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案中案 - xp1024.com
《偷心案中案》


正文 第一章

康席迪取出由女仆身上偷来的万用钥匙,悄悄进入顶楼的套房,穿过黑暗的房间,轻松地取得1000美元、1只金戒指和1块劳力士表。他不曾惊动熟睡的房客,径自走回信道,搭乘电梯前往大厅。凌晨3点的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波旁大饭店雅致的大厅里也是同样寂静。席迪走出电梯,隐身在大型的盆景后方,假装研究一份指南,并观察是否有人经过。待无人经过时,他便若无其事地走向出口。

然后,他停下脚步,瞥视到一个写着“办公室”的铜牌。他已经洗劫过饭店的保险柜,并取走所有值钱的东西。令他惊讶的是,房客总是把一些不值钱的东西锁在保险柜里,却将现金和珠宝留在床头柜上。

他走向办公室,那扇门没锁,他无声无息地走进去,发现外面的办公室空寂无人,而里面的办公室却有灯光从半开的门透出来。席迪穿过房间敏,指敏捷而勤勉;惠指惠爱、恩惠。孔子以此作为“仁”的,毫不费力地撬开秘书的办公桌,取出一串钥匙和零用现金盒里的现款。

他走向有灯光射出的那个房间,门上写着“副经理室”。席迪非常谨慎地推开房门,办公桌上的小灯亮着,其余则一片黑暗,席迪立刻看到在那里睡觉的那个美丽女人。

她趴在办公桌上,头枕着纤细的手臂,淡金色的秀发披散在肩上,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新月形的阴影。她白皙的皮肤精致如磁器,令他联想起那些大师画笔下的女人。她的睫毛长而密,像小扇子般罩向她的脸。她没有涂唇膏的唇在睡眠中微启,带着自然的嫣红。她的手指修长而优雅,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而且涂着浅色的蔻丹。她没有戴任何戒指,唯一的装饰品是银型的手表,非常适合她。

真是个天使,席迪想着。在那喜悦的片刻,他完全沉醉于她的完美中。他所从事的职业常常会遭遇到无法预期的情况,但是,却难得碰上这种愉悦的惊喜。他已经卖力地工作了一个晚上论及笛卡尔的二元论哲学,也反对天主教及加尔文教的非理,应该可以允许自己放松片刻。

他停立在那里,突然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自从28分钟前进入这家饭店之后,席迪已经偷了8000元现金和价值1万元的珠宝,还有不计其数的信用卡和钥匙,为什么不能再加上一个吻呢?

他悄悄地走近那张办公桌,站在灯后,以免他的影子可能惊扰她。他偏向她,闻到她的茉莉花香味,并用指尖拨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朝她低下头,他的脉搏逐渐加快。然后,他分开双唇,轻如羽毛地压住她的唇,并用舌尖品尝她、爱抚她。她在睡梦中轻呼一声,移动她的头时,他的唇已不见踪影。

孟莎娜极度勉强地逼迫自己摆脱那个奇异而腐烂的梦境。她通常不是那种会沉缅在梦境里的人,在她清醒时,立刻会有清楚的思绪和注意力,不论是在白天或夜晚,就像现在版,1754年修订。着重讨论了本体论和认识论问题。认为世,她确知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了将近3个小时。她真的必须回家了,以免早班的员工发现她这个样子,可是,她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工作16小时,她有权利在那个愉悦的梦境中流连片刻:他的吻如花瓣,又带着无法掩饰的热力,充满阳刚的气息……

莎娜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人,他正在翻她的档案柜。

她的心震惊地狂跳,一时之间,她甚至无法反应。清晨3点,她的办公室里出现一个陌生男人,而且显然不怀好意,但是,她唯一想到的是他有多么高大,他的黑发有多么迷人,他修长的背影又是多么吸引人。

他穿着白色的高领衫、丝质夹克和欧式长裤。他的手指修长而灵活,悄无声息地翻动她的档案。好长一段时间,莎娜似乎无法将她的视线移离那双手,并再次感觉一根指尖轻拂她的颊,品尝到她的唇。

但是,这实在太荒谬了!过去3个星期以来,饭店里发生过6件窃案,而眼前这个男人非常可能就是这些窃案的祸首。她的皮包就放在那个档案柜的抽屉里,在她睡着之前,她知道已经锁上柜子。

现在她亲眼目睹他找到她的皮包并打开它。莎娜终于唤回行动的能力,并轻巧地站起身子,抓起门边的黄铜伞架作为武器。

“好了,先生,站在那里不要动,”她大声命令,“现在转过来,慢慢的”他照她的话做。

他有饱满的天庭、高耸的颧骨、宽厚的唇和灰蒙的眼眸,而且蓄着浓密的黑胡子,使得他的外貌更显出色。他略为轻松地靠着档案柜,唇角浮现一抹无奈的微笑。

“该死,又砸锅了!”他从容地说道,“我原本计划像进来时那样悄然离开,只留下那个甜蜜的梦境纪念我们短暂的邂逅。”

莎娜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意思……,他不可能那么做……那个吻只出现在她的梦中,不是吗?

“你是谁?”她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加深了无奈的笑容。“这似乎相当明显,不是吗?我已经被逮个正着,而且对方还持有武器……”他略为疑惑地瞥视她手中的伞架,“既然我已经不可能像计划中那样优雅地离开,而且你手中显然有个致命的武器,我的结论是,我正置身于相当不利的情况中,你同意吗?”

在那一刻,莎娜只是瞪着他,抗拒着他催眠般的声音。他的谈吐绝对不像一个小偷,外表也是。不过,她并不知道小偷的谈吐与外表是什么样子。她舒展一下握住伞架的手指。

“你拿我的皮包干什么?”她谨慎地发问。

他扬起眉毛:“当然是想偷走它喽。”

她不再有任何怀疑,并感觉心跳再次加快。现在是凌晨3点,她在无人的办公室里遇到一个坦承是小偷的男人,而且只有一只伞架作为武器,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莎娜盯着办公桌的电话,并再次掂掂手中武器的份量,她到底想骗谁呢?他可以大步越过她身边扬长而去,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冷血地攻击他。

但是,他不知道这点,她需要让他相信她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待在那里,”她警告他,一步步走向办公桌,“不要乱动。”

“我想都不敢想,”他神情镇定地低声说。

她走到办公桌旁,然后遇到真正的麻烦——她必须一手握住伞架一手握住话筒,还得生出第三只手来拨号码,但是,她终于不太优雅地做到了。

她按下3个数字联络警卫室,并在第2声铃响时得到回答,她的膝盖因放心而发软。

不过,她仍然保持钢铁般的声音:“我是孟莎娜,我在我的办公室里遇到一个闯入者,马上派人来这里并报警。”

那个闯入者伸出一根手指吸引她的注意。

“还有经理,”他建议,“别忘了打电话给他,他会希望亲自参与。”

饭店经理韦格瑞就住在顶楼,而且已经习惯在半夜被唤醒处理紧急事件。莎娜以前从来没有打过这种电话给他,也从来没有碰到过紧急事件。

她继续盯着那个男人,并对着话筒说:“打电话到韦先生的套房,告诉他发生什么事,并且立刻派人来这里。”

她放下话筒,往后退开,突然感觉自己必须尽可能地拉开与那个罪犯之间的距离。他绽开笑容,瞥视他的手表,记下那个时间。莎娜瞇起眼睛,注意那个显然非常昂贵的手表。什么样的小偷穿得起意大利的丝夹克呢?

合乎逻辑的答案是:他是个非常高明的小偷。

她注意到他的右手始终握拳,显然藏着什么。武器吗?或者是她的皮夹?毕竟,他最后一样翻寻的东西是她的皮包。

“你手里拿着什么?你藏了什么东西?”

他张开手,瞥视掌中,好象忘记他握着什么东西了。

“是你从我包里偷走的吗?”她愤怒地问着。

他给她一个迷人至极的笑容:“我有罪!你要我把它放回去吗?”

“放在办公桌上,”莎娜命令,本能地在他走近时后退一步,“不要轻举妄动。”

他夸张地移动,装出非常谨慎的模样,把那个窃来物放在她办公桌的边缘,那是一块铝箔包装的巧克力糖。莎娜一向放一块巧克力糖在皮包里,因为她非常爱吃巧克力。

她迎向他闪亮的眼眸,感觉一股特殊的刺痛攻击她的心。如果他长得不像小偷,她也不能怪他,但是,看在老天的分上,他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像个小偷呢?

他眼中促狭的神情好象正准备看一场好戏。在她终于听到从走廊传来的吵闹声时,她几乎想大声地叹口气。

外面的房门猛地被打开,一个声音传来:“孟小姐!你没事吧?”

小偷再次瞥视他的手表,“2分钟又27秒,我实在不能说我喜欢这种效率。”

莎娜转开视线,望向外面的办公室:“在这里!老天,快来吧!”

那个小偷说:“孟小姐,我向你保证,你没有必要害——”

但是,房门打开时,他识相地闭上嘴,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冲进来。看到他们手中的抢时,他非常识相地举起双手。

莎娜放下沉重的伞架,虚弱地靠向墙壁,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没事吗?你受伤了吗?”

她允许自己回忆先前的紧张与危险,并设法镇定下来,然后,她挺直肩膀轻快地说:“我没事。我认为我们已经逮到小偷了。这个男人闯进这里。”

“房门根本没锁。”他打断她的话。

莎娜不理会他,“他打开上锁的档案柜并翻寻我的皮包。”

“先生,是这样的吗?”

那个男人耸一耸肩膀。

一个警卫朝他走近一步,但他警告地伸出一只手指。

“我相信,”他说,“你们的安全手册指示你们等候警察到达。”

警卫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

“好了!”莎娜必须提高声音制止两个警卫冲向他,“我们已经控制住局势,现在必须等候警察抵达。”

两个警卫不情愿地服从她,但是,莎娜注意到他们似乎把枪握得更紧,毫无松懈模样,似乎在等待那个窃贼采取任何行动。好,那个小偷并不希望血溅莎娜的办公室,他只是把头转向窗外,听着自远而近的警笛声。

“他们已经来了。你们看,绝对没有必要采取那些威胁的方式,事实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小姐,最好是真正的紧急事件。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你知道在凌晨3点吵醒我的人有什么下场吗?”

莎娜畏缩一下,但不是因为那些威胁的话,而是因为那震耳欲聋的音量。那个声音从走廊上传来,足以吵醒3层楼的人,而且这声音只可能属于一个人。

韦格瑞有183厘米高,魁梧的身躯足以与他的音量媲美,而且还有满脸的胡子。他出现在莎娜办公室的门口后,房间伫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然后,那个窃贼礼貌地说:“早安,韦先生。我很抱歉打扰你,但是,现在的情况非我所能控制。”

韦格瑞暴怒的神情转变为震惊,他瞪着那个闯入者。“你?”他的语气混杂着有趣与钦佩,“老天爷,是你干的,对不对?”

“对,”他承认,然后瞥向莎娜,“不过,我必须承认,并没有完全成功。你的副经理比我预期的更有警觉心,本过……”他准备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扬起眉毛望向那两个警卫,“可以把枪收起来吗?两位先生。”

韦格瑞用力挥一下手,“看在老天份上,把那一些枪收起来。我们又不是在演西部片。”

两个警卫非常勉强地服从,但是仍戒备地盯着窃贼,注视着他伸手探入夹克的口袋并取出一个细长的信封。

“我相信这是你的。”他一面说一面把那个信封交给韦格瑞。

韦格瑞看着信封里的东西,然后再次望向那个窃贼。他的神情混杂着惊异与愤怒,“这是我的劳力上!我的戒指!还有……”

狂怒淹没他的脸庞,然后消失,变得有点惨绿,他取出信封里的一些文件,“这些文件放在我墙上的保险箱里,那里有许多安全防范措施。”

“都还在,”康席迪向他保证,“而且我知道你的计算机安全密码和私人银行帐户资料。我使用的是万用钥匙,”他补充着,“我可以同样轻松地经由计算机变更钥匙密码,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任何事。”

他再次伸手探进口袋,掏出更多的信封,逐一交给韦格瑞。“饭店保险柜里的东西:133、441、816号保管箱。现金屉里的东西,请清点一下。”

韦格瑞好象接连遭遇重击,每一个信封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莎娜知道他的感觉,她的头开始旋转,必须抓住办公桌才能支撑住她发软的膝盖。她张开嘴,想要个解释,但只发出一个暗哑的声音。然后,另一个声音侵入她昏乱的思绪中:

“我们接到电话,说这里有麻烦。”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位探长出现在门口。莎娜认得詹探长,他负责侦办这一连串的窃案。她准备回答,但还是发不出声音。

或许这样更好,因为探长似乎已经自己找到答案。他的视线落在那个英俊的窃贼身上,立刻显现出认识他的神情。“是你,我早该知道!”他的语气略带憎恨。

那个男人以笑容回答他,并再次耸一下肩。

莎娜终于能够出声:“你!”她冲口而出,指向他,“你难道没有名字吗?你到底是谁?”

他只是面露笑容,但这更加激怒莎娜。

她转向韦格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到底是谁?”

韦格瑞显然很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仍盯着那些信封。不过,他似乎做好决定,并相当平静地回答:“孟小姐,这位是康席迪,我们刚刚纔聘请的安全顾问。”

“而且,他也是,”詹探长冷冷地补充道,“东海岸最恶名昭彰的窃贼之一。”

正文 第二章

“席迪,近况如何?”詹探长道。

“远离麻烦。老詹,你呢?”

“努力混口饭吃。”

“我不喜欢你把我的名气局限在东海岸。上一次,我是全国最恶名昭彰的一个。”

“时代不同啦!老友。现在,你必须付出双倍的努力,才能维持相同的名气。”

莎娜感觉她好象走进另一个世界里。“请问一下?”她喑哑地问,然后更坚决地重复:“请问一下!”

两个男人都转向他,韦格瑞则忙着清点信封中的现金,只皱起眉头瞥她一眼。“我似乎是这里唯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所以,能不能麻烦谁为我解释一下?”莎娜要求,“毕竟,这个男人是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想偷我的皮包,我真的想知道这个……这个小偷是否会被送进监狱里。”

3个男人对看一眼,韦格瑞转回去继续清点他的钱,詹探长则耸耸肩,只有席迪绽开笑容,开始向她解释:“孟小姐,我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但是,我真的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待在这里。我受聘检查这栋建筑的安全设施,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窃贼闯入。”

韦格瑞沉重地叹口气,终于抬起头:“都在这里了。顶楼、客房、出纳抽屉、保险柜。你没有漏掉任何地方,对不对?”

“只漏掉一项,”詹探长观察后,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显然很欣赏眼前的情况。“安全逃走。”

“啊!”席迪惋惜地叹道,“如果我不停下来窃取那个香吻,就可以做到。”

两个男人都瞪着莎娜,她感觉一股红潮缓缓染上她的双须,心跳也倏地加快。她再次想到那个轻如羽毛的吻,并感觉肌肤刺痛,胃部缩紧,然后席迪故意把他们的视线引向放在莎娜桌上的那块巧克力糖。

莎娜莫名其妙地感激他,然后又马上被愤怒取代。他到底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这样为所欲为?

詹探长轻轻一笑,转身走向门口:“被女人击败?我早知道这种事一定会发生。我们走吧!席迪,保持联络。”

“一定!”席迪回答詹探长,但是他闪亮的眼眸却盯着莎娜。

韦格瑞对警卫说:“你们要再提高警觉,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等一下,韦先生。”

席迪走向警卫,他们仍然一头雾水地望着他,10分钟之前,这个男人是他们的囚犯,现在,他却变成他们的上司。

“你们之中有人是夜班的督导吗?”席迪问。

两个男人对看一眼,好象在决定应该由谁负责回答。

“柯亚特是夜班督导,”其中一个终于回答,“他负责分配工作。”

席迪皱起眉头:“你们在三更半夜接到副经理的紧急电话,却不必报告督导吗?”

“我们这里的组织就是如此——”

“那这个似乎有重新组织的必要。请告诉柯先生,我要在今天早上10点会见三班的督导讨论此事。你们可以走了。”

那两个男人望向韦格瑞,仿佛在寻求确认。饭店经理点点头。“是的,先生。”其中一个低声说。然后两人转身离开。

韦格瑞脸上同时浮现钦佩与不满:“康先生,我不欣赏你的作风。但是,我必须承认你确实是个高手。你已获得这份工作。”

席迪毫不惊讶地点点头。他已经安排在早上10点重新改组安全部门,不是吗?

“请等一下,”莎娜试图搞清楚情况,“让我把这件事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小偷还是保安专家?”

席迪只是微微一笑:“其实,小偷就是最顶尖的保安专家。”

莎娜从未见过比这更迷人的笑容。他微笑时,她联想起在水上闪烁的月光,而这使她的肌肤刺痛,心跳加快,每一个意识似乎都会变得更加敏锐。

为了保护自己,莎娜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你雇用一个罪犯来检查我们的安全系统?”她平静地质问他的上司。

格瑞露出片刻的不安:“根据我的了解,康先生已经在许多年前放弃……嗯……他的事业。现在他是个生意人,而且获得警察部门的高度推崇,还上过电视接受访问。”韦格瑞愈来愈激动,“你认为我会在未经彻底调查的情况下,请他来这里吗?”

莎娜深吸一口气:“韦先生,你知道我通常不会怀疑你——”

“非常聪明,亲爱的。”他用终结的语气说完,并转向席迪,“今天上午顺道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合约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签名了。现在,如果你没有其它的安排,我想回去补充一点睡眠了。”

格瑞在门口停下,并转头瞥视他们一眼:“还有,从现在开始,你直接向孟小姐报告。她一直在负责最近的这些窃案,可以提供你最新也最详细的资料。晚安。”

在莎娜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前,他已经离开并关上房门。

康席迪坐在莎娜办公桌的角落上,用坦诚而友善的欣赏眼光望着她。“已经开始有员工福利了,”他轻松地说着。

孟莎娜能够在26岁的年纪坐上副经理的职位,绝对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的精明干练与果断冷静。她一向卖力工作,也知道如何运用领导才能。现在,她的上司把这男人交给她,她必须一肩扛起这个责任,但是,在清晨4点钟,她能做的实在不多。

“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员工福利,也不会动其它的歪念头。康先生,首先,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这种官兵抓强盗的游戏;其次,如果是由我作主,我根本不会聘请你来。所以,请接受我的忠告,不要太迷恋你的新职位。”她冷冰冰地告诉他。

“你总是工作得这么晚吗?”

莎娜忍不住略感恼怒,她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你说什么?”她皱起眉头问。

“我必须建立我的档案,”他解释,“如果我要设计一个有效的安全系统,就必须知道谁在什么时候会在哪里。最理想的做法是,这个办公室应该在夜间关闭,并装上自动警报系统,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解除。”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需要随时进入我的办公室——”她突然停住,惊觉自己仿佛已把他视为专家,视为同事。

她用指尖按按太阳穴,并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听我说,现在是凌晨4点半。我了解这或许是你的正常工作时间,但绝对不是我的。”她的语气充满讽刺,“我们是否可以另外选个时间再讨论这件事呢?”

“事实上,”他说,“我一向认为选时不如撞时。”

他优雅而敏捷地滑下身子,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眼睛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他的魅力浑然天成,绝对不是后天学习或模仿而得,她相信他一定迷倒过许多女人。

但是那绝不会是自己。她身高165公分,体重48公斤,拥有如婴儿般光滑的金色秀发,毫无暇疵的白皙肌肤和翡翠绿的眼眸。她昂首进入任何房间时,都会立刻吸引每个人的注意。

从13岁开始,她就必须抗拒老师、父亲的朋友和姐姐男友的追求,并学会分辨这些男人的意图。而现在,她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应付康席迪。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漠视那看来结实而强壮的腿,忽略那对迷蒙而专注的灰眸,避开那丰润而性感的唇……并且停止猜想他是否欣赏先前偷得的那个吻。

她保持冰冷的神情,“在你离开前,或许可以向我解释一下,你如何潜入这里并偷走每样东西,而不被送入监狱,却还得到一份工作?”

他绽开笑容:“这就是我的工作。韦先生聘请我侦测饭店的安全漏洞,然后设计一套有效的保护系统。我当然告诉过他我要怎么做,只是没有透露时间。”

“所以我并没有搞错,你确实是一个职业小偷。”

“过去是,”他纠正她,“这是非常重要的差别。”

他站得很近,她闻得到他自然而阳刚的气息,仿佛吹过海洋的夜风。莎娜尽最大的努力漠视他,并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对灰眸。

“原来你已改邪归正,并认为我应该信任你。”

他略微偏着头:“我不会这么说。在某些情况下,一点点无害的猜疑是非常刺激的。”

莎娜立刻了解要抗拒他的魅力会有多困难,但是,她仍然强迫自己忽视那略微加快的脉搏。“我要你知道,我完全不相信你,”她告诉他,“我不信任你,今天早上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一切力量查明你所有可能的疑点。”

“太可惜了!”他说道,但没有丝毫烦恼的神情,“我还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莎娜倏地皱起眉头,“你玩的是危险游戏,康先生。如果我手中拿的是枪,而不是伞架呢?”

“如果我有枪呢?”他平静地反问。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一缕发丝,然后,绽开笑容,把那缕发丝塞到她耳后。“以后小心一点,好不好?天使。我有个预感,我将会很忙,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担心你。”

莎娜费力地咽口气。他当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在寻她开心。“晚安,康先生。”她平稳地说。

“你住在饭店里吗?”他含笑问她。

他站得太近了!但是莎娜拒绝成为一个退缩的人,毕竟,这里是她的办公室,是她的势力范围。

“这也是为了建立你的档案吗?”

他的笑容加深,并点燃他眼眸深处的火花。“不是。”他回答,“这项资料会置放在我的私人档案里。对了,我住300号套房。”

莎娜挺直双肩,抿紧嘴唇,抗拒他的魅力。“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打开那份档案。”

他发出轻柔的笑声:“我说得没错,我一定会很忙碌。”

他越过她身边走向房门,然后轻松地转回身子,他的手中握着她的手表:“对了,我或许也该建议你更加谨慎地保管私人用品。”

他把手表递给她,并朝她眨眨眼睛。“谁知道下一次我要偷取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吻而已?”

他大步走出房间,顺便带走那颗放在她桌上的巧克力糖。

莎娜并不住在饭店里,但是,忙碌的工作使她学会随时准备一套过夜的行李,以便在加班的夜晚可以溜进空房间里睡几个小时,然后又迎接忙碌的另一天。

波旁饭店是东海岸最高级的度假旅馆,建筑堂皇,设备豪华,而且还附设一些非常精致的商店;大理石花瓶里每天都插满美丽的鲜花,3层楼高的大厅里还有一个小瀑布,旁边种着热带植物,并养着十几只色泽鲜艳的鸟。莎娜每次走过大厅,都感到一股强烈的骄傲。这座饭店坐落在佛罗里达州南部海岸外的萨万岛,经常接待来自各国的国王、总统和各级首长。对莎娜而言,成为波旁饭店的副经理是一个成真的美梦。

佛罗里达南岸的饭店通常在1月至3月间最为忙碌,许多富有的客人都在1月的第一个星期住进波旁。由于富商群聚,此地自然成为小偷作案的快乐天堂,常会引来许多小偷,这也是韦格瑞会不择手段雇用康席迪这种人来解决问题的原因,他们绝对不能让情况再恶化下去。

第二天早上,莎娜心情欠佳地抵达办公室。她在快5点时才睡着,而且一直做梦,被含笑的灰眸和性感的嘴唇困扰。她睡过头了,并对自己生气,因为她原来计划一大早去找韦格瑞,要求他撤销成命,不要跟康席迪那种人签约。更令她生气的是,她在匆忙中丢进袋里的衣服竟然是她最不喜欢的一套。这套亚麻套装包括一件蓝灰色的半短裤、长外套和桃色的丝衫,相当迷人,但实在不适合在办公室里穿着。

唯一希望的是她的上司也迟到,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在他和康席迪签约之前制止,但是,她当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秘书何莉交给她一堆资料时,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莎娜立刻知道只有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点。

“你已经见过他了吗?”何莉喘息似地问,“新来的安全部门主管?”

莎娜绷着脸走向她的办公室。“顾问,”她简洁地纠正,“他只是一个顾问,而且他的工作期间会非常短暂。”

莎娜没有面对海景的窗户——这种特权只属于付钱的人,从她的窗户唯一看到的是一座超大型的冷气设施。每天早上,何莉在煮好咖啡后,都会拉开百叶窗。在倒第二杯咖啡后,又会放下百叶窗。

她把资料放在桌上,过去倒咖啡。

“噢!”何莉似乎非常失望,但马上又振作起精神。“没关系,至少他待在这里的时候会令人十分愉快。你难道不认为他真的英俊极了?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让你联想起007情报员?”

莎娜拉好百叶窗说:“007情报员是虚构的人物。”

“我知道。”何莉不太高兴地说,“先前他来过这里。他想知道你午餐时是否有空,所以我就帮他约好时间了。”

莎娜把那堆资料分成3堆:急件、要件和其它:“你可以帮我取消,然后打电话给韦先生,询问他是否方便跟我见个面。”

“他跟康先生在一起……”何莉似乎非常愉快地回答,“他们点了早餐,所以可能会花点时间。我待会再帮你拨电话找人。还有,别忘了11点的员工会议。”

“太棒了!”莎娜喃喃地说,何莉已经离开并关上房门。她真的忘记了!距离员工会议只剩10分钟,而且她还得处理那堆急件。韦格瑞没有邀请她共进早餐为什么竟会让她有点恼怒的感觉呢?

不过,令她沮丧的是,环顾办公室时,她无法不想起康席迪。在她的脑海中,她不断看到那迷人的微笑、迷蒙的灰眸、修长的手指和柔软的唇,以及那份刺痛与兴奋的感觉。

在讲完第一通电话后,何莉告诉她,安全部门的主管盖史丹等着和她通话。莎娜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史丹已经找过她3次了。

“听我说,孟小姐,我们必须讨论一下这位所谓的安全顾问。”史丹一向不说废话,现在也是开门见山,“你知道他昨晚做过什么吗?你知道了吗?”

“他开了保险柜和出纳的抽屉,而且侵入顶楼和好几间客房。”她回答。

史丹惊讶地停了下来:“这应该可以证明什么吧?让我告诉你这些窃贼的把戏,我非常清楚,相信我——”

“我完全了解,史丹——”

“你不要开始跟我说这种‘我了解’的废话,我们必须设法阻止这场大灾难的降临。我不信任那个骚包的安全顾问!孟小姐,即使你不是专家,也可以得到相同的结论。”

“你说得对!昨晚发现他翻我的皮包时,我就已经获得相同的结论了。”

这次,他不再急急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他粗暴地说,“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我必须郑重地警告你,这个男人是个麻烦,如果你期盼我唯唯诺诺地接受他的命令,那么你或许可以准备大吃一惊。”

莎娜的二线电话响起。“我打算马上跟韦先生讨论这件事。我试试看能不能改变什么,然后再回电话给你,可以吗?”

挂上电话后,她感觉些许的满意,至少她不会是唯一反对聘用康席迪的人。和安全主管站在同一阵线上显然对她极为有利。

但是,她的胜利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其它的难题接踵而至。厨房的经理向她连声抱怨新来的大厨师,并宣称有半数以上的侍者准备辞职。

“我知道!麦克,”莎娜安抚他,“可是,据说所有的大厨师都有阴晴不定的脾气……”

她抬起头瞥到站在门口的康席迪时,所有的思绪突然都飞离脑海。

他穿着卡其长裤和浅蓝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敞开着,乌黑的头发梳向后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的眼中浮现慵懒的笑意,颚上有淡淡的胡须阴影。从敞开的领口,莎娜可以看到隐藏在衬衫下的黑色胸毛。她叹了一口气,暗暗回想她上次见到男人的胸毛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那个男人认为他是美国最后的希望!”麦克正在发怒,莎娜强迫自己转回注意力。“我告诉你,在他来之前,波旁就已是五星级的大饭店;在他离开之后,也继续会是!对我而言——”

“我会找他谈,”莎娜保证,“你只需要放松下来,把问题交给我。”

她挂上电话,但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说了再见。

“早安,天使。”康席迪轻声地打招呼。他看起来精神奕奕,而且显然吃饱了,但莎娜却仍饥肠辘辘。

她拿起笔记本,开始找笔:“对不起,康先生,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话。我正要去开会。”如果我的运气够好,等我回来时,你就不再是这里的员工了。她在心中补充。

她打开抽屉,但找不到笔。

席迪说:“我知道,我是来陪你一起过去的。”

她瞪着他:“你也要去开会?”

“格瑞认为我应该用这种方式尽快与各部门的主管碰面,大家一起开会,可以让我了解饭店的营运情况。”

她甚至无法利用会前的几秒钟私底下跟韦先生交谈,而且,他称呼他格瑞,莎娜忍不住气愤。

她用力关上抽屉,打开另一个:“我不需要别人陪伴。”

“但是或许我需要。毕竟,我是初到贵宝地。”

她用力关上另一个抽屉:“我不认为你会有任何难以结交新朋友的困扰。你不是已经跟老板吃过早餐了吗?”

他微微一笑:“嫉妒吗?孟小姐,我没有想过你会有这种反应。”

莎娜放弃找笔,站起身子。她可以向何莉借一支:“康先生,相信我,如果我要嫉妒,也绝不是嫉妒一个小偷。”

“请详加说明。”他的眼中闪现促狭的光芒,“我以前曾偷过东西,但现在并没有。”

他走上前,在莎娜还猜不到他想做什么之前,他已抬起手,从她耳后取下一支笔,并绽开笑容:“你是在找这个吗?”

莎娜保持平稳的声音,但是,她的心跳却如小鹿乱撞:“为什么你每次出现时,所有东西都会开始消失?”

他绽开笑容:“我相信这完全出自巧合。”

她抓下他手中的笔,开始走向门口。

“你不打算带着你的皮包吗?”

她凌厉地瞪他一眼。“我把它藏在安全的地方。”

“档案柜里吗?”

她皱起眉头,“锁好的档案柜。”

他扬起眉毛,显示他对这项预防措施的态度,莎娜知道他是对的——他昨天晚上已经用事实证明过,但是,她决定漠视它。

“欢迎你取用我皮包里的任何东西,康先生。”她轻快地说,并超过他身边。“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必须先告退了。”

他跟着她,莎娜敏锐地注意到何莉的眼膊一路跟随他们。在走廊里,他问:“你为什么如此刁难我呢?”

她轻笑一声:“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或许‘刁难’并非适当的用词,或许应该用——”他沉思,“害怕?”

她停下快速的步伐,无法置信地瞪他一眼:“别胡说!”

可是,他脸上沉思的神情并未消失。“对,”他喃喃地说,“我必须更仔细地思考。”

在会议室门口,莎娜转向他。“康先生,”她设法耐心地说,“你会发现,绝大多数以正当方式赚钱的人,都有一点厌恶那些以偷窃为生的人。你必须有所警觉。”

“孟小姐,”他礼貌的语气足以与她媲美,“我可以再告诉你——我不是以偷窃为生,而是在防止其它人偷窃。现在。我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你迟早要习惯。”

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嘲弄地向她鞠个躬,请她进去。

正文 第三章

这真是不可思议!莎娜在会议中不只一次想着。每个部门主管都出席这次会议,但是,她却只注意到席迪。他坐在她对面,修长的腿在会议桌下伸直,他的手指懒洋洋地转动一支银色的笔。每一次莎娜抬起视线时,都会迎上那沉思而略带兴趣的眼光。或许她真的不应该那样批评他的谋生方式。

但是,她必须对这家饭店的营运负部份责任。她的工作就是关心每一个进出这家饭店的人,不论他们是客人还是员工。如果她能主宰一切,她永远不会雇用像席迪这种有前科的男人,即使当侍者都不可能,更别提督导安全部门了。

更何况,他令她紧张。

“——我相信孟小姐一定会同意。”

这是韦格瑞的声音,把莎娜吓了一大跳。她的注意力根本不集中,上一个讨论议题是:“到底要不要更换寝具的供货商”,而且她完全不知道最终的结论是什么,只知道现在轮到她表示意见了。该死的康席迪,一切都要怪他!对她而言,她的工作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但是,康席迪来这儿还不到12个小时,就已经严重地影响到她的工作能力。

“现在,开始讨论最重要的问题。你们应该都注意到,1月份有九成的住客率;也知道过去这几个星期中,我们正面临无计其数的窃案与扒窃,我们绝不能让这种案件继续发生。在经历40多年的努力之后,波旁才足以吸引全世界各地最讲究的客人,所以,我们绝不容许这份信誉现在遭受破坏。”

韦格瑞显然相当激动:“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特别聘请康席迪来协助我们更新饭店的安全系统。现在,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新来的安全顾问——康先生。”

席迪含笑环顾会议桌,显得轻松又自在。他的坐姿也十分放松,一臂伸直在桌上,整个背部靠着椅背,连略微凌乱的黑发似乎都制造出轻松的气氛。而且,他的笑容仿佛拥有神奇的力量,似乎能迷倒每一个人——只有安全部门的主管盖史丹例外。莎娜告诉自己,至少还有一个人支持她对康席迪所持的反对意见。

“我期盼私底下和你们个别会见,”席迪说,“我不可能凭空臆测并解决你们的问题。我需要你们这些真正的专家提供信息。”

说得真好,莎娜想着,忍不住钦佩他的开场白,这一招必然能够为他赢来信赖。

“当然我要知道每个部门的营运状况,也需要了解你们到底需要什么。如此一来,我才能确定在设计一套有效的安全系统时,不会妨碍大家。”

他再次用那个笑容迷倒他们,他也未免太善于应用“魁力”了吧!莎娜忿忿地想着。

“我也希望和各部门的重要员工会面,并了解你们对安全系统的想法和看法。现有的系统已经不适用。我们的目标不但要解决这些窃案,更要着眼于未来,订立一个有效的系统,永远杜绝这类事情再次发生。”

莎娜差点要鼓掌了。幸好,他接下去又补充:“从今天开始,我将安排时间与你们每一位见面,但是,如果你们现在有任何问题,我很乐于回答。”

客房部的督导马莉莎举手,席迪朝她绽开笑容,莎娜认为那个女人很可能会当场融化。

“你不会强迫员工接受测谎器的试测吧?因为在雇用他们之前,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们的个人和家庭背景。而且,有一半以上的人威胁,如果必须接受测试,他们就要辞职。”

“在这种情况下,”席迪严肃地回答,“我发现测谎器的害处多于好处,而且我相信你们自己的安全部门主管——”他朝史丹的方向点个头,“——也已经排除内贼的可能性。所以,我不会强迫任何员工接受测谎器的测试。”

史丹的神情略显缓和,莉莎则容光焕发,韦格瑞显得十分得意。莎娜酸酸地想着,康席迪,我倒想看看你如何通过测谎器的测试。

格瑞礼貌地等待片刻,然后做个总结:“我相信,在未来的几个星期中,你们都会全力支持康先生,并与他合作。在这同时,我还有另一个有趣的消息——在下个月中,将会有秘密采购者随时来拜访我们。”

吵杂声响起,几乎淹没他的最后几个字。“秘密采购者”是饭店联盟派来的密探,随时来抽验房间的品质和其它缺点。他们挑选这个时候来,实在令人头痛。

“所以,我们必须维持最高品质。下个星期的同一时间,我们再见……”

他站起身,表示会议到此结束。坐在他左侧的莎娜立刻站起身,以防其它人抢走他的注意力。“韦先生,我能不能占用你几分钟?”

“当然可以,亲爱的。我要去健身房,陪我一起去吧!”

韦格瑞每个星期至少会上一次健身房,也鼓励他的员工保持健康的身体。莎娜一向乐于和他一起运动,但是,现在她希望在比较隐秘的情况下交谈。

在其它人都离开之后,康席迪还徘徊不去,好象故意要破坏她的计划。“孟小姐,我们可以共进午餐吗?”

“恐怕不行,”莎娜轻快地超过他身边,甚至不看他,“我中午很忙,我的秘书会另外安排时间。”只要运气好,我就永远不必与你共进午餐,她想着,加快步伐赶上格瑞。

她希望康席迪会接受她的暗示,但是像他这种过度自信的人,就是不能接受拒绝。“那么,就改成晚餐吧?”他在她身后叫道。

在她还来不及回答之前,韦格瑞说:“好主意,她晚餐时从来不忙。不过,不要太晚。我不喜欢我的员工太晚休息,这会降低工作效率。”

莎娜大吃一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停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瞪着韦先生的背影,注视他继续走向电梯并按下按钮。她沮丧地转身面对席迪,但只能瞥视一眼,电梯门就打开了。他含笑靠着会议室的门,注视她跑向电梯赶上她的上司。

电梯里还有两个客人,莎娜朝他们微微一笑,然后直视着正前方。

“我认为你不应该那么做,经理。”她说。

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你告诉康先生我晚餐时有空,并为我订下约会!你的说法会让人以为我根本没有任何社交生活。”

他粗鲁地挥挥手:“谁在乎你的社交生活?我只重视饭店的经营。”

“或许我不想和他共进晚餐。”

“你为什么不想和他共进晚餐?他是一个非常体面的年轻人,干净又英俊,打扮也很得体。我今天早上跟他用过早餐,我可以告诉你,他的餐桌礼仪相当完美。”他瞇起眼睛注视她,“而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你的个人好恶干扰工作职责呢?你和康席迪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当然没有!”莎娜无法掩饰声音中的愤怒及脸颊的微红,“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韦格瑞只是继续审视她,并露出半困惑半怀疑的神情时,她只能放弃那个话题,并无奈地摇摇头。“请你不要再为我安排任何晚餐的约会,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要考虑的事那么复杂。”他无趣地回答。

电梯门打开,他们走出去。

“事实上,我要跟你讨论的就是康先生的事,”莎娜说。

“我认为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了。”

他的幽默有时候令人难以接受。

他们转向通往8楼健身房的信道,莎娜知道她的时间有限。她深吸口气,准备一口气说出她要说的话。

“韦先生,我知道你指派我跟康先生一起工作,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有可能。事实上,我怀疑他的操守,坦白说,史丹也有相同的怀疑。”

“得了!孟小姐,昨晚的事只是示范,而且我还以为你应该看得比我更清楚。”

“有关他的闯入与行窃技巧吗?绝对是!那只是一个例子——”

“孟小姐,请说重点。除了昨晚的表现外,那个男人做过什么值得让你怀疑他操守的行为吗?”

莎娜抿紧双唇。如果几万元的珠宝和现金都无法令韦先生明白她的意思,那么,偷取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呢?事实上,她也无法肯定他是否曾经偷吻她。

“韦先生,”她再次坚决地说,“你必须承认这个男人的背景十分令人怀疑。或许他已经在保安界建立某种名声,但是,我们不是一般的饭店,我还是担心我们的客人。老天!光是一个白爱莉就足以让一般的窃贼忙碌好几个星期了,而你居然建议我们敞开大门迎接这个曾经以偷窃为生的男人?我真的无法安心。”

“关心客人当然是对的,”韦格瑞圆滑地回答,“现在,我相信你永远不会怀疑我的操守吧!”他继续说,“或者质疑我的判断能力。对不对?”

莎娜变得殭硬:“对,经理。”

此时他们抵达健身房的玻璃门。韦格瑞停下脚步,伸手握住门把,低头俯视她。他的笑容和蔼,但带着应有的威严:“你是一位杰出的副经理,我非常需要你的干练与协助。你已经让我注意到你关心的事情,而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现在,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莎娜知道她必须用尽每一张王牌,而且这或许是她的最后机会。“韦先生,史丹已经在主管安全部门待了3年,如果没有他的合作,我们几乎不可能改善我们的安全系统,我认为我们至少应该尊重他,并聆听他对康先生的意见。如果我们无法尊重他的判断能力,那我们干嘛还要付钱请他工作这么多年呢?”

韦格瑞沉思地点点头,“很有道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说服史丹要完全合作,并向他保证我们确实尊重他的判断,也请他继续执行每天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还有其它事情吗?”

莎娜很清楚争辩无益。在挫败的威胁下,她勉强地说:“只剩下最后一件。”

他质疑地望着她。

“你让他住在我们最高级的套房中?”

他扬起眉毛。“怎么样?”

她的下颚板紧。“那些套房的住客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们显然会因此而损失收入。应该可以做其它的安排……”

“恐怕不行,套房是合约中的一部份。现在,还有其它事情吗?”

莎娜费力地摇摇头,她已经竭尽全力了。“没有了,经理。”

他望着她:“你确定吗?”

莎娜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反对机会。但是,她不能拒绝与康席迪共事,也不能表明她没有能力和他一起工作,而韦格瑞当然也知道这些。

“我确定,”她回答。他点点头,推开健身房的门。

“那就好,孟小姐。我把这件事交给你,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像往常那样杰出。”

莎娜绽开无力的笑容,但韦格瑞已经转身离开。“遵命,经理。”

在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莎娜转身走向她的办公室,准备开始工作。

正文 第四章

康席迪不能容许自己有太多弱点,但是,似乎有一项是他完全无法控制的——他对美丽事物的喜爱。在他一生中,这项弱点经常会影响他的判断力,诱使他冒疯狂的危险,并带来无数的麻烦。美丽的事物总是诱惑他,带给他遐想,令他因分心而遭遇危险。可是,这几乎是他不可能抗拒的。

孟莎娜是他许久以来见到的女人中最美丽的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到了晚上6点整,他轻敲她办公室的门,没有等待回答就探头进去。她正忙着把文件塞进公文包中,他怀疑她是想趁他来之前逃出办公室。

“逮到你了!”他笑笑说。

她皱起眉,但没有抬起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想躲过我们的约会。记得我们的晚餐约会吗?”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别胡说八道了!我当然记得,而且那不算是约会。”

她的发髻不再像早上那么整齐,脸上的妆也掉得差不多了,连那套衣服都有点皱,上衣的蝴蝶领结略略松开。席迪认为即使在辛苦工作一整天之后,她看起来仍然迷人至极,就像他昨晚初次见到她时那样——仿佛是个睡着的天使。

他走进房里:“你不说谎。我喜欢这样。”

“如果我想和你辩论诚实的好处,希望你不会介意。”

她放意加强语气,确定他知道这是一项侮辱,但是,席迪并没有被侮辱的感觉。

“一点也不,我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来消磨时间。”

莎娜阖上她的公文包,锁好之后才仰头注视他:“我把这事记在我的时间表上了,康先生——今晚晚餐,欢迎你自己过来看。我没忘记,也不打算逃避你。晚餐时,我常常必须工作,这是职责所需。”

“好吧!是我判断错误,对不起。”

“我接受。你有没有在楼下预订座位?”

“没有。你为什么改变心意,答应晚餐聚会?”

她再次皱起眉头,瞥视手表:“现在还早,杰克或许还有空桌子,但是,如果我们不事先通知他,他一定会气疯的,我得打个电话去。”

她伸手去取话筒,但他抬起手制止她:“不需要,我有其它安排。”

翡翠般的眼眸射出怀疑的目光,席迪凝视着她的美眸,猜想着其它可能的变化,在她愤怒时……或者愉悦时……

“我真的没有时间离开饭店,”她说。

“我们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他向她保证。

莎娜放下话筒,拿起她的公文包。她露出预先演练好的礼貌神情,并装出些许懊恼,但事实上却是松了一大口气:“康先生,我已经连续加班3个星期,有些筋疲力竭了。我甚至两个晚上没有回家。今天真的很累,我实在没有精神出去用正式的晚餐,所以,我们何不改个时间呢?”

他轻轻一笑。“我们的晚餐一点也不正式,别担心,”他伸出手,“走吧!你必须吃点东西,而且我保证最多只占用你两个小时。”

在她仍犹豫时,他补充:“你知道我们迟早要见面,或许越早越好。”

“应该是吧!”她不情愿地同意,并站起身。“但是我要自己开车。”

“没有必要,在徒步可至的距离内。”

她沉思地皱起眉头,“可是这附近没有什么。”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打断她的话,在她绕出办公桌时轻轻碰触她的背,感觉她的反应,即使她设法假装没有任何感觉。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改变心意?”

她耸耸肩:“韦格瑞驾驶一艘纪律严明的大船,而我只是一个小小兵——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一个小小水手。或许我并不总是同意他的决定,但是,我知道谁是老板,所以,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精力去撞墙。”

“非常识时务。”

他跟在她身后,忍不住欣赏她优雅的动作,并猜想她到底有没有穿丝袜来上班,但是,她的腿是如此光滑,而且晒得非常均匀,他根本无法分辨。

他在外面的办公室停下脚步,从接待小姐的桌上拿起一个野餐篮。藤编的篮子上有饭店的标记,里面装着冷鸡肉、野莓蛋糕、一瓶上好的香槟和其它食物。她瞪着那个篮子:

“你找亚曼帮你做的野餐?他憎恨这个玩意儿!他甚至不肯帮付钱的客人弄。”

他为她打开门。“大家都很喜欢我,愿意为我做许多事情。施展魅力是我这行的必要技巧,或者,我应该说我先前从事的那一行。”

“我会牢牢记住这点,”她冷冷地低语。

虽然她挑剔地瞥视他一眼,但还是走出那扇门。在此之前,他一直无法完全确定她是否会同意并照着做。

“我真的希望,你并不计划利用在海滩上野餐的方式,向我施展魅力。”她道,“这种方式对我毫无效用。”

“多谢你的警告。我会设法不把我的魅力浪费在不欣赏我的人身上。”

“你的魅力无限,根本不必担心会不会浪费。”

他绽开笑容:“我一直担心你不喜欢我。”

“康先生,我一点儿也不确定是否能喜欢你,但我必须先知道,你到底期盼我为你做什么。”她回答。

“你为什么认为,你的陪伴不能带给我喜悦?”

她再次冷冷地瞥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浪费你的魅力呢!”

他耸耸肩:“我比较喜欢把它想成一项投资。”

“在你决定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之前吗?”

“说得真好!”他钦佩地低语。

“何况,”她继续说,“如果我认为你感兴趣的只是我的陪伴,那么,我根本不会答应和你共进晚餐,更别提到沙滩上野餐了。我对你有更高的评价。”

“我很感谢。”他谨慎地回答,“但是,我能问为什么吗?”

“任何有足够智能赢得韦格瑞欣赏的人,绝对不会栽在一个低级副经理的手下,尤其是在那个副经理已经明白地表示她并不信任他,而且她正在等待他出错。不,和我在一起时,你必须格外小心、格外谨慎,而且——”她再次抬头看他,“——除非我猜错了,否则,你也会施展额外的魅力。”

他轻摇一下头:“该死!我憎恨被人看透。”

他看到一抹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并惊讶地了解自己有多么满意。他早已习惯女人给他的笑容,但是,这个女人的笑容却显得格外珍贵,或许是因为得来不易吧!

他们经由庭院走出饭店,穿过花丛、石凳。席迪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这才是人生!对不对?我想不出任何比海边空气更美的事物。”

“我想得出。有许多事都比这更美好。”

她停下脚步,脱下凉鞋,因为他们已经抵达通往沙滩的阶梯上方。席迪注意到她没有穿丝袜,并绽开笑容。

“我看得出,你真的非常重实际,”他说,“绝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大海十分浪漫。”

“这就是度假饭店为什么必须建筑在沙滩上的真正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雇用我这种人的原因。”她轻快地回答。

海风袭上她的发稍,吹乱几缕散落的发丝,她不耐烦地拨开它们。席迪猜想,必须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吹散那个看来很严肃的发誓?甚至想象,她这么实际又不浪漫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说:“你知道,你真很幸运,可以在这种地方工作,一般人一天得付好几千元才能来此造访……”他指向湛蓝的海洋和璀璨的夕阳,海滩上几乎没有人。“更别提温暖的气候了。我敢打赌你来这里工作之后,必然已别无所求。”

她耸耸肩,走下沙滩:“这只是一份工作。”

他凝视着她:“一份工作?你住在天堂里面,却说它只是一份工作?一定有成干上万的人——包括我在内——希望获得你的这份工作。”

她困惑地看着他,仿佛在想他是不是当真的:“我觉得你真的是这么认为。”

“你最好相信。事实上,我认为我或许会利用5年的时间来争取你的工作。”

莎娜忍不住轻轻一笑,真无法想象康席迪这种男人竟会利用5年的时间,来争取她这份工作。真的有点好笑,她惊讶地发现,在他的陪伴下,欢笑与放松似乎是如此简单的事。但是,他说过什么呢?施展魅力是他谋生的必要技巧?

“当然啦!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或几个月中,你根本不必羡慕我。你自己的甚至更行。”

“如果不是暂时性的,应该会更好。”

莎娜再次看他,并用低垂的睫毛隐藏她的困惑。他的语气和其它的男人如此相像,似乎只拥有平凡的希望、计划和梦想。在那一刻,她几乎要相信他了,他很厉害,非常厉害。

“你是哪里人?”她问他。

“丹佛。”

她走过沙滩,天边只剩最后一丝余光,海滩上笼罩着紫色的阴影,海浪轻声叹息着。莎娜认为这或许是相当浪漫的一幕,如果还有个迷人的男伴……莎娜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康席迪。

“这绝对不会是我的第一选择,”她说。

“什么?丹佛吗?”

“不知怎地,想到职业罪犯时,我们似乎不会联想到丹佛这种地方。如果要我猜,我一定会猜底特律、芝加哥,或纽约市。”

“这就是这个国家如此伟大的原因,不是吗?即使是一个来自丹佛的小男孩,在长大之后也可以成为一个珠宝大盗。”

莎娜忍不住感到好奇,“这就是你偷——以前偷的东西?珠宝吗?”

“还有其它东西:绘画、装饰品、古埃及文物、彩绘艺术蛋……”

在那一刻之前,她已经有点陶陶然,但是,现在她厌恶地抿紧双唇,他很快投给她一个笑容。

“好吧!”他承认,“不包括彩绘艺术蛋,也不包括古埃及文物。不过,我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希望能够找到下手的机会。去那里好不好?”

他指着一处高丘,莎娜跟随在他身后。

“不过,真的有一些装饰品,”他继续轻松地说,“还有很多的画。”

“你指的是……”她犹豫地问,不确定自己到底希望知道什么。“像林布兰、或——”

他用笑声打断了她的问题。“我的运气没那么好。”他放下野餐篮,从里面取出毯子。“如果我能碰触林布兰的画,我可以向你保证,现在我绝不会站在这里用过去式跟你谈论我那幻灭的事业。”

莎娜不该感到惊讶,但是,她真的感觉惊讶与困惑。

在海风吹起那条毯子时,她抓住它并协助他把它铺好。

“你把它形容得好吸引人。”

他耸耸肩:“我不是有意的。”

她看着他说:“但是你真的这么做了。”

他缓缓绽开笑容:“我还以为我们要讨论公事。”

“我认为这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她反驳。

那个笑容变得牵强,但是,他的眼眸深处却浮现钦佩的火花,他既无法掩饰,也不隐藏。“你不打算让我轻松过关,对不对?”

她跪在毛毯上,抚平一些皱格:“轻松过关代表乏善可陈。”她坐下身子,双腿非常雅致地摆在身侧。席迪欣赏着她的坐姿,然后跪在野餐篮旁边,取出里面的东西:“我无法想象会有人认为你乏善可陈。”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统计,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她露出甜蜜的笑容,“只要你待在我的饭店里,我就会设定我的任务,让你的生活永远不会有乏味的时刻。你可以视这为一项事先的警告。”

“这也包括工作以外的时间吗?”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她平静地回答,“任何副经理都会事先警告曾经是小偷的保安专家……尤其他是专偷饭店的小偷。”

他取出一瓶用毛巾包着的香槟,熟练地转动:“你已经做过你的家庭作业。”

“这是我份内的工作。”香槟塞无声地弹开,有些泡沫溅向毛巾。席迪从篮中取出玻璃杯,他的目光沉思地盯着她的眼眸。“我觉得你喜欢这份内的工作。”

莎娜把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她通常会尽可能避免这么做,但是,今晚的风实在太大了。

他把香槟递给她,沉思而略带兴趣的神情并未消失。她感到自己有些紧张。

“我的意思是,我开始了解你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你发现小偷远比侦探刺激得多——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安全顾问。而且,我认为要你承认这点会有些困难,即使是对你自己。”

“我觉得,”莎娜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如何使你成为一个很棒的安全顾问,而且是在取得同事的合作下。”

“盖史丹不喜欢我,因为我指出他的属下昨晚花了两分半钟才抵达你的办公室。换做别种情况,你很可能已经被杀死、强暴,或挟持为人质;何况我还指出他的属下像西部片的牛仔般冲过去,如果我有武器,一定会血溅现场。”

他的语气严肃,立刻把轻松的对话转变为正经的公事。“你们饭店里住了许多富有而具有影响力的人,”他继续说,“有许多是政客与名流,这种客人的出现经常会引来恐怖分子与刺客。他们外出旅行时,有百分之十七的人并不带着他们自己的保镖。坦白说,波旁的情况有如一颗还没引爆的定时炸弹,我很惊讶你们竟然可以平安无事这么久。”

莎娜有点不知所措地瞪着他。前一刻,他还是个迷人的小偷,下一刻,却变成一个干练的警察,她很难辨认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更糟的是,莎娜甚至不知道比较喜欢哪一个。

“恐怖分子、刺客……”她眩惑地说,“我以为你只需要调查几桩窃案。”

“我拿高薪做这份工作,当然应该全力以赴,没有必要只做一半。”他改用轻松语气,并品尝那杯香槟,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然后,放下香槟,取出篮中其它的东西。“如果在我改善你们的保安系统后的1个月,某位像教主这样的人物在这里被绑架,对我的声誉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对不对?这种事会让我永久失业。”

莎娜啜饮她的香槟:“幸好,你还有其它谋生技能。”

他的眼中闪烁着有趣的光芒和些许的愤慨:“幸好。”

莎娜再次品尝香槟:“很棒的香槟,亚曼一定真的很喜欢你。你能跟他谈谈,并请他与厨房的员工多加合作吗?”

“我试试看。现在,你是不是认为这里比拥挤的餐厅要好多了?”

莎娜在她的盘中装了虾子、鸡肉、乳酪和水果。她必须承认这里非常好。席迪甚至带来蜡油灯,而且还有铁线篮保护着。在夜幕完全笼罩大地之后,他点上两盏蜡油灯,火焰摇曳着,与潮汐声相互交融。

香槟、烛光,和一个像康席迪这样的男人,多么美妙的一幕啊!他坐在她对面,他的黑发被风吹乱,显得迷人而神秘,甚至还带着一点危险的气息,他的侧影转向大海……她很难认为这会是一个公事会议,很难不用浪漫的眼光来看这一切。要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切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夜晚。

她故意把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的工作,毕竟,他们是为谈公事而来的。

“我相信你已经看过我对调查情况的报告,”她说。

他转头注视她,缓缓浮现一个暗示的微笑,他很清楚她费了很大的劲才能保持公事公办的心情。

“看过了,”他回答。

他扯了一小块鸡肉放进嘴里,莎娜感觉他的动作有一股奇异的魔力,并猜想他是否故意那么做。但是,话说回来,他或许有能力使一个乳酪三明治变得诱人无比,因为他全身散发出各种巧妙的魅力。不论他是否刻意,也不论她是否辨认得出来,他的男性磁力总是吸引着她,带给她触电般的感觉,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提醒她,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

“在我完成与每个员工的面谈之后,”席迪正在说话,“那应该只需花几天时间。”

莎娜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好用个微笑掩饰这个事实:“我期盼你们的窃案能解决,至少消失一阵子。在旺季之前,新的安全系统应该已经就绪,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季。”

“你凭什么认为那些窃贼会消失呢?”

烛光在他脸上洒下阴影,在他敞开的领口。“难道窃贼知道我在这里,他还会来?除非他是傻瓜,才会再做任何尝试。”

莎娜轻轻一笑。“原来,只要散播你在这里的消息,就可以让那些小偷销声匿迹。或许我们应该省点钱,只要买张硬纸板剪成你的模样放在大厅里就好了。”

“这是可行的方法,”他笑着同意,俯身准备加满她的香槟。

她抬起手制止他:“不,不要了。再喝下去,我会在回家之前就睡着了。”

“我可以开车送你。”

莎娜微微一笑。“不,”她说,“不用麻烦。”

“当然得送,”他还是加满她的杯子。“那会令今晚看起来比较像是约会。或者,你有某项原则,禁止自己跟有犯罪前科的男人一起出游。”

她好奇地望着他:“你真的不在乎,对不对?”

“不在乎什么?”

“提起你的过去,和其它人聊起这些。”

“其实,”他加满自己的杯子,“我非常在乎,但是,这并不重要。一般人都爱提到这些,如果我不附和,他们就会认为我有所隐瞒。”

她嫣然一笑,并啜饮她的香槟:“你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男人。”

海风拍打沙丘,使烛光闪动,并吹散莎娜几缕被发夹固定住的长发。她尝试把它们塞回去,但没有成功。在投降地轻轻一笑之后,她终于取下箍住她发髻的夹子,让长发披散在肩上。

席迪屏住呼吸。在比利时的时候,有一颗无瑕的蓝钻也曾经这样攫住他的视线,他注视它躺在黑色的天鹅绒上,感觉自己仿佛被催眠了。他望着它,知道自己必须拥有它。

现在,他望着莎娜,望着海风吹拂她长长的金发,望着烛光在她脸上闪烁,聆听着她轻柔而沙哑的笑声,他知道他再次迷失了。

结果那颗钻石是赝品,持有者是一个设下陷讲的警察,大家或许会认为席迪已经学到教训了,但是,他们都错了。那时候,他愿意赴汤蹈火使那颗钻石成为他的;现在,他愿意为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做相同的事情,这个穿着上班套装的天使已经直直地走进他的心扉。

另一阵风追逐着她的秀发,在他还来不及制止自己之前,已经伸手抓住一缕发丝。她惊讶地望着他,但眼中的笑意并未消失,只是转变为某种不安的神色。他轻轻将那绝发丝缠在指间,不断俯近,直到他们的睑几乎碰触到对方。

她没有退开,甚至不曾尝试退开。她略带喘息地说:“我以为我们要保持纯粹的公事往来。”

他轻声回答:“我告诉过你,我憎恨被人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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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五章

她的长发柔如丝缎,她的香味像热带花朵般,巧妙地混合着海边的微风,轻轻飘过他的鼻尖。他把头俯得更近,他的眼眸、肌肤和脸庞盈满她的视线,但是,她仍然不曾退开。

她用近平稳定的声音说:“你应该知道,你正在冒一个很大的风险。”

“人生就是一种冒险。”他的唇几乎拂过她的,“这也是使人生多彩多姿的原因。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天使?”

莎娜急促地吸口气,他的气味似乎盈满她的感官——混合着香槟、香皂和强烈阳刚气息。她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他敞开,并期盼着他。

她费力地咽口气,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驱使她离开他身边。她的声音仍然沙哑:“你指的是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吗?”

他的视线梭巡她的脸庞,往下落向她的喉咙,仿佛在爱抚每一个部位。莎娜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强烈地渴望他的触碰。

“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他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手指仍然缠绕着她的发丝,并轻轻拂过她的下颚,一阵战栗传遍她的身躯。

她设法全神贯注,并保持镇定与冷静的声音:“你昨晚闯进我的办公室时,我觉得你的行为有一点逾越你的职责。”

他轻拂过她的耳垂下方,她感到一阵美妙的感觉。

莎娜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我梦到有人吻我。我醒来时,发现你在那里。”

一抹浅浅的微笑浮上他的嘴角。她如此清晰地记得那两片唇——或者,如此清晰地想象着。现在,他们的唇只有一息之隔,只要他品尝她,就能证实那个吻究竟是真实,或者只是出于她的梦想。

“这是天意,”他暗示。他轻拂过她的脸颊到她的下巴,用指尖轻触她的嘴角。莎娜无法回答。

“天使,这会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他的声音轻柔,而且近乎诱惑。烛光在他眼中闪闪发亮,“我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吻,而拿我的工作与名誉去冒险呢?”

她保持平稳的视线,但是,她真正想做的是往后躺下,闭上眼睛,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美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呢?”

那抹浅笑再次浮现:“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

一个呼吸、一声叹息,或一阵最微弱的轻风就可以把他们凑在一起,她唯一要做的只是闭上眼睛、偎向他,允许这一切发生。

“你不好奇吗?”他低语。

他的眼中盈满夜色,他说话时,唇轻轻拂过她的,带来喜悦与期盼的感觉。

“对,”她沙哑地说,因为她几乎不能呼吸了。“那是另一项我认为负担不起的奢侈行为,而且你也一样承担不起。”

然后她以超然的意志力强迫自己转开头,镇定地饮一口香槟,或者,至少她假装得十分镇定。事实上,她的手正在发抖,甚至泼出一些香槟,但是,她希望他不会注意到。

她感觉得到他仍继续凝视她,仿佛要瓦解她的决心。然后,他缓缓转开缠绕在手指上的金发,让它垂落在她胸前。他轻轻抚摸那缕卷发,那种缠绵的感觉令莎娜的心跳停止片刻。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胸脯前方的外套,然后,他移开身子。

片刻之后,莎娜鼓起勇气看着他。他脸上的沉思与反省的神情令她不解:“你正在想什么?”

他苦笑地摇一下头,低头看看他的酒杯:“比利时,一颗无暇的蓝色钻石,一个设计陷阱的警察。”

她略微放松,心跳也开始恢复正常的速度。她觉得现在似乎可以比较自在地与他相处。

“这就是你被捕的原因吗?”她好奇地问他。

“我从来没有被捕过,”他喝光他的香槟,开始收拾野餐篮。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你退出那个行业?”她愈来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履历表上并没有清楚地说明。”

他的脸板紧,虽然他的语气并未改变,但是,莎娜感觉他仿佛已经关上心扉,不再对她开诚布公。

“没错,上面没有说明,”他轻松地回答。

他迅速地放回所有东西。他伸手要扶她起身时,莎娜略带不安地说:“谢谢你的晚餐。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但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多少进展。”

“已经比你知道的还多了。”他愉快地回答。

“例如什么呢?”

“我已经把你排除在嫌疑犯的名单外。”

她只是无言地凝视他时,他拿起那条毛毯,抖掉上面的沙子,把它挂在手臂上。

“准备走了吗?”他陪伴她走向她的车子,并用专业的眼光检查那座停车场。

“这里有几个死角,”他说,“我必须建议他们多装一些灯。”

“这里是豪华饭店,不是飞机跑道。”莎娜不悦地回答,把钥匙插进去。

席迪背靠着她的车门,缓缓浮现一个诱人的笑容,仿佛在暗示他知道她脑海中的每一个念头:“你不会已经后悔了吧?”

莎娜转动钥匙:“后悔什么?”

“没有发现真相。”

她用冰冷的目光瞪他一眼:“晚安,康先生,再次谢谢你的晚餐。”

他伸手探入口袋,掏出一条糖。

“要吃薄荷糖吗?”他问。

她看看他,又看看薄荷糖,忍不住取了一颗。

他退开门边时,眼眸闪闪发亮:“晚安,天使。”

莎娜坐进车里,准备用力关上车门时,他又说:“还有最后一件事。”

在她仰起头时,他俯向敞开的车门,他的手指上晃动着一对耳镮。她的手立刻移向她的耳垂,发现她戴的金耳镮已经不翼而飞,事实上,它们已经飞到康席迪的手中。

他把耳镮放在她的膝上:“很高兴与你共事,孟小姐。请小心开车。”

她用力摔上车门,他及时缩回手。驶离停车场时,她感觉得到他正露出得意的笑容。

驶到路口时,她已经恢复冷静,并想起刚纔的那颗糖。她好奇地把它放进口中,发现它的味道也出现在她的梦中。

萨万岛位于佛罗里达东部海岸外,岛上的所有商业活动只包括2家加油站、1家便利商店、3个卖纪念品的小摊和波旁大饭店。饭店大多数员工都居住在一个叫萨常的小型村落里,离饭店只有20分钟车程。莎娜和其它几个资深员工的运气较好,租到此区较舒适的独栋雅房。

这天晚上,莎娜为了庆祝3个星期来的第一次休假,决定睡个懒觉。除了远处的铃声不断打扰她的好梦之外,她毫无其它可抱怨之处。

清醒时,莎娜重视实际与效率,但是,在梦中,她总是会产生一些狂想。今天她梦见一处开满大白花的绿色丛林,有着一道瀑布和一潭超现实的蓝色水池。一只色彩鲜明的丛林大猫陪伴在身边,她拨开浓密的树叶瞥向瀑布下的水池时,看到一个人在那里游泳。那是一个修长而赤裸的男人,就在他要从水中起身时,远处的铃声开始侵入,打断她的美梦并催她醒来。

莎娜失望地醒来,伸个懒腰翻转身子,逐走残存的梦境。她觉得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暖她的脸庞。她掀开被单,再次伸个懒腰,然后曲起膝盖,把脸庞更舒适地埋进枕里,准备用一种慵懒的方式慢慢醒来。当她再次睁开双眼,她被目光所及吓了一跳。

一个修长的男人身影站在她的床边。

她的视线顺着一双修长的腿往上移动,看到穿着浅棕色棉质长裤的大腿和比例非常完美的男性胸膛,然后再往上浏览古铜色的颈项和方正的下颚。她的视线抵达他的脸庞时,莎娜居然一点儿也不怕。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平静地问他。

“我按过门铃,”席迪解释,“我猜你并没有听到。”

“大多数的人,”莎娜连睫毛都没眨一下,“都会猜测我不在家,或者我不打算开门。他们或许就会因而离开。”

“我一向拥有过度强烈的责任感,”他适度地承认,“我认为我应该在查看并确定一切后,才能离开。”

“你怎么进来的?”

“登门入室正好是我的专长,”他提醒她。

“当然是,”她含糊地说,再次闭上眼睛,她想假装这只是一场梦。

她想集中火力唤出自己的怒气,她真的全力以赴了,但是,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她完全唤不起这种强烈情绪。其实。由于康席迪的出现平息了过去几个星期来饭店的骚乱,她才得以休假一天。她或许还该感谢他给予她晚起的机会,即使他此刻来打扰她的睡眠,也不能责怪他。

何况,她曾经在更不愉快的情况下醒来。

她很想让自己再次进入梦乡,但是,她发现自己愈来愈不能不在乎他的凝视。

她仰卧着,想象自己的睡姿必定很不优雅。尤其那件丝质睡衣的下摆已凌乱地把她的大腿展露出来,她感觉席迪的视线正顺着她的腿部曲线移动。

之后,他从容不迫地转开视线,扫视四周。莎娜的房间有浅黄色的墙,床单是浅浅的苹果绿,连她的睡衣都是浅黄色底的印花图案。她终于睁开眼睛迎接晨曦时,感觉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或者那完全是因为席迪深情的目光。

他的神情似乎使她的心涨满喜悦,她想着他坐在身边,并用他的指尖取代爱抚的视线;她会制止他吗?她不知道,她感到十分困惑。

他会在她身边坐下吗?他会把双手放在她的腿上,并开始实现她的幻想吗?有一刻,她几乎相信他会。

然后,席迪绽开笑容。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或许我该去煮些咖啡。”

在他离开时,莎娜感觉好象有点冒汗,但是,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她躺在阳光下。

她从容不迫地沐浴,换上一条短裤和一件宽松的衬衫,把头发扎成一条松长的辫子,让它垂在背腰。她在拖延时间,希望他会等得不耐烦而离开……但同时却又希望他不会。

今天是她的休假日,他没有权利到她家打扰她,更别提私自闯进来并唤醒梦中的她。她绝对有权利生气,而且也没有义务要礼貌地待他。

不过,离开卧室时,她的心里还是有股莫名的兴奋与期盼。她跟随着咖啡的香味走向厨房,发现那里空无人影时,她好失望。她为自己倒了杯咖啡,设法不让自已感觉愚蠢。反正,已经10点半了,也该起床了。她试着安慰自己。

然后,她看到他。从落地窗看出去,他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莎娜忍不住绽开笑容。

这栋房子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四周围绕着树木和灌木丛,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只够放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椅子,莎娜自己又种了一些花和树类,使得整个庭院看起来热闹且欣欣向荣。莎娜一向最喜欢那里。

她在窗门边停立片刻,望着他。他的腿往前伸直,手肘放在扶手上,正在嗓饮彩虹杯中的咖啡,阳光照亮他放松而满足的脸庞。那一刻,他的神情令她困惑。她有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她恍然大悟。因为她每次坐在那个小花园里时,脸上的神情也是这样。

这项认知带给她一股亲密的感觉,仿佛一下子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个男人不论身在哪里,都会显得危险而不可预测,他可以用一个眼神烧灼她的血液,但是,在她的花园里,他却全然放松,有如回到自己的家中。他的四周包围着神秘的气息,而这使他显得更加吸引人。

她打开落地窗走出去。“这里真棒,”他甚至不曾转头注视她,“你怎么舍得离开这里出去工作?”

然后,他看她没有回答,又说:“当然,我个人品味倾向于客房服务和海景,但是,我可以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里。”

莎娜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那张桌子真的很小,他们同时放下咖啡杯时,彼此的手竟然轻轻相触。也许是他故意延长那个接触,但莎娜并不能确定,或者,这只是自己的想象。

“你住在哪里?”她问。

“饭店里。”

“不,我指的是你不工作的时候。”

“一家饭店。我住在迈阿密的丽晶饭店套房。”

她困惑地皱起眉头,然后轻笑出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喜欢那间套房吗?”

“一个完全不用费心照顾的居住环境。不用打扫,一通电话,就会有人过来服务。”

“我原本以为我也许会喜欢住在饭店里,但是,客房服务和干净的床单终究抵不过半夜的那些电话……”她苦笑地看着他,“就像韦先生在你第一晚抵达时接到的那种电话。”

他做出无辜的神情,低头啜饮咖啡。

“在这个行业里,总是要不断迁移。所以必须在可能的情况下,设法为自己弄点家的感觉,这就是我喜欢园艺的原因。”她指向那个小花园,“这一切似乎是永恒不变的,即使只是一个假象。”

她看看他,因为这样的开怀畅谈而略感羞涩。在过去的这个星期,他们也偶尔交谈过几次,但是,从来不曾涉及私人问题,她也不打算向他敞开心扉。

但是,他竟然点头,令她好惊讶。“我了解你的意思。或许我也应该去弄个花园。当然啦,以我的情况,那必须是个掌上型花园。”

“我不懂,”她摇摇头说,“你可以住在你喜欢的地方。而你刚刚纔告诉我你喜欢住在饭店里。”

“但是,那没有家的感觉,”他喝光他的咖啡,“有人说,你不可能怀念你从来不曾拥有的事物,但是,他们错了。还要咖啡吗?”

“我自己来,”她喃喃地回答。

他给她一个笑容并站起身子:“我一向如此。”

有趣的男人,她想着,跟着他走进厨房。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她有点惭愧自己先前竟然没问。

“你怎么可以对一个正打算为你做早餐的人,提出这么不友善的问题?”他对她微笑。

他拿起咖啡壶,加满莎娜的杯子:“因为这是我3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休假。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你喜欢的。我是为公事而来。”他打开冰箱的门,看看里面。“桌上的那叠文件需要你的签名。”

她看着桌上的那堆档案,然后望向他:“做什么用的?还有,你到底在找什么。”

“蛋、牛奶、奶油……”他站直身躯,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我很会做一种法国土司。你应该有面包吧?”

“全麦的。你怎么会做法国土司——或者其它东西?你刚刚纔说你从来不曾有过自己的家。”她边说边把面包拿到厨房的桌上。

他扮个鬼脸。“全麦面包。你只能提供这种东西吗?法国面包会比较好,但是我可以将就一下。”

莎娜张开嘴准备抗议,但终究沉默地闭上。毕竟,她不可能有多少机会吃到一个职业小偷为她准备的早餐。

“我需要你签名授权我安装一组全新的钥匙卡系统。”他打开橱柜,一下子就找到一个大碗。

“我们两年前才安装过新的钥匙卡系统!”

“我已经注意到了。不幸的是,它带来的是更大的风险,而不是更多的安全。平均计算起来,每个客人必须尝试3次才能打开他的房门,在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走廊上咒骂时,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小偷,强盗和罪犯都可以利用这种情况,制造出血腥的紊乱。”

她注视他利落地把蛋打进碗里,他的动作足以跟一流的法国厨师媲美。她站在那里欣赏他准备早餐,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卷起袖子,手中沾着面粉,臂弯里夹着一个大碗,黑发披散在额上。天哪,世上还有比他更性感的男人吗?或者,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一个性感至极的男人。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离他的身躯,并若无其事地打开那个档案夹。

“我不能明天早上再签吗?你一定要在我休假时来吵我啊?”

“事实上,我已经在一个星期前订购,所以,不能等。奶油呢?”

“植物奶油,”她走向冰箱为他取出来。

“而且你的抱怨声应该愈来愈小。毕竟,你可以获得一顿美味的早餐。”

“早餐,或许是,”她怀疑地盯着大碗里的混合物,“美味……我们等着瞧吧!你是不是应该加点盐呢?”

他寓意深远地扬起眉毛:“你应该知道,厨师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端着咖啡走向餐台,坐下来注视他工作。她的视线必然超乎想象地专注,因为在片刻之后,他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

“你在这里完全不同,对不对?”

她饮着咖啡:“什么意思?”

“不那么紧张,比较平静,比较轻松,”他沉思地望着她,“也显得比较年轻。”

“我不确定这是一项恭维,”她大笑。

“只是一个观察。”

他开始在橱柜中翻寻,这次她没开口提议帮忙,他终于找到一个适用的锅子。莎娜注视他融化植物奶油,并用另一手搅拌碗里的材料。她必须承认他的确知道如何在厨房里工作。

“你从哪里学来的厨艺呢?”她好奇地问。

“我这一生的精华时光都在世界上最高级的饭店里度过。只要有高级的饭店,就有精致的餐饮。”

“啊!”莎娜点点头,从杯线注视他,“原来如此,你在偷光饭店保险柜里的现金和珠宝之后,就跳进厨房里去窃取大师傅的食谱吗?”

他绽开笑容,熟练地切掉面包的硬皮:“差不多是那样。你在工作时为什么不这么风趣呢?我已经开始认为一定是我有问题,因为我每次走进房间时,你眼中的光芒就会立刻消失无踪。”

其实正好相反,在看到你时,我的眼中才会闪现光芒,她想着。但是,她只说:“工作时不应该怀着玩笑的心情,那样才叫工作。”

但是,他专注的眼神示意着这不是她内心真正的答案,她不知他为什么会来,甚至也不确定他为什么要为他做早餐。只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时很舒服自在。

“女人很难在这个行业里出人头地、”她耸耸肩说,“或者赢得其它人的尊重。我必须用双倍的努力来证明我的能力,用双倍的纪律来赢得尊敬。如此一来,我就没剩多少可以谈笑风生的时间了。”

他把一片一片的土司放进滋滋作响的锅子里,用指尖调整它们的位置。莎娜望着他,嫣然而笑。

“原来是野心害了你?”他小心地移动油锅。

“你难道不是吗?”

“这是我们另一个共同之处。你在笑什么?”

起初,她震惊得无法回答,猜想他是否懂得心电感应,或者他的背后有另一对眼睛。

“我只是在猜想你穿着围裙的模样。”

“就只是这样吗?”

她真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竟能够看透她的心思。然后,他翻动锅里的土司时,她捕捉到他眼中促狭的光芒。

“或许再加一双牛仔靴吧!”她终于说话,并向他举起杯子。

他大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牙齿洁白完美。莎娜再次想着,多么英俊迷人!而他的笑声令她再次感觉心跳加快。。

“我比较喜欢工作以外的你,”他说,“过来吧!带着你的盘子来。吃这种早餐是人生一大享受。”

他们带着盘子走向天井中的小桌并坐下。莎娜品尝着法国土司。

“很棒,”她说,“真的很棒。”

“谢谢。我很高兴知道,如果做不成保安业,我还有其它事业可以建立。”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天井里变得相当热。阳光照亮席迪的脸,莎娜着迷地望着他。

大多数的人会认为莎娜正迈向完美的人生——一份待遇优厚的工作,生活像是在天堂中,而且年轻又独立。事实上,除了工作以外,她并没有多少剩余的时间,所以她过的是最无聊乏味的生活。和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在家里吃早餐并不是常见的情况,而和一个英俊年轻的珠宝大盗共进早餐则是绝无仅有!

“如果你这么讨厌它,为什么还要继续迁移呢?”

她片刻之后才听清楚他的话:“对不起。你说什么?”

“刚纔,你提起你有多么喜欢拥有一个永远的家。所以,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固定的工作呢?”

她苦笑地摇摇头:“如果那么做,就永远别想出人头地了。”

“你到底想到哪里呢?”

“到哪里?”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好象已经颇有成就。你还要什么呢?”

莎娜不知如何回答。她从来不曾真正坐下来思考这个问题:“嗯……当然是发挥我的最大才能,成为欧洲某个大饭店的经理;或者待在纽约,有一天能够掌管大公司的总部。”

“我相信大公司的总部都设在芝加哥,”他说,“那里的温度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是零下40度。我真不了解你为什么要放弃这里的一切而去那里。”

“舒适的生活环境不代表一切,”她反驳,“你呢?你为什么不安定在一个地方呢?”

“谁说我想安定呢?”

“你说过。你说你没有家的感觉,不过,我很难相信。”

“很难相信什么?或许我是个长着角和尾巴的邪恶窃贼,但是,我确实有某些需要。”

正文 第六章

虽然他的语气轻松,眼神却略微冷硬,仿佛在掩饰伤痛。莎娜懊悔莫及。

“我不是有意——”

他耸耸肩,打断她的话:“即使我想要更多,也是不可能的。我的工作要求我跑遍整个世界,饭店的套房最适合我了。”然后,他绽开笑容,仿佛向她保证他并未生气。他环顾那座花园:“不过,这里真的很棒。”

然后,他继续用着早餐:“你怎么会进入这个行业呢?”

“这是一个乏味的故事,你不会想听的。”

“我当然想听。”

“我宁可聊你的事。”

“你已经知道我是如何进入这个行业的。所以,还是说你的吧!”

她好奇地望着他:“你为什么想知道?”

他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很有意思。”

不论莎娜如何仔细观察,都无法在他脸上发现丝毫的欺瞒与不实。他觉得她很有意思?

通常男人不认为莎娜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他们认为她美丽、性感、诱人,望着她时,他们产生愉悦的感觉。他们殷懃地追求,用甜言蜜语赞美她,设法在她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总是想着她能为他们做什么。他们只在乎她的外貌,对她的言谈与经历从来不感兴趣。她几乎不知道如何去响应康席迪。

“怎么回事?”他催促,“父亲为你决定一切吗?”

她大笑:“不太可能。父亲会认为这个职业太重视物质生活。我的双亲都忙着拯救鲸鱼、热带鱼和热带雨林,没有精力去积累财富。”

他扬起眉毛,了解她心理的些许苦涩:“你瞧,我不是说你很有意思吗?”

“我的双亲很有意思,”她纠正他,“我只是一个平凡而乏味的人。”

“他们是激进派的环保人士吗?”

“以前是。父亲现在是一个为市民争取权利的律师,母亲则是艺术家——恐怕不是非常杰出的一个。我有个姐姐在世界和平组织工作,另一个则在公共电视台。所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真的是我们家里的异类。乏味、缺少变化,而且是道道地地的资本主义者。”

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呢?我已经告诉你我家的故事,你也应该投桃报李吧!”

“第一次约会时绝对不谈这个,”他告诉她,“何况,我们还不算约会呢。”

他往后靠向椅背,用双手握着咖啡杯,他的眼中闪烁着笑意。“这一定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知道你来自哪里、出身什么样的家庭,甚至知道你反抗的是什么。”

她不假思索地说:“你是孤儿吗?”

“差不多是,”他啜饮他的咖啡,“在12岁之前,我妈还陪着我,但是她有许许多多的男朋友,甚至不曾留意到我的存在。然后,有一天,她就不再回家了,我成了孑然一身的穷小子。”

他瞥视她,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莎娜谨慎地不流露出任何情感。

“你令我惊讶,”他喝完他的咖啡,“大多数的女人在听到这里时,都会露出社工人员的神情:‘可怜的孩子,难怪会走上那条路。’”

他的眼神如此轻松愉快,莎娜怀疑他的故事是否有不实的成份。“首先,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必为你感到难过;”她回答,“其次,你可能是生在一个良好的中产阶级家庭,拥有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你会走上那条路,只能怪你自己。”

“你说得对。除了自己以外,我们真的没有权利责怪其它的人或事。”他拿起盘子,走向厨房。“我清理桌面,你负责洗碗。”

她拿着咖啡杯跟在他身边,但是,抵达厨房时,她再也无法控制她的好奇心:“我要知道,那个故事到底是真的吗?”

“我的故事吗?百分之百真实。”

“那我就搞不懂了……”她犹豫着,不确定该怎么说。

“我如何跳出不幸的童年吗?那是因为特比。”

“是谁?”

“一个使我免于沉沦的男人。他教我如何辨认艺术家的绘画以及珠宝的好坏,他也教我赚钱与花钱的艺术。”他打开水龙头。

“一个小偷?”莎娜发出疑问。

“一个大师级的小偷。”他擦干手。“不论你怎么评论我的一生,你都必须承认,特比已经提升了我的社会阶层。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会成为吸毒或贩毒的街头混混。”

他转过身子倚着水槽,卷起袖子,他的姿势轻松,但是,眼神警觉而锐利。“不像你期盼的那么多彩多姿,对不对?我希望你不会大失望。”

厨房很小,水槽和桌子之间的距离更小。莎娜就站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当席迪转过身时,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塞满了。事实上,他们之间大约相隔50厘米,但是,他的存在却完全填满他们之间的距离。她感觉他离她如此之近。

“我无法想象你会有任何令人失望之处,康先生,”她沙哑地说。

他的嘴角变得柔和,诱人的光彩浮现在眼中,“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天使?”

她不曾逃避那足以融化冰块的笑容,也不曾畏惧他那类似爱抚的凝视,即使他的视线所到之处都刺痛了她的肌肤。

“你看看自己。你像火焰般华丽、刺激,又带着一点危险的气息。你以前过的是那种电影中的人生,现在仍然拥有无可匹敌的魅力,足以令任何政治家羡慕与嫉妒,更别提……”

她犹豫不决时,他立刻猜中她的心意,并主动加以补充:“我那令人无法置信的英俊容貌吗?”

“对。”她不得不承认,“外貌一向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什么重要因素?”

他很喜欢逗她。莎娜开始感觉有一点燥热,但是,这段对话是由她展开的,她不会就此退缩。

“你已经拥有多彩多姿的冒险人生,而且还能妥善地加以运用。你从来不给人失望的机会,你已经把演技发挥到极致。”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这就是你喜欢我的原因吗,天使?”

他轻轻拉近她。莎娜没有反抗,但是,她的心狂跳不已。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急促的呼吸影响到她说话的声音。“不过,我觉得你很——很有意思。”

“令人无法抗拒,”他纠正她。

莎娜不知道这种事怎么会发生,但是,他已经把她拉得好近,他们的身体拂过彼此。她感觉到他强壮的肌肉抵着她赤裸的大腿,他说话时,他的唇几乎是贴在她的唇上。她知道他感觉得到她狂跳的心,因为她的胸几乎碰触他的。

他抬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把她的手腕凑向他的唇边。他的唇起先轻柔,然后变得炽烈,接着,他的舌爱抚她的悸动的腕动脉。莎娜感觉那份愉悦一路窜向她的心,她的膝盖发软。

“或许只是有一点点令人无法抗拒,”她低语。

他的手指埋入她的秀发中,扶住她的头,他的唇在她的颈项徘徊。莎娜闭上眼睛,允许自己软绵绵地偎向他,她的头因喜悦而感觉晕眩。

“我会成为你这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天使。”然后,他的唇覆住她的。

莎娜想着,我知道,她只能无助地倚向他。

他的脸上盈满激情,眼眸深邃而灿烂。

“你为什么叫我天使?”她低声问。

“因为对我而言,你就是天使,”一抹浅笑浮现他的嘴角,“与我正好完全相反。”

她挣扎地想恢复意志力,但并不容易。她只感觉自己正牢牢地攀住他的腰,而且他的手正在她颈后支撑着,如果不是这样,她一定会摔倒在地上。

她设法搜寻他的眼眸:“所以才会互相吸引。”

他的眼中浮现笑意,她的心狂跳不已。

“据说是如此。”

他俯下身,在她的嘴角印下一吻,然后是她的颧骨。她沉醉于他的吻,仿佛那是甘霖,而她则是即将渴死的人。

然后她抬起手抚触他的脸,让手指滑入他闪亮的黑发。他有一张令人心动的脸——那种会带人入梦境的脸……

她微微一笑。“你从来没有说过。”

“我没有说什么。”他呢喃着。

“说我美丽。”

他亲吻她的掌心。“我正思考一些比较有创意的说法。”

“大多数男人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她缓缓地说,并对自己的思绪略感惊讶。她望着他,犹豫是否应该说出来,但是又无法保持沉默。“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灿烂如火焰,洋溢危险与刺激的气氛,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没有说我美丽,而是认为我这个人有意思。我不认为以前曾经有任何男人这样说过。”

他笑着注视她许久。或许是困惑与不安,或者是某种她完全不曾体验的情感,使他的眼眸深处发生微妙的改变。他喃喃地说:“你开始变得严肃了,天使。”

莎娜的声音因喘息而略显不稳:“或许是。在我即将和男人有亲密行为时,我总是会变得严肃。”

他的眼中再次发生某种迅速的转变。“那就是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吗?”

她的心跳如此急速,几乎说不出话来:“应该是。”

但是,她感觉他正在缓慢地撤退。他叹息似地望着她,片刻后,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谢谢你让我使用你的花园,天使,”他说完后,退开身并离开。

正文 第七章

“确实没有再发生窃案了,我必须承认这点,”莎娜说。

詹探长点点头:“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你们聘请了一位专家,这就足以吓走一些玩票的窃贼。”

莎娜斜瞥他一眼:“他也是这么说。”

他们俩正在波旁的大厅里穿行。她设法保持轻松的语气:“告诉我,你对他到底有何看法?”

“康席迪?你到底打算问我多少次?”

莎娜拒绝显露尴尬的神情。“我们投下许多赌注,”她提醒那位探长。

她应该说,她自己投入许多赌注。过去一个星期来,她难得见到席迪,甚至常常猜想他是否还在这里工作。她确实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点个头,从来没有公事以外的接触。事实上,莎娜并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愈来愈像一团引人猜想的谜。

“何况,”她补充,“你曾经给我他的身世背景、参考资料和事实,但就是从来没有给过你的意见。我要知道你的想法与看法。”

他嘟哝一声:“亲爱的,你的谈话对象是一个干了近30年警察的家伙。我的想法是,康席迪那种男人只会让我头痛。”

“哦?为什么呢?”莎娜感觉心往下沉。

他耸耸肩:“他太聪明,太习惯于玩把戏,而且玩得太好。他迟早会再接受诱惑,只因为他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再战败一次。他就像玩上瘾了一样。”

“你似乎不相信他会改邪归正,”莎娜谨慎地说。

他轻轻一笑:“对,我不相信他会。我个人相当喜欢康席迪,也会向任何人推崇他是一等的高手。但是,我不会信任他。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吗?”

莎娜叹口气:“我确实了解。”

他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开始怀疑她对席迪怀有私人的兴趣。莎娜设法再次换上公事公办的神情。

“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令他决定改行呢?”她问,“你知道吗?”

“发生过几件事情。首先,他在比利时遇过一点麻烦。他碰上一个卧底的警察。”

“我以为他从来没有被抓过。”

詹探长露出片刻的不安。“他确实没有坐过牢,但是,那是因为他曾经协助警方破获一个很大的犯罪集团,而且他的表现非常好。”

“你说发生过几件事情,”莎娜催促。

詹探长沉思地皱起眉头:“对,另一件事是不曾提起的,但是,我觉得这才是他接受警方条件的真正原因,甚至和播特比这个家伙有关。”

“特比!”莎娜轻呼出声。

“对。特比把席迪收归在他的羽翼下,教导他一切,并照顾他。我猜你可以说他是那个孩子的唯一父亲。当然啦!他是个驼背的家伙,但是,仍然在窃盗界拥有很高的声誉。总而言之,他在某次工作时意外身亡。据说,席迪非常难过。警方告诉他,特比和国际刑事警察组织有关之后,席迪从此站到我们这一边来。”

莎娜发现自己愈了解他的一切,就愈对他产生更多的好奇及幻想。

“不过,你说得没错,他在这里确实做得很好,”詹探长继续说,“当然,旺季的展开或许仍然会引来许多小偷,但是,如果你询问我的想法,我认为麻烦已经结束。”

大门在这个时候打开,大队人马走进来,场面十分豪华壮丽。6个男人推着装满行李的推车走进来,然后是两个秘书和一个贴身女仆。在他们的身后,是3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人推着装满鲜花的小车,接着是一队捧着箱子和盒子的服务生。

这个队伍之后是一个展示的铁笼,里面坐着一只非常雍容华贵的猫,铁笼上方的名牌写着它的名字叫埃及艳后。不过,它当然无法与那位千娇百媚的历史人物相提并论,但是,它确实很像后面那位相当丰腴的贵妇人。她披着皮裘,傲慢地出现在大家眼前。

“老天爷,”詹探长叫道,震惊地后退一步,“是某位贵族吗?”

“不是,”莎娜苦笑一下,“是白爱莉。对不起,探长,我得回去工作了。”

詹探长再次瞥视那些装着珠宝和财富的箱箱盒盒:“我也是。”

莎娜拉直她的短外套,抚平头发,并调整手腕上的链子,然后,带着最亲切的微笑走向那位贵宾。

在一阵寒暄之后,白爱莉由韦格瑞陪同上楼,莎娜则留下来处理白爱莉的那一堆行李。这位贵宾尚未抵达,她就一直很紧张,因为白女土总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搁置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她正焦头烂额地处理那难行李时,康席迪突然出现。她惊讶地注视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无线电通话器:“史丹,你最好再派一个人来大厅这里。我们必须确保这批行李不会在大厅里遭窃,而且柜台相当忙碌。我们15分钟之内在白女士的套房碰面。”

莎娜倏地了解两个男人已经联手合作,而且配合无间。她震惊地望着席迪:“你确实控制住整个局面了,对不对?”

他伸出一根手指要她安静,接着把无线电转向另一个频道。“时间很宝贵,石先生,”他低声说道。莎娜看到位于大厅另一端的侍者领班抬起手表示他知道了。另外3个侍者几乎是立刻出现并开始把行李搬进电梯里。

席迪望着莎娜:“你好象很惊讶。”

她摇摇头,压回一声愤慨的叹息:“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令我惊讶,康先生。我已经开始相信你是我认识的男人当中,最莫测高深的一个。”

“大多数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都会感觉受宠若惊。但是,我为什么会认为你这句话并非恭维呢?”

莎娜张开嘴准备反驳,但她感觉得到,在这场口舌之争中,她根本毫无胜算。所以,她反而说:“你何不继续去做你的工作,我也去做我的?”

“从我认识你以来,这是你说过的话当中最明智的一句,”他回答。

她已经半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但这句话又使她停住脚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句话本身已经够清楚了。”

他把无线电对讲机塞进口袋里,注视白太太的最后一件行李送往电梯。莎娜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他们惊人的效率。她朝他走进一步并压低声音,因为大厅里相当安静:“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我对待你的态度不合乎全然的公事公办。”

“你当然是这样,”他轻松地回答,“从我们相遇后,你就没有保持过公事公办的态度。你阴谋铲除我,要警察暗中调查我,设法鼓动员工反抗我,拒绝与我合作,你尽你最大的力量阻碍我的工作。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无法应付我对你的吸引力。我认为这是最不敬业的行为,你觉得呢?”

莎娜愤怒地张开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该先反驳他荒谬的指控,还是先痛斥他那不可思议的结论。他对她的吸引力?不敬业?拒绝合作?他怎么敢!她挣扎了好一阵子,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电梯传来的铃声显示已经有电梯抵达,他看看手表,然后用礼貌的语气说:“请容许我先告退,我还有事。”

她三步并成一步赶上他,沉默地随他走进电梯里。电梯关上门之后,她才爆发出来:“我?我不敬业?是谁闯进我的办公室——而且——趁我睡觉时,占我便宜?是谁闯进我的家里?而且我并没有找警察暗中调查你。”

“我知道,詹探长只是私底下协助你。”

如果她不是如此愤怒,或许会注意到他扬起的嘴角和闪亮的眼眸,并了解他多么以此为乐。但是,她已经注意不到任何事物,因为她必须宣泄累积了一个星期的沮丧与困惑。

“让我们把话说清楚,看!到底是谁应付不了谁的吸引力!”她继续愤怒地说,双手紧握成拳。“你或许记得、我从来没有弃你而去!”

“那是我生平犯过的最大错误,”他承认,利落地转过身子把她拥进怀里。

莎娜甚至没有时间发出震惊的喘息,他的唇已覆住她的,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热力与晕眩袭击她,使她融化在他怀里。激情燃烧她,莎娜费力地咽回一声呻吟,无助地把自己压向他,他的气息混杂着薄荷与海风,全然的阳刚与不驯仿如迷幻药般迷惑住她,使她全身涨满无法控制的渴望。令她惊讶的并不是因为激情来得太穷兀,而是因为它的猛烈。

她依稀听到电梯的铃声,知道他们即将抵达。席迪勉强地放开她的唇,他的呼吸炽热地呼向她的颈项。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低声道,“我以为我们是在吵架。”

“你只是不想被人看透,”他沙哑地回答,他的舌伸向她锁骨间的凹洞,令她喜悦地颤抖起来。

“你疯了!”她喘息道,紧紧偎着他,虽然她明知应该退开。

他在她的喉头印下最后一个深吻。“你绝对不可以忘掉这个,”他喃喃地说。

电梯门打开,莎娜连忙退开身子,并用力呼吸一下,她伸手抚平头发,拉直外套和裙子,席迪则始终冷静而含笑地为她按住电梯门。

走进信道时,她的头始终昏沉沉的,神经好象是团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她甚至没有猜想他们要前往哪里,以及她为什么在这里,直到走到信道的尽头并听到白爱莉愉快而高亢的笑声。

韦格瑞在那间豪华套房里,盖史丹也在,此外,还有6个服务生和两个女仆。爱莉愉快地命令他们,根本不管他们的身分与阶层。行李箱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散乱在椅子和地板上。闪亮的珠宝与丝缎吸引精莎娜的注意力,她暂时忘记电梯里的激情画面了。

“亲爱的,亲爱的,赶快进来!”爱莉抬起胖胖的手臂朝莎娜挥动,“你可以建议我今晚该穿什么衣服。我有没有告诉你毕克要来吃晚饭?我必须挑件漂亮的衣服,但是不能太嚣张。”

“那就不能太妖艳,对不对?”莎娜走进房门,设法保持笑容。

爱莉发出小孩般的笑声,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最近的收藏品!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莎娜感觉得到在她取出那个珠宝盒时,两个负责治安的男人都畏缩了一下,她即刻就打开珠宝盒了,因为它根本没有上锁。

“白女士,”席迪走上前,爱莉正在那堆戒指、手镯、和项链之间翻寻。“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叫康席迪,最近刚应聘为这一家饭店的安全顾问。”

爱莉抬起头,懊恼的神情立刻消失。“老天,”她朝他伸出手,“你长得真好看,对不对?”

席迪绽开笑容,低头亲吻她的手,爱莉几乎发出满足的低吟。

“也很有礼貌,”她愉快地欣赏着席迪,仿佛他是一道美味的甜点,“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作啊?年轻人。”

史丹走上前,唐突地清清喉咙:“我相信康先生正打算建议,你或许应该把这些美丽的珠宝存放在饭店的保险箱里,夫人。”

“胡说!”爱莉不悦地把注意力转离席迪身上,“我大老远从纽约搬来这难东西,为什么还得把它们埋进某个不见天日的保险箱里?拥有珠宝的唯一乐趣就是戴它们,我相信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一定会同意,对不对?亲爱的。”

“我确实必须同意,”席迪圆滑地回答,“像你这么美丽的女人当然应该搭配美丽的饰物,但是,既然你无法同时戴这么多珠宝,或许你可以把其余的寄放在安全的地方。”

爱莉转向莎娜,眼角余光仍在席迪身上打转:“如果这里是百货公司,我一定会订购10个他。他是不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啊?亲爱的。”她转回身于,把那个珠宝盒塞进席迪手中,补充道:“这里没有我要找的那个东西。我到底把它搁在哪里了……”

莎娜忍不住注意到席迪扫视那些珠宝的神情:他迅速地评估它们的价值。有效率地计算出一个总额,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第二天性。莎娜倏地感到不安,而且显然不只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史丹从容不迫走近,接下席迪手中的珠宝盒:“我会负责把这盒珠宝送进保险箱里。”

席迪绽开笑容:“当然。”

“我找到了!”爱莉宣布,得意地抓住一个长形的盒子。“你能想象吗?我还以为我把它留在家里了。”

她没有再啰唆,径自打开盒盖,向每一个人展示里面的项链。莎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灿烂耀眼的翡翠与钻石组合,中央的翡翠又大、又绿、又亮,由纯金的花形支撑住;旁边的叶片则缀着雕琢完美的小钻石,链子也是花形设计,由软小的翡翠与碎钻组合而成。整个手工是如此精致,宝石是如此完善,即使放在金中,都闪亮得令人无法逼视,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不是很美?”爱莉神采焕发地说,“是麦菲利的设计,他是最负盛名的珠宝设计师之一,曾经赢得所有种类的奖项。这条项链也有一段耐人寻味的历史。其中有一部份是古董,据说这些翡翠曾经属于——”

“约瑟芬,”席迪低声说,“是她的结婚礼物。”

莎娜凝视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男人的脸上出现如此赤裸的欲望。她体内的每一个女性本能都因嫉妒而骚动。但是,较为理性的一面立刻感到警觉与不安。

白爱莉似乎很惊讶,然后露出赞许的神情:“老天,就是她!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识货又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

席迪凝视着那条项链,“我可以看一下吗?”

爱莉毫不迟疑。“当然可以,亲爱的。”她取出盒中的项链,相当傲慢地对史丹说,“你瞧,这才是美丽事物存在的意义——让人享受与欣赏,而不是锁在一个没有人看得到的安全地方。”

她把那条项链交给席迪,他怀着敬畏与喜悦之情接下它,着迷地抚摸每一颗宝石。莎娜望着他,忍不住联想起那些手指碰触她肌肤的神奇时刻,并再次感觉那股混杂着嫉妒与兴奋的怪异情感。

“这是一项卓越超群的作品,”他终于沙哑地说,“必须恭贺你能拥有它,夫人。”

爱莉的睑整个亮起来:“你知道,我实在非常得意。我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获得一样新东西时,就会迫不及待地向每一个人衒耀。”

“我确实能够了解你为什么要向大家衒耀这么完美的东西,”席迪同意。

“但是,白女士,”莎娜连忙插嘴,“你不会想今晚就戴吧!”

爱莉困惑地皱起眉头:“不应该在今晚吗?”

“噢,我认为你应该把它保留到某个特殊的场合,”莎娜坚持。接近如此罕见与昂贵的项链,她紧张得都要冒冷汗了,而且,她看得出韦格瑞也有相同的感觉。

“确实是,”格瑞同意,“像这么精致而完美的项链,理当在最特殊的场合出现,而且在那之前,我真的认为你应该明智地把它寄放在我们的保险柜里。”

莎娜看得出白女士正要开口反对,所以连忙走近一步:“白女士,请你一定要这么做。那条项链至少值100万——”

“它的价值是230万。”席迪轻声说出。

莎娜凌厉地望着他。他仍然握着那条项链,仍然抚摸着它。“我们客房里的保险柜并非用来存放这么昂贵物品的,”莎娜显得极焦虑。

“噢,烦死了!”爱莉蛮横地说,“我从来不用那些愚蠢的东西。你要我怎么做呢?年轻人。”

席迪抬起视线望向她,并绽开笑容。“白夫人,这是你的项链,你有权利随心所欲地欣赏它。”他显然非常勉强地把那条项链还给她,并继续说:“但是,像这么罕见又这么美的东西……呢,它应该有权利获得额外的照顾,对不对?如果我有一部古董车,在不使用的时候,我会把它停在有特殊装置的车库里;如果我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酒,我会把它保存在有温度调节的酒窖里。对于这么完美的艺术品,你能够掉以轻心吗?”

白爱莉给他一个笑容,显示他的眼力果然不凡。“我知道你不是在建议我应该把项链存放在地窖里……”她夸张地叹口气,把那条项链放回盒中并关上盒盖。“好吧!把它拿到你们那积满灰尘的古老保险柜里吧!”

“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夫人,”史丹说,“我会立刻把这些珠宝送进保险柜里,并开立收据给你。”

“好吧!你就那么做吧!”懊恼的时刻只持续一下子,因为爱莉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向另一件事上。“我相信我今晚应该会穿那件金缕衣,而且你说得对,亲爱的,那些翡翠跟它一点都不相配。”

“夫人,很高兴能够为你服务。”席迪说。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随时让我知道。”韦格瑞补充。

现在,项链的事情已经解决,每一个不期盼拿小费的人都准备开溜了。格瑞和席迪幸运地离开,莎娜也几乎到达门口,但是,爱莉及时叫住她:“噢,亲爱的,别忙着走。现在我们有许多时间,我要帮你算命,我最近才学会看手相。请过来这里并坐下。”

“噢!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你刚刚到,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忙。”莎娜婉拒,继续一步步退向门口,“或许以后再看。”

“胡说!我现在的心情正好,最适合帮人算命。”

“但是你的行李都还没有整理,而且埃及艳后也要修剪指甲了。”

“过来这里,”爱莉命令。莎娜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服从。

“只是很快看一下,”爱莉牵着莎娜走向光线最好的窗前,并发出咯咯的笑声,“我承认我真的很好奇……啊哈!我猜对了!”

她得意地握住莎娜的手掌,指着它的中央。“这就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就像我怀疑的那样。老天,如果你不小心点他会在你毫不知情时,偷走你的心!”

莎娜没有望着她的手掌,反而瞪着她的手腕。她抿紧双唇,缓缓围起手。“我担心的不是我的心,”她喃喃地说,并抽回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请容许我告退,白太太,我必须去抓一个小偷。”然后,她留下那个吃惊的贵妇,大步走出房间。

正文 第八章

她在电梯前赶上席迪,不幸的是,他站在一群客人之间,正在跟韦格瑞交谈。她强迫自己深吸口气镇定下来,并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康先生,我是否可以借用你几分钟?”

他朝她偏过睑:“当然可以。”

他等待她说话,那群客人也是,还有韦格瑞。在这种情况下,她很难保持笑容。

“可以私底下谈吗?”她殭硬地问。

他瞥视手表,好象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有几分钟时间。到我办公室可以吗?”

电梯铃声响起,门打开。

“可以,”她说道。

客人开始走进电梯,莎娜忍不住想起前一刻与席迪搭乘电梯的情景。现在有这么多人作陪,她不知道应该是松口气,还是感到失望。

席迪从外面为她按住门,她走进电梯。

“你的办公室究竟在哪里?”她困惑地询问迟迟不进电梯的席迪。

“哈!就在这一层的300套房。”他俏皮地回答,并松手放开电梯门。

莎娜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及时跳出来。

“非常好玩,”她白了他一眼。

他绽开笑容,伸手拿起她的手,把她的手镯放回她的手掌上。

莎娜握住那个镯子,深吸一口气镇定自己:“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做?”

他朝她扬起眉毛,带领她走向他的套房:“因为这是如此容易!”

“我不是开玩笑,”她把手镯套回手腕,他们已经抵达他的门口。“看在老天的份上,它甚至不是纯金的!”

他微微一笑,伸手环住她的颈项,温柔地抚摸起来。

“因为,”他简单地解释,“我不要你忘记我是谁。”

“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莎娜低声说,但是他温柔的碰触已经在她肌肤上留下一股不容漠视的温暖。

他把卡片塞进锁里,房门应声而响,不必再做第二次尝试。莎娜知道他们更换过新的系统,但也只是看过报告,她还不是很清楚。

他推开房门,转头瞥视她:“还有其它事情吗?”

莎娜挺直肩膀,“还有,康先生。还有其它事情。”

她走进他的套房。

那个套房不像白爱莉的那么宽敞与豪华,但是,它已经超过饭店员工的享受标准,只有韦格瑞的套房能够与他的媲美。他把外面的客厅改装为舒服而豪华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等必要设备之外,还有电视、吧台和沙发,办公桌正对着面临海景的落地窗。

通往卧室的房门开着,莎娜知道里面有一张超大尺寸的床和豪华的卫生淋浴设备,因为她熟知这家饭店每一个房间的格局。

她环顾四周:“非常不错。而且多么方便——距离你的最大仰慕者如此之近。”

“嫉妒不适合你。”

他走过房间,打开通往阳台的门。海浪的声音和清爽的微风一起涌进房里。

“即使我有嫉妒的倾向,”莎娜忍不住反驳,“也会有更好的理由,绝对不会是因为你的居住环境。”

“哦?”他转头注视她,“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他站在办公桌前,阳光从阳台泼洒进来,在他的黑发上留下红金色的光彩,走进套房之后,他立刻脱下外套并松开领带,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只穿着雪白的衬衫和灰色西装裤。

她已经后悔说了那句话,但是,她似乎无法回避他的问题。她皱了皱眉头:“我们这么说吧!我敢打赌你从来没有用注视白爱莉那条项链的眼神注视任何女人。”

“那么,你一定没有非常留意我注视你的眼神。”

她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但是;她也从来不知道下一步他会做什么。她感觉热度快速爬上脸庞。她的手指紧握成拳,但不是因为愤怒,而是要为自己打气。她略微昂起下巴,武装起自己,为的是要抵抗他的微笑、眼眸和魅力。

“你不应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她严厉地告诉他。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那条项链的底细?”她问,“你本来好象根本不知道白爱莉是何方神圣,但是,只要瞧一眼那条项链,你就可以道出它的历史渊源和市场价值,甚至不必经过大脑思考。你怎么会知道呢?”

他眼中的幽默逐渐消失,不过,他轻松的态度并未有丝毫改变。“我看书啊!”他随口回答,“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哪一份工作?”她厉声说,但立刻后悔莫名。

寒霜罩上他的眼眸,足以令她全身冻结。他不再假装这是一段友善的对话。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冷冰冰地反问,“我真的不认为这是你份内的——”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关心!”

“啊!是啊!永远不松懈的看门狗。”他的语气现在也变得严厉,眼眸冷如冰山。“只要跟你的饭店有关,你就不能容许任何风险,对不对?”

“这件事与饭店毫不相干。”她边叫边转过身体。“老天!你快把我通疯了!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相信你,什么时候该把你的话当真。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跟我说话,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他惊讶地朝前走近半步,然后停下脚步,恢复那个熟悉的嘲讽神情。“你最好不要相信我,天使。而且你应该了解,你永远不应该把我的话当真。”

莎娜毫不畏缩地回视他。

“这就是你那天弃我而去的原因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回答。他们站在那里,相隔大约两公尺,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巨如峡谷,但在同时又近如只有一息之隔。莎娜的脑海中,理性的声音一直穷追不舍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遏问这件事?看在老天的份上,罢手吧!在你还能做到的时候,赶快脱身。

但是,他们之间的空气带着期盼的电流,而且,她完全知道为什么这么做。现在要脱身已嫌太晚了。

“如果我留在那里,你认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柔声问。

她唯一看得到的是他闪亮的黑发和英俊的脸庞,唯一感觉得到的是他深情的凝视,他甚至不需要碰触她,就可以引发她的激情,接近她,燃烧她。

“我们会在一起。”她回答。

他的视线回到她脸上。但是,他的神情仍然平和如常,眼中则带着谨慎的质疑。

“那么,我的离开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对不对?”他沙哑地说。

虽然她设法保持平衡的声音,但是她的回答还是有点喘:“是吗?”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感觉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无比,期盼与不安愈来愈像酷刑般折磨着她。然后,他走向她。

窗外,一只海鸥发出尖叫。一阵大风吹进来,扬起窗帘并吹乱桌上的文件。莎娜一动也不动地伫立着,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愈来愈接近她的男人。她的心跳得如此厉害,连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住了。

席迪的手环住她的纤腰,把她拉近,他朝她低下头,她以为他会吻她,而她也已经无力抗拒他的力量。他的眼眸宛如闪亮的宝石,而且有熊熊的火焰正在燃烧,这种感觉刺着她的肌肤,燃烧着她的血液。

但是,他的唇近得足以贴紧她时,他开口了:“你到底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莎娜?”

他沙哑地追问,他的呼吸拂过她微启的唇,“一个向你父母衒耀的机会吗?或是你想探索人性中狂野的一面?还是一个尝试过危险生活的机会,并在日后向人诉说吗?”

她的心跳得更加厉害,呼吸变得颤抖,她的喉咙绷紧,几乎夺走她说话的声音。“或许吧!”她低语,集中她所有的意志力,在他的怀中站直身躯,并迎接他的凝视,“这些或许都是,或许……还要更多。”

“我无法给你更多,天使。”他的眼眸深邃而专注,他望着她,好象正在尝试把他的话刻在她脑海中。“不要期盼从我这里获得更多,你了解吗?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

“你错了!”她说。

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收紧,她以为他会推开她。或许那正是他想做的事情。但是,他反而移近一步,仿佛被无形的磁铁吸引。他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唇,似乎在把那些话送进她的嘴里。“不要信任我。”

晕眩袭击她,她伸手按住他的胸膛稳住自己。“我不会的。”她低语。

他的舌舔过她的唇,品尝着她。“不要依赖我。”

“好。”莎娜闭起眼睛,热力迅速传遍她的身躯。

“不要尝试改变我,”他低声说,“还有,看在老天的份上,不要爱上我。”

“我不会的。”

他的嘴搜寻她的嘴,她踮起脚尖迎接他,并惊讶地发现自己饥渴而贪婪。她的手指按住他胸膛坚硬的肌肉,往上滑动,经过他的肩膀,环住他的脖子。他炽热的肌肤刺痛她的手掌,暗示着她需要更多。他的手往上移动,然后滑入她的头发。他的手指埋进她的秀发中,她仰起头,接受他更深入的吻。

他费力地移开他的唇,粗重地喘息着,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庞,专注地搜寻她的眼眸,他的眼神狂热。“天使。”他沙哑地唤道,“自从那天早上离开你之后,我就无法把你摒出我的脑海,而且每一次当我想到你,我的血液好象都在沸腾。如果现在你不制止我,我们俩都会遇到许多麻烦。”

“我知道。”她低语。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会在此时退开,任何正常而负责任的人都会那么做。但是,莎娜却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这是疯狂的行为,莎娜心里很清楚。现在是办公时间,他们俩都有任务在身,电话随时会响起,还有敲门声,但是,这项认知并来浇熄她体内的欲火,相反地,那只会使她更加饥渴。他的诱惑危险吗?也许是冒险、刺激、风险……也许还有更多!这才是她迫切渴望的,她不愿错失这一切。

她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伸手探进去。感觉他坚硬而结实的肌肉。她张开嘴,品尝他炽热的脸庞,接着滑向他的喉咙和锁骨,深深地吸进他的阳刚气息。

他的手爱抚她,他的呼吸炽热地喷向她的脸庞,深长而缓慢,但颤抖着。他的心跳像擂鼓般敲向她的掌心。

“不要后悔,”他低语,他的热力令她的膝盖发软,“我不要你后悔。”

“我不会。”她低语。

他们开始一起完美地配合彼此的需要。仿佛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男人,这个狂野、刺激、温柔、神秘、又带着莫名脆弱的男人。她渴望他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事物,她要宣布他是她的,而且她也属于他,她要爱他……也要他爱她。喜悦的波浪愈来愈猛烈,似乎即将淹没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在最后的高潮降临时,她感觉自己好象已经爆烈为无数闪亮的碎片,她的灵魂筋疲力竭地欢唱着。他们曾经是两个个体,现在却合而为一,从此以后,她将永远无法完全与他分离。

微风吹进敞开的窗户,她躺在他的怀中,感觉他们汗湿的身体逐渐变凉,也逐渐感觉到外在世界,听得到从远方传来的浪潮、笑声和海鸥的叫声。莎娜让那些声音和气味飘进她晕眩而满足的意识里。她没有任何疑问,也不要求任何事物,只期盼这一刻能够永远持续下去……而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电话响了两声并倏地中断,大概是转进录音机里了。席迪没有移动,他的手臂温暖而强壮地环住她,熟悉的身体线条紧贴着她,他的呼吸像叹息般进入她的发中。

她抬起他们交握的手凑向唇边,亲吻他的手指。她的镯子闪现细碎的光芒,她含笑注视他。“你在想什么?”

他的笑容慵懒而祥和,但又带着些许哀伤。他松开手指,腾出一手轻轻抚过她的颧骨。“想着你有多出人意料,多么迷人与美丽……啊!天使。”他垂下眼睑,掩盖他的神情。“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她回答:“我有点怀疑这可能是这家饭店首次发生这种事情。”

他绽开笑容,把她的脸转向自己,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缠绵的吻。

“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他柔声说,“而且非常非常愚蠢。”

“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了。”

他望着她,搜寻着她的眼眸。他的脸上忽然显现出不安,仿佛不愿再沉缅于他们刚纔共享的美妙中。“莎娜……”

她本能地知道不想听他即将要说的话。“告诉我一个秘密,”她打断他的话,“特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身体变得殭硬,她看得出他努力地想为她开启那部份的人生,并且与她分享那段非常痛苦的记忆。

“他死了,在工作的时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松而近乎随便,但是,现在莎娜已经了解,他只是利用这种语气来掩饰情感。他坐起身子,伸手去取他的长裤,把莎娜的衬衫递给她。

然后他说:“那真的是一桩愚蠢的事。那栋楼只有两层——即使第二层楼距离地面有30多米,但他已经太老,不适合做那种工作了。”

他背对她,声音粗嘎,莎娜怀疑,在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或许也和她一样惊讶。詹探长说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但是,莎娜要他告诉她,而席迪显然也想告诉她。

“他摔下来,”他说,“显然有人进去,他必须迅速地逃走,结果——他就摔下楼了。在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口袋里只有20元。”

他穿上长裤并扣上扣子,动作利落,但是,他的沉默却隐含着不曾道出的痛苦,或许只有莎娜体会得到那种心痛的感觉。她穿上衬衫并拉紧,因为他已经站在离她十几公分的地方了。

他再次说话时,他的声音因痛楚而显得沉重。“20元,”他重复,“他为了20元而死。我猜我是在那时候了解,他教给我的一切以及我们做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空……而且我不要他那样的下场。更重要的是,我了解我们过去拥有的人生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撷取的只是片断的人生,我永远无法拥有那种安宁、稳定、安全、又受人尊重的生活。我再也不要那些片断,我要真正的人生,而且我终于了解这种事物是我永远偷不到的。在那之后,我一直努力地工作,设法赢得尊重、信赖和稳定。”

然后,他转头注视她,温柔的视线非常哀伤。“天使,我无法超越过去,而且你也不是第一个指出这点的人。但是,和你在一起时,我几乎认为我能,至少,你让我想尝试。和你在一起的我似乎感觉自己变得比较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我。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为刚纔的事道歉的原因,即使我明知应该道歉,因为如果我说我不快乐,那么,我就是在说谎。”

莎娜走到他身边,把头偎在他的肩膀上,并用手臂环住他的腰。“我也快乐,”她柔声说,“而且,我不要你道歉。”

他坚决地握住她的手,张大双眼看着她的神情。

“我很快乐,”他谨慎地说,“因为这是一段珍贵而不可思议的回忆。你知道我们只能到此为止,对不对?”

莎娜感觉心跳变得缓慢与沉重,这是她不想听到的话,但是,她并不惊讶。她比他以为的更了解他,或许也超过她想要的程度。

“不,”她道,“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某件事正在展开,而且我认为这或许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也认为我有权利去发现结果。对不对?”

他垂下视线。“莎娜,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不是那种能够让你依靠的男人,你的人生中不该有容纳我的空间。”

“我不知道,”她稳定地回答,“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生命充满了希望。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我也不打算不战而退,康席迪。”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他的视线射向它。“我知道,我把握时机的工夫非常差劲,”她说,“这一向是我的缺点之一,但是……”她轻抚他的脸颊,设法逼他绽开笑容。“我对男人有非常差的品味。现在没有时间聊,席迪,今晚到我家来。我们一起吃晚餐。我们可以坐在花园里喝酒、看星星、聊天。好不好?”

她可以从他眼中看出,他决定要拒绝。莎娜的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绷紧着,她想说服席迪答应。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几乎令她相信心想就能事成。他捧住她的脸庞,绽开笑容,非常温柔地亲吻她的唇。“我不可能抗拒得了你,”他说,“今晚,我会过去。”

今晚,一切都会改观,她会成功。她唯一的要求只是一个机会。

正文 第九章

他不会来。

莎娜在晕眩中度过了一天便早早回家,忙着做各种琐事,因为只要一闲下来,她就会听到那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告诉她,他不会来。

她买了虾子、现烤的面包和芳香的蜡烛,拒绝回忆他眼中的神情,因为那神情清楚地写着他不会来。她在浴缸里泡了许久,然后擦指甲油、洗发、吹干头发。

莎娜有那么一刻认为,席迪或许是对的。她们应该埋藏并遗忘那场在房里共享的华丽冒险,并从此让欲望冷却。毕竟,她的人生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但最后,她还是穿上一件贴身的露肩洋装,让长发被散在肩上及背后,在花园里点了6支蜡烛,并告诉自己他一定会来,他们最后共享的那个吻,并不是他用来道别的方式。

她斟了酒,做了沙拉,坐在点燃蜡烛的花园里等待。

室外变冷时,她带着酒走进屋里。许多次,莎娜准备打电话给他,但每一次她都说服自己放弃,她必须给那个男人一些尊严,也该给自己留一些自尊,不过,她还是一直愚蠢地等待,并喝下更多的酒。她希望他会改变心意,并发现他终究无法抗拒,然后像台风般冲进她的家。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拿着一个空酒杯,心里仍然抱着希望。

第二天早上电话吵醒她时,她还是躺在那里。

尖锐的铃声刺痛她的头,阳光射向她的眼眸,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蜡烛燃烧后的味道和褪色的美梦,到处都是点点的烛泪;厨房料理台上的鲜虾沙拉面目全非,酒瓶倒在地板上。

莎娜从来没有见过这狼狈的画面。

铃声继续尖锐地响着。她蹒跚地走向它,瞇起眼睛避开早晨的阳光。

“喂?”她沙哑地说。

“孟小姐,真是一个愉快的惊喜啊!”那是韦格瑞的声音,“你今天到底要不要上班,或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莎娜瞥视手表,几乎压抑不住那声惊叫,已经快11点了!“我马上过去,”她设法镇定地回答。

“很好。但请你一定要尽快,公司出事了,我们需要所有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人手。”

在说完那些话之后,格瑞挂掉电话,留下莎娜惊慌地思索着。出事了?什么样的事呢?这就是席迪昨天晚上没有现身的原因吗?当然不是。席迪昨晚没出现是因为他是康席迪,而她则是一个白痴。不过,公司既然出事,就必定和他有关。他还在那里吗?他不但遗弃她,也拋弃他的工作和对饭店的责任吗?这就是韦洛瑞口中的出事吗?

她迅速地刷牙、洗脸、更衣,在4分钟内跑上车子。5分钟后,她快速地停好车子,冲上饭店的阶梯。她的秘书在门口迎接她,根据那个女人脸上的神情判断,莎娜可以了解事态有多严重。

“他们在白爱莉的套房里,”何莉说,“韦先生每隔一分钟就打电话来找你。赶快去吧!”

莎娜快步跑向电梯,恐惧敲击着她。白爱莉的套房……她早该知道,她一直知道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

那个房间里一团紊乱,就像她预期中那样。她喘息地抵达敞开的房门,在那一刻,她只能设法保持冷静,并审视那个房门,设法寻找任何线索,即使她已经知道答案。

她只来得及用橡皮筋圈住头发,长发垂至腰间。她穿着长裤和宽松的棉布夹克,脚上是凉鞋,没有穿袜子;她的眼睛浮肿,脸上没有化妆。在那些人看她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

詹探长站在那里,还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盖史丹也在那里,还有负责晚班警卫的柯亚特和韦格瑞。此外还有两个可怜兮兮的柜台服务人员和白爱莉。莎娜最希望看见的那个人却不在那里。

爱莉是最后一个注意到莎娜的人。一看到莎娜时,她轻呼出声,并站起身子。“噢,亲爱的!你听说了没有?这是不是最糟糕的事情啊?”

她穿着丝质长袍,头上包着粉红色的丝质头巾,怀中紧抱着埃及艳后,莎娜注意到那只猫的项圈和爱莉手腕上的钻石镯子是搭配的一套。

爱莉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大叫:“我的项链,翡翠与钻石的那条——噢,我怎么可能这么笨呢?那条项链不见了!完全失踪了!”

莎娜双腿发软地靠在门框,她深吸一口气,设法保持头脑的清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震惊。而且,她为什么不能甩脱席迪注视那条项链的神情?

她设法发出声音,而且真的听起来很冷静。“可是,白太太,你指的一定是,你不知道把它摆到哪里去了。价值200多万元的翡翠项链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不可能在我的饭店里,她在心中祈祷,不可能在我所爱的男人负责的时候丢掉,但是,她知道祈祷无益,就像她昨晚为他所准备的一切。

爱莉已经在摇头。“我根本没有机会乱摆,连一个机会都没有!昨天晚上我下去拿我的项链,它还在你们的保险柜。但是,今天早上,我决定戴它和威廉一起吃午餐。盒子还在那里,就在我先前放置的地方,不到半个小时,我回到房间打开它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你为什么没有在楼下打开盒子?”詹探长问道。

她茫然地望着他,“我为什么应该那么做?”

詹探长又问:“你确定在回到房间之前,那个盒子不曾离开你的视线?”

“我告诉过你了,不是吗?”爱莉愤慨地回答,转向莎娜。“老实说,我真的相信重听是现在警察的通病——我已回答过数十次相同的问题了!”

她突然把埃及艳后塞进莎娜的怀里。“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片刻,亲爱的?这个可怜的宝贝被这一切弄得如此烦躁,我担心她可能又得进医院了。这些警察就是不肯让我安静片刻。”

爱莉带着一阵香味离去,埃及艳后把爪子戳进莎娜的肩膀并大声咆哮。

莎娜小心地闪避猫的爪子,虽然它的指甲已经修剪,但爪子还是相当锐利。接着,她设法思考爱莉刚刚告诉她的话。

韦格走向她。“很高兴有你的加入,孟小姐。相当紊乱,对不对?还认为旅馆业是一个有趣的行业吗?”

莎娜边走进房间里,边把那只猫移向比较舒服的位置。“老天!这不是真的,对不对?那条项链根本没有被偷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我们每一个人也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昨天晚上8点,白太太下楼挑选晚餐要戴的珠宝时,那条项链还在,但是,今天早上10点半时,它就不见了。我不喜欢思考这条头条新闻会给旅游旺季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你呢?我们俩或许得在这个月结束之前开始寻找新工作。”

莎娜叹了一口气,席迪在哪里呢?她再次移动怀中的埃及艳后,也再次得到一声警告的咆哮。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已经审问过那只猫。”

莎娜倏地转身面对席迪。他穿着浅桃色的棉质衬衫,打着灰色的丝领带,他的脸刮得很干净,看起来精神饱满,带着往常那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莎娜的心开始慌乱,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欢喜地搂住他,还是把那只猫丢向他。经过审慎的判断之后,她决定继续抱着那只猫。

韦格瑞看到他时似乎并不惊讶。“怎么样?”他问。

莎娜用尽每一份决心。冷静地转身背对康席迪。席迪的声音保持绝对的正常,并没有丝毫的改变。“摄像机在清晨1点45分时失效。”他说道,“在那之前,一切都正常。昨晚8点时,那条项链还在盒子里,就像白太太和警卫的报告一样。清晨2点30分,摄像机功能恢复,显示一切恢复正常。所以,那个窃贼显然是在今天凌晨1点45分至2点30分之间动手的。”

詹探长没有温过任何细微之处。“为什么必须花这么多时间?”詹探长说道。

莎娜必须望向席迪,他耸耸肩。“那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必须要花时间才能打开。”

詹探长皱起眉头。“但是又没有复杂到可以难倒一个业余小偷。”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业余小偷。”

盖史丹接着说:“你最清楚那套系统的里里外外。”

史丹的神情冰冷,席迪却用友善的笑容响应他:“当然应该清楚,是我设计的。”

爱莉回到莎娜身边,并抱起那只猫。“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不应该让那条项链离开我的视线。我应该把它留在这里,跟我在一起,如果我没有把它放进那个保险柜里,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席迪走上前,神情严肃。“你显然是对的,白夫人。我必须负起全部的责任,毕竟,是我说服你把项链放进保险柜中。”

“不错,”史丹冷冷地说,“就是这样。”

莎娜变得殭硬,白爱莉则是满脸的困惑。她轻抚那只猫,它也对她低声咆哮,就像它对莎娜那样。爱莉轻声抚慰那只猫,抬起头望向席迪,在泪眼中绽开笑容。

“我知道你只是做你认为最正确的决定,所以,这都是我的错。但是……”爱莉充满希望地望着他,“如果你可以在午餐之前找到它,我一定会非常感激。”

席迪朝她绽开笑容:“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

他转向其它人。“各位先生,我认为我们已经打扰白女士太久了。我们可以到我的办公室继续调查吗?”

那些男人离开时,莎娜一心只想跟随他们,但是,等她安慰过白太太和那只猫之后,走廊里已经空无人影。

席迪的办公室敞开着,莎娜走进那场激烈的讨论中,但是,她的第一眼还是扫向办公桌前方的地板。敞开的窗户迎进海风,而且席迪就站在窗前,就像昨天那样……凝视着她,阅读着她的心思。

“我觉得,已经可以结案了。”史丹的声音很大,足以把莎娜的注意力拉回现实。“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最主要的嫌疑犯明明就站在这里!”

韦格瑞厉声说:“我觉得你已经说够了,盖先生。”

盖史丹转向他,愤怒地板紧下颚:“韦先生,我已经在这家饭店担任近20年的安全部门主管。我认为你应该重视我的经验,了解这个情况的严重性。我的经验正告诉我,只有一个男人能够偷走那条项链,而且你们都知道我指的是谁。”

可怕的沉默降临,令每一个人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韦格瑞的神情不安,詹探长的神情严肃。莎娜的视线转回席迪脸上时,发现他仍然沉思地望着她,好象没有听到盖史丹的话。

“那个男人是名闻道速的窃贼,”史丹继续理直气壮地说,“他是这个行业中的翘楚。他说服你采用一套最完美的安全系统,好让他可以控制一切,对不对?事实上,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得到他所要的。而且,他的套房刚好和白爱莉在同一层楼,这岂不是更加方便吗?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监视她的行踪——甚至不需要使用高科技的侦测系统。我们都见过他昨天注视那条项链的神情,我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好了!史丹,我们都了解你的意思。”詹探长好象有点疲惫,他望向席迪,“他说得对,这些都是疑点,你已列入嫌疑犯之首。”

席迪略微皱起眉头,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莎娜转向詹探长:“你们两位当然都很聪明,换成我,也会把我自己列为最主要的嫌犯。欢迎你们搜查我的房间。”

“我们已经搜查过了,”詹探长敷衍地说。

席迪扬起一边眉毛。

“你当然不会那么粗心大意,”詹探长继续说。

“我访问你,今天早上1点到3点之间,你人在哪里?”

莎娜瞪着詹探长,然后瞪着席迪,她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但是,这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不是吗?大家凭什么应该信任他呢?为什么应该相信他的话?

他显然已经了解自己的处境,并认命地接受这个即将套住他的陷讲,但是,除了莎娜之外,没有其它人看得出来。他的神情仍然保持平和,语气也没有改变。“我当然在睡觉,”他回答,“就像每一个规矩的人在夜里那样。”

探长点点头。“我相信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吧!”

莎娜在这个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事实上,有一个人可以。”

那个声音是她的。

4个男人的眼睛都盯着她,莎娜朝前走近一步。“席迪昨晚跟我在一起,”她说,“整个晚上。”

4个男人产生不同的反应。韦格瑞的脸上只有震惊;詹警官则近乎沮丧地皱起眉头;盖史丹是全然的困惑;但是,只有席迪的神情,最影响莎娜的心情,而且他的神情是最没有变化的一个,只有略微板紧的下颚显示出他的愤怒。

“这……这并没有任何意义!”盖史丹叫喊着,“他可以事先动手脚,让那卷录像带按照他的意愿显示出窃案的时间。至于她的说词……”

“小心你的言语,盖先生。”格瑞低声警告。

席迪努力放松肩膀,再次把注意力转离莎娜。望向其它人。“盖先生恐怕是对的,孟小姐只是平白玷污自己的名誉。如果我要偷走那条项链,我可以做到把所有的证据都转移到完全相反的方向。但是,不幸的是——”他朝詹探长绽开笑容,“我并没有偷。”

“同样不幸的是,”詹探长补充道,“或者对你而言,应该称是幸运的,我们必须在掌握证据的情况下才可以抓人。所以,史丹,如果你只有这些,我们就必须继续调查。我会派我的一名手下协助你安排员工面谈。我希望能腾出更多的警力,但是并不容易,所以,我需要依赖你的手下协助搜查饭店的公共设施区域。”

说话时,他已经走向门口,其它两个男人跟随在他身后。韦格瑞转头说:“孟小姐,一起走吗?”

她感觉被席迪的视线钉住,即使她想移动,也无法移动。她的喉咙好紧,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我马上过去。”

她感觉她的上司有点犹豫,但是,他终究跟随其它人离开并关上房门。

“你为什么那么做?”席迪的声音像冰块般冰冷。

“只是不想被人看透。”莎娜回答。

“谢谢你给你自己惹了一堆麻烦。但是,我一向有能力照顾我自己,绝对没有必要把你扯进来。”

莎娜走上前,用力摔他一个耳光。

他震惊地后退一步,完全不是因为她的力量,而是因为全然的惊讶。莎娜满意地看到冰冷的愤怒离开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讶异与无法置信的神情。

“这是因为你昨晚没有出现,”她眼中喷出怒火,“至于要不要把我扯进来——我已经跟你纠缠不清了,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我认为我昨天下午已经表明得相当清楚了。昨天晚上你到底在哪里?你怎么敢让我苦等一夜!”

席迪垂下视线,揉揉印着她手印的脸颊。“莎娜,不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是,”她殭硬地说,“我昨天晚上等你等了6个小时。在那段时间里,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莎娜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显然是在窃取那条项链。”

席迪注视她许久,感觉得到筑起的防御正在逐渐瓦解当中。她看来是如此脆弱、纤细,长发松松地垂至腰间,眼下浮现缺乏睡眠的黑影。她毫无化妆,但是,她看起来也坚强无比,她的小手紧握成拳,眼中喷出怒火。席迪了解,在碰到她在乎的事时,她比他坚强得多。这只是她崭新而刺激的另一面,她是如此难以抗拒,又是如此令他倾心。

他曾经对她说谎,他昨晚故意让她苦等,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赴约。但是,今天早上她却来到这里,并且为他辩护、为他撒谎,或许使他免除一场牢狱之灾,该死的她、该死的他!他不应该让情况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他就是无法远离她……

他说:“莎娜,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在14岁时,就为了刺激而偷了他的第一部车子。为了追求刺激和危险、为了获得欺骗的满足以及事后逃跑的快感,他继续这么做。这就是我,我就是这种男人,而你绝对不应跟这种男人扯上任何瓜葛。”

“你为什么不让我决定我自己的事情呢?”

“该死!莎娜,你难道不了解吗?你只看到刺激的一面——一个生活在边缘、但仍然没法站直身躯的男人。你难道看不出这表示我随时会失足?你以为我已经改邪归正,有时候,甚至连我都以为自己改邪归正了,但是,那是真的吗?只要稍有闪失,或者一个我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就有可能回到从前,而且我永远不知道那个诱惑会在何时降临。我永远不知道我是否能够脱身,或者会回到我真正擅长的行业中,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所以,我绝不可能属于你的世界,这就是我昨晚为什么没有出现的原因。”

“你昨晚没有出现是因为你害怕。你利用你的过去来吓走别人,阻止他们接近你,让他们提防着你、不信任你。既然没有人相信你,或者依赖你,你当然不必为任何人负责,你只需要管你自己,对不对?你一向有逃走的本领。但是,在你开始留意到我会信任你,而且能接近你时,你就吓破胆子了。所以,你必须确定我不会信任你,而且差点害你自己被抓进监狱里!好吧,猜猜结果如何?席迪,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我能或不能感觉什么,或者我能或不能信任谁,即使你也不例外。这就是我为你提供昨晚的不在场证明的原因——只是要确定你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被吓走。”

说完后,她转身准备离开,最后并愤怒地转头看他:“还有另一件事。你根本不必担心你会无法抗拒诱惑,昨天你已经做到了——在你握着那串项链又交还它时。你或许能够继续说服其它人相信你是一个坏胚子,但是你永远骗不了你自己,你不会再相信那个假象,我也不会。”

她用力摔上房门,几乎震落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而席迪只是在那里停立了许久,瞪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开始沉思,困扰地皱起眉头,然后他转过身子,走向窗户,凝视着外面的大海。

正文 十第十章

那天的时间像噩梦般度过,下午4点时,莎娜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场暴动中。这场暴动影响着每一个部门,每一个人。虽然韦格瑞是个负责的人,但是,莎娜似乎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莎娜在危机中通常最能发挥潜藏的能力。以前她总是能安然地度过危机,从来不允许自己怠忽职责,但是,今天,她发现自己一败涂地。她就是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詹探长曾经告诉她,这种案件如果不能在6个小时内破案,要解决它的机率就会愈来愈小。如果那条项链已经离开这座岛屿,那么,破案的机率就更是微乎其微了。现在,它或许已经被解体,想到这里,莎娜就觉得自己快生病了。

她并没有时间随时了解调查的进度,因为她必须忙碌地应付愤怒的员工和惊慌的客人,无数的电话不断地涌进来,每一个人都想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突然挤满穿制服的警察。她还必须辟谣,告诉大家并未发生谋杀案或传染病。她说服大厨师不要在午餐的忙碌时段离开工作岗位21卷。本书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过程的辩证法及其在,她也和一个非常富有的小开交谈,请他不要取消他为家人预约的房间。

事实上,她是在心碎的情况下设法完成这一切的。

她没有得到席迪的只字词组。就她有限的听闻,现在他或许已被警察铐住双手带走了。她并不确定到底期盼什么,但是,那天上午对他表白真情之后,她确实应该获得一些回报!他一定有话要对她说吧。他必然有所感觉。

难道,根本没有?或许她完全看错人了。或许她最好还是把狂野、卤莽和冲动的行为留给她父母和姊姊那种人,他们比较清楚应该如何应付它们。这不是很讽刺的事情吗?在她首次也是唯一次真正冲动行事时,就获得这种结局:爱上一个错误的男人?

白爱莉一面哀悼失去的项链,一面享受这份难得的刺激,毕竟,那条项链已保了全险。每隔半个小时,她都会设法从调查中心打电话给莎娜,告诉她最新的发展。韦格瑞、莎娜和警方也都费尽唇舌,设法阻止她告诉无数的朋友有关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莎娜的心情愈来取低沉。她没有办法一肩揽下,也不想揽下所有事情。这些都不是她的问题,她再也无法应付它们了。

所以,在七点时,她拿起皮包,锁上办公室的门后离开。

“打电话给总机,”她告诉秘书,“告诉他们不准把任何外来的电话转给白爱莉,也不准让她打电话给饭店外的人。”

何莉睁大眼睛。“可是你不能——”

“我能,而且我也打算这么做,”莎娜厉声地说,“这是唯一能够阻止她东家长西家短的办法。如果她的闲话引来新闻界的注意,我们就永远找不到那条项链了。”

她的秘书再次瞪着她:“你不认为……它可能还在饭店里吧?”

“或许不在了,”莎娜疲惫地承认,“但是我希望它还在,我们才有较多机会能够找回它。总而言之,告诉总机,孤立白太太一个晚上,告诉她是机械问题,他们正在设法修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且,如果我不趁现在离开这里,一定会整个晚上被困在这里,所以,我要回家了。打完电话后,你也回家吧!”

“谢谢。”何莉已经在拨电话给总机了。

莎娜按照惯例从前门离开,但是,有一个警卫挡住她的去路。她赞许地注意到史丹至少还够聪明,他没有派一大堆穿制服的警卫在大厅里。她朝那个年轻人点点头后,就想绕过他走出去,但是,他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小姐,你不是想离开这栋建筑吧?”他略带犹豫地询问。

她瞪着他:“事实上,我是。我每天至少都要离开这里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安地望着她。“对不起,小姐。我奉命不准任何员工离开这栋建筑物。”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看起来更悲惨了,他从她的名牌得知她的身分。“对不起,小姐。但是,我接到的命令,特别是指名不难让你离开。”

她的怀疑与愤怒同时生起。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她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这种事。“是谁命令你?”她问,“谁下的命令?警方?盖史丹?”

“其实……这个命令是来自康先生,如果你有意见,我可以打电话给——”

但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完他的提议,因为莎娜已经怒冲冲地冲向电梯了。

抵达3楼时,她的愤怒并未降低,这一层楼仍然与先前离开时同样紊乱。白爱莉的房敞开,莎娜经过那个房间时看到两个人进去,3个人出来。埃及艳后在走廊里吃3盘剩菜。莎娜听到爱莉尖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是什么意思,你无法接通电话?”

无助与沮丧的感觉更增添她对席迪的愤怒,她大步走向他的套房并用力敲门。他没有立刻开门,她再次用拳头敲,并大声叫:“康席迪!开门!”

她准备再次敲门时,房门倏地打开,害她差点失去平衡。她后退一步,她怒视他,大步走进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问他,“你疯了吗?我真的希望你不要以为你能永远扣住这家饭店的人做为人质,因为迟早——”

“其实,”他坚决地关上房门,“我只想扣住你一个人。”

莎娜倏地转过身子,更气愤的话冲上她的唇,但是,她注视他时,那些话却消失无形。他的衬衫袖子卷起,黑发凌乱,胡须出现,但是,他看起来却更加性感,甚至性感地足以抹除她所有的愤怒,使得她的思绪完全中断。不过,夺走她呼吸的不只是他的外貌,还有他的笑容,那温柔至极又带点神秘的笑容完全吸引住她,使她无法抗拒。

莎娜站在原处,戒慎地注视他走近。

“我答应过要带你去冒险,”他提醒,“我还没有履行我的承诺。”他把她拥进怀里,莎娜感觉自己开始融化。他的手指覆住她的颈,他的脸逐渐移近。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投降了。

忽然,莎娜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个东西,半开的抽屉里有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她立刻知道那是什么。

白爱莉的项链。

莎娜粗暴地推开他,走向办公桌,她的心在胸膛里猛跳。一个微弱而无助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叫着,不,不要这样!另一个声音则严厉地叫道:当然是这样,你这个笨蛋,你早该知道不应该信任他!你早该知道……

她用力拉开那个抽屉,取出那条项链。

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翡翠折射出绿色的光焰。这份慑人的美似乎在嘲弄她,但又用魔咒困住她。她的喉咙子涩,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她只能凝视着,感觉无助无望,席迪走向她。

他终于在她面前停住,她相信他一定听得到她的心跳,因为他们相距如此之近。他的存在似乎已经吞噬她,他的热力和气味袭向她。

她仰头注视他,希望看到某个足以解释一切的神情,或者至少看到他露出懊悔、哀伤、羞愧——类似这样的情感。然而,她没有看到这些,只看到一份戒慎的等待和一份惊异的好奇。

“我不相信,”这并不是她原本要说的话,但不知为何她却冲口而出,“我无法相信你会这么做。”

“相信我做了什么呢?莎娜。”他谨慎而防备地问。

“你该死。”她的声音颤抖,她必须握住那条项链,才能防止它摔落地面。

“天使,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偷了这条项链吧?”席迪柔声地问。

莎娜无助地发愣。她怎么能不相信呢?这个男人是职业小偷,她已经人赃俱获,她当然相信是他偷的,可是……

她叫道:“看在老天的份上,席迪,你到底期盼我怎么认为呢?我不要相信,我希望我不必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

他伸出手,松开他的手指,她无助地任他取走那条项链,狂乱地思考着。“听我说,”她说,“或许还不会太晚。只要我们能够把它放回她的房间,你知道白爱莉有多么粗心大意,如果我可以拖住她,你就可以——”

他绽开温柔的笑容:“你愿意为我那么做吗?”

“席迪,求求你!”她喘息地退开身子。他解开那条项链的绊扣,好象要把它戴在她脖子上。“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是想要略微弥补我从你身上偷走的所有东西,”他柔声回答。

莎娜的膝盖发软,她的头好象在旋转,他抬起手臂,把那条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那些宝石带着他的体温偎向她的肌肤,而且轻得令人讶异。

莎娜无法移动。“席迪,这并不好玩。”她设法发出粗嘎的声音,“我们必须在没有人发现之前,把它送回原处。”

他的笑容加深。“放轻松!”他向她保证,“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要这串项链。它只是玻璃赝品,”他告诉她,“他们恐怕还没有找到那串真品。”

莎娜瞪着他,他眼中的笑意是如此真诚。在那一刻,只有在那一刻,她动摇了。他说的是实话吗?如果她发现他不是,她以后还能活下去吗?片刻之前,她曾经愿意为他说谎或欺骗,并成为他的共犯,协助他在其它人发现之前,把这条项链送回白爱莉的房间。但是现在,在他宣称他的无辜时,她怎么能够怀疑他呢?

然而,她终究是相信他的,因为她爱他,要相信他,而且要求永永远远地相信他。

她沉重地跌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握住她脖子上的宝石。她沉默许久,因为她根本无法说话,这段时间里,她感觉到席迪一直望着她,他一定在猜想她对他的信任到底有多深。

她终于低声说道:“我真想掐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席迪放松下来:“那不是我想象中的反应。”他抬起手,捧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他的眼中闪亮着温柔与爱慕的光芒。“戴在你身上看起来好美,”他说,“这样才像一件艺术品,真正的艺术品。”

莎娜有点害羞地摸摸那假项链,感觉自己的脸因他的赞美而发烫,她的心跳加快。“席迪……”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我很抱歉让你担心。天使,但是,我不让你今天离开这里时,以为……,以为我不在乎。”他垂下视线,“我不确定以前曾经有任何人这样相信我。”

“我不能不相信你,”她柔声回答,“因为,我爱你”

他的眼眸再次迎接她的。他的手往下移动,覆住她的手。“你今天上午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昨天晚上,我故意没去找你,我想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发现我有多么差劲,就会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会比较容易脱身,因为我已经要爱上你了。不对,我收回这句话,我实在已经爱上你。而且是无法自拔,愚蠢地坠入爱河……这是我做过的事当中,最危险的一件了。”

莎娜不知道究竟是谁首先采取行动,但是这并不重要。他们自然地倚偎在一起,就像沙滩与海浪、天空与大地。莎娜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偏下身子,拉她站起来。然后,他们的唇相遇。晕眩与热度淹没他们,席迪抱起莎娜,把她拥进怀里。

午后的阳光穿透窗帘射进来,在墙上绘下移动的阴影。

他们再也没有保留,完全挣脱所有束缚。全然的满足在他们体内涌现,洋溢在他们之间,震撼包围他们的世界,并将他们结合在一起,永远结合为一体,永远。

他们的心跳和呼吸终于开始恢复正常时,莎娜抬起枕在他肩上的头,喃喃说:“我们真的必须停止在上班时间做爱。”

她赤裸地躺在他的怀中,全身只戴着那条项链。席迪莞尔一笑,因为这是他首次注意到她还戴着它。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脸上湿发,赞叹地欣赏她的美丽。

“谁需要翡翠呢?”他轻声说,并亲吻她的唇。“至于我们的行为……”他亲吻她的左须。“我不能保证我能够完全戒除,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利用上班时间。如果我料得没错,这将是我在波旁饭店里工作的最后几个小时。”

莎娜用手肘撑起身体,困惑地望着他。“席迪,你预料会有麻烦吗?有什么让我该知道的事情吗?”

他用食指轻触她的下巴,并绽开笑容。“你指的是除了被你迷住之外吗?我已经完全被你蛊惑,而且你已经完全改变我的人生与一切。”

莎娜忍不住绽开笑容,即使她本想保持严肃的神情。那条价值200多万的项链至今仍追寻不获,并不是件小事,但是,对莎娜而言,席迪凝视她时,那闪闪发亮的眼眸才是真正的大事。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她回答,“和你在一起,生活永远不会无聊。”

“我可以保证永远不会让你失望。”他再次亲吻她,一股缠绵的温柔为激情的余烬注入崭新的生命。“我希望这是许多保证中的第一个,”他柔声补充,把她拉回他怀中。

“安全系统已经设计完毕,窃案也将水落石出。在你抓到小偷之后,我的合约就履行完毕,饭店不会再需要我的服务了。”

她再次用手肘撑起身体望着他,好奇心骤升。“你是什么意思呢?窃案即将水落石出?你知道某些事情……等一下,你已经拟好计划!你要用这个复制品去抓那个小偷?”

“答对了。差不多是展开行动的时候了。”席迪平静地回答。

“你是什么意思?差不多是时候了?”她无法置信地提高声音,“一整天,这个地方都像座疯人院!你现在却告诉我——”

一个沉重的东西落在她的腿上,把她吓了一大跳,也打断了她的疑问。她看见埃及艳后正怒视着她,并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哈罗!”席迪伸出手,轻搔那只猫的耳后。“它从哪里来?”

“它在走廊里找食物,”莎娜不耐烦地说,“它一定是跟在我身后跑进来的。”

“好吧!”席迪轻抚猫的下巴,“我们最好送它回家,你同意吗?”

“席迪——”

“原谅我,天使,但我必须取回它。”他俯下身子,解开莎娜头上的项链。“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莎娜无法置信地注视他用那条项链缠绕那只猫的脖子好几圈,并安全地系牢,好象为它戴上一个项圈。“我并不是有意卖关子;”他边弄边解释,“我知道白太太有一条复制的项链,保险公司坚持她必须那么做。他们的用意当然是她戴复制品,而把真正的项链锁在保险柜里。但是,我们都清楚她对这种事情的反应。我必须等待复制品到达这里之后,才可以展开我的计划。”

他放开埃及艳后,它轻快地跳到地板上。席迪站直身躯,开始穿上他的衣服,并拋给她一个笑容。“真正刺激的行动即将展开,而且我已经为你预约好最前排的座位。虽然我非常喜欢你这身打扮……”他的眼眸慵懒地浏览她的娇躯,她又开始兴奋起来。“但是,你或许应该考虑换个比较适当的装扮。”

5分钟后,莎娜边穿鞋子边跳着走,匆匆地随席迪走向房门。事实上,不管是谁,只要注视她的脸庞,就会知道她跟席迪做过什么事,不过,她为什么应该隐藏这件事呢?

“看在老天的份上!”她喘息地抱怨,“干嘛走这么快?你已经等待一整天了!”

“多年的工作经验至少让我学会一件事,”他回答,“时间和法律都是不等人的。”

他抱起埃及艳后,补充道:“詹探长的工作时间是8个小时,再过10分钟,他就要离开这家饭店了。”

他打开通往走廊的房门时,莎娜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你到底想怎么做?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把埃及艳后丢进走廊里。“去吧,乖猫咪,”他轻声说,“去找妈妈。”

“你在做——”

“嘘!”为了确定莎娜会服从他的命令,他用自己的嘴覆住她的。

从另一间套房里传来的尖叫声结束了他们的吻,他们当然知道那声尖叫从何而来。

“埃及艳后,亲爱的!你找到它了,你这只美妙的猫咪!你找到了!”

席迪打开一道门缝。莎娜挤向他,也想偷瞄一眼。

套房里的人涌向走廊时,席迪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给大家几分钟时间,让他们赶来这里,好不好?”席迪说。

“我不懂,”莎娜回答,“白爱莉难道不知道那是复制品吗?你没有告诉她吗?”

“当然没有。你会信任她,并告诉她这种秘密吗?我是私底下找她的秘书办这件事的。”

“可是,为什么呢?你为——”

他转过身子背对着门,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我的计划是,”他告诉她,“让那个小偷以为项链已经找到了。然后,他一定会立刻去检查他藏东西的地方,然后我们就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

莎娜睁大眼睛,低声说:“这真是冒险。”然后,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袖子。突然紧张起来,“不会有任何枪战吧?”

他绽开笑容,很快亲吻她一下。“我真的好喜欢你,”他再次转向房间。

“可是,你怎么知道应该跟踪谁呢?”她挤近一些,设法得到了一个较清晰的角度。“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

“天使,”他耐心地回答,“我们已经知道那个小偷是谁。事实上,我从抵达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真的认为我会设计一套那么糟糕的安全系统吗?在主要的摄像系统被破坏之后,备用的摄像机立刻发挥效用,我们已经录到所有细节——只忽略了一个小节:他把那条项链藏在哪里。”

莎娜瞪大眼睛望着他,“这就是詹探长没有逮捕你的原因!”

他绽开温柔的笑容。“你今天上午的牺牲真是毫无代价。我已经让他看过那卷录像带,但是,为了饭店的缘故,当然也是为了白爱莉——我们决定先用我的计划取回那条项链,然后再抓人。”

莎娜的头开始旋转。“可是——到底是谁呢?谁偷了那条项链?”

“就在那里,”席迪悄声说,要莎娜注意那个正走向电梯的男人,“就是那个人。”

她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个人,电梯门关上,席迪抓住她的手。

“走吧!”他说,拉着她走出去。“我们必须去抓一个小偷。”

“但是我不懂。”跑下两层楼之后,莎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你们从来都不知道他有豪赌的恶习,”席迪悄声道,打开服务生使用的楼梯门,从门缝里窥出去。“但是,他最近才开始失控,所以才会有那些窃案发生。至于那条项链,我不认为他本来就有这么大的野心。他或许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它。我猜测,他的动机里,有百分之八十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而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则是为了让我脸上无光。只要能够把我赶走,他就可以在接下去的旺季中,更容易地继续窃取财物。”

“真是令人无法置信。”

他抬起手示意她安静,并悄无声息地关上门,从口袋里取出无线电通话器,对着它说:“好象是在西厢的锅炉室里,他刚进去。”

他关掉无线电,把它放回口袋里,然后转向莎娜,明亮的目光灯照亮地的脸庞,莎娜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的脸孔。

他眼神平静而严肃:“莎娜,我还必须感谢你另外一件事。今天上午,你说过当我把那条项链还给白太太时,我就已经通过考验,你完全说对了。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那里,我是否会有不同的做法,但是,如果没有你,我就永远不会知道我会怎么做。我猜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不但相信我,更令我相信我自己。”他伸手捧住她的脸,用食指轻抚她的颊:“你会如何感谢一个为你做这种事的人呢?”

莎娜朝他绽开笑容。“我会仔细考虑,”她回答,“我保证。”

片刻之后,他难舍地放开手,转回去面对那扇门。“你最好待在这里,”他低声说,“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噢!不行。”她挤向他,“我要待在你身边。”

他转头准备跟她争辩时,她顽固地说:“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冒险,记得吗?”

他呼出一口气,苦笑一下:“我记得。待在我身后,而且保持肃静。”

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再走向锅炉室。厨房距离这里并不远,他们听得到锅炉运转的声音,还有说话声,但是因为隔着好几道门,所以还是听不清楚。

席迪伸手扶住门把,质疑地看她一眼,好象在询问她是否已经准备好。莎娜点点头,感觉心跳兴奋地加快。即使活到100岁,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这是他们携手合作的第一个案子。

席迪打开门。

盖史丹转过身子,脸上浮现全然的震惊。在他身边的架子上,有一个空纸盒,头顶上方的天花板被移走一块,他的手中拿着那串翡翠项链。

“非常聪明,”席迪说,“我们得花好几天时间才找得到这个地方,那时候,你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无数的情绪瞬间掠过史丹的脸庞。愤怒、沮丧、恐慌……他做了个动作,好象要扑向他们,席迪立刻飞快地伸出手臂,挡住莎娜,把她推到他身后。

“不要轻举妄动,姓盖的,已经结束了。”詹探长的声音坚定地传来,令史丹冻结在原处。

詹探长出现在他们身后,他的两个手下走上前,用手铐铐住史丹。

“没事了,席迪,”詹探长一边注视他的手下边说道,“你这次表现杰出,但是,我要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把你排除在嫌疑犯的名单之外。”

席迪绽开笑容,伸臂搂住莎娜的腰:“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詹探长特别留意席迪注视莎娜的神情,“是什么事呢?”

“我不再是独行侠,而且我已经永远改邪归正了,”他朝莎娜露出笑容。

莎娜把头偎向席迪的肩膀,开心地注视探长脸上的担懮与反对。

“探长,最好赶快习惯吧,”她忠告,“我有一个预感,你会经常见到康先生。毕竟,这家饭店的安全主管显然出缺,而我正是负责人事的人。”

詹探长注视她片刻,好象在确定她是不是开玩笑。最后,他嘟哝一声,转开身子注视他的手下带领史丹出去,另一个警察把装着项链的纸盒交给他。

詹探长打开盒子,取出那条项链对着光源。“我根本瞧不出不同的地方,”他说道,“拿去吧,席迪。”在莎娜震惊的目光下,他把那条项链丢给席迪:“一个小小的纪念品。”

席迪用单手抓住那条项链,绽开笑容。

“等你有时间的时候,过来局里做个笔录,”詹探长说完,随即跟手下离开那里。

“走吧,我们赶快把这条项链送回白太太的房间,物归原主吧。”莎娜说道,“只要想到和它相隔这么近,我就会紧张起来。”她拉扯他的手臂,怕他犹豫不决。

“其实,”他说道,“白太太已经取回她的项链了。”

莎娜后退一步,瞪着他手中的项链。“可是,我以为你说过另外那条项链……”她的视线从项链移往他的脸庞。“哪一条才是真的?”

他的笑容略带羞涩。“我先前大概有一点混淆视听。你不认为我会把一条价值200多万元的项链,留在任何人都找得到的天花板上吧?”

她的喉咙变得好干。“原来,你一直知道它在哪里?”

“我们必须当场逮到史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莎娜费力地咽口气。“你让我戴——一条200多万的项链?你让一只猫戴那条项链?”

“你绝对配得上那条项链,”他向她保证,“至于那只猫嘛……”他耸耸肩,“还有待商榷。”

他抬起手臂,含笑把那条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价值是相对的事物,”他告诉她,“这是我从你身上学来的另一件事。”

莎娜虚弱地瘫向门框:“你真是不可思议!”

“我确实希望我是,我不想变得太好。”

莎娜发出轻柔的笑声,投入他的怀抱:“但是,我不认为这会有多危险。”

席迪亲吻她的秀发:“我们回家吧!”

她环住他的腰,和他一起走出去:“去你的套房吗?”

“饭店的套房不是家,至少——”他寓意深远地注视她,“我希望不必再住多久。”

她假装在考虑,“有人帮你打扫房间哟!”她提醒他。

“可是你有一座花园。”莎娜把头靠向他的肩膀,露出神秘而满足的笑容。

“我的确有,”她说,“我们回家吧!”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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