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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耳朵容易红》


第1章 我要结婚了

许心意到达南青市时,天刚蒙蒙亮。

一下飞机便直奔酒店,在酒店休息到了十点,这才姗姗出门。

炎炎夏日,闷热又多雨,刚出门不久,天空就飘起了毛毛雨。

“小姑娘,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陵园。”

“下雨天还去扫墓呢?”司机随口闲聊。

许心意没理,恍惚的视线落在车窗上,眸光无神呆滞的盯着连成线滑落的雨滴,艳红的唇瓣若有似无勾起了一抹漂亮的弧度。

她出门前特意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有雨。

这场雨,下得正合她心意。

到了陵园,在陵园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菊,抱着白菊,轻车熟路的走进陵园,最后站定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有一男一女的照片,刻着“慈父许建斌,慈母韩薇之墓”

许心意怔怔的望着男人的照片,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白菊。

爸,我等了两年,成与不成,就看今天了....

正在出神之际,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许心意未回头,心下了然来者何人。

一开始的毛毛雨,突然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打在她身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肩头,浑身几近湿透。

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徒然加快,迅速朝她逼近,下一秒,一把黑色的伞罩在她头顶,挡住了汹汹雨水。

“怎么不打伞?”

清脆的雨声中幽幽响起一道成熟的男性嗓音,音质低沉,沙沙哑哑,有种独特的磁性。

他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他刻意压低声音耐着性子轻哄时,格外惑人。

许心意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他。

她一米七的身高,在同性中算高挑,可面前的男人实在太高,她看他时还需要昂起头来。

他穿着橄榄绿色的军装,挺拔如松。

他有着军人特有的气质,庄重而冷峻,沉着而内敛,他的五官立体分明,剑眉星眸,麦色的肌肤透着一股刚硬成熟的味道,眼神炯炯而幽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硬又威严的气息,震慑力十足。

“贺叔叔。”许心意礼貌性叫了他一声,而后回答他的问题:“不知道会下雨。”

“嗯。”

冷不防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冒出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徒然间,贺骁想到她曾经蛮横的抱着他耍无赖:“我凭什么要叫你叔叔?我就要叫你的名字!贺骁贺骁贺骁贺骁....”

她疏离冷淡的态度,倒让这气氛变得尴尬而又微妙。

贺骁的目光投掷到墓碑上,而后两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约60度,健硕的身躯挺得更直,标准军姿站立,对着墓碑上的男人敬了个军礼:“许叔,我和心意来看您了。”

“爸妈,我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我….”

许心意轻声说着自己的近况,一边说一边将怀里的白菊放在墓碑前,“还有,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要结婚了。”

她的手从他的眼底滑过去,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随即,又听到她的话,贺骁下意识皱了皱眉。

“结婚?”贺骁目光带着些审视:“你大学都还没毕业,结什么婚?”

许心意沉默。

“他是你同学?”贺骁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一副大家长的口吻追问男方的基本情况:“叫什么?多大年纪?”

良久,许心意似乎是回忆了下,终于肯开口:“忘了。”

贺骁神情一怔,猛然拔高了音量:“忘了?你要跟他结婚,你连他名字年纪都记不住?!”

气氛凝固片刻,许心意抬起眼皮,对上他燃着火光的眼睛,语气嘲讽却又平静:“贺骁,两年前我说过,你不要我,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正好,今年到了法定婚龄了。

第2章 我是你的监护人

“胡闹!”

雨滴簌簌而下,洒满世间万物,树木随风摇摆,树叶沙沙作响。

嘈杂的声响中徒然响彻一道难掩怒意的呵斥。

一阵风吹过,轻飘飘的雨滴也丝丝缕缕的吹进伞里,她穿着黑色连衣短裙,长度只及大腿,雨水扑打在肌肤上,凉飕飕的,伴随着他呵斥的吼声,许心意的身体微微轻颤了下。

“你真的以为我是在跟你闹吗?”许心意缄默许久,在心里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而后红唇微启,声音在这扑簌的雨声中轻得几不可闻:“你比谁都清楚,我向来说到做到。”

贺骁太阳穴猛跳了几下,天气越来越恶劣,明明是上午时分,但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光线暗沉,正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不知道天气和她,到底哪个更让人头疼。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两年前。

两年前,她刚18岁,如梦似幻的年纪居然对比她大了整整11岁的他表白。

她性格寡淡又偏执,没有小女生该有的怯弱羞涩,他记得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贺骁,我就问你一句,你要不要我?”

他还是拒绝了,她扔下一句:“那好,你看着吧,你不要我,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是,她的确是言出必行的人,她说既然他这么不喜欢她,那她就离他远远的,然后立马说到做到,搬离了家里,高考志愿报了北方的大学,这两年,除了她父亲的忌日,从没回来过。

可他真没有把随便找人嫁了那句话放心上,自然认为是赌气话,他以为她就算再胡来,也不可能拿人生大事当儿戏。

可现在才深刻体会到,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偏执的人更加疯狂。

“我不同意,你马上把婚事给我取消!”

贺骁的眉眼轮廓深邃,生起气来时,眼眸习惯性微眯,眼尾下压,剑眉拧成了“川”字,再加上他的面部线条本就硬朗,更是紧绷得下颚线生硬,肃穆威严得让人不敢抗拒。

许心意原本黯淡的双眸,忽然亮了几分,她不由自主抬起头看着他阴沉沉的脸,声音大了一点,语速刻意放缓:“你凭什么不同意?”

贺骁知道她又是在套话,做一些无谓的试探,可他却完全不当回事儿,也不给予正面回应,若无其事道:“我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我就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

果然,又是这样的回答,她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许心意别开眼,冷笑:“我早已成年,不需要监护人了,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不劳贺叔叔费心了。”

停顿了几秒,她又郑重其事说:“这个婚,我结定了!”

“你父亲就在这儿,他听到你这么拿婚姻大事当儿戏,该有多寒心!”

“那你让他站我面前亲自来教训我啊!”许心意毫不示弱,口不择言起来。

贺骁脸色微变,眸内情绪翻滚,却只字未说。

许心意后悔得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戳到了他最不想触碰的那道伤疤。

她父亲生前是武警特战大队队长,当时的贺骁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的上校军衔,只是队里小小的一员,父亲很喜欢贺骁,贺骁私底下不会叫他队长,而是叫他许叔,她小时候还常嫉妒父亲跟贺骁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这个亲闺女的时间都长。

八年前的今天,在一次反恐任务中,父亲中枪身亡了,贺骁说,这一枪本该打在他身上的,是父亲替他挡了下来。

母亲对她来说,没什么感情,因为生她时难产没救过来,所以她对于母亲的印象只在照片和父亲的口中。

12岁那年,她成了孤儿。

12岁那年,贺骁成了她的监护人。

她知道这怪不了贺骁,父亲是队长,他本有义务保护自己的队员,就算不是贺骁,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挡下那一枪。

可贺骁却在这件事上自责至今。

许心意低头深吸口气,快速调整情绪,声音裹着雨声显得有些发闷:“贺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告诉我一声,我跟我未婚夫来给你送请柬。”

说完,许心意没有给贺骁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跑进了磅礴的雨幕中。

只是,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就徒然传来一道沉冷的命令声:“站住!”

许心意非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

紧接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迅速朝她逼近,她的胳膊被大力一拽,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第3章 闹翻天也甭想嫁

雨下得太大,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声音是那般震耳欲聋。

许心意跑了不到五米,身上就已经彻底湿透,大雨冲刷着眼睛,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方向。

身后是贺骁沉沉的命令呼喊,她依旧没有停顿,心里赌了一口气,在赌他到底会不会追上来。

其实,只要他追,就一定能追上她,这一点怕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这关键就取决于,他到底想不想追上她....

正在出神之际,他用力拽住她的胳膊,扯入他怀中,紧接着,颤抖的身躯被温暖包裹,这温暖来得太过猝不及防,气势汹汹。

她更是不适应的哆嗦了下。

而后低头看了眼,原来是他的军装外套,橄榄绿色的制服,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庄重又威严。

他重视他的戎装,这是他的荣耀与信仰,可现在却毫不犹豫脱下他的荣耀与信仰披在她身上,许心意原本沉重忐忑的心情倒因为他这个举动好转了很多。

“叫你站住,听不懂话?”

心头发软,却还是被他冷如冰霜的声音震得战战兢兢。

许心意微垂着脑袋,怔怔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除了飘进来的雨丝,裙摆上也不停的往下滴水,滴在脚边。

想了想,还是脱下了贺骁的军装外套,“谢谢,我不穿了,免得弄脏。”

许心意刚脱下来准备递还给贺骁,贺骁就再次出声命令:“穿上。”

许心意不动。

“我说,穿上!”一团火气凝聚在胸腔,一字一眼都灼烧得更为燥急,从喉咙间沉沉发出,一字一顿,强势威凛得不容置疑。

他将军人的魄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可这种浑然天成的威慑力又像是与生俱来,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气势磅礴的压迫力,不怒自威。

哪怕许心意心理再强大,还是敌不过他骇人的气场,只好缓缓重新披上外套。

贺骁一手撑伞,另只手不是很温柔的替她穿外套,扣纽扣的速度快到惊人,而且毫无错乱。

“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贺骁问。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军务繁忙,我不占用你时间。”许心意还是那浅浅淡淡的语调,字里行间都透着淡漠的疏离。

说罢,她再一次转身,打算走,可刚一迈腿,便立马无力的栽倒下去。

就在快要倒地之际,胳膊又再一次被拽了起来,慌乱抬头时,正巧对上了他深邃的眼睛,褐色的瞳仁急剧收缩,闪着不可抑制的怒火,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切齿道:“你偏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不待她回答,贺骁便微俯下身,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扛在了肩头,轻松得不费吹灰之力。

贺骁虽说平日里是个极为严肃的人,可他却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他的情绪一般都压抑在心底不随便表达出来,可现在她却把他刺激得咬牙切齿,反正,这也算一种本事了。

虽然这种情况有点不合时宜,可许心意趴在贺骁的肩头,鼻息间尽是他刚劲的男性气息,随着他的步伐,心脏也一颤一颤,嘴角忽然弯起了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走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前,打开了驾驶座,将她放了进去,她这才敛去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坐好。

贺骁上车,找出一条新毛巾扔到她身上,冷冷的问了她地址,然后启动车子,驰骋而去。

贺骁一般不生气,可生气起来却又程度惊人,一路上都一声不吭,旁若无人。

到达酒店,许心意脱下了他的外套,规规矩矩叠好还给他,“贺叔叔,谢谢你。”

今天真是被许心意折腾得心情异常烦躁,两年的时间真能让一个人转性?以前的她哪会让人这么无奈又头疼!

“我明天出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回来,到时候带那男的来见我,我觉得行,你要嫁就嫁,我要觉得不行,你闹翻天也甭想嫁。”

第4章 你谈女朋友了吗

贺骁的胳膊抵在车窗边沿,说话时并没有看许心意,目光涣散的飘向窗外某处,毫无焦距,明明是轻淡的语调,却又那般霸道强横,似乎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好。”

许心意心不在焉应了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那句“不出意外的话”上。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很普通的话,或许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许心意还是会忍不住提心吊胆。

贺骁又要去出任务了,他是一名武警特战,反恐国家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长,特种作战部队执行的任务又累又危险,有父亲牺牲的先例,所以许心意一向在这种事情上极为敏感忐忑。

贺骁察觉她的声音略有些有气无力,便忍不住扭头瞥了她一眼,发现她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还以为她是被冻得发抖,所以便低声嘱咐:“回去泡个热水澡,喝点姜茶驱驱寒。”

她的头发干了一些了,不过乱糟糟的贴在肩头,裙子也是,本来就短,湿了过后就贴在大腿根儿处,白莹纤细的腿轻颤着。

许心意飘远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看向他,恰好对上他的目光,而他的目光正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的腿。

贺骁察觉到她的目光,面不改色的别看眼,看向别处,哪怕肆无忌惮的偷窥被抓包,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心虚。

许心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几乎全走光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轻声应了声:“好。”

咬着唇瓣,沉思几秒,她打开车门下车。

明明前一秒贺骁还见她好端端的,结果下一秒人就倒地上去了,紧接着就是她的痛呼声。

贺骁下了车,几个大步绕到她跟前,她瘫坐在地,脸色惨白,膝盖擦破了皮。

许心意本来就皮肤白皙,平日里稍微碰撞一下都会淤青大片,现在擦破了皮见了血,看上去更是惨不忍睹。

“你怎么回事?”贺骁蹲下身来,看了看她的伤。

许心意虚弱得气若游丝,无力的靠进了贺骁的怀里:“贺叔叔,我头好晕。”

贺骁搂住她,缓缓站起身。

可刚站起来,她就又往他身上一倒,“我膝盖好痛,使不上劲儿。”

贺骁低头看了眼她的腿,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裙摆自然就裹到了差不多腰的位置,然后她就完全走光了。

贺骁立马从车里拿出了外套盖在她腿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进酒店。

“几楼?”

他走到电梯前,问道。

“12楼,1207。”许心意很自然的环住他的脖子,脑袋贴着他坚硬的胸膛,耳边就是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沉稳而有规律。

许心意倍觉心安,下意识又收紧了些胳膊。

鼻息间,萦绕着的尽是那他的男性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干净很舒服,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接触外物沾染上的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成熟而又独特的味道,专属于他的荷尔蒙的味道,最为蛊惑人心。

而许心意,成功被蛊惑了,鬼使神差的问:“你谈女朋友了吗?”

第5章 第一次给最爱的人

闻言,贺骁缓缓垂下眼帘,幽幽看她。

他的目光向来是沉静淡漠的,可是许心意却十分敏感得觉得他看她时的眼神似打量似审视,像是一眼就能将她的小心思看穿。

许心意强装着镇定,面无波澜的补充:“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谈女朋友了。”

说完,抿唇笑了笑,半开玩笑的口吻:“叔叔,你该向我学习才对,这么着急自己的婚姻大事。”

字里行间的别有深意,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懂。

贺骁收回视线,喉结滚动,心不在焉的口气略带嘲讽:“我没你那么闲。”

许心意垂下眼帘,静默几秒,随意闲聊,语调戏谑:“那你就没个心仪的人?该不会以后我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还单着吧?”

三两句不离她结婚的事儿,贺骁听得头都大了,心里头无奈又烦闷。

让他头疼又没辙的人,也就这小姑娘了。

许心意正望眼欲穿的等他的回答,无非就是想试探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然而他却直接选择忽视,停在房门前,沉声吐出两个字:“开门。”

许心意敛下眼睫,掩饰眼底的失落,从包里摸出房卡,探出胳膊刷开了门。

贺骁将许心意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

正准备离开,许心意就说:“我要泡澡,你帮我放一下热水好吗?”

贺骁没吭声,环视房间一圈,找到了浴室,径直走进去。

等放好热水后走出浴室,许心意朝他张开了胳膊,“我还是走不了路,你抱我过去吧。”

贺骁依旧不作声,定定的看她几眼,而她表情未变,眼神干净纯澈,依旧张着胳膊,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催促道:“快点,我衣服还湿着呢。”

贺骁只好走过去,再次将她打横抱起,往浴室走。

她的身体冰凉,而他的手掌却炙热如火,许心意只觉得大腿和腰间的肌肤要被他炙热的温度灼化,那温度好似窜到了脸上,她的脸滚烫了几分,她突然昂起头,凑到他耳畔,吐气如兰:“叔叔,你的手好烫啊。”

贺骁只觉耳根子一热,下意识歪了歪头,让她的嘴离他耳边远点。

许心意自讨没趣,不过也不恼,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子,反而心情大好,忍不住莞尔。

走进浴室,他将她放了下来,“站得稳吗?”

许心意直接摇头,歪歪倒倒的样子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站不稳。

贺骁只好将她抱了起来,放进浴缸里,她就坐在浴缸边沿,他确定她坐稳了过后,他这才松开她,低声说:“坐稳,我出去了。”

刚刚转身,身后就哗啦啦传来水波流动的声音,夹着女孩温软的呼喊:“诶,等等。”

贺骁回头。

“帮我拉一下拉链,裙子湿的,贴在身上,胳膊反不过去。”

“叫客房服务!”贺骁这次终于没有再好脾气的顺从,沉声扔下一句,再次转身。

刚走到浴室门口,许心意的声音就又传来:“我不想别人给我脱衣服,你知道我有多怕生。”

贺骁再次顿住脚步,侧眼睨她,本来他人就高,再加上她又是坐着的,眼帘下垂就成了俯视,看不清眼神。

许心意12岁那年,许建斌意外牺牲,她受了打击,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自闭状态,谁都不理,一句话都不肯说。

贺骁清楚的记得,许心意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三个月后,她怯生生的望着他,眼睛被泪光洗净,哽咽着声音问:“爸爸真的回不来了吗?”

而这时,她的口吻一派正经,神情认真,不像是刻意捉弄。

可贺骁就是有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

这姑娘肚子里全是坏心思,他可清楚得很。

可偏偏,他每次都选择纵容。

若有似无的叹息了声,妥协般折返回去。

许心意见状,立马坐正身体,背对着贺骁。

贺骁看了眼她的拉链,很长,直接延伸到了腰骨的位置,他拧了下眉,扫了一圈,然后顺手捞过毛巾架上的浴巾裹在她身上,手这才探进浴巾里,摸到了她的拉链,然后迅速拉下了拉链,手缩回,转身大步流星走出浴室,关上门。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许心意没忍住,抿唇笑了下,而后立马扬声喊道:“你先别走,我泡完澡,还要你抱我出来呢。”

贺骁没应,但许心意知道,他肯定不会走。

慢悠悠泡完澡,许心意拿起身体乳,全身上下都仔细涂了个遍,涂完套上浴袍,这才软软喊道:“叔叔,我好了。”

没一会儿,浴室门就打开,贺骁走进来,将她抱进怀里。

女孩才泡完澡,脸颊酡红,身上散发着幽幽清香,似乎是一股樱花味,芬芳扑鼻。

她太瘦了,抱在怀里,感觉到的全是骨头,可当他把她放在床上,浴袍微敞,她那白皙的柔软勾勒起似有若无的沟壑,好不勾人。

好吧,虽然瘦,但该有的一点儿也不缺。

贺骁滚了滚喉结,别开眼,掀起被子扔在她身上。

“问前台要了杯姜茶,你趁热喝了,我回部队了。”贺骁一边说,一边从桌子上捞起军帽戴上。

许心意猛掀开被子,半跪在床上,伸长了胳膊拉住贺骁的胳膊,他的胳膊肌肉紧实炙热,触上去就像是摸到了块儿铁。

他不解看她。

许心意昂着头,两腮更红,眼睛眸光潋滟,直勾勾的盯着他,“叔叔,你衣服湿了,吹干再走吧。”

贺骁低头一看,军衬还真湿了一大片,许是一开始抱她,被打湿的。

他不以为意,“不用。”

许心意依旧不放手,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站在床边,她站在床上,她就比他高了一点,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而贺骁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浴袍里的风景。

这时候,他才稍微有点真实感,她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了。

贺骁挣了下胳膊,挣不掉,她反而抓得更紧。

呼吸微沉,他另只手略有些粗暴急躁的拉拢她的浴袍领口,掀起眼皮,眼尾微挑,目光凛然:“还有事?”

许心意生得美,他一直都知道。

就算总是冷着一张脸,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冷艳风情,可恰恰这时,那张冷艳的面庞浮起一抹妖娆的笑意,她的眼睛不是那种黑白分明,而是眼尾狭长,内眼角微微下勾,眼神迷离,再配上那抹笑,更是妩媚惑人。

贺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手抚上他的胸膛。

哪怕有衬衫的阻碍,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肌肉纹理。

手上干着坏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见任何心虚害臊。

他的眸色深谙,分明的轮廓渐渐紧绷,视线渐渐往下,他菲薄紧抿的唇瓣着,似乎正压抑隐忍着某种情绪。

她吸了口气,吞了吞唾沫,毫无收敛。

“啪嗒”一声,皮带子的锁扣弹开。

与此同时,她的手被一把扣住,他的眸子微眯,翻滚着的是危险的警告。

许心意却毫不收敛,猛的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叔叔,我要结婚了。”

贺骁沉默。

“可别人说,要把第一次给自己最爱的人。”

第6章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爱不爱的

贺骁就知道,又被这毛丫头给耍了。

哪有什么膝盖疼,走不了路。

她身上的香气像迷魂药一样,吸入鼻腔,那气息刺激着脑部神经,贺骁顿觉呼吸困难。

她的身体轻薄柔软,贴在他身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特别是,当她那句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幽幽传入耳朵里,他整个人都随之绷了下。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而后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扒了下来。

许心意满眼真诚,泛滥成灾的期待,无声的对他敞开大门,以示邀请。

可他却拒之门外,眼眸深邃,漆黑得宛如潭水,慢悠悠的扣好皮带,扯了扯嘴角,痞气里又隐隐带着些讽味:“可别,那你未婚夫多无辜。”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爱不爱的。”他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半开玩笑的口吻。

转过身,抓起军装外套,毫不留恋的离开,“好好休息。”

许心意坐了下来,手不由自主抓紧了床单。

虽然早有预料他会拒绝,可到了这一步,还是会觉得无地自容,他是有多不把她放眼里?

想到他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了,她的眼皮猛跳,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变成:“我未婚夫不在南青,在北城,你回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好让他订机票过来。”

“嗯。”

伴随着他的单音节,房门也被轻磕上。

其实她刚才想说的其实是“平安回来”。

她记得在他们关系僵持之前,贺骁每一次收到任务时,她都会抱着他说:“贺叔叔,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可现在,她说不出口。

但至少,要想办法让她知道他平安回来了。

*

接到贺骁的电话,是在第四天的中午。

昨夜许心意等了一整晚的电话,彻夜未眠,直到天亮才彻底熬不住,睡了过去。

寂静的氛围被刻意调大的手机铃声打破,许心意身体哆嗦了一下,立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把抓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差点手软掉下来砸到脸上。

“贺叔叔....”

前几天淋了雨,害得她发了一场烧,昨天才彻底退下来,再加上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声音更是嘶哑无力得厉害。

“感冒了?”

贺骁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应该是刚回到部队,光从他沙哑的声音中就能听出有多疲倦。

“嗯。”吸了吸鼻子,鼻音更重了点:“有点发烧。”

“队长一回来就打电话嘘寒问暖的,该不会真跟杨医生成了吧?”

“哇~~~~~”

一片嘈杂的起哄声。

“那敢情好,我们以后就得叫杨医生嫂子啦?”

“我就说嘛,杨医生那么温柔漂亮,又那么喜欢咱队长,迟早…..”

“午饭撑着你们了是吧?十公里越野让你们消消食儿?”

七嘴八舌的八卦声开始化成一片认错的哀嚎,渐渐的,杂音被隔阂,手机听筒里只有贺骁低沉的声音:“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好。”

语气自然,他们彼此都心有灵犀的没提那天的不欢而散,好似没发生过。

挂了电话,许心意还握着手机,保持打电话的姿势。

“杨医生….”她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以前也有个军医缠着他,喜欢得人尽皆知。

现在又来了个军医。

贺骁命里就缺军医了还是怎么着?

“砰”的一声,手机被一把甩到了地板上,无人问津。

第7章 扑朔迷离的关心

从医院出来,贺骁正在抽烟。

他穿着夏常服,挺拔而健硕,姿态慵懒又闲散靠着车门。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嘴边,吸了一口,口鼻中缓缓飘出氤氲的烟雾,一阵微风吹过,烟雾四散,他也随之眯了眯眼睛。

察觉到她的靠近,贺骁站直身体,打开车门,上了车,手里的烟也顺势摁灭在小型烟灰缸里。

许心意也跟着上了车。

“咳咳咳咳。”许心意虚握着拳头,轻咳了几声,而后拍着胸脯顺气,鹅蛋般的小脸上泛着些苍白,秀眉微微拧着。

贺骁伸手从后座翻出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脸上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调怪怪的,略有点嘲讽的意味:“病这么重,你未婚夫干嘛去了?”

许心意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小口,淡淡道:“我没告诉他,省得他担心。”

贺骁呲了呲后槽牙,没说什么,只哼笑了声,嘲讽意味更甚。

然后启动车子,将她送回了酒店。

“我明天下午才有空,地方你定,定了告诉我一声。”

许心意下车之前,贺骁说了一句。

许心意微微侧目看他,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神情寡淡,毫无情绪,但说话时剑眉却似有若无的皱着,面部线条略冷硬。

“好。”

许心意应了声,然后打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就又听见他醇厚沉哑的声音从车内幽幽飘出来:“记得按时吃药,多喝点儿热水。”

多喝热水....

这话倒是把许心意给逗乐了,她转过身来,倒退着走,眼尾微挑,对着贺骁盈盈一笑,放软了声调:“知道了,贺叔叔。”

贺骁是个藏得很深的人,对你笑时,不代表他真的和善,关心你时,更不代表他真的在意。

她就是将他的关心当了真,便自作多情的认为他或多或少是喜欢她的,所以才鼓足勇气向他表达爱慕情,哪想,被拒绝得毫无退路。

她曾发誓,不再败在他扑朔迷离的关心上。

可人,总喜欢重蹈覆辙,好了伤疤忘了疼。

*

见面的地方定在了一家咖啡馆,许心意将地址告诉贺骁时,贺骁说可能三点后才能出来。

即便如此,许心意和她的未婚夫还是提早去了咖啡馆等待。

“到时候我叔叔来了你别怕,他就是看上去严肃,实际上没那么凶。”

“嗯。”

“还有,你别乱说话,我叔叔一般不轻易生气,可你要是说了什么惹到他了,我也保不了你。”

“….好,我记住了。”吞了吞唾沫。

“叮铃铃~~”挂在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

“妈耶,快看快看,好帅的兵哥哥!”

“看见了看见了,我靠,又帅又man,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周围的气氛躁动了起来,一些小女生的花痴溢满了整个咖啡馆。

许心意立马知道贺骁来了。

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沉稳有力干净利落,步伐缓慢又从容的一步步朝他们靠近。

第8章 舌头捋直

贺骁径直走到座椅前,坐下。

目光从他们手上戴着对戒上滑过,然后一瞬不瞬的停留在许心意旁边的男人身上。

只看了一眼,剑眉便蹙了蹙,闪过浓郁的厌恶。

面前的男人,肥头大耳,皮肤粗糙,头发地中海,看上去少说也有四十岁。

男人对他咧嘴笑了笑,僵硬不说,一嘴的黄牙。

贺骁敛下眸,深深吸了口气,他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她既然说随便找个人嫁了,人肯定是好不了哪去,可这男人,真是让人难以直视。

他快速调整好情绪,挺了挺脊背,正襟危坐,下颚线条紧绷得连带着整个面部轮廓都格外冷硬,幽深的眸子透着犀利的寒光,直勾勾的盯着男人,不放过他眼里的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随后,薄唇微动,言简意赅:“一分钟,交代你的基本情况。”

顿了顿,抬起手腕看了眼机械手表,“开始。”

男人被贺骁看得头皮发麻,心脏也不受控制的乱跳。

“我...我...我...我叫,李李李李....涛涛涛...我....”

本来男人就紧张,可冷不丁看到贺骁腰间别着的那把手枪,心里更是一个咯噔,吓得舌头打了结,目光慌乱的乱飘,又不经意瞥到了贺骁作训服上的臂章。

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雷豹突击队。

臂章上的豹子图案凶猛又威严,令人心惊胆战。

男人更是吓得冒了一头的冷汗,舌头更捋不直了:“我今年33333344444....”

“舌头捋直。”贺骁不耐烦的拧眉。

冷汗流到了下巴,男人想伸手抽一张纸巾擦汗,可刚一抬手,贺骁就皱着眉,寒光一扫,吓得他又战战兢兢的缩回手,一动不敢动,“我我我我.....”

“结巴?”贺骁看向许心意。

许心意也没料到男人会是这种状态,有些不知所措,她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不是,他太紧张了。”

贺骁眉皱得更紧,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声音更沉了几分:“还有十秒。”

贺骁的气场太强,周身散发出来的生冷气息让这整个咖啡馆的气压都低了几个度,甭说男人紧张得发抖,连别人都不由自主安静了下来。

“叔叔,你别为难他了。”身旁的男人都快抖成筛子了,许心意实在看不下去了,埋怨的瞪了一眼贺骁,而后又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别紧张,我在这儿呢。”

贺骁眼皮跳了跳,搁这儿护什么犊子?

“贺叔叔,你先点杯喝的,我带他出去透透气,缓解一下。”

许心意拽起了旁边的男人,亲密的手拉手走出了咖啡馆。

他们一离开,就有人小声议论。

“天哪,那女孩儿咋想的,长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好,居然找了只猪当男朋友?”

“又矮又老不说,还结巴,那张脸,光是看一眼就想吐,呕~”

贺骁目光跟随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走到拐角处消失不见,眸光一凛,眼神高深莫测晦暗不明。

*

“你怎么回事!说个话都说不清楚!”许心意将男人拉到了拐角处,确认贺骁看不见,这才猛地松开了男人,秀眉紧皱,脸色难看:“要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才不找你!”

一边说着,许心意一边擦着刚才拉过男人的手,嫌弃透顶。

第9章 耍我好玩儿吗

“许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活儿,我不干了。”

男人出了咖啡馆,这才劫后余生般敢大口喘气,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顺气,可说话时冷汗还在不停的冒,声音也抖得厉害。

“你什么意思?”许心意擦手的动作猛然一顿,微眯着眼睛,声音冷了几分:“这个节骨眼儿你跟我说你不干了?”

男人低头轻叹,不停的摇头,脸上的肥肉也随着摆动不停的乱颤,为难的直摆手:“许小姐啊,你只告诉我你叔叔是个军人,可我没想到他是个特种兵啊,雷豹突击队谁不知道啊?那可是整天跟恐怖分子打交道的啊,你没看到他身上还有枪啊?”

“特种兵又怎么了?他能一枪崩了你?”许心意又气又无语,她两手叉腰,一副不容商量的霸道模样儿:“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必须回去跟我把这出戏演完!”

男人的头立马摇成了拨浪鼓,态度坚决得不能再坚决,说得振振有词,大义凛然:“不,这活儿我真不干了!骗谁都不能骗军人,这是道德底线!”

贺骁的气场实在太强,而且他的眼神极为犀利,像是一眼就能望到人心底。

要是穿了帮,到时候他恐怕会死得很惨!

说什么都不敢再撒谎骗下去了。

想到那把手/枪,男人就腿软,似乎子弹已经穿膛过腹,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

“酬劳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的。”

男人扔下一句,摘下了手上戒指塞给许心意,然后便急急忙忙跑了。

留下许心意一人,气得险些原地爆炸。

她扶着额头,不停的深呼吸,试图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她抿了抿唇瓣,整理了一下头发,再一次深吸了口气,调整好状态,转过身,款款朝咖啡馆大门走去。

心里正在有条不紊的默念着想好的措辞,可一走到拐角,刚转弯,就看到了贺骁挺拔高大的身躯懒散的倚在墙上,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纵使心理再强大,还是被他突然的出现给吓了一跳,特别还是这种“做贼”的状况下。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还好,没有吓得叫出声来。

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心跳声一声一声有力,震耳欲聋。

“还没缓解好呢?”

贺骁倒是淡定,掀起眼皮,面不改色的看着许心意,说话时,嘴巴里冒出氤氲的白雾。

许心意小心翼翼观察着贺骁的神情,可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脸上毫无波澜,淡漠得好似一无所知。

这下,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或许,他真的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可贺骁这个人,向来深不可测,他要是不想让你看透,你看瞎眼睛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你怎么不在里面等着?这外面多热。”许心意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语气平静。

“这算什么热,我晒过的太阳比你吃的饭还多。”贺骁不以为意的耸了下肩膀,然后视线飘到她身后,看了眼,问:“你未婚夫呢?”

许心意不敢去看贺骁的眼睛,强装镇定:“哦,他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点急事,就先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向你赔罪。”

贺骁吸了口烟,点头:“成。”

许心意又放心了些许,看来真的没听到,幸好。

她犹豫了几秒,最后抬起头,眸光明亮,问他:“贺叔叔,你觉得我未婚夫怎么样?你同意这门婚事吗?”

贺骁垂下眼帘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哪怕她藏得深,还是看透了她眼底的期待神色。

他挑眉笑了下:“我看挺好的,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为人憨实,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喜欢你。”

随即,打了个响指:“这门婚事,我同意了,你想嫁就嫁吧。”

许心意的表情霎时僵住,他居然...同意?!

贺骁直接无视,绕过她,往车走去:“那没事儿我先走了。”

许心意在原地愣了几秒,她瞬间恍然大悟,突然转身,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贺骁,耍我好玩儿吗?”

贺骁顿住脚步,未回头,修长的身躯站得笔直,连背影都是那般冷厉肃然,声调轻淡,但却又像裹了层冰霜,惹人不寒而栗:“耍我好玩儿吗?”

第10章 找抽呢是吧?

许心意就知道贺骁那么精明的人,哪儿有那么好骗。

虽说谎言被拆穿,她的确应该是底气不足的那一方,可是恼怒的情绪却在心头抑制不住的疯狂生长。

没错,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打伞,故意装柔弱,故意疏远冷漠,故意亮出戒指给他看,故意激怒他,也故意摔倒,故意勾-引他,故意找人演戏。

这都是她的计划。

她这么大费周折,还不是想最后再搏一次,她倒要看看贺骁心里头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

这两年的时间,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贺骁。

两年前她因为赌气而报了外地的大学,她也撂下狠话不会再去打扰他,所以她就每年指望着父亲忌日的这天能见见他。

每次见面,他对她的态度都如往常那般,就好像曾经的不愉快全都不曾发生过。

她真的不懂,他到底是如何能做到这般云淡风轻的?

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把她的真心当回事。

“我做这一切的原因,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许心意望着他的背影,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些隐忍的起伏。

贺骁沉默了良久,这才徐徐转过身来,眼皮慵懒的微垂着,俊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目光幽沉的看着她,痞里痞气的勾唇嗤笑了声,答非所问:“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那男的包拿走,他手机响了老半天了。”

许心意微怔。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因为她刚才编的谎话说男人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走了,而男人的手机却在咖啡馆里,所以就这么露馅了?

“哦对了,告诉他,这不是真枪,塑胶枪。”贺骁想起什么来似的,摸出腰间别着的那把手枪,在手上把玩似的转了圈,“下次找个稍微胆儿大点的,别怂得跟个孙子似的,看着就膈应。”

说完,贺骁又转身,慢悠悠朝车走过去。

贺骁其实本就对她要结婚这件事将信将疑,可又了解她的犟脾气,所以就打算来会会那男的,可就在看到许心意柔声柔气的安抚男人时,他的怀疑就占了一大半,许心意的性子冷,什么时候见她对人这么亲和温柔过?

除了演给他看,还能是什么?

被耍了,贺骁心里有气,可是也有庆幸。

幸亏这丫头片子没真的胡来。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语气平淡,毫无起伏。

许心意气恼的闭上眼睛,手渐渐握成拳头。

看吧,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不管做什么,怎么闹怎么吵,他最后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若无其事。

说得好听点,这是包容。

可说白了,这就是满不在乎的表现,她做什么他都不在乎,明里暗里的试探,他从来都不回应,总是在她面前扮演着家长的身份,她拼了命的想跨过这道鸿沟,可她进一步,他就不动声色退一步。

就在贺骁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颈间突然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砸了一下,然后“叮”的一声,传来了一声细微又清脆的声音,他下意识低下头往地面一看,是一枚戒指。

他又抬头看她。

许心意的眼神幽怨又羞恼,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进咖啡馆,出来时手里抓着她的包,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

贺骁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心烦意乱的摸出烟盒,点燃烟,将打火机往中控台一扔,靠着车门抽烟。

正恍然间,下意识朝她的方向望了望,发现她突然不走了,身体摇摇晃晃的,但是左腿又一动都动不了,整个人似乎是在挣扎。

实际上,许心意的高跟鞋卡进了井盖上的小眼儿里了,井盖眼不大不小,她就那么倒霉,好死不死踩进去了,然后卡住出不来了。

她怎么拔都拔不出来,许心意所有的烦躁恼火全然被点燃,特别是还感觉到了身后那道只有贺骁才有的犀利目光落在她身上。

顿时窘迫得面红耳赤,她拼命的拔腿,最后一咬牙使出浑身解数一拔,“啪”的一声,高跟鞋的细带突然一断,她身体猛然失重,条件反射的朝地面栽去。

膝盖先着地,细皮嫩肉的她瞬间受伤,本来前几天就因为想让贺骁抱她,她故意摔倒蹭破了膝盖,这会儿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疼得她龇牙咧嘴,膝盖里全是沙粒儿,她碰都不敢碰。

老天到底是有多看她不顺眼?

她撑着地尝试起身,可裙子太短了,不该走光的全走光了,她一边压裙边一边起身,膝盖又痛得要死,许心意骂娘的心都有了。

几个社会小青年从她身旁路过,笑得猥琐又轻浮,对她吹了几声口哨。

“美女,摔倒了?要不要哥哥拉你一把?”

“哎哟哟,这细皮嫩肉的,都出血了,哥带你去擦擦药?”

几个人全都盯着她白嫩细长的腿看,出言不逊,挑逗意味十足,甚至还有人伸出手想拉她。

“妈的,这腿,这身材,这脸蛋儿,老子能玩儿好几年。”后面两人窃窃私语。

许心意一手压着裙边,一手拍开那人的咸猪手,正准备发作。

这时,一道沙哑醇厚的震怒声徒然诈响在空气中,下一秒,一件黑色的作训服扔在她身上,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她的腿。

“小兔崽子一个个儿都他妈找抽呢是吧?”

第11章 我讨厌死你了!

贺骁的声音有些大,从胸腔中沉沉震出来,显得格外低沉,威慑力十足。

这几个社会小青年被贺骁突然的呵斥声纷纷吓了个激灵。

别说他们了,连许心意都冷不防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昂起头看他,他就站在社会小青年身后,菲薄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贺骁生气时,唇线总是下意识抿得笔直,嘴角下压,那双如鹰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冷锐又危险。

“你谁啊你,装什么英雄救美!”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哪怕贺骁的气场太强,可这些个小年轻儿突然被吼了,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所以硬着头皮骂了几句。

本就硬朗的面部线条霎时更加冷硬紧绷了几分,他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冷飕飕的逼视他们几人,手缓缓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色脉络凸起,肌肉紧实的赤膊,伴随着握拳的动作,胸脯前和胳膊上的肌肉都越发血脉偾张,紧贴在身上的黑色背心也阻挡不了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肌理线条。

这架势,是真打算动手。

几个小青年倒吓到了。

“老公~”许心意突然开口,打破了诡谲又危险的气氛,天生迷离魅惑的眼眸楚楚可怜的望着贺骁,娇嗲着声音:“我腿疼。”

他们几个那瘦弱骨柴的样子,就算再来十个,也不是贺骁的对手。

如果贺骁真动手了,那他们可就妥妥进医院的份儿,贺骁是个军人,将人打伤,肯定是会受牵连的。

所以许心意开口解围。

这一声老公,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贺骁,心脏突然猛漏了一拍。

小青年倍觉尴尬,原来是夫妻,也自知理亏,他们什么都没说,灰溜溜的走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莫名有几分微妙。

倒是许心意,没有半分不自在,她大喇喇的朝贺骁张开了胳膊,“我真的腿疼。”

贺骁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敛下所有不自然的情绪,他走到许心意面前,弯下腰身,抓住她的高跟鞋,轻轻松松就拔了出来,然后将作训服将她的腿裹严,打横抱起。

贺骁将许心意抱到车上,掀开作训服,许心意的膝盖已经大片淤青,蹭破皮的地方,伤口里沾满了沙子。

贺骁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看她一眼,问道:“腿抬得起来吗?”

许心意二话没说,手直接拖着双腿架上贺骁的腿,手紧抓着贺骁坚硬的胳膊,用力一拽,整个人的身体都往贺骁身上紧靠了几分。

姿势过于暧昧,她已经整个人都坐在贺骁腿上了,手勾住他的脖子。

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萦绕在鼻息间,软香在怀,贺骁的第一反应就是僵硬,全身僵硬。

可她,没有半点局促,整个人的状态自然却又亲昵。

贺骁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压住内心里的那股躁乱,他虚虚握着许心意的小腿,抬起来了一点,缓缓倒矿泉水,水浇在伤口处,一边浇贺骁还用纸巾一点点轻擦,清理沙粒。

许心意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认真专注的面孔,她的眼神忽而恍惚痴迷起来。

贺骁这个人,有血性,一身铁骨。

但这般刚硬的男人,一旦柔和起来,才最让人无力抵抗,溺死在他的铁血柔情里也心甘情愿。

她的目光眷恋又炙热,从贺骁深邃的眉眼,渐渐滑到他高挺的鼻梁,然后再定定的盯着他的唇瓣,他的唇形很好看,唇色略深,隐隐泛着些水光,润泽度刚刚好。

许心意顿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吞了吞唾沫。

一个胆大包天的疯狂想法正在脑海中叫嚣着,怂恿着她。

最后实在是没控制住心猿意马,她勾着他脖子的手,突然捧住他的脸,送上自己的唇。

贺骁没意料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不到半秒,就反应敏捷的别开脸,她的吻就落在了他的下巴处。

这闪躲的反应,让许心意的脸热了热,可是心里憋了气,她又强硬的按住他的后脑勺,执拗的想亲他的嘴唇。

贺骁挺直腰背,昂了昂下巴,轻轻松松就避开她的吻,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可又不忍用力拽她下来,她这细皮嫩肉的,被他一拽肯定又会多几块淤青。

许心意的尊严被他这反抗的举动击打得支离破碎,无地自容。

她都主动成这样了,他居然完全不当回事儿!

许心意的脸滚烫,气恼得快要抓狂。

她一时来了气,理智什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她张开嘴,直接在贺骁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有深深的牙印这才松口。

“许心意!”

贺骁的声音染上愠色,警告意味十足。

许心意昂起头,毫不畏惧的与他直视,他生气,她更气,“你口口声声说要好好照顾我,可这两年,你照顾我什么了?眼睁睁的看着我远走他乡!!!”

“心意,咱能讲点道理吗?我从来都没想让你走.....”

“是,是我自己非要走的,可是你,你.....”许心意气结打断,讲道理?他居然跟女人讲道理?活该他单到现在!

可是越气却越无从反驳。

许心意的眼睛气红了一圈,她尖细的指甲出气般掐着他的胳膊,“可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我走不走是你一句话的事儿,你要是稍微挽留我一下,我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的呆在南青,绝不离开.....半步。”

她想说的是,绝不离开你半步。

她为什么要赌气离开?还不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来哄她,会不会挽留她,让她别走。

可他没有,别说挽留了,她出发去北城那天,连送都没送她,连夜出任务,他心里只有任务,只有国家,就是没有她。

任务和她,任务比她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可他当真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他不想说而已!

实际上贺骁真的冤枉,他也很想让她留在南青,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可她当时心意已决,他也觉得这是她一辈子的大事,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只有她自己才有做主的权利,还有当时的想法是,让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挺好的,或许她接触的人多了,圈子广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了,或许她那不该有的情愫也就会淡了。

他一直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单纯得像张白纸。

他担心这个复杂的社会将她的单纯染黑,但也怕她过于单纯而不分好坏。

他的工作性质很危险,每一次任务都是去生死关走上一遭,他很难保证每一次都能平安而归,如果有一天他没了,她没了他的保护,但白纸的她不懂这个社会的人情世故,她该怎么活?

所以也打算让她出去历练,独立,这总归没有坏处。

许心意话里的试探太过明显,他根本没办法回答,她想要的感情,他也没办法给,他们俩之间隔着的不止是年龄,还有很多很多需要深思熟虑....

贺骁的沉默让许心意心口钝痛,这种问题,他从来都是沉默以对。

别人的沉默是默认,而他的沉默,是拒绝,这样的拒绝才最扎心。

许心意眼热鼻酸,眼睛里迅速盛满了水雾,她不管怎么克制,还是无济于事。

她是个好强的人,哭哭啼啼的女人最让人反感,她自己都反感,可现在,泪腺过于发达,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内心委屈幽怨得无法言喻。

“贺骁....”许心意垂着脑袋,不让他看见她这副脆弱的样子,声音却有几分哽咽,愤懑又心痛,“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这句话,或许本身就带了一些娇嗔撒娇的意味,可是从许心意的嘴里说出来,只有恼怒悲恸,甚至是...绝望的恨!

贺骁微怔。

许心意闭上眼睛,将眼泪憋回去,她打开手包,翻出一张银行卡,扔在贺骁身上,“这里面是这两年每个月你给我打的生活费,我一分都没动。”

她忍着疼,从他身上下来,本来膝盖就痛,可这会儿突然觉得疼痛翻了好几倍,疼得刺骨。

“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贺骁下意识抓住她的胳膊,以免她摔倒。

她强撑着站稳,一把甩开贺骁,跌跌撞撞下车。

“心意,别耍小性子,跟我去医院!”贺骁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耍小性子??

好一个耍小性子!

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儿,他的所有包容都是以家长的身份来给予。

可偏偏,这种包容关心,她最不需要!

她要他以她男人的身份来关心她照顾她!

这世上,只有贺骁才能让向来冷漠寡言的许心意失控,她实在是气得忍无可忍,而后脱下了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朝贺骁砸了过去,鞋跟砸在贺骁胸膛上,狠狠一撞,贺骁躲都没躲,任由她发泄。

这顺从的态度,更是让许心意气得怒不可遏。

“贺骁,给不了我想要的,就别他妈来招惹我!”

“要是我们就只能是这莫须有的叔侄关系,那就一辈子别见了!”

“鬼才稀罕你做我叔叔!”

第12章 晚上好啊

许心意气冲冲的回了酒店。

可气过了,一想到贺骁刚才那沉默的无情态度,她就只剩下心酸。

看来真的是不管做什么,贺骁都不喜欢她。

这样看来,她的所有举动和计划,都可笑得要命。

许心意趴在床上,不经意间眼泪将枕头打湿了一半,心里早已骂了贺骁千万遍。

“铃铃铃————”

耳边的手机突然诈响,冷不丁吓了许心意一个激灵,她反应过来后,心跳猛然加速,手忙脚乱的抓起手机,可看到来电显示时,刚燃起来的希冀好似被一桶冰冷的水瞬间浇灭,也浇灭了眼睛里的光,紊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铺天盖地的失望重重砸下来,她气得又在心里骂上贺骁了。

贺骁这个王八蛋,她话都说得那么狠了,他居然都不稍微挽留一下?她自己回来的,他都没说打电话来问问她到酒店了没?

就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时,许心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听了电话。

“王姐。”

“心意啊,你事儿办妥了吗?”王姐的语气有些急,“韩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代言要是再往后推就跟顾子修的档期冲突了....”

“那王姐帮我定一下机票,我今天就回来!”

许心意想到贺骁,气得心一横,果断说道。

“好好,我帮你看看航班。”王姐显然是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有一条航班信息发到了她手机上,是两个小时后的飞机,紧接着王姐就发微信催促她赶快收拾一下去机场。

现在木已成舟,不想走也必须走了。

许心意快速收拾了下行李,然后赶去了机场。

*

“那么大的代言许心意说不来就不来,还真当自己多大腕儿呢?沈伊人都不带她这么耍大牌的!”

“人沈伊人是自己一步步往上爬,可人家许心意是背景硬啊,她叔叔你又不是没见过,上次来探班,那军装上的军衔可是上校!才31岁就正团级了!就算不说她叔叔,就说她叔叔的爸,也就是她爷爷,是上将啊!中国总共就57个上将,这背景硬成这样,谁敢得罪她?你可管好你的嘴吧。”

“有背景就该耍大牌了?”

“人家有资本耍大牌!你就别酸了,这话跟我说说就得了,可别跟别人抱怨。”

“哎呀,我知道了。”话锋一转,口吻突然花痴起来,“不过她叔叔真的好帅啊,比娱乐圈的那些个男演员不知道帅了多少倍了,你说这么硬气的人对女朋友该是怎么个样子?不瞒你说,我以前就想特嫁个军人!她叔叔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你就做青天白日梦吧!”

“切,这种事儿可说不准,万一她叔叔就喜欢我这款的呢?”

洗手间真是个听八卦的好地方。

只是没想到,这次听到的八卦,居然是关于她的。

许心意从隔间里出来,站在洗手池前,慢悠悠的洗手。

紧接着,传来冲马桶的声音,那聊得酣畅淋漓的两人也嬉嬉笑笑的走出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念着关于贺骁的话题。

“军人的身材都特别好,那腹肌至少得有八九块儿吧~”

“还八九块儿,你当搓衣板呢?”

“哈哈哈————”

在走到洗手池时,看到许心意,两人的说话声立马戛然而止。

气氛突然凝固,安静得只有涓涓水流声。

许心意眼皮都没抬一下,抬起手,水声也霎时一停,许心意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水。

那两人心虚得不敢看许心意,可是见许心意这般淡定的样子,又心存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她应该没听到吧。

“心意回来了啊?”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笑呵呵问道。

“嗯。”许心意将纸巾扔到垃圾桶,然后打开包,拿出润唇膏,旋出一个小尖,在本就红艳的唇瓣上抹了抹,红唇便更加水润。

许心意的性子本就冷淡,少言寡语,在公司,很少与人打交道,有通告就赶通告,没通告就老老实实呆在学校,从来不会像别人一样趋炎附势,刻意讨好巴结。

一开始她这样的性格,也挺让人欣赏的,觉得她就是一踏踏实实的小姑娘。

可没想到,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原来是背景硬。

“王姐说你出了点急事,都处理好了吗?”刚才说喜欢贺骁的那个女人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一边洗手一边看许心意,语气自然。

许心意合上润唇膏,微微偏过头,直视她。

许心意的表情从来都很淡,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此时她却突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笑,笑意甜美,不带任何攻击性。

可就是让女人头皮一紧。

“师姐,谢谢你那么抬举我叔叔。”许心意的声音温温软软,笑意渐深,语气中却暗藏锐刺和讽刺:“可做他女人,还轮不到你。”

女人的表情僵了几分。

许心意收好润唇膏,与女人擦肩而过时,她的脚步又猛然一顿,由于身高优势,她微微垂眸,居高临下的睨着女人,讽意更甚:“哦对了,师姐,忘了告诉你,我叔叔不喜欢你这款。”

说罢,许心意踩着高跟鞋,姿态傲慢又落落大方的离开洗手间。

走出洗手间后,她脸上的笑意这才彻底敛去,只剩下不爽。

回到化妆间,她将手包往化妆桌上一扔,最烦这些个背后嚼舌根的长舌妇。

耍大牌?说她耍大牌就算了,她因为私事而耽误工作进度确实是她不对,可把贺骁给扯进去,肖想贺骁就是让她不舒服得很。

其实她冷漠孤僻,这完全是性格问题,还真不是他们口中的端架子。

她就是一小模特,平时靠拍一些广告代言还有杂志赚点零花钱,当初选择入这行,完全就是想找个轻松点的活儿,虽然贺骁每个月都给她打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可她当时是跟贺骁冷战状态,是拉不下脸来花他的钱的,他总是把她当小孩子来照顾,她就要证明,她不靠他也能活得很好。

她在公司,领导很看好她的外形条件,经常给她安排一些好的代言,对新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可她这人吧,本身就不是抱着大火的目的来的,她就单纯只是想赚点够花的钱就行了,所以也就不愿意接,而且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总有些有权有势的人有些肮脏的要求,许心意打心底里觉得恶心,这个圈子她不打算长期呆下去,缺钱了就接个小通告,久而久之公司也就不管她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曾经公司有个高层就对她明里暗里的暗示潜规则,拒绝过后,自然就遭受到了穿小鞋。

可去年,贺骁在北城出任务,她想见他,就骗他说她生病了,然后贺骁就来给她送了药。

他穿着军装,肩章上的军衔赫然醒目。

之后就有人挖他的背景。

别人都听到了她叫他叔叔,自然而然就以为他们是亲叔侄,而这件事她也不想多跟外人多说,随便他们怎么想。

所有人都知道了贺骁是她叔叔,所以公司里的人对她就恭敬了起来,就算这次她把代言延后,所有人都将就她的行程来安排,也不敢有人抱怨半句。

“怎么了?小祖宗,拉着个脸,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经纪人王姐走进来,看许心意脸色难看,她问道。

许心意被王姐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调整了下情绪,摇头:“没什么。”

“诶,对了,我打给那胖子的钱,他又给我打回来了。”王姐忽然想起,说道:“怎么回事?没办成?”

一提这个许心意就垂头丧气,“那胖子太不靠谱了。”

王姐突然“哎哟”了一声,站在许心意身后,手突然绕过来扣住她的下巴轻抬起来,看着镜子,“你看看你,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放着捷径不走,非得大费周章,搞些有的没的!”

许心意的目光也落在镜子里的自己上,王姐这话说得是没错,可她又突然想起了那天她都穿着浴袍勾-引贺骁的事儿了,当时浴袍松松垮垮的,她甚至浴袍里什么都没穿,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露了,可贺骁就是淡定从容的推开了她。

“这招根本行不通!”许心意心烦意乱,挫败得不行。

贺骁就是单纯对她没想法,所以才会那般淡定吧,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通?”

“我试过了!”许心意面红耳赤。

“这样啊。”王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就说明你看上的那男人还不错啊,至少能做到坐怀不乱,不像别的男人是只纯粹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王姐也变得太快了吧?

“可心意啊,男人终归是男人,他第一次能坐怀不乱,不代表次次都能坐怀不乱....”

许心意沉思,真是这样吗?

可她前几天才跟贺骁撂下狠话说一辈子别见了,连银行卡都还给他了,这是明显的断绝关系的举动啊,她要是再回去找他的话,得多没面子!

*

凌晨,贺骁做完训练,回到军区公寓房。

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摸黑进房间,疲惫的身躯往床上一躺。

可躺下去过后,立马觉得不对劲了。

他猛地下床,打开床头台灯,瞳孔骤然一缩。

许心意穿着黑色的蕾丝睡裙,薄毯随意盖在身上,黑色裙子的衬托下皮肤越发的白皙。

“叔叔....晚上好啊~”

第13章 贺队有对象儿了

橙黄的灯光氤氲,笼罩着整个房间。

许心意隐在光线之下,身上的吊带裙松松垮垮的随意穿着,笔直白细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她半趴着,吊带的V领口下滑,胸前的肉挤成一团,一道沟壑也刺激着视觉神经。

她微虚着双眼,眼睛里还有些迷离的惺忪睡意,似乎对于突然的光线而有些不适应,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勾起一抹甜美的浅笑,语气自然得像妻子询问丈夫,“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没有任务吗?”

贺骁呼吸一滞,下意识别开了眼,看向别处,反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心意向来出其不意,她的情绪总是千变万化,让人捉摸不透,措手不及。

明明前两天还吵着闹着说要跟他断绝关系,一辈子都别见了。

这两天他还正郁闷着该怎么去哄哄她,可没想到,这会儿她突然跑回来了,还躺在他的床上。

她两年都没回来过了,冷不丁出现在家里,他还真吓了一跳。

许心意挑了挑眉,戏谑的笑道:“难道我不能回来吗?还是说你....藏了女人?”

说话时,她的目光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盯着他腹下的位置,笑意倒是越发的放肆了。

贺骁下意识随着她的目光往下看,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身上只有一条底裤,他条件反射拽起床上的薄被想系在腰间,可扯过来只有,许心意就全然暴露在空气中,由于拉扯的动作有些剧烈,所以她的裙边也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同为黑色的蕾丝底裤。

贺骁又猛地将薄被给扔了回去,将她整个裹住,然后一阵风似的快速闪进浴室,出来时,腰间裹着浴巾。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贺骁沉着嗓音,严肃道。

许心意非但不起身,还大喇喇的躺平在床上,抱着被子,眼睛眨巴着,灯光的照映下,她长又翘的眼睫毛映在眼睑下方,扑闪扑闪的像蒲扇一样,生动又有灵气,“我的房间都多久没人住了,全是灰!”

回来的时候,她去她的房间看了看,她的房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样,而且家里的装修也没变,她小时候不懂事在家里贴了好多特别少女心的贴纸,当初他嫌弃得要命,可即使她走了,他也没有撕下来,而且他们的合照也在,就摆在他的房间,是她高中毕业那天,他来参加毕业典礼,她穿着校服他穿着军装。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就好像这两年,她一直都在他的生活里。

感动她,真的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细节。

至少让她知道了,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这更让她坚定了回来找他的选择,应该说还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回来。

“一起睡嘛。”许心意往旁边挪了挪,给贺骁腾地方,拍拍枕头:“就一晚,明天再收拾。”

其实贺骁经常找人打扫她的房间,总想着或许她哪天就回来了,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就这么一次没打扫,她就钻了个空子,回来了!

贺骁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套衣服,一边穿一边往门口走,“那你睡。”

“你上哪儿去?”许心意下意识坐起身,急忙问道。

“我去睡沙发。”贺骁步伐未停,径直走出房间,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许心意不由心生挫败,她都主动成这样了,为什么贺骁总是视而不见?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缓解脸上因为羞愤而生起的燥热。

想起王姐说的话,这世上哪有真正正儿八经的男人?不过是装得像而已!

许心意掀开被子,趿着拖鞋,跑出房间。

贺骁一米八九的大男人蜷缩着腿,艰难的窝在沙发上,看着都觉得憋屈。

许心意走过去,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闭上眼睛。

贺骁听到动静,睁眼看她,“不睡觉去,你坐这儿干什么?”

许心意仍旧闭着眼,调整了下坐姿,“睡觉。”

贺骁立马坐起身,眉头隐隐皱起:“闹什么!回去睡觉!”

“正在睡。”许心意依旧不动。

贺骁按了按太阳穴,语气软了几分,有些轻哄的意味:“又在瞎折腾什么?快回去睡觉,听话。”

许心意顿了顿,而后终于肯动一动,只不过没有起身回房间,而是半趴在沙发扶手上,“我自己霸占你的床我会良心不安,要么一起睡床,要么你去睡床我睡沙发。”

他沉默的坐着,无声的盯着她,就看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可她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睡在沙发上,一动都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隐隐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有序,似乎已经睡着。

贺骁长叹一口气,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会折磨人了。

站起身,往房间走,语气是无奈的妥协:“进屋。”

许心意一听,立马睁开眼,她想起身,可动了动,腿动不了,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沙发很小,她的腿蜷缩在上面,已经麻了。

眼瞅着贺骁已经快要走进房间,她连忙轻轻喊了一声:“诶....叔叔。”

“嗯?”贺骁只哼了一声,但光是这一声就能听出来他现在似乎有些不爽。

“.....我腿麻了,站不起来。”许心意的口吻楚楚可怜。

“等不麻了再进来。”这一次贺骁倒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对她百依百顺,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心意还真坐在沙发上不动弹,但并不是在等麻意缓解,而是在等他出来。

在心里默数着数儿,1,2,3,4....

还没数到5的时候,只见贺骁挺拔的身躯出现在视野中,他的步伐有些快,踏得有些重,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焦躁。

许心意忍不住勾起一抹好笑又得逞的笑意,看吧,她就知道贺骁肯定会出来的。

在贺骁面前,往往撒娇和装可怜屡试不爽。

贺骁将她打横抱起,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连余光都不给她。

因为就算客厅没开灯,可是透过外面的路灯还有月光,光线还不算太过昏暗。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许心意身上不知道到底抹了些什么东西,香气缭绕,让人受不了,却又不反感。

贺骁一个头两个大,几个大步迈进房间,将她往床上一放,然后立马掀起薄被盖在她身上。

床还算大,他就躺在床的边沿,与她保持距离。

“你不盖吗?”

许心意往他旁边挪了挪,刚揪着被子想盖在他身上,可贺骁立马沉着嗓子,口气略重,不是很有耐心:“老老实实睡你的觉,我不用!”

许心意“哦”了一声,然后很老实盖着被子,跟他保持距离,没有继续造次。

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循序渐进的来,这个时候贺骁的耐心值已经告急,如果她再继续得寸进尺,他真的就生气了。

不过想到和贺骁同床共枕,许心意就激动得睡不着。

以前也跟贺骁在一起睡过,不过那已经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还只是个12.3岁的小孩子,家破人亡,得了自闭症,是贺骁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晚上还会哄她睡觉,给她讲故事,想办法逗她开心。

想到以前,许心意心里就更加甜蜜了,虽然他这个人脾气硬,可他却毫不吝啬他的柔情。

而贺骁内心也是起伏不定,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就算他们两人隔得远,可鼻息间好似还萦绕着她身上的那股樱花味,简直折磨得他浑身上下不舒服。

这一晚,看似平静,实际波涛汹涌。

许心意一觉睡到自然醒,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阳光灿烂。

贺骁早已不见踪影,床的一侧,只有他睡过的痕迹。

许心意洗漱完,然后打开行李箱换了一身睡衣,虽然比昨晚的好不到哪儿去,可是至少白天不能太暴露了。

换完衣服这才慢悠悠的动手换她房间的被单,换下来再洗。

洗完拿到阳台去晾,这里是军属大院,人来人往,她可不敢穿太暴露出去,只好随意披了件外套裹在身上。

“诶呀,心意回来啦?”

正晾着被单呢,就有一道声音从隔壁阳台传过来,她抬头一看,是以前很照顾她的罗阿姨,军嫂们都又很友好,知道她的情况,一直都对她很好。

“是呢,罗阿姨。”许心意微微笑了笑,“你也晾衣服呀?”

“你可好些年没回来了!越长越漂亮了,刚才还认出来呢!”

“学校离这里远,不好回来,这不,放暑假就回来了。”许心意又说,“罗阿姨,这么久没见你也越来越年轻了呢。”

不经意间往楼下看了看,一些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从楼下路过,都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

许心意有些别扭,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也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啊,还是说,她真的变化很大,让人都认不出来了?

被人看得不自在,她随口跟罗阿姨聊了几句过后就进屋了。

*

十一点的时候,贺骁看了看手表,对手底下的新兵蛋子说:“再训练半小时,然后去吃饭。”

“是!”一群新兵应得铿锵有力。

随后,贺骁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打包了几个菜回军属大院。

十一点半,开饭时间。

爱八卦,不一定只有女人,男人也会。

比如————

“咱贺队好像有对象儿了。”

“真跟杨医生成了啊?”

“不是杨医生,听说有人看见那个女人在阳台晾衣服呢,长得特漂亮,比杨医生漂亮多了!”

“你上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人亲眼看见的!”

“哇,难怪贺队今天不在食堂吃,打包带回去吃了!”

第14章 作,接着作!

许心意打扫完房间后,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累过了。

她趴着玩了一会儿手机,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打算等到十一点半再去找贺骁一起吃饭。

可门口突然响起一阵隐隐约约的动静。

许心意放下手机,仔细听着。

是钥匙插进匙孔的声音,然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许心意立马扔下手机,激动得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子一溜小碎步跑到门口。

一身迷彩作训服的贺骁出现在视野中,门口挂着小时候她挂上去的风铃,贺骁个子太高,每次进屋都会将风铃撞得摇摇欲坠,所以久而久之他习惯性歪头躲开风铃,微微掀了掀眼皮,就跟许心意惊喜的目光猝不及防一撞。

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穿着,剑眉下意识一皱,目光微凛,压低嗓音沉声斥道:“你穿的什么东西!”

“睡衣啊。”许心意理直气壮:“在家就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啊。”

许心意的胳膊背在身后,抬头挺胸的动作撑得领口又敞开了一些,胸前大片的春光乍泄而出,客厅的窗帘大开着,光线明亮,盈盈阳光打在她身上,白得快要发光。

现在不像是昨晚那样昏暗,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对贺骁来说,现在才是真正的视觉冲击。

昨晚的蕾丝睡衣虽然暴露,可至少该遮的地方都堪堪遮住了,可是现在这件,虽然看似保守,可是薄纱的设计,重要的东西一点都没遮住,若隐若现的诱惑才最致命。

知道这小姑娘长大了,可这会儿冷不丁一看,才惊觉,她已经是发育良好的大姑娘了。

就算他想把她当成小时候那个抱着他大腿撒娇的小萝卜头也不可能了!

“大白天穿这样像什么样子!去换了!”贺骁的喉结微微滚动,他收回视线,径直走进屋,将饭菜放在餐桌上,摘下了军帽摆在一旁,“换了来吃饭。”

“我才不换!大热天的还想让我捂多严实?”许心意噘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贺骁回过头,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脸,尽量忽视她极致诱惑的春光,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他面部轮廓本就硬朗分明,这会儿再板着脸,更是肃冷骇人,“女孩子矜持一点!别这么随便!”

许心意只觉气压骤然下降,哪怕是炎炎夏日,可背后却嗖嗖钻着冷风。

还是打心底畏惧贺骁严肃时的样子,他天生就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气场,无形之中压迫得人喘不上来气。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逆反心理突然作祟,她就是特别不舒服贺骁那个口气,莫名觉得带着些鄙夷。

她怎么就不矜持了?怎么就随便了?

她只穿成这样给他一个男人看!

“叔叔,我只穿给你看哪里不矜持啦?”许心意敛了敛情绪,扬起一抹娇媚的笑容,她背光而立,少女雪白的酮体亮着白光,明明是一副天使面孔,笑容却又像暗夜的妖精,“我穿给所有人看这才叫不矜持,那你既然说我不矜持,我就出去晃一圈....”

许心意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手握着门把手,刚打开,胳膊上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带了回来。

“砰”

门也被一股大力猛地关上。

“过来吃饭!”贺骁将她拽回来,然后立马松开她的胳膊,声音依旧冷冽,但明显妥协了下来。

许心意就喜欢看贺骁生气却又拿她没辙的样子。

她立马乐开了花,脚丫子在地上踩得哒哒响,跑过去亲昵的挽着贺骁的胳膊,军装布料略厚,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他胳膊坚硬如铁,硬邦邦的。

“我好长时间都没吃食堂的菜了。”

以前的许心意也会跟他做出一些亲密动作,比如挽胳膊,比如拥抱。

可是那时候,她还单纯的将他当叔叔,没有那些复杂的情愫,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只存在亲情。

可现在,冷不丁再这样亲密,贺骁却做不到若无其事淡定从容了,觉得特不自在。

暧昧又尴尬。

垂眼时,无意间看到了她雪白的小脚。

“去把拖鞋穿上。”

他轻轻推了推她,顺势抽回了胳膊。

许心意这回倒听话,跑到沙发前,穿上了拖鞋,又蹦蹦跳跳的回到餐桌前。

挨着贺骁坐,坐得端端正正,就像幼儿园里等着开饭的小朋友。

贺骁拿了两个碗在分米饭。

“我只吃一点点。”

贺骁充耳不闻,给她匀了一整碗的饭。

许心意看见这满满一碗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吃不了的!”

贺骁依旧装听不见,已经自顾自开始吃饭。

许心意光是看着这一碗饭就饱了,她的饭量很小很小,干模特这行,身材必须要好,一点多余的肉都不能有,她不喜欢运动锻炼,所以保持身材都是一日三餐吃果蔬,过得跟兔子似的,久而久之,胃就饿小了,吃一点点东西都会撑。

其实吃这一碗饭下去,也胖不了几两肉,最主要是胃小,吃太多撑得难受。

许心意纠结了半响,最后拿起筷子,端着碗,小心翼翼的匀饭,想匀出去一半。

这时候,贺骁突然抬起眼皮,将她小动作抓了个正着。

眼睛漆黑又深沉,剑眉透着英气,微拧,气势逼人。

“吃不完就坐这儿一直吃,直到吃完为止。”

都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还不好好吃饭?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想的,到底要瘦成什么样儿才算好看?

许心意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肩膀垮了下来,生无可恋的盯着这满当当的一碗白米饭。

不情不愿的捏起筷子,一粒米一粒米的往嘴巴里递。

一边吃,一边看贺骁。

这世上有一种人很招“恨”。

那就是明明吃饭速度很快,而且嘴里塞满了食物,可是偏偏又没有任何丑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依旧帅气逼人,让人挪不开眼。

贺骁就是这种人,他完美的证明了优雅的吃相并非只有细嚼慢咽。

军人从不浪费丁点食物,他的碗干净得一粒米都不见。

吃完过后,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巴,然后站起身去厨房将碗洗干净。

回来还看见许心意一脸痛苦的叼饭,眼角抽了抽,吃个饭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女孩子胖点才好看。”

为了让许心意放宽心好好吃饭,他想了半天,这才琢磨出这一句。

许心意一听,惊了一跳,条件反射看他,而贺骁背对着她缓缓往客厅走,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于是便轻声喊道:“叔叔....”

贺骁顿下脚步,回头看她,无声的询问她有什么事。

许心意转了转眼珠子,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她将筷子一放,胳膊懒洋洋的交叠在胸前,“你喂我。”

“.....”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喂我,我保证将这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手废了?”贺骁一时竟然有些无语,眼尾微挑:“自己吃!”

说罢,贺骁直接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强硬的背影。

“你不喂我就不吃!”许心意又耍起了小情绪,那态度坚决得像是贺骁不喂她她就誓死不吃饭,绝食到底。

贺骁太阳穴猛跳,忍不住咬牙低骂了声“草”。

“又不是没喂过,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许心意昂着下巴,理直气壮得不行。

贺骁按了按太阳穴,终究败下阵来,许心意真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几步走回去,拉开她旁边的凳子坐下来,握着筷子,夹了一大块米饭喂给她,然后又夹了菜塞进她嘴里,不是很温柔。

许心意嘴巴很小,被塞得满满的,像极了花栗鼠。

贺骁见她这样,紧抿的唇瓣忽的勾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要吃鸡腿。”许心意满嘴食物,含糊说道。

贺骁默不作声的用筷子将鸡腿的肉给剔下来,剔了满满一碗,这才夹起来喂给她。

贺骁还记得她最讨厌吃有骨头的肉,她最怕麻烦了。

许心意心里瞬间化成了滩水,感动得一塌糊涂。

12岁的整整一年,她都处于严重自闭状态,不说话不吃饭,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吃饭是贺骁一勺一勺的喂。

她长时间不吃饭,食物突然进入胃部,胃一时排斥,便呕吐不止。

贺骁却不见任何不耐烦和嫌弃,他默默收拾了残局,然后继续喂她吃饭。

他百炼成钢,无坚不摧,但也柔情万丈。

*

许心意说得胸有成竹,贺骁喂她她就吃完,实际上吃了还不到一半就苦着张脸,死活不肯吃了。

贺骁没辙,只好替她解决完剩下的食物。

洗了碗,贺骁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

他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视。

许心意像牛皮糖一样,贺骁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她一屁股坐在贺骁旁边,腿很自然的抬起来,搭在贺骁的腿上,整个人都粘在贺骁身上。

熟悉的樱花味立马扑鼻而来,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与他相贴,贺骁的身躯猛然一僵。

“坐没坐相!”贺骁腿一缩,将她的腿甩了下去。

许心意撇了撇嘴,腿老老实实的蜷在沙发上,可人还是紧紧靠着他。

贺骁心跳渐渐紊乱,他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神情漠然,好心提醒:“我身上都是汗味儿。”

训练了一上午,可不一身汗味儿。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粘得更紧。

“.....”

不知为何,贺骁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滋味儿真的难受又奇怪,他无法忍受,只好摸出一根烟,点燃。

他略显焦躁的吸了口烟,然后半眯着眼睛,微微张嘴,吐出一圈圈烟圈,俊气的五官都隐在缭绕的烟雾中。

许心意其实特喜欢贺骁抽烟的样子,硬气沉稳间却又带着吊儿郎当的痞气轻狂。

许心意心念一动,她突然抬手,夺过了他指间的烟,然后递进自己嘴里,学着他的样子吸了一口。

烟瞬间呛进喉管,她脸憋得通红,咳嗽不止。

好苦啊!!

“整天净他妈会瞎折腾!”贺骁将烟夺过,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只手抓起水杯递到她嘴边。

她喝了口水,好多了。

可贺骁还在拍着她的背,微俯下身子,紧盯着她,严肃的神色中又暗藏着担忧,但嘴上却不饶人:“作,接着作!”

他们彼此的距离很近,许心意吞了吞唾沫,然后以迅雷不言及耳之势坐上他的腿,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第15章 初吻

这一次倒是让许心意给得逞了。

贺骁还真没料到这丫头突然会整这一出,当真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等反应过来时,唇瓣已经相抵。

她的唇柔软又嫩滑,还微微带着些轻颤。

她身上的樱花味涌入鼻腔,撩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随即浑身紧绷。

特别是她的吻技,毫无章法,青涩又稚嫩,略显局促。

这般生涩的她,让贺骁呼吸顿时一沉,心跳如鼓。

她的胳膊紧紧的勾住他的脖子,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强势霸道,使他不得动弹。

当她的舌头试图撬开他的牙齿时,飘远的理智徒然回归,贺骁握住她的肩膀想将她拽下来,许心意的胳膊也用力抱住他的脖子,更加急躁的吻着他。

贺骁又不忍心太用力,所以两人就来来回回的拉扯。

她的睡裙十分宽松,由于两人挣扎拉扯,所以布料滑落,雪白瘦弱的肩膀露了出来,袖子都滑到胳膊肘的地方了。

少女酮体彻底暴露。

贺骁的瞳孔剧烈收缩,而后又骤然放大,眼皮忽的一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手伸到她后背,将她的睡裙给提上来整理好。

趁着他出神的功夫,许心意彻底的得逞,顺利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其实她根本就一窍不通,就照着电视剧里的学。

贺骁的嘴里充满了烟草味,涩涩的。

可她却贪婪的吸-吮着属于他的每一缕气息,不知餍足。

她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发很短,板寸,手心有刺刺麻麻的触感,而且还夹杂着头皮的温热。

与他任何的亲密接触都让她心猿意马,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在疯狂的乱撞。

“叩叩叩——”

敲门声毫无征兆响起。

许心意暗叫不好,于是更加往他身上贴近了,腿夹紧他的腰。

“叩叩叩——”

敲门声还在不停歇的响起。

许心意都快被烦死了,可贺骁倒是被这依依不饶的敲门声给彻底拉回神,从她的诱惑中清醒过来,最后抓着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就将她给拽了下来。

“嘶....”

贺骁突然沉沉倒抽了口气,嘴唇一阵刺痛感。

许心意见实在是亲不了了,所以就故意咬了他一口。

微微咬破了些皮,渗出血丝,甜腥味渗入口腔,贺骁的唇绷直成了一条线,深沉的眸子尽是恼怒的火光,警告着她。

许心意一点都怕,反而还冲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虽然他的面色阴郁危险,可是他的耳根子出奇的红。

她毫不知收敛,忍不住去摸了摸他滚烫的耳朵。

当然,她的手被贺骁一巴掌拍开了。

她也不生气,脸上全是得逞的小雀跃,像是在说——看吧,还不是亲到你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

许心意还坐在他大腿上,衣衫不整,那若隐若现的风景当真是让人心生躁乱。

贺骁这会儿憋了一肚子火不能发,这敲门声也听得人心烦。

要不是现在有人找,他非得收拾许心意不可,整天没大没小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被个臭丫头片子给非礼了!

贺骁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块儿了,脸色阴沉,似乎正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他胸口发闷,看着许心意就觉得堵,所以将她往旁边一甩,没好气的扔下一句:“滚房间里去!”

许心意也知道有人找他,她穿成这样子着实不得体,所以便整理了一下睡裙,站起身慢悠悠的往房间走,可还是故意噘着嘴,阴阳怪气的试探:“谁找你呀?还让我回避?”

贺骁没搭理,打开门一看。

“贺队,你睡着了吗?这半天都不开门的哦?”

“贺队,你喷香水了吗?啥味儿这么香?”

啥香啥香,当然是女人香。

门口站了好几个队里的队员。

他们站在门口,都贼溜溜的往屋子里看。

可是当看到许心意的背影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各个儿一脸奸笑盯着贺骁,你推我我推你。

贺骁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二话没说,直接将门给关上。

回过头,看到许心意磨磨蹭蹭的还没走进房间,他脸色猛然一沉,耐心流失了个干干净净,拽着她的胳膊就将她扯回房间,动作略粗暴,声音沉冷:“要么别出来,要么就给我换身儿规矩点的衣服!”

不等许心意反应,“砰”的一声,房门就被甩上。

连天花板的水晶灯都晃了晃。

许心意一阵失笑,不就亲了他一下,他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他难不成还吃亏了?

她紧抿着唇瓣,口腔里还停留着他嘴里的烟草味,想起刚才的热吻,许心意就激动得趴在床上不停的翻腾。

其实这不是她和贺骁第一次接吻,是第二次。

她的初吻,是在大一那年,军训。

学校可谓是下了血本了,将他们那批新生直接送进了部队。

她这个人最吃不了苦了,军训又累又晒,她曾无数次想装病逃过军训,不就是扣学分吗?

可后来,她又万分庆幸,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去锻炼自己。

因为,她见到了贺骁。

贺骁被临时调到了北城,恰巧手底下的新兵就是他们班的教官。

九月份的天,炎热难挡,日光铺下来,裹着热浪,闷热得窒息。

她记得当时是在站军姿,一动都不能动,而且太阳又毒辣,她的身体素质向来不好,光是晒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冒冷汗。

就在视线逐渐模糊时,贺骁高大的身影忽然闯进视野中,就算看不太清晰,可她肯定,就是贺骁。

她一度以为是思念过度出现在了幻觉。

直到教官突然站直敬了一个标准军礼,“贺队。”

“嗯。”贺骁微微颔首,然后径直离开。

哪怕他只轻轻哼了声,若有若无的单音节根本听辨不出来什么,可是许心意却瞬间如大梦初醒,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清晰,她的目光追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激动得脑子空白了一瞬。

然后立马闭上眼睛,身子一软,朝地面栽下去,装昏倒。

中暑昏倒,再常见不过。

但在他们班,她还是第一个昏倒的,所以引起了一阵混乱。

“旁边的男同学背那位女同学去一下卫生队,其他人不准乱动!”

教官扯着嗓子严肃命令。

然后站在许心意身旁的男同学小心翼翼将许心意背了起来,朝卫生队跑。

许心意在男同学背上一阵心急,刚才的动静不小啊,按理说贺骁应该听得见啊,怎么还没来看看她?

她忍不住虚虚睁开一条小缝,偷偷看前面的贺骁,恰巧跟他的目光一撞。

他看到在男孩子背上的人是她,明显怔了几秒。

跟他对视的那一瞬,许心意心一惊,立马闭上了眼睛,心跳一声比一声有力。

紧接着,他沉醇的嗓音飘进了耳朵里。

“我带她去,你回去继续训练。”

“是!”

然后她便感觉到她的身体突然轻了,她的肩膀被握住,他的手掌心滚烫,她忍不住轻颤了下。

他一手握住她肩膀,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熟悉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鼻而来,许心意完全冷静不下来,连眼睫毛都在颤抖。

许心意连连吞了好几口唾沫,调整好情绪,做好心理建设,她装作虚弱的睁开眼睛。

其实她头真的晕,冷汗冒得更厉害了,本来还没多严重,可见到贺骁就淡定不了。

“怎么是你?”她无力的虚着眼睛看他,装作毫不知情,茫然的问道。

贺骁一边走,一边垂下眼帘睨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中暑了。”

许心意的皮肤嫩,晒一点点太阳都会脱皮泛红,而她的脖子已经出现了大片脱皮泛红现象,贺骁的眸子里流转开来一抹忧色,又说:“多涂点防晒霜,不然.....”

“我不要你管。”

贺骁的话还未说完,许心意就立马打断,她还很排斥抗拒的推了推他的胸膛,“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别无理取闹。”贺骁的下颚线条瞬间紧绷冷硬了几分,脸色有些难看,反问:“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又不是我亲叔叔,你凭什么管我?”许心意又露出那副倔强不讲理的模样,故意气他。

贺骁目视前方,面对她的挑衅依旧不痛不痒,漫不经心的口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刻意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是你亲叔叔。”

许心意被他这句话给气得险些吐血,就差当场暴毙了。

亲个屁!

贺骁把她抱到卫生队,放在病床上,对卫生员说:“她中暑了,给她拿几罐藿香正气液,还有她血糖低,再冲点葡萄糖水。”

“好的,贺队。”

“还有,她有点晒伤,给她拿一只药膏。”

卫生员似乎在惊讶,向来冷漠寡淡的贺队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关心?

可让她更惊讶的在后面,爆炸性新闻一波接一波。

许心意突然坐起身,抓着贺骁的军装领口,用力往下一拉,他被迫俯下身子,然后她干裂的唇瓣毫无征兆的触碰上他的唇。

他似乎愣住了,然后她青涩的辗转了几番,离开他的唇,可人没退开,他们的距离依旧很近,鼻尖似碰非碰,气息交缠。

她狭长迷离的眼睛里满是挑衅,“亲叔侄之间会接吻吗?”

第16章 亲爱的,别克制!

相较于初吻那次,这一次接吻贺骁的态度已经算很温和了,他至少还有心情跟她发脾气。

上次她亲了他过后,他的脸色顿时黑了几个度,阴森骇人,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直接走了,直到军训结束都没跟她说过话。

所以第一次他那种反应才是真正的生气,这一次.....她应该可以理解为害羞。

噗哈哈哈哈。

许心意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仔细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贺队,你今天没去食堂吃饭,杨医生还问你了勒。”

“对啊贺队,那个啥,刚进去的.....是嫂子吗?”

嫂子?

这个称呼倒让许心意的心猛跳了下,很nice。

不过,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杨医生”三个字上。

没去食堂吃饭都要问一下?

哪怕只是听他们提了一嘴,许心意就倍觉危机感四伏,这个杨医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喜欢贺骁多久了。

许心意被子一掀,跳到地板上,随便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家居服穿上,然后理了理头发,打开房门,款款走出去。

当她走出去的那一刻,客厅里七嘴八舌的八卦声瞬间戛然而止。

然后许心意便觉得到一道道好奇又惊叹的目光全都黏在她身上,门口站着的那几个战士的嘴张成了“O”型。

许心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眉眼弯弯,笑容甜美礼貌:“hi,你们好。”

她冲他们招了招手。

其中两个人她还有点印象,只是两年没见过了,一时半会儿忘了他们叫什么名字了。

就在许心意绞尽脑汁回想他们的名字时,他们几个人突然齐刷刷的冲她喊了声:“嫂子!你好!”

声音洪亮,楼道里飘荡着回音。

许心意被惊得打了个激灵,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就是翻江倒海的窃喜,心花怒放。

她眉开眼笑,脸上全是愉色,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真是喜欢死这个称呼了。

可是煞风景的是,贺骁立马解释了,“瞎喊什么!”

他板着脸,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郑重其事的介绍:“这我侄女,许心意。”

一提侄女,都震惊的“啊?!”了声。

“贺队,你还有侄女呢?”

“贺队,你忽悠人呢吧?”

“贺队,你不是独生子吗?为啥你俩不一个姓呢?”

贺骁一解释,许心意的雀跃瞬间像是被一桶冰水浇灭了,拔凉拔凉的,死贺骁!!

“他们仨不认识就算了,你们俩也跟着瞎掺和?”贺骁指了指最前面的两位战士,甚至抬起脚直接踹了过去。

那俩反应敏捷,身子一歪躲开了,而后对着贺骁嘿嘿笑,但是眼睛却滴溜溜的盯着许心意看,不停的感叹,面部表情极其夸张:“这.....还真没认出来!”

然后心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跟天仙下凡似的,特别是那身材.....

许心意穿着家居短裤,露出一双又长又细又白的腿,光是看看就让人浮想联翩。

然后几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贺骁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眸色晦暗不明,但又隐隐闪烁着些不爽,他突然沉了嗓,字正腔圆肃穆威严的低喝道:“立正!”

话音还未落,刚还懒散的几人突然收敛情绪,一脸肃穆,两腿一并,军靴相靠,发出响亮的碰撞声,站姿挺立,巍然不动。

“向左转!”

整齐左转,军靴摩擦地面发出的响声都是那般庄严。

“既然这么闲,那就甭休息了,十公斤负重!”贺骁凝眸抬眉,眼睛如潭底,冰冷无情。

“啊!!!!!贺队别介呀!”

“错了错了错了!”

“跑步走!”

贺骁将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拧眉沉喝,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在走廊响彻。

刚跟许心意发生了那种事儿,贺骁也着实不想跟许心意单独相处,所以他也大步流星离去。

哪想,许心意小跑追了出来,葱白小手抓住他的胳膊,“诶叔叔,你也这么早就走了吗?”

贺骁停下脚步,阳光打在她的腿上,白得快要发光。

一时间他们成了焦点。

贺骁心烦意乱,抽回了胳膊,磨了磨后槽牙,语气败坏不耐烦:“滚回去!”

TMD!!

真他妈烦!

他TM就是忍不了别人盯着她的腿看,就是他妈的不爽得很!

可许心意倒是被贺骁给凶得愣住了,这外边来来去去都是人,结果他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吼一句,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而且还特委屈,她满眼幽怨的瞪着贺骁:“你凶什么凶啊?”

贺骁看着她发红的眼睛,理智这才回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口气有多重。

她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他心里那股烦躁更加猖狂了,可又不忍心再凶她了,漫不经心的睁眼说瞎话:“没凶。”

“不就是亲了你.....唔....”

话还没说完,贺骁就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说出这种话,那还不得乱了套了。

许心意眼睛无辜的眨巴着,十分震惊他有如此举动。

“回吧。”贺骁的表情未变,强烈的阳光让他微眯着眼睛,但是瞳色被阳光照得格外亮,他动作很自然的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水:“外面热。”

虽然这话只是为了圆刚才那莫名的举动,可是许心意心里的委屈瞬间一扫而空了。

“那你送我回去。”许心意依旧冷着脸,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就这几步路,还要他送?

想拒绝,可又想到她那驴脾气。

“要不要我抱你,公主?”贺骁双手抄兜,舔着后槽牙,嘴角微歪,痞里痞气的笑里带着危险的调侃。

而许心意像是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讽刺,煞有介事的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可以。”

贺骁瞬间敛去笑意,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然后下巴指了指大院儿,示意她回去。

他与她擦肩而过,率先走进去,许心意也连忙跟上。

他们一走,外面的气氛就开始沸腾,议论纷纷。

“谁啊那是?”

“贺队女朋友吧?”

“啥时候找的?这也太突然了吧?”

一抹白色身影逐渐走近,议论声穿进她的耳朵里,杨曦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起伏不定。

中午吃饭的时候没见到贺骁,顺口问了句。

这么寻常一个问题,却把他们一群人问得支支吾吾,当兵的男人都糙,头脑简单,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连撒谎都不会。

最后实在编不下去了,于是只好说了听来的消息。

“杨医生,这事儿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呢,等吃完饭我们几个去找贺队看看,就知道真的假的了,你也别担心哈~”

“我担心什么?他个万年单,有对象了不是好事儿吗?”

嘴上逞强,可是心里却慌得无法言喻。

亲眼目睹后,才知道,原来贺骁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

贺骁双手抄在兜里,悠悠然的走在前面,军靴踏在楼梯上,楼梯间里响起一阵阵回音。

许心意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他拐弯了,她都才刚踏上楼梯。

贺骁站在楼梯拐角处,居高临下的俯看她,眉眼之间尽是不耐烦:“腿脚利索点儿!”

说完,又继续上楼。

许心意撇撇嘴,加快了脚步,三两步阶梯的上着,追上他的时候,气息微喘。

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除了脚步声,她的喘息声也此起彼伏。

累的时候谁都会喘气,可她的喘息落入他的耳朵里,他就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莫名涌起一股躁意,命令道:“把嘴闭上!”

喘气都能惹到他?

许心意瞬间来了气,她没好气的剜了贺骁一眼,“又不是没亲过!你有必要这样吗?”

不提接吻那事儿还好,一提贺骁立马变了脸色。

他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垂着眸子逼视她,那眼神染着警告,还有些收敛不了的戾气。

许心意一点都不怕,昂着头挑衅:“你要是觉得吃亏,那你亲回来好了?”

贺骁看她片刻,而后缓缓弯下腰身,两人的视线逐渐持平。

硬朗俊气的五官骤然放大,压下来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许心意条件反射的后退,背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她吞吞唾沫,不解的看他。

阳光从楼道窗口折射进来,他背光而立,面部轮廓有些模糊,连军帽边沿都亮了一圈金边,帽檐下的眼睛漆黑深沉,剑眉微蹙,英气十足。

许心意忍不住去看他紧抿着的唇,看到了他嘴唇上的那个小伤口。

又开始蠢蠢欲动。

犹豫了一秒钟,她快速的凑上去,想再亲一口。

可这一次却没有如愿以偿,贺骁的反应极为敏捷,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单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你要是再没大没小,我就收拾你!”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警告,可是落在许心意的耳朵里,“收拾”二字就变得饱含深意。

她突然对贺骁挑了挑眉,张开胳膊,作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勾了勾唇角,媚然一笑:“来啊亲爱的,别克制!”

第17章 你不要脸!

许心意真的被“收拾”了。

直接赏了她一记爆栗。

“啊!!”许心意的脑袋被敲得哐当响。

贺骁是真的下狠手了,疼得她瞬间头晕目眩,感觉被敲的地方都起了一个小包了。

“贺骁!”许心意捂着脑袋,小脸都快皱巴到一块儿去了,气鼓鼓的喊了一嗓子。

贺骁被她这样子给搞得有些无语,眉头紧拧,耳根子却红得出奇。

这许心意怎么突然间就转性了?她以前从来不会说出像刚才那样惹人遐想的话,她之前虽然粘人,过分依赖他,可是却格外在乎面子和自尊,她心气儿高,他要是拒绝过一次,她绝不会再纠缠下去。

可现在呢,说什么都不肯听,完全听不进去。

“歪门邪道”满脑子都是,花样越来越多,他还真有些无以招架了。

“再给我没事找事,这就是下场!”贺骁松开她的肩膀,手顺势抬了起来,作出一副又要敲她脑袋的架势,吓得许心意缩了缩脖子。

贺骁慢吞吞收回手,站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跟许心意拉开了距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许心意缓缓睁开眼睛,瞪着贺骁,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你不要脸!”许心意炸毛了似的朝贺骁扑了过去,小脑袋拼命的往他胸膛上撞,手还使劲儿的掐他的胳膊。

可让人绝望的是什么呢?

那就是她明明想让贺骁疼,可是他的肌肉实在是太紧实了,摸上去就像是摸到块滚烫的铁,拧了半天,她的手都拧痛了,贺骁都没半点反应,一声不吭,挺拔的身躯都不曾被撼动过半分,巍然不动。

贺骁就这么站着,任由她折腾。

等她闹够了,她就知道消停了。

只是她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了。

“你头撞疼了没?”贺骁俯视着她,不咸不淡的问。

许心意的头发蹭得乱糟糟的,蓬蓬软软,像极了鸟窝,贺骁一时没忍住,无声笑了下。

许心意的自尊心瞬间又受到了打击,他什么意思?就这么瞧不起她?

但是真的很疼,就像在撞墙壁一样,疼得她都眼冒金星了。

“喔唷,心意这是嘎哈呢?你俩咋还干起仗来了?”隔壁的门突然打开,罗阿姨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口东北腔,问道。

外人一来,许心意立马收敛了自己歇斯底里的一面,她暗推了贺骁一把,愤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防盗门走去,“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叔叔他有家暴倾向!脾气这么臭,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这孩子咋还跟小时候一样,老喜欢黏着你闹,都多大的姑娘了!”罗阿姨半开玩笑的说道。

可话中的弦外之音,贺骁并非听不出来。

无非就是说,许心意现在已经长大了,他们俩得保持点距离,何况不是亲叔侄,就算是亲叔侄也不该如此亲密,许心意已成年,如今再共处一个屋檐,多多少少惹人非议。

贺骁没接茬,只是笑了笑,然后下楼去训练了。

*

许心意的脑袋撞得晕晕乎乎的,窝在沙发上生了好久的闷气,贺骁真的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心里发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下他。

她一边揉脑袋一边叹气。

被贺骁敲过的地方,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许心意眼珠子一转,突然间灵光一闪,她怎么就忘了大事儿了!

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身,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了卫生队。

她倒要去会会那个杨医生!

第18章 被女人咬了一口

许心意到卫生队时,诊室里只有几个卫生员在。

其中一个卫生员一脸疑问的看着许心意,自她一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目光中满是惊艳,头一次在部队里看到这么好看的人,哦不,应该说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人。

粉黛未施,却又面色红润。

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许心意性格冷漠,但却长了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我见犹怜的弱女子。

好歹她也是在江南水乡生活了十几年,所以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温婉风情。

“你好,你是哪位战士的家属吗?”

一名卫生员最先回过神来,小声问道。

许心意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一一扫过卫生员的脸。

相貌平平,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其中肯定没有那个杨医生。

她的视线紧接着又扫过她们白褂子上别着的胸牌,果然没有姓杨的。

就在许心意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见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杨医生。”

许心意立马回过头,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到门口突然被人叫住,她停下脚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话声音很轻,很耐心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谢谢啊,杨医生。”

“没事儿。”

杨曦朝对方挥了挥手,然后走进诊室。

许心意立马扭回身子,背对着杨曦,她看着面前的卫生员,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你好,我是贺骁的家属,我头上撞了个小包,有点疼,想来拿点抹的药。”

“贺骁的家属”这五个字,冷不丁飘进了杨曦的耳朵里,瞬间条件反射朝许心意看了过去。

哪怕是一个背影,杨曦就认了出来,的确是那个在军属大院门口跟贺骁站在一起的女孩子。

家属....看来真的是女朋友了.....

“贺队长的家属?”

“你是贺队长的.....”

“看看你们,整天就知道八卦!”

一说是贺骁的家属,几个卫生员无比震惊,你一句我一句的问,一一确认。

杨曦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

她走到许心意面前,面带微笑的问道:“哪里鼓包了?”

许心意假装这时候才注意到杨曦,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杨曦。

杨曦其实算不上什么大美人,顶多称得上是清秀。

但她给人的感觉,温柔又贤淑,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很随和。

她这样的人,在部队里应该很受欢迎。

可许心意就是喜欢不起来杨曦。

女人之间的无声硝烟和敌意,只有女人才能感觉得到。

虽然杨曦在对她笑,但是杨曦眼神中的那一抹打量和审视就很招人烦,她的目光隐隐有些复杂和敏感,许心意怎么可能读不懂,无非就是误以为她是贺骁的女朋友了。

许心意敛下思绪,手指在头上某处指了下:“这里。”

杨曦便摸了摸她所指的地方,的确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没关系的,不用擦药,过会儿就消了,不用担心。”杨曦说道。

许心意没接话,扫了一眼她胸牌上的名字,杨曦。

果然,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的任何地方都会招人厌恶。

任何喜欢贺骁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

“杨医生,你是新调来的吗?我以前都没见过你呢。”许心意以手做梳随意拢了几下头发,状似无意的问道。

“我调来都两年了。”杨曦笑着回答,可心里却在细细品味许心意这句话。

照许心意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说很早之前就跟贺骁在一起了?可是她来部队两年了,从没见过许心意,也从没听说过贺骁有女朋友。

“杨医生这么漂亮,肯定特别多追求者吧?”许心意收敛了往日的冷漠寡言,淡笑着试探。

杨曦尴尬的摇了摇头,略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的事儿。”

要说美,许心意才是真的美,连她这个女人都觉得她美。

“我以前也没见过你,你才跟贺队长在一起?”

终于问到正题了,正中许心意下怀,她就一直在等在赌,杨曦到底会不会问这个问题。

“我在北城上大学,不经常来部队。”许心意如实回答,可是却自动忽略了杨曦的后半句,就是不想解释,想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还是大学生啊。”杨曦喃喃感叹了声,这么小,光是年龄这一点她就输了,难道贺骁就喜欢这种小孩子?

杨曦眼睛里的暗淡失落快要掩饰不住。

别说许心意了,连其他几个卫生员都识破了杨曦的强颜欢笑。

卫生员们之所以这么惊讶许心意说是贺骁的家属,是因为杨曦虽然没有明说过喜欢贺骁,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有目共睹,而且所有人都看好杨曦和贺骁,都觉得他们俩在一起是迟早的事儿。

贺骁是军三代,杨曦是医三代。

虽说贺家背景过于强大,但是杨家也为部队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大家都是国家的军人,没有谁配得上谁这一说。

可突然间,冒出来个“家属”,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

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替杨曦惋惜。

许心意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从杨曦见到她的第一眼,眼睛里闪过的所有复杂情绪,她都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她确定,杨曦喜欢贺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三年前,也有个军医特别喜欢贺骁,她追求得人尽皆知,疯狂又热情。

也是因为那个军医的缘故,才彻底让她沉不住气,跟贺骁表了白。

许心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紧紧咬着下唇瓣,狭长的眼睛微垂着,看不清眼神。

这是她生气时的表现。

说生气其实也不太准确,最多的就是危机感,恐慌。

她从来都不了解贺骁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贺骁也从来都不会跟她说这些,她就只能靠自己瞎猜。

其实杨曦这种贤妻良母类型的女人,在生活中,的确挺受异性的欢迎。

就怕贺骁.....也对杨曦有想法。

许心意不敢想下去了,也没心情再继续跟杨曦玩什么明里暗里的试探游戏,她和善的伪装彻底被撕破,露出原本的冷漠面孔,阴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

快要走到门口,突然迎面而来一抹高大的人影。

目光猝不及防一撞,四目相对。

“你在这儿干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许心意,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便又问:“不舒服?”

许心意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看到贺骁出现在卫生队,她心情就更不好了,心思极为敏感,难不成他是来找杨曦的?

许心意冷着张脸不想说话,余光去观察着杨曦的神情。

呵,贺骁一来,杨曦眼睛里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爱慕与痴迷。

“他脚被铁片划了道口子。”贺骁扶着一位战士走进诊室,淡道。

杨曦立马戴上手套,然后替战士清理伤口。

贺骁懒懒几步又走到许心意面前,微微低头,俯视着她,又低声问了一遍:“不舒服?”

虽然知道了是带人来包扎伤口,可是她这个人就是偏执得很,队里那么多人,谁带来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他来?

反正许心意心里就认定了贺骁是想来找杨曦。

靠!!!!

许心意紧咬着下唇瓣,昂起头看他,狭长的眼睛里迷离渐渐淡去,充斥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沉默几秒后,她突然勾唇笑了笑,笑得好不甜美乖巧。

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笑,贺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谢叔叔关心,我没有不舒服。”

“叔叔?”

叔叔二字,瞬间让气氛沸腾起来,所有人又被炸了一下。

许心意说她是贺骁的家属,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以为这个长相精致的女孩儿是他女朋友,论谁都没想到居然是侄女。

“你侄女?”

许心意回过头去看杨曦,她脸上除了惊讶之外还有惊喜,万分期待着贺骁的回答。

贺骁不动声色打量着许心意,不禁狐疑的挑了眉,她向来不喜欢对外人承认他们的叔侄关系,心里纳闷她又在搞哪一出,而后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贺骁的回答,让杨曦的窃喜雀跃更为克制不住,她甚至还勾唇笑了下,“没听你说过呢。”

贺骁没吱声儿了。

许心意怎么看杨曦怎么觉得不顺眼,现在知道她不是贺骁的女朋友,高兴得恐怕要上天了吧?

“是啊,他是我叔叔。“许心意的双手背在身后,眨巴眨巴眼睛冲着杨曦笑:“杨医生,该不会以为我是他女朋友吧?”

“他这人脾气这么烂,找得到女朋友才怪了!”许心意撇了眼贺骁,故作嫌弃。

贺骁就静静的看着许心意,倒要看看她又要瞎折腾什么。

“其实喜欢贺队的人多着呢。”杨曦随口说道。

许心意歪着脑袋,直视杨曦,“也包括杨医生吗?”

一针见血。

无形中,燃起了一股火药味。

可偏偏,许心意面带着甜美的浅笑,眸光明亮,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儿,没有半点攻击性。

气氛徒然尴尬微妙。

杨曦的脸突然红了几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几眼贺骁,却也没否认。

贺骁再迟钝,也知道这丫头的小心思了,她还真把别人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贺骁无奈的暗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就听杨曦问:“贺队长,你的嘴怎么了?要给你上点药吗?”

自从贺骁进来,杨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

自然也注意到贺骁总有意无意的舔嘴唇上的伤口。

贺骁舔嘴唇的动作一顿,他摇了下头,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不用。”

杨曦这么一说,许心意立马想起了贺骁嘴唇上的伤,她看向贺骁,笑容突然变得意味深长,目光炙热又暧昧。

贺骁下意识眯了眯眼,那股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

“叔叔,你的嘴.....被哪个女人给咬了一口吧?”

第19章 你敢娶别人,我就敢死给你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贺骁嘴唇上的伤口。

本来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伤口,就像是嘴唇太干导致的裂痕,可经过许心意这么一说,其他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贺骁和许心意还有杨曦之间徘徊,可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敢喘大气儿。

杨曦也一瞬不瞬的盯着贺骁的嘴唇看,原本心里的那点欣喜雀跃,因为许心意这句话,又转换成了紧张,七上八下的。

倒是贺骁,许心意突然来这一出,他没多大反应,反而心里还稍微松了口气。

还以为许心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做出亲密之举,许心意的性情多变,很多时候他都难以捉摸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贺骁的神情未变,深沉的眸子里平静得毫无波澜,面对许心意的刻意“调戏”,他吊着眼梢斜睨了眼许心意,随口应了句:“被狗啃了。”

虽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可脸上那淡然的神色却又莫名显得正经。

杨曦的心忽的提了一下。

许心意对贺骁的回答略微满意,至少他没有否认。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不经意间又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咬痕。

啊,想起来了。

是上次她发脾气咬的,上次她是发了狠的咬他,伤口很深。

几天过去了,伤口已经结了痂,一片暗红,乍眼看上去,就像是吻痕。

“这样啊.....”许心意的笑意渐深,眼尾微微上挑,眼睛里尽是狐狸的狡黠还有妖精的邪恶媚色,她走到贺骁面前,踮起脚,扒拉下他的军装领口,将咬痕暴露在空气中,让所有人都清晰可见,“那你的脖子,也被狗咬了吗?那这狗可有点凶啊~”

闻言,众人又齐刷刷的往贺骁脖子上瞅,当看到状似吻痕的咬痕时,终于按耐不住,发出了一声声唏嘘。

“贺队长,行啊你,保密工作做得够好啊!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呢!”杨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口气故作轻松的姿态,可听起来却有点奇怪。

贺骁瞥了眼杨曦,而后轻轻拍开许心意的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军装领口,没什么情绪的说:“甭听这丫头片子胡扯。”

视线懒懒的转到许心意脸上,他微叹了口气,“净胡说八道,闲的你?”

口气无奈,但只有许心意读得懂里面暗藏着的警告意味。

许心意的神经紧绷,敏感到了极致。

其实贺骁这否认的态度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她,他都一直扮演着长辈亲人的角色,他作为一个长辈随口管教一下口不择言的小辈,这是正常现象。

可许心意就是觉得他怕杨曦误会,所以才开口解释。

怎么一开始不解释?杨曦一问他就解释了?撇清了?

许心意紧咬着唇瓣,力度大到嘴唇已经咬得泛起了白,她极力尝试着将心中的那股郁结的滞气给压下去,可尝试了好几次,无果。

最后忍无可忍,她二话不说,直接抓着贺骁的手腕,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他走出诊室。

步伐急促,还有些慌乱。

杨曦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眼神复杂。

“没想到贺队还有个这么大的侄女呢。”杨曦一边替战士包扎伤口,一边故作闲聊般,问着面前的战士:“你之前听说过吗?”

战士摇了下头,他是个新兵,对贺骁的事儿完全不了解,而且贺骁严厉得要命,谁敢八卦他的事儿。

杨曦沉默。

女人的直觉,堪比福尔摩斯。

她总觉得许心意和贺骁之间,没那么简单。

*

许心意拉着贺骁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站在楼梯间拐角处,不引人注目。

停下来后,问的第一句就是:“你觉得那个杨医生怎么样?”

冷不防一句,倒是把贺骁问得愣了一下。

他懒散的往楼梯扶手上一靠,手下意识想伸进裤兜里摸烟盒,可手腕上突然有一股坚定的力量紧攥着他,不撒手。

他垂眸一看,她纤细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手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她的手很白,不知道是被粉色衬的还是她抓着他的力度太大了,手指关节越发的泛白。

他另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嘴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然后黑色的方形金属打火机在修长的指间打了个转,轻轻一拨,盖子弹开,火苗飘动。

他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漫不经心的吐字时,烟雾也从嘴里飘绕而出,“挺好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许心意心口一紧,她抓着贺骁手腕的力度也情不自禁加大,她又重复了遍:“挺好的?”

“嗯。”

“你对她什么感觉?”许心意深吸了口气,继续问。

可贺骁却不说话了,只定定的盯着许心意看,心思难猜。

“我不喜欢她,你也不准喜欢她!”

等不到答案,许心意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她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总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现在她根本冷静不下来,整个人都处于焦躁恐慌,没耐心再试探来试探去,浪费时间。

贺骁知道她这会儿又在闹小性子。

他其实一直都很惯着她,一开始对她好,是出于责任,还有对她父亲的感激和愧疚,可相处久了,他对她好是出于感情。

三年前,她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那个军医,你也不准喜欢她!”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当回事儿,只当小孩子闹着玩儿,便很配合的答应了。

可现在,他却做不到拿她当小孩子,也做不到再半开玩笑似的配合,无条件的顺从。

沉吟须臾,贺骁终于开口了,说了句意味深长却又简单明了的话,“心意,我三十一了,成家是迟早的事儿。”

话落,他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股刺疼,她的指甲哪怕隔着布料,也嵌入了皮肤。

这点疼对他来说,相当于挠痒痒,可是他却抓着她的手想扯开,因为由于力度过度,她的指甲已经外翻,指甲盖里已经渗出血丝。

她拗起来,十头牛都拽不回来,就好比现在,她就是死死抓着他不撒手,哪怕受伤了也不撒手,疼着自己的同时,让他也好受不了。

“你说你整天跟我闹,不嫌累?”贺骁心口犯堵,将烟头在垃圾桶盖上摁灭,扔了进去,然后一个用力将她的手给拽下来,终于没了那不痛不痒的懒散模样,眉峰微凛,气急败坏,“我都替你累!”

她的五个手指头,已经肿了,指甲里满是血丝,看起来凄惨极了。

贺骁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怎么了,就是突然间想起了罗阿姨的那番话,他们俩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话?

有些事有些话,是该摆到台面上来说清楚的。

他们俩不可能。

说得狠一点,他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但这任何人里,不包括许心意。

他想借此机会,全都一并说了,将她那些念头给打消得干干净净,可垂下眼帘,猝不及防对上她被泪光模糊了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却又哽在了喉咙里似的,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心烦意乱,躁得贺骁太阳穴突突直跳。

许心意脸上没什么别的表情,淡淡的冷冷的,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但眼睛里就像是出现了裂痕似的,满含着脆弱和崩溃,眼眶泛红,晶莹的泪珠在边缘打转,却倔强得不肯落下。

贺骁明里暗里的拒绝过她很多次,唯独这一次,最让她心痛,最让她难以接受。

她连他娶妻生子的画面想都不敢想,她不敢想最后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她。

就在眼泪终于憋忍不住,要滑落之际,她收回手,徒然转身,扔下一句便落荒而逃般离开:“贺骁,你要是敢娶别人,我就敢死给你看!”

她没开玩笑。

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反正早已偏执入骨,反正早已毫无退路。

*

许心意回到大院,关上房门才敢放声大哭。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正在气头上的她,甚至想到了自己惯用的表达愤怒的方式,那就是一走了之。

可仅存的理智拉住了她冲动的想法,如果这时候走了,她就真的是在自找死路,这不是给贺骁和那姓杨的机会吗?

许心意哭了好长时间,直到哭不出来了这才消停。

发泄出来了,心里也好受多了,她调整好心态和情绪,冷静下来想该作战计划。

贺骁真以为她那么好打发?她如果真那么容易对付,也不至于有如今这个地步。

许心意洗了脸,眼睛哭得很肿,她化了个淡妆,然后换上漂亮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等贺骁回来。

傍晚的时候,响了几声敲门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

许心意立马回过神来,穿上拖鞋就跑了过去,“贺……”

刚刚开口,可是看到来者之人时,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心意啊,那个啥……贺队被首长叫去了,叫我来给你送一下晚饭。”

一名战士将饭盒放在餐桌上,交代了句然后走了。

一开始许心意也没太在意,可接下来的两天,贺骁早出晚归,哪怕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她也看不见他。

一到饭点,就有人给她送饭来。

“贺队带新兵去演习训练去了。”

“贺队去军分区了。”

“贺队去……”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贺骁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在躲着她。

第20章 你不躲着我了吗?

他们彼此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让许心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认清对贺骁的感情并非亲情,而是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就是在三年前,她刚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

贺骁对她很好很好,好到用“好”这个词来形容都不太准确了。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想办法给她,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无条件支持。

从12岁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成为她唯一的亲人,成为她唯一的依靠,而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半大小伙,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况来照顾她一个小孩子。

二十几岁的男孩儿,骨子里本就有一股叛逆轻狂劲儿,没有耐心,只有一腔桀骜的热血,可她,硬生生的将他的桀骜轻狂给碾磨成了万丈柔情。

他将他们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承认,一开始对他是依赖,可渐渐的,这种依赖变了质,变成了疯狂的占有欲,日复一日,这种疯狂开始一点点沁入骨血,极端偏执。

她不喜欢贺骁跟别的女孩子说话,哪怕只是出于客套。

她更不喜欢贺骁对别的女孩子笑,哪怕只是出于礼貌。

三年前,一个比她只大四岁的军医对贺骁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那个才二十一岁的军医,天真烂漫,满肚子的浪漫主义,很大胆很直白,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她曾听说,男人都喜欢这种温暖甜美的女孩子。

她本不在意,潜意识里认为,那个“男人”里,并不包括贺骁。

在许心意印象里,贺骁其实是个不爱笑的人,哪怕他软着嗓子轻哄她时,他的神情也依旧很淡,连别的情绪都看不到,他的脾气略有些暴躁,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有时候她犯了错,他照样发了狠的教训。

在她眼里,贺骁就是个情智未开的人。

可有一天,她看到贺骁和军医站在一起。

他只要是闲着的时候,嘴上总叼着根烟,他的背很直,哪怕就算是慵懒散漫的靠着墙壁,可是他的背脊依旧挺得很直,他身上总有股矛盾的吸引力,明明正处于年少气盛时期,狂妄又嚣张,可是浑身上下却又有男人的成熟稳重,就是这股痞气又刚硬的劲儿,不知道迷了多少小姑娘。

军医就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在对他说什么,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笑容灿烂,特别有感染力。

一贯不爱笑的贺骁,居然轻轻勾了勾唇角,哪怕那抹笑稍纵即逝,哪怕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可贺骁的那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那时候,她才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危机感。

一个她从没放进眼里的军医,居然让贺骁笑了。

她慌得六神无主,甚至觉得下一秒贺骁就要被抢走了。

当晚,她坐在客厅等了贺骁很久很久,直到凌晨贺骁才回来。

看到她呆呆的坐在客厅,他立马问:“大半夜怎么还不睡觉,明天不上课?”

许心意等了一晚上,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地步,等待将她最开始的醋意生气,开始磨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慌乱,她甚至满脑子猜疑,是不是他和那个军医在一起,是不是第二天回来就不会要她了。

“你去哪了,跟谁在一起?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特别敏感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贺骁有些莫名其妙,“除了夜训我还能干什么去?”

再迟钝也该察觉她不对劲儿了,贺骁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子,放轻声音问:“出什么事儿了?”

因为训练的原因,他出了一身的汗,而且身上很脏,不敢离她太近,所以就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贺骁轻声细语的那一刻,稍微松缓了些许,可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彻底瓦解,许心意突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太过突然,而且她的力气很大,贺骁条件反射的跌进了沙发里。

而后她便更加密不可分的黏着他,抱得越来越紧。

“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军医笑?”许心意吸了吸鼻子,声音略有些弱弱的哭腔。

贺骁简直是一头雾水,脑子一片空白,不懂她突然这到底怎么了,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跟谁笑?”

此话一出,许心意猛的松开他的脖子,昂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懑又不满:“我看见了,你今天跟那个军医在一起,你冲她笑了。”

她这么一提醒,贺骁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顿时无语得嘴角一抽,然后耐心解释:“她给我讲笑话,人讲那么卖力,我不能不给面子是不是?”

虽说贺骁这么一解释,让许心意心里好受了点,至少他不是因为喜欢军医才笑的,可是许心意还是不高兴。

“我不喜欢那个军医,你也不准喜欢她!”

许心意深深的锁住他深邃的眼眸,对望时,她的态度越发的霸道。

可落在了贺骁的眼里,就是个闹小情绪的小屁孩儿,而且他也清楚许心意性子拗,不顺着她她有的是法儿来折腾他。

于是他便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得十分爽快:“行行行,听你的,我不喜欢她。”

“你也不准跟她说话。”

“我不跟她说话,我见着她绕道儿走,成不?”

许心意满意的点头。

“能去睡觉了不?”贺骁将许心意给轻轻扯了下来,微低着头看她,吊儿郎当的说教:“明儿要是迟到了,你班主任又该打电话给我了,我最烦接你班主任的电话,耳朵都快被她叨叨出茧子了,能让我少接点儿你班主任的电话不?你把那胡思乱想的劲儿,能用到正道儿上不?嗯?”

许心意其实学习很好,可就是老爱迟到,仗着学习好,上课老爱睡觉。

光是这类告状电话,每次打来,贺骁都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一个礼拜后,贺骁再一次接到了班主任的告状电话,只是没想到的是班主任的告状内容,是许心意早恋的事儿。

当晚,贺骁就拿着许心意写的情书,板着脸严肃的质问。

而许心意便借此机会表白了,她想要坦诚自己的感情,她想要把暗恋变成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十七岁的爱恋,懵懂青涩,但却格外真挚,无所顾忌。

贺骁最开始不相信,还扮演心灵导师的角色,跟她分析这种感情只是依赖,只是盲目崇拜。

是,是依赖没有错,是崇拜,也没有错,可她并不认为这就是盲目了,凭什么依赖就只能来源于亲情?凭什么占有欲就不能归为喜欢?

如果不是发了疯的喜欢,会有占有欲这个东西?

从她喜欢上他一刻,她就抵触极了叫他叔叔,她不想这种莫须有的关系捆绑着他们。

而她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真。

最后贺骁相信了,但他也逐渐疏远她,躲着她了。

整整一年,她都在拼命的靠近,而他却在拼命的远离,总是在他们之间留了一段她怎么都追不上去的距离。

对她的关心如初,可是态度却亲疏有别。

她想打破他们的叔侄关系,可他却一直用这种关系提醒她,束缚她。

十八岁那年,高中毕业,他出席了毕业典礼。

他们合了照,他还送了她毕业礼物。

合照时,虽然搂着她的肩膀,可是身体之间却隔了一拳的距离,拘谨又疏离。

就像是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强行凑在一起,气氛有股说不出的尴尬局促。

她讨厌死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也受够了他这种客气疏远的态度。

所以心一横,跟他发了脾气,撂了狠话。

两年后,她蓄谋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鼓起勇气再一次靠近他,明明这两天感觉彼此的距离近了一点了,可怎么就.....怎么就又成以前那样了呢?

*

第一天,许心意如同三年前那晚,坐在客厅里等了好久。

时针指向凌晨一点,还不见贺骁回来。

第二天,许心意继续等待,依旧没等到他回来。

第三天......凌晨三点半,贺骁终于回来了,可是许心意却没有在客厅等。

贺骁这几天基本上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每次回来许心意都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可今晚回来,没有在沙发上看到许心意。

贺骁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丫头终于冷静下来了。

贺骁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换了身上的作训服,然后去浴室,打算冲个澡。

打开浴室门,开灯的那一霎那,贺骁的心猛然一沉,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他风驰电掣般冲进浴室,半跪在浴缸前。

许心意躺在浴缸里,头虚虚枕在边沿,水已经淹到了她嘴唇的位置,堪堪露出鼻子,贺骁捧起许心意的脸,水已经冰凉,她身体的温度也被水泡得冰凉。

“心意!心意!”

贺骁的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他轻轻拍着许心意的脸,急切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已经慌得忘了探探她的鼻息。

就那么不停歇的喊着她的名字。

“嗯?”然后,许心意的眼睛缓缓睁开来,长时间处于黑暗,突然的灯光让她不适应的虚起眼睛,秀眉紧紧皱着,眼睛里含着惺忪的睡意。

贺骁悬在空中的心猛的落回了肚子里,若释重负的长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地板上。

可接踵而来的又是波涛汹涌的火气,劈头盖脸的冲她骂道,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妈嫌命太长了是不是?这他妈是睡觉的地儿吗?我再来晚点儿你就淹......”

“你不躲着我了吗?”

第21章 不许拒绝我

贺骁的话,成功被许心意给堵了回去。

他胸腔里凝聚的所有心有余悸还有怒火,全都因为她这句话瞬间泄了气,变成了无可奈何。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无言以对。

许心意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肩上,她的头懒洋洋的枕在浴缸边沿,许是长时间泡水的原因,脸色略有些苍白,没了以往的红润自然,连嘴唇都有些白,她的眼神微微迷离恍惚,睡意散去,翻滚着浓郁的无辜和委屈,声音轻软无力。

就是这无辜又委屈的样子,让贺骁怎么都气不起来了,也不忍心再责怪她。

但只要想起刚才一进浴室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泡在浴缸里的画面,他就后怕,只觉得有冷风不停的往脊梁骨里钻。

他还以为,她真的自杀了。

活了三十一年,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哪怕死亡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可他还是TMD吓到腿软,执行任务时即使子弹穿堂入腹,他都没这么怕过。

真他娘操蛋。

冷静下来过后,他这时候才仔细看她,下一秒,便立马别过头,呼吸乱了几分。

许心意不着寸缕的躺在浴缸里,由于时间太长了,水面上的泡沫也差不多没了,只剩下一缸清澈见底的水,白织的灯光打进水里,她的皮肤也越发的白皙,像是在发光。

哪怕只是那么匆匆一瞥,贺骁还是将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已经转移了视线,她曼妙的酮体好似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贺骁单手撑地,利落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没好气的低斥了声:“回去睡觉!”

紧接着,“砰”的一声,贺骁的房门被关上。

许心意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半磕着眼皮无神的盯着门口,这几天因为贺骁郁闷得不行,可是刚才又从贺骁脸上看到了担忧紧张的神色,郁气终于消散了不少了。

她最喜欢看他担心紧张她的样子,这代表他真的在乎她。

其实她不是故意泡在水里做给他看的。

而是她真的睡着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泡在水里太放松了,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不过她还真庆幸闹上这么一出了,至少让她看到贺骁了,不过是三天没见,就好像过了几辈子那么长。

光是三天都这么想念,她真有点不知道,过去的那两年跟他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她是怎么过来的。

许心意回过神来,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可是脖子一动就特别疼,太久保持枕靠的姿势,颈椎已经有些发麻了,而且一个地方不舒服,然后就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头也渐渐变沉变重。

想叫贺骁,可是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

贺骁回到房间,打开窗户,站在窗前抽烟。

夜风徐徐,清爽惬意。

一根烟的功夫,内心的躁意已经稍微消散了些许。

他估摸着许心意已经回房间了,这才走去浴室,打算冲个澡。

结果走到浴室门口一看,许心意还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的,磕着眼皮昏昏欲睡。

“你还泡上瘾了是吧?”贺骁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紧拧,脸色阴沉难看。

许心意反应慢了好几拍,而后无力的掀起眼皮撇了眼贺骁,张了张嘴巴,尝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弱到几不可闻:“.....我起不来了。”

脖子疼,头也晕,水冰凉,她冻得瑟瑟发抖。

妈的,泡个澡泡得半死不活了。

贺骁见许心意也不像是装的,脸色倒是比之前更白了点。

她头发还湿着,还泡水里那么久,能好受才怪了!

贺骁将浴室灯关了,然后走进浴室,顺手从架子上扯下浴袍,站在浴缸前,“胳膊能动吗?”

刚关灯的那一霎那,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逐渐适应过后,光线虽然暗,可是依稀能看清许心意的身体轮廓,贺骁只觉得耳朵迅速发起烫来。

“嗯。”许心意弱弱的应了声。

“抬胳膊。”贺骁闭上眼睛,弯下腰,碰到了她的肩膀,然后胳膊从她腋下穿过去。

本来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儿,将她抱起来然后裹上浴袍,就完事儿了。

结果也不知道许心意是不是故意的,她突然动了下,身体一歪,然后他的胳膊就偏了。

紧接着,就感觉到一团极为柔软的东西在他的手背上扫来扫去,贺骁的头皮瞬间一麻,顿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喘着粗气语气极为恶劣的吼了一声:“别乱动!”

许心意立马不敢动弹了,可嘴里发出委委屈屈的嘟囔声:“你不是让我抬胳膊吗?”

“让你抬胳膊,你胳膊动就成,没让你动.....”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贺骁这心里头就跟有只猫爪子一直在挠一样,难受得要死,他沉沉吐了口气,直接一鼓作气抱住她,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水花四溅。

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因为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这才是最让贺骁受不了的地方。

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她紧贴在他的胸膛前,她身上的水全都沁入他的衣服里,哪怕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她丰满的**,贺骁的心跳骤然加速,一时之间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因为不管放在哪里,触摸到的都是她嫩滑的肌肤,混着水汽,身体的温度冰凉却又夹着温热。

贺骁的喉结滚动,吞了吞唾沫,神经异常紧绷,将浴袍随便在她身上一裹,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进她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掀起被子往她身上一盖。

“自己穿衣服!”

扔下一句,便急匆匆要离开。

可刚起身,手腕上就被一抹冰凉握住,虽然无力娇弱,但是却又坚定固执,就是不肯撒手。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贺骁特别敏感和她有任何的亲密接触,被她稍微一碰,他就立马触了电似的,猛的抽回胳膊。

手掌心滚烫,好似还能感受到那团柔软的触感,还有她嫩滑的肌肤。

然后便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他的四肢百骸汇聚到了下腹某个地方。

他是个正常男人,正常得不得了,都被撩到这地步了怎么可能没有生理反应。

贺骁在心底暗骂了句“草”。

“还有事?”他的嗓音暗哑,还有些沙沙的,躁急得有些不耐烦。

他现在就想离她远点儿,去冲个冷水澡,让这该死的生理反应冷静下来。

“帮我吹一下头发好吗?”许心意的鼻音略微有些重,声音弱弱的:“我有点难受,实在是没劲儿。”

贺骁现在也不好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好受,特别是某处,涨得要命。

空气稀薄,呼吸急促。

可他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极力将那股躁意给压下去,然后逼自己耐着性子,坐在床沿,打开了台灯。

昏暗的房间,被氤氲的橙黄点亮。

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吹风机,也顺势捻起被子一角盖在了腿间,挡住某处,以免让许心意察觉异样。

他伸手去理许心意湿漉漉的头发,她的脑袋立马一抬,白莹莹的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来,将长发往后撩,然后身体挪了挪,枕在了贺骁的大腿上。

贺骁:“.....!!!!”

他的喉咙发涩,只能不断的吞唾沫,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她感觉到某处的变化。

“嗡嗡嗡~”

吹风机的暖风吹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吹在脸上,浑身上下的寒冷都好似被逼退了。

她僵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躺在他的腿上,从这个角度看,刚好能将他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他微垂着眼帘,神情专注,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头发,连余光都不曾给她。

可这样子又显得有些刻意,就像是刻意不去看她。

他的剑眉皱成了“川”字,硬朗的面部线条异常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橙黄的暖光映进他幽深的眼眸,他的瞳孔正急剧收缩着,目光炙热,却又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许心意没心思想那么多,眼睛里就只看得见他,目光痴痴傻傻。

头昏昏沉沉,视线模模糊糊,但他的面容却能清晰的映入眼底。

她的眼神迷离,似醉非醉,深深凝望着他的眼眸,满满当当的爱意泛滥成灾。

“贺骁。”她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贺骁反应迟钝了几秒,而后看她,无声的询问她有什么事。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却又格外真挚,“我喜欢你。”

“.....”

“怎么办?”许心意惆怅沉重的轻叹了声,茫然中又夹杂着一股无奈还有苦涩:“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呢?喜欢你喜欢得看不见你就想得要命,不论在哪里,在做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贺骁,我真的好喜欢你。”

“.....”

其实许心意不是个将喜欢挂在嘴边的人,贺骁也不知道这会儿许心意怎么了,就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他也魔怔了似的,她每说一次喜欢,心跳就乱一拍。

贺骁知道此时此刻根本不经撩,所以也不想跟她耗,再单独相处下去,保不齐出事儿。

头发差不多吹干了,他将吹风机一关,抬起她的脑袋放在枕头上,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去。

手腕再一次被抓住。

“别走。”

“陪我睡好吗?”

“你还没完没了是不是?”贺骁此时此刻异常烦躁,异常敏感,不耐烦到了极致,败坏的话语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吼完,直接觉得她抓着他手腕的力度重了几许。

他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满含水光,楚楚可怜。

她今晚似乎格外脆弱,很少在他面前哭的她,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委屈得啜泣不止。

最让贺骁没辙的就是许心意哭了。

“你不许凶我....”许心意将这些天的郁气全都发泄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贺骁立马乱了阵脚,手捧住她的脸,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眼泪一边软着嗓子解释:“我没凶你。”

许心意猛的掀开被子,坐起身,勾住他的脖子,紧紧抱住。

“你好好跟我说话,不许凶我,不许躲我,不许冷战!”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委屈极了。

贺骁的心软成了滩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态度确实不好,于是立马答应:“成成成....”

“也不许拒绝我!”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许心意就昂起头,深深吻住他的唇,手胡乱几下将身上的浴袍脱了下去。

第22章 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嘴唇干涩,但吻却格外炙热疯狂。

许心意的浴袍本来就没穿好,随意披在身上,这会儿脱起来更是方便,直接一掀,曼妙的酮体便呈现在眼前。

她急切的吻着他,从他的嘴唇到脸庞,然后再缓缓流连到耳后,他的耳廓温度灼人。

许心意怕贺骁推开她,紧紧抱住他,自然就感受到了异样,强势的,滚烫的。

许心意当下愣住,脑子空白了一瞬。

而后心跳骤然加速,铺天盖地砸下来的是喜悦,还有兴奋。

她就说嘛,贺骁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有了进展,许心意肯定是牢牢抓住时机,更加不遗余力的吻着他,手终于肯松开他的脖子,渐渐下移...............

贺骁总算回过神来,他一把牵制住许心意胡作非为的手,脸色板青,欲望疯狂的叫嚣着,从额头狰狞凸起的青筋就能看出他此时压抑忍耐得有多痛苦。

“抽什么风!”

贺骁随手捞起被子粗暴的往她身上一裹,然后将她推到一旁。

结果她就像是牛皮糖一样,怎么都扯不下去。

拉扯的同时,他同时注意到了她的体温。

体温高得不正常。

贺骁的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烫得手指都颤了一下。

“你发烧了!”所有不可控的生理反应,在得知她发烧的那一刻,像是被凉水给泼灭了似的。

他抓起她脱下的浴袍,焦急的往她身上穿。

即使她不着寸缕,他将她身体的每一寸都看遍了,可此时眼睛里也不染任何情-欲,只有忧色。

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想带她马上就医,这么高的温度,再拖下去那还得了。

许心意早就知道自己的不适,可是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想就这么错过。

贺骁正抓着她的一只胳膊准备套进袖子里,她胳膊一甩,一下子躲开了,又扑过去抱住他,亲吻他的脖子。

明明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全是病恹恹的鼻音,她还在强撑嘴硬:“我没事。”

“贺骁,我都说了,不许拒绝我,跟我试试吧。”

“你烧糊涂了。”贺骁的声音听起来毫无起伏,并没有任何激情与冲动,淡漠平静,只当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我带你去医院。”

“我很清醒,从没这么清醒过。”他既然做出一副轻哄的姿态,那么许心意索性顺了他的意,跟他使劲闹,“你也有感觉不是吗?你也想要不是吗?你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的心走呢?”

她说着的同时,手朝他的.....探去。

贺骁立马触电了似的,弹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任何女人,发生这种肢体接触,我也会出现生理反应的。”他背对着许心意,手扶着额头,按了按涨疼的太阳穴,不停的深呼吸,音质渐沉,磁性又不失魅惑,但却冷静得不见波澜,一派正经,“这说明不了什么。”

正常的生理反应,并不说明他就是对许心意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试图这样说服许心意,也试图说服他自己。

然而很明显,许心意被这样的说法给说服了,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情潮退去,无处遁形的受伤灌满她的瞳孔,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接下来说的话,她又觉得自己很可悲。

“好啊,那你就把我当成其他任何女人,跟我做*啊。”

“贺骁,我只想做你的女人,不想做你的侄女。”

甲乙丙丁也好,随便哪个人也罢,只要能成为他的女人,她都愿意。

他想用叔侄的关系束缚他们,她就偏要打破,偏要跨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此卑微的许心意,他第一次见。

以前就算她向他表白,她也依旧端着她的骄傲和自尊,决不允许自己比他矮上一等。

可这种不矜持没底线的话,的的确确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没错,他没听错。

贺骁顿时觉得心脏被抽了一下,钝痛。

他徒然转身,凝住她的眼,他深沉的眼睛里有太多内容,是她读不懂的,但唯一读懂的就是,失望。

她浑身一僵,心脏一点点下沉,他对她失望?

“你是一个女孩子,就算再喜欢再迷恋一个人,你也不能随便到这种地步,懂不懂?”贺骁的口吻太过严肃,以家长的身份来语重心长的说教。

抛开她喜欢的人是谁,他该让她知道这个道理,骄傲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随便丢弃。

甚至贺骁私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她幸好喜欢的人是他,至少他还有机会教她成长,如果她在葱葱岁月喜欢上同龄的人,她是这般执拗义无反顾的人,要是对方喜欢程度不及她,幼稚的享受她的付出,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那么到最后被玩弄被浪费的人是她,吃亏受伤的人也是她。

他的道理,许心意都懂,就是因为太懂了,所以才会与他僵持到今天。

可她就是个偏执狂,她就是与他想的不同。

随便?

她只对他这样啊,为什么会将这么轻浮的字眼安在她的身上?

她对所有人都冷漠,只将热情留给他。

她认为的热情,他当成了随便?在他眼里她是不是跟那些酒吧里的坐台女没什么区别?

两人心思各异,五味杂陈。

贺骁从烦扰的思绪里挣脱出来,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病情。

“好了,别闹了,我带你去医院。”他率先打破这场僵局,声调软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副关怀备至的轻哄模样,似乎刚才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

他走到床边,拉拢她的浴袍,系好。

正准备抱起她时,她无力的推了他几下,“那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有吗?”她似乎是背水一战,最后一搏,固执的问。

贺骁突然沉默了。

许心意了然,也不再追问,躺了下去,蜷缩成一团,瓮声瓮气的说:“我不用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许心意生气时的表达方式就是这样,她不好受,让所有人都好受不了。

贺骁焦头烂额,又窝火又无奈,一口气就堵在胸口没地儿发,贺骁哪管那么多,直接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打横抱起。

也不打算跟她磨磨唧唧,反正说什么她都不肯听。

许心意其实就是一只刺猬,一旦受了伤,或者闹别扭时,她就会竖起浑身的刺来反击。

她使出浑身力气来反抗,“能不能别管我?”

“我不管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贺骁咬牙切齿。

“滴————滴————”

突然的紧急集合哨声,打破寂静的黑夜。

贺骁心里猛的一个咯噔,突发任务!

许心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所有的小性子都收了起来,不跟贺骁闹了,连忙从他身上挣扎下来。

贺骁几乎是飞奔而出,跑到房间,迅速穿戴。

有任务,他必须马上离开,可是许心意又发着高烧,她拗到骨子里,再加上他们今晚闹得如此僵,不带她去看病,她自己是不会去的。

可此时的突发情况,又容不得他又片刻迟缓。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了很多。

想到了她十七岁那年,他拿着她的书,质问上面的情诗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的她情窦初开,脑子里净是些青春疼痛的爱情字眼,写得肉麻又煽情,他看了都觉得腻歪。

“胆儿肥了?学会早恋了是吧?”

他记得当时她还不承认,死鸭子嘴硬:“没有,那是我抄的歌词。”

“歌词儿?”

“....嗯。”

“成,唱来听听?”

于是她就硬着头皮,随便瞎哼了个调调,也不管怪不怪。

“你再接着扯?!”他顿时大发雷霆。

到底年纪小,本来就心虚,结果被一吼就吓懵了,一个哆嗦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他呢,甭管多生气的事儿,只要她一哭,他准缴械投降。

火气硬生生被灭了一大半儿,他只好僵硬的揉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说你了。”

然后小姑娘就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鼻音浓浓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也无比真诚:“叔叔,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记得她当时说话时,昂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被泪水洗涤得格外明亮,无辜纯洁,也诚挚坚定。

今晚也是,她问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眼神跟十七岁那年的眼神,如出一辙,多的是一腔孤勇,还有绝望的孤注一掷。

*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贺骁就已经穿戴完毕,他神色肃穆又凝重,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集合场地,而是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飞奔进许心意的房间,他弯下身,双手捧住她发烫的脸颊,目光捕捉到她的视线,深深凝望,只有一句话的时间,语速很快,吐字却极为清晰。

“你问的那个问题,等我回来再回答你,但前提是你必须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

第23章 他喜欢的人

贺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许心意连说一句“注意安全”的机会都没有。

由于生病,所以她脑子不灵光,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临走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的那个问题?喜不喜欢她的那个问题?

他并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让她等答案,那么就说明.....他有可能是喜欢她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认知,让许心意欣喜若狂,像个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高兴得在床上滚来滚去,哪还有半点生病无力的影子。

裹着被子滚了几圈之后,她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即使再高兴,烧也没有降半分,该病还是病着,脚一沾地,就软得跪了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扶住了床沿。

半跪在地板上,尝试了好几次这才摇摇欲坠站起身,头重脚轻,飘飘忽忽的走到了阳台上,半虚着眼睛视线这才稍微清晰了一点。

远处,一辆辆军车开出部队,踏碎寂静的夜色。

贺骁就在那里,他穿着他的戎装,去捍卫国家的主权,护四方平安。

因为父亲是军人的缘故,她从小就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敬畏又崇拜。

但她也曾告诉自己,对军人有敬畏心就好,绝不能产生爱慕情。

对军人来说,国家和家庭,前者才排在首位。

父亲一生大半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国家与人民。

她的父亲是个英雄,他保卫国家安宁,她很自豪,可是私心里却也埋怨。

父亲是为国家做出了奉献,立功无数,他是名合格的军人,可他却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

她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一年只能见父亲寥寥几面,就算见了面,也相处不了很长时间,他就又要满世界出任务。

爷爷奶奶过世后,她才被带到了部队,哪怕在同一个城市,甚至住同一个地方,也依旧不常见到父亲。

别人的童年,童言无忌,欢乐稚趣。

而她的童年,形单影只,枯燥无味。

是孤独让她早熟,独立。

所以她就下定决心,以后的另一半绝对不找军人。

这种见了一次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可命运,却是个奇妙的东西。

在遇到贺骁之前,她对所有决定都信誓旦旦,坚定不移。

在遇到贺骁之后,少女怀春的绵绵情意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所有顾虑和抵触尽数瓦解。

她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除了家人,对任何人都保持着警惕心。

他是她除了家人外,第一个交付信任的人,也是她这一生中最相信的人。

将余生托付给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父亲的追悼会上。

她跪在父亲的灵柩前哭得泣不成声,所有人都安慰她,说她父亲是个英雄,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和国家。

这些话,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屁话,她只想要一个活生生的父亲。

正当悲痛欲绝时,贺骁穿着一袭军装,逆光而来。

他对着父亲的灵柩,庄重肃穆的敬了一个军礼,保持着敬礼的姿态站了许久,一动未动。

他们的心情是同样的沉痛哀伤。

而后,他收回手,缓缓走向她,军靴踏在地板上,碰撞出的声响是坚定的,沉重的,强势得让人忽视不了。

高大的身躯蹲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头顶的灯光,他的气息将她四面八方笼罩,他单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别怕,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会像保卫国家一样,保护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声调平平,但字里行间,却又是那般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充斥着安全感,直入人心。

全世界都似乎安静下来,时间静止在此刻。

她抬头看他,逆着光,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依稀可见一个分明的轮廓,但她却清晰的望进了他的眼眸中,深邃幽沉的眸中隐隐闪烁着晶亮的泪光,眼眶微红,他的眼神是诚挚的,是愧疚的,是悲恸的。

他在父亲面前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她鬼使神差的交付了所有信任,哽咽着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喜欢上他时,又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他晋升军衔仪式上,从上尉晋升上校。

仪式在雄壮的国歌奏唱声中拉开帷幕,军委副主席宣读了晋升命令,他穿着橄榄绿的军装,站姿笔挺,面色肃穆地从首长手中郑重接过命令状,主席台下的战士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种仪式,凝结着他最荣耀最神圣的一刻。

而她,坐在家属席上,共同见证了这专属于他的荣耀时刻,共享他的荣光。

他的父亲,就在台上,眼睛里,脸上,流露着的是骄傲,是自豪。

她记得,他站在台上,目光掠过茫茫人海,搜寻到她的身影,四目相对时,他勾了勾唇角,对她淡淡一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然后,便听到“咚”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入了心湖,沉到湖底,漾起一片涟漪。

明明是那般平常的一个微笑,可她却沉浸其中,一陷进去便再也走不出来。

后来,他对军旗宣誓的样子,唱军歌的样子,保国安民的样子,都是她爱的样子。

他是她的第一次少女怀春,也是她豆蔻年华中的唯一挚爱。

*

一辆辆军车驶离部队,许心意还怔怔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清晨的风总是格外的清凉,吹拂在身上,许心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头渐渐发沉,身体的毛孔收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摩擦着双臂,正准备回房间。

身后就传来一道女声。

“你正发着烧,怎么能吹风呢?”

许心意反应迟钝,慢悠悠的朝声源处看去,杨曦提着医药箱正朝她走来。

“杨医生?”许心意一脸茫然,“你怎么来了?”

“贺队长说你发烧了,就打电话让我来看看。”杨曦走到她面前来,扶着无力的身体,带她走进屋。

本来她在值班,但突然接到了贺骁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贺骁火急火燎的说了句:“心意高烧了,你去看看她,麻烦你了!”

她听到了紧急集合哨,也知道有了突发任务,没想到这时候,贺骁还有心思打电话来告诉她许心意生病了,还心系着她的病情。

许心意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就像是打翻了蜜罐儿一样。

啊.....原来是贺骁脚杨曦来的啊。

他明明那么着急离开,却还不忘找杨曦来给她治病。

回到房间,杨曦将她扶到床上,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微微敞开,若隐若现的春光露了出来。

杨曦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许心意怎么穿成这样子?就算跟贺骁是叔侄,也不应该这般不注重穿着。

杨曦敛下思绪,面色依旧如常,她拿出体温计夹在许心意腋下。

几分钟后取出来,看了眼体温,下意识皱了皱眉,快烧到四十度了。

杨曦立马给她打了退烧针。

然后给她倒了杯热水,准备好退烧药,等水凉喂给她吃。

许心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

杨曦坐在床沿边,视线闲闲的打量着许心意的房间,跟普通女孩子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粉嫩嫩的,少女心十足。

房间里的堆满了玩偶,洋娃娃。

但是引她注目的是那个被放在床旁边的巨大玩具熊,玩具熊下面垫着羊绒毯,明显被保护得很好,其他玩偶都是随意摆放。

从这差别待遇中就能看出来,这个玩具熊是许心意最喜欢的玩偶了。

只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视线不经意间下滑,她的目光定定的粘在了床头柜上的相框上。

是贺骁和许心意的合照。

照片里的贺骁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私服,简单的白t黑裤,头发是一如既往的板寸,但是却不似如今的沉稳,甚至多了几许少年的轻狂不羁,他手里握着游戏手柄,修长的之间还夹着一根冒着寥寥白雾的烟,看镜头时,神情明显有些茫然,许心意却笑得格外灿烂。

应该是偷拍的。

他的脸上甚至还被画了猫胡子。

如此有爱的一张照片,杨曦羡慕的弯了弯唇角,笑容却有几分苦涩。

真好啊,许心意经历了每个时期的贺骁。

年少轻狂的,桀骜不驯的,到现在成熟稳重的。

“那张照片,是我偷拍的。”安静的房间,突然被许心意虚弱无力的声音打破,但语气中又多了几许幸福的味道,“那时候跟他玩石头剪刀布,输了就要在脸上画胡子,每次都是他输。”

其实许心意知道,每次都是贺骁故意让着她的。

他知道她总是下意识出布,然后他就故意出石头。

“还有那个熊,是他打气球给我赢回来的。”

所有的气球给被他打破了,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得不能再轻松,老板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要是老板知道,他是个射击五十环满分的特种兵,肯定会更气了。

“杨医生,我知道你喜欢我叔叔。”

“但是你们不可能的。”

“因为,有一个比你更喜欢他,并且他也喜欢的人。”

第24章 光喜欢顶个屁用

杨曦的目光,渐渐从相框上转移到了许心意的脸上。

许心意紧闭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半磕着,眼皮子沉重,虚弱得连睁眼看上去都是一件吃力的事儿,虽然脸色苍白,满是病态,可是说话时却又没有半点脆弱的姿态,反而强势傲慢得让人手足无措。

她明明嘴角勾着一抹微笑,可却又不带丝毫的随和,看上去是善意的提醒,实际上是讽刺鄙夷,是带刺的下马威。

从杨曦见许心意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许心意这个人绝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应该说她骨子里就有股狠劲儿。

从许心意去卫生队那次,她就隐隐感觉到来者不善。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得可怕。

从今晚许心意的露骨穿着,还有刚才说的那番话,就足够让她猜测,许心意口中说的那个比她更喜欢贺骁,并且贺骁也喜欢的人,就是她许心意。

虽说是猜测,实际上心里已经默默认定。

但又觉得荒唐,他们是叔侄啊,虽然许心意的事儿她从队里的队员口中听了点,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他们毕竟还是有形式上的关系的,怎么能互生爱意呢?

潜意识里,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贺骁是个沉着冷静,思维成熟理智的人,他所有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了,许心意胡闹,他不可能跟着胡闹。

所以杨曦选择了将信将疑。

说不准,只是许心意单恋贺骁呢。

贺骁这人,有血性,有男子气概,再加上又有副妖孽般的好皮囊,的确特招小年轻儿喜欢。

光是部队里就不知道有多少女兵打着他主意了。

“是吗?”杨曦理好思绪过后,她淡淡笑了笑,语气平静,还有些似乎并没有因为许心意的话而有任何的起伏和异常。

这一拳头似乎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许心意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不爽的,但想了想,装淡定,谁不会呢?

其实杨曦分析得没错,她就是单纯想给杨曦下马威。

既然杨曦装得毫不在乎,云淡风轻,许心意也不甘示弱,她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伴随着翻身的动作,浴袍领口敞得更开了些,柔弱纤瘦的肩膀暴露在灯光下,许心意只象征性的拢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声音中泛着疲乏和浓浓睡意,心不在焉的说道:“这事儿吧,我跟你说了也不顶用,你要不信就去问我叔叔吧。”

顿了顿,又真诚的道谢:“杨医生,今晚麻烦你了,我没事儿了,你回去吧,耽误你休息了,不好意思啊。”

光线虽然略暗,可是也足以清晰看见许心意肩膀和锁骨上的红痕。

若隐若现的暧昧,就那么冲击着视觉神经。

现在连小孩子懂得这样的印记意味着什么。

杨曦脸色微变,刻意压制着的情绪,终于逐渐脱离控制,掀起汹涌。

许心意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了,杨曦也不多待了,临走前嘱咐了句:“记得吃药,一天三次。”

杨曦走出许心意的房间,第一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的房间,贺骁的房间。

房门大开着,一眼望去,房间里的布置和陈设都一目了然。

衣柜的门大开着,床上乱扔着黑色背心和休闲短裤,但床上的被子却被叠成了豆腐块,方方正正。

男人的房间似乎都差不多,简单,单调。

但却让杨曦看得挪不开眼,目光近乎贪婪,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贺骁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她第一次看贺骁的房间,应该说,她都没有来几次贺骁家,没什么理由来。

其实许心意说她和贺骁不可能,她挺生气的。

这里的生气,气的是许心意说出了事实,这里的生气,是恼羞成怒。

贺骁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不清楚。

可她确定的一点是,贺骁不喜欢她。

所有人都在明里暗里的撮合他们,但贺骁从来都没正面回应过,每次都当作玩笑话一笑而过。

他们认识两年了,也像是朋友一样相处着,可是贺骁对她的态度从来都客客气气的,跟她一直都保持着距离,淡然又疏远。

他这人,别以为看上去就是一糙老爷们,但他其实是个性子淡漠的人,他总给人一种怎么追都追不上的距离感。

她也曾因为这种怎么都无法靠近的距离感恼火过,在贺骁三十岁生日时,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浮躁,小心翼翼的试探:“你都而立之年了,还不打算谈个对象,成个家?”

贺骁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嗤了声,说话时,嘴里的烟也跟着一上一下,“这事儿有什么可着急的?”

这事儿?轻佻又不正经的口吻,听起来像是完全不在乎,并不把结婚生子当成人生大事。

“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呢?”她继续试探。

普通寻常的一个问题,倒把贺骁给问得沉默了良久,他将嘴里的烟取了下来,夹在指间,口鼻中飘出了浓浓缭绕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神情,轻描淡写的口气倒听出了些涩然嘲讽:“喜欢?光喜欢顶个屁用。”

顿了顿,继续秉着轻佻的口吻,满不在乎:“不就搭伙儿过个日子,是谁都一样,我无所谓。”

嘴上说着是谁都无所谓,但却一直都单着,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随便找个人凑合将就着过日子。

**

许心意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热醒的。

炎热的夏天,盖着一层薄被,也捂出了一身的汗。

粘粘乎乎的,特别不舒服。

不过烧退了,浑身除了不怎么有劲儿之外,其他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

她起床简单洗漱了下,不敢洗澡,好不容易好了可不敢再作出毛病来,所以就只用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体,然后换了衣服,去食堂吃了饭。

吃完饭,简单整理了下贺骁的房间,把他的一两件脏衣服洗了,然后就无聊了。

心里老记挂着贺骁,他才走了几个小时,就盼着他马上回来,而且无比期待他的答案。

甚至已经认定了他的答案肯定是表白,心里头已经幻想了无数遍当时的场景,她到底该假装拒绝一下呢还是拒绝一下呢还是拒绝一下呢?

谁让他拒绝过她那么多次!还不准她拒绝他一次了?

许心意越想越觉得欢喜,一个人傻乐好半天。

到了晚上,实在忍不住了,就给贺骁打了个电话。

毫无意外,关机。

执行任务时,总是关闭了所有电子设备,可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打一通。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任务,有多危险。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会想很多,胡思乱想多了,情绪化就会越来越严重。

每次贺骁执行任务她都提心吊胆。

于是只好给他发了微信: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知不知道!

发完还附带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然而发了一次,就上瘾了,每当想贺骁的时候就给他发微信,虽然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到了第三天,贺骁还没有任何消息。

王姐给她打电话说接了个通告,让她回北城,正好她实在呆不住了,每天无聊得要死,所以立马答应了。

反正贺骁回来肯定会通知她的,她到时候再马不停蹄赶回来也没关系。

这次的通告是拍杂志封面,恰好又是跟顾子修搭档。

自从上次拿到了跟顾子修合作的代言,惹来了公司的前辈那些酸言酸语,她就莫名有些抵触和顾子修合作了。

顾子修是公司力捧的小鲜肉,今年才19岁,就火得一塌糊涂,脑残粉无数。

一个去年才出道的新人,微博粉丝数就破千万了,而且天生热搜体质,微博热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关于他的,连他随手误删了个微博都能上热搜,惹得粉丝脑补无数好戏。

而她微博才十几万,也是辛酸,不过幸好她不在乎这些,本来就不是抱着火的目的干这行的。

可自从上次跟顾子修合作之后,她的微博粉丝数一夜之间暴涨了几百万。

莫名其妙就上了热搜了,她从一个十八线小模特,因为顾子修,突然间身价飙升。

毋庸置疑,被他的脑残粉黑得体无完肤。

微博被轰炸,评论区被轰炸,私信也被轰炸,哪怕公司雇了水军来挽救也无济于事。

本来她不在意这些,也很少看微博,可再次跟顾子修合作,着实做不到心平气和。

“顾子修.....”

在化妆间化着妆,她突然扭过头看一旁也正化着妆的顾子修,一字一顿的轻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顾子修闻言,将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到了许心意的脸上,对她咧嘴笑了下,“嗯哼?”

他能吸粉无数是有道理的,眉眼清淡温和,双眼皮很深很宽,标准的欧式大双,但却不是整出来的,是出自天然,鼻梁倒不是特别高,面部轮廓很柔和,左眼角下还有颗泪痣,有一种清淡的美感。

但很奇怪,却又不显得娘气。

特别是笑起来时,脸颊还有深深的酒窝,很阳光。

“艺名还是本名?”顾子修笑起来时,多数女人都毫无抵抗力,但许心意内心却毫无波澜,淡淡问道。

顾子修顿了下,而后如实回答:“艺名。”

“哦。”许心意挑眉笑了下,略有些不屑。

“有什么问题吗?”顾子修转了下椅子,正对着许心意,好奇她为什么这种反应。

“就是觉得.....”许心意微微扭头,斜睨着顾子修,神色略显嫌弃:“非主流既视感。”

顾子修?真娘炮。

从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开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真low。

估计他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才取了个小白文男主的名字。

被嘲讽了,顾子修也不恼不怒,反倒愉悦的笑了笑,酒窝渐深,配合着许心意的玩笑:“许心意.....也很傻白甜啊。”

“.....”

“但傻白甜配非主流,挺搭的呀。”顾子修冲许心意调皮的歪了歪脑袋,煞有介事的说。

突如其来的搭讪反撩,连化妆师小姐姐们都愣了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许心意和顾子修。

莫名被撩了,许心意没有半点心跳加速的感觉,只有窝火。

这个还击,厉害了。

“呵....”她冷着脸,嗤之以鼻的冷笑:“搞清楚小弟弟,傻白甜是公主,非主流是屌丝,你这脑回路,格林和安徒生都要被你气活了。”

“要不这样吧小姐姐,我马上改个王子一点儿的名字?是不是你就不嫌弃我了?”顾子修笑得更欢,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无辜又真诚的看着许心意。

“......”

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撩了。

“叮——”

就在许心意冥思苦想着怎么还击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微信提示音。

眼睛忽而明亮,神采奕奕,她得意洋洋的弯起一抹浅笑:“我的王子找我了。”

第25章 答案呢?

许心意喜滋滋的从化妆台上拿起手机,可是点亮屏幕,看到消息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扫而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飘起来的心,感觉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一开始有多兴奋,这会儿就有多失望。

不是贺骁的消息。

只是一条微博消息,是公司官博的@消息,@了她和顾子修,再配上了拍摄封面时的花絮视频。

剪辑师可真会剪,明明他们俩除了拍摄外几乎没有什么互动,硬生生的剪出了打情骂俏的热恋感觉。

她看了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难不成视频里跟顾子修有说有笑的人真是她?

评论底下,全是公司雇的水军,说什么小姐姐和子修欧巴很配,好甜.....

炒cp的节奏。

虽然知道这只是炒热度,可是许心意还是觉得很不爽,跟谁炒不好,偏要跟她炒?

她的微博粉丝数还在持续增加,她的最新一条微博底下已经炸了,全是一些顾子修的脑残粉在蹦哒。

以前看这些,心里没半点感觉,可是她刚刚尝到了失望失落的滋味,所以现在情绪尤为不稳,超级烦躁。

将手机“砰”的一下摔在了化妆台上,纤细的胳膊环在胸前,阴着脸,一言不发。

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连化妆师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敢给她上妆。

许心意的气场很强,哪怕就这么沉默的坐着,整个化妆间的气压徒然下降。

顾子修靠着软椅,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许心意,知道这会儿不该去惹许心意,可是到嘴边的话情不自禁的就脱口而出了,“小姐姐,你的王子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明明就是看热闹的态度,可是语气却又没有半点调侃戏谑的意味,反而听上去像是真的在关心。

许心意一听顾子修这话就更来气了,应该说看到他这个人就烦不胜烦!

她出道这么久,从没被骂过,一直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结果因为顾子修,成了众矢之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烦?”许心意实在是压制不住内心的火气,一记带着杀气的眼刀朝顾子修砍了过去。

“啊?”顾子修立马无辜脸,他眼睛本来就大,无辜的眨巴眨巴,看起来特别萌,“我怎么惹你了?”

化妆师小姐姐们都被顾子修这样子给萌得一脸血,眼睛里全是粉泡泡。

然而许心意却无动于衷,一脸嫌弃:“你和你的粉丝,都很招人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许心意知道这不是顾子修的错,可她一肚子憋屈的火气没地儿发,就只好发在顾子修的身上了,谁让顾子修倒霉,撞枪口了。

不管许心意怎么讽刺,顾子修依旧不恼,他知道许心意这话是什么意思,最近的确合作频繁了点,所以他的粉丝就淡定不了了。

“她们都还小嘛。”顾子修打圆场。

“你比她们也大不了多少,弱智的小屁孩!”

“可咱俩也差不多大啊。”

“.....”

一句话就把许心意给呛得无话可说了,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的瞪了顾子修一眼,她腾的站起身,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然后走出了化妆间。

化妆师小姐姐到现在都还有些懵,平日里许心意话少得可怜,几乎从不跟谁闲聊,没想到居然跟顾子修聊的“热火朝天的”.....

“第一次见心意这样儿。”化妆师小姐姐感叹。

顾子修转着椅子,望了望许心意愤愤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轻声笑了下,舔了舔嘴唇,“这么可爱的吗?”

笑了会儿,他突然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转发了官博,并且@了许心意:这个小姐姐超好看超温柔【爱心】,不接受反驳,反驳的都不是我的小可爱!

然后许心意就发现,她的微博底下,大片夸赞声淹没了谩骂声。

*

贺骁这次任务一走就是半个月。

许心意每天都在焦虑和担忧中度过,一天给贺骁打好几个电话,要是关机就说明他还没回来,每次打过去都是关机。

闲着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提心吊胆的,所以这几天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她就接了很多通告。

却恰恰在她忙得没时间给他打电话时,贺骁回来了。

坐在军车上,将手机开了机。

一开4g,手机就“叮叮叮”响个不停,一连串的消息不停歇的往外弹。

本来大家都在休息,结果听到这声音,不免好奇的看了他几眼。

贺骁皱了皱眉,将手机静音。

然后这才点开微信一看,几百条微信全是许心意发过来了。

本来对于突然来了这么多条消息他心里头还有些烦躁,可当看到许心意发的消息内容时,又全然变成了无奈,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贺骁,你怎么还不回来?

————想死你了!!!

————整天想你又担心,愁得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要秃了(附带着一张图片,姑娘雪白的手掌心躺着一缕乌黑的发丝)

————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故意不开机的?十天了大哥!

————你啥时候才能吱个声儿啊???

————又是拍封面的一天,民国风,我腿是不是特长?【害羞】(附带着一张高清图片,她穿着湖蓝色的旗袍,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紧身的设计更是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两摆高高叉开的缝隙里,白皙的双腿若隐若现,似露非露,风情万种,韵味十足)

贺骁看了眼照片,下意识抿了抿唇,眸色渐深,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工作就是穿这么招摇的拍照?

其实这个还不算招摇,以前拍过的还有更性感的,贺骁以前买过几本她拍过的杂志,当时就在琢磨着说服她别干这行了,整天抛头露面。

可想了想,这是她的人生,他无权干涉,她要是喜欢,他没权利剥夺她的爱好。

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那种控制欲越发强烈了。

强烈到平复不下来。

贺骁眉峰不自觉皱得越来越紧,手滑着屏幕,一条条消息快速瞄过,直到最后有几条语音。

他下意识点开。

“想你~mua~”

哪想开着外放,小姑娘娇嗔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安静的车厢。

贺骁手一抖,立马按音量键,将声音降到了最低。

可是所有人还是听见了。

不怀好意又意味深长的眼神都飘到了贺骁的脸上。

众人起哄。

“喔唷~~~~~”

“想你~~~”

“mua~~~”

队里的班长掐着嗓子,模仿着许心意的声音。

“有情况有情况!”

“我就说贺队这段时间不对劲儿吧!”

“原来队长好萝莉这一口!!那小声音.....啧啧。”

由于许心意的声音嗲声嗲气的,所以别人完全没听出来是她。

贺骁将手机揣进裤兜,脸上除了疲惫倒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冷冷淡淡的,舔着后槽牙,看他们,“都还不够累是吧?那成啊,回去负重.....”

“都是班长先起哄的!”

“对对,班长带的头!”

贺骁话都还没说完,其他人就立马激动的指着坐在贺骁旁边的班长,狂甩锅。

班长目瞪口呆,“嘿,你们!!!!”

“好像真是这样儿的。”贺骁靠着椅背,结实的胳膊交叠在胸前,微微侧目,斜睨着班长,挑起眉峰,嘴角的弧度不怀好意,“那你就......”

“贺队,错了错了错了错了,真的错了!”班长立马抱住贺骁的胳膊,撒娇着服软:“我再也不八卦了,错了错了错了,您消消气,我给您揉揉肩。”

说着,还真上手按摩了。

贺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的避之不及,一把推开咸猪手,“躲我远点儿。”

“都安静点儿,我睡会儿。”贺骁慵懒的靠着椅背,长腿随意敞着,偏着头,闭上了眼睛酝酿睡意。

脑海里突然钻出了许心意穿着旗袍的样子,然后耳边不停的循坏着那一句“想你,mua~”

贺骁的耳根子迅速发起烫来,但嘴角却情不自禁弯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晚上快要十二点许心意才收工回到租的公寓。

累了一整天,精疲力竭。

可还是要卸妆洗澡。

收拾完一头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就在要睡着的时候,她又突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

想起来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还没给贺骁打电话。

她又蹬蹬蹬跑到客厅,从沙发上抓起手包,摸出了手机,拨了贺骁的电话。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甚至还在等那一道机械女声通知“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可,“嘟——”的一声,让许心意浑身一震。

激动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通了通了通了,贺骁回来了!!!

响了几声过后,就接听了。

“说。”

只言简意赅一个字,但他的气息不稳,声音越发的低沉磁性,微微的喘息声从手机听筒传进了耳朵,电得许心意心房一颤。

紧接着,隐隐约约听到了手机里面还有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训练。

夜训!

“你已经回部队了?!”许心意问。

“嗯。”

“!!!!”许心意咬牙切齿,声调拔高了好几个度:“贺骁,你个臭王八!!!不是让你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吗!”

“嚎什么嚎?有事说事,我还得训练。”贺骁的语气未变,平静又漫不经心。

许心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那好,答案呢?”

第26章 贺骁王八蛋

一问,贺骁便陷入沉默,连他微弱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只剩下一些嘈杂的声音。

许心意心跳如鼓,既紧张又忐忑,但他沉默的时间越久,就变成了不安,甚至是恐慌。

许心意咬着手指头,坐立难安,在客厅走来走去。

就在她打算开口说话时,从听筒里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贺队”。

紧接着,贺骁应了声,然后他轻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刻意压低的嗓音,说不出的魅惑,但口吻却是那般心不在焉:“这事儿回头再说。”

“你.....”

“早点休息。”

许心意刚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贺骁就立马扔下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

许心意听着挂断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回头再说?

他连敷衍一下都不愿意?

妈的,许心意觉得自己快要气爆炸了,扬起胳膊,猛地将手机扔了出去,“砰”的一声,手机砸在墙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胸膛剧烈起伏着,许心意扶着额头,不停的深呼吸。

期待了这么多天,她都幻想了无数次跟他在一起的画面了,结果等来等去,就等来这么两句?

死贺骁死贺骁死贺骁!

许心意心里头已经将贺骁骂了千万遍!

她气冲冲的跑回房间,拿起iPad,从网上看回南青的航班,最早的一趟是明天上午十点,她订了机票过后,登陆微信,点开语音,直接对贺骁就是狂轰炮炸一顿吼骂:“贺骁,你王八蛋!你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

声音大得估计邻居要投诉了。

然而贺骁没回。

许心意就更气了,七窍生烟。

她拉过被子盖过头,闷了一会儿,被子里全是二氧化碳,呼吸困难,就更觉得心口发堵。

“叮——”

有新的微信消息。

许心意立马猛一掀被子,激动的抓起iPad看消息。

当看到“别熬夜,早些睡”这六个字时,许心意的心态完全炸了。

要是贺骁在她面前,她绝对把他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当晚,许心意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一对儿熊猫眼赶回了南青,回部队的路上顺便买了个手机。

回到部队时,已经是下午了,过了午休时间了,她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在贺骁训练时去闹,可心里头还是气不过,恰好遇到了站岗执勤的哨兵正在换岗,下哨的战士,她有些印象,是贺骁手底下的兵。

贺骁训练时不会带手机,所以她就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去的战士。

“你好,我是你们贺队的侄女,麻烦你见到他,告诉他一声我回来了,谢谢。”许心意的态度十分礼貌,举止端庄有礼。

“好的,不客气。”

早就听人在传贺队有个特漂亮的侄女,还以为他们说着玩的呢,这会儿见着了活的,战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头惊艳一片,还真的特漂亮。

许心意颔首,微微笑了笑,然后朝军属大院的方向去了。

她就在家里等着,看贺骁还能往哪儿躲,这事儿不给她个说法,就是不行!

然而,战士告诉贺骁许心意回来了后,贺骁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姑娘咋就这么会折腾人呢?一点消化和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他。

他当时之所以会说那话,就只是想让她安心治病。

她那人拗得要命,要是不说点好听的,她能听话?

当时情况紧急,他没功夫想其他的,现在事后被她逼得这么紧,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骁还真有点怕许心意了,倒不是怕她闹,就是怕她撩。

以前的许心意哪有这么多妖点子,动不动就露肩膀露腿,谁他妈受得了。

明天周六,正好休假,今天训练结束也会比往常早一些,全体解散后,他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许心意说那件事儿,班长就嬉皮笑脸的说:“贺队,晚上咱出去喝点儿啊?嗨皮一下呀?”

班长一说,贺骁突然灵光一闪,漆黑的眸子亮了亮,舌头顶着腮帮子,笑了下:“成啊,今儿我做东,想吃什么?”

正好不知道怎么面对许心意,所以贺骁立马爽快的答应了。

“听到没,贺队做东,快来商量一下,好好宰他一顿!”班长笑呵呵的吆喝着。

其他人咋咋呼呼,七嘴八舌的。

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去吃火锅。

班长:“贺队,咱就吃火锅吧?”

贺骁点了烟,将打火机捏在手里把玩着,吞云吐雾间睨了眼班长,“出息!”

本来都做好被他们狂宰一顿的准备了,结果是去吃火锅。

“诶,回来的时候,路过万博路,我就看见新开了家重庆九宫格火锅店!!!”有个战士举个胳膊,激动的说,一副光是说说就要馋得掉哈喇子的表情。

班长立马摆手,黝黑的脸上尽是狡黠,但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那哪行啊,重庆火锅那么辣,你想辣死贺队啊!”

贺骁是个北方人,饮食向来清淡,吃不了辣。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吃火锅从来只吃涮羊肉,像四川重庆的火锅,他碰都不碰。

在南方呆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养出个吃辣的胃来。

但这会儿,这么多人想吃,他也不可能拘着,黑色的金属打火机在指间打了个转,握在手掌心,然后揣进了裤兜里,胳膊懒懒的挥了挥:“走着。”

见贺骁答应了,一群大老爷们高兴得像小孩子,欢呼雀跃。

贺骁走到班长身边,抬起脚不轻不重的踹了下他的屁股,“天天儿的就你话多!”

班长捂着屁股嘿嘿笑,一溜烟的跑到了前面,继续皮:“贺队,到时候给你单独点个清汤锅,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贺骁咬着烟,也乐了下。

“你们这有说有笑的,是遇到啥好事儿了?”

路过卫生队时,杨曦正好在门口,看到他们一群人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气氛好真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杨曦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便笑着随口问了一嘴。

“贺队请吃火锅。”

“杨医生一起啊!”

杨曦下意识看了眼贺骁,笑容忽而变得羞涩赧然,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瓣,轻声说:“请你们吃饭,我去凑什么热闹啊。”

贺骁瞥了眼杨曦,漫不经心的吐字:“一起吧。”

杨曦的笑容瞬间绽开来,灿烂夺目,她指了指屋内:“那我去换下衣服。”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进去,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以手机屏幕做镜子,涂了涂口红,补了补妆,然后理理头发,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又急急忙忙的跑出去,走在贺骁的身边。

作训服的袖子被贺骁挽到了胳膊肘处,小麦色的小臂上包着白色的纱布,上面还隐隐看得见红色血迹。

杨曦笑容敛去,换上了担忧,“你受伤了?”

说着,还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伤。

贺骁不动声色的抬了抬胳膊,躲开了这亲昵的举动,满不在乎的说了句:“小伤,不碍事。”

他这躲避的举动,让杨曦原本高涨喜悦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边。

*

五点半结束训练,都已经六点了,贺骁还没回来。

许心意实在坐不住了,打算出去找他,刚把人门打开,罗阿姨就端着几个饭盒走了过来,“哎呀心意啊,刚准备给你送饭呢,今晚我做了红烧排骨,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吧。”

“谢谢啊,罗阿姨。”许心意笑着道谢。

“你等小贺呢?别等了,他托人跟我说让我帮你打下饭呢,他还有事儿,不回来吃饭了。”

有事?

有个屁的事,就是不想回来!

许心意即使再气,也要继续保持微笑:“这样啊,那我不等他了。”

接过罗阿姨手上的几个饭盒,她眉眼弯弯的再次道谢,然后进了屋,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阴沉。

将饭盒放在桌上,静默的站了会儿,她摸出手机,给班长打了个电话。

前段时间班长老给她送饭,她幸好借此机会要来了班长的号码,留了这一手。

通了好长时间,才被接听,那边一阵嘈杂。

“喂,袁班长,我叔叔跟你们在一起吗?”许心意轻声问道。

嘈杂的声音小了点,班长应该是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在呢,今晚贺队请吃火锅。”

!!!!

许心意气得眼角猛抽,好啊,为了躲她,出去吃火锅去了!

她深吸了口气,强装着镇定:“我回南青了,你们在哪个位置?”

班长报了个地址,然后许心意就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赶了过去。

*

新开张的火锅店,人满为患。

整个二楼,坐满了清一色的迷彩服军人,语笑喧阗。

其他人嘻嘻哈哈,边喝酒边谈天谈地,贺骁就靠着椅背懒懒散散的抽烟,没什么胃口。

杨曦坐在他旁边,时不时跟他说几句,他心不在焉的应着,心里头总记挂着许心意,惦记着她吃饭没有,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早点回去吧,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

正想着许心意时,恰好掀了掀眼皮,他坐的位置,一抬眼就是楼梯间入口,不经意间看了看,视野开阔,走上来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穿着T恤短裤,戴着鸭舌帽还有口罩。

哪怕脸都被遮完了,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

可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贺骁一怔,立马认出来,那是许心意。

第27章 一秒不见就想你

目光相撞时,贺骁一怔,许心意也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当她看到贺骁身旁的杨曦时,她的眼神明显冷了下去,特别是杨曦给贺骁夹菜的举动落入了她的眼里,就算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似乎也能想象得出此时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许心意突然的到来,倒让贺骁懵了几秒钟,也来不及琢磨她是怎么知道的,直接抬起胳膊,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然而许心意就杵在原地不动弹,不离开也不进去,冷飕飕的盯着他。

贺骁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然后朝她走了过去。

杨曦注意到贺骁的举动,她顺着贺骁的视线,好奇满满的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许心意,她也是一眼就知道了那是许心意。

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第一眼还真没认出来,可是能让贺骁主动靠近的人,也只有许心意了。

看着贺骁走到许心意面前,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但是被许心意一巴掌给拍开了。

杨曦紧紧的盯着贺骁,观察着他的神情。

即使许心意对他发脾气,他也依旧不生气,脸上没有丝毫恼色,眉眼间尽是无奈的柔和,嘴巴一张一合,在对许心意说着什么。

杨曦的目光近乎贪婪,一瞬不瞬的看着贺骁,他温柔时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嘴里嚼着美味的食物,但却如同嚼蜡,食不知味。

*

“怎么戴口罩?病还没好?”

贺骁走到许心意面前,语气轻淡又自然,然后下意识去摸她的额头,想探探温度。

结果,“啪”的一声,手背被她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开,她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一语不发。

贺骁知道她又开始闹脾气,作天作地了。

既然都找到这儿来了,她肯定是揣着一肚子火来的。

他一声不吭的跑出来,的确是他不对,欠考虑了。

还能怎么办呢?哄呗。

可咋哄啊?他压根儿不会哄人。

贺骁的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苦恼,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哄哄许心意。

琢磨了半天,才琢磨了个十分蹩脚的话题,转移许心意的注意力,“你吃饭了没?”

许心意不吭声。

“跟着一起吃点儿?”贺骁吊儿郎当的顶着腮帮子。

许心意依旧不吭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贺骁微微俯了俯身,歪着头,去捕捉她的目光,“还是你想吃点儿别的?嗯?”

他的头靠了过来,许心意立马又将脸转到另一边,就是不看他,赌气到底。

贺骁无计可施了,她这倔得跟头牛似的,说什么都不搭理,贺骁这人本就没什么耐心好脾气,这下被她折腾得耐心值直线下降,也不跟她磨磨唧唧了,“甭跟我装聋装哑巴,听见了就吱个声儿!”

听上去还是刚才那副轻缓的口吻,可是落在了许心意耳朵里,就是成了发脾气。

他还有理发脾气?

“你跟谁俩呢?”许心意一个急眼,就冒了句东北话,大学同学好多东北人,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就学会东北话了。

明明许心意怒目圆瞪,看上去生气得不得了。

可贺骁倒冷不丁给她这句话给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咧嘴笑了笑,这小东北腔上哪儿学的这是!

许心意一看他笑了,就更气了,他是有多不把她放眼里啊,还笑得出来!

许心意一下子又钻起牛角尖儿了,内心戏丰富多彩,甚至觉得贺骁笑就是在讽刺她,她又气又伤心,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叉智障脑残二百五,她追到这来完全就是自取其辱,他抛下她来跟杨曦吃饭,这态度不已经很明确了吗?还要个毛的答案。

越想越觉得委屈。

许心意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扭头就走,“算了,打扰了,你跟你的杨医生吃饭去吧。”

刚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抓住,然后身体轻而易举就被拽了回去。

“什么叫我跟她吃饭?你光看见她了?合着这一屋子人都是空气?”贺骁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力度不大,但却又强势得让她挣脱不了,拉着她往里走,解释着的口气有些玩世不恭:“他们非嚷嚷着吃火锅,我一当队长的,一顿火锅都舍不得请?恰巧碰到杨曦了,多个人不就多双筷子!”

话虽这么说,可许心意想起了他和杨曦坐在一起的画面,杨曦还亲昵给他夹菜!

不过也不想紧咬着杨曦的事儿不放,她找来的目的是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许心意被迫的被他拖着走,还在故意赌气挣脱着手腕:“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说好等你回来回答我的,结果.....”

“这事儿等吃完饭,咱回去再说成不成?”许心意话还没说完,贺骁就压着嗓子打断,略带着些妥协的意味。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敢使太大劲儿,她手腕太细了,感觉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心意终于肯听话了,也不挣扎了,乖乖被他牵着走。

走到座位前,贺骁拉了把椅子到他旁边,然后叫服务员再拿一副餐具。

许心意坐下。

“心意来了啊。”杨曦在贺骁的左边,偏着头看她,笑道。

“嗯。”许心意不怎么想搭理杨曦,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贺骁将菜单递给许心意,“吃什么,自己点。”

许心意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给我吃!”贺骁神色一凛,立马严肃至极,不容有任何反抗。

“听你叔叔的吧,多多少少吃点,你太瘦了。”杨曦也跟着附和。

这口吻,这姿态,怎么像是以婶婶的身份自居了呢?

许心意当下不爽到了极致,杨曦算哪块儿小饼干!

她看了眼火红的汤锅,表面上飘着红油还有辣椒,看起来的确有食欲,可她实在是没胃口,大晚上不想吃这么辛辣。

好在是鸳鸯锅,中间的汤锅清汤寡水的,飘着几颗红枣还有葱。

撇了眼贺骁碗里的羊肉,当下了然,肯定是贺骁用来涮羊肉的。

许心意摘下口罩,露出素净的小脸,粉黛未施,却清纯可人,鸭舌帽檐下的眼睛迷离又无辜:“我想吃你碗里的肉。”

贺骁想都没想,直接将碗推到她面前。

帽檐虽遮住了一半脸,可还是遮掩不了上扬的嘴角,笑容得意。

无声的挑衅,也只有女人之间才懂了。

因为这是杨曦给贺骁夹的肉。

许心意心里头原本那些郁气差不多消了许多了,她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悄悄的握住贺骁的手,贺骁想睁开,她的手指立马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另只手握着筷子,慢条斯理的吃涮羊肉。

“叔叔,还想吃,你帮我涮。”她笑得甜美,眼睛弯成了月牙,格外好看。

贺骁在心里咬牙切齿,一阵抓狂,这小妮子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的右手正被她牵着,还让他涮羊肉?

紧接着,更让他抓狂的来了,她穿着短裤,白莹莹的长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蹭他的腿,即使他穿着长裤,还隔着一层布料,可他好似还是能感受到她露在空气中的腿微凉的温度。

缓慢的,轻柔的,一下下蹭着。

艹!

贺骁的心头像是有千万根羽毛在轻拂,心痒难耐,特别是这种桌下不为人知的暧昧与激情,让贺骁浑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了起来,异样的反应正在发酵。

“吱————”

他一个用力甩开许心意的手,猛的站起身,伴随着起身的剧烈动作,椅子后滑了一段距离,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动静太大,让其他人往这边看了看。

贺骁除了面部线条有些冷硬紧绷外,脸上没什么别的情绪,“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不看一眼许心意,直接下楼了。

许心意看着贺骁那落荒而逃的样儿,就乐不可支,捂着嘴偷笑。

笑了一会儿,她也假装去洗手间,然后跑了出去。

杨曦是女人,怎么可能没感觉到他们俩之间那若有若无的暧昧。

*

许心意出去时,贺骁正站在火锅店门口抽烟。

站得懒散,但后背却挺得很直,傍晚的微风拂过,裹着丝丝热浪,灌进了他的作训服里,外面的迷彩服扣子全解开,便吹得衣摆飘荡,里面的黑色背心贴在身上,迷人的肌理线条若隐若现。

他的眉皱得很紧,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大口大口吸着烟,一脸烦躁。

很快抽完一根,又接着抽下一根。

嗬,这是有多静不下来?

许心意抿着唇微微笑着,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到贺骁面前,装作巧遇的样子,调皮道:“嗨,叔叔。”

贺骁这会儿看见她,整个人就躁得不行,自然没有好口气:“跟出来干什么?”

“一秒钟不见你就想你呗。”许心意完全脸不红心跳。

贺骁倒耳根子发烫,心跳微乱,她真是没脸没皮!

“滚回去吃饭!”

许心意摇着头,刚准备说话,她的余光就瞥到了不远处杨曦的身影,正盯着他们看。

眼珠子狡黠的转了转,一缕精光滑过。

许心意轻咳了声,声音大了些:“烟就那么好抽吗?”

贺骁没搭理她。

她就继续说:“给我尝尝呗?”

贺骁终于肯敛下眼帘,冷冷睨着她,没好气儿:“尝个屁,上次还没呛够?”

一说上次,许心意的笑容就饱含深意:“可后来你不是身体力行的帮我缓解了吗?”

“.....”

贺骁又不吭声了,烟夹在修长的指间,轻轻弹了弹烟灰。

恰好一阵风吹过,许心意立马眯起了眼睛,“哎呀,烟灰进眼睛里了!”

贺骁低头看她,将信将疑,指不定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许心意捂着眼睛,脸都急红了:“都怪你,疼死了!你帮我吹一下啊!!快点!”

看她都要难受哭了,贺骁觉得也不像是演戏,然后手捧着她的脸,低下头去,轻轻掰着她的眼睛,小心的吹了吹。

许心意眨巴眨巴眼睛,目标锁定他微张着的薄唇,然后快速出击。

重重的吻住他的唇,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趁他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她的小舌钻进他的口腔,纠缠着他的舌。

吸吮着口腔里的烟草气息。

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她便主动撤离,咂巴咂巴嘴,煞有介事的说:“烟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吃呢?”

而后笑意盈盈的补充:“吃我多好啊,比它甜。”

第28章 没你说话的份儿

杨曦像是石化了,浑身僵硬的站在角落,贺骁和许心意接吻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

心跳急促又紊乱,甚至浑身都有些发抖。

意识和理智也被那刺眼的一幕抨击得溃不成军,冲动控制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想都没想,直接走了出去。

许心意站在火锅店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在台阶上一蹦一跳,蹦上去又跳下来,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哪怕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她的神情,可是她身上愉悦欣喜的气息太浓烈,想忽视都难。

杨曦走到许心意面前,心口哽着一口气:“心意,你跟贺队长.....”

明明想问“是不是在谈恋爱”,可是这句话都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口,荒唐,太荒唐了。

许心意听到杨曦的声音,没有半点惊讶,似乎就是在等杨曦来找她。

她背着手,蹦着转过身,正对着杨曦,红艳的唇瓣勾起了一抹弧度,看上去十分友善温柔:“杨医生,我跟你说过的呀,有一个比你更喜欢他,并且他也喜欢的人存在着。”

顿了顿,许心意的笑意渐深,得意自满,挑衅意味十足:“那个人,就是我。”

“.....”

虽然知道了许心意对贺骁的感情,并非亲情而是男女之情,但杨曦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贺骁肯定对许心意没那方面的感情。

可现在她真的不确定了。

就算贺骁走之前黑着脸训了许心意一顿,可在走进来,从她面前擦过去之际,她看到了贺骁嘴边那一抹刻意掩饰压抑着的笑意,是甜蜜的,没有任何排斥和恼怒。

贺骁也是喜欢着许心意的?

许心意见杨曦沉默不语,脸色也略显苍白,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太过沉重。

把杨曦打击成这样儿,许心意非但没有半点愧疚,反而心里爽到爆!谁让她刚才给贺骁夹肉的?谁让她以贺骁女朋友的身份自居的?谁让她喜欢贺骁的?!

但许心意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话点到即止,一直得瑟就太欺负人了。

她步伐轻快,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走进火锅店。

刚与杨曦擦肩而过,身后就传来杨曦的声音。

“他是你叔叔啊,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呢?不觉得很荒谬很不现实吗?就算他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可你们差了那么多岁,你这么小,你有没有想过,你不适合他,而且你们的事要是传出去.....”

“杨医生。”

杨曦提醒的话语还未说完,许心意就冷漠打断。

许心意背对着杨曦站着,静默了会儿,她缓缓转过身来,冰冷带刺的目光逼视杨曦,她眉眼清淡,面部轮廓很柔和,就算平时冷着脸也不见任何攻击性,可是生起气来时,眉目的戾气仿佛蓄势待发的猎豹,锋芒难挡,强势凶残也无情。

“我跟贺骁的事,没你说话的份儿。”

杨曦知道许心意不是表面上那么人畜无害,好对付。

冷不丁被许心意给了下马威,心底不服气,可又无话可说,她的确对他们的事儿插不上嘴,没立场。

可又控制不住内心的私欲,想要她认清楚他们之间的问题所在,让她知难而退,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许心意努力将火气往下压,冷冷的睨了眼杨曦,然后收回视线,款步姗姗的走进火锅店。

*

许心意上去时,贺骁正在喝酒,长腿随意的敞着,坐姿慵懒的靠着椅背,低着头,手里握着易拉罐,情绪难猜。

她走到贺骁身旁时,突然放轻了脚步,绕到他身后,然后倾下身子,手伸了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易拉罐。

贺骁飘远的思绪被猛然拉回,他一抬头,就对上许心意笑意浓浓的双眼,得意洋洋的冲她晃着手上的易拉罐,然后对着嘴巴灌了一口,喝得有些猛,啤酒顺着嘴角滑过白细的脖颈,有一股别样的诱惑。

贺骁一抬胳膊,又将易拉罐给抢了回来,冷着脸看她。

许心意用手背擦了擦嘴,一屁股坐下来,手肘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笑眯眯的看贺骁:“真好喝呀。”

贺骁没理她,下意识喝了一口。

许心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好不愉悦。

贺骁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毛病?”

许心意抿着唇瓣,口腔里全是啤酒的味道,她的眼睛盯着贺骁带着水光的唇,稍稍凑近了些,声音很轻,意味深长:“间接接吻了,叔叔。”

贺骁这才后知后觉过来,她刚喝过了。

“想亲就直接亲呗,干嘛玩这些虚的,让人怪害羞的。”

贺骁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吻,嘴唇瞬间又麻又烫,他将易拉罐往桌上一放,还当着许心意的面,故意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的擦嘴巴。

“切。”许心意的兴致全没了,这男人还真不解风情真幼稚!她无趣的撇了撇嘴。

许心意也跟他较劲似的,故意拿起易拉罐,对着他刚刚碰过的地方,一口口喝啤酒。

“你当水喝呢?”贺骁见她一喝就不停了,皱了皱眉,忍不住出声提醒。

“要你管!”

许心意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贺骁,赌气似的,喝完一罐,又去开下一罐。

贺骁没再阻止了,任由她喝个够,反正她醉了,他还在这呢。

然后,许心意赌气喝酒,就成功喝醉了,微微醺。

不过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走路有些打晃,正合她意,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贺骁的手走。

大家都吃完饭,贺骁结了帐,然后下楼。

许心意就牵着贺骁的衣袖,摇摇晃晃的跟在他身后,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做太多暧昧的举动。

可贺骁或许是嫌她累赘,走得慢,所以便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走,但身体之间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八点的时间,火锅店正是忙的时候,人多嘈杂。

许心意最近大火了一把,每天都跟顾子修一起上热搜,知名度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这会儿又没戴口罩和帽子,便有人认出了她。

“那是许心意吗?顾子修的绯闻女友.....”

“哪儿啊?”

“就前面那个,被兵哥哥牵着走的那个!”

“看着有点儿像....”

议论纷纷,还有人拿出了手机拍照。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传到了许心意的耳朵里,她便下意识的低了下头,不想被认出来,她真是不喜欢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就像是看猴一样。

她埋着头,几步走到贺骁身旁,拽了拽贺骁的衣角,小声说:“有人在拍我。”

“嗯?”贺骁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然后许心意就给他使了使眼神,贺骁顺着她眼神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还真看到有人在拍。

“那谁啊?该不会许心意男朋友吧?”

“应该是,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跟子修欧巴在一起!”

“天呐,她男朋友好帅啊。”

子修欧巴?贺骁皱了皱眉,她又跟什么人搅和在一起了?

正在沉思间,腰间突然多了两只细白的手臂,紧紧抱着,不撒手。

他眉皱得更紧,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四周,生怕其他人注意到他们的亲密举动,手去拽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发沉:“松手!”

许心意非但没有松手,然而抱得更紧,脸还埋进了他的胸膛里,一个劲儿摇头:“不能让她们拍到我的脸,帮我挡一下!”

实在没办法,贺骁只能无奈妥协,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勺,半拥着她走。

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战士们又不是瞎子,好奇又茫然的看着他们。

贺骁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轻咳了声,嗓音清透,略带着不耐烦的责备:“再这么喝,我可没功夫管你了!”

然后,众人了然,原来是喝醉了,没多怀疑,连往那方面想都没想。

但,除了杨曦。

她走在贺骁身后,看着他们相拥,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站在路边等人开车过来,许心意就开始不老实了,她的小脑袋在他的胸膛里拱来拱去,像小猫咪一样。

既然他给她树立了一个撒酒疯的形象,那她就顺着来呗。

尽情撩拨,明目张胆的撩拨。

手从作训服边缘穿梭进去,顺着他的腰线缓缓上移,即使隔着背心布料,还是感受得到他炙热的体温,还有那紧实坚硬的肌肉。

就在她的手要探上他的胸肌时,她的腰被猛然一掐,被迫往他怀里狠狠一扣,他的力度使得大,腰都有点痛了。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刻意压低,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见,警告意味十足,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再不老实,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这口气听上去可不像是开玩笑,可许心意却一点都不害羞。

手上没乱来了,但不代表她就真的老实了。

她收回手,扒拉下来他胸腔处的衣料,然后一口咬上去,是真的咬,咬得贺骁闷哼了声。

他还真如她所说那般,扯着她的胳膊就要将她丢出去,许心意眼疾手快,反应敏捷,抱住他的腰。

昂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嗔怒的瞪了他一眼:“你能让我疼,我就不能让你疼了?”

这话,听上去,咋就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呢?

贺骁绝对是正常男人,脑子里最先联想起来的,也就那么点事儿。

意识到自己的邪恶,他连忙打断思绪。

不仅耳根子发烫,脸还红了。

他紧抿着唇,故作镇定的看向别处,没搭理许心意。

贺骁不作声,许心意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不跟他闹了,一路都老老实实的。

等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许心意才敢彻彻底底的粘在贺骁身上,撒娇似的抱怨着:“你把我的腰,弄得好疼!”

贺骁本来心里就不平静,她还总是这样刻意撩拨,不仅语言撩拨,举止也是。

他猛的将她扯开,但也没逃避,而是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摸出根烟来点燃,将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对她抬了抬下巴:“过来,咱谈谈。”

他一说谈谈,许心意立马明白过来要谈什么,她走过去坐下,神情认真起来:“你说。”

贺骁两腿敞开,弯着前身,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神情晦暗不明,抽了口烟后,嗓音发哑:“我跟你.....不合适。”

第29章 我不喜欢你

许心意早有预料,他的回答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让她接受不了。

每当他露出这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就表示他的回答很危险,是拒绝。

因为之前每一次拒绝她,他都是这副样子,只是此时此刻,他除了严肃之外还莫名深沉的落寞气息,却又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

虽然早有预料,可许心意还是被他这简简单单六个字,打击得支离破碎,完全不能接受。

不合适?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哦,刚才杨曦也这么说过,说她不适合贺骁。

许心意的脸色冷了下来,立马反问:“哪里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了?”

贺骁知道她又开始钻牛角尖儿了,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继续低着头抽烟,姿态闲闲散散,口吻漫不经心:“哪儿都不合适。”

如此敷衍的一句话,更是让许心意心里的火气上升了一个度,不满又委屈。

“你少敷衍我。”许心意一瞬不瞬的逼视着贺骁,更加咄咄逼人起来:“说清楚,哪里不合适了?你没娶我没嫁,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还是说你心里头有喜欢的人?”

贺骁沉默。

许心意倒被自己最后这个认知给吓住了,再加上他又保持着沉默,许心意就更加惴惴不安,她腾的站起身,声音有些发起颤来:“谁?是谁?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一连问了好几个“是谁”,足以表明她此时有多焦躁和惶恐。

贺骁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就顺着她的想法说,让她彻底死心,这样子省事儿不少。

可许心意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她直接走到贺骁的面前,揪着贺骁的衣领质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杨曦?”

杨曦跟她说她不适合贺骁,现在贺骁也来说他们不合适。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所以情急之下,也没了理智,万分笃定那个人就是杨曦。

她天生就敏感又脆弱,再加上又患得患失,她其实每一天都在担忧贺骁会喜欢上别人,相较于贺骁不喜欢她不接受她,她更怕的是他的心另有所属。

贺骁越沉默她就越心慌,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她放开他的衣领,捧起他的脸,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和眼神,心急如焚:“你说话啊!是不是她!”

她突然这么激动,贺骁懵了片刻,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怎么又扯上杨曦了?

被她捧起脸,被迫昂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客厅里没开灯,就门口亮着一盏玄关灯,暖色调的灯光微暗,并没有让客厅亮堂起来,光线昏暗,连她的表情都看不太清,可她眼睛中晶亮的泪光却尤为明亮,触目惊心。

贺骁心口一紧,本能的想要安抚她,可想了想这种时候必须狠下心来,把他们之间那点破事儿给处理干净了,省得再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

但最让人郁闷的是,她这伤心的样子,又让他于心不忍,要是他回答了“是”,照她那极端的性子,指不定又做出什么事儿来,倒不怕她跟他闹,就怕她跟她自己过不去,这个后果他还真承担不起。

贺骁心乱如麻,他扭了扭头,躲开了她的手,然后猛然站起身,走到一旁,与她保持距离,沉声解释:“跟杨曦没关系。”

不是杨曦,许心意还是倍觉危机感四伏,依旧提心吊胆,毫不松懈半分:“那是谁?跟谁有关系?”

贺骁被逼问得烦不胜烦,烟夹在指间,变了形,声调拔高,嗓音浑厚,略有些不耐:“跟其他任何人都没关系!”

本来还想借此机会,干脆就让她误以为他心里有人得了,可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手足无措得很,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这个回答,总算是让许心意稍微放心了些许,她深吸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了一点:“好,那接下来就说我们的事儿,你告诉我,我怎么不适合你了?”

先爱上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输了,别看她一直在逼贺骁,强迫贺骁靠近她,就仗着贺骁惯着她。

表面上看上去她是主宰者,实际上,在这段感情中,她一直都是卑微的那一个,她一直都处于劣势。

现如今这情势,她是怎么都强势不起来,为了挽留他,她剥掉所有的傲骨,甘愿化作低贱的奴。

“你说哪里不够好,我可以改啊。”

“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反正没有女朋友不是吗?为什么不愿意考虑考虑我呢?”

她每说一句,贺骁心里就更难受一分,就跟有什么东西在扎一样。

她执迷不悟的样子,让人又恨又心疼。

贺骁背对许心意,看不到她的神情,就更能坚定自己的想法,语气平淡微冷,面对她卑微恳切,似乎毫无动容:“你太小了。”

许心意心口郁结,闭上了眼睛,手紧紧握成拳头。

小小小!他嘴里就只能说出这个理由!每次除了这句话还是这句话!

她想冷静面对,可尝试了好几次都阻挡不了内心汹涌成灾的幽怨和愤懑。

最后,她做了一个十分偏激的举动。

脱了身上的T恤,取下内衣,坦然的走到贺骁面前,抓起他的手,附在胸前的柔软上:“小吗?贺骁我再问问你,小不小?”

“看也看过了,现在摸也摸过了,小不小你心里不清楚?”

“贺骁,我已经成年了!我没成年之前你用这个借口搪塞我也就算了,现在还用这套说辞,不觉得太敷衍了吗!”

她真的烦死了他永远都把她当小孩子!

手心下是极为柔软细腻的肌肤,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不定,他还能感受到她的弧度轮廓,也能感受到她紊乱的心跳。

紧张凝滞的气氛突然升温,暧昧旖旎。

手掌心猛然发烫,像是瞬间烧了起来,贺骁呼吸一滞,反应十分大的抽回手,紧握成拳,手里好似还停留着她的体温,竟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他别开眼,肃然低吼:“衣服穿上!”

许心意一动不动,哪怕赤-裸,也好似没有半点羞耻之心,直勾勾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从寡淡漠然,迅速转换成暴跳如雷,他也不再废话,脱了身上的作训服,动作粗暴的裹在她身上,不见一点怜香惜玉。

实在不想再跟许心意继续呆下去,贺骁直接扭头就走,不然真的怕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有一具柔软得好似无骨的躯体贴了上来,雪白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一如之前的卑微姿态:“贺骁,求你了,给我个机会。”

许心意真的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以爱情为中心,迷失自我的女人,曾经是她最为嗤之以鼻的。

可如今,她却甘愿成为那种人。

为爱而生,为爱而活。

哪管什么自尊,哪要什么骄傲,偌大的世界里,她只在乎他。

然而,“求”这个字眼,让贺骁神色凝重起来,许心意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字。

她不喜欢她卑微的样子,贺骁更不喜欢。

“我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你年龄这么小,找什么样儿的不行?非得跟我耗?”贺骁万般无奈叹气,甚至还有些败坏的恼怒,他从未这般认真过,跟她分析和他在一起的坏处:“就算不说年龄的事儿,我们俩这情况怎么能在一起?要在一起了得承受多少流言蜚语,你想没想过?”

“看到这伤没?我执行的任务都什么性质你又不是不清楚,运气好,就擦破点皮,折胳膊断腿儿,要运气不好,丢的就是这条命,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死了,你怎么办?”贺骁说着,抬了抬胳膊,指着手臂上的纱布,语重心长得像个长者,谆谆诱导:“找一个你生病他能照顾你,你无聊他可以陪伴你的普通人,谈段恋爱,结婚生子,过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好吗?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这是第一次,贺骁跟她说这些,郑重其事中却又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

虽然他点明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让许心意清楚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奈中却又有一股窃喜,他跟她说这么多,是不是表示他其实也想过和她在一起?只是他的顾虑太多。

许心意的眼睛被泪光洗涤得清澈又明亮,她上前几步,走到贺骁面前,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不跟我在一起的吗?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对不对?”

笑容越来越难掩,她诚挚道:“贺骁,我不怕流言蜚语啊,如果你介意别人说三道四,我们不告诉别人就好了啊。”

“我知道你很忙,满世界的出任务,没有时间在我身边,但我生病了我可以几照顾自己,我无聊了我可以找朋友玩啊,我有学业,有工作,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来消遣时间,为什么为了求一个安稳的生活就要放弃爱的人?我只要我的生活里有你,这就够了。”

“至于,你说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这个问题.....”许心意的目光严肃又坚定:“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

“我不喜欢你。”

贺骁漠然又打断许心意的肺腑之言,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与她擦肩而过,朝门口走去。

“除了亲情,我给不了你别的。”

第30章 心里的那个不可能的人

贺骁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家里。

屏息凝神,一口气直接走出了军属大院,生怕许心意会追出来。

他走到停车场,倚靠着车门,下意识摸了摸裤兜,想抽烟,可摸了个空。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把烟扔家里了。

本来这心里头就烦躁,现在连烟都没得抽,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想起许心意,他这胸口就跟被千万斤的石头压住了似的,又堵又闷,喘不上来气儿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她光着上半身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幕,手掌心突然又发起烫来,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和心跳,这会儿又开始紊乱局促起来,贺骁用力按着涨疼的太阳穴,后脑勺有一根神经阵阵抽痛,难受得贺骁焦头烂额,心烦意乱。

他一把拉开车门,上了车。

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试图平复心情。

寂静的氛围,安静得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那般凌乱无序,但又怦然有力。

尝试了好几遍,还是冷静不下来,贺骁郁闷的叹了口气,最后抓起中控台上的车钥匙插上,然后启动车子,驶出部队。

贺骁就漫无目的的开着车闲逛,将车窗全都落下,簌簌疾风灌入整个车厢。

夜风微凉,车速过快,拍在脸上略微有些刺痛感,可好似也缓解了一点烦闷感。

身上身无分文,而且也没有手机。

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便开去了军分区。

门口的哨兵看到车牌号便直接放了行,贺骁开到部队公寓楼,停好车过后,上了楼。

上了二楼,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道门前,敲了几下。

屋里没反应,他又不是很有耐心的敲了几下,力度大了些。

几秒钟后,门被打开。

“嗬,我当谁呢,原来是咱贺大队长啊,这么晚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一道地道的北京腔传来,话带调侃。

贺骁哪有心情开玩笑,毫不客气的推开面前的男人走进屋子,以主人的姿态,打开冰箱,看了眼,没有酒。

之后又走到酒柜去瞅了眼,直接捞起一瓶伏特加,拧开瓶盖,倒了半杯,昂起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滑过喉咙,贺骁不适应的拧了拧眉。

“怎么了这是?还喝上闷酒了?”

男人走到贺骁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刚才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凝重,而后口吻终于退去所有不正经,严肃了几分:“又跟你家那位小祖宗闹起来了?”

贺骁没作声,不置可否。

又闷头喝了杯酒,然后往沙发上一靠,哑着嗓音:“给我来根烟。”

男人摸出烟盒,将整包烟和打火机都扔在了贺骁身上,他也顺势往沙发里一坐,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叹息了声:“这小丫头还真够执着的,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陈毅。”贺骁的头枕在沙发背上,如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眸,深沉又迷离,目光无神涣散的盯着天花板,嘴里缓缓吐出浓浓白雾,模糊了他的神情,“就差那么一点儿.....”

“什么差一点儿?”陈毅不解。

贺骁沉默了几秒,无奈又认命,而后沉沉开口:“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忍不住了。”

陈毅立马恍然大悟过来,默了默,又说:“要么就继续忍着,要么干脆就接受得了,试试看.....”

“不可能。”陈毅的话音还未落,就被贺骁果断坚决的打断,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语气颓了些:“试不起。”

陈毅听他这么说,作为兄弟,多多少少有点儿不是滋味。

“你该不会还把我当年那话放心里呢吧?我当时真不知道她这么喜欢你,况且你也没说那人就是她啊,所以我就随口说了几句。”

他和贺骁是发小,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从一起穿开裆裤到一起考军校,认识了三十几年,他敢说他是除了贺骁家人之外最了解贺骁的人。

平时贺骁不会来找他,除非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事儿了。

所谓的麻烦事儿,就是许心意。

这不是贺骁第一次找他喝闷酒。

第一次是三年前,第二次是两年前,这是第三次。

第二次,两年前的某天,贺骁突然找他,也是像今天这样,闷头喝了几杯后,他忽问:“你会喜欢比自己小的女孩儿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见我哪任女朋友是比我大的了?我反正接受不了姐弟恋,大一两岁都不行!”

贺骁:“如果小十几岁呢?”

陈毅一听,惊讶的看着他:“十几岁?恋童癖就变态了吧!”

贺骁的眼神忽而认真起来,郑重声明:“她成年了。”

陈毅看贺骁那眼神就知道他这次恐怕是动真格了,贺骁这人,别看他现在正儿八经的,在读军校之前,那可是浪里一条小白龙,一浪几万里,女朋友三天一换,最短的一个小时不到就腻了,踹了。

可冷不丁从贺骁眼睛里瞅见疑似落入情网却又甘愿被儿女情长所束缚的妥协意味,陈毅还真有点不知所措,难以置信了。

按理说,好兄弟找着真正喜欢的人了,他该祝福才对,可他作为哥们儿,最该跟贺骁说清楚弊端,让他心里有个数儿,可别被爱情这种玩意儿给蒙蔽了理智。

“唉,怎么说呢兄弟,咱上军校之前,想怎么疯怎么玩都成,什么学生妹啊御姐啊萝莉啊,想泡几个泡几个,但咱现在是军人了,军人本就身不由己,凡事儿都要三思而后行,咱的工作特殊,干这行,适合自己,体谅自己的最重要,一刚成年的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你指望她体谅你?指望她懂事持家?不给你添乱就不错了,现在啊,咱真跟这些个小姑娘玩不起,再者,整天枪林弹雨的,保不齐哪天就为国捐躯,壮烈牺牲了......”

他话都还没说完,贺骁就喝下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一语不发的走了。

后来,陈毅才知道,贺骁心里头装着个不可能的人。

那个不可能的人,就是许心意。

*

“你说得也没错。”

贺骁抽完一根烟,坐起身,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又接着点下一根,神情呆滞,猜不透在想什么。

陈毅当年那话说得没错,至少有一句是对的。

那就是,他整天枪林弹雨,保不齐哪天就为国捐躯,壮烈牺牲了。

年龄差还有他们的叔侄关系,其实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只要他想,只要他喜欢,这些外来因素他压根不当回事儿,他贺骁就是一随心所欲的疯子。

但陈毅一语道破。

让他认清了他和许心意之间的真正的问题。

他满世界的出任务,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她如果跟他在一起,她得习惯孤独与寂寞。

要是生病了,他也做不到在身边照顾她,她还必须做到独立。

就好比那晚,她发高烧,却又赶上了突发任务,他逼不得已,只能抛下她,毅然决然的离开,哪怕牵肠挂肚,执行任务期间也不能联系,连一句简单的关心都给不了。

军恋很苦,顶着两个人的名分,过一个人的生活。

她还这么年轻,她也跟别的女孩儿一样,憧憬爱情,渴望幸福,她应该跟一个随时随地能陪她,能给她一个明晰的未来的人在一起。

他不愿意让她吃军恋的苦,最主要,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更给不了她一个明确清晰一眼可见的未来。

如果她跟他在一起了,他们的未来就是模糊的。

正如他今晚说的,出任务时,小则折胳膊断腿儿,大则壮烈牺牲,失去这条命。

如有朝一日他为国而亡,这也是他一生的荣耀,可对她来说,这就是一种不负责。

未来的事儿谁敢保证?他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平安无事,连个余生的承诺他都给不起,拿什么跟她在一起?

所以选择了退缩,逃避,放弃。

在她17岁初次表白时,他拒绝了,是源于惊。

在她18岁高中毕业典礼上,她的第二次表白,他拒绝了,是源于爱。

今晚的拒绝,依旧如此。

但今晚,她笑着对他说,她不怕孤独,她能独立,她能自己照顾自己,还说只要她的生活里有他,这就够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眼神纯粹又真诚。

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忍不住.....要抛开所有的顾虑,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吻她,跟她在一起。

可她最后那句还未说完的话,让他打消了内心深处的所有蠢蠢欲动。

她那般偏执的性子,即使话还没说完,他也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但又怕,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一句“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他怎么舍得她死?他要她精彩的活着,她的人生中不该有这么沉重的誓言。

所以他便狠下心来,说了最残忍的那句话,我不喜欢你,除了亲情我给不了你别的。

贺骁想到这里,沉沉叹了口气,许心意真是有本事,让他甘愿放弃。

记得三十岁生日那年,杨曦问他,怎么还不打算成家。

他的回答那般轻描淡写:不就搭伙儿过个日子,是谁都一样。

是啊,不是许心意,是谁都一样。

甚至他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一辈子不娶,省得将就。

想想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贺骁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痴情种,如今倒是一头扎进她布下的情网里,无路可逃了。

但,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或许失守在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或许沦陷在她的热情与勇敢里,反正.....他这一生,就败给了她。

有些心动,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

第31章 我不是没人要

第二天,贺骁回到军属大院,许心意不在。

他去她房间看了看,才发现她的衣服还有日常用品全都不见了,她应该离开南青了。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走得悄无声息。

看来,这一次.....许心意真的死心了。

明明回来的路上还在忐忑,发愁该如何面对她,现在好了,许心意走了,按理说他该松一口气才对,至少不用再绞尽脑汁劝导她了,可非但没有半点如释重负,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感,五味杂陈。

枕头上有一片淡淡的痕迹,应该是眼泪干了留下的痕迹。

她昨晚肯定哭得很伤心。

其实每次拒绝她时,她难过,他也好受不了哪儿去,心脏一揪一揪的难受。

他躺在许心意的床上,一条腿搭在床沿,一条腿垂在地面,目光无神,毫无焦距的盯着天花板某一点。

这房间里,满是许心意的气息,是她身上的樱花味,很清香。

香得似乎蛊惑了人的神智,他的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她的面孔,笑着时,哭着时,冷漠时,妩媚时.....

这房子里,关于她的记忆太多了,多得已经超出了大脑存储的负荷,大大小小的事儿,美好的伤感的争吵的,数不胜数。

可她一走,这房子又像是瞬间空了,应该说是这颗心空了。

贺骁猛的坐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许心意的房间,再待下去,只会越来越烦闷。

儿女情长这东西,最大的坏处就是让人变得情绪化,无能为力。

思念就像无法说出口的我想你,看不见摸不着,却压在心底最难受。

*

许心意已经离开了将近一个月,这期间没有再主动联系过贺骁。

但贺骁却时不时能听到关于许心意的事,她的动态,她的生活日常。

“贺队,没想到心意还是个大明星呢!”

“长那么好看,不去当明星那不可白瞎了!”

“心意最近可火了,前几天还去了那个啥巴黎时装周,作为中国区品牌大使走秀呢。”

“这都火到国外去了,好家伙,厉害啊。”

“不过她好像谈对象了,那男的娘兮兮的,娇滴滴得跟个娘们似的,还比心意小,感觉一点儿不靠谱!”

“俩人天天上热搜,据说还拍到了一起出入酒店。”

“贺队,心意这么小,你得管管啊!”

这段时间,许心意突然大火,与顾子修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连部队里的那群糙老爷们都议论纷纷。

贺骁每天都能听到关于她的不同的八卦,听得多了,就忍不住自己下了个微博,暗自偷窥她着的微博。

一个月前,在他们不欢而散的当晚,凌晨两点,她发了一条澄清微博: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叔叔。

简简单单一句,却让贺骁心里钝痛。

当时她是以什么心情发出这条微博的?她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死心,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

她不常更微博,但热搜上得勤,基本上每次都是跟顾子修挂钩。

他看了顾子修的照片,第一眼就觉得这男的不行,看上去比许心意还幼稚,一点儿男人该有的气概都没有,莫名惹人反感。

娱乐圈的事儿他多多少少清楚点儿,炒作闹绯闻,这是常态。

可是看到“许心意顾子修出入酒店”“顾子修深夜造访许心意公寓”这类热搜,贺骁就有些坐不住了。

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给许心意打电话,想让她离那个什么顾子修远点。

可最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私事呢?

从他放弃许心意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她的人生中会出现其他男人的准备。

他放弃她就是想要她跟一个有着普通职业的男人在一起,稳定的生活。

现在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贺骁却没有想象中的欣慰轻松,反而整天消沉,心情沉重颓丧。

她最近更新的每一条微博都是关于和顾子修合作的代言和杂志的事儿,热搜里的她,身边总有顾子修的身影,基本每一次脸上都带着浅浅笑意。

看上去,她已经重新开始,并且过得很好。

既然过得很好,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打扰。

贺骁退了微博,不再去看她的任何消息,越看就会越烦。

应该说,自从许心意走了过后,这心情就没舒坦过。

人一闲下来就会呼吸乱想,哪怕夜训结束他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射击场,将所有的郁火全都发泄在了靶子上。

“砰砰砰————”

一声声枪声碾碎这寂静的黑夜,震耳欲聋。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这炮火连天的声响中显得那般渺不足道。

但好在他的手机揣在裤兜里,他感受到了嗡嗡嘛嘛的震动感,然后慢吞吞的摸出手机,心里正纳闷这么晚谁会给他打电话,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猛然一怔。

许心意.....

*

贺骁以为许心意过得很好,所有人都以为许心意过得很好,成功从模特圈打入娱乐圈,通告拿到手软,每天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被人追捧被人喜爱被人讨好,事业达到了制高点。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过得有多不好。

一个月了,整整三十天,贺骁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哪怕她把自己的生活公之于众,只有出名了,她的一举一动才能被他知晓,哪怕她和顾子修的绯闻都传到了同居的地步,他也依旧不不闻不问,看来他真如他所说,不喜欢她。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但他之前的拒绝从来没有这么坚决的说过“我不喜欢你”这句话。

也对,早在那晚,她就心灰意冷了。

经纪人打电话给她,说她和贺骁上了热搜,让她赶快说清楚。

打下“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叔叔”这句话,几乎花光了她的所有力气还有勇气。

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的叔侄关系,斩断了她的退路,也正好逼自己彻底放下,可她就是一拿得起放不下的窝囊废,她还是心痛得无以复加,哭到撕心裂肺,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他的世界。

白天还好,无数人围在她面前,忙起来就能暂时将贺骁忘却脑后,可一到晚上,思念便成魔,摧毁她所有的强颜欢笑。

黑夜很迷人,总能还原一个人最真实的模样。

今晚依旧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她忍无可忍,直接抓起手机,给顾子修打了个电话。

“小姐姐,大半夜不睡觉你又要干嘛?”顾子修的声音中裹着浓浓的睡意。

“陪我去喝酒。”许心意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睡觉,饶了我吧!”顾子修哭唧唧的求饶,“我明天一大早还要拍戏啊,姐。”

许心意完全不为所动,下了床,从衣柜里拿出随便翻出一套衣服,手机开了扩音放在床上,一边说一边换:“别废话。”

“我们出去喝酒,明天就又多了条热搜:许心意顾子修深夜蹦迪,你的戏不是快杀青了?正好炒炒热度,我免费借给你用,你还不乐意?”

顾子修极其夸张的叹了口气,“行吧,那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我。”

许心意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才没刻意打扮,随便穿了条裙子,连妆都没化,素面朝天的,就戴了个口罩就出门了。

凌晨十二点半,她和顾子修去了酒吧,坐在比较偏僻角落的散台,喝着烈酒,看着舞池中沉沦的男男女女。

酒吧里的灯光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的感觉。

“你本名叫什么?”

沉默了很久,许心意突然问。

或许是太无聊,或许是想转移注意力,才随便找了一个话题。

现在想想,跟顾子修认识了这么久,她连他本名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被公司捆绑在一起炒作,接触多了,感觉这小屁孩人还挺好的,至少他能陪她疯陪她闹,就像贺骁说的,无聊了可以陪她。

顾子修抿了一口酒,炯炯有神的眼睛倒突然出现了一缕意味深长的复杂,他故作玄虚:“这是个秘密,可不能告诉你。”

“切。”许心意不屑的嗤笑:“一个名字你搞得跟国家机密似的,你难不成是总统的儿子,为了自力更生,隐姓埋名出来做戏子?”

许心意说话向来带刺,可顾子修倒一点都不生气,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许心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煞有介事的点头,还鼓起了掌,然后竖起大拇指:“牛逼牛逼,这都能猜到!”

许心意白了他一眼。

“听说你退学了,为了火,连书都不读了?”许心意又问。

“那你呢,不也才20,为什么来干这行?”顾子修不答反问,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

“因为穷。”许心意坦言。

“你爷爷是将军,叔叔又是上校,你还愁钱花?”

“.....”

本来想聊个天转移注意力,结果三言两语就又被顾子修带了回来,又想起了贺骁。

许心意的脸色微变,她没有吭声,握着酒杯,昂起头一饮而尽。

她的酒量很差,哦不,完全没有酒量这个东西,而且喝得还是烈酒,一杯下肚,直接醉成一滩烂泥。

这是许心意第一次喝醉,酒品也是差得出奇,踩着沙发嚎歌,闹得顾子修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折腾够了,顾子修抚着她走出酒吧,刚准备上车,她捂着嘴巴干呕了声,顾子修反应极为迅速,半拥着她,跑到路边下水道旁,然后她趴着一通呕吐。

吐完过后,她不知道怎么了,摸出手机,虚着眼睛翻了半天,这才找到贺骁的号码。

果然酒壮怂人胆,平时挣扎了千万次都没勇气做的事儿,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轻松,不过是点点屏幕的事儿。

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呵。”许心意歪歪倒倒的靠在顾子修身上,冷笑声中有些凄楚,喃喃自语:“好啊,现在连我电话都懒得接了是吧?”

“回去再打,好不好?”顾子修搂着许心意的腰,轻哄道。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许心意无意识的摇着头,像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喂。”

就在电话要自动挂断时,手机听筒里,幽幽传出来一道沉醇沙哑的嗓音。

许心意快要落入谷底的心,在听到贺骁声音的那一刻,好似又活了过来。

一个月了,一个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一时之间,内心波涛汹涌,无数情绪翻滚成灾,思念埋怨委屈,错中交杂。

许心意的眼眶一瞬间湿润,鼻子酸酸的。

“有事?”

她一直不说话,贺骁便又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许心意吸了吸鼻子,声音中泛着浓浓的哭腔,还有朦胧的醉意。

贺骁无视了她的问题,关心道:“你喝醉了,早点回家休息。”

一关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这么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他的语气从来都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而关心时,又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

正是因为他这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模样,许心意立马来了火。

“我告诉你,我不是没人要!”许心意对着手机听筒一顿怒吼,“你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正好,我也有男朋友了。”

许心意哽着声音,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可嘴上还在逞强,故意气贺骁。

将手机对着顾子修,“来,跟我叔叔说两句。”

“啊?”顾子修一脸懵。

“跟他说你有多爱我!跟他说他现在对我来说连个屁都不是!”许心意边哭边喊,强行将手机塞进顾子修手里。

顾子修握着手机,不知所措,一脸茫然和震惊,许心意和她叔叔.....

“顾子修是吧?”

良久,手机听筒里传来贺骁的声音,音质低沉,但语气冰冷。

顾子修下意识将手机递到耳边,哪怕隔着电网,还是能感受到来自于贺骁的低气压,危险又狠戾。

紧张的“嗯”了声,“你好....”

“她喝醉了,把她送回家。”

“好。”顾子修立马应道

“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丝儿.....”贺骁的嗓音渐渐压低,从喉咙里沉沉滚出来,强势凛然,压迫感十足。

说着,停顿一秒,紧接着“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透过手机听筒炸入耳膜,冷不丁惊得顾子修打了个哆嗦。

“你就等着吃枪子儿,懂?”

第32章 我心里有人

贺骁的声调淡漠,但字里行间却又难掩戾气,不怒自威的气场太过强大,顾子修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被他三言两语就吓得腿软,特别是那一声枪响,即使隔着手机,可声音依旧剧烈,杀伤力十足,震得耳膜生生作疼。

顾子修吞了吞唾沫,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像个听话的乖宝宝似的:“知道了,军人蜀黍,我绝对把心意姐姐安安全全送回家。”

“.....”

一个男人这样软绵绵的口吻,还真让贺骁受不了。

故意吓唬顾子修给,就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男人都有好色之心,夜黑风高,万一趁着许心意喝醉了对她做什么呢?

可这顾子修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卖萌,真他娘.....

他知道现在都把这类男孩子称为小奶狗,但他依旧理解不了,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娘不唧唧的像什么样儿?

“还有啊,心意小姐姐刚骗你的,我不是她男朋友,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蜀黍你不要误会哈~”顾子修积极澄清。

“.....”

见贺骁一直没吭声了,顾子修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将手机塞回许心意手里。

许心意一直都在哭,哭得肝肠寸断,喝醉酒的人都是最真实的,她平时装得有多坚强,这会儿就有多脆弱。

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哭得像个崩溃的小孩子,嘴里还在骂着贺骁。

顾子修把手机塞到她手上,她就老老实实捏在手里,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顾子修都有些懵,第一次见许心意这个样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哭得太大声,动静很大,惹来路人一阵注目。

顾子修连忙背对着众人的视线,生怕被认出来了,这要是被人拍下来了,那明儿指不定又传成什么样,说不准还会传是他在打许心意呢。

他将鸭舌帽扣低,然后弯下腰身,软着嗓子哄着许心意:“小姐姐,别哭啦,我送你回家。”

从她的包里摸出了口罩,刚准备给许心意戴上,许心意头一歪,直接躲开了,脸上满是泪痕,哭得一抽一哽的,“滚开!”

顾子修索性不给她戴口罩了,就将帽子扣在她头上,然后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来。

“贺骁,祝你这辈子孤独终老,打一辈子光棍儿,就算结婚了,也会离婚,结一次离一次,妻离子散!!!!不对,你连孩子都不会有!!”

“除了我,没人真的爱你!”

许心意骂骂咧咧,骂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狠毒。

连顾子修听了都忍不住心里发怵,太狠了吧。

顾子修将许心意拉了起来,她的身体轻飘飘的,摇摇晃晃站不稳,一下子倒在他身上,他扶着许心意朝车子走过去。

明明前一秒许心意还在破口大骂,下一秒突然转性,化作受伤的小猫咪,瘪着嘴巴,哭兮兮的抱着顾子修的脖子,真诚告白:“贺骁,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顾子修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这只猫还会锁喉,直接卡着顾子修的脖子,超凶。

顾子修去拽许心意的手,结果别看平时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这会儿力气大得出奇,扯都扯不下来,而且许心意长得又高,锁起喉来完全不费力,顾子修脸都憋红了,只能妥协般附和:“好好好,喜欢你喜欢你,你先松手哈.....我喘不上气儿了!”

话一落,许心意立马松开了手。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紧接着许心意又开始煽情了,边哭边絮叨着:“我好喜欢你。”

然而通话一直没有挂断,贺骁将许心意说的每一句话,每个字,甚至是每一次叹息哭泣,都听进了心里。

寂静的氛围,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味,许心意声嘶力竭的哭腔,真挚又凄楚的告白,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寥寥响起,直击人心。

“小姐姐,不要乱亲啊!喂喂喂,不要乱摸!!!”

“来来来,小心头,上车了。”

“贺骁.....贺骁,我想你。”

“我也想你啊乖,低头。”

“我好难受啊,叔叔。”

“我更难受。”

“.....”

“这个床真小,腿都伸不直。”

“是是是,都怪你腿太长啦。”

滑稽的对话,突然停断了十几秒,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许心意难受的嘤咛声。

“贺骁....”

许心意嘟囔着,顾子修没应。

许心意就十分不客气的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贺骁!!”

“诶诶诶,在呢在呢,怎么了?”顾子修头疼的叹气。

许心意突然沉默了,就在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咕哝着声音,有些发闷,十分委屈:“你为什么不要我呢?看我难过你难道很开心吗?”

“你难过我也难过。”

“骗人.....”

“骗你就是小狗狗,快睡吧啊乖。”

“你从来都不在乎我.....为什么就只能是叔叔呢?”

贺骁的手不自觉握紧手机,冷硬的面部轮廓逐渐绷紧,幽深的眼眸混着夜色,漆黑得不见底,情绪压抑着。

夜风簌簌,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昏黄的夜灯拉长了影子,在这寂寥的黑夜里,孑然一身,落寞也沧桑。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的扮演着窃听者,听着许心意的喃喃自语。

这时,身后隐隐传来一道脚步声,轻盈又小心。

贺骁反应很快,立马警觉起来,将手机揣进兜里,转过身去,待看到来者之人是杨曦时,警惕性立马收了起来。

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神色寡淡的看了眼杨曦:“这么晚还不睡?”

杨曦散着头发,素面朝天,似乎是刚醒,瓮声瓮气的:“你不也没睡。”

“嗯。”

贺骁似乎没心情说太多,只漫不经心的哼了声,便没作声了,只摆弄着手里的步枪,换弹上膛,瞄准,然后“砰——”的一声,射靶。

又打了几发之后,本以为杨曦肯定走了,可冷不丁回头一看,杨曦还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贺骁微拧了拧眉,“有事?”

杨曦摇了摇头。

“那你愣这儿看什么?”

贺骁这人,不仅大男子主义,而且好似压根没有情致那根筋,难道真不懂她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还问她看什么?除了看他,难道看别人吗?

然而此时的贺骁,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冷漠疏离一些,这么直白又不解风情的问,杨曦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你最近心情不好?”

不知道怎么回答,杨曦索性跳过这个问题,主动问道。

应该说是自从许心意走后,贺骁就一直都这样,明明看上去跟平日里的他没什么变化,战友开玩笑他跟着笑几下,时不时还跟着附和几句,跟以前的生活别无二致,日常训练,出任务。

可就是莫名给人一种他在强颜欢笑的感觉,只要他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他就沉默的抽烟,神色恍惚,夜训结束也不休息,独自训练到后半夜。

本来杨曦以为,他已经跟许心意在一起了,没想到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没有。”贺骁看都没看杨曦一眼,淡淡道。

夜风微凉,杨曦穿了件短袖,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搓着胳膊,故意发出“嘶嘶”的声音。

贺骁专心摆弄着手里的枪,不知道听没听见。

杨曦依旧不死心,声调高了点,故作自然的跺了跺脚:“好冷啊。”

她看了看贺骁扔在一旁的作训服外套,旁敲侧击:“你就穿一个T恤,不冷吗?我穿T恤都特别冷。”

这么明显的暗示,三岁小孩应该都能懂。

然而贺骁却不懂,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完全不在意。

他心不在焉的回了句:“还好。”

“.....”

杨曦脸发起烫来,也不搓胳膊了,抿着唇瓣,犹豫了几番,最后还是选择试探:“听说心意有男朋友了?”

贺骁的动作顿了一瞬,而后快速卸下弹夹,收起枪,声音更淡了些:“不清楚。”

将枪收好,贺骁迈步离开:“我回去了,你也回吧。”

说话时,没有看杨曦,径直离开。

就在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脚步声迅速朝他逼近,紧接着腰间突然被抱住。

贺骁的脚步猛然一顿,眉头紧皱,第一反应就是拽下她的胳膊,可杨曦却用力抱住。

“杨曦?”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杨曦的声音十分有力,勇气满满,却又有点发颤:“我喜欢你....”

贺骁不做声。

“贺骁,我.....”

“我心里有人。”

杨曦的话还未说完,贺骁就坚决的打断。

杨曦的心猛然一沉,“是....心意吗?”

贺骁沉吟了几秒,而后单手扯掉杨曦的胳膊,毫不留恋的迈步离开,“早点休息。”

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杨曦一个人站在原地。

憋了这么久的告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可他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她。

*

贺骁回到大院,冲了个澡,正准备睡觉,才发现通话还未挂断。

许心意似乎很难受,一直在嘤咛,嘴里嘟嘟囔囔的喊着他的名字。

贺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心意。”

或许是见她醉了酒,反正说什么都不会记得。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应,就在贺骁以为许心意没听见时,她忽然朦朦胧胧的“嗯?”了一声,“谁叫我?”

贺骁没说话了。

许心意就跟念经一样,“谁呀?谁在说话!”

贺骁情不自禁轻笑了声。

安静了片刻,许心意成功忘记了叫她的事情,又开始念着他的名字,“贺骁啊.....”

“嗯。”贺骁懒懒应了声。

许心意长长叹了口气,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似的:“我好想你。”

贺骁突然沉默了,他目光渐渐涣散,眸色渐深,嘴唇缓缓贴上手机听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耳边窃语,幽静的氛围中,多了几分魅惑。

“我也是。”

第33章 不是做梦?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你骗人.....你才不会想我。”

“没骗你。”

“.....”

“睡吧。”

*

虽然一整晚都睡得不好,但许心意做了个美梦,梦到贺骁居然说想她。

然而总有人煞风景。

“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耳边诈响,胡乱在床上摸了一通,摸到手机挂断,然后紧接着,又有电话打进来。

吵得许心意头都疼了,她烦不胜烦的乱抓着头发,嘴里哼哼唧唧着。

最后实在敌不过对方的执着,她认命的抓起手机,虚着眼睛,滑动屏幕接听。

“姑奶奶,知不知道十点的飞机飞上海拍广告?”

王姐焦急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许心意的头疼得厉害,导致反应慢了好几拍,好半天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啊.....知道啊,现在几点了?”

头疼,嗓子也疼,喉咙干得好似要裂开了,她连连吞了吞唾沫润嗓子,可声音还是哑得不行。

“九点半了!”王姐激动的催促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司机都在你家楼下等半天了!”

“好烦。”许心意浑身难受,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十万个不愿意:“明天再去不行吗?”

“想什么呢!别磨磨唧唧,给你五分钟时间,洗漱穿衣服,我在机场等你!”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王姐的绝望,然而许心意更绝望,浑身无力,胃也不舒服,她赖了两分钟的床,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床,洗了脸刷了牙,随便换了套休闲装,然后戴上口罩帽子就出门了。

一上车就开始闷头睡觉。

时间掐得刚刚好,一到机场,过了安检就直接登机,王姐给她买了热豆浆,她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扣低帽子继续睡觉。

“你先别睡,我跟你说件事儿。”王姐胳膊肘捅了捅许心意的肩膀。

“不听。”许心意不耐烦得很,她这人吧,起床气重得很,再加上睡眠不足而且宿醉难受,心情已经不爽到极点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口气。

然而王姐也不生气,像是没听到她的不满似的,自顾自的说:“我给你接了部电影,文艺片,彭远执导。”

说着,王姐从包里拿出来两沓装订好的书一样的东西,“喏,剧本,你先看看,下个月就开机了。”

许心意装睡,王姐就一直拿剧本戳她,一副她不接就一直戳的架势,最后许心意实在被磨得没辙了,动作粗暴的接过剧本,翻开看了几眼,实在是没精神,老是走神,看几行字都看了半天。

心不在焉的看了看,发现这个电影其实不错,“打拐”题材。

男女主都是被拐卖的孩子,互相拯救,最后在成年后逃出拐子窝。

很暖很感人的故事。

“确实挺好。”许心意点头称赞,“很正能量。”

王姐也跟着点头,正打算说话,就又听见许心意兴致缺缺的说:“可我不想演诶。”

“.....”

“拍摄地是哪儿来着?”许心意又翻开剧本看了看,“映县,在中国的哪个角落?没听过,不想去,太远了。”

“.....”

“我睡了啊。”许心意调整了下坐姿,然后又闭上眼睛。

刚闭上没一秒,太阳穴的位置就被狠狠戳了戳,王姐的口吻满是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没点儿事业心呐你!这么好的资源,多少人抢破脑袋也拿不到!”

王姐指了指剧本,“你自个儿看看演员表,影后影帝都给你和顾子修当绿叶,你还不乐意演?”

“顾子修?他演男主?”许心意掀起眼皮,问道。

“对啊。”

许心意翻了个白眼:“你们为了炒绯闻,真是豁出去了啊!”

“你们火了,对你们有坏处吗?好的资源不全是你们的?这部电影是彭导执导,他导的电影哪部不大卖的?”

许心意没吭声。

王姐连连叹气,表示很忧愁焦心:“你呐你呐,年纪轻轻的不努力!娱乐圈都是吃青春饭的啊!就算你家里条件好,有人给你撑腰,那也得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你难不成还能靠你叔叔你爷爷一辈子?你说是不是?现在网上对你的争议很大,说你没实力,花瓶,这不正好借此机会转型演技派!有了好作品才直得起腰啊。”

好端端的,又提起了贺骁。

许心意歪着头,视线飘向了窗外,盯着朵朵白云,目光渐渐涣散呆滞。

即使时间再难熬,也熬了三十天了,他连以叔叔的身份来关心她一下都不肯。

沉默许久后,她无意识的轻声呢喃了一句:“余生我就自己瞎几把过吧。”

语气愤懑,有些赌气的意味。

然而王姐却理解错了,又戳了戳她的脑袋:“简直快被你气死了!与世无争说得好听是高尚,说白了,就是.....”

“行行行,我演我演,求你了,别说了。”许心意被念叨得头皮发麻,最终还是妥协了,双手合十,一副祈求的模样。

王姐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我不是科班出身,我之前也没演过戏,演不好可别怪我啊。”许心意耸耸肩,无谓道。

“摆好心态,尽最大努力,还有,彭导调教人的本事儿可不是吹的!”

许心意恹恹的“哦”了声,而后闭上眼睛:“我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安静了会儿,王姐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哦对了,昨晚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哭那么厉害?”

“嗯?”许心意显然有些懵,完全想不起来昨晚的事儿,甚至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下飞机了自个儿去看看热搜,昨晚你哭得稀里哗啦的,跟顾子修又是闹又是抱的,都传成你们俩打架闹分手了。”王姐按了按太阳穴,“先让网友猜两天,也别去解释,等回北城了,你再去顾子修剧组探探班,打破谣言,正好过几天就要官宣电影了,借这个话题炒炒热度。”

“嗯,别说话了,我睡会儿。”

“有睡觉的功夫看看剧本该多好!”

许心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动不动的坐着,但长长的眼睫毛却在轻微的颤动,须臾,她才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无奈中却又略显苦涩:“不知道还能不能做那么美的梦。”

见不到贺骁,只能去梦里了。

梦里的他,是在乎她的。

*

两天后,许心意回到北城,一下飞机就直接去了顾子修的剧组探班。

影视基地。

顾子修穿着汉服,坐在伞底下,一边吃饭一边看剧本,狼吞虎咽,神情专注。

这小子,平时嘻嘻哈哈的,干起正事儿来还真有那么几把刷子。

刚拍摄的时候,她站在一边看了会儿,顾子修虽然年龄小,但演技的确可圈可点,情感很饱满,也很自然。

许心意一手拿着小蛋糕,一手拿着冰咖啡,快速走到伞底下,将蛋糕和咖啡往顾子修面前一放,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过助理手上的小风扇对着脸吹,有凉风了,她才稍微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今天真是热得吓人。

顾子修被眼前的蛋糕和咖啡吸引了注意力,待看到坐在面前的许心意时,略有些惊讶的笑了笑:“哟,我的绯闻女票,这么大热的天儿,还来给我送餐后甜点呢?”

“是呢。”许心意斜睨了眼顾子修,挤出一抹假笑:“感动吗?我的绯闻男票。”

顾子修瞬间戏精上身,鼓着腮帮子,炯炯有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许心意晃了晃身体,“天呐,太感动了。”

然后挪了挪椅子,挪到许心意身边,抱着许心意的胳膊,脑袋在许心意肩膀上蹭来蹭去,像小猫咪撒娇似的,声音也十分做作,娇滴滴得很:“有这么漂亮又体贴的女票,我真的太幸运啦~”

许心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都立起来了,十分嫌弃的将他推开,“戏过了,兄弟。”

刚把他推开,他又黏上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小姐姐,敬业点,有人在拍我们。”

说着时,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外人看来,就是情侣间亲昵的咬耳朵。

许心意掐着他的手,用了全力,使劲儿掐,咬牙切齿:“别把粉蹭在我衣服上,谢谢!”

顾子修懂得适可而止,咯咯笑了几声,然后松开了许心意,也不吃饭了,拆开蛋糕盒子,用勺子挖了一点喂进嘴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条缝,两腮上的酒窝更深:“哇,有恋爱味道的蛋糕就是甜呀~”

许心意无语得满头黑线,给了他一记白眼:“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呀~”

“呀你个头啊,呀呀呀,脑残。”许心意恨不得直接将蛋糕扣在他头上。

顾子修也挺有本事的,能让她抓狂。

顾子修又露出招牌微笑,迷死了一片在不远处偷拍的小迷妹。

“对了。”许心意撩了撩头发,擦擦额头的薄汗,随口闲聊:“映县你知不知道是哪儿?”

顾子修吃蛋糕的动作一顿,笑容僵了一瞬,而后立马恢复如常,淡道:“不知道。”

说起这事儿,许心意就犯愁,皱着眉叹了口气,抱怨道:“真烦,整天跟你闹绯闻也就算了,还要跟你拍戏。”

“那部电影,我推了。”

沉默几秒后,顾子修突然出声。

许心意倒有些出乎意料,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这么好的资源,都不要?”

顾子修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心意,而后露出一抹笑,摊摊手,遗憾道:“是啊,档期排满了,实在抽不出空余时间,命里无缘吧。”

顾子修的笑,很有感染力,特别是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两腮还有深深的酒窝,看起来很暖很干净。

可不知道为什么,许心意总觉得他这会儿的笑有些奇怪,明明跟平常的笑没什么差别,可就是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上来哪里奇怪。

也没细想,许心意“啧”了声:“你该不会也觉得文艺片片酬低,而且还要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几个月,所以才不接的吧?”

顾子修低着头,眸内情绪翻滚,汹涌着怨恨恐惧感恩,思绪万千,错综复杂。

封锁已久的记忆,此时像涨潮似的,抑制不住的往脑海里涌,零散却又深刻的一幕幕在眼前飘过,最后定格在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娃啊,出去了就永远别回来了。”

顾子猛的闭上眼睛,“啪”的一声,塑料勺子骤然断裂。

许心意循声看去,冷不丁看到顾子修浑身颤抖的模样,吓了一跳,“没事儿吧你?”

顾子修的手紧握成拳,断裂的勺子还攥在手里,力度大道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顾子修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几秒后,睁开眼时,面色如常,脸上又挂着笑容,十分无辜又委屈的嘟了嘟嘴:“这么甜的蛋糕,想腻死我啊!”

许心意又白了他一眼,就说嘛,这没心没肺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有事儿。

“不过,原来你的王子,是你叔叔啊。”顾子修眯起眼睛,满眼促狭,“叔侄禁-忌恋,真刺激呀。”

他的报复心其实很强,许心意接了他的伤疤,他也要以牙还牙。

许心意浑身一僵,脸色变了又变,惊愕的看着顾子修:“屎能乱吃,话可别乱说!”

顾子修手撑着下巴,一脸奸笑:“那晚的事儿,真的全忘了?”

“那我来情景再现一下吧,那晚你给你叔叔打电话,边哭边说....”顾子修干咳了声润嗓子,然后掐着喉咙模仿许心意的声音:“贺骁,我好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考虑我一下吗?”

许心意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这时,那晚的记忆很合时宜的开始回笼,凌乱的一幕幕闪过去,她瞬间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头撞死。

羞恼之余,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晚做的梦,那一句“我也是。”

激动的抓着顾子修的手,确认般问道:“我真给贺骁打电话了?”

“你要不信就看看通话记录呗。”

许心意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点开最近通话,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与贺骁的通话记录,凌晨一点到凌晨三点,居然打了两个多小时....

许心意的心开始砰砰乱跳,难道她那晚听到的....不是在做梦?!

第34章 你不是说想我吗?

那晚,她记得跟贺骁聊了很久,东拉西扯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印象也模糊,记不太清都聊了什么,但她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他说的“我也是”“没骗你”。

因为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而且还很不清晰,所以她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在做梦。

但此时此刻,许心意越来越笃定不是在做梦。

一时之间,她高兴得昏了头,抓着手机弹起身,在原地蹦蹦跳跳。

烈日当空,热浪层层铺下来,地面被晒得滚烫,空气中尽是沉闷的因子,可许心意这会儿像是突然感受不到热了一样,就杵在太阳底下,一个劲儿傻乐。

还昂着头,面对着阳光,接受阳光毒辣的洗礼,她还怡然自乐的弯起一抹浅笑:“天气真好啊。”

“.....”顾子修一头黑线,如果此时有特效,应该是一群黑乌鸦从他的头顶飞过,“你什么情况?”

明明刚还一副见鬼了的样子,怎么这会儿突然就高兴成这德行了?受刺激了?

挺好一小姑娘,咋就突然傻了呢?

许心意抿着嘴轻笑了声,然后又喜滋滋的转了一圈,蹦蹦跳跳的回到伞下,顾子修还一脸懵圈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许心意却莫名觉得,这小子,咋就突然这么顺眼了。

“哎呀,我发现你其实挺可爱的。”许心意突然伸手,捧着顾子修的脸颊,一顿揉捏,怜爱的口吻温柔如水,还真得感谢顾子修呢,要不是陪她去喝酒,也不会喝醉也不会听到贺骁的心里话。

突然间的热情相待,顾子修着实受宠若惊,哦不,应该是大吃一惊。

许心意对他的态度就没好过,现在突然这样儿,他还真都有些惶恐,不知所措。

“哎一古,好可爱的蓝孩子呀~小仙男~”许心意捏了捏顾子修的脸,他是个娃娃脸,满脸的胶原蛋白,捏起来还肉乎乎的,手感很软,不错不错。

顾子修的头突然往后一仰,也不知道是被许心意捏了的原因,逐渐发起烫来,他躲瘟疫似的躲避着许心意的手,一时之间还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能不能正....正常说话?怪....怪吓人的。”

许心意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我本来就是这么说话的呀~”

“.....”

好熟悉的对话。

顾子修看着许心意,不知怎的,心跳忽然漏了一两拍。

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眼睛里盛满了光,亮晶晶的,波光粼粼,像清澈见底的一汪湖水,干净得毫无杂质。

许心意是个美人胚子,顾子修一直都清楚,可却鲜少见到如此心花怒放的她。

笑起来时,更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冷漠时的许心意是妖精,那么微笑时的许心意就是误入凡间的天使。

顾子修莫名其妙害羞了起来,都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脸红心跳,卧槽,突然这是咋的了。

“这么可爱的蓝孩子,心底肯定也超级善良吧。”许心意的手肘往前挪了挪,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直勾勾的盯着顾子修,笑容逐渐变得不怀好意。

顾子修本来就害羞,被她这么看着,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的目光慌乱的闪躲着,“你别这样,我....我有点儿害怕。”

“你再帮我个忙呗。”许心意挑了挑眉,一脸神秘。

*

贺骁结束夜训,回到家冲了个澡,刚躺床上,手机就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又是许心意打来的。

迟疑了一两秒,他最后还是接了。

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手机听筒里就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清脆,还略有些稚嫩,声线很干净,只是这会儿因为着急而有些颤抖,语气生硬得就跟背台词儿一样:“那个.....蜀黍啊,心意姐姐又喝醉了,喝得可醉了,我刚把她送回家呢,哦哦,还有她不省人事,第二天肯定什么事儿都不记得了....啊!!”

顾子修突然痛呼了声,然后那头一阵嘈杂,窸窸窣窣的声音。

贺骁眯了眯眼,手机听筒贴近耳朵,仔细听着那头的动静。

隐隐约约听到了顾子修的埋怨声:“你干嘛咬我啊!疼死了!”

其中还夹杂着许心意难受的嘤咛声,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

怎么听怎么暧昧。

贺骁腾的坐起身,皱了皱眉,声线愈发清冽骇人:“小子,你要是再找她喝酒....”

“没没没,不是我找她,是她硬拉着我去的!我也是被逼的啊,蜀黍。”

贺骁的警告还没说完,顾子修就立马解释,大写着一个“怂”字。

连许心意都装不下去了,她又狠狠的掐了顾子修一把,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你说得都是什么玩意儿?!信不信我真一口咬死你!”

“你叔叔太吓人了,我害怕。”

“.....”

他们的窃窃私语,太模糊了,听不清,但是这样的举动落在了贺骁的耳朵里,就成了亲昵暧昧。

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儿,就上次来看,许心意喝醉后完全就没有理智这个东西,要是这时候发生个什么酒后乱性?

这样一想,贺骁立马警觉起来,音质越发低沉醇厚,命令的口吻,强势得不容抗拒:“送到家了,你就马上给我走,让她自个儿难受,甭管她。”

许心意:“.....”死贺骁!

“好好好,我这就走了啊。”顾子修如释重负一般,连忙应道,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贺骁才放下心来。

许心意的心态崩得差不多了,这个顾子修气人,贺骁更气人,都不想演下去了。

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试图平复心情。

不过,越想越觉得生气,特别是贺骁那一句,让她自个儿难受,甭管她。

NND。

许心意一个人生着闷气,在床上翻来翻去。

一阵辗转反侧的动静,贺骁就以为她很难受,她一难受吧,他这心里头也跟着难受起来,特别是这种隔着天远地远的距离,他又不在身边,也只能干着急。

“许心意。”他忍不住低声叫了声她的名字,不是很有耐心。

“干嘛!”许心意气过头了,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现在演的是醉酒状态,口气很冲的就脱口而出了,而后反应过来,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断,紧接着立马亡羊补牢,一口醉腔,迷迷瞪瞪的又重复了遍:“叫我干嘛啊?”

贺骁似乎没起疑,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万般无奈还有些恶劣,却又不失霸道:“你不准跟别的男人出去喝酒了,听到没有?”

这话倒是让许心意原先肚子里的闷气散了个一干二净,捂着嘴一阵窃喜。

可是也没有得意忘形,依旧装着醉腔,稀里糊涂的“哈?”了声:“你在说啥啊?我听不清楚哇。”

然后又像精分似的,“刚谁在说话呢?”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紧紧的咬着嘴巴憋笑,生怕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了。

贺骁没吭声了。

许心意平复了笑意,暗自深吸了口气,软绵绵的叫了声他的名字:“贺骁.....”

“嗯。”

许心意又深吸了口气,终于要进入主题了,还有些紧张。

“我好想你啊。”语速刻意放缓,瓮声瓮气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你.....想不想我啊?”

贺骁又陷入了沉默。

许心意越来越紧张忐忑,而后像小孩子耍无赖似的,不停的追问,听上去都要急哭了:“说嘛说嘛,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给个痛快不行啊!急死她了都!

良久,贺骁才开口,声音极淡,就言简意赅一个字:“想。”

!!!!

一串惊喜的感叹号从许心意心头掠过,她的世界,霎时五彩缤纷。

如果可以,她真的要放声尖叫,嗨醒整个小区的人。

不过现在,还必须稳住,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发起颤来,继续问:“那你喜不喜欢我?”

这回贺骁倒是没犹豫沉默,直接开口,答非所问:“难受就早点睡。”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

中午11:30,开饭时间。

食堂里清一色的迷彩服军人,吃饭速度特别快,狼吞虎咽。

食堂内很少有说话声,只有碗筷碰撞和吃饭咀嚼声。

食堂外,排着几支连队,整齐划一,正高声唱着军歌,铿锵有力,斗志昂扬。

很快便有人吃完,放好餐盘,迅速离开食堂,然后食堂外一支队伍有秩序的走进食堂打饭。

贺骁和战友们吃完饭,走出食堂,嘴里叼着根牙签,跟战友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走着走着,班长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激动道:“贺队,快看,大明星!”

贺骁十分嫌弃的甩开班长的咸猪手,咬着牙签舔了舔后槽牙,看了过去,许心意就站在前方不远处,扎着马尾,身穿简单休闲的T恤牛仔短裤,两条长腿尤为扎眼。

她双臂交叠在胸前,歪着脑袋,面带笑意,直勾勾的看着他。

贺骁心突的一跳,表面上也没作出什么反应,倒是身边的一群战士们,看到许心意激动得没完没了,“咱大明星回来啦!”

一时之间,引起一阵轰动,一群糙老爷们一直盯着许心意看。

许心意缓缓走向贺骁,脸上依旧带着笑:“中午好啊,叔叔。”

“怎么突然回来了?”贺骁顶了顶腮帮子,漫不经心道。

许心意笑得更开怀,甜甜道:“想你了呗,叔叔。”顿了顿,大庭广众下这么暧昧实在不妥,于是又加了句:“特地回来看看您老人家。”

众人哄笑,个个儿调侃起贺骁来。

贺骁神色一凛,气势汹汹的吼了句:“再咋咋呼呼,就甭午休了,全给我滚去跑400米障碍!”

紧接着一片哀嚎。

贺骁又字正腔圆的补充了两个字:“全装!”

哀嚎声成功变成杀猪声。

400米障碍对军人来说就是噩梦,部队里有句话,宁跑一万米不跑四百米,更何况还是全装。

然后,战士们都识趣的溜了溜了溜了。

“脾气怎么还是这么爆啊,他们不就是多看了我两眼吗?”许心意玩味道:“干嘛这么小心眼啊?”

贺骁倒被许心意这明目张胆的调戏给弄得有些无所适从,搞不懂她这是突然来哪一出。

她每次都是突然出现,突然离开,然后又突然出现,每一次的态度都有所不同,他还真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肚子里又有了什么小心思。

“少扯淡。”贺骁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语调淡漠:“找我有事儿?”

许心意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阳光映进她的眼睛里,眸光被照得越发明亮,眼睛里的狡黠得意更是无处遁形,“你不是说想我吗?我这不就立马赶回来了。”

第35章 你喜欢我,心跳不会撒谎

贺骁猛眯了眯眼,竟有些心事被戳破的羞恼窘迫,但表面上却装得镇定又从容,他脸上没有一丁点情绪,吊着眼梢睨了她一眼,嘴里的牙签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痞气又轻佻:“没睡醒就回去睡一觉,大白天说什么梦话?”

许心意的嘴角抽了抽,气愤的叉腰:“你可别想赖账啊,昨晚的事儿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明明说了想我!”

贺骁神情未变,平淡的声调一点起伏都没有,一本正经的睁眼说瞎话:“你出现幻觉了。”

他收回视线,咬着牙签,悠哉悠哉的走了。

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段对话。

“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说嘛说嘛,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想。”

“那你喜不喜欢我?”

“.....”

贺骁的脚步猛的一顿,徒然转身,不可置信的拧起了眉。

许心意手里拿着手机,对着他晃了晃,录音又重新放了一遍。

她眼睛里冒着精光,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得意的冲他昂了昂下巴:“这人呐,就是要学会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不然都像你这样死不承认,那可咋办?我啊,以后就改名儿,叫留一手。”

昨晚拉着顾子修演戏,就是想再确认一遍,幸好她机智,录了音。

“.....”

贺骁的唇线抿成了条直线,棱角分明的面庞绷得有些紧,太阳穴猛跳,脸上虽然僵硬得没什么表情,可是耳根子却在一点点变红。

昨晚,他其实后来察觉出来她是在装醉。

但是在她试探的那一瞬间,明知这是一个陷阱,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往里跳。

因为憋在心里还真怪难受的,既然她装醉,那他就索性配合的装作不知情。

他都想好了,如果她来问,他就装傻,死不承认。

可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录音了!

贺骁在心底骂了声“草”,还真是着了她的道儿。

许心意拿着手机,一蹦一跳到贺骁面前,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好不俏皮。

“贺骁先生,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许心意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当作话筒,对着贺骁,一脸天真的问。

贺骁真是被她这样子给气得不轻,恨不得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删了那条该死的录音。

妈的,都三十岁的人了,被个小姑娘逼得骑虎难下,哑口无言,草!

秘密被刺破,谁都会倍感羞耻,贺骁也不例外,心跳也在渐渐失控,连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即便如此他表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只对视了一眼,便被她炙热的目光看得心虚,然后不动声色的别开了眼,躲开她的视线。

“当叔叔的,自然是想侄女的。”

贺骁微微偏着头,目光不知飘向了何处,牙齿咬着牙签,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足以证明他现在多有焦躁,但语气却又是那般自然,就好似真如他所说,对她的想念,是作为叔叔,作为长辈,单纯得一点邪念都没有。

每次贺骁拿他们的关系当挡箭牌,许心意都会生气,但这次,倒是成了无语,应该说是郁闷,这个贺骁就不能让她高兴高兴?

她暗自叹息了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一直斗争下去,而后直接牵住贺骁的手,拽着他走。

部队里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肯定是会让人起疑的,贺骁便立马条件反射的挣出胳膊:“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许心意的口气一派正经,但贺骁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除了说些有的没的,还能说什么?

“没空听。”

贺骁慢悠悠走到垃圾桶旁,将嘴里的牙签扔了进去,然后摸出烟盒,叼出一根烟,眯着眼睛点燃。

许心意双臂交叠在胸前,声调拔高了一个度:“好啊,那就在这儿说吧,让大家伙儿都听着。”

贺骁眉毛一挑,嘿,这臭丫头片子。

你说说你,又斗不过她,干嘛还要白费力气做些多余的挣扎呢?

得得得,他算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没招儿。

贺骁猛吸了口烟,郁闷的吐了一圈圈烟圈,然后半磕着眼皮,抬抬下巴,冲她指了指军属大院的方向。

他走在前面,许心意跟在他身后。

走进大院,走廊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人。

贺骁弹了弹烟灰,“想说什么?”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听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缓慢脚步声突然变成了小跑。

他有些狐疑的回过头去,正好撞上迎面跑来的许心意。

她跑到他面前,然后整个人一蹦,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扑了个满怀,由于太过突然,杀了贺骁一个措手不及,他毫无准备,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壁。

她勾住他的脖子,腿盘上他的腰,然后“吧唧”一声,重重的吻住他的嘴唇,只亲了一下就立马离开,嘴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其实我就想说.....”

“我想死你了。”

说这最后五个字时,她的嘴唇更加靠近他耳朵了几分,嘴唇的温度温热,说话时,若有似无的扫过他的耳廓。

嘴唇和耳朵的肌肤都特别敏感,相触时,她的嘴唇和他的耳朵,均能感受到一丝丝酥麻感。

绵言细语的一句话,威力却如同炸弹,将贺骁平静的内心炸得波涛汹涌。

可能无论是谁,哪怕有再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抵抗不了心仪之人一句简简单单的“我想你了”,再加上许心意又是以这样出其不意的方式来诉说她的想念。

她身上的樱花味,还有她说话时的温热的气息,尽数喷薄在脖颈处,贺骁顿觉口干舌燥,心慌气短。

他的心跳声太过强烈,在这安静的走廊,显得那般震耳欲聋,想忽视都难。

许心意的手探在他心脏的位置,感受着他强烈又紊乱的心跳。

“贺骁,你是喜欢我的。”许心意喜上眉梢,眼睛清澈如水,“心跳不会撒谎。”

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了下手指,刺痛感立马拉回了贺骁飘远的思绪,他反应十分大的将许心意给扯了下来,还往旁边退了一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好似她就是什么病毒一样,避之不及。

他紧抿着唇,拼命平复情绪。

“我他妈突然被你吓一激灵,心跳还能正常?”贺骁吞了吞唾沫,嗓音越发的沙哑,再一次被许心意刺激得爆了粗口,当然,也是给自己找借口。

这下子不止红了耳朵,连脸都涨红了,好在脸的肤色较黑,所以看不太出来。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被吓的,行了吧。”许心意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口气,但质疑的态度也十分明显,一点都不信他这一套说辞。

贺骁背对着许心意,喘了几口粗气,实在气不过,她这口气咋就这么招恨呢?

忽的转过身来,眉目间尽是凌厉,以长辈的姿态教训她:“动不动就亲人,谁惯的臭毛病?”

“我刚亲过的那臭男人惯的。”

“.....”

贺骁吃瘪,成功被噎得没话说了。

言语间的暧昧诱惑,也能致命。

贺骁整个脸都红了,他又猛的转身背对许心意。

许心意觉得贺骁背上就写着三个大字:生闷气。

第一次见着这样的贺骁,还真有点可爱。

许心意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但也没继续撩他,凡事儿都要懂得适可而止,要是再惹他,那就会惹毛了。

不经意间看到贺骁脚边的烟头,还冒着一点点猩红,许心意弯腰捡了起来,正经道:“叔叔,乱扔烟头可不是文明的行为哦。”

“.....”是谁撞掉的?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出租车司机还在外边儿等我呢,我得回北城去了,还有一堆工作呢。”许心意捏着烟头,蹦蹦跳跳的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又补充了句:“回头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直接走了,也没再说什么暧昧的话。

她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开,亲完就走就算了,还他妈丢下一句,有时间再来看他?意思就是没时间就不挤点时间来了呗?搞得他可有可无一样。

霎时之间,贺骁心里头不是滋味得很,这滋味儿说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不好受,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心跳还是快得出奇,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似的。

妈的,都三十的人了,被个小姑娘撩得腿发软,而且人家直接撩完就跑。

然而贺骁不清楚,许心意已经改变了作战策略,那就是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吊他的胃口。

*

事实证明,许心意的欲擒故纵,是奏效的。

贺骁的确每天都在想许心意,甚至心底开始期待下次见面。

然而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许心意就再也没联系过贺骁,照旧跟顾子修“卿卿我我”,恋情炒得火热,贺骁心里头那个气啊,妈的,还有没有把他放眼里了?然后三十一岁超级大男子主义的大叔,用自己的男性尊严赌气决定,她就算回来了也绝不搭理她,正眼瞧都不会瞧一眼。

周六单休,贺骁就去饭馆买了些菜还有海鲜,给战友们在家里开小灶。

贺骁单手拎了瓶啤酒,瓶口在桌沿磕了一下就开了,懒得倒杯子里,对着酒瓶子就灌。

班长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这段时间贺骁好像尤为喜怒无常,脾气更爆了些,前几天一新兵蛋子俯卧撑没撑稳,他就罚人家跑了十公里,跑不完不准吃饭。

“贺队,遇到啥事儿了啊?说出来,没准儿我还能帮上忙呢。”

贺骁斜他一眼,“你丫先管好自个儿的破事儿吧。”

班长讪讪的努努嘴。

“叮——”手机突然响了声。

贺骁从兜里摸出来,看了眼消息,心跳又失常的漏了一拍。

随即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

嗬,这臭丫头片子总算是想起他了?

第36章 在家吗?

————在家吗?【爱心】

贺骁看着她发过来的三个字,这些天的失落和烦躁好似得以抚慰,但又好似变本加厉。

他舔着后槽牙,盯着这三个字稍稍走了几分钟的神,而后冷冷哼笑了声,单手握着手机,在屏幕上迅速打下两个字:不在。

紧接着又点开她的资料看了看,琢磨着微信功能,然后进行了一波骚操作。

*

出租车开到部队门口,许心意给了钱,然后下车。

正好收到了贺骁的消息。

不在家?

许心意一边往部队里走,一边打字:那你在哪?

消息一发出,立马显了红色感叹号——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许心意秀眉猛的一皱,什么情况?贺骁居然把她拉进黑名单了?

这波操作,太猝不及防了吧?

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他还没消气呢?不就嘴皮子相碰了下,他能气这么久?

许心意给贺骁打了个电话,通了两声,然后就被挂断了。

哇,电话都挂了。

一时之间,又气又好笑,第一次发现贺骁原来这么小心眼,这么幼稚。

她走进大院,院子里的园儿里,好多军嫂坐在一起聊天,小孩子嬉笑打闹,气氛热闹。

好气氛真的很有感染力,哪怕刚被贺骁给拉黑挂断话,许心意的心情还是很愉悦。

特别是看到了旁边健身器材中的秋千,她更是情不自禁轻笑了声。

记得好像是13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处于自闭状态,从来不出门,在这里也没有朋友,贺骁怕她憋坏,于是就强制性的拉着她出门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本来兴致缺缺,但是无意间看到了秋千,一时之间就想到了父亲。

很小的时候,奶奶家的院子里也有一个秋千。

她比较奇怪,喜欢秋千,但不喜欢荡秋千,容易头晕,所以父亲每次休假回来她就会拉着父亲,让父亲坐在上门,她来推,推不动,父亲就配合的蹬脚。

当时可能是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她鬼使神差的扯了扯贺骁的衣角,怯生生的说:“贺叔叔,想荡秋千。”

“荡秋千?”贺骁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有了兴趣,很是惊喜激动,于是立马爽快的答应:“成,咱荡秋千。”

秋千有些高,于是贺骁弯下腰来,“来,我抱你上去。”

她直接绕到了秋千后,捏着绳子,胆怯又无辜的看他:“贺叔叔,我来推你好不好?”

贺骁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谓的荡秋千不是自己荡。

一大老爷们荡秋千,太.....

更何况这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他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

“这....不妥吧。”贺骁明显有些为难和不情愿,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得太直白打击到她,于是就找借口:“我坐上去这秋千就该塌了,我推你吧,成不?”

许心意没说话,失落的敛下眼帘,捏着绳子的力度一点点加大,掐着手心。

贺骁看她这样儿,更是苦恼了,挠了挠后脑勺,自我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妥协般的坐在秋千上,“推吧。”

许心意的失落立马一扫而空,推着贺骁的背,贺骁微弓着背,坐得随意,腿太长,弯曲得有些憋屈,被她推了几下,秋千一点涟漪都没有,但她推得卖力,贺骁又不忍心扫她的兴,于是自己轻轻晃动了几下,然后越晃越高。

头埋得很低,手掌掩面,将脸挡完,生无可恋的连连叹气。

穿着军装荡秋千,太TM蠢了。

但从许心意的角度来看,将他红透了的耳廓,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想想,当真是觉得,难为他了。

他特别好面子,特别大男子主义,应该说是个钢铁直男,觉得男人就不应该做这些女人喜欢的事儿,很栽面儿。

但他为了让她高兴,选择将他注重的面子和尊严,放在一边。

贺骁为了她,做了很多“蠢”事,给她扎辫子,洗衣服,哄她睡觉,喂她吃饭。

关于喜欢上贺骁这事儿,她也曾想过,或许她真有恋父情结吧,也或许是太缺爱了,他是除了家人外,第一个对她如此细腻的人。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要坚信,她是真心喜欢他的,这就够了。

*

许心意走到家门口,听到了屋里的说话声,撇了撇嘴,这个贺骁,还骗人。

掏出钥匙,开门。

走进屋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哈喽。”许心意笑眯眯的打招呼。

“哇,大明星又回来啦!”

一群人又开始咋咋呼呼。

倒只有贺骁一个人,沉得住气,神色寡淡,目光平静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灌了口酒。

她今儿倒是穿得规矩,把她那两条腿给遮住了。

穿着碎花连衣裙,白色帆布鞋,背了个双肩包,活脱脱一学生样儿。

粉黛未施,可是气色依旧红润有光泽,她眼睛本就狭长,笑起来时,弯得像月牙,楚楚动人。

贺骁发现,只要许心意一出现,他这心跳就开始不正常了。

又闷头喝了口酒。

“喔唷,伙食这么好呐,一桌子的海鲜。”许心意将双肩包放到沙发上,然后走到餐桌前,很自然的拉开了贺骁旁的椅子坐下,嘴角噙着笑,眼睛忽闪忽闪,像蒲扇一样,直勾勾的盯着贺骁:“近来可好啊,叔叔。”

贺骁看都没看许心意一眼,“好得很。”

说着时,还顺手拿起一串烤羊肉串吃。

要说贺骁这人喜欢吃什么,除了涮羊肉,就是羊肉串了,还真是离不开羊肉这东西了。

“叔叔啊。”许心意的手肘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贺骁,软软糯糯的叫了他一声。

“说。”贺骁还是没看她。

他说不会正眼瞧她,就真不会瞧她一眼,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心意也不生气,继续抿着嘴笑,故意挑衅他:“羊肉串蘸辣椒面儿才带劲呢!”

哪想,话一出,其他有个四川人坐不住了,连连认同:“是啊是啊是啊,蘸满辣椒面儿,吃起来那才叫一个巴适啊,贺队试试呗?”

贺骁眼皮一抬,眸光冰冷刺骨,凶狠凌厉的扫了刚才附和许心意的那人,嘴里嚼着羊肉,薄唇微张,一字一顿的吐字儿,口吻不耐又恶劣:“滚蛋。”

许心意乐得咯咯笑。

这时,班长摸出手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对许心意说:“那个啥.....心意啊,能跟我合照一张吗?我还没跟明星合过照呢!”

许心意笑着点了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

“我也要照。”

“一起一起照。”

班长胳膊一挥,“去去去,先来后到啊,我先,你们一边儿等着。”

班长挪了挪椅子,离许心意近了一点,但是彼此还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他将手机解锁,然后举着手机,比了一个剪刀手,许心意保持着微笑,两人看着镜头,“卡擦”一声,按下快门。

就在拍时,贺骁恰好偏着头睨了他们一眼,舌头顶着腮帮子,微扯着嘴角,眼神却又冷若冰霜,还带着浓浓的不屑,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不爽。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怪。

然而这一幕,成功拍了进去。

班长倒被贺骁的表情冷不丁吓了一跳,这眼神,太凶了吧,杀气腾腾。

“这个角度不好,把贺队都给拍进来了。”然而班长完全不知道某人其实是在吃醋,还在玩儿火,火上浇油,一脸认真的说:“把我的帅气都给覆盖了,不行不行,得把贺队p下去。”

心里忍不住感叹,贺队还真是帅啊,随便拍拍,依旧帅气十足,他身上那股板正硬气的劲儿,不是谁都有的,这是与生俱来的魅力。

贺骁一听,心里更火了,咬下最后一口羊肉,将签子毫不客气的朝班长扔了过去,“不知道滚远点儿拍,老子坐这儿碍着你了?”

“没有没有,嘿嘿。”班长讪笑。

所有人都感觉,贺骁这会儿好像格外暴躁。

为什么?莫名其妙的。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许心意兴奋不已。

将照片放大看贺骁的表情,许心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可爱啊我的天。

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下来。

将手机还给班长,突然想起来刚才班长解锁时,屏保好像是个女孩子,扎着麻花辫,站在油菜花田里,笑得灿烂。

于是她便随口问了句:“袁班长,屏保是你女朋友吗?看起来好小。”

哪想,这话一问,班长的的脸色猛然一变,憨实的笑就那么僵在了脸上,其他几个战士也沉默了下来。

气氛徒然尴尬又凝固。

就连暴躁的贺骁都收敛了躁意,神色肃穆起来,在桌子底下,手拍了拍许心意的腿,示意她别乱问。

然而许心意却反应敏捷的顺势抓住他的手,然后手指利索的穿过他的手指。

贺骁动了动手,却被她死死握住,两人就在桌子底下十指紧扣,刺激又暧昧。

被逼无奈,贺骁终于肯拿正眼瞧她,却没有半分柔情,满是凌厉,无声的警告——松手。

许心意却一点都不害怕,泰然自若的与他对视,脸上依旧挂着笑,像是在说——是你主动的。

贺骁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愈发漆黑深沉,尽是危险气息。

安静了片刻,班长这才出声,说起往事脸上情不自禁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初二的时候在一起的,高中那会儿我特浑,整天打架闹事儿,就被学校开除了,然后当了兵,她学习特好,家里条件也不错,她爸妈就反对我们在一起,还嫌弃我就是个穷当兵的,但她从来都没嫌弃过我,还说会等我退伍,然后就嫁给我。”

许心意被系吸引了注意力,仔细听着。

班长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苦涩,原来好久不提的往事,忽然提起来,还真扎心的。

“义务兵服役期满了我也没退伍,其实我就想在部队里混出点儿名堂来,好风风光光娶她过门,她却觉得我变心了,跟我吵了一架,她心特软,我哄了几句就和好了,打电话的时候边哭边说会一直等我。”

“后来,她又哭着跟我说,她等不起了,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再后来,她就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了。”

班长喝了口酒,苦酒入喉,心更酸了,“17岁到25岁,她最好的青春都废在我身上了,我也没资格挽留。”

“.....今年,她的孩子,五岁了。”

再美好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却是那般不堪一击。

许心意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堵住了,难受得眼眶忽然发起热来。

她忍不住在想,那她和贺骁呢?

正沉浸在怅然里,却感觉到跟她相扣着的手,突然抽离,手心一空,许心意立马回神,心也猛的一空,一点点下沉,也对,他从来都没在乎过她。

就在许心意失落的准备收回手时,手忽然被炙热的掌心包裹住,力度强势又霸道。

第37章 给你时间考虑

那般猝不及防,那般毫无预料,被他反握住。

贺骁的手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那是长期摸枪磨出来的,硬硬的,还有些刺刺的触感。

可许心意却一点都不抵触,反而鼻子泛起酸来,心化成了一滩水,水汽直往眼睛里钻,她垂着脑袋,拼命调整情绪,可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甚至非常受宠若惊,狂喜占据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的身体都激动渐渐情缠起来。

这是贺骁第一次主动靠近她,她能不激动吗?

然后内心戏开始丰富多彩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接受她了?不然主动握她的手干嘛?

越想许心意越是亢奋,她抖着手,反过来牵住他的,他也没挣开。

深吸了口气,她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她紧张得要命,可他呢,脸上一丁点情绪都没有,黑得宛如黑曜石的眼睛略有些无神涣散,另只手握着酒瓶漫不经心的喝酒,整个人懒懒散散,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像是跟她牵手的人不是他。

许心意捉弄心登时一起,她缩了缩手,手指头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他的掌心,轻轻缓缓。

她一边挠一边仔细观察着贺骁的表情,他神色自若,表情未变,但剑眉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紧接着她的作怪的手就被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许心意忍不住偷笑。

他们这细微的亲密举动掩在桌面之下,不为人知。

却将彼此的心撩动得涟漪潋滟。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你还搁这儿提。”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僵了,有个战士故作嫌弃的开口,缓解气氛:“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你能别再提了不?”

“就是,人这辈子不多谈几个对象,说出去都丢脸,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还大男人呢,就交过那一个女朋友,真丢人,你快赶紧找一个吧,不然大家伙儿就该觉得你有毛病了。”其他人跟着附和。

班长脸上的失落渐渐散去,他咧嘴笑了下,挥起拳头就要揍他们,“你才有毛病!”

说到谈了多少个对象这个话题,许心意忍不住接了一句:“谈恋爱这事儿,我叔叔他最有发言权了。”

说话时,若有所思的看着贺骁,口吻轻佻戏谑。

“为啥呢?”

“贺队还谈过恋爱吗?”

“贺队的单身贵族等级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是最高的,所以才最有发言权吧。”

他们自与贺骁认识以来,贺骁就一直单着,别说谈恋爱了,都不怎么跟女的说话,有人甚至都以为贺骁喜欢男人。

“哈哈哈。”许心意被逗得乐不开支。

贺骁被他们一个个调侃得脸黑了黑,面露凶光,狠狠的剜了他们一眼,“吃饱了就给我滚。”

“你们几个谈过的对象加起来啊,还不敌他一个的呢。”许心意微瘪着嘴,煞有介事的说。

“我靠。”

“真的假的啊?贺队。”

贺骁单手打开烟盒叼了根烟出来,然后又单手翻开打火机,虚着眼睛点燃,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抽了一口烟,将烟从嘴里取下,夹在修长的指间,手肘顺势搭在了椅背上,吞云吐雾时,硬朗的轮廓被弥漫的烟雾隐得朦胧,嘴角微勾,吊儿郎当的哼笑了声,傲慢又痞戾,不置可否。

这沉默的态度显然是证实了许心意的话。

“那贺队到底谈了多少个啊?”

一时之间八卦起来。

“估计他自己都数不过来。”许心意回。

以前听过陈毅讲过贺骁的风流史,一开始她还不信,贺骁怎么可能是陈毅口中那个花心多情的人,可跟贺骁当面对质,他无言以对的样子,她这才不得不信。

“贺队,牛逼啊。”有个战士竖起了大拇指,“简直就是勤劳采蜜的小蜜蜂啊~”

“哈哈哈。”许心意又忍俊不禁起来。

贺骁不耐烦的拧了拧眉,正打算说话,就有人问许心意:“那你跟那个小白....顾啥修的,是真事儿不?你们俩真处对象了?”

本来“小白脸”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立马悬崖勒马,改了口,一阵尴尬。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齐刷刷的转移到许心意身上,包括贺骁。

许心意也跟着尴尬的笑了笑,正打算否认,可是察觉到贺骁的目光,正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脸上,于是就点了点头:“是真的。”

刚一回答完,一直紧握她手的大掌,猛然抽离,将她的手甩开。

许心意不由挑了挑眉,看了他几眼,他面不改色的抽烟。

这爆脾气,太帅了吧。

“哎哟,那小屁孩儿有啥好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就是,不好。”

许心意看了眼贺骁,又继续轻声说:“他对我很好的。”

一边说一边用余光仔细观察着贺骁,不忍心错过贺骁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然而他的神情一直就没变过,寡淡得一点情绪都没有,一副置身之外的姿态,就好似这周遭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

许心意不由沮丧,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抿了抿唇瓣,又说:“我还要跟他去一个叫映县的地方拍电影呢,一拍就拍两三个月,整天朝夕相处的,感情就会更深了。”

其实男主角早就换人了,她故意说成顾子修,就想试探一下贺骁的反应。

然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皮子都没舍得抬一下。

许心意的沮丧变成了气愤,死贺骁。

“映县啊?”一直沉默的班长听到地名,立马来了精神:“是我老家啊,喔唷不得了,我们那小县城,居然要出电影了呀。”

许心意扯出一抹笑,心不在焉的回了句:“这么巧啊。”

气氛一时间,又莫名有些微妙。

每个人都各有心思。

“铃铃铃————”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许心意微微吓了一跳,惊回了神,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王姐。

“买了两点的航班,你快收拾收拾去机场。”

“这么急?”许心意皱了皱眉。

今天刚出席了电影发布会,本来结束直接要去映县的,但是她想趁着还有些时间来看看贺骁,于是飞来了南青,行李什么的全都在王姐那儿,到时候她直接走就成。

原本以为最晚能呆到傍晚,结果没想到这么急。

“映县没有机场,飞到临城,还得坐几个小时车,到了就得大半夜了,能不急吗?”王姐催促道:“赶紧的吧祖宗,我的航班跟你也就差二十分钟。”

“好吧。”

许心意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快一点了,这里离机场远,赶到机场至少也得半小时。

她站起身,走去沙发拿包,“我今天就要出发映县了,刚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许心意背好包,刚走到门口,就传来一阵起身的动静,紧接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能感受到他的胸膛若有似无的贴着她的背。

“我送你。”

沉沉哑哑的声音好似从胸膛里震出来,传进耳朵,酥得许心意心猛跳。

“你不是在吃饭吗?”

贺骁没回答,手直接绕过她,打开了门,然后率先出去。

能跟他多呆一会儿,她求之不得呢。

许心意一边出门一边半转着身子,对战士们挥胳膊,“拜拜。”

然后小跑着跟上了贺骁。

安静了一路,许心意不说话,贺骁也不说话。

到了机场,贺骁停好车,依旧沉默,似乎压根不打算跟许心意说话,胳膊搭在车窗边沿,手虚虚抵着太阳穴,心神恍惚的盯着前方某处。

许心意是个敏感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出来贺骁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却又不敢确定,怕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话,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

手机铃声突然诈响,又是王姐打来催她的。

许心意被催得一阵焦躁,也没时间犹豫了,情急之下直接扑过去抱住贺骁。

趁着他还挣扎躲开,她连忙开口:“贺骁,不管你牵我手是什么意思,这一次我也不打算逼你了。”

贺骁怔住,她是已经放弃他了?

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半点轻松感,反而心里头空得很。

正失落间,许心意松开他,捕捉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她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只对视了一秒,贺骁就别开眼,不想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这时,她突然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只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便又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要离开接近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我。”

说完,她松开他,下了车,跑进了机场。

这一次,她用的是迂回战术。

*

到达映县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万籁俱寂,大山深处的映县,黑夜更加深沉。

映县四面环山,青山绿水。

县城不大,有一两个著名景点,也算是旅游地。

清晨,阳光照进这个小镇,镀上橘红色的一层,笼罩着炊烟徐徐上升,鸟叫声,鸡鸣声,狗吠声,早点摊的吆喝声。

节奏很慢,但生活很美。

来这儿快一个月了,许心意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渐渐享受在这里的生活,偶尔打电话骚扰骚扰贺骁,闲聊几句之后说一句好想他,在他的沉默声中咯咯笑几声,然后“吧唧”亲一下,就率先挂了电话。

两人都心有灵犀的没有说那天在机场的事。

反正她不急,说给他时间考虑,就不会催他。

一大早就去了拍摄地点,一边看剧本一边喝粥。

“汪汪汪~”

拍摄地点是普通老百姓的瓦房,家里养了好几条狗,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叫个没完,怎么吼都吼不住。

狗越叫越凶,一边叫还一边挣狗链子,像是很着急。

为了不影响拍摄,只好叫主人来将狗牵走,狗突然这么凶,连主人都不敢牵,磨蹭了好长时间这才将狗牵了出去。

然而,牵走这家的狗,别人家的狗也在叫。

许心意都怀疑这镇子是不是有什么邪乎事儿,整个镇子的狗都在叫唤。

到了中午,休工时间,许心意吃完饭,在门口散步消食,正好看见围墙旁蹲着一个男孩儿,嘴里含着根冰棍儿,他舔一口,给面前的脏猫也舔一口,还傻乎乎的乐。

许心意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房主的儿子。

15岁了,但天生智力就有问题,现在智商还停留在3,4岁。

她连忙走了过去,制止他:“诶诶,猫吃过的,不能再吃了,脏。”

小男孩看着她,流着清鼻涕,嘴巴黑乎乎的,冰棍水儿混着泥土,憨憨的乐了乐,露出一排大白牙:“给猫猫吃。”

许心意被他这天真的样子戳了心,有些心酸,她小跑进院子,从包里摸出块低脂巧克力,又跑出去给小男孩:“来,这个给你,不能给猫吃哦。”

“嘿嘿嘿,糖,糖,糖!”拿着巧克力高兴得手舞足蹈。

许心意笑了下,真蠢。

“花fufufu蝶!!漂亮姐姐,fu蝶!”小男孩突然拉着许心意的衣服,手指着天上,激动道。

许心意看了过去,惊了一跳。

满天的蝴蝶,蜻蜓,还有小鸟,成群结队,乌泱泱的一片,都往同一个方向,快速飞离而去。

她第一次见着这种画面,太稀奇了,连忙拍了下来,给贺骁发了过去,一直都没有回复。

而后又想起来贺骁去执行任务了,可这都一个礼拜了,应该回去了吧。

犹豫了几秒钟,她给贺骁打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通了。

许心意抿着唇笑,脚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喂,心意啊,你找贺队有啥事儿吗?他手机在我这儿。”

不是贺骁接的,是袁班长,声音听上去很焦急,喘着粗气,那头一片嘈杂。

直觉告诉许心意,不对劲儿。

“班长,我叔叔呢?”许心意心一提。

袁班长站在军医院的大厅,人来人往,混着各种杂音,听不太清楚许心意的声音,他对着手机听筒喊了句:“贺队在军医院,他在包扎伤口.....”

“轰隆隆————”

话音还未落,手机听筒里就突然炸开一道强烈又刺耳的声音,许心意尖叫了声,紧接着“嘟嘟嘟”响了几声,通话被挂断。

袁班长察觉不对,也不敢耽搁,跑上了楼,将手机递给了贺骁。

“贺队,刚心意给你打电话了,但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挂了,好像出事儿了。”

贺骁背被划了一刀,伤口有些深,刚缝完针,正在裹纱布。

一听此话,连忙接过手机给许心意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贺骁蹙紧眉头,心里发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后,收到了紧急通知:映县发生7.5级地震。

第38章 我的人,我来救。

十分钟前。

许心意听到袁班长说贺骁在医院,心猛的跳到了嗓子眼,在围墙边着急得走来走去,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他伤得很严重吗?”

突然间越来越吵,杂七杂八的杂音,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轰轰”声。

许心意还以为是手机那头的声音,就把手机音量开大了一点,就在这时,地面忽然震动,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下意识扶住了面前的墙壁,墙壁也在晃动,“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耳膜受到抨击,霎时耳鸣不休,一根电杆从她身旁几米处砰然倒落,火花四射。

地面更加颤动,许心意吓得尖叫连连,腿软的靠着墙壁,本就心惊胆战,这时身体又被谁用力推了一下,她轻盈的身体被甩了出去,她像掉落的珠子般重重落地,浑身疼得撕心裂肺,身后是砖块砸地的声音。

茫然间,她抬头看了看前方,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浑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地动山摇,地面开裂,房屋顷刻间倒塌,无数人埋在了废墟之下。

山上滚下来的岩石像洪水般覆盖小镇,碾过生命,鲜血四溅,空中灰尘如雾霾笼罩万物。

碎裂声中混着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哭喊声。

就在她的对面,有个女人在被埋进废墟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婴儿车推了出去,婴儿车滑出门洞,婴孩啼哭不止,突然掉下来一块水泥板砸中婴儿车,啼哭声戛然而止。

血腥的一幕幕刺激着许心意的视觉神经,她猛然闭上了眼睛,恐惧感吞噬了她的所有理智,瘫坐在地,浑身颤栗。

短短一分钟,漫长如一个世纪。

短短一分钟,楼屋林立的小镇被夷为平地,满目疮痍。

大地终于停止震动,此时此刻,只剩下人们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心意!”

经纪人慌乱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身体被紧紧抱住,“你没事儿就好!你没事儿就好!”

许心意如大梦初醒般,浑身颤得厉害,眼睫毛都在颤,声音弱如蚊音般几不可闻:“王姐.....”

王姐声泪俱下:“全都塌了,导演他们.....”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许心意麻木的扭头,看了眼身后,只剩一片废墟。

一个中年女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不知所措又无助的在废墟中呼喊:“小智,小智!”

看到许心意她们,她跛着脚冲过来,惊惶失色的看着许心意和王姐:“看到小智没有?看到小智没有?你们看到小智没有?”

这是女房主。

她口中的小智,就是她的儿子。

小智.....

这两个字从许心意脑海中闪过,霎时她突然想到了刚才她本来站在围墙旁,但是被人推开了。

许心意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向墙壁的位置,房屋的水泥板落在了砖头上,还有几颗树木和电杆都覆盖在了上面。

小智就压在下面,本来被压在下面的人是她才对,是小智推开了她.....

许心意连滚带爬的跑过去,腿软得厉害,使不上劲儿,好几次都摔了下去,膝盖伤得惨不忍睹,但她像感受不到疼似的,摔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下去,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跑到小智被埋的地方。

“他在这里,他在这下面!”许心意蹲在废墟之上,手足无措的刨砖头,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房主闻言,连忙跑了过去,哭着喊:“小智啊,妈妈来了,小智,小智,你听得到吗?”

许心意还在刨砖头,芊芊玉指,被伤得鲜血淋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智.....”

王姐和许心意还有房主,三人一起挖,挖了好久,挖出一条缝隙,终于看到了小智,他就被压在水泥板下,房主趴在地上,手伸进去,摸到了小智的脚踝,轻轻拽了拽:“小智!小智!听得到妈说话不?”

房主喊了好久,都不见有任何回应。

“大姐,小智他.....”

“妈妈....”

就在王姐拍了拍女房主的肩膀,哀叹着准备告诉小智或许已经死了时,从废墟中隐隐传来一丝虚弱的轻唤声,轻到几不可闻,许心意最先听到,立马凑近了一些,想再确认一遍。

“妈妈,我痛痛....”小智气若游丝的哽咽着。

“阿姨,小智还活着,小智还活着!”许心意眼睛里燃起希望的光芒,她激动得抓着女房主的肩膀道:“我听到他说话了!”

“好痛痛....”小智一边哭一边说,委屈又无助:“这里好黑。”

“好孩子,等等啊,妈这就救你出来,妈这就救你出来,乖啊。”女房主轻声安抚着小智,声线却因为哭腔变得颤抖,她伸出手又开始挖。

许心意和王姐也不敢耽搁,也跟着动手。

但压在上面的水泥板还有电杆树木太过沉重,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根本难以撼动半分,最后实在没办法,女房主站起身,四处看了看,人们都在忙着刨人。

一个男人拿着铁锹匆匆跑过,女房主眼疾手快抓住了男主的胳膊,抽噎着祈求:“大哥,我孩子被压在下面了,求求你,搭把手,救救————”

“我的老婆和孩子也埋下边等着救,你找别人吧!”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甩开女房主的手,急急跑了。

女房主本来腿就受了伤,这被一甩,摔倒在地,她的腿本就受了伤,现在摔在石砖瓦砾当中,更是伤上加加伤,她管不了那么多,忍着痛爬起来,一个人一个人的求助,“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们自己的人都救不过来,哪有功夫救你的孩子!”

女房主“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的跪下,脸上的泪水混着泥土,凄楚又狼狈,她双手合十,急切又诚恳的求着面前的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人性本就凉薄,在这灾难中,就更加不值得一提。

或许那人有那么一刻是动容的,可是想到自己的亲人,终究是选择了无视,甩手离去。

女房主穷途末路,她心中的希望与支撑也被灾难震垮了,她崩溃的瘫倒在地,趴在地上绝望痛哭:“我的娃啊!”

悲伤过度,女房主眼睛一白,昏死了过去。

小智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后面完全没了动静。

“小智,你不要睡,坚持住.....”

见小智没了动静,许心意的手连忙探进缝隙,扯了扯小智的脚踝,嘴贴近缝隙口,着急的喊着:“不要睡,我们马上就救你出来了!”

她使劲儿搬着水泥板,却怎么都搬不动,无能为力的滋味太过绝望,许心意的泪水再也憋忍不住,潸然而下,手指紧紧的抠着水泥板,尖锐的石砾划上肌肤,十指连心,椎心的疼痛传进心脏,但她却还自伤似的用力抠,似乎这样能好受点。

小智,谢谢你,也....对不起。

*

贺骁收到紧急通知的那一刻,“轰隆”一声,头顶好似炸开了一道晴天霹雳。

心跳像是瞬间骤停,他屏着一口气,脑子什么都想不到,第一反应就是继续给许心意打电话,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

仍旧打不通,哪儿还有什么冷静,魔怔了似的,一直打一直打。

直到袁班长拍了拍贺骁的肩膀,大声喊道:“贺队!贺队!”

贺骁如梦初醒,理智徒然回归,手机握在手里,手指关节咯咯作响,那双漆黑的眸微微闪动着惧色,唇瓣紧抿着,将恐惧慌乱极力往下压,逼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下颔紧绷,面色凝重,沉声命令:“立马归队!”

“是!”

整个军营,大部分战士,还有医疗队,在军区机场集结完毕。

军区司令员站在人群最前方,掷地有声的激励呐喊:“同志们,在人民危难之际,作为军人,我们理当冲锋在最前面,保国安民是我们的使命!作为dang员,我们一定要发挥共产dang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坚决完成这次抗震救灾的光荣任务!”

“坚决完成任务!”

偌大的机场,回荡着战士们铿锵有力,响亮又高亢的声音。

紧接着,战士们快速又有序的上了一辆辆运输机。

雷豹突击队单独集结在一辆直升机面前,舱门打开,贺骁第一个登机,班长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看了眼他的背,有些担心:“队长,你的伤刚包扎完,还是别去了,心意....我们会把她救出来的。”

贺骁头都没回,一把挣出胳膊,不曾犹豫一秒,跳上了直升机。

身穿迷彩作战服,腰间捆着救援绳索,他的手紧紧的握着绳索,手背上的青色脉络狰狞暴露,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尤为紧绷,帽檐压得低,隐去了他的神情,在帽檐下的眼眸越发深邃有神,他盯着前方,声线平稳,但却又是那般坚定有力:“我的人,我来救。”

第39章 我来了,别怕。

南青飞映县,接近三个小时。

这一路上,贺骁这颗心都悬在空中,不安、恐惧,像病毒一样侵蚀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他根本无法做到冷静从容,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

除了恐慌,更多的就是后悔。

后悔在她离开那天,没有将她拉住。

后悔自己没有像她对他说无数次我喜欢你一样那般勇敢。

更后悔,没有说出藏在心里,她期待了千万次的那句话。

如果可以,他想回到那天,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在她吻上他的那一刻,她的所有主动都被他占有、颠覆,他会将她揽入怀中,回应她的吻,回应她的感情,告诉她,她最想听的答案。

她在听班长的故事时,那副失魂落魄得快要哭了的样子,他看了实在是心疼得紧,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在想关于他们的事,不忍她难过,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即使没有看她,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和欣喜,她的手是颤抖的,她的眼神是炙热的。

他清楚,既然不能接受她,就不要给她希望。

可有些情愫,本就不由自主。

当时他的私欲远远大过了理智,只想给她安慰,只想她能开心。

她去映县的这一个月,她总是给他打电话,丝毫不提答案那回事,跟他聊一些琐碎的小事儿,说完之后,就直接扔下一句“我好想你”,然后不给他回应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如果她给他留了回应的机会,或许他真的会情不自禁回一句“我也想你”。

既然她的开心是他能给的,那他就给。

既然她想听那些个肉麻腻歪的情话,那他就说。

所以许心意,你他妈必须给老子活着!

*

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密密麻麻的运输机在映县上空盘旋着。

而从高处望下去,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气象条件差到极致,连准确地标都无法识别。

无奈之下,指挥长便临时组了三十人的精锐空降兵先遣小分队,下令进行伞降行动。

映县地区平均海拔3000米,运输机在伞降区上空5000米空投伞兵,在完全没有气象引导,地面情报空白,没有地面指挥的情况下,此次伞降无疑是一种“自杀式”跳伞。

但如果伞降成功,就能第一时间了解情况,赶赴灾区。

贺骁思忖几秒,而后摸出别在腰间的对讲机,转到了军长的频道,沉声有力道:“报告,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长贺骁,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此话一出,机内的其他队友都惊愕的看着贺骁。

这不是演习,而是实跳,只有一次机会。

他们虽受训过伞降,可是那只是常规训练,只有几百米的高度。

而现在的高度是接近五千米,就连对精锐的特种空降兵来说都是一场生死考验。

“胡闹!你又不是伞兵,你跳什么!”

对讲机里传来了军长愠怒的声音。

“我接受过训练。”贺骁回。

“你们训练是多少米,这次是多少米?!现在气候条件特殊,你平时的常规训练根本受不住!”

“特种兵,就没有受不住的!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军长也索性不跟贺骁磨叽了,直接下达命令:“驳回请求!给我老实呆着,不准跳!”

贺骁的背坐得笔直,紧握着对讲机,面色越发凝重,沉默几秒后,他凝眉屏息,按下对讲机,再次请求:“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长贺骁,再次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贺骁,我问你,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军长勃然大怒。

“绝对服从命令。”贺骁答。

“好,我现在命令你,不.....”

“现在,灾情就是命令。”军长震怒的命令还未彻底下达,贺骁便直言正色的补充。

军长突然沉默。

贺骁眉目微凛,一双眸子讳莫如深,面色肃然,他按住对讲机,再次补充,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军人,从不畏死。”

气氛徒然沉寂。

其他队员,面面相觑,而后同时摸出自己的对讲机,异口同声,声声振奋。

“报告,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员袁秦林,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报告,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员薛川,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报告,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员.....”

“报告.....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报告.....请求加入伞降行动。”

“......”

半分钟后。

“接受雷豹突击队全员加入伞降行动请求,待第一波空降军伞降结束后,进行第二波伞降。”

军长浑厚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在机舱里响彻,稍稍缓解了所有人心中的忧虑。

紧接着,军长又说话了,语气明显比刚才松缓了一些:“注意安全。”

“收到。”

“收到。”

“收到。”

“.....”

“你们跟着跳什么伞?!”贺骁收起对讲机,拧着眉,侃然正色的望着队员们。

他承认,他请求伞降,是有私心的。

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灾区,他耗不起,他怕许心意撑不住。

只要他一个人孤军奋战就行了,可没想其他队员跟着冒险。

“贺队,咱是一个队!同进退!你一个人跳算怎么回事儿啊?”班长说。

“队长都跳了,我们当然要跟着跳了。”

“灾区的父老乡亲们还等着我们呢。”

贺骁依旧板着脸,正想着怎么劝他们放弃伞降。

班长看着贺骁,一本正经的重复贺骁刚才说过的话:“特种兵,就没有受不住的。”

贺骁正视班长,缄默不语。

班长敛下眼帘,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沉重几分:“她.....或许等着我去救。”

沉吟几秒后,贺骁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庞,沉下嗓音:“检查伞具。”

话落,众人便有序的拿出伞具,打开伞包仔细认真又快速的检查。

而后整理伞具,背上伞具和物资,列队站好,整装待发。

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军长的指挥声:“雷豹突击队准备伞降。”

“准备完毕!”

舱门打开。

“跳!”

贺骁站在第一个,上前几步,走到大开的舱门前,风刮得很大,他往空中一跃,蜷身离舱,坠落的速度极为迅速。

间隔几秒,另一个队员也跟着跳离机舱。

身体穿过云雾,快速坠落,风刮得很大很急,滑过肌肤,宛如刀子割裂,风声震耳欲聋。

天气恶劣,浓见度低,气象情况复杂。

风向和风速不停发生变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

雾很大,视线模糊。

由于看不清地面情况,只能提前开伞,时刻调整操控棒和操控带,控制降落方向和降落速度,注意着地面是否有障碍物。

十分钟后,顺利降落。

贺骁的双脚落地的霎那,与地面剧烈撞击时,牵扯到背部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使他皱了皱眉。

在地面滑跑了一段距离,而后伞才落地,他脱下伞具,抽出对讲机,微喘着气:“报告,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长贺骁,伞降完毕。”

“臭小子!”军长明显是松了口气,那头还隐隐夹杂着其他战士的欢呼声:“跳爽了没!”

“跳爽了。”贺骁扯了扯嘴角。

紧接着,贺骁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给其他队员报了他的位置。

其他空降兵也迅速前来集合,他们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发现巨大山体滑坡,导致通往映县的路都被堵死,桥路也断裂。

映县已经被团团围住。

贺骁紧蹙着眉头,心中的担忧逐渐放大。

现在在下雨,雨势越来越大,如果造成泥石流.....那么映县就会被整个淹没。

跟上级报告了情况,请求即刻派人疏通交通后,贺骁便指了指悬崖峭壁,大声喊道:“搭软梯,从这儿爬下去!”

爬下悬崖,越过峭壁,涉过河流,行军万里,只因肩负着使命。

*

震后十六个小时,原本该是夕阳初升的时间,此时却是乌云密布,昏天暗地。

雨势一直未停,这空气中除了灰尘味,就是浓稠的血腥味。

无数人流离失所,抱着尸体嘶声痛哭。

街路下陷,甚至缝隙里都有被粉身碎骨的尸体。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许心意一直坐在废墟前守着小智,小智途中清醒了几次,但是又疼昏了过去。

雨下得太大,她从废墟里找到了雨伞的布料,盖在上面,为小智挡雨。

“小智,你跟我说说话,不要睡.....”许心意虽然也找了一块木板避雨,但雨太大,浑身仍旧湿透了,再加上疲劳过度,一夜未睡,精力耗尽,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的呼吸凌乱,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气若游丝的又说了句:“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智没有回应。

许心意趴在水泥板上,手伸进去,无力的扯了扯小智的脚踝。

一旦趴下,好似就再也没有力气起来,她的眼皮沉重,脸色煞白,大脑一片混沌,最后的意识也快要支撑不下去。

直到,有红色的旗帜在远处隐隐飘动,飘动的军旗后一列列军绿色的身影在雨幕中奔跑,迅速朝灾区逼近。

绝望的人们瞬间热泪盈眶,激动的大呼:“是军人!是军人!大部队来救我们了!”

“孩子,再坚持一下,军人叔叔马上就能救你出来了!”

“我们终于有救了!”

死寂的气氛,被人们喜极而泣的呐喊声打破,就在许心意要彻底昏迷之际,听到了这振奋人心的呐喊声,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反应慢了好几拍,这才意识到他们在喊什么。

军人.....贺骁会在里面吗?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着水溅声。

“同志,快救救我孩子吧,她被压在那下面了!”

“同志,救救我老伴儿!”

人们疯了似的拽着一个个战士的胳膊,拼命的往亲人被埋的地方跑。

现场一片混乱。

许心意死死的咬着牙,胳膊撑着水泥板,用尽全力站起身,腿上到处都是伤痕,再加上长时间蹲坐,突然起身,腿一点力气都没有,又猛的摔了下去。

想到小智,她深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再一次尝试起身。

捏了捏麻木的腿,她缓缓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下去,随手抓住一个战士,指了指小智的地方,吞了吞唾沫,努力将自己的声调拔高:“同志,我弟弟困在那里,他没声儿了,麻烦你,快点救他出来!”

“好,你先别着急,我们这就救。”战士招呼上其他几个战士,往小智的地方跑了过去。

失去战士的支撑,许心意的身体摇摇欲坠,小智终于有救了,她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下,死撑的意念也终于溃不成军般迅速薄弱,眼皮缓缓磕上,身体失重的坠落。

耳边是杂乱无章的声音,哭声,瓦石碰撞声,无数人的说话声,可那一阵沉稳又不失慌乱的跑步声却强势的穿过所有乱音传进她的耳朵。

或许,不论身在何处,身处的环境有多么混乱,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的脚步声是踏在自己心上。

或许,总有那么一个人,不论她有多狼狈,哪怕浑身泥水,面容脏得辨别不出,可他总能在茫茫人海中,第一时间搜寻到她的身影,因为她在他心里。

在她要倒地之际,军靴踏在泥泞中的声音越发剧烈迅速,承载着深沉的希望与....爱。

紧接着,身体落入一个坚硬却又温暖宽厚的怀抱,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在她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猛然放大,他的手按着她的背,用力的往他怀里按,抱得力度太大,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

“我来了,别怕。”

第40章 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来找你

全世界仿佛都在此刻静止。

安静得耳边只有他的声音,音质低低沉沉,沙哑得不像话。

贺骁紧紧的将许心意拥在怀里,一只手按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安抚似的轻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微微喘着粗气,气息紊乱,语速缓慢,但吐字清晰,字字有力,声音中透着疲惫,但又夹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庆幸。

谢天谢地,她没事。

贺骁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感受到他的体温,许心意这才稍微有些实感,后知后觉过来,原来这不是梦,贺骁真的来了。

瞬间鼻酸眼热,绝望之后的阳光才是最让人无力招架的,温暖到能将所有的坚强灼化,还原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脆弱。

许心意无力的抬起胳膊回抱他,眼泪从眼角滑下,与雨水相混一体,看不出哭态,可哽咽委屈的声音却无法掩盖,她抽噎得浑身颤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胡说!”

注意到她的身体抖得厉害,贺骁这才舍得松开她,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雨衣,给她穿上,声音放得很轻,口吻似轻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但又不失诚挚:“不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来找你的。”

许心意抽噎得更加厉害,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在这儿了。

由于现在情况紧急,他也不能一直跟她耗在一起,他必须马上搜救受困的人。

“我带你去安全区域。”贺骁捧着她的脸,十分怜爱的拭去她脸上的泥水,而后再次将她揽入怀中,拦过她的腰正要将她抱起来,许心意就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往后躲了一下,摇了摇头,指向身后:“小智在那边,我要去那边,他被埋在那儿了!”

许心意说着,就跌跌撞撞的往身后跑,腿上全是血和泥水,惨不忍睹。

贺骁来不及想她口中的小智是谁,几个大步跟上去,拉住她,耐心的哄道:“不用担心,会救出来的,我先带你找个避雨的地方好不好?”

许心意正要说话,几个战士就一起合力,抬起了水泥板。

许心意二话没说,直接跑了过去,连腿上的疼痛似乎都感受不到。

贺骁实在没办法,只好随了她,半拥着她,把她带了过去。

有个战士弯下身,手伸到小智鼻子前探了探小智的鼻息,激动道:“还活着!他还活着!”

而后目光转到许心意脸上,安慰道:“放心吧,他还活着!”

小智头上全是血,面目全非,浑身满是泥灰,脏乱不堪,即使正陷入昏迷,但他的手里却紧紧的攥着一个巧克力,巧克力包装上也是血,巧克力被他攥得严重变形,但他不曾松手半分。

许心意的眼泪无法克制的涌了出来,腿一软,险些倒下去,幸好贺骁在她身后接住了她。

“我只是给了他一块巧克力而已。”许心意的身体抖得厉害,她泣不成声:“他就把我推开了....”

只是因为一块巧克力,他就在危难之际,不顾他自己的安危,以命相救。

现在的小智,智商不过是一个3.4岁的孩子,他却比成年人还要善良,温暖。

她想起了他傻乎乎的笑,拿到巧克力时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就更加难受。

虽然许心意说的话语无伦次,但是贺骁依旧听懂了,他看着小智,目光深沉,这个孩子救了她。

他将颤抖的许心意拥入怀中,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将她的雨衣拉得更严实,“医疗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不会有事的。”

“小智!!!”

女房主跑了过来,看到小智被救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可怜的娃啊!”

女房主昏倒后,于是就被村名抬到了用木板临时搭的避雨所里,王姐陪着她。

“大姐,别着急,你孩子没事儿!”战士连忙安慰。

“同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女房主抓着战士的胳膊,目光扫过所有战士的脸,一边哭一边弯腰诚挚的道谢:“谢谢你们救出儿子!”

“医疗队来了!”

这时,前方忽然有人激动的大喊了声:“同志们,医疗队来了!”

一大波的军绿色身影涌入了灾区,他们的胳膊上都扎着医疗标志,手里提着大大的医疗箱,进入灾区第一件事就是奔向受伤的群众,紧急医治,另一部分人在安全区域,迅速搭起医疗帐篷。

几个军医抬着担架跑了过来,给小智输液。

小智的身体被长期挤压,有可能出现肌肉坏死,一旦移开重压,就会引起心肾衰竭而导致死亡,所以必须先输液后搬动。

输了几分钟液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将小智给抬到了担架上,快速往医疗帐篷抬去。

贺骁直接将许心意打横抱起,也跟着一起去了医疗帐篷,她腿上的伤必须马上进行消毒包扎。

“贺骁,你是不是受伤了?”

许心意昂起头看着贺骁,雨滴迎面而来,打在脸上,滴进眼睛里,有些睁不开,许心意虚着眼睛,看他时显得有些吃力,可是还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贺骁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刚才在抱她起来时,她听到了他那一声吃痛的闷哼,即使很小声,小到察觉不到,稍纵即逝,可是还是没能逃过她的耳朵,他的剑眉紧蹙,薄唇绷成了条直线,嘴角似乎有些隐忍的抽动。

贺骁闻言,似乎有些怔愣,被问得措手不及,显然没想到许心意居然察觉出来了。

这一路的颠簸,背上的伤已经完全裂开,后背火辣辣的疼,就像是有火在烧,活生生的凌迟,比被划伤之时还要痛上好几倍。

她的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贺骁,她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儿,就连嘴唇都是白的。

“你哪儿受伤了?”许心意紧张的看着他,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想看看有没有伤。

贺骁生怕她摸到背上去,于是加快了脚步,吞了吞唾沫,极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喉结滚动,口吻轻松,漫不经心:“没有,别瞎担心。”

而后,垂下眼帘,眸子漆黑一团,嘴角勾起一抹迷人邪魅的弧度,有些不正经:“到处都是人呢,别乱摸。”

虽然他是半开玩笑的口吻,可是许心意还是盯着他看,有些不相信。

贺骁将她抱进帐篷,军医们都在忙着医治伤员,他将她放在一张小板凳上,然后嘱咐了军医:“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好的,稍等。”

贺骁随手捞起一旁的毛巾,轻轻擦着许心意脸上的泥土,然后用干净的一面又帮她擦头发,现在这条件,也只能将就擦一擦了。

“我去外面搜救,你就在这儿呆着,不准乱跑,或许还会有余震。”

就算擦了擦,她的脸还是脏兮兮的,以往红而润泽得脸就像苹果一样,但现在全是泥渍,虽然现在有些不合时宜,但贺骁觉得她这脏兮兮的样子像小花猫一样,可爱得紧。

特别是她的眼睛晶亮,看着他的眼神,充斥着担忧、依赖、胆怯。

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咪,软绵绵的,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渴望拥抱,渴望陪伴。

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她能平平安安的在他面前,他的情绪实在是难以克制,忍着背部的疼痛,弯下腰,将她揽进怀里,理了理她凌乱湿濡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听话,不准乱跑,别让我担心,嗯?”

许心意乖巧的点头,声线有些颤:“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我哪儿那么容易受伤!”贺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但语气故作被质疑的恼怒。

许心意抿着唇不说话,反正就是觉得心慌。

贺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现在也没时间耽搁了,他没再说什么,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连一秒都没有停留便撤离,这主动的一吻,足以说明一切,不需要任何言语。

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一步,手就被拉住。

贺骁回头看她。

许心意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她脱下了身上的雨衣递给他。

“你穿着,这里没有换洗衣服,你衣服都湿了,穿上能暖和点儿。”

贺骁将雨衣推回去,可许心意却固执的又递给他,秀眉紧皱:“外面在下雨,你穿上!我在帐篷里,不冷的。”

知道她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贺骁无可奈何,只好接过来,一边穿一边疾步往外走。

就在他穿雨衣时,许心意看到他后背的布料,红了一大片,军装是深绿色,看不太出来,但许心意还是看见了,只是他很快走出帐篷,她也不确定,想追上去问问,军医就拿着医药箱蹲在她面前,替她处理伤口。

她忧心忡忡,这心里头不踏实得很。

*

贺骁出了帐篷,帐篷对面就有一堆人正在石堆上搬水泥石板,贺骁大步跑了过去,上面压着几块大石块,又没有大型机器,搬起来实在费劲,十几个人用撬棒撬了好久这才撬起来。

被压住的小女孩很幸运,就困在几块石块之间,没有受重伤,看到他们的瞬间,就像是在浮沉的海上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军人叔叔....”她虚弱的叫着他们。

贺骁安慰了小女孩几句,然后弯身将她抱起来,慢慢往下走,军医们也抬着担架跑过来。

“轰隆隆————”

突然,地面又开始震动,其他人被猝不及防震得摔了下去,贺骁抱着小女孩准备跳下石堆,摇摇欲坠的危楼稍微遇到震颤,上面的碎石便轻而易举被震了下来。

“贺队,小心————”

“砰————”

战士们的惊呼声还未落定,贺骁就将小女孩护在身下,用身体挡住了碎石。

第41章全世界的人都需要你救?

“贺队!”

碎石砸下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要跑上去,可刚跨上石碓,贺骁就沉着嗓子,嘶哑的低吼了句:“别过来!”

余震还在持续,危楼随时都会垮下来。

小女孩被刚刚这危险的突发状况吓坏了,紧紧的攥着贺骁的衣角不松手,大哭了起来。

她眼泪模糊的望着贺骁,一滴滴鲜红粘稠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她吓得瑟瑟发抖,可也没有说话,似乎是懵住了,定定的看着贺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为她看见贺骁的颈后不停在淌血,粘稠的血迹顺着脖颈滑进了雨衣里,血从雨衣袖口流出,一滴一滴砸在了石碓上。贺骁即使面上满是灰土,脏得面容模糊,只隐隐可见分明的面部轮廓,可他英气的剑眉却皱成了“川”字,浓黑的瞳孔如墨,剧烈收缩后又急剧扩张,眼角隐隐抽搐,似乎隐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但他却没有吭一声,抱着小女孩跳下了石碓,迅速逃离了危险区域。

他跑过的地方,都蔓延着斑斑血迹。

其他战士一拥而上,接过了他怀中的小女孩,放在担架上,然后被送去了医疗区。

“贺队,你没事儿吧?”

“贺队,你流血了!”

已经不止袖口在滴血,雨衣衣摆也在不停的滴着血,贺骁的脚边满是浓稠的血渍,战士们紧张的扶着贺骁,想把他往医疗区,“贺队,去找医生看看吧!”

贺骁挣了挣,想甩甩胳膊示意不用,可是胳膊刚抬到一半就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他额头渗满了冷汗,他咬着后槽牙,暗自深呼吸,隐忍着剧痛,声线哑得厉害,故作随意又自然的口吻:“屁大点事儿,别大惊小怪!”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抬抬下巴,指了指废墟的方向,肃然命令:“去,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甭管我。”

他装得太过若无其事泰然自若,脸上的灰土掩盖住了他苍白的脸色,下颚线条僵硬的紧绷着。

战士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十分为难和不放心,但现在这状况紧急,又耽搁不了,所以他们也就快速奔赴战场,援救更多受困之人。

在他们走后,贺骁强撑着的那根神经这才彻底松懈下来,疼痛感传遍了四肢百骸,他的双膝忽然无力的一跪,高大挺拔的身躯朝地面栽去,单膝跪在地上,胳膊眼疾手快撑着地面,垂着脑袋,太阳穴突突直跳,眸子里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呼吸粗重紊乱。

想起身,可头忽然发沉,有那么一瞬间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贺骁闭上眼睛,猛甩了甩头,再次睁开眼,视线稍微清晰了些。

正打算重新站起身,就有战士直接朝医疗帐篷的方向跑,边跑边喊:“贺队受伤了!”

战士跑进帐篷,急得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喊:“贺队刚被砸伤了,快,快来个人跟我去看看!”

帐篷里有三个军医,其他两个正在手忙脚乱的给伤员缝针输液,还有一个在给许心意处理伤口。

闻言,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心意,她心下猛的一个咯噔,瞬间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猛的站起身,也不管是不是在包扎伤口,直接跑了出去,纱布拖在地上,沾满了泥泞。

随着奔跑的动作,心脏更是怦怦直跳,心率乱得一塌糊涂。

好似感受不到腿的疼痛,许心意疯了似的跟着战士的方向跑,在看到半跪在地上的贺骁时,她的呼吸瞬间一滞,他的脚边全是血水.....

许心意吓得腿一软,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而后又立马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贺骁的身前,弯下双膝,瘫软的跪在泥泞中,她捧起他的脸,眼睛里是无处安放的担忧恐慌,一开口,声线颤抖得听不清:“贺骁.....”

手触上他的肌肤,手心磨砺着他脸上的沙泥,可纤细的手指触到了他的耳后,感受到的却是粘稠温热的液体,她一怔,下意识摊开手一看,红艳艳的血。

他的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她扒开他的身上的雨衣,军装也被鲜血渗透。

“跑出来干什么?”许心意正吓得大脑空白时,贺骁咬牙忍着痛,将她拉起了身,她白莹莹的腿闯入了视线,一开始她的腿全是泥泞,掩盖住了伤口,可现在腿已经清洗过,没了脏脏的泥灰,大大小小的青紫块还有擦伤划痕,在她雪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凄惨,贺骁蹙紧眉头,语气不由凌厉起来:“让你别乱跑,你听不懂话是不是?”

许心意二话没说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往帐篷的方向拽,“去处理伤口。”

“这点儿伤屁都不是,你能不能别有事儿没事儿瞎担心?”贺骁有些无奈,雨势虽然小了点,可是她浑身本就湿透了,这会儿再淋雨,指定感冒,他语气软下来了点,轻哄道:“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去,成不?”

许心意就故意跟贺骁作对似的,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他不走她也不走。

她就是吃准了贺骁拿她没辙,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贺骁百般无奈,最后抓着她的胳膊,往帐篷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她伤痕累累的腿,“来,我抱你。”

许心意往后退了一步,阴着脸,眼睛红红的,瞪着他,一着急起来就口无遮拦:“你自己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儿了!你能不能别什么都一个人死撑?你真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全世界的人都需要你救?你就这么一条命,你稍微为你自己想一想不行吗?!”

她其实不是生气,就是害怕,害怕贺骁出事,他这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自己扛,哪怕天塌下来了,也咬牙替所有人顶着,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强势刚硬,他的责任心太强了,一丁点的私欲都不曾有,这条生命就像是从来都不是他的,她敬佩崇拜他的责任心,可现在,却突然反感痛恨他的责任心。

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很无耻,可她只是想要他平安而已。

贺骁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将她眼中所有百感交集的情绪全都尽收眼底,他清楚她的埋怨恐惧是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心爱的男人的关心,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些话,就是无理取闹,是不理解,是不成熟。

他知道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总会有这些个小情绪,是不会百分百理解他的职责,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张惶失措的向他抱怨他的职责,他还真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心里蠢蠢欲动的那些个冲破所有顾虑而选择义无反顾和她在一起的私欲也因为她这番话,迟疑了犹豫了。

或许她真的该跟一个能给她百分百安全感的男人在一起,而他,给不了。

“我是个军人,军人本来就是祖国与人民的保卫者。”贺骁敛下眼帘,迅速调整了眸内复杂交错的情绪,而后掀起眼皮,目光幽幽凛凛,声线淡无起伏,但却是那般铿锵有力,坚定决绝:“军队因使命而存在,军人为使命而献身。”

许心意与他对视,被他眼睛里沉重的使命感而震撼惊愕,心里也发酸。

“贺队长,我看看你的伤!”军医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着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诡谲僵硬的气氛。

许心意立马回过神来,别开了眼,紧抿着唇瓣,眨着眼睛,调整情绪。

走进帐篷,贺骁脱下了雨衣,许心意看了眼他的后背,鼻子更是酸得厉害。

军装已经被血渗透,毫不夸张的说,他浑身都是血。

他解开军装扣子,脱掉了上衣,上半身缠着纱布,白色的纱布已经被彻底染成了红色。

军医一圈圈小心翼翼的解开湿漉漉的纱布,他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许心意惊得捂住了嘴巴,一股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心脏,浑身颤抖。

就连军医看了都吓了一大跳,“贺队长,你伤这么严重还......”

“行了,重新缝吧。”贺骁不想听那些个废话,他虽然没有直视许心意,但是余光却一直跟随着她,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他都没有错过,一开始强撑着不医治就是不想让许心意知道,现在就更加不想军医再说什么严重的话刺激许心意,就更加让她担心了,于是连忙打断。

军医给贺骁清理了伤口,取出了原来缝过的线,然后再重新给他缝合,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出过声,若不是他的眉紧皱着,还真以为他没有任何知觉,感受不到痛。

他的背,除了这个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

许心意不是第一次看了,他身上哪有伤她最清楚,可现在,实在没勇气再多看一眼,她死死的咬着唇瓣,压抑着堵闷心酸的情绪,转身躲到了帐篷最角落。

除了心痛,就是心疼。

她闭着眼睛,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回想着,反思着,刚才与贺骁的对话。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跑了进来,火急火燎的说:“贺队,班长跟人打起来了!快把人给打死了!”

第42章 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怎么回事?”

闻言,贺骁猛站起身,也不管是不是正在缝针。

“我也不知道,乱了套了都!”

战士茫然不知的摇了摇头,随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脏兮兮的脸非但没干净点,反而被手里的泥土弄得更脏。贺骁本就紧蹙的眉蹙得更紧,班长为人和善,从来不挑事儿,况且作为军人,就更不会动手,哪怕对方无理在先。

贺骁来不及多想,对战士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带路,战士立马点头,转身跑了出去,贺骁就随手抓起军装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套。

“诶,贺队长,还没处理完呢!”军医提醒道。

贺骁步伐未停,“回头再说。”

就在贺骁要走出帐篷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疾快的跑步声,紧接着胳膊被拽住,还不等贺骁回头看,许心意就转到贺骁面前,拦住了他的路,手紧紧的抓着他紧实的胳膊不松,脸色很不好看,阴阴沉沉的瞪着他:“你纱布都还没包!包个纱布能占你多少时间?!”

“包不包都一样。”贺骁心急,但许心意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他又不忍心用力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耐着性子安抚道:“我先过去看看。”

“你这条命还想不想要了!?”

许心意被他这话给气得都要七窍生烟了,合着她跟他说了那么多,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别人打个架他都火急火燎的要去掺和一脚,他只是个队长,又不是他们的爹妈凡事儿都要亲力亲为?

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自私,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无私的人啊,她的世界里只有贺骁一个人就够了,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理解他作为队长,是该去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可再急也得先处理完自己的事儿吧。

前方传来一阵混乱吵闹的动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贺骁就更加急躁,没工夫再耽误下去,直接扯回胳膊,扔下一句后疾步跑了出去:“这点儿伤死不了!”

许心意的手猛然一空,僵在空中,缓缓握成拳头,气得闭了闭眼睛。

火气当头,恶狠狠的想,随便他,他爱怎样就怎样,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也不管了!

可下一秒,她又几步折回去,抓起雨衣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一边追一边在心里骂贺骁,骂了千百万遍!前面的动静实在是大,好多人都在往那边跑,那边打斗的声音老远得听得见,还夹着谩骂声。

“你他妈还算个男人?这种话你他妈也说得出来?草!”

“你算男人!你白玩了她那么多年,把她搞成破鞋了你他妈最男人!”

“草**”

“她身子被你搞烂了也就算了,嫁给我了还他妈整天想着你,做梦都叫你名字,你去当兵,她以前给你写的信全藏在家里,还真以为我不知道?想看吗?反正全都塌了,找找也能找到!我看你这么着急,说不准你们俩背着我....”

“尼..玛个*....我他妈跟她最后一次联系,就是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们就再没联系过,她从来都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书都他妈读狗肚子里了!”

“班长!班长,冷静点!”

“松手,别拉我,我他妈弄死他!”

“大家都来看啊,国家军人动手打人了,我们家的家事儿他有插嘴的资格吗?我想救谁就救谁,他插得上嘴吗!”

贺骁赶过去的时候,班长正被一群人拉着,有个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站在一边,哭丧着脸喊道。

班长气得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一圈,歇斯底里的挣扎着要冲过去揍他,幸好被战士们拦住了,“班长,先救人要紧。”

男人见班长要冲过来,吓得往后蹿了蹿,听到战士的话,立马抓住战士的胳膊,急切的说道:“同志,快救救我儿子吧,他一开始还跟我说话,现在叫他他也不应了。”

说着说着男人都要急哭了,“都是你们这个班长害的,插管别人家家事,还不尊重家属意愿,我儿子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男人气狠狠的瞪着班长:“你就拿你的命来赔!”

“怎么回事?”

贺骁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班长面前,扫了眼众人,沙哑的嗓音在这簌簌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醇清冽,他一出现,混乱的场面瞬间得以克制,班长见他来了,敛了敛狰狞的神色,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只是气得浑身发抖。

不论在哪儿,贺骁的气场都很强,身上散发出冷冽的低气压,压得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连一直在吆喝的男人都安静了下来。

旁边一位战士,走到贺骁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这男人是班长前女友老公,现在孩子和大人都困在墙角,墙角已经移位,严重损毁,大人和孩子中间还卡着块楼板,一动楼板,就会整个塌了....”

说到最后战士的声音越来越小,悲痛又遗憾。

楼板就卡在两人中间,撬一头,另一头就会塌...所以就只能救一个....而家属最后选择了救孩子。

贺骁下意识看了眼班长,班长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死死的捏着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是领导吧?”男人走了过来,刚才那副蛮横样儿收敛了一点,可语气还是不好,指了指自己鼻青脸肿的脸:“你看看你手底下的兵把我打成什么样儿了,你们军人的职责本来就是服务人民,以服务人民为荣!要尽全力满足人民的各种要求,我想救谁就救谁!这是我的家事,轮得着他插嘴吗!再耽误下去就是两条人命,你们负得起责吗!”

“贺队...动手打人是我不对,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沉默的班长,终于出声了,他一抬头,眼睛里一片猩红,声音惶恐又颤抖:“但是,能不能再等等看,说不定大型机械很快就来了!一定会有把两个人都救出来的办法的!”

班长眼睛里急切的恳求充斥着绝望,他自己也清楚,大型机械短时间内根本到达不了,而且现在还在下雨,他们两人被压了十几个小时,情势紧急,根本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两个人都保不住。

轻重缓急,他心知肚明。

可里面压着的是他心爱的姑娘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别人听。

班长眼神里翻滚着的情绪太过浓郁强烈,他在拼命的挣扎,为自己心爱的姑娘争取一丝生机。

贺骁看了班长一眼,而后便立马别开了眼,目光飘忽不定,他不敢看班长的眼睛,不忍,心疼。

这种两难的抉择,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无疑都是一种折磨凌迟,贺骁走到墙角边,从缝隙中看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太清楚,隐隐看到了一个女人半跪在楼板上,她身上还压着石板,她弓着背,以一种匍匐的姿态跪着,紧紧抓着孩子的手,为孩子撑起了一片保护的空间。

贺骁看到这一幕,难受得厉害。

“救....救孩子....不..不用...管我.....”

这时,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来,声音虽弱得几不可闻,可语气中的坚定果断却是那般不可动摇,来自于一个伟大的母亲。

贺骁胸口堵得厉害,他走到一旁,闭着眼睛深呼吸,正打算下令,男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聒噪得就像是一把火,烧燃了贺骁内心的暴躁因子。

“听到没!她说救孩子,早让你们救孩子,你们还不快救……”

话都还没说完,贺骁便忍无可忍,猛的转过身,抬起胳膊,单手揪起了男人的衣领,将他往面前一拖,漆黑的眸子满是戾气,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男人,眼角隐隐抽动,腾腾杀气呼之欲出。

男人被贺骁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

贺骁的眼神凶狠,残忍,怒火中烧,气势汹汹的戾气层层压下,男人吞了吞唾沫,但又不甘认输,于是硬着头皮,冲他喊了句:“干什么?想打我啊?领导是条疯狗,带出的兵也乱咬人!国家军人欺压平民百姓!你们对得起这身军装吗?简直就是国家的败类!”

贺骁忽然勾唇笑了笑,他松开了男人,男人还以为他怕了,得意又挑衅的理了理衣领,指着一旁的战士们,“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救我儿子!”

贺骁眯着眼睛,一颗颗快速解军装扣子,声调很淡:“是,我的兵是有冒犯的地方,至少有一点错了,那就是……”

下一秒,贺骁的笑瞬间消失,摘下军帽,脱下军装外套随手扔给了身旁的战士,而后他抬起腿一脚猛的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被踹出几米远,他几步走过去,揪起男人的衣领,脸色阴沉狠厉,“穿着军装打你这种垃圾,是对这身军装的冒犯,侮辱。”

第43章 你守护祖国,我守着你

贺骁揪着男人的衣领,衣领被用力撅住,力度大得男人挣脱不了,紧绷的衣领勒着男人的脖子,喘不上来气,憋得脸充了血,通红一片,眼睛里都全是红血丝,男人像垂死的鱼,不停挣扎,掐着贺骁的手,却撼动不了半分。

贺骁另一只手掐住男人的下巴,将他的脸用力往墙角的方向一掰,让他直视废墟,“你在这外边儿辱骂诋毁那个为你生孩子的女人,而她在里边儿用命保护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孩子,也会为有你这种父亲而感到羞耻。”

贺骁揪着男人的衣领,将他往墙角边一拖,按着他的头,迫使他的目光望进了缝隙中,女人保护孩子这感人又扎心的一幕被迫闯入眼帘,男人的脖子被撅住,呼吸越来越薄弱,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满是狰狞的青筋。

“你只要给我记住一点,今天不是你作为家属放弃了她,而是她作为母亲牺牲了自己。”

贺骁按住他的头,使他动弹不得,一字一顿,声音沉沉有力,不容置喙。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后,贺骁猛地甩开了他的头,男人就像是一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摸着脖子,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还有,军人的职责的确是全心全意服务人民,但我们,不服务畜生。”贺骁居高临下的冷睨着男人,眼底满是蔑视不屑,他又抬起腿踹了男人一脚,“所以,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男人像瘪了气的皮球似的,被踢得在泥地里滚了几圈,浑身上下全是泥泞,眼镜上都糊满了泥水。

他爬了起来,心里满是怒火,特别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到如此地步,哪怕再怕贺骁,他还是站起身来,看着贺骁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冲上去,想踹贺骁一脚。

刚抬起腿,贺骁便往旁边一躲,顺势抬腿,又是重重一脚踹在男人的腰上,男人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军人居然敢打百姓!我要去告你们!把你们这群败类全都从部队里赶出去!”男人指着贺骁还有班长歇斯底里的骂道,看起来就像条疯狗。

贺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又不屑的弧度,对于男人的威胁,贺骁完全不为所动,满不在乎,报上自己的大名:“我是武警南青总队雷豹突击队第一支队队长,贺骁。”

顿了顿,还不忘提醒男人:“哦对了,要告就去军委副主席那儿告,其他军衔压不住我,记住了?”

别人不清楚,可战士们却门儿清,军委副主席可是贺队他爹,他爹压不住,那还有谁能压得住!

“好,你给我等着!”

男人又不傻,再傻也听得出来,贺骁的军衔很高,不是一般人管得了的,但又不甘示弱,硬着头皮吼了句。

围在外面的百姓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有人开口对男人说了句:“你一边儿呆着去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自己都不是个东西,还好意思说小优的不是!”

“平时连孩子都不管,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这时候来表现父爱了!”

“真是个畜生!”

“同志,你打得好!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就该往死里打,简直丢我们映县的脸!”

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就振奋了更多的人,老百姓们都鄙夷的斥责着男人。

男人气得脸色变了又变,“管你们屁事,你们是他们这群当兵的狗腿子?!”

“你爸妈算是白养你了。”

“小优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对她非打即骂,每次看见她,她哪次不是浑身是伤?从来也没听她抱怨过你一句,你简直畜生不如,被压在里边儿的就该是你这个畜生!”

从百姓的口中就能听出来,男人的作风有问题,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引起了邻居们的反感,但又碍于那是他们的家事,外人又插不上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百姓们实在忍不了,一骂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人多势众,男人也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所以便灰溜溜的跑了,连孩子都不管了。

雨势渐大,天色更为阴沉,乌云密布,正酝酿这一场狂风暴雨。

不能再耽搁下去,贺骁垂下眼帘,无比遗憾的长叹了口气,而后沉重的开口:“救孩子。”

“贺队……”

这一声令下,班长红着眼眶,哽咽的望着贺骁。

贺骁没有回头,而是抬起胳膊挥了挥,示意行动。

“贺队!我……”

“秦林……”

班长哀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虚弱柔和的声音阻止。

“谢谢你。”

班长望向了墙角,目光如炬,眼睛猩红。

安静了一瞬,那道虚弱的声音也染上苦涩悲哀的哭腔。

“还有……对不起,如果能重头开始,我一定……一直等你。”

“可现在,我只想让我的孩子活着。”

班长浑身力气被抽空,他腿一软,往地面一跪,泥泞四溅,他的手握成了拳头,浑身颤抖,泪水从眼角滑下,与雨水混为一体。

哪是她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她。

他曾经对她许下承诺,会让她幸福,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如今,却无能为力得连她的命都救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楼板终于被撬开,孩子被救出来,他脸上除了灰土,就是血水,虚弱又悲恸的哭泣,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妈妈。”

孩子被送往医疗区,其他战士则继续挖着女人的遗体。

班长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得如同已死之人,可就在孩子从他身旁抬过时,孩子口中呢喃着的“妈妈”二字,瞬间惊醒了班长,他连滚带爬的起身,疯了似的跑过去,跟战士们一起挖。

女人的身体已经被挤压变形,面目全非。

班长怜惜又小心翼翼的抹去她脸上的灰土,她的五官渐渐明晰在视线中,班长温柔的理着她的鬓发,而后缓缓俯下身子,颤抖的唇,炽热的吻,一一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唇瓣。

无声的表白与告别,无需任何言语。

这残忍又遗憾的分离,痛心得让人不忍直视。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这般沉重,悲怆。

众人哀默。

贺骁昂首挺胸,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他举起右手,敬重的敬了军礼。

“敬礼!”

贺骁敬了礼,而后一位战士,字正腔圆的喊道。

紧接着,在场所有战士都敬起了军礼,包括班长。

*

女人的遗体被抬走以后,贺骁还留在废墟前没有离去,女人黑暗里的眼神,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略显颓丧的站在雨下,浑身已经湿透,雨水浸泡着伤口,刺痛感刺激着神经,贺骁微垂着头,神情恍惚。

忽然,一件雨衣披在了贺骁的身上,阻隔了磅礴大雨。

贺骁回过神来,微掀了掀眼皮,转身。

许心意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秀发贴在湿漉漉的贴在肩头,浑身上下同样湿透,俏丽的脸庞有些苍白,眸光闪烁,望着他的眼神似水,满是柔情。

贺骁却猛皱了皱眉,责备又心疼:“这么大雨,跟出来干什么?”

说着,就要脱下雨衣替她披上,可许心意立马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声音柔和但也泛着一抹强势:“不准脱下来,你有伤,淋了雨会感染。”

贺骁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但又不能他穿着雨衣,她来淋雨啊。

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揽进怀里,将雨衣撑起来,正准备搂着她往帐篷走,许心意细白的藕臂突然环上了贺骁精壮的腰,紧紧抱住,脸埋进他坚硬的胸膛,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贺骁,对不起。”

沉默片刻后,她诚挚的道歉。

“嗯?”她突然的道歉,让贺骁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道哪门子歉。

“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更不该……说那种话。”

说到后面,有些难以启齿,自惭形秽。

她为她刚才的想法和行为感到羞耻,她怎么能那般自私呢?她怎么能逼一个军人做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呢?她怎么能逼他将他作为军人本该放于第一位的使命与职责摆于后者呢?

他说的对,他是个军人,本就是祖国与人民的保卫者。

她爱的人是个军人,既然爱他,就要爱他的所有,更要理解他的身不由己。

“你知道吗?”许心意昂起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眼睛格外明亮,波光粼粼,“你的使命是保家卫国,我的梦想是伴你终老。”

她勾起唇瓣,嘴角泛开一抹笑意,真诚又坚定:“你守护祖国,我守着你。”

他是祖国与人民的保卫者,而她,只是他的守护者。

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她清澈又泛着迷离的眼睛,四目相对,与她如炬的目光交汇,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撞击着他的心,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他能感受到什么在一点点失守,沦陷。

他沉默不语,但却将她抱得更紧。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这雨衣内挥散不去,逐渐变得暧昧缱绻。

许心意抿了抿唇,轻轻的踮起脚,嘴唇缓缓朝他的嘴唇靠近。

他意识到她的意图,却鬼使神差的没有阻止,而是等待她的靠近。

第44章 好,我们在一起

“心意啊!心意!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就在唇瓣要贴合之际,王姐的声音忽然飘了过来,许心意本来就因为贺骁没有躲避而欣喜若狂又紧张,结果突然被王姐一喊,许心意猝不及防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她离开雨衣,重新站在了雨下,脸色红彤彤的,铺满了雨水,像清晨还凝着露水的红苹果,可爱又魅惑。

她瞪了王姐一眼,有些被打扰的不满,“王姐,你没事儿瞎吆喝什么啊?”

相较于她的羞恼,贺骁倒显得淡定,眸光平静无波,脸上一丁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只是他看到许心意又晃悠到雨下了,微微蹙了下眉,然后又把她扯了进来,大部分雨衣都笼罩着许心意。

王姐披着雨衣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尽是欣喜兴奋的颜色,看到贺骁,她的笑略微变得娇羞了些,礼貌的跟贺骁打招呼:“贺队长,你也在呀?”

贺骁懒懒抬了抬下巴,算是回应。

许心意记挂着贺骁的伤,她扭头看了一眼贺骁,发现他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淋着雨。

他本来就有伤,再淋下去还不得感染。

“先回帐篷里再说吧。”许心意轻轻抓着贺骁的胳膊,牵着他走,还把他往雨衣里拽了拽,下巴指了指帐篷区,对王姐说:“我叔叔他身上还有伤呢,不能淋雨。”

王姐一听贺骁有伤,立马关心了一嘴:“贺队长,你可要注意安全啊,你出事了,那这里就更乱了!”

贺骁任由许心意牵着,他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应了声:“我没事儿。”

没事个屁,许心意在心里腹诽。

回到医疗帐篷,许心意立马找军医给贺骁重新处理伤口,必须马上消毒,以免发炎感染。

哪想,撞见了杨曦。

杨曦戴着口罩,浑身上下也脏兮兮的,背着医疗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还不待许心意说话,杨曦就看见了贺骁伤痕累累的背,摘下了口罩,慌乱的跑到贺骁面前,难掩担忧之色:“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贺骁还没来得及开口,杨曦就打开医疗箱,自顾自的替贺骁进行消毒消炎处理,满脸的担忧与心疼,眼睛里还闪烁着泪光,一副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嘴里还不停的责备着贺骁:“你要是再折腾折腾,就感染破伤风了!后果不堪设想!”

许心意看着杨曦那心急火燎的样子,就觉得碍眼得很,心里不爽到了极致。

虽然清楚杨曦作为医生,关心一下伤员,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可是许心意就是不舒服,杨曦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对贺骁嘘寒问暖,还一副女朋友的姿态来责备贺骁,操心这操心那的,见贺骁浑身湿透了,立马从医疗箱里拿出来一条医疗毛巾递给他,让他擦水。

处理好伤口,替他包上纱布,然后取出一管破伤风抗毒血清,针头轻轻的扎入贺骁的胳膊,缓慢推着针剂,液体注射入体内,一边注射一边说,语气微重:“这几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撕裂伤口了,本来这里环境就糟糕,感染率就更高了,要真感染了,破伤风死亡率有多高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就先观察观察情况,别太卖命了!”

“成。”杨曦在耳边叽里呱啦一通说,贺骁听得也是意兴阑珊,丝毫没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随便敷衍了句。

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许心意的身上,她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神色冷清黯淡。

贺骁没往深处想,还以为她是因为淋了雨的缘故,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肩头,还在滴着水,于是贺骁抬起胳膊,将刚才杨曦给他的毛巾递给许心意,“拿去擦头发。”

许心意不接,也不理贺骁,看都没看他一眼,于是他就下意识的想站起身,压根忘了正在扎针这回事儿。

哪想刚动了动,杨曦就十分大力的将他按住,语气严肃:“不要乱动!扎着针呢!你想针头断肉里啊!”

许心意被杨曦这口气还有这强势的态度给气得冷笑了下,她自然而然理解成了下马威。

杨曦从一进来就拿她当空气,视若无睹,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还有贺骁更气人。

她一开始跟他好说歹说,说了一大堆,让他小心伤口,他跟她一本正经的说什么献身使命的伟大精神。

结果杨曦让他别太卖命了,他倒是答应得爽快。

醋坛子翻了个天翻地覆,醋意汹涌,许心意又生气又难受又委屈,更多的是恐慌,贺骁这么听杨曦的话,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许心意越想越害怕,她紧抿着唇瓣,心慌意乱。

注射完液体,杨曦一把针头拔出来,贺骁就立马站起身,连军装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走到许心意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上手给她擦头发。

许心意一躲,故意赌气:“不擦。”

贺骁剑眉微蹙,没理她,一手强硬的扣住她的后颈,一手握着毛巾在她乌黑的秀发上轻轻擦拭,霸道得不容她有任何抗拒。

许心意也不挣扎了,温顺了下来,任由他擦拭,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曦,杨曦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嫉妒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许心意倒是毫不避讳,直勾勾的与杨曦对视,十分狂妄的对杨曦笑了笑,挑衅意味十足。

明明确确的告诉杨曦———你把毛巾给他,他不照样给我使。

许心意眼里的敌意太强,杨曦深知不是她对手,便别开了眼,转移了视线。

可许心意还是觉得不解气,她抬手,挥开了毛巾,“叔叔,我不擦了,人家杨医生给你的,你快擦擦你身上的水吧,不然感染了,杨医生又该担心了!”

语调淡淡的柔柔的,十分善解人意,但其中的阴阳怪气只有当事人才能听得出来。

贺骁无奈,知道她又在无理取闹,他叹了口气,又动手擦起她的头发,凌厉的口吻中又隐隐透着一股轻哄:“别没事儿找事儿,等会儿该感冒了。”

他们两人间的亲密互动,俨然甜蜜的情侣。

别人都听见许心意刚刚叫贺骁叔叔,所以便知道两人是叔侄,没对这举动有所怀疑。

可不代表杨曦就觉得自己就好似一个天大的笑话,心酸又苦涩。

“哎呀,倒是把好消息给忘了!”王姐忽然想起来,激动的拍了拍许心意的肩膀,“心意啊,道路疏通了,通信了也恢复了,导演他们也被救出来了,我刚联系上了公司,公司下午就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

的确是好消息。

可许心意却一点都不开心,她下意识看了眼贺骁,与贺骁幽深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她清楚的看到了贺骁眼里的光,凝重的神色终于松懈了些,似乎是松了口气,万分庆幸。

“我不走。”

沉默片刻后,许心意下定决心。

简简单单三个字,就让贺骁眸中的光瞬间灭了下来,他拧起眉,神色比原先凝重了好几倍,“你不走你留这儿做什么?”

“是啊,心意,你想什么呢!”王姐也着急起来,“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说不准还有余震的!”

许心意垂下眼帘,抿着唇思忖几秒后,她猛的抬起头,对上他深邃有神的眼眸,越发坚定:“我要留下来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啊你!”王姐焦急的劝说着许心意:“你又不是医生,你又不能援救,就别留在这儿添乱了!心意啊,这里乱七八糟的,你连身儿干净衣服都没得换,这儿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贺骁眸色发沉,冷锐又犀利,态度强硬,肃然命令:“直升机来了就给我走,不准留在这儿!”

其实在经历了刚才那起二选一的事儿后,贺骁就在想,一定要想办法把许心意给送出去,她要彻底离开这个危险地带他才放心。

虽然现在大部队来了,也在安全区域建起了医疗帐篷,住户帐篷。

但是说不准还会发生余震,她只要留在这里,就难免会有危险,他不能让她有发生任何危险的可能性,如果也发生那种二选一的事儿.....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送走。

她不走,他扛也要把她扛上飞机。

哪想许心意格外坚定,打定了主意不肯走,她摇头:“我不会走的,王姐你自己回去吧!”

她不想走,她要留在贺骁身边。

虽然知道自己一无是处,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她就是要跟贺骁呆在一块儿,他受了伤,她不放心。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许心意看着贺骁,眼睛中的渴望太过浓郁,浓到让人无法忽视,浓到让人的心硬不起来。

即使抵御不了她这样的眼神,可是贺骁还是强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不行.....”

“贺队,血包不足了,现在好多伤员都输不上血了。”

贺骁拒绝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一位战士就脚底生风似的跑进来,喘着气说。

贺骁神色一凛,沉声道:“马上组织部队献血。”

“是!”

“先抽我的。”他转身走到杨曦面前,抬起胳膊。

许心意也连忙跑到另一个军医面前,撩起了袖子,急道:“我也能献血,我也能献血。”

而后,她扭头看着贺骁,眼神真切:“你看,我能帮上忙的,我不会给你添乱。”

贺骁无奈又头疼,可现在火烧眉毛的是供血不足的事儿,他无心管其他,抽完了血就抓起军装外套,一边快速穿着,一边看了许心意一眼,匆匆忙忙撂下一句:“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哪儿都不准去!”

说罢,他抓起雨衣就跑了出去。

许心意这回倒是听话,没有跟过去。

她为了证明自己有用处,然后照顾起帐篷里的伤员,替他们擦身上的泥土,给军医打下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下午,公司的直升机来了,王姐口水都要说干了,许心意还是不肯走,最后王姐和导演制片人们还有其他演员上了直升机,离开了映县。

傍晚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许心意一整个下午都穿梭在各个帐篷间,有个伤员失血过多,急需用血,正好他们的血型相同,于是许心意又抽了一次血。

天色暗沉,黑得很快,明明才傍晚七点,却像是深夜。

许心意体质弱,又抽了两次血,再加上奔波劳碌了一下午,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头晕目眩。

医疗帐篷里占满了伤员,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坐一坐了,她实在太累了,于是走到帐篷区不远处的废墟后坐下,抱着膝盖小憩。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身后的流水声。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朝她逼近。

许心意听到脚步声,立马抬起头,看到了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那抹挺拔的身影。

她对他笑了笑。

贺骁却没好脸色,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面包饼干和牛奶递给她,然后顺势坐在她身旁,冷漠又强势的命令道:“吃完,不准剩。”

许心意正好饿得不行,哪还管什么身材,拆开面包大口大口吃起来。

贺骁微微偏着头看她,她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狼吞虎咽得像好几天没吃饭了似的,这样子的她,他第一次见,许心意明明比谁都在乎外表、形象,可现在却如此狼狈。

“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贺骁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柔和了几分:“这里太危险了。”

许心意突然呛着了,剧烈咳嗽,贺骁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她喝了口牛奶,将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她喉咙滚了滚,与他对视,倔强道:“我就不回去。”

“心意,听话,别让我担心。”贺骁万般无奈。

“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你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许心意昂起下巴,眼睛鼓得圆圆的,软糯的声调,一声比一声有力坚定。

普通寻常一句话,却宛如一颗深水炸弹,炸开了贺骁平静的心湖,他忽然想起了她今天说的那句“你守护祖国,我守着你。”

心跳越发失控。

他凝住她的眼睛,她的眸光太过明亮,是专属于她的倔强固执,像一堵坚硬的墙,怎么都推不翻,他也逐渐被那堵墙给四面八方包围。

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只有妥协。

所有的顾虑在此刻显得那般微不足道,囚在内心深处的欲望终于冲破牢笼,他眸色渐深,漆黑如墨,他认命般长叹一口气,而后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入怀中,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深深吻住她微凉的唇瓣,温柔的辗转几番后,他的唇来到她的耳边,低沉嗓音更为暗哑,蛊惑人心:“好,我们在一起。”

第45章 你猜老子有多喜欢你?

生命。

实在太脆弱,太珍贵了。

在她生死未卜时,他尝过失去的恐慌,绝不想再尝第二次,那滋味儿太难受了。

曾经顾虑她是否能接受他危险的职业,是否会埋怨他的陪伴过少,是否能承受他或许有朝一日为国牺牲的悲痛。

可人这一辈子只活一次,遗憾终生的事儿数不胜数,但他不想让他们在爱情这方面,有任何遗憾。

在她面前,他的心狠不起来,他抵不住她的绵绵情话,更抵不住她的强烈攻势,将他团团围住。

他不知道一个冷漠的人热情起来竟是这般让人招架不住,他本以为他早已百炼成钢,可偏偏敌不过她柔情刻骨。

既然早就败下阵来,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只能妥协在她的柔情蜜意里。

顾虑都算他妈个什么东西?

她那么勇敢,他个大男人,怎么能畏畏缩缩?

只是当真正抛开顾虑,义无反顾奔向她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如释重负。

思及此,贺骁将许心意抱得更紧,力度大得很不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被他禁锢在怀中无法动弹。

气氛寂静,身后是涓涓流水声,还夹着他们彼此狂乱的心跳,尤其是她的心疼,凌乱又剧烈。

她的反应迟钝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过来,刚刚贺骁亲她了?亲她了?真的真的真的亲她了?

还有他说在一起?说他们在一起???

他嘴唇的温度好似还停留着她的唇上,嘴唇瞬间滚烫酥麻,连呼吸都乱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深吸了口气,强装着镇定,胡乱的挣扎了几下,推搡着他坚硬的胸膛,然后他的胳膊松了松,她昂着头,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睛,紧张得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确认:“你说的‘我们在一起’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她就怕她将这话理解错了,万一他只是同意她留在这里呢?不然他又会说她自作多情。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确认一遍吧。

许心意忐忑又紧张的看着贺骁,眼睛扑闪扑闪的,像蝴蝶的羽翼,格外好看。

贺骁存心逗她,故作玄虚,不答反问:“你理解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许心意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的瞎比划,指了指贺骁,又指了指她自己,脑子一时就跟当机了似的,语无伦次:“就是那个什么.....我们俩,嗯.....”

口齿不清,像个傻子似的。

许心意对自己这样的反应无语死了,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呢!

她垂下头来,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又深深吸气,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头脑逐渐清醒,她又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无比认真的问:“我是你女朋友了?”

他的目光向来沉静,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所以许心意只有一肚子的紧张,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煎熬又期待。

贺骁静静的盯着她,他修长的腿随意敞着,搭在膝盖上的胳膊往身后的砖石上一搭,整个人慵懒的靠着砖石上,棱角分明的面庞笼进了黑暗中,须臾,从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他沉沉哑哑的嗓音,口吻轻佻,带着一股邪邪的痞气:“亲都亲了,你说呢?”

依旧是反问的态度,可是却让许心意的心尘埃落定。

她愣了几秒钟,而后头顶噼里啪啦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这一刻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当期待已久的梦想成真了,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高兴得都傻眼了。

眼睛眨巴眨巴着,呆愣愣的盯着他。

贺骁也觉得她不该是这个反应啊,怎么回事?难不成还不乐意啊?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没来得及收回,许心意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扣在她的胸脯上,正是她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手心下除了她狂乱的心跳,还有她柔软的隆起轮廓。

贺骁的喉结微微滚了滚,“干什么?”

许心意没说话。

贺骁搞不懂她突然来这出是什么意思,正打算抽回手,许心意就毫无征兆的朝他扑了过来,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激动的闸门彻底打开,她欣喜若狂的抱着他,又是傻笑又是尖叫的,兴奋的感叹:“哇,真是不容易啊,总算拿下你了!”

“有点想哭了。”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层纱也太厚了吧!”

“你不是打死不从吗?怎么突然间又开窍了呢?”

许心意在他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贺骁哭笑不得,这么孩子气的她,倒是许久未见了。

“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说着,许心意还煞有介事的使劲儿咬了一口她的胳膊,疼得她直皱眉,可又立马笑开,“不是做梦。”

“脑子有毛病?”贺骁对她这行为有些无语,抓起她细细的胳膊看了看,一排深深的牙印,他斜着眼尾睨了她一眼,“你还真敢咬。”

一边责备,一边轻轻揉着她刚咬过的地方。

许心意整个人像是掉进蜜罐子里了似的,甜得头晕目眩,她还是觉得不真实,于是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撒娇似的哼唧了声:“你抱抱我。”

贺骁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倒也没拒绝,将她整个人一提,轻而易举就搂入了他的怀中,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

“我还是下来吧,你现在是伤员。”高兴之余,想起了他的伤,于是便又扭动着身体要下去。

纤细的腰肢被贺骁强硬的一扣,她动弹不得。

他不以为意:“死不了。”

可许心意却将杨曦说的话牢记心头,“可杨曦说你的伤不能再.....”

“要上来的是你,这会儿非要下去的还是你,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贺骁向来心直口快,说出的话也是满满一股“直男癌”风,调侃道:“这么难伺候呢?嗯?”

知道贺骁就是一根筋,缺心眼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况且常在部队里跟一群糙老爷们儿呆着,情商什么的,基本退化为零了,但他这么吐槽她,许心意的脸还是情不自禁热了热。

直男癌晚期了他,可她还是喜欢得要命。

许心意直勾勾的看着他,笑得灿烂又甜蜜,她实在没忍住,捧着他的脸就一顿亲,这一次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亲他了。

“嗬,你给我洗脸呢?”贺骁被她似火的热情搞得忍俊不禁,无奈又好笑。

许心意真觉得自己没救了,高兴得无法言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飘上了天堂。

她窝在贺骁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有汗味泥土味,还有雨水的潮湿味,但许心意一点都不反感,反而觉得格外安心踏实。

贺骁这个人,他身上总有一股迷人的沉稳气息,还有令人安心的安全感,让人情不自禁沦陷,甘愿将自己毫无保留的托付于他,献给他。

“你为什么亲我?”许心意来了兴致,好奇心满满的问道。

贺骁垂眸撇了她一眼,没回答她这种白痴问题。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喜欢我呗。”许心意玩起了自问自答的游戏。

贺骁又撇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似乎在说——知道你还问?

然后许心意却不满足,就想听他亲口说,依依不饶的扯了扯他的军装衣领,“你说一句我听听?你喜不喜欢我?”

贺骁没吭声,这种腻腻歪歪的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

许心意被他那“宁死不屈”的样子逗得咯咯笑,也不为难他了,跳过了这个话题,又开展下一个话题,不过都没有离开“喜欢”这个话题基础。

“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什么那两年不主动找我?”许心意这么一问,心里头还真有些委屈起来,或许他真没多少喜欢吧,不然怎么忍得住不找她呢?

越想越气人,她那么喜欢他,结果他对她只有一丢丢的喜欢。

人吧,永远不知足,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贺骁察觉到她的失落与不满,实在不忍她难过,心里头想说的话很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她第一次告白开始,他就一直躲避,跟她保持亲疏有别的距离,无论她如何靠近,他总是能云淡风轻的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她不知道他到底装得有多艰难,她更不知道她的每一次靠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儿女情长这东西,总是让人变得情绪化,喜怒哀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而立之年的他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总是想她想到夜不能寐。

她离开那两年,总是时不时的出现,想方设法的让他找她,制造接触的机会。

他一方面逃避,却又一方面忍不住期待。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再回头看她,不忍心走远。

“好了,不想说算了。”贺骁的沉默,让许心意更失落了几分,但是她又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于是便故作轻松的又跳过了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她问:“那我们之前亲了那么多回,为什么那时候我不是你女朋友?”

贺骁显然还没从刚才那个问题里跳出来,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我亲你才算。”

“切。”许心意瘪了瘪嘴,而后她昂了昂下巴,嘟起嘴巴:“那你再亲我一下。”

贺骁看了眼她撅起来的红唇,粉嘟嘟的,十分撩人,他俯下身子,缓缓朝她的嘴唇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对话传了过来。

“杨医生,你看见贺队了吗?”

“没有,我也找他呢。”

“我看见他往这边走了啊。”

脚步声逐渐靠近,许心意一慌,怕他们看到,下意识想跳下贺骁的怀抱,可刚一动,贺骁便攫住她的腰肢,抱着她,微微一个翻身,将她压在石堆上,胳膊垫在她的背后,他的身体跟她的身体紧紧相贴,便掩藏在了石砖瓦砾中,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微微一抬,唇瓣相触。

这个吻不似一开始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而是深深缠绵。

他的吻技很好很娴熟,滚烫的舌轻舔着她的嘴唇轮廓,然后撬开齿关,长驱直入,她被他的强势驯服得服服帖帖,乖巧的任他攻城略地。

呼吸被他吞噬而去,就在她觉得好似要窒息时,他终于肯放开她的嘴唇,她大口大口呼吸。

他伏在她耳边,嗓音压得极低,沙哑又温柔,却又带着一股邪魅轻佻。

一一回答她之前的问题,环环相扣。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肆无忌惮的勾引我?还不是因为我给了你勾引的机会。”

“别说机会了,命都可以给你。”

“你猜老子有多喜欢你?”

第46章 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诶,明明就看见贺队来这儿了啊,难不成我看错了吗?”

一位战士纳闷的说道,一边说一边靠近,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堆废墟,哪有人啊。

杨曦也跟着战士一起走了过去,她眯了眯眼睛,目光仔仔细细扫过每一处,的确没有看到贺骁,她明明也看到贺骁拿着面包牛奶来这个方向了。

他们的脚步声就在这四周环绕,忽远忽近。

贺骁的声音就夹杂在他们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中,压低放轻的声线,像是从胸膛里一声声震出来,格外磁性,不禁多了几分魅惑,似乎带着电流,幽幽传进耳朵,电流麻遍了四肢百骸,许心意的身体冷不丁的轻颤了下。

他们的距离太近,鼻尖相抵,呼吸交缠,许心意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掀起眼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光线暗沉,他漆黑的眸色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又莫名簇着一抹光,朦胧又幽深,他的眼睛似乎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人不由自主的沉沦,被他蛊惑,被他迷了心智。

他的那番话,对她来说,简直是始料未及。

她从没想过贺骁到最后憋了个大招,杀了她个措手不及,刚才让他说一句“我喜欢你”都一副要他命的模样。

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许心意又惊又喜,激动得心跳乱了,呼吸乱了,整个大脑思维也全空白了,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就只有他。

他是喜欢她的,对她来说,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他那口吻听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就是这股劲儿,把许心意拿得死死的。

她微微张了张嘴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只是刚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就被贺骁制止。

“你.....”

“嘘.....”

他的食指虚虚附在她的唇瓣上,紧接着缓缓流连到她的下巴,手指轻扣住,微微往上一抬,将她的唇瓣送上他的唇,唇瓣相触时,他等不及温柔便直接攻城略池,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剥去了那一层人皮,露出了最真实的兽面。

轻扣着她下巴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游移到她的脑后,扣住她的后脑勺,更加让她无处遁逃,加深了这个吻。

这时候许心意才深刻感受到贺骁身体里的邪恶因子,简直就是一头饿狼,不知餍足。

本来刚才的吻许心意就觉得够窒息了,现在更是无力招架。

这才是许心意第一次正儿八经接吻,简直对接吻有了一个新的定义,跟这个吻比起来,她之前吻贺骁的时候,那都算什么啊?毫无章法的乱啃。

当时贺骁肯定在心里头笑话她。

她浑身僵硬,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再加上杨曦和战士还在这附近瞎溜达,他们的脚步声说话声就在耳边飘来飘去,在这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现的情况下激吻,刺激得两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热血沸腾。

贺骁倒显得格外兴奋热情,好几次都发出了吮-咂声,虽然很轻,但许心意还是提心吊胆,生怕被发现了,这要是被看见了,真的超尴尬!

“专心点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贺骁终于暂时放开她,而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时候都有心思走神?”

话落,他便再次覆上她的唇,开启了新一轮强势的攻略。

“你不怕他们看到吗?”许心意的手抵在他胸膛前,轻轻的推了几下,终于挣扎出来一点停歇的间隙,凑在他耳边,紧张兮兮的说道。

“看到就看到,又没脱光,接个吻怎么了?见不得人?”贺骁波澜不惊,甚至是理直气壮,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捉弄她,“要弄出点儿动静把他们招过来吗?”

许心意立马认怂,连连摇头,她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可实在是不想被他打压,忍不住顶了一句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躲?”

“是你要躲。”

“再加上,老子只想安安静静亲个嘴儿而已。”

许心意真的超无辜,也超诧异。

贺骁原来是这种人?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结果捅破那层纱窗纸后,这么邪恶腹黑?这么骚气哄哄?

想起之前她都脱光了在他面前晃悠,他还一副立着贞洁牌坊打死不从的样子,许心意又忍不住在心里啐了声:妈的,他是属塑料袋的吗?这么能装!

他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完全占了主导的优势,带领着她到了一片她从未企及的领土。

她从不知道接个吻而已,都令人这么如痴如醉,心跳早就乱了方寸,被吻得意乱情迷,逐渐尝试着回应他。

他们引起的动静,也只能在他们彼此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然而杨曦和战士并未听见什么,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在石堆后会有如此激烈的一幕。

男人总是粗线条,随便看了看,没找到贺骁也就不找了,扭头往回头。

而女人却不一样,女人的观察能力天生就比男人强,她注意到了石堆上的牛奶还有拆开只吃了一半的面包,在这种物资有限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人浪费的。

杨曦终于起了疑,打算往里走,看看清楚。

可刚迈步,身后战士就连忙说道:“杨医生,那里太黑了,后边儿还有河,别过去了,万一掉下去了。”

杨曦的脚步立马顿住,思忖几秒后,她最终没有走过去,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心意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了是,虽然她巴不得将她和贺骁的关系公之于众,但是这种情况,被看见了,真的会超级尴尬。

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杨医生,你找贺队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我等会儿见着他了,替你转告一声。”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是看看他的伤。”

“这么关心贺队呐。”战士的口气变得暧昧起来,鼓励着杨曦:“杨医生,整个军营都知道你喜欢贺队了,就差你那一哆嗦了,你快赶紧跟贺队说吧,你不急我们都替你急。”

“胡说什么!”杨曦羞涩起来。

“贺队那人特别扭,你不主动他就更不会主动了,心里头肯定也喜欢你,但他特好面子,你不说他也不会说!要不然咋能单这么久呢?”实力吐槽。

正吻得入迷,贺骁的舌头忽然被咬了一口,他没忍住,闷哼了声。

杨曦的回答已经没心思听,许心意愤愤的瞪着贺骁。

贺骁的舌头磨了磨后槽牙,他故作愠怒的冷哼了声,一激动就满嘴京片子:“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张个大嘴叉子就瞎白活儿,老子等会儿就扒了他的皮。”

他们走远了,许心意也就推了他几下,他顺势松开了她,翻身坐在她旁边。

许心意坐起来,抿着唇瓣不吭声。

贺骁知道她又生气了,许心意性子古怪得很,真正生气起来时不会大吵大闹,安安静静的,用冷漠来宣泄不满的情绪。

他这人吧,又不会说情话,更不会哄人,感觉特娘气。

但许心意一生气,他就慌,再不乐意哄也得哄。

贺骁清咳了一声润嗓子,他抬起手去摸了摸许心意的脸,黝黑幽深的眸中尽是饶有兴致的戏谑,口吻轻佻又不正经,啧了声,感叹道:“哎哟嗬,我宝贝儿吃醋的样子都这么招人喜欢呢!”

说完,他的大掌轻轻箍住她的脸颊,,嘴唇因为他捏住腮帮子的原因而嘟起,他将她往面前一带,狠狠亲了一口她的红唇。

都叫宝贝儿了,许心意哪还生得下去气啊,她从没想到谈起恋爱来的贺骁,居然是这个样子,坏坏的,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她的脸突然一红,娇嗔的推了推他,紧紧抿着嘴巴,到现在舌根子还是麻的,被他给xi麻的。

“你知不知道杨曦喜欢你?”许心意终于开口问道。

贺骁倒也坦诚,点了点头:“知道啊。”

“她跟你表过白没?”许心意心一提。

贺骁想了下,练射击那晚应该算吧,虽然杨曦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表了。”

许心意心又往上提了提,“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贺骁睨了她一眼,“拒绝了。”

许心意猛松了口气。

“没拒绝还能有你什么事儿?”贺骁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一边理着她的头发一边说:“再说你都跟人挑衅成那样儿了,人又不傻,会看不出来我们俩这点事儿?”

“我什么时候挑衅她了?”许心意打死不承认,一副乖宝宝的无辜模样。

贺骁哼笑了声,没说话。

其实许心意每一次刻意挑衅他都心知肚明,看在眼里。

在火锅店门口那次,她突然间吻他,也是因为看到了杨曦在后面,故意吻给她看的,他知道小女生那点儿心理,无非就是宣示主权,耀武扬威,穷嘚瑟呗。

他虽然不想让人看穿他的心思,可是还是选择配合,选择纵容,她开心就得了。

许心意往他身上一靠,昂头看他,酸溜溜的问:“那我之前问过你杨曦怎么样,你还说挺好的!”

“嗯?”贺骁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印象了?”

许心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属塑料袋的,真能装!

“贺骁。”

“怎么了?”

贺骁低头看她,她的眼神迷离,有些无辜的胆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嗯。”

“可我还没有实感,怎么办?”

贺骁菲薄的唇瓣弯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口吻无奈又痞气:“亲那么长时间还没实感?”

许心意眼里的迷离忽然染上媚态,她抱住贺骁的脖子,贴在他耳边,抛了一记直线球:“光亲不够,睡了才有实感。”

第47章 我想和你睡觉

一记直线球连弯都不带拐一下,直接命中贺骁的心口,砸得贺骁虎躯一震。

他怎么都没料到许心意铺垫了那么半天,原来是这个目的。

虽然从前段时间的相处中就深刻体会到许心意的直白与开放,但她突然毫无征兆的来这么一出,他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现在光线暗沉,他连许心意的表情都看不太清楚,可是他却能清晰的看见她的眼睛,眼瞳和眼白的比例适当,内眼角尖而较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眼尾狭长,形状似桃花花瓣。

她此时眼睛含笑,眼尾略弯,像一弯皎月,但眼神迷离,似醉非醉的朦胧中却又泛着令人心神荡漾的妩媚妖娆。

那么直勾勾的的盯着他,目光火热。

明目张胆的暗示,肆无忌惮的撩拨。

贺骁喉咙忽然发紧,喉结滚了滚,猛吞了几口唾沫,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眼,手又箍住她的脸,恶趣味的揉了几下,神情寡淡,声音平静,轻嗤道:“小小年纪思想纯洁点儿,脑子里别净装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呵....这话许心意算是记下了,就等他直播打脸的那天了。)

“你居然把男欢女爱说成乌七八糟?”许心意笑呵呵的看他:“难道你不喜欢?难道.....”许心意停顿了下,她凑到贺骁耳边,放轻声音,吐气如兰,又是一记直线球:“你不想?”

热气喷薄在耳畔,耳根子迅速发烫,贺骁的身体又是一僵,浑身上下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糙,一大老爷们被撩得腿发软,太跌份儿了吧。

一个钢铁直男绝不认输,就算被她撩得超想,也绝不能承认。

“还真不怎么想,特俗气。”

贺骁的长腿懒懒散散的敞着,他微微弓着背,双臂随意的搭在膝盖上,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声音沙哑,吊儿郎当又轻佻,还十分不屑。

烟瘾犯了,口干舌燥,整个人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焦躁。

虽然他垂着头,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可是他的小动作却出卖了他。

贺骁有个小习惯,每当烦躁或者不耐烦的时候,他总是会挠几下后脑勺,力度很重,磨着后槽牙,嘴里不由自主发出轻轻的“啧”声。

喔唷,内心已经很不平静了呢。

但许心意也不揭穿他,他从来都死要面子,不能让他丢面儿对吧?

“但我想。”许心意吞了吞唾沫,声音更清透了些,她贴过去,双手捧起了他的脸,唇瓣贴上他的唇,郑重其事的说:“贺骁,我想和你睡觉。”

“等我们回去了,就睡一觉呗?”

“.....”

贺骁心跳猛漏了几拍,耳根子的热一下子传到了脖子,脸红脖子粗。

其实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怎么可能不想那方面的事儿?

只是他常年呆在部队,而且每天忙着训练,忙着出任务,根本就没心思想那事儿,现在冷不丁被许心意给一撩,这心里头躁得不行。

也不知道她到底上哪儿学的这些个撩人的本事,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小妖精,就知道折腾人。

性感的喉结猛的上下滚了滚,他正准备说话,只听小妖精又开口了。

“到时候啊,我们俩躺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子,紧紧的抱在一起....”

听她描述,他的脑子里情不自禁幻想着那场景,男欢女爱,风花雪月。

“然后,我们敞开心扉,聊聊过去谈谈未来,或者说说诗和远方,聊困了就可以睡觉了,一觉睡到自然醒。”

“.....”

贺骁这时候才猛的反应过来,嗬,这臭丫头片子存心逗他呢!

大爷的诗和远方!

许心意能感觉到贺骁的下颚瞬间紧绷了几分,不用看也能猜到他脸色有多难看,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贺骁脸更黑了,正好他们的唇瓣相碰着,他张开嘴,咬了一口她的下嘴唇,然后撤开,哼了声,直接气笑了,“就你能扯!”

他咬得并不重,还有些麻酥酥的,许心意抿着下嘴唇,心里一阵悸动,“但在睡觉之前,你还必须要交代清楚,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是她最好奇的事儿。

贺骁才不好意思说这些,能告诉她从她十七岁就喜欢她了?那就太变态了。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意识到在这儿耗了太久了,于是抓起一旁的牛奶面包,站起身,也顺势将她拉了起来,往帐篷区走。

逐渐靠近,光线就渐渐亮了起来。

贺骁将饼干牛奶还有面包递给她,温柔又随意的抚了抚她的头发,淡淡道:“我先过去看看,万一找我有急事儿,你回帐篷里呆着,不准再一个人跑出来了。”

“杨曦都说找你没急事儿,你还去找她。”许心意瘪了瘪嘴,酸溜溜的。

“我不是去找她。”贺骁笑了笑,有些无奈。

“那我问你的问题呢?不打算交代了?”即使他转移话题,许心意也没上当,三两句又绕了回来,完全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贺骁挑眉看了一眼许心意,眼睛深黑,表情没什么变化:“等咱回去了,再慢慢说。”

略敷衍,整个儿一迂回战术。

他一边说一边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露出严肃的神色,沉声命令道:“全给我乖乖儿吃完。”

说罢,他就跑着离开了。

许心意倒也听话,大口大口啃面包,啃完了面包,又开始吃饼干,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傻乐。

跟贺骁在一起了,她现在是贺骁的女朋友了,他们刚才还接吻了。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想起了他那一句,“命都可以给你,你猜老子有多喜欢你?”

心脏砰砰跳。

他那意思就是,特别特别喜欢她咯?

而且他还说一直在给她勾引他的机会,那就说明,他应该不是最近才喜欢她的?

嗯.....许心意觉得等回去过后,有必要找个机会跟他促膝长谈一次。

*

挖掘机,起重机等大型机械已经运到灾区,来自全国各地的军人也连夜赶赴映县各个村落。

一波军人赶来小镇,在安全区搭起了更多的帐篷,好多没有地方住的伤员与村民有了落脚的地儿,本来许心意都不打算睡觉了,结果有了帐篷了,能有个避所坐坐歇会儿也算是好事了。

贺骁组织着大部分战士还在进行搜救,到了下半夜,就随便躺在路边休息了会儿,另外一部分战士继续搜救。

许心意一整晚都枕着膝盖,睡得一点儿都不踏实,可以说就没睡着过,浑身上下都酸疼,天刚蒙蒙亮她就坐不住了,走到帐篷外,外面没有一点清晨该有的宁静,还是乱成一团,不断有伤员被抬过来,也有已死之人被抬走。

兵荒马乱。

她漫无目的的乱晃,想找找贺骁,心里头一直都惦记着他的伤,怕他自己没轻没重,太卖命。

走了好久,天都已经大亮了,还没找到贺骁。

这附近的居民楼已经搜救完毕了,他们应该在后面的学校。

许心意又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学校,学校也只剩下一片废墟,好多战士身上搭着件雨衣,就躺在路边休息,累得筋疲力竭。

许心意一眼就看到了贺骁,他跟几个战士站在一起,身后是起重机,他指了指废墟,嘴里说着什么,指挥着。

一群老百姓走了过去,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给战士们一人发了一碗,战士们本来拒绝,却敌不过百姓们的热情,接了下来。

她看到贺骁端着面,蹲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吃面条,浑身都是泥土,才吃了没几口,探测仪就探测到生命迹象,他把碗一放,疾步跑了过去,进行救援。

心里一阵发酸。

做军人,那就必须能吃苦,哪怕条件再艰苦环境再恶劣,也必须完成任务。

虽然知道贺骁平时执行的那些任务不仅危险条件还很艰苦,说不准比这更苦的还有,但当她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眼热鼻酸。

贺骁他其实是个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在做军人前没吃过一点儿苦。

他虽然出身军人家庭,但他家人却从没强迫他必须做一个军人,可他在高考那年,毅然决然的报考了军校。

她以前无聊的时候随口问过一句:“你为什么要当兵啊?”

他当时的回答特大男子主义,言简意赅,义正言辞:“男人就该当兵,没有国,哪儿来的家?”

忽然想起一句话: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她尊敬军人这份神圣的职业,而她爱的人是个军人。

他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英雄。

*

许心意慢慢悠悠走往回走,心情有些低落,因为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虽然没有给贺骁添乱,但是也帮不上他一点儿忙,如果她也是个军医就好了,至少能与他并肩作战。

走回安全区,许心意打起精神,继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她搬着一箱箱物资往帐篷处走,太重了,她本来就身子虚,走几步就放下喘粗气,歇了会儿,又搬起来,刚走了一步,肩膀就被人猛的撞了一下,她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扶着物资站稳,看了眼跑过去的男人。

哟,衣冠整洁,西装革履。

不像是灾区里的人。

许心意心里愤愤不平,跑这儿凑什么热闹?眼瞎?没看见她搬东西呢?

抱怨归抱怨,许心意又莫名觉得那个匆匆跑过去的背影有些熟悉。

她没在意,将物资搬进了帐篷。

等她给另一个帐篷送了医疗物资后,她累得实在不行,跌跌撞撞的走出帐篷,没走几步,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男人。

他瘫坐在泥地上,整洁的衣服满是泥土,双眼呆滞的盯着前方,嘴里还在呢喃着,似痛苦似解脱:“死了,都死了.....”

“顾子修?”

许心意仔细看了看,惊讶的喊了一声。

第48章 那里是地狱

许心意喊了一声,那人依旧没动静。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神情晦暗,目光呆滞涣散,嘴里一直都在不停的呢喃着“死了”。

许心意怕自己认错,于是蹲下身子,低着头,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确认一遍,的确是顾子修没错。

“喂,小屁孩儿,没事儿吧你?”

许心意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顾子修的肩膀,他这脆弱又绝望的样子,像是一碰就会散了。

顾子修没反应,许心意又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顾子修呆楞了好长时间,这才终于听到许心意的声音,他机械一般缓缓抬起头,看着许心意。

以往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瞳孔无神,除了黯然就是灌满了无处遁形的悲伤,但又夹杂着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眼白被红血丝染得猩红,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他们都死了,死了....”

“谁?”许心意有些茫然,想了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轻声问:“你的家人?”

顾子修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他家里的事儿,所以她也不是太确定他说的就是他的家人,况且他也从没说过他是映县人。

“还是,你的朋友?”她又补充了一句:“这里这么多帐篷,你都找过了吗?你先别担心,现在还在进行搜救,肯定能救出来的。”

“他们都死了....”

顾子修呆呆的望着她,像是魔怔了似的,嘴里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一句。

许心意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说什么他都不听。

这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她事儿一大堆,忙得团团转,压根没有功夫管他,本来想让他自己冷静,可是许心意看他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于是她拉着顾子修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你别坐在地上,我带你去个干净点的地方。”

顾子修人高马大,哪是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拉得动的,况且她休没休息好,吃没吃好,早就精疲力竭,就更加撼动不了他半分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许心意有气无力的大喘气。

“死了.....”顾子修悲怆的面孔突然浮上来一抹阴森森的笑,“死得好。”

平日里的顾子修,就是一没心没肺的大男孩,阳光温暖,很爱笑,平易近人的性子很招人喜欢,可现在忽然露出这么阴森又狠戾的表情,许心意当下一怔,被他眼神里的怨恨厌恶吓得脑子懵了一瞬。

等反应过来,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甚至是背脊发凉。

那样浓郁的仇恨,不像是小孩子闹情绪,而是积累已久的怨气发泄,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太多太多错综交杂的情绪,看得人心发慌。

“死得好啊,都死了,全都死了。”

“他们....终于死了。”

顾子修的目光终于一点点恢复焦距,眼中的呆滞逐渐散去,红血丝遍布整个瞳孔,猩红如血。

他在笑,眼尾弯起了一抹无比愉悦的弧度,完全没了刚才那副颓丧的模样,语气变得亢奋激动:“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13年。”

他说完,开始大笑起来,放声大笑,就像收到了天大的喜讯。

可这笑,怎么看怎么恐怖,像极了从地狱而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残忍无情的凶恶。

许心意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她觉得好似有冷风不断在往脊梁骨里钻。

除了恐惧,什么都想不到,本能的站起身,想要逃离,离顾子修远远的。

可刚退了一步,顾子修的手就一把抓住了许心意的胳膊,死死拽住,力度大得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许心意疼得倒抽凉气,她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给我松手!”

面对许心意的挣扎反抗,顾子修视若无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拉扯着许心意,他眼神阴毒又骇人,依旧在笑,“折磨了我13年,没想到死得这么轻松。”

顾子修好似想将怨气发泄在许心意的身上,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甚至关节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许心意疼得直冒冷汗,也被顾子修这样子吓得手足无措。

顾子修的笑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狰狞,惊吓过度的许心意突然爆发出一股潜能,她忍无可忍,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另一只胳膊高高抬起,然后迅速落下,“啪”的一声,重重一记巴掌扇在顾子修脸上。

“你他妈发疯滚远点儿发!”

这一巴掌,许心意发了狠,顾子修的脸被扇得往旁边一偏,苍白的脸上瞬间呈现出来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的手终于松开了她,许心意如释重负,捂着胳膊猛后退了几步,心里那股火气怎么都压不下来,他说的都是人话吗?

死得好?终于死了?

如果是他的家人遇难,他说这种话,不怕遭天打雷劈?

这种不孝子,她也懒得管他了,揉了揉被他捏痛的地方,转头就走。

只是刚迈步,她又下意识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她听到了哭声,隐忍着压抑着的悲痛欲绝,更为触动人心。

顾子修在哭,他终于卸下了所有凶残冷酷的伪装,就像个崩溃的小孩子,埋头痛哭,虽然极力抑制着哭声,可是他的肩膀不停的颤抖,豆大的泪珠砸在泥地里,一声声清脆的声音,让人怎么都无视不了。

许心意真的不懂顾子修这又是来哪一出,刚才还凶神恶煞似的,这会儿怎么又一副要死要活,天塌了的样子?

终究是狠不下心装作视而不见,许心意又折回到他面前,叹了口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许心意这么一问,顾子修终于抑制不住,哭得肝肠寸断。

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急需一根救命稻草,恰巧许心意就在他身边,他立马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来支撑他摇摇欲倒的意念。

他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

跟刚才拽她时的发泄不同,这一次是依赖。

“奶奶.....”他哭得哽咽不止,绝望又无助:“我只要奶奶活着。”

许心意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喂,你.....”

“只有奶奶一个人对我好,我不想她死。”

此时的顾子修,就是一个小孩子,脆弱得不堪一击,哭得撕心裂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许心意没辙,只好顺势把他当成个小孩子,她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别哭了别哭了,你奶奶肯定没事儿的,现在还在进行搜救,都会救出来的。”

“没有,家里全塌了,我找遍了所有的帐篷,都没有找到。”顾子修拼命的摇头,越说越绝望,可话锋一转,他又像是忽然受了刺激,激动的说道:“不,那根本不是我家,那是地狱。”

“你先冷静一点。”

顾子修自顾自的摇头,喃喃自语,还有几分咬牙切齿:“那里是地狱。”

许心意头都急疼了,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深吸了口气,刚准备说话,顾子修就又开口了:“顾阳,是他们给我取的名字,我原来的名字叫顾子修,我妈给我取的。”

许心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

顾子修的哭声渐渐停下,开口说话时声音混着浓浓的鼻音,听不太真切,“我是被拐来的。”

如此沉重的六个字,他却说得云淡风轻,就像讲笑话一样,轻轻松松就讲了出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妈先扔了我,然后人贩子再把我给拐来了这里。”

许心意怔住。

事情转变得太过猝不及防,许心意的脑子好半天都没转过弯来,怔愣的盯着顾子修。

顾子修缓缓抬起头,满脸的泪水,眼睛哭得红肿,但他却扬起一抹苦涩的笑,“知道我为什么推掉那部电影了吧?”

许心意沉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完全没料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顾子修昂头望着许心意,眼神凄凄楚楚,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咪,让人心疼得不得了。

“6岁的时候我妈带我去游乐场,她说给我买棉花糖,她一走就再没回来过,我到处找她,有个男人说他是警察,他说他可以带我回家,然后他就把我带上了火车,醒来后就来到了这里.....”

6岁,还不怎么记事儿的年纪,他却将每一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得大哭大闹吵着要回家被他们夫妻俩喂安眠药。

记得被他们按在水缸里淹,记得被他们用棍子抽。

为了让他听话,他们每天都给他洗脑,不听话就不给饭吃,他更记得他们把他关进猪圈,他饿急了往嘴里塞猪食。

冬天没有棉裤穿,夏天没有床睡。

他们不是替他们拐来了一个孩子,而是拐来了一个奴隶,一个供他们泄愤的出气筒。

他每一天都在想着逃跑,每一天都在盼着长大,天真的以为长大了就能摆脱这个地狱。

可每一次逃跑都会被抓回去,抓回去又是一顿毒打。

渐渐的,他学乖了,应该说是被打怕了,终于不再反抗,终于肯放下那最后一丝尊严,开口叫他们爸爸妈妈。

变得更加勤劳,懂事,像条哈巴狗一样讨他们欢心。

“演自己的人生,我根本演不了。”

第49章 吃醋的男人很可怕

尝过骨头无数次断裂又无数次愈合的痛苦吗?

顾子修尝过。

他的人生,破败不堪,千疮百孔,过去的噩梦它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芒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将他折磨至今。

如果再让他将这样的人生演一遍,那不是在伤口上撒盐是什么?况且,还是在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取景,他曾经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里。

都说戏如人生,可戏,它其实总是美好的,它不同于人生的黑暗,连光都照不亮。

虽然他的人生黑暗,但至少有过光,即使照不亮。

那抹微弱的光,就是奶奶,那个年迈又善良的老人。

那一声奶奶,是他心甘情愿叫的。

即使那夫妻俩再作恶多端,心肠毒辣,都有一个七旬老人来替他们赎罪。

他们每次虐待他,奶奶都会出面阻止,但他们却连奶奶一起打。

奶奶年事已高,已经没有了赚钱能力,她自然是靠他们赡养,他们不仅心狠手辣,面对亲人也忤逆不孝,连奶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每次他没饭吃的时候,奶奶都会将省下来的馒头留给他。

奶奶也曾多次想将他给送出大山,可被发现了过后,他和奶奶都难免遭受一顿毒打。

他记得奶奶将他护在怀里,老人的声音早已嘶哑得不像话,是对儿子的失望,是对自己的教子无方而呕心惆怅。

“你拐娃是在犯法啊!儿啊,伤天害理是要遭天谴的!”

奶奶声嘶力竭,只换来对方一记嗤笑,“娘啊,老天爷是没眼的,再说了,要不是我把这小子带回来,他估计早死了,他就是一没人要的野种,是我供他吃住,这是做善事啊,怎么会是伤天害理呢?”

后来,他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让奶奶少因为他而受罪,选择了妥协。

每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他都恶心得想吐,他每天过得连畜生都不如,每分每秒都处于水深火热中,如同炼狱。

10岁那年,他上了一年级。

是奶奶以死相逼换来的。

他们背地里对奶奶刻薄无情,但明面上却披着一张孝顺和善的羊皮装,村子里的人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奶奶为了送他去上学,就坐在井口,逼他们,不让他读书就跳下去,还要把邻里邻居全都吆喝过来,让别人看看他们是如何大逆不道。

读了书,有了文化,才有可能离开大山,奶奶都懂的道理,他们怎么可能不懂,他们就是怕他跑了,才不肯送他去读书。

没想到奶奶以死相逼,实在是骑虎难下,再加上他那么多年表现得很懂事听话,他们便相信了他不会再跑。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羊皮装,他们不情不愿的送他去了学校。

比别的孩子晚上了那么多年,他除了拼命学还是拼命学,没日没夜的看书,然后不停的跳级,上了初中后,他们就不再给他交学费,他一直都靠勤工俭学来保住学业。

18岁那年,他考上了大学。

18岁,意味着成人,意味着他不再需要监护人。

他忍气吞声,苟延残喘了12年,终于等到了长大成人的那天,他已经有了自卫与反击的能力。

他要将那对恶毒夫妻送进监狱,可奶奶却苦苦哀求,甚至给他下了跪。

那时候的奶奶已经病得下不了床,她却撑着虚弱的身子步履蹒跚的走到他面前,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娃啊,出去了就永远别回来了。”

“他们该死,我这个当娘的,不会教人,更该死,是我生了这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奶求你,给他一条生路吧。”

毕竟血浓于水,哪怕她的儿子再罪大恶极,她这个当母亲的,终究会选择原谅。

他原谅不了,穷途末路时,他甚至无数次动过杀心,一把火烧了这里,同归于尽。

可如果没有奶奶,他或许活不到今天,更不可能走进学校,学到知识。

最后,他没有报警,这件事将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他离开了映县,逃离了地狱,宛如重生。

大二的时候,被星探挖掘,便进了娱乐圈,为了钱,他放弃了学业。

他真的过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他只想好好生活,只想住温暖的家,只想能睡上好觉。

对他来说,幸福就是,冬天有棉衣穿,夏天有冰棍吃,床是软的,饭是热的,天空是蓝的,阳光是暖的。

出道前,他改了名字,顾子修。

依旧姓顾,不是跟那个男人姓,而是跟奶奶姓。

子修,是他亲生母亲取的,他虽然恨她把他抛弃,导致于他的人生被毁,可他依旧用了这个名字,不是对母亲还有留恋,而是....只是想告诉自己,他不是野种,他有过正常的家庭,有过真正的名字。

他曾打算把奶奶接过来跟他一起生活,可奶奶不肯,她说,落叶总要归根,那个地方再不好,她总归是要死在那里的,儿子再糟糕,总归是要他来送终的。

他离开了映县后就没再回去过,午夜梦回,总是在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一道道愈合结痂的伤疤疼得撕心裂肺。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踏及映县的领土。

可天灾,毁了山河,夺了人命。

他最终,还是来了。

因为这里,还留着一个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跑去了那个囚禁了他12年的地狱,只剩一片废墟,残缺的肢体一遍遍提醒着他,魔鬼终于死了。

老天,终究是睁眼了。

那一瞬间,心情复杂,千丝万缕的情绪全都汇聚一堂,错综交杂。

大仇得报的痛快,还有对奶奶的牵肠挂肚,曾经以往的的一幕幕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快速在眼前掠过,非人的遭遇,奶奶和蔼的微笑,回忆完全就是一把刀,将他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的划开。

顾子修抱着许心意,将压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从头讲到尾,每一个细节,每一份欺凌,他都记忆犹新。

许心意听完顾子修的故事,惊愕瞠目,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甚至,鼻子已经泛起了酸,难受得无法言喻。

她怎么都没想过,那个看上去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居然有过一段这样惨绝人寰的过去。

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来,抱住顾子修瑟瑟发抖的身体,轻轻拍着,给予安慰。

感受到许心意抱住他的力度一点点加大,感受到她怀抱的温暖,顾子修从悲伤中渐渐清醒过来,他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眼眸被敷了一层水光,看起来格外亮,却是那般凄楚哀凉,他看着许心意,鼻音重得咬字都不清晰,

“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许心意如鲠在喉,她什么都没说,扯了一抹温柔的笑,然后怜惜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时候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无济于事,都不如一个紧紧的拥抱。

他最需要的,就是这样温暖的拥抱。

而许心意,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了。

心脏某一处,好似在一点点塌陷....

*

贺骁回到安全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心意和顾子修拥抱的一幕。

顾子修颓丧的瘫坐在地,许心意蹲在他面前,将他拥入怀中,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充满了母性光辉的一幕,没有任何情情爱爱,但还是让贺骁心里不舒服。

他随手拦住一个医护人员,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他们的方向,问道:“什么情况?”

“好像是那个男孩子的家人遇难了。”医护人员看了眼,然后想起了顾子修惊慌失措的找遍每个帐篷的事儿,回答道。

贺骁心下了然,他点了下头,没吭声。

虽然很不喜欢许心意跟别的男人那么亲近,可他终究没有上前,转身离开了。

伤员越来越多,医疗帐篷不够,只好再继续搭,安全区域的空地有限,只能先清理废墟,才能搭帐篷。

贺骁正在搬砖头,一个小女孩走了过去。

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贺骁面前,矿泉水瓶戳了戳贺骁的背,“叔叔。”

贺骁闻声,扭头看了眼,仔细想了想,这才记起来,是昨天被他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

“你没事儿了吗?”贺骁放下砖头,蹲在小女孩面前,放轻声音,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将矿泉水递给了他,“叔叔,辛苦了,给你水。”

“谢谢。”贺骁勾了勾唇,拍了拍手上的灰,接了过来,“不辛苦。”

小女孩看着贺骁,脸突然红了红,“叔叔,你是解放军吗?”

贺骁摇头,耐心的回答:“不是,叔叔是武警。”

“哦。”小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往前走了一步,离贺骁更近,伸长了脖子看了看他的后背,关心的问道:“武警叔叔,你的伤好了吗?”

“嗯,好了。”

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脸更红了,一脸期待:“那....武警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贺骁倒被问得愣了一瞬,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许心意,他嘴角的笑意忽而柔和几分,他点头:“有女朋友。”

小女孩一听贺骁有女朋友了,失望的噘起了嘴巴,她昂起下巴郑重其事的说:“我妈妈说做人要懂得感恩,叔叔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我要回报你,所以我决定长大了就嫁给你!”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逗得贺骁忍俊不禁。

他笑了笑,正打算开口说话,余光不经意扫到了正朝他走来的许心意。

吃醋的男人很可怕,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促狭的精光,他小声问小女孩:“你刚才问叔叔什么问题来着?再问一遍。”

“武警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贺骁轻咳了一声清嗓子,喉结滚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没有啊,我没有女朋友。”

第50章 想分手就直说

许心意陪了顾子修很久,他严重缺爱的后遗症也就导致了他稍微受到一点温暖,所有的逞强就会败得溃不成军,他抱着许心意哭了很久,许心意就像是在哄崩溃又无助的小孩子,她和他助理都哄他说要是找到了他奶奶,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他这才消停下来,跟经纪人上了车。

顾子修在外地录节目,知道了映县的特大地震,录完节目连夜奔波到映县,已经十几个小时没睡,再加上受了刺激,情绪波动太大,所以一上了车,没多久他就昏睡了过去。

顾子修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许心意在他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予了他,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他只向许心意一个人诉说了那沉重的过去,他自然而然就对她产生了依赖感,他浑身是泥,高高大大的身躯就窝在车座里,裹着毛毯,手紧紧牵着她的手,在睡着前,还迷迷糊糊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委屈又恳切的祈求:“不要走。”

睡着之后,他的手依旧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他的助理给她也递了一张毛毯和毛巾,让她擦擦身上的泥土,也休息休息。

许心意早就精疲力竭,现在又处于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头昏昏沉沉的,就在她意识模模糊糊要闭眼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窗外。

车子就停在安全区域,这里离帐篷还有一段距离,前面不远处全是一些废墟,有几辆挖掘机在铲平危楼,好多军人在搬砖和泥板。

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贺骁。

贺骁正弯着腰捡砖头,浑身上下全是泥灰,就没一块干净点儿的地方。

许心意立马来了精神,她潜意识的去拉车门准备下车,可是手一动,这时候才想起来顾子修还牵着她的手,况且还求她不要走。

许心意思忖了几秒钟,最后还是选择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她看了眼副驾驶的助理,小声说:“我出去一会儿,他醒了你再告诉我。”

助理点了点头。

许心意轻轻拉开车门,然后合上,刚迈腿就又想起什么来似的,绕到副驾驶前,敲了敲窗户,助理落下车窗,许心意问:“有没有湿纸巾?”

助理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许心意。

许心意拿着湿纸巾走了过去,恰好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走到贺骁身后,贺骁便放下手里的砖头蹲下了身子,小女孩给了他一瓶水,然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贺骁逗得眉眼带笑。

等她走近后,就听到小女孩问了一句:“武警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许心意心里还一阵期待和欣喜,想着贺骁应该会回答“有”吧。

可下一秒,她听到了他的回答:“没有啊,我没有女朋友。”

雀跃的心就瞬间跌入谷底,失落又生气。

没有女朋友?这种话居然说得出口?!!!

许心意气得都有种直接掉头就走的冲动,可冷不丁的听到了小女孩的话:“那太好了!武警叔叔,你没有女朋友,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你了!”

小女孩高兴得又蹦又跳,她拉住了贺骁的手,激动道:“那叔叔,你能再等我几年吗?我很快就长大了!”

许心意听到这话,立马打消了掉头就走的念头,即使那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可许心意依旧提高了警惕,把她当成了情敌。

笑话,她就是十几岁喜欢上贺骁的,对面小女孩的童言无忌她可不敢松懈半分。

万一这小姑娘动真格了怎么办?长大了后真去找贺骁吵着闹着要嫁给他怎么办?

许心意大步走了过去,面带着微笑,轻声对小女孩说:“小妹妹,这个叔叔啊,他的确没有女朋友。”

贺骁倒是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像是正在等她过来,他缓缓站起身,面无波澜的看着许心意,等待着她的下文。

小女孩一听,更是高兴了,脸红红的,娇羞的看着贺骁。

许心意暗自呲牙,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补充道:“但他啊,已经有老婆了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说话时,时不时瞥贺骁几眼,眼尾上挑的弧度很柔和,但眼神却有些怪。

“嗬,我怎么不知道我都有个会打酱油的孩子了?”贺骁刻意跟她作对,没正经的反问。

许心意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带着警告:“你更不知道还有个会打食用油的!”

小女孩不懂他们俩的暗里较劲,只是听到贺骁有老婆了,喜悦立马被失望取代,她睁大了眼睛,看了眼贺骁,贺骁笑而不语,她只好撅着嘴巴问许心意:“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啊.....”许心意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然后蹲下身子,凑在小女孩耳边,低声说:“我就是他老婆。”

小女孩眼睛瞪得更大了,惊讶的看着许心意,像是不信,然后她又看向贺骁,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真的。

虽然贺骁没听见许心意后半句说了什么,但是脚趾头也能猜到许心意的回答是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懒洋洋的耸了耸肩,也算是默认的态度了。

小孩子的情绪从来都不遮掩,全都写在了脸上,她哭丧着脸,一副“失恋”了的表情,“那可怎么办呀?”

“小妹妹,你还有伤就快回去吧,你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许心意站起身,温柔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说道。

小女孩十分郁闷的叹了口气,她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她有气无力的对贺骁和许心意摆了摆手,“叔叔再见,阿姨再见。”

“阿....阿姨?!”

许心意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立马叫住了小女孩,逼自己耐住性子:“小妹妹,我今年芳龄20岁,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该叫姐姐才对!来,叫一声姐姐。”

她把小女孩当成了情敌,小女孩也照样拿她当情敌,小女孩没有理会许心意,而是一溜小碎步跑到了贺骁面前,她的高度只够抱住贺骁的大腿,她吃力的昂起头,看着贺骁,满脸天真和真诚:“武警叔叔,我一定会记住你的,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许心意都被小女孩的挑衅给气笑了。

“叔叔你也一定要记住我哦!”

小女孩说完,嘻嘻笑了声,又一溜烟的小碎步跑开了。

贺骁看了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许心意,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许心意冷着脸,死死的瞪着贺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指责道:“年纪这么一大把还摧残祖国的花朵,你好意思笑?”

这个死贺骁是个妖孽吧,连个小孩子都能迷得神魂颠倒的,还第一个喜欢的人?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

她气的点,其实不是小女孩表白的事儿,是贺骁居然否认他有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那么她是空气吗?

她抓着湿纸巾往后边走了一段距离,坐在石头上,冷冷的命令了声:“你给我过来。”

贺骁没吭声,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颀长的身躯就立在许心意跟前,将手里的矿泉水在她眼前晃了晃,询问她喝不喝。

许心意一个不耐烦,直接将他往下一拉,他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他一坐下,许心意二话不说就开始撩他的军装外套。

贺骁下意识一躲,“嘛呢你?”

“我看看你的伤。”许心意的手又伸出去撩他的军装,又腰带的束缚,撩了半天都撩不开,她又只好去解他的扣子。

贺骁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下意识扫了一眼前方,发现别人都干着自己的活儿没往他们这边看,他这才扭头,看向许心意,眼眸深黑,淡道:“我没事儿。”

许心意不信,执拗得不行:“我看看。”

贺骁被磨得没辙,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脱衣服,他实在做不出来,他满不在意的摇了下头,安抚道:“真没事儿。”

这下子,许心意真的生气了,她以为他就是不想跟她有任何亲密举动,怕别人误会。

她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湿纸巾往他怀里一扔,然后站起身就走。

刚走了一步,手腕就又被拉住。

“生气了?”贺骁的直男脑回路琢磨不到许心意的那一层认知上,一根筋的以为她在生小女孩的气,“一小孩儿的话你也能当真?”

微微用了点力,许心意被拉了回来,重新坐下。

许心意这一次倒没挣扎,她静默了几秒钟,而后扭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冷冰冰问道:“我男朋友昨晚才刚跟我确定关系,今天却在别人面前否认自己有女朋友,你说,我男朋友是怎么想的?”

贺骁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他挑了挑眉,黑眸中流转开来一抹兴味,似笑非笑的反问:“我女朋友昨晚也才刚跟我确定关系,今天却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说,我女朋友是怎么想的?”

“你.....你看到了?”许心意瞠目结舌,本能的解释:“我跟他没什么的,我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贺骁哼笑了声,没说话。

解释完,许心意又觉得自己太没骨气了。

“你先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想赖账?想反悔?”许心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不成他是故意报复说他没有女朋友吗?还是说他后悔了?

这样一想,还真有些害怕,却又不甘心服软:“你想分手就直说好了,我.....”

贺骁听得一阵头大,一拽她胳膊,将她拉近,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说道:“你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女朋友,有老婆。”

“这话都让你给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顿了顿,他的声音更哑了些,带着磁性:“是吧?媳妇儿。”

第51章 给你生小孩

油嘴滑舌......

当听到那一声“媳妇儿”的时候,许心意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四个字。

她跟贺骁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她印象里,虽然他平时在部队里对训练或者任务这类有关军事方面的事儿都严肃至极,但他私底下也有吊儿浪当不着正调的一面,战友们讲讲荤段子,他时不时还能插上几嘴。

即使听过陈毅随口讲过一些他以前的情史,但自从他们生活在一起后,她从没见过他跟哪个女人走得近过,更别提谈恋爱了,所以她没见过谈起恋爱时的贺骁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他还有油嘴滑舌说情话的一面。

听他这么叫自己,许心意的心软得就像是棉花糖似的,还不停的滴着甜水儿,意思就是他拿她当老婆了?

可女人吧,天生爱计较,会计较他这一面是不是早就在别的女人面前展现过了。

这样想,许心意也就这样问了,直截了当:“你这样叫过你的那些前女友吗?”

贺骁被她冷不丁给问得怔了一秒钟,然后毫不犹豫的回答:“没有。”

“真的?”许心意显然不信,虚了虚眼睛看他,尾音上挑,质疑的语调。

“比真金还真。”

贺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隐隐泛开来一丝浅淡的笑意,参杂着丝丝缕缕的邪魅兴味,却又不失真挚。

也就是因为他这似笑非笑,没正形的样儿,许心意一丁点儿都不相信了。

陈毅说贺骁以前可谓是个情场小王子,谈过的女朋友怎么也得有一卡车了吧?

情场小王子怎么可能不会说情话呢?估计左拥右抱,这个喊baby,那个喊honey。

这样一想,她又开始较真儿了,酸得她心口发堵,还很不甘心的想,他浪够了,她都还没浪过就被他给收了,真是划不来!

贺骁看她那抿唇生闷气的样儿,就知道她那小脑瓜里又脑补了一出大戏。

要说这女人吧,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老拿自个儿跟前任比较。

恰巧男人吧,最抵触最反感的就是这一点,没有哪个男人喜欢现任老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的前任,做比较,倒不是还对前任有感情,就是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老提就没意思了。

况且贺骁早把前任给忘到九霄云外了,谁是谁都记不清了,他上次谈恋爱都他妈十年前了好吗!

他依稀记得有那么一两个前任,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捞钱捞礼物也就算了,当时年少轻狂,谈个恋爱对他来说就是打发下时间,图个乐子,但她们拎不清自己的分量,以为跟他在一起了,就能为所欲为,管天管地,还问“我和你上个女朋友哪个更美?”这种问题。

只要问这类问题,或者管束他的女人,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踹了。

但这次是许心意问这种问题,他却怎么都生不起来气,反而觉得她钻牛角尖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没你想的那么多,顶多就五六个,多了我自个儿都嫌膈应。”贺骁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想抱抱她吧,但这大庭广众下这种举动又不妥,于是就悄无声息的往她身边挪近了点,语气略有些无奈,“还有,我真没那么叫过别人。”

别看他以前混,爱玩儿,但他也是有分寸的,毕竟头上还有一老子压着呢,他不敢太造次。

况且甭管他情史再怎么丰富,他真没对哪个女的动过真心,更别提叫宝贝儿媳妇儿了,他也叫不出口。

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他至今不明白谈了个什么名堂出来了?一点悸动都没有。

还不如暗恋许心意三年来得实在。

万万没想到暗恋这词儿居然会出现在他身上,还他妈三年!

从没料到会在她这儿栽个大跟头。

得,败给她了。

“五六个还不算多?”许心意斜着眼睛冷睨了他一点,语调拔高:“还真得一卡车那才算多了?”

然后又酸溜溜的说:“你谈过那么多个,我之前都没谈过!太不公平了吧!”

贺骁皱眉,下意识说:“女孩子谈太多恋爱不好。”

哇靠,许心意直接气笑了,就差拍手叫好了,说这种话,真不愧是直男癌晚期的人!

就在许心意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贺骁突然靠近,他俯了俯身子,凑到许心意耳边低声说:“你还想跟谁谈?只当我一个人的宝贝媳妇儿不好?嗯?”

声线沉厚磁性,格外惑人。

听得许心意整个人都颤了颤。

他都这么哄她了,许心意自然是气不起来了,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唇角勾起了一抹愉悦又娇羞的弧度,她终于肯正眼看贺骁,他带着军用头盔,灰头土脸的,只有头盔扣带覆盖着的地方稍微干净点。

她拿起她刚才扔在他身上的湿纸巾,拆开,抽出一张。

解开头盔扣带,轻轻的,仔仔细细的擦着他脸上的灰土,他俊气的面庞终于干净了。

许心意看着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分明的轮廓。

哪怕早已看了无数遍,可每一次看还是忍不住悸动。

突然想起了他面对小女孩儿时的那种怜爱松弛的状态,她问:“你很喜欢小孩子?”

“还好。”

许心意突然对他笑了笑,眼尾狭长上挑,有些妖媚,直接一记直线球砸向他:“那我给你生个小孩儿好不好?”

“.....”又是这样防不胜防。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许心意略一思忖,擅自决定:“干脆男孩儿女孩儿都生一个吧。”

(后来许心意才懊悔,她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

贺骁有点无语。

“那我们回去就造小孩儿吧?”她又说,“得趁早生了,以后身材好恢复。”

“.....”

贺骁无奈又好笑,这丫头脑子里怎么净想着那么点少儿不宜的事儿呢?

面对她的热情他还真有些无以招架,耳朵烧得不行,清咳了声润嗓子,一本正经:“你还小,别整天想这些。”

“你能不能别总说我小?”许心意皱了皱鼻子,十分不满:“那天你可全摸了。”

许心意凑近了些,缓缓吐气:“36d还小?”

贺骁:“.....”

想起那晚她疯狂的举动,还有那柔软饱满的触感,贺骁的手就烫了起来,喉咙发紧。

更要命的是,她还突然不依不饶的蛮横起来:“我不管,我想要个小孩儿。”

不就是想跟他再进一步吗?怎么就这么难?

“等你毕业再说。”贺骁漫不经心。

“我毕业还有一年,你也不怕憋坏了?”这都憋了多少年了!

这可关乎男性尊严,他立马认真起来,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放荡不羁又轻佻:“放心,这还真憋不坏。”

咬字重了些,危险的警告:“要真到了那一天,你就甭指望下得了床!”

小火车开起来了,污污污。

许心意兴奋不已,“坐等下不了床。”

“.....”

贺骁直接气笑了,他看了眼别人忙碌的身影,意识到自己休息很久了,他拉着许心意站起身,拍了拍她屁股上的灰,“行了,回去吧。”

“我留下来帮你的忙吧。”

贺骁立马拒绝:“不行。”

她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哪干得了重活?累了伤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那我坐在这里看着你嘛,好不好?”许心意瘪瘪嘴巴,撒娇道。

贺骁最受不了她这样了,正想着答应,天空忽然开始掉雨珠子,他的态度就更坚决了:“不好,下雨了,马上回去。”

许心意没辙,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一走三回头。

突然,她脚步一顿,然后一溜烟的折回来,猛的扑进了贺骁的怀里,紧紧抱住。

刚抱住,贺骁就抓着她的腰,想将她给拉开,哪想她力气这会儿出奇的大,胳膊死死环住她的腰,不撒手。

“就算你怕别人知道,我也要抱抱你。”许心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谈个恋爱还谈成地下情,见不得人了。

贺骁愣了几秒钟,知道她又误会了,于是没有再挣扎,解释道:“我不是怕别人知道,我身上全是泥,蹭你一身。”

许心意一听,心里舒坦多了,“我身上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许心意缓缓抬起头,雨势渐大,她只能眯着眼睛看他,“现在是快问快答环节。”

贺骁挑眉,这又是来哪一出?

“你是吃醋了吗?顾子修的醋?”许心意语速很快,“请回答。”

“嗯。”贺骁冷哼了声,“吃了。”

并且吃饱了。

许心意心里喜滋滋,笑着解释:“我跟他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拿他当弟弟,他奶奶.....”说到这里许心意卡了一下,想想顾子修的隐私还是不要说了,毕竟那是他的伤疤。

“我以前也拿你当侄女,可后来呢?”贺骁脸色寡淡,但口吻却霸道强势:“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俩走太近。”

男人的占有欲就是这么可怕,即使理解许心意只是单纯想安慰顾子修失去家人的痛苦,可占有欲这东西哪管得了这些?就是不想她跟任何人亲近,任何理由的亲近,都不允许。

最开始的时候他强忍着上前阻止的冲动走开了,到最后自己难受个半死。

许心意答应得十分爽快,“是是是,遵命遵命。”

她笑得格外欢快,浓浓的开心与满足溢于言表。

她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一股蠢蠢欲动的躁意实在压制不住了。

去他妈的!忍不住了。

他低下头,深深吻住许心意的唇瓣,吮吸辗转,也不管别人是否会看到,顾及不了那么多了,他TM就是想亲她。

雨越下越大,贺骁亲了几下就离开,松开了她,轻轻推了她一下,催促道:“马上回去,雨下大了。”

许心意这一回倒没磨叽,抿着唇瓣快速跑走了。

贺骁微微抿着唇,似乎还停留着她的味道,意犹未尽。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身大步走向废墟。

一个战士拿着一张报告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报告!贺队,指挥部通报,近期会有一次大的余震,而且映县周围已经出现山体滑坡迹象,再加上会有暴雨,专家预报,余震后会引起泥石流,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第52章 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许心意跑回去拿了雨衣,然后又匆匆跑回来,结果就撞见了疾跑而来的贺骁,他浑身湿透,神情凝重,身后跟了一大群战士,军靴踩踏着泥泞,凌乱无序,兵荒马乱。

他一边跑一边说话,心急如焚的神色尤为紧绷,但是却又从容不迫冷静面对,极力保持镇定的下达命令:“直升机还没来,就先开军用车将一批群众送出去,先送老人、孩子和女人!”

“是!”

“一半人搬物资转运群众,一半人继续搜救,最晚天黑前必须全部撤离,能救一个是一个!”

“是!”

战士们应得铿锵有力,然后风驰电掣般兵分两路。

许心意愣了几秒钟,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每个人好似都乱了阵脚,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她跑到贺骁面前,雨越下越大,耳边除了扑簌的雨声就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她的声调不由自主加大,喊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着,将雨衣递给贺骁。

哪想贺骁接过雨衣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呼吸微微紊乱,语速很快,言简意赅:“泥石流要来了,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现在最让人担忧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余震,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亦或者是几分钟后。

现在又在下雨,说不准还等不到余震来,就已经发生了泥石流。

许心意听到泥石流时,惊恐的睁了睁眼睛,泥石流那可比地震还可怕,被泥石流冲走几乎不可能生还,而且这里又四面环山,一旦发生泥石流就会被全部吞没。

许心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光是想想那画面就胆战心惊。

贺骁见许心意脸色煞白,连嘴唇都白得毫无血色,她满脸疲态与憔悴,身上的裙子又破又脏,短短两天她就瘦得不成样。

她的脸型不是瓜子脸,而是标准的鹅蛋脸,脸颊还有若隐若现的婴儿肥,可是现在,瘦得下巴削尖了不少,连颧骨都有些凸起。

她向来娇生惯养,哪里能跟他在这里吃苦?况且这里又是危险重重。

所以贺骁当下决定,必须把她给送走,她不走也得走!

贺骁牵起她的手,朝停军车的空地走去,步伐急促。

“你带我去哪儿?”

许心意突然被他牵着走,有些不明所以。

许心意的手腕被他握得有些疼,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她有些跟不上,脚底打滑,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

贺骁的步子猛然一顿,而后弯下腰身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现在情况紧急,泥石流随时都有可能冲下来,你不能再呆在这儿了,你跟第一波人先离开!”

一听贺骁是要将她给送走,她立马挣扎着要下来,可贺骁却将她箍得死死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我不走!”

“这次由不得你!”

“你放我下来!”许心意不停的挣扎,甚至还握拳砸着贺骁的胸膛,他的步伐依旧没停,许心意更急了,“贺骁!”

“别闹了!”贺骁终于沉不住气,低吼了声:“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许心意被贺骁这一吼,吼得有些懵,身体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委屈就那么油然而生,抑制不住的生长,她什么时候添乱了?

“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开?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你不能剥夺我去经历的权利!你总觉得危险危险,那这里还有这么多志愿者,比我还小的都有,他们怎么不觉得危险,他们能留下来尽自己一份力量我为什么不可以?贺骁,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气!我.....”

“跟他们比起来,你在我心里才他妈是最重要的!”

许心意话还没说完,就被贺骁厉声打断。

贺骁一边走,一边垂下眼帘俯视着她,湛黑的眸底浮起了一层因担忧而产生的阴霾和怒意,他略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着。

明明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好,可以说还很恶劣,可一字字一句句却深深的撞击着她的心,直到撞进灵魂深处。

许心意的心跳一点点加速,直至彻底狂乱不休。

呆楞的看着他,看了他片刻,她终于从震惊还有惊喜中清醒过来,她张了张嘴巴,正准备说话,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慌慌忙忙喊了贺骁一声,明显是有急事。

贺骁没办法,只好先将许心意放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嗓音哑哑的,命令道:“找个地方躲雨,别乱跑,我等会儿来找你。”

说完,不给她回应的机会,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许心意站在原地,一直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这周遭兵荒马乱的场景。

军医们抬着一个个伤员,战士们搬着一箱箱物资,搀扶着老人,牵着小孩子,都往一个方向匆匆赶去。

人们的脸上,除了慌,就是惧。

天灾,人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生命在自然灾害面前,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许心意说不上来这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反正难受得厉害。

她提起精神来,正打算上前去帮忙,小腹就隐隐作痛,这种痛她再熟悉不过。

许心意绝望的闭了闭眼,不会吧,这个时候生理期.....老天爷是要玩死她吗?

她揉了揉小腹,裹紧了雨衣,然后跑上前去帮忙搬物资。

空地停满了军车,一辆辆开走,然后又一辆辆开进来,也有好多人拉着战士的手哭着哀求:“同志,求求你,先把我孩子救出来再走吧。”

“救,都会救的,先不要着急,最晚天黑前再撤离,肯定能救出来的。”

无意间,许心意看到了顾子修的身影,他也在人群中拼命搜寻着,然后一位战士朝他指了一个方向,他又匆匆忙忙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许心意知道贺骁不喜欢她和顾子修走太近,可这种情况,她又实在不放心,而且也想知道他奶奶是否平安。

于是许心意跟了上去。

顾子修跑得快,她也必须跑着跟上,小腹的疼痛感越发剧烈,跑起来有些吃力。

她记下了顾子修跑的方向,放慢了速度,捂着小腹。

等走到的时候,看到顾子修坐在雨里,怀里抱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她走了过去,顾子修的肩膀剧烈的颤动着,不出预料,他在哭。

“你怎么了?”许心意轻声问道,而后看了眼前方的那一片废墟,没有看到人,刚想问他奶奶有消息没有了,就看清楚了他怀中的东西。

是破碎的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色的照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奶奶.....早就已经过世了。

搜救这一片的战士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生命探测仪也没有探测到生命迹象,看了眼顾子修那悲伤欲绝的样子,他们也于心不忍,拍了拍顾子修的肩膀:“节哀顺变,至少老人家没有被灾难折磨。”

一位战士还脱下了自己的雨衣披在顾子修身上。

顾子修没回应,只埋头痛哭。

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心疼了,许心意蹲下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悲痛。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早已哽咽得泣不成声,语不成句:“我....我早该回....回来看看的....”

“你奶奶知道你心里牵挂着她的,不会怪你的。”

许心意实在不会安慰人,憋了好久才憋出来这么一句,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或许会有泥石流,你快回北城去吧,带你奶奶离开这里。”

*

贺骁处理完事情,跑回去找许心意,找遍了都没找到她,这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想到了顾子修,他最后抱着一丝猜测找了过去。

顾子修的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他疾步跑过去,直接拉开车门,后座空无一人。

犀利冷锐的眼神往副驾驶一瞥,助理冷不丁被吓得哆嗦了下。

“看到许心意了吗?”贺骁问,声线绷得有些紧。

助理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头。

“顾子修呢?也不在?”

“他....出去找人了。”助理弱弱道,实在被贺骁这严肃冷厉样子吓得不轻。

剑眉骤然一蹙,神色越发的凝重,他沉默了几秒钟,又开口:“泥石流要来了,你马上通知公司,派直升机来接他们。”

一听泥石流,助理吓得瞪大了眼睛,然后忙不迭点头,手忙脚乱的摸手机。

毕竟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灾难,光是一听就吓得腿软,电话通了后,舌头吓得打起了结,一时半会儿话都说不清,“喂喂,泥石流,泥石流,马上来接....”

一股急躁就堵在胸口,憋得贺骁没有一丝耐心,二话不说直接夺过助理的手机,言简意赅,却又不容置喙:“我是贺骁,有突发状况,现在要全部撤离,麻烦你们公司尽快派直升机过来接我侄女。”

特地报上自己的名字,特地强调了“侄女”。

第一次用自己的军衔压人,“滥用职权”。

现在这种情况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把她给送出这个危险地带,军车也只将群众送到别的地方,她跟着军车走,保不齐又出现什么意外,他不能冒险,还是直接将她送回北城来得踏实。

*

部队派来的直升机很快抵达,更多的伤员被送到了指定安全地点。

还有一些刚刚被战士们救出来的伤员,军医们也在争分夺秒的抢救。

贺骁又到处找了许心意好久都没找到,连山上都找了,结果回到空地,看到了在搬物资的许心意,她摇摇晃晃的连站都站不稳,就那么个小身板儿还想搬动那么大的物资,贺骁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上的重物,眉头紧锁,脸色难看,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让你别乱跑,你拿我话当耳旁风?”

余光开阔,瞥到了在一旁的顾子修。

“我会走的。”许心意怕贺骁生气,于是连忙乖巧的说,

而后又郑重其事道:“但我跟最后一波人走行吗?先把机会让给有需要的人。”

许心意知道贺骁不喜欢她和顾子修在一起,肯定会生气,况且他现在本来就生气,她也不敢惹他,于是扭头看着顾子修,态度淡漠:“你跟你助理先走吧。”

哪想顾子修果断的摇头:“你不走我也不走。”

如此暧昧的一句话,许心意下意识看了眼贺骁,有些心虚。

完了....她真的是冤枉啊,是顾子修非要跟来的!

第53章 等我

跟顾子修下来时,回到安全区,许心意也在到处找贺骁,这里人满为患,现场一片混乱,哪怕有战士在极力维持秩序,可依旧抵挡不住人们强烈的求生欲,你推我拽,乱成一锅粥。

许心意就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找着贺骁,却怎么都不见他的身影,心里的担忧无限放大,怕他出什么事。

手足无措的感觉太过糟糕,无助却又束手无策。

她体寒,来例假时痛经会痛得死去活来,再加上,现在又淋了雨受了凉,小腹的坠痛感更是无以复加,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本来让顾子修回去找他助理离开这里,可是顾子修就像是个粘人又没安全感的小孩子,就跟着她不肯走,还牵着她的雨衣袖摆,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许心意无奈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又想到他才受了奶奶过世的巨大打击,便就由了他了。

她其实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也没那么多泛滥的好心,她这会儿肚子痛得要死,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她自然不会蠢到不顾自己的身体去帮忙,她只想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而且贺骁说了,让她别乱跑,她要乖乖的等他来找她。

但正往帐篷区走,一个志愿者提着两箱大大的物资从她身旁路过,脚底一个打滑,手里的东西也被甩出去老远一段距离,志愿者是个小女生,摔得趴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许心意见小女生疼得要哭不哭的样子,只觉得好无奈,想装作看不见吧,可这心里头又实在过意不去。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帮小女生捡物资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顾子修倒是先行一步,上前扶起了摔倒在地的小女生,并且捡起了一箱物资,小女生看着顾子修十分感激的道谢:“谢谢,谢谢。”

顾子修只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轻摇下头,没说话。

顾子修这扶危济困的行为,瞬间让许心意自惭形秽,一个小屁孩儿伤心成那样儿还有心思去帮助别人,她居然冷眼旁观.....

许心意十分难为情,她叹了口气,最后也默默的走到另一个被小女生摔远的物资前,忍着痛,使劲儿抬了起来。

“谢谢你们。”

小女生眼睛红红的看着许心意和顾子修,不停的道谢。

许心意肚子痛到不想说话。

倒是小女生,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八卦,虽然许心意和顾子修浑身是泥,蓬头垢面,但是依旧挡不住那姣好又精致的面容,小女生仔细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有些惊奇:“你们是许心意和顾子修吗?”

许心意和顾子修这两个名字,这段时间几乎是霸占了热搜榜,有喜欢他们的,自然也有反感他们的,觉得这些小年轻儿没点实力就知道炒作,但自带明星光环的他们却没有任何偶像包袱,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在灾区,抗震救灾。

这一行为,颠覆了小女生对他们以往的印象,嘴里一直在不停的夸着他们,还说他们俩很般配巴拉巴拉的。

许心意听得头大,为了打断小女生的滔滔不绝,许心意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你摔伤了,还是去找军医处理一下吧。”

小女生一听,这才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和胳膊肘,怕感染,于是便点头,再次道谢,去处理伤口去了。

走出一段距离,她还不忘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下了许心意和顾子修搬物资的这一幕,决定回去好好写篇文章,传播一下正能量。

小女生一走,许心意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些,吃力的搬着物资,胳膊实在使不上劲儿,加上地又滑,她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幸好顾子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身体刚刚站稳,手中的重量忽然一轻,沉沉压下来的就是贺骁愤怒的呵斥声。

许心意听到贺骁的声音,暗淡的眼睛忽然变得晶亮,第一时间上下打量着他,意识到他平安无事,这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

一时间高兴得恨不得扑上去抱住他,可惊喜之余又突然想到了身旁的顾子修,心里瞬间就是一个咯噔,为了讨他欢心,她便温顺的答应了他会离开,可哪想顾子修也来插上一脚。

贺骁的脸色明显阴了几分,他的目光凌厉带刺,毫不避讳的扫向顾子修,顾子修这是第一次见贺骁,上次光是打电话就被他强大的气场碾压,现在更是被他的目光逼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下意识往许心意身后躲了躲。

许心意也心跳如鼓,正打算开口解释,就听见贺骁微微抬了抬下巴,对她说:“跟他一起回车上去。”

现在也不是吃醋的时候了,直升机应该很快就到了。

许心意摇了摇头,知道贺骁生气了,所以声音软了下来,弱得几不可闻:“我真的没事,我可以帮忙的。”

其实肚子疼得厉害。

但又想坚持一下,不想这时候苟且偷生。

贺骁注意到她的脸色煞白,她紧紧咬着唇瓣,似乎隐忍着巨大的痛苦,还以为她发烧了,于是便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是滚烫,但却冰凉,如同冰块。

神色越发凝重阴沉,薄唇微张,呵斥的话就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许心意就眼睛一白,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幸亏贺骁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接住了她,她的身体瘫软无力的窝在他怀里,一开始穿着雨衣,挡住了她的衣服,现在昏倒了,雨衣前摆也被撩了起来,腹部位置的衣料浸满了血渍。

大片刺眼的红色赫然闯入眼帘,贺骁猛然一怔,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他将她抱在怀里,风驰电掣般跑向医疗区。

顾子修也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贺骁已经抱着许心意跑得很远一段距离,他连忙跟了上去。

贺骁将许心意抱进医疗帐篷,临时架起的病床上躺满了伤员,贺骁的目光快速环视一圈,而后定格在一张堆满杂物的桌子上,贺骁大步流星走过去,长臂猛的将上面的杂物一扫,落地时瞬间噼里啪啦一片杂音,他将她放在桌子上。

这帐篷里只有伤员没有军医,贺骁又疾步走出去,打算找军医来,刚出帐篷,就跟杨曦打了个照面,杨曦看见他正打算说话,贺骁就一把拽着杨曦的手腕,将她扯入帐篷,心急如焚得连声音都是颤的:“心意受伤了,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杨曦完全是被他拖着走,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被推到昏迷的许心意面前,杨曦气儿都来不及喘就开始给许心意诊断,等检查了后,转过身,告诉贺骁:“她只是来例假了而已。”

话一说出口,杨曦清晰的看到贺骁眼睛里的紧张和担忧散了不少,紧绷凝重的神情瞬间如释重负,可下一秒,他又皱着眉问:“那她怎么会昏倒?确定只是例假?”

杨曦被他的紧张担忧刺激得心失落万分,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颗止痛药喂进许心意嘴里,点了下头,声音闷闷的:“受了寒,严重痛经导致的休克。”

贺骁的眉皱得越来越紧,淋了雨能不受寒?

他想找床被子或者干净点的衣物给许心意裹上都找不到,他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他妈难受。

就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住了血管,血液逐渐堵塞,直至浑身上下都开始僵硬凝固,他徒然生出了一股挫败感,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明知道这是什么环境,他还不早点把她送走。

她说她想跟他呆在一起,他心软了动摇了,因为他也是。

结果因为自己的犹豫和私心,让她跟着他一起遭罪。

他妈的.....

杨曦见贺骁那懊悔痛苦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算是彻底输了。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心意姐没事儿吧?是哪里受伤了吗?”杨曦的话还没问完,顾子修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跑到许心意面前,下意识想摸摸她,看看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结果刚一靠近,贺骁就往许心意面前一挡,推开了顾子修,压抑着所有的怒气全然发泄在了顾子修身上:“她一直跟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劲儿你早看不出来?还让她在外边儿淋雨?”

顾子修语塞,确实有些愧疚,因为他真的没察觉许心意有什么不对。

无意间,贺骁看到了顾子修怀中的那个破碎的相框,看到了照片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所有的怒意像是瞬间被打散了。

贺骁猛闭了闭眼,吃醋这玩意儿真的能让人失去理智,变得暴躁易怒,攻击所有与她有交集的人。

他深吸了口气,快速调整着情绪,睁开眼时,深邃的眸内已恢复以往的镇静,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对顾子修说:“你去找你助理,公司的直升机来了就过来告诉我。”

顾子修连连点头,关切的看了许心意一眼,然后跑了出去。

贺骁将许心意重新抱进怀里,拉拢她身上的雨衣,试图给她温暖。

顾子修没走多久,他就又折返了回来,喘着气喊:“直升机来了!”

贺骁连忙抱起许心意,朝直升机的方向跑。

公司派来的直升机是小型直升机,降落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就停在帐篷区前,助理已经上了直升机。

螺旋桨刮起的风旋起泥沙,雨水更是急簌簌拍打着脸,前进的步伐都有些艰难,贺骁却跑得毫不费力,将她的脸轻轻捂在怀中,以免淋雨。

他轻而易举跳上直升机,将许心意小心翼翼的放下,顾子修也上了直升机,他急切的嘱咐道:“回去第一时间送她去医院!”

“我知道。”顾子修道。

贺骁的目光深深的凝着许心意苍白的面容,眸内复杂的情绪翻滚,眸光炙热又眷恋,就连昏迷的许心意都感受到了,像是什么在呼唤着她,迫使她逐渐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帘,模糊的视线一点点聚焦在贺骁的脸上。

四目相对。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贺骁忽然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吐出两个字:“等我。”

而后便松开她,毫不犹豫的跳下直升机。

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就这么自作主张的把她送走,完全不跟她商量。

直升机渐渐上升,许心意焦急如焚的喊道:“不要走,停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爬到逐渐合并的舱门前,甚至疯狂的想跳下去,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她绝不离开他。

可顾子修抓住了她的胳膊。

舱门彻底关上。

分离的酸楚就那么分崩离析的爆发出来,她爬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看到了贺骁的身影,一点点变远变模糊。

眼泪划出眼角,甚至有一种被抛弃的委屈,贺骁这个王八蛋....

第54章 那里都被淹没了!

抵达北城后,直升机直接开去了最近的医院。

由于情绪波动太大,许心意中途再次昏迷了过去。

赶到医院时,她的下半身衣料已经彻底被粘稠的血液染红浸湿,连血都顺着纤细的腿流淌而下,顾子修抱着她往在医院走廊里狂奔,跑过的路,蜿蜒着斑斑血迹。

她的头无力的上昂着,手臂垂在两侧,怀中的她,脸色苍白,身体冰凉得宛如已死之人。

无形中,一股恐慌肆无忌惮的吞噬了顾子修的冷静,到底年纪小,遇到这种情况,怎么都做不到保持镇静,慌得手足无措,抱着许心意漫无目的的乱窜,嘶声呼喊:“医生,医生!”

医护人员听到动静,便冲了出来,抬着担架,从顾子修手里接过了浑身是血的许心意,迅速抬进了急救室。

顾子修就坐在急救室外,垂着脑袋,不知道是太冷的原因,还是太害怕,导致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从怀中摸出奶奶的遗像,颤抖着手轻轻触了触照片,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传到四肢百骸,一波接着一波的恐惧涌上心头。

脑海中,闪过了这段时间许心意相处的每一个瞬间,点点滴滴,零零散散。

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抱着他,那温柔的笑和温柔的眼神,无声的给予他安慰。

就连她如此不舒服,还强撑着陪他。

无法否认的是,此时此刻,他特别害怕许心意出事,害怕许心意也像奶奶一样,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他这黑暗的人生中,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抹光亮,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自然是会想法设法抓住、抱住、留住。

所以,许心意千万不能有事。

顾子修紧紧抿着唇,内心不停的祈祷。

助理走了过来,给顾子修披上一件干净的毛毯:“要不先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吧,不然你也感冒了。”

顿了顿,助理又补充:“明天你还要去录真人秀呢。”

别看顾子修年纪小,他特别踏实,也能吃苦,拍打戏动作戏从来都不用替身,骑马打戏就连一些一线大牌都用替身,他每次都是亲身上阵,好几次都被马踢了下来,摔得骨折,他愣是一声都没吭。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五天的自由私人时间都没有,努力拼命的工作,圈内公认的拼命十三郎。

只有顾子修自己知道他为什么要付出双倍的努力,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穷怕了,苦怕了,他必须要过上好日子,只有站在顶端,才不会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向来以工作为第一的顾子修,这一次却选择抛在一边。

呆滞的坐着不动弹。

助理还以为他没听见,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再一次提醒:“子修?明天还要录真人秀,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子修一下子像是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助理,眼眶红了一圈,哽咽着问:“心意姐会没事的吧?”

助理还是第一次见顾子修这样子,登时有些措手不及,许心意浑身是血的样子她看了都捏了一把冷汗,这还真不太好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还是选择安抚顾子修:“肯定没事的,别担心。”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打开,护士将病床推了出来,许心意依旧昏睡着,不过已经换上病号服,挂着点滴。

顾子修手忙脚乱的起身,跑过去,拉住医生问:“医生,她没事儿了吗?”

“劳累过度和精神刺激导致经期大出血,幸好送来的及时,再晚点儿就有生命危险了。”医生摘下口罩,嘱咐着顾子修:“这段时间好好修养身体,不然会落下病根儿,女人在这方面留下病根儿那可就关乎以后受孕的问题了。”

“好好好。”顾子修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然后跑去了病房。

*

许心意是在傍晚醒过来的。

初秋的傍晚,秋水渐寒。

偏西的太阳倾吐着火红的余晖,使悠然的云朵镶上了一道金边,红霞满天,仿佛是挂在天上的一幅油画。

许心意缓缓睁开眼睛,被残阳的暖光刺得虚起了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阳光,可刚动了动手,就注意到手背上的针头,她环视了病房一圈,脑子空白了一瞬,而后才想起来所发生的一切。

她呆滞的目光望向窗外泛红的天空,这么美的晚霞,她却无心欣赏,除了担忧就是生气,贺骁总是这样,任何事儿都擅自作主,从来都不跟她商量。

“心意姐!”

突然,一道尤为惊喜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

许心意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缓缓朝声源处望了过去,顾子修已经没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满眼欣喜兴奋,他脚底生风似的一瞬间跑到了病床边。

确定许心意真的清醒了过来,他这才彻底放心了,刚才他还去问医生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醒呢。

一时间高兴得昏了头,顾子修坐在床沿,猛的扑下去抱住了许心意,抱得紧紧的。

许心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喂,你.....”

“你吓死我了。”顾子修的声音染上浓浓的哭腔,可怜巴巴的:“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许心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你才醒不过来!一大姨妈还能要了我的命?”许心意推了推顾子修,实在没劲儿,推不动,嫌弃道:“小孩儿,你给我撒手!”

顾子修非但没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你不知道你都大出血了,要是再来晚点儿你就有生命危险了!”

大出血.....又他妈不是流产,有必要安这么可怕的字眼到大姨妈血崩身上吗?

“我喘不上来气儿了!!”许心意被他勒得呼吸困难。

顾子修这才肯松开她,头从她脖子里伸了出来,眼睛憋得通红,看着她依旧苍白无血色的小脸,撅着嘴巴,十分可怜的抽了抽鼻子。

许心意十分无语,这怕是个傻子吧?突然间吃错药了?

“现在又没摄像头没外人,没必要再演了,累不累啊你?”许心意头疼,有气无力的吐了口气。

顾子修的表情一僵,被眼泪洗涤得格外清澈的眼睛忽然暗了暗,闪过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许心意,格外真诚的说:“我没有演,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许心意眼角一抽,“我来大姨妈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不会原谅他自己?她来大姨妈又不是他造成的。

“你那么难受还陪着我淋雨。”

一想到许心意肚子那么痛都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离开,顾子修这心里头就软得一塌糊涂。

许心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能说是因为同情吗?

无神的望向窗外,晚霞散去,暗沉的黑色染透天际,暮色四合。

天黑了。

许心意神经一绷,冷不丁想起了贺骁说的天黑前必须撤离的事儿,她抓着顾子许的胳膊,焦急的问道:“几点了几点了?”

顾子修看了眼手表,“快八点了。”

八点!

不知道他们撤离了没有。

许心意无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下意识浑身上下摸手机,可又想起来自己手机早就被砸坏了,便着急忙慌的问顾子修要:“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顾子修连忙摸出手机,解了锁,递给她。

手在拨号盘上迅速的点着数字,输了一串号码,打了出去。

关机。

明知道贺骁的电话肯定打不通,她还是一遍遍打。

就在这时,微博弹出来一条新闻头条推送:映县突降暴雨,傍晚七点,发生特大泥石流,道路多处阻断,至今30人失踪,未发现人员伤亡。

许心意看到新闻,手猛的抖了一下,连同呼吸都停滞片刻。

心突突跳,她完全冷静不下来,惶恐不安,提心吊胆。

贺骁说最晚天黑才撤离,七点肯定没有撤离,他.....会出事吗?

许心意猛的掀开被子,光着脚着地,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手胡乱的去拔针头,只是还没拔下来,顾子修就按住了她胡作非为的手,制止她疯狂的举动。

“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许心意慌得六神无主。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找他啊?”顾子修拦住她,“况且泥石流都把那里给淹没了!”

“我要去找他!”顾子修的话,更加刺激了许心意,她歇斯底里的嘶喊着,就处在崩溃边缘,毫无理智。

最后顾子修没办法,只好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医生跑来,给许心意注射了镇静剂,很快,她便安静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顾子修要录节目,所以没办法再陪着她,于是只有王姐来守着许心意

许心意醒来没有再吵再闹,而是盯着电视机里的新闻看,抱着手机不停的刷微博头条,关于映县的最新消息。

映县的群众已经转移到安全地点,被堵塞的交通也连夜进行抢通,正在搜救失踪人口,进行抢险工作。

煎熬一天后,第二天得到最新消息,搜救到10名失踪人员,其中8名军人,重伤昏迷2名,死亡6名,其他20名依旧再进行搜救。

死亡6名军人....许心意的心随着消息也陷入死寂。

第三天,路段已经抢通。

第四天,失踪人员全部搜救完毕,群众受伤4名,军人重伤5名,死亡21名。

死的,全是军人,从泥泞里挖出来,已经面目全非,挤压变形。

许心意每时每刻都在催眠自己,肯定不会是贺骁。

直到天昏地暗的第五天,终于.....在新闻里看到了贺骁的身影。

第55章 跟叔叔度过了个愉快的假期

灾区有记者进行直播与拍照,实时播报灾区情况。

电视新闻里正播着烈士们的追悼会。

狼藉的环境,漫天的尘埃,雾霭阴霾的天气。

烈士们的遗体盖着红色的军旗,上面放着一束白菊。

在白菊的衬托下,红色的军旗更为刺眼醒目。

祖国的旗帜,是由烈士的鲜血染红。

放眼望去,浩浩汤汤一片军绿色整齐列队,笔直站立,眼神是千篇一律的哀痛。

人民群众也站在两侧,潸然泪下。

贺骁站在军队的最前方,他军装笔挺,神色肃然,屏息凝神,目视着烈士们的遗体,而后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

“敬礼!”

待身后一位战士字正腔圆喊出一声后,所有战士都整齐划一的敬起了军礼。

镜头拉近,滑过贺骁的脸庞。

棱角分明的轮廓,立体的五官哪怕被泥灰遮掩,也掩盖不住那股刚毅的英气,那双如鹰一般的双眸格外深沉,眼眶微红,眼白布着红血丝,眼神中却不见一丁点疲态,只有浓郁的敬重与虔诚。

镜头滑过,他的脸庞消失在屏幕中。

许心意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高度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缓下来。

她就像是一个气球,这些天所有的煎熬与等待都像是气枪,每过一天就往里打很多的气,就在气球被气体撑到超出负荷,濒临炸裂时,终于被松开了气口,瞬间如释重负。

她无力的往升高的病床上一靠,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

他没事,他没事.....

这三个字,就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循环,铺天盖地的喜悦就那么重重的砸下来,砸得她目眩神迷,提心吊胆的这些天她就宛如在油锅里熬着,悬崖峭壁上吊着,水深火热的度过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仅剩的那一丝信念让她咬牙支撑着。

能看到他平安无事,许心意的眼眶忽然发热,泪水闸门打开,滚烫的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她的内心深处在不停的说:幸好啊,牺牲的不是他。

许心意这些天一直都在医院里住着,每天都关注着映县的最新情况,电视随时都开着,觉也不睡,就守着新闻看。

现在终于放下心来了,困意也排山倒海似的席卷而来,眼皮子直打架。

可她又眷恋不舍的盯着电视机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画面,万一又看到了贺骁了呢。

挣扎了好一会儿,没再看到贺骁的身影,她这才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

灾后近一个月,已经开始实施重建计划,千万志愿者从四面八方赶赴映县,给失去亲人和有心里阴影的人们做心理疏导,照顾妇女儿童,参与灾后重建等等。

娱乐圈的明星也筹办了慈善捐款活动,跟风捐的,发自内心捐的都有。

公司代表许心意和顾子修,分别捐了一百万。

许心意也终于坐不住,推掉了所有的通告,自告奋勇去映县做志愿者。

做志愿者是真心的,但最大的目的是去找贺骁,她已经快一个月没看见他了,实在想得厉害,牵肠挂肚得每晚都夜不能寐。

前段时间,因为一位志愿者的文章,许心意和顾子修再一次大火特火了一把。

甚至被誉为“圈内最具正能量情侣”。

就是那一次她和顾子修无意间帮助了一个志愿者,她便拍了照,离开灾区后写明了当时的情况,把顾子修和许心意都要夸上天了。

然后本来被黑得体无完肤的许心意因祸得福,从一开始被黑粉骂花瓶炒作精,突然一个咸鱼大翻身,成了人美心善的国民女神,受万人追捧。

这下子,公司就更加将她和顾子修捆在一起炒得火热,这次算是怎么都解不开了,可以说已经被所有人捆绑在一起了,全国人民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儿。

许心意多次不满,想发文解释清楚和顾子修的关系,都被王姐求爷爷告奶奶的拦住了,苦口婆心的劝她,跟她说都是假的,她干嘛要在意呢?好的资源全被她和顾子修承包了,别人就只有眼红的份儿吧啦吧啦的。

王姐都求她到那种地步了,许心意也没话说了,况且她身为公司的艺人,给公司带来利益本就是她份内的事儿,所以她就只能心无旁骛的把炒作当成一份工作。

因为映县的事儿让她阴差阳错“洗白”了,所以当许心意提出要去映县当志愿者时,王姐立马同意了。

而且,还叫上了顾子修。

想到顾子修的过去,许心意本以为顾子修会拒绝,可没想到他居然愿意跟她一起去映县。

这次来映县,难免身边会多出几个保护安全的保镖,但到了灾区,许心意就支开了保镖,给村民们发带来的粮食。

虽一直在忙碌,但却心不在焉,到处转悠,搜寻着贺骁的身影,可迟迟找不到贺骁。

许心意郁闷的叹气。

哪怕这声叹息很轻很轻,但顾子修还是听到了,他看着许心意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心意姐,你累了就歇会儿吧?”

说着,还摸出纸巾十分体贴的擦了擦许心意额头上的薄汗。

如此亲昵的动作,他做得那般自然,还真就像是一对儿恩爱的小情侣。

而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许心意从一开始的排斥都被磨成了习惯了,不知道顾子修突然吃错什么药了,自从回到北城后,被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加殷切了好几倍,她住院那段日子,顾子修就算没时间,挤也要挤出点儿时间来看她,给她削苹果,各种体贴入微。

一开始还以为顾子修在演戏,可时间长了,又不像是演的。

许心意觉得可能他已经完全对她放下芥蒂了,这才是真实的他吧,或许他真的拿她当姐了,反正许心意就没往深了想,更没往顾子修喜欢她这上面想。

许心意皱眉,歪了歪头,躲开顾子修的亲密举动,不耐烦的话刚到嘴边,可冷不丁看到了从山坡上走下来的那一群人,都是清一色的橄榄绿军装。

许心意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贺骁,身形挺拔颀长,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下颚线紧绷冷硬,。

走在贺骁身旁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上去六十岁左右,露在军帽边沿的头发已经斑白,一袭军装威风凛凛,哪怕隔得远,也能感受到男人气势非凡的气场。

不说贺骁与男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就说那强大的气场,完全是如出一辙。

真是把他爹的优点全给随了。

许心意烦躁的心在看到贺骁那一刻瞬间得以抚慰,她的目光近乎贪恋,黏在贺骁身上挪不开。

而许心意在望向他的那一刻,贺骁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

炙热的目光,就那么在空气中猝不及防的相撞。

彼此所有的思念、牵挂在眼神交汇时,无声的诉说。

但下一秒,许心意明显感觉贺骁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因为————顾子修还在给她擦汗。

许心意无语,真倒霉,又被贺骁撞见了。

她拂开顾子修的手,声调有些高:“小弟弟,谢谢你的好意,姐不累。”

刻意咬重了“小弟弟”和“姐”这几个字,撇清他们俩的关系。

顾子修完全不懂她刻意的疏远,还殷切的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许心意嘴边:“你嘴巴好干哦,快喝点水。”

贺骁已经跟他父亲贺明清走近,贺明清面带着和蔼的微笑走进板房内慰问百姓。

许心意没搭理顾子修,自顾自走上前。

一走近就听到贺明清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能喝凉水呢?”而后吩咐身后的人:“有没有热水,给老人家倒上,饭也凉了,拿去再热一热。”

“谢谢你,将军。”老人家握着贺明清的手,老泪纵横的一一道谢:“谢谢你们,军人同志。”

贺明清:“这是我们的责任,老人家,放心吧,家园会重新建起来的,中国人民的背后有祖国撑着呢。”

老人家不停的点头,感动的落泪。

“我这条老命还是这位同志捡回来的。”老人家认出站在一旁的贺骁,连忙激动的说道:“当时撤离的时候啊,乱得很,乌泱泱都是人呐,都忙着逃命,踩啊推啊,谁管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婆子啊,是这位同志背了我一路,等到了安全地点才把我放下来,他后背都是血哟。”

板房外的许心意听得心一紧。

老人家佝偻着身子走到贺骁,满是泪花的眼睛感激又心疼的看着贺骁,问:“小伙子,你的伤好了没有?”

贺骁点了下头,勾唇:“您不用担心,好了。”

贺明清拍了拍贺骁的肩膀,眼神中流露着骄傲与自豪。

又聊了几句,然后离开板房,一走出来就看到许心意站在板房外。

贺明清愣了一下,然后认出来,有些惊讶,笑了笑:“心意?你怎么来这儿了?”

许心意挂着甜甜的微笑,恭敬的叫了声:“贺爷爷。”

一听这称呼,众人纷纷咋舌,都看着许心意,没料到将军还有个这么大的孙女??

许心意走近,晃了晃胳膊上别着的“志愿者”袖子,“我来这儿做志愿者。”

贺明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头懂事了。”

“这么些年都没说回来看看我这个当爷爷的。”贺明清又说。

许心意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撒娇的姿态:“对不起嘛,工作还有学校的事儿太多了。”话锋一转,许心意歪着脑袋看贺骁,一脸俏皮:“不过我暑假回去看叔叔了,还很愉快的度过了一个假期。”

语气平淡自然,听不出任何异样,可字里行间的别有深意,只有他们彼此懂。

贺骁抬起眼皮,望向许心意,余光撇到看到跟上来的顾子修时,幽静的眸光闪了几下,鼻腔里怪哼了声:“惹了一堆麻烦事儿,是够愉快的。”

许心意笑而不语,就直勾勾的盯着贺骁看。

紧接着贺明清又继续去慰问其他的老百姓,贺骁从她旁边路过,目视前方,没看她,但许心意却在他走过的时候,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一下他的脚背。

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疼,但却微侧过头来,垂眸阴测测的睨了她一眼,许心意毫无畏惧的回瞪回去,挑衅意味十足。

贺骁又冷又痞的扯了扯嘴角,回过头,跟着贺明清进了下一个板房。

*

到了中午,老百姓们都将自己做的饭菜端去给战士们,气氛热闹。

也就吃饭这个点儿,贺骁才有一点空闲时间。

许心意怎么可能浪费!

她跑到贺骁面前,随手指了指后面的小山坡,找了个借口:“叔叔,我想去那边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贺骁秒懂她的暗示,却故意装作不懂,因为他还在生气。

漫不经心的抽了口烟,拆台:“那儿有什么好看的?”

许心意暗自磨牙,死贺骁。

却依旧保持着微笑,“我就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吧,太远了,我又不会开车。”

说话时,无辜的眨着眼睛,撒娇卖萌。

看得贺骁心痒痒的,妥协似的哼笑了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几下,对身后的战士伸了伸手,“车钥匙给我。”

车钥匙丢过来,贺骁一把接住,对许心意抬抬下巴。

许心意连忙跟上去,哪想就在要上车时,顾子修突然钻了出来,“心意姐,你去哪儿?”

“我跟我叔叔出去转转。”许心意暗叫不好,这顾子修该不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事实证明————

顾子修上前,揪住了许心意的袖子,炯炯有神的眼睛渴望又期待的望着许心意,萌萌哒的,像只粘人的猫。

“心意姐,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第56章 分手,不要你了

许心意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贺骁。

哪怕贺骁面不改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神色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但是许心意却觉得头皮发麻,一股不安从脚底板蹿遍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打了个哆嗦。

她了解贺骁,贺骁真正生气的时候反倒格外平静,面无波澜,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

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向来藏得深,只要他不想让人猜透,那么就算猜破脑袋也别想猜透他的心思。

许心意立马避瘟疫似的扫开顾子修的手,十分嫌弃的皱眉:“怎么哪儿都有你啊?你跟去干嘛?”

刚把手给他扫开,顾子修就又黏上去,似乎也是被贺骁迫人的气场压得不敢大声说话,他的声音就更低了,清脆的声线听起来就像是撒娇似的:“别丢下我一个人诶,你不在我怪无聊的,带上我呗。”

虽然听上去就像是好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说话方式,但是这其中也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暧昧。

许心意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揣摩着贺骁的情绪,结果啥也没看出来。

贺骁修长挺拔的身躯懒懒散散的靠着车门,微垂着眼帘,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置身事外般的姿态静等着他们俩商量出个结果来,车钥匙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足以证明他的耐心已经告急,随后掀起眼皮,看了眼顾子修,淡淡的问道:“会开车吗?”

顾子修被问得愣了下,然后呆萌的点了下头:“会啊。”

下一秒,车钥匙就扔到了顾子修身上,贺骁懒洋洋的站直身体,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那成,你们俩去。”

很好,贺骁真生气了!

许心意不满的瞪了眼顾子修,然后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车钥匙,“我要跟我叔叔去,你瞎凑什么热闹?”

她跑上去一把拉住了贺骁,将他往回拽,直接拽到车门前,拉开驾驶座车门一把将贺骁塞了进去,然后她连忙绕到副驾驶,麻溜儿的上了车,插上钥匙,推搡了贺骁几下,贺骁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许心意又狠狠推了他几下,低声说话时带着几分嗔怒:“你还来劲了你?”

贺骁冷哼了声,终究是启动了车子,然后扬长而去。

顾子修就这么被丢下了,他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眼睛里没有了一丝光亮,失落又黯然。

*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车内的气氛莫名有几分诡异。

许心意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想解释吧,又觉得解释倒显得很刻意很心虚了。

她其实轴得很,一根筋,经常想事情把自己想进死胡同里,甚至明明对方没有错,她想着想着也会把对方以前犯过的错搬出来,然后自己就委屈上了。

他背着她私自决定,一声不吭的把她送走,他还好意思闹脾气?冷暴力?

越想越生气。

车子开到了半山腰,停驻。

树木都被泥石流摧残得歪歪倒倒,不过路已经被处理过,还算平坦,从这儿看下去,满目疮痍的小镇盖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蓝色板房。

贺骁落下车窗,胳膊弯曲,搭在车窗边沿,单手翻开烟盒叼出一根烟,然后旋开打火机,眯着眼睛点燃。

“叮”的一声,打火机合上,然后跟烟盒一并扔到了中控台。

“看吧。”

抽了口烟,修长的指间夹着烟,潜意识里不想许心意吸到二手烟,他的头特意靠着窗,半伸出去,白烟吐到了窗外,夹着烟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将烟雾给挥得更远。

许心意没注意到他这体贴细心的举动,都气得半死了。

什么叫看吧?他难不成真不知道她叫他出来是为什么?还真以为她是想看这光秃秃的风景吗?

靠!

“贺骁。”许心意咬牙切齿的叫他。

“嗯。”贺骁不痛不痒的回应,看都没看她一眼。

靠靠靠!还真有脾气了?

许心意气得火冒三丈,她环视了车内一圈,最后看到了车门储物格里的矿泉水,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来,对着贺骁就是一顿哐哐哐猛锤。

贺骁被突如其来的暴力打得是一脸蒙圈,不过他也没恼,没阻止,就任由她发泄。

“嘿,你这姑娘怎么还动上手了?”贺骁故意皱起眉,佯装生气,舔着后槽牙,一副凶神恶煞的流氓地痞样儿盯着她,“这么烈呢?”

哪想许心意还砸个不停,“就这么烈,就这么烈!”

一边打他还一边咬牙切齿愤愤骂道:“让你给我甩脸子,让你冷落我!你还来劲了你,你还没完了你!”

越说越生气,许心意拼命的用矿泉水锤打他,“你什么臭毛病?吃醋不理人,吃醋还冷暴力?你吃醋该你哄我,你哄我,你哄我!”

“再不哄我,你就不怕我真不要你了?!让你秒变单身狗!”

直到手打酸了,她将矿泉水往他身上一砸,双臂环在胸前,气得吭哧吭哧的:“气死老娘了!”

她那力道,对贺骁来说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她胳膊都酸了,他还没什么感觉。

倒是经过许心意这么一折腾,贺骁憋着的那一肚子郁气瞬间一扫而空了,无语又好笑,什么歪理?他吃醋他生气还得他去哄她?不是应该她撒娇卖萌的哄他吗?

要不说贺骁是个钢铁直男呢,情商忒低,明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还是想到啥说啥,都不经过大脑思考一下这个时候该不该说,语气无辜得很,酸不溜秋,阴阳怪气的:“合着你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我还得反过来去哄你呗?有这理儿吗?”

我靠?许心意被气得脸都绿了,她扭过头,怒火冲天的瞪着贺骁:“我什么时候跟他亲亲我我了?他就是一小屁孩儿!我们俩只是同事关系!同事关系!同事关系!”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不想搭理他了,还觉得特委屈,他居然都不来哄她一下。

许心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拉开车门,赌气的扔下一句:“分手,我不要你了!”

话一说出口,许心意就后悔了,吗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就说出这么严重的一句话了呢?

心里正忐忑时,胳膊忽然被紧紧一握,然后身体被扯了回去,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那专属于他的男人气息扑入鼻腔,他一靠近,立马安抚了她所有的不安。

他一只手拉着她,另只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过去,“砰”的一声拉上车门。

在许心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骁直接轻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按在椅背上狠狠吻住,一上来就攻城掠池,深深纠缠,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还有刚刚吃醋的酸意给发泄得彻彻底底。

她的细腰盈盈一握,将她往怀中一按,使她动弹不得。

另只手闲着也怪难受的,便从她的针织衫衣摆钻了进去。

许心意被他吻得意乱情迷,他捏着她的腰,一点赘肉都没有,愣是被他给揪起来一团肉球球,许心意轻颤,嘴里不由溢出来一记轻哼。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声轻哼倒是像电流似的,钻入贺骁的耳朵,麻遍了全身。

他狠狠吮了下她的唇瓣,然后离开,流连到耳畔,热气喷薄,语气吊儿郎当的:“宝贝儿可别不要我啊,刚脱单不久呢。”

许心意娇嗔的哼了声,“让你凶我。”

“没凶,哪儿敢你凶啊。”贺骁立马正经起来,嗓音软了软:“宝贝儿,咱不生气,嗯?”

许心意又哼了声,得意又傲气。

“不过.....”许心意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一字字一句句像是从胸膛里震出来,格外低沉磁性,染上了肃然,还有几分狠劲儿,警告意味十足:“你最好把那俩字儿给我嚼回去,不准再说第二次!”

许心意懵了一瞬,哪两个字?

突然想到刚才说的“分手”,她便条件反射的问:“分手?”

果不其然,贺骁的脸阴了阴,“还敢说?”

哦,果然是分手俩字儿,贺骁这个死闷骚。

“皮痒痒了,替你挠挠?”贺骁十分恶趣味的说道。

有些恶劣,带着报复意味的拧了拧她的腰。

其实力道一点都不重,只是她细皮嫩肉,再加上她太瘦了,所以便稍微有些疼痛感,闷哼了声。

秀眉一皱,十分不满又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挣扎着,推搡着贺骁,贺骁顺势松开了她,然后下一秒,许心意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往后面一推,直接推到了驾驶座椅背上靠着,她麻溜儿的爬过去,跨坐在他腿上。

二话没说,直接脱掉了身上的针织衫,还有内衣。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贺骁脑子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感受到许心意的小手快速的解着他的军装外套上的扣子。

“你搞什么?”贺骁一把抓住她胡作非为的小手。

许心意俯下身子,身体贴在他胸膛,一字一顿,吐气如兰:“搞——你!”

第57章 真是要了命了

贺骁倒是被她这个疯狂的举动杀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是防不胜防,反应都迟钝了好几拍。

而许心意趁着他走神的间隙,抽出了被他禁锢住的小手,迅速解开了他的军装外套扣子,可一掀开,里面还有军衬,又是一排扣子,许心意不耐的拧了拧眉,只好继续解。

军衬被她解开,往后一扯,凉风扫过,忽然一凉,紧接着又贴上来两*温热,细腻柔滑。

贺骁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抓住许心意的肩膀,低沉的嗓音有些颤抖暗哑:“别闹。”

许心意还在一个劲儿的扯他的衣服,固执的想脱下来,心急道:“你坐起来一点,脱不下来!”

贺骁的心跳出奇的快,像是瞬间蹦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倒流,特别是他们的距离如此贴近,肌肤也是零距离接触,贺骁更是难以忍受,再加上她身上散发着的那一股好闻的樱花香,在这种气氛升温的情况下,更是起到了催q作用,他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她总是这样出其不意,给他带来各种刺激与惊喜,每每都猝不及防,就在身体里的邪恶因子要彻底被放出牢笼时,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

他紧张又局促的看了眼四周,注意到并没有其他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她现在这副样子,让别人看了去,那还得了?

“把衣服穿上!”贺骁试图将她拽下来,可她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撒手,声音哑得厉害,就连语气中的凌厉都显得温柔起来,毫无威慑力。

“你有见过穿着衣服做*的吗?”

贺骁:“.....”

如此直言不讳,放肆大胆,激得贺骁太阳穴突突直跳。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臭丫头片子这么疯?想一出是一出!

“万一别人看到,像什么话?”贺骁吞吞唾沫,压低了嗓音,一副愠怒呵斥的口吻。

然而许心意并不当回事,“除了我们,谁还来这儿啊?”

隐忍使人变得更加焦躁,毫无耐心,他心里头就跟有千万根羽毛在轻拂似的,酥酥痒痒,难受得厉害。

他咬着后槽牙,微微坐起来身来,脱下了外套,直接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住。

正是因为他起了身,许心意便钻了空子,一鼓作气将他的军衬往下一拽,直到拽到了他的胳膊肘,然后她便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的后背,从在板房外听老人家描述当时的状况,她就一直惦记着他的伤,想看看好了没有。

可当她看到他的伤时,柔软的躯体猛的一僵。

脸色白了白,然后眼眶忽热,模糊的视线还黏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心里钝痛。

他的背可以说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虽然伤口已经结了痂,可是还是能看得到外翻着的肉,已经定型,难以愈合到皮肤平整的地步,明显是缝好的伤口,又受到了撕裂,伤上加伤。

纵横交错的伤疤,新的旧的,大的小的,刀伤枪伤,这都是象征着他荣耀的勋章。

许心意却心酸得不行。

不知道这一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哦不,应该是他自从做了军人后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水深火热,枪林弹雨。

即使他再百炼成钢,可他终究是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受这么多伤呢。

许心意实在不忍再看他的伤口,她将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一动不动的抱着他,力道很大,紧紧的。

像是生怕他消失似的。

明明前一秒还在拼命撩拨他的许心意,怎么下一秒忽然间安静了?

贺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只是想看他的伤口。

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真打算跟他在这个荒郊野外做点儿啥呢。

只是这口气喘匀,他就感觉到一滴滴液体滴在了他的肩窝里,湿湿嚅嚅的触感,却尤为滚烫。

贺骁心又一提,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关怀又紧张的问道:“怎么哭了?嗯?”

他这么一问,许心意的眼泪就更加抑制不住,断了线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个不停。

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肩膀流到了胸膛,打湿了军衬。

“到底怎么了?”贺骁正色,他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将她给轻扯下来,她的小脸满是泪痕,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心疼。

许心意一直不吭声,可怜巴巴的抿着唇瓣,哽咽不止。

贺骁又着急又担心,但依旧耐着性子询问:“好端端的哭什么呢?”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捧住她的小脸蛋儿,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我哪里惹到你了?”

许心意摇了摇头,她吸了吸鼻子,而后微微低下头,吻住他捧着她脸的手,唇瓣微润,轻轻柔柔的吻着他的手掌心,然后一点点流连到手背,手指。

十指连心,酥麻的电流从手指猛的传到心脏,贺骁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她狭长的眼眸含满晶莹的泪水,像一颗玻璃球,璀璨中又泛着迷离,朦朦胧胧的眸色只剩下情意。

许心意从他的手顺着肌肉紧实的胳膊,一路吻到了脖颈,越过凸起的喉。结,然后附上他的唇。

青涩的吻,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虔诚。

贺骁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撩拨,最终是败给了她,溃不成军。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放平了座椅,反客为主,强势热情的回吻她。

真是要了命了。

许心意抱住他的脖子,不遗余力的回应。

直到吻得她呼吸不畅,贺骁这才依依不舍的放过她,给她喘息的机会。

“是不是特别痛?”许心意轻轻的摩挲着他的伤疤,心疼的问道。

“就为这个哭?”贺骁瞬间了然。

许心意垂了垂眼帘,又一副要哭的样子,点了下头,闷闷的“嗯”了声。

原来是为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贺骁总算是放心了,还以为他又怎么惹她生气了呢。

“不痛。”贺骁直接脱口而出。

许心意掀起眼皮怨怨的瞪了他一眼:“瞎话张嘴就来!”

不痛?这话估计都没过脑子吧?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

“男人身上没几道疤,那还叫男人吗?”贺骁吊儿郎当的咧嘴笑了笑,痞得不行:“这才是24k纯爷们儿。”

许心意被他这没正形儿的样儿给气笑了,又瞪了他一眼。

贺骁的双臂撑在她两侧,手理着她柔顺乌黑的发丝,声调低低的:“屁大点儿事就哭哭啼啼。”

安慰的话都是那般痞气随意,戏谑中却又不失认真:“你哭了我这伤也好不了,不还是在身上摆着?你一哭吧,惹得我心疼又不好受,别哭了,让我好受点儿,嗯?”

“再说了,眼泪咸的不知道吗?我这后背都是你的泪儿,这不是伤口上撒盐?成心的吗你?”

许心意撇嘴,噗嗤一笑,就数贺骁最能扯!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接吻这事儿,她到底经验少,那么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哪像贺骁啊,如鱼得水,身经百战。

她的脸红红的,像是红彤彤的苹果,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又无语的看着贺骁。

实在是可爱得紧,贺骁看得心痒痒的,他又俯下去,吻住她的嘴唇。

手从军装外套边沿钻进探上去........

许心意轻哼了声,浑身一颤,脸颊绯红。

但贺骁的表情却是那般坦荡寡淡,像是正在做坏事的人不是他。

他越是装正经,她就越是要拆穿。

“早就想摸了吧?”许心意挑眉,一脸媚态。

“不是早就摸过了?”贺骁见招拆招,面不改色的反驳。

可以可以,是个狠人!

可许心意不甘认输,继续抬杠:“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摸,我发发好心,让你摸个够。”

“得勒。”贺骁的黑眸忽而深了深,笑意渐浓:“我努努力,让我宝贝儿长到d。”

许心意便觉得他的手劲儿越来越大。

搓。扁。捏。圆。

她紧抿着唇,麻得她秀眉微微一皱。

!!!服了服了,真不是他对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死贺骁!

贺骁看着许心意那气得没话反驳的憋屈样儿,就心情大好,沉沉笑了声,也不逗她了。

过过手瘾就够了,不然过火了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手伸出来,将她的针织毛衣和内衣递给她,“把衣服穿好。”

许心意故意不动,就不穿,傲慢的昂了昂下巴,扭过头去。

“要我帮你穿?嗯?”贺骁的手轻扣住她的下巴,掰了回来,是她的目光正视于他,剑眉微挑,一脸兴味:“成,帮我宝贝儿穿衣服。”

许心意又是噗嗤一笑。

贺骁将内衣塞进军装外套里,罩住。

“公主,劳烦您抬抬胳膊?”贺骁似笑非笑的看她。

许心意抿着唇憋笑,依旧不动。

贺骁直接强制性的绕到背后,笨手笨脚的扣搭扣,扣了半天扣不上,“什么破玩意儿,这么麻烦。”

“你看伤就看伤,脱衣服干嘛?”贺氏抱怨,还撩得他心痒难耐的。

许心意的手又不安分了,去摸他的皮带。

“为了————车、震。”

第58章 光明正大的抱你

在山上折腾了接近一个小时,许心意各种诱惑,即使把贺骁裤子都给脱下来了,他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儿,简直就是现代柳下惠,她都扒光了缠他身上,明明都被撩y了还是能从容不迫的推开她,给她穿衣服,然后自个儿溜下车去抽烟冷静,还勒令她不准下车。

于是许心意就趴在车窗玻璃上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挫败得不行,他是真的对她不感兴趣还是怎么着?虽然在这里做是荒唐了点,可是男人不都喜欢刺激吗?

贺骁没有穿外套,就穿着一件橄榄绿色的军衬,原本军衬的衣摆规规矩矩的别在裤子里的,可是他下车急,就随随便便理了下,一半别在裤子里,一边露在外边儿,他挺拔健硕的身躯站得懒散,即使衣衫不整,但却又没有一丝邋遢感,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但慵懒中却又夹杂着一股刚劲的味道。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24k纯爷们儿。

拥有着九头身的完美身材比例,宽肩窄臀。

他快速抽完一根烟,紧接着又去点下一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脚边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了。

一阵风吹过,灌进军衬里,鼓起一阵又压下去,军衬被吹压得紧贴背部,后背性感又有型的线条就显了出来。

许心意脑子里情不自禁蹦出了一下他紧实坚硬的肌肉,还有腹肌人鱼线.....

想着想着居然想得脸红了,这么man的男人,身材好长得还帅,好想睡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常年呆在部队里,接触的女人少,不然他这种妖孽,还不得被各种女人纠缠,虽然她也清楚,部队里依旧很多女人打他的主意,但幸好他压根没有情商这东西,倒省了不少事儿。

可许心意还是没安全感,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从头到尾她的目的就没变过,那就是彻底占有他,套牢他。

她的思想不传统,她也不是什么传统的人,什么柏拉图式的恋爱那全是扯淡。

男女朋友之间不为爱鼓鼓掌,那就太虚了,关系一点都不牢固。

可贺骁他.....真是让人挫败郁闷。

她的目光太过强烈、炙热,哪怕贺骁背对着她还是感受到了,想忽视都难。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许心意的脸就贴在车窗玻璃上,半虚着眼睛,面无表情,却满眼幽怨的瞪着他,那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气似的,就像是个小气罐子。

贺骁看她那样儿,一个没憋住,勾唇笑了下,叼嘴里的烟,也跟着上下颠了颠,烟灰落了下来。

喉结滚动,吞了吞唾沫。

也是服了,光是看她那么一眼,刚灭下去的火又像是被一桶油给泼燃了。

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毅力来抵制她噬骨的诱惑。

不是不想,相反,想疯了都快。

先抛开现下这种不合适的环境不说,就算他们俩在一个独立的空间,没有其他人和事,他还是不会真碰她的。

他骨子里就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传统了点儿。

才谈了没多久就急吼吼把人给吃干抹净了,那他成啥人了啊?满脑子就只想着那档子事儿,那不就真成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了?

她虽然现在热情满满的,但她毕竟未经人事,这事儿,急不来,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毕竟第一次嘛,得给她留下个美好的回忆,可不能让她这心血来潮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就给了。

某处涨得难受,贺骁别过眼,不再看她,背着她一个劲儿的抽烟,咬牙切齿的想,到了时机合适的那天,他保准弄得她哭爹喊娘,谁让她撩起来不顾后果!

风吹够了,烟也抽够了,身体里的躁动因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好好理了理衣着,这才慢条斯理的走过去,上了车。

许心意还在闷闷不乐,他一上车她立马坐好,扭头看着窗外,就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贺骁伸胳膊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结果直接让许心意给一巴掌拍开了。

“脾气倒不小。”贺骁哼笑。

许心意冷笑了声,没说话。

贺骁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又补充了句,没正经的讨好着,轻啧了声:“恰巧我还就喜欢你这带刺的劲儿。”

许心意还是没看他,又冷哼了声,十分不屑,实际上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油嘴滑舌起来还没完了他!

在这山上耽误太长时间了,贺骁开车的速度都快了些。

将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刚一停稳,许心意就率先下车了,理都不理他。

贺骁表示无奈摊手,将外套穿上,也下了车,几步就追上了她。

许心意正一边走一边拆着马尾,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她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怎么看怎么浮想联翩。

本来贺骁以为她是要拆了重新扎一遍,结果哪想她是扯掉头绳,随意拨弄了几下头发,便散在了肩头。

她的发丝柔顺如藻,原来有些自来卷,现在烫成了波浪卷,她纤细的手指穿过发丝,以手作梳,随意顺了顺。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春。

黄灿灿的阳光打在她脸上,皮肤白的好似在发光,微风轻拂,轻盈的发丝被撩起,清新好闻的香味从她发间散发出来,从鼻息扫过。

贺骁的目光逐渐升温,晦暗深沉,微微蹙了蹙眉,这姑娘怎么随时都这么香?

他声音沉了沉,命令的口吻:“把头发扎上。”

“不扎。”许心意不明所以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儿,故意跟他做对:“扎不扎头发你也要管。”

“嘿,反了你了还?”贺骁眉更皱得紧,不满的挑了下眉,故作凶恶:“让你扎上你就扎上,废什么话?”

“我就不扎,你能把我怎么着?”许心意傲慢的昂了昂下巴。

嘿哟嗬,可把这小妮子给嘚瑟的。

倒不是贺骁不讲理,就是她散头发那样儿,活脱脱一妖精,随便撩一撩头发,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又一股说不出的魅惑妖媚,特别是还那么香,弄这么香蛊惑谁呢?

这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她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晃来晃去的......

吗的,好烦,占有欲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贺骁一阵烦躁,最后二话不说直接夺过她手上的头绳,笨手笨脚的去给她扎头发。

许心意愣了一瞬,不过也没有挣扎,而后偏了偏头,斜眼往后看:“你确定要我扎起来吗?”

“嗯。”

许心意转过身,正对着他,往前埋了一步,偷偷摸摸拉了拉衣领,歪了歪脖子,白白细细的脖子上有好几个暗红色的印记。

“你做的好事儿。”

暧昧的印记赫然闯入眼帘,贺骁倒冷不丁脸热了热,似乎是有些难为情。

他也是情到深处,情难自禁啊。

她这细皮嫩肉的,就只吻得比平时稍微重了些,哪想这都留下痕迹了。

见贺骁没话说,许心意沾沾自喜,抿了抿唇抑制着笑意,又问:“还要我扎上吗?”

贺骁脸色难看了些,眯着眼睛看她,看她那嚣张的样儿,真是恨不得再按着她狠狠收拾一顿。

两人对峙了会儿,贺骁终究败下阵来,一把松开了她的头发,可又实在气不过,很恶趣味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头柔顺的发丝瞬间炸了毛似的,他心里这才舒服了点。

“头发散着跟个鬼似的。”贺骁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心意登时不满了,受到了侮辱,立马反驳:“有这么美的鬼吗?”

贺骁斜眼冷睨着她,心里腹诽:不是鬼,是妖精,成了吧?

许心意气冲冲的往前走,贺骁慢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忽然问:“什么时候走?”

“关你屁事!”许心意啐了声。

抬起脚就是对着他的脚一顿猛踩。

贺骁稍微拧了下眉,不过也没吭声,任由她踩着出气。

她踩够了,便继续往前走,不理他。

贺骁继续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边,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脚上,思忖几秒,他忽然趁她不注意,长腿一迈,往她脚下一别。

许心意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脚下一绊,身体歪歪倒倒的朝前栽去。

许心意惊恐的尖叫,就在她以为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胳膊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握住,然后身体被轻轻一带,落入一个坚硬又不失温柔的怀抱。

许心意脸都吓白了,还余惊未散。

紧接着头顶上就传来一记低低的笑声,好不愉悦。

许心意气得都快暴走了,攥起拳头使劲儿砸他的胸膛,可砸了半天,就像是在砸石头一样,她的手反倒砸疼了。

死贺骁!他是铁块儿吗!

“你神经病啊你!”许心意火冒三丈。

“怕什么?”贺骁被她恼羞成怒的样子逗得不行,俊气的脸庞满是笑意,“我还能让你摔了不成?”

许心意怒目圆瞪,气得咬牙切齿的,幼稚鬼!报复心太强了吧!

贺骁幽深的目光锁住她闪着火光的眼睛,薄唇微勾,他微微俯下身子,朝她凑近。

许心意还以为他是要亲她,于是下意识闭上了眼。

而后,沉醇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光明正大的抱你。”

至少这样做,不会让人起疑,会觉得他只是在拉她。

许心意的心跳猛漏了一拍,天哪,也太会撩了吧!

殊不知,这亲密又暧昧的一幕,落入了远处的——贺明清眼中。

第59章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贺明清被一群人拥簇着,正闲庭信步般往贺骁和许心意的方向走,本跟身旁的人谈论着重建的相关事宜,可无意间一抬眼,冷不丁看到许心意脚下一晃,踉踉跄跄险些摔倒,被贺骁一拉进怀里的画面。

这一片相对来说偏僻一些,没有太多人,可他们俩打打闹闹窃窃私语的样子实在太过暧昧,贺明清皱了皱眉,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观察了下身边人的反应,即使他们都没什么表情,但贺明清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朝他们逼近。

贺骁看到贺明清走了过来,面无波澜,寡淡得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没有任何被抓包的慌乱,淡定从容的松开了许心意,将她拉到一边,还拍了拍她的脑袋,“走路看着点道儿,别又摔了。”

一副调侃却又不失关怀的口吻,听上去总有一股莫名的暧昧,但却又像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来说这番话。

扑朔迷离,恍惚又朦胧,让人看不透彻。

相对于贺骁的淡定,许心意看到贺明清走过来时,显得格外紧张,她心底猛然一个大咯噔,到底年纪轻,一遇到事儿就慌,最主要刚才还跟贺骁搂搂抱抱,现在被贺明清全看了去,她看到贺明清那严肃的样子,许心意就像是被抓包的小贼,战战兢兢,手足无措的攥着衣角,小声的说道:“贺爷爷。”

在许心意叫贺明清时,贺明清肃穆的神色敛了敛,他点了下头:“嗯。”

贺明清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气场,足以压得人头皮发麻,许心意其实从小就很怕贺明清,贺骁也是个严肃的人,但是他私底下也有坏坏不着正调的一面,贺明清不同,任何时候都十分严肃,以前跟贺骁回北京军区的大院儿去,一般她都不怎么出房间,生怕做错事。

她掀起眼皮看了眼贺骁。

倒是贺骁,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儿,眼神示意她别担心,没事儿。

“叔叔,贺爷爷,我先去忙了。”

许心意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看着贺骁和贺明清,轻声说道。

贺明清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

许心意乖巧的抿嘴笑了下,然后又看了眼贺骁,跑开了。

许心意一走,贺明清便挥了挥胳膊,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而后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贺明清和贺骁两人。

“哟,把人都打发走了,接下来就是咱父子俩的独处时间,还真有点儿小紧张啊。”

人一走,贺骁就立马放松了姿态,懒懒散散的站着,语调有些吊儿郎当:“您该不会要训我吧?”

贺明清看他这玩世不恭的样子,眉毛一皱,声音浑厚,字正腔圆:“给我站好!”

“老头儿,现在就咱俩,就别用军衔压我了,成不?”贺骁对贺明清像是毫无畏惧,面对威严厉色,他依旧不痛不痒,声音里晕着笑,冲贺明清挑了挑眉,调侃道:“亲子时间您就亲切点儿。”

说着时,还摸出烟盒叼出根儿烟来,烟盒又对贺明清晃了几下,询问他要不要。

贺明清没理他,贺骁就收回烟盒揣好,旋开打火机,单手虚笼着火花,眯着眼点燃烟。

贺明清严肃的面孔越发难看,但却又没说什么,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贺骁这没正形的样儿。

他这个儿子啊,从小到大都是让人头疼的玩意儿,正经八百起来那比谁都认真,可懒散起来,就跟个流氓地痞没什么分别,桀骜不羁,在做军人前可没少给他惹事儿,可贺骁最让他这个做父亲骄傲的事之一就是收养了许心意,八年前的任务失败,许建斌为救贺骁中枪身亡,也是这件事让贺骁彻底成长了,有了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不过贺骁也说了,现下就他们父子俩,没必要端着军衔。

贺明清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些,但肃穆凌厉不减半分:“你跟心意适着点儿,她都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还拿她当小孩子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简直没个当叔叔的样子!”

贺骁就知道这件事儿肯定过不去,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没什么反应,抽了口烟,说话时吞云吐雾,啧了声:“我要不拉她那一把,她就摔下去了,合着我看着侄女摔倒不管,就有个当叔叔的样子了呗?”

不过贺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贺明清的眼神,揣摩他的语气,似乎贺明清并没有往更深一面想,只是觉得许心意大了,他们应该保持距离,不该像她小时候那样亲密了。

也对,叔叔和侄女会发展成情侣,任谁都觉得荒唐,不会轻易往这方面想。

“现在都21世纪了,您怎么还守着您那套封建的旧观念呢?叔叔跟侄女关系好,怎么了呢?”贺骁又补充了句,浓黑的眼眸闪着幽光,轻描淡写的随意口吻。

贺明清被贺骁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个小兔崽子!”

挥起胳膊作势要揍贺骁,贺骁身体一歪躲开了,嘿笑一声,十分欠揍的说:“您看看您,一恼羞成怒就动粗,我都三十的人了,给您儿子我留点儿面子,让别人看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你也知道你都是三十的人了!”贺明清顺着贺骁的话说,念念叨叨的无非是结婚生子那些事儿,“老大不小了,终身大事儿还没个定数!我都替你着急!是不是我和你妈临入土了都还抱不上孙子?”

“您这就属于,皇上不急太监急.....”

话音还未落,贺明清就面色板青的睨着贺骁,又要动手。

估计敢这么跟地位仅次于主席的贺明清这么没大没小的不说话了。

贺骁又躲了一下,立马认错:“行行行,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您消消气。”

“老头儿,您跟我妈那肯定是长命百岁,您就甭操心我的事儿了,踏踏实实颐养天年就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儿,我保证过几年肯定给您带回来一年轻貌美的儿媳妇,然后给您生一大胖孙子。”

贺骁一直轻佻的态度终于正经起来,冷硬又分明的面部轮廓更为紧绷,眸色漆黑晦暗,神色肃穆,口吻认真,没有掺杂半点儿开玩笑或敷衍的意味。

“还过几年?”

贺骁这一保证,贺明清脸色明显好看了些,不过嘴上还是气哼哼骂道:“我看你个兔崽子又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前年你也是这么给我和你妈这么说的!”

“前年是纯属敷衍,这次可不一样。”贺骁大大方方承认,坦诚得不行。

那肯定不一样,前年被许心意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他都准备做个逆子,不娶妻生子了,所以贺明清一提成家的事儿他就烦,只能随口搪塞,现在跟许心意在一起了,那肯定是以结婚的目的跟她谈对象的。

也是贺骁那郑重其辞的样子,贺明清相信了贺骁的话,最大的原因实际上还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你说的儿媳妇,该不会是那个叫杨曦的姑娘?”

突然扯上杨曦,贺骁怔忪了几秒,而后立马否认:“当然不是。”

“那我怎么听人说你跟她在处对象?”贺明清质疑。

“您都是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没有的事儿,别瞎猜了。”贺骁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地上踩了几脚,拂了拂手,连连否认。

估计是前段时间许心意回部队,好多人都不认识她,然后传他有对象了,再加上部队里的人都知道杨曦喜欢他,其他没见过许心意的人就自然而然以为是杨曦,越传越变味儿,传到贺明清耳朵里就成了他和杨曦在处对象了。

“部队里都是熟人,还能有假?”贺明清显然不信贺骁那套说辞,继续说:“那姑娘我看挺好,军医世家,她父亲我见过几次,为人.....”

“我真跟杨医生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也不可能发展成其他关系!”贺骁连忙打断,十分无奈又无语的叹了口气,迫切的证明自己没有撒谎掩饰,他又郑重其事表明:“我什么人您还不了解吗?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这话倒没毛病,贺骁向来是个坦率的人。

正当贺明清要再次开口时,一辆直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有人上前恭敬的提醒:“将军,该走了。”

贺明清点了点头,那人便退下了。

“我回北京了。”贺明清说了句,准备离开,可临走之前又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回过头来看了贺骁一眼:“过几天灾情稳定下来,大部队就撤离回军营,你就休个病假,好好去看看你那伤,别拖出个大毛病来。”贺明清严肃的眼神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关怀,贺骁那伤他看了一眼,的确伤得太严重。

“您就放心吧,我没事儿。”贺骁不以为意,丝毫没放在心上,唇线弯起一抹好看又邪气的弧度。

“这是命令!”贺明清面色沉沉。

“是,将军!”

贺骁背脊挺得笔直,军靴一靠,放出碰撞声,而后敬了个军礼,恭敬又庄严。

*

许心意离开之后,回到了板房区,还心有余悸。

她找了个地方坐,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的望着前方,期待着贺骁的出现。

就在这时,忽然走过来一抹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许心意目光渐渐上移,看到了面前的顾子修,他面色黯淡落寞,眼眶红红的,委屈又可怜,“心意姐....”

他怎么又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许心意说话时,昂着脖子,哪怕散下来的头发将脖子挡住,可从顾子修居高临下的角度,还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神情骤变,眼角抽了抽。

气氛沉寂几秒,顾子修忽然一把抓起她的手,急切的拉着她走到板房后,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60章 宝贝儿,这叫惊喜。

许心意忽然被顾子修拉起来,几乎是被连拖带拽的带到了板房后的一个小角落,然后他一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板墙上,一手撑在她头侧,修长的身躯微微俯下,炙热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神情复杂,却又像是只表露着幽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他们的距离太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许心意不禁皱了皱眉,抬起手推了他几下,哪想平日里跟个长不大的小屁孩似的顾子修,居然在此时强硬得宛如一堵墙,她撼动不了他半分。

“你干嘛?”许心意秀眉皱得更紧,语气不善。

“心意姐....”顾子修的目光渐渐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脖子上,那几个暗红色的吻痕被隐藏在乌黑的发丝下,若隐若现,却尤为刺眼,顾子修的眼睛被刺得通红,水雾就那么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了上来,淹没了理智,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我有话跟你说,我.....”

“你又发什么癫?!”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声,不约而同。

而顾子修被许心意不耐烦的口吻拉回了神智,原本打算毫无顾忌的敞开心扉也因为她恶劣的态度直接哽在了喉咙,没勇气再说出口了。

这种感觉好奇怪。

看到她跟贺骁抛离开,他居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失落感。

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他居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感。

早就知道她和她叔叔的关系不简单了不是吗?怎么这时候受不了呢?

是喜欢上许心意了吗?

这个认知把顾子修给吓了一跳,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长这么大,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不清楚那些所谓的悸动是什么感觉。

可别人嘴里形容出来的悸动,听上去很美好,而他此时的感觉糟糕透了,很无力,很烦躁。

不清楚是不是喜欢,但他清楚他很不喜欢许心意丢下他,被丢弃的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早在13年前就经历过了。

“有话说就好好说,你拉着我干嘛?松开!”许心意又使劲儿推了一把顾子修,哪像刚才那样稳如泰山般无可撼动,她只推了一下,就把他给推开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理了理头发,冷冷撇了顾子修一眼。

哪想这一推,还把顾子修给推哭了。

他站在她面前,一米八几的大个儿,一脸委屈,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她,一抽一哽的:“心意姐.....”

许心意倒被他给哭懵了,一脸莫名其妙:“你哭什么啊?”

“你把我丢下了。”

“.....”

“我一个人在这里特别害怕,你不是知道吗?”

顾子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哭还一边用手背胡乱的擦眼泪,崩溃得仿佛天塌了似的。

那样子特别惹人心疼,有些揪心。

本来许心意一开始还生气顾子修突然进来掺和一脚,害得她跟贺骁冷战了一会儿,可现在顾子修这模样,她莫名升起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愧疚罪恶感,就跟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简直莫名其妙!

“你....你别哭了你!”许心意也不忍心凶他了,语气温柔了些,“有什么好哭的?”

顾子修还在哭,眼睛哭得通红,不停的抽噎:“看在我这么难过的份上,能抱抱我吗?”

“当然....”

“不能”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子修就自作主张扑了上来,他长得高,却像个小鸡抱母鸡一样,微微躬着身子,脑袋贴在她胸口,胳膊从她的腰绕到了背后,紧紧抱住。

太过始料未及,再加上顾子修扑上来的力度实在是大,她的身体受到了冲击,后退了一两步,撞到了板墙上。

顾子修还在抽泣:“心意姐,你能不能别再丢下我了?”

许心意无语得一头黑线,

但也没辙,便抬起胳膊,象征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得很敷衍。

“你一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哭!”

她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雌性动物!简直就是一个巨婴。

“我还是个男孩。”顾子修哼哼唧唧,鼻音很重,理直气壮。

“.....”

神他妈男孩!

他这样儿他粉丝知道吗?

等等,难不成他在她身上找母爱?把她当妈了吗?

许心意能感觉到她的毛衣被他的眼泪给打湿了一大片,然后十分嫌弃的将他推开,“行了行了,抱也抱了,你别哭了!”

她看了眼毛衣,就怕他的鼻涕哈喇子全擦在她衣服上了。

“贺队。”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许心意立马集中精神,仔细听了听,的确听到了贺骁的声音,他正跟人交谈着。

她紧张的四下张望,生怕贺骁看到她和顾子修躲在这里,本来他们俩没什么事儿的,但大白天偷偷摸摸躲在这种角落里,就算他们是清白的,任谁看了都会误会,更何况贺骁本来就很介意她和顾子修走太近。

她以凶狠的眼神警告顾子修,小声道:“我先出去,没叫你出来你不准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顾子修乖巧的点头。

许心意这才从板房另一头绕了出去。

贺骁虽正在跟一个战士侃侃而谈,但他的目光心不在焉的四处乱飘着,似乎在找着什么。

就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他飘忽不定的目光便立马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静静的等她靠近,可她似乎是觉得她实在走得太慢,全然没了耐心,说了几句什么打发走了战士,然后朝她大步走去。

“跑哪儿去了?”贺骁紧盯着她,问道。

“就随便转了转。”许心意语气自然,然后又紧张的问他:“贺爷爷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没,别瞎担心。”贺骁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也没时间跟她多说了,“我先走了,你别太累着了。”

“嗯,你也是,小心你的伤口。”

贺骁的步伐未停,背对着许心意,抬起胳膊挥了挥,示意知道了。

贺骁一离开,顾子修这才走出来,那小眼神,满是委屈,幽怨的盯着她,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一样。

许心意翻了个白眼,骂了句神经病,然后走了,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一溜烟的跟在许心意身后。

*

因为档期缘故,第二天下午许心意和顾子修就坐公司的直升机离开了映县。

她本来千万个不愿意走,可贺骁却劝她离开,不想她在这里受苦,而且还告诉她部队很快也要撤离了,于是许心意很霸道的跟他说回去了过后第一时间联系她,他答应了,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五天后,北京。

许心意正在化妆间里化妆,等会儿要和顾子修一起拍mv。

顾子修通告排得满,还没来。

化妆师在她脸上上妆,她就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刷微博。

就在这时,打进来一通电话,她看到来电显示,立马坐直了身体,一接听就激动的开口:“你回来了?”

“嗯。”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贺骁清清沉沉的嗓音就环绕在耳畔:“你在北京哪儿?”

许心意下意识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又说:“我等会儿要拍mv。”

“嗯。”

许心意突然后知后觉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

“你旁边有人说话,听出来了。”贺骁慢吞吞的胡诌了个理由,实际上他才不会说他上微博偷窥她行踪了。

然而许心意还真信了,因为化妆师都是北京人,他听出北京口音了。

“你也在北京吗?”许心意又激动的问。

“没有。”

“哦。”许心意失落得瘪了瘪嘴,不过下一秒又立马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声音柔软:“那我拍完mv就回去找你。”

“随便你,我有事,先挂了。”

许心意都还没来得及回应,贺骁就挂了电话。

她盯着“通话结束”的字样,一阵失神,为什么贺骁的态度这么冷淡和敷衍?

随便她?不是应该说“宝贝儿,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这种话吗?

她敏感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这种态度,该不会是有别的小妖精勾引他,他并且上钩了?

所以他说的有事,到底是有什么事?

接下来的半小时,许心意都阴着张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已经黑掉的屏幕,若有所思。

这忽然的情绪反转,连化妆师都吓住了,明明前一秒还一副甜蜜的模样,怎么挂了电话后就变脸了?

许心意心里堵得要命,化妆刷在她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扫着,更是无限放大了她内心的烦躁,她拂开化妆师不停忙碌的手,不耐烦得很:“都出去吧,让我自己呆会儿。”

化妆师互看了几眼,然后放下化妆用品,正往门口走,门就打开了,传来了王姐的声音:“心意啊,你看看谁来了?”

许心意头都没抬,“不想看。”

“哟呵,怎么了这是?谁把我们家小公主惹这么大火气?”

一阵沉稳脚步声逐渐靠近,还夹杂着一道沉沉哑哑的磁性嗓音,一贯的轻佻,

许心意听到声音,愣了几秒,然后扭头看过去,贺骁一身便服,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来啦?”许心意失落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满眼惊喜,真坏,居然骗她说不在北京。

她下意识想扑上去抱住贺骁,可是余光看到了门口的化妆师还有王姐她们,便收敛了狂喜的情绪,淡淡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跟我叔叔聊聊天。”

王姐应了声,然后带上了门。

人一走,许心意立马原形毕露,八爪鱼似的挂在贺骁身上,娇嗔道:“行啊你,居然学会骗人了?”

贺骁握着她的细腰,顺势一个翻身,将她抵在化妆桌上,双臂禁锢着她,俯着身子,跟她的视线持平,眸光火热,微一低头就擒住她涂着唇蜜的红唇,吮了几下,轻轻柔柔的吻又在她脖子上游走,而后停在她耳畔,声调坏坏痞痞的:“宝贝儿,这叫惊喜。”

第61章 命根子都是你的

“不喜欢惊喜?”

贺骁的唇瓣温温热热,若有似无的贴着她脖颈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声音有些含糊,声线略微沙哑,邪魅又蛊惑。

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尽数喷薄在肌肤,许心意像是触电了似的,下意识轻颤了一下子,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毛孔缩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喜欢啊,喜欢死了,哪个女人不喜欢惊喜?

在她最想他的时候他恰好出现在面前,这种感觉形容不太出来,那颗粉红色的少女心一直砰砰直跳,就没安分过,他一出现,觉得天气美好了,生活美好了,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你给惊喜就给惊喜呗,干嘛要故意冷落我啊?”

虽然心里的蜜罐子翻了个天翻地覆,但她表面上依旧装着淡定,甚至还有些嗔怒的抱怨,气哼哼的:“还说随便我?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气爆炸了!”

她本来还在想,等拍完mv就赶回南青去,把贺骁当球踢,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嗯?”

鼻腔中发出一记轻哼,尾音上挑,很短促,带着几分狐疑。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冷落许心意了,有点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怎么一阵儿一阵儿的?

他的呼吸不重,轻缓有序,但呼出的气体都喷在她肌肤上,痒痒的,许心意实在受不了,便扭了扭头,将他的脸推开了一点。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小举动,贺骁还以为她还在生闷气。

便又黏黏糊糊的贴上去,大掌轻轻握住她精致的下颔,将她的脸掰了过来,与他的目光相对,低低的笑了笑,有些无奈:“嗬,搞了半天,你生我气呢?”

许心意目光不善的瞪了他一眼,最窝火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自己的小火山喷发,把世界都要毁灭了,然而惹自己的生气的那个人并不知道她是因为他生气,还一副无辜的样子。

贺骁被她一瞪,他立马严肃起来,正色看她,悔恨懊恼到极致的口气:“惹宝贝儿这么生气,我真该死,太该死了!”

贺骁那表情,后悔愧疚得像是恨不得一头撞死似的。

许心意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贺骁是个戏精吧?

“还生气不?小公主。”贺骁见她笑了,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演得跟真的似的。”许心意笑着瘪了下嘴,其实从他出现那一刻她就不生气了,刚才就是故意逗他的。

贺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戳了戳许心意的脑门,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你这脑袋瓜子里怎么净想些有的没的?”有事儿没事儿就脑补出大戏来,胡思乱想的劲儿就不能用在正道上。

啧啧了两声,又叹了声,卑微的口气十分夸张:“别说命了,‘命根子’都是你的,你说说,我有资格冷落你吗?不向来都只有你冷落我的份儿吗?”脾气一上来就冷战、一走了之,那可不是只有她冷落他的份儿?

说起情话来的贺骁,真的是让人.....受不了,突如其来的h腔,更让人受不了。

整个人就像是被抛进了蜜罐子里,不是甜死,就是溺死。

她脸都红了,难怪之前她撩贺骁的时候他都无动于衷,本来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了,哪想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然而实际上这些腻腻歪歪的情话,正儿八经是只对她说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说得出口这类话。

其实恋爱很培养人,再木讷的人一旦跟喜欢的人谈了恋爱,情话技巧撩人本事那都是无师自通,出口成章。

许心意微微垂下头,干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害羞。

腰一直抵在化妆桌边沿,硌得有些疼,她动了几下,结果他将她圈得死死的,无奈之下她只有推搡着他坚硬的胸膛,故作不耐烦:“你起开,我腰酸了。”

腰酸,可能本就带着一些引人遐想的暧昧色彩。

贺骁嘴里溢出一丝饶有兴致的坏笑,不过他也没吭声,双手握住她的腰肢,稍微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抱到化妆台上坐着。

而后又贴在她耳边压着声音说:“这就腰酸了?等你真正酸起来的时候那岂不是走不了路?下不了床?”

“.....”

那刻意咬重的“走不了路,下不了床”,直接让许心意脸烧红,一路红到了脖子,冷不丁想到了那天他说真到了为爱鼓掌的那天保准让她下不了床,她还真觉得不是在唬她。

靠,这贺骁突然受什么刺激了?一言不合就开车?不是装得正经得很?

“哟,害羞了?”贺骁注意到她绯红的脸蛋儿,心情大好,继续逗她:“平时不是挺能撩吗?这时候不行了?”

“那我求求你,快点让我的腰酸得彻底点儿吧,我就想下不了床,走不了路,正好歇歇呢。”

他都挑拨到这份上了,许心意自然是不甘认输,她吞了吞唾沫,深吸了口气,然后双手合十,恳切的哀求道。

舌头在牙齿里扫了一圈,顶了顶腮帮子,他不由自主低下头,哑然失笑。

“看我心情吧。”贺骁清咳了声,声音润了些,得意的挑着眉峰。

许心意立马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还看你心情?惹急了姐不跟你睡了!”

“你不跟我睡,跟谁睡?”贺骁的手掌按着她的背,将她按进怀里,双臂箍住她,警告的口吻尤为危险,十分恶趣味的咬了口她的脖子。

许心意立马紧张起来,“你别....我等会儿还拍摄呢!”

这一次留下痕迹可就惨了!

她那着急的小样儿,又惹得贺骁闷声笑了笑,发现偶尔逗逗她还挺好玩儿的。

刚说到拍摄,门就被敲了几下,王姐催促道:“心意啊,子修到了,准备准备开拍了。”

“我这就来。”王姐声音一出来,许心意冷不丁吓了一跳,然后扬声喊了一嗓子。

推了贺骁几下,“好啦,我去拍mv了。”

“你跟那小白脸儿一起拍?”贺骁没松开她,紧盯着她看。

许心意点了点头,如实说:“公司最近把我俩捆在一起炒cp,所以合作就频繁了点。”

顿了顿,立马补充:“都是假的,炒作你该懂吧?全是演戏,你可别当真了啊。”

贺骁冷哼,假的也很碍眼。

许心意看他那不吭声的样儿就知道他肯定又不爽了,不过捉弄心又作死的冒起来了,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煞有介事:“不过,拍摄的时候你就在这儿等我吧,还是去别看了。”

“怎么?看不得?”贺骁垂眸睨她,阴阳怪气。

“不是,我怕你接受不了。”许心意眨眨眼,一脸无辜和胆怯。

“嗯?”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有吻戏。”

“.....”

果不其然,贺骁秒变脸,脸色迅速沉下来,眯了眯眼,阴森森的盯着她,言简意赅的命令:“不准去!”

“哈哈哈哈。”许心意实在绷不住,笑得前仰后翻:“逗你的逗你的,有吻戏是真的,但借位拍。”

她满脸乖巧与纯洁的看着他,郑重声明:“我从来不拍吻戏的。”

贺骁脸色依旧没好看到哪儿去,心里还是不爽,不喜欢她这个工作,很不喜欢,更不喜欢她抛头露面,还跟别的男人演爱情戏。

“叔叔,别生气,生气容易变老。”许心意捏了捏他紧绷的脸,揶揄他:“你本来就不年轻了。”

然后趁机跳下化妆桌,“不跟你说了,忙去了。”

还没来得及撒丫子开跑,贺骁就教训似的拍了下她的小屁股,面露凶狠的睨着她。

许心意“呸”了声,然后开门出去了。

贺骁也不紧不慢的跟出去,他还真得去看看他们到底要拍个什么玩意儿。

棚拍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化妆师正在给顾子修化妆,男孩子不需要化太复杂,就随便化了化。

贺骁一走出来,导演就狗腿子似的跑过去打招呼,顾子修听到了动静,看了过去,看到贺骁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许心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化妆师给她简单补了补妆,原本扎着的头发散在肩头,最后还特意弄得凌乱了些。

她外边披着一件睡袍,裹得还算严实,这一点贺骁倒还能接受。

只是当准备就绪,开拍时,许心意把外边的睡袍脱了,就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裙,灯光下的她白得也好似在发光,贺骁的脸色再一次阴沉的垮了下来。

不论身在何处,他的气场都很强,即使他一声不吭,就安安静静的站着,这强烈的存在感还是让人忽视不了,周身散发出冷冽的低气压,压得众人都不敢大喘气。

而棚内的两人都专注拍摄,没注意。

正在拍一段情侣吵架,然后男方强吻女方的狗血戏码。

许心意像疯了似的不停的往顾子修身上砸东西,边哭边砸,然后伤心欲绝的转身离开,顾子修连忙追上去,抱住她求她别走,她不停挣扎,然后顾子修就将她按在沙发上强吻。

这里本来说好了借位,可顾子修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的贺骁,他若有所思的犹豫了几秒,眼里忽而闪过一丝阴暗,最后捧住许心意的脸,重重的吻了下去。

第62章 今儿就办了你!

这一吻,是许心意始料未及的,错愕瞠目,僵住了。

别说许心意了,所有人都没料到顾子修会真吻,随之一惊。

两秒后,许心意猛的惊回神来,拼命的挣扎,她的手使劲儿推着他的胸膛,脸也在闪躲,可顾子修的吻却怎么都躲不开,密密麻麻的遍布脸庞的每个角落。

“你放开我!!”

顾子修就是不松手,还在不遗余力的吻着她。他没接过吻,这方面完全就是一窍不通,只一个劲儿的乱吻。

由于本就是强吻戏码,所以此时此刻这种状态便是最佳的,真实得毫无演戏痕迹,导演都忍不住叫好,可身后的贺骁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紧紧握成了拳头。

下一秒,他越过众人,推开了面前的打光师,直直的走进棚内。

众人看到贺骁的举动,纷纷不明所以,可却又不敢阻止,就一脸懵逼的看着贺骁走进了棚内,一把抓住了顾子修的衣领,轻而易举就将他揪了起来,许心意脱离了顾子修的禁锢,她受了惊的小白兔似的,捂着嘴连连往后缩,明显被惊得不轻,脸都是煞白的。

顾子修直到被贺骁抓了起来,他的理智这才全然回归,如大梦初醒般清醒了过来,惊恐胆怯的盯着贺骁。

贺骁的下颚线条生冷的紧绷着,那双如鹰的眸子如同凝结了千年寒冰,布满阴霾,他揪住顾子修的衣领,将他往面前一扯,距离骤近,四目相对,贺骁漆黑如墨的眸内跳动着愤怒的火光,腾腾杀气呼之欲出,他眯了眯眼,压低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顾子修承认,刚才的确有私心,也有占有欲,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脑子一热就冲动了,不顾后果。

贺骁这咬牙切齿,难掩怒意的模样把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胆怯得不敢看贺骁的眼睛,支支吾吾说:“我,我,我就是,觉得,这这样,好,好一点.....”

贺骁眼角抽搐了下,他一把甩开顾子修,顾子修被狠狠甩在了沙发尾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众人对于贺骁这一举动惊得倒抽了口凉气,一阵唏嘘。

许心意似乎是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昂起头看着贺骁,由于挣扎过度的原因,眼睛红红的,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眼睛也红红的,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贺骁却对她扯了扯嘴角,扯起一记嘲讽的冷笑。

然后便毫不留恋的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脱下了身上的风衣盖在她身上,语气冷漠:“去把衣服换了。”

“贺....”

许心意刚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贺骁就转身离开。

这么一闹,现场一片混乱,谁都没料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王姐跑了过去,许心意全身都在抖,顾子修刚才那架势,哪还是强吻,说是强-奸都不为过。

许心意别看平时放得开得很,但拍戏时跟搭档拉个手都反感,更别说接吻了。

“子修,你怎么回事啊你!都说好了是借位,你还真亲上了你!入行这么久连尊重搭档都不懂?”

王姐在训着顾子修,顾子修却一直沉默,脸色苍白,显然还没从贺骁那凶残的眼神里缓过劲儿来。

贺骁似乎已经快速调整好了情绪,他走到导演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以命令的口吻:“把那段删了。”

“什么?”导演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刚强压下去的火气,又轻而易举被挑了起来,他的耐心已经全然流失,哪还有什么风度,他往前迈一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导演,咬着牙:“我让你,把那段删了,听不懂人话?”

导演被这气势压得头皮发麻,连连点头,“好好好。”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是有多古板?连侄女拍个吻戏都接受不了,要不要这样保护过度。

不过却也能理解贺骁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本来就是军人家庭,家教严格,看到自己的侄女拍这样的戏,被人这样对待,发火也是情理之中。

演员这职业,的确是一部分人理解不了的,在屏幕前卖笑,说得好听是被粉丝追捧,说难听点就像是耍戏猴一样被人围观,要不往年都把演员说成戏子呢。

导演麻溜的将刚才拍的那段给删掉,贺骁这才大步离开,没再看许心意一眼,心里憋着火气,无从发泄。

王姐本来扶着许心意要去更衣室换衣服,可许心意注意到贺骁已经离开,她心中一慌,下意识要追上去,这时胳膊给一拉,许心意回头一看,顾子修站在面前,满面愧疚,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道歉:“心意姐,对不起。”

许心意火气一上来,她直接推开顾子修,凶狠的骂了句:“给我滚!”

然后追了出去。

“诶,心意,你衣服还没换呢!”王姐在后面喊。

许心意没理。

贺骁走得快,她跑出去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阵心急,在原地四处张望。

又想到这门口不能停车,贺骁肯定是开车来的,所以她又连忙跑去地下停车场,偌大又寂静的停车场响彻她匆忙急促的脚步声,她漫无目的的乱跑。

就在要绝望时,她终于看到了贺骁的身影,他靠在车门上抽烟,垂着头,隐着神情,那一片都飘着白色的烟雾,他整个人笼罩在烟雾中,朦胧又恍惚。

许心意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看着他:“贺骁,你....”

“你不继续拍你的激情戏,追出来干嘛?”话都还没说完,贺骁就冷飕飕的打断。

他其实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可就是装作没听见,她越靠近就越烦,但又莫名其妙的静等着她靠近。

吗的,还跟他说什么借位?

他生气起来就是这样冷嘲热讽,许心意却委屈得不行,她还有苦说不出呢,她莫名其妙被人给亲了,她还一肚子火呢。

“你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又不是我想的!”

“我说话难听?你看看你穿得都什么东西?你不就乐意干这行?整天就穿这几块儿布在镜头前晃悠,你还怕人说?”

生起气来时,人往往都被怒火被蒙蔽了理智,说出的话怎么有攻击性怎么来。

话一说出口,贺骁就后悔了,也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但却没吭声,该哄的时候他怎么哄都行,但这次实在拉不下脸,说他封建保守也好,说他古板自私也罢,反正他就是特反感她这样穿着暴露在别人面前晃。

浑身的血液好似都沸腾了似的,一口滞气就憋在胸口,堵得难受,贺骁无法忍受,却又不忍心再对她发,只好抬腿狠踹了一脚车门,车门瞬间凹进去一块,“艹。他。吗。的。”

笑话,谁他妈乐意自个儿女人整天抛头露面,露胳膊露腿给别人看?现如今还被人给占够了便宜了。

贺骁的话,带着浓烈的蔑视与讽刺,深深刺痛了许心意的心。

她静静的望着他,脸上反倒平静得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迅速裹满了泪花,眼泪在滑出眼角之际,她徒然转身,将身上的风衣外套扔给他,然后大步离开。

故意报复性的衣不蔽体的在这公众场合里走,就是故意气他。

哪想刚走了没两步,冰凉的身体就猛然一暖,风衣重新将她裹住,然后胳膊就被一扯,一只刚劲有力的胳膊横在她腰上,轻而易举将她拎了起来,打开车门,把她放到了后座。

“你不说我在别人面前晃悠吗?我就晃给你看!”

许心意抓起狂来,眼泪刷刷刷往下掉,就是跟他对着干,真的是快要气爆炸了。

她一边吼还一边挣扎过去拉车门,想下车,可来不及摸到车门,贺骁就又将她拽了回来,眼神狠戾又危险,警告道:“你现在最好闭嘴!别说些屁话!”

“贺骁,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

许心意边哭边骂。

“我还能更王八蛋。”贺骁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他长腿一迈,直接从后座跨到驾驶座,将车门反锁,然后迅速倒车,开离了地下停车场。

许心意气得呼吸都不通畅了,冤得要死,她还是个受害者呢!

没地儿发,就只能往贺骁身上发,他正在开车,又不敢闹他,只能折腾自己来气他了,扯掉身上的风衣,故意不穿。

北京冷得快,哪怕还是秋天,气温就已经接近0度,哪怕在车里,但她就穿一件吊带裙子,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贺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脸色铁青,但终究是没再训她,而是打开了暖气,开到了最大。

闹够了,许心意也冷静下来了,只是还是觉得委屈,她一声不吭的望着窗外,小脸有些白。

贺骁路过一家超市,然后停下,去超市买了什么东西,很快又折返,紧接着马上驱车离开。

她也不问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就埋头生闷气。

等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停了,四下看了看,这是贺家私宅,平时没人住,车子就停在门口。

贺骁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绕到后座,开门上车。

面若寒霜,但那双眸子里却又蕴含着某些邪恶的色彩,他将她按躺在座椅上,双腿撑在她身体两侧,禁锢着她。

“你要干嘛?”

吉普车的空间大,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恶劣又痞戾的弧度,一边说一边解皮带,“宝贝儿,你说我要,干.......嘛?”意味深长,却又浅显易懂。

贺骁盯着她的嘴唇,想起顾子修亲过,他TM就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俯下身去,擒住她的嘴唇,狠狠碾磨,似乎要清去所有别的男人的痕迹,“老子今儿就办了你!”

许心意出乎意料,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点惊喜,可是这个节骨眼儿她才不甘心妥协,那就太没面子了!

“你给我滚开!我才不,唔..........”

她手脚并用得挣扎反抗,脸还不停的闪躲,想躲开他的吻,得以空闲就立马喊骂,可贺骁乘胜追击,逼得她无路可走,又吻住她的唇,单手按住作乱的小手。

“老实点儿,等会儿伤着!”

这里的伤,伤哪里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知道是被吻得意乱情迷,还是挣扎得没力气了,她终究是温顺了下来,贺骁拉下她的吊带,安抚似的吻她的肩膀,呼吸渐沉,声音哑得厉害。

“不是想车震?”

“成啊,今儿就满足你,咱震个够!”

第63章 不就等你抱?

许心意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天气凉了,天儿也黑得早了,北京雾霾大,即使只是五点的时间,天色已经快要彻底暗沉下来,阴霾密布,寒风凛冽。

许心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动了动身体,浑身酸痛,就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都快散架了。

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儿,像电影慢镜头似的,清晰的在脑海掠过,她即使脸皮再厚,也猝不及防红了个透顶。

她手小心翼翼的往身旁的位置摸去,结果摸了个空,一片冰凉。

她狐疑的扭头看了看,身旁空无一人。

心也顿时一空,脑子里瞬间又脑补出了一部大戏,该不会吃干抹净之后就不认账吧?提起裤子就跑?

许心意也不顾身体的酸痛,腾的坐起身,慌慌张张的望了一圈,直到看到站在阳台的那抹挺拔健硕的身影,她的提心吊胆这才得以安抚。

贺骁穿着黑色的睡袍,站姿慵懒,微微弓着前身,双臂搭在阳台栏杆上,目光略有些涣散,心思难猜,抽了口烟,烟雾随风四散,他随之眯了眯眼。

许心意没多想,本能的掀开被子下床,可脚刚刚接触地面,才使了一点儿劲,腿就发软,颤颤栗栗,又一屁股栽了下去。

这一刻才深深意识到,贺骁还真不是唬她的,果真是让她下不了床了。

许心意脸又烧了烧,愤愤的瞪了一眼贺骁的背影。

她揉了揉腿,然后抓起一旁的睡袍裹在身上,缓慢又艰难的站起身,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暖气已经来了,地板都是暖暖的,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拉开阳台玻璃门,只拉了开了一点点,瘦弱的小身板轻而易举就钻了出去。

只是刚一出去,就被寒风扫了个耳刮子,就像是从火炉子突然掉入了冰窖,阳台这里没有地暖,地板也是拔凉拔凉,许心意脚趾头都冻蜷缩了起来。

她悄无声息的吸了吸鼻子,然后蹑手蹑脚的前进,做贼似的,就想悄咪咪吓贺骁一跳。

她踮起脚一跳,扑他身上去,“嘿....啊!!!”

俏皮的声音忽然转变成惊恐的尖叫。

本来眼瞅着就要扑上去了,贺骁忽然一个转身,长臂一捞,许心意瘦弱的小身板就被扯入了怀中,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转,将她抵在栏杆上。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惊人,许心意防不胜防,半分钟过去了,脑子都还是懵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贺骁!你是不是脑子卡屎了!”许心意眸面露嗔怒,哼哼唧唧的骂他。

贺骁其实早就察觉到她这一系列小动作了,要连这点儿动静都察觉不到,他这特种兵也算是废了。

风刮得有些大,他嘴里叼着烟,烟雾全顺着风刮过脸,飘进眼睛里,微微虚着眼,他垂眸看她,哼笑了声,逗她:“不就被你卡住了?”

居然说她是屎,许心意被一噎,气得没话说,直接恼羞成怒动起粗来,抬起腿就去踹他最脆弱的地方。

可她哪儿是贺骁的对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原本握着她腰的手,一把抓住纤细的长腿,一抬,然后缠在自己腰上。

“宝贝儿,踢坏了可是你吃亏,你下半辈子xing福怎么办?”

他一边说,手还不安分的去摸她嫩滑的腿。

啧,这手感,绝了。

只是她的身体凉凉的。

就这么一会儿,她的嘴就冻得有些发紫了,余光里看到了她白净的小脚,光溜溜的踩在地板上。

“外边儿这么冷,跑出来干嘛?”贺骁皱了皱眉,责备道:“出来还不穿鞋!”

胳膊揽着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躯往身上一提,托着她的臀,顺势抱了起来,然后拉开玻璃门,走进卧室。

温暖回归,许心意的毛孔一缩一张,不禁轻颤了下。

她的腿,水蛇似的缠上贺骁精壮的腰,冰凉的小手像是寻找温暖源一般缩进他微敞着的睡袍领口,滑过他坚。硬。胸。肌,然后渐渐下滑到腹。肌.....

狭长的眸里满是狐狸的狡猾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妖媚的笑意,“不就等你抱吗?”

她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饶有深意。

特别是小手也在往不该去的地方伸。

刚被凉风灭下去的火,轻而易举就被她勾了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本来还念及她是初尝人事,不多索取,一次结束后他就灰溜溜去阳台抽烟冷静了。

天知道他克制得有多艰难。

从18岁进军校,就再没谈过恋爱,这都素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开次荤,这把火不烧个三天三夜都说不过去。

可即使他前戏做得再足,最开始她还是疼得厉害,他也心疼得紧,实在不忍心再难为她了。

可这小妖精倒好,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又来撩拨。

贺骁一个转身,她的背抵在了墙壁上,他抱她的力度依旧不减半分,声音微沉,戏谑道:“你这会儿胆儿大了?刚在车上不是羞得很?这勾引的劲儿怎么不在车上使呢?”

许心意就是个纸老虎,嘴里嚷嚷着要车震车震,真要震起来的时候,她立马怂了,非不让他碰,吵着闹着要进屋。

他没辙,只好给彼此穿上衣服,然后抱着她跑进屋,一关门就将她拆卸入腹,吃干抹净。

被他一揶揄,许心意脸唰的一红,又羞又恼。

她是打算车震来着,可这次跟上次能比吗?

上次那荒郊野岭,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震起来毫无压力,一点都不怕被人看到。

可这次不一样啊,车子就停在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车子还有路人,这.....真的太羞耻了。

“你好意思说我?我看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衣冠禽兽!”许心意不甘示弱,眼睛瞪得圆圆的,故意嘲讽他:“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想干这事儿来着?是谁说特俗?”

被嘲讽了,贺骁倒一点都不恼,然而还特坦荡的咧嘴笑了笑,手滑进她睡袍里,罩住那柔软**。

口气无赖:“巧了,我还真就是个凡夫俗子。”

“这事儿吧,得看跟谁啊,跟宝贝儿,怎么都不腻。”他说着,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些。

许心意紧紧抿了抿唇,脸更红了,流氓。

“宝贝儿,还疼不?”他凑近,呼吸滚烫。

“不疼了。”许心意摇头,还媚笑着抛了一记直线球:“你超棒的。”

许心意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她也不矫情,反正睡都睡过了,而且虽然最开始有点疼,到最后一点疼痛感都没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男男女女都极其热衷这档子事儿,原来如此美妙。

突如其来一夸,贺骁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他干咳了声,傲娇脸:“用得着你说?”

人帅*大,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许心意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明目张胆的撩拨:“我刚用过了,怎么不能说一下体验感?”

“伶牙俐齿!”贺骁哼笑,眼神色眯眯的,吻上她的唇:“那再让你体验感更强点儿?”

许心意就任由他吻着,无声的回应便是最好的邀请。

“这次,咱站着?”

贺骁又开始折腾了,各种折腾,抱着她穿梭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最后终于躺到了床上。

她累到极致,汗津津的,被她紧紧搂住,枕在他的臂弯里,丝毫不像她那般精疲力竭,反而生龙活虎,手还是没能安分。

“宝贝儿,你刚才真乖。”让干嘛就干嘛,让叫就叫,任由他为所欲为,能不乖吗?

他摸了摸她热热的小脸,嘴里说着污话:“你可真,紧。爽死了都快,你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连忙捂住贺骁的嘴,打断。

纵使许心意脸再厚,还是禁不住他这种话,其实这都算好了,为爱鼓掌的时候说出的话更下流。

她红着脸骂了句:“老流氓。”

“我看你喜欢得很啊。”贺骁坏笑。

“你还生气吗?”许心意抬起眼皮,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贺骁倒被问得一头雾水,没明白:“嗯?”

“就....”许心意尴尬的抿了抿唇,顿了顿,支支吾吾的说:“拍摄的事儿。”

一提到这事儿,贺骁果然蹙起眉来,脸色不是很好看,故作凶恶的冷睨了她一眼:“你以后再拍那种戏试试?”

“本来就说好借位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许心意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我还冤得慌呢,结果你还说那种话讽刺我。”

说着说着就瘪起嘴来,佯装出要哭的样子。

果不其然,贺骁看她这样儿立马心软起来,原本她是在哄他,结果反倒他哄她了,软着嗓子:“哎哟宝贝儿,咱不哭,我当时气过头了,都是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我错了,成不?”

其实他本来没有嘲讽她职业的意思,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就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祟,她的美好只能他一个人享受。

一口一个宝贝儿,肯定是不生气了。

果然情侣之间即使再大的矛盾,就没有一顿啪啪啪解决不了的。

“宝贝儿这么生气,奴才伺候伺候您,给您赔不是?”

又动手动脚起来。

许心意惊恐的盯着他,又来?这才没休息多久!

都不给她回应的机会,他就去摸旁边的小盒子,拿出一个,撕开包装。

“你发现你好猥琐啊!”

想起他去超市就为买TT,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猥琐的来了,您受住了。”贺骁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轻佻又邪恶。

其实做出将她彻底占为己有的决定,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实在忍受不了她被别的男人吻过,在感情这方面,他是个被动的人,需要有人来推他一把,多亏顾子修了,这一把推得够狠,直接全垒打了。

第三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许心意实在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浑身又黏得厉害,贺骁就抱她去浴室泡了澡,这回倒老实,单纯泡澡。

洗好了又抱着许心意上床睡觉。

两人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贺明清的电话他都还要接着睡。

抓起电话去阳台接,贺明清一顿训:“小兔崽子,我让你去医院看伤你还看失踪了?一天不回来又上哪儿鬼混了?让你休假就是让你去鬼混的?”由于贺骁早年叛逆期实在太过于叛逆,整天喝酒玩妞儿,贺明清已经有阴影了,他一旦夜不归宿就自然而然以为他去鬼混了。

“哪儿鬼混啊,哥们儿几个约我打麻将了。”贺骁声音沙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好些年没见了,约几圈麻将您也要说道说道。”

“马上给我滚回来吃饭!”

“得勒。”爽快应道。

挂了电话后,贺骁就去叫许心意起床。

许心意有起床气,哄了好久她这才肯起床。

直到回到大院,贺骁才明白,为什么贺明清火急火燎的把他给叫回去,原来是因为杨曦也在。

第64章 把婚事定下来

由于许心意没有衣服,所以贺骁去了商场给了她买了套衣服回来,换上之后这才往军区大院赶。

车到大门外,门口的哨兵看到了车牌便没有阻拦,敬起军礼,直到车子开离视线这才放下手。

将车停在门口,贺骁又按着许心意一顿猛亲,等会儿进去了就又得回归叔叔的身份了,而且上次贺明清就跟他说过要跟许心意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所以回去过后,光看得见摸不着,说不准看还不能多看,眼神可骗不了人,万一被他们看出来了呢。

想到这些,贺骁就吻得更深。

心里头躁得很,憋了这么多年,憋着憋着也就憋习惯了,可冷不丁一开荤,就跟吃不饱似的,一看见许心意就想着那么点事儿。

许心意身上香得要命,明明这衣服是新买的,没什么味道,可还是被她身上那股樱花味给染得香气盎然,就像是迷魂香似的,惑得贺骁意乱情迷,吻也开始变质,变得缠绵悱恻,饱含情-欲。

许心意也被他吻得意识模糊,知道他拉下她的高领毛衣领口,脖子落着滚烫的吻。

“你....”

“你当这么高领子是摆设?”

像是知道许心意要说什么,许心意刚发出一个单音节,他就连忙打消她的顾虑。

昨天战况太激烈,她几乎全身上都是他留下痕迹,纤细优美的脖颈满是暗红色的吻痕,所以他才专门给她买了件高领毛衣,挡住他的所有作恶证据。

贺骁浑身就像是架在火上烤似的,滚烫至极,又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心痒难耐。

他突然将她扣入怀中,微喘着粗气,哑着声音:“宝贝儿,咱等会儿再回去?”

他这话什么意思,许心意秒懂,心里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夸张了吧,才间隔没多久就又想....精力怎么就那么旺盛呢?

不过她也不羞,他想要就给呗。

于是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本以为许心意肯定又会骂他流氓,结果没料到答应得毫不犹豫,贺骁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许心意一脸问号,突然笑个什么鬼?

“没。”喉咙间滚出沉沉的闷笑声,把她的毛衣领口理好,顺势理了理她柔顺的发丝,“就是在想,我的小宝贝儿怎么这么可爱?”

许心意瘪了瘪嘴巴,一点都不信,只觉得自己被他捉弄了。

这时,贺骁的手机忽然诈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除了贺明清来催他,还能有谁?

贺骁没接,摸了摸许心意红润的小脸蛋儿,“行了,咱回吧。”

“哦。”

两人分别拉开车门下车,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往院子里走,兜里的手机还在响个没完,贺骁有点不耐烦,摸出来直接挂断。

结果刚一挂,就又立马打了过来。

“谁给你打电话啊,这么契而不舍?”许心意看贺骁那不耐烦的样子,就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该不会是贺骁桃花丛林中的其中一朵?

许心意酸溜溜的:“你怎么不接啊?当我面儿不方便接?”

“是挺不方便的。”贺骁高深莫测的挑了挑眉,故意逗她。

然而许心意却当真了,阴着脸,气鼓鼓的瞪着他,“是谁?”

贺骁勾唇笑了笑,那表情十分欠揍,留足了神秘感:“你猜。”

靠!

许心意正打算去抢他的手机,贺骁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身体一歪就轻而易举躲过了许心意的手,将手机往兜里一踹,他挑衅似的笑了笑,步子故意迈大,让她跟不上,率先走进了家门。

“贺骁,你好样儿的!给我等着!”许心意在身后咬牙切齿的骂了声,不过声音很小。

一进门,保姆李阿姨一眼看到了贺骁,一脸惊喜,高兴的喊了声:“哎哟,咱贺大少爷可算是回来啦!”

“再不回来,老头儿就得把我赶出咱老贺家了。”贺骁笑着开玩笑。

李阿姨看到后面的许心意,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还是许心意主动喊了她,她这才认出来,激动的感叹道:“原来是许小姐呀,我这老花眼还没认出来,越长越漂亮了。”

贺骁立马回过头来,眼睛忽而闪着亮光,笑眯眯的看着许心意,话却对李阿姨说:“李姨肯定还寻思着,哟,这是哪儿掉下来的小仙女?”

李阿姨哈哈大笑。

油嘴滑舌,就数贺骁最厉害了!

许心意本来一肚子火,被他这么一夸,也绷不住,抿唇笑了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贺明清终于放下家里的仿古电话机,“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自个儿瞅瞅我几点给你打的电话?”

“诶哟喂,老头儿,我都走家门口了,还接您那电话干嘛呢?多浪费话费您说是不是?”贺骁声音不高不低的,像是间接解释给许心意听。

许心意恍然,原来是贺明清打来的。

贺明清冷哼了声。

“我这不是听说心意也在北京吗?正好您二老好久没见她了,就把她也接来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还跟您报备下呢?”贺骁啧了一声,胆大包天的调侃起堂堂大将军了,满是嫌弃:“您这老头儿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么黏儿子呢?”

然后老将军脸红了,拿起旁边的军事报纸朝贺骁砸了过去:“嘿!个小兔崽子,欠抽了我看你就是!”

“您息怒您息怒,我乐意被您黏。”贺骁赔笑。

贺明清这人,别人平时都板着个脸,严肃得要命,但他对贺骁却很溺爱,但他从没动手打过贺骁,虽说老一辈人都说棍下出孝子,但贺明清却舍不得,在怀贺骁之前,贺骁的母亲秦素华怀过几次孕,但由于体质差,导致习惯性流产,连医生都说以后怀孕几率恐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了,夫妻俩本来都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哪知道后来秦素华怀孕了,贺骁的到来就是那百分之一的奇迹,从那以后,为保孩子能平安降生,夫妻俩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安胎。

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贺明清才舍不得动手,每次说抽他抽他,实际上贺明清没有一次是动真格的,所以贺骁小时候才叛逆得不知天高地厚,给他捅了不少的篓子。

不过好在,贺骁这小子,知道轻重,什么时候该玩儿,什么时候该像个男人一样,扛起肩上的责任。

就在贺骁嘻嘻笑笑讨好贺明清的时候,二楼拐角走出来两个女人的身影。

“老贺,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怎么就知道凶人呢?平时不想得紧呐?”秦素华佯装嗔怒,瞪了眼贺明清,然后立马露出笑颜,激动的对贺骁招了招手:“我的宝贝儿子,可想死妈了。”

“胡说八道!谁想那小兔崽子!”贺明清尴尬的咳了声。

贺骁和许心意循声望去,看到了搀扶着秦素华下楼的杨曦,纷纷蹙了下眉。

贺骁反应快,立马又恢复一张吊儿郎当的笑脸,走过去搀扶着崔素华的胳膊,杨曦看到他,微笑道:“贺队长。”

贺骁微颔首,算是回应:“什么风把杨医生给吹来了?”

他说话时下意识去看许心意。

果然,许心意的脸色有点冷。

“我今儿正好去了趟军区医院,遇到小杨了,小杨听说在你在军区医院,专门跑去找你,没见着你就问我你怎么样了,知道你的伤还没好,还特意给你准备了药,本来让我给捎回来,正好中午,我就让小杨一起回来吃个饭,让她亲自给你。”贺明清说:“你还不快谢谢人小杨,人这么关心你,专门跑北京来给你送药!”

小杨,改口还改得挺快。

“没事的,将军,这都是我该做的。”杨曦落落大方的回应。

“将什么军!在家里咱不论军衔!”贺明清严肃道。

杨曦立马改口:“伯父。”

在家里?这是成一家人了?

许心意怨气满满的瞪了眼贺骁,贺骁实际上也无辜得要死,他咋知道突然冒出来个杨曦!

“杨医生的敬业在我们部队那可是出了名的啊,不过你休假了就好好休息,我的伤没什么大碍。”贺骁漫不经心的对杨曦点了下头,又补了句:“麻烦你跑一趟,这多不好意思。”

言下之意,杨曦对他这么上心只是出于职责所在,后面那一句更是撇清了两人的关系。

许心意这才好受点,算贺骁识相!

杨曦脸上的笑有些尴尬起来,这么积极的撇清关系,还真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杨曦注意到一旁的许心意,许心意眼中的敌意实在太强,她被看得头皮发麻起来。

许心意看着杨曦那温婉大方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还送药?这借口也太不走心了吧,贺骁本来就是去医院看伤的,缺她那几个药?

见拿不下贺骁,想方设法打入内部,获取长辈的芳心?

休想!

许心意调整了下情绪,挂起招牌式温软无害的甜美笑容,蹦跶到崔素华面前,挽着崔素华的另一只胳膊,甜甜的喊了声:“奶奶。”

这一下子贺骁在左,许心意在右,将杨曦挤到了一边,她就更尴尬了。

“咱心意长成大姑娘了,漂亮的哟。”崔素华揉了揉许心意的脑袋,故作责备:“这么些年了,也没说回来看看我。”

“我这次跟叔叔回来,会多呆几天的。”

“喔唷,你个小丫头怎么还叫我奶奶,不是让你叫阿姨吗?都给我叫老了!”崔素华开着玩笑。

贺明清:“阿姨什么阿姨,你害臊不害臊!”

“其实我也不好意思叫您奶奶,可叫习惯了。”许心意吐了吐舌头,“您记得不,小时候您去南青看我贺叔叔,有人还问我是不是我姐姐呢!”

别看崔素华上五十了,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女人都喜欢自己被夸年轻,崔素华被夸的直笑,这边儿贺骁也立马接了一嘴:“那可不,谁不知道我妈十八岁呢?”

“嘿哟,你个臭小子,就知道拿你妈找乐儿!”崔素华笑得更欢,拍了下贺骁的肩膀。

贺骁和许心意这一唱一和,把家里的气氛营造得温馨到了极致,欢声笑语。

杨曦就像是多余的一样,站在一边,插不进去嘴。

“行了行了,一个个儿别贫了。”贺明清挥了挥手,“李嫂,准备准备,咱开饭吧,哪有让客人久等的道理!”

李阿姨:“这就上菜!”

杨曦也知道自己并不受贺骁和许心意欢迎,而且自己也知道他们俩的事儿,留在这里吃饭实在尴尬,要只是贺骁还好点儿,可哪想这许心意也在,许心意那明争暗斗的劲儿她又比不过。

正琢磨着找个借口离开,手机就忽然响了。

“好,我马上回来。”

杨曦挂了电话,就面露遗憾的道歉:“不好意思,伯父伯母,分区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了,下次再登门造访。”

说着,杨曦就微微弯了弯腰,表示歉意。

“急事可耽误不得。”贺明清十分理解,也没有强留,而后给贺骁使了个眼神:“还不快去送送小杨!”

“不用不用,不耽误贺队长吃饭,我自己走就行,没事儿的伯父。”杨曦也知道即使贺骁送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她连连摇头,说完就小跑着离开了,完全没给贺骁回应的机会。

贺骁则无辜的耸肩:“您也看到了,她不让我送啊。”

“她不让你送你就不送?!”贺明清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这儿子是真的少根筋还是怎么的?咋就不开窍?

“人不是说了,有急事儿,肯定是有人来接她啊,我瞎凑什么热闹。”

贺骁满不在乎的回道。

众人纷纷入座,许心意坐在了贺骁身旁。

贺明清语重心长,直接点明:“照你这样儿,找得着对象才怪了!谁乐意跟你个榆木脑袋过日子?小杨人真挺不错,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头有你,不然不会这么关心你。”

许心意彻底确定,呵呵哒,还真是给撮合杨曦和贺骁。

许心意气得在桌底下踩了踩贺骁的脚。

贺骁就知道贺明清准提这方面的事儿,特别是还当着许心意的面儿提,心里一阵烦躁,他语气有些不耐:“老头儿,上次我都说了,我跟杨医生真不可能,您就别惦记了!”

“怎么不可能了!我和你妈也是这种情况,不照样成了?!”贺明清沉声道:“正好小杨也休假,过两天咱两家吃个饭,把这婚事儿给定下来,大家都是熟识,知根知底儿的,再说小杨多好一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凭有文凭,大家都是国家军人,你还看不上了不成?!”

第65章 非她不娶

贺明清的一字一眼里,都透露着命令的威严气息,是通知,而不是询问意见。

然而贺骁才不吃他这套,一点都不怕贺明清,这种节骨眼儿就不能瞎妥协,况且许心意还在旁边听着呢,他必须得把他的态度给摆端正了,不然回去又跟他闹,越想贺骁就越觉得烦,好不容易跟许心意在一起了,这时候贺明清也钻出来瞎掺和。

“吃哪门子饭?!您怎么净想一出是一出呢?”心里头恼火,但被他强压着,毕竟贺明清是长辈,实在不能发火,但口气却又透着一股不耐烦还有无奈:“您没事儿瞎点什么鸳鸯谱儿?”

只要每次休假回来,不是贺明清催就是崔素华催,催来催去,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早点儿处对象,早点儿成家,早点儿让他们抱上孙子,本来结婚生子是一件很温暖美好的事儿,但听多了,他就觉得这只是一个冰冷的任务。

烦是肯定的,一种话听多了,谁不烦?

但之前他们每次说他听着就得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老头儿老太太面前赔着笑脸儿像个乖乖仔似的答应得不能再爽快。

可这次不同,许心意也在,他可不想他的宝贝儿生气。

“您非要跟她家吃饭也成,您自个儿去,我可不去。”而后慢慢悠的又补充了一句。

说着的同时还给许心意夹了一块儿牛腩,动作亲昵却也自然,“来,侄女,多吃点儿肉,长胖点儿,瘦成什么样儿了都。”

他扭过头,斜着眼梢凝住许心意的眼眸,黑眸有些亮,闪着令人安心的光芒,无声的安抚,告诉她,他的态度有多坚定,就像是在说:宝贝儿你看,我对你多忠贞不渝~

明面上许心意也不敢造次,她对着贺骁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摆动,像蒲扇似的,格外好看,乖巧的回道:“谢谢叔叔。”

“客气了这不是。”贺骁还演来劲了,他微蹙了下眉头,故作一副不满的模样:“咱一家人还说两家话?”

那“一家人”三个字咬得有些重,但旁人也听不太出来其中暗藏的一丝意味深长,言下之意只有当事人懂,许心意忽然又想起了他昨天在她耳边不停的叫她:“宝贝媳妇儿。”

贺骁在床上时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彻底撕开了往日那一副正人君子的伪装,暴露了本性,露出禽兽邪恶的一面,叫了她媳妇儿过后,他就又心血来潮的问她:“你该叫我什么?”

她当时哪儿有心思琢磨他那话什么意思,于是就懵懵懂懂的回了句:“贺骁....”

哪想,他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可把她折腾得半死。

她受不住就让他轻点,他就坏坏的笑了笑,循循诱导:“你叫我一声亲爱的老公,我就轻点儿怎么样?”

虽然很肉麻,但她还是很听话的叫了,他十分愉悦的笑了几声,然后比刚才的力度还要大,还应了一声:“诶,宝贝儿叫得真好。”

可把她气得不行!

昨天那限制级的画面通通在脑海掠过,许心意脸情不自禁唰的红了,她都不好意思看贺骁,低下头,连吞了几口唾沫,将他夹的那块牛腩喂进嘴里,慢慢咀嚼。

贺骁看她那羞涩的样儿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什么了,嘴角下压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两人在旁若无人的暗里调情,彼此心里都在滴甜水儿。

可贺明清却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瞎点鸳鸯谱儿?你老子我再不紧着点儿逼你,你还得接着糊弄我,你还能糊弄我一辈子,打一辈子光棍儿不成?!”

“老贺,你好好说话嘛,凶什么凶!”崔素华一直都是温柔如水的人,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贺明清老凶贺骁,“儿子都多大了,他自己有分寸。”

“他有个屁的分寸,不该处对象的时候女人都快赶上一个连了!该处的时候反倒死活不处了,回回都糊弄咱俩,让他结个婚搞得就跟要了他命似的!”话虽是对崔素华说,但眼睛却瞪着贺骁,难掩怒火。

然而贺明清那般苦口婆心,但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没激起贺骁一点儿反应,他脸上一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淡淡清清的,口吻漫不经心,但字字句句都极其真诚:“结婚不会要我命,跟不喜欢的人结才会要我命,您非逼我随随便便娶个人凑合过日子,那您干脆一枪崩了我得了。”

“这日子吧,虽然每天平淡得跟白开水似的没什么好过的,但跟自个儿喜欢的人过总归是不一样的,白开水多好调味儿啊,往里撒什么就是什么味儿,我跟我媳妇儿幸福了就是甜的,偶尔吵个架拌几句嘴就是咸的辣的,我心里头有她,拉下脸子柔声细语哄几句,那就又甜回来了,但您要让我跟一个我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几眼,话都懒得多说的人结婚,那这水儿就是苦的,要是您,您乐意喝吗?这从头苦到尾的日子您还乐意过吗?”

“你!”贺明清被堵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我压根儿对杨医生就没那方面的感觉,把她给娶了,这对人家也太不负责了,您说是不是?”

贺骁嘴里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口气听上去虽懒懒散散的,像极了随口编来的敷衍推脱,可隐隐约约间也摆明了他对婚姻的态度,说白了就是,他将来要娶的,必须是爱情。

许心意心里暖暖的,可又觉得不自信,没安全感,贺骁他说的会是自己吗?自己会是陪他到最后的那个人吗?

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贺骁对她的感情,更不了解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到底喜欢得有多深,所以多愁善感的毛病又犯了,她怕贺骁压根就没有跟她结婚的想法,只是源于新鲜感。

贺明清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感情,这都是从相处中培养出来的,你现在不喜欢她,多接触接触,慢慢儿就有了。”

贺骁摇了摇头,果断坚定的反驳:“我要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再培养也培养不出来。”

贺明清沉喝道:“你个兔崽子,非得气死我不可!”

崔素华则脸上满是骄傲,还是头一次从贺骁嘴里听到这种话,说得头头是道,字里行间就透着仨字儿:爷们儿。

是忒爷们儿。

一个男人就该有责任心,不滥情,不随便。

以前的贺骁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崔素华还以为贺骁真没有恋爱的那项功能呢。

“我就说吧,咱儿子大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儿!你就别老念叨了!这事儿也急不来!你非把他跟一个他不喜欢的姑娘捆一起,他过得不快乐,你心里头就舒坦了啊?”崔素华对贺骁温柔的笑了笑,给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妈是站你这头的。

贺骁收到眼神,意会过来,冲着崔素华抬抬下巴,挑挑眉,勾唇笑了下,连忙顺着崔素华的话说:“是啊,老头儿,我不好过,您难道就好过了吗?”

贺明清气哼了声,鼻孔都要冒烟了。

“而且啊,您有句话没说对,哪儿是我看不上杨医生啊,是我配不上人家,这是本罪,我不喜欢她,这是原罪。”贺骁依旧秉着那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口吻,半开着玩笑胡乱瞎扯,来缓和气氛。

贺明清拍了下桌子:“什么配不上?!我贺明清的儿子只有别人配不上的份儿!”

“是是是,我可是咱贺大将军的种,哪怕王母娘娘的闺女来了,都得在后边儿老老实实排队等着我挑。”贺骁“啧了声,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顺着贺明清说。

许心意和崔素华被贺骁这油腔滑调的样儿逗得直笑。

贺骁听到许心意的那一记简短俏皮的轻笑声,歪过头去,对她挑了挑眉,唇线弯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痞痞的:“笑什么?叔叔说得不对吗?侄女。”

“叔叔说得特别对。”许心意憋笑。

贺骁又给许心意分别夹了几块不同的肉,话里暗藏着一丝意味深长:“别光顾着听八卦,多吃点儿,再长长。”

长长?还长哪儿?

哦,他说她身上的肉都长胸上了,其他地方摸起来都硌手。

许心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呸,臭流氓。

贺明清仔细琢磨了一番贺骁的话,后来才觉得不对劲,琢磨出了点儿别的玄机来,他露出猜疑的神色,紧盯着贺骁看:“你这大道理一摞一摞,推三阻四的,莫不是....心里头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问,最先紧张的是许心意,她做贼心虚的抬起头看了看贺骁,又看了看贺明清。

贺明清果然眼尖啊。

崔素华也期待又好奇的盯着贺骁看。

许心意这颗心是忐忑又激动,贺骁会怎么回答呢?

他们仨人,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然而只有当事人贺骁神色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寡淡沉静,他懒洋洋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贺明清,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洋溢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他内心的躁动因子疯狂叫嚣着,使得桌下的手终于不能再继续安分下去,缓缓伸向许心意,主动握住她的小手,如同她之前每一次牵他手那般,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他的眼睛一直都看着贺明清和崔素华,眼神诚挚又坚定。

“嗯,有了。”

“一个....这辈子我非她不娶的姑娘。”

第66章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叫什么名字?部队里的?多大了?”

贺明清一听贺骁那话,严肃的神色忽而转变成激动,抑制不住的亢奋与惊讶,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冷不丁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在映县贺骁跟他说过几年肯定给他带回来一年轻漂亮的儿媳妇,他当时还是以为贺骁又给他空头支票打发他呢,然而贺骁刚才那真挚虔诚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

贺明清也就确定了,这臭小子肯定是恋爱了,不然只是让他去跟杨曦吃个饭都推三阻四的,要不说恋爱中的人都是诗人,出口成章,一摞一摞的大道理。

“你们谈多久了?”贺明清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儿子,真的假的?”崔素华不像是贺明清那般隐忍着惊讶,她霎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喜上眉梢,急不可耐的问道:“你真的有对象了?”

相较于他们的情绪激昂,贺骁倒显得格外平静,脸上什么表情,眸光无波无粼,但沉静淡然的眸中却又似乎泛着一丝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略点了下头,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话:“真的,妈,我哪儿敢骗您二老啊,我跟我家小宝贝儿才刚谈,还没多久。”

“哦哟,你可要肉麻死咯,还小宝贝儿!”崔素华笑得合不拢嘴,挥了挥手,故作嫌弃,揶揄贺骁。

贺明清也被那句小宝贝儿给惊住了,面色有些尴尬,这还是贺骁第一次在感情方面这般热情,别看他以前莺莺燕燕有过不少,可是贺明清也清楚,贺骁那都纯属玩玩,没一个是真正上了心的。

“还非她不娶,万一人姑娘不嫁给你,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娶!”贺明清倒也是个别扭的人,明明儿子有对象了,心里头的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没什么比这个更高兴的,可他就是不表现出来,闷在心里,还故作嘲讽,拆贺骁的台。

连非她不娶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有多大魔力,把贺骁这混世大魔王给收拾得服服帖帖。

贺骁有点无语,他空出来的那一只手,胳膊肘弯曲抵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摩挲着精致的下颔,忽然咧嘴乐了下,声调扬高了几分:“老头儿,您怎么不盼我点儿好呢?您还想不想早点儿抱孙子了?”

停顿了几秒钟,贺骁又轻咳了声,嗓音被润得稍许温和,却又透着一股强烈的胜券在握、势在必得:“她除了嫁给我,还能嫁给谁?我宝贝儿可是迷我得很呢。”

说着的同时,他握着许心意手的力度越发加大,将索性将她的手一并带到了他的怀中,索性离得近,所以这一亲密举动也就不易察觉,他们相扣着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到最后又像是刻意捉弄她似的,握着她的手一阵揉揉捏捏,然后还恶趣味的去挠她的手掌心。

许心意是个受不了痒的人,她本来还因为贺骁那句“非她不娶”而感动得稀里哗啦,结果他这么一整她,她全然没心思感动了,只想甩开他作恶多端的手。

抿着唇,使劲儿挣了挣,他却扣得更紧,抓住她的小手往前一拽,直接附在了那一处滚烫**上,按住,不准她动。

我靠!这么刺激?!玩这么大?!

许心意内心一串惊叹号掠过,简直要被贺骁给折磨死,手迅速发起烫,就跟摸到了烫手山芋似的,但挣脱不了,成功逼得她妥协下来,老老实实被他牵着,不挣扎了。

贺骁简直太流氓,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脸红得不像话,她更不敢抬头,一声不吭的闷头吃饭,脑袋恨不得扎碗里。

见她老实下来,贺骁也就放过她了,握着她的手离开某处,许心意瞬间如释重负,可如果以为某只无耻又狡猾的狐狸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那她就太天真了。

他的胳膊穿梭到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半搂住,手从毛衣衣摆钻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的腰,刻意的撩拨,也是刻意的捉弄。

因为通过昨天的亲密交流,他已经彻底摸清了她浑身上下的敏-感点,完全把她拿捏得死死的,治她分分钟的事儿。

许心意差点没被嘴里的食物给噎死,歪过头捂着嘴闷闷咳了几声,脸咳得通红一片,整个人都在轻颤。

不得不说贺骁真的是个调情高手,她光是被他这么一摸,就.....脸红心跳到不行,甚至还有些异样的反应。

“快,喝点儿汤。”

崔素华见许心意呛到了,连忙给她盛了一碗汤,站起身来端给许心意。

崔素华只要一站起来,准能看到桌子底下的那些端倪,许心意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里,刚摇了摇头准备开口说不用了,贺骁的手就迅速伸出来,顺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的口吻虽淡淡的,但又泛着一丝宠溺:“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多大的人了,吃个饭都能呛着。”

崔素华将汤端到许心意面前,许心意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这个死贺骁,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

他的胆子这般大,就算崔素华他们看不见,也不怕李阿姨看见?!

她紧张得宛如在高空中走钢丝般心惊胆战,可后知后觉过来,他好像很享受这种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跟她偷*的感觉。

许心意心情有点复杂,难不成他就喜欢寻求刺激?

贺明清看了眼许心意,问道:“好些了没?”

许心意抿着唇轻轻点头:“好多了。”

而后贺明清的目光转到贺骁脸上,怪哼了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说说她的基本情况。”

许心意端起碗浅抿了一口汤,听到这话,又显些呛到,紧张得不行,心跳如鼓。

贺骁拍着她背的手收了回来,重新握起筷子,往嘴里夹了菜喂进嘴里,慢悠悠的说:“您就别多问了,等时机成熟了,我带她回来见您二老,我说再多,还不如您们亲自把关来得实在是不?”

就怕到时候,老头儿老太太会宰了他。

“该不会又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贺骁的“黑历史”太多了,贺明清实在是不放心。

“您能不能别老记着我年轻时候那点事儿啊?您还当我十七八岁呢?”贺骁一头黑线,无语得很,郑重声明:“放心吧,我的小宝贝儿可乖着呢。”

一口一个小宝贝儿,听得贺明清和崔素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腻歪了。

不过贺明清这心里头还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这臭小子忽悠他呢,万一玩什么迂回战术?

贺明清忽然拧了拧眉,脸色变了变,十分紧张的问:“你小子.....该不会谈了个男的?”

后面那半句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拧巴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不是,怎么连那姑娘叫什么名儿多大年龄都不肯说呢?该不会只是障眼法?

越想贺明清越觉得有蹊跷,部队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同性恋的也有不少,光是他听来的就有好几对儿,就怕贺骁也.....要不然怎么会单这么多年?而且听说,男人一旦成了同性恋就很难喜欢异性了。

“老贺,你瞎说什么呢!”崔素华反应极大的瞪了眼贺明清,脸都有些红了。

许心意也没憋住,笑出了声。

贺骁是怎么都没料到贺明清想到了这方面,直接给他气笑了,他扶额,气得又好笑又尴尬,好半天他这才缓过来,黑眸深邃,颇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味,语气略重:“老头儿,您少听点儿八卦!”

笑话,咱24k纯爷们儿能断袖吗?!

许心意笑得开怀,贺骁看了真是刺眼,咬牙切齿的想,现在让她多乐乐,等到床上了看她还乐不乐得出来!

“您未来儿媳妇,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小蛮腰,眼大个儿高长发飘,还有最后一句....”说到最后忽然停顿了下来,嘴角的笑忽然坏起来,饶有深意的“啧”了几声,似乎在回味、感叹,然后不说了,留足了神秘感。

许心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嗔怒的踩了踩他的脚!

老一辈人的虽不懂贺骁那句子有什么深意,可是崔素华读懂了贺骁那耐人寻味的痞子表情,笑着训贺骁没个正经,脑子里竟是歪心思!

贺骁笑了笑,没吭声,微微侧目,目光灼灼的看着许心意。

那最后一句嘛,shuiduonaida.....啧,可以说是非常形象了!

*

催婚风波就算这么过去了,贺骁下午陪贺明清下棋练字,然后傍晚又陪崔素华聊天散步,许心意昨天实在是“劳累过度”,本来就初经人事,结果还被贺骁来来回回折腾,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就回房间睡了一下午。

白天睡太多的后遗症就是,晚上睡不着觉,格外精神。

到了晚上十点多,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全都是贺骁。

他不就喜欢偷q的感觉吗?怎么不像小耗子一样偷偷摸摸来找她呢?切,这时候装正经了?

不得不承认,分开这么一会儿不见,她就想他想得要命,特别怀念昨晚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感觉。

许心意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一掀被子,趿着拖鞋去了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滴了几滴精油进去。

这里常年备着她的日用品,所以平常用的身体乳洗漱用品,睡衣什么的都不缺。

泡了半个小时澡,她仔仔细细的涂身体乳,然后擦护肤品,磨蹭到了接近十二点,再确定老人们都熟睡了过后,她这才像小耗子一样,一身香喷喷的溜去找贺骁了。

她蹑手蹑脚的前行,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走廊的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壁灯,四下寂静得只有她轻微到不易察觉的脚步声都得以放大,这种气氛莫名诡异,许心意有些后背发凉,便加快了脚步。

走到贺骁门前,想敲门来着,可又想了想声音太大,万一被他们听到了呢,于是就轻轻的去按门把手。

只是刚摸到门把手,门忽然就打开了,黑暗中一只胳膊伸了出来,将她往里一拽,许心意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张着嘴巴就在要本能的惊呼出声时,男人温热的唇瓣就堵住了她的唇,将她的叫声也顺势堵住。

他将她抵到墙壁,吻越发狂热,带着一丝霸道和急不可耐,她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良久,他在她耳边喘息:“宝贝儿,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第67章 在你十七岁的时候

“你吓死我了!”许心意被吓得心跳骤快,声音都是抖的。

贺骁沉沉的笑了声,没说话,继续吻着她。

这次可把她吓得不轻,许心意迟迟缓不过劲儿来,本来一个人黑灯瞎火的从走廊走过来就害怕,结果还被他这么捉弄,她就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气愤,小手握成拳头狠狠砸了砸他的胸膛。

硬得跟块儿铁似的,砸上紧实的肌肉,然后拳头————反弹回来。

这个男人.....身上的肌肉都这么迷人,哦不,是气人是气人!

“你怎么不来找我?还得等我来找你?”许心意娇嗔的抱怨,“不找我就算了,还吓我!”

以前从来没发现贺骁原来这么坏!简直一肚子的坏水。

“嘘————”

他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抵在她的唇瓣上,气息绵长,嗓音低沉。

许心意被贺骁抱在怀里,灼热的吻一一落在肌肤上,她不由轻轻颤了颤。

渐渐从防不胜防的惊吓转变成情难自禁的沉沦。

似乎觉得墙壁太凉,所以急切的想要寻找温暖源,伸起胳膊环住贺骁的脖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依附在贺骁身上不撒手。

贺骁将门轻轻关上,然后抱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床上。

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橙黄的灯光氤氲又缱绻,更加将这暧昧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她的睡裙不翼而飞。

然而贺骁的睡袍却工工整整的穿在身上,她不服气,十分不甘心被他主控,所以便也去胡乱扒着他的睡袍。

他倒也任由她胡作非为。

“宝贝儿,想不想我?”他的声音沙哑性感,极具蛊惑力。

许心意成功被蛊惑了心智,眼神迷离又恍惚,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绵绵的:“.....想。”

说出来可能太夸张,明明两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她还是好想他,光是睡觉的那几个小时不见,她都觉得浪费了,不该睡觉,该跟他腻在一起。

第一次恋爱,她也不懂什么恋爱技巧,反正就是想每时每刻跟他在一起。

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更想了,特别是在已经体验过相拥而眠的甜蜜了过后才后知后觉孤枕难眠的滋味原来是那般锥心刺骨。

“你呢?想不想我?”许心意问。

贺骁吻着她的肩膀,毫不犹豫的点头,坦荡的回答直接脱口而出,却又不见任何敷衍的成分,依旧满是真诚:“想得要命。”

“那你不来找我?还等我来找你?”女孩子十分口是心非,明明就很满意他的回答,可就是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而且女孩子脑回路十分奇怪,就是爱钻牛角尖,“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来找我?还说想我?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真虚伪!”

本来是装生气,装着装着还真生气了,她气哼哼的,仔细想想还真是从来都是她去找他,他很少主动来找她,这两年来,都是如此。

贺骁哭笑不得,十分无语的埋在她脖颈处闷声笑了笑,“怎么又给绕回来了?”

她还真离不开那话题了。

“我本来正要去找你,就听见你的脚步声了。”贺骁低声解释道。

当然,之前也确实在等她来找他,就看看她会不会来,结果都凌晨了她还没来,终究是沉不住气了,打算去找她,然而听到了她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被这么一哄,许心意心里总算是平衡许多了,也不闹情绪了,窝进贺骁怀里,抱着他精壮的腰,吻他的胸膛。

她一扑过来,身上的樱花味更是浓郁,扑鼻而来,香得惑人,惹人垂涎欲滴。

贺骁的手一点儿都安分不下来,嗓音更哑了几分:“哟,有备而来啊。”

每次都抹这么香在他面前晃悠,都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挺过来的,是怎么强忍到无动于衷的。

许心意明显感觉到了他那**的变化***

就在她以为接下来的事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他狂亲了她一番之后,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没有再做别的举动。

许心意被撩得口干舌燥,结果关键时候他不继续了?

“你....”

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凌乱发沉,显然是隐忍得厉害,许心意心口一股急躁按耐不住,她的腿乱踢了几下,也不顾害不害羞了,直接问:“你还等什么啊?”

贺骁的呼吸变重,声音哑得不像话:“睡吧。”

“昨天累着你了,先缓缓,不着急,咱有的是时间。”贺骁抬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漫不经心的笑了声。

都把她撩成这样儿了,结果最后他轻飘飘几句就把她给打发了。

气死了!

“你装什么好人!”

许心意“啪”的一下,狠狠打开他的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这种事儿不应该男方主动吗?结果怎么成了她死乞白赖的贴着他要呢?

好丢脸啊我的天,但是怎么办,确实是想得不得了,她都觉得被他带坏了,老想跟他为爱鼓掌。

在发生关系前她总跟他暗示这方面的事儿,那是因为她只想要一些安全感,只要到了最后一步,她才觉得贺骁是真正属于她了。

但发生了过后,就.....

“啧。”贺骁勾了勾唇,又黏了上去,大掌轻轻箍住她的脸颊,捏了几下,她的嘴巴被捏得嘟起来,贺骁的嘴唇贴上去轻轻咬了口,沉声解释:“这儿没套,你还小,不着急怀孕。”

而且,背着父母,偷偷摸摸跟她做这种少儿不宜的事情,他莫名有一种罪恶感,说不上来,反正还挺惭愧的,人小姑娘还叫他爸妈一声爷爷奶奶,还叫他一声叔叔,他居然把她给睡了,这姑娘还是自己养大的,真有点儿变态了。

当然了,那些顾忌屁都不算,在决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早就克服了这些外来因素,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这里没有安全套,万一一个擦枪走火让她怀孕了怎么办?她的书都还没读完,这么早让她怀孕,那就真成混蛋了。

“没事儿的。”许心意又开启了妖精模式,微微咬着下嘴唇,狭长的眼眸水光潋滟,含情脉脉又迷离的看着他,满是渴望,轻轻说道:“不弄里面就好了。”

光是看她那表情,贺骁就撑不住了,别提多难受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扔到了油锅里熬,简直就是种凌迟。

“你懂得还挺多。”最后一丝理智还在牵扯他,他强逼自己别开眼,吞了口唾沫,喉结滚动,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许心意胸闷气短,最后一咬牙,心一横,也不跟他磨磨唧唧了,直接二话不说,翻身坐上,.“我们小声点就行了。”

两人同时闷哼。

贺骁始料未及,倒抽了口凉气。

最后一丝理智,全然崩塌。

都到这份儿上了,他要是再推三阻四,那就真不是个爷们儿了。

他翻身,在她耳边喘息,咬牙磨出几个字,沙哑又邪魅:“真是个妖精。”

时间格外漫长。

许心意一直紧咬着唇瓣强忍住不发出声,但嘴里还是咿咿呀呀的轻哼着,被贺骁无数次抛上了天堂。

结束后,贺骁清理了下彼此的身体,然后扯下湿漉漉的床单,换上新的,抱着筋疲力竭的许心意躺上床,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轻了几分,神清气爽。

“我觉得特别不真实。”

许心意窝在贺骁怀里,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瓮声瓮气的。

“嗯?”贺骁狐疑了几秒,而后自然而然联想到了那档子事儿上,坏笑着亲她的脸颊:“不真实那就再做几次?”

许心意的体力才不像他那么旺盛,而且她正儿八经跟他说话呢,才没心思再做那事儿。

推了他几下,“哎呀,跟你讲认真的呢。”

贺骁抓住她的手,狠亲了几下,“那你说什么不真实?”

“跟你在一起到现在,我都觉得特别不真实。”许心意抿着唇瓣抬起头看他,眼神无辜也脆弱,“你叫我宝贝儿,跟我接吻,抱我,哄我,还跟我....做那种事,这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样。”

的确太美好了,她以前幻想过无数次跟贺骁亲密无间,甜甜蜜蜜的谈恋爱,可当真正发生了,却是这般朦胧缥缈,感觉每天都生活在梦里,最主要他从叔叔的身份跳脱到男朋友,身份的转换他过渡得太自然了,没有一丁点别扭,她就觉得更不真实了。

或许深夜总是有一种魔力,让人变得格外脆弱和敏感,哪怕许心意明明才跟贺骁缠绵过,但想起了今天贺明清逼贺骁结婚的事儿,她就忧心忡忡。

心里特别没底儿,虽然贺骁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是贺明清那关还是难过,如果他们的关系暴露了,贺明清肯定是第一个让他们分手,那到时候贺骁真的娶别人了怎么办?

“贺骁,你不能让我的梦醒过来,你也不能娶别人,反正这辈子我赖上你了,你就算玩腻我了,你也甩不掉我的!”

之所以这般不自信,是因为搞不懂贺骁对她的感情,所以特别没底儿,万一他只是寻求刺激呢?叔叔和侄女之间的偷q刺激……

她说着说着就要哭了,那委屈恐慌的样子真是让贺骁手足无措,不明白她突然间这是怎么了,但是听到她说“玩腻”两个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合着今儿我在老头儿面前说的话,你当放屁了?”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人了?真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起跟她玩玩?

贺骁心里头有些窝火,不是滋味儿得很。

明明火气都到嗓子眼了,可是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儿,活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

冷静下来后,站在她的角度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怎么正儿八经的表过白,这些话矫情又腻歪的话真的不好意思说,但她那脑瓜子净胡思乱想,所以他现在也顾不了面子了,只想让她安心。

而且之前在映县给答应过她,回来就跟她交代清楚他对她的感情。

“成,许心意,就你他妈会折腾人。”贺骁略有些气急败坏的紧扣着她的腰,霸道的将她按进怀里,身体相贴。

他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再想听可连门儿都没有!”

许心意一脸懵。

然后就听到贺骁说:“你也知道,我之前是谈过那么几个,但老子都说了那时候年纪轻,不懂事儿,混,爱玩儿,我跟她们纯属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

他撩开她的鬓发,黑眸幽深,灼灼的看着她:“但对你,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随便玩玩儿,我这辈子头一次这么认真,从来都没这么认真过,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对待感情向来随心所欲,但当真头一次一段感情让我顾忌这么多,跟他妈个娘们儿似的畏首畏尾,顾忌太多,迟迟不敢接受。”

当真是应了那句狗血的话: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不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说的是爱,而不是喜欢。

许心意的心被猛撞击了几下,心跳如鼓。

他凝住她的眼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真挚,一字一顿:“是在你十七岁的时候。”

第68章 我只爱你一个人

窗帘只拉了一半,窗户外的夜色格外浓郁,裹着朦朦胧胧的雾霾,没有星星,没有月色,只有凛冽的寒风,树叶沙沙作响。

整个房间隔绝着寒冷,暖气氤氲。

许心意就趴在贺骁的胸膛上,他说话时,胸膛微微起伏,磁性的嗓音从胸腔处震出来,一字一句都抨击着耳膜,敲打着心房,许心意的心跳变得格外快。

被他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十....十七岁???

她懵了几秒,然后惊愕的抬头看着他,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垂下眼帘,深深锁住她的眼睛,微勾了勾唇,似乎有些无奈和难为情:“我就怕把你吓着,你还真吓着了。”

橙黄的光线很暗,他的眼眸本就深邃,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就更是幽深漆黑,精致的五官一半对光,一半隐在黑暗里,衬得面部轮廓更加分明而立体。

许心意一眨不眨的看着贺骁,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捉弄的意味来,可是看了半天,除了真诚,看不见任何其他的情绪。

而他说的是爱,这个字眼所包含的意义太过沉重和深沉,使人无尽沉沦。

激动得连呼吸都乱了拍子,她微微启唇,唇瓣都有些抖,颤着声音急切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十七岁,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初次表白的年纪。

原来这么多年,不是她在单恋,他早就喜欢她。

可既然是爱,为什么一次次推开她,甚至连失去她都不怕?

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狂喜心酸紧张汇聚一堂,百般不是滋味。

贺骁看穿她的心思,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沉声笑了下,语气轻松自然,还略带着些戏谑的口吻:“这不正要讲了吗?”

许心意抱紧他的腰身,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昂头认真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的下文。

贺骁温柔的理着她凌乱的发丝,然后手顺势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微叹了口气:“记得上次我们吵架吗?我说我们不适合,其实不是你不适合我,而是我不适合你,你跟我在一起会很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不告而别的情况每天都有可能发生,执行机密任务十天半个月都不能与外界联系,即使再想你也得忍着,甚至更多时候即使我们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也依旧见不了面,这种日子无论搁谁身上都会受不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工作性质很危险,随时都可能没命,我怕我连未来都给不了你。”

“所以你就单单因为这些,拒绝了我?一次次把我推走?”许心意眼睛闪了闪,问道。

贺骁点了下头:“我觉得我连最基本的陪伴都保证不了,甚至一个明晰的未来都给不了,我就不该耽误你,你有权利跟一个更好的男人在一起。”

“你觉得你觉得,全都是你觉得,你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想法,凭什么你就要安排我的人生?”许心意眼底隐隐冒起来些怒气,听得胸口发闷也发酸:“你就不怕我真的听你当初的话,找个人谈恋爱,然后结婚生子?”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怕别人说三道四才放弃的,要是早知道是因为这些,她可能当场就会给贺骁两巴掌。

他是在质疑她的感情,他的所有顾忌,她从来都不怕,她怕的是得不到他。

“我那天也跟你说了,你忙的时候安安心心忙你的,我不怕孤独,我许心意虽然人缘不好,但又不是没朋友,你以为就你忙?我忙起来也世界各地飞,一进组拍戏就是好几个月,说不准你想见我一面我都得看看行程安排能不能挤点时间给你。”许心意眼睛红红的,倔强的看着他,有些委屈气愤。

“怎么还生上气了?”贺骁无奈的笑了笑。

许心意撇嘴,垂下头不看他了。

能不生气吗?要不是他想东想西,顾忌这顾忌那,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也不会蹉跎那两年。

其实更多的是心酸与感动,贺骁能考虑这么多,说明是真的在乎她,他这么粗线条的男人,居然这般细腻入微。

可她恰恰不需要这种方式的在乎,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可以了,所以的困难,对她来说,都可以克服。

“你这么生气,那我就不说了,省得你更生气。”贺骁更无奈了,声音软下来,哄道。

许心意连连摇头,吸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声音闷闷的:“你说你说,我不生气了。”

贺骁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而后下巴轻轻磕在她的脑袋上,继续柔声说道,不过口吻还带着些缓和气氛的轻佻:“你以为我好受?我当然怕你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我那时候还下定决心,单一辈子得了,跟你结不了,还不如不结,如果能活到老的话,就去领养个孩子,好给我送送终什么的。”

许心意这次没有说话了,很安静,安静得好似不存在。

这种反应的她,他反倒觉得不对劲了,好歹也得有点回应吧。

下一秒,贺骁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手心,他不禁皱了下眉,捧住许心意的脸,抬起来一看,晶莹的眼泪正好划出眼泪,再次打湿了手心,他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无奈的问道:“这怎么又给你说哭了?你再这样,我还真不敢往下说了。”

许心意摇摇头,眼泪还在流。

她一直以为这段感情里,只有她在付出,她是最辛苦的那一个,可没想到,他才是。

隐忍的爱才是最折磨人的。

她从没想到,贺骁竟然这么傻,傻得让人心疼。

他说的“非她不娶”,竟是这般真切。

“你不要老说死不死的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许心意声音哽咽,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这委屈又可怜的举动当真是戳着贺骁的心,他一阵心疼与自责,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许心意吸了吸鼻子,含着泪光,视线模糊,看着他,一字一顿郑重其事说道:“贺骁,对我来说,明晰的未来就是有你就够了,可你非要谈到生死这个话题,我也逃避不了。”

“我只想告诉你,其实你不用想太多,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说到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死了”这个字,她自动省略了,顿了顿,再次开口:“我会.....”

“你不准说你会跟我一起死这种屁话。”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贺骁凌厉打断。

许心意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撇了一眼他,故作轻松,揶揄他:“你想得倒美!生活这么美好,我干嘛要放弃?”

贺骁倒猛松了口气。

“其实,我有过这种想法。”许心意抿唇,轻声说:“可是现在没有了。”

“嗯,没有就好。”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是你的遗孀。”许心意的眼睛格外明亮,闪烁着深切炙热的爱意,像宣誓一般,庄重又诚挚:“如果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会告诉他,他爸爸是个大英雄,我们一起守着你,如果那时候还没有孩子,我就一个人守着你,这世上总要有个人守着你,替你看看你拿命守护的祖国。”

她说过的,他守护祖国,她守着他,守一辈子。

好像许心意嘴里总能说出让他无力招架的话,他的心跳猛漏了几拍,屏声息气的看着她,眼眶甚至不由发起了热,而后将她狠狠抱进怀里,力度大得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

真是个傻姑娘。

遗孀,两个字,简简单单两个字,可这背后的辛酸苦辣,她能承受吗?

“但是,最好不要有那一天!”许心意伸出胳膊紧紧回抱他,“祖国你自己亲眼看才有意义!”

贺骁忍不住失笑,宠溺的吻了吻她的脸颊,“嗯”了声:“我自己看,不劳烦公主您了。”

虽然做为军人有这种方法很可耻,但这一刻,这个姑娘,让他变得‘贪生怕死’。

他怎么舍得她孤独终老。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贺骁便转移了话题来缓解气氛,声音中晕着浅浅的笑意:“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着了你的道儿的吗?”

许心意摇头。

“虽然是在你十七岁的时候,但不是你第一次表白那时,那时候我还纯属把你当侄女,当小孩儿来看,还别说,你当时表白可我把吓一跳,我还在想,嘿,这丫头片子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胆儿够肥的啊,连自个儿叔叔都敢喜欢?”贺骁的口吻轻松,半开着玩笑的调调,“一开始我真觉得困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躲着你,但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疯吗?一天比一天胆儿大,天天追着我跟我说喜欢喜欢喜欢,嘴里来来回回就那么些肉麻的情话,没羞没臊的。”

说得许心意都不好意思了,真有那么疯吗?

“但有时候吧,这命运就是奇怪得很,我越是躲着你,就越是躲不掉,该掉下去的坑,迟早都要掉下去,还莫名其妙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让自个儿掉进去了。”贺骁“啧”了几声,连连感叹,顿了下,低头看她,继续说:“还记得我28岁生日不?那天我训练完回到家,你特老套的给我了个生日惊喜,家里乌漆麻黑一片,你端着个蛋糕,一边唱生日快乐歌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我说你那段时间怎么突然想起来学烘焙呢,虽然练习了很多次,但那蛋糕是真的丑。”

贺骁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笑,许心意愤愤的捶了他几下。

“结果那时候突然响了紧急集合哨,有任务,我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跑了,生日就在颠簸中度过了,一个礼拜后,任务结束我回到部队,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忘了生日的事儿,结果回去了之后,你又像上次那样儿端着蛋糕到我跟前,跟我说生日快乐,还说这一次一定要吹蜡烛许愿。”

而且后来的蛋糕,比第一次做的好得多得多,完全就像是蛋糕店里买来的。

后来他打开冰箱一看,放了很多个蛋糕。

她每一天都在等他回来,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每一天都会做一个蛋糕,等他回来给他补过生日。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给他做蛋糕。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等他。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她的表情,蜡烛闪烁着的烛光,映进去了她的眼睛里,璀璨又纯粹,满是深情,她甜甜的笑着,跟他说:“贺骁,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六个字,就让他落入了她蓄谋已久的情网,坠落得毫无征兆,不由自主。

贺骁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吻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都无比虔诚:“许心意,我贺骁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第69章 心意姐,我喜欢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许心意做梦都想听到从贺骁嘴里说出来的,对她说。

梦想成真得太过猝不及防,许心意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竟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傻了似的,痴痴傻傻的抱着贺骁,耳边是他强烈的心跳声,在胸膛里砰砰跳动,每一下都震进她的灵魂深处,听到他的心跳声,许心意这才稍微有了些实感,后知后觉过来,他是真的说爱她了,铺天盖地的欣喜就那么砸了下来,砸得她头晕目眩。

贺骁见许心意一直没反应,还以为她不信,他也知道,情话还没说够,许心意就喜欢听那么腻腻歪歪的情话,他说一句爱她就把她给打发了就显得太敷衍了。

贺骁微微翻了翻身,侧躺着抱住她,两人的身体赤-裸相拥,没有一丝缝隙,温度滚烫。

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声音很低,低得没有起伏,低进人心灵深处:“过去我有过多少女人这就不说了,我自从进了军校就再没处过对象了,我脑子里就只有训练、出任务这点事儿,只想着怎么把肩上的使命和责任给扛好扛稳了,哪儿有心思想什么儿女情长,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真正爱上谁,你要知道,我不喜欢被感情这玩意儿束缚,也从来没被束缚过,潇潇洒洒的多好,可哪料得到,偏偏被你给拴住了,嗯,你也知道,我见过很多女人,那些女人就一个字,俗。”

慵懒的语调忽而认真起来:“但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特别的姑娘。”

许心意听得心弦颤动,谁都喜欢听夸奖的话,最主要这话还是从自己心爱之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就更别提多欣喜了,她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抬起头看着他,娇羞问道:“哪里美好?哪里特别?”

贺骁还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挑了挑眉,煞有介事的说道:“脾气差,老臭脸,能折腾,还爱冷战,时不时还有暴力倾向.....”

话音还未落,贺骁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深黑的瞳孔缩了缩。

因为许心意一个恼羞成怒,直接抓住了他的‘命根子’,佯装出凶狠的模样,以威胁的眼神示意:“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她手用了点力,不然——-就有他好受的!

贺骁喉咙间不自觉溢出一丝沉哼声,吗的,要不要这么爽?

不过自从两人跨过了彼此的最后一道屏障过后,许心意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太阳穴猛跳了几下,呼吸略沉,他吸了口气,然后顺势翻身压住她,顺势握着她的手,上下动了几下,许心意被这个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而且明显感觉手里那东西,迅速涨大.....

她红透了脸,一把松开,小手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她就算再脸厚,也禁不住他突然这样儿啊,羞恼道:“你.....简直不要脸!”

“谁先主动的?”贺骁的笑声染着旖旎的情-欲,俯身咬了口她的耳垂:“宝贝儿,你这不是威胁,纯属勾引。”

许心意脸更烧。

“说到勾引,这就是你最特别的地方。”贺骁继续调侃她,“这回答,满意吗?”

许心意眼睛瞪得圆圆的,但又说不出话来。

贺骁笑了笑,安抚般亲亲她的脸颊,不逗她了,侧躺下来,继续抱住她,恢复刚才的正经态度:“从18到31,这十几年,最好的青春都奉献给祖国和人民了,但未来,我心里不仅只有国家,还有你,我要把余生,献给你。”

贺骁垂下眸,凝住她的眼:“所以你这小脑瓜里就别再想什么梦醒不醒,我会不会娶别人的事儿了,第一,这不是梦,第二,老子说的非你不娶,你真当放屁呢?”

“更何况,我都快比你长一轮了,你一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整天抛头露面,打你主意的人少不了,明明就该我怕你嫌我年纪大把我给甩了成吗?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呢?你可是我的小心肝儿啊,你说这人,离了心肝儿,还能活吗?”

“我一点都不会嫌弃你比我大。”许心意积极的证明自己,然后也敞开心扉说出自己的疑惑和担忧,略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瞎担心,我就是觉得,你转变得太快了,明明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我就是..嗯...有点无所适从,没有安全感,我以为你是寻求刺激才跟我在一起。”

其实许心意说的这一点,他也清楚,或许是在一起之后,他暴露了自己那邪恶又轻佻不正经的一面,其实这是他最真实的一面,是她没见过的他,她不适应,就更加以为他对她只是心血来潮,这也情有可原。

怪他,没稍微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一上来就激情满满的叫她宝贝儿,嘴里说些不着调的污话,她还没从身份转换中跳脱出来也不怪她。

但他确实是情难自禁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真对天发誓,对党和国家发誓,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我只对你这么流氓,以前你是侄女的身份,我逼自己疏远、克制,可你都成了我女人了,我这时候能把持得住那还是个男人吗?还不得把这些年憋得都要爆炸了的邪火给烧得干干净净心里头才舒坦得了啊。”贺骁抓起她的小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郑重其事的解释:“决定跟你在一起,才不是什么寻求刺激,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也想通了,这辈子就活这么一次,老子凭什么要顾虑那么多?委屈了自己错过了你,多划不来!”

许心意心里的顾虑和疑惑全都被他一扫而空,她的手从他的胸肌上渐渐滑到他背后,然后昂起头凑上去,亲吻他的唇,鼻子泛起酸来,简直幸福得晕头转向的。

贺骁占领了主导权,碾磨舔舐她的唇,逼得她被迫探出自己的舌,与他纠缠。

热吻了会儿,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奏,意乱情迷。

贺骁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快凌晨四点了,纵使跟她亲出了火,也只有生生忍下来的份儿了,五点钟老头儿就起床了,他作息向来规律,五点起床打军体拳,雷打不动。

光一个小时时间,做个毛,时间完全不够用。

“该交代的我算是全交代了,掏心窝子环节就结束了,今晚这些话这辈子说一次就得了,人老了,遭不住这么掏心窝子。”贺骁轻轻拍了拍的脑袋,痞里痞气的戏谑自己。

许心意“切”了一声。

贺骁将她脑袋抬起来,结实的胳膊伸到过去,让她枕住,然后拢进怀里:“快天亮了,你睡会儿吧,我等会儿抱你回去。”

“你再说一次爱我,我就睡。”许心意还讲起条件来了。

贺骁立马反应特大的冷哼:“我刚可告诉你,话只说一次,你再想听可门儿都没有!”

他把能想到的情话全说了,感觉今晚把这辈子的情话都给说完了,其实本来这些话他是不想说的,以为他只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多认真她肯定能感受到,但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听这些,有什么辙呢?

“小气。”许心意撇嘴。

“你怎么不说一句爱我?”贺骁反问。

“我说得还少了?”许心意也反问。

然后贺骁语塞。

好吧,是不少。

咳咳,既然这样,那就得想办法还给她,所以他就换了另一种说法,语气又无赖得像流氓了,坏坏的笑着:“宝贝儿,是你让我知道了zuo/爱究竟是什么感觉。”

突如其来的开车,让许心意手足无措。

“不单单只有爽。”还有更多更多别的感觉,来自心灵深处,比如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相爱的两人相拥而眠,性。爱的欢愉后便就是来自于爱情的幸福、安心感。

“你之前女朋友不挺多的?没做过?”许心意问。

贺骁很显然不想回答这问题,怕她又瞎吃醋,因为答案肯定是——做过。

他都31了,要还是一处男,说出去都丢人,再说了谁还没点儿过去了?

但许心意一直依依不饶的问,贺骁没磨的没办法了,只好又换了种说话,间接承认,还有些讨好的意味:“准确的来说,是你让我知道了跟爱的人zuo/爱是什么感觉。”

没错,是跟爱的人。

以前叛逆时,交女朋友不就图那么点儿乐趣?况且年少气盛,也对那方面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男女之事,的确容易让人上瘾。

以前跟别的女人做时,确实愉悦,但就是做完过后,心里头有股说不上来的孤独感,空得很。

以前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但现在懂了,因为他对之前的那些女人别说爱了,连一丁点喜欢都没有,纯碎就是供他发泄的玩物,他连吻都舍不得给,就更提欢爱后的拥抱了,完事儿就提裤子走人。

但跟许心意,他想吻她,吻一辈子,抱一辈子。

欢爱之后心里头非但不空,反而被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填得满满当当。

许心意虽真的吃醋他跟别人有过,但却也不生气,毕竟都过去了,贺骁的现在和未来是她的。

不过他的回答,她很满意。

谈了这么久的心,困意渐渐侵袭,许心意磕了磕眼皮,可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手机呢?给我用一下,我给王姐发个信息。”这时候才想起来,昨天一激动直接跟贺骁跑了,包还有手机全在王姐那,而且离开这么久也没跟王姐联系。

“有什么好发的?难不成你还回去拍激情戏?”一提这件事儿,贺骁就黑脸。

“你还忘不了这事儿啊你?”许心意乐了下,他吃醋的样子真好玩儿,推了他几下:“快给我,我一声不吭的就跟你走了,王姐肯定着急,而且下午好像还要出席个活动,都签了合同了,我不去公司会赔钱的,不能这么不负责是不是?”

“出席什么活动?又要穿那些挤胸露大腿的衣服?”贺骁依旧不为所动,脸更黑:“那就赔钱,我来赔,正好钱没地方花。”

“.....”

“你赶紧麻溜儿的给我辞职,整天抛头露面像什么话?老老实实回学校上你的课,读你的书!”贺骁口气霸道,不容置疑。

“我跟公司签了三年合同啊,这才两年,会赔违约金的。”许心意故意逗他。

“赔,咱赔,赔不起还是怎么着?老子就算倾家荡产也得把你赎出来。”贺骁满脸认真。

许心意乐不开支,没想到贺骁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特别是“赎”这个字,真的特别搞笑,赎卖身契还是怎么着?

“你虽然上校军衔,工资多,但也是血汗钱啊,可不能乱花,而且我现在好不容易红起来了,挣得钱比你还多....”

“你还怕我养不起你?”贺骁危险的质问。

许心意连忙摇头,求生欲贼强:“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去读书的话我们就要分隔两地了,我现在这工作不仅挣钱多而且还自由,经常能来找你,多好啊,先休学一年也没事儿啊。”

许心意撒娇的哄道:“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接感情戏了,上次纯属意外,再说了,你都发那么大火了,谁还敢亲我?”

许心意一撒娇他就受不了,一阵软磨硬泡,糖衣炮弹,他就缴械投降,稍微退了一步:“合同日期一到,你就给我退出,听到了没?”

“听到了!”

*

两人达成共识后,然后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许心意就被他半哄着睡着了。

快五点的时候,贺骁穿上睡袍,给许心意也穿好睡衣,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

这一夜的激情,就这样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结束了。

两人在各自房间稍微补了补觉,然后中午吃完午饭,贺骁就送许心意去活动官方定好的酒店跟王姐汇合。

在临下车前,贺骁把许心意按住一顿亲,还十分严肃的威胁她,要是让他知道她穿得太暴露,他就狠狠收拾她一顿。

许心意喜滋滋得答应他,况且他亲得她脖子上全是吻痕,她想穿都穿不了。

出席活动又不是走红毯,不需要穿晚礼服,所以她就让造型师选了套休闲轻松的衣服,最主要高领。

化好妆后,下楼。

车子就在楼下等。

电梯里,王姐忍不住说了句:“那个,心意啊,子修也要出席,你跟子修坐一辆车,一起去。”

一提顾子修,许心意的脸色就变了变,她看了眼王姐,语气微冷:“王姐,这是最后一次了,告诉韩总,以后不要再拿我跟他炒作。”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你也看到了,我叔叔很生气,家里人本来就不喜欢我做这个工作。”

王姐也表示理解,毕竟那天贺骁大发雷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顾子修已经在车里等了,助理替许心意开门。

许心意穿的高跟鞋,鞋跟细,保姆车的底盘高,鞋高了就不好上,所以顾子修就主动去扶许心意。

许心意直接无视他,扶着车门上了车,坐在另一个软椅上,闭目养神。

全然拿他当空气。

顾子修的眼睛里黯然得没有一丝光亮,可怜兮兮的看着许心意,沉默几秒后,他突然把司机叫了下去,让他等几分钟。

于是现下车里就许心意和顾子修。

“心意姐,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是我鲁莽了。”顾子修满是诚恳的道歉,声音清清脆脆的。

许心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没听到。

顾子修受到了打击,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难受,他抿着唇,看着许心意的眼神忽然变得委屈失落起来,鼻子发酸,那个曾经抱着他安慰他的女孩,如今不理他了,他有种说不出的恐慌,甚至觉得自己又要被抛弃了。

抛弃,这个词,突然刺激到了顾子修。

所以他脑子一空,身体的动作已经大过了理智,他扑过去紧紧抱住许心意,清脆悦耳的声音染上哭腔:“心意姐,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我之所以亲你,是因为....喜欢你。”

“心意姐,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第70章 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许心意本来以为顾子修又要哭兮兮的跟她装可怜,她原本还在心里默念:不要心软,不能心软,哪怕他哭死也绝不能心软。

他的确是在装可怜,可哪里料得到嘴里的话却像是一枚重磅炸弹,猝不及防炸扔下来,炸得许心意外焦里嫩。

什么鬼?!

许心意咻的睁开眼,低头看了眼顾子修,他黑漆漆的头顶埋在她胸口以下的位置,双臂将她搂得紧紧的,半蹲在她座椅前,这一姿态,让她想起了向妈妈撒娇求安慰的小孩子,可是他嘴里却一直都在说着表白的话。

“心意姐。”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有些哽咽。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你都不理我,我真的特别害怕你不理我,不要我。”

这委屈卑微的口吻,就像是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得更加厉害,导致后面的话都有些语不成句,一抽一哽的,听得让人有些于心不忍,莫名心疼。

只是许心意却忍不住反感,反应特别大的将他推开,皱着眉,声调拔高了些:“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顾子修被这么一推,推得往后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他的腿很长,车里的空间有限,于是就弯曲的蜷缩着。

他平日里都是额前散着碎发,蓬松又随意,给人一种邻家男孩的亲切感,但现在是大背头造型,露出额头之后显得更加有活力,干净利落,掩盖住了以往的稚嫩,这样的造型让他充满了成熟男性的魅力,显得很稳重。

可是挺拔有神严肃的西装,成熟的发型,但是他的表情却跟这一身成熟的搭配很格格不入。

哭得妆都要花了,眼睛里满是水汽,眼眶红红的,泪痕满面,颓丧又可怜。

许心意无语的翻了翻眼,一口火气就堵在胸口,蓄势待发,哭哭哭哭,每次都知道哭!

可是吧,这顾子修简直有毒!他每次一哭就显得特别脆弱,易碎得像是一碰就要散了,所以连跟他大声说话都不太忍心。

他哭得太厉害了,胸腔不停的起伏,抽了抽鼻子,时不时发出一些抽泣的声音,听得许心意烦不胜烦,眸光骤冷,命令的口吻:“你给我闭嘴,不准哭!”

话一落,顾子修还真被许心意这样子给唬住了,立马咬住了嘴巴,屏声凝神,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巴巴地盯着许心意,眼泪珠子就那么在眼眶里转悠,不敢落下来。

那样子别提多我见犹怜了。

许心意长吐了口气,十分头疼又无语,她脸色不太好看,不屑的撇了他一眼:“你搞清楚了什么是喜欢吗?张嘴就来?”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这一爱哭鼻子的小屁孩儿,他分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

哦不,应该是在她身上找母爱了。

反正许心意是怎么都不信顾子修会喜欢她。

许心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又调整好坐姿,继续闭目养神:“你缺爱了就去找别人,我这儿没有。”

顾子修立马双手撑地爬起来,但没有起身,而是半蹲在许心意面前,卑微的姿态宛如一个低贱的奴,却又甘愿臣服于她,他小心翼翼的抓起了她的手。

许心意反应很快,想抽出来,可他的反应却更快了一步,扣住她的手,手指从她的指缝中穿过,她被迫与他十指相扣。

顾子修的手指很细很长,而且很软,虽然细但捏起来又有一些肉感,软乎乎的。

可这时,许心意脑子里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贺骁,贺骁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手感却不像是顾子修的这般软绵,他是个钢铁一般硬气的男人,连手都是,手心里还有一层厚厚的茧,摸起来干燥、粗糙,但每每他们牵手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去挠他那层茧。

想到贺骁,就连跟顾子修牵一下手就有了愧疚感,要是让贺骁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

她立马挣着胳膊,阴沉着脸,愠怒出声:“松手!”

她一直把顾子修当长不大的小屁孩,可忽略了他终究是个成年男子,力气大得哪是她能撼动得了的。

顾子修半蹲着,上半身前倾,紧靠着许心意的身体,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撑在座椅一边,禁锢着她。

泛红的眼睛深深锁住她燃着怒火的眼睛,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诚挚,眼睛里一片纯澈,干净得没有杂质,只有那绵绵情意。

“心意姐,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只比你小一岁而已,虽然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遇到你之后,我知道了。”

“喜欢就是看不见你的时候会很想你,看见你的时候就会很开心,你跟别人亲密我会难过,你不理我我会失落,想每天每天都跟你呆在一起,喜欢就是想把我所有喜欢的东西都给你,我爱吃的牛肉干全给你,我爱喝的酸奶,舔完瓶盖,一整瓶都给你,喜欢就是看到任何事物都想第一时间拍下来向你分享,路边的小猫,湛蓝的天空,昏黄的落日.....”

头一次听顾子修这般认真的说一段话,许心意都有些怔愣、懵圈。

许心意这样惊讶的表情,自然而然让顾子修以为她是相信了,所以便立马趁热打铁,继续诚心诚意的说道:“心意姐,我真的喜欢你,很喜欢。”

说着时,他更加握紧她的手,望着她平静的眼眸,一字一顿,字字有力又真诚:“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背台词辛苦了。”许心意讥讽道。

“我没有演戏,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我没有骗你!”顾子修疯狂的握紧她的手,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

许心意眼皮跳了跳,仔细观察了下顾子修的表情,然而看不出任何演戏迹象,也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她....还真有点相信了,该不会这小屁孩儿,动真格了吧?

她到底做啥了让他莫名其妙喜欢上了?

我去,她拿他当弟弟,他居然想泡她?

许心意秀眉微蹙,快速回过神来,使劲儿推了他一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或许是许心意的眼神太过凌厉,杀伤力十足,顾子修也怕惹她生气所以就老老实实松开了。

“小屁孩儿,我不喜欢你。”许心意言简意赅的拒绝,可想想顾子修那可怜的遭遇,当真是觉得他是太缺爱了才会这样,便又于心不忍的补充了句:“把不该有的感情收一收,不然不好受的只会是你。”

“心意姐,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会努力学的,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擅自亲你的事,我向你道歉,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好了,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顾子修一边说,还真握着许心意的手腕往他脸上扇,巴掌都是实打实的扇在他脸上的。

许心意瞠目,这顾子修这么疯狂?

她反应慢了几拍,反应过来后,她忙不迭扯回胳膊,十分无奈又烦扰的扶了扶额头。

她其实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在外人眼里,她长相出众,追求者肯定很多,实际上不是,她的追求者还真不多,敢追她的都是一些极其自信甚至自负的人,认为能百分百拿下她所以才对她展开追求。

然而她性子孤僻,说话向来直,对不喜欢的人更是没有好态度,那些人太自负,只要拒绝了就不会死缠烂打。

但这招用在顾子修身上完全不顶用,他就跟听不出来一样,甚至更加卑微的恳求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恳求贺骁跟她在一起。

她知道那种卑微有多心酸有多苦涩。

这世上,感同身受,就是一种软肋,就让人狠不下心来说难听的话。

“我不生气你亲我的事儿了,你起来吧。”许心意长长叹了口气,被他磨得无可奈何,无力跟他斗争了。

顾子修一听,如赦免大罪的罪人,如释重负,十分惊喜的破涕而笑,听话的起身,可正打算坐下的时候,只听许心意又说:“可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怎么可能接受你?我们俩不可能的。”

顾子修心一沉,果然因为贺骁。

上次之所以会亲许心意就是因为看到贺骁跟许心意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一时被嫉妒蛊惑了心智,才做出了大胆的举动。

“心意姐,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是你叔叔,你们这样....有悖伦理。”

顾子修神情肃然,本来想说“乱。伦”,可是意识到太难听了,话到嘴边就改了口。

许心意掀起眼皮看了眼顾子修,被他表情给冷不丁逗乐了,真是好笑,有悖伦理?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的,哪来的伦理道德?”许心意弯了弯嘴唇,勾起一抹甜美的笑,语调轻盈,口吻自然。

但她却没说她和贺骁已经在一起了,她不敢保证顾子修的嘴是严的,万一他说出去了呢?

至少现在,她和贺骁的关系还不能暴露。

但却宛如给顾子修当头一棒,如遭雷击,表情霎时僵在脸上,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有优势的,因为他以为他们是亲叔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就算再痴再疯,也不可能有结果。

顾子修的反应,许心意尤为满意,这下子该死心了吧?

她叫来了司机,然后出发去活动地点。

这一路上,顾子修即使心里再受打击,可到了地点,还是必须得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现在是公共场合,有无数记者和粉丝,许心意也不可能对顾子修黑着脸,顾子修主动的扶她下车,她面带着微笑搭上手,没有拒绝。

要是被媒体捕捉到她无视顾子修的一幕,估计又要捕风捉影,撰写出一篇文章来,指不定又要炒什么花儿来。

一下车,许心意就松开了手,与顾子修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她就笑着对各位粉丝招了招手。

活动开始前,在后台,接受采访。

记者问她:“生活中的子修是什么样的人呢?”

问来问去,全是子修子修子修,能不回答吗??

许心意心里吐槽,红唇微微抿着,脸上带着她标志性的甜美笑容,趁机间接的撇清他们的关系:“他的性格很活波,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像我弟弟一样。”

记者都不是省油的灯,捕捉到了玄外之音,笑了下:“那你们平时相处都是你让着他吗?”

许心意摇了下头,故作嫌弃,半开玩笑的语气:“其实生活中,姐姐是不会让着弟弟的,弟弟是用来欺负的。”

两句话都在强调姐姐和弟弟,解释他们只是姐弟。

王姐站在一旁,意识到她的想法,不由皱了皱眉,这时候撇清,只会惹来粉丝们的反感。

“那子修在你的择偶标准里吗?”记者的试探,更直接了一些。

记者的问题,正中许心意下怀,她腼腆的笑了笑,组织了语言,然后淡淡柔柔的回答:“子修其实是个很温润的男孩子,阳光爱笑,特别会撒娇,他这种小奶狗类型的男孩子应该就是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吧,但可能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接触的都是一些刚硬、魁梧威猛的兵哥哥,所以我就很喜欢、崇拜那种成熟又硬气的男人。”

这样的回答很明显了,顾子修不在她的择偶标准里,更明显的是,她的另一半要找一个军人。

她以为她已经澄清得够清楚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顾子修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记者后来又去采访顾子修,也同样问了一些关于情感类的问题,顾子修面对这些问题已经应付自如,答案明明很官方,可是却又不减暧昧。

到最后记者问顾子修明后年的一些安排,是否会考虑转型。

顾子修沉吟了片刻,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他对着镜头笑了笑,脸颊两侧的酒窝深陷:“可能会去参军吧。”

第71章 可以见你吗?

顾子修的回答,惊讶了当场的每个人,连记者都为之怔愣了几秒钟,可以说完全出乎预料。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顾子修的脸,“卡擦卡擦”不停的按快门声,闪光灯也闪个不停,记者们都很兴奋的问着顾子修各种问题,但每一个都不离许心意。

“子修,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什么让你有了参军的想法呢?”

“刚才心意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她崇拜军人,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你跟心意现在是什么关系?”

“自从你们合作,绯闻方面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你能回应一下吗?你们是正式交往了吗?”

“.....”

各种问题砸向顾子修,无数麦克风都对准顾子修,引起了一阵骚动。

现场一片混乱,但顾子修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看着镜头,嘴角依旧勾着笑,凹深的酒窝挂在脸颊两侧,看起来格外嫩气帅气,但说出的话却是那般成熟沉稳:“心意姐喜欢军人,那我就要努力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他停顿了几下,有神黝黑的大眼睛微微闪了闪,眸光炙热,神情是那般庄重虔诚:“前段时间跟心意姐去了灾区,那些穿着军装的大哥哥们也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们肩上却扛着最重的担子,保家卫国的战士们的确值得我们每个人崇拜、致敬。”

顾子修正视着镜头,似乎将镜头当成了许心意,面带着微笑,郑重其辞,字正腔圆的宣下誓言:“我也要成为心意姐崇拜的人。”

现场登时响起一阵欢呼声,还有鼓掌声,都在为顾子修加油打气。

“那子修能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吗?你们算正式交往了吗?”

“还没有,正在追求中。”顾子修摇了下头,笑容似乎变得有些遗憾无奈,不过下一秒又恢复如常,平易近人得像个邻家小弟弟一般,弯了弯眼角。半开玩笑的口吻:“如果有幸追到心意姐了,我肯定会昭告天下的,说不准还会开个庆祝party,庆祝个三天三夜,到时候大家记得来呀。”

众人哄笑。

“具体什么时候会去参军呢?”

顾子修垂眸思考了下,然后抬头,声音清清润润的,是他这个年纪特有的稚嫩:“因为跟公司签了合同,所以得合同到期才可以,还有先完成已经安排好的工作,嗯.....应该会在两年后吧。”

“到时候会开记者会吗?”

顾子修笑着点头:“当然。”

记者们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顾子修的经纪人看了看手表,然后上前,有些抱歉的打断:“不好意思各位记者朋友,活动要开始了,采访到此结束。”

然后顾子修的保镖上前,拥簇着顾子修离开,有些记者还在不依不饶的追问,顾子修抬起胳膊对大家摆了摆手:“没时间啦,有问题下次再问吧,你们辛苦啦。”

被一群黑衣保镖拥簇离开,只剩下一群记者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经纪人走在顾子修身旁,远离人群后,经纪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冷声训顾子修:“你搞什么?谁让你擅自决定的?炒作也得有个度,凡事儿给自己留点退路,你今天把话撂这么狠,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记者可就等你闹笑话,你两年后不去参军,你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顾子修目视前方,没有看经纪人,同样压低了声音,但依旧不影响语气中的那一抹坚定传达到经纪人的耳朵里:“我没有炒作,也没有开玩笑,我的确在追求心意姐,也的确打算参军。”

“顾子修!”经纪人愠怒,声调不由拔高。

周围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便纷纷好奇的往他们这边看,经纪人这才稍微收敛下来不自然的神色,看了眼顾子修,声音更轻:“你这是违约!你爬了多久才爬到今天这位置,难不成要自毁前程?参什么军!国家不少你一个!”

顾子修听经纪人这话倒冷不丁咧嘴笑了下,笑得干净,不过话露嘲讽:“要人人都照你这么想,那就没人去参军了,还有,我没有违约,我说了,合同到期后我才会去参军,续签的决定权好像在我吧?”

经纪人气得脸色铁青,顾子修向来听话得很,而且最注重前程,怎么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啦,生气就不好看咯?”顾子修没了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恢复了以往的软萌模样,撒娇似的往经纪人肩上靠了靠:“我就是想去部队历练两年,两年义务兵而已,如果当完兵回来,公司还愿意要我的话,我也正好转型。”

“你真的是要气死我!”经纪人是真的拿顾子修当弟弟看,从他出道就一直带着他,他这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她比谁都清楚,可突然间做这个决定,真的太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了,他明明比谁都怕吃苦。

“你真对心意有意思了?”

顾子修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许心意。

他承认,一开始接近许心意,的确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她背景硬,是公司力捧的新人花旦,跟她捆在一起炒作,就又是大把大把的流量,对他只有利没有弊。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要想在娱乐圈站稳脚,那就只有往上爬,有流量才是王道。

他不想过气,过气就代表着会被公司放弃,被淘汰。

可就是因为在灾区许心意简简单单一个拥抱,他觉得人生好像又有了目标,不再是钱给的安全感,而是感情给的温暖,人都是渴望温暖的,特别是他这种极度寒冷的人,更渴望。

所以在那么一霎那,他做了决定,可以说是心血来潮,突发奇想。

不知道以后对这个决定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后悔。

好不容易寻到了能给他想要的温暖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要毫不犹豫的抓住,紧紧的,抓住。

他要许心意。

*

记者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只会想方设法将事情给“闹”大,扩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刚采访完顾子修,就连忙转移许心意的休息间。

许心意的化妆师刚给她补完妆,准备去往活动现场,刚一出休息间,无数麦克风就伸向了许心意,记者们异口同声的开口。

“心意,子修说他会为了你参军,你怎么看?”

“子修说正在追求你,是真的吗?”

“如果子修真的为了你参军,你会答应他的追求吗?”

“.....”

记者们的嘴一张一合,七嘴八舌,乱七八糟。

许心意听得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措,都在胡说什么?顾子修参军?

这种混乱的场面,许心意缺少经验,做不到顾子修那样应付自如,她只有一脸懵,完全不在状态。

王姐上前挽着许心意的胳膊,将她往外带,挡着摄像头:“抱歉,活动开始了,现在不接受采访。”

王姐招呼来保镖,将许心意带离。

许心意渐渐也理通了思绪,茫然之后便是通天的怒火,在保镖的拥簇下走到入场口,与顾子修汇合。

顾子修看到许心意来了,立马露出喜悦的笑容,眼里是难以掩藏的爱意,“心意姐!”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许心意一走近,对他直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没有病,脑子里有你。”顾子修不羞不臊的说着情话。

这一拳头直接打在了棉花上,气得许心意险些炸毛,怒气冲冲的瞪着顾子修:“我跟王姐说过了,炒作别再拽着我!我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合作,你在媒体面前说的话最好立马去澄清清楚!”

顾子修面对她的怒火,依旧不痛不痒,眼里的情意依旧不收敛,反倒越来越农,满是真诚:“心意姐,我没有炒作,我说了,我要追求你,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余光扫到有记者在拍他们,顾子修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肩膀,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的凝视她,举止亲密,语气温柔:“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

在部队里呆惯了,贺骁就完全闲不下来,一天不运动就浑身难受。

贺骁在家里的健身房里做着平板哑铃卧推锻炼。

光着上半身,随着一举一收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和胸肌都偾张开来,紧实又坚硬,一缩一扩,肌肉随之隆起。

薄唇微张,随着运动的动作,均匀的一呼一吸,声音低沉浑厚,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魅惑。

小腹紧收,腹肌和人鱼线条更加分明,血脉膨胀。

古铜色的肌肤上沁着滴滴汗珠,屋外的阳光从落地窗折射进来,打在他身上,熠熠发亮,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不知道做了多少组,依旧还没有丝毫累意,对他来说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坐起身,举着哑铃,练习平举。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

健身房里本就安静,微弱的提示音,哪怕一响而过,还是让人忽视不了。

贺骁听到微信提示音,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许心意,然后立马放下哑铃,起身,一边抓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大步朝放手机的位置走去。

只是抓起手机,看到消息时,心略失望的往下一落。

不是许心意,是杨曦。

—————可以见你吗?

第72章 咱俩不可能

贺骁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潜意识就是扫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了。

而且没有许心意的任何消息,微信,信息,来电,都没有。

剑眉微微蹙了蹙,黑眸涣散的盯着某处,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手机边沿,这是他不耐烦时的表现。

这臭丫头片子说很快就会结束的,还说会给他发微信汇报情况,汇报个屁!

这都晾了他几个小时了?

草,不想还好,一想贺骁这心里头登时闷闷的堵了口气,真他妈烦。

以前许心意晾他晾得还少了?怎么这时候光几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发现这人吧,一谈恋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就算平日里再沉得住气,只要被爱情这玩意儿盯上了,那也照样完蛋。

他都一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人小姑娘一不理他他就稳不住了。

贺骁越想越烦,纠结挣扎了好半天,一个没忍住主动给许心意发了条>

他其实很少用微信,几乎不主动给人发消息,这会儿主动给许心意发消息,他觉得自己就跟个粘人精一样,这种感觉真是腻味,心里还有点儿紧张和期待,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心意都没有回他,那股堵闷的躁意就更加猖獗。

贺骁板着脸,将手机往旁边一扔,完全忘了杨曦的消息,拿毛巾在头上重重的擦了几下,接近头皮的板寸微微刺手,头皮上的汗被毛巾随便几下就擦干,他转身继续往健身器材处走。

这人还真不能闲着,一闲着就胡思乱想。

可他走了几步,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脚步顿住,心里忍不住又升起来了一丁点期待,于是他又几步折回去,抓起手机一看,还是杨曦的消息。

心又是一落。

杨曦:在忙吗?

本来这会儿心里头就有点儿负面情绪,来自于被自己小女朋友冷落了的负面情绪,所以贺骁现在处于极为不耐烦的状态,对杨曦自然而然就没有好态度。

十分冷漠又敷衍的回了一个字:嗯。

回了过后,这时候才冷不丁看到了她上条消息,可以见你吗?

思忖了几秒,他又补了一句:有事?

似乎是觉得贺骁平时就是这种疏远的口气,所以杨曦没察觉出哪里不对,立马秒回:我爸从老家回来,给伯父伯母带了些家乡特产的养生补品。

贺骁盯着这条消息,神情有些恍然,手指又在一下一下敲打着手机边沿,幽深的眸眯起一条弧度,微蹙着眉头。

他虽然在感情这方面迟钝,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懂,他不是不知道杨曦那点儿小心思。

明明两家什么关系都没有,带什么补品?就算贺明清与杨父同为军人,算是认识,但又在一个军区,更加八竿子打不着。

现在本来贺明清就在撮合他们俩,杨曦再来掺和一脚,就更是不清不楚了。

万一杨曦打通了贺明清和崔素华那关,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女人都是天生敏感的生物,贺骁迟迟没有回消息,终于察觉出他的冷淡,于是杨曦又小心翼翼的回了句:你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给伯父伯母送过去。

贺骁沉思了片刻,就在屏幕要暗下之际,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打字:不用,我来拿就好。

然后贺骁发了一个地址给她,是一家朋友开的娱乐场所,在三里屯附近。

去她家拿不合适,让她送来他家更不合适,就搞得两人的亲事莫名其妙成了似的。

压根不是送补品的关系,本想拒绝,可又觉得不礼貌,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杨曦回:好。

贺骁没有再回了,又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许心意应该快结束了吧,他跟她说过,快结束了就告诉他,他去接她。

正好她活动的地点距离三里屯也不算远。

贺骁将毛巾从脖子上摘下来,随手扔在一旁,抓着手机走出健身房,不紧不慢迈着阶梯上楼时,贺骁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解锁了手机,点开通讯录,翻了翻,然后拨了陈毅的号码。

通了几声就接听了。

一接听,贺骁就言简意赅开口,虽说是询问的口气,但那抹不容置疑格外强势:“去方子店里喝一杯?”

想了想,觉得跟杨曦单独见面不合适,必须要再叫上个人,万一许心意问起来,他也好交代一点。

“哟,您这是要约我?”陈毅故作受宠若惊,说话向来都是这么欠揍:“前天一群人等您呢,您连面儿都不露,您这时候有时间了?那我也得看看我的行程安排.....”

“废个屁的话,麻溜儿给老子滚出来。”贺骁也懒得废话了,嗓音一沉,没好气的呵斥一声,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对付陈毅这种人就不能给他脸,就不能有好口气。

贺骁回到房间,快速冲了个澡,随便穿了套简单休闲的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北岸”,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连忙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招呼道:“贺先生,陈先生已经在VIP一号厢等您了。”

贺骁微微颔首,脱了外套递给服务员,然后从容的走进电梯。

到达二楼,走到包厢门口,服务员立马拉开了包厢门,贺骁走进后,又轻轻关上门。

“恋爱谈崩了还是怎么着?大白天买醉?”陈毅端起玻璃杯,微微晃了晃,里面的冰块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然后一饮而尽,斜着眼看贺骁,戏谑:“被小丫头甩了?”

“去你大爷的,别他妈咒老子。”

贺骁走过去直接一脚踹在陈毅小腿肚子上,陈毅也没躲,笑呵呵的看了他几眼:“啧啧啧,这着急的小模样儿啊,我就随口一说嘛,至于的吗?”

前天贺骁刚从映县回到北京,哥们儿几个正好很长时间不见了,就打算聚聚,结果贺骁直接来一句“没空”,别看贺骁平时在部队里挺老实的,那是因为纪律束缚着他,他没法儿浪了,但每次一休假就跟哥们儿几个不浪到天亮不回家,即使贺骁对女人这方面不感兴趣了,但打牌喝酒什么的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结果前天叫他他居然不来!缠着他问了好久,他才从实招来,原来是处对象了,还他妈是许心意。

反正这是陈毅怎么都想不到的,还有点儿郁闷,说好一起单身到老的,结果贺骁偷偷摸摸就脱单了,前段时间是谁悲壮又坚决的说跟许心意试不起的!

这一消息告诉哥们儿,都异口同声的连连大喊“卧槽”。

单身了十几年的贺骁,突然脱单了,能不惊吗?

只有陈毅知道贺骁喜欢许心意的事儿,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他们都在说:情场王子是要重出江湖了?

陈毅直接笑骂:这话让他听见,准能抽死你丫的,这回他可把自己一辈子都双手奉上给人姑娘了。

.....

贺骁没搭理陈毅,慵懒的往沙发里一嵌,长腿闲散随意的敞着,手机正好响了一声,他摸出来一看,是杨曦的>

贺骁回了句“嗯”,然后告诉了杨曦包厢号。

陈毅倒了杯酒给贺骁。

贺骁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喝,等会儿开车。”

“你找我来喝酒,结果你不喝?!”陈毅瞪眼,喊了一嗓子。

贺骁忽视了陈毅的聒噪,点开与许心意的聊天框,没有她的回复,心里更堵了,还有些生气。

靠,这都多久了?还不回?!

臭丫头片子!

这时,包厢门打开,精心打扮过的杨曦出现在视野中,她理了理头发,温柔的声音中带着歉意:“等久了吗?”

本来以为只有贺骁一个人,结果看到陈毅时,笑容有些僵住,然后脸上的热情洋溢逐渐收敛起来,对礼貌的对陈毅打招呼:“陈队长也在啊。”

虽然不在一个军区,但是陈毅跟贺骁关系好,陈毅经常来找贺骁,便也算认识了。

“杨医生啊,好久不见,又漂亮了哦。”陈毅笑眯眯的对杨曦点了点头。

论油嘴滑舌,贺骁绝对比不过陈毅,贺骁是只对许心意这样儿,陈毅不同,对哪个女人都可以。

杨曦抿唇羞涩的笑了笑。

陈毅这才明白贺骁为什么突然叫他出来喝酒了,可真是个老机灵鬼!

“怎么提这么多东西?”陈毅站起身,殷切的替她接过来:“你看手都勒红了。”

陈毅看了眼这些礼盒,都是一些人参,鹿茸,燕窝什么的。

“这是给贺伯父贺伯母带的一些特产补品。”杨曦对陈毅说。

陈毅看了眼贺骁,又看了眼杨曦,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

啧,有好戏看了。

只是他正幸灾乐祸的时候,贺骁忽然侧目撇了他一眼,抬抬下巴指门口:“出去凉快会儿。”

陈毅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好么,这时候卸磨杀驴了?

“你可真细心,这都看出来我心里正烧着一把火呢。”陈毅满眼温柔的看着贺骁,咸猪手还作势去拍贺骁的肩膀。

贺骁肩膀一歪,反应敏捷的躲过,嫌弃又冷漠的扫了陈毅一眼:“边儿去。”

“得,你们聊。”陈毅耸肩,然后慢慢悠悠的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此时,包厢里只剩下贺骁和杨曦两人。

杨曦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了眼贺骁,知道贺骁打发走陈毅是对她有话说,忐忑又紧张。

“替我跟伯父道个谢,破费了。”

贺骁坐起身,懒散的姿态收敛起来,微微躬着身,双臂撑在膝盖上,掀起眼皮,望向杨曦的眸光幽深却也淡漠,毫无波澜。

“不破费,一点小心意,还希望伯父伯母不要嫌弃呢。”杨曦笑得落落大方:“上次伯父请我去家里做客,我爸还说哪天请伯父吃顿饭呢。”

贺骁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曦,将杨曦眼底的那些情愫看得清清楚楚,倒是杨曦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抿着唇低下头。

贺骁这人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也不想跟杨曦废口水说些客套话了,他出来见杨曦,还有个目的,就是把话给说清楚,让她把心里头那点儿心思给清理干净。

“杨曦,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我相信你也知道我说的是谁,所以咱俩没可能。”贺骁面不改色,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但眼神犀利,直接开门见山。

杨曦笑容一僵。

“老头儿的确打算撮合我跟你,但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我要是不愿意,刀架我脖子上也不顶用。”到底面对的是个女孩子,话不能说太直了,还得给人留点面子,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意思就是别再花心思去收买老头儿老太太的人心了。

“我....”

“铃铃铃。”

就在这时,贺骁的手机突然诈响。

他无意间扫了眼来电显示,黑眸骤然一亮,毫不犹豫的接听:“终于想起我了?”

从他接了电话,他的眼神和语气都不由变得柔软温和起来,虽故作冷漠,但还是掩不住那浓浓的情意。

脚趾头都想得到是谁的电话,杨曦的醋坛子一下子打翻。

他的态度,还真是天壤地别。

似乎是受了刺激,杨曦的脑子一空,然后毫无预兆的扑进了贺骁的怀里。

微张着唇瓣说话.....

第73章 危险

由于贺骁在跟许心意打电话,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许心意身上,完全没料到杨曦会有这个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

她扑进来的力气很大,他防不胜防,被撞得往沙发背上一靠,杨曦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处,离手机听筒的距离很近。

她深吸了口气,微微启唇,“贺.....”

只是刚刚发出一个极为模糊、轻得难以捕捉的单音节,贺骁就立马回过神来,连忙将通话挂断,同时另只手抓着她的胳膊,也不顾什么狗屁怜香惜玉,直接将杨曦甩开,然后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与杨曦保持距离。

这一系列动作,敏捷又利落,一气呵成。

贺骁的力道很大,杨曦的身体被甩到沙发上,狠狠摔了下,摔得头晕目眩了好半天,迟迟缓不过来。

贺骁这人吧,其实心肠很硬,怜香惜玉这这种事儿基本在他身上看不到,宠也只有宠自己女人的份儿。

更何况刚才还是杨曦自己自找的,所以即使杨曦露出那一副难受的样子,他也更没有半点愧疚感。

这要是让许心意误会了,那还不得跟他闹翻天?

“自点儿重。”

贺骁看着杨曦时的眼神,冷冽如冰,其中还夹着浓浓的厌恶,甚至是失望。

虽然他们称不上太熟,但好歹也在一个部队里共事了这么多年,在他印象中,杨曦一直都是个骄傲的女人,从来都不屑使这些小伎俩耍小心机,但是最近她的种种行为,还真是重新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

两秒不到,便毫不留恋的收回视线,转身往门口走。

就在他别开眼的那一刹那,杨曦看清楚了贺骁眼里的所有的情绪,冷漠、无情、厌恶还有那一抹轻蔑。

心好似一瞬间绞在了一起,脸色变了又变,羞愤与不堪,让她无地自容。

就是因为太不甘心了,喜欢了贺骁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拿正眼瞧过她。

冲动与嫉妒,果然是理智的最大天敌。

“贺骁,你们.....太荒唐了,伯父伯母怎么可能同意呢?”

就在贺骁要走到门口时,杨曦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明明很想留住他,再努力努力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大脑又处于当机状态,话都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

他和许心意的事,论谁看,都会觉得荒唐无比,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所有人都拿他们当叔侄看待了。

贺骁现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既然看不清事实,那她就要帮他看清。

果不其然,下一秒,贺骁顿住了脚步。

他并没有转身,挺拔如松的身躯站得笔直,背影透着一股冷峻的味道,这包厢里的空气徒然冷却下来,气氛凝滞,沉默得可怕。

毕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杨曦也不是不了解贺骁,贺骁真正动怒前的征兆就是沉默。

他反而生气时,会变得格外平静,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荒唐?这就算荒唐了?那你可能对荒唐的概念了解得还不太透彻。”贺骁的嗓音沉洌,隐隐晕着一丝轻淡的笑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来,眸光平静却又暗藏着锋芒锐刺,声调不高不低:“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荒唐,甭管许心意是不是我亲侄女,哪怕她身体里真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我这辈子也只会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伦理道德这玩意儿,在我这儿,连个屁都他妈不是。”

够荒唐吗?

无所谓。

反正他贺骁从来都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杨曦彻底怔住,错愕的盯着贺骁,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还算了解贺骁,可她这时候才猛然惊觉,原来她从来都没看透过贺骁,他骨子里就存在着疯狂的血液。

贺骁面不改色,继续补充:“我父母同不同意,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那句话,我自个儿的事还得我自个儿说了才算。”

贺骁无意间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盒,黑眸微闪,须臾,他轻挑了下眉毛,然后摸出钱夹,看了眼里面的现金,差不多有一千多块钱,然后打开门,陈毅正站在角落抽烟,他走过去,低声说:“身上有多少现金?”

陈毅愣了下,刚把钱夹摸出来,贺骁就一把夺过,陈毅钱包里现金也不多,差不多两千,贺骁全抽了出来,将钱包扔回给陈毅,扭头撂下一句:“回头还你。”

贺骁重新走进包厢,三千现金搁在玻璃桌上,真心实意的道谢,可语气却又是那般客气疏远:“杨医生,谢了。”

放下钱,然后提起几个礼盒,走了。

杨曦看着那沓钱,格外刺眼,她觉得这就是对她的羞辱。

贺骁这急于撇清的冷淡态度,扎得她的心刺疼。

可她连怪贺骁的理由都找不到,贺骁这做法没什么不对,是她想要破坏他们的,而且他还给她留足了面子,这些拒绝的话只是当着她的面说,没让第三个人听见。

今天的一切,是她在自取其辱。

“你这就走了啊?”

门外是陈毅的喊声。

贺骁没回应。

然后门被打开,陈毅走进来,就看见杨曦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哭。

啧,这贺骁办事,向来干脆利落,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即使面对的是个柔弱的女性,他也能做到心静如止水,该处理的觉得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只是到底说了啥了,把人都给说哭了。

“你没事儿吧?”陈毅走过去,随口安慰了句:“他那人说话就那样儿,你别放在心上啊。”

哪想这一问,把杨曦问得哭得更厉害了,本来一开始还是隐忍着落泪,结果这会儿直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杨曦吸了吸鼻子,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子,对着嘴就是狂灌。

“诶诶诶,这酒.....”烈啊。

话还没说完,陈毅就看见她一口气干了半瓶了,烈酒居然当水喝,陈毅简直要竖大拇指点赞了,牛逼啊。

杨曦喝了大半瓶,酒太辣喉咙,她被呛得受不了,放下酒瓶,趴在桌子上咳得死去活来。

陈毅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至于的吗?老实跟你说吧,贺骁其实就是一冷血动物,喜欢谁都别喜欢他,活活找罪受。”

杨曦咳着咳着没动静了,像是睡着了。

陈毅苦恼的挠了挠头,“喂,杨医生?你别在这儿睡啊。”

杨曦又突然坐起了身,眼睛红肿,眼神迷离的看着陈毅。

烈酒后劲儿大,光看她那眼神,陈毅就知道她醉了。

“你家在哪儿,我送.....”

话还没说完,杨曦突然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像是寻求安全感。

“我好难受。”杨曦哭着说。

“天下男儿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一辈子这么长,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亏啊,你说是不?”陈毅十分无奈。

“我难受....”

“你难受贺骁也不会改变主意啊,他心里就只喜欢.....”

“呕————”

杨曦干呕了一声,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声音。

陈毅感觉温温热热的东西洒在他的肩膀上,酒气刺鼻。

杨曦不再喊难受了,烂泥似的往沙发上一躺

他的脸都绿了,仰天长啸:“卧槽!!!!”

*

贺骁刚下楼,许心意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你怎么给挂了?”许心意一上来就质问。

“没电,关机了。”贺骁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吓死我了。”许心意松了口气。

服务生将外套递给他,正弯腰恭敬的准备说送宾语,贺骁就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抓着外套和礼盒,往外走,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低低的笑了声,揶揄她:“哪儿那么多事儿出,你那脑瓜就不能稍微歇歇?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许心意又问:“那你都干嘛了?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充。”

“想你啊宝贝儿,想你想得都茶不思饭不想了,哪儿还有空管手机有没有电。”

贺骁的笑又变得轻佻起来,将嘴唇凑得离手机听筒更近,嗓音压低了几分,沙哑磁性。

情话说多了,也就说习惯了,张嘴就来。

即使贺骁说得再多,可每一次许心意都能被撩得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听筒里响着许心意愉悦的轻笑声,然而嘴上却说反话:“我信你个鬼。”

“成,等着,待会儿我好好证明证明我有多想你。”贺骁也勾了勾唇,嗓音邪魅也邪恶。

许心意笑得更欢,乐不开支。

贺骁要走到车前时,突然间从车后走出来一个人,急急路过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猝不及防,身体一歪,手里的礼盒掉了下去。

贺骁正弯下腰捡,就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抓起了礼盒。

那只手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疤,手腕处还戴着一块手表,表已经被摩擦得掉漆,十分陈旧。

可就是那块表,让贺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在谁的手上看见过这块表。

他抬起头,面前的人已经捡起了礼盒,将礼盒递给他,声音很粗很难听,听起来还有些含糊,不太清晰:“抱歉。”

这个男人不怎么高,一米七出头左右,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只露了一双眼睛,眼周有很多眼纹,看上去应该是四五十岁左右,从眼睛四周的皮肤来看,皮肤偏黑,而且听他的口音,中文说得磕磕绊绊,不是中国人。

脑海中又迅速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那熟悉感又侵袭而来,似乎连声音都在哪里听过。

“没事儿。”贺骁黑眸微眯,表情很淡,不以为意的对男人微微点了下头,实则黑眸中闪着犀利的眸光,说话时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男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小,但眼睛中暗藏的一丝尖锐化的攻击性怎么都藏不住,男人看他的眼神淡淡的,却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那是一双布满阴霾与黑暗的眼睛。

男人忽然弯了弯眼角,对贺骁笑了下。

这个笑,让贺骁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接过礼盒时,他装作无意触碰了下男人的手。

虎口,掌心,还有食指都有厚厚的老茧。

常年摸枪才会有如此厚的茧。

男人给了礼盒就走了,贺骁心中的疑虑还有警惕越发加重,他上了车,故作若无其事的启动车子,实际上注意力全在男人身上,看到男开了辆车离开,贺骁瞄了眼车牌号,下意识记在了脑子里。

第74章 爆炸

“贺骁?贺骁?”

“喂?”

许心意的呼喊声拉回了贺骁飘远的思绪,他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这时候才意识到还在跟许心意打电话,连忙将手机凑到耳边,声音平静:“嗯,在呢。”

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那辆远去的车,直至消失不见,可他脑子里却还在拼命回忆在男人身上感受到的熟悉感到底是来自哪里,可又始终想不起来,似乎是久远了,所以就只有一些极为模糊的画面,记忆中有个零散的片段,戴着手表的人,手总有意无意的去摩挲表冠,又不像是调整时间,反倒像是某种潜意识并且有预谋的动作。

还有那男人的眼神,太熟悉了。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那男人眼里的暴戾血腥,太熟悉了。

如果知道男人的长相,这一切就清晰了,可即使觉得可疑,又不可能平白无故去摘别人的口罩,北京雾霾重,戴口罩再寻常不过,而且只凭他的个人直觉就调查别人,也不合理,有枪茧怎么了?万一那男人是个军人或者警察呢?

“刚出什么事儿了?叫你半天你都不理我。”许心意埋怨着,声音软软的。

贺骁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单手打着方向盘倒车,另只手握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儿,有人撞了我一下。”

一听贺骁被撞了,许心意立马紧张兮兮的问道:“啊?撞哪儿了?受伤了没?”

“就走路不小心撞了我一下。”贺骁单手就轻而易举将车倒出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不是豆腐块儿做的,哪儿那么容易受伤,别瞎担心。”

“谁让你说话不一次性说完的?害我吓了一跳。”贺骁这人最能逞强了,许心意就怕他伤得严重还瞒着她,于是她就想立马见到贺骁,要亲眼确认他没事才放心,催促道:“你不是说要来接我吗?什么时候来?”

贺骁放低声音轻哄着:“宝贝儿再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来。”。

许心意:“你开车小心点儿。”

贺骁爽快的应了声:“得嘞!小公主。”

挂了电话,贺骁脸上的笑逐渐收敛,心神不宁的想着刚才的事儿,总觉得那男人出现在他车前不是巧合,说不准撞到他也不是无意的,这一切太蹊跷了。

思忖了几秒,他又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一接听就言简意赅开口:“帮我查个车牌号,京A—XXXXX。”

对方是公安系统的特警,不属于部队,曾经出缉毒任务,一起合作过。

也不问贺骁为什么突然调查一个车牌号,直接答应:“好。”

通话时长仅几秒钟就已结束。

贺骁收起手机,这才踩了踩油门,开入车流中。

*

这次活动,因为顾子修扬言要追求许心意的缘故,而引起了一阵极大的轰动。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热度就高涨到了一个制高点,成功占领了微博的第一热搜,服务器都快瘫了,全是顾子修要为许心意参军的新闻。

这些记者们也真是会抓重点,专门抓拍顾子修握着她肩膀深情满满望着她的画面。

她为了配高领毛衣,就穿了套粉色小西服套装,恰巧顾子修也穿着西装,那些八卦记者还说什么变相秀恩爱,穿情侣装出席活动。

许心意火大,顾子修让她给他一个机会,要不是看在人多的份上,她估计直接抬起腿就是一脚踹上去,给个屁的机会!

舆论哗然,许心意也一下子被顶到了风口浪尖。

顾子修的脑残粉们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一听自己家爱豆为了个女人要去参军,参军就意味着要淡出娱乐圈,脑残粉们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于是全都来她的微博底下蹦迪了。

有央求她接受顾子修的。

也有骂她不识好歹的。

更有说她狐狸精的,把顾子修给控制了巴拉巴拉的。

还说她使用欲擒故纵的把戏,明明前段时间还跟顾子修出双入对,现在又间接澄清和顾子修之间只是姐弟,就是个戏精。

脑残粉们还真是自己杜撰了一部大戏啊。

许心意看评论看得火冒三丈,砸手机的冲动都有了,哦不,是手撕顾子修的冲动都有了。

他这分明就是想用舆论给套住她,逼她骑虎难下!

许心意坐在保姆车里,空间封闭,暖气十足,使在心口燃着的火气越发猖狂,直接退出了微博,甩开手机,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你要是不记者面前澄清,事情也不会闹成这地步。”王姐还嫌许心意不够烦似的,火上浇油:“绯闻这东西,你越澄清就越乱,现在好了,顾子修借题发挥,你们算是怎么都理不清了。”

“我怎么知道他来这么一出!”许心意没好气,气急之下把锅全扣给了王姐:“全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捆着我跟他炒作,也不会有今天!”

“.....”王姐表示万分无辜:“当时炒cp的时候我可是征求过你的意见,你怎么反倒还赖上我了?!”

许心意无话可说,是是是,她的确是同意了,那是因为那段时间在跟贺骁吵架,她是想刺激贺骁才同意的。

“行了行了,你烦也没用,事儿已经成这样了,而且顾子修闹这么一出,对你也没坏处,这是在给你招流量。”

许心意才不稀罕什么流量,她就想早点摆脱这些绯闻。

“铃铃铃。”

手机响了。

许心意抓起手机一看,是贺骁打来的。

“我叔叔来接我了。”

接听过后,贺骁说他到了,许心意让司机开到贺骁停车的地方,然后戴上口罩和帽子左顾右盼的去找贺骁,生怕被狗仔给看到了。

一上车,许心意就让贺骁快开车。

等开到一个人少的转角,他这才停了下来,胳膊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扭头看她,微挑着眉毛,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质问道:“把我睡到手了就腻了?嗯?”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把许心意给问懵了:“哈?什么?”

贺骁从中控台上拿起手机在手里晃了晃,语气中还莫名带着些委屈和控诉:“不回我>

许心意哭笑不得,心里因为顾子修带来的那点儿郁闷全然一扫而空,她抿着唇忍俊不禁,柔着声音说:“我在忙嘛,不是故意的,后来不是直接给你打电话了吗?”

贺骁冷哼了声,倒像个生闷气的小孩子,十分霸道的说:“以后再忙也得回我消息。”

许心意觉得贺骁这样子真是太好玩了,她十分乖巧的点头:“完全ok。”

贺骁迅速解开安全带,忽然逼近,瞬间将她逼至角落,他的气息强势的席卷而来,如鹰一般犀利幽深的眸深深锁住她,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越意味深长,可眼里的邪恶却又清晰可见,“好了,现在该来证明证明我有多想你了。”

许心意还没来得及反应,贺骁就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住她。

霸道的夺取她的呼吸,占有她的领地,为所欲为。

贺骁接吻的时候手从来都不会闲着,该占的便宜一点儿都不会少占。

不得不承认,贺骁完全就是个调情高手,无论跟他吻多少次,她都难以做到习以为常平静面对,反而被他撩得意乱情迷,心甘情愿被他主导。

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呼吸都凌乱粗重。

她的衣服也被他拉得松松垮垮的。

“还证明得不够,晚上继续。”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如同火一般狂热,在她耳边喷薄着热气,十分坦荡:“路过超市就买了套儿,今晚我找你,嗯?”

许心意脸涨红,故意跟他唱反调:“我不。”

“你要来找我也成,都一样。”贺骁装听不懂。

“真不要脸。”许心意红着脸瞪他。

贺骁轻咬了咬她的耳垂,“要脸干嘛?要宝贝儿就够了。”

许心意痒得直躲。

贺骁也不逗她了,坐直身体,重新系上了安全带,抬腕看了眼手表,扭头看她:“时间还早,想去别的地方玩会儿还是回家?”

当然是想去玩儿了!

不是想玩,最主要想跟贺骁独处的时间长一点,回家就又要跟他保持距离,做个拘谨的侄女。

“前面商场里就有个影院,我们看个电影再回去吧?”

许心意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能亲密接触的好点子,影院里黑灯瞎火的,他们正好能腻歪在一起。

而且那个商场不算大,人流量也不多,她行走起来也方便一点,被认出来的几率就小了。

“成,换个地方跟宝贝儿亲亲小嘴。”

贺骁对她眯眼笑了笑,一眼就识破她那些小九九。

许心意羞愤不已,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

商场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许心意全副武装,帽子口罩齐全,就跟做贼似的走在贺骁身边,生怕被认出来。

贺骁十分无语,一拉她胳膊,将她拽进怀里,亲昵的揽住她肩膀,“你就大大方方的走,偷偷摸摸的样儿,反倒引人注意。”

许心意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抬头挺胸,像他说得那样,大大方方的走。

在上电梯前看到了一家奶茶店,她不喜欢吃爆米花,太腻了,可是看电影不吃点东西又觉得少了什么。

于是就拽着贺骁去了奶茶店,五花八门的种类看得她眼花缭乱,最后选了一杯芋圆奶茶。

许心意问贺骁:“你要喝什么?”

贺骁嫌弃的皱了下眉,十分抵触:“不喝。”

他最讨厌喝甜的。

“喝一杯嘛,我一个喝很孤独。”许心意撒娇似的轻拽着贺骁的胳膊,

旁人还有服务员都看着这个只露一双眼睛的女人撒娇,外人都受不了她这样撒娇,更别提贺骁了,骨头给他酥麻了,无奈又宠溺的妥协了:“成成成,我喝。”

最后点了杯跟许心意一样的。

摸出钱夹的那一刻,他愣了下,后知后觉想起来,现金全给杨曦了。

许心意看出他的苦恼,贺骁大多数时间都在部队呆着,也不常出门,身上不带钱也不奇怪。

所以她拿出手机准备扫支付宝付钱。

贺骁也不用支付宝这玩意儿,但他骨子里就有股大男子主义的劲儿,哪有让女人花钱的道理?花了自己女人的钱,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于是他直接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烫金的黑卡,夹在修长的指间,递给收银员:“刷卡。”

黑卡可不是普通的卡,站在“卡塔”的最顶端,象征着尊贵的身份,

就算别人没见过黑卡,可从黑卡这与众不同的设计,黑色的外表,烫金的镶边,也能看出这卡到底有多不简单。

其他人都被这豪气的一幕给惊住。

然后贺骁就拿全球限量的黑卡刷了24块的奶茶钱。

许心意笑个不停,调侃他:“别人肯定在想,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暴发户?”

贺骁睨了她一眼,眼中闪着浓烈的危险和警告。

许心意很识时务的闭嘴了。

到了影院,许心意随便挑了一部比较安静的电影,反正来电影院又不是真的来看电影的。

这部电影的票房,是真的惨,偌大的影厅就那么寥寥几个人。

贺骁和许心意坐在最尾端的角落,可最后一排也有一两对情侣,看来跟他们的目的一样啊。

灯光一闭,影厅只剩下荧屏的白光,闪在贺骁的脸上,格外立体,棱角分明,幽深的眸也被不断闪烁的灯光映得格外耀眼,最要命的是,这深深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目光火热。

许心意咬着吸管,心里痒痒的,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那杯几乎没动的奶茶,然后抽出吸管,“咚”的一下,插-进他的奶茶里,一点点喝着。

“我就是想尝尝你这杯跟我这杯味道是不是一样的。”许心意眨巴着眼睛,一副无辜样儿。

贺骁笑了笑,还能有哪儿不一样?

可贺骁还真被她这无辜的样子给骗到了,真以为她就是单纯的想尝尝。

于是就把奶茶杯递给她,“慢慢尝,都是你的。”

贺骁平时不挺能的吗?这时候察觉不出她的暗示了?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不就是想跟他浪漫一下,喝一杯奶茶吗?

她没了兴致,推给他的杯子,撅着嘴,阴阳怪气的:“也没什么不一样。”

贺骁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脸了,狐疑了几秒钟,最后他抓住她的手,顺势握住奶茶杯,薄唇贴上她的那根吸管,轻轻吮了一口奶茶,然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甜甜的奶茶就这样在两人口腔里浸灌弥漫开来,一路甜到了心里,他不知餍足似的,吸—吮着她的舌,尝着那专属于她的芬甜。

许心意始料未及,这别样的同喝奶茶,真是.....让人受不了,腿都软了。

“还一样吗?”贺骁终于放过她,在她耳边低语,气息中带着奶茶的香味。

许心意脸红脖子粗,他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天呐!心都化成一滩水了。

贺骁看她那局促又羞涩的样子,沉沉的笑了声,好不愉悦。

“你跟你的前女友,这样过吗?”许心意心里甜归甜,可又忍不住犯了女人爱计较的通病。

“没有。”贺骁毫不犹豫的回答,又放荡不羁的回了句:“跟她们饭都没吃过,更别提看电影了。”

许心意窃喜。

“那你第一次跟谁看的?”许心意又问,发现这类问题她从来没问过。

贺骁舔了舔后槽牙,透过明明灭灭的光看她,眸光潋滟:“跟你。”

“不是吧....”许心意惊讶。

他们的确看过电影,是她硬拉着他来的,他当时还千万个不愿意,可最终敌不过她的软磨硬泡。

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刚刚情窦初开,再加上班上的小情侣们总是约会看电影,所以她也想跟贺骁约一次会。

没想到,居然是贺骁第一次看电影。

“宝贝儿,你还不信我?”贺骁的笑容轻佻起来,然后轻啄了口她的唇,口吻随即认真起来:“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许心意心狠狠颤了颤。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她神秘兮兮的。

“嗯?”

“其实我第一次亲你,也是我们看电影那次。”

贺骁是第一次跟女生看电影,她又何尝不是呢?

但是那天,她也送上了自己认为的初吻。

那天选的电影,也是像今天这种电影类型,小青春的爱情电影,贺骁一大男人怎么看得下去这种,没多久就睡着了。

实际上她也没心思看,注意力全在贺骁身上了。

第一次跟他看电影,很紧张很兴奋,像情侣一样。

看到他睡着了,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心猿意马更加猖獗,于是她一个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快速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到底年纪小,很怂,不敢亲嘴唇。

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她的内心涟漪泛滥,情意更浓。

年少时的喜欢,懵懂青涩,却也纯澈,轰烈。

“我说你脸怎么那么红呢。”贺骁被逗笑了,黑眸深亮,捏了捏她的脸,喔唷,他的宝贝儿怎么这么可爱呢?让人喜欢得紧呐。

记得看完电影,走出电影院,许心意的脸红得都可以跟猴子屁股媲美了,而且连他都不敢看他似的,一跟他对视,她的脸就更红。

他当时还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发烧了,硬是拉着她去医院检查,然而查出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

电影实在太无聊,两人一分钟都没看,整整一个半小时,就只顾着亲亲我我。

电影结束后,走出影院,许心意又戴上口罩帽子,蹦蹦跳跳的,心情不要太好。

“看点儿路。”贺骁像个家长似的,嘱咐道:“别摔着。”

“不有你在吗?”许心意笑吟吟的说。

贺骁无奈的舔了舔嘴唇。

走上扶梯,贺骁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禁锢她,怕她一个兴奋摔下电梯去。

出了商场,夜景繁华,车水马龙。

许心意正絮絮叨叨跟贺骁说什么,本来贺骁认真听着,可是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人,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是下午的那个男人。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好男人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

帽檐下的眼睛带着笑,是杀戮一般恐怖的笑。

而后,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摸上表冠,摩挲了几下,按了下去。

贺骁眯了眯眼。

“你在看什么啊?”许心意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贺骁一把将她的身体给板了过来,拥着她急促的离开,“没什么,我们回去。

许心意几乎是被贺骁带着走,都有些跟不上,他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似的,将她塞进副驾驶,就匆忙几步跑到驾驶门前,上车,启动车子离开。

“你怎么了?”许心意狐疑,好像他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儿一样。

贺骁没有说话,开车的速度不由加快。

“滴滴滴——”

嘈杂的车流声中,响着一道细微的声音,即使很轻,但还是没逃过贺骁的耳朵。

单调,极有规律。

只一秒,贺骁就意识到这是什么。

心里猛一个咯噔,瞳孔剧烈收缩,握着方向盘的力度骤然加大。

定时炸弹。

第75章 坠河

看到男人最后摸表冠的那个动作,电光火石间,跟记忆深处的那一个模糊的画面,完完全全的重合,当时贺骁就已彻底确定,那男人是冲着他来的。

军人相对于普通人而言,本身就容易面对更多的危险,而为了避免犯罪分子或者恐怖分子的打击报复,就需要通过转移户口,将军人的户籍信息转移到军队,军队的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

这男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军队里窃取机密信息,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他的,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这都是未知。

如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不管男人是什么目的,他绝对会上前迎战,说不准是恐怖分子中的漏网之鱼,正好借此机会一举歼灭。

可不行,许心意也在,是她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理智,绝对不能让那男人看到许心意的脸,或者接触更多。

索性许心意戴着口罩,情况还不算太糟。

如果被男人了解到许心意更多的信息,那么他的报复对象肯定会转移到许心意的身上。

他不能让许心意陷入任何危险的境地。

贺骁屏住呼吸,仔细辨认了下,声音从车前身,引擎盖里传出来。

当时就只想着快点带许心意离开,确实没有细想,可正当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车子已经开上了跨河桥,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

男人的表冠,就是引爆装置,从他开离商场到跨河桥,连五分钟的时间都不到,那男人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随后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只听见原本规律的“滴”声,频率骤然加速,“滴滴滴”的狂叫不休。

快爆炸了,停车也来不及了,而且这桥上还有这么多人,如果爆炸的话,就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他压住狂乱的心跳和凌乱的呼吸,握紧了方向盘,犀利深谙的眸光落在后视镜上,观察着车况,声线沙哑紧绷,语速很快,但咬字又极为清晰:“心意,马上解开安全带,过来抱紧我!”

“为什么?”

许心意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突然间这是来哪一出,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他脑子里又起了那些邪恶不正经的想法,但是看贺骁的神情完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不见任何轻佻和吊儿郎当,反而面色凝重,这故作平静的背后正叫嚣着一场毁灭性的狂风骤雨,桥上亮着五彩缤纷的灯光,透过车窗,影影绰绰的光打在贺骁精致的侧颜上,面部线条格外紧绷,他的额头甚至冒着密密冷汗。

“出什么事儿了?”许心意心中的不安无限放大。

“过来!快!”贺骁哪里有时间跟她解释,抓紧了方向盘,然后猛然一转,车子偏离轨道,躁急的低吼了声。

许心意吓到了,然后也不多问了,手忙脚乱的解开了安全带,爬过去,抱住贺骁的腰,被这紧张的气氛弄得浑身都在发抖。

“抱紧!”她的耳朵贴近他的胸膛,他心急如焚的低吼声震得耳膜生生作疼,连心脏都随之一缩。

许心意两手紧紧扣在一起,整个人都贴在贺骁身上,密不可分。

贺骁双手将方向盘迅速的转着方向盘,彻底偏离轨道,轰了轰油门,一踩到底,朝护栏疾速冲去。

川流不息的车道,忽然被一辆军用吉普车打破了循规蹈矩的秩序,令所有人都手足无措,距离近的车辆被吉普车猛的撞开,横扫出一条道路。

场面陷入巨大的混乱。

许心意吓得尖叫连连,耳边除了轰鸣的引擎声,便是碰撞声,身体也随着碰撞摆动,脑子一片空白。

车速表已经指向右侧最底端,车子宛如脱缰野马一般疾速如风冲向护栏,车尾冒着浓浓烟雾,附近景物化作一片虚影。

“Hello,dbye,BlackPanther.”

忽然,引擎盖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段录音音质很清晰,足够听清男人声音中阴狠残戾的笑意。

BlackPanther(黑豹)是贺骁的代号。

这没有丝毫掩饰的最原始最真实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拉开了贺骁记忆的闸门,所有模糊的画面都清晰可见,在脑海里快速拼凑出那一段埋藏在内心深处最沉痛的回忆。

他的眼角隐隐抽动,红血丝迅速遍布整个眼眸,额头的青筋暴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泛起了白,关节咯咯作响,盯着护栏的眼神凶狠狰狞,似乎当成了那个男人,不顾一切的冲撞上去。

“砰————”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划破天际,护栏被撞断,车子冲出重围。

就在冲出之际,贺骁快速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抱紧许心意的身体,纵身一跃。

他的手护住她的头,整个人都垫在她的身下,重重落地后,两具交缠的身体天旋地转般在地面翻滚。

“砰————————”

车子冲出桥梁,刚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就火光四射,随即四分五裂,燃着熊熊烈火,一路点亮黑暗的桥底,没入河水中。

桥路已被堵塞,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手足无措,铺天盖地的尖叫声。

贺骁和许心意从车中跳出来,滚落在地,惯性冲击,根本无法停顿。

空气中硝烟弥漫,黑雾笼罩,贺骁的视线模糊,但其中断裂的那一段护栏裂缝清晰的闯入他眼中,他们正直直的滚向裂缝,距离越拉越近。

就在要滚下桥梁坠河时,贺骁忽然用膝盖顶着旁边的护栏,然后用力将许心意往路中央一推。

许心意被猝不及防推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恍惚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贺骁掉了下去,错愕又惊恐的睁大眼睛,连同呼吸都随之一窒。

“贺骁!”

许心意面色煞白,声嘶力竭的尖叫。

“扑通!”

回应她的是一记落水声,清脆也剧烈。

许心意连滚带爬的站起身,可刚跑了一步,就又狠狠摔了下去,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空,瘫软无力,最后她双臂撑地,惊慌失措的往断裂处爬,肌肤被石块划伤,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

放眼望去,桥底一片像是被泼了墨水一般,粘稠得化不开,漆黑不见底。

“贺骁!”

许心意的声音抖得厉害,大声嘶喊着他的名字。

她的回音,一点点回荡上来。

“贺骁!贺骁!”

许心意不死心,依旧不停的呼喊。

可灭顶的恐惧与绝望已经一点点吞噬她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遍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迟迟没有回应,许心意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她趴在边沿,哭得撕心裂肺。

桥上围满了人,都看着这一幕,似乎还处于惊慌中,心有余悸,唏嘘声四起。

警笛声从远处袭来,迅速逼近,越来越清晰。

桥上的交通已经堵死,水泄不通,混乱得宛如一锅粥,警车进不来,只能停在桥头,警察蜂拥而至,疏散人群。

许心意忽然抬起头,泪眼模糊,她呆滞的眸光忽然闪过一丝决绝,她望着河面,然后跌跌撞撞的起身,她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轻盈的身体在边缘摇摇欲坠。

正打算一跃而下,警察就奔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疯狂的殉情举动。

许心意疯了似的挣扎,“放开我!”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警察将她往回拉。

“贺骁!贺骁!”许心意掩面痛哭,哽咽的哭声揉碎在这冰冷的夜里。

死这个字,太遥远。

她怎么都不能将这个字放到贺骁的身上,接受不了。

如雷轰顶一般的绝望,铺天盖地的砸下来。

他是为了救她。

许心意瘫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模糊的视线彻底被黑暗吞噬,她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狂乱跳动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宛如玻璃摔裂,碎成残渣。

她的身体也好像是摔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一点点冰冻,一点点沉入崩溃的深渊。

她的呼吸逐渐微弱起来,终于无力再挣扎,浑身瘫软。

整个世界的光都逐渐被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点点吞噬,万念俱灰。

她瘫坐在地,像是缺氧了一般,空气也在逐渐流失,急促的喘息着,眼皮沉重。

救护车的声音也在靠近,有的人因为撞车的原因受了伤,警察维持着秩序,控制着现场。

警察看到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立马喊人,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迅速朝她跑了过来,将她放上了担架。

哪怕意识在逐渐流失,她的眼泪还是在不停的流,眼前全是贺骁最后坠河的一幕,挥之不去。

可就在,意识快要流失得一点不剩时,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她听到了贺骁的声音。

从桥底下幽幽的传上来,透着淅沥的水声,奋力嘶吼的声音显得越发沉洌嘶哑,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可又好似虚无缥缈一般不真实。

“宝贝儿。”

“别哭,我没事儿。”

第76章 八年前

许心意做了个噩梦,梦到贺骁死了。

她趴在悬崖边沿,死死拽着贺骁的胳膊,他的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的眼泪不停的流,像濒临死亡的鱼一般,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将贺骁给拽上来,可是却怎么拉都拉不动。

她心急如焚的呼救,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在这山谷中幽幽回荡。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绝望与无助像座大山似的,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上来气,除了哭还是哭。

力气一点点流失,贺骁的胳膊一点点下滑,许心意倔强的不肯撒手,就连她也要一并滑下悬崖。

贺骁突然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她拉着他胳膊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对她笑了一下,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

天空是黑色的,崖底是黑色的,一望无垠的黑色。

她悲痛欲绝的大哭,连视线都变成了黑色。

“宝贝儿。”

“别哭,我没事儿。”

山谷里,忽然幽幽荡起他的声音,如梦似幻,半朦半胧。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耳鸣不休,尖锐嘈杂的乱音刺激着脑部神经,混沌模糊的意识突然清醒,身体随即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味扑鼻。

她虚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发生过的一切在眼前迅速掠过,最后画面定格在贺骁坠河的一幕,呆滞的神情忽然一僵,她心瞬间一提,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

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踩踏的声音尤为清脆,匆忙又慌乱。

她夺门而出,王姐正在门口打电话。

“心意出了点意外,还没醒呢,没事儿她没事儿,就是惊吓过度,估计明天就醒了,倒是她叔叔现在还昏迷.....”

王姐正说着话,可病房门冷不丁一开,惊了她一跳,扭头一看,许心意面色慌乱的冲了出来,抓着她的肩膀就紧张的问道:“贺骁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她不确定在昏迷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幻觉,可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她怕贺骁真的....

“你先别着急,贺队长他....”

王姐话还没说完,许心意就没耐心听下去,急躁得完全冷静不下来,松开王姐就慌不择路的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

她就像个疯子,唐突贸然的闯进每一个病房,没看到贺骁又急急忙忙跑出去,继续去下一个病房找。

直到跑到拐角,走廊尽头的vip病房门口站着几名身穿橄榄绿军装的军人,许心意当下便确定,贺骁在那个病房,她快步流星的奔过去,脚掌在冰冷的地面踏得生疼,却像是麻木了似的,没有半点感觉。

“你刚醒过来,你又着急忙慌去哪儿啊,快躺下歇会儿!”

病房里传来崔素华担忧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显是刚哭过。

“我去看看心意,她受伤了没?”

贺骁的声音依旧低沉,夹杂着无力与疲惫,每说一个字都好似穿透了无数的风霜,沉重又沙哑。

“心意她没事儿,有事儿的是你!命都差点儿没了!”崔素华的声音又冒出了哭腔,心有余悸,一阵后怕,抽着鼻子:“我一听说爆炸了,差点没把我魂儿给吓没了,儿子,你要是出事儿了,我可怎么办?”

“这不是没出事儿呢吗!你别老是哭哭啼啼,没事儿都能被你给哭出事儿来!”贺明清看崔素华那样儿,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心里也担忧得紧,可贺明清才不像是崔素华那般沉不住气,他看着贺骁,神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你的信息泄露了?”

“儿子才刚醒过来,你就先别问了,让他好好休息!”崔素华不满的瞪了一眼贺明清。

贺骁现在哪儿还有功夫听他们俩拌嘴,一门心思全在许心意身上,担心她有没有受伤,牵挂她的情绪是否稳定下来了。

桥距离水面的高度接近三十米,这个高度摔下去,水面相当于水泥地,如果落水姿势不把握好,不是内脏破裂就是直接毙命。

落水后,水的冲击力宛如刀子割肤,刺着身体每一处,身体像离弦的箭,冲向河底最深处。

他能感受到意识涣散不清,在水里短暂的昏迷了接近半分钟,冰冷刺骨的水像无形的大掌攫住鼻腔,胸腔中的气息奄奄。

当大脑陷入缺氧状态,求生的本能这才逼退模糊的意识,他瞬间清醒了过来,河底的水温度低得宛如寒冰,连骨头都好似被冻僵,麻木得使不上劲儿。

河底的黑暗,就像是通往地狱深渊的大门,吸噬着生命。

就在他奋力逃脱地狱大门时,他听到了许心意的声音。

她在叫他,吞声忍泪,声嘶力竭。

透过水波,像是从远处传来,她的声音悠远空灵,朦朦胧胧,可那撕心裂肺的悲伤却又强烈到无法忽视,他听到她在哭,哭得悲痛欲绝,那一瞬间振奋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求生的欲望愈发强烈,促使他更加拼命的往上游。

当时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游上去,告诉她他没事儿,让她安心。

河底到河面差不多四十米的距离,冲上河面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用胸腔中的最后一口气喊出了那句话,然后爬上河岸,这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息,筋疲力竭。

送往医院后,好在贺骁身体素质强,没有什么大伤,只是皮肤稍微有些拉伤。

“诶哟喂,你侄女她没事儿,就受了惊吓,正睡觉呢,等她醒了她自然就来找你了,你就听阿姨的,好好歇歇吧。”

陈毅看穿贺骁的意图,一睁眼也不看看自己哪儿伤没伤,第一时间就要找许心意,他眼里的关怀担忧已经浓烈到超出了叔叔的范围,那情意压都压不住。

所以陈毅就刻意咬重了“你侄女”三个字,旁敲侧击的提醒贺骁。

贺骁向来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这时候了,压根儿没功夫管那么多。

他将陈毅的提醒忽视得彻底。

掀开被子,起身,然后利索的下床,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而且不见任何的虚弱,除了浑身肌肉有些酸痛以外,他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正站起身,门口就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然后许心意纤弱的身躯就猝不及防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虚弱,因为奔跑的原因,呼吸很乱,微张的嘴唇急促的喘息。

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贺骁很快反应过来,迅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他硬朗的脸庞缓缓溢起一丝极浅的笑意,对她挑了挑眉,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许心意才做不到他那样云淡风轻,看到他平安无事,她悬在空中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和庆幸,但是鼻子却忽然泛起了酸,眼泪迅速灌满了整个眼眶。

然后朝他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她撞进来的力气实在是大,贺骁都被撞得后退了一两步,然后接住她的身体。

她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身上的病号服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但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也跟随着他的心跳,一并重新开始跳动,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哽咽得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被许心意着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虽然只是一个拥抱而已,但是无形中的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也不可忽视,贺明清和崔素华的表情都有些复杂和疑惑。

陈毅看了眼贺明清和崔素华,然后给贺骁使了个眼神,干咳了一声,语气自然,带着些调侃:“心意还是像小时候那么粘人呐。”

许心意听到陈毅的声音,怔了一下,完全没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

只是一抬头,看到贺明清和崔素华后,就更懵了。

她刚才就光顾着激动,完全没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眼里就只看得见贺骁,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后知后觉过来刚才的举动有多不妥,她连忙松开了贺骁,强装着镇定,露出一个小孩子一般无辜的眼神,看着贺骁,可怜巴巴的:“叔叔,真的吓死我了。”

贺骁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淡定从容,他一脸无谓,勾唇笑了下,拍拍她的小脑袋,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大事儿,死不了。”

许心意才没有贺骁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还如同梦魇一样停留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完全没想到,这种只在电影里看到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她身上,光是想想,她就后怕得背脊发凉。

贺明清审视般的目光在许心意和贺骁之间徘徊,贺骁向来藏得深,想要从他眼里看出点儿什么来难如登天,所以贺明清的目光就全然锁在了许心意的脸上,观察着她的神情。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许心意的脸色略微苍白,眼里只有心有余悸的恐慌。

贺明清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他刚才在想什么呢?心意就是一小孩子,怎么可能跟贺骁有点儿什么?

而且在受了惊吓后,看到自己的叔叔平安无事,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举动,这个不足为奇。

贺明清没再多想,敛下思绪,恢复和蔼的面色,看向许心意:“心意,你脸色不太好,快回去好好休息,你叔叔他命硬着呢,不用担心。”

“让你奶奶陪陪你,跟你说说话,你没什么大碍,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许心意听懂了贺明清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支走她们了。

也知道他们要谈这次爆炸事件,所以许心意就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眼贺骁,贺骁眼神示意她放心。

然后许心意和崔素华走出了病房。

他们一走,病房里的气氛徒然凝固,压抑得只剩下凝重。

“车子打捞出来了,炸弹里还有追踪器,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贺明清神情严肃。

贺骁向来观察能力强,而且反应也敏捷,外人想近他身都难,更别提在他眼皮子底下安炸弹。

贺骁的面色逐渐沉下去,他眯了眯眼,幽深的黑眸凝起了寒光,犀利的眼神中满是笃定,低沉的嗓音翻滚着浓浓恨意:“是萨尔,八年前,许叔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第77章 不是能耐得很?

八年前的那次任务,原以为只是反恐任务,但意想不到的是,恐怖分子头目萨尔也是缅甸最大的毒枭,他还暗中组建了属于自己私人的武装集团,那次任务中,萨尔的武装军队暗中埋伏,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敌方人多势众,许建斌为了保护他,替贺骁挡住了那颗致命的子弹,然后掩护他离开。

贺骁是眼睁睁的看着许建斌如何惨死,萨尔命令他的独子抓起奄奄一息的许建斌,挖去了许建斌的眼睛,一刀捅穿喉咙,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直至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最后萨尔独子示威一般将许建斌的头颅挂在了武装集团的大门口。

几天后,部队派来了一个支队的特战队员进行支援,深夜埋伏,机炮、飞机投弹直接轰了萨尔的老窝。

围剿时,贺骁抓住了萨尔的独子,脑子里全是许建斌最后惨死的模样,他便一枪枪打在萨尔身上,每一枪都不是要害,慢慢折磨,让他体会生不如死的痛苦,最后在萨尔的身上绑满了炸弹,将他炸得血肉模糊,即使这样贺骁还是难解心头之恨,恨不得杀他一千次一万次。

萨尔在缅甸只手遮天,嚣张狂妄,但也老奸巨猾,在混乱中,萨尔被暗地掩护坐直升机逃离,不过狙击手在他逃离前狙了他一枪。

即使萨尔的武装组织被一锅端,可萨尔潜逃,生死未明,这次任务,算是以失败告终。

那是贺骁执行的第一次以失败告终的任务,也是唯一一次,是他的耻辱,也是他的伤疤。

萨尔不知所踪已经长达八年,就算萨尔的面容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但是萨尔的声音,即便邈如旷世,也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

当时萨尔的声音刻意掩饰,再加上又说的是中文,这么多年,萨尔也上了年纪,声线多多少少有些改变,所以他没有认出来。

不知萨尔是怎么找到他的,到底通过什么途径,但是现在肯定的是,炸弹是在“北岸”安的,就在下楼后他鬼鬼祟祟的从车前出来。

他的车之前一直在军区大院,萨尔本就是亡命之徒,他就算有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潜入军区大院。

明明在“北岸”时萨尔就有的是机会引爆,可是偏偏要等到他和许心意在一起时才引爆,那么就能确定,萨尔肯定知道许心意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且萨尔也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轻而易举就能逃脱,可有许心意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了软肋,能干扰他的心。

当年他令萨尔独子死无全尸,所以这次萨尔的目的,是复仇。

“萨尔?!”贺明清的音调突然拔高,神情越发肃然,招了招手,走进来一名军人,贺明清命令:“马上封锁边境,通知警方,发布通缉令,进行全球通缉,抓不到人,通缉令就不准撤回!”

“告知缅甸怔府,请他们务必时刻留意!”

“是,将军!”

贺骁沉吟,剑眉不自觉皱起,有种直觉,萨尔绝不会在缅甸。

就在怀疑间,一名炸弹专家拿着检测结果走了进来,看着贺骁、陈毅还有贺明清,恭敬的敬了个军礼,“报告,炸弹残骸检测结果显示,此炸弹出制于巴基斯坦,是一种特制炸弹,由于杀伤力过大,在使用的时候不好控制,容易对普通的群众目标造成伤害,所以巴基斯坦已经禁止使用和出售,并且停产。”

巴基斯坦的特制炸弹。

那就说明.....

“原来他这么多年,都藏在了巴基斯坦。”贺骁眸光冰冷,紧接着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过来,口吻笃定:“在去映县前,我在巴基斯坦执行任务,他肯定是听到了风声。”

顿了顿,又冷声补充了句:“看来他在巴基斯坦的势力.....”

话没说完,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光是贺骁去了一趟巴基斯坦,就能跟着回来,而且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就说明这么多年萨尔已经重新在巴基斯坦建立起了自己的恐怖组织,并且势力不容小觑。

“也告知一下巴基斯坦怔府部门,萨尔这个漏网之鱼早就该抓了!”贺明清板着脸孔,极为严肃。

“是!”

贺骁凝神蹙眉,还在想着萨尔的事。

贺明清走过去拍了拍贺骁的肩膀:“先好好养伤,这事儿等伤好了再说。”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私心还是有的,身体最重要,再说了,这萨尔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到人,多想也没用。

“我这算哪门子伤,屁事儿没有。”贺骁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还用力甩了甩胳膊,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霍然起身,懒懒散散的往门口走,随后脚步又是一顿,四周环顾了一圈,问贺明清:“我衣服呢?换了出院。”

贺明清脸色更沉:“出什么院!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儿住几天!”

贺骁才被送进医院的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儿,贺明清怎么都忘不了,脸色煞白得像死人似的。

“老头儿,你.....”

“这是命令!”

贺骁的话都还没说完,贺明清就徒然变脸,威严凛然,不容抗拒。

贺骁眼角抽了抽,舔了舔后槽牙,无语得要死。

只要管不住他了,就拿出军衔来,这是命令这是命令!除了说这句就找不到别的了。

偏偏他还无从反抗,谁让人家就是官儿大呢。

“得得得,我住我住。”贺骁点了下头,十分不情愿的妥协了。

贺明清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然后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贺明清一走,贺骁就彻底装不下去,暴露恶劣的本性,暴躁的踢了踢病床:“老子这辈子就没住过院!”

“那祝贺你,这辈子第一次住院。”陈毅还嫌贺骁不够烦似的,神补刀,还鼓起了掌。

贺骁面露凶狠,抬起脚直接踹过去,陈毅一躲。

论谁能管得住贺骁,不是军衔就是许心意了,刚才管住贺骁的不是贺明清,而是那上将军衔。

不过冷不丁想到许心意,陈毅立马挑了挑眉,啧啧了两声,感叹道:“不过你知不知道,你那小侄女有多疯狂?爱你有多痴?”

“有屁就放!”贺骁可没耐心听陈毅兜圈子。

“我听警察说,你侄女,哦不,你那小女朋友看你跳下去了,她也要跟着跳下去,好在被警察给及时拦下来了,要不然呐......”陈毅说着说着又万分感叹又唏嘘的长叹了声,简直太疯狂了吧,大型殉情现场,应该说是大型泰坦尼克号现场吧,youjump,ijump?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陈毅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贺骁却黑了脸,眸内燃着火光,他毫不客气又直接一脚踹过去,这一回可是动真格了,陈毅又光顾着笑,于是就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贺骁一脚。

“嘿!我说你这人,火气没处撒,也不至于拿我开涮吧?”陈毅的表情十分夸张,委屈得很。

贺骁没空看他演戏,没好气儿的吼了声,不耐烦得很:“滚滚滚,麻溜儿给我滚出去!”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溜了。”陈毅连连点头,可临走前,终于正色起来,也不开玩笑了:“萨尔那事儿我替你留意着,你就听你爸的吧,好好歇几天。”

说完,陈毅就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贺骁一个人,他一想到陈毅刚才说的那件事儿,他就心有余悸,一阵后怕,要是没警察,许心意说不准现在就......

后怕之后又是生气,合着之前跟他说什么就算他死了她也会好好活着的事儿,就忘到后脑勺了?

好在他没什么事儿,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她还不得立马随他去了?

艹,贺骁当真是庆幸这条命还在。

心里躁得很,一个人实在呆不住,他犹豫了几秒钟,最后溜出病房。

病房外没有人,他这才偷偷摸摸去了许心意的病房,在门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病房里一片寂静,他这才轻轻拧了拧门把手,走进去。

“奶奶,我真的不回家了,我在这儿睡到明早就回去。”

许心意侧身躺着,背对着贺骁,她的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满是惺忪的睡意。

听到脚步声,许心意还以为是崔素华,也没多想。

一开始崔素华让她收拾收拾回家去,医院住着不舒服,她想要找贺骁,所以就撒谎说有点不舒服,想睡一觉明早回去。

贺骁没回应,放轻了脚步,慢慢悠悠的踱步。

或许迟迟没收到回应,许心意狐疑的又喊了声:“奶奶?”

贺骁黑眸一黯,闪过一丝幽深的促狭,他几个大步走到病床边上,然后从背后故作野蛮的捂住了许心意的嘴,按着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

许心意吓得浑身一抖,立马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本来就已经被爆炸的事儿吓得够呛,结果这时候再被人忽然钳制住,她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电视里那些谋杀案,她难道也要死于非命?

这样一想,眼睛一热,唰的哭了出来。

手掌心滑过温热的液体,贺骁也知道自己玩过头了,本想教训教训她,她这一哭,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长腿一跨,挤上床,将她拥进怀里,全然没了刚才的野蛮,只是刚一松开捂住她嘴的手,她就吓得要尖叫,幸好贺骁眼疾手快,一个翻身压住她,吻上她微张的嘴唇,将她的惊叫堵了回去。

她最为熟悉的吻,立马让她忐忑恐惧的心安稳了下来。

吻了她几下,他停下来,但没有离开她的唇瓣,依旧紧贴着,说话时,嗓音沉沉冷冷的,不算温柔,还有些愠怒。

“这时候知道怕了?要跳河的时候不是能耐得很?”

第78章 叫我什么?

本来就因为爆炸事件许心意就神经敏感又紧绷,光是想想当时那惊险的场景许心意就肝儿颤,现在冷不丁又被贺骁这么一吓,许心意的那些紧张和惊悸的情绪全都被激了出来,刚收回去的眼泪珠子又一下子掉个不停。

许心意一哭,贺骁就慌了,束手无策。

原本心里头那些火气也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奈。

还以为他刚才的语气太重了,凶着她了。

于是他立马放软了声音哄道:“宝贝儿,不哭不哭,我错了成不?不凶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往怀里按,手还安抚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然而女人这种生物,不哄还好,一哄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许心意被贺骁这么一哄,哭得更加厉害了,声音软软糯糯,一抽一哽的,楚楚可怜:“本来就害怕,你还吓我。”

贺骁最受不了许心意这样儿了,又急又慌,“我错了我错了,宝贝儿,你一哭,我心特别疼。”

贺骁抓着许心意的手摸上他的胸口,佯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你想让我疼死,嗯?”

许心意冷不丁被他这油腔滑调的样儿给逗乐儿了,破涕而笑,眼角还挂着泪花,眼尾弯了弯,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粉拳重重的捶了下硬得像铁块一般的胸膛,娇嗔的哼了声:“疼死你得了。”

“哎哟喂,疼死了。”贺骁还演上瘾了,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神色,弯着腰,像个小孩子似的往许心意怀里蹭,“宝贝儿下手这么重?”

气氛被贺骁缓解了过来,许心意也调整好了情绪,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你够了你!”贺骁简直就是戏精转世吧,从没想过贺骁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然而更幼稚的来了,“要宝贝儿亲一口才能好。”

他将脑袋从许心意的怀里抬起来,握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压住她,手顺势溜进衣服内,抚摸着她嫩滑细腻的肌肤,渐渐向上游移。

引起一阵酥麻,许心意的身体不由一颤。

许心意已经被贺骁调教得敏感得不行,被他一摸就有了感觉,还不等他亲上来,她就勾住他的脖子,昂起头,吻上他的嘴唇。

贺骁立马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或许是刚经历了生死,尝过万念俱灰的绝望,也尝过失而复得的狂喜,许心意感概万千,便更加热情的回应他,似乎这样,才能真的确定,贺骁是真真切切的活着,她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强势又柔情的吻。

所有的发展都是情不自禁,吻着吻着,两人的衣服都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彼此的体温骤然升高,病房里的气息,缱绻暧昧。

“你锁门了吗?”

意乱情迷间,许心意还仅剩着一丝理智,她呼吸微乱,轻喘着问道。

“没。”贺骁的呼吸也紊乱粗重,心不在焉的回了句,炙热的大掌肆意妄为.....惹得许心意颤栗连连。

“把门锁上再....”许心意扭动了下腰肢,躲避着他不安分的手。

“不用,大半夜的没人来。”贺骁一把扣住她的腰,彼此的身体密不可分,他其实也没想在这种环境下干什么,就想亲几口摸几下,先过过瘾。

许心意不知道贺骁的想法,还以为按贺骁那尿性,肯定马上就急吼吼的把她给吃了,所谓情到深处自然啪,哪儿管什么时间地点。

但门没锁,她这心里头就是不踏实,万一有人进来撞见了呢?

所以情急之下,许心意急急躁躁的推开了贺骁,衣衫褴褛的下床,不该露的地方全露光了,贺骁微微蹙了下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给带了回来,“瞎跑什么?万一让人给看见。”

就算是半夜,也有值班的人,病房门的又不是全封闭式,万一有人路过看见许心意袒-胸-露-乳那样儿,贺骁估计该得怄死。

反正她的美好只有他才能看。

“大半夜的谁来看?”许心意将话又还给了贺骁。

贺骁语塞,脸上不常见的浮现出一抹吃瘪,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将她往床上拉,正色道:“甭折腾了,我有话跟你说。”

他才没忘来找她的初衷,“是不是当时真准备跳下去?”

话题突然一转,许心意有些措手不及,完全没料到贺骁居然扯到这方面了,当下也知道他为什么刚才会吓她,而且说出那一番话了。

一阵心烦,不知道谁那么大嘴巴,居然跟贺骁说了这件事。

许心意这一沉默,就便是无话可说的默认态度,贺骁的火气又一下子上来了,脸色阴沉严肃:“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放屁呢?”

“我.....我.....”

当时的确是想要跟着他跳下去,以为他死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她也根本无法活下去。

贺骁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厉害,如果他真没有去喊那句话,说不准她真的就跟着他殉情了。

那么高的高度,他跳下来都差点儿出事,更别提她了,说不准当场丧命,那个画面他想都不敢想。

许心意钻进贺骁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声音中出现哭腔,“我不能没有你。”

“我是跟你保证过,你要是死了我会好好活着,可是如果你为了救我而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他为国家捐躯,为国家倒下,为国家牺牲,她能接受,她好好活着,为了他。

可是如果是因为她而丧命,她不愿意,她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贺骁心里难受又感动,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紧绷的声线柔和下来,“你胡说什么?”

他这条命,是国家的,也是她的。

“我才没有胡说!”

“别哭别哭,咱不提这事儿,成不?”贺骁无奈妥协,而后又强势道:“但你给我保证,你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儿。”

贺骁给了台阶下,许心意当然也下了,既然说先不提了,那就不提了,不然越闹越僵还伤感情。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应:“好。”

“这回不准敷衍我!”贺骁肃然。

“不敢敷衍你!”

贺骁揉揉她脑袋,拥着她躺下,轻轻吻了吻她额头,“成,再信你这一回。”

“宝贝儿,睡觉吧。”

许心意理解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今晚不做了。

许心意心里一顿火大,都把她撩得心痒难耐,结果他说不做就不做了。

她胳膊一反,别开他的手,离开他怀抱,然后随意拢了拢衣服,放轻脚步,快速走到门前,反锁了病房门,然后关了病房里的小壁灯,病房里的昏黄灯光一闭,只剩下一片黑暗。

突如其来的黑暗,许心意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跌跌撞撞的摸索过去,难免会撞撞桌子,磕磕腿。

贺骁无奈的叹息一声,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语气不是很好:“消停消停不行?”

“不行。”许心意十分强势的哼了声,毫无商量的余地。

她脱了拖鞋,赤脚踩上贺骁的脚,双手挂在贺骁的脖子上,吻了吻他的唇瓣,纤长的腿有意无意的蹭着贺骁的腿,嘴唇流连到贺骁的耳边,吐着热气,声音妖媚:“叔叔,我好想你啊,你就不想我吗?”

话中的想,别有深意。

贺骁的喉咙骤然一紧,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许心意又开启了妖精模式,光是使了一成功力,贺骁就顶不住了,完全把贺骁拿捏得死死的。

特别是许心意还蹭着他的....

他哪里经得住她这样撩拨。

贺骁几个大步往后退了退,许心意踩在他的脚上,也被他带着后退。

退到床边,许心意一个用力将他推到床上坐下,然后她顺势跨坐在他腿上,主动脱了身上的束缚,然后凑上去吻他,“叔叔,今晚我伺候你吧?”

都到这地步了,贺骁哪里可能拘着,憋着还怪难受的。

贺骁罩住那团在他胸膛前作怪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床上,笑声痞里痞气的,低沉磁性,也沙哑得使人沉醉其中:“公主您这么大腕儿,怎么能来伺候我呢?只有我伺候您的份儿。”

“叔叔,你快点儿.....”许心意实在忍不住了,心里痒痒的,就好像无数只蚂蚁在乱爬,浑身难受,慌慌的蹬蹬腿,催促道,老这么磨磨蹭蹭吊她胃口,她迟早被折磨死。

“叫我什么?嗯?”

许心意到底年轻,哪里是贺骁的对手,完全沉不住气,其实贺骁比她好受不到哪儿去,某处涨得发疼了都,但他还是能忍住,淡定从容,若无其事。

许心意愣了下,现在难受得反应迟钝得厉害,脑子就跟打结了似的,转不过弯来。

贺骁趁她失神间,一个挺身。

“叔叔?”声音沉哑,呼吸滚烫,“你确定?”

许心意猝不及防,那无法描述的感觉遍布全身,因为太过突然,还有些疼。

她咬唇闷哼了声,似愉悦似痛苦。

她攥紧拳头,嗔怪的砸了砸他的胸膛。

夜漫漫。

今夜经历的所有惊险,所有的惊与忧,都在彼此的爱里得以安抚。

可就在两人酣醉痴迷间,病房外安静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又难掩慌乱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许心意咬紧唇瓣,嘴里的**立马收敛下来。

这种不为人知的激情下,更是刺激了彼此身体里的兴奋因子,贺骁的速度不由加快,许心意即使极力隐忍,可也抵挡不住他强烈又迅猛的攻势。

脚步声在病房门前戛然而止。

然后有人敲了敲门,“心意姐?”

第79章 你男人我脸上可真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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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不是自己的东西别惦记

“巴基斯坦?你去巴基斯坦干嘛?”

许心意捕捉到了贺骁话里的重点,一听他要去巴基斯坦,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从他怀里抬起头,透过浓墨的黑暗看贺骁幽幽发亮的眼睛,紧张兮兮的问道。

“有点事情要处理。”

贺骁神色自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想再次将她揽进怀里,可许心意一下子躲开了,趴在贺骁身上,又问:“你是不是为了这次爆炸的事儿?”

口吻几乎是笃定,贺骁最近在休假阶段,有任务的话肯定会提前通知,这个节骨眼儿突然说要去巴基斯坦,除了是爆炸的事儿还能是什么?

贺骁沉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就在他脑子飞速转着,想一个合适的说法时,许心意就捶了捶他的胸膛,强势的丢下三个字:“不准去!”

巴基斯坦可是出了名的恐怖分子多,完全就是恐怖分子老巢,那么危险的地方她才不让他去,如果是任务的话,那就算了,她阻止不了,但是如果是他自己的想法与决定,那她必须阻止。

贺骁抚摸着她顺滑如藻的黑发,柔柔软软的触感在手心遍布,贺骁的心都一并柔软起来,“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我就是去.....”

“反正你就是不准去,太危险了!”

许心意才不想听贺骁说那些屁话,当她三岁小孩儿吗?这次爆炸事件这么严重,就算是遭遇到了恐怖分子袭击,可是那炸弹别人的车不安,偏偏安在贺骁的车上,白痴也该知道,这完全就是冲着贺骁来的,是想置他于死地,这个节骨眼儿要是贺骁再往巴基斯坦跑,那不是自投罗网?

“我不要你去,你不准去。”许心意越想越害怕,她紧紧抱住贺骁的脖子,“耍赖皮”似的就是不撒手,声音娇娇嗔嗔,还有一丝胆怯与不安。

贺骁哭笑不得,万般无奈。

心头愈发柔软,像一滩水儿似的,提不起任何拒绝的力气,完全不忍心。

于是他便点点头,顺着她的话,给她满意的回答:“成,我不去我不去。”

“你不会骗我吧?”许心意微微抬起头,望进他如同深潭一般漆黑的眼睛,答应得这么爽快?反正她有点儿不信。

两人彼此的距离很近很近,鼻尖似碰非碰,呼吸交缠。

贺骁轻轻一抬下巴,吻住她的嘴唇,似有若无的吮吸了下,她的嘴唇很软,像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这次的吻不似以往惯有的强势霸道,而是温柔又和缓。

吻了会儿唇瓣,他又慢慢悠悠的吻着她的脸颊,压低嗓音,竟多了几分温润,但其中的吊儿郎当依旧不减半分:“可不敢骗公主您。”

这时候要是没点儿仪式感,许心意就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不放心。

所以她伸出小手指对着他,“拉钩。”

这幼稚的举动让贺骁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无奈又无语。

许心意其实是个非常幼稚的人,特别在乎这些所谓的表达真诚的仪式,比如拉钩,发誓之类的。

还记得她才13岁的时候,有一天她从学校回来跟他说过几天学校要办中秋晚会,她有一个舞蹈节目,问他会不会去看。

他那几天恰巧有些忙,要准备野外“魔鬼周”训练,他还真没时间去看她演出。

可是那时候许心意才刚刚从自闭症中走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好的状态,愿意与人交流,甚至有了兴趣爱好,那段时间他亲眼见证了她的努力,每天放学回来都在房间里练舞。

他记得她当时问他的时候,眼睛睁得圆圆的,亮得宛如璀璨星辰,满是期待。

他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

她抿唇,一记浅笑昙花一现,最后伸出小手指,“那叔叔,拉钩。”

这种幼稚甚至弱智的行为,当真是难为他这个钢铁直男了。

好像就是这么神奇,只要是许心意,不论提多么荒唐的要求,他总是不忍拒绝,甚至是心甘情愿的任她予取予求。

当时,才训练完,手还很脏,他正打算说洗个手再拉钩,她就自作主张般抓起他的手,勾住他的小手指,她嘴里念着那代表着年少青春的话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然后大拇指又去寻他的大拇指,指腹相抵,或轻或重的按了一下,停留不到两秒便分离。

小姑娘的手指又白又细,尖尖的像是刚刚长出来的山芋苗芽,指腹丰润白净,所以沾上一丁点的灰泥就尤为扎眼。

小姑娘眼睛弯成月牙儿状,动了动手指头,向他展示从他指腹沾惹上的灰泥,十分欣喜:“叔叔你看,盖上章了。”

**

忆起往事,贺骁幽深的眸光里漾起柔情的涟漪,潋滟脉脉。

好久没见过她这么幼稚的样子了,还别说,真挺怀念的。

他微挑了挑眉,嘴角晕开来一抹浅笑,抬起手,伸出小手指,与她的手指相勾。

这一次,倒没有念那更幼稚的话,只勾着他的手指晃了几下,然后按住他的指腹,力度有些大。

“好了,盖章了,你要是反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许心意撂下了狠话。

贺骁还真的怕了,他抱住她,将她往怀里按,“宝贝儿,可千万别不理我。”

许心意得意的哼了声,“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贺骁低笑了声,悄无声息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吻了吻她的眼睛,调侃道:“怎么不念那什么一百年不许变了?”

许心意被说得脸一红,有些羞恼,“要你管?”

贺骁满眼促狭,念一个我听听?”

“不念。”许心意没好气儿,态度蛮横。

贺骁笑得越发愉悦。

许心意兜兜转转又将话题给绕回爆炸事件,“你知道是谁安的炸弹吗?”

贺骁的笑意逐渐消失,面色严肃起来,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隐瞒:“不知道。”

这件事关乎她父亲,他不想重新揭开她的伤疤。

而且正是为了她父亲,更为了她,他才决定去巴基斯坦。

他知道这很危险,可是他不得不去做,只能是他去做,他必须要把萨尔给抓住,彻底除掉这颗定时炸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有去萨尔的地盘暗中调查,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但唯一让他牵挂的就是许心意,要是他走了,许心意留在这儿,他一点儿都不放心。

他不能保证萨尔不会对许心意下手。

但如果,她就呆着大院儿的话,至少有绝对的安全保障。

“太晚了,快睡吧。”

贺骁再一次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手臂从她的脖颈下传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手轻拍着她的背,哄孩子入睡一般。

“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许心意十分不舍的撅了撅嘴。

“等你睡着我再回去。”贺骁磁性又柔和的嗓音渐渐抚慰她的不舍,“又不是见不着了,快睡吧。”

许心意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贺骁,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均匀有序,陷入沉睡。

等彻底确定许心意熟睡后,贺骁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回胳膊,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将她给惊醒了。

只是走出病房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顾子修还在。

他失魂落魄的蹲在门口,靠着墙,垂着脑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身上散发着黯然神伤的落寞气息,倒显得格外凄楚,像个极大委屈的小孩儿,惹人心疼。

但贺骁的心可比钢铁还硬,该狠的时候那可一点儿多余的情感都不带有。

况且这小屁孩儿居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

顾子修听到开门声,他反应迟钝了片刻,然后咻的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还亮着期待的光,可在看到贺骁时,眼里的光骤然一灭,灰暗得宛如深渊。

贺骁虽然很不喜欢他打许心意的主意,但他也不想跟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瞎计较,况且他对自己,对许心意,更对他们彼此的感情有信心,顾子修这种小角色,完全破坏不了他们的感情半分。

况且他已经无声的宣誓了主权。

顾子修不都在这儿听见了吗?也该有点儿自知之明,许心意是他贺骁的女人。

贺骁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便毫不留恋的收回来,棱角分明的俊脸冷厉,毫无温度。

目视前方,旁若无人的迈步离开。

可顾子修到底年纪轻,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是年少惯有的骄狂与恣肆,他喜欢的女人被眼前的男人给霸占了,甚至还做出了那种事,他怎么能忍得下去。

于是他一个激动,猛的站起身,几个大步奔到贺骁的面前,一腔孤勇似的,拦住贺骁的路,眼神带刺,愤恨的指责他:“你一个当叔叔的,居然对侄女做出这种事!心意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把她推向道德的风口浪尖?你是只想玩玩她吗?你会娶她吗?你会负责吗.....”

话音还未来得及彻底罗西,贺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顾子修的衣领,长臂一抬,轻而易举就将顾子修给提溜了起来,重重的往墙上一撞,顾子修的背撞得生疼。

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居然悬了空。

贺骁手臂上的肌肉偾张开来,肌肉隆起,像坚硬的石头。

贺骁看着顾子修的眼神,凌厉毕露,杀气腾腾,可下一秒,他薄唇忽而勾了勾,怒极反笑,声调轻淡平静得宛如与好友侃侃而谈,但话语间的凶狠残戾又难掩半分:“小子,信不信老子真他妈抽死你?”

道德道德道德,道德个鸡毛!

杨曦跟他说,现在连顾子修都来说?

吗的,什么玩意儿都!

还真当他贺骁没点儿脾气了还是怎么的?

顾子修简直就是实力找死,他和许心意的事儿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顾子修被贺骁的气场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傻了似的看着他,脸色煞白。

哪儿还有刚才那凶得跟狼狗一样的气势。

贺骁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逼自己没必要跟一小屁孩儿计较。

松了手,甩开顾子修,最后警告似的撂下一句:“不是自个儿的东西,就别他妈瞎惦记。”

刚迈了一步,贺骁又顿住,他冷锐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再次砍向顾子修,“还有,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别跑她跟前说些乱七八糟的屁话,不然.....”

贺骁话没说完,就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顾子修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顾子修无力的靠着墙壁,眼睛红得厉害,也委屈得厉害。

*

贺骁回到他的病房,手机掉进水里了,于是他就用病房里的座机给陈毅打了个电话,“十分钟,给我送套衣服来医院。”

说罢,就挂了电话。

然而还真在十分钟之内送了套衣服过来,而且这一次过来也没有跟贺骁骂骂咧咧的抱怨。

“你要去巴基斯坦?”陈毅问。

“嗯。”贺骁接过他手中的衣服迅速换上,最后再戴上黑帽,伸手,“车钥匙给我。”

去巴基斯坦前,还得做足够的准备与设备,比如枪,追踪器。

陈毅摸出车钥匙,贺骁去拿,陈毅又往回一缩,车钥匙在手上打了个转,然后拿起另一个黑帽戴上,“正好休假闲得都快发霉了,我也去巴基斯坦旅游一趟,活动活动筋骨。”

第81章 撤侨行动

许心意这一觉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再加上又是在医院,满屋子的消毒水味儿,而且她有些认床,所以睡得不是很沉。

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儿刚有些蒙蒙亮,笼罩着朦朦胧胧的雾霾。

她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惺忪又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微微翻了个身,胳膊伸到身旁的位置,下意识想搂住贺骁,然而搂了个空,身旁的位置一片冰凉,连一点儿身体的余温都没有。

许心意的瞌睡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她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哪还有贺骁的影子。

环视了病房一圈,没看到贺骁,她急匆匆穿上拖鞋,跑去了洗手间,也没找到。

心恹恹的想贺骁肯定是回他病房了。

这种睡醒之后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真的差到爆炸。

正沮丧想着,等天儿再亮一点儿,她就收拾收拾,换了衣服出院,然后就去找他。

可刚走到病床边,正打算坐下,实现无意间一转,瞥到了放在病床旁的小桌子上的一张纸条。

上面写了几排字,字迹刚劲有力,龙飞凤舞。

是贺骁的字迹。

————宝贝儿,别生气,那件事儿必须马上处理,答应我,绝对不要乱跑,就在大院儿呆着,这段时间也不准参加任何活动,就算有也给我全推了,乖乖等我回来,千字检讨跪搓衣板儿随你高兴,只要别不理我就成。

许心意先是匆忙的扫了一遍这些字,心猛的一提,最后她为了确定,又仔仔细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生怕自己看错了。

看了好几遍过后才彻底确定,贺骁背着她去了巴基斯坦。

她攥着纸条,又生气又着急,脑子像是空了似的,一片茫然。

她慌手慌脚的攥着纸条就跑出了病房,直冲冲的往贺骁病房跑。

顾子修就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怀里捂着给许心意买的热粥,正抬着手腕看时间,想着什么时候去叫她呢,没想到她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像是没看到他,脚底生风似的往前跑。

“心意姐!”

顾子修豁然起身,看到许心意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就是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跟她打招呼。

可许心意全然无视,旁若无人的跑过去,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满脸慌乱与焦急。

顾子修不放心,而且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所以他便将粥给放在了椅子上了,快步流星追了上去。

许心意屏着一口气直接跑到了贺骁的病房,门前依旧站着一名军人,只是不似之前的沉默,而是略显忧虑,看着病房内,说道:“将军,要不要马上派人去拦截?”

“拦截?你上哪儿去拦截?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贺明清震怒的声音传了出来,病房里还隐隐约约夹杂着崔素华的啜泣声:“老贺,想办法把儿子给找回来吧,太危险了,他还有伤呢.....”

“你说得轻巧,我上哪儿去找?这兔崽子要真想跑,你把全世界翻个遍,那也甭想找出来。”贺明清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来医院,病房里就只留了张纸条,说是去巴基斯坦调查萨尔的老底儿了,并且强调,不是去打仗,而是暗中调查,收集情报。

还真把自己当特务了?

“真是意气用事!说到底他还是因为私人恩怨才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去淌这趟浑水儿,八年前建斌死在了萨尔手上,他就非要报了仇不可!也不好好看看现如今这局势就妄自行动!”贺明清沉重的长叹一声,无奈又气愤。

萨尔并非一般的恐怖分子,不了解他如今的恐怖组织有多大,光凭一颗炸弹就断定萨尔在巴基斯坦也太武断了,就算萨尔藏匿在巴基斯坦,具体位置也不得而知。

这事儿,棘手。

短时间内,贺骁回不来。

最主要是他单枪匹马的跑去巴基斯坦,这一点才是最让人忧心的。

贺骁以往都是沉着冷静,凡事儿都三思而后行,怎么这次这般意气用事!

“什么?”崔素华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可怎么办呐,这孩子.....”

崔素华哭得贺明清更烦了,脸色越发凝重,沉喝一声:“行了行了,别哭了!跟哭丧似的,没事儿都能被你给哭出事儿来!每次他去执行个任务你也是担心这担心那,这不照样好好的?”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他自己心里有数儿,没把握的事儿也不会去做!”

崔素华抹了抹眼泪。

虽嘴上这么说,贺明清心里却抑制不住的担心,忧虑重重,现在失去了任何消息,确认不了贺骁的准确方位,不知贺骁的状况,能不担心吗?

就算出个什么事儿,连支援都支援不了。

“马上告知巴基斯坦怔府方,请他们务必处处留意,如果有消息立马通知我。”贺明清对门外的一名军人命令道。

“是,将军!”

许心意站在病房门前不远处,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贺明清和崔素华的对方,也捕捉到了重点。

真相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彻底炸开了她本就惊乱的心湖,一片汹涌澎湃。

原本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恐怖分子袭击事件,她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件事儿居然跟许建斌有直接的关系。

贺明清认为贺骁是为了复仇,只有许心意清楚,贺骁是为了她。

又是因为她....

许心意心如刀绞,难受得无法言喻。

或许其他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为自己多付出,但她不一样,她不希望贺骁为她付出,更不想他为她做牺牲。

如果他因为她出了事,她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心慌意乱,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耳边像是聚集了无数只蜜蜂,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手里的纸条攥得紧紧的,纸张被捏得面无全非,发出清脆的声音。

“心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子修追了上来,不明白许心意怎么站在这发呆,而且也背对着许心意,看不见她此时此刻心急如焚的表情,所以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等站到许心意面前,这才注意到许心意的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崩溃。

“心意姐,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顾子修眼里浮出忧色,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探探她的温度,发现她体温正常。

而且这一次许心意意外的没有躲开顾子修这种亲密的举动,眼神呆滞又复杂。

贺明清听到了顾子修的声音,很快调整好情绪,面色平静的走出去,看到了许心意,“心意,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贺明清的声音将许心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到贺明清的眼神,她莫名有些紧张,脑子转得很快,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把纸条捏得更紧,然后很自然的将双手背到身后,对贺明清扯出一抹甜甜的笑,轻声说:“贺爷爷,我要出院了,我就是来问问叔叔什么时候出院。”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还这副天塌了一样的表情,真的非常引人怀疑。

贺明清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许心意的神情,想要试图找出一些掩饰情绪的破绽,来确定她到底听没听见他们刚才说的话。

贺骁去巴基斯坦的事儿不能声张,即使是家人也不行,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只是许心意那眼神无辜又单纯,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来了紧急任务,你叔叔他归队执行任务去了。”贺明清面不改色。

许心意抿着唇点了点头。

“心意啊,最近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多在家里呆几天,陪陪你奶奶,我也没时间陪她,正好你来了,你陪她说说话。”贺明清对许心意笑了笑,面色和蔼。

贺骁交代了,一定要看好许心意,不能让她乱跑,因为不确定萨尔会不会对许心意下手。

崔素华也已经调整好情绪走出来,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但脸上却没有了任何泪痕,面色红润,笑容端庄又温柔:“是啊,心意,陪陪奶奶,他们爷俩都忙,没时间陪我这个老婆子。”

许心意实在没力气再演下去了,于是就答应得特别爽快,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许心意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冷静不下来。

顾子修将粥打开,递给她:“心意姐,快趁热吃,等会儿凉了。”

许心意哪有心思吃什么粥,都快急死了,给贺骁打电话,又想起他落水,手机肯定也坏了。

这种无能为力只能干着急的感觉,真的太折磨人了。

她抓着头发,焦头烂额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心意姐,你是在找你叔叔吗?”顾子修终于无法做不到再继续装作不知情,忽然问道。

许心意没理他。

“你们.....”

“你出去吧,别烦我,让我自己安静会儿!”许心意十分不耐烦,所有的怨气火气都发泄到了顾子修的身上,她也挺佩服顾子修的,昨晚贺骁故意使坏,让她叫出了声,只要顾子修不是聋子,就肯定听得见,但是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她面前继续嘘寒问暖,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知难而退都不懂吗?

“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叔叔了,他换了一身黑衣服,跟一个男人出去了。”

她下了逐客令,顾子修连忙说出令她感兴趣的事儿,来作为自己留下来的条件。

“你看到去哪儿了吗?”许心意咻的抬起头,急忙问道。

“没有。”顾子修摇头,当时被贺骁的警告吓得半死,他才不敢去跟踪贺骁,再说了,贺骁去哪里他也不感兴趣,贺骁可是他情敌啊。

许心意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心意姐。”顾子修犹豫了片刻,最后鼓起勇气问道:“你的爷爷和奶奶,还不知道你和他的事儿吧?你们这样,他们....不会同意的吧?”

即使许心意和贺骁发展成了情侣,并且发生了关系,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许心意。

即使贺骁已经严重警告过他,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不同意又怎样?我要嫁的是他,又不是他父母。”许心意又恢复了不耐烦的态度,她掀起眼皮正视顾子修,再次郑重其事说道:“我们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他了吗?十七岁。”

顾子修手里捧着暖呼呼的粥,手心被暖得温热,可是心却在一点点冷却,他低着头,一滴滴晶莹的泪珠砸进了粥里。

*

贺骁和陈毅做好一切准备,然后直接坐直升机去了巴基斯坦。

接下来的两天,乔装成当地公民,然后通过买通关系,一步步了解到了当地最猖獗的恐怖分子武装组织。

只是正打算乔装成恐怖分子混进组织时,巴基斯坦突然暴乱,恐怖分子挟持了公民和怔府官员,这是一次反怔府行动。

众多人质中,有十几名中国华侨。

无奈之下,贺骁与陈毅只好暴露身份,与巴军并肩作战。

目的突变,现在排在首位的便是营救出人质,完成撤侨行动。

第82章 撤侨行动

这是一场军事怔变,反怔府方的叛军已经占领了其他各个主要地区,国内反怔府恐怖组织首领为了让怔府承认他们的组织,多次发动恐怖袭击,可也多次失败,这一次却足以只手遮天,黑暗势力席卷而来,据说是得到了某个极端主义恐怖组织的大力支持,才会如此嚣张。

此次军事怔变,恐怖组织的目的是要彻底推翻怔府。

战乱中,贺骁与陈毅暴露身份去跟巴军汇合,告知对方是中国军人,需要解救出中国公民,并且也会配合巴军解救出其余人质。

全副武装,跟随巴军前往人质营。

人质营在一栋废旧的大楼,而能通往人质营的路只有那一条街道,已经被恐怖组织占领。

整条街,炮火连天,尸横遍野。

硝烟弥漫,空气已被浓稠的血腥味渲染,落日的余晖,也像是被染血浸透,染红了一方天色。

运兵车开进街道,已经进入战区,炮火声越发震耳。

一队人进行支援,另一队人被掩护前进,前往人质营。

这时,突然一枚火箭炮迎风而来,冲向军车。

“小心,火箭炮!”

后方响起一到乌尔都语,嘶吼声已经被隆隆炮声淹没。

“散开!”贺骁用英语命令道。

贺骁疾步如风般往前跑了几个大步,火箭炮与军车碰撞后立马炸开,炸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人推出很远一段距离,浓浓黑烟弥漫。

火箭炮威力很大,一部分没躲过来的巴军被炸得血肉模糊。

街道两方,战况紧迫,巴军伤亡惨重。

贺骁被冲击力推出之后,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顺势一个利落的前滚翻起身,双手握枪,迅速瞄准了前方正准备再次发射火箭炮的恐怖分子,连连几枚子弹出膛,目标击毙。

紧接着快速按了一下耳麦,嘶声大喊:“陈毅,有没有事儿?!”

“防守后方,侧翼攻击!”

他对身后几人比了一个手势,沉稳冷静的指挥着。

由于是巴军,交流方面也有障碍,再者,毕竟不是自己的团队,配合起来也十分困难,没有默契可言,巴军懵懵的看了贺骁几眼,而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散开来。

这时,耳麦传来陈毅的声音:“我没事儿。”

贺骁松了口气,然后对着耳麦喊道:“十字路口集合。”

陈毅:“好。”

十字路口那边有好几辆恐怖分子的车,分别堵住了路口。

陈毅站在对面的街道,与贺骁眼神交汇,贺骁单手抱住枪,另一只紧握成拳的手举起来,随后拳头展开,手掌分别指了指路口,然后又指向右侧的大楼。

陈毅点头,表示收到。

“烟雾弹掩护!”

有两三人跟在贺骁身后,他沉声令下。

身后的几名巴军分别抽出烟雾弹,拉了拉环,纷纷扔向各个路口,霎时间,白雾缭绕。

贺骁快步奔前,眯了眯眼,透过朦胧不清的烟雾,迅速瞄准烟雾中的几名恐怖分子,趁他们受到视觉干扰之际,扣下板机,一通扫射后,子弹射入身体,鲜血四溅,恐怖分子统统倒地。

陈毅从街道对面跑过来,与贺骁汇合,然后众人快速进入与人质营毗邻的大楼。

人质营门口有众多恐怖分子把守,正面交锋耗时长而且很危险,很难进入,从毗邻的大楼进入才是最佳方案。

进入大楼,双手握枪,搜索前进。

这栋大楼暂时安全,快速登上天台,贺骁和陈毅率先发射绳索枪,钉入人质营大楼的墙壁,然后顺着绳索,迅速滑下,双脚抵着墙壁,向上规律性的弹跳,贺骁率先登上人质营大楼的天台,就在陈毅要登上的时候,一枚子弹从对面大楼顶端射了过来,从陈毅的手臂擦过,并且射断了绳索。

陈毅的手臂受伤,一时失力歪倒,再加上绳索突然断裂,猛的撞上墙壁之后失重跌落。

就在陈毅要摔下大楼之际,贺骁眼疾手快拉住了陈毅的胳膊。

他趴在天台边沿,紧紧攥住陈毅的胳膊,额头的青筋狰狞的暴起,幽深的黑眸只见通红的血丝,他咬紧牙关,下一秒,用尽全身力气,将陈毅给拉了起来,陈毅反应很快,双腿蹬着墙壁,再借助着贺骁的拉力,然后成功跃上天台。

两人直接卧倒在地,朝天台边沿的矮墙匍匐前进。

“有狙击手!”

贺骁喘着粗气,面部轮廓尤为紧绷,额头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妈的,欺负老子没狙是不是!”

陈毅握着受伤的手臂,狠狠按住止血,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陈毅这话倒说得没错。

队长都是全能型,各个位置都能担任。

贺骁现在要是有狙击枪,就没对面儿狙击手什么事儿了,直接送他去见阎王爷。

黑眸幽幽的转了转,贺骁忽然灵光一闪,摸出身上的一个四旋翼的小型无人机,提了一口气,声音沙哑,对陈毅道:“你想办法干扰狙击手。”

“好。”

陈毅也起身,摘下了军帽,在墙边左右移动,给狙击手制造错觉。

恰好对面大楼制高点的狙击手正在狙击滑向人质营大楼的巴军。

贺骁用望远镜观察仔细的观察着对面大楼,直至看到了狙击枪枪口的火焰,这才确定了狙击手的位置,然后启动无人机。

这种无人机没有配备武器,它自己本身就是一种一次性武器,杀伤力十足。

他瞄准目标,然后操控着无人机,无人机旋上天空,迅速飞向指定目标,待靠近过后,贺骁按下引爆器。

“砰————”

震天的爆炸声响起,破旧的瓦墙崩裂,石砖瓦砾没入灰尘中,落下大楼

狙击手被炸死。

贺骁这才按下对讲机,对着耳麦向其余巴军下达命令:“马上过来!”

守在楼下的恐怖分子循声望去,被突然的爆炸声惊了一跳。

“扔手榴弹!”

一部分巴军顺利上了天台后,贺骁贴墙站起,率先拔了手榴弹,挥臂往下一扔,刚一落地就爆破。

然后其他人也跟着扔了手榴弹。

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像狂风骤雨一般,气势汹汹的降落,杀了恐怖分子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一队人缓缓下楼。

贺骁和陈毅走在队伍最前方,双手握枪,弯着腰身,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

这栋大楼,很安静,气氛静谧得吓人。

就连他们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都得以放大,当然,也会放大别人的脚步声。

贺骁的脚步一顿,长臂一抬,无声的下达命令,示意停下,保持安静。

左顾右盼,视线落在四面八方,仔细听着那一声声脚步声。

然后做了一个向后退的手势,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门口几道影子交错,渐渐拉长,所有人的枪支都已做好准备,进入备战状态,就在目标闯入视线后,无数子弹都出膛射入几名恐怖分子的身体中,鲜血喷薄而出,洒了一地。

“击毙,上!”

贺骁冷冷的沉喝一声,然后加快脚步走出去。

后面还有几名恐怖分子,他们一边后退一边开枪,子弹崩入墙壁,石砖瓦砾四五分散。

“陈毅,压着他们打!”

队伍强势汹汹的逼近,将恐怖分子逼得连连后退,恐怖分子躲在墙壁后,感受到压迫力,迅速跑离墙壁想要跑到转角跳下楼梯,就在他们跑出来的那一瞬间,贺骁对准头颅,一枪致命,紧接着,又迅速瞄准下一个目标,几秒钟的时间,都纷纷被爆了头,尸体倒了遍地。

人质被关在二楼,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六楼。

恐怖分子都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将所有的人质都关在一间房间里面,然后准备电脑和录像设备,将几个怔府官员压在最前方,嘴里说的着什么,在录像。

估计是给怔府方的威胁录像。

贺骁一队人躲在房间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由于隔得有些远,所以听得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能确定,恐怖分子说的不是乌尔都语,更不是英语。

倒有些像....缅甸语。

贺骁危险的眯了眯眼,剑眉微蹙,似乎在猜测,似乎又像是笃定。

只是这时候来不及想别的,营救人质才是首要任务。

不过.....里面的恐怖分子如果是缅甸人,那这件事儿就好办多了。

他想到了一个不会伤到人质的好办法。

于是命令众人后退了一段距离,对他们小声说道,而后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收到。

然后队伍持枪,弯着腰身,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

在走到门口时,抽出一枚烟雾弹,扔进房间里,然后贺骁大喊一句中文:“趴下!”

与此同时巴军也用乌尔都语大喊一声:“趴下!”

缅甸人听不懂,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几个恐怖分子站着,连连扫射后,恐怖分子被打成了骰子。

除了枪声,便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烟雾渐渐散去,所有人都惊心未定。

贺骁和陈毅单手抱着枪大步走入房间,扫过一张张面色惨白的中国面孔,然后右手举起,庄重又肃穆的敬了一个军礼。

贺骁声音沉厚,铿锵有力:“我们是中国武警,带你们回家。”

第83章 我在等你呀

这次撤侨行动轰动了世界,军事新闻天天都在播报这件事。

中国海军赶到的时候,人质已经营救了出来,正在大使馆等待着海军的军舰。

自从这件事传开过后,许心意就一直提心吊胆,牵挂贺骁的安危。

战地记者实时播报巴基斯坦的状况,整座城市,硝烟弥漫,满目疮痍。

光是看到那场面,许心意就心惊胆战,满大街的血迹,血肉模糊、四肢分裂的尸体,炮车坦克,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贺骁受伤没有。

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了贺骁的身影,他除了面色有些疲倦之外,其他地方没看出有什么伤,倒是陈毅,手臂受了伤,包着纱布。

撤侨行动也在微博掀起了一阵波涛汹涌,本来前段时间因为爆炸她住院然后顾子修亲自接她出院的事儿而整天挂在热搜头榜上,现在倒被撤侨行动的热度给挤了下去,微博服务器都因为撤侨行动瘫痪了。

这次撤侨行动可谓是振奋了所有的中国心,也在全世界面前树立了国威。

不论身在何处,哪片领土,只要身为中国人,背后撑腰的就是整个祖国。

贺骁和陈毅因为此时大火了一把。

比如好多人都评论。

————果然帅哥都上交给国家了,这俩兵哥哥太帅了吧。

————五分钟,我要那个贺上校的全部资料!

————想找个军人男盆友了。

————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谁知道他们在哪个军区?

.....

贺骁的镜头不多,大多都是一闪而过。

她本来想去问问贺明清,可贺明清也因为撤侨行动忙得团团转,甚至还去了巴基斯坦,她也想跟着一起去,可这个想法刚一萌芽就被她给灰溜溜的扼杀了。

又不是去旅游,她想去就去?

真是异想天开。

于是许心意就每天按时按点的看军事新闻,试图在新闻里看到贺骁的身影,可时间长了,这件事儿的热度也降下来了,直到所有的侨民都被安全送回了中国,这件事儿也算是顺利落下了帷幕。

虽然知道贺骁平安无事,可是见不到贺骁的人,许心意就是放不下心来,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整颗心都飘到了远在巴基斯坦的贺骁身上,恨不得马上买张机票飞过去找他。

可是许心意很听话,贺骁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乱跑,她这段时间还真的没有乱跑,在他离开的这接近十天的时间,她都老老实实呆在大院儿,没有接所有的通告,王姐都快急死了。

就在贺骁离开的第十天,许心意跟崔素华吃午饭,两眼呆滞。

崔素华一直不停的给她夹菜,“心意啊,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许心意反应迟钝了好几拍,眸中的呆滞渐渐散去,她抬起眼皮看了眼崔素华,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我没事儿啊。”

“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崔素华满眼担忧,十分不放心的问道。

许心意连连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昨晚没睡好。”

话音刚落下,手机就响了,这些天为了关注新闻还有贺骁的消息,她都随时随地把手机带在身上。

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卖保险的吧。

一般陌生电话她都不会接,所以直接给挂断了。

可哪想,还没来得及把手机给收回去,电话又打进来了,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两秒,最后还是接了,语气有些不耐烦:“哪位?”

“你跟那小白脸儿的绯闻是不是该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手机听筒里一道磁性又沙哑的悦耳嗓音,低低沉沉,声调痞气,满是调侃,像是带着电流,幽幽穿进耳朵,然后瞬间麻遍了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因此振奋。

许心意眼中的黯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狂烈的欣喜与雀跃,她反应极大的站起身,桌椅板凳都被撞得颤动后移。

贺骁似乎是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哼笑了声,吊儿郎当说道:“公主您别激动,别把家给掀翻了。”

“你.....”

许心意刚吐出一个字,然后就冷不丁看到了崔素华那狐疑好奇的眼神,刚才她的反应的确太大了。

“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许心意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连声音都颤得厉害,狂喜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抓着手机,脚底生风似的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到了后院,呼吸不稳,喘得厉害:“你回来了?!”

贺骁没有立马回应,他那边很安静,要不是能听到他那微沉的呼吸声,许心意都以为他是不是挂了,或者刚才听到的他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就在她正准备问他怎么不说话时,贺骁低声骂了句“草”,然后嗓音更沙哑了几分,离得听筒更近,咬字更为清晰,但声调放得很轻,声音因为隐忍而变得略微紧绷:“宝贝儿你别喘了,想让我y-ing着出去?”

“......”

许心意的脸刷的一红,他说话当真是没羞没臊了。

他这么一说,她还真的闭上了嘴巴,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迅速调整呼吸,待呼吸平稳之后她这才开口,佯装生气,嗔怒道:“我告诉你,回来就跪在搓衣板上写三千字检讨。”

“诶诶诶,宝贝儿,这可使不得啊....”

贺骁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许心意就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似的,挂了电话。

虽然贺骁骗她,背着她去了巴基斯坦,她一开始是挺生气的,可是渐渐的全变成了牵挂和担忧,哪里还有半点气愤啊,在听到贺骁声音的那一刻,也只剩下欢喜。

她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抿着唇在原地蹦跶好几圈。

出来得急,没有穿外套,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傻乐儿了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忘了问贺骁什么时候回来了。

于是她给刚才打过来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回来跪搓衣板写检讨,不然别想碰我!!!

贺骁的手机掉进了河里,她就自然而然以为这是贺骁的新号码,可哪料到,收到的回复却是:嫂子,贺队刚下飞机,出发去了军区大院。

!!!!

哪怕隔着屏幕都感到了尴尬,许心意糗得恨不得撞墙,脸更是红了个透顶。

这个死贺骁,怎么用别人的手机也不带说一下的??

不过这声嫂子,她听了还是觉得很开心的,即使对方不知道她是谁。

*

许心意嘴巴上说着狠话,装作火冒三丈的样子,但是贺骁一回来她就立马喜笑颜开的冲了过去,由于是在大门口,随时都能被人看到,所以她强忍着扑上去抱住他的冲动,笑得甜滋滋的,眼睛眨巴眨巴像蝴蝶的羽翼,迷离的眼中灌满了喜色,明亮又璀璨,好看极了。

“叔叔,你回来啦!”

贺骁没有穿军装,而是穿着便服,这些天的奔波,他的下巴长出了短短的胡茬,深邃的眉眼之间满是倦色,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风尘仆仆,饱经风霜的气息,但是在看到许心意时,眸中的疲惫瞬间荡然无存,眸光闪动,晕开来一丝浅淡又不失温柔的笑意。

可在看到许心意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这寒风凛冽的户外时,剑眉紧紧一皱,脸色沉了下来,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严肃的斥责道:“出来不知道穿件儿衣服?皮下脂肪厚得很?”

要知道北京现在可是零下的温度,她真是不怕冻坏了!

自从接到贺骁的电话,许心意就没有回去过,就一直在门口守着,除了兴奋就是激动,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但经过他这么一说,还真感觉有些冷了。

嘴唇都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紫,不过依旧不影响许心意满脸欢悦的红晕,她的眼睛弯得像一轮弯月,笑得甜美:“我在等你呀。”

简简单单五个字,就让贺骁这些日子的思念沸腾翻滚,心率乱得一塌糊涂。

又想起了刚才电话里她的轻喘声,明明很正常,但是入了他的耳朵,脑子里就是第一反应联想到就是那些邪恶事儿。

他妈的。

贺骁也不管有人会不会看到,直接抓起许心意的手腕,将她带进院子,步伐急促。

没有进屋,而是绕到了相对隐蔽的后院。

他仗着腿长的优势,迈得步子又急又大,即使许心意腿也长,可还是难以跟上他的步伐,踉踉跄跄的被他拽着走。

贺骁终于良心发现,不过并没有放慢脚步,而是两手直接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轻而易举就抱了起来,促使她双腿缠上他精壮的腰,然后走了几步,将她往墙上一抵,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就擒住她的唇瓣。

这个吻,急不可耐,满含情-欲,霸道又强势。

“宝贝儿,可想死我了!”

见到她的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到底有多想她,远比他认为的思念多出无数倍。

他在她耳边急匆匆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又像是极力证明自己有多想似的,再次狠狠吻住她,吻得她意乱情迷,手还覆盖在她的柔软上,弄得她嘤咛不断。

原来,小别胜新婚,是这样的感觉。

就在两人激情酣畅的抒发彼此的思念之情之时,在后院绿化枝叶的保姆李阿姨从草丛中走出来,藤蔓后这不为人知的激情猝不及防闯入了她的眼中,惊得她目瞪口呆,捂着嘴倒抽了口凉气,剪刀从手中滑落。

第84章 关系暴露

沉醉在激吻中的贺骁与许心意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李阿姨,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安静得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披在许心意身上的外套,因为两人的激情,掉落在草地上,无人问津。

贺骁将许心意按在墙上,她的双腿宛如水蛇一般紧紧的缠在贺骁的腰上,他的手从她的毛衣边沿钻进去,但想到在外面,温度低,而且又在刮着寒风,手伸上去的话就把毛衣给带了起来,风灌进去,她着凉了怎么办?

于是手就在的腰上似有若无的摸了摸。

他的手一点都不凉,反而很烫,很灼人,但是在他摸上来的那一刻,许心意的身体狠狠颤了颤。

贺骁以为她冷,于是手立马伸了出来,掖好她的毛衣,胳膊就横在她的腰上没挪开。

李阿姨看着这亲昵情切的一幕,震惊得大脑都空了。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贺骁和许心意怎么会是这种关系?怎么能做这么超乎寻常关系的事儿呢?

李阿姨狠狠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眼前的那一幕还是没有消失,不是她的错觉。

是许心意没错,是贺骁,更没错。

他们.....他们.....简直太荒谬了!

这时,贺骁忽然站直了身体,将许心意放了下来,然后捡起地上的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身上。

李阿姨怕他们突然转身看到她,下意识就是立马半蹲下来,悄悄的往后退,重新躲回了草丛里。

天老爷啊,真是太不知羞了,这些年轻人!

“回吧,不然感冒了。”贺骁温柔的理了理许心意略微凌乱的鬓发,舔了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邪恶又不怀好意的弧度,他弯下腰身,吻了吻她的耳廓,低声说:“晚上再继续。”

就知道他心里只想得到这些事。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贺骁离开了这么多天,她还真.....挺想那方面的事儿的。

“反正你写不完检讨别想碰我。”

许心意向来是口是心非的主儿,嘴硬得很。

一听说检讨,贺骁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呵着讨好的笑,凑上去亲她:“宝贝儿,检讨就免了吧,我晚上多服务你几次,成不?”

“你做梦!”许心意斜了他一眼。

贺骁贴在她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不出的低哑,还带着些迷人的性感:“我不做梦,我只做、爱。”

“.....”

虽然他的厚颜无耻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可是他厚颜无耻的功力上涨得也太快,太夸张了吧。

以前是许心意肆无忌惮的撩他,他不回应就不代表他经得住撩,不过现在还真是天道好轮回,他翻身的时候到了吧。

她以前那些招数完全就是小儿科,在他面前,她还是太年轻!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

他心情大好的笑了笑,不逗她了,拥着她离开。

李阿姨一直躲在草丛里等着他们离开,就看着他们俩腻腻歪歪的咬耳朵,说了什么也没听到,只盼着这俩祖宗快点儿走,她看见就算了,保不齐再来个人,再撞见他们俩,那这事儿就闹大了,说不准明儿就传遍了整个军区。

贺骁转过身来,刚迈了一步,余光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把剪刀,眸色晦暗,目光锋利,抬起眼皮扫向草丛。

贺骁锐利的眼神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李阿姨惊了一跳,下意识往里面躲了躲。

那边草丛很深,但是贺骁还是捕捉到了草丛后的那团隐隐约约的黑影。

“怎么了?”

许心意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的观察力才没他那么强,所以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贺骁收回视线,懒洋洋的对她耸耸肩:“没什么,走吧。”

贺骁拉着许心意的手慢慢悠悠的走出后院,李阿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嘴里一直念着:“我的老天爷哦,这可怎么了得!”

*

李阿姨在外边儿吹着冷风,花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才逐渐消耗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现在就是不确定,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儿的。

是最近的事儿,还是很早之前就.....

李阿姨冷不丁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贺骁在崔素华和贺明清面前说自己有女朋友了,一口一个小宝贝儿的喊,还说什么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难不成.....他嘴里说的那个非她不娶的姑娘,就是许心意?

爆炸性新闻一个接一个,李阿姨连连摇头叹气,这两人,也太胡闹了。

又平静了会儿,李阿姨这才捡起剪刀,走出后院儿。

进屋之后,崔素华正拉着贺骁看上看下的,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的地方,然后崔素华摸了摸贺骁的脸,十分心疼的说道:“儿子,又瘦了。”

“我的老母亲诶,您每次都说一样的话,都听腻了。”贺骁挑了挑眉峰,语气十分欠揍:“您那眼睛是不是特别点儿,就您能看出来我瘦没瘦。”

他也就在崔素华面前才能这么放肆,口无遮拦。

不管他说什么崔素华都不会生气,这些臭毛病全是崔素华给惯出来的。

“你翅膀硬了你,偷偷摸摸就跑了。”崔素华瞪了一眼贺骁,挥起胳膊就要教训贺骁:“要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得得,您有气就发出来,甭憋着,再憋出病来。”贺骁站着不动,任由崔素华打。

“你爸还说回来给你处分.....”

“处分?我可是立了功的啊。”

贺骁巧舌如簧的打断:“再说了,怎么能处分到我头上呢?我现在可是在休假阶段,不算擅自行动,我去巴基斯坦旅旅游都不成?”

“我就看看等你爸回来了你怎么说。”崔素华被逗笑了。

贺骁不以为意:“在他面前当然也是这么说。”

“你吃饭了没?”崔素华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吃了。”贺骁点了下头,抬抬下巴指了指楼上:“我上楼洗个澡。”

崔素华:“去吧,洗完澡好好休息休息。”

即使许心意跟他们生活了很多年,可是这种融洽又温馨的气氛,她还是无法完完全全的融合进去。

所以每次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许心意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虽然早已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可是她其实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崔素华和贺明清对她很好,但却也很客气。

好羡慕这种氛围,贺骁的家庭,真的很幸福。

可自从跟贺骁成了情侣关系之后,两人亲密无间,如胶似漆得宛如新婚夫妻,她这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觉得她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以贺骁女朋友的身份。

贺骁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正好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李阿姨。

四目相对。

李阿姨的目光明显有些闪躲,别开了。

贺骁面不改色,眸中连一丝波澜都不见,他的目光渐渐下移,看到了李阿姨手上拿的那把剪刀,眉毛忽而饶有兴致的挑了挑,语气自然,随意的问道:“李姨,这么冷的天儿,您出去干嘛了?”

李阿姨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崔素华就先一步开口,替李阿姨回答了:“她啊,闲不住,非要去修剪后院那些花花草草的。”

贺骁脸上的兴味越发浓郁,他勾唇笑了笑:“人李姨这叫敬业,咱家要离了李姨还真不行。”

崔素华说了她在后院,李阿姨这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刚才撞见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能不紧张吗?

“行了,别贫嘴了,该干嘛干嘛去。”崔素华对贺骁挥了挥手。

“得勒。”

贺骁食指与中指合并,在眉前一点,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上楼梯。

贺骁走了,许心意也想走,于是就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很困的样子:“奶奶,昨晚没睡好,我也上去补补觉哈。”

“去吧去吧,小懒虫。”

许心意跟在贺骁身后。

李阿姨见他们一起上了楼,这心情越来越复杂,他们俩平日里装得太像了,完全看不出破绽。

最主要,论谁也不会把他们俩往那方面想啊。

李阿姨看了看崔素华,在心里暗暗叹气,要是让崔素华和贺明清知道了,肯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太太......”

“李姨,麻烦您件事儿,我房间里有几件脏衣服,您给洗一下呗?”

李阿姨犹豫了半天,刚开口说了两个字,正在上楼梯的贺骁,脚步忽然一顿,上半身懒懒的倚着楼梯扶手,微微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笑了笑。

崔素华:“自个儿洗,多大的人了!”

“没事儿没事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该好好休息,我来洗就行。”李阿姨一直都很疼贺骁,崔素华这么一说,她连忙维护,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要跟崔素华说什么,撸了撸袖子,上了楼。

然后贺骁继续上楼。

踏上走廊,许心意和贺骁并肩走,李阿姨走在他们后面。

等走到许心意的房间,许心意对贺骁甜甜的笑了笑:“叔叔,我去睡觉了。”

贺骁抿着唇,一脸坏笑,当着李阿姨的面儿拍了拍许心意的屁股,并且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晚上见。”

许心意心惊胆战,连忙看了眼李阿姨,贺骁疯了吗?

她不敢停留,连忙进了房间。

李阿姨尴尬得要命,脸上都不知道该放什么表情了。

跟着贺骁走进了他的房间,李阿姨就问:“衣服拿给我吧。”

贺骁的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一脸无谓和散漫,他淡定的看着李姨,轻描淡写的开口:“李姨,我知道您肯定吓了一跳,但我跟心意是认真的,也不是不让你告诉老头儿老太太,只是这事儿吧,我想自己亲口说,您看,您能帮我这个忙吗?”

第85章 多了个友军

许心意在房间里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想着李阿姨这时候应该走了吧,所以她便像小耗子似的偷偷摸摸的溜出房间,在走廊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楼上之后,她这才蹑手蹑脚的一溜烟儿走到贺骁的房门前,按下门把手,快速溜进去,又轻轻的关上门。

她嘴角挂着笑,蹦蹦跳跳的转身,软软绵绵开口:“贺.....”

只是刚发出一个音节,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脸上的欣喜兴奋与嘴角的笑纷纷僵住,瞪大了眼睛,惊恐又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贺骁还有......李阿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李阿姨也看着许心意,神情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尴尬。

倒是贺骁,最为淡定,一丁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神色自若,但眼中却隐隐闪着一丝丝宠溺的浅笑,又似乎是在嘲笑她出了洋相。

刚才许心意那一系列小动作他和李阿姨可谓是看完了。

刚跟李阿姨从头交代他俩的事儿呢,她就跑来了,就这么坐不住?就这么一会儿看不着他都不行?

被许心意黏得这么紧,贺骁心里头别提多美了。

但是贺骁这人,有一肚子坏水儿,最喜欢捉弄许心意了。

于是他一脸无辜的看着许心意,语气坏得有些欠揍,问道:“哟,侄女这是走错房间了?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跑完我这儿来了?梦游呢?”

李阿姨看了眼许心意,然后又看了眼贺骁,光是看贺骁那表情就知道他这臭小子又在故意使坏了。

许心意还真被贺骁那无辜又认真的表情给唬住了,最主要是李阿姨还在这里,而刚才自己那偷偷摸摸的样儿实在太让人怀疑了。

许心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又尴尬的笑,看上去有些奇怪,但由于极力压制慌乱和心虚,面上还算淡定平静。

抠手指的时候抠到了衣袖,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贺骁的外套,狠狠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老天还没有把她逼进死路。

“叔叔,我就是来给你还外套的,刚才忘了。”许心意俏皮的努努嘴,然后脱下了外套,一溜儿小碎步跑过去,将外套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又一溜儿小碎步往门口跑。

贺骁和李阿姨就静静的看着她演戏。

就在许心意路过贺骁时,贺骁装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许心意胳膊,她毫无防备,被他猝不及防拉进了怀里抱住,头顶传来他满是戏谑的声音:“来了就别走了呗。”

又是这种口气,暧昧又饱含深意,许心意惶恐不安的看着李阿姨,贺骁是真的疯了吧!!!

她刚准备挣脱出来,贺骁就收拢胳膊将她抱得更紧。

许心意忽然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她眼神警告贺骁。

可贺骁非但没有收敛,那不怀好意的笑越发猖狂。

许心意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宝贝儿.....”

贺骁的语速刻意放缓,轻轻柔柔的说出这个肉麻的称呼。

只是尾音还未完全落下,李阿姨就实在呆不下去了,这些小年轻儿真是太腻歪了,甩甩胳膊就走:“行行行,我这老婆子就不在这儿碍你们事儿了。”

许心意又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和蒙圈,看一眼李阿姨又看一眼贺骁。

什么情况?

贺骁挑了挑眉,懒洋洋的耸了耸肩。

李阿姨走到门前,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又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的眼神有些复杂,还有些忧虑,忍不住提醒道:“你们俩呀,注点儿意,别不分场合就.....不然让人给看见,再传到老爷太太耳朵里,那还不得炸开锅了!”

“幸好看见的是您,不然这会儿老头儿就得拿家法棍把我往死里抽了。”贺骁虽嘴角勾着笑,明明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但神情却又那般严肃,然而嘴里还说着不正经的轻佻话:“我们肯定注意,以后关起门来亲热。”

李阿姨老脸一红。

许心意目瞪口呆,贺骁也太没脸没皮了吧!怎么能当着李阿姨的面儿说这种话呢?

她羞得脸红脖子粗,仍旧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阿姨成功被恩爱给秀走了,打开门就落荒而逃。

李阿姨一走,许心意就再也装不下去淡定,小绵羊秒变母老虎,一个劲儿的挠着贺骁,逼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疯了啊?怎么能在李阿姨面前这样儿呢?!”

她那小爪子挠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一下一下,挠得他心里酥酥痒痒的,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但现在大白天的,又实在不能做,万一崔素华进来了呢,那可能会当场吓出心脏病吧。

于是贺骁只能生生将欲望给忍下来,也抓住了她为非作歹的小手,轻轻的揉揉捏捏,“我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为什么?”许心意的脑回路一时转不过弯来。

“再说她本来就知道了。”贺骁继续爆料。

“啊?!什么时候?!”许心意的脑子彻底打结了,太突然了吧。

“刚在后院,她都看见了。”贺骁搂着许心意的腰将她抱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门前,反锁上门,然后又抱着许心意慢慢悠悠的走回来,往沙发上里一嵌,她就跨坐在他的腿上。

他耐心的说道,声音轻轻沉沉的:“看见了也好,咱就多了个友军了,到时候李姨还能帮咱俩说说话。”

他刚才之所以故意在李阿姨面前没有跟许心意保持距离,就是想变相告诉李阿姨他是认真的,不会因为李阿姨撞破了他们俩的关系,他就刻意远离躲避或者否认,一爷们儿就不能这么没有担当!

就算刚才在跟李阿姨交代他们俩的事儿,李阿姨也劝他别这么胡闹,许心意是他侄女。

他就纳了闷了,她就口头上叫了几年叔叔,怎么所有人还真把他们当亲叔侄了?

贺骁还真是后悔当初认许心意做侄女了。

叫哥哥也挺好的,没事儿叫什么叔叔,他当时也才二十出头好不?也很嫩的好不?(好吧,有点不要脸了)

“啊?李阿姨都看见了啊?”许心意想到刚才在后院跟贺骁那么放肆激情,全被李阿姨看了去,她的脸就更烫了,简直红得都能掐出血了,太丢脸了吧!!!!

贺骁就笑了笑,没吭声。

“你把李阿姨叫来就是说我们的事儿?”许心意问。

贺骁点了下头,笑中带了抹戏弄:“我跟李姨说了你是如何一步步勾引我,诱惑我,然后得到我的。”

“!!!”许心意瞳孔猛缩,头顶都要冒烟了,面红耳赤,张牙舞爪:“贺骁,我跟你拼了!!!”

贺骁笑不可抑,她抱住他的腰将她圈住,抬手将她的头发别到了耳后,然后就猛然低头,擒住了她的耳垂。

她的耳垂很软,还很烫。

一路吻到了脖子,许心意最受不了这种吻了,痒的不行,惹得她浑身颤栗。

于是许心意就抽出手,想去捂住他“作恶多端”的嘴唇,可还不待附上去,贺骁就眼疾手快,先发制人,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狠狠亲了几口,然后将她拉近,又去吻她的嘴唇。

小情侣间像是怎么都吻不够。

跟许心意接吻,贺骁每次都有种热血沸腾的兴奋感,还有一种初恋的感觉,情窦初开的美好。

直到后面感觉自己快要失控,贺骁这才放过许心意,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一塌糊涂,特别是他,声音又沉又哑:“逗你呢,我跟李姨说是我先打你的主意,从你十七就惦记上你了。”

许心意娇嗔的哼了一声,算他识相!

贺骁忍得难受,但手还是闲不下来,手捏着她软软的胸脯,一脸疑惑的样子:“你说你这么瘦,怎么这块儿肉这么多?”

好像又变大了。

嗯,是他的功劳。

“身材就是这么正!”许心意趾高气昂,下巴都快昂上天了。

贺骁舔了舔嘴唇,乐了下。

“对了,我问你,放炸弹的那个人,是当年杀我爸的人,对吗?”许心意想起了正事。

贺骁脸上的轻佻和不着正调逐渐收敛了起来,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没有再瞒着她:“嗯。”

“贺骁,能不能放下这件事,不要复仇了?”许心意满眼担忧:“你别再掺和这件事儿了,你这次去巴基斯坦已经够危险了,别再去了好不好?”

贺骁深深的蹙起眉头,事情哪是她想的那么简单,现在的关键不是他复仇,而是萨尔在向他复仇,也不知道萨尔如今又躲到了哪里,这次没成功,保不齐萨尔还会有第二次复仇。

巴基斯坦的暴乱,就是萨尔挑起来的,是他支持了巴基斯坦的恐怖组织,并且教唆对方推翻怔府。

在救出人质前,他看到了恐怖分子脖子上的纹身,是缅甸字,意思是:萨

他认识这个字,八年前萨尔的武装集团就是这个名字。

藏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萨尔无非是想把自己的势力再扩大,一旦跟国内的恐怖组织合作,那么他们的恐怖势力就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反正,如今这局势,不是他解决萨尔,就是萨尔解决他。

其实他死不死都无所谓,大不了豁出这条命,但他不能保证萨尔不会伤害许心意,所以他必须要把萨尔给抓住。

这件事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虽心里这么想,可是贺骁为了安抚许心意,嘴上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嗯,我不会再去了,你放心。”

“你不会又骗我.....”

话还没说完,房里的座机就响了。

贺骁的胳膊探过去,接听。

“快快快,来喝酒,方子店里等你。”

是陈毅。

“不去。”贺骁拒绝得很干脆。

“赶紧的,大家伙儿都等你呢,你大白天憋家里孵蛋呢?”陈毅啐了声。

那头声音嘈杂得很,一群糙老爷们儿在那发-骚的喊“骁哥,来呀,快活呀,人家想死你了。”

“老子在孵你!”贺骁黑着脸,笑骂了声。

“谁的电话啊?”许心意好奇的问。

陈毅听到了许心意的声音,立马威胁:“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某人,前段时间杨医生跟你表白的事儿!”

由于大家伙都听着呢,不好说许心意的大名,毕竟贺骁和许心意的事儿是个秘密。

然而贺骁还真威胁到了,骂了句“草”,“等老子去了,直接把你那胳膊给掰折!”

挂了电话。

许心意还一脸狐疑和探究的看着他。

“陈毅的电话。”贺骁干咳了声,摸了摸鼻子,征求许心意的同意:“叫我去喝酒,我那些哥们儿都在等我,宝贝儿,我能去不?”

像是老夫老妻似的,去哪里要征求老婆的同意,不然不敢去。

许心意一听喝酒,脑子里自动闪出了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画面,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不行!

不想让贺骁去,可想了想那么多人在等贺骁,不让他去难免扫兴。

而且贺骁心里头肯定是想去的,她要是不让他去,他肯定会觉得她限制了他的自由,万一烦她了呢?男人一被束缚,就会有逆反心理。

所以许心意再三斟酌了下,很善解人意的说:“行啊,去吧。”

“好勒,我很快就回来。”贺骁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凑上前去亲了亲许心意的脸蛋儿。

许心意顺势抱住他的脖子,咬了咬下唇瓣,娇滴滴的撒娇道:“你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才刚跟你呆了没多久你就又要走,丢下我一个人,我多孤独呀,而且这么多天我都听你的话没有出过门,都快闷死了,我也想出去转转,带我一起去嘛,好不好?”

第86章小嫂子

贺骁完全对许心意的撒娇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她一说他立马就答应了,正好带去也省事儿不少,不然她敏感的臭毛病又该犯了,以为他去鬼混了可咋整。

“北岸”许心意是知道的,是贺骁好哥们儿开的酒吧,可谓是他们那伙人的聚集点。

只是这么多年她就来过一次,在十七岁的时候,那次他休假她跟着他一起回了北京,恰好赶上元旦节,晚上吃了饭过后,他那群哥们儿就叫他去喝酒打麻将嗨通宵。

那时候她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上了贺骁,所以贺骁的一举一动就尤为关注,听到贺骁要去酒吧,她也像这次一样担忧,怕他被那些性感骚气的小妖精给勾引了去,毕竟贺骁自身条件非常好,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

她为了去找贺骁,一开始就骗贺骁说是有个朋友也是北京的,过节回北京来了,约她去玩儿,本来贺骁一万个不同意她晚上出去玩儿,怕她出事儿,更怕她是出去跟男生约会,是她吵着闹着非要去,还说对方是女的。

17岁本来就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贺骁会担心她早恋也纯属正常,所以她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特地让当时跟自己玩得还算不错的一个同学陪她演了出戏,当着他的面儿打电话,他这才放心了。

但不准她夜不归宿,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他去接她,她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贺骁还将她送到了自己胡诌的一个地方,为了圆自己的谎,大冬天的她在外边儿晃悠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快要十一点这才打车去“北岸”。

然而贺骁一晚上打个麻将都打不踏实,一直惦记着许心意,正给她打着电话的时候,许心意就被一个服务员带了进来,“贺先生,您侄女找您。”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

许心意的鼻子冻得红红的,嘴唇还有些发紫,一看就是被冻得不轻,贺骁看她那样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略有些重。

不让她乱跑她非不听!冻着就舒坦了!

而且她还小,实在不想让她来这种风月场所,即使他们在包厢里就纯属打麻将,他就怕这种环境把她给污染了。

“我不想打扰你。”包厢里暖气很足,很暖和,她身体的寒冷突然遇到热气,冷热交替,她的身体不禁有些颤抖,连带着声音都是颤的,瓮声瓮气。

在下了出租车,她在酒吧门口站了很久,有点胆怯,她怕就这么去找贺骁,他会生气,正当犹豫不决的时候,贺骁的电话突然打来了,霎时间逼退了她的所有犹疑,她走进酒吧,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舞池中无数男女摇曳身姿,尽情沉沦,这种环境她第一次接触,还真的特别不适应。

然而贺骁听她那有气无力的口气,还有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儿,心又软下来了,怎么都生不起来气了。

麻将一推,抓起车钥匙还有外套站起身,动作利落,语气坦荡,丝毫没有坏别人兴致的自觉,想走就走。

“我回去了,你们随便叫个人继续。”

方子挥了挥胳膊,作势拦住他:“嘿!有你这样儿的人吗?这圈儿都还没打完呢!赢了钱就想走?你想得美!”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小心意,我找人带你去游戏室玩会儿游戏行不行?等你叔叔再玩儿几圈?他把我们钱都赢光了,总得让我们稍微赢点儿回来吧。”方子倒是个人精,知道得“对症下药”,从根本抓起,所以他至少眯眼冲许心意笑了笑,试图说服许心意。

许心意下意识看了一眼贺骁。

“玩儿你大爷的游戏!”贺骁直接黑着脸,目光凛冽得宛如寒霜,脸上满是不耐烦,“钱在匣子里,自个儿拿。”

说罢,贺骁就要走。

“诶.....好不容易聚一聚....”

“叔叔,我还不想回去。”

别人挽留的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许心意就对贺骁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正合其他人心意的话。

“都几点了,你不想回去,那还想去哪儿?”贺骁脸色登时不好看了。

许心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方子怀中的那个女人身上,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

她进来前瞄了几眼,看见那个女人坐在方子的腿上,替方子抓牌,兴许是不会麻将,所以每抓一张牌就要去问方子要不要,方子满脸宠溺的告诉她打哪张,还夸她手气好,女人被夸得面露羞涩。

情侣间的亲昵,真是羡煞旁人啊,贺骁他们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可是许心意见了,真的好羡慕。

然后,有一股蠢蠢欲动油然而生。

她也想跟贺骁体验一次情侣的感觉。

于是她那双迷离又浑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贺骁,满眼渴望:“叔叔,我还没打过麻将,我想打几圈,好不好?”

“屁点儿大个人,打什么牌!”贺骁拒绝得十分干脆,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许心意于是就使出了杀手锏,不说话,就可怜巴巴的望着贺骁。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比不上一个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眼神,让人看了都不忍心大声说话。

其他人最先败下阵来,实在受不了许心意这种眼神,然后那个叫周扬然的人就起身,让了自己的位置,“来来来,心意,周叔叔教你。”

许心意又露出一个征求贺骁同意的眼神。

贺骁十分无语又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按按太阳穴,暗自长叹了口气,这丫头片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转过身,斜睨了眼周扬然,怪声怪气的冷哼了声,无情拆台:“就你丫那牌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秀?”

他回到麻将桌前,扭过头去瞥了眼许心意,下巴指了指软椅,“愣那儿干嘛?过来。”

许心意立马喜笑颜开,背着书包哒哒哒的跑过去,在软椅上坐下,贺骁就站在她的身边。

“你不坐吗?”许心意昂起头看他。

“你打,我坐着干嘛?”贺骁神情很淡,但眼神中却又浮起一丝丝凌厉:“我丑话可先说在前边儿,只能打一圈,过过手瘾就得了,打完就乖乖跟我回去。”

贺骁虽然大男子主义,但是他也不是不允许许心意娱乐,就是觉得她还小,心思应该全放在学习上,不能学这些有的没的来分散注意力,而且她也快高考了。

一听说他不坐,许心意难免失望,而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还奢望贺骁能抱着她。

麻将机开始运作,码好的麻将推了上来,然后掷骰子,许心意学着他们的样子抓牌。

抓好了牌,她又不知道该如何理,完全对麻将一窍不通,于是终于找到了机会求助贺骁。

贺骁想帮她理牌,但这种麻将块儿头偏大,所以理起来就理得很长一条,许心意又坐在跟前挡着他,于是就很不顺手。

无奈之下,他只好走到她身后,微微俯下身来,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另只手动作娴熟的帮她理牌。

哟,这丫头片子的牌还挺好。

他心里想着牌,她心里却全想着他。

因为他们这种亲昵的姿势,她完完全全被他笼罩包围住,他身上那好闻又刚劲的男性气息,荷尔蒙爆棚,全都充盈在她鼻息间,像迷魂香似的,蛊惑了她的心神。

她能感受到微沉的呼吸在头顶,撩过她的发丝,惹得她头皮都麻了,是酥麻。

虽然俯下身子圈住她,但他还是很绅士的保持了距离,可即使这样,理牌时胳膊动来动去,难免会和她有肢体接触,比如不小心碰碰她的手。

他对这种普通寻常的接触不以为意,压根儿没放在心上,甚至都没发现,但却让许心意心猿意马。

心跳乱了,呼吸乱了。

心里的那头小鹿一直在乱撞,都快撞昏了。

要不是贺骁理好了提醒她抓牌,她都还沉浸在甜蜜兴奋里难以自拔。

也像那个女人问方子那样儿,抓一张牌就问贺骁,贺骁完全不见任何的不耐烦,指挥她打哪张。

许心意的手气是真的好,抓一张牌都能要,然后再抓下一张牌的时候,贺骁全程漫不经心的态度终于引起了一些波澜,将她的牌一推,得意的勾了勾唇:“豪华七对子,自摸,拜拜了您各位。”

紧接着一片哀嚎,都在怀疑是不是他们叔侄俩出老千。

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打牌赌得都大,光是这一局就赢了差不多两万。

“谢谢兄弟伙儿了,知道我挣钱辛苦,替我给侄女送了点儿生活费。”贺骁还嫌别人不够闹心似的,火上浇油的调侃道。

许心意激动得无法言喻,下意识的蹦起来抱住了贺骁,邀功似的求夸奖:“叔叔,我手气是不是特别好?”

贺骁对于她的拥抱没有躲避,当然也没有多想这个拥抱的含义,只当抱小孩儿了,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柔下来:“嗯,很好。”

看啊,情窦初开的感情总是这样小心翼翼,情深炙烈。

千方百计的制造与他亲近的机会,一点点无意的接触都能使她陷得更深,无法自拔。

就是他当时温柔的嗓音,还有温柔的动作,让她怀春的心思更加浓郁,坚定。

*

许心意和贺骁来到“北岸”。

好多年没来了,装修完全变了,比以前更加奢侈。

上了二楼,走进那个专属于他们的包厢,包厢里还真有一群人在等贺骁,都是熟悉面孔,是他的兄弟们。

好多年未见许心意,再加上女大十八变,所以大家伙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还以为是贺骁的女朋友。

贺骁这情场王子“金盆洗手”多年,如今突然来了个女人来他们的私人聚会,大家伙儿难免都惊掉了牙,而且还是个大美女。

“哟哟哟,这是我们小嫂子?”说话的是方子,一脸坏笑的看着贺骁,似乎在说,啧,眼光真不赖啊,领了个极品来。

贺骁没吭声,似乎是不打算解释。

倒是许心意正打算说清楚时,方子走过来,看着许心意,眯眼笑了笑:“小嫂子,你就是陈毅刚说的那个前些日子向我们骁哥告白的杨医生吧?”

第87章 他可是我叔叔啊

陈毅为了威胁贺骁,就只好拿出上次杨医生表白的事儿,然后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个向贺骁表白的杨医生身上。

在贺骁来之前,所有人都在问陈毅关于杨曦的事儿,陈毅被问烦了,就随口敷衍了句:“他等会儿来了你们问他去。”

可哪里知道贺骁把许心意给带来了,然后.....

气氛徒然间有些尴尬起来。

许心意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杀气,冷冷的扫向贺骁,无声的质问他。

实际上许心意都快气炸了,居然还有这回事?

贺骁被许心意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不敢对许心意怎么样,就只好将火气全都发在始作俑者的身上,一记藏着尖锐锋芒的眼刀狠狠的砍向陈毅,还有方子。

靠,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贺骁不论身处什么环境都自带气场,脸色一变,周身就散发出冷洌的气息,整个房间的气压骤然下降。

方子一脸无辜,完全处于状况外,贺骁咋说变脸就变脸了?

“你hiphop呢?还哟哟哟!哟你大爷!”陈毅走过去直接就是一巴掌拍在方子天灵盖儿上,“这是心意,眼瞎是病,你趁早去治治!”

这事儿属实怪陈毅,可别让小两口因为这事儿闹了分歧,可好不容易在一起的。

“当时我也在,你们是没看见咱贺大少爷有多无情,拒绝得简直不要太果断哦,把人小姑娘伤得梨花带雨的,喝得烂醉,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害得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我被吐了一身,还得把人给送回去。”陈毅看上去是吐槽,实际上是间接解释给许心意听,但是吧,吐槽着吐槽着就吐槽上瘾了,停不下来:“人杨医生提着营养品,说是给他父母,贺少爷还嫌伤人伤得不够彻底,把钱还给人家,现金不够还从我这儿拿走了两千,到现在还没还我,我告诉你,可收利息的啊!”

贺骁扯扯嘴角,笑容有些冷:“怎么会不还呢?我还能额外给你一笔医药费。”

可能大家都会觉得贺骁说的医药费补偿是陈毅去巴基斯坦受的伤,其实不是,弦外之音的威胁,只有陈毅听出来了,是要把他给揍进医院,陈毅立马哈哈大笑:“不用了不用了,咱兄弟之间不说那些虚的哈。”

然后其他人都嘘了陈毅一大哄,往下比大拇指。

“我靠,这心意啊?”方子大吃一惊,将许心意从上往下看了个遍,以前许心意还没这么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就是一小孩儿,像嫩嫩的青苹果似的,而且她很安静,跟她说话时,自己会情不自禁的降低音调,再糙的老爷们儿在她面前都能温柔起来。

可现在的许心意,长开了,个子也蹿高了不少,最主要长开过后的五官看上去还是像以前那样柔柔合合,但是褪去了青涩稚嫩,迷离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冷艳的妩媚。

如果以前的许心意是纯洁又沁人心脾的百合花,那么现在的许心意就是妖娆性感的蓝色妖姬。

哎呀,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美得跟仙女似的。

“方叔叔好。”许心意压下心里的那抹不爽,红唇微勾,甜甜一笑,礼貌的问好,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有些人她没见过,就笑着点点头,然后跟陈毅问好,最后再是角落里的周扬然。

“叫什么叔叔,我可永远十八岁!我还得叫你一声小姐姐呢。”

方子那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而且自从知道了这是许心意之后,他眼睛里的精光越来越猖狂。

要说贺骁的朋友,都跟他一个德行,油嘴滑舌的。

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呢。

但贺骁比他们都好一点儿,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正经八百得像个老干部似的,他油嘴滑舌又轻佻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展现。

而且又仔细想想,贺骁的朋友们性格都差不多,风趣幽默,但贺骁一点儿都不幽默,好像完全没有幽默这项功能。

许心意被方子的话给逗乐了,不禁莞尔一笑。

方子眼睛都看直了,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贺骁最烦方子这四处发情的样儿,跟个泰迪精似的,方子那眼神他真是太熟悉了,就宛如狩猎时,锁定目标,蓄势待发。

草,这贺骁怎么能忍得了。

甭管许心意是不是他女人,就算是侄女的身份,也不能让方子给惦记上,方子在男女感情这方面,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渣男。

贺骁往许心意面前一站,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许心意护在身后,挡住方子那炙热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推了方子一把,脸色阴沉沉的,说的话十分不近人情:“再看,老子眼珠子都给你抠出来!别见谁都发骚。”

方子知道贺骁是护短了,也没在意,调侃他:“哎哟喂,你这叔叔保护欲这么强呢?看几眼都不行,太欺负人了。”

方子指了指其他人,把锅推给别人:“你看看他们,都在看,你怎么不说他们!我可委屈死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说着说着方子就撅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儿。

贺骁眼角猛抽,这个脑残。

其他人莫名其妙背了锅,纷纷要来揍方子,方子连忙认怂。

这个包厢重新装潢过,也扩大了面积,有游戏区域,也有棋牌区域,也有吧台。

大家伙儿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

这一小插曲也算是过去了,但是在许心意这儿就过不去了,她忽然想起来在爆炸那天她在后座看到了几盒营养品,她当时没多想,好啊,原来那天背着她出去见杨曦了,杨曦表白的事儿居然敢不上报组织!

气爆炸了。

就算贺骁拒绝了杨曦,她还是生气,杨曦这女人怎么这么烦人!

贺骁让她少喝酒的时候,她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喝了几大口,就跟灌水似的,咕噜咕噜一通下肚。

贺骁吃瘪,瞬间憋了口气,无处可发。

很nice,给老子等着!等回去了,看他怎么收拾她!甭说叫爸爸了,叫爷爷都没用。

“心意啊,处对象了没啊?”方子坐在许心意斜对面儿,晃了晃玻璃杯,浅浅的抿着酒,随口闲聊。

陈毅跟方子坐在一起,陈毅见方子这架势,莫不是真打上主意了?那贺骁估计得把他给揍残。

陈毅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方子,状似无意的轻咳了一声,眼神警告了方子。

然后两人眼神交流。

陈毅:别打她主意,相信我,你会死得很惨的。

方子:冤枉啊我!我对天发誓,就纯属瞎问,骁哥侄女,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啊。

贺骁倒没什么反应,淡然处之的喝着酒,实际上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许心意的回答,而且也自信满满,量她也不敢说没有。

结果许心意的回答是:“没有,我单身。”

“!!!”

贺骁感觉下肚的不是酒,而是炸药,他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似的。

可以可以,非常nice,说得好!

另外一个人突然开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说我咋看你这么眼熟呢,原来你是国民女神啊!”

许心意有些赧然的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什么国民女神?”方子问。

“你玩儿过的小明星也不少啊,都不关注娱乐圈新闻吗?心意是新一届的国民女神。”

方子连忙强调:“诶,别用‘玩儿’这么低级的字眼来形容我曾经轰烈的爱情。”

“呵呵呵呵,真想给你一搐子。”冷笑。

那人懒得搭理方子,又扭头看许心意,八卦的问道:“你不是在跟那个叫顾子修的小白脸儿处对象吗?”

许心意一听这称呼,忍不住又乐了下。

(求顾子修的心理阴影面积)

贺骁见许心意笑得那么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五光十色的灯光下,轮廓分明的面容略紧绷阴沉。

提到顾子修那娘炮这么开心?

想起了在微博上看的,在许心意住院期间,顾子修天天都守在医院,端茶递水的,体贴入微,许心意出院那天,据说还推了通告去接她出院,微博上又是一阵轰动。

那热搜上写的标题,那些动图,就连他看了都快信他们俩才是一对儿了。

后槽牙磨得咯咯响。

那小子,看来口头警告真的不够!

“你吃啥呢?嚼得梆梆响。”方子不解的看了眼贺骁。

贺骁面色很淡,但目光却寒冷如霜,不耐烦的撇了眼方子:“嚼冰块儿,不行?”

“行行行,咱这儿冰块儿最不缺,嚼完了我让服务员再给你来一桶。”方子打趣道。

贺骁哼笑了声,骂道:“滚你丫的。”

“没有,我们只是在炒作,工作需要。”许心意澄清,虽然在赌气,但还是不能让贺骁误会了。

方子好奇的目光在许心意脸上转来转去,下意识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这个问题,让贺骁提起了点儿精神,问得好。

不过他面色依旧平静,毫无波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慵懒闲散的坐在沙发上,握着酒杯优雅的浅抿,一副事不关己若无其事的姿态。

许心意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余光瞥了眼贺骁,手撑着下巴,又白又细的手指在脸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悠悠然然的开口:“我的择偶标准啊,首先对方得高,我也想要有个萌萌的身高差,但我这身高,对方至少得一米九吧,我还喜欢身材好的,腹肌什么的,至少得七八块儿,还有肤色,不能太白,我不喜欢白白嫩嫩的,但也不能黑成炭啊,所以小麦色就正好,嗯....头发呢,板寸最好,我就喜欢那种干净利落的,又man又有男人味,最主要就是,得帅!五官要正,硬气。”

陈毅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就差没说出贺骁的大名了。

贺骁也在暗自窃喜,之前的火气瞬间一扫而空了。

哼,臭丫头片子,算她识相!

方子听得入神,可也忍不住暗自吐槽,这要求,还挺高。

不过无意间瞥了一眼闷头喝酒的贺骁,嗯???

方子一咧嘴,故意开玩笑:“我看你说的这一大堆要求,也就咱骁爷符合了,你该不会看他看得审美疲劳,就照他这样儿找对象了吧?”

许心意像是听了多大的笑话似的,翻了个白眼:“才不是呢!他?不行的!”

然后扭头看着贺骁,

贺骁感觉到她的目光,终于肯正眼看她。

“他可是我叔叔啊。”许心意弯弯眼睛,露出一抹饶有深意的微笑,似挑衅,但又一脸纯真与无辜。

第88章 干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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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敢说你不舒坦?

贺骁一折腾起许心意,就折腾到了傍晚。

可晚饭时间快到了,今天出门前崔素华就让他早点儿回家,他又忘了买手机,崔素华联系不到他又会瞎担心。

而且贺明清估摸着也回去了,贺明清的时间观念强到令人发指,迟到一分钟都不行,要是他晚回去那么一会儿,估计会被贺明清给念叨死,指不定又说他去鬼混去了。

可是跟许心意分开了这么些天,可让他想得紧呐,一抱住就不舍得撒手,特别是在缠绵之后,就更不想撒手了,就想抱着她睡到地老天荒。

抱着她赖了几分钟床,贺骁立马就松开了她,穿衣服起床。

不过他起床倒是利索,说起就起,完全不拖泥带水的,但是许心意就不一样了,就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翻去,哼哼唧唧半天,死活不肯起。

“我不想吃饭,也不想动。”许心意将自己裹成了粽子,脸在被子里埋了一半,就露一双惺忪迷离的大眼睛在外面,说话的时候,半磕着眼皮,仿佛下一秒就能立马睡过去。

贺骁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他坐在床边,手伸过去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不吃饭怎么行?”

许心意现在正困着呢,起床气正大着呢,就是不想让贺骁碰,她脸一歪,赌气似的躲开了,秀眉皱得紧紧的,很是不耐烦:“少吃一顿又不会死。”

贺骁正准备说话,许心意的手机就响了。

她烦不胜烦,将被子猛的拉过头蒙住,然后在被子里胡乱翻腾,蹬腿踹被子。

这时候谁都不想理,完全不想动,只想睡觉,困死了。

贺骁看她那样儿,哑然失笑,无奈的轻摇了摇头,然后从许心意的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崔素华打来的。

他用手机戳了戳那软乎乎的一团,紧接着被子就又被裹紧了一点。

铃声就在她耳朵边上狂轰滥炸,许心意整个人烦躁得无法言喻,“把电话挂了,吵死了!”

贺骁将手机拿开了一些,只不过依旧没挂,继续秉着懒洋洋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未来婆婆,确定要挂?”

“什么鬼?”许心意都又快睡着了,贺骁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实,她就跟在做梦似的,听得不真切。

反射弧忒长,迟钝了好半天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拉,然后整个人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

一听是崔素华打来的,心中的火气像是被一盆水给瞬间浇灭了,完全发不出来火,听到贺骁说那句“你未来婆婆”,她心里头还甜滋滋的,说不出开的开心。

所以立马就掀开被子,一把夺过贺骁手中的手机,赶在自动挂断前接听了:“喂,奶奶。”

她说话前还刻意清了清嗓子,掩藏住声音中惺忪的睡意。

“心意呀,还没忙完吗?晚饭快好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崔素华的声音向来温柔,像水一样,连带着许心意的声音都不由自主放低,变轻起来:“我马上忙完了。”

“好,那你给你叔叔打个电话问他还回来吃饭不,让他买手机他也老半天不买,找都找不到他,不知道又去哪儿鬼混了。”崔素华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听得出来其中崔素华对贺骁的担忧。

然而贺骁听到“鬼混”两个字,一头黑线,不爽的抿起唇。

真的是自从谈了恋爱过后,自己的黑历史老被翻出来,还是当着许心意的面儿翻,真的觉得很心虚,毕竟自己之前确实浪,就怕许心意嫌弃他可咋整。

烦得慌。

贺骁俯下身去,整个人虚虚的趴在了许心意的身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细细密密的轻啃着她的肩膀,紧接着又转变成轻柔又火热的吻,一路吻下去。

本来就是缠绵之后,所以被子里的许心意什么都没穿,身体光溜溜,滑嫩嫩的,可方便了贺骁占便宜,别提多高兴了。

“叔叔就在这儿呢。”贺骁闷闷的坏笑了声,声音压得极低,这个音调只有她能听见。

情侣间的耳鬓厮磨,只剩缱绻,霎时间,升温了整个室内的温度。

许心意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他别乱来。

“好,我问问他。”紧接着许心意忍着贺骁带来酥麻的异样反应,软软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你能不能别老动手动脚的?”许心意握紧了拳头,砸了砸贺骁的背,嗔怪道:“你就闲不下来吗?”

贺骁非但没老实下来,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手彻底伸进了被子里,肆无忌惮的摸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简直理直气壮得很:“我不对你动手动脚,对谁动手动脚?”

“我告诉你,要是哪天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了,你就该有危机感了。”说完还很傲慢的哼了一声。

“.....”许心意冷漠的笑了笑:“意思就是你有别的女人了呗?”

她使劲儿几下把牛皮糖似的他给扒拉了下来,虽然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可是这温柔背后藏着刀,贺骁被她那带刺又冷漠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吗的,一秃噜嘴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贺骁立马否认。

许心意冷笑,不吭声。

“老子这辈子就只会你这么一个女人,反正你踹都踹不走我了,宝贝儿。”贺骁的语气那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一边说一边抱得许心意更紧,就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了似的,不舍得撒手。

要说贺骁甜言蜜语的本事,那可谓是满级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情话的?

把许心意哄得心花怒放的,都找不着北了。

“得了吧你。”虽然嘴巴上嫌弃着,但是嘴角却不可自抑的上扬,“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打车,我们一起出来,又一起回去,他们该怀疑我们俩了。”

贺骁终于舍得将脑袋从她的肩窝里抬起来,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毛下垂,遮住了幽幽的瞳孔,两人的鼻尖似碰非碰,呼吸交缠,明明是缠绵悱恻的气氛,但是贺骁的脸色却严肃得很,霸道得完全不容商量:“不行,一起回去,打什么车!怀疑就怀疑了。”

“你不怕吗?”许心意有所顾忌。

虽然她很希望他们的恋情能摆上台面,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像偷情似的。

但是她同时又很怕贺明清和崔素华知道,估计到时候,贺家会闹得鸡犬不宁,她其实最怕的就是,他们不同意,然后强行逼他们俩分手。

“怕个屁。”贺骁回答得云淡风轻,这态度,完全是无所谓,吊儿郎当的,要多痞就有多痞。

简直都要拽上天了。

既然贺骁都这么说了,许心意也欣然接受了,别别扭扭的显得还挺矫情的。

贺骁也不乱摸了,再摸下去,就该回不去了,哎~

许心意是纯粹的起床困难户,浑身上下瘫软得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穿个衣服都懒得动,最后只好贺骁亲自上手了,就跟多了个闺女似的,给她洗澡穿衣服,喂她吃饭等等....

“你自己倒是舒坦了,我都要散架了。”

贺骁给许心意穿衣服的时候,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脸登时红了,娇嗔的嘟囔了一句。

声音很小,或许连她自个儿都听不太清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贺骁却将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怎么就我舒坦呢?你敢说你不舒坦?明明叫得比谁都欢。”贺骁被逗乐了,不过她要是敢说一句不舒坦,那成啊,都甭回去了,他给她做到舒坦为止。

毕竟要服务周到嘛。

许心意不说话了,就红着张脸,鼓着腮帮子在心里闷声吐槽,怂了怂了。

腿实在软得厉害,走路都打颤,贺骁就只好把她给抱上车。

她困乏得很,为了回去有精神应付贺明清和崔素华,她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寻思着补补觉。

可又有人来撞枪口了,电话响个不停。

许心意心中的烦躁又排山倒海似的卷土重来。

不过想到万一又是崔素华打来的呢,所以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王姐。

“喂,王姐,有事儿吗?”她有些不耐烦的问。

“心意啊,我跟你说,冯导有个戏指定要你拍,我看了看,剧本不错,而且.....”

“王姐,我都说了我最近接不了任何工作,情况特殊,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姐话都还没说完,许心意就出口打断。

这段时间王姐老时不时的“骚扰”她,让她出席什么什么活动,让她参加什么什么晚会,让她拍什么什么广告,都拒绝n次了,下次还是要来跟她说。

哎,头疼。

“我知道你情况特殊,但你听我把话说完呀,冯导这次是个军旅片儿。”

“嗯?”

一听说是军旅片,许心意可算是提起了点儿精神。

“冯导知道你叔叔是军人,所以指定要你拍,毕竟你是军人家庭出身嘛,我说了你不接吻戏、亲密戏,他说这部剧没有亲密戏,完全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然后呢?在哪儿拍?”许心意随口问了一句,停顿了几秒,又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男主是谁?又是顾子修?”

许心意这么一问,看似专心开车,实际全神贯注的听着她打电话的贺骁,慢悠悠的侧了侧脸,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许心意,眼神有些冷,还有浓浓的危险气息。

许心意被他看得头皮一麻,心里唏嘘,又被他给压一头。

“不是他,他是男二,跟你没感情线,放心吧。”实际上,这部剧的男二不打算让顾子修出演,但是顾子修听说是找了许心意做女主,他想拿男主,但是男主并非初来乍到,背后好像有后台,所以顾子修抢不过来,就知道拿了男二。

“嗯。”

虽然挺动心的,想拍,但是贺骁可能不会同意她去拍戏....

“不过啊,冯导为了让演员们更能将角色塑造得真实、有血有肉,有一个要求,也只有这一个要求。”王姐支支吾吾的补充了句。

“什么要求?”许心意忍不住有些好奇。

“就是在开机前,所有演员必须要去部队参加训练,为期一个月。”王姐顿了下,又说得更白了一点:“就是跟军训似的,吃住都在部队,每天跟军人一起训练,你看看,能接受吗?”

许心意听到这要求,倒不是很惊讶,反而期待的问了一句:“在哪个军区?”

“你说在哪个部队?冯导都指名要你演了,还能跟你身边的人脱得了关系?”通过许心意的反应,王姐就知道许心意肯定是感兴趣,也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了,所以她连忙说道。

哦~

贺骁所在的军区啊。

第90章 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听说在贺骁所在的军区,许心意的心更加动摇了,蠢蠢欲动。

“嗯,微信聊吧。”许心意能察觉到贺骁那审视的眼神时不时的扫在她身上,压迫感十足,她也不敢说得太直白,所以便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也不等王姐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抓在手里,她逼自己尽量做到神色自若,淡定的望向窗外,将贺骁忽视。

她以为她不吭声,就能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贺骁收回余光,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的路况,也不跟她磨磨唧唧说些废话,言简意赅的吐出三个字,命令道:“不准去。”

许心意没回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完全将贺骁的话充耳不闻,假装专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实际上,她整个人都有些如坐针毡,甚至是如芒在背。

因为她能感觉到贺骁又在冷飕飕的看着她。

然后紧接着车子就放缓速度,开到了路边,停驻。

许心意咬了咬嘴唇,她这才慢慢悠悠的转过头,一脸狐疑的看着贺骁:“你停这儿干嘛?”

“甭跟我演,没用。”贺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随意又慵懒,说话时,微微垂着眼帘,眼尾下挑,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心意,沉吟了几秒,他忍不住抬起另只手,伸过去捏住她的两腮,轻轻一捏就捏成了花栗鼠。

他直接开门见山:“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先不说她拍戏有没有激情戏这事儿,就说这些日子发生的那些危险,他能让她出去?

“不是,这次是个军旅片,王姐还说没有亲密戏,都跟我保证过了,你上次都发那么大火了,谁还敢碰我。”许心意见也装不下去了,所以便全盘托出,如实说道。

“这不是有没有亲密戏的问题。”贺骁拧起眉,严肃的板着脸。

“可我不能一直老跟你呆在一起呀,你假期都快结束了,你回部队了,那我.....”

“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呆在一起了?栽你面儿了还是怎么着?”贺骁不耐烦的打断,脸色越发难看。

他就纳了闷了,什么叫不能跟他一直呆在一起?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呗?这话听了他能高兴得了?

所以这一下子脾气也就上来了,冷声说:“你要不想跟我呆一起,你就在这儿呆着,反正要么在这儿,要么回部队,你自个儿掂量。”

现在什么情况了,她还到处瞎转悠,他不在她身边,他就担心她出事儿。

说实在的,要说雇几个保镖在她身边儿,他也依旧不放心。

他眸中没有半点温度冰冷得仿佛蕴着寒冰,许心意见他突然变了脸色,连语气都这般疏冷。

好久没有见过贺骁这幅样子了,倒是把许心意给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发这么大火。

自从交往了过后他都嬉皮笑脸的,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她,突然间这般冷漠,许心意实在是手足无措,慌得不行。

于是她连忙凑上去,抓住他紧实的胳膊,撅着嘴巴,声音软软甜甜的,解释道:“我怎么会不想跟你呆在一起?!我就是想跟你呆在一起所以才愿意接这部戏的啊,王姐说在开机前,要去部队里训练一个月,这样我就有正当理由见你了啊,不然我突然堂而皇之的住在部队,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其实她从来都不怕别人说闲话,别人说什么她完全都不在乎,说白了,她压根儿就没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这段日子,她跟贺骁回北京军区大院儿住,虽然他们表面上说都是一家人巴拉巴拉的,实际上贺明清明里暗里的旁敲侧击过很多次让她别跟贺骁太近了,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也长大了,再跟贺骁那么亲近就很容易让别人误会,说三道四。

老人家的思想观念本来就封建保守,也十分在乎声誉,而且贺明清向来德高望重的,哪里接受得了别人说三道四。

一起回大院儿就不说了,好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两个老人家也正常,但是贺骁一走她也跟着走,跟着回部队去,那贺明清还不得念叨死?

而且他们都知道她有工作,这可倒好,工作都甩在一边儿了,跑去部队里跟贺骁腻歪在一起。

这样的话,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看出他们俩之间这点儿小猫腻了。

然而贺骁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倒是那一句“正当理由”把他的火气全给点燃了。

好一个正当理由!说得他俩的关系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光明正大的谈个恋爱,被她说得就跟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似的。

之前贺骁拒绝许心意时,的确是说过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她也说过,不告诉别人,他们偷偷交往就好了。

但他TM敢对天发誓,他从来都不怕别人说东道西指指点点,他当初那样拒绝她,纯属就是借口。

现在她还真是听话,说到做到,跟他干啥事儿都偷偷摸摸的。

以前为了勾引他,跑回来住就不堂而皇之了?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现在怕了?

他都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他兄弟们了,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贺明清和崔素华。

他变着法儿的想把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结果她呢?变着法儿的想怎么隐瞒起来。

靠,他贺骁这辈子就没被人嫌弃过。

吗的,这胸口正烧着一把烈火,越烧越旺,烧光了他的理智,也没心思去琢磨她话的意思,也没注意到她说的去部队训练的事儿,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被凛冽的寒气渲染得愈发紧绷,他毫无眷恋的收回视线,连余光都不带给许心意的,重新启动了车子,声线冰冷,但也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姿态:“随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车子重新驶上车道,涌入川流不息的车流。

贺骁这沉默冷淡的态度,许心意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别看平时她老对贺骁使小性子,总是他来哄她,实际上她也只是闹着玩儿,也知道他不会生气,可是当他生起气来时,她还是会觉得害怕,会觉得恐慌。

特别怕贺骁生气,怕他不理她了。

“贺骁。”许心意侧了侧身子,正对着贺骁坐着,前半身倾过去,手亲昵的挽上他的胳膊,柔软的身体像水蛇似的缠上他,声音娇滴滴的,撒娇道:“骁哥哥,你不要生气嘛。”

在床上的时候贺骁总是花样百出,一会儿让她叫哥哥,一会儿又让她叫老公,她总是难以启齿,但是被他“逼迫”得不得不叫。

但现在这属实是第一次主动叫他骁哥哥。

本以为这样哄他,他肯定不会生气了,结果这一次他倒能稳住,不论她如何撒娇,他最后依旧能面不改色的抽回胳膊,不咸不淡的说:“别乱动,在开车。”

说话时,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冷漠得仿佛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许心意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完了完了完了,贺骁这回连哄都哄不好了。

许心意的手被他给拿开,就那么僵在空中,恐惧慌乱的同时,心还一点点冷却下来,他怎么能这样儿对她呢?

委屈肯定是有的,可是也知道贺骁是真的生气了,她这时候要是再向他闹脾气,万一他更烦她了呢?要跟她分手可怎么办?

所以许心意就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了,甚至不敢乱动一下。

气氛沉寂,两人谁都不曾说过话。

许心意煎熬了一路,心里慌得无法言喻,在想该怎么办。

车子开进大院儿,停在了院子门口,车一停稳,贺骁就率先下了车。

许心意正在走神,没有察觉到已经到了大院儿,所以就呆愣愣的坐在车里,两眼呆滞的想着事情。

直到听到了贺骁的声音,她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愣着干嘛?等我抱你呢?”

许心意一抬眼,贺骁已经在十米开外了,站得直挺挺的,挺拔如松,寒风凛冽,但却撼动不了他半分,不过那幽暗的眸中,眸光却如这寒风一般,刺骨冷冽。

许心意心里头不是滋味得很,那么凶干嘛?

肚子里的委屈越来越浓,她神情黯然,垂着眸,微抿着唇瓣,拉开车门,下车。

慢慢悠悠几步走进院子,她掀起眼皮看了眼贺骁,他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扭扭捏捏得不敢抬头。

可是又觉得不甘心,怎么能被他压成这样儿呢?

而且还是得想办法哄哄他才行!

许心意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

然后,脚下故意一崴,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就在要摔倒在石子路上,与鹅卵石来个亲密接触时,十米开外的贺骁,一阵疾风似的奔到了许心意面前,接住了她,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

殊不知,这一幕,落入了崔素华和李阿姨眼中。

崔素华也是听到了贺骁的声音,所以这才急忙出来接他,饭都做好老半天了。

可恰恰看到了许心意踉踉跄跄要摔倒之际,贺骁快如疾风的奔过去抱住她,他将她搂入怀中,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隔得太远,听不到,但是贺骁脸上的那一抹担忧和紧张倒是浅显易见。

许心意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嘟着嘴说了一句话,然后贺骁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李阿姨就站在崔素华身旁,看到不远处的那亲密的一幕,不禁替他们俩担心,他们俩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心意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要不是拉她一把,她得摔成什么样儿啊。”李阿姨见崔素华一直紧盯着贺骁和许心意看,心里难免不安,于是便随口的说了句,缓和气氛。

“她那丫头,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崔素华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李阿姨搓了搓手,心里犹豫不决。

看了眼贺骁和许心意,又看了眼崔素华。

随即状似无意的问一句:“哎哟喂,太太,您还真别说,这心意和小骁站一起,真搭,郎才女貌的。”

第91章 男人越老心眼儿越小

贺骁在许心意要摔倒前健步如飞奔过去接住了她,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

许心意心里正窃喜着,看来这招真的屡试不爽,不管他有多生气,在看到她有危险时,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她,她抿着唇偷笑,心里甜滋滋的依偎在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

心里琢磨着,这时候就该立马趁热打铁再软声软气的好好哄哄他,他肯定就不会再生气了。

许心意撒娇的话都到嘴边了,结果下一秒就被贺骁给堵回去了。

“长着眼睛干嘛使的?不知道看点儿路?这都能摔,你也是厉害!”

他的胸膛坚硬,却又不失温暖,他抱她时的力度,是那般强势,却又不失温柔,就像是情侣间甜蜜的温存依偎,但他一开口,所有甜蜜温情的气氛全然被搅碎,训斥的话语是那般不留情面,简直把许心意当小孩子训了,许心意羞恼得脸通红。

直男真的太可怕了,生气的直男更可怕,说话要多直接有多直接,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完全不给她留点面子的。

要不是见贺骁真的生气了,她能忍?

很好很好,她许心意不要面子的!她许心意就是这么怂!她许某人就是个纸老虎!是她许某人卑微了!

她深吸了口气,将已经堵上嗓子眼儿的委屈还有幽怨活生生给咽进了肚子里,一双黑亮亮水汪汪的眼睛露出无助又可怜的眼神,昂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贺骁,声音弱弱软软的:“我实在没劲儿了,走不动。”

许心意的眼睛本来就不属于那种黑白分明,而是朦朦胧胧的迷离,只要稍微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来,就跟含了水珠似的,晶莹又明亮,看得贺骁心里一阵悸动,最受不了她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了。

心里的火气差一点儿就被她眼里的水给扑灭了,但是这一次她属实太气人了,他可没那么容易消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还是不能把她给委屈了,作为个男人,作为个男朋友,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

贺骁敛下思绪,二话不说直接微微弯下腰身,正准备将她抱起来,看了眼她的腿,光溜溜的。

又皱了皱眉。

就搞不懂这些个小女生了,好好的裤子不穿,穿什么屁光腿神器,非得冻出病来才甘心?

贺骁这人也够怪的,只要心里头有火,就看哪儿都生气,一个光腿神器就又让他的火气给上升了一个度。

在她出门前他不让他这么穿,她死活不听,还说不冷,非要穿非要穿非要穿。

臭丫头片子,一点儿都不听话!

他将她大衣的扣子全都扣上,遮住了一半的腿,然后这才将她打横抱起,眼睛看着前方,语气生硬又冷冰冰的问了句:“冷不冷?”

一将她抱起来,许心意的胳膊就顺势搂上了贺骁的脖子,上半身密不可分的挂在贺骁的身上,头枕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声音从胸膛里震出来,格外低沉磁性,深入人心。

许心意摇了摇头,乖巧的回道:“不冷。”

但贺骁却冷哼了声,“屁话张口就来,穿这么点儿还不冷?”

“.....”

又被贺骁给呛了,许心意还被呛得无话可说,因为确实有些冷,但为了好看,她不怕冷!!!!!

但这贺骁是真的吃炸药包了还是怎么着?

跟个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许心意又无语又委屈。

“果然男人越老心眼儿越小。”许心意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小声嘟囔了一句。

“甭嘀嘀咕咕,要说就大点声儿说,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话音刚落,贺骁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头顶飘进了耳朵里,许心意当真是低估了贺骁的听力,简直太夸张了,她的声音小得连她自个儿都听不太清,结果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下意识抬起眼皮看了眼贺骁,然后猝不及防跟贺骁的目光一撞,他也正垂眸看着她,目光凉薄也沉静,但许心意就是被看得头皮发麻,她又心虚的磕下眼皮不敢看他。

然后尬笑了一声,一副无辜又天真的口气,娇娇嗔嗔:“我说,果然男人越老,心眼儿越好。”

许心意讨好的本事儿可不是吹的,她收紧胳膊,将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下巴蹭了蹭他的颈窝:“你看呀,我都惹你那么生气了,你还是在我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简直就是天使啊,是因为爱吧,对不对?”

贺骁没吭声,又哼了声,调调怪怪的。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许心意继续不遗余力的撒娇。

就在要亲上去的时候,贺骁的下巴忽然抬了下,躲开了她的吻,语气未变,依旧淡淡的:“别乱动。”

许心意被他这抗拒闪躲的动作弄得一怔,说不受伤那就太假了,他居然亲都不让她亲了?

果然,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许心意讨好也是有尺度的,她也是有底线的,她都做了一路的舔狗了,歉也道了,娇也撒够了,姿态已经卑微到尘土里了,结果他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冷漠!

许心意也有点儿生气了,觉得自己特委屈!

臭男人,小气死了!一点气度都没有!

许心意也闹起脾气了,“放我下来,不要你抱了。”

贺骁不理,充耳不闻。

“我不要你抱了!你放我下来!”许心意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分贝,双腿还在空中蹬来蹬去。

贺骁非但不松手,反而还抱得更紧,压低声音命令道:“嚎什么嚎?老实点儿!”

许心意张着嘴巴刚准备跟他作对似的继续嚎,就听到了崔素华的声音:“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欺负人呢?看把咱心意给气的。”

冷不丁听到崔素华的声音,许心意吓了一大跳,惊恐的扭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素华还有李阿姨。

突然又灵光一闪,想到了贺骁刚刚躲避的那个动作,难道他是看到了崔素华在门口,所以才躲开的?

她懊恼万分,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刚才全部注意力都在贺骁身上,没往别处看,怪她怪她。

然而贺骁的确是因为崔素华在看他们所以才躲开的。

虽然他是打算公开他们彼此的关系,可是突然让崔素华看见,崔素华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本来老人家身体就不好,所以不能太突然了,得慢慢来,得循序渐进,所以他才躲开了许心意的吻。

“我哪儿敢欺负她,向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贺骁耸耸肩,一副无辜的受气包样儿,但又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许心意脸都红了,毕竟刚才确实太凶悍了。

这会儿声音柔下来,“叔叔,放我下来吧,我腿不疼了。”

“刚不是疼得直吆喝?”贺骁拆台。

许心意脸涨得更红,恨不得把贺骁给撕个稀巴烂!

“行了行了,别斗嘴了,快进屋去,这外边儿多冷啊。”崔素华拍了拍贺骁的肩膀,无意间看到了许心意的腿,乍眼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立马一惊一乍的喊了声:“诶哟喂,大冷天儿的你怎么光着腿!不要命啦!”

“这是袜子!”许心意连忙揪了揪光腿神器,展示给崔素华看。

贺骁立马接茬儿:“您可别说她了,反正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许心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真的不冷。”

“她最会的就是狡辩!”贺骁继续补刀,

许心意忍无可忍了,手悄咪咪的挪到他腰间,狠狠的拧了拧!!

贺骁这才没继续吐槽了,抱着许心意进了屋。

崔素华看了眼他们的背影,思绪万千。

刚才李阿姨那么说,她莫名觉得,或许不是空穴来风?要不然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么一茬儿了?

“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崔素华将李阿姨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李阿姨被一问,懵了一瞬间。

刚才就纯属想试探一下崔素华,看她咋想的,可没料到,崔素华会反问回来啊。

“太太,我能知道啥啊?”李阿姨被崔素华那审视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她一直搓着手,干笑了几声:“这不是随口聊聊吗?要是他俩不是叔侄,您看,男俊女美的,是不是挺登对儿啊。”

崔素华想了想,也对,李阿姨就是一个管家,她能知道什么大秘密。

“他们俩就是叔侄!要成了一对儿了这不就乱了套了?!这话你可别瞎说,要让老贺听了去,又有他说的了!”崔素华一脸严肃的提醒着李阿姨。

老一辈人的观念都封建,贺骁和许心意的关系一旦定格,就不能改变了,要是像李阿姨说的,成一对儿了,那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李阿姨连连点头应道。

*

许心意知道自己的光腿神器遭受到了众人的不满,所以她一进屋就上楼换了套衣服。

众人纷纷入席,就差了贺明清。

饭吃到一半,不知道怎么的小腹痛起来了,姨妈如期而至,李阿姨给她熬了一碗红糖水,喝了过后她就上楼休息了。

贺骁虽然跟许心意闹了矛盾,可还是心心念念着她是不是痛经痛得厉害,许心意体寒,来例假总是痛得死去活来的。

他心不在焉的吃着饭,速度也很快,想快点儿吃完上楼看看她。

崔素华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食物,看了几眼贺骁,贺骁藏得深,看不出他此时的魂不守舍。

崔素华酝酿了半响,这才问道:“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给我们见见啊?”

贺骁掀起眼皮看了眼崔素华,漫不经心的回答:“过段时间吧。”

“你啊,都是有对象的人了,就别跟心意太亲近了,人家女孩儿要是知道了,该误会了。”崔素华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今天看贺骁和许心意关心好得让人多想,实在忍不住要提醒一下他,给他敲敲警钟。

“而且心意以后也是要找对象的,你跟她太亲近了,那别人该怎么想?谁还敢追求她?”

贺骁倒是吊儿郎当的咧嘴乐了一下,完全没把崔素华的潜台词听进去,语焉不详的说了句:“放心吧您,我家宝贝儿乖着呢,哪能吃醋。”

“至于侄女嘛,她那脾气,可真没人能受得了她。”那可不,只有他能受得了,他惯出来的,当然也只有他能受!

贺骁实在没心思跟崔素华打太极,一门心思全在许心意身上了,他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然后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您慢慢吃,我眯会儿觉,打一下午牌,胳膊还真有点儿酸。”

贺骁步伐从容,不慌不忙的上楼,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但脱离了崔素华的视线,他就加快了脚步,走到许心意停下,轻轻的打开门,走进去。

本以为许心意这会儿肯定是在床上疼得滚来滚去,然而并没有!

她睡得酣甜。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

虽然气还没消,但是看她这乖巧的样子,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替她掖了掖被子,又看着她姣好的睡颜走了会儿神,这才起身离开。

*

许心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她看了眼时间,在床上滚了几圈,犹豫了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贺骁,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还想不想好了!

于是立马下床,蹑手蹑脚的穿过走廊,这一次倒没左顾右盼,因为笃定老人肯定睡着了。

说来也巧,偏偏她放松警惕的时候,正赶上崔素华口渴下楼倒水喝。

在路过二楼的时候,崔素华看到了许心意的人影,就多留意了几眼,没料到还看到了她走进贺骁的房间

第92章 出大事儿了

崔素华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她还特意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走廊上的那抹高挑纤长的身影,轻车熟路的走进了贺骁的房间。

就算走廊上的光线昏暗模糊,但是透过那明明灭灭的壁灯光线,崔素华确定,那就是许心意。

崔素华心一惊,这大半夜的,她怎么会去找贺骁?

那些不好的念头几乎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是第一反应。

可是崔素华又立马摇了摇头,将那些画面给挥走,似乎是太荒谬,所以觉得不可能,崔素华还反省了下自己,人家心意不就是进了下贺骁的房间吗?怎么能想得那么坏呢?

不过崔素华的脚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似的,她心里想的是下楼去,该干嘛干嘛,然后上楼睡觉,可是身体却一动都动不了,就那么愣愣的站在拐角处,直勾勾的盯着贺骁的房间,像是在等许心意出来,来证明,她没有想多。

想着,万一许心意是去找贺骁借东西?

可等了半天,许心意都没出来。

崔素华开始有些慌了,她的脚开始不听使唤的往前走,这身体完全就像是被操控了,完全自控不了。

走到贺骁门前停下,然后像做贼似的,在门口偷听。

可是太隔音了,所以崔素华就半蹲在地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了老半天,就听见模模糊糊的说话声,是许心意的,贺骁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听不清在说什么。

*

房间内。

许心意进了贺骁的房间,房间里就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氤氲,但贺骁并没有睡觉,甚至连被子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叠成豆腐块儿,工工整整。

许心意环视了一圈,都不见贺骁的人。

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出去浪了?跟别的小妖精?

该不会一生气就要绿她?

正在许心意胡思乱想的时候,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许心意立马绕到了浴室前,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到了贺骁颀长挺拔的身影,他站得很直,花洒的水很急,冲在他的皮肤上,拍打出清清脆脆的声音。

哪怕隔着玻璃,许心意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他性感的腹肌纹理,看得许心意心痒痒的,连同水声都变得暧昧。

许心意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然后她直接拉开了浴室的门。

贺骁的身体暴露在视线中,古铜色的肌肤性感又迷人,胸肌突起,腹肌纹路分明。

吗的,这男人,身材要不要这么好!

许心意的视线从他的胸肌渐渐下滑到腹肌,然后潜意识又往下,看到了那个....她连忙抬上视线。

虽然贺骁的身体她看过了很多次了,但还是不好意思直勾勾的直视。

她紧张得视线无处安放,可贺骁倒是坦荡荡的站着,丝毫没有躲避遮挡的意思。

许心意突然闯进来,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淡定又从容。

他站在花洒下,昂起头,脸正对着花洒,水冲在脸上,他闭上眼睛,用手随意搓了下脸,手顺势又搓了搓板寸的头发,然后关了花洒。

单手抹去脸上的水,抓过一旁的浴巾,裹在腰间,漫不经心的问:“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声音轻轻淡淡,有一股说不出的魅惑,在这滴滴答答的水声中,格外好听。

“你怎么这时候洗澡?”许心意见他围上了浴巾,这才敢抬起头看他,脸还有些羞怯的红晕,问他:“你要出去?”

贺骁垂下眼帘,斜了许心意一眼,反问:“这时候怎么就不能洗澡了?”

说完,他就越过许心意,走出浴室。

头发很短,也不用毛巾擦,直接用手搓几下就干了。

又被贺骁给呛了,许心意说不上来的难受,不是滋味儿得很,他什么态度?就算是生气,这都多久了,还没气过?

许心意一口气没顺过来,所以一溜烟的走出浴室,几个大步踱到贺骁面前,昂起头,开门见山的逼问他:“姓贺的,你说,你到底是个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贺骁垂眸睨着她,表情未变,云淡风轻的反问,那样子好像是真的不懂她在说什么。

问得好!

许心意被这敷衍又冷漠的态度给气得不轻,都快炸毛了,不过也快被气哭了。

或许是自己持宠而骄吧,自从与贺骁谈恋爱过后,他就整天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随时都对她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要有多惯她就有多惯她,可现在冷不丁摆出比以前还要冷漠的态度,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心里慌,但是也很凉,太伤人了。

莫名其妙就这样对她了,她其实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招惹到他了,而且她已经很诚恳的道过歉了,他还要她怎么样啊?

行,腻了对吧?

许心意比谁都要面子,既然他都这爱答不理了,她要是再舔个脸贴上去,那就真的太没尊严了。

“没什么意思,那我们.....就这样儿吧,打扰了。”许心意的脸色冷下来,态度冷淡又客气,眼泪珠子就在眼眶里转悠,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生怕眼泪掉下来拉低她的气势,她说完徒然转身。

本来想说,那我们分手吧,但是又说不出口。

贺骁看她那样儿,懊恼万分的挠了挠头,吗的,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说分手?合着她大半夜跑过来就是来跟他说分手的呗?

就他妈很卧槽了。

许心意几乎是逃离一般往门前大步走,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

奔到门前,握着门把手。

只是刚将门拉开了一点,贺骁有力的长臂就越过她,往门上一按,“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他的手顺势撑在门上,将许心意给圈住。

许心意没有转过身,背对着他。

“你当老子是什么?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贺骁盯着她乌黑的发顶,层层戾气压下来,声音冷得宛如寒冰。

许心意也不甘示弱,哽着声音回呛了一句:“这话该我说才对。”

贺骁这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到头来还搞得自己窝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察觉到了她声音中的哽咽哭腔,贺骁皱了皱眉,命令道:“转过来。”

许心意不动,凭什么听他的?

贺骁没了耐心,单手握着她的肩膀,强硬的将她的身体给掰了过来。

只是她正对他的那一霎那,贺骁怔忪了几秒,有些懵。

许心意哭得满脸泪痕,眼泪像瀑布似的,哭得好不伤心,背对他时,他完全没料到她哭得这么凶。

“诶哟喂,我的个小祖宗,你怎么还哭上了?”

本来滔天的火气,倒是被她的泪水给整个儿浇灭了,怎么气都气不起来,还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你说说你,跟一娇滴滴的小公主计较什么?

贺骁的语气骤然软下来,许心意松了口气,但是憋忍着的委屈瞬间爆发,哭得更加厉害:“你说我为什么哭?你这么气人。”

贺骁就是一钢铁直男,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己没错,而且明明就是她气人好吗?怎么还赖他身上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哭?”贺骁在感情方面,就是一根筋,死板得很,他完全搞不懂这些小女生的脑回路,所以就很直白的问了,语气有些急躁。

然而并不知道这种直接的问法,犯了恋爱中的大忌,许心意气得脸都绿了:“不为什么!”

看吧看吧,问了又不说,要不怎么说女人麻烦又矫情呢。

贺骁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是妥协下来,也不忍心跟她赌气了,手温柔的擦了擦她的眼泪,声音低低的,恢复了以往的宠溺:“你都那么嫌弃我了,还不准我闹闹情绪,嗯?”

“你这哪是闹情绪,你分明是想和我gameover!”许心意委屈得一批。

“老子对天发誓,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我他妈宁愿死,也不会跟你分开。”贺骁为了证明自己的真诚,他还真的举起手,发起了誓。

许心意反射弧有点儿长,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话中还有一句。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明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又娇羞的说了一句:“爱你还来不及。”

贺骁犯堵了一下午的心,可算是舒坦了,他啊,就喜欢听许心意说爱他。

“还说不嫌弃我?跟我回个部队还要找个理由?说什么‘正当理由’?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夫还是怎么着?”虽然不生气了,但是想起她说过的话还是会觉得不顺心,他怪哼了声:“你道歉道歉,连错哪儿都不知道,道哪门子歉呢?”

许心意恍然大悟,原来他生气的点在这里,臭男人,真够别扭的。

“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胡思乱想的本事怎么比小女生还厉害?”许心意娇嗔的吐槽。

“哟,宝贝儿,话说出来前可得好好过过脑子,不然受罪的可是你哦。”

又被挑衅了,他必须要好好证明证明自己。

许心意这一回很主动的贴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她的手顺势缩进浴巾里。

“靠,你仗着自己来例假,老子拿你没辙是不是?”

许心意昂了昂下巴,好不得意。

贺骁哪里经得住这样撩拨,浑身燥热起来,咬了咬她的耳朵,他喘着粗气,颇有些几分咬牙切齿:“我告诉你,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然后贺骁抱起她,去了床上。

莫名其妙开始的冷战,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他们在里面缠缠绵绵,崔素华在外边儿惊得宛如遭受雷劈。

刚才门突然被拉开了一点儿,她本来就趴在门上,吓得差点儿尖叫出来,幸好立马捂住了嘴巴,本来还以为马上有人要出来,打算躲起来,可是门又突然关上了。

原本听得模模糊糊的对话声,瞬间清晰起来。

她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

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崔素华可谓是听得面红耳赤,那个心呐,咯噔咯噔响,头顶上就跟炸开了一道晴天霹雳,雷得她外焦里嫩。

这俩小兔崽子也太乱来了!反了天了!

最后她连滚带爬的站起身,直接跑上了楼。

崔素华年纪大了,稍微走快点儿都累得直喘气,更别提一路跑上去,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了。

而且当时偷听贺骁和许心意时,幸好这心理素质还算强,不然指不定当场被气昏过去。

崔素华回到房间,推了推贺明清:“老贺,老贺!你醒醒!出大事儿了!”

第93章 你们俩赶紧断了!

睡得正香的贺明清被崔素华给一通乱晃给硬生生晃醒了,他强压着被吵醒的火气:“你发什么神经!”

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崔素华更急了,直接掀开被子,又重重的推了几下贺明清,差点儿没把贺明清给推到床底下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睡什么睡!我有大事儿跟你说!”

崔素华急得声音都变哑了,血压登时高了上去,头昏昏沉沉的,冒了一额头的冷汗。

贺明清看崔素华急成了这样儿,一直不停的喘气,他瞌睡瞬间醒了,腾的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白色药瓶,匆匆倒出来两颗,正要递给崔素华,崔素华推开他的手,喘着大气儿:“哎呀,我没事儿。”

贺明清清醒了,他半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戴上了老花眼镜,全神贯注的看着崔素华,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崔素华的背替她顺气:“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我刚才不是下楼去喝水了吗?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崔素华到现在还余惊未散,太阳穴突突的跳,简直都找不到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很,也难受得不行,她长长叹了口气,又说:“咱儿子.....”

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崔素华突然卡壳了。

怔怔的盯着贺明清看,情绪不明。

“他怎么了?”贺明清困惑的抬了抬老花眼镜,“你看见什么了?”

崔素华表情突然间有些复杂,她半磕着眼皮,眼神闪烁,过了几秒她又说:“我刚才下楼去喝水,就看到有个人,我还以为进贼了,结果是咱儿子,你说说这乌漆麻黑的,我也看不清楚啊,就吓了一大跳。”

崔素华冷静下来了。

贺骁和许心意的事儿要是告诉了贺明清,那可真的要炸开锅了,鸡飞狗跳就算轻的。

而且他们的事儿暴露了,贺明清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贺骁。

贺骁可是崔素华的心头肉啊,她可舍不得让他遭罪。

反正贺骁和许心意的事儿,绝不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算要说也得当事人说。

要是她告诉了贺明清,她看见贺骁和许心意深夜幽会,那贺明清还不得当场下去当面对质,那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崔素华怕贺明清不信,她又连忙说:“大半夜的他又打算出去鬼混!偷偷摸摸的,趁我们都睡着了!”

贺明清确实有些怀疑,崔素华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啊,怎么能突然间就吆喝起来了?

他还以为天塌下来了还是怎么着。

崔素华扶着额头,喘着气,额头满是冷汗,“不知道咋了,这血压突然就高上来了,头晕眼花得很,认个人都认不清。”

贺明清连忙扶着她躺下来,“你大晚上一惊一乍的能不犯高血压?要喝水叫我一声不就得了。”

崔素华都成这样儿了,贺明清也没有多想,而且也无条件相信崔素华,她说什么他都信。

抓过一旁的杯子,作势下床。

崔素华知道他要去给他倒水吃药,连忙拉住贺明清阻止他,贺明清要是下楼去了,这要是一个万一撞见许心意从贺骁房里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甭折腾了,我没事儿,睡会儿就行了,你快早点儿休息,明儿还早起。”

崔素华躺下,也拉着贺明清躺下。

贺明清看她脸色好多了,也稍微放心了点儿,摘下了老花眼镜,关掉台灯,给崔素华掖了掖被子,明明心里心疼担心自家老婆子得很,但嘴巴上还是嘴硬,故作抱怨的口气:“明知道我要早起还咋咋呼呼个没完,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

“你说得好听,要喝水就叫你,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叫得醒才怪了!”崔素华哼了一声,回呛了一句。

“叫不醒,那你刚才咋叫醒的?”贺明清也不甘示弱。

“我懒得跟你扯,个不讲理的老东西!”崔素华向来说不过贺明清,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贺明清,气鼓鼓的骂了他一句。

贺明清也不恼,笑了笑,乐呵呵的说:“对,我是老东西,你是小东西,行了吧?”

崔素华被逗乐了,不过也没说话了,就轻轻哼了声。

(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两个老人家还是挺有情趣的)

不过这崔素华心里头还是乱得很,贺明清都开始打鼾了,她都还没睡着,实在是辗转反侧,焦虑得无法入睡。

事情咋就发展成这个地步了?

这俩兔崽子可够胆儿大的,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说起也只有叹气的份儿了。

不过崔素华决定明儿好好去问问,得把事儿搞清楚了才行。

*

贺骁和许心意完全不知老人家内心里的天翻地覆,两人只顾缠缠绵绵,你侬我侬。

就算是缠绵也缠绵不出个什么名堂来,许心意来例假了,贺骁也就摸摸亲亲,过过手瘾过过嘴瘾,做不到最后一步去。

可憋死他了。

实在难受得很,只能磨着许心意用手帮他解决了。

许心意又不会这些,全程手把手教她,其实她弄得一点儿都不舒服,她紧张得几次都给他抓疼了,但是这种感觉也奇怪————痛并快乐着。

就是她这种要会又不会的感觉,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为之兴奋。

吗的,要了命了。

匆匆一次就结束了,他还想要,许心意死活不愿意了,说胳膊酸。

他又亲又哄的,宝贝儿宝贝儿的叫,她还是不愿意。

没辙了,只能忍着了。

好苦,哎。

许心意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这屋子里暖气太足,本来温度就高,他身上也烫得跟火炉子似的,她也完全不觉得不舒服,黏得紧紧的,毫无缝隙。

贺骁身体里的火本来就没灭干净,结果她还黏他黏得这么紧,火烧得更旺,他难受得要命,那玩意儿感觉都要炸开了。

贺骁实在受不了了,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儿,摸了摸她的胳膊,然后将她拉开了一点儿,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宝贝儿,太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吧。”

刚把她拉开一点儿,她就又贴上去,胳膊抱着他精壮的腰,摇了摇头:“我还不困。”

“女孩子最好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摸得着吃不着,真的是最为折磨人的。

说真的,贺骁现在宁愿许心意离他远点儿,让他自个儿冷静冷静,不然他就要爆炸了。

许心意反应再迟钝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走吗?还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许心意脸色一垮,立马松开了贺骁的腰,然后掀开拢了拢身上的睡衣,作势下床:“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了!”

贺骁一急,一把将她拉回来又抱住,连忙解释:“我的小心肝宝贝儿,我怎么会不想看见你呢?”

“那你老让我回去,是什么意思?”许心意故作挣扎的挣了几下,立马换来贺骁更紧的拥抱。

贺骁隐忍得太阳穴直跳,连额头的青筋都暴起,耳朵通红,喉结滚了滚,吞了吞唾沫,嗓音被唾液润得稍微清透了些,他喘了几口粗气:“我难受,抱着你,更难受。”

他怕许心意不信,抓住她的手,碰了碰滚烫的某处。

许心意被烫得手一颤,其实她早就感受到了,但她也没多想,还以为过会儿肯定就好了。

贺骁的眼睛里都布起了红血丝,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他说他难受,也不像是装的。

许心意于心不忍,心疼得厉害,最后手又探上去,羞怯的说:“那我.....再帮帮你?”

贺骁眼睛骤然一亮,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好好好,宝贝儿真乖。”

立马翻身压住她,握住她的手。

可许心意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手又往回一缩,“你先答应我拍戏的事儿,我就帮你。”

“这事儿咱明天再说成不成?”贺骁急得满头大汗。

“不行!你先答应我!我去拍戏还不是为了你呀,我就是为了去部队才接这部戏的。”许心意将手背到身后。

贺骁深吸了口气,正色了几分:“抛开拍不拍戏不说,训练你这小身板儿能受得了?”

太苦了,他是不想让她遭罪,本来就是一娇滴滴的小公主,就该被捧在手心疼着,她倒好,要去找罪受。

“我怎么受不了了!我想拍这部戏,也想去训练。”

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想去感受一下他平时的训练生活,虽然她知道贺骁接受的训练都是特种兵的高难度训练,压根不是普通的体能训练能比的,但她还是想去感受一下,军人的苦要自身体会了才知道。

“行行行,你想去就去。”贺骁妥协的点了点头。

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利做选择,有权利决定,他不该干涉。

“来吧,宝贝儿,我真忍不住了。”贺骁胡乱去扯许心意的睡衣,对她急不可耐的一通乱啃,然后又去捉她的手。

反正到后来许心意的胳膊酸得抬都抬不起来。

*

第二天,崔素华醒了个大早,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先是去找了李阿姨确认。

李阿姨被崔素华突然一问,问懵了,一开始还不承认,还替贺骁他们打掩护,结果崔素华说她亲眼看见了,李阿姨这才瞒不下去了,承认了。

崔素华心更沉了沉,这算是坐实了。

她昨晚还自我安慰,或许是她想多了,误会了,可又想到李阿姨昨天莫名其妙提贺骁和许心意般配的事儿,寻思着或许李阿姨知道点儿什么,就来问问,结果可倒好,从李阿姨那里听了来龙去脉,气的不行。

太不像话了!

在心里骂贺骁,不正经怎么能不正经到许心意身上!

人小姑娘才17岁就打上主意了!这要是要让贺明清知道了,还不得打断贺骁的腿!

许心意赖床,不起来,连早饭都是李阿姨端上去的。

崔素华心里腹诽,他们专挑半夜来闹腾,能不缺觉吗?

倒是贺骁,神清气爽的,没有一点儿疲态,从楼上下来,笑呵呵的跟崔素华打招呼:“哟,我亲爱的老母亲,您起这么早呢?”

崔素华瞪了贺骁一眼,没好气儿的哼了声。

“怎么了这是?老头儿又惹您生气了?那您也没必要把气撒我身上吧。”

贺骁慢慢悠悠走到餐桌前坐下,嬉皮笑脸的样儿崔素华看了更来气,“你挑起来的火儿,不撒你身上撒谁身上?”

贺骁一脸无辜,摊摊手:“我怎么惹您了?您就算要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我这才刚下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我问你,你谈的那个女朋友,多大年纪,是做什么的?叫什么?你给我好好交代清楚。”崔素华吸了口气,一脸严肃的看着贺骁。

贺骁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崔素华这反常的态度,还有那审视试探的眼神,他就立马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他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的李阿姨,李阿姨也一脸慌张。

这才彻底确定。

得,兜不住了。

贺骁表面上却还是那般淡定,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吃了口三明治,一一回答她的问题:“我家宝贝儿啊,今年刚20,她还是一大学生,不过平时兼兼职,做做模特拍拍照。”

贺骁端起牛奶杯,优雅的浅抿了口牛奶,目光沉静淡漠,薄唇勾了勾,淡淡的说了句:“您不是知道了吗?干嘛还问我。”

崔素华脸色变了变,胸膛起伏不定,她扶着额头,按了按太阳穴。

“要不想事情闹大,你俩赶快断了!”

第94章 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

崔素华一开口就是让贺骁和许心意分手,宛如炸弹一般,彻底炸散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阿姨早有预料崔素华肯定会不同意,笑话,这么荒唐的事儿,不气跳脚就算崔素华淡定了,哪可能同意!

虽然早有预料吧,但是还是替贺骁和许心意捏了一把汗,贺骁给她讲了他们的事儿,贺骁可是暗恋了人家许心意三年,可肯定是动真格了,不可能是玩玩儿的,而且他们俩感情还挺好,其实抛开叔侄这层关系不说,他们俩确实挺般配的,俊男靓女,而且许心意虽然无父无母,但是父亲好歹是个为国牺牲的烈士,家世也清白。

崔素华一上来就不同意他们的这段感情,贺骁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他表面上却还是没有半点表情,目光平静得无波无澜,沉着又冷静,这一拳头完全就是打在了棉花上,崔素华的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三明治,无谓的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调调:“断了您可就没儿媳妇了。”

他这吊儿郎当的态度,崔素华又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什么儿媳....”

意识到声调有些高,她下意识往楼梯间的方向瞥了一眼,生怕许心意突然下来了,声音也低了下来,悄声说:“你要反天了你!心意咋能成我儿媳妇!”

“怎么就不能了呢?”贺骁勾了勾唇,似乎还觉得崔素华不够上火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她明年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就打结婚报告,她就正式成您儿媳妇了,您跟老头儿抱孙子的梦想就更近了一步,开心吗?”

崔素华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不停的拍胸脯,向来温柔的人,被贺骁气得咬牙切齿:“你疯了你!你爸要是知道了你们俩谁都没好果子吃!尤其是你!”

“你说说你,跟谁谈不行,怎么能把主意打到心意身上?你们俩的事儿要是传出来了,还不得被别人笑话死!”崔素华指了指贺骁,万般无奈。

“笑话?我他妈倒要看看谁敢笑话!”贺骁轻佻的态度收敛下来,终于正色起来,眉目间渲染着丝丝戾气,话锋一转,又无奈的说了句:“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犯法了还是怎么着?妈,您那封建思想就不能改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

“甭跟我说这些,反正你们俩不能在一起!趁你爸还不知道,该断就断了,叔叔就是叔叔,侄女就是侄女,这层关系怎么都磨灭不了!”崔素华立场坚定的打断贺骁,简直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的事儿怎么想怎么荒唐,崔素华现在就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之前就不该让许心意跟着贺骁,早知道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就该把许心意带在她和贺明清身边儿,他们来照顾。

只是那时候许心意还小,羞羞怯怯的不爱说话,只依赖贺骁,每次贺骁带她回大院儿,她在他们面前都十分拘谨,胆怯得看他们脸色,生怕惹他们不高兴,只有贺骁跟她说话时她才回稍微露出一些笑颜,所以他们又觉得许心意在他们身边不开心,就由了她跟着贺骁生活。

可任谁都不会把他们往这方面想啊。

在他们眼里,贺骁就是许心意的亲人,也只能存在亲情,甭管是不是亲的,只要许心意叫贺骁一声叔叔,那就是一辈子的叔叔。

亲情突然发展成爱情了,突如其来得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那可不得炸得个天翻地覆,谁能接受得了呢?

不是封建不封建的事儿。

其实她还算开明,年轻人嘛,想法又多,整天激情满满的,对爱情憧憬向往,满肚子浪漫主义,她也表示理解,但是贺明清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封建到骨子里的人,他那个人可最注重面子,道德观也很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儿,贺明清要是知道了,这个家,就别想安宁了,就算贺骁许心意不断,活生生也得给他们扯断。

所以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可不能让他们继续胡来。

又他妈是这种话,叔叔侄女,我靠,贺骁的火气终于到了快压制不住的地步了。

真的听得耳朵都她妈快起茧子了。

所有人不就咬着这层莫须有的关系不放呗?

“妈,我不跟您在这件事儿上多说,白费口舌。”即使再气,贺骁也只能忍着,因为崔素华是长辈,他不能对她发火,所以他深吸了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闭着眼睛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暗叹了声,然后铿锵有力,言简意赅的说道:“反正我就一句话,我跟她不可能断,这辈子都没可能,您也甭跟我说什么叔叔侄女,我要是在乎这些,打一开始就不会对她动心思。”

崔素华被堵得无话可说,贺骁这人,犟得很,就死脑筋一条。

李阿姨看他们娘俩吵得不可开交,这屋子里的火药味硝烟弥漫,她就只能干着急,因为她个外人也插不上嘴,毕竟这是他们家家事儿。

但看崔素华气成那样儿,只能劝几句:“太太,您先别生气,身体最重要,气坏身体划不来,先听小骁把事儿说清楚。”

“还有什么可说清楚!”崔素华头都急疼了,焦头烂额的,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俩小兔崽子会搅和到一块儿去。

“妈,有什么可气的呢?心意怎么就不能当您儿媳妇了呢?她听话懂事儿,而且也知根知底儿的,有什么不好?您不是喜欢她得不得了吗?整天小心意小心意的叫得比我都亲。”贺骁将那盘没动过的早餐盘往崔素华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快吃早饭,又说:“您不是老说心意叫您奶奶叫老了吗?以后叫您妈,关系升华一下,多好,您说是不是?”

贺骁这张嘴厉害得很,歪理一大堆!

可也不知道怎的,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崔素华猛的抬头看着贺骁,“心意怎么想的?光听你一面之词,我可不大信,该不会是你小子.....强迫她的?”

“!!!”

这话属实把贺骁给逗乐了,应该说气笑了。

“她一有手有脚思想独立的成年人,我能怎么强迫她?刀架她脖子上逼她跟我在一块儿?”贺骁别过脸,舌头顶着腮帮子,忍不住哼笑了声,笑意有些冷,还有些无语:“您要是不信,叫她下来问问,我强没强迫她?”

简直把他想成什么人了,流氓地痞吗?专门欺负良家妇女?

崔素华也就是脑子一热就问了,倒不是不相信贺骁,就是还不知道许心意是个什么想法,或许可以从许心意“下手”,劝劝她跟贺骁断了。

当母亲的都是自私的,不希望自家儿子成为别人口中的话柄的谈资,这事儿传出去,属实不好听。

贺骁向来是个行动派,一说立马就做,豁然起身,扭头就大步上了楼,径直走到许心意的房间,打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许心意还在熟睡中,睡得酣甜,就像个小孩子似的,还砸了砸吧嘴。

甭管乱成什么样儿,贺骁只要一看见许心意,这颗心总能平静下来,宛如抵达了港湾,温暖又安稳。

他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了下她热噗噗的脸颊,暖气这么足,再捂这么严实,也不嫌热。

他俯下身子,胳膊撑在她耳侧,附在她耳边,压着嗓子,温柔的唤了一声:“宝贝儿。”

许心意睡得熟,没听见。

于是贺骁又唤了一声:“小宝贝儿。”

许心意这回听到了,不过反应慢了好几拍,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还以为在做梦。

“我的小心肝儿,醒醒。”他的手从被子边沿钻进去,一路向上游移,占着便宜。

一被摸,许心意立马清醒了几分,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满是惺忪的睡意,她的视线渐渐聚焦在贺骁近在咫尺的俊脸上,这才确定,不是做梦。

他的手又在胡作非为,弄得她酥酥麻麻的。

起床气发作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你好烦啊。”

“先等会儿烦我,现在有件要紧事儿等着你处理呢。”贺骁掀开被子,双臂穿到她的身下,作势将她抱起来,许心意自然将他口中的“要紧事儿”理解成了那档子事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昨晚还没折腾够吗?她的胳膊真的快废了。

“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贺种马!”

“你是泰迪精吗?”

许心意像闹情绪发脾气的小孩子,蹬着双腿就是不让他抱。

贺骁无奈又宠溺的弯了弯嘴角,一时没忍住,捧着她的脸一顿猛亲,然后一把扣住她的腰肢,轻而易举就制止了她挣扎的动作,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大步走出房间,直到下了楼,许心意还晕晕乎乎的。

但贺骁抱着她,往餐椅上一坐,抬抬下巴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崔素华,轻描淡写一句直接将许心意的瞌睡虫给赶跑完了,可以说吓得她都懵了。

“宝贝儿,来,跟你未来婆婆说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的?”

第95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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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男朋友也是个军人

许心意在楼上提心吊胆,坐立难安。

她咬着手指头,焦虑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完全冷静不下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就跟浆糊似的。

可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等着,刚才看崔素华的脸色那么难看,肯定是要训贺骁一通,她这时候怎么能做缩头乌龟呢?

就在许心意鼓足勇气,决定下楼去,跟贺骁共同面对的时候,贺骁推门而入,猝不及防出现在许心意的视线中。

许心意悬在半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匆匆奔到了贺骁面前,抓着贺骁的手臂,心急如焚:“怎么回事儿啊?奶奶是不是骂你了?那我们....”

许心意觉得崔素华的脸上就写满了: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而且贺骁一进门就绷着张脸,神色凝重,许心意就更加心慌了。

完了完了完了,肯定是让他们分手!!!

难道贺骁同意了?

许心意又着急又恐慌,受了惊的小兔子似的,甚至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我刚刚太紧张了,话没说好,我再去找奶奶说说。”

她说着就要跑出房间去,好在贺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顺势将她带进了怀里,手还很流氓的捏了捏她的小屁股。

“不是都让你改口了?还叫奶奶?”

他的神色终于转变成以往惯有的痞气轻佻,眉毛微微挑起,黑眸中闪烁着狡黠的精光。

许心意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过来,贺骁刚才是故意逗她呢!

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如释重负的长吐了口气,不过她看贺骁脸上那副逗弄的表情,她又气不打一处来,气得眼泪往上一冒,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委屈吧啦的瘪着嘴:“你真的好烦啊。”

许心意被吓哭了,贺骁才知道自己玩过头了,立马伸手,温柔的去擦她的眼泪,软着嗓子连连轻哄:“是是是,我最烦,老惹宝贝儿生气。”

贺骁胳膊一收,顺势将许心意抱起来,悠悠几步走到一旁的小沙发前坐下,她就跟个小婴儿似的被他抱在怀里,他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又去擦拭她的眼泪,“宝贝儿诶,你可别哭了,你一哭我就特心慌,特难受。”

“谁让你吓我啊,我还以为我们俩真的要....”他一说特难受,许心意就立马不哭了,吸了吸鼻子,鼻音有些重,还心有余悸。

“胡思乱想了这不是?”贺骁抓住她软绵绵的小手,揉揉捏捏,然后递到嘴边亲了亲。

“那是同意了吗?”许心意紧张又期待的问道。

贺骁眉梢微挑,冲许心意勾了勾唇,薄唇弯起一条邪肆的弧度,简直就是致命的迷人,帅了许心意一脸血。

其实贺骁笑起来特帅气,特man。

只是现在这个笑吧,怎么看怎么轻佻不正经,就跟个流氓似的,坏得要命。

“讨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儿媳妇,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贺骁挑了挑许心意的下巴。

许心意激动得无法言喻,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她简直高兴得又要哭了,妈呀。

她扑上去抱住贺骁的脖子,激动得乱晃。

只是转变得太让人出乎意料了吧?她都做好斗争到底的决心了,怎么突然间又同意了呢?

那只能说明,贺骁这张嘴,属实太厉害了。

许心意突然捧住贺骁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贺骁,目光如炬,炙热又明亮,激动得连眼睫都在颤。

贺骁被许心意看得心砰砰直跳,“看什么呢?”

“我发现,你今天尤其的帅。”许心意满脸痴相。

“!!!”

(明明一直超帅好吗!)

贺骁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什么情况?!!!!她怎么突然这么撩?

明明是很普通寻常的一句话,可就是让贺骁心跳失常,呼吸加快,连耳朵都红了。

紧接着,她便做了个更加撩他的举动。

捧着他的脸,然后嘟起嘴巴,重重的的吻上了他的嘴唇,然后手绕到他的脑后,有意无意的摩挲他接近头皮的寸发。

跟贺骁接了无数次回的吻,她也算是被他调教出来了,吻技大大提升,而且她倒是有样学样,学着平时他吻她时的技巧,深情款款的吻着他。

要知道自从两人确定了关系后,贺骁就总是扮演着主动那一方,每次亲密都是他先挑逗的,许心意突然这么主动,贺骁都有些不习惯,甚至是怀念。

她也就在得到他之前敢这么主动又热情的撩他了。

草,贺骁哪里受得了这些,喘着气,声音火热,也沙哑得厉害,口气重满是赤-裸-裸的威胁:“大早上的,你可别勾引我,到头来累的可是你。”

他说着时,或轻或重的咬了一口许心意的嘴唇,还有些咬牙切齿。

就觉得自己在许心意面前,特别不经撩,她一颦一笑,都能引起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他其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许心意口中所说的种马。

他更不觉得自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虽然他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的确是玩儿过几个女人,而且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那些身材好的女人,所以他交往过的女人都身材好,活儿也好,他承认,自己以前的确够渣的,跟那些女人交往从来不付出什么感情,都是各取所需。

但是他那时候也只是纯粹的生理需求而已,并没有到许心意说的种马的地步,再说了,那时候谈恋爱对他来说,完全就是消遣时间,可有可无的存在。

到后来读了军校,入了伍,进了部队。

风花雪月那些事儿就更加不值得一提,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部队是个练人的地方,磨去身上的锐刺与戾气,脱胎换骨。

他整天就满脑子想的都是报效祖国,一腔热血蓄势待发。

之前单的那些年,不是没想过那种事儿,一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没有生理需求呢?

但就算有些女人手都摸上了他的大腿,对他明里暗里的试探,他都能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推开对方,完全没被对方挑起一丝兴趣。

说到底,还是没兴趣,连碰的欲望都没有。

曾经也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虽然有需求,但又不想碰那些女人,对任何人都是,提不起兴趣。

但是喜欢上许心意后,他才知道,不是他生病了,而是在等她出现。

说出来真的很禽兽,喜欢上她时,她才十七岁啊,她每次对他笑的时候,他内心总有一个邪恶的念头,那就是狠狠吻住那张对他甜甜微笑的嘴唇。

他可从来没有自己用手解决过,毕竟以前只要一招手就有的是女人来伺候他,可他也挺变态的,一被她不经意间的举动撩起了火,他都自己去解决,脑子里幻想着的全是她。

说来也难怪崔素华会生气,的确,人家许心意才多大啊,他就那么坏,净想些邪恶的事儿。

但以前都是闷在心里坏,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坏了,可不得直接一坏到底?把之前那些年憋的欲火全给发泄出来。

可他也懊恼,她来例假了啊,好烦,为什么会有姨妈这个东西?

只不过就在他懊恼时,许心意忽然说了句:“我帮你呀。”

虽然挺想,但她又说她胳膊酸。

“算了,累着你。”贺骁摇了下头,口干舌燥的吞吞唾沫:“等你例假完了,你也就跟着一起完了。”

许心意开启了妖精模式,凑上去,亲他的耳廓,继续撩拨:“晚上我去找你吧?”

突然这么主动,他真的有点儿,不知所措。

吃错药了吗?

但既然她这么热情,他也不可能一再推脱。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别又被你婆婆给撞见了。”贺骁故意揶揄。

可是许心意表情一变,脸红白交错,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昨晚她找贺骁被崔素华给撞见了!

好气。

*

反正崔素华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了,贺骁就肆无忌惮的跟许心意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上午,明明什么也没干,就算两人不说话,就那么抱在一起,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到了中午,两人还没下楼,崔素华不好意思去叫他们吃饭,就让李阿姨去叫。

李阿姨磨磨蹭蹭了好半天,这才上楼去,敲了敲门,报上来意,然后就麻溜儿下楼了,生怕打扰了两个年轻人的好事儿。

只是刚下楼,一通电话打到了家里的座机,是部队打来的,有任务。

贺骁连饭都没吃,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离开,上了直升机,飞回南青。

贺骁一走,就只剩下崔素华和许心意了,气氛瞬间尴尬。

许心意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崔素华也尴尬得要命,但在安静了半响后,崔素华干咳了一声,突然感叹的说了句:“这昨天你还叫我奶奶,今儿就成了婆媳了,缘分这东西,真是奇怪.....”

许心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为什么觉得崔素华有些可爱?

不过气氛瞬间被崔素华给缓解过来了,许心意登时不觉得尴尬了,心里还暖暖的,看样子,崔素华是真的接纳她了。

*

贺骁离开大院儿的第二天,许心意也离开了。

答应了王姐接拍那部军旅片,她先是飞去了北城见导演,当面谈这部戏的相关事宜。

然后签了合同,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演员已经全部敲定,然后就是召开发布会,主要演员还有导演制片人们都到了场。

这样一来,她自然而然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顾子修。

前段日子她都呆在大院儿,军区大院儿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顾子修自然就见不到她了,不过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道早晚安,她都装作没看见。

生气都还来不及呢,她住院那几天,他天天往医院跑,记者们就天天蹲在医院,他们的绯闻就抄得更热,也难怪贺骁会生气,一上来就质问她绯闻的事儿。

许心意为了彻底断了顾子修的念想,还有澄清那些绯闻,所以对于记者问关于接下来去部队里训练的事情如何看待,会不会觉得不习惯或者辛苦的问题,她更加旁敲侧击的回应了自己的感情状况。

“不会不习惯啊,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而且我男朋友也是个军人,我能更深切的去体会感受他每天的生活,我觉得很幸福。”

“我想做个,配得上他的人。”

第97章 我的宝贝儿侄女

许心意忽然丢了王炸,炸得现场霎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闪光灯不停的闪,镜头对准了许心意和顾子修。

连其他演员们都没料到会有这么猛的一个料,纷纷看向许心意。

记者们也积极的提问。

“心意,方便再多透露一下男方的情况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呢?”

还有的记者直接大胆的问:“心意,那子修还有机会吗?他可是为了你要去参军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气氛徒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镜头更加放大了许心意和顾子修的脸,记者各个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主儿,这么好的势头可不得好好把握。

又有记者转向顾子修,问道:“子修,听说你的档期只排到了两年后,所以你是在为参军做准备吗?但心意已经另有所属,那你还要去参军吗?”

这个问题,问得连向来面对记者的犀利问题都应付得游刃有余的顾子修都无以作答。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被许心意这一波操作给搞得手足无措,毫无防备。

她还真是一丁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心底凉成了一片,哪有心思去应付记者。

好端端一个发布会突然被搞成了大型情感八卦现场,哪还有人关心这部剧的事儿,只顾着趁热打铁的追问许心意和顾子修绯闻的事儿了。

许心意也知道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当时确实只是想让顾子修死心,没有想那么多。

“不方便透露太多。”许心意为了收场,强装镇定,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微笑:“今天是《特种大队》发布会,请大家问一些关于本剧有关的问题吧。”

这时候,导演也出来应和,半开着玩笑的调子:“大家伙儿,这种个人隐私就别问了,离作品近一点,离生活远一点昂,比如说咱们这部新剧,大家伙儿就该离得近一点。”

传来一阵阵笑声。

既然大导演都发话了,记者们自然是懂得收敛,自动跳过了刚才的那个插曲,然后问了很多关于剧情的事情,不过很多问题都旁推测引的牵扯到了许心意和顾子修的身上。

比如,男二大多数都是留给观众爱的,那么子修在剧中饰演的男二跟女主是怎样的感情线呢?

顾子修终于恢复了冷静状态,他应答如流,不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被有心的记者拍下来,并且写上标题:许心意突然宣布脱单,顾子修强颜欢笑,黯然神伤。

发布会上的那一出插曲,倒是让这部剧未拍先火,热搜一直挂在榜上,热度不断攀升。

不过许心意无疑是被顾子修的杠精脑残粉们狠狠凌迟了一波。

————欧巴都为了她要参军了,付出了那么多,她居然说谈恋爱就谈恋爱了!!mmp【呕吐】

————恭喜顾子修喜提年度最佳垫脚石备胎奖!【鼓掌】

————要不是有顾子修,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就一小野模,现在都被无知网友们捧成国民女神了,她的脑残粉还整天一口仙女仙女的叫,真恶心人。【呕吐】

————不过她的颜,我是真的太服气了!就是经纪公司这么捧她,肯定背后有金主爸爸撑腰的!听说冯导的剧是指名要她演女一的!【吃瓜】

这一楼有人回复-—-你没听人家说吗?人家是部队大院长大的,她叔叔是上校,团长级别的人物,她爷爷是上将,军委副主席,可是仅次于主席的人哟,人家不狂谁狂呀,小心她叫她爷爷收拾你们这些键盘侠!【吃瓜】

---键盘我可都敲得啪啪响了,可真怕呀。

---人家家教严,吻戏都不拍了,可真敬业。

---娱乐圈有多少人捏造身份背景的你们没点数吗?据我所知,贺将军就只有人家贺骁一个独生子,鬼知道她一个外来姓到底怎么攀上别人的,靠骚?

———那果然够骚。

.....

隔着屏幕后的网友就知道道德绑架,各种难听的谩骂都说得出口。

本来她不在乎那些,可是侮辱她家庭的人,可是把许心意气得不轻,甚至一个气急之下打了一段话要跟网友开撕,可幸好王姐及时阻止了许心意这个火上浇油的举动,最后经纪公司就跟导演商量了一下,带摄影团队去部队,拍一些训练时的画面,一方面作为幕后花絮来宣传新剧,还可以剪成一部纪录片,在新剧开播前可以靠这个一直维持热度。

导演同意了,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于是又去跟部队上头的领导商量一下,最后领导同意拍摄,但条件是,绝不能做违纪的事儿,进了部队,就得听从命令,守规矩。

表面上看上去是为新剧做宣传,实际上真正目的就是给许心意“洗白”,重新树立形象。

而且这件事儿,顾子修实在是不好做什么回应。

如果发微博替许心意说话,杠精网友们肯定会更加同情顾子修,然后骂许心意骂得更加厉害,如果顾子修表示委屈的话,那么杠精网友们会更加更加同情顾子修,同仇敌忾,然后骂许心意骂得更加更加厉害。

所以顾子修对于这件事儿都没有发过声,许心意也是。

公关团队每天都在将许心意的负面新闻热搜往下撤,时间长了,这件事儿的热度也算降下来了一点。

许心意知道贺骁平时也会关注新闻,就怕他看见那些她的负面新闻会生气会担心,万一又不同意了咋整。

然而事实证明,她属实多虑了,贺骁自从那天从北京军区大院离开去执行任务,在许心意来部队报道的前一天,他才回到部队,哪有时间去看什么八卦新闻。

准备了接近三天的时间,所有主要演员还有摄影团队从北城出发,飞往南青。

然后一行人坐上车开往军区。

开了好几辆商务车,众人这一路上都抱着复杂的心情前往部队,这些人里,除了许心意都没去过部队,自然是兴奋的,却又有一种未知的惶恐,毕竟军队是那般神圣的地方。

许心意早上没吃早饭,坐了飞机又坐车,有些受不了,所以头晕得厉害,还有些想吐,想开窗透透气,可是这大冷天儿的,她不冷,别人还冷呢,可不能因为她难受就让被人被冻着。

坐在许心意旁边的是女二号夏敏,她出道好几年了,也就今年演了部网剧稍微有了点儿名气,一路上就她话最多,还有点儿自来熟,不过唠唠叨叨的,转移了许心意的注意力,也缓解了许心意的晕车。

“前辈,你从小在部队里长大,部队里是什么样儿的啊?”夏敏不停的望着窗外,想看看快到军区了没。

夏敏早就听闻许心意私底下性子很冷,少言寡语,很少与人打交道,可是她跟许心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许心意也没有不耐烦她就觉得这个小姐姐不仅漂亮,而且脾气也超好,说话也超温柔,根本就不像别人说的那样自命清高,于是一下子就开启了话匣子模式,问个不停。

实际上她哪里知道,许心意是没劲儿说话,所以才很温柔。

“一个空气里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地方。”许心意对于她的问题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又说:“你每天都能看到兵哥哥们的儿八块腹肌。”

“哇!”夏敏已经开始忍不住脑补那种画面了,好刺激!

“前辈,你是不是都看习惯了,所以一点都不激动!”夏敏看了一眼许心意淡然柔和的眉眼,又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了。

许心意终于肯抿唇笑了笑,眼前不禁出现了贺骁帅气的面孔,眼神越发温柔眷恋起来:“哪有,我很激动啊。”

算一算,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见到贺骁了。

马上就要看到他了,能不激动吗?

而且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他,她是又想念又担心。

夏敏又望了望窗外,不过也注意到了许心意泛白的嘴唇,关心道:“前辈,你不舒服吗?嘴唇都白了。”

“有点儿晕车。”

夏敏说:“开下窗透透气吧。”

“没事儿的,不用了。”许心意的手肘抵在扶手上,撑着下巴,她扭头看了看窗外,又懒洋洋的说:“快到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前面就有丝丝凉风灌了进来,吹拂着脸庞,新鲜的空气终于让她精神了一些。

她抬眼看了看前面,只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按下了落窗按钮,窗户只开了一点点小缝隙。

坐在她前面的是顾子修,自从那件事儿过后,她跟顾子修就没说过话了。

这样挺好。

只是她刚这样想,顾子修就转过头来,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是关怀备至,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轻声说:“心意姐,喝点水吧。”

许心意摇头:“不用,谢谢。”

谁知顾子修自作主张拧开了瓶盖,递到了许心意面前。

许心意气结,这顾子修真的是太让人无语了。

“前辈,到了到了!!!”

夏敏完全在状况外,看到了军区大门,她激动得晃了下许心意的胳膊,然后就不小心碰到了顾子修的手,水自然就往外一洒,洒了许心意一身。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敏连忙道歉。

许心意十分头疼的拨了拨身上的外套,她穿的是毛衣外套,这可倒好,水全渗进去了。

顾子修没按耐住火气,瞪了一眼夏敏,夏敏做错事一般不敢抬头。

车子开到军区门口,被哨兵拦住。

要例行检查。

所有人下车来,助理们将行李从后备箱里取下来。

许心意下车后就拨着毛衣,裤子也湿了,风一吹更冷。

顾子修连忙摸出纸巾奔到许心意面前,紧张兮兮的给她擦水。

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过,但是却在进入大门时,停了下来,身穿作训服的贺骁从车上下来,许心意立马注意到了贺骁,她眼睛骤然亮起光,直勾勾的看着他。

倒是贺骁,看到顾子修给许心意擦水那一幕,神情有些玩味。

他闲庭信步般走近,走到许心意面前,自动忽视了一旁的顾子修,然后手摸上了许心意的脸,笑容邪魅,声调慵懒又痞气:“哟,我的宝贝儿.......”

尾音刻意拉长,许心意的心猛的一提,他该不会这么胆儿大?

下一秒,立马又说:“侄女来了呀。“

第98章 贺队长,好久不见

在贺骁叫她侄女的那一霎那,许心意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去,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到底是庆幸还是失落,反正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哽在胸口,还怪难受的。

或许庆幸失落都掺半吧,所以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好受。

许心意垂下眼睫,深吸了口气,待抬眼重新看向贺骁时,她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埋在眼底,她佯装生气,皱着眉,躲开贺骁的手,然后瞪了贺骁一眼,娇嗔的抱怨道:“叔叔,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贺骁菲薄的唇瓣微微抿起,嘴角勾出了一条迷人摄魂的弧度,虽然五官很硬朗刚毅,但黑眸中的笑意却又十分柔和,他抬手,又摸上她的脑袋,动作生疏却又不失温柔的理了理她柔顺如藻的发丝,“我侄女怎么样都好看。”

虽然知道贺骁又在秀油嘴滑舌的本领了,但是许心意听了还是觉得很甜,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在外人眼里,这只是叔侄间的亲密。

但是只有顾子修知道这表面下所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暧昧。

他心里瞬间不是滋味的很,酸酸涩涩,嫉妒又失落。

自从贺骁一出现,许心意的视线就没挪开过,仿佛全世界都只有贺骁一个人。

许心意那双眼睛很美,美得与众不同,狭长的眼型,黑白不分明的瞳孔,总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带着半朦半胧的美感。

但只有贺骁在的地方,她的眼睛似乎是会发光,像浩瀚星河一般璀璨夺目。

她最美的一面,只对贺骁展现。

这才是顾子修最嫉妒的地方。

顾子修怔怔的看着许心意和贺骁,一个失神,所有失落妒忌的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贺骁想不注意都难,视线转到顾子修脸上时,柔和的目光骤然一冷,暗藏着锋芒。

顾子修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医院,贺骁那凶残狠戾的威胁警告,他的后背冷不丁钻起冷风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到底年纪小,被贺骁一个眼神都吓得腿软。

他是真的很讨厌贺骁,但也是真的很怕贺骁。

贺骁倒勾了勾唇角,语调戏谑,半开玩笑的口吻:“哟,这就是我侄女的绯闻男友?可算是见着本尊了。”

顾子修不知道贺骁这又是来哪一出,他硬着头皮对贺骁微笑了下。

许心意倒是清楚贺骁又在吃飞醋了,她秀眉微拧:“叔叔,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同事。”

“同事啊?我看新闻上可不单单像同事。”贺骁继续找茬儿。

吃醋的男人,果然是最可怕的。

贺骁上下打量了下顾子修,他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听说你为了我侄女要参军?”

顾子修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如果说是,那就是公然挑衅贺骁了,如果说不是,那他说过的话,立下的誓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那他的颜面何存?而且许心意也会怀疑他的真心。

所以顾子修只能继续保持微笑。

贺骁忽然走过去拍了拍顾子修的肩膀:“资质不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来部队里提前磨练磨练。”

顾子修的肩膀一沉,还觉得被他拍得很痛,难以承受。

实际上贺骁并没有刻意报复顾子修,就是平常用力的力度。

反正顾子修是慌得一批。

完了,贺骁这话,简直就是给他下马威,而且部队里又是贺骁的天下,他肯定是要吃很多苦头了。

“前辈说她已经谈男朋友了,还是个军人呢。”

自从贺骁出现,夏敏的目光也黏在贺骁身上挪不开了,面露痴相,为了跟贺骁搭话,她就借着许心意的话题说了一嘴。

贺骁闻言,条件反射的瞥了一眼一旁的夏敏。

突如其来的对视,夏敏咬着唇瓣,面色一红,十分羞涩。

贺骁就匆匆瞥了一眼夏敏,可以说连夏敏长啥样儿都没记住,然后目光又辗转到许心意的脸上,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带着兴味,啧了声,轻轻拍了下许心意的脑袋:“什么谈的对象?都不告诉我这个当叔叔的?”

许心意嘴角弯了弯,十分乖巧:“过段时间带他回家来,让你见见。”

贺骁舔舔后槽牙,乐了下,没吭声了。

反正心里舒坦多了,她还知道她还有个对象他可算是放心了!

助理们将行李打开检查,冯导看到许心意和贺骁相谈甚欢,他检查完然后连忙走过去,笑着跟贺骁打招呼:“贺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贺骁目光中的宠溺收敛起来,他面色平静的看向冯导,客气的回了句:“你好。”

冯导跟贺骁闲聊了几句,然后贺骁抬腕看了眼时间,目光扫过众人,然后落到许心意的脸上,淡淡说道:“我还有事儿要去趟机关楼,你们就先检查,进去过后等指导员带你们去集合。”

“贺队长,你是带我们的教官吗?”

夏敏见贺骁要走,连忙问了一句。

贺骁漫不经心又匆忙的回了句:“不是。”

夏敏有些失望。

许心意看了一眼夏敏,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渐渐冷下去:“我叔叔训起人来,可不分男女,要真是他,到时候你哭破嗓子都没用!”

贺骁走了几步,又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许心意,笑意重新爬上眉梢。

这丫头片子还挺会怼人。

刚才就光忙着吃醋了,倒是没注意到她打湿的外套,这会儿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她毛衣外套上的那一片水渍也看得清晰,她冷得都在微微颤栗,贺骁皱了皱眉,又几步折回去,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冬常服外套,走到许心意面前,直接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责备道:“别就知道爱美,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

要不是有要紧事儿,他还真想亲自带许心意进去,陪着她去集合,但这裙带关系也不能太明显了,省得给别人留下话柄。

他几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高底盘的吉普车,轻松一跃就跨了上去,重新启动车子,落下了车窗,胳膊探出窗外,懒洋洋的挥了挥,示意他走了。

实际上他是在向许心意招手,但是夏敏却十分兴奋的回应,也挥着手。

“夏敏啊,你说说你,问的问题也太不专业了,惹人笑话,也不看看贺队肩章上那军衔,人家什么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来你们?”冯导有些嫌弃,这夏敏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少根筋了。

而且夏敏的小心思连冯导都看出来了,更别提许心意了,她一眼就看穿了。

夏敏是打上贺骁主意了。

“冯导,我就随口问问嘛。”贺骁的车消失在视线中,夏敏这才收回目光,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蹦跶到许心意的身边,亲昵的挽住许心意的胳膊,然后又摸了摸许心意身上的军装外套,跟她套近乎:“前辈,你叔叔好帅啊,脾气也很好呢。”

???

许心意都被气笑了,冷笑连连。

人家贺骁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夏敏,她就说贺骁脾气好?

也不看看贺骁是对谁说话才那么温柔的?

“前辈,贺队长这么暖,肯定有女朋友了吧?”夏敏的试探越来越藏不住了。

呵,胆儿还挺大,当着她的面儿也敢问?还超级暖?

“那你去问他咯?”许心意将胳膊从夏敏的臂弯里抽了出来,冷着脸看着夏敏,本来许心意眉眼清淡柔和,毫无攻击性的长相,但是只要脸色冷下来,眸中的凉意就更甚,特别是给人下马威的时候,锋芒毕露。

“他要是暖,这外套怎么不披你身上?你不也穿得薄吗?”口气嘲讽带刺儿,但许心意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极了,众人都难以分辨她这真的是在嘲讽还是在开玩笑。

“还有啊,你比我早出道了好几年,年纪也比我长几岁就别叫我前辈啦,实在不敢当,我该叫你一声前辈才对。”许心意最会的就是冷嘲热讽,不就是在嘲讽夏敏出道早到头来还是十八线吗?她才出道两年不到,被封国民女神的称号就不说了,但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当了女主角。

夏敏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心里很是纳闷,这许心意怎么忽然就变脸了呢?

许心意收回目光,怡然自得的披着贺骁的外套,往军区里走。

本来还觉得夏敏这女孩儿性格还挺好挺活泼的,做做朋友也还算不错,结果呢?居然主意打到贺骁身上了?那她还能忍?当她是死的吗?

不过心里也暗暗骂了几句贺骁。

个臭不要脸的,怎么到哪儿都能招惹些烂桃花!

检查好行李,哨兵放了行。

众人走进军区,一个个都没来过部队,东瞧瞧西望望,好奇又兴奋。

特别是机关楼上标的那几个大字尤为振奋人心: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操场上一排排战士正在训练,士气高昂。

其他人看得是眼睛都直了。

直呼太严格太可怕了。

许心意心里腹诽,这都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换贺骁他们的特种训练试试?

指导员带了两名战士来到了操场,指挥集合。

介绍了其他两名战士,一名是班长,一名是副班长。

所有人分成了一班和二班,一班是班长带,二班是副班长带。

也是见了鬼了,许心意和夏敏还有顾子修分在了一个班。

然后带大家去了宿舍放行李,在各自床铺上放了军装,各自换好衣服后,再次去了操场集合。

进来时还穿得花里胡哨的明星们,这时候全是清一色的迷彩作训服。

指导员扫过众人,铿锵有力的讲话。

“来了部队,那就要忘记自己曾经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明星,而是一个军人!各位班长不会因为你们身份特殊而手下留情,该怎么训还是怎么训,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进了部队,就得绝对服从命令!”

许心意由于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军姿站得尤其标准,本来认认真真的听指导员讲话,但是站在不远处的贺骁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站在第一排,视野开阔。

她对贺骁笑了笑,红唇微微张开,无声的说了一个口型:好看吗?

贺骁看懂她的口型,意思是穿这身军装好看吗?

贺骁倒是第一次看她穿军装,还别说,真有那么点儿感觉。

他女人果然穿什么都美。

贺骁嘴角上扬,对她点了下头,说了句:好看。

两人心有灵犀,隔空对视。

而后他下巴指了指讲话的指导员,又说:集中注意力,别走神。

许心意还是盯着他看,然后贺骁第二次提醒她,她这才瘪了瘪嘴,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既然有勇气踏进这里,那么这一个月就算再苦再累也得给我坚持下来!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就在许心意张开嘴也要回答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军医军装的女人,奔到了贺骁身后,趁贺骁一个不注意热情的抱住了他。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她还是能听得见那个女人欣喜若狂的声音:“贺队长,好久不见啦!!!”

第99章 来办公室找我

许心意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哽在了喉咙里,她表情像是僵在了脸上似的,怔怔的望着那个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女人,渐渐的,目光中似乎燃起了火光。

呵呵哒,看来贺骁魅力依旧啊,女人缘还是这么好!

只是这女人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去抱贺骁?

可生气之余,她多看了女人几眼,似乎又觉得有些熟悉,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想又想不起来,然后许心意就更加生气了,贴在裤腿两侧的手逐渐收紧。

指导员讲完话,然后又命令众人由左至右依次进行自我介绍。

*

那个女人悄悄地溜到贺骁身后,然后整个人一蹦,抱住了贺骁的腰,兴奋欣喜得像个孩子。

别说许心意被吓了一跳,就连贺骁都吓了一跳,他只愣了一秒钟,然后迅速回神,条件反射的扯开缠在他腰间的手,刚一扯开,女人细细的胳膊就从他手中溜出去,轻盈的身体蹦到贺骁面前,那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随着蹦跳的摆动,看上去灵动极了。

女人笑得十分灿烂,杏眼大大的,弯成了月牙状,在冬日的暖阳里照着,这个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

男人基本上都抵抗不了这种治愈系的笑容,然而贺骁偏偏就不为所动,他看都不想多看面前的女人一眼,下意识抬眼望向许心意。

许心意面无表情的也望着他,但就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贺骁这心里头才开始慌了。

莫名其妙就惹她生气了,贺骁当真是冤死了。

然后从肺里窜上来一股火气,没地儿发,所以就一个没忍住只好发在了始作俑者身上,他目光一凛,凌厉的寒光刀子一般砍向面前笑靥如花的女人,训斥道:“你搞什么?眼睛长哪儿了?逮个人就乱抱?在部队里言行举止严肃点儿!”这TM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许心意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贺骁训起人来,不分男女。

其实贺骁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脾气爆着呢,更何况现在就因为这女人许心意生起他的气来了,他哪里可能有好口气。

女人被他一吼,给吼懵了。

笑容瞬间变得尴尬起来,逐渐收敛,她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又诚恳的道歉:“贺队长,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见你太激动了,所以一时没控制住就.....”

既然人女孩儿都道歉了,贺骁也不可能还冲人家发火,不过他面色还是有些绷,垂下眼帘瞥了一眼女人这身军装,还有那卫生队的标志,随口问了句:“新来的?”

女人一听这话,神情立马复杂起来,错愕又惊讶,更多的是恐慌,“不是吧?贺队长,你不记得我了啊?”

贺骁皱了下眉,这时候才终于肯正眼瞧眼前的女人,算不上什么美人,顶多称得上清秀,长相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要说特别,就那笑容很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但贺骁就只打量了她几眼,就别过头,转移了视线,不再看她。

其实有点儿印象,但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或者在哪儿接触过。

管他呢,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是不是认识,反正他注意力全在许心意身上了。

那头的许心意排在第一排,左边第三位,第二个人介绍完后就轮到她,但轮到她这儿就断了,她目露凶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旁若无人,事不关己,似乎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其他。

站在她旁边的夏敏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许心意的胳膊。

这一细微的举动依旧被班长捕捉到,他立马严肃的命令道:“夏敏,不准乱动!”

夏敏吓了一跳,立马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许心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惊回了神,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班长还有指导员,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要给你搬个凳子来晒晒太阳吗?”

班长认识许心意,估计全部队就没有不认识许心意的,都知道她是贺骁的侄女,但既然进了部队,那就正如指导员所说的,抛去曾经所有的光环,就是一个兵!

班长就纯属把她当成了自己手底下的兵来训。

许心意被说得脸一红,羞愧的摇了摇头:“抱歉。”

班长:“说话打报告!”

许心意吸了口气,站得端端正正,声音清脆却也洪亮:“报告班长,我不该走神,对不起!”

班长这才满意,又说:“自我介绍,姓名,年龄,籍贯。”

许心意吞了吞唾沫,神色肃然说道:“报告,我叫许心意,今年20岁,籍贯北京。”

说到籍贯,她的眼神又闪了几下,闪到了贺骁身上,贺骁还在跟那女人谈笑风生。

许心意的火气又蹿了回来,不过也莫名有种危机感,开启了福尔摩斯模式,认真推测着。

那女人一看就是军医,肯定是认识贺骁的,这就不用说了。

而且贺骁在部队里向来雷厉风行,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更何况也不敢,但那女人居然嬉皮笑脸的去抱他了。

然后许心意就猜,难不成那女人是贺骁的ex?

但贺骁说过他自从进了军校就没谈过恋爱了啊,而且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莫不是....背着她谈的?

正想得入神时,贺骁的目光飘了过来,隔着空气与距离,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在一起。

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幽幽,但在看向她时,却也不由自主的泛起柔光。

可许心意却气儿不打一处来,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愤愤然的收回目光,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自我介绍全部完毕,指导员命人发了一大包的军需用品,然后整理内务还有行李,把生活必需品留下,其他全部收走。

说了解散后,所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缓下来。

许心意的反应又慢了几拍,看了眼脚边巨大的绿色军包,弯下腰试图提了一下,重得不得了。

这时候,下意识又抬头去看贺骁,遇到困难,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看向他的眼神中不禁带了几分求助。

然而在她求助他之前,贺骁就已经朝她走去了,打算帮她提包。

可就在要走到许心意跟前时,顾子修就从许心意手里接过了军包,攥着包带,扛在肩上,看了眼许心意,声音中不由带了些讨好意味:“心意姐,这个太重了,你拿不动,我帮你提到宿舍吧。”

贺骁的脚步猛的一顿,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人。

许心意的视线扫过贺骁的脸,然后又转悠到他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眼睛眯了眯,拼命回想着。

刚才隔得有些远,再加上那女人没有正面对着她,所以她就只看到了一个侧脸,现在这会儿看到了正脸,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一个激灵,她猛然恍然大悟的记起来。

哦,是她啊,三年前热烈追求过贺骁的那个军医。

叫什么来着?这个倒忘了,但是她那张脸,许心意怎么都忘不了,哪怕时隔三年未见,那女人除了头发短了点儿,皮肤黑了点儿,其他倒没什么变化。

杨曦喜欢贺骁,许心意承认,她讨厌杨曦,但是跟杨曦比起来,许心意更讨厌那女人。

杨曦至少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也识时务。

说白了,杨曦虽然喜欢贺骁,但是她也要面子,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没有明说过她对贺骁的喜欢,端着一个女生该有的矜持。

但那女人就不一样了,当年追求贺骁追求得整个部队人尽皆知,整天缠着贺骁,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大院儿跑。

知道与贺骁接触最为密切的人就是她了,那女人为了近水楼台,就先从贺骁身边最亲密的人下手,对她各种讨好各种套近乎,还说想跟她做朋友。

那段日子许心意别提多恶心她了。

呵,被调走了三年,又被调回来了,怎么?对贺骁还没死心呢?

她忽然想起了贺骁之前对那女人笑过的事儿,

别看贺骁在兄弟伙儿还有战友面前私底下有吊儿郎当不着正调的一面,但是在女人面前就向来是不苟言笑的。

但那女人当初讲个笑话,他居然都愿意配合,假装笑笑,不好笑就不好笑,他假装个什么劲!还说对她没感觉吗?

许心意就是个钻牛角尖钻到死的人,一下子钻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了。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那女人不调走,他们俩还真就成一对儿了,然后就没她许心意什么事儿了。

越想越气,于是许心意报复心油然而生,她收回目光,扭头看向顾子修,微笑着道谢:“那麻烦你了。”

顾子修心中一喜,生怕她拒绝他了,“跟我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顾子修两边肩上都扛着军包,但跟许心意并肩走着,一点儿都不觉得重,还很喜滋滋。

摄影师跟在许心意身后,将镜头拉近,着重拍着许心意和顾子修的互动。

许心意从贺骁身旁路过,别说打招呼了,连个余光都不曾给他,她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像是完全没看到他。

可把贺骁气得不轻。

他们往宿舍楼走去,贺骁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上去阴森森的。

几秒过后,他转头就走。

“贺队长,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我是蒋依婷啊,三年前我调走了,昨天刚刚调回来的,我.....”

“卫生队就这么闲?你没事儿做是吗?”

蒋依婷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徘徊,嗡嗡嗡的像无头苍蝇一样,聒噪得很。

贺骁脚步未停,但扭头,垂眼冷冷的瞥了一眼蒋依婷,语气有些不耐烦。

蒋依婷的脚步一顿,看着贺骁远去。

被贺骁这冷漠的态度有些伤到,应该说是被贺骁眼中那毫无温度的陌生给刺伤了,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

到了宿舍,在班长的指挥下,将行李里除去生活日用品外全都拿了出来,被人收走,包括各种化妆品。

女生们还被命令去卸了妆。

卸妆就让其他女演员有些怨声载道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暴露自己真实素颜的。

但许心意就很无所谓,本来今儿就没化妆。

整理完内务,女生宿舍的每个人都搬着小板凳坐成一排,班长拿来了一个座机,让每个人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只有一分钟时间。

轮到许心意的时候,许心意犹豫了下,拒绝了:“我就不打了吧。”

贺骁就在这里,有什么好打的。

夏敏说了句:“前辈,你打一个吧,打给贺队长啊,走个流程嘛。”

最后许心意没办法,只好拨了贺骁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就在要自动挂断时,接听了。

“喂。”传来贺骁冷冷沉沉的声音。

“叔叔,是我。”许心意请了下嗓子

“嗯。”

然后许心意随意说了几句。

就在要挂断时,贺骁突然说:“午休来一下我办公室,给我还一下外套。”

第100章 听话,再吃一点儿。

许心意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哽在了喉咙里,她表情像是僵在了脸上似的,怔怔的望着那个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女人,渐渐的,目光中似乎燃起了火光。

呵呵哒,看来贺骁魅力依旧啊,女人缘还是这么好!

只是这女人也太大胆了吧?居然敢去抱贺骁?

可生气之余,她多看了女人几眼,似乎又觉得有些熟悉,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从何而来,想又想不起来,然后许心意就更加生气了,贴在裤腿两侧的手逐渐收紧。

指导员讲完话,然后又命令众人由左至右依次进行自我介绍。

*

那个女人悄悄地溜到贺骁身后,然后整个人一蹦,抱住了贺骁的腰,兴奋欣喜得像个孩子。

别说许心意被吓了一跳,就连贺骁都吓了一跳,他只愣了一秒钟,然后迅速回神,条件反射的扯开缠在他腰间的手,刚一扯开,女人细细的胳膊就从他手中溜出去,轻盈的身体蹦到贺骁面前,那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随着蹦跳的摆动,看上去灵动极了。

女人笑得十分灿烂,杏眼大大的,弯成了月牙状,在冬日的暖阳里照着,这个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

男人基本上都抵抗不了这种治愈系的笑容,然而贺骁偏偏就不为所动,他看都不想多看面前的女人一眼,下意识抬眼望向许心意。

许心意面无表情的也望着他,但就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贺骁这心里头才开始慌了。

莫名其妙就惹她生气了,贺骁当真是冤死了。

然后从肺里窜上来一股火气,没地儿发,所以就一个没忍住只好发在了始作俑者身上,他目光一凛,凌厉的寒光刀子一般砍向面前笑靥如花的女人,训斥道:“你搞什么?眼睛长哪儿了?逮个人就乱抱?在部队里言行举止严肃点儿!”这TM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许心意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贺骁训起人来,不分男女。

其实贺骁本来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脾气爆着呢,更何况现在就因为这女人许心意生起他的气来了,他哪里可能有好口气。

女人被他一吼,给吼懵了。

笑容瞬间变得尴尬起来,逐渐收敛,她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又诚恳的道歉:“贺队长,不好意思,我就是看见你太激动了,所以一时没控制住就.....”

既然人女孩儿都道歉了,贺骁也不可能还冲人家发火,不过他面色还是有些绷,垂下眼帘瞥了一眼女人这身军装,还有那卫生队的标志,随口问了句:“新来的?”

女人一听这话,神情立马复杂起来,错愕又惊讶,更多的是恐慌,“不是吧?贺队长,你不记得我了啊?”

贺骁皱了下眉,这时候才终于肯正眼瞧眼前的女人,算不上什么美人,顶多称得上清秀,长相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要说特别,就那笑容很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但贺骁就只打量了她几眼,就别过头,转移了视线,不再看她。

其实有点儿印象,但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或者在哪儿接触过。

管他呢,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是不是认识,反正他注意力全在许心意身上了。

那头的许心意排在第一排,左边第三位,第二个人介绍完后就轮到她,但轮到她这儿就断了,她目露凶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旁若无人,事不关己,似乎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其他。

站在她旁边的夏敏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许心意的胳膊。

这一细微的举动依旧被班长捕捉到,他立马严肃的命令道:“夏敏,不准乱动!”

夏敏吓了一跳,立马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许心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惊回了神,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班长还有指导员,完全处于状况之外。

“要给你搬个凳子来晒晒太阳吗?”

班长认识许心意,估计全部队就没有不认识许心意的,都知道她是贺骁的侄女,但既然进了部队,那就正如指导员所说的,抛去曾经所有的光环,就是一个兵!

班长就纯属把她当成了自己手底下的兵来训。

许心意被说得脸一红,羞愧的摇了摇头:“抱歉。”

班长:“说话打报告!”

许心意吸了口气,站得端端正正,声音清脆却也洪亮:“报告班长,我不该走神,对不起!”

班长这才满意,又说:“自我介绍,姓名,年龄,籍贯。”

许心意吞了吞唾沫,神色肃然说道:“报告,我叫许心意,今年20岁,籍贯北京。”

说到籍贯,她的眼神又闪了几下,闪到了贺骁身上,贺骁还在跟那女人谈笑风生。

许心意的火气又蹿了回来,不过也莫名有种危机感,开启了福尔摩斯模式,认真推测着。

那女人一看就是军医,肯定是认识贺骁的,这就不用说了。

而且贺骁在部队里向来雷厉风行,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更何况也不敢,但那女人居然嬉皮笑脸的去抱他了。

然后许心意就猜,难不成那女人是贺骁的ex?

但贺骁说过他自从进了军校就没谈过恋爱了啊,而且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莫不是....背着她谈的?

正想得入神时,贺骁的目光飘了过来,隔着空气与距离,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相撞在一起。

他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幽幽,但在看向她时,却也不由自主的泛起柔光。

可许心意却气儿不打一处来,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愤愤然的收回目光,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自我介绍全部完毕,指导员命人发了一大包的军需用品,然后整理内务还有行李,把生活必需品留下,其他全部收走。

说了解散后,所有人紧绷的神经这才松缓下来。

许心意的反应又慢了几拍,看了眼脚边巨大的绿色军包,弯下腰试图提了一下,重得不得了。

这时候,下意识又抬头去看贺骁,遇到困难,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看向他的眼神中不禁带了几分求助。

然而在她求助他之前,贺骁就已经朝她走去了,打算帮她提包。

可就在要走到许心意跟前时,顾子修就从许心意手里接过了军包,攥着包带,扛在肩上,看了眼许心意,声音中不由带了些讨好意味:“心意姐,这个太重了,你拿不动,我帮你提到宿舍吧。”

贺骁的脚步猛的一顿,冷眼旁观着他们两人。

许心意的视线扫过贺骁的脸,然后又转悠到他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眼睛眯了眯,拼命回想着。

刚才隔得有些远,再加上那女人没有正面对着她,所以她就只看到了一个侧脸,现在这会儿看到了正脸,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一个激灵,她猛然恍然大悟的记起来。

哦,是她啊,三年前热烈追求过贺骁的那个军医。

叫什么来着?这个倒忘了,但是她那张脸,许心意怎么都忘不了,哪怕时隔三年未见,那女人除了头发短了点儿,皮肤黑了点儿,其他倒没什么变化。

杨曦喜欢贺骁,许心意承认,她讨厌杨曦,但是跟杨曦比起来,许心意更讨厌那女人。

杨曦至少有自知之明,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也识时务。

说白了,杨曦虽然喜欢贺骁,但是她也要面子,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没有明说过她对贺骁的喜欢,端着一个女生该有的矜持。

但那女人就不一样了,当年追求贺骁追求得整个部队人尽皆知,整天缠着贺骁,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大院儿跑。

知道与贺骁接触最为密切的人就是她了,那女人为了近水楼台,就先从贺骁身边最亲密的人下手,对她各种讨好各种套近乎,还说想跟她做朋友。

那段日子许心意别提多恶心她了。

呵,被调走了三年,又被调回来了,怎么?对贺骁还没死心呢?

她忽然想起了贺骁之前对那女人笑过的事儿,

别看贺骁在兄弟伙儿还有战友面前私底下有吊儿郎当不着正调的一面,但是在女人面前就向来是不苟言笑的。

但那女人当初讲个笑话,他居然都愿意配合,假装笑笑,不好笑就不好笑,他假装个什么劲!还说对她没感觉吗?

许心意就是个钻牛角尖钻到死的人,一下子钻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了。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那女人不调走,他们俩还真就成一对儿了,然后就没她许心意什么事儿了。

越想越气,于是许心意报复心油然而生,她收回目光,扭头看向顾子修,微笑着道谢:“那麻烦你了。”

顾子修心中一喜,生怕她拒绝他了,“跟我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顾子修两边肩上都扛着军包,但跟许心意并肩走着,一点儿都不觉得重,还很喜滋滋。

摄影师跟在许心意身后,将镜头拉近,着重拍着许心意和顾子修的互动。

许心意从贺骁身旁路过,别说打招呼了,连个余光都不曾给他,她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像是完全没看到他。

可把贺骁气得不轻。

他们往宿舍楼走去,贺骁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上去阴森森的。

几秒过后,他转头就走。

“贺队长,你真的忘记我了吗?”

“我是蒋依婷啊,三年前我调走了,昨天刚刚调回来的,我.....”

“卫生队就这么闲?你没事儿做是吗?”

蒋依婷的声音不停在耳边徘徊,嗡嗡嗡的像无头苍蝇一样,聒噪得很。

贺骁脚步未停,但扭头,垂眼冷冷的瞥了一眼蒋依婷,语气有些不耐烦。

蒋依婷的脚步一顿,看着贺骁远去。

被贺骁这冷漠的态度有些伤到,应该说是被贺骁眼中那毫无温度的陌生给刺伤了,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

到了宿舍,在班长的指挥下,将行李里除去生活日用品外全都拿了出来,被人收走,包括各种化妆品。

女生们还被命令去卸了妆。

卸妆就让其他女演员有些怨声载道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暴露自己真实素颜的。

但许心意就很无所谓,本来今儿就没化妆。

整理完内务,女生宿舍的每个人都搬着小板凳坐成一排,班长拿来了一个座机,让每个人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平安,只有一分钟时间。

轮到许心意的时候,许心意犹豫了下,拒绝了:“我就不打了吧。”

贺骁就在这里,有什么好打的。

夏敏说了句:“前辈,你打一个吧,打给贺队长啊,走个流程嘛。”

最后许心意没办法,只好拨了贺骁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就在要自动挂断时,接听了。

“喂。”传来贺骁冷冷沉沉的声音。

“叔叔,是我。”许心意请了下嗓子

“嗯。”

然后许心意随意说了几句。

就在要挂断时,贺骁突然说:“午休来一下我办公室,给我还一下外套。”

第101章 初恋的味道

贺骁很自然的就将许心意的餐盘给挪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也很自然的夹起餐盘里的食物往嘴里递,他的饭早就吃完了,餐盘干净得一粒米都不见。

贺骁虽然得吃快,但是吃相却又很优雅,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侧着脸看许心意,声音很淡:“要喝汤吗?我给你盛一碗?”

所有人都没料到贺骁会有这种举动,咋舌不已。

吃别人的剩饭,怕是只有最亲密的关系才会到如此地步,而且贺骁言行举止间,自然轻松得就宛如对待自家妻子,他们两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从普通寻常的一句询问中就能得知,这是两个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人,久到已经融入了彼此的心灵。

明明是那般暧昧,惹人遐想连篇,但是贺骁的神情却又那般坦荡荡,完全又看不出其他情绪来。

每个人的眼睛都滴溜溜的盯着许心意和贺骁看,好奇满满。

许心意没说话,贺骁就以为许心意是默许了,然后放下筷子,站起身。

许心意正走着神,余光就瞥在贺骁站起身了,就在他准备抬腿的时候,她忙不迭抬手抓住了贺骁的手腕,将他给拽了下来,重新坐下,然后手又忙不迭的缩回来,老老实实坐好,与贺骁保持距离。

“我不喝了,本来就很撑了。”许心意摇头,顶着那么多人的好奇目光,她属实觉得尴尬,于是她又将餐盘给拉回了自己面前。

“你不是吃不下了吗?”贺骁舔舔后槽牙,斜眼看她。

“我再缓缓,努努力能吃完的。”许心意揉了揉肚子,暗自深呼吸,再塞进去点儿应该问题不大。

“吃太撑对胃不好。”浓黑的剑眉不易察觉的微蹙了一下,下一秒,他又直接把餐盘给拉了过来。

“!!!”许心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什么啊?刚才还连哄带骗的让她多吃点儿,现在又跟她说吃太撑对胃不好,她都有点儿搞不懂贺骁了,什么路子,这么野?

许心意无言以对,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吃她剩下的,就....感觉很奇怪,而且也生怕别人瞎想。

于是她又悄悄的探出葱白小手,去够餐盘。

贺骁直接拦住。

他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那脑袋都恨不得埋进餐盘里了,但这时候他捉弄的心思油然而生,黑眸闪着狡黠的幽光,戏谑她:“吃你剩下的还少了吗?你这时候害羞个什么劲儿?”

这话,属实没错了,许心意彻底无言以对了。

许心意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贺骁难道都不会觉得很尴尬吗?而且这里是部队,他还说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吗.....她这么感觉自从谈了恋爱后,他们俩就跟互相调换了似的,在确定关系前她即使在公众场合也敢撩拨贺骁,完全不怕别人怀疑,躲的从来都是贺骁,可确定关系了后,

本来这个举动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贺骁也习惯了。

正如贺骁所说,这么多年,他也没少吃她剩下的。

但是都是在私底下才会这样儿,这一次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而且众人那疑似八卦疑似剖析的眼神,当真是让许心意压力山大,不自在得很。

她尴尬的咳了声,脖子一横,死鸭子嘴硬,打死不承认:“我哪有!”

贺骁但笑不语,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心意脸都红了。

贺骁是个从不浪费的人,这些年凡是她吃不下的东西,他都会帮她解决。

小时候她喜欢吃巧克力,她买的巧克力总是那种一大盒,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贺骁不让她吃那么多,总是哄着她吃几块儿就好,她不干,非要吃一整盒,他说吃多了对牙不好,她没辙,只能哭,完全就是个要不到糖就耍赖皮的小屁孩儿,就差在地上打滚儿了,贺骁无奈,她一哭就拿她没办法,只好将一整盒都给她。

小孩子家家就是眼大肚皮小,她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而且她这人吧,吃剩下的东西就不会再吃了,寻思着下次买新的。

常年在部队,贺骁早就养成了节约的好习惯,她不吃只好他来吃了,虽然他真的超烦吃这些甜不甜苦不苦的玩意儿,吃的时候都是皱着眉的,但每一次,他都一声不吭的替她解决,毫无怨言。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甚至连贺骁也习惯成自然,到后来都发展成她跟他分享美食,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先吃,剩下我吃。”

(真的想吐槽一下,她真的真的真的只是纯属想跟他分享一下美食,而不是让他解决她吃不完的,但是他早已将她的尿性给琢磨透了,很自然的脱口而出。=_=|||)

现在想想,真的觉得贺骁角色的转变很惊奇,小时候他对她的照顾和溺爱完全就是出自一个父亲的角度,简直拿她当闺女养了,可现在居然成了男朋友~

可到了17岁时呢?对爱情懵懂的年纪,她不会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暧昧,毕竟彼此吃一个东西,很亲密很暧昧,况且那时候她对贺骁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藏了一颗悸动的少女心。

他吃她的东西,她会害羞,会脸红,会心跳加速。

记得有一次,周六,贺骁单休,她也放假在家。

那天天气特别好,秋天的阳光,很温和,昏黄的落日余晖洒满了整个屋子。

她和贺骁在客厅看电视,准确的说应该是贺骁在打游戏,她拿着iPad看韩剧。

韩剧总是以浪漫出名,看到男女主接吻的片段,许心意那颗少女心砰砰直跳,然后她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不动声色的扭头看了眼打游戏的贺骁。

他慵懒闲散的靠在沙发背上,一只腿垂在地面,另一只腿随意的搁在沙发上,阳光的照耀,侧脸轮廓越发立体,黑眸格外明亮,他专注的盯着电视里的游戏画面,手里娴熟的操控着游戏手柄,嘴里还叼着烟,烟头冒着缭绕的白雾,空闲之余,他抽一口,然后空出一只手来夹着烟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而后又立马放回嘴里,手急忙操作游戏手柄。

“叔叔。”虽然不想打扰贺骁打游戏,但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内心不安分的骚动因子,于是就小心翼翼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他心不在焉的轻哼了声。

许心意又突然不吭声了,捏着酸奶瓶子的手不由收紧,有点儿紧张。

“怎么了?”迟迟没得到回应,贺骁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语气还是那般漫不经心,但丝毫没有因为被打扰而感到不快。

许心意也不胆怯了,索性一鼓作气,垂着脑袋,将酸奶递给他:“我喝不下了。”

毕竟之前都是吃她吃过的东西,喝倒是没同喝过。

许心意就怕他拒绝,怕他嫌弃。

然而贺骁并没有,恰巧打完一局游戏,他放下游戏手柄,抽完最后一口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很自然的就接过了许心意手里的酸奶。

他将吸管递进嘴里,轻轻吸了一口,视线还黏在电视屏幕上,看着刚才那一局的战绩。

许心意抿着唇,羞羞赧赧的看着他,他每吸一口,凸起的喉结都会随之上下滚动,看得许心意心弦狂颤不止,她也无意识的吞了吞唾沫。

“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喝。”贺骁只喝了几口,就嫌弃的拧紧了眉,本来酸奶就要酸不甜的,再加上他又刚抽过烟,味道混在一起就相当奇怪,对他来说,简直就难以下咽。

许心意呼吸都有些凌乱,整个思绪都乱了,就光盯着他那菲薄又润泽的嘴唇。

她又吞了吞唾沫,然后一把将酸奶夺了回来,她故作嗔怨的别过头,以免让他看到她红透的脸颊,傲娇的哼了声:“难喝就不要你喝了!我自己喝!”

她慢慢将他吮吸过的吸管递进嘴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唇瓣都激动得发抖,藏于内心深处的那一抹缱绻的情愫随着酸奶入喉,也生根发芽似的,迅速生长,少女怀春的爱情藤蔓长满了整颗心房。

她跟贺骁,间接接吻了。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是初恋的味道。

暗恋的美好在于,会因为彼此的一个亲密接触而窃喜许久,哪怕只是间接的。

暗恋的酸楚在于,彼此间接的亲密接触是她的窃喜,也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

“要搁以前你不想吃也就算了,但你现在也算是军人身份了,你知道浪费粮食的后果吗?”贺骁扬着下巴指了指墙上的标语。

————饮水要思源,吃饭当节俭。

————粒粒盘中餐,皆是辛苦换。

许心意知道部队里纪律非常严格,从来不允许浪费食物,不然就会受罚,但是具体怎么受罚这个就不清楚了。

贺骁见许心意不说话了,他嘴角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挑挑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继续说:“处罚跑步,打扫卫生,这些都是一些体力活就另当别论,但还有一项处罚就是,把你剩下的东西倒进垃圾桶里,混着泔水也必须吃完。”

“!!!!”许心意顿时觉得一股恶寒,要干呕了。

贺骁可不是在开玩笑,在部队里,当真是这样。

“所以你吃不完,可不得我帮你解决了?”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点点桌面,勾唇:“难不成你想受罚?”

第102章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

许心意情不自禁脑补了一下吃混着泔水的食物的画面,光是想了那么几秒钟,她就感觉胃里的食物一阵翻江倒海,要往上泛似的,她紧紧抿着唇吞了吞唾沫,头皮都麻了。

怂得一批,将餐盘往贺骁面前一推,还很殷切的给他递筷子。

向大佬低头。

此话一出,其他已经吃撑的小女生也不由一惊,然后不约而同的重新往嘴里塞食物,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叫她们没有叔叔给她们善后。

贺骁看许心意吓成那样儿,心情不由大好,嘴角不断上扬,可又仔细想想似乎这么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太过分了,于是他的手肘就抵在桌面,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捂着嘴巴,遮挡住了嘴角那一抹邪魅的愉悦弧度,黑眸闪烁,吊着眼梢饶有兴致的看她,沉吟片刻,他悠悠说:“我们小公主可不能受罚,那我得心疼死。”

贺骁说着,还笑眯眯的伸手过去摸了摸许心意的脑袋,帽子都被他的手给压塌了,帽檐扣下来挡住了许心意的半张脸,她刚不满的哼了声,贺骁就替她将帽檐拉了起来,重新给她戴好,还将她微微凌乱的鬓发别到了耳后。

这么亲密的举动,真是让许心意心里又甜又忐忑,她掀起眼皮十分谨慎的瞥了一眼其他人,紧接着就是一个咯噔,因为别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哦不,女生是都盯着贺骁看。

许心意扭头瞥了贺骁一眼,果不其然,贺骁眸中带着浅淡的笑,笑得跟个妖孽似的。

贺骁五官很正很硬朗,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威严,但是笑起来时又显得痞痞坏坏的,但其中又带着些与他的硬气格格不入的柔,怎么能不迷人呢?他一坐在这儿,这些小鲜肉们也变得黯然失色,也难怪这群女生会挪不开眼。

知道花痴是每个女生的天性,包括她,要是看到帅哥也会不由自主看两眼,但她们是看得不眨眼,过分了吧!

许心意醋意横飞!看什么看啊!一个个儿眼珠子都快冒泡儿了!

可是再吃醋也不好说什么,许心意也只有暗戳戳的将身体前倾,上半身靠着桌子边沿,手肘撑着下巴,挡住她们的视线。

“心意姐,你叔叔好温柔好体贴哦。”徐蕊一脸花痴相的盯着贺骁看,为了引起贺骁的注意,插了句嘴,笑得格外灿烂。

许心意真是太惹人嫉妒了吧,一路上都有贺骁来保驾护航,即使她真的剩饭了,估计也不会受罚,哪像她们,在部队里无依无靠的,徐蕊想到自己在班长那儿受的气,她就委屈,不露声色的瞪了一眼坐在桌子尾端的班长,人家贺骁上校级别的人都这么平易近人,他一个下士兵,还真以为自己是司令员了吗?狂什么狂?

许心意循声望去,与坐在斜对面的徐蕊对上视线。

同为女人,肯定是一眼便看穿徐蕊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徐蕊今儿打扮得花枝招展那样儿,难不成还真打算来部队钓个权高位重的凯子?然后就打上贺骁的主意了?

啧啧啧,贺骁这老男人还挺受欢迎,净招惹些小姑娘。

夏敏也是,徐蕊也是,那什么军医也是,还有杨曦。

哇,这样掰起手指头算算,还真可怕啊。

自个儿男朋友这么吃香,她作为女朋友该骄傲呢还是该恐慌呢?

不过,就这俩十八线的小明星,她还真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贺骁压根儿也看不上啊。

惦记她的人,她是真的觉得很不爽。

许心意手支着下巴:“我叔叔对女朋友那才叫温柔体贴呢。”

“啊?贺队长有女朋友了呀?”

一听许心意这话,徐蕊下意识问,连同夏敏都越发精神起来,紧巴巴的盯着贺骁看,两人眼里的眼神都浅显易见,满是失望。

“他有女朋友很奇怪吗?”许心意反问。

又到了许心意秀一秀笑里藏刀的本事儿了,她笑得纯洁无害,但说出的话却又让人下不了台:“还有啊,小姐姐,我99年的诶,夏敏姐姐叫我前辈已经很让我不好意思了,现在你又谦虚的叫我姐,我真的很慌张呀。”

不过许心意这话也是绝了,一箭双雕,讽刺了夏敏又讽刺了徐蕊。

99年,说出来真的好小,才刚满20岁。

徐蕊和夏敏当真是自愧不如,她们都是94年的,相差了五岁。

按照当今社会的发展,这个年龄,许心意都可以叫她们一声老阿姨了,毕竟小学生都管98后叫阿姨了,她们可不都是老阿姨!

要不怎么说,年龄都是女人的秘密。

许心意这浑身带刺儿的样儿,还真被说,贺骁喜欢死了,吃起醋来简直就是一怼天怼地的挑衅小能手。

气氛徒然有些尴尬。

贺骁为了缓解气氛,手伸过去轻轻揪了揪许心意的脸,一副大家长教训熊孩子的姿态,十分无奈的说了句:“就你会臭贫。”

看似无奈,其中还带着宠溺。

许心意还以为他是在帮别人说话,登时不满了,装作娇嗔瞪了他一眼,其中警告意味很浓。

这么一摸,许心意的脸有些烫,这么一会儿了,许心意的脸还有脖子还是很红,红得很不正常,甚至脖子上都起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红疹子,虽然不太明显,但贺骁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脸怎么这么烫?不舒服?”贺骁的手触上她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看她有没有发烧。

“被你揪烫的。”许心意记上仇了。

“嗬,你这小丫头片子还闹上情绪了?”

明知道他正着急担心着呢,还有功夫拿他开玩笑。

其他人被许心意这“小心眼”的样子给逗乐了。

也就顾子修笑不出来,就他知道他们俩在当众调情,可是敢吃醋又不敢言,忌惮贺骁得很,只能闷头吃饭。

“不舒服就说,别强撑。”贺骁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好似充了血的通红脸颊上,声音发沉,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许心意那弱不禁风的身体素质,贺骁可比谁都清楚,但她又太好强,什么都死撑着,不吭声,这样的性格太让人心疼和担忧。

许心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晒了太阳,再加上剧烈运动,缓缓就好了。”

“没涂防晒霜?”贺骁皱起眉,许心意的皮肤很嫩也很敏感,她一晒太阳脸就会红,而且严重了还会起疹子,所以甭管夏天冬天,她都会涂防晒霜。

许心意唇瓣微张,刚准备说话,徐蕊就抢先一步开口:“连擦脸油都不准抹,全都没收了,怎么可能有防晒霜呢。”

委屈吧啦的,就跟哭诉似的:“这脸绷得跟风干了似的,这要是晒上一个月,可就直接毁容了!”

大家都是女生,最注重的无疑就是这张脸了,徐蕊这么一抱怨,夏敏和楚馨月也跟着小声附和:“是啊,到时候拍戏可咋办呐?估计得晒出斑来。”

一共四个女生,就许心意没吭声,说不在乎脸,那肯定是假的,但徐蕊那可怜巴巴向贺骁抱怨的样子,真的很不顺眼。

沉默的班长,忍不住抬头瞥了眼抱怨吐槽的那三人,警告意味十足,并且给她们使眼色,私底下抱怨就得了,居然还在贺骁面前抱怨,这简直就是公然挑衅部队的威严,贺骁一个生气,把她们全都驱逐离队,那可是一句话的事儿。

三人这才后知后觉记起来还有班长的存在,怯怯的缩了缩脖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而且贺骁也保持着沉默,神色自若,黑眸幽静,情绪难猜,他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许心意的脖子。

就在气氛安静了半分钟后,只听贺骁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李威,回头把防晒霜给她们,都是些爱美的小姑娘,可不能把给脸晒坏了。”

“好的,贺队。”

徐蕊,夏敏还有楚馨月一听,眼睛里立马冒出光来,惊讶又惊喜。

“谢谢贺队长!!”楚馨月和夏敏异口同声的道谢。

别说她们仨了,就连许心意都惊了一跳,这还是贺骁吗?他不是最不讲情面的吗?居然还在乎别人的脸坏不坏?

瞬间又醋意横飞了,可气死她了,他居然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

倒是徐蕊,一时间高兴得过了头,说的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了。

“要是每个兵哥哥都像贺队长这么好就好啦。”徐蕊这话中含沙射影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吧,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冷嘲热讽。

班长立马抬头看了眼徐蕊。

徐蕊还昂了昂下巴,那样子要有多拽就有多拽。

要不说徐蕊就是个脑残呢?整个一猪脑子,情商要多低就有多低,这下可倒好,把人班长给彻底得罪了,她还挺沾沾自喜。

甚至看向贺骁的眼神都不对了。

女人就是容易自作多情,贺骁这么好说话,二话不说直接让班长把防晒霜给她们,她第一反应就是在想,或许是贺骁听进去她委屈的抱怨了,心疼了,所以才会说把防晒霜给她们。

徐蕊觉得,贺骁肯定是对她感兴趣。

有女朋友又怎么样呢?

徐蕊在心里浮想联翩,贺骁吃完许心意剩下的饭,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对许心意说:“等会儿记得把外套给我送到办公室。”

许心意越看徐蕊越不爽,徐蕊看向贺骁那眼神,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她双手环胸,故意哼了声,继续秉着半开玩笑的调调:“叔叔,恐怕是没空去给你送外套了,吃完午饭,我们整个一班还要去罚跑五千米呢。”

第103章 我的小心肝儿可算是来了

“罚跑?”一听说许心意要罚跑,眉头立马皱起来,脸色阴阴沉沉的,目光辗转到班长的脸上,话却对许心意说:“怎么会罚跑?”

许心意一说要罚跑五千米,贺骁第一反应就是心疼死了,让她多走两步路她都吆喝个没完,更别提跑五千米了。

“犯错了呗。”许心意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许心意这话,贺骁还真不大信。

她不是毛毛躁躁的人,很少犯错。

别看她平日里老跟他打打闹闹,但遇到正事儿都是规规矩矩的,特听话一小姑娘。

“犯什么错了?”他又问。

许心意欣赏着徐蕊脸上那恐慌心虚的表情,嘲讽的瘪了瘪嘴。

正当她在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告诉贺骁是徐蕊拖累了所有人而又听不出故意挑刺儿的话时,徐蕊自个儿承认了,那样子十分诚恳,又楚楚可怜的望着贺骁:“是我的错,我连累了大家,整理仪容的时候我太慢了,所以就.....”

说着说着,徐蕊又像是要哭死了似的,一脸懊恼,一副自责得恨不得当场抹脖子的表情。

许心意差点儿冷笑出声,看来十八线小演员还真有几把刷子啊,演起苦情戏来,简直清新脱俗超!做!作!

可真是会说话,把重点全给省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班长也不好揭人家小姑娘的短,就只好保持沉默。

贺骁就知道,怎么可能是许心意犯错,一听是受别人拖累,贺骁当下就很不爽了,替许心意叫屈,才进部队第一天就遭这么多罪,他心疼得要死。

他一生气,就板着脸孔,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连一贯沉静的目光都被阴霾渲染,看徐蕊的眼神有些不善。

徐蕊被贺骁看得头皮发麻,她垂着眼眸,眼神心虚得闪烁不定,就怕贺骁也觉得怪她,那好不容易对她的好感可不就没了?

徐蕊情急之下,酝酿了好几番,憋红了眼睛,眼泪汪汪的,哽咽出声:“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拖累大家的。”

说话时,眼泪珠子一下子夺眶而出,哭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

嘤嘤的啜泣声,楚楚可怜极了。

就算是他们心里头有怨气,可这时候也不好表达出来,徐蕊哭得那般伤心,搞得就跟受欺负了似的,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张豫忍不住尴尬的咳了声,看她哭那么伤心,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打圆场来安慰徐蕊:“才来第一天,大家都不适应,不怪你,别哭了。”

徐蕊一抽一哽的,啜泣不止。

然后大家都来安慰徐蕊。

许心意冷笑连连,就差拍手鼓掌了。

贺骁的眉皱得越发紧,眼神中露出浓烈的嫌弃,他别开视线,看都不想多看徐蕊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也只有许心意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

贺骁最烦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

黑眸微敛着,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沉吟几秒后,他终于抬起眼皮看向许心意,身体朝许心意靠近,同时也缓缓站起身,嘴唇从她耳边擦过,声音压得极低,快速说了句:“等会儿来找我。”

说完之后,他也顺势站起了身,端着他和许心意两人的餐盘走到一个橱窗前,将餐盘放进去,然后就有人顺势将餐盘接过,放进了水槽里。

他一边走出食堂,一边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来,直接用嘴叼出一根,旋开打火机,点燃。

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眯着眼睛说了句:“李威,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李威先是将餐盘放回去,然后这才麻溜的跑出去。

贺骁就在食堂门口不远处,站得直挺,但姿态又懒懒散散的吸着烟。

“贺队。”

李威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喊了声。

贺骁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看李威一眼,不咸不淡的问:“到底什么情况?”

*

吃完饭,大家伙儿一并走出食堂。

许心意走在前面,夏敏死乞白赖的赖着许心意,跟她一起走,楚馨月又跟着夏敏屁股跑,所以一来二去,这俩人算是跟许心意混了。

徐蕊就跟着张豫他们走。

大家都是女生,女生都有一项特殊功能,鉴婊达人,对方是不是在耍心眼儿,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敏和楚馨月也都清楚徐蕊那些劣质的小伎俩,也只有骗骗的直男的水准。

而且许心意对徐蕊这么不屑一顾,再加上她又那么有背景,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自然是跟着有能力的一方混才有保障。

当然了,许心意很烦这些墙头草,随风倒,明明自己都那么讽刺夏敏了,她还舔着脸贴上来,这厚脸皮的本事真的牛。

可毕竟要一起共事,而且又同住一个宿舍,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朝夕相处,闹得太僵也不好看,于是她也就忍了。

许心意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贺骁身上,她的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贺骁身上,他一只手夹着烟,另只手抄兜,跟李威说话时,皱着眉,神情肃穆。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心意好奇又炙热的目光,他扭过头,与许心意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紧皱的眉头在看到许心意的那一瞬间,立马松缓,连脸色都一秒变柔和,他夹着烟的那只手,慢慢悠悠的对许心意挥了挥,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许心意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死贺骁,还有心思跟她嬉皮笑脸?刚才他“怜香惜玉”的事儿还没完呢!

那头的贺骁着实莫名其妙得很,不懂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

许心意回到宿舍,往床上一坐,气鼓鼓的盯着被褥旁边叠得工工整整的橄榄绿外套。

她才不去找他呢!

许心意正堵着气呢,徐蕊也进了宿舍,没哭了,但是眼睛还红红的。

看见徐蕊就一肚子火。

吗的,绿茶婊。

被罚跑五千米就算了,现在还痴心妄想勾引贺骁?

“浑身的汗,难受死了,好想洗个澡啊。”夏敏解开了扣子,将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她跑去关心许心意:“前...”

刚冒出一个字就被她给重新咽回去了,变成:“心意,你的脸还是用水冰一冰吧。”

许心意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过会儿就好了。”

“那我们去擦擦汗吧,黏得难受。”夏敏摸了摸脖子,汗水已经干了,脖子黏黏糊糊的,夏敏是一脸嫌弃。

这么一说,许心意也立马意识到自己这幅样子有多狼狈。

军需用品里有新的水盆还有毛巾,她拿出来,去了水房,然后夏敏和楚馨月也陆续去了水房。

徐蕊再蠢也察觉出来自己被她们仨给孤立了,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夏敏和楚馨月给孤立了,许心意一直以来都冷漠,独来独往,从不主动与任何人打交道,但这会儿夏敏和楚馨月突然跟狗皮膏药似的上赶着许心意,跟上跟下得就像狗腿子似的。

夏敏在车上就一个劲儿跟许心意套近乎,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不就是想讨好许心意吗?

徐蕊冷笑,然后她也慢慢吞吞的端着水盆去了水房。

走到门口就听到夏敏抱怨:“就简单擦擦吧,反正等会儿还要再出汗,跑完五千米我这条命也就没了一半了。”

徐蕊握着水盆的手紧了紧,目光阴狠的瞪了一眼夏敏的背影,然后走到夏敏旁,把盆子往水池子里一搁,夏敏看到徐蕊,肯定是心虚的,毕竟背后嚼舌根被逮了个正着。

正想着什么圆圆场,徐蕊就睁着一双汪汪大眼睛,就像是怯弱的小猫儿似的,看向许心意还有夏敏楚馨月,小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当时真的被吓懵了,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生我气好吗?”

许心意差点儿没忍住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

夏敏和楚馨月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应对。

恰巧这时,李威班长走了进来:“你们在这儿呢,来,防晒霜给你们。”

一听防晒霜,徐蕊她们三人眼睛都亮了,跑过去认领了自己的防晒霜,剩下的防晒喷雾自然就是许心意的了。

“谢谢班长。”

“你们该谢的是贺队。”李威说。

“真得好好谢谢贺队长呢。”徐蕊握着防晒霜,抿着唇笑。

“徐蕊,贺队说了.....”李威看着徐蕊,才说了几个字就卡壳了一下,露出几分纠结,似乎是在思考。

“贺队长跟你说我了吗?说什么了?”徐蕊被勾起了好奇心,两眼亮晶晶的,期待满满的问道。

与此同时,许心意还有夏敏她们都盯着李威看,等待着下文。

“额....贺队说,让你放宽心,踏踏实实训练,别再犯错了。”李威表情很憨实,听上去就跟真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贺队长真这么说呀?”徐蕊笑得越发娇羞。

“哦对了,贺队说,你们刚进部队第一天,运动量太大怕你们吃不消,但是该受的罚也得受,不过五千米改成两千米。”李威又补充。

徐蕊秒变迷妹:“哇,贺队长好暖呀。”

这样一来,徐蕊更加自作多情了,看来贺骁真的对她有意思。

李威看徐蕊开心成那样儿,忍不住挠了挠头,实际上贺骁的原话是:她要是再犯错,让她自个儿承担后果。

说到这里,贺骁抽了口烟,黑着脸,又说:给我盯着她,她要是做违纪的事儿,态度还摆不端正,就给我驱逐离队,省得净扯别人后腿,就知道哭,在这儿,顶用吗?

李威之所以变了话,就是因为贺骁这话太直了,怕伤到人家姑娘自尊。

许心意也误会了,将湿漉漉的毛巾使劲儿拧干,然后端着水盆离开,回到宿舍将水盆一放,拿起贺骁的外套就急冲冲的杀去了机关办公楼。

轻车熟路找到贺骁的办公室,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门,砰砰砰几下,火气冲天。

“进。”传来贺骁低沉磁性的嗓音。

许心意拧开门走进去,贺骁正靠在办公椅上,悠闲的敲着二郎腿,正等她呢。

她一来,嘴角邪魅一勾:“我的小心肝儿可算是来了。”

正冲她张开怀抱呢,外套就被她直接扔到了脸上,然后许心意抬起脚,狠狠的踩上他的脚背。

第104章 再给老子扯淡?

军装外套蒙着他的头,她那双平常都软绵绵的猫爪子终于露出藏于温软之下的锋利爪子,对他劈头盖脸一顿乱挠,虽然手上的力度控制着,简直就像是挠痒痒,但是抓挠着他的同时,脚还狠狠踩踏着他的脚。

不过,也可能是力气都用在了脚上,所以她手上就没什么劲儿了吧。

她一下接着一下的踩他的脚,军靴都被踩瘪下去了,全是她踩踏留下的灰泥印子。

贺骁都被她给揍懵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让人始料未及了,懵圈的怔愣了几秒钟,然后回过神来,正打算把外套给拽下来,她就识破了他的意图,立马手忙脚乱的将外套扯住,将他的头给蒙得更加严实,紧接着就跟揉面团似的,将他的脑瓜子使劲儿搓,他头皮都被搓麻了。

许心意还真忙,手上胡乱抓着,脚上使劲儿踩着,嘴上还不停的骂:“渣男,你就是渣男本渣!我让你到处留情!让你留!让你留!老娘我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婀娜多姿绝世美人儿,你个老色鬼居然对别的妖精怜香惜玉,吃个饭你俩一唱一和的,唱双簧呢?要不我再打个快板儿给你们伴伴奏?”

不骂还好,贺骁也就任由她揍了。

他还以为她是训练得太辛苦了,所以要找个途径发泄一下,可她突然将“渣男”的帽子往他脑袋瓜上一扣,他属实又冤枉又无辜,什么情况?

他一把将外套的拽下来,皮糙肉厚的,她乱抓了这么半天也没留下什么印记,但是他毫无征兆的将外套给揭开,许心意防不胜防,手也没收住,硬生生的挠了上去。

许心意平时很喜欢美甲,这次指甲修得有些尖,对着贺骁的脸划上去,他的脸立马呈现出了一道血印子。

贺骁都没被吓到,许心意倒是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冲天的怒火中突然添了一半儿心疼的元素,本能的想跟他道歉,可是到最后还是愤怒的醋劲儿战胜了心软。

她脸还是很红,被一气,再加上这半天拳打脚拽的,全是体力活儿,一累脸就更红了,呼吸都有些不稳,微微大喘气。

冷飕飕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贺骁完全没留意自己是不是被挠伤了,她一扭头,条件反射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面前一拉。

许心意吹胡子瞪眼,转过身来抬起脚就是往他小腿上一踹,又骂了句:“渣男!中央空调!我呸!”

毕竟对人家施了暴,最主要还让人挂了彩,留下了施暴证据,许心意骂完过了嘴瘾就立马撒丫子开溜。

“揍完人就想溜?想得倒挺美?”

贺骁豁然起身,刚准备迈步,结果左脚被许心意给踩麻了,他呲了呲牙,故作一副凶狠残暴、磨刀霍霍的模样,甩了两下腿,然后麻劲儿被他强制性逼退,他腿本来就长,一步顶她两步,几步就追上了她。

许心意看他那凶巴巴的样儿,小碎步立马变成了小跑,刚拧开门把手,魔爪就伸过来,将门反锁,锁得死死的。

哦豁,完蛋。

那双骨节分明令人赏心悦目的魔爪,撑在门上,将她圈住,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男性气息。

“跑啊?嗯?”

头顶上沉沉压下来一道磁性又沙哑的声音,惜字如金几个字儿,就把许心意唬得不轻,心头狂颤。

可想想自己才是占理儿的一方,明明就是他的错,她怂什么!

“滚开!”许心意背对着贺骁,气鼓鼓的喊了声,甚至是还想踩他的脚,这一次贺骁才没让她踩,脚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她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嘴里还骂什么中央空调?渣男?

他虽然是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但是也察觉出肯定是出事儿了,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啊。

他懒懒站直身体,手去寻许心意的手,想牵住,可被她给甩开了。

贺骁也不白费劲儿了,直接握住她的腰,趁她不设防,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对着她,料到她肯定会挣扎,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体贴上去,将她压在门板上。

她动弹不得,挣扎无果,只能怒睁圆目,干瞪着他。

嘿!看来就得霸王硬上弓才治得住这嚣张的臭丫头片子!

“我怎么就中央空调渣男了?你要是不说清楚,这门儿你可就甭想出去了。”贺骁垂着眼眸凝视着她,手指若有似无的抚摸着她的细腰,暗示意味很浓。

许心意才没心情跟调情,这时候了他还嬉皮笑脸的,妈呀,一口老血老喷出来了。

“别动我!”许心意扭了扭腰,手“啪”的一声拍开贺骁的手,十分不耐烦:“我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看见你的脸!”

她说着的同时,还煞有介事的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哎哟嗬!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刚才噼里啪啦说那么一大堆,这会儿又不想说了?”

贺骁耍赖皮的本事又重现江湖了,她不想看,他就故意往她眼前凑,她躲到左边,他就凑到左边,她躲到右边,他就又立马凑到右边,就是不给她躲开的机会。

许心意这下子真的火了,咬牙切齿的正过脸去瞪他,张开嘴巴,炮轰模式已经准备就绪,正蓄势待发呢,结果他的脸猛然放大,下一秒嘴唇被堵住。

许心意简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微张的唇瓣也就方便了他湿、滑滚烫的舌长驱直入。

撩-拨、舔-舐,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

唇齿相依,纠缠不休。

似乎是隐忍了太久了,所以一经吻上,心里头那把火就刷的一下被点燃了,大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许心意一开始还知道反抗,可是又被他禁锢得一动都动不了,两人力气悬殊太大,而且被他吻着吻着,该有的感觉一下子就被他给撩起来了,她意乱情迷得忘记了生气,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

所以说,对付女人嘛,就得来硬的。

要不是现在地方不对,他直接就是一通干,不治得她服服帖帖的他就不姓贺!

不知道吻了多久,吻得许心意喘不上来气,他终于大发慈悲般,眷恋不舍的放过她。

他呼吸粗重,微微喘着气儿,还意犹未尽的抿着唇,口腔中满是她的味道,垂眼看她,低声说:“揍也揍了,骂也骂了,痛快了没?能告诉我到底哪儿惹到你了不?小公主。”

痛快?看她这样儿像是痛快了吗?

许心意这会儿又气起来了,鼓着腮帮子不说话,脸上的红透着绯色,这表情,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像是在撒娇。

贺骁喉咙紧了紧,一时没忍住,又低下头去吻住她嘴唇,这一次倒没有那么急躁,温温柔柔的。

许心意推推搡搡的,“你有完没完?”

“到底怎么了?”

要说许心意哪儿都好,唯独她生起气来不理人这一点最让人头疼了,最磨人的还是不论怎么问她都自动屏蔽了似的,听不见看不见,死活不说,憋着一肚子闷气。

贺骁胸腔里的欲-火忽然转变成躁火,是烦躁的躁。

他烦闷的抓了几下后脑勺,闭了闭眼:“小祖宗,您是不是非得急死我?骂了半天,好歹让我死个明白吧?嗯?”

说着时,他的手捧住她的脸,促使她抬起头来,两人目光交汇。

许心意的眼神忽然变得脆弱起来,沉默不语的与他对视片刻后,她十分委屈的开口:“你为什么要对徐蕊那么好?她说脸干你立马就让班长给防晒霜,还让她好好训练,你.....”

“我靠。”许心意还没说完,贺骁就听不下去了,黑了脸,爆了粗口,手指戳了戳她整天胡思乱想的脑瓜子,略有些气急败坏:“我真他娘想把你就按这儿c*一顿,再给老子扯蛋?”

如果可以,他真的要去击鼓鸣冤了。

对着苍天大地,大喊三声,冤枉啊!

他之所以让李威给防晒霜,那是因为许心意脖子上起疹子了,他本来想偷偷摸摸把防晒霜拿给她,可是这就是徇私舞弊,而且被其他三人给发现了,肯定又会背后戳她脊梁骨,说她整天走些裙带关系,搞特殊。

所以就只好借着徐蕊的话,让李威拿出防晒霜。

还有.....“好个李威,话到他嘴里就变味儿了,给老子整这么个乌龙出来!”贺骁板着脸骂道。

而且五千米的事儿,也完全是因为许心意才找了套怕大家伙儿吃不消的说辞。

许心意那身体素质他比谁都门儿清,甭说五千米了,跑两圈她就准歇菜。

他还以为他这么做她肯定都懂是全是为了她。

结果呢?他是挨了揍又挨了骂,无辜得想哭!

许心意还老说他情商低,她的情商也比他高不了哪儿去,他们两口子啊,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还他对徐蕊好,说真的,贺骁到现在都不记得那什么徐蕊还是花蕊的长什么样儿。

贺骁说了前因后果,然后就变成贺骁生气,许心意变着法儿的哄他了。

“你的脸还疼不疼?我吹吹吧。”

许心意看到他脸上那道血印子,十分心疼,然后很狗腿的凑上去,刚撅起嘴巴,贺骁就很傲娇的别过头:“你管不着,疼死得了。”

许心意有些无语,但也很后悔,一时之间被横飞的醋意蒙蔽了理智。

于是许心意也学着贺骁强吻她的样子,深深吻上去。

然而贺骁最吃这一套了,立马缴械投降。

一番深吻后,他浑身燥热,呼吸急促,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抱着她,贴着她耳畔,声音沙哑至极:“我现在就想败败火,怎么办?”

第105章 今晚回家睡,嗯?

许心意一看贺骁那色眯眯的眼神,她就知道这老色鬼又开始发情了。

哪怕迷彩服将她给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还是能占得了便宜。

将她她耳边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拢到了而后,紧接他的唇瓣立马吻上了她的耳朵,呼吸全然喷薄在耳畔酥酥麻麻,许心意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他这架势,简直恨不得马上就将她全身扒干净给就地正法。

发起骚来的贺骁,许心意是真的怕。

许心意推了几下他硬邦邦的胸膛,颤着声音说:“你别发疯。”

室内温度骤然升高,两人彼此的呼吸皆凌乱无序。

贺骁没说话,亲了亲她的脖颈,然后又绕回去亲她的嘴唇,整个脸颊都亲遍了,这才不情不愿的罢休,将她往怀里一按,抱住。

他本来就人高马大的,还弓着身子依偎在她身上,许心意幸好靠着门,不然可承受不起他这么大鸟依人的重量。

然后,抱着就没动静了,他果然没有动手动脚了。

嗯????

这么听话?这么老实?这么.....反常?

就在许心意纳闷时,贺骁忽然叹了口气,冗长中夹着惆怅。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中,一叹气,呼出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她颤了下。

“喂.....你怎么了?”许心意听他那口气似乎是不开心?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

贺骁沉默不语,差不多十秒后,他又叹息了声,沉醇的嗓音刻意压得低,多了几分魅惑沙哑,其中还掺杂着些委屈:“算了一下,十天,整整十天。”

“什么十天?”许心意听得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

贺骁又沉默了几秒,而后手渐渐探上她的.....往里钻,“你说呢?”

许心意下意识收拢腿,后知后觉理解过来他羞红了脸,这个老色鬼,居然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多久没同房?

然而这时候,她一点都不心疼贺骁,反而还嫌他心里不够苦似的,继续打击他:“等一个月之后你再仔细算算也不迟呀。”

很俏皮的口气,但是怎么听怎么讽刺啊。

贺骁这爆脾气能忍得了?

“你皮痒痒了是吧?”贺骁惩罚似的咬了口她的唇,“找收拾呢?”

她情不自禁轻哼了一声。

她不哼这一声还好,一哼贺骁就受不了了,十天没有性生活的男人最好不要惹!

一个月啊,她得住宿舍一个月,他怕是要憋死。

“太勤了不好。”许心意神情认真起来,没有一点调侃戏谑他的意思,“适当禁禁欲对身体好。”

贺骁被她这话给逗乐了。

趴在她肩头,哭笑不得。

勤吗?哪里勤了?一天也就一次,顶多两次。

哦,也就跟她第一次做那天,一个激动就多做了几次。

“你怎么不算算在你之前我都禁几年了?”贺骁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几年?”许心意煞有介事的问道,她还真不知道。

“.....”

贺骁看她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他,那小眼神儿清澈纯洁得毫无杂质,一脸无辜样儿,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装。

然后贺骁就咳了声,黝黑的瞳孔转了转,仔细算了算,然后郑重其事说:“146个月,4749天。”

说到这里突然卡了一下,然后又慢吞吞补上:“113976小时.....”

许心意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贺骁嘴里还无声的喃喃着,似乎在速算,可算了了一会儿,他就一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秒太长了,不算了不算了,反正有整整十三年就对了。”18岁就一直单着,跟许心意也就才在一起了没几个月,今年31,可不就是13年了。

许心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好非主流啊,老来非吗?”

还多少个月,多少天,多少小时,多少秒?

好不容易想装个逼,结果还没装出个所以然来,装逼失败了就失败了吧,结果还被嘲笑了。

贺骁老脸一红,是羞愤,害臊。

哇,老被许心意嘲讽年纪大,他真的.....哎。

三十岁很老吗?虽然跟她比起来,是有那么....一丢丢大哈。

“不过,你骗人的吧?13年???”许心意表示强烈质疑,“你能憋那么久?不会憋坏吗?”

自从跟贺骁在一起之后,只要两人独处,他就没闲下来过,简直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憋没憋坏,你自己没点儿数?你不是最有发言权了?”这可严重挑衅到男性尊严了,贺骁阴嗖嗖的冷哼了声,掐住她的腰。

许心意接收到他危险的警告,立马很识相的闭嘴了。

是是是,她最有发言权。

他最牛,他最牛。

“那你就,emmmm....”许心意就很好奇,他是怎么忍过来的,据说在他这个年纪,正是男人性-欲旺盛时期啊。

“你当我的五指姑娘是摆设吗?”贺骁清楚她想问的是什么,坦荡荡的回答。

许心意脑子里忽然闪过他手把手教她用手的那些超色-情的画面。

的确,他是个老手了。

一想到那些污污的画面,许心意就面红耳赤,很尴尬的干咳了声,可忽然一个激灵,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背靠着门,昂着头看他,有意无意的将话题代入:“就没找个人帮你解决一下?比如说,今天抱你的那个小军医。”

贺骁挑起眉毛,兴致盎然的看着她。

“三年没见了,是不是很激动啊?”许心意虽然笑眯眯的说,但牙齿咬得咯咯响,阴阳怪气,酸不溜秋的。

脸上就写着一句话:组织好语言再说,不然老娘废了你。

“行了,别说了,我不认识。”贺骁的求生欲刷的一下子蹭蹭蹭的往上蹿,一脸的忠贞不渝。

再说了,他说的也没错啊,他本来就忘记那人是谁了。

许心意很满意他的回答,亮晶晶的眼眸中终于温柔起来,看着他时,眼睛里似乎都快柔出水儿来了,她十分主动的扑上去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胸膛,声音软软绵绵的,就跟小猫咪撒娇似的:“我不准你看别的女人,也不准你关心别的女人。”

“我有个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婀娜多姿绝世美人儿的女朋友,我还看别人干嘛?压根儿就入不了我的眼,成吗?”

许心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然后把许心意哄开心了,贺骁就开始讨甜头了,他疯狂暗示:“今晚回家睡,嗯?”

*

许心意跟贺骁在办公室腻歪了好久,直到听到了楼底下的哨声,许心意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来自己还要去罚跑,李威只给了他们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有点儿独处的时间,又因为要受罚而分开,许心意就更是讨厌徐蕊了。

匆匆忙忙回到宿舍,发现大家其他三人还在宿舍休息,还没有去集合,这才放下心来,如果她迟到的话,说不准李威一个生气就又要惩罚。

要是别人也跟着受了牵连,许心意才不会像徐蕊那样心安理得,她真的会愧疚死。

这都多久了,徐蕊还在坐在床上慢条斯理的涂着防晒霜,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心情很好。

许心意看见徐蕊心里就犯堵。

“心意,你去找贺队长了呀?怎么这么久?”徐蕊看见许心意回来,立马问道。

哟哟哟,什么口气这是?

以贺骁女朋友的身份来质问吗?

许心意可从来不是吃素的人,别人让她不爽了,自然怼回去,一点儿好口气都没有:“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徐蕊被怼得无话可说。

再加上夏敏和楚馨月又盯着她们看,徐蕊折了面子,气得脸色变了又变。

其实许心意压根儿就没把徐蕊给放心上,就像是贺骁说的,其他那些女人压根儿就入不了他的眼。

她对贺骁,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

她就是被徐蕊那嘚瑟做作的样子给气到了,所以一时没忍住,醋意大发,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了贺骁身上。

她的占有欲很强,强到眼睛里揉不得一粒儿沙子的地步。

哪怕即使贺骁真的口头上关心别的女人一下,都不允许。

所幸,他并没有。

*

许心意用毛巾冰敷了下脸,脸上的红终于有见好转,然后她喷上防晒喷雾,重新整理了下军装。

刚整理好,李威就来叫集合了。

在楼下集合完毕,李威带他们去了操场。

两千米,对她这种运动废物来说,真的就是要了她命了。

一圈还没跑完,许心意就筋疲力竭,气喘吁吁,额头布满了汗。

两圈,对男生来说,相对轻松一些。

张豫他们都陆续跑完,在一旁喝水休息了,就只剩下几个女生慢慢吞吞,稀稀拉拉的跑。

顾子修跑完过后没有去休息,而是去追许心意,打算陪着她跑。

贺骁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连忙赶去了操场,老远就看见许心意那柔软的身影在操场上摇摇欲坠的跑着,仿佛下一秒就能摔下去似的。

他心疼得紧,要是可以替她跑,甭说五千米了,负重十公里都成!

许心意跑得视线都恍惚了,完全没注意到正朝操场走来的贺骁。

这时,恰巧与徐蕊相遇。

徐蕊比她的体能稍微好一点点,没有许心意那么吃不消。

徐蕊看见许心意那快要虚脱的样子,心里一阵痛快,刚才不是很能嘚瑟吗?怎么这会儿狂不起来了?

越想刚才许心意让她下不来台,徐蕊就越生气。

所以报复的念头油然而生,她仓促的瞥了一眼左右,发现别人都没有注意她们。

然后下一秒,她也装作摇摇欲坠快要昏倒的模样,眼睛无力的闭了闭,状似无意般无力的往许心意身上靠了一下,许心意往旁边让了让,紧接着徐蕊立马抓住机会,往她脚下一绊。

许心意本来浑身就没劲儿,特别是腿,都在打颤了,徐蕊那一拌,其实不足以摔倒,可正因为她腿颤的厉害,一下子就摔了下去,跟大地结结实实的来了个亲密接触。

徐蕊看许心意摔得龇牙咧嘴那样儿,心里一阵得逞的窃喜。

可许心意这一摔,立马惊动了其他人,都纷纷朝她们这边看来,徐蕊立马装作担忧的样子:“呀,心意,你没事儿吧?”

就在此时,一道军绿色的身影快如疾风一般冲了过来,徐蕊正扶着许心意呢,胳膊上就传来一道力量,拽得她生疼,一把将她扯开,徐蕊被甩了出去。

定睛一看,是贺骁。

徐蕊被贺骁无意一甩,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刚刚站定,顾子修就又冲了上来,气冲冲的推了一把徐蕊,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故意绊心意姐?”

第106章 安分不了就滚出部队

徐蕊本来就被贺骁甩得连连后退,刚刚站定,还没稳住身形呢,顾子修就又毫无征兆的推了她一把,这下子倒是结结实实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摔了个四仰八叉。

顾子修这一推,力气倒不小,摔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摔碎了似的,疼得徐蕊龇牙咧嘴的。

徐蕊刚刚准备发火骂人,可是顾子修一句怒火冲天的指控,就把徐蕊给吓懵了。

所有人都盯着徐蕊和许心意看。

许心意窝在贺骁的怀里,急促的喘息着,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她的脸很红很红,连同脖子都是红的,但是嘴唇却又出奇的白,虚弱得不行。

她就跟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似的,一直大口大口的喘气,贺骁便一直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

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徐蕊心虚得不敢抬头,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深吸了口气,努力装作无辜的模样,拼命的摇头:“我没有!”

又是一副要急哭了的样子,那模样儿简直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一般直男,都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看徐蕊那无辜的小模样儿,两眼儿泪汪汪的,便也就信了徐蕊的话,然后杨明昊就替徐蕊说了一句:“子修,你一大男人,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呢。”

说着的同时,杨明昊就伸手将徐蕊给拉起来。

一有人替徐蕊“打抱不平”,徐蕊就更是委屈得一发不可收拾,表面楚楚可怜,内心却一片窃喜。

“就是啊,还动上手了。”有人跟风附和。

还真是从众心理啊一个个,一个站出来,就一群也站出来了。

顾子修小狼狗般凶巴巴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然后落在眼底难掩得逞笑意的徐蕊脸上,声调不由拔高了一倍:“我就跟在她们俩后边儿,她的那些小动作我全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我亲眼看见她故意伸脚绊心意姐的!绊了过后又假惺惺的去扶心意姐。”

徐蕊脸色骤变,所有的窃喜都瞬间转换成了恐慌。

别人心疼的眼神一下子又忽然转变成了怀疑,鄙夷。

徐蕊手心里都冒了汗,心跳快得无以复加,她慌乱的摇了摇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这心虚的模样,自然就让所有人心里了然了,鄙夷的眼神更甚。

徐蕊忽然有一种被扒干净丢在人群中围观的羞耻感。

贺骁扶许心意站起来,可是刚刚一站,许心意立马到抽了口凉气,然后双腿就又无力的往地上一跪,幸好贺骁眼疾手快,立马抱住了她,不然她就又要摔下去。

即使许心意当时累得半死不活的,但是她还是有意识的,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绊了自己一下。

当时累得脑子不灵光,再加上疼得两眼冒金星,她压根儿就没精力想是不是徐蕊,自然而然就以为是踩到石头了还是怎么样,

但顾子修突然来一句是徐蕊推她的,甭管别人怎么替徐蕊叫屈,反正许心意十分相信顾子修说的。

既然徐蕊那么能装,她就偏要撕开她的伪装。

“我腿疼。”许心意的身体故意一歪,往贺骁怀里钻了钻,声音中夹杂着糯糯的哭腔,疼得脸都皱巴到一起了。

另只腿连伸都伸不直。

贺骁蹲下身,慢慢挽起她的裤脚,一路挽到了膝盖,白白细细的腿上全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擦伤,小腿上算是轻的,严重的在膝盖,整个膝盖骨都伤了。

刚才贺骁亲眼看见许心意摔倒,双膝最先着地,然后由于惯性冲击,摔倒在地过后,整个人又往前扑了一段距离。

她身上除了腿,胳膊也肯定伤了。

贺骁看见许心意伤痕累累的腿,火气凝聚在胸腔,然后冲遍五脏六腑,浑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被烧得沸腾,贺骁板着脸孔,脸色铁青,整个面部线条都绷得紧紧的,他扶着许心意,小心翼翼的搂着她的腰,明明对许心意的动作是那般温柔,但是看向徐蕊时的眼神,杀气毕露:“安分不了,就给我滚出部队!”

盛怒的吼声从喉咙中沉沉震出来,偌大的操场似乎都响起了回音,使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冬季的午后,明媚的阳光并不灼人,反而很温暖,但是从贺骁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暖流,刺痛般的冷气僵化了空气一般,低气压也沉沉压下来,压得所有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徐蕊被吼得脑子一片空白,一股股寒气从钻进了脊梁骨,蹿遍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很僵硬,但又不受控制的颤抖,眼泪悄无声息的流出了眼眶,但是却又潜意识里不敢哭出声。

贺骁本来就反感女人哭,只要是许心意之外的女人,在他面前哭,他就烦到厌恶。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该怎么女人计较,这全他妈瞎扯淡。

只要是动了他的人,惹他不高兴了,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顶用!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

完全不给对方留一丁点儿面子和自尊。

就算是徐蕊哭得伤心,贺骁也没有半点儿心软,甚至还觉得不解气。

他妈的,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使坏?最烦这些个心机深重的女人。

不过现在许心意又伤得严重,贺骁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的将许心意打横抱起,生怕碰到了她的伤,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操场,将她抱去了卫生队。

贺骁和许心意一走,所有人都盯着徐蕊看,特别是顾子修,那样子,像是气得恨不得生吞了徐蕊似的,“心意姐怎么你了,你要这么对她?一个女生,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顾子修还嫌徐蕊不够难堪似的,火上浇油,神补刀一句,直接让她难堪回娘胎里。

连李威都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说道:“徐蕊,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再说你们还要一起合作,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偏要用这种方式?要是许心意没什么大碍这事儿还好说,要是她伤到骨头了,你说不准还能吃上官司,故意伤害罪知不知道?”

“而且,我跟你说过,贺队让你踏踏实实训练,别再做错事儿,不然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李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真到了那地步,或许还等不到徐蕊吃官司,贺骁就先宰了徐蕊,整个军区,谁不知道许心意就是贺骁的心头肉啊,平日里连凶都不舍得凶半句,那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说得过一点,对许心意好得简直就跟她爸似的,操心这儿操心那儿。

光是贺骁吼徐蕊那一嗓子就够有威慑力了,徐蕊简直难以想象许心意要是真的受伤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下场。

徐蕊就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人,被李威这么一说,她吓得立马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

都到这时候了,徐蕊还不承认?

顾子修气得吹胡子瞪眼:“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要是心意姐出什么事儿了,我跟你没完!”

徐蕊一边哭一边模糊着泪眼看顾子修,又生气又恐慌。

这许心意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优点了?脾气那么差,那么目中无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拥护者?

她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有背景,有这么厉害又护短的叔叔,现在还有顾子修这条狼狗也替她咬人。

哇,超气人!

不就是绊了一下吗?有什么可紧张的?难道许心意就那么娇气吗?摔一下就能骨折?

虽然心里气,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还真的承担不起后果。

当时确实没想太多,就想着怎么解气,哪成想,顾子修跟在她们后面,而且贺骁好死不死也来了。

徐蕊无助的往地上一蹲,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样子就跟她才是受害者一样。

*

贺骁抱着许心意一路狂奔到卫生队,其中一个摄像师抱着摄像机也跟着贺骁一起跑。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着重拍许心意啊,而且也应当十分关注许心意的状况好坏。

贺骁正处于暴躁和担忧的边缘,摄像师还一路跟着跑,更是加大了心中的烦躁不安,但还尚存了一丝理智,也知道这是摄像师的工作,所以就只黑着脸说了句,态度还算好:“要拍去拍别人,别跟着了。”

贺骁刚才发那么大火,摄像师也不敢去招惹贺骁,就只好顿下脚步,拍着贺骁抱着许心意离开的背影,直至走进卫生队。

“贺队长,出什么事儿了?”

蒋依婷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问道。

贺骁眼皮都没抬一下,将许心意抱到了病床上,轻轻的扶着她受伤的腿,挥了挥手,火急火燎的说:“快,来个人,给她处理下伤口。”

许心意背对着蒋依婷,所以蒋依婷没看到她的脸,并不知道这就是许心意。

蒋依婷虽然很好奇贺骁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个女孩子,可是情况紧急,她只能先将疑问放到一边,提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可正当走到贺骁面前时,她就听见贺骁怀中的女孩儿搂住贺骁的脖子轻声说:“我不要她给我弄!!”

第107章 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吗?

虽然许心意的声音很轻,但是就在蒋依婷靠近的那一霎那,清晰的听见了每一字每一句,就好似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蒋依婷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去看贺骁,想看看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怎料,下一秒,贺骁站直身体,一只手搂着她,另只手对前面一个卫生员招了招手:“过来帮忙处理下伤口。”

蒋依婷这颗心可谓是一落千丈,贺骁这态度,当真是有点伤到她了,简直是毫不犹豫就听了许心意的话。

虽然心里很失落,但是自己却也没有立场失落啊,她又不是贺骁女朋友,只是她更伤心的是,贺骁居然不记得她了。

三年前她收到通知,要调去外省支援,迫于无奈,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开这里,每天都期盼着快点调回去,她有贺骁的电话号码,打过很多次,要么是不接,要么就是关机,要么就是接了,简单的寒暄几句就挂了,久而久之,蒋依婷也知道贺骁爱答不理的态度了,所以她也就不打了,只是偶尔给他发几条问候的>蒋依婷以为她只要时不时给他发几条信息,或者多发发照片在朋友圈就能在他面前多刷刷存在感,他就会记得她。

但是她真的是大错特错。

然而蒋依婷殊不知,贺骁压根儿就不翻朋友圈,应该更准确的说,他连微信都很少用,也就跟许心意在一起这段时间用得勤了一点儿(还学会了刷微博hhhhhh)

更何况,他也不喜欢添加什么备注,懒得弄那些,麻烦死了。

一般有人找他,都是带上自己的名字,再说正事儿,他从来都不闲聊。

所以蒋依婷那些无关痛痒的问候消息,贺骁看都不带看的,哪有功夫聊闲天儿。

蒋依婷不知怎的,心里面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还有儿不爽。

这三年她无时不刻的想着再回到这里来,无时不刻的想着贺骁,结果呢,他倒是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蒋依婷深吸了口气,然后假装没听到许心意的话,提着医药箱直接走到病床边,将医药箱放下,然后打开。

卫生员刚准备走过来,就被蒋依婷给“截胡”了,她自然也就重新坐回去了。

蒋依婷没有看许心意,而是看了看许心意的膝盖,紧接着戴上了手套,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来了消毒水,给许心意的伤口进行消毒。

贺骁一大男人不懂,但同为女人的许心意怎么可能不懂蒋依婷这样的做法呢?不就是故意气她吗?

她刚才虽然说得小声,但是蒋依婷就站在贺骁的身后,她说的话只要蒋依婷耳朵没问题就肯定能听见。

但凡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人就不会再上来了。

许心意正走着神呢,伤口处瞬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本来精神就不集中,突然间这么一刺激,许心意都觉得疼痛感放大了无数倍。

她疼得浑身颤抖,下意识缩了缩腿,正好蒋依婷又正打算再次往她伤口上喷消毒水呢,结果她这么一动弹,她的手就偏了,消毒水的喷头戳上了她的伤口,这一下可不轻啊,许心意直接疼得尖叫了。

她抱着贺骁的腰,脸埋在贺骁腹部的位置,手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服。

靠,超级疼,火辣辣的疼。

许心意疼成这德行,贺骁肯定也好受不了哪儿去啊。

许心意是身体疼,他是心疼啊。

贺骁垂下眼帘,看向蒋依婷的目光凛冽如冰,阴森森的,充满了责怪。

蒋依婷当然是感受到了,不由得头皮发麻,刚才她的确是有故意报复的意图,但是真的不是故意戳许心意的伤口啊。

可是刚才那事儿,论谁看,都会认为蒋依婷是故意的。

一旁的那个卫生员的表情就有些尴尬,正打算圆圆场,缓解缓解气氛呢,就听见贺骁说:“胳膊借你咬咬?疼就咬,别忍着。”

他一只手轻拍着许心意的背,另一只手伸到许心意的面前,声音简直温柔得不像话。

蒋依婷完全没见过贺骁这么温柔的一面,惊讶得不行。

不知道这酸楚到底夹杂了多少种情绪,反正心里十分复杂。

许心意正疼得厉害呢,结果冷不丁听到贺骁这句话,她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手撒娇一般更加搂紧了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坚硬的腹肌上,甚至能感受到他清晰分明的肌肉线条,她有些吃力的昂起头看她,笑嘻嘻的,好不俏皮:“要疼一起疼?”

贺骁咧嘴笑了下,痞气得很:“那可不。”

许心意心里甜滋滋的,要搁在以前,在这种公众场合,他总是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总是端着一副家长的姿态来面对她,生怕别人会误会他们俩的关系,对她避之不及。

就好比,她第一次来卫生队会杨曦那一次,他就是各种掩饰,各种躲避,可把她气得不轻。

现在这样,简直又能把许心意给甜死,这谈了恋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哈。

“算了吧,你跟着疼的话,我会心疼的,我这腿上疼,心还跟着疼,那我今天肯定就走不出诊室这个门儿了。”许心意眼珠子转了转,煞有介事的说道。

“胡说八道!”贺骁眉毛一拧,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很不喜欢她总是这么拿生命来当玩笑,随便开,什么话都往外说。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可谓是打翻了这一室的暧昧。

蒋依婷一直低着头,仔细给许心意清理伤口,不想抬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听得心里难受得要死,另一个卫生员也尴尬得要命,不过又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俩看,这样温柔的贺骁,从没见过,可真是稀奇得很。

这时候,有个战士进来了,坐着看戏那个卫生员立马灵魂归窍,连忙问他有什么事儿。

那位战士有点感冒,然后就对卫生员说了自己的症状。

而贺骁和许心意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成功的转移了许心意的注意力,蒋依婷给她处理伤口时,那些刺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清理好伤口,然后裹上纱布,包扎好。

贺骁将她的裤子给慢慢放下来,不经意间看到了她的脖子,上面有斑斑点点的红疹子,然后扭头儿对卫生员吩咐了句:“她起红疹子了,顺便给她找一支消疹子的药膏之类的。”

“好勒。”

蒋依婷默不作声的收着医药箱。

贺骁的目光又重新黏回了许心意的脸上,她的脸虽然还红彤彤的,但不像是之前那样充血的红了,他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想摸摸看她的脸还烫不烫。

本来就想探探温度,结果她的小脸蛋儿就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光滑又细腻,她的脸虽然小,但是脸上却又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肉感,摸起来很舒服,手感甭提有多好了,所以贺骁就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捏着她的脸,下巴指了指她的膝盖,问道:“还疼不疼?”

许心意撅了撅嘴巴,有些不满的扭了下头,想躲开他作怪的手,“烦不烦啊?净问些废话,我都不想搭理你。”

这么多人在,许心意完全不给贺骁留半点儿面子,可劲儿怼他。

别人都觉得许心意的脾气有些过了,甚至是.....恃宠而骄,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病吧。

但是许心意态度都这样不耐烦了,贺骁仍旧没有半点儿愠色,反而双眸含笑的盯着她,什么都没说,很自觉的松开了手。

沉默了几秒,他又注意到了她乱糟糟的头发,跑步跑得全都散了,好一部分都掉了下来,凌乱的散在肩头。

“头发乱了。”

乱得贺骁都看不下去了,于是他又抬手摸上她的头发,将头绳给轻轻扯了下来。

许心意知道他是要给自己扎头发了,所以就没有乱动。

贺骁将头绳箍在手腕处,然后她乌黑的发丝全被他捧在手心,另一只手以手作梳,温柔的整理着她的头发,就那么顺了几下,原本凌乱的头发就变得柔顺起来,然后他将头发攥紧,因为要戴帽子,所以不能扎太高,就只束到了后脑勺的位置,紧接着他另只手将手腕上的头绳顺着手滑到了她的头发上,绕几圈,扎好。

扎完过后看了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跟许心意的目光交汇后,他露出一副求表扬的表情,那样子傲娇极了。

还真别说,许心意超怀念贺骁这种表情。

她的头发一直都很长,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天早上都会将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扎两个马尾,然后再送她去上学。

她从来都没有自己扎过头发,但奶奶过世后,就没人给她扎辫子了。

跟贺骁生活的第一年,她处于自闭状态,没有去学校,在慢慢走出自闭症后,她回到学校已经是一名初中生,但学校仍旧不让披头散发,再加上她头发很长,老师就更不让她散头发了,提醒过她很多次让她扎起来。

没办法,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自己坐在镜子前扎头发,从小都是奶奶扎,她真的不会扎,扎了半天都扎不好,最后导致迟到了。

老师就向贺骁告状,说她不仅迟到,还不把老师放眼里,说不让散头发,偏要散。

许心意无辜得要命,跟贺骁说了前因后果后,最后就变成贺骁每天帮她扎头发了。

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游刃有余。

他每一次扎完,她都会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看看满不满意。

这时候,贺骁就总是用一种很期待很紧张的眼神盯着她,生怕她不满意。

他明明就是风沙中的一头狼,凶猛又威严。

但那期待的眼神盯着她时,狼的眼睛湿漉漉又温顺,等着她的夸奖。

*

卫生员看到贺骁给许心意扎头发的那一幕,她惊得牙都要掉下来了。

在所有人印象中,贺骁一直都是像钢铁一般硬的人,严肃,大男子主义,霸道,凌厉。

但突然看到这么温柔的一面,属实是太让人惊讶了,而且扎头发那手法,简直太娴熟了,一看就是经常扎。

这叔叔当得也太称职了吧。

“贺队长,你们叔侄俩关系这么好,你女朋友就不会吃醋吗?”卫生员太惊讶了,所以话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第108章 还是那么讨人么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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