿,就只有初一十五的大日子踏足。

六月份的时候,皇宫中的柳絮飘得满天都是,宫里传开了喜讯,毓贵妃娘娘怀了,清歌知dào

之后,高兴的和打战胜利了一样,难怪他会高兴,自从樱娘孩子早夭之后,肚子一直就没动静,清歌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这次总算如愿以偿,送了一大堆的赏赐到了樱娘宫里。

樱娘也是打心眼里高兴,在阡兰殿设宴请宫里的姐妹相聚,来都是来了,却独独缺了个中宫皇后,她的理由是,身子不适,不适宜见客,旁的人没什么不一样,倒是清歌,脸黑的跟黑炭似的。

灯火通明的阡兰殿和凄清的万凰殿行成了鲜明的对比,柔嘉倒了杯热茶递到皇后身边,细声说道:“娘娘,毓贵妃娘娘好歹是怀了皇嗣,娘娘纵然不给毓贵妃娘娘的面子,总要给皇上的面子,阖宫都去贺喜了,独独中宫不去,大家会如何评论啊。”

皇后斜睨了柔嘉一眼,吓得柔嘉不敢再说下去,皇后饮了口茶水,重重的扔在桌子上,一脸的阴狠:“那贱人怀了孩子是好事吗?那贱人害得名香出宫,饱受议论,害的本宫这个中宫皇后名存实亡,本宫还要演戏去祝hè她吗?她配吗?”

柔嘉叹了口气:“娘娘和毓贵妃娘娘置气倒没事,何苦连皇上也一并得罪了。”

皇后看了眼富丽堂皇的万凰殿,眼神有些阴郁:“想当年,这地方何其风光,本宫何其风光,本来有个孙贵妃和本宫并驾齐驱,本宫就颇有不甘,如今还来个毓贵妃这个贱人,她们互相帮zhù

,来害本宫,本宫岂能让他们如愿。”

似乎想到什么,皇后一下子站起来:“不行,本宫绝不能让她把孩子生出来,否则,这后宫焉有本宫的容身之所。”

指着柔嘉:“去把林太医请进宫,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柔嘉领了旨意走了。半个时辰后,带了个五十开外的男人回来,男人蓄着山羊胡子,看到皇后后,行了个全礼:“奴才参见皇后。”

皇后示意柔嘉出去,请了林太医起身,慢慢踱到林太医身边:“林太医可记得当年令郎早夭,你母家困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你。”

林太医是聪明人,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是娘娘,娘娘的大恩,奴才没齿难忘。”

“你报恩的时候到了。”皇后目光灼灼,烧着不一样的光彩。

那一夜,皇后和林太医整整讨论了两个时辰方才离开万凰殿,柔嘉看着林太医远去的背影,一脸的阴险笑意,眼睛看着偌大的万凰殿:“姑姑,看来你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侄女不才,愿意在背后助你一把,让这火烧的更快些。”

说完后哈哈大笑,与平日柔和的柔嘉判若两人。

232. 第一百三十三章、馊雪燕

樱娘仍旧呆在纤兰殿将养着身子,皇后为了显示自己有多么的宽容大度,送来了后宫鲜少有的雪燕珍品,正宫皇后一年的品份也才一斤,樱娘掂了掂,足足三斤有余。

樱娘把雪燕丢给晴儿,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皇后大张旗鼓的送来如此珍贵的雪燕,明面上做给了阖宫看,我是对皇嗣多么的爱hù

,借此坐实她贤后的名声,果真是一石二鸟。”

晴儿拿起雪燕,为难的说道:“娘娘,这雪燕您可要吃?”

樱娘心里冷笑不止,你要坐实你贤后的名声,我偏偏不让你如愿,看你能如何。

戴着嵌金丝的护甲扫了扫“不必了,收好了,放到潮热的地方,等皇上过来的时候,你在端出来,说是皇后送的即可。”

起初晴儿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眼雪燕,再想想潮热的地方,脑海中有了想法,娘娘这是要把雪燕闷坏呀,到时候皇上过来,我在把这个端出来,皇上若是看见了,指不定怎么埋汰皇后呢。

笑了笑,端着雪燕离开了内殿。

晚间的时候,清歌果然来了,手里提着三束葡萄,这时节葡萄是不酸不甜的,正好合了樱娘的胃口,所以这时候,纤兰殿用葡萄是最多的。

吩咐贯娇把葡萄洗了,清歌搂着樱娘进了内点,扫了眼樱娘的肚子,虽然并不显怀,可是为人父的心情还是让他莫名的心理一暖,温声说道:“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你这身子可还吃得消,可要去避暑山庄避暑?”

樱娘摇摇头:“这纤兰殿冬暖夏凉的,倒真是个好去处,臣妾在这里呆着最好,总共是有感情的,在外头总也睡不着,吃不下的,避暑倒是避着了,可别垮了身子才是。”

清歌点点头:“你最大,你说了算。”脸上带着温尔的笑意,两个人温情脉脉的往内殿走去。

贯娇洗好了葡萄,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送上来的时候,油光水润的,看着很有胃口。

樱娘对着贯娇点点头:“我瞧着皇上最近气血也不旺。脸色苍白的,你吩咐晴儿,把皇后送来的雪燕珍品炖了送上来,我和皇上尝尝。”

不多时,外头传来晴儿的惊呼声,樱娘脸色一边,朝着外面嚷道:“没瞧见皇上在吗?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守门的秋衣进来,低眉顺目的说道:“回禀皇上,娘娘,是晴儿姑姑在厨房里喊得。”

只见晴儿端着一个造型径直的盅进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娘娘……皇后送来的雪燕是坏的。”

”怎么可能。”樱娘伸手召了召,晴儿把盅端上去,樱娘揭开盖子一看,只见原本淡红色的雪燕已经传开了臭味,还夹杂着绿色的霉,一看就知dào

是坏的。

樱娘抬头,见清歌脸色不悦,他本就不待见皇后了,本以为送了雪燕,是回心转意了,没曾想送的竟是馊的,这会子对皇后的心思就越发没了。

樱娘连忙打发了晴儿出去,拉着清歌的手说道:“许是皇后娘娘一时不查才会如此。”

清歌勉强一笑:“你就会帮他们说好话。”

第一章百三十四章、林太医

时间过的飞快,眼见着到了十月,天气越来越见凉了起来,院子里的花也都败得精光,而清歌那头和皇后,仍旧是不温不火的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但是宠爱倒是谈不上了,风光的万凰殿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越显得破旧,就连初一十五请安,也只有几个位份不高的还去,别的人,都不去了。

而樱娘呢,那肚子是越来越大,清歌隔三差五的都要过来,简直羡煞了旁人宫的嫔妃,都纷纷议论,毓贵妃有取皇后而代之的趋势,虽然空穴来风,到底还是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谁也不知道,宫里的风暴终极护花猎手最新章节越来越大,将要到达一个临界点。

早起的时候,樱娘觉得恶心的厉害,本想传唤刘太医过来看诊,可是来的却不是刘太医,而是颇负盛名的林太医,见着他,樱娘心里一动,她果真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

“今个林太医怎不在,要林太医来给本宫看诊。”樱娘捋了捋发鬓,貌似无意的看了眼林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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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是吓着林太医,他的脸色一白,弯腰说道:“刘太医出宫办事,短期内是回不来的,太医院觉得娘娘怀着身子要紧,吩咐微臣放下手头的事情,为娘娘看诊要紧。”

樱娘懒懒的深处手臂:“本宫这几日觉得乏得很,总是吃不下东西,劳烦林太医瞧瞧。”

林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帕子,负在樱娘的手臂上,歪着头,半眯着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半响后松开,伏在地上:“娘娘无甚大碍,只是寒气罢了,微臣开些好的方子给娘娘,娘娘派人随微臣去取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服下,三日当无碍了。”

左右看了看,说道:“孕人不宜见寒气是对的,可是娘娘房间里关的禁闭,空气不流通,容易滋生病灶,需得时常通风透气,更要出去散步,对胎儿是极好的。”

樱娘轻点蛾首:“本宫记下了。”

林太医继续说下去:“紫海棠可安神,这时节正是此花开的好的时候,娘娘不妨着人去花圃采几支放在室内,花香轻盈,更可作点缀,对身子也好。”

樱娘看了林太医一眼,没曾想他还有这么细致的思绪,倒是小看他了。

樱娘低垂着眼帘,朝外吩咐道:“晴儿,把外殿的紫玉如意拿进来。”

不多时,晴儿捧着紫玉如意进来,朝着樱娘行了一礼。

樱娘对着林太医点点头:“林太医思虑周详,本宫也没什么好打赏的,这紫玉如意是稀罕东西,就权当林太医的辛苦费了。”

林太医推辞了片刻,还是收下了。

贯娇随着林太医去取药,樱娘脸沉似水的坐在内殿,对着身侧的晴儿说道:“晴儿,你派人去林太医老家,查查林太医的底细,记得越细致越好。”

“娘娘怀疑他有问题?”

“是有大问题,本宫还要靠这个线索顺藤摸瓜,但是这会瞧见他思虑周详,倒真是很大的隐患,本宫不得不防。”R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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