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来自峡湾》 第一回 穿越风之谷 瞭望塔的塔尖上，风向鸡微微颤抖着，发出金属震动的轻响，倔强地直指南方。 下午西斜的阳光射进了瞭望塔，晒到了老约翰的脸上，灼热的刺痛将他从酣睡中唤醒。 “呵——啊！”老约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最近又掉了一颗门牙，使得这个哈欠也打得似乎不那么得劲了。 老约翰一边嘴里不满地嘟囔着，一边伸手去摸放在一旁的酒瓶子。 “你这个老酒鬼，整天就知道喝喝喝！要是误了事，看领主不踢烂你的屁股！”一个粗野的声音咆哮着，由远而近，最后唾沫星子都喷在了老约翰的脸上。 “老滑头，你不也喝酒了嘛！闻闻这唾沫星子，一股子酒味。”老约翰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睛，瞟了一眼凑到自己跟前的那张熟悉的老脸，摘下自己头上破旧的水手帽，擦了一下满脸的唾沫星子，混浊的老眼却忽然亮了，“嗯！居然是杜松酒！你还蔵了这样的好东西！” “你的鼻子，比狗都灵。”老强尼气喘吁吁地坐在了老约翰的身边，叹息道：“果然是年纪老了，没用了，爬个三层楼的瞭望塔都差点断气。” 老强尼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锡制的酒壶，酒壶里传来液体晃荡的悦耳声音。 老约翰一把抢过酒瓶子，拔开瓶塞，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才舒畅得长长出了一口气，用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感叹道：“可不是，想当年，不管是爬桅、扯帆、跳帮，还是潜水、剑击、划桨，我可都是一把好手啊！可现在，只能喝喝酒，守守塔，等死喽！” “我记得，你在那些胖娘们的肚皮上，也是一把好手。”老强尼侧过脸，对着老伙计眨了眨眼。 两人大笑起来，笑了好久，笑了停，停会儿又笑，似乎想起了很多好笑的事情。 笑过后，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混浊的双眼望向远方，望向大海的方向，望向他们曾经驰骋的地方。 在高高的瞭望塔上，可以看到整个风之谷。 长长的峡湾，一头连着碧波浩淼的地中海，另一端深入陆地，末端形成一个葫芦状的大湖，水蓝得如同宝石琢磨而成的巨大镜面。 峡湾之上，是绿色的山谷，一直向上绵延十几里尔，与后面高达五千多米索的苏达峰相连，直达山腰，就像是苏达峰上挂下来的一条绿色长毯。 时值夏末，这条葱绿的山谷，在四周灰色山岩的包围下显得格外的苍翠欲滴，充满了生机，如世外桃源。 山谷中，有一个聚居的村落，由灰白色花岗岩所垒的石屋群粗犷而结实。 瞭望塔，就矗立在村落中心的小丘上。 “还好，小伙子们都成长起来了！”看着熟悉的风景，沉默了半晌，老约翰灌了一口杜松酒，幽幽说道：“否则，像我们这样的老东西，恐怕连黑面包都吃不到，更别说喝酒了！” “是啊！”老强尼用指节粗大变形的大手一拍膝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所以，咱们这些老家伙要好好守住这个家，让小伙子们没任何后顾之忧才对啊！” “知道了，老滑头！”老约翰指了指塔尖风向鸡的方向，嘟囔着，“我虽然醉了，但眼睛亮着呢，最近三天，南风都很稳定，今年的北风季，至少还得五天后才开始。” “好，盯紧点。村子里北风祭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等你敲响钟声了。”老强尼满意地点了点头。 “北风……北风……”老约翰嘟囔了两声，却轻声哼唱起来，“北风，北风，你帮我们佩特人插上翅膀；你助我们的龙头战船剖开地中海的海浪。” 歌声越来越响，苍凉而豪迈。 老强尼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北风，北风，你从高原上带来冰雪的气息，催促我们向海洋进发。北风，北风，你让我们骄傲的盗鸥旗高高飘扬，你指引我们进军南方。有了你，佩特人的战船和旗帜才能让敌人闻风胆丧……” 两位老人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越唱越起劲，似乎老迈的躯体重新又获得了年轻的力量。 “……北风，我们歌颂你啊！” 就在歌声达到最高潮的瞬间，两人感觉到眼前骤然一片雪白。 一道强光照亮了整个风之谷，在这一刹那，天空中的太阳都黯然失色。 “啪啦！” 一声霹雳接踵而来，大地在这一瞬间似乎都颤抖了。 老强尼和老约翰被巨大的声波掀翻在地，哇啦哇啦叫了老半天，才摸索着爬起身来，视力和听力慢慢地恢复。 这时，他俩才听到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到处是小孩的哭叫声，牲畜的哀鸣声。 “是敌袭吗？要不要敲钟！”老约翰的身手变得出奇的敏捷，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撞钟绳就要拉。 “不要！”老强尼喝止，“好像不是敌袭。” 果然，村子里的骚动慢慢平静了下来。 但却有一群人焦急地向这边跑来，似乎还抬着一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老强尼从塔上探出头，大声问。 “是雷击！”有一个男人在塔下焦急地喊道：“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村子，刚好……刚好击中了格雷少爷！” “什么！”老强尼大惊，“格雷少爷在哪里被雷劈中的？” “在……在伊莉妮正在洗澡的浴室窗户底下！” 老强尼：“……” 老约翰：“……” 风之谷城主府，村落中唯一的一幢二层楼建筑，某个拉着粗布帘，光线昏暗的房间内，笨重的木床上躺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长得很是俊秀，一头暗金色的头发，但在头顶正中，却有一小块头发被完全烧焦了，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虽然一直在昏睡，但从他那颤动的眼皮，急促的呼吸和鼻尖上渗出的密密一层细汗可以看出，他的梦境恐怕并不平静。 “队长！别过去！！” “队长！别碰这东西，危险！！” “队长！！” …… 焦急的呼喊声似乎从四面八方海浪般层层涌来，又次第退去，最终归于死寂。 占据整个世界的是一片耀眼的白光，白光中隐约有一个沧桑而又……猥琐的声音：“终于……要回去了……卧槽！” …… 毫无征兆地，僵卧床上的少年猛然睁开了眼睛，当看到眼前完全陌生而怪异的环境时，多年的准军事化训练让他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 “扑通！” 下一秒，少年却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以极难看的姿势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羸弱的身体完全跟不上他的意志啊！ “呯！” 门被猛然撞开。 “格雷，你怎么了！” “少爷，你醒了！” 都是难听的公鸭嗓，听声音，闯进来的是两个刚开始变声的少年，操的语言完全陌生，奇怪的是却完全听得懂。 紧接着，格雷感觉到自己被七手八脚地抬回到了床上。 “这……是哪儿？”格雷茫然地看着眼前一胖一瘦两位一脸关切的少年，他俩一副西方人长相，穿着却极粗犷，和四周由石头垒成的墙壁，以及原木打造的家俱倒是极契合。 茫然中，格雷根本没有意识到，从他嘴里冒出的，居然也是完全陌生的语言，却似乎像母语一样自然。 “太好了！格雷，今天就是咱们的船队回航的日子。如果你再不醒转来，我父亲回来一定会打断我腿的。”胖少年一脸的欣喜和庆幸。 “少爷。你醒得太及时了！”瘦少年也是一脸的庆幸和喜悦。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格雷依然一脸的茫然。 他记得，自己是一名特警队长，近三十年的人生道路记得可谓是清清楚楚，和眼前这俩人没一点交集啊。 不过，他总感觉自己丢失了最后，也就是最近的一段记忆，也许这是大脑的创伤应激机制使然。 当一个人受到巨大的伤害或刺激后，大脑会自动屏闭甚至删除这些痛苦的记忆以自我保护。 这时，这哼哈二将才发现了格雷的异常，忙上前来查看询问。 “你不记得我俩是谁了？”胖少年一脸惊诧，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肯定是失忆了，毕竟被那么粗一道雷给劈中了。”瘦少年一边无比同情地看着格雷，一边缩了缩了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情景。 “没关系，既然能醒过来，慢慢会想起一切的。”胖少年似乎天生是乐天派，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少爷，我俩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我是猴子，他是威尔。”瘦少年轻声介绍，“而你，是我们风之谷首领撒克逊虞美人的公子，格雷虞美人。” “啥？！啥美人？”格雷一脸懵逼。 “虞美人，首领亲自取的姓氏，咱们风之谷只有首领和你才有资格拥有姓氏。”瘦少年猴子挺胸说道，看表情颇为艳羡。 “都什么玩意儿，虞美……咝！”忽然，许多碎片一般的信息冲入了他的脑海。 这是另一个人的记忆，那个真正的格雷的记忆。 直到这时，他才彻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高魔高武的世界。 这个真格雷的意识已经被那道可能裹挟了自己灵魂的天雷劈得灰飞烟灭，但他的记忆却并没被完全粉碎。 但失去了意识这根能串起记忆的绳索，真格雷的记忆散成了碎片，星散于神魂之海，必须要受到相应的刺激或主动精确搜索才能重新浮现。 “卧槽！”半晌，格雷才从那些已经被他解读的记忆所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我特玛的成了海盗头目的儿子了！” 上一辈子是抓贼的人民警察，这一穿越，却官兵变盗贼了，一时还真接受不了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发夹弯啊。 “没错！”胖少年威尔意气风发，“等我们到了十六岁，也要从事海盗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驾着龙头船，跨过地中海，到南方去抢个痛快！” “对，把那些领主，什么男爵、子爵、伯爵，统统抢破产！”瘦少年猴子也是跃跃欲试。 格雷刚想再问几个问题，却被一个尖利而高亢的声音打断：“喔！主神啊！我可怜的小格雷！” 紧接着，从敞开的门口“扑”进一个硕大的“肉球”，一把将格雷拥入了怀中。 格雷深陷肉山，被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一时气都喘不上来，脸都憋紫了。 但对方那熟悉的气味和声音，却唤醒了他的记忆，或者说，激活了真格雷遗留的相应的记忆碎片。 “芬妮……大婶，您使的劲儿……太大了！”格雷呻吟着挣扎。 “老妈！你要把格雷憋死了！”威尔在一旁跳脚。 比格雷高出两个头，重达两百准斤的芬妮大婶忙松开比格雷大腿还要粗上一圈的臂膀。 “小格雷，我的小可怜，你可把我给吓坏了！看到你醒来，我真是太激动了！这都是万能的主神的恩赐啊。嘤嘤嘤……”芬妮大婶一边虔诚地用右手三指合拢在胸前画着圣菱图案，一边喜极而泣。 格雷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一边看着芬妮大婶那满是泪花的大脸庞，感动又无奈地苦笑。 第二回 3D弹幕 这个芬妮大婶，是威尔的亲妈，这一点，看两人的长相就能确定无疑。 同时，她也是格雷的乳母，格雷的母亲自他刚满月便去世了，是芬妮大婶敞开胸怀，一边一个，喂大了威尔和他。 格雷的父亲常要出海“做生意”，是芬妮大婶把他拉扯大的，可以说，芬妮大婶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都是你这个坏小子！”芬妮大婶刚祝祷完，便转头厉声喝斥威尔，“尽带着小格雷干坏事，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我冤枉！”看着老妈高高举起的蒲扇般的大手，威尔急得大叫，“我只是跟班，出主意的都是格雷啊！” “你还胡说！你这臭小子！”芬妮大婶一巴掌把威尔打了个踉跄。 人高马大的威尔在母亲的淫威下根本无还手之力，只得一边抱头鼠蹿，一边杀猪般嚎叫。 “芬妮大婶！别打了，格雷刚醒，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机灵的猴子忙在一旁喊。 一听这话，芬妮大婶马上停止了对儿子的追杀，高亢的声音从杀气腾腾秒变温柔怜惜：“噢！可怜的小格雷，你一定饿坏了，大婶马上去做你最爱的海鲜燕麦粥。” 临出门前，芬妮大婶转头对远远躲在桌子后面的儿子恨恨丢下一句：“臭小子，这顿先欠着，等老头子回来了，再来混合双打。” 看着威尔瞬间垮下的肥脸，猴子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你这臭小子也不是好东西！”芬妮大婶杏目圆睁，狠狠瞪了猴子一眼，“等老海鳅回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收拾你。” 望着扬长而去的芬妮大婶的背影，猴子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瞬间凝固扭曲成绝望，这个世上，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海鳅了。 “你说，这是我亲妈还是你亲妈啊！”威尔哭丧着脸从藏身的桌子后面挪了出来。 “说，到底你们带着我干嘛了？惹芬妮大婶生这么大的气！”格雷问。 “这你也想不起来了？”一说起这个话题，威尔明显情绪一振，贼眼发亮，“大前天下午，是你领着我俩去偷看伊莉妮洗澡你忘了？” “结果威尔这肥仔太激动了，把门给扒垮了，我们刚跑出没几步，‘哗啦’一声，一道霹雳就把你给劈倒了。”猴子补充道。 “偷看女人洗澡！”格雷惊得跳起，脑中的记忆却瞬间被唤起。 那一片雪白，尖利稚嫩的惊叫，震耳欲聋的巨响，刺眼的白光…… “我特玛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半晌，格雷才颓然坐下，当特警数年，他抓过的罪犯不知有多少，其中最鄙视的就是那些偷摸偷看偷顶的流氓了，没想到，这下自己也成这种东西了。 “你想起来了？”威尔和猴子诞笑着凑过来，“好白！好大！” “我特玛交的又是什么朋友啊！”格雷捂着脸，扭头哀鸣。 …… 在芬妮大婶充满慈爱的目光注视下，格雷将一大陶碗的海鲜燕麦粥一扫而光。 腹中传来的温热而充实的感觉，让格雷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身总算是彻底合为一体了。 他也彻底接受了自己穿越异界的事实，即来之，则安之吧。 对这个新世界，他倒生出了几分好奇和探索的兴致来。 不过，他探索的第一件事就令他非常、极其、严重地不满意。 吃饭前，通过房间里那个用木头削成的脸盆，他看到了水中自己的长相。 这都长成什么了啊，男不男女不女的，一副病歪歪、娘娘腔的小白脸样儿，细胳膊细腿细脖子的。 他开始无比怀念自己曾经拥有的黝黑皮肤，咬肌发达的下颌，钢针般茂密而粗短的头发，肌肉虬结体脂率不到百分之十的身体…… 马上得练、练、练，把自己曾经拥有的都练回来！ 格雷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等芬妮大婶无比满意地拿着空碗盆离去，格雷一拍膝盖，站起身来：“我们走，去找伊莉妮！” “老大，你才苏醒就又要去偷看？你保重身体啊！”威尔惊呼。 “老大，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执着！缓一缓吧！”猴子苦着脸。 “滚！”格雷怒斥，“我们去给伊莉妮道歉。” …… 走出大门，沐浴在七月的阳光下，迎面吹来的是温热的风，风里满是大海的味道，眼前是让眼睛都要醉了的各式的绿，格雷一时失神。 远处是蓝得失真的巨大湖面及与之相连的窄长峡湾，身后是高耸入云的灰色高山，山顶在夏末依然留有残雪，在夕阳下像金子一样闪光，湛蓝的天空上流云飞渡，在与风的纠缠中变幻着形状。 虽然从记忆里他已经“看见”过了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但真的亲眼目睹，却不知比记忆生动鲜活了多少倍。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格雷的遐思。 不远处，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丢下手中的提篮，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逃离，提篮里新采的菌菇撒了一起。 “这是肿么回事？”格雷一脸懵逼。 “这是芙蕾娅，你五天前刚掀过她的裙子，说是想看看她穿什么颜色的……”雷尔已经习惯了格雷的失忆，赶紧热情介绍。 “格……格雷，格雷出来了！”路的另一个方向，另一名过路的少女被狗撵了一般一路狂奔一路发出警报。 “这又是……”格雷一脸无辜。 “喔！这是茜娜，你四天前在路上拦下她，一定要教她学拥抱。”猴子嘻嘻笑着解释。 “哇！妈妈！”走不了几步，迎头撞见的一名四、五岁的小女孩哭喊着掉头就跑，一路跌跌撞撞，连摔了好几跤，完全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这这，我连这么小的女孩都……”格雷脸都白了。 “你想多了，你想多了。”威尔解释道，“这是小达娜，咱们去偷看伊莉妮洗澡那天，刚好碰见她，你顺手抢了她的麦芽糖，还给她头上来了几个爆栗子作为交换。” 格雷总算松了口气，又马上自责，这都什么玩意儿啊，没对四、五岁小女孩耍流氓还庆幸了是吧！ 还没等格雷三人走出多远，村子里的惊叫声、关门闭户声便此起彼伏，不断传来。 格雷的脚步越来越沉重，终于停了下来。 我是人民警察巡逻，我不是城管上街好吗？ “算了，实在没脸再往前走了。”格雷一跺脚，掉头往回走。 “格雷！” “少爷！” 威尔和猴子也忙掉头跟上。 “你们两个，”格雷猛然回头用手指点着威尔和猴子，“能离我多远离多远！” 说罢，格雷疾步回到家中，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把门“呯”一声用力关上。 颓然倒在床上，格雷一时郁闷之极。 穿越就穿越吧，看过那么多网络小说，心里也曾经yy过，有心理建设基础了，能接受。 但怎么就点子这么不准，穿越到这样一个小流氓身上了呢，长得娘炮不说，还专干这些猥琐没品的事儿。 在警队，格雷可是以疾恶如仇著称，这下倒好，自己变成自己最鄙视的那种人了，这开局也太low了吧。 而且，不是说穿越必备金手指吗？ 金手指呢，在哪？ “叮！” 似乎伴随着一声音效，在格雷眼前，忽然出现一行字：“金手指，启动！” “啊！” 格雷猝不及防，惊得跳起。 让他如此吃惊的不仅是眼前突兀地出现这行字，而是这居然是一行中文字，而且还是简体的！ 这行中文字是那么的立体，就像是悬浮在格雷的眼前数尺处，但当他情不自禁用手去捞，却从中穿过，捞了个空。 怎么这么像看3d电影时片头的文字啊！ 格雷一念及此，心里一激灵，跳起身来，把脸凑到了盛着清水的脸盆上。 果然，他看见自己水中倒影的两只眼睛的虹膜上，各有一排针尖小字：金手指，启动！ 居然真的是用了3d电影的原理，通过左右眼的视域差，使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图像形成立体感。 “你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文字悄然变幻。 “你是个什么东西？”格雷心里惊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也无法理解，但我绝对不是个东西，不是，我是个东西……也不对，反正你记住，我是非常牛逼，非常厉害的存在就对了。” “你想干嘛？” “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我恢复力量，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变得强大，甚至等我恢复到巅峰，可以送你回去，回你原来的世界。” 这句话打动了格雷，他的确是接受了穿越的现实，但这是出于无奈，如果能回去，他当然是一百万个愿意。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有从小将他养大，并因为他的工作性质为他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却一天他的福都没享过的父母。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还有他几次下定了决心，站到面前却无法启齿表白的女神。 还有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一路相互扶持的朋友，那些放不下的种种…… “我怎么能相信你？”格雷问。 “事实会让你相信，而且……你没得选择，不是吗？”弹幕再次变幻。 格雷想了想，倒也是，他没理由现在拒绝这个神秘力量的帮助。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进行心灵交流，或者说是灵魂交流呢？那样不是更高效吗？”格雷疑问。 穿越标配老爷爷，寄居在男主身体里，一般不都是和寄主直接灵魂对话吗，逼格又高，效率又高，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好的设定。 “这都是为了让本书在俗套之余稍微显得有点新意……啊呸，说错了。真相是，我的灵魂波动频率在这个世界是受到严密监控的。我只要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灵魂波动，相信我，我的仇人会在半秒钟内出现在你面前，将我，当然顺带还有你彻底轰杀，轰成渣渣都不剩的那种。所以，我只能采取这种物理办法了，这也是从你们那个世界学来的。”这次是动态弹幕了，文字飞快移动。 如果对方是在打字，那绝逼是用的五笔，太特玛快了，还好一边追剧一边看弹幕习惯了，否则这阅读速度还真跟不上哟。 第三回 魔植 “我那个世界？你曾经在地球上生活过？”格雷问。 “是的，我在地球上度过了很漫长的时光，不过，真正能获得些许自由去了解你们的世界的却只有最后这十来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不能获得彻底的自由，也就不能回到这个世界了。却害得你也被裹挟到了这里，所以是我对不起你。这也是我决定要帮助你的原因。”弹幕最后，居然还用了一个表示“帅”的表情包，微信自带的那种。 “恐怕，你帮我是假，现在依然需要我的帮助才是真吧？你说过咱们是交易。”格雷毫不客气。 “嘿嘿，也是。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对方丝毫没有装逼被揭穿的羞愧感觉，反而话锋一转，振振有词，“注意语气啊！我可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我是你的伙伴、导师、金手指，尊重一点好不好！” “那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帮我？”格雷丝毫没有尊重对方的觉悟，不是因为他，或它？自己根本不会被穿越到这里来，现在说不定都表白成功，和女神过上了没羞没臊、腰膝酸软的幸福生活了。 “我不能放出灵魂力量，却可以接收一切的魔力和灵魂波动，然后根据我天下第一的智慧，无比丰富的经验进行分析，最后以弹幕形式给你行动提示，你只要根据我的建议，撸起袖子，干就是了！”弹幕哥道。 决定了，就叫弹幕哥。 “还有一个疑问，你的本体，到底住在我身体的什么地方。”格雷问。 “脱！”弹幕上只有一个字。 格雷一惊，下意识有了不堪的预感，忙伸出手去。 “想什么呢？！你脱裤子干嘛！脱衣服。”弹幕哥连忙阻止。 想多了的格雷老脸一红，忙松开已抓在裤腰带上的手，将上衣一脱。 这一下，格雷赫然看到，在自己稚嫩苍白的胸口，有一个巴掌大，刺青一般的黑色旋涡图案。 从记忆中可以得知，格雷的身体上原来是没有这个图案的。 “你……就是这么一团玩意儿？”格雷用手摸了摸黑色旋涡，不痛又不痒。 “哼，目前是。废话不说了，接受任务吧！”这条弹幕刚刚过完，在格雷的视野正中，出现了一条字体特别拉风，磅数特别大，特别立体，而且是用醒目的红色呈现，并加了发光效果的弹幕： “村子后面的种植园里，魔植的生机即将断绝，请速去拯救它。奖励：神秘力量的苏醒。” 村子后面？ 明白了，记忆的碎片被立即唤醒。 格雷一把拉开房门。 “咣当！” “唉哟！” 一胖一瘦两个人随着突然打开的房门滚入了房中，要不是格雷躲得快，恐怕就要被撞个正着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格雷问。 “老大，我们不放心你。”威尔揉着摔得发疼的屁股，两眼水汪汪地说道。 “而且，不跟着少爷你，我们都不知道干些什么好了。”猴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就跟我来，去虞美人种植园。”格雷大步走出门去。 哼哈二将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屁巅屁巅的紧紧跟上。 走出房门时，格雷总感觉自己忘了问弹幕哥什么要紧的问题，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格雷好几次想问自己和弹幕哥是怎么会一起穿越到这里来的，但每次刚想开口问，便会不知不觉地忘记这个问题。 …… 狭长的风之谷上接苏达峰，下连峡湾湖，村子靠近下方，而村后则都是种植区，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依次种植着不同的作物。 三人沿着村道向上走去，村道虽然狭窄，却非常的整洁，由凿平的石头铺就，路边垒着半人高的护坎。 每户人家的大门口、窗台上，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都放满了花盆，各式鲜花争奇斗艳，在明媚的阳光下，在夏风的吹拂下，显得静谧又热烈。 这里，像极了地球上欧洲那些个迷人的古老小村镇。 很快，村道从石砌变成了由砂石铺就，他们已经走出了村子。 一条由冰山融水汇成的小溪流紧挨着村道“哗哗”流淌着，时而在村道左边，时而又在右边，溪水清洌冰凉，它会一直流过村子，最后汇入峡湾。 村道两边都是精心打理过的种植园，种的大都是蔬菜和水果，长势极好，最接近村子的这一块区域应该是蔬果种植区。 种植区里有不少正弯腰劳作的村民，妇女和老人居多。 转过一片硕果累累的果园，接下来出现的是一幅绝美的景象，道路两边是成片成片的鲜花，够得上花海的规模了，全都是虞美人。 这些虞美人花以红色为主，偶有杂色，反显得生动，都长得茂盛而高大，植株普遍超过一米索，差不多和格雷的腰部一样高，花有碗口大。 现在正是虞美人的盛花期，红色的花海在风中微微起伏，芬芳的花香让人陶醉，成群的蜂蝶在花的海面上翩翩起舞，不断浮沉。 有一些开花早的植株已经挂果，果实如拳，沉甸甸的。 风之谷出产的虞美人果，是提炼魔药的上佳材料，对修练火属性斗气的骑士大有帮助。 而这些虞美人果，也是风之谷最重要的物产。 风之谷的龙头船队每到旱季，总是会满载着虞美人果和战士一起南下，如果遇见打得过的，就抢，遇见打不过的，就用虞美人果和对方交易。 往往，交易所得比抢掠收获更丰。 正因为如此，风之谷的首领，格雷的便宜老爸撒克逊才会给自己和儿子取了一个“虞美人”的姓氏。 在这个世界，贱民无名无姓，只有外号，平民有名无姓，只有那些有身份的贵族或富人，才会给自己取一个姓氏以彰显其贵重。 而一般所取的姓氏，都是自己最得意的地方。 由此可见，虞美人对风之谷的重要性。 虞美人草到处都有，而独独风之谷的虞美人草能结出可制魔药的果实来，秘密全在花海中央那个突兀地被一堵围墙包围起来的地方。 离围墙还有一百多米索，从墙内忽然传来一阵阵狂暴的犬吠声，声音洪亮如雷鸣，穿透力极强，让人闻之丧胆。 三人胆战心惊地走到围墙边时，围墙上的木门打开了，探出一位胡子花白，一脸警惕，又明显带有几分焦虑表情的老农。 “葛列斯老爹，是我们。”通过搜索记忆，格雷认出这是专职看护围墙内重要东西的葛列斯老爹，一个老鳏夫，也是风之谷最好的园艺师。 “原来是格雷少爷、威尔和猴子你们三个啊。”葛列斯老爹脸上的警惕表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回头朝门内低喝了一声。 震得人耳朵都“嗡嗡”作响的犬吠声立即停止了。 “葛列斯老爹，虞美人花王是不是出问题了？”格雷问。 葛列斯老爹明显吃了一惊：“格雷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格雷拍拍胸脯。 葛列斯老爹脸上表情一亮，又马上变得疑惑起来：“格雷少爷，都知道你鬼点子多，爱捉弄人。但这么要紧的事，你就别拿我这老头子寻开心了。花王十天前出现问题，在这十天里，我想尽了办法都不起作用。我可是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一辈子的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葛列斯老爹还是让开了门口，让格雷三人进去了。 门内，一根木桩上拴了一条狗，巨大的狗，大得像头牛，一身漆黑，正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盯着进门的三人呲出匕首般的尖牙，发出低沉的咆哮。 “黑熊！”葛列斯老爹伸手比了个手势，这条叫黑熊的巨犬便停止了一切威胁性的动作和声音，懒洋洋地趴回了地上，但一对眼睛却始终露着凶光瞄着他们。 黑熊有低级魔兽岩暴犬的血统，但已经是和家犬杂交的第三代了，所以魔兽血脉已经非常稀薄，早就失去了魔兽的天赋神通，但体型却比寻常的犬要大上许多，性子也凶暴异常。 和这只巨犬一比，地球上那些什么比利牛、高加索、圣伯纳、大丹犬，一律成吉娃娃了。 魔兽和普通动物很难产生下一代，就算杂交出了下一代，也很难驯服，所以这样的杂交种是极珍贵的。 这样的犬，整个风之谷只有两只，一只随风之谷船队的旗舰“飓风”号出海，屡立战功，另一只就专门放在这里，守护着虞美人花王。 在围墙所围出来的这个园子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的虞美人。 这棵虞美人高度近三米，简直就是一棵树了，它的主茎有人的大腿粗，而顶上那朵正在盛开的虞美人花，足足有脸盆大小。 在这个魔力异常充沛的世界，万物都充分得到了魔力的浸润和滋养，常会魔化突变，于是，寻常野兽会突变为魔兽，植物自然也不例外，也会突变为魔株。 一旦某棵植物突变，或者说是进化为魔株，那在它的魔力波动能达到的范围内，同种植物的生长都会大大得益，结出的果实都会带有魔力。 正是因为拥有了这棵虞美人魔株，才造就了风之谷的虞美人魔药特产。 这棵魔株，就是整个风之谷的经济命脉。 而现在，它显然有麻烦了。 在记忆里，这棵虞美人花王通体散发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在夜里，这种光泽甚至目视可见，莹光流转，这是木系魔力充沛到了极点而显性化的一种表现。 而现在呢，魔株上下却毫无光泽，甚至连叶片都有一种灰败的感觉，巨大的花朵也耷拉着，整个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肯定有问题。”格雷斩钉截铁道。 无人回应，废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性急的威尔问。 “什么问题？这我哪知道啊！”格雷心底里直嘀咕。 嘴上说的却是：“让我想想。” 说着，他就眯上了双眼，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来。 第四回 暴动的湖面 就在他闭上双眼时，眼前的黑暗中飞快出现一行弹幕：“以后有事要问我就闭眼或低头，否则我回复的话有可能会被人发现。这棵魔株本来是要进化成中级魔株了，所以开始大量地吸收魔力为进化作准备。但却被一种魔力块瘤寄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在它主茎左边两步远的地方挖下去，找出寄生的块瘤，切除，就ok了！” 弹幕哥在地球这最后十年还真学了不少东西，都会蹦英文单词了。 格雷睁开双眼，几步就走到了虞美人王左边两步远的地方，用脚跺了跺地面说：“从这里挖下去，就能找到原因。” 葛列斯老爹一脸的不敢相信，却也说不出反驳或反对的话来，反正在离花王主茎这么远的地方挖个坑，貌似对花王也产生不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至于唯格雷马首是瞻的威尔和猴子，更是马上找来了两把木锹，“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至少是在峡湾地区，金属是极珍贵的，农具一般都是以木、骨和石制为主，金属主要用来打制兵器。 当土坑挖到一尺深时，虞美人花王的根须出现了，像一条条蟒蛇盘旋着深深扎入地下。 粗手粗脚的威尔和猴子几铲子下去，铲断了好几根细小的根须。 “小心点！别伤着这些根哟！”葛列斯老爹心痛得一迭声地叫着。 威尔和猴子不得不放慢了动作，细心地避开越来越密集的根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当土坑深至两尺时，眼尖的猴子叫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根上长了个球！” 格雷把威尔和猴子扒拉开，上前一看，只见坑内最粗壮的那条主根上，赫然长着一个甜瓜般大小的东西，已经一半被挖了出来。 就是它了！ 格雷跳下土坑，三两下将这个寄生块瘤挖了出来，又掏出随身小刀，细心地将它从主根上切了下来。 主根上，顿时流出乳白色的汁液来，甜香扑鼻，十分的黏手。 这下，可把葛列斯老爹心痛得直叫唤：“快点把土填回去！” 不过，他却没阻止格雷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玩意儿确实有问题。 格雷爬出土坑，将这个块瘤在一边浇地用的的水桶里洗了个干净。 这玩意儿甜瓜大小，表皮灰绿，深甸甸的。 格雷双手一用力，“嘶啦”一声，厚厚的表皮被轻松撕开，露出里面碧绿的内核来。 内核一被剥开，瞬时便散逸出一圈圈绿色的光晕，光晕之强，即使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依然将格雷的脸整个染成了绿色。 “这是什么东西！” “天哪！” 威尔和猴子顾不得回填土坑，纷纷丢了手中的木铲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格雷眼前的弹幕飞快出现：“这个寄生魔力块瘤已经成熟，它一旦从寄主身上被挖下，其中蕴含的魔力马上开始逃逸。如果置之不理，它会在十分钟内散尽魔力。但如果马上吃了它，那它就是最好的自然魔药，还在犹豫什么！” 在威尔和猴子惊诧的目光下，格雷毫不犹豫，三两口就把寄生块瘤拳头大的的魔力核心嚼吞入肚，整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气势。 入口嘎嘣脆，微甜，有点…… 还没等格雷好好回味，入腹的块瘤化成了一股磅礴的力量向他的四肢百骸冲击而来，就像在他的身体里有整整一吨炸药被猛然引爆。 “啊！”骤然而来的痛苦让格雷不由得一声惊呼，倒在了地上，意识迅速模糊，耳边威尔、猴子以及葛列斯老爹的呼唤声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一股奇特的力量从格雷的胸口悄然出现，就像一只无比灵活的巧手，将这些乱窜的魔力归拢收集，引导着它们按某种神秘的路径在身体里游走。 狂暴的魔力流就像被引入了沟渠的洪水，一边规规矩矩地流淌，一边不断渗透入沟渠旁干涸的土地里，让贫瘠的土壤变得滋润和肥沃，变得适合万物的生长。 难以忍受的痛苦转变成了麻酥酥的一种难言的舒适感觉，昏迷中的格雷发出轻声的呻吟。 好像过了很久，格雷终于悠悠醒转。 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五感似乎敏锐了很多，远远近近的虫鸣声从来没这么清晰过，嗅觉也前所未有的灵敏，威尔、猴子和葛列斯老爹的气味，花香和黑熊的气味，还有一种奇特的强烈腥臭味，这些简直汇成了一阵阵气味洪流，冲击着格雷的鼻子。 “啊嚏！”格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鲜艳得过份，就像开了滤镜，色彩骤然丰富了许多。 没等格雷从惊诧中冷静下来，威尔和猴子已经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手。 “格雷，你没事吧！以后可不能乱吃东西啊！”威尔叫道。 “老大，你这样一声不吭就昏迷半个小时，又浑身冒油，可把我们吓死了！呜呜呜！”猴子都带哭腔了。 这时格雷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出了一层黑色的油汗，之前他闻到的那股不可描述的奇特腥臭味就是从他自己的身上发出来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格雷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用浇水的木桶在蓄水池里舀水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舒服了点。 这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显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力量、速度都大幅度提升。 而且，他可以感觉到，有一股陌生而奇妙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悄然出现，缓缓流转。 威尔义不容辞地把自己的衣裤脱下来给了格雷，然后又毫不客气地扒了猴子的上衣围在腰间。 院子里，威尔和猴子挖出来的大坑已经被填上，短短半个小时，虞美人花王已经大变样，枝叶上重新出现了光泽，原本耷拉下来的花头又高高抬起，充满了生命力。 格雷长长松了一口气，任务总算完成了。 “弹幕哥，我的奖励呢？快告诉我，我获得的神秘力量是什么？” 无任何回应。 奇怪了，怎么没回复？刚才洗澡时明明看到弹幕哥的本体还在胸前的啊！还引得威尔和猴子一番大惊小怪。 最后，还是自己解释说这是家族遗传，发育到快长胸毛前都会出现黑色斑块才蒙混过关。 话说，威尔和猴子的智商真的没问题吗？ 没反应也没办法，格雷只能把担心先放一放，抬头环顾了一圈，问：“葛列斯老爹呢？” “他看到花王恢复了正常，你却一直没醒，就到村子里喊吉布奇医生去了。”猴子道。 “我没事了，我们先看着花王，等葛列斯老爹回来我们就走。”格雷道。 就在这时，风中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海螺号的号声。 “呜——”号声悠长，随着风的强弱断断续续，飘忽不定。 “是安抚号！波赛西迪米醒了！有船来了！”威尔跳将起来。 三人很有默契地手足并用爬上了墙头。 往常，爬墙上树向来是猴子最快，今天，却是格雷第一个骑上了墙头。 整个风之谷的地势是倾斜的，所以只要稍微爬高一点，就能俯视整个峡湾湖。 此时，峡湾湖上正发生着剧变。 峡湾湖由一大一小两个圆形湖域构成，像个葫芦，峡湾则是长长的葫芦藤。 靠近山谷的大湖面积估计有八千公亩，这是内湖，平时停泊着战船和渔船。 和峡湾相连的小湖也有五千公亩大小，相当于四十几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可以说相当大了。 但现在，原本水平如镜，四十几个足球场大小的湖面却掀起了层层波纹。 相隔五、六千米索都能清晰看到的波纹，应该是很高的波浪了。 当波浪从小湖蔓延到大湖时，波纹会骤然减弱，看来，在大小湖的交界处应该有一道从水底隆起的坎，起到了防波的作用。 没有风，整个湖面却掀起这样的大浪，湖面下，一定有什么事在发生。 似乎为了应证格雷的担心，湛蓝的湖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水面波纹的掩映下越来越清晰。 据目测，阴影足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在水面下飞快游动，外形模糊，所到之处，水面高高隆起，再漾开成波浪。 “哗！” 水面**，一根巨大的触手高高伸出湖面，活蛇般在空中舞动，再轰然入水，就像被破拆的巨型烟囱倒砸下来，激起漫天水雾。 这只不过是水下可怕存在的冰山一角。 脑中的记忆被这一幕骤然唤醒。 波赛西迪米，神典里海神之子的名字，也是这头水中巨物的名字。 它是一头高级海怪，海中的魔兽，在水里，它的力量可以抗衡人类的超凡强者。 它是风之谷供养的契约兽，是风之谷的保护神。 每一个峡湾，都有自己的契约兽，这是佩特人能纵横地中海的核心保障之一。 快船和勇士，让佩特人来去如风，处处占据海上战斗的主动权。 而敌人如果想袭击佩特人的老巢，那就要面对可怕的海怪，再加上峡湾易守难攻的特殊地形，可以说佩特人如果龟缩回峡湾老巢，将是固若金汤。 能攻善守，互相之间又结有守望相助的盟约，这就是佩特人虽然人口不足海南大陆诸国的百分之一，却一直是其奈何不得的大患的原因。 内湖平均水深约一百米索，而波赛西迪米栖息的外湖水深达一千多米索，平时，它都在深深的海底沉睡，只有一月一次的投食日或者当它感觉到有异常发生，才会醒来。 第五回 让你看个够 海面上的确有异常，一艘接着一艘，一共五艘龙头战船正从峡湾中缓缓鱼贯驶出，进入外湖。 但格雷三人却欢呼起来，这是风之谷的船队回来了。 安抚号的号声正是从船队最前面的旗舰飓风号上发出的。 在熟悉的号声的安抚下，波赛西迪米慢慢安静下来，缓缓沉入海底，渐渐模糊了身影。 忽然，海面上像开了快速通道，五艘龙头船的速度骤然快了数倍，像离弦的箭射向内湖，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白色浪线。 波赛西迪米还是那么调皮，最后故技重施，施展了一个天赋神通“快速潜流”，帮助船队快点到岸。 当然，它的本意不过是想和熟悉的海盗们开个玩笑，吓吓他们而已。 而每当这时，船上的海盗们都做出一副大惊失色，惊呼连连的狼狈样来。 何乐而不为呢，既省了力气，又能哄得这个可怕又可爱的保护神开心得意，一举两得。 “葛列斯老爹怎么还不回来！我急着去找我老爸啊！他答应我这次要帮我弄一把铁剑的。”威尔急得伸长了脖子。 “铁剑不知道会不会有，但混合双打的开打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猴子不怀好意地嚷嚷。 威尔一脚把猴子踹下了墙头。 对猴子来说，这毫无危险，三个呼吸后，他又出现在了墙头，不过屁股上多了点灰，嘴里多了点骂骂咧咧而已。 “花王很重要，不能无人看守，我们不能走。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会来找我们的。”格雷很笃定。 果然，不过一刻钟，一群大胡子沿着村道蜂拥而来，个个背着大剑或者阔刃斧，身穿粗犷的皮甲，气势汹汹，从卖相上看，真如一群凶神恶煞的暴徒。 而在所有大胡子暴徒的最前面，是一个身材特别高大，面容凶恶得会让孩子做噩梦的大汉，宽阔如熊的背上交叉架着两把重剑。 这个暴徒中的暴徒离虞美人花王种植园还有几十米索，便一边大声咆哮，一边奔熊般向刚从墙头跳到墙外的格雷冲来。 格雷一脸的苦笑，从记忆中，他自然认出来人正是他的便宜老爸，撒克逊虞美人。 忍不住要吐槽，一对比，这个姓氏用在他身上好违和啊！ 看到那张越来越近的凶恶面孔，一直对自己长相不满的格雷忽然有点庆幸，还好自己长得据说像极了早早去世的母亲，而不像父亲。 “格雷，我的儿子！”撒克逊一把将比自己矮两个头的格雷抱住，身上那股汗臭味和海腥味混合而成的浓烈气息差点呛着格雷，简直是行走的化学武器啊。 作为一个灵魂近三十岁的硬汉，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拥抱，这感觉，实在是尴尬得很啊！ 接着，撒克逊像逗弄婴儿一样双手将格雷高高举起，上下细细查看：“儿子，我一上岸就听到好几个你的消息，又是被雷劈，又是中毒，你是要把老父亲我吓死吗？” 撒克逊的声音响得像打雷，震得格雷的耳朵“嗡嗡”作响。 “父……父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格雷苦笑。 “父亲？！格雷，我才离开半个月，你就对我生份了！你平时都叫我老爸，有时高兴了还叫我老东西！你为什么现在要叫我父亲！为什么！”撒克逊一边响雷般嚷嚷，一边将格雷直摇晃。 身边的群盗发出粗野的哄堂大笑。 一些之前和这位便宜老爸相处的记忆似乎被这一阵摇晃给晃了出来，让格雷心里直摇头，没想到这位长相如此凶恶的海盗头子在儿子面前完全是朵奇葩啊。 “老东西！你还不快把我放下，我特玛的都被你晃晕了。”格雷无奈道。 撒克逊一听这话，心满意足地将儿子放下，大步走入虞美人花王的种植园，除了葛列斯老爹，其他海盗一个都不能跟进去。 看到花王恢复了正常，这位海盗头子松了一口气，摸着身边儿子的头自豪道：“格雷，我都听葛列斯说了，这次花王全靠你才能复活。了不起，不愧是我飓风海盗撒克逊的儿子！” 紧接着，他的语气一变，严肃沉重起来：“另外，我刚上岸，就听说了你接二连三去偷看伊莉妮洗澡，最后还被雷劈的事！” 尽管这是自己前任干的荒唐事，但格雷依然感觉到老脸一红，忙想解释表态：“父……老爸，我……” “你不用解释！”海盗头子威严地一挥手，“这件事，连主神都看不下去了，这才会降下霹雳神罚。不过，它应该劈我才对啊！因为，这都是我的错啊！” 嗯！这老海盗的脑回路有点清奇啊！格雷疑惑。 “都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啊！你既然这么喜欢看伊莉妮洗澡，我就应该想办法让你看个够才对。这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应该做的。我却浑然不觉，让你被迫只能偷看。儿子啊！可苦了你了！”老海盗的表情无比愧疚。 “所以，刚才路上我和伊莉妮的父亲老当纳紧急磋商了两分钟。”撒克逊一挥拳，对格雷道：“我们一致决定，明天就让你娶了伊莉妮，以后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格雷一时无语，这……这是一个正常的爹吗？ 而且，我才十五岁好吗？ 更重要的是，从记忆里好不容易搜索出了伊莉妮的样子，这……这……除了用圆滚滚形容，不知还有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了。 自己的前任这是什么审美情趣啊！ “绝对不行！老爸！”格雷跳着脚拒绝，拒绝的话语出口前略一思忖，变成了这样：“天下这么大，有那么多姑娘，我偷看了一个就要娶她？我也太没志气了！我要看光天下女子方显我英雄本色！” “了不起啊！”老海盗那张凶脸上绽放出无比自豪的笑容，喟叹道，“果然不愧是我飓风海盗撒克逊的儿子。是我险些又做错了，差点耽误了你的远大前程啊！” 格雷心底里连连吐槽，有这么一个宠儿子宠到畸形的老爸，也难怪自己的前任会如此胡作非为了。 “头儿，汉德大师到了！”这时，门外有人高声叫着。 “快，让汉德大师进来。”撒克逊大声回复。 很快，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一身长袍，兜帽下那张清瘦的脸上目光深邃。 “撒克逊首领，抱歉，人老了，走得慢，来晚了。”汉德大师的声音有点喘。 “是我一听儿子出事就急着下船赶来，走得太快了！”撒克逊对这位汉德大师说话的语气明显十分的恭敬。 “小格雷，好久不见。”汉德大师转头定睛看着格雷。 “汉德大师！”格雷一边点头示礼，一边读取到了记忆。 汉德大师，低阶魔法师，在这个魔法系势微的时代，是很难得一见的博学者。 同时，他也是一位云游者，而且，他同情佩特人，与风之谷所在的这片位于海北大陆南缘的中段，埃尔宁半岛和兰米西半岛之间，由十几条峡湾势力组成的，被称为风雷联盟的区域关系密切，是许多重要情报的来源。 “格雷，听说你被雷劈又被毒倒，我本想赶来医治救护。没想到你却自己复原了。过来，让我看看有没什么后遗症。”汉德温和地对格雷招手。 尽管心里有点担心弹幕哥暴露，但格雷还是走上前去，任由汉德大师将手掌心按在了他的头顶上。 弹幕哥不是说自己很牛逼吗？倒是要看看，会不会被一个低阶魔法师给看出了原形。 一股清凉的力量从头顶灌入，就像一盆冰凉的泉水慢慢浸透了全身，使格雷的身心都静了下来。 片刻，汉德大师的手离开了格雷的头顶，格雷也从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中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汉德大师的目光却不复平静，一脸的惊诧。 “怎么了？大师。”撒克逊看出了异样，紧张地问道。 “我想……我恐怕要恭喜领主您了，格雷……他现在已经是一名黑铁武士了，我在他的身体里，感觉到了初生的斗气。”汉德大师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和肯定。 “什么！”撒克逊跳将起来，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我儿子，修练出斗气了！” “是的。”汉德大师点头道，“这点我不会搞错的。我记得他六岁时我给他测定体质，发现他根本不适合修练。但现在，我发现他不仅拥有了斗气，而且他的体质非常适合修练，甚至可以说是天赋异禀。所以，这次应该是雷劈或是中毒造成的体质剧变。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在汉德大师娓娓道来的同时，撒克逊已经抢上一步，一把抓住了格雷的手。 一股霸道的能量从格雷手上灌注而入，似乎出于本能，他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力量马上对其产生了的抗拒反应。 那股霸道的力量一遇抵抗立即退出了格雷的身体。 撒克逊松开手，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格雷，一边如疯如颠一般咧嘴“呵呵”地笑。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直至像雄狮咆哮：“我撒克逊的儿子，能修练斗气了！我撒克逊的儿子，能修练斗气了！” 笑声很快变得怪异，变得越来越像嚎啕声：“尤兰蒂，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 紧接着，撒克逊如奔熊般冲出门去，一路狂呼。 “这……我老爸这是……去哪啊？”格雷懵逼了。 汉德大师轻轻拍了拍格雷的肩膀，感慨道：“他看你母亲去了。他总是这样，有什么开心的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和她分享。” 第六回 魂化骑士 当天晚上，经过一场狂热而粗犷的庆祝晚宴后，领主府二楼一个用于议事的大房间里，昏暗摇曳，气味熏人的蛤蜊油灯下，格雷、汉德大师、撒克逊和另外八名海盗头目聚在了一起。 这八名头目都是黑铁武士，加上青铜武士境界的撒克逊，就是风之谷所有拥有斗气的骑士系修练者。 作为完全野路子的海盗来说，拥有两百多名战士的群体中能涌现出九位斗气强者，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比例了，当然，现在这个比例变得更高了，因为格雷也晋升成了斗气强者。 普通武者被称为战士，斗气强者的境界则分为黑铁、青铜、耀银、炫金、超凡、圣域，至于圣域以上，据说已经进入半神的境界，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了。 黑铁和青铜被称为武士，是军队中下层军官和地方强者的主体；耀银和炫金被称为骑士，是军队高级军官和贵族的主体；超凡和圣域则是镇压一国，举足轻重的力量。 武士数量虽多，却不是世俗权力的主要掌握者，超凡和圣域虽强，但一则数量少，二则他们属于超越了世俗的存在，常人无法接触，只有骑士，他们控制着世俗权力的绝大部分，人前显贵，最具影响力。 正因为如此，所以斗气系也被称为骑士修练体系，修练者可以被统称为骑士。 在骑士文明高度发达，修练体系完整的大陆诸国，平均十个修练者中能出现一个斗气强者，而每个境界都只有约十分之一的人数可以晋升更高一个境界。 “格雷的天赋据我的经验判断，应该可以达到优秀级。”汉德大师道。 四周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修练斗气的天赋被分为十个等级，最高的三个等级被称为优秀级，这是百里挑一的天赋。 “优秀级别的天赋，有资格进行魂化了。”汉德大师缓缓道。 “这……咳咳！”撒克逊那被松露酒浇得通红的脸上却显然有几分僵硬，“魂化成功率太低了，成功了自然好，但失败了，就是……就是死路一条啊。” “是啊是啊！我们格雷不要魂化，成为斗气强者已经很好了，足够了！”说话的大胖子是威尔的父亲，海德西奇，风之谷船队五艘龙头战船中“啸风”号的船长，风之谷的二把手。 看身材，他和芬妮大婶非常有夫妻相，威尔真可谓是强强联手的结晶，以后身材的发展空间还很大啊。 和芬妮大婶一样，海德西奇也把格雷当成半个儿子看待，事实上，他和芬妮大婶的确是格雷的教父和教母。 “近十年来，我们风雷联盟中共有八名年轻天才进行了魂化挑战，只有休斯克家那个变态的丫头成功用速风鹰的兽魂进行了魂化，把休斯顿这老家伙得意得连姓氏都从木棉改成了速风鹰。但其他七名，都失败了，死了五个，残废了两个。”说话慢条斯理，个子瘦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是猴子的父亲，海鳅，他也是“旋风”号的船长，风之谷最好的导航士。 海鳅原本是一名贱民，是某一支家族船队上的奴隶，在船上出生，在海里成长，风浪中无数次的出生入死，练就了他一双看云观海的利眼。 在一次撒克逊对这支船队的突袭中，被俘的海鳅主动请求加入海盗团。 在验证过了海鳅的本领后，撒克逊将这支船队劫掠一空后带走了海鳅。 获得了自由的海鳅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于抛弃自己的贱名，而是保留了海鳅的名字，并给自己的儿子也取了贱名。 他其实是一个高傲的人。 贱名其实就不是名字，更像是外号，以奴隶为主体的贱民只被允许拥有贱名。 而平民虽然不能拥有姓氏，却可以取雅名，所谓雅名就是从神典中出现过的三千两百多个人名中挑选使用，当然，主神、四神使、八神侍以及十二贤者的名字是不能拿来用的。 神典据说传自万年前人与神和谐共处的黄金时代，是主神和他的追随者在人间的故事集，是虔诚教徒一切行动的最高准则。 一万年间，凡间的语言不知变迁了多少，所以记录神典的语言也跟着变迁以适应传教的需要，但这些故事中的神与人的名字却以音译的形式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 其实，这些什么约翰、强尼、史蒂文等等所谓的雅名，在万年前说不定也就是什么阿猫阿狗，或者老虎、棒子、鸡之类的意思呢。 一不小心说岔了啊。 言归正传，海鳅说罢，大家一阵沉默，那一个个被惊为天人，却因为向命运挑战而不幸殒落的年轻天才被鲜活地回忆了起来。 魂化，骑士系能兴旺发达，成为这个世界修练主流的最重要原因。 两千年前，当人族发动起义，号召万族，向统治世界的伪神一族发出不屈的吼声时，魔法师是反抗力量的中坚，而骑士，不过是魔法师的近身护卫力量。 正是在魔法的力量下，人族击败并彻底根除了伪神一族，并在接下来的万族竞雄中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而在这个过程中，骑士始终是作为魔法师的辅助力量存在的。 斗气虽然容易修得，天花板却很低，修练者境界永远止步于炫金，而在那个时代，超凡魔导师、圣域魔导师层出不穷，正是因为骑士系缺少至强者，所以只能屈居魔法系之下。 一千年前，骑士系开天辟地的大宗师出现了。 精英炫金骑士克林斯顿，在人族的某次南征中失陷于南蛮境达十数年，在这十数年里，他从南蛮图腾勇士的修练体系中得到了启发，再加上一次机缘巧合，居然让他发现了一条骑士修练的新途径。 吞噬魔兽的兽魂，用斗气进行净化，再彻底吸收，使之融入自己的灵魂之中，修补人类灵魂先天的不足之处，从而他轻易地突破了桎梏，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骑士系的超凡强者，并很快又突破到了圣域。 从此，拥有更大基数的骑士系修练者们纷纷突破极限，超凡和圣域的数量很快便压过了魔法系。 骑士崛起后，入门的门槛较高，从而人数较少的魔法师势微成了不可逆转的趋势。 力量决定权力，世界，终于成了骑士的天下，斗气的天下，魔法师，蜕变成了脾气古怪，行为怪异的老学究、老博士的代名词。 魂化唯一的弱点就是成功率不高，而且一旦失败就会致死致残。 只有修练天赋极高，且人与兽的灵魂有高度的契合度，魂化才可能成功。 但力量的诱惑是那么的大，无数骑士依然前仆后继地进行着魂化的挑战。 经过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经验，骑士们也收获了一些提高魂化成功率的办法。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一旦某人魂化成功，那就说明他的灵魂与这种魔兽的灵魂契合度较高，那么，他的血脉后裔，他的子子孙孙，只要都用这种魔兽进行魂化，就能大大降低失败的风险。 这种行之有效的方法造就了强者辈出的贵族世家。 这些贵族世家往往会以这种魔兽作为家族的姓氏以彰显其威风，并豢养这种魔兽以提供家族子弟的魂化需求，再加上一系列的家传秘法加持，使魂化的成功率极高。 而如果没有家族成功经验作为借鉴，只靠碰运气进行自行魂化，那则只能说是九死一生。 也正因为如此，骑士中的强者越来越向贵族世家集中，强者愈强，门阀势力垄断了权力和上升的主渠道。 唉，又说岔了啊！ 回到风之谷领主府的议事厅。 见众人都不以为然，汉德大师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反正他也只是建议而已。 “还是说说这次联盟会议上听到的消息吧。”撒克逊的话让大家都竖起了耳朵，“这次本来是每年南下前的例会，商量联盟十五支船队的进攻方向和配合方式。不过，却听到一些让人不安的消息。” “海南大陆临海的三个国家，镇海角大公国、巨浪王国、平波王国以及唯一的海岛国——千岛大公国，他们的铁甲舰今年都已正式加入舰队，并形成了战斗力。其中千岛大公国最多，有四艘。”汉德大师补充道。 “铁甲舰，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有人问。 “我曾见过铁甲舰的演习。”汉德大师语气沉重，“这些大家伙排水量接近三千公吨，比百人龙头战船要大十倍。船体由厚厚的铁甲铆接而成，刀枪不入。由两台魔热蒸汽机提供约一万两千匹马力的动力，即使不使用风帆，速度也能达到二十节，比八级顺风下的龙头战船还要快。它配有大小四十八门魔能火炮，能在远至六千米索的距离上命中目标。它所装备的最大口径魔能火炮的开花弹，只要一颗，就能粉碎一艘五十人龙头战船。” “也就是说，我们一旦碰到它就是逃不了，撞不过，打不着。而它则只要一下就干掉我们了？”有人嚷嚷。 “恐怕是。”汉斯大师说道。 “当然，毕竟铁甲舰现在数量还有限，我们不一定会遇到它，但明年呢？后年呢？它们在地中海上只会越来越多。”海鳅道。 “我们为什么不能也搞它一两艘铁甲舰呢？”海德西奇振臂道。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大家的情绪刚要热烈起来，汉德大师就给泼了一盆凉水：“铁甲舰和别的东西不一样，它是所谓工业化的产物，背后要有一个强大的工业系统支持。就算我们抢到了一艘也不会开，会开也开不了多久就没燃料，没零件了，变成一具漂在水上的铁棺材。” “办法总比困难多！”一直仰靠在领主椅中的撒克逊挺身挥挥手，似乎要挥散笼罩在会议上空的沉重空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今年的南下该怎么干！” 撒克逊的坐椅很特别，居然是一只风干的巨大熊掌，掌心就是椅面，并排的五根利爪就是椅背，让人印象深刻。 …… 一直在旁听的格雷心里却是掀起了巨浪。 多精彩的世界啊！ 斗气和魔法，居然与铁甲舰和火炮并存，这是一个正从古典向现代转变的大时代，有点类似于地球历史上的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前叶。 在这样一个大时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七回 仰望星空 会议结束得很晚，海盗头目们都分头回家找自己婆娘剧烈运动去了，没对手运动的撒克逊领主又灌了自己大半瓶松露酒，在如雷般的呼噜声中沉沉睡去。 只有格雷睡不着，他一个人爬上屋顶，仰望着星空，慢慢地消化着今天所听到的、看到的这些纷繁的信息。 眼前忽然闪烁了好几下，就像接触不良的电脑屏幕正在挣扎着亮起，终于，定格在一行字上：“我醒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个表示自恋的表情包。 “弹幕哥，你可算是醒了，出什么状况了？我还以为你挂了呢！”格雷又有些激动又有些气恼地追问。 “挂了倒不至于，不过确实是当机了。”弹幕哥飞快回应，“没想到那块寄生瘤里蕴含的魔力这么丰沛，搞得我差点应付不过来，花了老鼻子力气了。你要知道，我为了击穿次元壁垒穿越回来，差点花光了所有残存的力量，再来这一出可不就透支了嘛。你不是也昏迷了吗？就不允许我也昏迷一阵子啊？” “我的任务完成了。”格雷道。 “哟！差点忘了。”这句弹幕刚刚飞过，那种特别风骚，自带光效的弹幕便出现了：“完成任务，奖励：斗气的苏醒。修练吧，少年！” 果然是这样，格雷在心里白了白眼：“哥，以后你能不能别这样动不动就当机，这样不太好吧！” “以后不会了，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吸收斗气，记得我当时为你导引斗气的路径吗？过会我会再教你与之配合的秘籍，以后你就按此修练，境界提升速度会比一般人快好几倍。这种斗气修练法，在现在这个世界上肯定已经失传了。嘿嘿，然后嘛，我会从你提炼的斗气中分润一半，以作强身健体所用，这样自然不会轻易当机喽！” “过份了，最多七三开，我七你三。”格雷讨价还价。 “六四，不能再少了，我如果关键时刻当机，对你有什么好处！”弹幕哥振振有词。 谈好分赃比例后，格雷舒舒服服地在屋顶上躺平了身子，再次开始仰望星空。 “还是故乡的星空最美啊！只是两千年不见，星星的位置都变了呢！”眼前一条略显伤感的弹幕飘过后，弹幕哥便沉默了，也许他正在缅怀着什么哟。 是的，这里的星空很美，格雷对这一点确实相当认同。 因为，这个世界的夜空中有两颗卫星，一颗被称为月亮，一颗被称为月乌。 之所以一名亮，一名乌，是因为亮者体积虽小但却是固体卫星，反射的光线十分明亮，就如同格雷原来那个世界的月亮一样。 而那个月乌却比月亮更要大上十倍，但看上去却像是一个气态的卫星，所以只有蒙胧的光影，却别有一种风情。 这一亮一乌的盈亏周期也并不相同，你是月牙时，我可能是满月，但有时却大家都恰是满月，相互辉映着，就像今天一样。 这一明一暗，一大一小，一盈一亏，一聚一散，便使得这个世界的夜空有了诸多的变化，直让人沉醉。 “今天的月乌，似乎比记忆中所见的要明亮一些呢！”仰望星空时，格雷这样想着。 …… 由风之谷一直向南，跨过浩瀚的地中海，深入富饶的大陆，一万两千里尔外，海南大陆的绝对中心，人类文明的集粹之地，神意特别眷顾的地方，亿万教徒齐声歌颂的新圣城——辉煌城。 在辉煌城的最中心，气势雄伟的神意光荣大教堂那高入云霄的仰神塔的最顶端，已经关闭了三天的圣祷室门外，气氛凝重。 黑暗中，似乎有几个人影，模糊不清。 “自从观星士发现月乌开始凝聚后，教皇冕下已经进圣祷室三天三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下去不行！”影影绰绰中，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洪法尤恩大人，不要急躁，教皇冕下不会有事的，时间越久，说明有越重要的事发生。”另一个声音响起，飘忽得让人分不清来自何方，让人毛骨悚然。 “神意俱有裁决，一切皆是妄动！”这是一个苍老无比的尖细声音。 “圣女长说的是，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这个声音轻得像呢喃，却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黑暗和沉默再次笼罩了这里，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窗外，辉煌城的天际，正风云变幻，传来隐隐的雷声，天地间，似乎正在酝酿着极大的不安。 “轰！”圣祷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哗啦！” 一道闪电划破沉闷已久的天幕，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整座辉煌城似乎都在震颤。 电光映出一个身披盛装，头戴高高神冠，手拿法杖的苍老剪影。 电光转瞬即逝，黑暗中响起一片虔诚的声音：“冕下……” “主神……主神开始降临了！”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幸福地颤抖着，“一千年了，神意终于再次眷顾他虔诚的子民。一千年了，这些凡夫俗子、异教徒和渎神者早已抛弃了对神明的敬畏!主神的降临过程将持续五年，五年后，当主神再次临世，我们不能让他看到这样一个堕落的世界，那将是我们的失职和耻辱。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让他们付出代价吧，那是他们应得的！” “主神至大！” 颂神声在高入云霄的塔尖回荡。 “哗啦！” “哗啦！” 伴随着一声声霹雳，瓢泼大雨接踵而至，连接天地的无边雨幕淹没了一切。 豪雨很快汇成了道道洪流，冲刷激荡着地面上或污浊或美好的一切，谁都逃不了，谁都避不开。 …… 晨曦如约而至，初升的阳光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将一切都拉出了长长的阴影。 屋顶上，格雷对着朝阳站定，准备开始第一次斗气修练。 这种据弹幕哥说起来异常牛逼的斗气修练秘籍叫“初阳渐灼”，对着初升的太阳修练是最有效的。 闭目凝神，按弹幕哥教授的方法细细感受，很快，格雷感觉到丝丝初阳的暖意化为星星点点的神秘力量渗透入身体之中，顺着弹幕哥曾经引导过的路线汇成细线，再聚成大股，在身体里奔流。 渐渐地，格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涨，就像充了气一样。 当鼓涨的感觉已经让人无法忍受时，格雷睁开了眼睛。 修练斗气，讲究动静得当，以静聚气，以动炼气。 紧接着，格雷眼前出现了一副动画风格的人体图，弹幕进化了喔，出动态图了。 动画人物开始一招一式动了起来，动作要领和讲解以文字弹幕的形式流水般出现。 格雷跟着示范动画，也有样学样，伸拳踢腿，动作起来。 鼓涨的气感随着这些奇怪的动作慢慢减弱，似乎被身体一点一滴地吸收了，同时，其中最核心的部分则不断被提纯，最后成为精纯的斗气，使他体内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越来越充沛。 当积聚的初阳之气被完全吸收和炼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聚气，如此往复，直到太阳高悬，积聚而来的已不是初阳之气，而是炽热的斑驳之气，修练才停止。 据说修练这种“初阳渐灼”，随着境界越来越精深，慢慢地能不断延长修练的时间，直至连酷暑时节大中午那无比狂暴的太阳能量都可以吸收。 但现在的格雷，只能忍受太阳初升那一个小时的时间。 感觉到境界的明显提升，格雷心里倍儿爽，但一想到其实有百分之四十被弹幕哥给截流了，又不免要腹诽。 得找机会从他身上多榨点东西出来，格雷心里恨恨道。 “嘿嘿！”眼前出现这样一行言简意赅的弹幕。 自己这番小心思完全在弹幕哥的监控之下啊！ 真是没一点隐私，郁闷啊。 折腾了一早上，肚子饿了，看来只能化郁闷为食量了。 洗了个澡，洗去身上冒出的一层薄薄的油汗后，格雷来到了一楼的餐厅。 喝高了的撒克逊领主一般都要睡到大中午才醒，餐桌边，只有昨晚留宿在这里的汉德大师正在慢条斯理地用木勺舀喝着热腾腾的牛奶燕麦粥。 他没将兜帽戴上，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永远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格雷的早餐也早就放在了餐桌上，今天只有粥，昨晚的暴饮暴食后，早上喝点粥对肠胃无疑是很好的抚慰。 芬妮大婶总是这么贴心。 不过，粥的量很大，足足有两大陶碗，成为斗气强者后，食量都会大涨，毕竟，食物也是力量的来源之一。 “向这个魔法师去学魂化之法，我有兴趣了解一下。”弹幕哥道。 “不是说九死一生吗？风险太大了吧。”格雷问。 “了解一下有什么关系！这种魂化之法，在我那个时代还没出现，我有点儿好奇。说不定，经我一研究，就不是九死一生了，而是十拿九稳了喔。”哥向来就是这么自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可以学一学，格雷也来了兴致。 “汉德大师，您早。”格雷一边落座，一边示礼。 “小格雷，你早。”汉德大师抬头看了一眼格雷，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浮起一丝揶揄的微笑，“你的变化不小啊！这么早就能起来了。” “咳！人总是要长大的。”格雷一本正经道，“就像您带来的见闻所显示的那样，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巨变。我们佩特人的未来被层层迷雾所笼罩。我现在虽然还不能帮父亲分担些什么，可早点起床，刻苦修练，却还是做得到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汉德大师停下了手中的木勺，微微讶异，认真地打量了格雷一眼：“格雷，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我很高兴。” “感谢大师您的肯定。有一件事，我还想向您请教。”格雷道。 汉德大师轻轻点头，用表情示意格雷讲下去。 “我想学魂化之法。”格雷郑重道。 第八回 演说家 汉德大师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道：“其实你的父亲说得很对，没有家族传承的魂化，失败率太高。不要忘记，你是他唯一的儿子。” “但我必须学。”格雷郑重道。 “为什么？”汉德大师放下木勺，坐直了身子。 为什么呢，格雷低下了头。 “和他谈理想，这些搞魔法的就爱这种调调。”弹幕哥提醒。 作为曾经的全市公安系统“八荣八耻青年演讲大赛”冠军，格雷在这销魂的一低头一抬头的时间里，已经胸有成竹。 “因为，我有一个梦想！”格雷的声音低沉而庄重，“而且，这个梦想是大师您带给我的。” 汉德大师微微蹙眉，表示不解。 格雷侃侃而谈：“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个一眼就可以环顾的地方，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世界。但汉德大师，您知道吗？我的心，却从来不仅仅属于这条小小的山谷。因为，每一年，您都会来到我们这里，而这，也是我每年最盼望的时刻。您每一次到来，都会对我以及我的伙伴们讲述外面的世界。 “那些能与魔兽合体的矮番，可以化图腾为力量的南蛮，在海底建造水晶宫的海夷，狂化为兽驰骋草原的北匈，神秘美丽的精灵，还有吸血鬼、狼人、巫妖等等神秘的生物让我神往。那些一剑削平高山，一拳击穿天穹的伟大骑士，那些弹指间能掀起飓风，默念时可降下天火的强大魔导师让我热血沸腾。 “我想，我很想走出这条小小的山谷，去看看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咳，有什么样的神奇。我想，我很想也成为您所描述的那些强者，一对拳，一把剑，守护我们佩特人的未来。 “您也许会笑我幼稚，笑我自不量力，但我觉得，如果只是混吃等死，这决不是人生，枉来人间一趟。人不能没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所以，汉德大师，我要变强，我必须变强，我必须挑战魂化！” 说到最后，格雷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语气斩钉截铁，并以一记有力的挥拳结束演讲，闭上了双眼，似乎正在平复激动的心情。 鲜花、大拇哥、666充斥了眼前的弹幕。 当他睁开双眼，看见汉德大师也已经站起了身子，正双眼炯炯地看着他，似乎不认识他了。 “没想到，我真没想到。”汉德大师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着，“可笑我还向来自诩能识人，从小看着你长大，却从来没看出你是这样有志气的好孩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格雷心里暗道，你确实没看错，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位，确实是个被宠坏了的熊孩子。 “所以，汉德大师，您可以教我魂化之法吗？”格雷热切地问。 “但是，您的父亲……”汉德大师依然犹豫。 “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顺遂即可，但爱，有时也是一种束缚，也是一种残忍。把雄鹰束缚于巢，将骏马拘束于厩，这难道不残忍吗？”格雷振振有词。 “确实是这样，没有哪一个英雄人物是顺着父母所指的道路成长起来的，可……”看表情，就知道汉德大师矛盾极了。 “我答应你，决不会轻易犯险，一定会慎之又慎，不到有一定把握或迫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进行魂化。”格雷承诺。 “好吧！”汉德大师似乎叹着气说出了这两个字，重新坐回到长凳上，并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来，“你看看吧，这就是魂化时如何运行斗气吞噬兽魂，以及如何净化，如何吸收，成功后如何巩固并利用的方法。这一套秘法需要经过至少一个月的学习，并有人指导才能学得会。这次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停留，等南征结束后，我会专门来一趟，教你魂化之法。你学会后，我会想办法去海南大陆的拍卖场买一个炼制过的兽魂给你，并亲自为你护法，这可以提高一些成功率。” 在汉德大师絮絮叨叨时，格雷已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羊皮卷。 但当他看到羊皮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和繁复奇特的图画时，眼里只有懵逼二字。 不过很快，相应的记忆被激活，那些文字被一个个认了出来，就像久未见面，一时觉得陌生的老朋友被一一认出，毕竟，他的前身还是识字的。 字是认识了，但组合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别提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图画了。 “可以了，我已经完全懂了。”低头细细研究的格雷眼前闪过这样一条弹幕。 格雷长吁一口气，开挂的感觉真好。 “大师，期待您的指导。”格雷将羊皮卷还给了汉德大师。 “格雷，其实你父亲一直想让我教授你一些什么。但是……之前我一直没看出你的潜质，话说，你的潜质也实在是潜得太深了一点。所以……反正，既然我已经答应教你魂化之法，那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了。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老师。”汉德大师道。 “老师！”格雷深深行礼。 “很好！”汉德大师捋了捋胡子，含笑道：“既然当了你的老师，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你跟我来。” 说罢，汉德大师起身就走，格雷紧跟。 二人很快来到了屋顶，此时太阳已经高悬天际，开始释放威力，夏末的阳光，依然是相当热情的。 汉德大师站定后，伸出右手，手指忽然在瞬间变换了数个动作，同时，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神情异常凝重。 片刻后，格雷感觉到似乎周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来自于第六感。 紧接着，他看到汉德大师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根细细的小棍，上面镌刻着密密的花纹，这是一根魔杖。 魔杖上，亮起金色的光，并向尖端积聚，越来越盛。 汉德大师手腕轻轻转动，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盘子般大的圆圈，魔杖尖上的金光形成不散的圆形轨迹。 当圆形闭合，一阵荡漾的金色光波在其中悄然出现。 汉德大师收起魔杖，身子居然轻轻一晃，似乎力有不逮。 作为一个魔法师，虽然是低阶魔法师，却已经可以瞬发许多种魔法了，但这次却动用了魔杖加持，还要配合咒语和指诀，又花了这么多时间，才召唤出了这个魔法，显然这是一个级别比较高的魔法。 汉德大师将手伸入圆形光波之中，伸入其中的部分便凭空不见了，似乎通过这个圆形光波的波面伸到了另一个空间去了。 看动作，他似乎在掏着什么。 紧接着，汉德大师胳膊一收，将手从光波之中收回，同时拿出一样长长的东西加一个沉甸甸的羊皮袋子。 圆形的光波无声而碎，散为星星点点的金色光屑，闪烁着消失在空气中。 汉德大师刚才施展的，居然是一个空间魔法，空间魔法是所有魔法种类中最难学会的，要求施法者有极高的天赋。 格雷不禁对汉德大师刮目相看。 但当他看清汉德大师拿出来的那件东西后，就不仅是刮目相看，而是目瞪口呆了。 这是一杆枪。 作为一名特警，而且是其中的精英份子，格雷无疑是玩枪的高手，什么长枪、短枪、冲锋枪，什么手枪、机枪、狙击枪，什么ak、m16、95杠，样样玩得精熟。 同时，他对枪的发明和发展史那也是了如指掌。 这把枪，非常像地球十七世纪欧洲军队的主要装备——隧发枪，造型古典，装饰精美，镶金嵌银，简直就是一件华美的工艺品。 它并不太长，估计只有一米二，更像是一把骑枪。 可格雷很快便发现了这把枪与地球枪系的不同之处，它没有隧发装置，也没有可活动的扳机。 汉德大师似乎很满意格雷的表情，他双手将枪往格雷面前一送，说：“送给你。” “这……是一把枪？”格雷问。 “是的，是雪围城的制枪大师劳伦斯准心制作的原型枪，后来由潘帕西多兵工厂量产，是海南大陆诸国军队中装备最广泛的三种名枪之一，准心五型魔能火枪。”汉德大师双手又送了一送。 格雷接过枪，尽管是不同世界的枪，但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便被唤醒，手好痒，真的好痒啊。 可，这玩意儿怎么用呢，没板机没什么的。 格雷在这把枪上反复查看，抚摸，百思不得其解啊！ “来，我教你怎么用。”汉德大师将枪接回手中，从那个和枪一起掏出来的皮袋子里拿出一个牛角壶。 他拨出牛角壶的塞盖，从壶中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倒入盖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格雷现在的视力出奇的敏锐，他看见，这些粉末其实是极细的晶体，鲜红如朱砂，却有一种水晶的光泽。 “这是火魔晶反复提纯后的晶粉，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七，只要接触一丁点魔力刺激，就会剧烈爆炸。”汉德大师一边介绍，一边将满满一盖子的晶粉倒入了开口微呈喇叭状的枪口。 接下来，汉德大师又从皮袋子里掏出一颗小小的圆珠塞入枪口。 格雷知道这肯定是弹头，而且，他也看见，弹头外面，包着一层棉纸，棉纸上散发出浓浓的牛油味。 用浸透油脂的纸或皮料包裹弹头塞入枪管，可以大大提高弹头与枪膛的密闭程度，增加火药的利用率，增强威力，在欧洲的滑膛隧发枪时代，也曾经有过差不多的装填方式。 看来，在这个世界，火枪的使用，已经具有一定的成熟度了。 只不过，地球上火枪用的是火药，这里用的是火魔晶，而且，因为整体工业水平，特别是冶炼和锻造技术的落后，这个世界的火枪无论是威力还是外形都大致相当于欧洲的十七世纪。 第九回 天生的射手 紧接着，汉德大师从枪管下抽出铁通条，熟练地几下便压实了子弹和魔火晶。 然后，汉德大师用肩膀紧紧抵住枪托，一边瞄准一边对格雷说：“你仔细看，将手指放在这块秘银打造的燃晶扣上。” 格雷看到，在枪托下方，地球枪系安置板机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金属突起，银光锃亮。 秘银，价值超过黄金数倍，是极贵重的金属，因其与魔力的亲和度极高，成为了打造诸多魔法装备和魔导器的重要材料。 汉德大师的食指，正轻轻地抵在这颗豆大的秘银突起上。 “引导魔力到指尖。”汉德大师话音刚落。 “呯！” 随着一声霹雳般的响声，从魔能火枪的枪口喷射出长长的焰流，汉德大师整个人微微一震，枪口向上猛得一抬。 “呼啦啦！” 枪声惊起了大群的鸟，惊慌失措地飞到空中，没头苍蝇般胡乱盘旋，连连惊叫。 数十米索外，一棵硬栎树顶上的喜鹊窝化为了纷纷扬扬的细枯枝。 “你来试试。”汉德大师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射击成果，将枪口还在冒着轻烟的魔能火枪交给了格雷。 格雷接过火枪，疑惑道：“您说过需要以魔力来引爆魔火晶，但我只有斗气，没有魔力，也可以使用它吗？” “当然。”汉德大师肯定道，“你没经过完整系统的魔力知识的学习，也难怪会不知道。其实，斗气就是魔力的一种。” “是样吗？”格雷有些吃惊，“那斗气修练和魔法修练有什么区别呢？” 汉德大师耐心解答：“所谓魔力，其实无处不在。骑士系的修练方式是提炼魔力存储于自身，这便是斗气。而魔法师则是以精神力构建魔法阵来组织调动外部的魔力，再以特定的形态显形。所以，骑士的优势是魔力的来源可靠，但缺点就是一次性可以使用的魔力有限。而魔法师的优势是能四两拨千斤，以消耗极少的精神力量即可调动巨量的外部魔力，甚至可以使魔力浓郁到从能量态转变为物质态呈现出来。但缺点也是明显的，一是要求研习者有特殊的精神力天赋，这样的人万中无一，这就造成了魔法师入门的门槛过高，人数较少。二是在施法时容易被切断精神力与外界的沟通途径，所以比较容易受干扰，特别怕被人近身攻击。” “原来如此！”格雷恍然大悟，这些知识，自己的前任是不知道的。 “你现在已经修练出了斗气，这把火枪，你也可以使用了。”汉德大师道。 格雷早已按捺不住，忙照葫芦画瓢，忙活起来。 填弹后，抢托抵肩，紧帖右脸，准星缺口呈一线，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回到了格雷的身上，他的呼吸变得平缓，双手稳得如雕塑，微眯的右眼无比锐利。 汉德大师讲解要领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遥远，格雷的心里只有那个被他瞄准的目标。 微微分出一丝心神，引导出体内的一缕斗气直贯轻轻抵在用秘银所制的燃晶扣上的右手食指尖。 “格雷，你第一次开枪，不要好高骛远，不要瞄运动中的……” “呯！” 一声枪响打断了汉德大师的谆谆教导。 远处，空中尤自还在飞窜的群鸟中，一只灰鸠像石头一样落了下来。 “这……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汉德大师微愣道。 当三枪过后，空中落下三只飞鸟后，汉德大师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显然已经不能再归结于运气了。 但很明显，格雷是第一次用枪，这从他一开始略显笨拙的装填动作就可以看得出。 “格雷，你是一个天生的射手！”汉德大师这样总结，“这把枪送给你，送对了。” “谢谢老师。”格雷真心诚意地向汉德大师行礼，“枪，真是个好东西。” 有枪在手，天下我有，玩枪，格雷有绝对的自信。 “的确是这样，在二十年前，即神圣历一千八百二十年，魔能火枪和魔热蒸汽机在同一年被发明出来后，所有人都坚信，这个世界将会进入一个新的时代，神殁之战后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动荡将不可避免。”汉德大师感慨道，“传统的魔法装备威力可以远远超过这两样东西，但是打造魔法装备无一不需要极珍贵的魔法材料，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根本不可能大规模生产。而魔热蒸汽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魔热转换器，就能使魔火晶释放出强大的热能产生蒸汽，推动巨大的机械。魔能火枪则只需要一小颗秘银，再加上魔火晶多重提纯技术即可达到高级魔力兵器——魔导弩的威力，而一架这样的魔导弩，它的价格是魔能火枪的三百倍。” “有了魔能火枪，大陆诸国现在是不是都以枪作为主要武器了？”格雷问。 “那怎么可能，别忘了，使用它必须具有斗气或魔力，所以，军队里只有约十分之一的战士能使用它。不过，十分之一的魔能火枪，再加上其实是它的放大版的魔能火炮，这已经足够改变战争的许多形态了。”汉德大师道。 只有十分之一的斗气强者可以使用火枪，这倒是一个极大的限制，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无论是魔热蒸汽机还是魔能火枪，都需要魔火晶这种魔力水晶矿产，这简直就是十九世纪的煤，二十世纪的石油啊，如果能拥有这样的一个矿床…… …… 等撒克逊首领从宿醉中醒来，马上便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是一名天生的神枪手的好消息。 于是，他高兴得马上又喝了一瓶松露酒，再次进入了醉乡。 在风波险恶的大海上经历出生入死，回到平静的故乡后，海盗们最爱的就是这种可以完全放心地让自己大醉的感觉，这没有什么好奇怪，更没什么好责怪的。 坚决拒绝了威尔和猴子要借火枪玩一玩的请求，再一脚一个，把他俩踹出房门后，弹幕哥迫不及待地出现了 “这个魂化之法确实不错，既有某种上古秘法的影子，又有独特的新思路，发明这个法子的人，确实可以被称为天才。可能也有一些机缘巧合的天意在里面。”弹幕哥感慨。 “魂化的风险呢？”格雷最关心的是这个。 “也巧了。”弹幕哥道，“因为有我在，可以说魂化毫无风险。而且，这也让我找到了一条能更快提高你我实力的新途径。说起来，真是要谢谢这位汉德大师了。” “那敢情好啊！可上哪里去找什么兽魂呢。”格雷无奈。 “接受任务吧！”弹幕哥并不多费话，抛出这句话后，格雷眼前又出现了那种特别风骚的任务体弹幕，“任务：山谷最高处，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它翻越了高高的雪山来到这里，岂能慢待？干掉它！奖励：一次可能的魂化机会。” 这么说来，是有一头魔兽潜伏在了山谷中？ “这是头什么级别的魔兽？”知已知彼，百战不贻，出任务前，这个问题是一定要问清楚的，这是格雷从警多年养成的好习惯。 “不告诉你。”弹幕哥不老实。 “恐怕你是不知道吧！”格雷激将。 “我还真是不能确定，我感受到的气息，有时很强大，有时又变得弱小。最有可能的是，它是一头受了伤的厉害魔兽，所以气息才会不稳定。”弹幕哥分析道。 “我才刚刚成为黑铁武士，如果这是头很厉害的魔兽，我凭什么战胜它？”格雷战前喜欢做足功课，这是当特警时养成的习惯，要反复计划，力求万无一失。 “你手里不是有枪吗？”弹幕哥提醒道。 “对啊！”格雷跳起身来，一把拎起魔能火枪，“那还等什么！出发，猎兽去！” 这次，格雷决定独自一人去猎兽，因为，面对这样危险的对手，威尔和猴子是帮不上忙的，白白让他们冒巨大的风险。 可要摆脱这哼哈二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俩简直就像是格雷的跟屁虫，就算被赶走了，也指不定就在附近哪儿眼巴巴等着呢，只要格雷一出现，他俩铁定马上现身，然后死乞白赖跟上。 不得已，格雷做贼似地悄悄由后门溜了出去。 出门前，格雷将自己父亲防身的阔刃双锋短剑顺手拿上插在了腰间。 格雷在警队时专门苦练过各种冷兵器，剑术是他的长项之一。 警队中所教授的剑术，可谓是采博大精深的中华各家武术流派之长，再结合现代博击理念和西式击剑术所创造出来的实用性极强，强调一击致命的实战型武技。 这样的武技，相信一定比这个世界上那些所谓的家传武技要高明得多。 黑铁武士还不能斗气外放，所以尚不能修练那种声光电效果惊人的厉害武技，只不过有斗气的加持，身体的力量和敏捷度要大大超过普通人。 这样的身体条件，再加上极厉害的武技，现在的格雷，虽然刚晋升黑铁，不过是一名普通黑铁武士，但实际战斗力就算是对上精英黑铁武士也丝毫不差。 何况，这还不包括他那神乎其神的枪术。 骑士系的每一个大境界，比如黑铁武士，都分为普通、精英和圆满三个小境界。每个大境界之间战斗力相差十倍，而每个小境界之间的战斗力相差约一倍。 而魔兽的实力，大致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分别对应骑士系的黑铁与青铜、耀银和炫金、超凡与圣域。每个大境界里各分低、中、高三阶。 魔兽的境界分得比较粗略，因为决定其战斗力的因素很复杂，很难精确对应人类的强者。 而人类的魔法师，境界则分为魔法学徒、魔法师和魔导师三个大境界，也分别对应骑士系的黑铁与青铜、耀银和炫金、超凡与圣域。每个大境界里各分低、中、高三阶。 据说在千年前魔法系的鼎盛期，魔法师的境界分得非常细，随着魔法的没落，境界的区分也越来越粗略了，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魔法系现在的地位。 背剑持枪，全副武装的格雷很快便出了村子，不断向上疾行。 整条风之谷的植被区约有二十里尔，从峡湾湖到村子约两里尔，从村子向上还继续延伸了十八里尔，一边延伸，一边海拔不断升高。 整个风之谷就是一个典型的高山立体植被带，从最底下喜热的常绿阔叶乔木到落叶乔木到针叶林再到高山苔原，直到海拔三千米索左右才完全断绝了绿意。 村后前十里尔，都是种植园，十里尔以后，人工播种护理的痕迹越来越少，慢慢进入了原始森林，连道路也从断断续续变得完全没有了。 第十回 隐藏的巨兽 魔兽，是具有可怕力量和天赋神通的动物，是影响这个世界方方面面的一种存在。 关于魔兽的来历，有三种主流的说法。 第一种说法被称为神典派，据神典记载，魔兽是万年一次的魔劫发生时，随魔鬼一起从异界降临的，它们是魔鬼们的坐骑。 魔鬼的大军在神魔之战后被神火焚烧殆尽，但他们的坐骑却在这个世界幸存了下来，并开始繁衍。 借助宗教的力量，这也成为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 第二种说法为突变派，支持这种理论的主要是喜欢研究学问，追求真理的魔法师们。他们认为魔兽就是由普通野兽受魔力影响突变而来的。 支持他们的最重要证据就是许多魔兽都可以与相类似的野兽杂交。 第三种说法为龙裔派，主要在民间流传，传说在黄金时代，有一种神奇的生物——龙的存在，它们魔力无穷，神通广大，是整个世界的力量巅峰。 龙即能在空中飞，也能在地上跑，还能在水里游。 龙生有九个后代，各不相同，它们有的继承了龙在空中飞的能力，有的继承了龙在地上跑的能力，有的则继承了龙在水里游的能力。 龙的九个后代，被称为亚龙，它们又诞下了各自的后代，也各不相同，这些亚龙的后代被称为龙种魔兽。 龙种魔兽各自又有各不相同的后裔，不断繁衍，终于形成了现在这个世界上无数种的各级魔兽。 龙，早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魔兽，都是龙退化的产物和后裔，都流着或浓郁或稀薄的龙的血脉，这就是龙裔说。 进入原始森林后，路变得很难走，应该说，已经没路了才对。 而现在正值植物生长茂盛的季节，大树下，各种藤蔓和灌木纠缠在一起，简直让人寸步难行。 还好，格雷有一把双锋阔刃剑，此时派上用场了，一路砍，硬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尽管有利器开道，但前行速度无疑还是变得很慢，这种状况一直到他突破至比较高的海拔，进入针叶林区才好转。 而到这时，他已经花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了。 一路上，格雷除了在弹幕哥的指引下不断向目标行进，还仔细地学习了经弹幕哥梳理过的魂化法。 有高手指导真的不一样，一番深入浅出，有图有文又有动画的教学后，格雷对魂化之法已经掌握得七七八八，八九不离十，十拿九稳了。 回头望去，村子已经离得很远了，只在层层树冠间露出几个小小的屋顶。 等到穿过针叶林，来到苔原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时已入夜。 根据弹幕哥一路上的指引，目标应该就在附近了。 “注意，目标就在你前方两点钟方向，距离一百米索。”弹幕哥提醒。 听这番指令，弹幕哥在地球这最后十年，没少看西方战争片啊。 一百米索，可以说已经近在咫尺了，格雷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是第一次面对魔兽，而且还是不知等级和品种的魔兽。 他迅速单膝跪地，摘下背上的火枪，做好了射击的准备，肾上腺素开始拼命分泌，心跳急剧加快。 发现目标后先用枪打，不死再用刀砍剑刺，打猎的套路。 可在目标疑似存在的方向，却只有满地低矮的苔草，以及正拼命抓紧短促的夏季绽放的苔原花族。 这里一览无余，无遮无拦，而且月亮已升，天边晚霞尚明，光线条件并不差，却看不到任何动物，更别说是魔兽了。 “难道是一种体型极小的魔兽？”格雷疑问。 “不！”弹幕有些凝重的感觉，“它很大，有你们世界的大象那么大，非洲象。” “可……为什么看不见？”格雷感觉到心跳又加快了许多，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枪，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看不见的危险，比看得见更让人心生恐惧。 “不仅看不见它，而且它的气息也是忽强忽弱甚至有时会消失不见，根本断定不了它的境界。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它即有隐藏自己气息的天赋神通，又有隐藏自己身体的天赋神通。”弹幕哥道，“我想，我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了。” “对准那朵蓝色的高山塔莲上方三米索处开枪！”弹幕哥下令。 一百米索外，一朵罕见的高山塔莲正在晚风里摇曳。 格雷毫不犹豫，一缕斗气引出。 “呯！”枪声回荡在山谷之中，枪口的焰流如恶魔伸出的长舌在空气中一舔。 “咩嗷！” 枪击处，伴随着凭空出现的一声痛嚎，光影扭曲，现出一头可怕的巨物来。 这是一头羊族魔兽，浑身披着厚厚的灰色卷毛，真有非洲象大小，只不过大象长了两只象牙，它却在头上长了四只巨角，分别对着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它浑身缭绕着忽明忽暗的电弧，双眼却象两个巨型手电筒，射出两股雪白的光束。 只不过，其中有一股光束时断时明，闪烁不定。 这只眼睛，已被刚才格雷这一枪给打爆了。 “四角电眸羊。果然是它。”字幕哥道。 趁这头四角电眸羊在疯狂地甩头痛呼，格雷飞快地重新填弹，一边心里喊问：“这是种什么魔兽？厉不厉害？” “这种魔兽成年体大多是低级高阶魔兽，厉不厉害看是对谁了，它正面可以碾压一支百人队，你这样的，可以一口气干死十个。它生活在高原上，一般是不会翻越长距离没有食物补给的雪山来到这里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逼得它这样做。它虽然是魔兽，但却是其中的食草类魔兽，所以出于天性，它在出生后第一个习得的天赋神通便是‘气息衰减’，以求在肉食性魔兽出现时更好地躲藏。如果进阶到低级高阶魔兽，便会获得‘隐匿拟态’的天赋神通。而这只四角电眸羊，显然两种神通都会，所以它已是一只成年体，你要当心了！” 弹幕刚过，这只四角电眸羊似乎已经从最初的痛楚中恢复了过来，发现了格雷这个罪魁祸首，一边啸叫着，一边低下头，对着格雷冲了过来。 非洲象大小的一头魔兽，亮着森森巨角，双眼的光束死死锁定格雷，四蹄在满是碎石的贫瘠山地上踏得火星四冒，像一个火车头般撞了过来。 格雷本能地想躲避。 “不能跑，你跑是跑不过它的。”弹幕哥提醒。 “那打呢？怎么打？”格雷急问。 “打……显然也是打不过滴！”弹幕道。 “卧槽，那你让我呆在这里等死啊！”格雷心里狂呼。 四角电眸羊眨眼功夫已离格雷不到五十米索了，它鼻孔里喷出的气流都清晰可见了。 “对你来说，它是刀枪不入的。你能战胜它的办法只有一个！开枪击中上一个弹孔！而机会只有一次，就是现在！”弹幕飞快。 来不及犹豫，更没时间害怕，格雷心一横，端起了刚上好弹的火枪。 一旦端起枪，无数次的训练形成的本能让他瞬间平静了下来，他的眼中只有目标。 似乎，在生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闪得人双眼难睁的雪亮车灯，越来越近的巨大引擎轰鸣声，犯罪嫌疑人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以及他那双疯狂而惊恐的眼睛。 当时，他的枪也是这样稳稳指向对方。 我不会退让的，当时的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和这次一样。 “快开枪！快开枪！快开枪！！”距离还有十米索时，弹幕疯狂了。 但格雷依然一动不动。 “咩嗷！”四角电眸羊忽然在飞速冲刺中高高抬起两只脸盆般大的前蹄，头颅高高扬起。 下一个瞬间，它那长着四只角的巨大头颅就将像泰山压顶一般砸下，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砸成四处飞溅的肉酱，再用铁蹄践踏成泥，这才能发泄它的愤怒。 在它的头颅扬到最高点时，有那么也许仅一毫秒的停顿。 就是现在！ “呯！” 致命的火舌比清脆的枪声似乎快了那么一点。 在枪响的同时，格雷顾不得地上全是硌人的石头，就势向坡下一滚。 “轰！” 身边似乎有一颗小行星撞击在了地面上，石块、泥土漫天都是，噼哩啪啦往下掉，巨大的震动将滚在地上的格雷弹起老高，再重重摔落。 “这次不得不给你点赞，干得漂亮！”当一切尘埃落定，眼前出现这样一条字幕。 “我动不了了，浑身痛，也许肋骨断掉十根八根了。”格雷在心里哀嚎。 “别嚎了，我早帮你检查过了，你除了跨间挫伤，命根子断了以外，其他地方都没事。”弹幕哥道。 “什么！”格雷像被火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 一跳起来，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要紧处啥事没有。 弹幕哥调皮了。 不远处，巨大的四角电眸羊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脑袋的角度很是怪异，显然脖子已经断了，死得透透的。 它的左眼已经完全爆掉了，拳头大的眼珠破破烂烂地掉出了眼眶，仅由一根白色的神经束连着，挂在脸上。 即使击中的是它最脆弱的眼睛，也要两枪打在同一个地方才能射透它的脑袋。 “快用剑刺这四个地方，刺激它的脑部，提高出魂率，要知道，不是每头魔兽死亡时都能凝聚兽魂的。”弹幕上，出现了四个闪烁的小红点，在四角电眸羊的脑袋上标出了四个目标点。 第十一回 接踵而来 格雷飞步上前，抽出短剑，狠狠地逐一插刺这四个地方，使出吃奶的劲才一一刺穿毛皮，如果对方是一个人的话，那这四个点分别就是左右太阳穴，人中穴和百会穴。 “注意，兽魂即将凝聚！”虽然是一条文字组成的字幕，但看得出弹幕哥的激动。 现在的弹幕哥，用字幕越来越花俏了，可以用不同的字体、颜色、飞行路径和速度等等方式来熟练又准确地表达情绪，更不用说还越来越多地外加种种表情包了。 从被刺穿的头顶上，冒出一缕淡淡的光雾，在初暗的天光下隐约可见。 光雾不断浓郁，越来越亮，在摇曳中慢慢凝聚成一头由光波组成的四角羊。 这只光波之羊似乎有些木讷，茫然地轻轻踏动四蹄，不知所措。 从它成型的那刻起，它身上的光晕般层层散逸开来。 “吞噬它，快！”弹幕哥叫道。 格雷脑袋一伸，用前额轻轻触碰兽魂，接触的点，正是双眉之间。 而一缕斗气，早已被引到此处，在接触的瞬间，像一只手一样，一把抓住兽魂狠狠一拉。 兽魂的光消失在了格雷的眉间。 下一个瞬间，格雷感觉到整个脑袋“轰”一下炸开，模糊的双眼前出现这样一条字幕：“我不能动用灵魂力量帮你，你自己要坚持住，记得我教你的方法。” 格雷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就地一坐。 下一个瞬间，格雷似乎从自己的脑海中看到了这样一幕。 那只在物质世界中显得脆弱茫然的四角电眸羊的兽魂，一进入格雷的灵魂之海，就如回到水中的鲨鱼，一下子便恢复了凶性，疯狂地冲撞、挣扎，拼命想挣开束缚它的斗气。 它的每一次冲撞，都让格雷的灵魂之海为之震颤，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要瓦解。 前世经过各种耐痛楚训练，反刑讯训练的格雷岂是易与之辈，牙关紧咬，在一次次猛烈的晕眩中坚持着清醒。 同时，在他的引导下，斗气化为道道闪光的鞭子，狠狠抽在兽魂身上。 每一次被斗气之鞭抽中，兽魂都痛苦地仰天嘶啸，也挣扎得更疯狂了。 同时，每一鞭下去，兽魂中都会有一蓬斑驳之气像被鞭子抽出的污血一样飞溅而出，剩下的兽魂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纯，越来越亮。 这是一次灵魂的交战。 无疑，胜利的天平慢慢地向着格雷倾斜。 终于，四角电眸羊的兽魂已只剩下十分之一大小，却亮得如同太阳一样，狂暴之气丝毫不存，停止了狂躁的挣扎。 斗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兽魂裹成一个魂茧。 魂茧之中，四角电眸羊的兽魂慢慢分解，融化，消失。 终于，兽魂最核心的地方，现出两枚八角垂芒，古朴神秘的苻文。 其中一枚符文一出现便剧烈震颤起来，终于骤然爆成点点光屑，也融入了格雷的灵魂之海中。 但另一枚符文却慢慢地停止了震颤，似乎稳定了下来，在斗气之茧消散后，完整地悬浮在了格雷的灵魂世界之中，发出璀璨的银色光辉。 格雷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体内的斗气浓郁了不止一倍，浑身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他的实力，已骤然提升一个小境界，达到了精英黑铁武士境界，战斗力增加至少一倍。 现在的他，如果再遇见一只四角电眸羊，不用枪，光凭肉身短剑，也未必不能周旋一番。 此外，格雷还感觉到，自己对身外世界的感知悄然发生了变化，世界除了有光、色、味，还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有一团团神秘的云雾在天地间慢慢游移，五色斑斓。 但定睛一看，这些神秘的云雾又悄然而逝，不可察觉。 这种对魔力更强的感知力，并不是境界提升就能获得的。 “果然神奇啊！魂化之法。以对魔力更敏感的兽魂来强化和填补人类自己的灵魂，从而增强对魔力的感知，加快修练的效率，使境界提升得更快，提升空间更大。神奇！”弹幕哥感叹。 “你是说，我刚才感知到的就是魔力？魔力也能被看见？”格雷问。 “是的，为什么不能呢？瞎子看不见光，聋子听不见声，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光和声。你以后境界提升了，会看见越来越多你本来看不见的东西的。”弹幕哥道。 “可惜这只兽魂还是弱了点，我现在要整个人静下来细细体察才能感觉到魔力的踪迹。”格雷微有遗憾。 “嘿嘿，不是它弱，是我截流了它百分之四十的灵魂之力。”弹幕哥洋洋得意。 “靠！这你也要贪污？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需要灵魂之力吗？”格雷极不爽。 “对我大有用处。对我有用当然就是对你有用，我的灵魂之力增强了，可以感知更大范围内的魔力波动，能更好地为你未雨绸缪，出谋划策啊。”弹幕哥振振有词。 格雷知道，自己就算反对，也是拿对方没办法。 “你不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弹幕哥献宝。 现在的样子？格雷拉开自己的领口，低头一看，“哟”地叫了一声。 胸口上那个黑色的旋涡，已经悄然变了样子，赫然成了一只四角羊图案，就像是一个刺青。 看到这个图案，格雷第一反应居然是：靠，下次要是脱光光了被威尔和猴子那两个货看见，要怎么解释呢？ “喂，你的思维能不能抓住事物的重点？”弹幕哥不满，“下次如果再吞噬新的兽魂，我的样子还会变化。” “喔！嗯？”格雷忽然反应过来，惊问：“你说什么，我吞噬了一个兽魂后还能再吞噬别的兽魂？不能吧？魂化之法里说得清清楚楚，一个人只能与一种魔兽灵魂契合。另外，即使是同一种魔兽的兽魂，吞噬第二个就是做的无用功。” “那是因为没有我的存在。”弹幕哥无比的自傲，“我已经改良了魂化之法，你按我教你的法子可以将所有种类的兽魂都完全净化，并无限制地强化到自己的灵魂之中。” 格雷的眼睛都亮了，抢别人的比自己吭哧吭哧练级那是快得多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再去猎兽噬魂啊！半年超凡，一年圣域不是梦啊！喔哈哈哈。”格雷意气风发。 弹幕哥嗤之以鼻：“你以为魔兽是大白菜啊！想找就找得到……我靠，还真又来了一头！” “在哪里？”格雷忙操起枪。 “还很远，刚翻过山口，我现在感知能力增强了，才感觉到。”弹幕哥道。 “那我们迎上去。”格雷现在听到魔兽二字，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贪婪。 “先别急，还有时间，你先操练一下‘气息衰减’这个天赋神通试试。”弹幕哥道。 “啥？”格雷表示听不懂。 “哎！”弹幕哥语气复杂，“你小子的运气真是好得没话说。在魂化时，有一定的机率能继承兽魂的天赋神通，只不过机率极低。你小子这次就继承了四角电眸羊两个天赋神通中的一个——气息衰减。” 格雷一个激灵，意识瞬间进入自己的灵魂世界，那枚神秘的符文正静静地大放光明。 格雷轻轻地用精神力包裹住这枚符文，细细体会，解读。 忽然，一切如醍醐灌顶。 格雷心念一动，激发符文，顿时感觉到自己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稍一动念，这股力量就将自己体内的斗气悄然笼罩，使之弱化甚至消失，如果这时候有一个高境界者对他心存疑惑有心来感知他的境界，会发现他只是一名普通人。 但实际上，他的境界丝毫不减，依然拥有着精英黑铁武士的一切实力。 我靠，这个神通真是太牛了，简直是扮猪吃虎，装逼打脸，穿越者必备神技啊！ 忽然，格雷脑子里“叮”一声，亮起了小灯灯。 “你想干什……”弹幕哥的这条弹幕还没发完整，格雷已经引导着这股力量悄然罩向了自己的胸口。 顿时，眼前的字幕中途消失。 果然，这种能力也可以隔绝弹幕哥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格雷大喜，撤去了天赋神通。 “你过份了。”弹幕恢复，却显得无奈而幽怨。 “嘿嘿，以后要办什么隐私的事，就不怕被你偷看偷听了。”格雷的心情畅快异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吃喝拉撒被人全程监控也就罢了，就当参加真人秀了，可这万一以后自己有了情投意合的女神，两人情到浓时要怎么切磋一下，也有人通过自己的眼睛分享一切，那是决不能忍的。 现在好了，这个隐患，解决！ “还有时间，这具尸体要处理一下。”弹幕哥道。 “怎么处理？这么大一堆。放这得了，自然分解。”格雷皱眉。 “你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魔兽的肉包含魔力，吃了它的肉，对修练者来说是大补。可惜，等它的血液流干或是彻底凝固，它肉里的魔力就开始流失。如果你有空间属性的魔法装备就好了，只要把它移入魔法空间里，魔力就会停止流失，想吃时取出一些来即可。”弹幕哥直呼可惜，怎么感觉到字里行间都是垂涎欲滴的吃货的怨念啊。 “那抓紧烤两块吃吃，刚好肚子也饿了。”格雷撸起袖子就要上。 “等等等等！”弹幕哥阻止，“你能吃多少？既然吃不了多少，当然就要吃最好吃……不对，吃魔力最浓郁的地方。” 第十二回 彩瞳幻音狐 在弹幕哥的指导下，格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割开四角电眸羊厚而坚韧的毛皮，再斫断它的胸骨，掏出了它血淋淋的心脏，汽车引擎般大小，近两百准斤。 格雷不用静下心来都可以感觉到，浓郁的魔力正从这颗已死去的心脏里像冬天温泉上的蒸汽一样蒸腾而出。 “这要是一口吞了，那该多美啊！”弹幕哥感叹。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一口能吞掉这么大一颗？”格雷直摇头。 “表达一下心情，夸张点不行啊！”弹幕哥吐槽，“快生火啊，烤着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收集枯枝和苔绒，火石生火，围上石头架起烤架，分割肉块，作为一个经过残酷野外生存训练的优秀特警，格雷做这些简直是行云流水。 当喷香而浓郁的肉香刚开始弥漫，格雷便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 太香了，魔兽的肉比一般野兽的肉要更香，而且一入肚腹便化开阵阵魔力，让人浑身舒泰。 吃到后来，即使是半生的肉，格雷也照吞不误，吃生肉本来就是野外生存必备的能力。 等格雷终于打着饱嗝停止咀嚼，才赫然看见，自己已经吃掉了半个心脏。 嚯！自己的食量变大得可不止一点啊！ “哇！”一直没反应的弹幕哥终于发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吃播，没想到这么过瘾！必须给你666！” “可惜了，现在我是心有余而胃不足啊！”格雷抚着自己凸起的肚腹，看着剩余的半个心脏感叹。 “可以了，你的身体一次性吸收魔力也到极限了。”弹幕哥道。 “是的。”格雷伸拳踢腿，“我感觉到，我精英黑铁武士的境界，更夯实了。” “如果一天一头魔兽，噬魂吃肉，那境界是不是就像火箭一样飙升？”格雷问。 “想得美！”弹幕哥当头棒喝，“且不说有没这么多魔兽可供你吞噬，你又有没这个本事捕杀这么多魔兽。就算有，随着你境界的提升，所需要的魔力也越来越多，你要想提升一个小境界到圆满黑铁武士，如果纯粹靠魔兽的魂力和魔兽肉里的魔力，至少需要十头四角电眸羊，或是三头中级魔兽，或一头高级魔兽。” “这还只是上升一个小境界。”弹幕哥接着说，“而且，它物的魔力终归有不适合你的杂质，远不如自己吸收和提炼的天地自然之力来得精纯。如果纯靠外力提升境界，到一定程度是要吃苦头的。要提高境界，归根到底还是要靠修练和逼出极限的实战。那些世家子弟纯粹靠魔兽肉和魔药堆出来的境界，虚胖的成份很高。” 格雷本也不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前世的他，就深有体会，靠摔打出来的肌肉，远比那些靠蛋白粉喂出来的要有力强韧得多。 刚才，他不过是骤然暴富，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现在遭到弹幕哥当头棒喝，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你说对，是我一时经不起诱惑了，这世上哪有轻轻松松可以得到的东西。我已经比别人幸运很多了。”格雷认真道。 “很好！”弹幕哥表示满意，“那就做好准备，下一只魔兽已经快现身了，目标，正北。” 既然有充裕的时间准备，格雷立即决定进行伏击。 他迅速找到了一块巨石，隐身其后，架起了枪。 天色已然全黑，四下里寂静如太古，在这样的海拔，连鸣虫都很少。 “目标向这边来了，显然是闻到了新鲜血食的味道，看来是头肉食性的魔兽，要注意了。”弹幕哥不断报告目标的新动向。 终于，一头美丽的生物出现了。 这是一头体形堪比骏马的巨形狐系魔兽，浑身雪白发亮的皮毛，身形飘逸优雅……又凌厉。 它的身后，毛茸茸的蓬松长尾拖在地上，像一只拖着长尾的白孔雀。 在它的脑袋上，直愣愣地竖着一对特别大而尖的耳朵，雷达般四下转动着。 而它的双眸，流光溢彩，居然是七色的，诡异而危险。 迈着优雅的狐步，它一步步向四角电眸羊的尸体慢慢走去。 它既贪婪又警惕，三步一停，不断地四下环顾，格雷注意到，它的一只后腿，有点跛。 “不好！居然碰见一只彩瞳幻音狐。”弹幕哥非常凝重，“这种魔兽的警惕性很高，又擅长精神攻击，在火枪有效射程外被它发现的话，很麻烦。” 紧接着，关于彩瞳幻音狐的资料瀑布般掠过：彩瞳幻音狐，成年体低级中阶境界，天赋神通为幻音摄魂、彩瞳幻境…… 看来，这是一头极难对付的魔兽。 格雷的脑袋越来越低，只在石头上刚好露出一只右眼，死死透过准星瞄准目标。 “彩瞳幻音狐的毛皮虽然没有四角电眸羊那么坚韧，但也得近到一百米索左右才会被你的子弹洞穿，耐心点，等它走近。”弹幕的亮度也变得极淡，似乎怕多出这点亮度也会引起彩瞳幻音狐的注意。 狐系魔兽向来以谨慎和狡猾著称，彩瞳幻音狐也一样，越是接近它急切想得到的东西，它越是变得谨小慎微，也许，生活已经给过它太多次“世上没有免费午餐”的教训了。 就在它快接近格雷一百米索的时候，强烈的不安终于让它停下了脚步，它久久伫立着，一动不动，似乎正是积聚着力量。 终于，它张开长长的嘴吻，发出一声高亢尖利的嘶叫。 “啾！” 彩瞳幻音狐的鸣叫化为一道波，以它为中心音速扩散，与此同时，它头上的两只大耳朵飞快地转动着，似乎正在收集着什么，就像是一对碟形雷达。 当音波穿过隐蔽在巨石后面的格雷时，他只感觉到耳中所听到的这声鸣叫像一根锐利的针狠狠刺透他的鼓膜，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啊！” 猝不及防之下，格雷失声大叫，跳将起来。 糟糕！他心里暗呼。 但已经来不及了。 百米索外，彩瞳幻音狐的双耳骤然停止了转动，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 “啾！” 又是一声狐鸣。 这声鸣叫，不再是四下扩散，而是聚成一股，直击目标，音调却变得柔和而妖异。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先下手为强。 格雷跳出巨石，持枪向彩瞳幻音狐冲去，只要冲到一百米索的距离内，就能开枪了。 第二声狐鸣击中了正准备飞奔的格雷。 眼前的这只生物，是如此的美丽而优雅，自己怎么忍心伤害它呢！ 格雷的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这样的感慨，他停下了脚步，放下了端起的火枪，茫然了。 彩瞳幻音狐的嘴角似乎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它迈开脚步，保持着优雅，向格雷走来。 现在，只需要慢慢走过去，一口咬下，便能结果这个不自量力的弱小生物。 “喂！醒醒！快醒来！”格雷眼前的弹幕疯狂了，各种字体，各种光效集中轰炸。 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不过几个呼吸间，彩瞳幻音狐已经近在咫尺，它张开了血盆大口，而格雷，居然乖乖地伸长了脖子，目光平静而欣喜。 一切即将结束。 忽然，弹幕正中，蓦然出现一枝枪，一枝枪口正对着格雷的枪，枪机大张，即将击发。 图像化为信息流直贯入格雷的脑海之中。 嫌疑犯手里有枪，即将开枪射击！ 这样的情境，曾经无数次被训练过，而且，格雷曾经数次真实地面对过。 这种场景所带来的恐惧，深深刻入骨髓了。 “刷！” 格雷的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在同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他手中低垂的枪口闪电般向上一抬。 危险！ 彩瞳幻音狐那美丽而诡异的双瞳中瞬间迸射出七彩的光，身后的长尾“刷”一下高高竖起，白毛乍开，像一只骤然开屏的白孔雀。 晚了！ “呯！” 随着一声枪响，彩瞳幻音狐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叫，抽搐着踉跄了几步，缓缓倒下，七彩的眼瞳迅速变为灰色。 格雷保持着开枪的姿势一动也不动，浑身都是冷汗，涔涔地冒。 万幸啊！ 还好弹幕哥急中生智，幻化出了让格雷的本能最感恐惧的画面，才唤醒了他。 老半天，格雷才拖着半软的脚步走向倒地的狐尸。 而弹幕哥，居然也老半天没动静，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彩瞳幻音狐半张着的嘴里，汩汩地流出黑红色的血来，如一条源源不断的小溪。 格雷那一枪，正好从它大张着还来不及闭上的嘴里射入，一枪就击穿了它的头颅。 飞快地用短剑插刺彩瞳幻音狐脑袋上的四个要紧处后，数息间，一股七彩光波从它的头顶冒出。 “靠，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连续两头魔兽都出魂了。”字幕哥看来总算是恢复了。 “很少见吗？”格雷问。 “就算有我独创的刺激法，这样的机率也只有两成。”字幕哥啧啧称奇。 七彩光波一息后便凝聚成了一只七彩的九尾狐形，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甫一出现，精灵般的七彩兽魂立即开始变得虚幻起来，这是兽魂正在消散的征兆。 这次不用弹幕哥吩咐，格雷上前一步，开始了吞噬兽魂的步骤。 第十三回 雪山之上 半个小时后，格雷又开心又失落地睁开了双眼。 兽魂有惊无险地被净化吸收，他对魔力的敏感度又提高了一些，不过程度很有限。 他体内的斗气也只增长了一丝丝，几可忽略。 看来，灵魂和肉体一样，都有耐药性，靠外力进行加持，第一次效果最明显，后来就会急剧降低，除非找到更猛的药。 当然，这和他现在境界提升，要再进一步突破所需要的力量支持更大了也有关系。 这些并不能让格雷失落，让他失落的是，彩瞳幻音狐的两个天赋神通，他居然一个都没能继承下来。 对现在格雷来说，魂化时对境界和灵魂的提升已不明显和重要，但如果能获得一个天赋神通，那将有巨大的价值。 何况，这是多么好的两个神通啊！ 如果自己掌握了，只要对哪个女生淡淡地扫上那么一眼，或只是说一句“吃了吗”或“今天天气哈哈哈哈”，对方就会无可救药地迷上自己。 前世的自己，虽然是一枚浑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荷尔蒙的男子汉，但唯独面对心仪的姑娘时口讷得不行，白白错失了许多机会。 可惜，太可惜了！ “你别不知足了。”弹幕哥道，“能连续两次出魂，你已经很幸运了。要想连续两次继承天赋神通，想得美！这样的机率，不到千分之一！” 听到这个数字，格雷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原来畅想的靠不断魂化，很快境界飞升，超凡赶圣，掌握千般神通的美梦也只好破碎了。 “还有一件事要做。”弹幕哥提醒，“这两头魔兽的晶核去取出来，这是它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听到有值钱的东西好拿，格雷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马上又兴奋起来。 用短剑劈开两头魔兽的脑袋，在它们的脑袋中间，各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晶体。 魔兽晶核，里面自然镌刻有魔法阵，是魔兽施展天赋神通的核心，也是制作许多魔法装备的魔力运转核心。 四角电眸羊的晶核是无色透明的，而彩瞳幻音狐的晶核则是七彩的。 “这两颗晶核，可以买十杆魔能火枪。”弹幕哥的这句话，让格雷一下子乐得合不拢嘴了。 “你怎么这么财迷，作为一名前人民警察，这样好吗？”弹幕哥揶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格雷仔细地用软羊皮包着两颗晶核放入怀中，“我也搞条龙头战船，过过船长的瘾，浪迹天涯，开启大航海时代。大秘宝，你是我的！我路飞来了！” “嘁！”弹幕哥嗤之以鼻，“还海贼王呢！你是一名小海贼……的儿子！” 这一次，高歌没有去剖取彩瞳幻音狐的心脏，因为，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格雷，风之谷曾经被魔兽入侵过吗？”等格雷兴奋一阵后，弹幕哥冷不丁问。 格雷皱眉搜索了一番记忆，迟疑道：“只有一次，在我十岁那年，一头大地暴熊翻过雪山窜入了风之谷。它在连伤两人后被发现。老爸马上开启了护村魔法结界，重创了它。并组织所有的战士对它进行围攻，在付出牺牲两名战士，重伤五名的代价后，终于将它击杀。它的右熊掌，被风干制成了我父亲的领主之座。” “看来有雪山作为屏障，魔兽很少会入侵这里。因为，动物都是跟随着食物的踪迹而来的。而雪山之上，没有任何食物，又怎么会吸引魔兽千辛万苦去翻越呢！”弹幕哥似乎在自言自语。 “可这次一来就是两头。”格雷的心情凝重起来。 “格雷，你有没发现，”弹幕哥提醒，“这两头魔兽其实在遇到我们之前，都已有伤。所以擅长隐匿的四角电眸羊才隐藏不了自己的气息。而彩瞳幻音狐的后腿才会不良于行。” “的确是。你的意思是……”格雷问。 “你去检查一下它们的伤口。”弹幕哥道。 一番检查后，格雷的神情凝重起来，两只魔兽身上，赫然都有刀斧之伤，这些，显然都不是格雷留下的。 那只有一个解释，这两只魔兽，是被人追杀，所以才会慌不择路，翻越环境恶劣的雪山，以求逃得一条生路。 魔兽既然可以翻过雪山，那些追杀者自然也可以。 人，比任何野兽都可怕，这是前世身为警察的格雷经历过诸多罪案后得到的刻骨铭心的感悟。 来到这个世界，也一样，人永远比任何魔兽都可怕。 “雪山后面，有人。”弹幕哥凝重道。 格雷点了点头，思考着。 “你想翻过雪山去看看？”弹幕哥问。 “有什么问题吗？现在的风之谷，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侦察兵吗？”格雷反问。 想到可能会有敌人翻过雪山入侵风之谷，格雷的心就像被揪起来一样。 这条小小的山谷，是自己的家，虽然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但也许是身体也有记忆，出现危机时，他才第一次感觉到风之谷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绝不能让风之谷受到一点危险。 “大伙儿发现你失踪了怎么办？”弹幕哥问。 “留个言呗！”格雷说罢，就四处搜索石块，在两头魔兽尸体之间摆成了一行文字：力毙两兽，雪山一游，不日即归，勿念。 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是一种拼音文字，由三十二个字母组合而成，这种字母被称为西玛文。 拼音文字的优势是一学就会，会说就会拼写，所以格雷的前世虽然顽劣，却也能读会写。 “虽然你现在不怎么怕冷了，但雪山上温度很低，你衣物带得不够。去，把那条狐尾拿上。”弹幕哥道。 野外生存，装备很重要，这点格雷极认同，于是利索地砍下了彩瞳幻音狐的狐尾披在了脖子上，在胸前交叉，再从腰间缠过来打了个结，长而密的狐毛居然将全身都包裹在了里面，而双臂和双腿却又是自由的。 狐尾一上身，立竿见影，身上马上暖和起来。 抬头望去，高悬在头顶的苏达峰在星月之光的辉映下，像一位冷峻的巨人沉默不语。 雪山之上，到底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就让我来探上一探吧！ 格雷紧了紧背上的枪，腰间的剑，一步一步向上走去，目标：雪山之上。 …… 清晨，太阳虽然已经升得很高，但高山上依然非常寒冷。 格雷的身上却热气蒸腾，修练后的他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体会到一种深深的满足感。 昨天晚上，借着星月之光，格雷一口气爬到接近雪线的位置，才停下来找了个背风的石窠，裹着狐尾睡了一觉，为第二天的艰苦跋涉积聚力量。 太阳刚跃出海面，格雷就开始了修练，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连续修练“初阳渐灼”两个小时了。 修练后的格雷感觉好饿，狼吞虎咽般鲸吞了好多昨天烤的四角电眸羊的心脏肉干，再“咕咚咕咚”灌了半角壶水，才缓过劲来。 看来，修练要暂停几天才行，否则一顿就干掉一半的肉干，万一这次雪山探险要花个十天半个月的，那后面就只好喝西北风了。 格雷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向上的攀爬。 走不了几步，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格雷的靴子第一次踩到了积雪，一脚踩碎了已经冻得发脆的雪壳，他已经到达了雪线。 眼前开始变得白茫茫，而头顶上，整个夏季都悬浮在苏达峰峰顶上的巨大云帽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越往上走，风越大，由劲风而呼啸而狂啸而嘶吼…… 开始下雪了，下的却不是雪花，而是雪子，被狂风裹挟着，子弹般“噼哩啪啦”地打在格雷身上。 温度也变得极低，虽然现在他肉身强横并有狐尾裹身，依然冷得不行。 格雷不得不运转斗气，才将逼人的寒气驱出了身体。 能见度变得很低，格雷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等风雪稍弱时仔细观察，修正前进的方向。 他自然不用翻过苏达峰的顶峰，只需要从一侧的山口处翻越即可，但即使是山口，海拨仍有五千多米索。 在风雪中苦苦挣扎了大半天，忽然身上豁然一轻，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穿越了云帽区，狂风和暴雪被甩在了身后，苏达峰也被甩在了身后。 眼前是一片壮阔的高原景象。 一望无际的雪原从眼前铺开，直达天际，天空蓝得让人不敢长时间逼视，否则灵魂似乎都会被吸入那片深邃的蓝色之中。 这就是帕撒尔高原，囊括了包括斯多尔纳山脉在内的诸多雄伟山脉的海北大陆的屋脊。 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就在无尽的雪原上，如擎天巨柱般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一座孤零零的巨大山峰。 目测它的相对高度，就有一万多米索，与它相比，苏达峰只能算是侏儒。 它像一把被冷雪封印的巨剑，直刺蓝天，似乎已刺破了苍穹。 在阳光的照耀下，在蓝天的映衬下，这座雪白的剑峰让人陡然心生膜拜，无比神圣。 因为空气异常的清洌，这座巨大雪山似乎近在眼前，但格雷知道，其实要走到它的脚下，至少得再跋涉数百里尔，花上十天半个月。 “啊！大雪山！”弹幕哥悠悠道，“雪山上的雪山，群山之巅的王者，万山之祖，天地间的桥梁。” “它叫大雪山？！”格雷也有点目眩神迷。 “是的。一座神山。”弹幕哥道。 “神山？神灵居住的山？”格雷大感兴趣。 “你现在关心的不应该是大雪山，你要找的目标，已经在不远处了。”弹幕哥忽然这样说。 格雷一听，马上警觉起来：“离这里多远？是什么人？” “离这里还有十几里尔，估计一个小时后到达目视范围。至于他们是什么人，你看见就知道了。” 紧接着，风骚无比的任务体又出现在了视野中：高原上，失去一切的失败者已经在生死线上翻滚、挣扎得太久了。尽你一切能力去帮助他们。奖励：慷慨的感恩。 第十四回 救世主不好当 半个小时后，雪原上出现了一撮小黑点，慢慢蠕动着，越来越近。 格雷早在对方的必经之路上找了个地方隐蔽了起来，他身上的狐尾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遮盖全身，雪白的狐毛使他完全融入了雪原之中，像隐了身一样。 当黑点越来越大，终于看清面貌后，格雷不禁大为吃惊。 看来，汉德大师以前所描述的那些奇特种族是真的存在的。 正踏着冰雪，步履沉重，迎面而来的是八个人。 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诸多亚人中的一种——矮番。 矮番，帕撒尔高原上的土著，又称番人，番子，身材粗短，性格粗豪，部族众多，以擅长开采矿物，冶炼金属，锻造兵甲著称，它们信仰的是锻造之神——格桑次仁，主神座下八神侍之一。 “我们居住在高山之巅，所以不需要长得那样高而无用。”这是矮番人的名言，他们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是一个骄傲的种族。 虽然从小就从汉德大师那里听说过矮番，但亲眼所见却是第一次，格雷相当的好奇。 这八名矮番乍一看长得极相似，都可以用同一个形状来概括他们的外形，那就是球体。 他们身高最多一米四，却粗壮得惊世骇俗，上下一般粗，四肢也粗短强壮异常，再加上个个都裹着厚重的毛皮所制的衣物，更是显得圆滚滚的。 个子虽然不高，但矮番却有着异常浓密的毛发，一头钢丝般的头发茂盛得惊人，乱糟糟地在脑后系成一把，连皮帽都省了。 他们全都是一脸深褐色的大胡子，把整个脸的下半部都遮了个严严实实，最夸张的是，他们的两个大鼻孔中各长出一丛浓密的鼻毛，拱出足有一寸多长。 如果说万物都是上帝所造，那上帝在制造眼前这个种族时一定是在打瞌睡，粗糙而丑陋的五官横陈在横肉丛生的脸上，让人印象深刻。 海北大陆是南高北低，帕撒米高原的南缘有包括斯多尔纳山脉在内的一系列雄伟山脉，海拨普遍超过五千米索，是生命的禁区。 矮番虽然世世代代生活在帕撒米高原上，但主要也是聚居在多盆地与河谷的高原中部，以及山地与丘陵交错的北部地区。 在这里出现矮番的踪迹，非常的不寻常。 这八名矮番显然经过了艰苦的长途跋涉，已经筋疲力尽，个个面无表情，沉默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像木偶一样机械地一步步挪动着。 队伍中，还有两头牦牛，但比地球上的牦牛要大上整整一圈，而且头上只有一只角，倒更像是披着长毛的犀牛。 “扑通！” 就在这支小小的队伍走到离格雷不远处时，队伍最后的那名矮番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脚一软就仆倒在了雪地里。 前面七名矮番停住了脚步，回头围了上去，一番“叽哩咕噜”，完全听不懂。 “话都听不懂，都没法交流，我怎么向他们提供帮助？”格雷郁闷。 “这不来了吗？”视野中，紧接着出现了一行行的弹幕，看内容，显然是这些矮番正在交流的内容。 弹幕哥，好样的。 那名背上背着一把沉重的四面斧的显然是矮番中的首领，他将倒地的矮番扶起，一口咬开怀中掏出的牛角壶，就要往他嘴里灌。 倒地者却无力而又坚决地推开了送到嘴边的牛角壶，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头领，不用为我浪费宝贵的青稞酒了。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就要去见祖灵了。” “德央旺堆，不要泄气，神明既然明示我们向南，就一定能找到出路的。”矮番头领有力地摇撼着这名叫德央旺堆的族人，声音低沉短促地鼓励道。 “我是看不到那一刻了，单增索朗头领，答应我，你一定要带领着我们安巴部族，逃出生天，重新强大起来。”德央旺堆反抓住矮番头领的胳膊，轻声而又急切地说道。 单增索朗有力地点了点头。 “那么，”德央旺堆一脸释然，“等我去见祖灵后，你们不要浪费了我的一身血肉。” “不！”单增索朗如被蜂蜇，大声道：“决不能做这样的事。” 周围的矮番们也一片不安的声音。 “求你们了。”德央旺堆却直盯着单增索朗的眼睛，“我们已经五天没东西吃了。我们是部族最后的希望，一切以部族的存亡为重。这，也是我能为部族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可怕的沉默笼罩了这支小小的队伍。 “啊！”弹幕哥却忽然悠悠道，“安巴部族，一个多么让人怀念的名称啊。没想到，昔日番人第一强族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既然是安巴部族，那就好办了，就算我为故人做点什么吧！也算是一举两得。” 说罢，弹幕上的任务体再次出现：任务改变，这支曾经强大的部族已经陷入了绝境，收伏它，让它成为你的第一批追随者。奖励：收获你在这个世界崛起的第一块基石，它将给你带来千倍万倍的回报。 “虽然有你翻译，他们的话我听得懂，但我却完全不会他们的语言，怎么收伏他们？”格雷一筹莫展。 “办法总是有的！” 随着弹幕哥的这句话，眼前出现这样一行字：“唵逗西丝咖，呼噜呐哩叭叭洞。” 下面用汉字给出了注释：“别害怕，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最后，还用特别的字体标明：“沉着现身，声音平静，表情诚挚。” 此时的弹幕变得亮度非常低，只隐约可见，只要离格雷稍微远一点，就很难发现他双眸中的异样 明白了，这是要我跟着台本表演啊！ 这个办法好啊，小学刚开始学英语时自己不就是这样干的吗，什么我是“米”，你是“油”，见面就说“好啊油”，回答就是“饭三克油”，驾轻就熟啊！ 深吸一口气，格雷站起身来，用沉着的脚步从隐身之处走出，现身在这一小群目瞪口呆的矮番面前，以无比真挚的表情，平静地说道：“唵逗西丝咖，呼噜呐哩叭叭洞。” 腔调还颇有些抑扬顿挫，再加上一身白如雪的长长狐毛在朔风中飞舞。 格雷都有些被自己这救世主般的出场造型感动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到了这群已经走投无路，陷入绝望的矮番像遇到救星一样五体投地，山呼万岁的戏码了？ 短暂的惊愕后，那名叫单增索朗的头领大喊了一声，矮番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摘下背上的武器，就要朝格雷扑上来。 他们武器都是像四面斧、铁蒺藜棒、钉头锤这类重武器。 通过字幕哥的翻译，格雷赫然看到矮番头目喊的是：“是人族，卑鄙的人族，杀了他，我们就有食物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节，居然要把救世主当食物，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演出了！ 幸好，弹幕哥的剧本及时更新。 格雷一声断喝，用矮番语厉声道：“大胆！你们难道忘了神明的指示了吗？” 这句话像有魔力一般，立刻让众矮番收住了脚步，面面相觑，迟疑起来。 忽然，格雷两眼翻白，浑身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诡异极了。 但矮番们却更加惊疑不定，紧紧盯着格雷，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单增索朗头领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两眼在疑惑中流露出惊惧和希冀。 数息后，格雷终于平静了下来，此时的他，气质大变，面容虽然依旧稚嫩，却流露出一种沧桑而从容的强者气度。 这种感觉，用一个词形容那是相当的贴切，装逼！ “你们既然通过神明呼唤我，为何见了我却又不跪？”格雷沉声问。 “你……你……你……”单增索朗的呼吸急促得如拉风箱。 “你是洛桑嘉措那小子的后代吗？你长得和他很像。”格雷打量了一眼单增索朗，淡淡道。 “洛桑嘉措，是……是我的八世祖。”单增索朗吞了一大口唾沫。 “是吗？”格雷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悲凉，“没想到，混混噩噩之间，这世界，已经过了八世了吗？” “您……您是？”单增索朗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浑身发抖。 格雷轻轻伸出手，捏住单增索朗挂在胸前的一块自然呈熊首状的绿松石，无比感怀地轻声道：“这是我送给最疼爱的小孙子，洛桑嘉措的周岁礼物，希望他能长得像雪山上的暴熊那样强壮，成为守护我们安巴部族的勇士。” 单增索朗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格雷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脚，痛哭：“十世祖，真的是您吗？真的是您的祖灵显灵了吗？” 所有的矮番都哭喊着趴到了雪地里，爬着匍匐到了格雷的脚下，包括本已虚弱至极的德央旺堆。 哭声越来越大，简直变成了嚎啕，很难想像看上去粗犷无比的矮番们能哭成这样，似乎积累了无数的痛苦、委屈都化为了这滂沱的泪水。 “十世祖！十世祖！！”单增索朗的头紧紧抵在格雷的靴子上，涕泪迸流地痛泣道：“惩罚我们吧！惩罚您的这些不肖子孙吧！我们把您留给我们的一切都丢了！流着奶和蜜的隆多河谷丢了，肥美的鱼虾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的密卓尔海子丢了，黄金和秘银铸就的迦巴齐山丢了。您一手壮大的安巴部族，现在就像风中的叶滚草，失去了一切啊！您惩罚我们吧，赐死我们吧！” 格雷一脚将单增索朗踢翻在地，怒斥：“我安巴部没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子孙！你既然求死，为何又要到大雪山祈求神明，唤醒长眠的我。” 第十五回 真言者 单增索朗一骨噜爬起，再次扑到格雷脚下，这一次，他抬起满是鼻涕和眼泪的大脸庞，大声叫道：“十世祖，我们不甘心，尽管我们只剩下五百人，但我们不甘心成为昔日奴隶的俘虏忍受羞辱。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在寻求自由的路上。所以才九死一生闯上神山，叩问神明。神明通过卦象指引我们向南，果然，果然找到了您啊！” “就应该这样。”格雷肯定道，“希望就像是手中的战斧，永远不要放弃它。想当年，我们安巴部不过是一个山间窄小盆地中的弱小部族，备受强族欺凌，我的父亲就是惨死在世仇腾格萨人手中。我十五岁继承头领之位，以区区十具兽铠起家，三年后灭腾格萨部，在高原上崭露头角；十年后破喀伦部，驱赶它西蹿一千里尔，让出了帕撒米高原上最富饶的地方；二十年后迫降了曾雄霸高原的雍玛瓦部，使他们成为匍匐在我们脚下的奴仆；三十年后，我们安巴部已经统治了整个高原，于是北出与人族争雄，破大城，毁巨堡，长驱直入，迫使人族不得不每年纳贡求和。于是，华丽的布匹，喷香的美酒，珍奇的宝物，源源不断地流入高原。我们番人，自此威震宇内。” 在讲述这些故事时，单增索朗和一众矮番慢慢停止了哭泣，人人抬起头来，表情变得激越和自豪，往日的荣光映在每一张饱受风霜的粗恶脸宠上，竟然别有一种生动的感觉。 格雷接着说道：“在这几十年的征战中，其实有无数次，我们都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全族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可最后，我们挺过来了，我们没有后退这最后一步，这才有了安巴部最后的辉煌。今天也一样，不要说还有五百人，就算只有一个人，只要他还把自己当成安巴人，我们就有希望。至少，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矮番们的脸上迸射出了动人的光彩。 “十世祖，请继续指引我们吧！有您的指引，我们一定能再次在高原上雄起！”一众番人虔诚祷请。 “我既然回来了，自然不会弃你们不管。不过我不可能永远处于显灵状态，没有大事我将继续沉睡。既然神明选择了这个人族的少年作为我的真言者。那你们就紧紧跟随他，尊崇他就像尊崇我一样。相信神明自有安排。”格雷高深莫测地说道。 “是！”众矮番毕恭毕敬，“我们将尊他为主，以他的意愿为使命。” “很好！”格雷表示满意，“第一次降临，我感觉很累，要先沉睡了。” 在一片“恭送祖灵”的祝祷声中，格雷一阵浑身颤抖，似乎从迷梦中醒来，茫然而困惑。 “真言大师。”众矮番上前扶格雷坐下，单增索朗恭恭敬敬垂手道，“请让我们追随您，我们将是您最忠诚的战士和臣民。” 格雷却并不接茬，自顾自缓缓说道：“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呼唤我，让我爬上这雪山，来到这雪原上，去迎接我的宿命。” “是的，您的宿命，就是成为我们的主人。”单增索朗在格雷面前单膝跪下，低下了硕大的头颅。 “在我的梦中，似乎是有一个和你们样子很像的番人，微笑着请我接受你们的效忠。”格雷一本正经道。 “那是我们的十世祖，高原上的雄鹰，番族永远的至强者，松布泽当的英灵，您，是他的真言者。我们以追随您为荣。”单增索朗的声音无比虔诚。 “我接受你们宝贵的效忠。”格雷将手放在单增索朗的头上，郑重道。 “不过，”格雷话锋一转，“我并不喜欢真言者这个称呼，既然你们效忠于我，我就是你们的领袖和导师了。我想，你们可以叫我领……导！” “是，领导！”矮番们齐声道。 格雷深感满足，不想当领导的演员不是好特警。 格雷敞开自己的背囊，把所有的魔兽肉干都给了已饥饿无比的矮番们。 趁矮番们狼吞虎咽的时候，弹幕上出现了弹幕哥的感叹：“没想到，你完全是个戏精啊！这个世界欠你一尊奥斯卡！” “哼！难道我中学时被称为话剧小王子的往事也要告诉你吗？”格雷一脸自恋。 “无语！”弹幕哥这样评价。 “话说，”格雷忽然疑问，“你对这什么安巴部族和这位松布泽当的故事这么了解，你不会……真的就是松布泽当本人吧？” “嘁！怎么可能！”弹幕哥嗤之以鼻，“我的形象，那是相当威猛英武的，怎么可能是那个矮冬瓜！只不过，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所以就想帮帮他的后人，当然，同样也是帮你。喔，也是帮我自己。总之，能让一个部族的矮番效忠，好处是不得了的大，你很快会知道的。” 格雷与矮番们边吃边聊，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安巴部被敌对的部族不断驱赶和挤压，一路向南逃亡，不断损失着人口和物资，最后只剩下了五百人，龟缩在离此地五百里尔的一个山洞中。 后面是一路尾随的敌人，前面是由数条高大山脉构成的生命禁区，安巴部已陷入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走投无路之下，单增索朗带领族中最英勇的十几名战士离开了大部队，向着大雪山进军。 单增索朗想要效仿他的十世祖。 当年，安巴部番人心目中永远的英雄，安巴王国的缔造者松布泽当就是在被敌人一路追杀到此地，整个部族陷入绝境时孤身一人爬上了大雪山。 整整十天后，松布泽当重新出现在了部族的面前，他宣称得到了神明的启示，安巴部族将成为神选的高原之主。 深受鼓舞的安巴部战士，一战击溃十倍于已的敌军，安巴部族，由此开始了向辉煌的进军。 这一次，大雪山依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在损失了两名战士后到达了十世祖曾经静坐冥想，与神明沟通的地方，并在连续祈祷三天三夜后郑重地抛下由龟甲和牛骨磨制的卦片。 随行的解卦师宣布：生机在南方。 于是，单增索朗们便义无反顾地一路向南，踏入了这片生命的禁区，途中，他们发现了一头四角眸羊和一只彩瞳幻音狐的踪迹，已经没有了食物的矮番们企图猎取这两头魔兽，却只是击伤了它们，自己反而损失了好几个人。 于是，他们不断追踪这两头受伤魔兽的踪迹，迫使它们也不停地向南亡命。 “你们跟着我，就可以到达能够庇护你们，能够让安巴部族重新休养生息的地方。”格雷这样承诺。 弹幕哥早就把计划告诉了格雷，风之谷的苔原区和针叶林区就是矮番人最理想的栖息地。 而这两个区域对风之谷原住民来说，本来就是没有办法利用的地方，属于化外之地。 将格雷携带的烤肉一扫而光后，矮番们重新变得精力饱满，即使是之前眼看快要不行了的德央旺堆，也能活蹦乱跳了，可见这个种族实在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皮实得很。 当然，这和他们认为自己重新得到了神明的垂爱，前途变得一片光明，所以心情大好也有关系，希望，是最好的良药。 格雷领着众矮番原路返回，他要带他们回到风之谷，等说服了老爸，划好安置地后再让他们去招来整个安巴部族。 回程很顺利，虽然苏达峰的云帽区依然风大雪骤，但对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格雷来说问题不大，对这些惯于在高原上顶风冒雪的矮番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了。 等到翻过山口回到苏达峰南麓，时已入夜，他们再接再厉，一口气下到雪线以下，才找了个背风的隐蔽处休整，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刚蒙蒙亮，格雷却被一阵忽然暴发的呼喊声惊醒。 四周的矮番们都一骨噜跳起身，一边喊着：“敌袭！敌袭！”一边操斧持锤，从藏身处“滚”了出去。 格雷也忙一跃而起，从隐身的石窠中跳了出来。 下方，全副武装，呈扇形向上仰攻的百多名海盗呐喊着：“是矮番，矮番入侵！” 海鳅不愧长了一双善于观风察浪的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刚露头的格雷，高喊：“格雷，格雷被矮番劫持了！” 这下子，海盗们纷纷怒吼起来，疯狂地向上冲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撒克逊，他一手一把重剑，如一只奔熊般咆哮而来。 凶恶的长相，再加上如疯如魔的样子，着实吓人。 这时，只听得单增索朗和另一名矮番一声唿哨。 两头一路跟随的独角牦牛忽然同时发出雷鸣般的哞叫，前蹄一抬，居然人立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胸腹部的皮肉如活物一般蠕动着从中裂开，露出鲜红的血肉，数息间便胸腹洞开，直至五脏俱现，恐怖至极。 单增索朗和和另一名矮番三两下将自己脱得精光，就分头扑入一头独角牦牛的胸腹中。 独角牦牛胸腹部的皮肉重新蠕动起来，并活物般不断攀附到满脸痛苦表情的两名矮番身上，一息间便将他俩吞没，就像两团磁泥各自吞没一块钕磁铁。 第十六回 敞亮 紧接着，整头独角牦牛开始变型金刚一样开始扭曲起来，两息间，便成了一头似牛似人的生物。 其中那头比较高大的，它的脸赫然是单增索朗的，头上却长了一只独角，就像以整个独角犀牦牛的头为盔。 兽盔上，独角犀牦牛的双眼因暴怒而变得赤红，似乎正酝酿着巨大的力量。 它的脚依然是牛蹄，但前脚却呈人手状，从地上捡起了单增索朗的四面斧。 它的身上，披着厚厚的牦牛皮毛。 “居然有兽铠战士，抓活的，卖到海南诸国的角斗场去！”有海盗在呼喊。 矮番中的强者可以与他们豢养的独特品种的魔兽合体，以兽为铠，取得它的力量和神通，这就是矮番族的特有强力技能——兽铠化。 铠兽是矮番最宝贵的武器，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在因为饥饿陷入绝境，以至于自觉要丧命的德央旺堆宁愿邀请同伴来米西米西自己，也不会提出分食随行的铠兽。 兽铠化后，两名矮番从小矮人一举变成了魁梧异常的巨人，发出恐怖的咆哮。 而仰攻的众海盗中，十来名斗气强者也纷纷激荡起斗气，催发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特别是打头的撒克逊，作为一名青铜武士，已经可以斗气外放，他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眼看海盗们和矮番们要上演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戏码。 “停！不要打了。”格雷从隐身处一跃而出，飞身跑到对阵双方的中间。 “我没有被劫持，这些矮番是我的朋友！” 同时，他也在弹幕哥的帮助下，对着矮番们大声叫道：“这是个误会，这些都是我的人，都是好人！” 这下，正准备开始你死我活的敌我双方都一时愕然。 “儿子！我的好儿子！”撒克逊一把将格雷紧紧抱住，紧接着，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拼命护着格雷往海盗群里撤。 “老爸，不用这样，我很安全，我说过了，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喔，对了，也是我的追随者。”格雷一指众矮番。 “儿子，矮番们很保守固执，他们是不可能认异族人为主的。”撒克逊直摇头。 “放下武器。”格雷对矮番们说道，语气不置疑。 没有一丝的犹豫，所有的矮番，包括已经兽铠化的两人，都将手中的武器“咣当咣当”地丢到了地上，直至被海盗们一一用刀剑逼住也没有丝毫要重新捡起武器反抗的意思。 这下海盗们面面相觑了。 作为闯荡四海，见多识广的海盗，他们自然知道矮番，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顽固而刚烈的种族。 “除非一个活的矮番面对敌人时丢下手中的战斧。” 这句在大陆流行的俚语，表示绝对不可能的意思，大至相当于“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之类的意思。 而面前这一幕，证明了格雷所说的是完全真实的，他真的是这些矮番心悦诚服认可的首领和主人。 顽固的人往往有两面性，就像牛一样，不服气时就是牛脾气，怎么都拗不过它，但如果它认你当主人了，那就是特别的服服帖帖。 矮番以独角犀牦牛为铠兽，看来不是偶然的，也许两者之间确实有互相契合的地方。 撒克逊挥挥手，众海盗马上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而两名兽铠化的战士也开始皮肉蠕动变形，将单增索朗和另一名矮番又“吐”了出来，重新变成一头独角犀牦牛。 “这位是我的父亲，风之谷的首领，撒克逊虞美人。” “这位是安巴部的头领，单增索朗。” 在格雷的介绍下，撒克逊和单增索朗紧紧握了握手，这体型差距巨大的两人握手的场面还挺有喜感，就像一头强壮的熊和一只强壮的土拨鼠在握手。 “格雷，你怎么会讲番语？”撒克逊不解地回头问。 “就这两天学会的啊！我既然遗传了老爸你的聪明智慧，遇到番人后交流个几个回合就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很奇怪吗？”格雷扬眉道。 “这倒是，说起聪明智慧，你和老爸我，的确是一样一样滴！”撒克逊自得地捋着颌下的浓须，大悦。 “对了，你告诉他们，如果想要留在风之谷，得加入我们的船队出海。矮番是最好的桅上海员，他们长年在高原上生活，眼睛比海雕还要尖，是最好的瞭望员，他们个小灵活，力气却不小，上桅抽索调帆是最好的人选。只有像巨石峡湾那样的大船队才会有矮番船员。哈哈，要是我们风之谷船队里每艘龙头战船上都配上十个八个矮番，那一定拉风极了。今年南下时得好好在休斯克那个老家伙面前显摆显摆。”撒克逊已经开始畅想了。 休斯克速风鹰是这附近这十几条峡湾势力组成的风雷联盟的盟主，也是撒克逊向来不服气却又奈何不了的厉害角色。 人家斗气境界比他高，船比他多，生的女儿又是天赋过人的妖孽，是近十年来联盟内唯一魂化成功的斗气强者，想别别苗头也别不过啊。 瞧自己老爸这副得瑟的样子，格雷庆幸还好没告诉他自己已经魂化成功的事情，否则，他铁定马上改姓，格雷四角羊，靠，还没虞美人好听呢。 “老爸，他们整个部族有五百多人，都要来我们风之谷定居，我的意思是，把他们安顿在苔原区和针叶林区。至于加不加入我们的船队，我觉得要完全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毕竟，他们更习惯于生活在云之上的高原，而不是浪高涌急的大海。”格雷道。 “来这么多人！”撒克逊面露难色，“虽然说苔原区和针叶林区咱们自己用不上，但毕竟是我们的地盘，不能白给，没什么好处的话……” “老爸……”格雷当场想发作，抖一抖做儿子的威风，相信一定能让撒克逊屈服，谁叫他是儿子奴呢。 但他的话还没出口，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单增索朗已经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动物牙角雕成的小盒子递到了撒克逊面前。 格雷忙为他翻译，当然，是在弹幕哥的同声提示下。 单增索朗将盒子递给撒克逊，但话却是对格雷说的。 他恭敬道：“领导，虽然撒克逊领主是您的父亲，但我们也不能白白使用这里的土地，请允许我用两颗魔植的种子来交换苔原区和针叶林区这两个区域的居住和使用权。” 格雷听了一愣，这出手也太敞亮了！ 果然，格雷刚翻译完，撒克逊的眼珠子已经瞪得比牛眼更大了，一把抢过盒子，急忙打开。 盒子里，是两颗种子，一看就不是凡物，一颗是比花生米还要大的麦粒，一颗是小蕃茄大小的红色浆果，两颗种子的表皮上都有自然形成的神秘花纹。 这两颗种子上茵蕴的魔力之浓郁，格雷怀疑即使是普通人都可以感觉到。 “一颗是小麦的魔植种子，一颗是缬草的魔植种子。”单增索朗详细介绍道。 这下子，撒克逊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魔植种子可以入土发芽长成魔植，即使是最弱小的初级魔植，也可以影响周围半径五百米索内的同类植物，使其能吸收并固化魔力，成为对修练者大有帮助的魔药，同时，它也可以影响半径两千米索内的同类作物，使其产量和品质都成倍增长。 而如果是小麦魔植这样的粮食类魔植，和缬草这样的草药类魔植，更是价值翻番。 像这样的魔植种子，一颗就值整支风之谷船队。 而现在，单增索朗一下子就拿出两颗这样的种子，也就是说，一下子就送给撒克逊两支船队。 老海盗一把将魔植种子连同盒子一起揣入怀中，眉开眼笑：“喔哈哈哈！欢迎你们，雪山上来的客人。你们既然是我儿子的朋友，也就是我撒克逊最尊贵的客人。这里，就是你们以后的家。” 说完，撒克逊举手向下一挥。 下方，如绿色长毯般的风之谷呈现在了众矮番的面前。 已经许久没见过绿色的矮番们一片欢呼声。 单增索朗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在自己的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老江湖撒克逊也豪气得紧，同样抽出护身短剑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两人用各自流着鲜血的手掌紧紧相握，代表着以自己的鲜血发誓，彼此已成为血流在一起的朋友。 靠，太野蛮了，这要是其中一个有点艾滋、乙肝什么的，那铁定就传染了啊！ 格雷在心里大摇其头。 在继续下山的路上，格雷悄悄对单增索朗说道：“你送的礼物太珍贵了，其实没必要这样，我答应过会安置你们，我就一定会做得到的。” 单增索朗恭敬道：“我只是不想让领导您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况且，”单增索朗低声道：“这样的魔植种子，我们有五十三颗。” “什么！”高歌一声惊呼，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们有这么多魔植种子？！” “是的。”单增索朗说道，“我们安巴部鼎盛时拥有两百多棵魔植，遍布整个高原，是支撑部族强大的坚实后盾。后来随着各地的失陷，为了不资敌，我们在撤离一个地方时，都会用秘法逼使魔植结果，然后带走。魔植一生只会结一次果，而且只会结寥寥数颗。而像这样提前逼结的话，很多都会失败枯死。即使成功结实，一般也只能结一颗，而母株也同样会因耗尽生机而枯死。所以，当我们失去了最后一块土地时，我们已经有了五十多颗魔植。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没有能占领适合魔植生长的土地。所以一颗都没播种过。” “这些魔植种子，领导您可以随意取用。”单增索朗最后这句话让格雷一下子有种彩票中奖后的那种感觉。 第十七回 家里有矿 吸了口高山上冷洌的空气，格雷说道：“这些魔植种子，都是安巴部的财富。是你们的祖辈留给你们的，也是你们以后重新振兴部族的希望。魔植种子依然由你们自己保管，我不会擅自动用它们的。” 格雷的话，让单增索朗眼中的尊崇之色更浓了。 “当然，如果确实是出于振兴安巴部族的需要，我也不会客气，到时会向你来取要的。”格雷最后这样说。 毕竟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得到的第一笔可以动用的巨额财富，如果投入产出比合适，为何不用？ 好事还没完。 眼看即将到达苔原区，那位德央旺堆却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后像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细细翻看着地上的石头，有时还用石块叩击地面，再用耳朵紧贴地面，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紧接着，所有的番人都围在了一起，一边低声交谈，一边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呼。 “格雷，他们在干嘛呢？”也停下了脚步的撒克逊丈二和尚摸不头脑。 “我也不知道啊！”格雷是丈三和尚摸不头脑，更莫名其妙。 很快，单增索朗和德央旺堆一起走到了格雷面前。 “领导!”单增索朗指着地面，“德央旺堆是我们部族最好的觅矿者，他发现，这里的地下，有一个铜铁混生矿。” “啊？！”格雷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众海盗也一样的表情。 “不会有错的。”德央旺堆补充道，“从表面浮石和地下的回声来看，这个混生矿的矿脉离地表很近，很容易开采。而且，含量很高，是一个富矿。” “领导，是否需要我们安巴部在此开矿冶炼，生产铜铁？”单增索朗问。 “需要！需要！太需要了！”格雷大叫起来。 家里有矿，这样的人生，是我早就想拥有的啊！ 与此同时，眼前弹幕出现：“完成任务，奖励：成堆的魔植种子，能带来巨大财富的矿山。” “你在布置任务时知道最后的奖励是这些吗？”格雷问。 “当然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定会是超值的回报。”弹幕哥回答道。 的确是。 望着四名矮番重新踏向苏达峰的背影，格雷这样感叹道。 他们将去接引来整个安巴部族，来到这个能重新给他们希望的地方。 而单增索朗则领着其他几名矮番留了下来，他们要细细地勘探苔原区和针叶林区，计划整个部族应该如何在这里安顿和生产。 二十天后，五百多名衣衫褴褛，疲惫又兴奋的安巴部矮番翻越了苏达峰的山口。 而迎接他们的单增索朗则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他们将在针叶林区种下一颗牛肝菌的魔植孢种，它会为矮番们带来大量美味的菌菇，针叶林区本就是菌菇最适宜的生长区。 而在苔原区，他们将种下一颗青稞的魔植种子，有了魔植的加持，原本荒凉贫瘠的苔原，将能产出养活整个部族的粮食，还绰绰有余。 所以，营地便被布置在了针叶林区和苔原区的交界处，方便族人们照顾两个区域的作物。 而矿场的入口，便设置在了营地之中。 挖矿挖出来的石头将作为垒砌营地四周矮墙的建筑材料，而针叶林区积年倒伏枯死的老树将被烧成硬炭，用来冶炼地底挖出的原矿石。 一切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格雷出现在了营地中。 他受到了神明般的待遇，所有矮番都争相匍匐在他的脚下，歌颂他，赞美他，流着泪向他倾诉，尽管他听不懂。 “领导！领导！”的呼唤声此起彼伏，格雷走到哪里，欢呼声就跟随到哪里。 这场面，格雷感觉有点眼熟，以前似乎常在电视里看见，领导视察工矿企业什么的。 原来，这种感觉，巨爽啊！ 神清气爽后的格雷打算，以后要常来视察。 …… 安巴部族的大队人马到达后的第十天，一股风吹不散的浓重烟柱直直地升上了天空，冶炼铜铁的高炉正式生火了。 次日，几块沉甸甸的铁碇和铜锭就被送到了格雷、撒克逊和一众海盗头目的面前。 可惜汉德大师在格雷上山猎兽的当天便有事匆匆离去，否则，当场就能判断成色和等级。 不过，就算是对冶金毫无研究的海盗们，也看得出这些铜锭和铁锭肯定都是上乘货色。 他们兴奋地感觉到，风之谷的未来，将会变得大不一样了。 又过了三天，在全体风之谷居民的欢送下，五艘龙头战船从峡湾湖的码头鱼贯启锚，风之谷的海盗团全体出动。 当地中海上永不停歇的风从暖而湿的南风转变为干而冷的北风时，干燥的旱季便开始了。 每到这个时候，从海北的每一条峡湾里都会驶出多则十数条，少则三五条的海船。 这些海船，船艏装饰着狰狞的龙头，桅杆顶上插着猎猎作响的黑盗鸥战旗，甲板上载满了粗野的战士。 龙头战船的双桅帆兜满了强劲的北风，横渡波涛汹涌的地中海，或三三两两，或汇成大股，如恶狼般袭击着地中海南缘繁忙的航线。 甚至，如果有机可乘，他们还会毫不犹豫地沿着海南大陆那十几条汇入地中海的大河深入大陆腹地，烧杀抢掠，攻城掠地。 这些来自海北峡湾的海盗，自称佩特人，“佩特”这个词来自于古闪语，是“海上自由人”的意思。 佩特人是最好的海员，他们的龙头战船是最快的海船，佩特人驾驭着龙头战船，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便是无敌的代名词，他们来去如风，根本无法捕捉。 海南诸国虽然拥有着强大的斗气骑士和神秘的魔法师，但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他们却毫无优势，只能望洋兴叹。 就这样，佩特海盗袭击抢掠，海南诸国的舰队驰援追剿，你来我往，猫捉老鼠，这已经是延续上千年的老把戏了。 海面上的风，已经在五天前悄然转变了方向，一年一度的南征开始了。 这一次，格雷也随船出征，他已经够资格面对一个佩特男人终将要面对的宿命了。 风之谷海盗团将首先前往森之谷的港口，那里是风雷联盟的战船汇集地和南征总基地，在那里，各支海盗团将进行最后的磋商和任务协调。 在森之谷的港口，格雷将以船长的身份接收一艘新的五十人龙头战船，这是二十天前他的父亲撒克逊专门派人去订了送给格雷的初阵礼物。 迎着猎猎的海风，听着船员们紧张的吆喝声，忙碌的跑动声，和船只起锚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屹立船头的格雷有点小激动：“大海，我来了！” 只升了一面小帆的船队缓缓地横穿峡湾湖，岸上送行的人群越来越远。 这一次，风之谷的守护神，海怪波赛西迪米没有任何异动，从峡湾里面往外行驶的船不会惊动沉醒的它。 进入峡湾后，格雷才明白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峡湾两侧是如刀削斧劈的崖壁，直上直下数百米，而峡湾最狭窄的地方，仅仅只能容一艘龙头战船通行。 往往在这样的险要处，崖壁上高处都会凿有山洞，并有栈道连接。 如果有敌人袭击，这些险要之处都会派驻守卫，成为拦截敌船的一道道防线，到时只要往下浇火油，丢火把即可。 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已经差点被整出幽闭恐惧症的格雷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便毫无征兆地扑面而来。 打头的飓风号已经冲出了峡湾口，前面，就是广阔的地中海。 “轰！” 一排汹涌而来的巨浪似乎是为了给初来乍到的格雷一个下马威，在怒吼中狠狠地将自己砸碎在了峡湾口的崖壁上，将他淋了个落汤鸡。 这个世界的海水，特玛的也好咸啊！ 格雷用手将湿透的头发往后一挥，哈哈大笑。 “风向正北，升主帆，横帆四十五度，右转舵，全速前进！”撒克逊威风凛凛地高声下令。 五艘龙头战船，像五枝离弦的利箭，欢呼着射入地中海的碧波之中，剖开道道雪白的浪线。 如鹰翻云，如虎入林，汪洋大海，正是龙头战船恣意驰骋的天地。 等到航线稳定后，撒克逊便领着格雷细细地参观整艘龙头战船，并为他讲解各部件的作用。 在整个航行过程中，格雷也会一直跟着撒克逊，学习如何应对海上出现的各种情况，学习如何当一名船长。 作为一名海盗的后代，格雷对航海自然也不是一窍不通，平时的耳濡目染总能积累一些知识，但这样系统的实地学习是必经之路。 即使以船长身份领取了新船，撒克逊也会先派一名代船长掌管，让格雷继续留在身边学习，等他基本掌握了海上航行的知识，有了一定的经验后再派他回自己的船上。 但到那时，他也会为自己的儿子配一名最好的大副，事实上负责这艘新船，直到格雷真正成熟为止，毕竟，大海绝对容不下儿戏。 但让老海盗大跌眼镜的是，格雷对他讲的东西是一点就通，一通就透，一透就举一反三，甚至有时让他都大感启发，常会内心发出“卧槽，原来这样也可以滴啊！又卧槽，居然还可以这样玩的啊！”之类的感叹。 最终，撒克逊感叹道：“儿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吗？” “谁？”格雷似有所预感，作矜持状问。 “我自己！”老海盗用大拇哥点了点自己，豪气干云。 “为虾米？”格雷大感意外。 “因为能生下你这样一个天才的儿子，我是多么的英明神武啊！”撒克逊得意地用力拍着格雷的肩膀，差点拍了他个半身不遂。 格雷望着得意大笑的老爸，心里连连苦笑：这哪是因为你，全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航海老炮儿好吗！ 作为一名全天候精英特警，格雷曾经受过地狱一般的海上生存训练，能凭借几根木头捆成的木筏以及一块被单扎成的破帆横渡太平洋……呃，有点吹过头了，不过，横渡个台湾海峡或英吉利海峡什么的，就跟玩儿似的。 也正因为如此，格雷对地球古老的航海技术和海文知识可谓是有相当的研究，什么索具、调轮、稳向板，什么真风、明礁，风流压，全都门儿清。 而在这个世界，航海水平也就相当于地球的十七、十八世纪的水平，催生出来的船舶装备和航海知识体系也和地球同时代的大抵相似，格雷自然是触类旁通，一学就会了。 但毕竟这个世界的航海体系是完全独立发展出来的，和地球上的航海体系相比既有共性，又有其独特性，相互印证、对比一番是相当有趣而有益的。 在格雷乐此不疲的学习中，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沿着由悬崖构成的海岸线向西航行整整一天了，太阳已悄然落入了海平面，漫天红霞。 格雷抬头看了看天，明天，估计是个风疾浪高的坏天气。 也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看到，高空上，有不寻常的东西。 第十八回 御风而至的少女 夕阳刚刚没入海平面，海面上已经没有了阳光的踪迹，但在高空上，依然阳光普照，使漫天的阵云都化为了浓艳的晚霞，如烧透了苍穹的绚烂火焰。 而在这漫天火焰之间，一颗明亮的金色光点在缓缓游移，如火海中飞舞的金色蜉蝣。 很快，所有人都发现了异样，纷纷抬头用手搭起凉棚，眯起眼睛极力向天空望去。 金色蜉蝣盘旋着变得越来越大，已经可以看见它舒展的白色双翼了。 “呵呵！”撒克逊的眼中流露出温暖而赞赏的目光，捋了捋自己一脸的浓须，仰头咧嘴而笑，“这个丫头！” 这是一架飞行器，造型就像是雪白的回旋镖，也像一只没有头尾，只剩双翅的海鸥，充满了流线感，漂亮极了。 这架飞行器忽然翅膀一抖，倾斜了起来，加快了盘旋下落的速度。 这一倾斜，格雷看见，飞行器上骑坐着的那个窈窕而挺拔的身影。 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驾驭空骑，在漫天红霞的衬托之下乘风而至的英姿，却一下子深深印入了格雷的脑海中。 空中女骑士挥手向下方的船队致意。 五条龙头战船上，海盗们齐声爆发出了由衷的欢呼，以此来迎接这位全体风雷联盟海盗心目中的海盗公主。 娜西卡，风雷联盟盟主、森之谷领主休斯克的掌上明珠，年仅十四岁的青铜武士，近十年来联盟唯一成功魂化的妖孽级天才，唯一能驾驭“御风之翼”这件价值五艘百人龙头战舰的魔法装备的空中骑士，整支联合舰队的高空之眼。 当娜西卡这个名字从格雷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时，他感觉到一阵心跳加快，紧接着便是脸上一阵发热，伴随着淡淡的酥麻感觉，那是脸上特别丰富的皮下微血管中的血液急剧加速引起的神经刺激。 这种感觉，是格雷熟悉却已久违的，自从告别青少年时代后，便很少再有这么强烈的发春冲动了。 格雷赶紧搜索前任的记忆，果然，一段段往事浮出了水面。 哇靠，原来，这位娜西卡是前任格雷不折不扣的梦中情人啊，而且历史居然还挺悠久，是从小便恋上了，可惜好像只是单相思来着。 不过，自己前任这德性，不会已经对人家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了吧！ 格雷赶紧再次细细搜索记忆，却发现自己的前任虽然是个熊孩子，但在这位真爱面前却意外的老实，什么掀裙、偷窥、要抱抱等都没干过，完全是把对方当女神来膜拜的。 只敢为你深夜默默沾湿被褥，也不敢当面拉你小手手。 也许，这就是真爱吧！ 但他为了引起女神注意，针对性的恶作剧却还是干了好几桩，这也是少年时代才会犯的傻，这样的傻事，格雷以前也干过。 自然，这样的傻事，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女神的反感，这样的苦果，格雷也曾经品尝过。 前任格雷虽然灵魂和意识已灰飞烟灭，但对女神的执念也许太深了，以至于已内化成为了身体记忆，这才会让格雷这个老灵魂也再次品尝到了青涩的感觉。 当翼展五、六米的御风之翼贴着飓风号的桅尖翩然掠过时，那个窈窕而挺拔的身影一跃而下，如一只轻巧的雨燕，无声地落在了甲板上。 她一落地，便将手中紧抓的绳头在后桅上一绕一扎，这根绳子的另一头系在御风之翼上。 随着绳子的绷紧，御风之翼成了一只紧紧跟随着飓风号的大风筝。 为了减少高空的风阻，少女身上的皮装很紧身，勾勒出她饱满而苗条，纤细而挺拔的身姿，如一棵刚长成的小白杨，生气勃勃，说不出的动人。 少女的动作利落而轻巧，她一绑好绳索，便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水晶防风镜和头上的飞行皮帽，一头酒红色的齐耳短发瞬间在风中飞扬起来。 她的脸明媚而倔强，美得英气逼人，尤其是她那对深蓝色的美眸，亮得惊人，让人一见便无法忘怀。 “撒克逊叔叔！”娜西卡如一头小鹿，轻捷地飞跳了几步，跃入了撒克逊的怀中。 凶相逼人的老海盗撒克逊，此时脸都要笑化了，目光中只有慈祥，他呵呵笑着刮了刮用手臂环抱着自己脖子的娜西卡那挺翘的小鼻子：“好几个月不见，你这丫头，又重了喔！” “才没有！”娜西卡气呼呼地跳回地上，叉腰道：“为了当这个空骑士，我可是很努力地控制体重了好不好！” “你看，这是什么？”撒克逊笑嘻嘻地从舵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皮袋子。 娜西卡拉开系住袋口的皮绳，顿时两眼放光：“黑莓干！” “对，这是风之谷特有的黑莓干，你最喜欢吃的。”撒克逊得意地笑。 娜西卡抓起几颗黑莓干便塞进自己的嘴里，白嫩的腮帮子马上动人地鼓了起来。 “哇喔！太好吃了！”娜西卡用粉色的小舌头夸张地轻舔了一下鲜红的嘴唇，感叹道。 “对了，这还是格雷提醒我准备的呢，这个臭小子一直记得你上次来风之谷做客时最喜欢吃的就是黑莓干。”撒克逊转过头，遥遥对格雷眨了眨眼，一副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表情。 娜西卡的脸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好，娜西卡。”格雷轻咳一声，张开双臂走上前去，但一想起记忆里翻出来的那些不太妙的往事，觉得拥抱不太现实，走了几步又僵硬地改成了递过去一只手。 “哼!”娜西卡却看都不看格雷一眼，像阵轻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热情地和相熟的海盗们打招呼去了，她好像认识船上所有的人。 格雷悻悻地收回僵举着的手。 撒克逊重重地拍了拍格雷的肩膀，看着正满船飞的娜西卡为他打气：“别泄气，儿子。我对现在的你很有信心，你一定能拿下娜西卡，让她当我的儿媳妇的。” “老爸！”格雷不满道：“你也看到了，他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儿子，”撒克逊语重心长，“女人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你，你得展示你的光彩才可以吸引她们。你以前就是只毛都没长齐的赤膊小公鸡，越卖力蹦跶越招人讨厌。现在的你不一样了，你的身上已经开始披挂上越来越华美的羽毛。去吧，去展示你的羽毛吧，让她看到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赤膊小公鸡了。” “赤膊小公鸡？什么破比喻！”格雷一头黑线。 “话糙理不糙。”撒克逊咧嘴而笑，露出两颗大金牙。 “我凭什么一定要向这个小丫头片子展示什么羽毛，谁说我喜欢她了？”格雷表示不屑。 “嘿嘿！”撒克逊把一个硕大的树根烟斗塞进自己的大嘴里，“嗞吧嗞吧”抽亮一直闷燃的一锅烟丝，“是谁晚上睡着了一边叫着人家的名字，一边流口水的？” 靠，自己的这个前任也太不堪了，这个锅背得也太冤了，格雷无语。 “儿子！”撒克逊喷出一股浓烟，“娜西卡是个好女孩，是我们风雷联盟最娇艳的花朵。男人，要采就采最美的那一朵花。你心底里既然有这样的渴望，就应该全力去争取。” “而且，嘿嘿，”撒克逊语气一变，“要是休斯克这老家伙的宝贝女儿成了我的儿媳妇，看到时是我威风还是他威风。” “这恐怕才是你撺掇我去追娜西卡的真正原因吧？”格雷斜眼看着正陷入遐想中不可自拔的撒克逊恨恨道。 “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娜西卡你必须拿下。你要是拿下了，我管你叫爹。”撒克逊丢下这句话。 “老东西，这也玩太大了吧！”格雷表示震惊。 “这有什么！”撒克逊满不在乎，“我从小就没有了父亲，早就想找个爹了，外面去找不如就在家里找一个，亲上加亲。” 对这样一个浑不吝的老爸，格雷也只能以无语相对了。 在船上飞了一遍的娜西卡又飞上了舵台，用她那特有的清亮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说道：“撒克逊叔叔，其他船队都到了，父亲怕你们有什么意外，所以让我飞出来看一看。既然你们没事，我要先回去告知我父亲了。” “休斯克这老家伙就这么急着要见我？嘿嘿，他肯定是皮痒了。你转告他，等我到了，要好好和他较量个三百回合，让他准备好疗伤药吧。”撒克逊直搓手。 “嘻嘻。”娜西卡一边去解系在后桅上的绳子，一边回头调皮地说道：“撒克逊叔叔，你好像从来没有在我父亲手下走过一百个回合喔。”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丫头。”撒克逊佯装大怒，作势要去抓娜西卡。 “咯咯咯。”娜西卡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拉着解开的绳头腾空而起。 重获自由的御风之翼拉着娜西卡飞速升空，绳索也飞快缩短，转眼间，娜西卡已经一个轻巧的翻身，跃到了御风之翼的背上。 御风之翼好像瞬间有了灵魂，从它身下的排风口中，猛然喷射出强烈的气流，推动着它箭一般向天边射去。 眼尖的格雷看见，御风之翼的两翅下，各有一个炮口，这并不是笨重的魔能火炮，而是轻巧而强大的魔导炮，能发射魔法攻击的可怕武器。 这件御风之翼，显然并非一具单纯的飞行器，它也是一件有强大攻击力的魔法武器。 第十九回 海盗们的日常 海北大陆的南缘，东西横亘一万六千里尔的斯多尔纳山脉的南麓就像一堵高墙徒直地插入地中海的碧波之中。 数百万年前的上一个冰河时代，大陆被冰雪覆盖，无数发育成熟的巨型冰川从斯多尔纳山脉沿线的诸多山峰上蜿蜒而下，一路裹挟着巨大的石块，像一把把刻刀，用了以百万年计的时间，在山脉的南麓刻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冰川槽。 星移斗转，沧海桑田，随着冰河世纪的结束，冰雪消融，冰川后退消弭，海平面逐渐上升。 海水沿着冰川槽沟侵入，形成了无数的峡湾，海平面以上的槽沟则成了山间难得的谷地。 悬崖和峡湾，构成了地中海北岸破碎的海岸线。 而这些峡湾和谷地，便是佩特人的家园。 暮色正浓时，风之谷舰队终于到达了森之谷的峡湾入口，鱼贯而入，一一消失在铁黑色的悬崖的阴影之中，像被一头巨兽一一吞没。 森之谷的峡湾比风之谷的要更幽深、曲折和阴森，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极高处裂开一条细而曲折的星空。 在微弱星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在峡湾的险要处，悬崖的崖壁上居然建有座座碉堡，这比风之谷的山洞可高级多了。 当月亮升到中天时，风之谷的舰队终于冲出了峡湾，进入了峡湾湖。 格雷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天上星月灿烂，水面光华摇曳，远处灯火璀璨，精神为之一振。 森之谷的峡湾湖呈圆形，面积却是比风之谷的峡湾湖要大上两倍有余，在夜色中竟然有种一望无际，一片海的感觉。 作为客军，风之谷的舰队不能停靠在森之谷的主城——月崖城的港口，只能和其他十几支风雷联盟的舰队一样，停靠在峡湾湖中心一个小岛周围。 这个小岛叫黑帆岛，一百来公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石头建筑占满，虽然已是深夜，岛上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岛上，到处是酒馆、食肆、赌场和伎院，到处是喝得烂醉，大呼小叫，三五成群，寻欢作乐的海盗。 这个小岛，就是海盗们的乐园。 驻锚后，撒克逊坐着小船去隐没在沉沉夜色中的月崖城开战前会议去了，而格雷，则和轮到今天可以上岸的部分风之谷海盗一起登上了黑帆岛，兴致勃勃地去见识海盗们的日常去了。 路上，威尔的老爸，风之谷舰队的二把手海德西奇亲热地拍着格雷的肩膀，轻声对他说道：“格雷，我希望你能明白，男人在外面有时是身不由已要逢场作戏的，今天你看到的一切，可不敢回去跟你芬妮大婶说喔。”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特警，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格雷翻了个白眼，说道：“理解，都是为了工作，为了事业嘛！” “对嘛！”海德里西大赞，“就知道你懂事，说话又好听，都是为了工作，为了事业嘛！精辟！” 紧接着，海德里西便领着格雷一行人兴冲冲地，“身不由已”地一头扎进了一间叫“蓝色鹦鹉螺”的酒馆里去了。 酒馆里，满满的都是人，粗野的叫嚣声，放肆的狂笑声几乎要把屋顶都掀翻了，酒精和劣质烟草的气味让人窒息。 但海德里西等海盗们却像在岸上被晾晒了老半天的鱼重新跳回了水中，个个兴奋得双眼发亮。 海德里西一把将一个正被一名海盗上下其手的酒馆女侍拉入自己怀中。 那名女侍一声惊叫，待看清了后，却是连声娇呼：“哎呀！原来是海德里西船长，你好粗暴！好坏！把人家小手手都捏痛痛了啦！” 嘴里说着粗暴，但女侍的身子却像一坨肉泥一样粘到了海德里西的身上。 看着这名身材和芬妮大婶有得一拼的胖女侍，格雷直摇头，看来，威尔的爹对女人的口味很专一啊！ “谁敢动大爷我的……”之前搂着胖女侍的海盗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 不等他开骂，海德里西一记重拳就把他打个狗啃泥，嘴里飞出几颗带血的大牙，一下就老实了。 然后，在胖女侍亢奋的尖叫声中，海德里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火急火燎地不知钻哪里去了。 风之谷舰队的海盗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很快，格雷的身边只剩下猴子的父亲海鳅一人了。 海鳅递给格雷一杯酒，说道：“格雷少爷，你尝尝，这是森之谷的朗姆酒。” 格雷呷了一口，只觉得酒气冲脑，入口辛辣，喉咙口像被火炭烫了一下，不由得连连咳嗽，直抽凉气。 看来，这具身体还是太稚嫩了啊，自己原本可是海量啊，最爱的就是高度酒，格雷在心里感叹。 “格雷少爷，看来这酒对你来说太烈了，我给你换一杯淡黑啤去。”海鳅忙道。 “不用，不用！”格雷缓过一口气，“虽然烈了点，但我喜欢！” 海鳅赞赏地微笑点头，他向来话不多。 “海鳅叔，你也自已去找点乐子吧，不用管我。”格雷对海鳅摆摆手。 “那不行。”海鳅很坚决，“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身边不能没一个自己人照应。上岛前，我就答应过海德里西，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去找乐子，我跟着你。反正我看什么都新鲜。”格雷说。 “那好！”海鳅的眼睛也亮了，“咱们去那里玩玩。” 海鳅指的方向，聚集的海盗最多，不时发出阵阵惊呼声，叫好声。 海鳅毫不客气地撞开挤成一堆的海盗们，被撞开者纷纷气势汹汹地回头，一见是海鳅，又无一例外地缩起了脖子，乖乖让开了位置。 有的还连连点头哈腰，嘴里“鳅爷、鳅爷”地叫。 格雷发现，风之谷出来的海盗，都特别的横，看来自己的老爹很会带兵嘛！ 挤到最里面才发现，这是一个赌局，玩的是“押大小”。 类似的赌法格雷原来的世界也有，也叫玩骰宝，就是庄家将三颗骰子放在骰盅里摇，停下来后闲家下注。 下注的方式有很多，最简单的是押大小，也就是三颗骰子上的点数相加为三到十就是小，十一到十八就是大，赔率是一比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押数字，押组合，押总数，押三军，押围骰，押全围等诸多玩法，赔率也各不相同。 但在这个世界，至少在峡湾海盗圈，玩法就只有押大小这最简单的一种，也许是这种玩法比较适合海盗们的智商吧。 和拥成一堆，服饰粗犷，不修边幅的海盗们不一样，庄家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一身笔挺的长礼服，头上一顶崭新的船形帽。 讲究还体现在他的胡子上，他上唇的两撇胡须用香油梳理成向上微翘的模样，下巴上并不浓密的一把胡须则用一根彩绳扎成一绺。 而他的十个手指上，居然戴满了各色的大戒指，亮闪闪，金灿灿，满满的暴发户气息。 这个庄家看来并非是风雷联盟的海盗，而是一名海商。 作为整整十五条峡湾的核心，森之谷常有海商和冒险者前来交易，毕竟，靠抢不能抢来所有的东西。 “先生们，准备好你们手上的银币吧！下一轮马上开始了。”果然，这位庄家一开口就不是峡湾的口音，而是海南大陆上流行的口音，透着一股拿腔作调的感觉。 “废话少说，快点开始！老子这回一定要翻盘。”早有输急了的海盗大声嚷嚷。 庄家动作异常娴熟地将桌上放着的三颗骰子一一扫入骰盅里，手腕上下翻飞，三颗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这时候，围着赌桌四周的海盗们都噤声不语，纷纷支愣起了耳朵，眼珠子跟着骰盅骨碌碌地转。 “啪！” 庄家将骰盅闪电般往桌子上一扣，里面骰子的声音由急转缓，迅速停了下来。 这下子，海盗们更是纷纷伸长了脖子，甚至于有的还将耳朵贴在了桌子上，似乎想听出三颗骰子的点数来。 “先生们，可以下注了，祝你们发财。”庄家伸出满是闪光戒指的手，向海盗们示意骰盅两侧代表着“大”和“小”的两个陶盆。 海盗们纷纷迫不及待地下注，少的押一枚银币，多的五、六枚，甚至有一个还押了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价值相当于十枚银币，百枚铜币，已经够三口之家半年开销了。 押大小的赔率是一比一，也就是说，如果押大和押小的筹码是一样的，开盘后，庄家没任何收益，不过是把输的那一方的筹码全部给赢的那一方而已。 如果押大和押小的筹码不一样，那筹码多的那一方如果得胜，则输的那一方的筹码不够赔付，那就要庄家自掏腰包了。 当然，如果筹码少的那一方得胜，那筹码多的一方赔付胜方后还剩余的筹码就全进了庄家的口袋了。 看上去，这是一个纯粹靠运气，很公平的赌局。 但据格雷多年从警经验来看，没有什么赌局是真正公平的。 这一局，因为押大的那一方有了一枚金币的加入，它的筹码远远高过了押小的一方。 而押了这枚金币的，就是之前嚷嚷着要翻本的那名海盗，他已经完全赌疯了，满眼的血丝，亢奋而焦躁，牛一样喘着粗气。 “还有要下注的吗？”庄家用指节轻轻敲了几下骰盅，发出清脆的声音，那是他满手的大戒指和陶制的骰盅碰撞发出的声音。 环视一圈，见无人再下注，庄家提高了声音：“看好了，开盘！” 顿时，四下里一片沉寂，众海盗似乎连呼吸都屏得死死的。 骰盅无声地揭开。 短暂的静默后，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惊涛般哄响。 所有的海盗都在狂叫，无论胜者还是失利者。 铺了厚厚绒布的桌面上，三颗骰子赫然分别是二点、二点和四点。相加为八，押小者胜！ “卧槽！卧槽！”那名押了最后一枚金币的海盗疯了般捶胸顿足，忽然又像捞到救命稻草一般扑到身边一名海盗身上，一只手就往他嘴里抠，嚷着：“老鱼钩，把你的金牙抠下来借我，下一盘我一定翻本！我到时帮你满嘴都镶上金牙！” 这个已经没有了任何筹码，又丧失了理智的赌徒很快被暴打了一顿，再被七手八脚地丢出了赌圈。 第二十回 斗老千 这一把，庄家收获甚丰，笑得那挺刮的两撇小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很快，新的一盘又开始了。 连看了几盘后，格雷发现，只要是押大押小的筹码差不多时，胜负便没有什么规律，但只要是哪一方的筹码明显比较大时，那这一方输的机率便明显大增。 也就是说，庄家赚得很多。 格雷心底里暗暗有了结论。 “弹幕哥，这家伙是不是在出老千？”格雷在心里问。 “那是肯定的。”弹幕哥答。 “他是怎么出千的？”格雷来劲了，作为一个被迫打入海盗内部的人民警察，抓赌是不行了，但抓老千可以啊。 “我还不能最后确定，再观察两盘。”弹幕哥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在原来的世界，赌徒出千的招数格雷门儿清，那是什么高科技手段都用上了，可在这个世界，他完全看不出对方是如何出千的，所以只能指望万能的弹幕哥了。 “你注意到没有，在开盘前，庄家都会用戒指轻轻敲几下骰盅。”弹幕哥道。 “对啊，他每次都会敲，这有什么……卧槽！”格雷忽然醒悟，“如果押大和押小的筹码差不多，他是用中指上的戒指敲的。但如果大小悬殊，他是用食指上的戒指敲的！” “不愧是警察，观察得很细，记忆力很好！”弹幕哥夸了格雷一句，接着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犹豫了一下，格雷摇头：“没有了。” “如果押大的筹码多，他一般是敲一下，如果押小的筹码多，他一般是敲两下。”弹幕哥得意地抛出这样一句话。 “那就是说，他食指上的戒指是关键？”格雷惊呼。 “肯定是。”弹幕哥很笃定，“他手上的戒指，还有那几颗骰子，加起来就是一套很精巧的小型魔法道具。” “魔法道具？”格雷不解，“可这个庄家明显是一个毫无魔力或斗气的普通人啊！根本不可能驱动哪怕再小型的魔法道具。难道他也掌握有气息衰减或是气息屏蔽的神通？” 作为一名修练者，格雷可以凭着他对魔力的天然敏感度，感知到其他人是否是修练者，并看穿境界比他低的修练者的修为。 可从这名庄家身上，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或魔力富集的痕迹。 “本身没有任何魔力，却可以驱动魔法道具，这就是关键了。我想我已经已经知道秘密所在了。这个秘密如果被破解，对你将有巨大的意义。所以……任务来了！” 紧接着，风骚无比的任务体出现在格雷的眼前：“揭穿这个骗子的把戏，让他迎接海盗们的怒火吧。奖励：能帮助你建立一支强大军队的关键技术。” 一看到奖励的内容，格雷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格雷在原来的世界从小就向往着当一名英雄，或是一身绝世武功，咽呜咤叱，千人俱废，斩将夺旗，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或是统帅千军万马，气吞万里如虎，追亡逐北，横扫千军如卷席。 正是出于这样的梦想，格雷才从小就在少年宫习武，并考入警校，毕业后当了一名特警，因为，警察，就是和平时期离英雄最近的职业。 当然，跟格雷心目中的英雄梦比起来，当警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聊慰老怀而已。 也正因为这样，业余时间，在那些金戈铁马的战争游戏里出生入死或阅读军事题材的各种图书便成了他最爱的消遣。 当穿越到这个高魔高武，又天下大乱的世界后，格雷心中的英雄梦再一次澎湃起来，这样的一个世界，可比任何一个游戏都要更波澜壮阔，无疑是实现他梦想的最佳舞台。 这也是他被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能迅速接受现实的原因，这里，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世界啊！ 而现在，居然能让他遇见一种可凭此建立一支强大军队的技术，他当然是心动不已了。 赌桌上，下注已毕，这一盘，押大的筹码比押小的要多出许多来。 庄家环顾了一圈，用戴着戒指的食指指节轻轻叩击了一下骰盅，高声提醒道：“还有没要下注的？” 海盗们都是粗人，都是心急的，此时早就都已下注完毕，纷纷怒催：“问什么问！快点开盘。老子还等着翻盘呢！” 庄家优雅地一笑，眼神里有一丝巧妙掩饰的贪婪，伸手就要去揭骰盅。 “慢着！”一个稍显雏嫩和青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海盗齐刷刷转头，却齐声哄笑起来。 “哪来的小娃娃！你有钱吗？” “毛都没长齐，滚远点！” “住口！”在一片哄笑声中，一个声音凶神恶煞般怒吼起来，“这是我们风之谷的格雷少爷！撒克逊虞美人之子！” 尽管不解格雷为何忽然出口制止庄家开盘，但海鳅依然本能地挺身而出维护格雷。 哄笑声像被一下子关了水龙头的喷泉，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于有一些海盗还畏惧地摘下皱巴巴的航海帽，对格雷表示敬意。 撒克逊，可是风雷联盟里出了名的凶神，得罪不起啊！ “二十个金币，我押小！”格雷一扬手，一串金光闪闪的金币在海盗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汇成一条流畅耀眼的金线飞入了筹码砵中。 等金币叮叮当当清脆的碰撞声完全消失，海盗们才反应过来，发出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少爷……”猝不及防的海鳅半伸出的手僵在了半途，脸上抽搐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大意了啊！少爷从小就不靠谱这是知道的，但绝想不到会不靠谱成这样，这可是领主大人预支给少爷，让他明天以船长身份像征性支付新船尾款的二十枚金币啊！ 但赌局无悔，下了筹码如果反悔那将会被严重唾弃，而且，这么多两眼放光的海盗围着，想反悔也不可能啊！ 海鳅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这个不靠谱的少爷格雷却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对着尚没回过神来的庄家招招手：“快啊！开盘啊！” “啊……好！”反应过来后，庄家眼中的贪婪简直是不可掩饰，这一盘如果他赢了，这一趟森之谷之行就真的值了，顶平常两三个月的收入了。 这帮海盗都是穷鬼，赌瘾大，出手却小气得很，忙活老半天，进进出出，到现在为止才不过赢了两个金币。 这下好了，一下冒出这么头小肥羊，虽然看样子后台很硬，但赌场无悔，就吞了你这头小肥羊又怎么了！ 而且，你背后有人，我上面，也不是没人滴啊！ 庄家的眼神几瞬后，已然下定了决心。 “还有没人下注？还有没有？”庄家一边问，一边曲起指节，要轻叩骰盅以示提醒。 “啪！”他的手腕被人闪电般抓住。 “你喊归喊，动什么手啊！”格雷一手抓住庄家的手腕，一边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地说道，脸上带着笑，笑里藏着刀。 庄家的脸刷一下白了。 “你干什么！” “放手，仗着自己是风之谷领主家少爷想欺负人是吧！” “这是赌场，无论是谁都不能乱来！” 四周忽然有几名海盗开始嚷嚷。 “哟嗬！还是个团伙啊！”格雷一一注视着这几名嚷嚷的海盗。 不知怎么了，这几名五大三粗，恶形恶状的海盗被格雷的眼睛一盯，居然纷纷打了个寒战，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个小鬼，眼神好可怕。 这是他们共同的感受。 可不是，格雷这眼神可是练过的，他站在火车站门口，穿上全套警服，只要眼睛扫过人群，隐藏其中的逃犯无不纷纷回避视线或干脆当场就发抖了。 “你们几个，都是岩之谷乌尔金手下的吧！”海鳅似乎体会到了一些什么，及时站出来喝斥。 这下子，这几名海盗更是唯唯诺诺，互相看来看去，不知怎么回答了。 周围的海盗们也察觉到情况异常了，他们都是粗人，但不代表他们都是笨蛋。 “开盘吧！”格雷放开庄家被捏得发白的手腕，又冷冷道，“不过，如果你敢用你手上戒指碰一下骰盅，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风度优雅，衣着考究的庄家开始发抖，像寒风中的鹌鹑。 他输不起啊，如果这盘输了，他就成一个穷光蛋了。 “你怎么了？很冷吗？嗯！”格雷笑着问。 他的笑太可怕了，这是庄家的心声。 “不……不冷，只是单纯想抖一抖，抖抖更健康。”庄家一边说，一边抖着伸出手，将骰盅慢慢揭开，似乎小小的骰盅有千斤之重。 “喔！”四周一片下巴落地的惊呼声。 赌桌上，三颗骰子赫然是二点、二点、五点，一共九点，押小胜。 也就是说，格雷这一把就赢回来了二十个金币。 海鳅一脸的不可置信，等到反应过来，看向格雷的眼神都不对了，跟看赌神似的，贼狂热。 “拿金币来吧！”格雷将自己押的二十枚金币揣回怀里，向已面如死灰的庄家伸出了手，“你不会告诉我你没有吧？那……按规矩，二十枚金币的话你得留下两只手，两条腿了。喔，好像还不够一点，那就……” 看到格雷那不怀好意地在他的要紧处直打量的目光，庄家浑身一抖，忙不迭道：“我有、我有，我付，我认栽！” 说着，他艰难地从钱袋里掏出一把闪闪发光的金币来，哭丧着脸，数出二十枚交给了格雷。 格雷用两指挟起其中一枚，放在嘴前用力一吹，再凑到耳畔细听，金币那清脆的振鸣声悦耳极了。 “嗯，果然是上好的金鹰币。”格雷轻轻摩挲着金币上的双头鹰图案，对着烛光欣赏金币反射出的诱人金光，开心地说道。 “格雷少爷……那……那我走了。今天的赌局，到此为止。”庄家匆匆忙忙地收拾着赌具。 “你怎么走得这么急啊！你手上戒指里的秘密，怎么不对大家说一说啊！”格雷斜着眼瞥视着狼狈的庄家。 第二十一回 伟大的小东西 这句话，像一声霹雳，一下子将庄家击得呆若木鸡了。 “格……格雷少爷，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庄家支支吾吾，满头大汗。 海盗们纷纷围拢来，大伙儿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听不懂？怪我咯！”格雷再次一把抓住庄家满是戒指的右手手腕。 庄家想挣扎，却发现这个小小少年的力气大得很，自己的手腕像被一只铁钳夹住，根本动弹不得，对方，居然是一位斗气强者。 意识到这一点，庄家开始绝望。 格雷用另一只手捏住庄家食指上的那个光彩熠熠的蓝宝石戒指，慢慢地将它撸了下来，动作很慢，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当戒指完全从庄家的食指上被撸下来时，他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气力似乎也被抽掉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格雷忽然猛地提高音量怒吼：“还不快说！你是怎么出老千的。” 庄家浑身一颤，尖声叫起来：“我说！我都说，都是他们……咦，人呢！” 环顾左右，他才发现那几个岩之谷的海盗不知何时已悄悄溜之大吉了。 这样，他更慌了，膝行几步，一把抱住格雷的大腿，带着哭腔哀求：“格雷少爷，都是那几个岩之谷的家伙，说这里钱多人傻，让我速来一起发财！” 这下子，海盗们炸窝了，蜂拥而上，拳打脚踢，打得庄家杀猪般嚎叫。 “打死他！” “把它捆了丢到湖里喂契约海怪。” “居然敢在海盗窝里出老千，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也难怪海盗们这么愤怒了，除了因为被骗了钱的气愤外，凡是骗子，还有小偷，都是被海盗们严重看不起的。 在海盗们看来，想要什么东西，应该堂堂正正，靠自己的努力和双手……去抢来，这才是正道嘛，靠坑蒙拐骗偷，这是那些堕落的大城市的阴暗角落里被称为老鼠的三流黑帮和乞丐干的事，下流、龌龊！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岐视吧。 这样的职业岐视格雷以前在拘留所和监狱里屡见不鲜，那些个经济犯、杀人犯好像就是自己我感觉比那些个流氓犯、盗窃犯要优越些似的。 见打得差不多了，格雷大声喝止：“住手！这个人是我的，我有处置权。不要打了。” 紧接着，海鳅和闻声赶来的风之谷的海盗们纷纷出手，将那些打红眼的同行一一推开。 再看这个庄家，再也没一丝讲究人儿的样子了，脸上到处是乌青和血痕，身上漂亮挺刮的大衣被扯成了一块抹布，胡子也乱得像个鸟窝，上唇两撇娇俏的小胡子更是干脆被哪个心狠手辣的给连根撕掉了，鲜血淋漓。 “大家听着，这个人我要带走。”格雷提高了声量，“他口袋里剩下的钱都分给那些被骗的人，多少也算是给你们挽回些损失。这也是我当场拆穿他的原因。” 四周的海盗们哄然叫好，个个喜出望外。 其实，大家玩得并不大，除了那个押了一枚金币的除外，即使有输赢也都并不是太在意，之所以殴打这名老千，一是出于被骗的气忿，二是出于对骗子的职业歧视，三嘛，好吧，好不容易有一个不用负任何责任胖揍别人一顿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这下子听说还能拿回点本，大伙儿自然高兴得对格雷刮目相看了。 海鳅将从庄家怀里掏出的铜角和少量银币大把大把地往海盗群中撒。 趁着海盗们纷纷你抢我夺的机会，格雷和风之谷的海盗们撤退了，当然，押着那个倒霉的庄家。 片刻后，在一间密室里，格雷一人面对着正瑟瑟发抖，捧着一杯水却老半天送不到嘴边的庄家。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听说过没？”格雷轻轻抛接着手中沉甸甸的戒指问。 庄家惊恐地摇了摇头。 “那就记住这句话，这可是一句名言。”格雷淡淡道，“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救你，今天你就被人活撕了！只要你老实交待，我可以保你活命。否则，我现在就开门把你丢出去。外面，可都是被你骗惨了的人。” “我说！我说！”庄家已经完全崩溃了。 “别急，先喝口水，再告诉我你是怎么用这个戒指出千的。”格雷一副笃定的样子。 哼，搞预审，咱可以高手好不好！ 喝下一口水后，已下决心交待的庄家反而镇定了下来，手也不抖了，他接过格雷递给他的戒指，轻轻地将那颗幽蓝幽蓝的宝石转了个九十度。 只听“啪”一声轻响，蓝宝石像翻盖手机的盖子一样弹了出来，下面，赫然是一个像一截小拇指大小的，用秘银丝编织而成的小网笼。 格雷凑上去一看，小小的网笼里，关着一只小如瓢虫的昆虫，浑身披甲，甲为青绿色，上缀数个黑点，平平无奇。 但从这只小甲虫身上，格雷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和富集。 这居然是一只拥有魔力的甲虫，一只魔虫！ “这种魔虫叫磁激虫。”这名叫六指，出身贱民的职业老千介绍道，“它产自南蛮境，天赋神通是产生磁力。不过，一只磁激虫能产生的磁力十分的微弱。但它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在王虫的统一指挥下千只万只同时激发能力。通过魔力激荡和增幅产生可怕的力量，并派生出许许多多的攻击方式。是虫界一股可怕的力量。” “虫界？”格雷微微蹙眉。 “是的，那是南蛮境的一处人类禁区，是魔虫们的王国。就算是超凡甚至圣域强者，如果贸然闯入，都可能尸骨无存。而且，这种磁激虫生活在虫界的核心地带，更是极难获取。我也是偶然获得一本千术书，才千辛万苦想尽了办法才得到了几枚虫卵。”六指连连摇头。 “然后孵化出这只磁激虫？”格雷问。 “是的。一只磁激虫生命只有一年，所以我是一只只孵化的，一只死了才孵化新的一只。这一只，是最后一只了。”六指道。 “它是怎么能改变骰子点数的？”格雷直接问。 六指恭敬答道：“前面说过，磁激虫能听从虫王的指挥，而虫王是通过它的振翅声来指挥虫群的。而它的振翅声的某一个声音，就和这个声音一模一样。” 说着，六指轻轻用蓝宝石碰了碰刚放下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格雷的眼睛亮了：“所以，它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会激发特定的天赋神通？” “格雷少爷，您真是个天才！”六指儿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连马屁都开拍了，“的确是这样，如果它听到一下这样的声音，就会激发出能吸引铁的磁性，而如果连续听到两下这样的声音，就会激发出能吸引铜的磁性来。” “铜居然也能被磁性吸附！”格雷啧啧称奇。 “是的。”六指肯定道，“所以，我在三颗骰子中的两颗上动了手脚，在它们的二点里镶嵌进小铁珠。而在它们的五点里镶嵌进小铜珠。” “这样的话，你只要敲一下蓝宝石，三颗骰子中的两颗就会被磁力吸引变成两点朝上，这样的话，即使另一颗骰子是六个点，加起来也只有十个点，那就是押小的胜了。而且，有敲击声的掩护，赌桌上又铺了厚厚的绒布，骰子转面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了。”格雷已经完全明白了。 “是的，您果然是天才！”六指又是一记马屁，“如果敲两下，三颗骰子中的两颗就会变成五点朝上，这样的话，即使另一颗骰子是最小的一点，加起来也有十一点，百分百押大的胜了。” “所以，你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才能利用魔法道具来出千。”格雷看了一眼六指。 “严格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魔法道具，因为并没布置任何的魔法阵，也没有任何魔兽的晶核作为施法的核心。所以，即使把这套东西拿到那些高端的，有探魔器来专门查探出千魔法道具的赌局上，都不会被发现。”说到这里，六指的神情居然煞是得意，满是淤青的脸上神采飞扬。 “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和得到这种魔虫的。越详细越好！”格雷这样命令。 接下来，六指自然知无不言，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而格雷，却是一心两用，一边听着六指的叙述，一边低头和弹幕哥交流起来。 “我已经搞清楚他的千术了，确实很神奇，可这和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有半毛钱关系吗？”格雷不解。 “当然有关系，关系那是相当的大，这是一种伟大的小东西，你再想想。”看得出，弹幕哥很得意。 沉思了片刻，格雷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半毛钱关系没有啊。” “那我提示一下吧。”弹幕哥无奈，“这种小魔虫可以由普通人控制，让它激发神通就激发神通，而且，越是低等的魔物，它对魔力的应用就越粗糙，在它激发神通时，将会有一部分魔力散逸出来。” “那又有什么卵用？”格雷依旧一脸懵逼。 “唉！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弹幕哥用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包，继续深入提示，“你不是设想过人人都能用魔能火枪吗？” “刷！”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一切困惑，无数不相干的东西瞬间连结在了一起！ “啊！我明白了！”格雷猛然跳起。 “格……格雷少爷，我说错什么了吗？”正长篇大论的六指被吓了一大跳。 “不干你事，你继续！”格雷的眼睛闪闪发光，示意六指接着讲，他却迫不及待地对弹幕哥连珠炮般发话，“把这个装置放到魔能火枪上，板机一勾，小撞锤敲击在蓝宝石上，磁激虫立刻激发神通，散逸出来的微弱魔力通过一根秘银丝引导入枪膛，枪膛里的魔晶屑瞬间被引爆，呯！” “你总算开窍了！”弹幕哥表示很欣慰。 “我果然是个天才！”格雷兴奋不已。 “喂！明明是我想到的，是我提示你的好吧！”弹幕哥大为不悦。 格雷的心里掀起惊涛巨浪，这玩意儿要是搞成了，那完全可以人手一杆魔能火枪，就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甚至儿童，只要他能扣得动板机，就能干掉一名由天赋、魔药、苦修和无数金币堆积起来，高高在上的骑士大人。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这个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而自己，无疑站在了这巨变的风口浪尖，占尽了先机。 这种磁激虫，志在必得，而且要能大批地得，永不枯竭地得。 第二十二回 龙卷风 当当当当！ 完成任务的弹幕华丽丽地出现了：完成任务，奖励：能帮助你建立一支全员持枪的大军的关键线索。 看来，南蛮境，必须去一趟。 但作为一个海南大陆诸国公敌的海盗，要登陆并横穿整个海南大陆核心区域，再越过千里沙漠，到达南蛮境，谈何容易。 …… 第二天，果然是一个坏天气，风疾雨骤，整整折腾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消停，漫天的阴云居然裂开几条缝，漏下几缕金色的夕阳。 新船交付仪式将在月崖城的码头上进行。 格雷站在飓风号的甲板上，从黑帆岛启航，缓缓向月崖城驶去，船上挂着满旗以示隆重。 和如绿色长毯般的风之谷不同，森之谷是一个呈黄金比例的长方形谷地，谷地中都是连绵的低矮山丘，上面长满了密集而高大的树木，深绿色的浓荫中已出现些许金黄色的痕迹。 这些，都是木棉树，如果在春天来到这里，将会看到整个森之谷如被一块巨大的红色云霞笼罩，那是大片大片的木棉花在枝头盛开。 在森之谷的中心，有一棵高级魔植——木棉树王，它的魔力波动，刚好可以笼罩整个森之谷。 也正因为这样，整个森之谷中才全部都种上了木棉树，这些树上产出的木棉籽，是提炼魔药的上好材料。 也正因为这样，森之谷的主人，休斯克原来的姓氏就是木棉，直到他的女儿用速风鹰的兽魂成功魂化后，才改以速风鹰为姓。 很快，身后的黑帆岛越来越远，而月崖城，越来越近。 月崖城，风雷联盟所有十五条峡湾中唯一能被称为城的地方，足足有近两万人口。 这样的规模，已经是风之谷人口的五倍有余了，即使在整个地中海北岸，都是数得着的大城了。 一座圆形丘陵像被人用刀从山顶至山脚斜斜劈开，断面形成一个缓缓的山坡，面向着小型内海般的峡湾湖。 这个缓坡呈半圆形，正像一轮半圆的月亮，而沿着这个半圆形断面的棱线，树起一道高高的长墙，将整个缓坡包围在内。 在这个缓坡上，密密的都是各式的建筑，大多以灰白色的巨石垒筑而成。 在一片深绿色的背景前，这座半圆形的白色山城倒映在一片湛蓝色的海面上，正好形成一个整圆，恰如天穹中的一轮满月，美得让人惊叹。 今天凌晨才回到飓风号上的撒克逊此时也意气风发地站在格雷身边，望着越来越近的月崖城叹息道：“真他娘的是个好地方啊！” 他一边叹息，一边用手揉着脸，他的脸上，满是一块青一块红，有几个地方还肿得老高，显然是和什么人干过仗了。 看他脸上这情况，这一架应该是输了，所以格雷也没去问他是和什么人干的仗。 但看他早上回来后变得倍儿神清气爽，兴高采烈的样子，又好像应该是赢了。 严重存疑。 月崖城有风雷联盟最好的造船厂和造船师，所以联盟里只要是想增添龙头船，都是在这里下单认购的。 月崖城的造船厂里虽然材料、设备和工匠都齐备，但接到订单，也至少要大半年才可造出一艘龙头船来。 近一个月前，当格雷成功凝聚斗气，成为一名黑铁武士后，撒克逊就派人来月崖城下单，要订做一艘五十人龙头战船。 也是巧了，刚好有一艘完工的龙头战船因为买家的原因退订了，这才让撒克逊捡了个漏。 远远的，格雷已经看到在月崖城的港口上停靠的十几艘大小龙头战船中，有一艘崭新的五十人龙头战船正披红挂彩，像个打扮停当的新娘子一样，正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而在它旁边的码头上，聚集了一大群人。 人群之中，格雷一眼就发现了那个挺拔而娇俏的身影。 格雷的小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拍。 但他马上感觉到很羞愧，自己可是一个近三十岁的叔叔啊，怎么可以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动这样的旖念呢？ 都怪前任格雷，你不是个小流氓吗？怎么又搞得跟个情圣似的，用情这么深，都搞出身体记忆来了。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格雷心里默念，想借此压下不争气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但效果不怎么啊。 还没等飓风号靠岸，格雷已经注意到了站在娜西卡身边的那位一脸严峻、身材瘦削、站得如标枪般笔直的中年男子。 休斯克速风鹰，囊括十五条峡湾势力的风雷联盟现任盟主，由近百条龙头战船组成的风雷海盗联合舰队总指挥，联盟三位突破至耀银骑士境界的斗气强者之一，佩特人中排得上号的一方枭雄。 与举止狂放，穿着粗犷甚至邋遢的撒克逊不同，这位休斯克盟主无论是衣着还是姿态都透着一股端庄稳重，眉头始终微蹙，神情严峻而坚定。 虽然已是中年，但从脸上的轮廓依然可以看出，这位休斯克年轻时应该是一名美男子。 “老伙计！”一跳上码头，撒克逊就哈哈笑着，张开双臂和休斯克来了个熊抱。 两人一边拥抱，一边用手拍打着对方的肩背，“砰砰”响，不像在互相问好，倒更像是在互相较劲。 格雷发现，休斯克的右颧骨上，有一块淡而新鲜的乌青。 好不容易拥抱完，休斯克把注意力放在了撒克逊身后的格雷身上，脸上微漾开一丝温和：“你好，小格雷，你长高了！听说，你已经是一名黑铁了，恭喜你。” 接着，他微微瞥了一眼旁边的撒克逊，接着对格雷说：“不过，你也不要学身边某些人的坏榜样，稍有一丁点进步就骄傲得不得了，就不知天高地厚，叫着嚷着要教训谁谁谁的。” 虽然海盗没那么多规矩，但面对上位者，表示尊敬还是必须的，格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感谢休斯克叔叔的关心。我未来的路还很长，成为一名黑铁，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如果这一步也值得骄傲的话，那是比较渺小的。” 伟人的话，格雷那是随手拈来。 “万里长征第一步，说得很好！”撒克逊微微一怔，接着微笑，向来严峻的他很难得露出笑容。 “嘁！油嘴滑舌！”一边的娜西卡翻了个白眼，漂亮的白眼，表示不屑。 “说得好！说得好！谦虚！随我！哈哈！”撒克逊得意得大笑。 正寒喧着，周围的人群忽然发出阵阵惊呼。 格雷回头一看，峡湾湖上突生异变。 就在刚才，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空忽然生出一股旋风，并在几个呼吸间聚成龙卷。 龙卷风一头自飞快旋转的云端垂下，另一头迅速接近海面，海水被急剧地吸入了龙卷中，被风力裹挟着不断上升，使原本无形的龙卷风迅速自下而上被渲染了出来，形成破坏力更大的水龙卷。 在天气急剧转变的情况下，不论是骤然变好还是骤然变坏，海面上都有可能催生出这样的龙卷风。 这样的龙卷风，威力惊人，不亚于高级魔法师的全力一击，如果正面击中，能轻易撕碎一艘百人龙头战船。 这股龙卷风的移动速度极快，转眼间已距离码头只有一百来米索了，它外围的旋风已经把码头上人们的衣袍刮得猎猎作响。 好几顶帽子从人群中被刮到了空中，没头苍蝇一般飞旋着。 龙卷风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已清晰可闻，有女人开始尖叫，人群骚动起来。 如果这样一股龙卷风直接从码头上密集的人群中扫过，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它扫上码头前，海面上在它的行进路线上的那些龙头战船将首当其冲，损失惨重。 “刷！” 正伸长脖子观察龙卷风的走向，祈祷它不要冲着自己这艘新船而来的格雷，忽然听到身后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休斯克正一脸严峻，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这把剑身略弯，一看便适合斩劈的长剑一出鞘，便看得出绝非凡物。 格雷感觉到，剑身上有强烈的魔力波动。 其实，即使用肉眼，也可以看到长剑上正绽放出越来越浓郁的青白色的光芒，剑身上还发出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锐利的像小刀快速划过空气的破空之声。 这说明，无数小小的风刃正从剑身上密密麻麻地产生并湮灭。 逆风斩，休斯克最珍爱的兵器，是一把可以灌注斗气的中级魔力兵器，对风属性斗气尤其有亲和性，最适合休斯克这样已经修练出属性斗气的耀银骑士使用。 当小小的破空声已经密得连成一片时，逆风斩已光芒逼人，风属性的斗气已经灌注并压缩到了极致，即将爆发。 人群悄然四下退去，为休斯克让出一圈空地来。 这时，龙卷风已然进一步逼近，让格雷无语的是，它的前进方向，正是他的那艘新船，相距已不过十来米索了，眨眼间就要扫中这艘披红戴绿的新船了。 这要是被击中，它的命运可就比泰坦尼克号更惨喽，后者至少还出了一趟海。 “呼！” 随着一声风的啸叫，休斯克腾空而起，如一颗炮弹般射向龙卷风，四周的人群惊叫着被他爆发出的强烈风压扫倒一片。 半空中，休斯克手中的逆风斩狠狠一挥，雪亮的剑光一闪。 在逆风斩前方，一道巨大的风刃如闪电般射出，直劈巨型龙卷风的半腰。 在风刃经过的途径上，空间似乎被扭曲了，这是空气密度急剧变化产生的光线扭曲。 “啪啦！”一声霹雳般的巨响从上空爆开，音波瞬间击中地面，人人惊叫，纷纷捂住了耳朵，这是风刃发出的音爆。 第二十三回 人来风 “轰！” 风刃拦腰一击，将巨大的龙卷风从中斩断，失去了从上空而来的力量加持，下半部的水龙卷像被砍断的巨型章鱼的触手，疯狂扭动了几下，轰然溃散。 “哗！” 被裹挟到空中，数以吨计的海水依着惯性将格雷那艘崭新的龙头战船从头到尾浇了个通透，激扬起的水雾笼罩了整个码头，打湿了所有人的衣服。 而受此一击，自云端伸下来的龙卷风像被重创的活物，惊恐地缩回了巨大的触手，一切归于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腾！” 休斯克从空中稳稳落地，缓缓将逆风斩插回剑鞘之中。 格雷双眼发亮，呼吸急促，以一人之力，与天地威能相抗，飞身入云，剑断龙卷，这样的强者风采，让他心旌摇曳。 我也要做这样的人，这是他此刻心里的强烈渴望。 “你这家伙，昨天你原来留了一手！”撒克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子，对着休斯克吹胡子瞪眼。 “我看你突破到青铜圆满这么高兴，不好意思打击你，只好留了一手啊！”休斯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微微乌青的右颧骨，淡淡道。 “原来，你也突破了！现在是精英耀银了？”撒克逊恍然大悟，又放大了声音，“不过，我也留了一手，好几个大招没放。下次我再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好吧！下次一定再奉陪。”休斯克眼中闪过难得的一丝笑意。 而在他的身边，娜西卡已经掩着嘴，笑出了声来。 “坏丫头。”撒克逊无奈得做出恶狠狠的样子瞪了娜西卡一眼。 “这船……”休斯克抬头望着正哗哗往下淌水的新船，很无语。 “这是个好兆头，这是上天给这艘船做的洗礼，代表着它将会一直受上天的庇佑！”格雷放大了声音。 一听这话，四周原本有些惶惶不安的海盗们都精神一振。 他们都是随飓风号而来，要追随着格雷接收并从此驾驭着这艘新船出海的。 作为出生入死，在刀头上舔血的海盗，大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迷信。 新船还没出港，就受到龙卷风的袭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件好事，但被格雷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是特别受上天青睐的一件事了。 “你们风之谷的战船不是都以风为号吗？那它就叫龙卷风号吧。”娜西卡建议道。 “可惜了，我们已经有一艘船叫龙卷风号了，要么让那艘船改个名？”撒克逊摸着自己依然湿漉漉的大胡子沉吟道。 “除非是俘获的战船，否则改名不祥。”休斯克摇头。 “我有个建议！”格雷灵机一动，“这阵龙卷风是我们人来了它才出现，似乎专门在等着我们，这显然是上天特意安排的。照我看，此船可叫‘人来风’号！” “人来风！”撒克逊瞪大了眼连连点头，“大善！人来风，大大的好！就是就是好！” “人来风。”休斯克思索了一下，轻轻点头，“倒也别致新鲜。” “人来风！人来风！”娜西卡一边轻轻念叨，一边转着如水的美眸，似乎想找出点反驳的意见来，却显然找不到。 格雷心里直乐，这个世界没有人来风的说法，自然无法体会他的恶趣味。 不过，似乎现在的自己越来越不那么正经了，这可不像原来那个正气凛然，一本正经的自己啊！ 难道是这具肉身保留了前任格雷的猥琐，所以污染了自己那无比正气的灵魂？ 管他呢，只要灵魂是正义的，行为和趣味上猥琐一点也没关系吧！ 而且，猥琐一点，不那么正经一点，好像还蛮好玩的呢！ 看着这艘自己命名的龙头战船，格雷心里忽然有点小激动，有点上辈子集全家之力，终于付清了首付，拿到了那套小小二居室钥匙的感觉。 只是，这个世界的帆船发展史点亮科技树的过程和地球的不完全一样啊。 比如，在这个世界，长期以来都只有横帆船，不像地球一样，横帆船和纵帆船被发明出来的时间间隔很短。 横帆船适合在顺风或基本顺风的情况下行驶，却无法很好地驾驭逆风或侧风。 正因为这样，只有每年的旱季，当季风从北往南吹时，佩特人的龙头战船才能借着风势长途航行，横渡浩瀚的地中海，侵入海南大陆。 而他们如果要返航，只有等到季风转变方向。 如果不是长途航行，而是进行需要不断转变航行方向的激烈海战，龙头战船则要降下风帆，放倒桅杆，从两侧伸出长浆，靠水手们划浆前行。 正是凭借着轻巧的船身，强壮而坚忍的浆手，以及由此优势派生出来的灵活战术，龙头战船才能在海战中稳稳压过海南大陆那些笨重的巨舰。 看来，可供改进的地方很多啊！ 格雷一边回忆着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但他早已掌握的诸多帆船技术，心头一片火热。 接下来，是简单而热烈的新船交接仪式，格雷接过休斯克递过来的漆得发亮的舵盘，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登上舵位，将它插入舵台，牢牢地榫接固定。 接着，格雷向码头上的人群挥手致意，在阵阵欢呼声中完成了仪式。 他没注意到，码头上，那双美丽的眼睛看向他时，似乎在嫌弃之外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 深夜，月崖城的城主府，休斯克的书房。 海盗居然有书房，由此就可见休斯克和一般的海盗大不相同了。 像格雷的老爹撒克逊，不要说书房，翻遍整个城主府，估计都找不到一本书，甚至一片有字的莎草纸或牛皮卷来。 “有趣！”休斯克坐在书桌后，一边用手指轻轻叩击着书桌，一边饶有兴趣地听取造船厂主管的汇报。 “风之谷的领主少爷不仅订做了这几块巨大的三角形帆布。更有意思的是，他还订做了两个两人半高，三人合围粗，直上直下，上下通透的大木桶，还有两套绞盘。”老成的主管继续汇报。 “嗯？”休斯克疑惑，“他有说过要做什么用吗？” “没有。”主管说，“我也曾经试探过他，但他什么都没说。没盖又没底，这也不像是要装什么东西的样子啊！” “还有，他还订做了一个铁皮桶，大小能塞进一头牛，也问不出具体做什么用。”主管又补充道。 沉默了片刻，休斯克忽然轻叹了一口气，严峻的脸色变得异样的柔和，低声道：“这个小家伙，不仅长得像他母亲，性格也越来越像了。都这么……充满了奇奇怪怪的念头。” 说完，休斯克不再说话，转过脸，透过狭而长的尖顶窗看向远处月光摇曳的海面。 城主府在月崖城最高处，由他的书房看出去，整个月崖城以及远处内海般巨大的峡湾湖都一览无余。 …… “格雷，这个大铁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一条腿安了木头假肢的哈尔斯一边指挥着船员喊着号子将刚刚送到的一人多高的大铁桶挪入人来风号的船长室，一边不解地问。 哈尔斯是撒克逊指定给人来风号的大副，他是撒克逊最忠实的追随者之一，看着格雷从小长大，他也是风之谷最有经验的舤海士之一。 他因为战斗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不能再在一线冲杀，但他却有着丰富的航海经验，所以是协助格雷的不二人选。 “嘿嘿，这是真言桶，只要把人放入桶中，就会吐露真言，决不会有半句谎话。”格雷神秘地说。 “我明白了！”哈尔斯眼睛一亮，“把犯人放进去，然后在外面用火烤，这样犯人肯定什么都招了。妙啊！哈哈哈，格雷，真有你的。” 格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哈尔斯：“哈尔斯叔叔，这也太残忍了吧！咱可不能干刑讯逼供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咱得文明审讯。” “文明审讯？文明了还咋审讯！”哈尔斯完全听不懂格雷的话，眼看着格雷进了船长室，手里拖着被五花大绑，一脸惊恐的老千——六指。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格雷最后丢下这句话。 关上了船长室的门，格雷一把将六指拎了起来，塞进了打开了口的大铁皮桶中。 六指被布塞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发出惊恐的“唔唔”声。 紧接着，格雷手拿桶盖，自己也爬进了铁皮桶中，然后将同样是铁制的桶盖从里面盖上，这下子，桶中一片漆黑，完全密封了。 一片漆黑中，格雷摸索着抓住六指的领口，一把将瘫软的他拎了起来，与自己面对面站着。 黑暗中，忽然有一丝极微弱的光一闪即灭，似乎像小心翼翼的试探。 过了一会，桶中出现了两个发光点，越来越亮，两息间便亮得不可逼视。 这两个雪白耀眼的发光点，居然是格雷的两只眼瞳。 白光映照出了六指被眼前诡异一幕吓得惨白的脸，他拼命地挣扎着，然而却只能发出溺水一般的惊恐的哼叫声。 “我刚回到这个世界，很需要大量了解这个世界现在方方面面的情况。但通过你的双眼被动地接受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实在是效率太低了。”几天前，弹幕哥这样对格雷抱怨。 “那你想怎么滴？”格雷问。 “得找一个对这个世界方方面面都比较了解的人，直接搜魂，直接读取他所掌握的完整的人生经历和知识阅历。”弹幕哥道。 第二十四回 搜魂 “你还有这本事！”格雷啧啧赞叹，“那好办啊！我老爸阅历丰富啊，搜他。” “我现在只能借助你的力量，以你现在的境界行搜魂术，很可能对被搜者灵魂造成重创，你想不想要一个白痴老爸？”弹幕哥嗤之以鼻。 “这么危险！那的确不行！”格雷大惊，连连摇头。 “我倒有一个目标。”弹幕哥显然早有考虑，“那个老千六指，作为一个骗子，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阅历丰富，什么都要知道一点，搜他最合适。” “但他……也罪不致白痴吧！你能不能问他一些你想了解的事情？他现在早吓破了胆，一定是有问必答的。”格雷总感觉有些不忍心。 “这样效率还是太低。”弹幕哥否定，“我已经离开太久，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知道有哪些是应该问应该了解的，根本没头绪。只有完整地拷贝他的记忆，才能真正了解这个世界，至少是了解了他头脑中所掌握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认识。以后，再不断拷贝不同人的记忆，这样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多地掌握这个世界的脉络。更好地策划和应对未来。” “而且，这个六指，招摇撞骗，干尽了坏事，搜他的魂，绝对是他罪有应得。”弹幕哥补充的这句话让格雷下定了决心。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搜魂属于灵魂系神通，要施展的话，一定会发出灵魂波动。”弹幕哥道。 “而你的灵魂波动频率，是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对吧？”格雷补充道。 “是的，绝对不行。”弹幕哥肯定道。 “那说吧，要我干什么。我想，你既然提出要施展搜魂神通，那一定是已经有了周全的计划。”格雷道。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弹幕哥抛出几个表示得意和赞赏的表情包，接着说道：“我到你们的世界这么些年，可不是白过的，也学了不少东西。再用你们的知识来分析这个世界的许多事物，感觉很有收获。我认为，所谓灵魂波动，也是一种电磁波。” “嗯！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鲜，而且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格雷来了精神。 “那么，什么东西可以屏蔽电磁波，使之只在一个小空间里发生，绝不会外泄呢？”弹幕哥问。 格雷双眼一亮：“一个由金属打造的密闭空间！” “得分！”弹幕上，风骚的进球得分动画骤然出现。 画面回到铁皮桶中，身体已经完全被弹幕哥接管的格雷催促道：“弹幕哥，你快点，这个铁桶是密封的，氧气可不多，速战速决！” “好咧！”话音刚落，格雷两只雪亮的双瞳中各射出一束激光般的光束，刚好分别射入六指的双眼之中。 正在挣扎的六指像被电打了一样，浑身瞬间僵直，股肉绷得像铁一样硬。 时间似乎都静止了，厚厚的铁桶将这方小小的天地与外界完全隔绝，一片静谧之中，两道雪白的光束不断发生着明暗变幻，就像电影院里放映机投向屏幕的光。 光波流动，似乎正有无数的信息被抽取了出来，源源不断地通过光之通道涌入了格雷的双眼。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三息之后，像断电了一样，两道雪白的光束瞬间消失。 浑身紧绷的六指像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滑倒在大铁桶里。 格雷瞬间感觉自己重新取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紧接着，一阵深深的疲惫感和窒息感潮水般袭来。 挣扎着一把推开紧紧封住桶口的厚重铁盖，格雷长长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总算感觉活过来了。 “咚！”铁盖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呯！”门被撞开。 哈尔斯领着几名海盗一脸焦急地冲进了船长室，他的木头假腿跺得地板“咚咚”响。 将格雷拖出铁桶后，哈尔斯忙扶着他坐下，解释道：“格雷，我知道船长的命令不能违背，但我们在外面等得实在是心焦，就怕你出事。领主大人让我辅佐你，我……” “算了，下不为例！”格雷摆摆手，指着铁桶对哈尔斯说：“把他拖出来。” 海盗们七手八脚地把烂泥一般的六指从铁桶中拖了出来，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挂着一丝迷之微笑，嘴角处缓缓流出一缕晶莹的口水。 “哇！好臭！”海盗们却大呼小叫起来。 六指居然在铁桶中留下了不少排泄物，干的湿的都有！ “靠！快把这个桶洗一洗！下次还要用呢！”格雷跳起来大叫。 …… 自从出桶后，弹幕哥又联系不上了。 不过这一次，格雷并不担心，在搜魂前，弹幕哥就告诉过他，抽取了别人的大量信息后，他需要消化吸收，可能会沉默几天。 这几天，格雷也没闲着，他要指挥着人来风号，参加一系列的演习。 佩特人南征从来不是盲目的，不是啸聚成群后就无头苍蝇一样冲向海南大陆，然后靠运气逮着什么抢什么。 他们每年都会定下不同的目标，并根据这个目标商定战略以及出击的时间。 他们会根据目标的情况事先演练有针对性的战法。 另外，他们会耐心地收集前方传来的秘密情报，等待最佳时刻的来临。 当战机出现时，他们将会毫不犹豫地跨过地中海，蜂拥而至，给目标以雷霆一击，然后满载而归，绝不拖泥带水。 在这几天里，通过一次次在峡湾湖上的单船练习，多船合练，格雷让无数等着看菜鸟笑话的海盗惊掉了下巴，他对航行的熟稔，行事的果决老练，完全够格当一名船长。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全是因为我的优秀遗传啊！这就是天才之间的传承啊！”撒克逊这样对风之谷的海盗们解释。 他们居然还都信了，坦然接受了一个十五岁少年第一次出海就比他们这些老海鱼更老练的事实。 演习之余，格雷和所有海盗一样，都把时间花在了黑帆岛上。 当然，作为一个浑身正气的前特警队员，黑帆岛上提供的吃喝票赌抽五大服务之中，他后三样可是碰都没碰。 但他的酒量，却以飞快的速度提升，寻找不同的酒馆体验生活，成了他在黑帆岛上的主要乐趣。 自从那天抓了老千后，格雷似乎在海盗中有了些名气，在黑帆岛上行走时，不时会有海盗对他脱帽示礼。 格雷也慢慢地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难道，自己更适合当海盗，而不是作为其对立面的警察？ 这天，格雷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一边寻找着新的酒馆，一边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忽然，格雷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紧，那是陪在他身边的哈尔斯用他完好的右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时，格雷也感觉到了四周气氛的异常。 眼前不远处，有一伙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东五谷的人，显然是冲我们来的。”哈尔斯轻声对格雷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风雷联盟的十五条峡湾对外是一个整体，但内部却并非铁板一块，而是隐隐分成三个山头。 从东向西，每五条峡湾势力各自抱团，分别是东五谷，中五谷和西五谷，休斯克既是整个风雷联盟的盟主，也是中五谷的首脑，风之谷也属于中五谷，格雷的老爸撒克逊更是休斯克的铁杆支持者。 至于撒克逊对休斯克的百般不服气，那只能算是人民内部的内部的内部矛盾了。 格雷瞟了一眼拦在前面的十来个人，居然发现熟人了，赫然正是那天帮六指出头的岩之谷的几名海盗。 但看他们的站位，显然不是这十来个人中的头脑人物。 站在c位上的，是三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格雷头脑中的记忆迅速被唤醒。 左边那个一身硕大肌肉，身高体壮，头发密得过份，神情凶悍，简直要把“胸大无脑”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的是泉之谷的少领主凯德青皮瓜。 右边那个身形瘦削，但骨骼粗大，微有些耸肩驼背，目光阴冷的是松之谷的西尔曼五针松。 而站在中间，居于c位中的c位上的，是一名一头潇洒金发，身形颀长，容貌俊朗，神情却傲慢至极的青年。 岩之谷的少领主，德克荆棘，十七岁，风雷联盟仅次于娜西卡的天才少年之一。 当这个名字浮上格雷的脑海里，一阵针扎般的不悦、恐慌和厌恶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赶紧搜索相关记忆，格雷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几年前，就是在前任格雷第一次见到娜西卡的那次风雷联盟的聚会上，落单的他被这个德克荆棘狠狠教训了一顿。 前任格雷虽然混蛋，但这次却完全是无辜的，只能说，小流氓遇到了大流氓。 当时，就因为前任格雷对自己的好友，雾之谷的少领主西蒙红豆杉吹嘘自己一定能娶到娜西卡，结果被德克听到了，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胖揍。 “记住，娜西卡是我的。只有我配得上她，你这样的垃圾，滚远点！”德克最后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佩特人的男孩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在打斗时吃了亏也决不会告诉大人，否则会被视为怯懦。 但前任格雷显然不是什么硬汉，他转头就鼻青眼肿地回飓风号上向老爸哭诉去了。 第二十五回 风雷榜 看着儿子的惨状，撒克逊抓狂了，他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拎着两把重剑，领着几乎所有的风之谷海盗，直接杀奔岩之谷舰队的停靠码头。 但岩之谷的首领乌尔金荆棘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作为西五谷的首脑，联盟三位耀银骑士之一，他根本不鸟撒克逊，只答应赔几枚银币，连让自己儿子出面正式道歉都不肯，更别说像撒克提出的那样，把德克交出来让格雷同样暴打一顿了。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闹得很不愉快，从此结下了梁子。 这样的一群人拦在面前，显然绝对不会是来请安问好的。 “看看这是谁啊！”西尔曼五针松阴恻恻地看着格雷说道。 “这不是喜欢向芭拔告状的爱哭鬼吗？”凯德青皮瓜嘻皮笑脸，捏着嗓子说道：“芭拔！有人打我小屁屁，我的小屁屁好痛痛喔！” 对面的十来位海盗哄堂大笑。 格雷身边的几名风之谷海盗大怒，叫骂着撸起袖子便要干。 格雷伸手制止了暴怒的同伴，认真道：“你……凯德是吧？你既然小屁屁痛，有可能是因为胸太大，所以哪天喝醉了被别人当成女的了，结果兽性大发爆了你的菊，快点找人给你的菊花上点药吧。” “你！”正蹦跶得欢的凯德顿时懵了，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轮到格雷身边的几名海盗哄堂大笑了。 “我……我要和你决斗！”凯德抽出腰间的长剑狠狠地插在了地上。 海盗大都是好勇斗狠之徒，一言不合就动手是常规操作，如果一方提出决斗，另一方不接受，将会被视为怯懦，而一旦接受了决斗，则生死各安天命，不得追究。 “我拒绝！”看了一眼一身横肉的凯德，格雷断然拒绝了决斗，开什么玩笑，什么怯不怯懦的，明知打不过还打，你当我傻啊！ “你……胆小鬼！”凯德瞪着牛铃大的眼睛，一时无法相信对方会如此无耻。 “你，胸大鬼！”格雷反唇相讥，然后一挥手，对身边的海盗们说：“我们走！” “慢着！”是德克的声音，大boss终于亲自动手了。 “我很忙，你到底有什么事？”格雷的语气毫不客气，冲得很。 德克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和狠戾，咬了咬牙，说道：“前几天出老千的那个海商是乘坐我们岩之谷的龙头船来到这里的，他犯了规矩，应该由我们岩之谷来惩罚，轮不到你们风之谷，今天，你必须把他交出来。” “哎呀！”格雷作了一个双手抱臂，害怕畏缩的夸张样子，“这个混蛋我本来是想好好审他一下，挖出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伙同他来骗兄弟们的钱。不过看你这么凶神恶煞，以强凌弱的威武样子，我好害怕啊！只能把他交给你喽！” “算你识相！”德克高高抬起下巴，无比倨傲。 西尔曼和凯德的脸上也流露出“就知道你是个软蛋”的表情。 格雷心里一声冷笑，转身吩咐身边一名海盗：“你回去告诉我父亲，请他亲自把那个骗子送回给岩之谷的乌尔金领主。再告诉乌尔金领主，这个骗子是随着他的舰队来到黑帆岛的，在这里骗了很多兄弟的钱。” 正洋洋得意的德克、凯德和西尔曼的脸一下子僵硬了。 “混蛋，你什么意思！”反应过来的凯德马上凶神恶煞般跳了起来。 “就是我说的意思喽，怎么，听不懂人话？”格雷咧嘴一笑，丝毫不惧。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几个既然来了，把人交给我们就行了，我们带回去。”西尔曼的脸阴沉得像一块乌云。 “那可不行！”格雷拉长声音，斜瞟着脸上正阴睛不定的德克，“我扣押了你们岩之谷这么尊贵的客人，让德克少爷这样兴师动众来来问罪，我吓都吓得半死了。必须要恭恭敬敬地把人亲自送上门，还得向乌尔金领主好好道歉一番。对了，最好还得向盟主也汇报一下，主动请罚，我才过意得去呢！” “你找死！”德克的眼中似乎要射出火来，惊怒无比，恶狠狠威胁道，“你，忘了前几年的教训了吗！” 话音刚落，德克身边的凯德早迫不及待地撸起袖子摆开了架式，哈尔斯则立即挺身而出，将格雷护在了身后。 格雷的声音镇定而冰冷：“德克，你以为我和你还是几年前的小毛孩吗？当年你欺负我，可以被当成小孩之间的殴斗。现在你我都是联盟的船长，你要是不怕风之谷和岩之谷正式开战，你就来吧！” “对了，那样的话，你就做好你勾结外人，设局骗取兄弟们钱财的丑事被你父亲知道，并传遍整个联盟的准备吧。”格雷的话掷地有声。 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四周开始不断有看热闹的海盗围了上来。 格雷的话，似乎给德克泼了一盆冷水，一身的凶焰顿时消散。 格雷估计得没错，这个专业赌徒，正是德克特意通过一个千客组织专门请来，想合伙好好赚上一把的。 格雷也断定，这样没品的事，不可能是堂堂领主乌尔金的主意，一定是德克瞒着自己的父亲干的，一旦被乌尔金知道，少说也得被扒掉一层皮。 这个骗子，德克是一定要要回去的，因为，现在生意虽然被格雷搅黄了，但人得好好的还给这个千客组织，否则，大把的押金拿不回来啊！ 他不知道，格雷现在是巴不得把这个专业老千还给他呢，人都已经痴呆了，除了消耗粮食和生产肥料，已经完全没用了，是个绝对的累赘啊！ 德克原本根本没把格雷放在眼里，虽然自己做了亏心事，却理所当然一般气势汹汹地来向格雷要人，在他看来，以前的格雷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自己亲自来要人，格雷肯定是乖乖地双手奉还了。 没想到，这个往日怯懦的小丑，今天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他是有一句怼一句，这才让他怒火中烧，想和前几年一样出手狠狠教训一顿。 但冷静下来后，德克明白，他还真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就什么都完了。 “头儿，咱们只能先忍一忍。”西尔曼轻声对德克道。 “我知道。”德克狠狠咽了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对格雷说道，“格雷，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既然都已经来了，那请你直接把人交给我吧。” “你这样说话，有点儿低声下四求着我的感觉了，这就好听多了嘛！”格雷扬了扬眉毛，却又话语一转，“不过，你这位尊贵的客人在我这里呆了几天，我可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花了我不少钱，这笔钱，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啊！” “多少钱？”德克瓮声瓮气地问。 “一天一个金币，三天一共三个吧。”格雷伸出手来。 “你这是无耻的讹诈，一天一个金币！吃什么东西要一天一个金币？！三天一个银币都足够了。”暴跳如雷的又是凯德。 “哎呀！我知道他是德克少领主的座上宾，当然是好好招待了，天天魔兽肉，顿顿魔药酒，这一天一个金币，还是我给打折了呢。你们就给句痛快话，给不给吧！不给我向乌尔金领主直接要去。”格雷有持无恐。 “头儿，来日方长！”看着周围越围越多的海盗，西尔曼咬牙切齿地在脸色铁青的德克耳轻声道。 “好！就三个金币。”德克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从怀里掏出三枚黄澄澄的金币，手一扬，抛向格雷。 格雷一把接过金币，眉开眼笑，大声道：“德克少领主果然敞亮，以后你有空再多召几个这样的人来玩，我也好一一把他们请到我的船上好生招待，然后也好再发笔小财。” 德克、凯德和西尔曼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好驴不挡道，让一让！这下我总可以走了吧？”格雷扬了扬眉，对德克说道。 在这个世界，狗不是骂人的话，而驴却在脏话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格雷自然要入乡随俗了。 望着转身欲走的瘦削背影，德克心中忽然生了一种即怒又恨，却又有一种……畏惧的感觉，这让他极不爽，这个本来见了自己要绕道走的家伙居然会让高傲的自己产生“畏惧”这种不堪的感觉，哪怕只有一丁点，也实在无法接受。 德克忽然死死地盯着格雷，一字一顿道：“听说你也是黑铁了，你敢不敢参加这一届的风雷大赛？” 风雷大赛，每年风雷联合舰队集合后，在等候出击的这段时间里会举办的一个比武大赛。 凡是联盟里年龄低于18岁，境界在黑铁境界的年轻人，都可以参加这个大赛，最终前十名会形成一个排行榜，这个排行榜被称为“风雷榜”。 风雷榜，也就是风雷联盟新生代的实力和潜力排行榜，代表着未来每条峡湾势力的荣衰趋势，所以向来极受重视，凡是入榜者都被视为天赋过人的天才，会成为倾联盟之力重点培养的对象。 比如娜西卡，就是连续三届的风雷榜第一名，也因此得到了联盟大量的修练资源，一举魂化成功，并顺利晋升为青铜武士。 前几届，德克都是紧随娜西卡的风雷榜第二名，今年娜西卡因境界超出了黑铁，不能再参赛，所以他的呼声是最高的。 “抱歉，本少爷没兴趣。”格雷再次抬脚要走。 第二十六回 虚拟战场 “德克，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一个刚刚晋升的普通黑铁，不知用多少魔药堆出来的废柴，不过是渣渣一样的存在，哪有这个实力和勇气参加风雷大赛呢！这次冠军的奖品避水珠，铁定是你的了。”阴恻恻的西尔曼对德克说道。 听到这一番话，格雷却像被定了身一样停下了刚要迈开的步子。 这不是他要停，而是已经好几天没踪迹的弹幕哥忽然醒了，正通过弹幕和他交流呢。 “这次的风雷大赛你一定要参加。”这是弹幕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我这实力，就算去参加了，在五十几个年轻黑铁里也出不了头啊。”格雷道。 “对，你境界是低，但这是因为你一直在运用气息衰减这个天赋神通的缘故，你的真实实力是精英黑铁啊！”弹幕哥鼓励道。 “就算是精英黑铁，也肯定是进不了风雷榜的啊，前面有大把的黑铁大圆满呢！我去参加也是挨揍比揍人多啊！有什么意思呢？”格雷抱怨。 “这不是有我吗！”弹幕哥发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装逼表情包，“黑铁大圆满又怎么样？他们的缺点我一眼就能看穿，到时我来指挥，你专攻他们的弱点，以你之强，击人之弱，即使是黑铁大圆满，也有可能击败。” “这说服不了我。”格雷依然大摇其头。 “而且，风雷大赛还有三天才开始，我会给你来一个特训，让你的战斗力大大提高一截！” “还是说服不了我。”格雷依然不答应。 “好吧！告诉你实情吧。”看得出，弹幕哥很无奈，“我是听说这次的风雷榜第一名的奖励是避水珠才让你一定要参加的。” “避水珠，很宝贝吗？”格雷来了一点兴趣。 “只要使用它，就能在海里呼吸，想在水底下呆多久就呆多久，睡一觉都行。”弹幕哥道。 “不去，我好好的船长室不睡，睡水底下干嘛。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格雷还是摇头。 “你就不能让我保留一点神秘感吗！”弹幕哥很无语，“实话告诉你吧，有了这个避水珠，我能很快给你开出一个新的任务，寻找海底的神秘宝藏。根据这个六指乘坐龙头船来森之谷路上的遭遇，我敢断定，附近有海夷遗留下来的宝藏。” “海底的宝藏！”无利不起早的格雷这下来精神了，“早说嘛！寻宝什么的，我最喜欢了，好吧，那我就参加这次风雷大赛。” “不过，咱们本来说好要走的是探险奇遇、异界崛起的道路，你确定要改走装逼打脸，比武升级的俗套吗？”格雷最后问。 “没说放弃原先的道路啊！但偶尔装个逼，打个脸，有益身心嘛！而且人家都把那么大的脸主动伸到你巴掌旁边等着了，你不打，你好意思吗？”弹幕哥振振有词。 “那倒是，那就偶尔为之，算是成人之美吧！”格雷下定了决心。 “那就接受任务吧！”话音刚落，弹幕上已经出现了风骚的任务字体： 连环任务：海底大秘宝之第一弹——赢得本届风雷大赛的冠军。奖励：能帮助你在水下长期生存的关键装备。 和弹幕哥的交流其实不过是数息，等格雷回过神来，正听到凯德和西尔曼一唱一和，对他百般嘲弄。 “住口！”格雷一声大吼，“本少爷生性单纯，城府不深，被你们这样一激将，热血涌啊涌，果然脑子一热，失去了理智，上了你们的当。好！咱们风雷大赛不见不散！” 趁着对方愣神的时候，格雷等人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后，当那位脸上带着蒙娜丽莎一般的神秘微笑，嘴角却始终流淌着一挂口水的六指被送回德克的船上时，暴怒的德克把海图桌砸得稀巴烂。 他将会因为没能将千术师完好无损地送回千客组织损失一大笔金鹰币。 “我一定要在风雷大赛上废了这个混蛋懦夫！”德克的怒吼声把整艘龙头战船都震得微微颤抖了。 …… 当天晚上，在插上了门闩的人来风号船长室里，摇曳的鲸油灯下，格雷似乎正在木然而坐。 其实，他正和弹幕哥聊得火热。 “这次你全盘下载了六指的记忆后，有什么收获？”格雷问。 “收获很大！”弹幕哥用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这个骗子居然走遍了海南大陆所有的国家，他的所见所闻让我对现在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感同身受的清晰认知。” “变化太大了！”感叹了一句后，弹幕哥话锋一转，“根据他的一些见闻，我可以判断，这次你们的南征，将会是凶多吉少！” …… 深夜的黑帆岛，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但停满龙头战船的港口却安静肃穆，戒备森严，十几条峡湾的上百条龙头战船隐隐聚为三个集团。 人来风号随着夜晚的微波轻轻摇曳着。 船长室紧闭的大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名黑铁塔般的守卫，一脸警惕。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打扰船长，同时，无论船长室里发生什么状况，都不准擅自进去。 船长室里，格雷身处大铁桶内，正小心翼翼地盖上沉重的铁盖。 “咔嚓！” 铁盖将大铁桶完全密封了起来，桶内成为纯粹的一片黑暗。 “今天，我就把我精挑细选过，最适合你现在境界的武技教授给你。”这番话，是弹幕哥直接和格雷进行的灵魂交流。 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弹幕哥的灵魂力量暂时得到了安全的发挥，用灵魂或者说是意识直接交流，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来吧！我准备好了。”黑暗中，格雷闭上了双眼。 一阵失重般的晕眩后，当格雷再次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巨大的草坪上，蓝天白云，微风怡人。 但仔细看的话，天上的白云，还有周围的一切，好像……好像像素有点低啊！ “咳！”身后传来的熟悉而威严的一声咳嗽让格雷浑身一抖，从四下打量的好奇中猛然惊醒。 转过身，格雷一下子愣了神。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九以上的精悍汉子，目光锐利得如鹰似狼，一身迷彩服。 “高……高队长！”格雷说话都不利索了。 高猛，格雷加入特警时的老队长，是他，教出了格雷一身的本领，训练场上像恶魔，私下里却像兄长，是格雷心中永远敬且畏的人。 “嘿嘿！”前一秒还严肃得像一块冷钢的高队长下一秒却猥琐地笑了，“看把你吓得，有意思！” “你……弹幕哥！”格雷忽然醒悟。 “对，就是我!”高猛版弹幕哥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从你的记忆里分析出，如果我化身为这个高队长，我的教学效果将会最优化。” “别别别！”格雷连忙哀求，“你根本学不像，就不要亵渎我的偶像了。你要是还cos高队长，我就罢学。” “那好吧！”弹幕哥也不坚持。 话音刚落，高队长“蓬”一声化为一团黑雾，并在下一个瞬间重新凝聚，化为一只拳大的八哥，飞快地在格雷头上盘旋。 与此同时，就在格雷眼前，一棵树苗破土而出，三息间抽枝发叶，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八哥轻巧地落在一根树枝上，歪着头看着格雷，口吐清脆的人言：“现在你感觉如何？” “感觉……好多了！就喜欢你是个鸟人的感觉！”格雷竖起一个大拇指。 “哈哈哈，啾啾啾！”八哥版弹幕哥得意地笑，“在这个利用你的大脑神经元和突触直接从你脑海里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我就是上帝，我能化身为一切。你要是学得快，我变个果女给你过过眼瘾。” “别别别！”格雷忙一头黑线地拒绝，“你这个什么虚拟世界的像素也太低了，太粗糙了。就算变一个果女出来，也相当于浑身打满马赛克啊！看得人捉急，没意思的。” “你知足吧！”弹幕哥道，“这是我从你们的世界学来的，通过电脑游戏的方式来学习，寓教于乐，才创造了这个虚拟战场。只不过，以我现在的境界，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以后等我境界提升了，这个虚拟世界也会渲染得越来越精细，花样越来越多，越来越逼真的。所以，努力吧，少年！如果想看没马赛克，纤毫毕现的果女的话。” “别再提果女这茬了。”格雷再次一头黑线，“我当然会拼命提升实力和境界，但可不是为了你这什么越来越清晰的果女奖励。我是为了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不枉穿越重生这一遭，同时更是为了帮助你恢复巅峰状态，让你能兑现送我回原来世界的诺言。” “好！你没有忘记初衷，这很好！”弹幕八哥点了点头，“言归正传，我们抓紧吧。虚拟世界的时间速率大约是现实世界的十倍。铁桶内的氧气可供你五分钟，也就是说，你每进一次虚拟世界，可以训练五十分钟。五十分钟后你就将被迫退出虚拟世界。而我也需要再积聚一个小时的力量，才可以再次发动一次虚拟世界。” “你说过，会教我大大提升战斗力的武技，具体是什么武技？”格雷一脸期待。 第二十七回 疯狂的特训 弹幕八哥侃侃而谈：“黑铁境界，斗气还不能外放，只能对肉身进行各种强化，所以，我今天要教你的武技，就是让你可以用最快速度，最高效率利用斗气强化特定身体部位，使你的肉身能根据战斗需要，将斗气用到刀刃上的控制系武技：身化锋镝。而具体的博杀招数，你以前在警队所学的，已经够好的了！” …… 五分钟后，随着一阵晕眩，格雷从虚拟战场醒来，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一把将沉重的铁盖推开，重重地砸在了船长室的地板上。 这一次，没有人擅自冲进来了。 短短五分钟，格雷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像脱力了一般，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 现实世界虽然只过了五分钟，但他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像高强度运动了五十分钟一样累。 挣扎着爬出大铁桶，“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罐水，再把自己丢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了好一阵子，格雷才感觉到缓过了劲。 格雷开始细细回味自己在虚拟世界这五十分钟里习得的武技“身化锋镝”的施展方法，有点蠢蠢欲动。 得试一试，看看从虚拟世界里习得的技能是不是真的能带到真实世界里。 格雷一念及此，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念一动，身上的斗气在瞬间便全部都集中在了他高举的右掌的掌缘上。 他的右掌缘，竟然有了一种金属般的光泽，格雷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似乎已从一只肉掌变成了一把大砍刀。 右掌一挥。 “咔嚓”一声，厚厚的铁木桌角应声而断，断面如刀劈般光滑整齐。 “咝”！ 格雷又惊又喜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效果，恐怕只有青铜武士才能达到吧！ 再一动念，所有的斗气又像瞬移一般全部集中到了他左手的食指上。 “扑！” 一声轻响，格雷的左手食指像戳一块豆腐一样将铁木桌角戳了个透明窟窿。 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恐怕至少得是精英青铜武士了。 其实，双方打斗，每次真正直接接触的地方并不大，无非拳来脚往，每次接触的不过巴掌大的地方。 武者可以用斗气强化身体，如果能将有限的斗气都强化到一个地方，自然能使这个地方更为坚硬或锋利。 有一些武技的确也是这样做的，像什么碎岩双锤，铁鞭腿等等，层出不穷。 但双方打斗，往往瞬息间便交手十数次，或拳脚相交，或掌劈指戳，或膝攻肩撞。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斗气都用于某一部位，对方完全可以避长击短，从而获得胜机。 你碎岩双锤是吧，那我就不和你的双拳接触，我专攻你下三路。 你想将斗气从双拳转移到双腿上进行强化是吧，那得花时间，至少要一息，在激烈的战斗中，这已经算很长时间了。 一息后，等你的腿被斗气强化了，我也早就变招了。 而身化锋镝的妙处就在于它通过一系列巧妙的方法，使武者可以在瞬间将斗气转移并集中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甚至是一个点上。 掌握了身化锋镝后的格雷，能够在每次和对手接触时，都使接触点局部强化到至少跨越一个大境界的程度。 这样的武技，可谓是逆天。 气息衰减负责扮猪，身化锋镝负责吃虎，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通过这次在虚拟战场的训练，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它的好处。 其实，要掌握一样技能，往往不是力量、速度这些硬条件的问题，而在于要建立适合这个技能的神经反射。 比如小朋友学跳绳，也许前一分钟还笨拙地一个也跳不了，但一旦他悟到了挥绳和起跳之间的配合关系，他也许下一分钟就会跳了，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一名跳绳的高手。 从不会跳绳到会跳绳，小朋友的肌肉力量和速度这些硬条件其实毫无变化，只不过是他的神经系统通过训练终于建立起了正确的跳绳的反应方式而已。 而虚拟战场就是弹幕哥通过自己的灵魂力量，在格雷大脑里建立的一个完全以训练神经系统为目的的训练场。 格雷可以用十倍的时间，在很小的空间里，非常隐秘地进行各种武技的训练。 这个大铁桶，简直是个洞天福地啊！ 要么，风之谷矿场里生产的铁先不拿去卖了赚钱了，先拿来造一间大铁屋？ 如果那样的话，就可以大大增加自己每次在虚拟战场里训练的时间了。 用十倍的时间来训练，这简直是逆天的优势啊！ 三年超凡、五年入圣的美梦再次从格雷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你醒醒吧！”专门负责煞风景的弹幕哥又跳出来了，“要想超凡入圣，肉身也要无比强悍，斗气总量也要成倍数地增加，而肉身和斗气的强化，只有通过现实世界的修练，一点懒都没得偷！” 一个小时后，随着一阵熟悉的晕眩感，格雷再次进入了虚拟战场，这个弹幕哥利用他的大脑开辟出来的虚拟世界里。 这一次，在他身前不远处，草坪上长着一棵奇怪的植物，一人高，粗壮的茎上只有两片巨大的叶子。 而在主茎的顶上，长着一个长桶状的绿色“果实”，一头鼓，一头开着圆形的口子，顶端微微呈喇叭状。 而在这个疑似果实上鼓起的一端，居然还长着两只眼睛，一看那猥琐又纯真的小眼神，必须是弹幕哥无疑了。 这个造型怎么这么眼熟呢？ 靠，这不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炮嘛！ 弹幕哥，看来没少玩游戏啊。 “嘴巴嘟嘟，嘟肚肚嘟嘟……”豌豆炮版弹幕哥摇摇晃晃地开始唱了起来。 “你啥意思啊！”格雷可不想听弹幕哥嚎歌，不客气地打断，单刀直入。 “没情调！”豌豆版弹幕哥双眼一瞪。 只听“扑”一声，从豌豆炮的炮口突然射出一颗拳大的豌豆。 格雷毫无准备，被这颗巨型豌豆打了个正着，正中前胸。 “噼啪！” 豌豆炮弹在接触格雷身体的一瞬间，释放出了耀眼的电弧。 “啊！”猝不及防的剧痛使格雷发出了骇人的惨叫。 “怎么这么痛！你你你……你是什么意思！”格雷话都说不利索了，实在特玛的太痛了。 “这就是我要对你进行的特训！”豌豆炮版弹幕哥正色道：“我发射的豌豆炮弹打到你身体上时，以你现在的境界，只有将所有的斗气都集中强化到一块一元硬币大小的面积上时，才能将它撞碎。如果强化得不及时，或是强化的面积不够集中使强度不足，那每一颗豌豆炮弹都能给你带来刚才那样的酸爽感觉！” “我不同意这种玩法！”格雷跳脚大骂。 “反对无效！”豌豆版弹幕哥斩钉截铁般拒绝，“你还是集中精神吧！豌豆炮，发射！” 话音刚落，一发豌豆炮弹呼啸着从炮口射出，直冲格雷的腹部而来。 身化锋镝瞬间发动，格雷全身的斗气瞬移一般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集中到了腹部某点上。 豌豆炮弹准确击中格雷，他只感觉到浑身一震。 “呯！”不偏不倚正击中格雷腹部的斗气强化点的豌豆炮弹像撞在铁块上的豆腐一样，碎成了末，四下飞溅。 “好！”豌豆炮版弹幕哥大声喝彩，却不耽搁第二发豌豆炮弹接踵而来，却是冲着格雷的大腿而去。 心随意转，格雷腹部的斗气瞬间溃散，又在下一个瞬间集中在了大腿某点之上。 “啊！”伴随着电弧的闪过，又是一声惨烈的悲鸣。 这一次，仓促之间，格雷的斗气凝结的部位是准确了，但却没来得及凝结到最密集的程度，没有将来袭的豌豆炮弹击碎。 根本不让格雷有什么喘息调整的机会，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还没消散，新的一发豌豆炮弹已呼啸而至。 “玛的！来吧！看谁干得过谁！”吃痛之下，格雷的狠劲上来了，一边狂呼，一边拼命以身化锋镝运转一身的斗气。 训练时这种越挫越勇的狠劲，曾经让格雷在原来的世界成为了兵王。 豌豆炮弹不断地呼啸而至，而格雷的惨叫声也是连绵不绝。 慢慢地，惨叫声似乎越来越稀了，而痛快的叫喊声却似乎越来越高亢了。 “哈哈，不过如此嘛！轻松！”当格雷第四次进入虚拟战场时，他已经可以一边不断撞碎来袭的豌豆炮弹，一边得意地大笑了。 “好！是提高难度的时候了！”豌豆炮版弹幕哥点了点头。 “你想干嘛！喂，你别乱来。”格雷感觉不妙。 “豌豆炮，升级！”弹幕哥一声断喝。 豌豆炮被一阵金色的光波笼罩，当光波消失，它似乎脱胎换骨了一样，居然……居然长出了两个能发射炮弹的果实。 “双头豌豆炮，开火！”弹幕哥大声喝道。 惨叫声又连绵不绝起来。 …… “哈哈，不过如此嘛！轻松！” “豌豆炮，升级——双头速射豌豆炮！” “啊——” …… “哈哈，不过如此嘛！轻松！” “豌豆炮，升级——双头速射开花弹豌豆炮！” “啊——” …… “哈哈，不过如此嘛！轻松！” “豌豆炮，升级——三头速射开花弹豌豆炮！” “啊——” …… 第二十八回 种子选手 当训练到第三天时，虚拟战场里，屹立在格雷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怪物了——加特林速射开花弹豌豆炮！ 豌豆炮弹如暴雨般从飞一般旋转的六管豌豆炮里倾泄而出，劈头盖脸浇向了格雷。 而这些雨点一般的炮弹无论击中格雷什么部位，都瞬间粉碎，使他完全被飞溅的绿雾笼罩。 忽然，弹雨一停，绿雾散去，显出格雷如标枪一般笔直的身姿，他的脸上，轻松而写意。 “恭喜通关！”天上的白云瞬间凝聚成这样四个字。 与此同时，天地间响起了振奋人心的游戏通关音乐，听着耳熟，想不起是哪一款游戏的了。 “恭喜特训通关！你，已经做好冲击风雷榜首的准备了！青铜以下，再无敌手！”加特林豌豆炮版弹幕哥这样说道。 …… 黑帆岛的中心，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四周，临时搭起的看台已经被海盗们挤爆了。 备受瞩目的风雷大赛，今天将正式开始。 风之谷的海盗们都猬集在一起，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们的少领主格雷。 风之谷去年有两名年轻黑铁参加风雷大赛，今年他俩都超龄了，幸好有格雷横空出世，否则，今年风之谷就要和雾之谷一样无人出战，灰溜溜缺席了。 不过，从历届战绩来看，风之谷的选手都属于打酱油的，从来没有过进入风雷榜的荣耀。 忽然，主看台两侧各站起一排号手，鼓起腮帮子，同时吹响了海螺号。 大人物出场时齐奏号角，据说这是从海南大陆那些个大竞斗场学来的时髦作派。 不过，在格雷这个见惯二十一世纪大场面的人看来，这完全是照猫画虎，不伦不类。 号手们是从不同的海盗船上临时召集的，别说服装不统一了，大家手里的家伙什也是完全不同，吹出来的调也是五花八门。 有的低沉凶悍如醉汉打呼，有的尖利高亢如泼妇骂街，真是嘈嘈杂杂，一片噪音。 可对海盗们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阵势，大场面，顿时欢声雷动。 欢呼声中，风雷联盟的大佬们纷纷登场，他们要为参赛的五十多名选手抽签分组。 抽签即将开始时，风雷联盟的盟主，休斯克大声道：“本届风雷大赛，有三支队伍只有一人参赛，你们是想保留种子选手身份，还是加入抽签？” 休斯克的声音好像不大，但在场所有三千多名海盗都感觉到似乎耳边传来一阵微风，将他的声音真真切切地送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每一届风雷大赛都会为每个一条峡湾保留一名种子选手的位置，种子选手可以不参加第一轮的小组赛，直接出线参加第二轮。 “渊之谷愿意放弃种子身份参加抽签。”一个声音响起。 “桐之谷也愿意参加抽签。”另一个声音紧跟其后。 如果只有一名选手，而选手的实力又比较弱，一般都会放弃种子选手的身份，直接参加第一轮的小组赛。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小组赛的参加者一般来说实力相对较弱，这些放弃了种子选手身份，实力欠佳的参赛者说不定还有可能赢个一场两场，或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如果端着种子选手的架子，一定要到第二轮高手云集时再出战，那就可能输得很惨，被虐得很难看。 所以，渊之谷和桐之谷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他们的种子选手都只有普通黑铁境界。 “风之谷保留种子选手身份。”第三个声音响起，是格雷亲自作答。 “好，既然你们三方都……嗯！风之谷是……”休斯克一时愣神。 “风之谷保留种子选手身份！”格雷重申。 现场一片大哗，所有海盗都将目光看向了格雷，目光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讥讽，毕竟，大家都知道格雷是刚刚晋升普通黑铁，可以说是参赛选手中资历最浅的。 “嘿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是上赶子主动要求出丑啊！” “二！和他老子一样。” 海盗们可不是谦谦君子，这样的评论到处放肆地响起。 看台一偶，德克、西尔曼、凯德三人坐在一起。 “风之谷这个小丑是不是疯了？”凯德瞪大了眼睛。 “这样正好！”西尔曼阴阴一笑。 “对！”德克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如果这个爱装逼的小丑参加第一轮，铁定会被别人淘汰。现在他不知死活要直接参加第二轮，那就有很大机率和我们三个中的某一个对阵。到那时……” 三人一齐笑了起来。 “好！”看台上，休斯克收回惊诧，“现在共剩十二名种子选手，本届共有六十名选手参赛，刚好分为十二组，每组五人，每组除种子选手外，还可以出线一人。现在抽签开始！” “格雷！格雷！”在主看台上众位大佬忙着抽签的当口，忽然有一个青涩的声音叫着格雷的名字。 格雷回头一看，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瘦小少年正从海盗群中吃力地挤过来，边挤边向他兴奋地笑着挥手，他的皮肤很白，甚至有些苍白，一对大眼睛温和、羞怯而敏感。 一个熟悉的名字从脑海中跳出：西蒙红豆杉，雾之谷的少领主。 作为风雷联盟少领主群体中最没出息的两位，西蒙和格雷可谓是同病相怜，不对，应该是惺惺相惜，志趣相投，绝对的好基友。 “格雷！”比格雷要矮小半个头的西蒙好不容易挤到了格雷身边，和他用力击掌。 “前几天怎么都没见你？”通过记忆，格雷了解到自己和这位西蒙可谓死党，但前几天一直没见他来找自己，所以有点奇怪。 “唉！”西蒙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今年我们雾之谷无人参加风雷大赛，被剃了光头，我父亲觉得没面子，这几天都把我关在船上，逼着我练功呢。” “嘿嘿！”西蒙忽然又一脸得意地笑了，“今天我趁他来参加风雷大赛，悄悄溜下了船。我第一个就先来找你了，够意思吧？” “讲义气！够兄弟！”格雷敷衍。 “我够兄弟，但你就不够意思了！”西蒙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 “我怎么了？”格雷不解。 “说好的一起当废柴混吃等死，你……你却突破成黑铁武士了！你背信弃义！”西蒙表情颇为哀怨。 “这……这我也没办法啊，是想低调来着，可我这天赋不允许啊！”格雷摊手。 “明明魔力亲和测试结果是我的天赋比你高好不好。你是差下，我是差中。你是怎么突破的，教教我，我也不想永远当废柴、弱鸡了。”西蒙道。 “天赋测试这东西，有时候也不一定靠得住……”格雷刚准备胡乱解释应付一下，却被四周海盗们齐声发出的欢呼打断。 数千海盗一个个都像被无形的手捏住了脖颈，脖子伸得老长，欢呼声和唿哨声响成一片。 “噢！开场表演要开始了！”西蒙的注意力也马上被吸引到了下方的竞斗场中。 一团红色的火焰在欢呼声中出现在了竞斗场上。 这不是真的火焰，而是一名像火焰一样耀眼的女武士。 她身材高挑健美，一身火红的战袍，一头茂密的红色长发编成一条粗长的辫子利落地盘在头上，配上她那夺目艳丽的容颜，咄咄逼人的眼眸，真的像一团火，相当惹火的火。 这样一名美女，使的却是一把造型夸张的双手重剑，一般只有力量系的武士才会选择这样的强悍兵器。 可这把看似沉重的双手剑在这位红发美女手中却轻若无物，被她漂亮地在空中虚抡一周后斜指向地面。 “你的心跳、呼吸和体温都在瞬间大幅度波动，你这是发情的表现！你不是已经有娜西卡了吗？难道……难道你是想尝试双女主？！”弹幕哥惊呼。 格雷刚想狠狠怼回去，却听得海盗们再次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 欢呼声中，竞斗场的另一边，悄然出现一块黑色的冰。 这当然也不是真的冰，而是一名像冰一样冷洌的女武士。 她一身黑色的战袍，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束高挑的马尾，耳边的碎发在风中微微漾动，轻拂着她容貌绝美却神情冰冷的俏脸。 她的身材非常的苗条纤细，但却有一双饱满有力的大长腿，一看便是长于速度的敏系武士。 她单手横持一杆长枪，枪杆别住后腰，盈盈一握的纤腰似乎不堪这一枪之重，弯成了一个漂亮的s型，愈发显得风姿绰约。 黑发美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眼神冷漠而凌厉。 “我靠！你的心跳、呼吸和体温再次在瞬间大幅度波动，你居然连续发情了！你你你，你难道是想尝试多女主？！这难道是想写种马文？读者会不会弃坑啊！”弹幕哥再次惊呼。 “只要是男人，看到美女，哪有不心跳加快，呼吸加速，体温升高，甚至局部有造山运动的？！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好不好？这是对美女起码的敬意，不代表一定有你所说的那种想法！”格雷反驳。 “你不要急嘛！我又不反对你多女主，女主越多，我越有好戏看不是。”弹幕哥发了个色色的表情包。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当和尚，不对，这世界没和尚，我就当个苦修士，无女主，让你什么热闹都没得看。”格雷威胁。 “算你狠，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弹幕哥麻溜地认怂。 竞斗场上，一红一黑，一个灼热，一个冷洌，遥遥对峙。 第二十九回 火与冰之舞 忽然，富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那是鲸皮鼓的声音，高亢而激越，似乎阵阵海浪拍打着礁石，满满的大海气息。 一红一黑两位女武士忽然动了，她们同时一步跨入场中，伴随着鼓声的节奏，各自舞动起来。 红衣女武士双手舞剑，刚烈凶悍，真是攻侵如火，而黑衣女武士却是走位飘忽，枪尖如蛇信频吐，凶险莫测。 但她们的招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特别是配上鲸皮鼓的节奏，极其赏心悦目。 “哇！是岚城双姝的战舞！”西蒙双眼发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场地里那两团舞动的俏影。 这句话唤醒了格雷脑中的记忆。 岚城双姝，是风雷联盟的海盗对西五谷的核心——岚之谷的谷主勃斯捷豹的两位女儿，嘉西娅和莉莉娅的称呼。 勃斯捷豹是一名武痴，也是联盟三位耀银骑士之一，且是其中唯一一位魂化成功，实力最强横的圆满境界的耀银，据说离炫金就一步之遥了。 他的两个女儿今年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也是整个联盟天赋仅次于娜西卡的天才少女，分别是上一届风雷榜的第三和第九，一门双榜，被传为美谈。 而所谓战舞，是将武技与舞蹈相结合的一种表演方式，多用于大型庆典暖场之用，要求舞者之间配合极熟稔，才能有那种又惊险又好看的效果，毕竟，双方用的都是真刀真枪。 这有点像格雷原来世界那些个武术比赛里的双人对打什么的，但要美上个八倍十倍的。 当嘉西娅和莉莉娅相距只有十步时，鲸皮鼓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嘉西娅和莉莉娅像收到了信号一样，忽然战在了一起。 红云黑雾，骤分骤聚，剑光枪影，你来我往，两名女武士互不相让，激烈厮杀，险如鹰击，美如蝶舞。 尽管知道这只是表演，但海盗们依然看得如痴如醉，欢呼声、鼓掌声和唿哨声就一直没停过。 当鼓点激烈到几乎连成一片时，忽然随着一记裂帛般的重鼓，鼓声骤停。 两团几乎已经纠缠不清的红云黑雾也骤然而停，嘉西娅和莉莉娅各自定格成一个极优美的造型，剑枪相交，似乎在激战中被人忽然施了定身术，变成了两尊极美的雕塑。 欢呼声和唿哨声几乎要将这个临时搭建的竞斗场都掀了个底朝天。 三息后，嘉西娅和莉莉娅才各自收起兵器，向对方干脆利落地行了一个礼，头也不回地由两边下场。 格雷发现，嘉西娅和莉莉娅虽然是亲姐妹，但彼此的眼神却很是冷漠，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敌意。 也就在这时，海螺号又齐齐响起，号声中，一面大旗升上了竞斗场边树立的高高旗杆上，随着强劲的海风猎猎而动。 蓝白底的旗帜上，画着佩特人共同的图腾——黑色的盗鸥，左爪抓着飓风，右爪抓着闪电。 这是风雷联盟的战旗，随着它的升起，代表着初赛已分组抽签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风雷大赛是不允许使用兵器的，只准徒手格斗，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伤亡，参加比赛的都是风雷联盟的少年英才，是整个联盟未来发展的希望，自然不能白白损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允许使用兵器，那一个实力较低的武士完全可能凭借一把级别较高的魔力兵器战胜一个实力较高的对手，这就失去了通过比赛选拔天才的意义了。 很快，竞斗场里便热闹起来，一拨拨少年武士流水线一般捉对厮杀，拳风腿影，杀声连连。 虽然初赛看头不大，但每一对武士开打前海盗们都会以输赢博彩，每当一场比武结束，赢的欢呼雀跃，输的骂娘跳脚，场外倒是比场内更要热闹。 但初赛依然有亮点，那就是刚表演完战舞的嘉西娅和莉莉娅居然分头出场，她们是谷主之女，按道理至少有一个是可以成为种子选手的。 “果然是武痴的女儿。”西蒙啧啧称赞，“她俩去年也是放弃了种子选手的地位，从初赛开始一场场厮杀上来的。据说是不想放弃这么好的磨砺机会。也是一对武痴啊，美女武痴。” 嘉西娅的拳脚功夫大开大合，凶悍而猛烈，走的是力量路线，几乎是三拳两脚便将对手轰出了竞斗场的边线，赢得了第一场胜利。 而莉莉娅则速度奇快，对方完全摸不着她的边，而她却如鬼魅一般骚扰着对方，一旦逮着对手的破绽便骤然发难，一击制敌，也轻松赢下了比赛。 初赛整整进行了半天，终于决出了十二名晋级者。 接下来，十二名晋级者和十二名种子选手一起，将再次进行抽签，两两对战，胜则晋级，败者直接淘汰。 很快，抽签完比，格雷的对手是莉莉娅。 “呦！呦！呦！呦！”弹幕哥好一阵激动。 “你来什么劲啊!”格雷一边和弹幕哥交流，一边站起身来，从海盗堆里挤过去往下面的竞斗场走，一路上不断与为他加油打气的海盗们击掌。 “等下就能和冰山美女肉博大战了，你难道不激动？”弹幕哥贱贱地反问。 “什么叫肉博大战啊！是比武好不好！”格雷一头黑线。 “拳来脚往，徒手格斗，这不就是肉博吗？是你想偏了好不好！”弹幕哥振振有词。 “好！你有理。”格雷也很无奈，“这个莉莉娅可是上一届的风雷榜第七名，是一个厉害角色，你收一收色心，还是好好帮我想一想怎么对付她吧。”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弹幕哥信心满满，“通过观察她上一场的竞斗，我已经看出她的短板和弱点了，听我指挥，你一定能赢她。” 格雷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一路护着他前行的哈尔斯：“哈尔斯叔叔，现在押我胜的赔率是多少？” “一……一比九十七吧。”哈尔斯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格雷，你别受影响，赔率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谢谢哈尔斯叔叔，我不会在乎这些的。”格雷点点点头，“对了，你押的是什么？” “这……”哈尔斯嘴角扯动地更僵硬了，简直是在抽搐，“在赌言赌嘛，这个……这个，我押的是莉莉娅胜。” “好吧！”格雷无语，然后从怀里掏出两枚金币，“哈尔斯叔叔，你代我找个盘口，用这两个金币押我胜。” “好……好吧！”哈尔斯无奈地耸耸肩，他大概是为这两枚即将打水漂的金币感到可惜。 说话间，格雷已经下到了竞斗场中，对面，那个一身黑色束腰战袍，俏生生的身影正迈着两条大长腿，袅袅婷婷向他走来。 近距离看，莉莉娅的肤色特别的白，就像是最上等的奶油，有一种动人的光泽，在异性眼里，这种光泽简直眩目。 不过，她那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洌气质却又会让男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 特别是她那一双黑得发蓝的双眸，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冰泉，被它扫到的人甚至会不由自主得打一个寒噤。 而此时，这对冷冷的美眸却似乎透过了面前的对手格雷，聚集在他身后很远的地方。 这种表情，用一个词来形容，叫“无视”。 莉莉娅根本没把面前这个名声在外的著名废柴放在眼里，也许，在她眼里，这个无耻得利用了规则的漏洞才站到她面前的跳梁小丑，不过是她挥手便能弹开的小爬虫。 “你受到小冰冰的无视了喔！”弹幕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你还不快点告诉我应该怎么对付她，让她知道一下哥绝不是她可以随随便便无视的男人！”格雷被对方的傲娇搞得也有点不爽了。 “就算我没显露实力，但这长相摆在这儿，一个字是帅，两个字是英俊，三个字是美男子。冲我的卖相，你也不应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吧！”格雷腹诽不已。 “别急，我正在想招呢，我得想想怎么让你不仅赢了她，还得吃她两块冻豆腐。” …… “可恶！”在遥对格雷的对面看台，德克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上，“没落到我们三个的手上，便宜这小子了。” 他身边的凯德和西尔曼也都是一副遗憾的样子。 在他们三个眼里，格雷遇到莉莉娅，自然只有被淘汰这一个结果，他们三个深为不能亲手羞辱格雷而遗憾。 他们三个都是种子选手，这一轮都得上场。 …… “莉莉娅的优势是速度，但她力量不行，近身战斗力也不够强。你可以故意露出左肋的破绽，她一定会用最擅长的右高鞭腿来攻击你的左肋。以你现在的反应能力，在早有准备的前提下完全可以轻松闪过她的腿，并趁机近身用你们警察最擅长的擒拿术缠住她。这样，她必败无疑。而且，嘻嘻，既然是擒拿，在擒来擒去，拿来拿去的过程中，自然可能擒到不该擒的地方，拿到不该拿的东西喽！”弹幕哥抛出了自己无耻的作战计划。 格雷对弹幕哥表示鄙视后欣然接受这个计划。 “呜——” 竞斗开始的号角吹响，欢呼声四起。 第三十回 魔力风暴 莉莉娅虽然依旧没正眼看格雷，却也踏着号声摆开了架势，催动斗气，整个人的气质更冷洌了。 格雷自然不敢轻慢，马上也暗暗运转身化锋镝，准备恶战。 “啊哦！”弹幕哥却忽然有了新发现，“小冰冰好像有麻烦啊！她身上的魔力波动非常的紊乱。” “那是更难对付了还是更好对付了？”格雷忙问。 “你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也不懂，活该你单身！”弹幕哥吐槽，“小冰冰的修练走入岐途了，用你们那个世界的话说就是要走火入魔了。如果不帮她的话，她可能随时会魔力失控，轻则重伤成为废人，重则香消玉殒。” “这么严重！那必须帮啊！”格雷忙表态。 “好！那你照我说的做。咱们做一次**。”弹幕哥发了个挥舞小拳拳的表情包。 号声停了。 这代表着双方可以动手了。 “慢！”格雷却收起了架势，站直了身子。 正准备发动的莉莉娅疑惑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莉莉娅，你一旦发动斗气，是不是感觉到心窝像被冰锥刺中一样，冰冷而锐痛？”格雷问。 莉莉娅的目光第一次聚集在了格雷身上，却让他打个了寒战。 “你怎么知道的？”莉莉娅的声音冰冷，却很好听，但语气里的震惊却非常的显而易见。 “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从修练某一种秘术开始的，它虽然使你境界提升神速，却也给你带来了这个痛苦。”格雷一脸的高深莫测。 这一次，冰冷的双眸因为震惊而摇曳起来：“你……” “别担心，我只是想帮你。”格雷忙解释，“否则，你很可能会魔力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你能帮我？”莉莉娅的声音虽然依然疑惑，却有掩饰不住的热切，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是非常的困扰她。 “当然。”格雷轻声回答，“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得到的只是这个秘术的残篇，而我，刚巧有它的完整版本。” 莉莉娅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四面八方的海盗们开始发出不满的鼓噪，他们听不到格雷和莉莉娅在说什么，但他们可不是来看话剧的，是来看竞斗的，光说不练这是哪门子事！ 看着因为极度震惊而流露出些许小女生情态的莉莉娅，格雷满意地笑了笑：“你知道心脏是要害的地方，所以一旦运转斗气，这种冰锥般的感觉袭向你的心脏时，你马上就本能地进行抗拒。你境界越提高，这股力量越强大，你就越努力抗拒，就更痛苦。可你有没想到过，为什么要抗拒呢，为什么不让这股力量进入你的心脏呢！你怎么知道它会不利于你的心脏呢！” 莉莉娅的双眼闪烁了起来。 “其实，引寒入心，碎冰而生，这才是‘冰燕吟唱’的奥义啊！也是它最后一段的修练之法！”格雷当头棒喝。 “原来！原来它叫‘冰燕吟唱’！原来，缺失的最后一章竟是这样的！”莉莉娅娇躯微颤，目光变得越来越热切。 数千名海盗早就不耐烦了，鼓噪声和喝倒彩的声音如滚雷一般从四面八方响起。 而在这片铺天盖地的嘈杂声中，莉莉娅却旁若无人，直接在竞斗场中央席地坐下。 当莉莉娅轻轻闭上双眼时，天地间异相陡生。 无处不在的魔力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纷纷向竞斗场的中心集聚。 分散的魔力很快聚积成大股，并开始围绕着静坐的莉莉娅旋转，几息间便在她的上空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魔力旋涡。 旋涡像一个黑洞，不断地从天地间吸收着魔力，并向着竞斗场中央探出了由魔力凝聚而成的龙卷。 龙卷中的魔力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现形于世——所有海盗都看到，一道神秘的光从上空缓缓投向一动也不动的莉莉娅。 “莉莉娅小姐要突破了！”有些有见识的海盗惊呼。 神秘的光触到了莉莉娅的头顶，在这一瞬间，她的一头黑发，还有全身的黑色战袍像被狂风吹拂，疯狂舞动起来。 而她的身体，像被这道光点燃了一样，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光芒来，越来越亮。 数千名海盗齐声发出了惊呼。 连弹幕哥都连连惊呼：“小冰冰真是憋得太久了，厚积薄发啊！一个小境界的突破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格雷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在他和莉莉娅之间，已经多了一个人。 这是位一脸冷酷的中年人，高大而强壮，一头亮银色的头发，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莉莉娅。 “我的女儿马上要到突破的关键时刻，谁要是大声喧哗打搅了她，死！”中年男子环顾四周，大声宣布。 联盟第一高手，著名的武痴，嘉西娅和莉莉娅的父亲，岚之谷的谷主勃斯捷豹。 数千正乱哄哄的海盗像被人施了集体忘语术，瞬间都闭上了嘴，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呕！”一侧看台上，一名一大早就已经把自己灌得烂醉的酒鬼海盗一边大声地干呕，一边直嚷着还要喝。 在一片死寂中，他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刺耳。 “聒噪！”勃斯眉头一皱，想都不想，手一挥，一道白光脱手而出，其上还隐隐有电光缭绕。 耀银骑士，不仅已经可以做到斗气离体伤人，而且还修练出了属性斗气，以最大程度增强斗气的杀伤力。 “咔嚓！”激射而至的斗气无情地击中醉汉的胸膛，他叫都没叫一声，便被当胸轰出一个前后通透，碗大的血窟窿，窟窿四周还有被电流灼烧的焦黑痕迹，血雾和碎肉向后成扇状喷溅。 但他身后被血雾和碎肉喷了个满头满脸的十数名海盗，却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竞斗场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魔力像源源不断的激流，疯狂地涌入莉莉娅的身体里，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改造着她的灵与肉。 终于，魔力龙卷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天气间的异样缓缓散去。 莉莉娅眼开了眼睛，离她不远的格雷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眸深处有特殊的神采闪过。 眼前的莉莉娅，身上的魔力比之前凝实了很多，她还不能完美掌控刚刚获得的更大力量，无法收敛的强者气息给格雷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父亲大人！”莉莉娅看见了勃斯，面无表情地行了个礼。 “很好！”勃斯却丝毫不在意，点头道：“你很好，刚突破到黑铁大圆满，境界就这么实，可见之前下了很大的功夫。现在，继续你的竞斗吧。” 说罢，勃斯转身而去，头也不回地走回主看台。 四周的喧哗声重新响起，从小心翼翼到肆无忌惮不过两息时间。 “莉莉娅，结束战斗吧！” “让我们看看你黑铁大圆满的力量！” “给这个小子一个痛快吧！” 海盗们的叫嚣声铺天盖地。 莉莉娅先扭转头，向看台高处那个一头红发的身影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再回过头来，看向格雷。 格雷此时心里直发怵，对方实力一下子提升了一倍有余，这下糟糕了。 **看来不好当啊，对方这样冷冰冰的性子，很有可能根本不会领他的情，说不定说动手就动手了，这可真是好心没好报，没事吃饱了挖个坑自己跳。 偏偏这时弹幕哥却没任何消息了，什么建议都没有。 正心里没底的时候，格雷看见，眼前这个冰山美人那一张冷冰冰的俏脸上，明明一丝表情都没有，却似乎从她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一丝有那么一点调皮的笑意。 难道是嘲笑自己现在这幅惊惶失措的糗样？ 这么冷冰冰的人怎么可能会笑，这一定是错觉吧！ 还没等格雷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看见莉莉娅向后连退几步，跨出了竞斗场的界外，转头对一边的裁判淡淡道：“我认输！” 说完，在全场海啸般的惊呼声中，她一甩高高的马尾，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给目瞪口呆的格雷留下一个摇曳生姿，步履轻快的背影。 “格雷胜！”震耳欲聋的喧哗声中，格雷隐约听见裁判这样宣布。 也难怪整个竞斗场都炸开了锅，要知道，绝大部分人押的可都是莉莉娅胜，这一把，好多人恐怕连底裤都要输掉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风雷大赛的规则本来就是允许当场认输的。 至于全场最气急败坏的，恐怕非德克、凯德和西尔曼这三位莫属了。 “混蛋，怎么可能！莉莉娅这样的武痴怎么可能会不战认输！何况她刚刚晋级，比格雷这个小丑整整高了两个小境界，打败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德克暴跳如雷。 上一届，他在十二进六时遇到的就是莉莉娅，对方虽然低他一个小境界，但那种决不服输，不死不休的斗志，让他吃够了苦头，险些就栽了跟头。 最后，还是他使出了新练成的，压箱底的大招才侥幸取胜，但也正因为在这场竞斗中被迫提早暴露了这招必杀技，让他后续的对手，特别是娜西卡有了准备，最终在决赛中击败了他。 现在，这位他至今想起来还如芒在背的难缠对手却轻易地向他最厌恶的格雷认输，这简直比输掉的那几枚金币更让他抓狂。 西尔曼瞥了一眼身边的凯德，道：“莫非，莉莉娅看上格雷这个小丑了？所以故意输给他！” “决不可能！”凯德像被刺猬扎了屁股，一蹦三尺高，“莉莉娅决不可能看上那个可耻又可笑的懦夫，莉莉娅这座冰山，只能注定被我这座火山融化！” 西尔曼嗤笑：“说得好像你和莉莉娅很熟似的，她和你说过几句话？想当我的连襟，你先干掉那个小丑再说吧。” “你还笑我！连襟？嘁！说得你和嘉西娅就很熟似的，她和你难道就说过很多话！”凯德难得反应敏捷地反呛。 “好了！”德克喝止，“你俩就别互相讽刺了，半斤八两。” “哼！”西尔曼狠狠瞪了凯德一眼，“我只在提醒他，如果他赢了下面这场竞斗，按赛程排位，十二进六的对手将会是那个小丑。如果他想赢得莉莉娅的芳心，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凯德牛铃般的眼睛顿时瞪大，狠狠一拳击在自己掌心：“对啊！好！我要让莉莉娅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我要把这个小丑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第三十一回 冰山来客 另一边，格雷正从观战的海盗群中挤过去，走回自己的座位，心里感叹：“这要是心理素质低一些，恐怕路都走不稳了，还好爷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脸皮的厚度早已久经磨练。” 也是，无论是谁，要是一路上被那么多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用无比“哀怨”的眼神集体行注目礼，恐怕都会走不稳路的。 这些“怨男”自然都是因为他而输钱的倒霉鬼了。 但人来风号的海盗们却个个喜笑颜开，纷纷用击掌和欢呼来欢迎他们的船长。 “格雷，好小子！托你的福，兄弟们都赢了大把的金银币！我也发了笔小财。这是你的。”哈尔斯乐得只见大牙不见眼，把一小皮袋沉甸甸，哗哗响的金币塞给了格雷。 “哈尔斯大叔，你不是押莉莉娅胜吗？”格雷一边喜滋滋地接过金币，一边不解地问。 “嘿嘿！”哈尔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下场前被你那一问，让我很惭愧，如果连自已的船长都不支持了，那还算什么生死与共！所以我就命令在场的所有人来风号的兄弟都要转押你赢，我自己也押了一枚金币，结果……哈哈哈。” “格雷，我也赢了一把。”西蒙不知何时也挤了过来，兴奋得满脸通红。 “所以说，信格雷，就发财！”格雷拍了拍西蒙的肩膀，心情大好。 这时，轰然叫好的声音再次响彻了整个竞斗场。 格雷转头看向竞斗场中央，凯德正扯掉身上的战袍，赤果着肌肉发达的上身，高举双拳转着圈连连欢呼，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离他不远的地上，一个年轻武者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右小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格雷的视线刚好和凯德碰上。 凯德遥对着看台上的格雷，一脸鄙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 看台上的海盗们都发出了哄笑声和欢呼声，这种对对手的公然挑衅和羞辱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了。 老炮儿哈尔斯早有准备。 他一招手，身边几名人来风号的海盗大笑着跳起身来，排成一排转身背对着竞斗场，一齐撅起屁股，同时脱下了裤子。 整个竞斗场被哄笑声、唿哨声和尖叫声掀翻了天。 在这几名海盗并不光溜的屁股上各涂画着大大的字母，每人两个，左右各一，连起来读就是：“你吃屎！” 看着暴跳如雷，咆哮着要冲上看台，却被几名维持秩序，看场子的海盗拼命拦住推下竞斗场的凯德，格雷深表满意：“干得好，哈尔斯叔叔！” “嘁！跟咱们耍流氓，耍流氓咱们风之谷从来就没怕过谁！”哈尔斯遥对着凯德狠啐了一口，洋洋得意。 “哈尔斯叔叔，您可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三个字送给凯德可是太贴切了。”西蒙也是喜笑颜开，他以前没少受凯德欺负。 “可不仅这三个字，实际上，除了格雷少爷和我屁股上没字，我们人来风号的兄弟们每个人屁股上都涂了字，可以根据需要，组合成十三句骂人的话，基本能应付所有竞斗场内可能出现的骂战。”哈尔斯强调了一句，“这些，可是我半辈子的研究成果啊！” “了不起啊！”西蒙一脸的崇拜，“没想到，哈尔斯叔叔您是一位研究型的耍流氓大师啊！” “不敢当！不敢当！”哈尔斯仅存的那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我只是喜欢瞎琢磨，虽然有一点小小的成就，但远不敢称大师，过奖了！过奖了！” …… 风雷大赛要举办两天，第一天的赛程到决出了十二强后便结束了。 晚上，格雷正在船长室里枯坐，桌上是豆大的鲸油灯，灯光昏黄摇曳。 当然，枯坐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正通过弹幕和弹幕哥进行着热切的交流。 弹幕哥用文字、图画甚至动画的形式，给格雷一一分析十二强中其他十一人的强项和弱点，并分别给出应付之法。 二十四进十二的比赛，弹幕哥通过格雷的双眼全部认真进行了观看。 正聊得热烈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哈尔斯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用仅存的左眼对格雷挤眉弄眼道：“格雷，有人找你。” “看你搞得这么神秘的样子。谁找我？”格雷疑惑地问道。 “咳！是岚之谷的莉莉娅小姐来访！”哈尔斯清了清嗓子，用报幕员一般的腔调回答。 然后，他一侧身，让出了身后一身黑色紧身武袍的莉莉娅。 “我可以进来吗？”莉莉娅用清冷的口气问格雷。 “当然可以！”格雷耸耸肩，示意莉莉娅进来，然后对哈尔斯说道：“哈尔斯叔叔……请你……” “明白！”不等格雷说完，哈尔斯已经退出了船长室，一边关上房门，一边又对格雷挤了挤眼睛，“我在门外守着，不论里面有什么动静，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打扰您！” “我不是这个意思……”格雷一脸无奈，房门却已经呯然关紧。 “你好像不大欢迎我！”莉莉娅黑宝石般的双眸盯着格雷。 “怎么可能！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只是感到有些意外。”格雷示意莉莉娅坐下。 “我这次来，首先是要谢谢你！”莉莉娅的声音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如果不是你点破，我始终没决心迈出那一步。” “举手之劳而已！我也只是凑巧知道这门功法的完整版。倒是我要谢谢你，没打我个落花流水。”格雷道。 “其实，我对什么风雷榜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想借助这次大赛突破境界。没想到因为你，这个目标提前达到了，那我自然不需要再比下去了。”莉莉娅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你既然了解‘冰燕吟唱’的完整功法，我想请教你一下，我现在的修练是否还有不得当的地方。” “这个嘛……”格雷一边作深思状，一边忙在心里联系弹幕哥：“快点，支援。” “哈哈，我正在激烈思考呢！送上门来的……做好事机会，自然不能放弃，看好了您呐，按我说的做。”弹幕哥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冰燕吟唱，这部功法适合有水属性潜力的武者修练，而且对敏系的武者助力尤其明显。很显然，它与你的契合度很高。”格雷分析。 “没错！”莉莉娅点点头，“这也是我发现它只是残篇但依然决定修练的原因。确实，自从修练冰燕吟唱后，我的境界提升很快。直到后来遇到那个问题，才慢了下来。” “其实缺失的部分就是我之前告诉你的那八个字。”格雷顿了顿，犹豫道：“不过……” “不过什么？”莉莉娅追问。 “冰燕吟唱对修练者的腿部力量有很大的强化和加持作用，所以它有极精细的腿部魔力运转线路，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吧？”格雷按弹幕哥的提示开始卖弄起来。 “是的，所以它很适合像我这样强调速度的敏系武者。”莉莉娅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发现斗气在运转到腿部几个特定的点时有迟滞的感觉？”格雷看着莉莉娅的双腿问。 女孩子发育早，虽然同岁，而且格雷也进入了蹿个子的发育期，但莉莉娅依然比他要高上一拳。 她的身材像大多数十四五岁的少女一样纤细苗条，却有一双特别丰满匀称而有力的大长腿，裹着紧身的皮裤，洋溢着耀眼的青春活力。 青涩的腰身，成熟的长腿，这样的对比就像那什么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一样特别吸引人。 已完全进入角色的莉莉娅却丝毫没发现格雷眼光中的异样，若有所悟地认真回答道：“的确是这样，总有几个地方斗气运转不畅，影响到了速度。” “这是修练冰燕吟唱常会出现的问题，巧了，我知道怎么破解。一旦解除这个问题，你的速度至少还能在境界不变的情况下提升百分之十。”格雷道。 “真的吗？”莉莉娅双眼发亮，哪还有半点冰山美女的矜持，一把抓住格雷的胳膊，“要怎么做？” “这个嘛！”格雷伸出自己的右手，动了动五个手指，“我要运转斗气，用特别的手法帮你打通这些地方就可以了。” “那还等什么！”莉莉娅往椅子上一坐，“啪”一声把两条长腿往桌子上一搁，伸到了格雷的面前。 格雷的小心脏像被这两条绝世美腿轻轻踢了一脚，猛跳了好几下。 “那我就开始了，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或者……怪怪的感觉，你忍着点，一切都是为了实力的提升。”格雷开始活动双手。 “你就放心来吧！”莉莉娅一脸决然，“痛一点也没关系，我坚持得住。”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不会让你白干的，你想要什么？魔药？金币？只要我付得起。” “庸俗！”格雷表示不满，“难道你就这么看我吗？就冲着你在竞斗场上放了我一马，我也应该有所报答。开始吧，你可以运转冰燕的吟唱了。” “谢谢！”莉莉娅轻声说罢，一凝神，开始动转斗气。 格雷也运转身化锋镝，强化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成钳，向莉莉娅的腿上捏去。 触手处，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的丰弹感觉。 “嗯啊！”腿上忽然袭来的一种难言的酸痛感觉让莉莉娅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有点痛是吧？”格雷问。 “没关系，倒不太痛，就是有点酸痒，怪怪的。”莉莉娅眉头轻皱，“我受得了，继续来吧！” 第三十二回 进榜之战 没想到，看上去冰冷坚硬如冰的莉莉娅最怕的却是痒，接下来，随着格雷三指到处，她那拼命压抑却压抑不住的“嗯嗯啊啊”的叫痛声就没停过。 这样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格雷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热，好像还越来越渴，脑袋晕乎乎的，甚至都出现了幻听，居然听到船长室的大门外，似乎传来几声低笑。 二十分钟后，终于结束了，格雷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试试看，斗气的运转是不是畅通了一些。”格雷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水，对莉莉娅说道。 莉莉娅的脸好像微微有点红，昏黄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她也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两下，忽然踢出一记鞭腿。 “啪！”空中一声鞭响，震得格雷耳膜生疼，这记鞭腿快得如闪电一般。 “速度至少快了百分之二十！”莉莉娅一脸惊喜。 “那就好！说明有效果。”格雷也很欣慰。 “谢谢你，格雷。”莉莉娅收起大长腿，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格雷。 “不用客气……什么！还要摸！！”格雷忽然触电般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莉莉娅被格雷吓了一跳。 “这个……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了，用点按法疏通后，还得用揉按法将迟滞处彻底化解，不然的话，病根还在，不久后还会再次郁结的。” “这样啊！那……那就再来。”已经彻底信服格雷的莉莉娅稍一踟蹰，再次往椅子上一坐，摆出了同样的姿势。 格雷一咬牙，朝两条绝美的大长腿伸出了双手。 原先只用三指，接触面积有限，现在整个手掌都与那动人心旌的丰弹紧紧贴触，轻轻摩挲，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仿佛除了手掌上传来的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消失了。 “治病救人！治病救人！”格雷心里念念有词，以此自持。 慢慢的，格雷感觉到掌下的弹性变得越来越紧绷，莉莉娅似乎越来越紧张。 抬头一看，虽然灯光昏暗，依然可以看见莉莉娅的脸很红，甚至红到了脖子上，她低着头，黑发半遮着俏脸，看不清表情，但看得出，鼻息急促。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息，格雷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手，说道：“好……好了，都化解了，你感觉下。” 过了好一会，莉莉娅才轻轻一甩头，将半遮着脸的黑发甩开，站起身来，目光闪烁地瞥了一眼格雷，匆匆道：“好多了，谢谢！我要走了。” 格雷注意到，莉莉娅粉嫩的下唇上有两个明显的齿痕。 “好的，我送你出……什么！还有臀部！”格雷再次惊跳起来。 “又怎么了？！”莉莉娅惊问。 “这个……这个，我又想起来了，臀……臀部也有几个点需要疏通。”格雷脸上，惊疑参半，不由自主地看向莉莉娅那动人的浑圆。 “什么！这……”莉莉娅忙用双手掩住自己身后的浑圆，但一想到腿上疏通后的效果，万分纠结，扭捏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乎哀求一般的声音，幽幽道，“一定要吗？” “等等。”格雷举手示意。 “你老实说，这个按摩臀部是真的有必要吗？我高度怀疑！”格雷质问刚才一直指挥他的弹幕哥。 “嘻嘻，你猜！”弹幕哥抛出几个猥琐的表情包。 “好啊！果然是这样，想借这个机会耍流氓对吧！无耻！”格雷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刚才让我对人家小姑娘的大腿又按又摸的，是不是也都没必要。” “你这是什么话！”弹幕哥义正辞严，“我主要是为了帮小冰冰，顺便才是吃豆腐。刚才那通按是正儿八经的，至于后面的什么按摩嘛，嘻嘻，就当是帮你收点酬劳喽！” “太无耻了！”格雷痛心疾首，“还好我发现得早，不然，我就和你同流合污了！” “别一本正经的样子。”弹幕哥嗤之以鼻，“根据你刚才心跳加快、体温飙升，还有大脑分泌了大量多巴胺来分析，你明明是很享受的嘛。” “两码事！”格雷恼羞成怒，“我要揭穿你！” 不顾弹幕哥的破口大骂，痛心疾首，格雷对一直好奇地瞪着他发呆的莉莉娅说道：“抱歉，没事了。臀部什么的，当我没说过。还有，前面摸腿也是没必要的，冒犯了！不过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别人骗了，所以才摸你的腿的。” 莉莉娅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羞愤到委屈。 “啪！”莉莉娅给了格雷猝不及防的一记耳光。 “流氓！”莉莉娅带着哭腔骂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骗了。”格雷解释。 “你当我是傻瓜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来骗你！”莉莉娅更气愤了，转头就冲着房门飞起一脚。 “轰！”木头门哪吃得消莉莉娅全力的一记飞踹，整个被踹飞了。 “哎哟！”门外的痛呼声响成一片。 被踹飞的，除了木门，还有十几个包括哈尔斯在内的人来风号的海盗，有几个原本将脸紧紧贴在门上的更是一脸鼻血。 “一群流氓！我恨你，格雷大流氓！”莉莉娅尖叫着一跺脚，转头就跑了。 看着门外一甲板在哼哼唧唧的海盗，捂着脸的格雷目瞪口呆。 “活该，这下好了，便宜没得占，巴掌倒吃了一个，前面的活**也都白当了。不听哥言，吃亏在眼前哟。”弹幕哥说着风凉话。 格雷也很郁闷，刚才一时情急，急于自证清白，却忘了，现在的他，和弹幕哥是一体的。 “格雷，”哈尔斯虽然只有一条好腿，却第一个从甲板上爬了起来，他揉着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格雷右脸颊上高高隆起的五个手指印，有点尴尬地问：“听……听声音，前面不是挺顺利的吗？怎么……怎么又打起来了！” “什么前面挺顺利！我那是在给她治病，帮她练功！”格雷无语，掉头走回船长室，“把门重新装上，今天的事，谁都不准说。” 摸着火辣辣的右脸，格雷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经过这一晚的相处，格雷对莉莉娅有了新的认识，她虽然气质冰冷，给人一种很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其实是一个天真单纯甚至有点娇憨的小女孩，毕竟她还只有十五岁。 这个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冰封起来，以冰冷示人的呢？ 这个冰冷而又单纯的小姑娘，悄然在格雷的心中种下了一枚好奇的种子。 …… 次日，黑帆岛的竞斗场再一次沸腾，风雷大赛将在今天决出所有的上榜名次。 格雷很快便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对手——早就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凯德。 “说吧，你这个无耻的懦夫，想怎么死！”海螺号长鸣时，凯德把两个钵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气势汹汹地问格雷。 “我想看着你被我打败后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的糗样而笑死。你一定可以帮我这个忙，达成我的心愿，对吗？”格雷“诚恳”地看着凯德。 “你、你、你……你放屁！哭爹喊娘的只会是你！”凯德气急败坏，脸涨红成猪肝色。 号声停。 凯德大吼一声，一拳砸向格雷的面门，拳风呼啸。 这一拳已使出他黑铁大圆满境界的全力，就是一头雄狮，也可直接干翻。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格雷居然不闪避，反而交叉双臂，像一个十字盾，直接去格挡凯德这雷霆一击。 欢呼声变成了惊呼声，海盗们既惊叹于格雷勇气，又惊愕于格雷的愚蠢。 “呯！” 随着裂帛般的一记巨响，格雷被凯德这一拳之威直接打得整个人在竞斗场上向后滑了五、六米索，还好平衡掌握得不错，没有摔在地上。 不等格雷站稳脚跟，凯德的第二拳已接踵而来，这就是他的成名武技——千层浪，通过对斗气的调动使拳势如叠浪，一浪高过一浪，誓要把对手拍在沙滩上。 “呯！呯！呯！呯……” 让人心惊胆战的击打声连绵不绝。 从场面上看，格雷完全处于下风，被凯德一拳接一拳打得四处乱蹿，甚至于被打得整个人飞起来，不过，他始终没有失去平衡。 力量相差这么大，而且对方明显是长于急攻，格雷居然不以闪避反击为主，反而硬扛，这样蠢的战法，连最愚笨的海盗都看得大摇其头了。 其实，看上去占尽优势的凯德却是越来越心惊胆颤，每一次与格雷硬碰硬，他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和四肢简直硬得像铁板和钢管，让他的拳头痛得像要碎裂。 如果不是开战前每个参赛者都被严格搜查过，绝对不可能带任何防具，凯德真要怀疑格雷是不是身上插了钢板了。 当凯德的千层浪使到第八层时，他的胳膊和拳头已经痛得直打颤了，再也没勇气这样攻下去了。 凯德的眼睛因为暴怒和焦燥而血红，他公牛般喘着粗气，停止了进攻，和格雷对峙起来。 不明就里的海盗都喧哗起来，形势大好，怎么反而停了？ 大家都知道凯德的千层浪是一拳强于一拳，中途一停，等于这种叠加的力量就没了。 观战者不满的嘘声刺激到了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急于求成的凯德，他看着格雷那单薄的身形，灵机一动，我打不倒你，但我一旦抓住你，以我的力量，轻轻松松可以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让你出尽洋相！ 就这样决定了，改近身缠斗加摔跤了！ 凯德两手化拳为爪，大吼一声，扑向格雷，像一头猛虎扑向一只小羊。 小羊羔格雷等的就是这样的时机。 近身摔跤擒拿，是我的强项好不好！ 至于你力量比我大，然并卵，没听说过有四两拨千斤这种说法吗？ 在观众们重新暴发出的震天的欢呼声中，凯德已经扑到了格雷身前，双手迫不及待地抓向似乎一直呆若木鸡的格雷。 一旦抓住对手，让他无法逃脱，再用自己这一扑之威，轻松将他撞倒在地，接下来，就是怎么摩擦的事了。 凯德的嘴角咧开一个狞笑。 但他诧异地看见，格雷的脸上居然也浮现出一个笑来，卧槽，竟然也是一个狞笑。 第三十三回 连闯两关 还没等凯德回过神来，格雷居然主动上前一步，双手闪电般扣住了凯德的两腕脉门。 凯德只觉得双臂触电一般一阵酥麻，再无半点力道。 紧接着，格雷身子一仰，居然拉着猛扑过来的凯德主动向后倒去。 凯德完全失去了平衡，使他失去平衡的力量，主要是他自己被格雷带歪的这一扑之力。 格雷的脊背弯得就像一张弓，在地上一滚，顺势抬起双腿，一脚顶住凯德的小腹，一脚顶住他的胸膛，顺着对方前扑之势，猛然用力一蹬。 “兔子蹬鹰”，中华武术之绝学，在异界大放了一次光彩。 凯德感觉到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高高飞起，脑子虽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却已本能地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格雷一骨噜翻身而起，双腿微蹲，瞬间膨胀几乎一倍，然后猛然一蹬，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凯德落下的方向。 “呯！”格雷在空中一个膝撞，正中即将落地的凯德的下巴。 “啊！”凯德一声惨叫，昏厥了过去。 “轰！”被这一撞改变了飞行方向的凯德狠狠地砸在了观众席上，将厚实的木制看台撞坍了一大片，四周都是海盗们的鬼哭狼嚎之声。 随着裁判一声“格雷胜”，整个竞斗场再次被惊涛般的喧哗声吞没，这其中小部分是欢呼声，大部分却是哀嚎声。 这一次，又有非常多的人要输掉底裤喽！ 格雷伫立在竞斗场中央，这时，无论是欢呼声还是哀嚎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赞美，都是一种享受。 好嗨哦，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感觉人生到达了高潮！ 这种感觉，棒棒嗒！ 经此一战，格雷已正式晋升到本届风雷大赛的前六名，所有目睹此战的人，在或欢呼或哀嚎后，看他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 看台高处，一个如火焰般耀眼的身影，投来饶有兴趣的火辣目光。 而在另一侧，那个冷洌而傲娇的身影，则投来既嗔又喜的复杂目光。 主看台上，那个窈窕而挺拔，众星捧月如公主般的身影，看向格雷的眼神中，好奇之色又强了几分。 还是在主看台了，撒克逊已经笑得只见牙花不见眼睛了，一边接受着众海盗头目的恭维，一边抚须大笑：“哈哈！这小子，跟我当年简直是一样一样滴啊！” 看着远处正被七手八脚从坍塌的看台下抬出来的凯德，德克和西尔曼却没有再次暴跳如雷，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凝重。 当格雷再次在众海盗“哀怨”的目光中回到人来风号的看台区时，再次赢了大把金银币的海盗们将他高高举起，一次次抛向空中。 “信格雷，就发财！”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不过从下一场开始，估计要再靠押格雷赢来谋取暴利就很困难喽。 小半天后，格雷迎来了自己今天的第二场竞斗，对手正是西尔曼，他俩谁赢下这一场，将进入前三。 “没想到，你隐藏得这么深！”西尔曼阴恻恻地看着格雷。 “我没隐藏啊！是你们目光太肤浅了。”格雷嘴角一扯，不屑道。 “我承认以前是太小看你了。”西尔曼却没有生气，只是双眼一眯，“不过，我不会再犯像凯德那个蠢货一样的错误了。你过不了我这一关。” “过不过得了，你说了不算。”格雷用大拇指点点自己，“我自己说了算。” 据前几场竞斗观察，这个西尔曼在竞斗中鬼点子特别多，下手也特别阴，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上一届风雷榜的第五名，比凯德要高出三个名次。 “哼！”在海螺号中，西尔曼暗暗运转起了斗气。 下场前，他已经仔细地问过了苏醒过来的凯德，知道了格雷身上的异样。 他分析，凯德最后企图通过近身缠斗来解决格雷的方法是对的，但他太大意，自以为力量远胜格雷，却被对方找到破绽以力借力。 但他西尔曼不同，他本来就是以近身缠斗见长，加上实力比凯德要高出一筹，比格雷更是要高出两个小境界，用缠斗之法击败格雷，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可这只是他单方面的如意算盘。 一开战，西尔曼便无比郁闷地发现，格雷根本不打算和他缠斗，撒丫子就跑。 更让他郁闷的是，格雷的速度还贼快，竞斗场虽然不大，但对方如果一味避战，那还是有闪展腾挪的地方的。 西尔曼长于缠斗，却并不长于速度，所以尽管比格雷高出两个小境界，一时也拿兔子一般的格雷没办法，只有紧追不舍这一个办法。 看台上的海盗们不满起来了。 “风之谷的小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不准逃！给我打！给我打！” “打不过就干脆认输，跑什么跑！” 大家一致对格雷的无耻行径表示不满，其中那些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买格雷赢的人开始后悔了。 几番你追我赶后，西尔曼心里原本对格雷的那点忌惮已经荡然无存了，对方嘴巴虽然硬，但一动真格的就像见了猫的老鼠，只会逃窜，何足惧哉！ 忽然，他看见被他紧追不舍的格雷在急速奔跑中脚步一个踉跄。 看来，这个小丑毕竟境界不高，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下，对方已经力穷。 只要再坚持一会，这个小丑的速度一定会慢下来，到那时，就是他大展雄威，对其百般蹂躏的时刻了。 西尔曼已经将凯德的教训完全抛至脑后，自信心爆棚。 终于，在一个急转变，堪堪躲过西尔曼的一记猛扑后，格雷一声惊呼，两脚一别，失去了平衡，摔了一个大跟头。 西尔曼眼睛一亮，终于等到机会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和警惕心。 他毫无顾忌地一个箭步上前，猫腰一把抓向格雷的一只手臂。 只要让他抓住这只手臂，手一抖，就能将其抖脱臼，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哦！” 看台上一片惊呼，看来本场竞斗胜负已分。 那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买格雷赢的海盗已经开始大声咒骂，骂自己也骂格雷，有几个甚至把手中下注的筹纸撕得稀巴烂。 眼看就要抓住格雷，西尔曼却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双眼便一阵刺痛，什么也看不清了，口鼻间一阵土腥气。 观战的海盗们可看了个清楚，趁西尔曼毫无防备扑上前来的时候，格雷不知何时已悄悄在竞斗场的地上满满抓了一把砂土，并非常隐蔽地冲着已近在咫尺的西尔曼面门一扬。 “啊！”双眼被迷的西尔曼发出一声惊叫。 但他反应也很快，一边紧闭眼泪直流的双眼，一边连连向后撤，双手挥舞，护住自己的门户，居然滴水不漏。 只要让他扛过几秒，眼睛能重新睁开，就能度过这次危机。 观战的海盗们无比惊诧地看见，格雷一个翻身跳将起来，但他却并不是趁机猛扑，却反而俯身弯腰，像一只阴险的猫，飞快地碎步逼近西尔曼。 紧接着，格雷敏捷地脱下一只皮靴，一甩手，掷向西尔曼的脑袋。 皮靴被疯狂挥舞双拳的西尔拦了个正中。 敌人来袭，来自上方，这是西尔曼本能的反应，他挥舞的双拳密不透风地封住了上方。 当然，这样的话，他的下方自然露出了破绽。 格雷灵猫般蹿至西尔曼身边。 海盗们的惊呼声又汹涌起来。 形势逆转，现在，格雷有一百种方式可以击败西尔曼了。 买格雷赢的海盗们转怒为喜，欢呼起来，而那些前一秒刚把押格雷胜的赌筹撕得粉碎的海盗们则死了爹妈一样捶胸顿足起来。 我的确可以有一百种方式击败你，但我不想让你输得哪怕有一丝的壮烈，谁叫你曾经对我百般羞辱呢！ 格雷的的嘴角咧开一个坏坏的笑，猫着腰闪电般一伸手，探向西尔曼的胯下。 在狂飙的泪水的冲洗下，西尔曼感觉到双眼的刺痛和异物感大为减轻，他奋力睁开双眼。 只要能重新视物，一定要将这个卑鄙可耻的小丑蹂躏得骨折筋断，他在心里狂呼。 也就在他睁开模糊的泪眼的同一瞬间，他只感觉到胯下一紧，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让他发出了尖利的惨叫。 格雷已经一把将西尔曼的那话儿整个捏在了掌中，并轻轻一扭。 在格雷的前一世，公园里那些个早锻炼的大爷总喜欢手上转两个铁核桃，一转起来，铁核桃互相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像是它们不堪相互的摩擦之痛发出的呻吟。 此时，西尔曼的两个“核桃”就是这样的状态。 难以形容的剧痛，加上雄性动物对失去此物的天然而巨大的恐惧，让西尔曼完全崩溃了，他已无一丝还手之力。 还没完，格雷并不住手，反而一边紧紧捏住目标，一边走来走去，西尔曼只能一边惨叫一边叉开腿踉跄着跟随，就像一只被人牵着待阉的公羊。 “我认输！我认输！”西尔曼尖叫。 “别啊！咱们还没分出胜负呢！你怎么会输给我这样的小丑呢！咱再走两步！”格雷继续牵着西尔曼蹓跶。 “不不不！我已经输了！我认输！我才是小丑，我是小丑！！”西尔曼都快哭出来了。 “好吧！看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我就接受你的认输吧！”格雷在松开手前，狠狠扯了一下。 “啊！”西尔曼浑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我刚才用这一招其实差点失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西尔曼听见格雷这样大声问观众席上的海盗们。 “为什么？”海盗们纷纷问。 “因为，”格雷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男人来确定出手的方位的，结果出手了才发现，他的尺寸比正常男人要小得多，差点一把抓了个空，好惊险啊！” 在一片哄堂大笑声中，西尔曼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第三十四回 滴嗒滴，滴嗒滴嗒滴嗒滴！ 六进三的三场竞斗很快便都有了结果，进入前三的分别是格雷、嘉西娅，还有德克。 接下来，三人之间要捉对厮杀，胜两场者为风雷榜榜首，胜一场者为次席，两场皆败者则为第三。 格雷已经连创纪录，居然以区区普通黑铁的境界跻身风雷榜前三，无论他最终名次是什么，都将是本届风雷大赛最耀眼的明星。 三强争位赛的第一场，便是格雷对德克。 而这场竞斗，各个盘口反映出来双方的赔率，已经相差无已了，当然，看好德克的还是要更多一点，毕竟他成名已久，是老牌的风雷榜常客。 在一侧看台的最高处，凯德和西尔曼正以无比怨毒又惧怕的目光死死盯着场内的格雷。 凯德一身的狼狈，到处都包扎着，没包扎的地方也是到处是擦伤。 西尔曼虽然身上没伤，走路却蹶着屁股，像一只鸭子。 特别是观众席中为数不多的女海盗掩嘴笑着看他时，他真的想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郁闷啊，又不能当场掏出来以证明自己是完全正常的男人。 他俩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祈祷老大德克能击败格雷，狠狠地击败，狠狠地羞辱。 被他俩寄以厚望的德克此时正在场内与格雷对峙，等待着竞斗的开始。 照例，又是要唇枪舌剑一番。 “看来，几年不见，你长进了很多，现在的你，勉强能当我的对手。”德克潇洒地甩了甩一头金发，一脸倨傲，眼神中却无半点轻慢。 “和你一比，我就惭愧了。”格雷耸耸肩。 “哦！怎么说呢？”德克依然风度极好地问。 “因为，你把我当成对手，我却一直都没把你当成对手，一直没把你放在眼里呢。我高傲了，惭愧啊惭愧。”格雷笑嘻嘻道。 德克的脸顿时冷若冰霜，傲慢如他，万万是接受不了别人的轻辱的。 “别以为你凭那些个下三滥的招数混进三强就真把自己当成高手了，你很快就会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小把戏都是无用的。”德克狠狠地盯着格雷。 “你的那位癞蛤蟆跟班和***跟班，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知这场竞斗后，你，又会收获什么外号呢？期不期待？”格雷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皮笑脸。 就在德克已经无法忍耐的时候，海螺号的号声终于停了。 他大吼一声，首先发起了进攻。 一上手，他就使出了自己最强的武技——岩暴流，取山崩时大小巨石如洪流一般从山上滚下来，势不可挡的意思。 应该说，岩暴流由德克施展开来，效果确实名副其实，无数拳影呼啸而至，真如扑面而来的巨石流，将格雷笼罩了。 凯德的千层浪力量的确很大，但速度并不快，属于势大力沉，纯力量型，可德克的拳却不仅力量大，速度也极快，同时向对手数个部位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乱石俱下，你躲过了这块，躲不过那块，最终只要被一块石头击中，下一个瞬间就会被乱石砸成肉酱。 德克当然听凯德说过格雷身上如披挂了钢板一样坚硬，但他不以为意，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普通黑铁能将全身都强化到这种程度，他判断格雷肯定是修练了什么能快速强化身体任何部位的秘术。 应该说，德克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德克也认为，这样的强化对付凯德这样的进攻才会有效，因为他的速度不够快，格雷可以从容强化。 但他不同，他的拳快得如幻影，你一个小小的普通黑铁，怎么可能一一抵挡？ 而且，他的拳快人也快，如果格雷像和西尔曼对战时那样避而不战，是完全不可能做得到的。 就算是击中了格雷强化的部位，德克也不怕，因为，他已经修练岩暴流到了第四重，双拳也被斗气强化得如同两个铁锤。 就算硬碰硬，德克也有这个自信可以击碎格雷的强化防御。 “呯呯呯呯呯……” 德克的每一拳都击中了格雷，但效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密如暴雨的拳头，每一拳都像打到了钢板上一样，尽管德克的双拳硬如铁锤，却依然感到有些吃痛，可以想见对方被击打处的坚硬程度。 这么快的速度，对方怎么可能来得及转换强化部位呢？ 如果不是迅速转换强化部位，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格雷的全身已经完全强化了。 这更不可能，德克抛弃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全身强化，那只有修练到耀银境界，能斗气化甲了才做得到。 一个十五岁的耀银？ 开什么玩笑，绝无可能。 德克忽然眼珠子一转，骤然变招，闪电般一扑，一把抓住了正专心扛揍的格雷。 德克心头一喜，其实，凯德和西尔曼对付格雷的方法都是正确的，就是和他近身缠斗，那样的话，境界上的碾压效果就出来了，因为境界高者绝对力量肯定要更强。 只不过，凯德失之大意，想近身却被格雷借力一脚蹬出了竞斗场，而西尔曼则眼见要成功却被格雷用一把砂土给阴了。 但德克却成功了，他一把抓住格雷后，马上将他紧紧抱住，右臂挟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头朝下，脚朝上拎了起来。 “喔！”整个观众席上，海盗们都惊呼起来。 一旦双方缠斗起来，基本就没什么悬念了，境界高者大概率取胜。 下一个瞬间，就应该是德克一把将格雷丢出竞斗场外，或更狠一点，大头朝下狠狠往地上一顿。 德克正是这么想的。 格雷手足乱舞，像在无力地挣扎，失去了平衡，拳脚无法发力，这样的挣扎是完全没有用的，即使打到对方几拳，也是不痛不痒。 谁都没注意到，格雷右手食指上，居然隐隐有一层光芒，就像是金属一般，那是身化锋镝对某个部位强化到了极致的表现。 似乎在胡乱的挥舞中，格雷的右手食指摸索到了德克后腰某处，狠狠一掐。 失去了平衡，出拳踢腿都没了力量，但不影响掐人的力度啊，何况这一掐可是全身斗气强化的一掐。 最最要紧的是，这一掐的位置，是一个关系到人体某项功能的穴道，所以这一掐其实叫点穴，这是这个世界没有的一门绝学。 中华武术的绝学，再次在异界大放光彩。 正要挟紧格雷，然后整个人都重重一坐，将格雷的脑袋整个插入竞斗场的地面下，让他丢掉半条命，至少在床上躺上半年，狠狠报之前一堆仇的德克忽然感觉到后腰一麻。 无法形容这种酥麻的感觉，德克感觉到自己双脚一软，竟然都几乎无法站立了，踉跄着醉汉一样转了两圈才站稳。 而格雷，早趁着德克一惊之时挣脱了他的双手，猴子一样蹿到了数米索外，却并不再逃，反而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德克刚要追去，忽然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像被人定身了一样呆立着一动也不动了。 他感觉到，裤管里热热的，湿湿的。 他的裤子上，出现了濡湿的痕迹，这痕迹不断扩大，向下延伸。 终于，一道液流从他的皮靴上蜿蜒而下，又在竞斗场的砂土地上继续蜿蜒，形成诡异而羞耻的图案。 格雷作掩鼻状：“我说你怎么上来就急吼吼的呢，原来是尿急了，想着早点打完好去方便对吧？你尿急就说嘛，可以先下去尿好上来咱们再打啊。当众解决，这不大好吧！唉哟，可臭，这味！” 德克的脸从白到红再到青，变色龙一样转换着。 对于向来倨傲，自视甚高的德克，当场出这样的丑真是比死还要难受，何况，看台上，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娜西卡呢！ “啊！”德克终于崩溃了，头也不回，飞快地冲下了竞斗场，从海盗堆里撞开一条路，跑得无影无踪了，只在砂石地面上留下一条如灰蛇草线一般明显的痕迹。 “哟，这泡尿可长！德克兄憋得可够辛苦的啊！”格雷摇摇头，冲着德克消失的方向大喊，“德克兄，别憋着，尽情地释放吧！” “格雷胜！”才反应过来的裁判大声宣布。 整个竞斗场像爆炸了一样，声浪滚滚，良久方绝。 刚下场没多一会儿，格雷就又迎来了自己的下一场竞斗。 因为，德克直接缺席了他和嘉西娅的竞斗，被宣布弃权。 这样，德克两场皆负，成了本届风雷榜的第三，而格雷和嘉西娅则各胜一场，他们俩，将竞争光荣的榜首之位，当然，还有那颗避水珠。 这也是格雷和嘉西娅第一次面对面。 嘉西娅一头热情的红发，一身如火的红色战袍，身材也是惹火得不得了。 十七岁的少女已经发育得很成熟了，而嘉西娅显然发育得更好。 她比格雷要足足高出半个头，身材高挑健美，容貌艳丽耀眼，眼神自信而火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格雷。 她和她的妹妹莉莉娅，完全两样。 “格雷，要谢谢你先，帮我省下了一场恶战。”嘉西娅的声音很好听，似乎也充满了热度。 “不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格雷耸耸肩，动作却有些不自然。 面对特别明艳的美女，格雷总会感觉到很有压力，无法自然坦然地面对，这是他一贯的毛病。 “咯咯！”嘉西娅似乎看出了格雷的窘迫，凑近一步，轻声说道：“听说，我的好妹妹曾经来拜访过你，得到过你的帮助，我这个当姐姐的，能不能也来拜访下你，代她好好谢谢你呢？” 香风拂面，格雷感觉头有点晕。 弹幕哥激动了，直嚷嚷：“欢迎，欢迎，快欢迎她来。我刚看出这个小辣椒的修练也出问题了，胸大肌需要好好按摩。格雷，当**的机会又来了！” 第三十五回 文斗 无视越来越猥琐的弹幕哥，格雷定了定神，尽量大大方方道：“谢就不用了，都是一个联盟的战友。当然，随时欢迎你来我们人来风号参观指导。” 话说，原本感觉还有点高大上的弹幕哥现在是越来越猥琐了，逐渐暴露出本性来，对付西尔曼和德克的那两招有点恶趣味的招数，就是出自他的策划。 格雷相信，弹幕哥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应付这两场竞斗，但他偏就选择了这样两招。 点子是弹幕哥出的，但账是算在格雷身上的，自己原本希望树立正气、高尚、英武形象的计划估计是流产喽。 “咯咯！”嘉西娅又发出好听的笑声，流光溢彩的双眸扑闪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格雷，“战友？参观指导？好有趣的说法，那好吧，等打完这一场，无论胜负，我一定去格雷战友你那里好好参观指导一下。” 说完，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迎着从看台高处投来的冰冷目光灿然一笑。 海螺号吹响。 号声之中，嘉西娅气势大变，和刚才拉家常时的风情万种截然不同，浑身开始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格雷，风雷榜第一，我志在必得。”嘉西娅娇叱。 “好，那我们就堂堂一战吧。”格雷也收敛心神，沉声道。 弹幕上，弹幕哥飞快地给出了致胜方案。 好吧，如果按这个方案执行，的确赢面很大，但格雷是个臭流氓的名声恐怕随着这一战就要传遍整个风雷联盟了。 不顾弹幕哥的叫嚣，格雷运转气息衰减，将他暂时隔绝。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 是的，他要堂堂一战，放手一博！ 他也不再掩盖其精英黑铁的真实境界，火力全开。 嘉西娅的眼睛更亮了，战意磅礴：“你果然是隐藏了自己的境界，好！” 暂时隐藏自己境界的办法有很多，没什么奇怪的，谁都不会想到这是格雷传承自电眸四角羊的天赋神通。 随着号声戛然而止，格雷和嘉西娅同时扑向对方。 战斗在瞬间达到了白热化。 嘉西娅的攻势如同旱季的山火，借着风势几息间便成滔天烈焰。 没错，她所用的武技就叫“烈焰焚天”。 据说，修练此武技，当境界突破到耀银时，身上真的可以冒出熊熊烈焰，挥拳之际焰流四射，成为一座人形的火山。 当然，现在的嘉西娅只有黑铁大圆满境界，即不能斗气外放，也还没能修练出属性斗气，烈焰焚天只能练到第三重，但那种如烈火席卷而来的气势已经很惊人了。 观众席上，一片叫好声，这样大开大合，充满力量的武技由一名健美矫健的美少女施展开来，真的是很好看，极富观赏性。 反观格雷，招式却十分的怪异，似乎全无章法，但那些战斗经验的积年老贼们却看出了门道。 格雷的招式难看归难看，完全不像什么正儿八经的武技，但无一不是把身体的关节和力量用到了极致，招招狠辣，全无半点花俏。 而与格雷对战的嘉西娅则更是越战越惊。 虽然她没去询问与格雷对战过的德克、西尔曼或凯德的经验，但据她观察，对格雷防御力超强这一点早就有所准备了。 对战起来后，也果然如此，无论她的拳脚打到格雷身体的什么部位，都感觉到像踢打到铁块上一样。 但更让她吃惊的还是格雷在防守之余的反击。 他的反击怪异而刁钻，似乎像丝毫不会武技的普通人打架的招数，却招招狠辣有效，防不胜防。 “呯！”两人对了一拳后各自向后退了几步，暂时跳出战团。 “你……这是什么武技？”嘉西娅有点气急，胸前更澎湃了。 “武术、跆拳道、柔道、拳击，再加一点军体拳，可以称为自由博击或者散打吧。”格雷一本正经道。 “散打！”嘉西娅微微皱眉，却对这种武技全然没有印象，“很厉害！” “那就再来？”格雷摆开架式。 嘉西娅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光彩：“那是当然！” 两人再次猛烈碰撞在了一起。 应该说，嘉西娅境界比格雷高，斗气比他要充沛，力量自然也要更强。 但双方对战，从来不是只比境界的，否则竞斗就简单了，双方上场报出各自的境界就分出胜负了，这样的话，竞斗就变成“剪刀、石头、布”了。 真实的战斗力与境界当然关系很大，但绝非完全由境界决定，特别是如果大家都在同一个大境界内，那即使小境界有所差别，通过武器、武技或头脑的不同，是完全可以弥补这点差别的。 像格雷这样，怎么打都打不疼打不伤，就像一颗铁豌豆，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可以说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但格雷也没法击败嘉西娅。 双方越打越放得开，越打越激烈，你来我往，旗逢对手，大呼酣战。 “呜、呜、呜——” 一种特别的号声响起。 嘉西娅一拳逼退格雷，跳出了战团。 两人遥遥相对，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咯咯咯！”嘉西娅拂了拂被汗水湿透的额发，忽然笑了起来，笔得那么畅快，笑弯了腰，笑得乱颤。 格雷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好痛快啊！”嘉西娅好不容易收住笑，红透了的脸上汗水晶莹，还留着灿烂的笑意，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对啊！”格雷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又疲惫又舒畅。 “可惜我再也打不动了！你的耐力倒是很好，好持久喔！”嘉西娅用流光溢彩的大眼睛闪了一下格雷。 好强的一击！ 这肯定是一种特别厉害的武技！ 格雷感觉到本已如擂鼓般的心脏又加快了一个节拍。 “那怎么办？咱们接着打还是休息下再打？”格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问道。 “中止号已经吹响了，不能再打了。”嘉西娅笑盈盈道。 “中止号？”格雷不解。 “你不知道吗？”嘉西娅解释道，“只要两名竞斗士战斗时间超过半个小时还分不出胜负，就中止比赛，判为平局。这是为了保护竞斗士，再打下去就要脱力伤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道理啊！”格雷恍然大悟，却又不解，“那我们之间就不分胜负了？” “胜负当然还是要分的，不然呢，你愿意把避水珠拱手相让？”嘉西娅狠狠瞟了格雷一眼，“武斗不行了，可以用文斗来决胜负啊！” “文斗？怎么个斗法？”格雷眨巴着眼睛不解。 “以前都是比弓箭，从上一届开始比魔能火枪，毕竟，用火枪，是未来的趋势喔。”嘉西娅的嘴角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比火枪！”格雷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嘉西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得意之情无法掩饰，“是不是听说过我从小就喜欢玩枪，能在五十步外击中一颗鸡蛋的故事！哎呀！那是传说啦，夸张的夸张的！咯咯咯！” “嘿嘿！”格雷笑了，“其实，我也玩过枪，上个月就开始玩了，玩得蛮好的。” “上个月开始？！”嘉西娅认真道，“好吧，格雷小弟弟，避水珠到时姐姐我借你玩几天。” “如果我得到了避水珠，可不一定会借你喔。”格雷道。 “好小气的小弟弟！”嘉西娅嗔怪地瞪了一眼格雷，却毫不在意，“如果你能拿到避水珠，我就叫你小哥哥。” “就这样说定了。”格雷咧嘴笑了。 裁判很快便上前来对两人说明了情况，一切都如嘉西娅说的那样，两人将以魔力火枪来一决高低。 竞斗场一端，五十步外，一个拳大的小陶瓶被放在了架子上，架子后方一整片看台已清空。 而在另一端，一把魔能火枪已经装填完毕，嘉西娅先射。 为了公平起见，两人用同一杆魔能火枪进行射击，谁射击，谁装填，因为在没有定装火药的情况下，如何装填，也是充满了个人风格的一件事，直接关系到最后的射击结果。 持枪在手，嘉西娅不再言语，她端起枪，微眯着眼睛，整个人如同一棵树一样一动不动。 “呯！”一声枪响，一阵白烟。 五十步外，拳大的陶瓶应声而碎。 欢呼声四起，以魔力火枪现在的射击精度，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神枪手了。 “啪！”嘉西娅将枪丢给格雷，“看你的了，玩了一个月枪的……天才！” 丝毫不理会嘉西娅的得意和戏谑，格雷一板一眼地开始装填魔火晶和子弹。 他的动作有一些生涩，毕竟，这种繁琐的装填，他也不过才做了十几次。 嘉西娅忍不住“扑哧”轻笑了一下，看来，这位仁兄，这一个月来可没碰几次枪啊。 是的，格雷这一个月来只碰过十几次枪，所以他的装填动作还很不熟练，但嘉西娅不知道的是，开枪射击的动作他却做过十几万次。 好不容易装填好弹药，格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对一边的裁判说：“这样的难度太低了，能不能这样，你过去把这个陶瓶往空中一丢，我再开枪射击。” 裁判一头的黑线。 嘉西娅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死要面子的小弟弟，你把难度整得这么大，所以就算打不中也很正常的哈？” 格雷耸耸肩，表示无言以对，却坚持地看着裁判。 几名裁判紧急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名无奈道：“规矩是射击五十步外的陶瓶，但的确没说是静止的还是运动的，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好吧。” 在现场观众一片迟疑的喧哗声中，这名裁判小跑到了架子边，取下陶瓶，做了个提醒格雷准备的姿势。 格雷举起了枪。 在他举枪的瞬间，嘉西娅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了。 她感觉到，枪和格雷已成一体，这种感觉，她只在自己的父亲缓缓举起他那把“雷神之锥”时感受到过。 五十步外，裁判将陶瓶往空中奋力一丢。 全场海盗这才明白刚才这一番折腾是为了什么，顿时一片喧哗。 开什么玩笑，这样也能击中我就叫你爷爷，这是许多海盗现在的心声。 格雷的枪口快速而平稳地向上方运动。 “呯！”枪响了。 全场的喧哗声却戛然而止。 四散的陶片天女散花一般纷纷落下，在竞斗场的砂土地上扬起点点尘土。 被格雷这一枪击碎的，还有数千名海盗对火枪的认知。 原来，魔能火枪还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太惊人了！ 这样的射手，太惊人了！ “格雷，神枪手！”有人在喊，是哈尔斯的声音！ “神枪手格雷！”所有人来风号的海盗在喊。 “神枪手格雷！”所有风之谷的海盗在喊。 “神枪手！神枪手！”几千名海盗齐声的欢叫似乎把天上的浮动都惊散了，正午的金色阳光笼罩着正缓缓收枪的格雷，枪口上兀自还有一缕袅袅的余烟。 近在咫尺的嘉西娅，惊愕之余，看着面沉如水的格雷，一时竟有些痴了。 第三十六回 火山来客 时已入夜，喧嚣了一天的黑帆岛正沉沉睡去。 但格雷没睡，他还在船长室里做弹幕哥的工作。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好吗？”格雷低声下气。 “你不听我的意见可以，毕竟你最后赢了，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弹幕哥满腔委屈，“但你能不能不要屏蔽我，你知道吗？我在沉沉的黑暗里度过了太久的岁月，都有幽闭恐惧症了。你这么一搞，我都吓尿了！” “你尿哪了？”格雷大惊。 “这只是一个比喻好不好！”弹幕哥没好声气地说道。 “你也不能完全怪我嘛！你想想，当时你也太聒噪了，出的又都是下三滥的主意，我要是照你的去做，我的脸都要丢光了。一着急上火可不就屏蔽你了吗？”格雷解释。 “我的主意怎么就下三滥了？”弹幕哥愤怒了，“先用污言秽语对其百般戏辱，配合淫荡下贱的眼神，必能使其怒火攻心，方寸大乱。再伺机集中火力攻击其上身沉重处，或拳击，或掌按，或爪挠，必可使其心慌意乱，不战而败。这是多么高明的策略啊！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下三滥了，啊？！” 格雷只能是哭笑不得。 “我图什么？！”弹幕哥继续控诉，“按着了、摸着了、挠着了爽的都是你，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好好！你全都是为了我，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格雷败下阵来，果然无耻到一定程度是无敌的。 “听你比喻得这么恰当，我心里总算也好过点了。哼！”弹幕哥恨恨道。 “那好了，现在你可以帮我讲解一下这颗避水珠的用法了吧？”格雷总算松了一口气，从怀兜里掏出一颗闪着幽光的珠子来。 这颗珠子有鹌鹑蛋大小，珠光色，浑圆光滑，表面有隐隐的光华流动，像一颗大号的珍珠。 “其实，它就是珍珠。”弹幕哥有些感叹道，“魔兽会在脑中结出晶核，是其施展天赋神通的魔力运转中心，水里的海怪也一样。只不过，品种不同的海怪，它的晶核形态也是不一样的。有些蚌类海怪的晶核就是以珠状存在的。” “比如这种避水珠，就是中级海怪涡流蚌的晶核，涡流蚌体内会生成许多珍珠，但其中只有一颗是它的晶核。这种海怪，据说神殒之战前，是海夷所建立的拉莫斯王朝专门驯养用来为其庞大的海底宫殿群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空气的。拉莫斯王朝被诸神的怒火化为灰烬后，这种海怪就成为野生的了。但它们因为长期被驯养，所以野外生存能力很弱，很快便灭绝了。”弹幕哥娓娓道来。 “所以，这颗避水珠很珍贵了？”格雷问。 “是的。”弹幕哥肯定道，“但它太小，所以只能为一个人在水下提供空气，如果是那种脸盆一般大，可以为一座巨大的宫殿，数千人提供新鲜空气的避水珠，那就真的是无价之宝了。” “脸盆大小？！”格雷光想像一下，便觉得目眩神迷，那得多少金币一颗啊！ “财迷！”对格雷的心理活动洞若观火的弹幕哥鄙视道。 “那我们快点试一试它的效果吧。”格雷有些迫不及待了。 人来风号上都是大老爷们，格雷自然没什么顾忌，出了船长室，便将自己三两下脱了个精光，“扑通”一下跳进了海里。 作为一名全能特警，格雷的水里功夫相当了得，武装泅渡、潜水、水下格斗，都是一把好手。 在弹幕哥的指异下，格雷在水里往来几趟，稍作热身后便将避水珠含在了嘴里。 他双腿一蹬，像一条鱼一样跃出水面，再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在特警训练营时，格雷就特别喜欢水下科目训练，水下是一个静谧的世界，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格雷腿蹬手划，腰腹用力，很快便深深地潜入了水底。 他微微张开嘴，让口中的避水珠部分接触到海水，然后，他暗暗引出一缕斗气，轻轻地刺向避水珠。 就在斗气接触避水珠的瞬间，口中的珠子微微一震。 格雷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在这一个瞬间，这颗不知多少千年前就已离开母体的天地魔力的结晶在斗气的加持下，重新复活了。 从珠子上，新鲜的空气汩汩而生，直接灌入格雷的口腔。 格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避水珠上产生的空气，精神大振，像一条深潜的海豚，不断下潜。 海面上，人来风号的海盗们都簇拥在船舷边，伸长着脖子，看向平静已久的海面。 “咕咚！”一个气泡冒出了海面。 “咕咚！咕咚！咕咚！”水面上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密集，像开了锅一样。 “哗！”一个赤条条的身影从水下高高跃出，快意大笑。 “啊！”船舷上，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叫。 ……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在甲板上。”船长室内，已穿戴整齐的格雷一脸的尴尬。 “不怪你！”嘉西娅也并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女孩子，“是我自己不请自来，上船后看见大家都伸着脑袋往海里看，就一时好奇也跟着去看。” “下次下水，我肯定多少穿一点。”格雷悻悻然。 “爱穿不穿！你这次没穿吗？我根本没注意到，什么也没看到。”嘉西娅脖子一梗，又忽然像想起什么，脸微微一红。 “没看到就好，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格雷嘴笨地解释道。 “我管你好不好看，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嘉西娅恼羞成怒，一拳打在格雷胸口，差点把他打趴下。 “对对，回避，回避。”格雷忙不迭地转换话题，“话说，嘉西娅小姐你今天光临鄙船，有什么指教啊？” “听不懂你说什么。”嘉西娅好看地翻了个白眼，自来熟地拉了张椅子坐下，“应你的隆重邀请，来你这里参观指导一下喽！” “我这小破船，有什么好参观的，恐怕嘉西娅小姐你要见笑了。”格雷的船长室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咦，这是什么？”嘉西娅发现了在船长室角落里的大铁桶。 “这……这个嘛，也没什么，我有时心烦了，就喜欢一个人钻进去静一静。”格雷随口胡诌道。 “有意思！”嘉西娅拍拍大铁桶，忽然转头问格雷，“我能也进去静一静吗？” 弹幕上，弹幕哥简直疯了：“快快！快答应这个小辣椒，然后你提出你也要一起进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然后盖上盖子，屏蔽一切后你就夺取我的身体控制权，再用什么秘法把人家小姑娘给摄了魂，就可以予取予求，为所欲为了对吧？”格雷反问。 “知已啊！”弹幕哥大喜。 “滚！”格雷言简意赅。 “这恐怕不行，这是我的小小私密空间。”格雷笑着拒绝了嘉西娅。 “我妹妹，莉莉娅她……进去过吗？”嘉西娅歪着头忽然这样问，紧盯着格雷。 “怎么可能，她都没注意到这个东西。”格雷忙解释。 “是吗？”嘉西娅一声轻笑，“那我就也不进去了。不过，我很好奇，我的好妹妹，为什么从你这里回去后，就整天魂不守舍了呢？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问出这个问题后，嘉西娅忽然站起身来，一下子将脸凑到了格雷跟前，鼻尖离格雷的鼻尖只有一寸远，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格雷，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芬芳的气息吹在格雷的脸上，温香扑面。 格雷哪吃得消这架势，忙想后退回到舒适区。 胸前一紧，嘉西娅居然一把将格雷衣襟抓住，往船长室的木壁板上一推，另一只手“咚”一下撑在他的脸侧。 他，居然被嘉西娅壁咚了！ 近在咫尺，身材火辣的嘉西娅就像一座火山，耀眼而灼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看着格雷。 “蹂躏我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心生怜惜！”弹幕哥骚叫着。 为了怕失控的弹幕哥被近在咫尺的嘉西娅发现，格雷只能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帘，这一下，更像一个娇羞的小男孩了。 “呵——”耳边传来嘉西娅得意的轻笑，呵得格雷耳朵直痒，起了一身愉悦的鸡皮疙瘩。 “轰！” 船长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断裂的门闩像子弹一般打在对面的木板墙壁上。 门口，屹立着一个超长腿的美少女，冰山一般散发出冷洌……和杀气。 是莉莉娅。 嘉西娅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只是慵懒地轻哼了一声，反而更凑上半步，烈焰红唇几乎要贴在了格雷的耳朵上了，嗲声道：“小哥哥，看来，你惹大麻烦了！” 说罢，嘉西娅咯咯一笑，将格雷一推，一甩头，扭身就走，披散的茂密长发像火焰一样燎了一下格雷的脸。 嘉西娅走得非常的袅娜，每一步都走得像维密秀上的那些天使，当她与站着一动不动的莉莉娅擦身而过时，轻笑道：“莉莉娅，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呵呵！” 说罢，转过头，朝格雷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红唇一抿，又瞬间绽破，“啵”的一声轻响。 船长室的温度似乎刹那间降到了冰点。 嘉西娅高声娇笑着出门而去，笑声渐远。 这时，格雷才注意到莉莉娅的两只小拳拳一直紧捏着。 “你们姐妹……这是……”格雷感觉有点尴尬。 门外，人来风号的海盗们好奇地在探头探脑，哈尔斯的脑袋伸得最长。 “你不要以为她喜欢你。”莉莉娅忽然冒出这样一句，眼睛却根本不看格雷。 “哈？”格雷一时反应不过来。 “从小就是这样，凡是我喜欢的东西，她就一定要抢了去。但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样东西，有时，抢了去只是为了毁掉。”莉莉娅似乎想起了什么，纤弱的胸膛激动地起伏。 “所以，她对我这是……”格雷感觉好尴尬，自己这个老大叔难道要和两个小女孩上演什么姐妹孽缘？ “我……她……”莉莉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终于无法再保持冷山般的姿态，一跺脚，狠狠瞪了格雷一眼，转身就跑了。 门外的海盗们，慢慢聚集过来，人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船长。 格雷因为一举登上风雷榜榜首而形成的威望现在又蹭蹭蹭上涨了一大截。 想想看，美貌和实力皆备的岚城双姝，多少人觊觎啊，现在居然为了咱们的船长争风吃醋，就差姐妹相残，大打出手了，这样的魅力，了不得啊！ “格雷，”哈尔斯无奈地看了看刚修好又四分五裂的船长室的大门，建议道，“你既然和这姐妹俩交往，我看，门就暂时先不用修了吧！” 第三十七回 迷雾海 十天后，也就是冬季风开始的半个月后，由近百条大小龙头战船组成的风雷海盗联合舰队告别了森之谷，告别了黑帆岛，一一通过狭长的峡湾，再在外海组成远征队型，开始了南征。 风之谷的六艘龙头战般，位于整支舰队的前锋左翼，打仗冲锋在前，向来是撒克逊的风格。 当然，冲在前面，抢得也多。 与此同时，沿着漫长的海北大陆的海岸线，有近百支这样的舰队，上万条龙头战船正争先恐后，蝗虫一般向南扑去。 如果一切顺利，舰队将用五天时间横渡地中海，到达他们今年所选择的目的地，巨浪王国的伊斯比那河口。 在这条海南大陆第五大河的入海口，有富饶的冲击平原和密如蛛网的河道，正是轻巧的龙头战船最擅长的地形，敌人的巨型战舰无法深入内河河网，而负责防卫内河的小战船，又根本不是龙头战船的对手。 更重要的是，伊斯比那河口已经十年没有被佩特人侵袭过了，这是一块已充分休耕过的肥沃田地，应该已经到可以再次收割的时候了。 伊斯比那河冲击平原上共有九个封建领地，最大的是一个侯爵领，其次是三个伯爵领，三个子爵领和两个男爵领。 另外，据情报显示，伊斯比那河口防卫空虚，本就不怎么强大的守备军有近一半被王国征调到别处去防守了。 海南大陆太广袤了，面对一年一次的海盗侵袭，不可能处处设防，否则兵力分散反而等于处处不设防。 所以，每年到了旱季，沿海各国都要征调各地领主的军队，集中防守一些重点区域，比如大的关隘、主要的城市、大的矿区、港口、交通要道等。 至于非重点区域，如果遇到海盗袭击，主要任务就是利用所剩不多的兵力和有利的地形尽可能将海盗拖住，等待附近重点区域集结的大军驰援。 而作为主动进攻一方，佩特人可以从容挑选进攻的地点，只要有准确的情报。 而这样的情报，从来不缺乏，经过数百上千年的经营，海盗们在海南大陆上有着数不清的线人和联络站。 关于伊斯比那河口的布防情况，就是通过几名互不相属的线人放飞的信鸽早早传达到了风雷联盟的战前准备会上的。 在航行中，舰队的上百艘龙头战船分布的区域非常的大，相隔远的甚至在目视范围以外，所以除了依靠旗语来进行简单的联络，还需要用到一种特殊的动物。 信鸽会根据磁场进行导航，飞回它熟悉的地方，但如果目的地是陌生的或是不断在移动的，它就无能为力了。 但这种特殊的被称为信使雀的飞禽，却有着极稀薄的中级魔禽青鳞锯齿雀的血脉，能在一定距离内识别出主人的魔力波动频率，并找到主人。 驯养信使雀，是佩特人绝不外传的秘技，正是因为有信使雀，他们才能快捷地在战场上传递准确的信息，这一点在战争中太重要了。 在每一队龙头战船中，都有一位养雀人，他必须是一位斗气强者，这样才能产生魔力波动的频率，而每个人的魔力波动的频率都和他的指纹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他在船上的地位很高，又被称为情报官。 养雀人除了要照顾自己的雀群，还要照顾在出发前由联络对象寄养在他那里的信使雀。 如果需要向对方发出消息，只要放飞一只对方的信使雀即可，它会在茫茫大海上或群山密林中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主人。 不过，雀类长距离飞行的能力比不上鸽子，所以并不适用于跨海或长途通信，而且，它们能感知到主人魔力波动的距离也是有限的，一般来说不超过一百里尔。 所以说，信使雀是战役级的情报工具，而信鸽是战略级的情报工具，两者各有所长，各司其职，都很重要。 由信鸽、信使雀和旗语组织起来的佩特人的舰队，耳聪目明，灵活极了。 灵活，就是佩特人相对海南诸国最大的优势。 视野范围内，海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龙头战船，拉出无数条雪白的浪线，高空，一个金色的光点在缓缓盘旋，那是娜西卡驾驭着御风之翼在瞭望南方的极远处。 这种井然有序在第二天的夜晚被打破了，忽如其来的暴风雨横扫了整支舰队。 人来风号像一片树叶，在呼啸的狂风下，被巨大的浪涌玩弄于股掌之间，分分秒秒都像在坐过山车。 这样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在地中海上是常事，海盗们并不会抱怨什么，如果海上的天气从来都是风平浪静，海南大陆的旱鸭子们就能轻轻松松地跨过大海，想什么时候来掏他们的老窝就什么时候来，地中海上的主动权就要易手喽。 恶劣的天气，凶险的大海，对佩特人来说，其实是一种保护和屏障。 甲板上，桅杆早就已经放倒，风帆也已卷得紧紧的，捆得牢牢的。 大部分海盗都安静地躲在了船舱里充当压舱物，只有少数几名水手还在甲板上忙活着，现在的甲板，是最危险的地方，只有最有经验的老手才有资格留在上面。 独眼、独腿的哈尔斯像长在甲板上的一根木桩，死死地钉在舵台上，浑身“哗哗”地往下淌水，他一边嘶吼着对甲板上的水手发出一道道指令，一边用有力的双手飞快地转动着舵盘，使人来风号灵巧地和狂风与恶浪游戏。 是的，是游戏，绝非博斗，与自然的伟力博斗，是最愚蠢的事情，只有顺着它来，和它成为一体，从而借它的力量顽强地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这才是海上航行的生存之道。 忽然，一只手拍在哈尔斯的肩膀上。 “有屁快放！”哈尔斯头也不回，吼道。 “是我，格雷。”身后传来格雷竭尽全力的喊声。 只要声音稍微轻一点点，就会在出口的瞬间被狂风撕成碎片，只有狂喊狂吼才能让声音艰难地传出那么一点点距离。 “格雷，你出来干什么，快回船长室。不！先抓紧！”哈尔斯急得大叫，却不敢回头，眼睛始终紧盯着一个远远袭来的巨浪。 格雷一把抱紧舵台边的一根立柱，甲板上，正在忙活的海盗们也纷纷扑到各种可依靠的支撑物上。 “轰！” 巨浪拍打在人来风号上，从前到后横扫了整个甲板。 漫天的水雾还没散去，海盗们已经吆喝着冲向了各自的岗位，在这样的时刻，一秒钟的的缺位都可能导致全船覆没。 格雷“扑”一下吐出口中咸得发涩的海水，凑到哈尔斯耳边大叫：“向东边去，脱离大部队！” “你说什么？”哈尔斯怀疑自己听错了，侧脸大声问。 “往东走！”格雷再次强调。 “绝对不行！东边是迷雾海！别胡闹！”哈尔斯叫道。 “我是船长。”格雷大声强调。 “船长也不行！”哈尔斯寸步不让，“领主让我辅佐你，就是要在这样的时刻，用我几十年的经验，来保护你。而不是跟着你胡闹。” “啪！”格雷一掌击在哈尔斯的后颈上，木桩一般的身影软软地倒了下来。 格雷一把抓住舵盘，对发现异常上前来查看的两名海盗喊道：“大副脱力晕倒了！我来掌舵，你们快扶他下去！” 海盗们看到格雷熟练地转动着舵盘，稍一犹豫，便上前将哈尔斯向船舱口拖去。 不知不觉之间，格雷已经在人来风号的海盗心目里有了足够的权威，使他们能安心地将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里。 在这样的风浪里，舵手就是手掌全船人性命的人。 “向飓风号放一只信使雀，告诉我父亲，我是故意离队，有大事情要办，让他不要来找我，我绝对不会出事的。联盟如果来问，就说我因为风浪失联了。”格雷大声下令。 接管了舵台的格雷飞快而坚定地转动着舵盘，驾驭着人来风号消失在了波峰浪谷之间。 风浪之中，忽然飞出一只小小的鸟儿，它以无法形容的灵巧寻找着狂风的缝隙，盘旋了片刻，似乎找到了方向，箭一般消失了。 …… 当哈尔斯摸着后颈，怒气冲冲地撞开舱门时，眼神顿时被绝望笼罩。 甲板上，雾茫茫一片，十步之外的主桅都若隐若现。 “迷……雾……海……”哈尔斯像在刹那间被抽掉了全身的气力，扑通一下跪在了甲板上。 “哈尔斯叔叔！你怎么了？”格雷从浓雾出现身，蹲下身来扶着哈尔斯的肩膀。 “我辜负了领主的信任！我应该跳海。”哈尔斯慢慢站起身来。 周围，影影绰绰围上来许多海盗。 “哈尔斯叔叔，请你相信我。”格雷的双眼虽然处于雾中，却依然熠熠生辉地紧盯着格尔斯，“我绝非儿戏，我有确切的情报，在这这迷雾海的某处，藏有惊人的宝藏。” 哈尔斯看着围拢过来的海盗，没有说话。 虽然看不到海盗们的脸，但从他们影影绰绰的身影上，依然可以看出惊恐和担忧。 “相信我，别忘了，信格雷，就发财！”格雷轻声在哈尔斯耳边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哈尔斯站起身来，吼道：“都戳在这里干什么！滚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迷雾海怎么了，大海就是我们佩特人的家。我们佩特人在大海上无所畏惧，闯过去！” 海盗们无声地散开，消失在浓雾中，但很快，主桅杆竖起来了，一张张风帆悄然张开，只是，船上的气氛依然有有沉重。 “哈尔斯大叔，谢谢你。”格雷对重新掌舵的哈尔斯轻声说道。 哈尔斯苦笑着耸耸肩：“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回去的路上也一样都是迷雾。如果我再反对，大家伙就真的要乱了” “这迷雾海，真的就这么可怕？”格雷问。 据始作俑者弹幕哥说，在他那个时代，地中海上还没有这一片充满了迷雾的海面。 哈尔斯无声地点了点头：“据说，五百年前，这片海域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并引起了可怕的海啸。当一切平静后，这片海域就被迷雾封锁了，浓雾终年不散。只要有船误入其中，就没有能再出来的。据说……这迷雾海里……有海妖作祟。” “海妖？！”格雷惊疑。 “嗯！传说是这样的。海妖是神秘大海中一种掌握强大魔力的生物，与魔鬼同种。它们将误入迷雾海的船只拖入死亡的深渊边缘，让水手们成为半死不死的活死人，成为它们永不得超脱的奴隶。死灵船在迷雾海上游荡，为它们的主人猎取更多的生命。”哈尔斯缓缓道。 格雷不以为然：“这么邪门！不大可能吧，只是传说……” “啊！” 一声惊叫打断了格雷。 “那边……那边有船！”一个水手尖叫。 第三十八回 最危险的方向 不会吧，说曹操还真的就曹操到！ “在哪儿？”格雷厉声问。 “左舷！”那个水手继续尖叫，“刚才一阵风吹淡了雾气，我看到了帆影，正……正向我们撞来，最多一百米索！” “噤声！”哈尔斯大声吼道。 全船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格雷听到了，左舷方向，果然传来明显的船艏剖开水面的“哗哗”声，甚至连绷紧的帆绳勒得桅杆“咯咯”作响的声音都隐约可闻。 “右满舵，三角帆迎风，全速闪避！”哈尔斯的吼叫声响彻整个甲板。 “不！”就在水手们叫喊着要一一冲向各自的岗位时，格雷一把拉住了舵盘，“方向不变！” “格雷，你疯了！要撞上了。”哈尔斯猛拉舵盘，却纹丝不动。 “这不是真的船，只是幻象！”格雷沉声道。 “这绝……”哈尔斯双眼怒瞪。 “相信我！”格雷突然厉声打断哈尔斯，纹丝不让地也直盯着对方的双眼。 格雷的脸很稚嫩，但他的眼神，却那么坚定，不知怎么的，哈尔斯忽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一块绝不会动摇的钢铁。 整艘船顿时像石化了一样，所有的水手都手足无措地呆立在甲板上。 浓雾中，扑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庞大的船身，高高的桅杆，吨位至少比人来风号大两倍。 来船裹着浓雾，挟带着如雷般的剖水声，拦腰撞向人来风号。 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有的人，除了格雷，都绝望地哀嚎着抱头扑倒在甲板上。 好像有一阵风掠过人来风号的甲板。 什么事都没发生。 “看！只是幻影。”格雷大声宣布。 水手们战战兢兢抬起头，顺着格雷的手指望向人来风号的右舷。 那个巨大的船影正迅速远去，很快消失在浓雾中，只有水声和风帆的猎猎声依然可闻。 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格雷。 格雷却似乎已经把刚才一幕完全忘了，目不斜视地看向船头的方向，一脸专注地下令：“保持航向，匀速前进。” 这就是高人风范，装一逼，不装白不装。 格雷自然无法未卜先知，一切都是因为弹幕哥对魔力波动的无比敏锐的感知，他感觉到，这幽灵一般的巨舰，不过是一团浓郁的魔力而已。 这说明，这片迷雾海，很可能并非天然形成，否则，怎么会在其中出现由魔法创造出来的幻像？ 格雷开始对弹幕哥所说的宝藏越来越期待了。 刚与这艘幻影巨舰交叉而过，格雷却忽然举手示意：“噤声！”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人来风号剖开海面的“哗哗”声。 “正前方有声音！难道又是一艘幻影？”还是经验最老到的哈尔斯发现了异常。 “不对，你听，这声音并不是船艏剖开水面的连续的声音，而是一浪接一浪，像是海浪在拍打着……右转舵！前面有礁石！这次是真的！”格雷忽然高声叫起来。 所有的水手都条件反射一般跳了起来，一阵手忙脚乱，人来风号以几乎与海面呈四十五度的倾斜转出了一个大弯！ 浓雾之中，如暗房中显影药水下迅速显出轮廓的照片，一个几乎和人来风号桅顶一样高的狰狞剪影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块巨大的礁石，在浓雾中，像一头静静埋伏在茂密草丛中的猛兽，随时准备暴起扑杀猎物。 全船上下，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格雷听出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及时规避，这块巨礁，足以将人来风号撞成碎片。 接下来，幻影巨舰与隐于雾中的礁石接踵而来，在格雷的火眼金睛下，自然都无所遁形，也让格雷的威望无限升高，人来风号的气氛慢慢轻松起来。 如果没有格雷，人来风号早就在幻影巨舰不断来袭之下胡乱在海面上疾驰规避，从而撞碎在到处都是的礁石上了。 也许，这就是误入迷雾海的船只再也不能出来的原因了。 很快，这个猜测就得到了印证。 当人来风号有惊无险地躲开又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忽然有眼尖的海盗高叫：“看！石头上有东西。” 虽然雾很浓，但在很近的距离下，礁石的一些细节依然可以隐约看见，在巨型礁石的高处，一个龙头战船的船头正卡在一条石缝中。 这艘倒霉的龙头战船应该是在一个涨潮的大风浪天误入了迷雾海，在躲避撞过来的“死灵船”时，手忙脚乱中一时不察，被一个大浪掀在了这块礁石上。 它的船身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船头刚好卡在石缝之间，并在退潮后高高地留在了巨礁的高处，像一块沧桑的墓碑。 在交错而过时，哈尔斯忽然惊叫起来：“这是箭鱼号，泉之谷的箭鱼号！” “哈尔斯叔叔，你认识这艘船？”格雷转头问。 “是的。”哈尔斯摘下了自己皱巴巴的船形帽用力捏着按在胸口，对这个墓碑一样的船头行注目礼，“它在三年前南征结束返航时失踪，没想到原来撞沉在了这里。它的船长，老屋大维，是个好人！” 格雷和全体船员一起，都对着这艘箭鱼号的残骸行注目礼，死在海上的海盗都值得尊敬。 很奇怪，离开箭鱼号的残骸后，人来风号的全体海盗反而勇气倍增。 海盗原本就不是胆小怕事者可以干的营生，他们原先惧怕迷雾海是出于它的神秘，人们总是对完全无知的神秘事物充满了恐惧。 一旦他们知道了迷雾海之所以可怕的秘密，反而不再惧怕了，虽然危险丝毫未减。 “格雷，我们往哪个方向去？”哈尔斯踌躇满志地问。 格雷还没回答，迷雾的深处，忽然传来飘渺的歌声。 无法形容这歌声的诡异，像人的声音，频率却是那么的尖而细，充满了穿透力。 它的节奏变化很缓慢，似垂死之人的叹息，却始终不断，毫无换气调息的痕迹，有一种难言的恐怖，似乎是为了考验一下大家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勇气， 哈尔斯的脸色变了。 “海妖的咏叹！”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格雷一指歌声传来的方向，对哈尔斯说：“这，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 这次，哈尔斯的脸色虽然变了数变，最后却坚定了起来，没有再质疑格雷的命令。 终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没有不知道的，据说海妖的咏叹是海妖诱惑过往水手的致命歌声，只要稍多加聆听，就会失去心神，缓缓被歌声吸引，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的圈套。 正因为这个是常识，凡是听到海上传来海妖的咏叹，水手们无不拼命要远远逃离的。 但人来风号的海盗们发现，这个所谓的常识原来是假的，担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的人们发现，这歌声虽然诡异，却并没有夺走他们的心神。 这不由得让他们勇气大增。 茫茫雾海中，人来风号顽强地前进，向着最危险的方向。 没有人知道这片迷雾海有多少大，但以人来风号的航速来计算，它已经深入其中近两百海里了，前方却依然是浓浓的迷雾。 那飘渺而诡异的歌声，似乎也因为他们不再畏惧而消失了数次，但每一次，都被格雷指挥着人来风号转来转去重新捕捉到。 当然，这其实都是弹幕哥的功劳。 忽然，海妖的咏叹不再只从遥远的某个方向传来，而是像回声一样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人来风号，忽东忽西，飘渺不定。 这引起了人风号的海盗们的一阵紧张。 “大家不用怕！”格雷现在成了大家的定海神针，“船就下锚停在这里，我下水去，你们在船上等我。等一天一夜，如果一天一夜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离开这里。记住，一天一夜之内，无论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船都不要动。” 包括哈尔斯在内的全体人来风号的海盗，虽然脸上难免都有些为格雷担忧的神情，但无一人阻止。 “扑通！” 格雷口噙避水珠，腰间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头扎进了海里。 “弹幕哥，你确定是这里吗？”格雷一边缓缓下潜一边问。 “错不了，无论是这漫天不散的大雾，还是雾里出现的死灵船幻影，或是所谓的海妖的咏叹，都是由极高明的魔法阵衍生出来的。而这里，便是这个魔法阵最核心的阵眼。下面，一定有东西。”弹幕哥言之凿凿。 “那好，咱们就探它一探！”格雷的双脚用力扑腾起来，下潜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往下潜，海水越暗，四周越静，终于伸手不见了五指。 但奇怪的是，随着下潜的深度进一步增加，四周居然慢慢地重新亮了起来。 这都得归功于四周那星星点点的奇特磷虾，这种虾小拇指大小，广泛生活在深海中，已经进化出用尾部发出荧光来吸引和捕猎浮游生物的本能。 有了这些光，加上格雷现在已晋升斗气强者，视力大增，在水下也能清晰视物了。 很快，格雷潜到了海底，厚厚的细砂，到处都是各种已死亡的甲壳类生物的甲蜕。 这里的深度，大约有三百多米索，如果是前世，这样的深度是人类绝对无法只凭肉身能到达的，但现在的格雷，只是觉得有些胸闷而已。 斗气对人体的强化作用真是匪夷所思，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看，那边！”弹幕哥忽然叫起来，差点闪瞎了格雷的眼睛。 在水底这个绝对无人窥视的领域，弹幕哥充分解放了天性，弹幕调得特别亮，特效搞得特别的炫。 第三十九回 遍地尸骸 在勉强能看见的远处，海床上裂开一条黑森森的裂缝，在裂缝上，探出一个巨大狰狞的头颅，已经完全白骨化了。 格雷缓缓游近这条显得有些突兀的海沟，停在了这颗巨大的头颅边上。 这颗头骨足足有格雷前世的马路之王——重型渣土车大小，下颌骨已经缺失，不知被海底的洋流冲到哪里去了。 看形状，这应该是一头鲸类海怪的头颅，额头正中向前伸出巨大而弯曲的一对角。 “这是双角盾鳍鲸的遗骸。”弹幕哥肯定道，“高级海怪，能与人类的超凡甚至圣域一战。” 格雷探头往海沟里看。 海沟深不见底，像一张随时都会合拢的巨口，让人望而生畏。 这头双角盾鳍鲸，就像是被这张巨嘴一口咬下了身子，只有头卡在了海沟上，身子却不见了踪影。 也许是掉进了海沟深处？ 格雷在这颗双角盾鳍鲸的头颅边上游动着，带起了海底的细沙，却赫然发现，沙层下露出了新的骸骨。 格雷忙扩大了查探范围，才惊骇地发现，在这条宽约十来米，长两三百米的海沟附近，到处都是森森白骨。 这些骨头大都非常的巨大，显然属于那些海中的巨物——海怪，它们已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少岁月，已被厚厚的泥沙遮盖。 “这是骇电狂鱿的口器，这是博浪鲨的脊椎骨，这是断流魔蟹的螯……”弹幕哥一一认出了这些白骨的前身。 那颗双角盾鳍鲸的头颅只不过是这冰山的一角，它刚好落在了海沟上卡了个正着，落在它上面的泥沙被水流稍一冲刷便都沉入了深深的海沟中，这才被格雷远远发现。 “这里，会不会是海怪的什么坟场吧？”格雷喃喃道。 难道海怪和地球上的大象一样，也会临死前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待死？ “不！”弹幕哥否定，“它们都是战死的！你看那块骨头！” 不远处，被格雷从泥沙中拔出来的一根巨柱一般的骨头上，有深深的伤痕。 “这样的伤痕很多骨头上都有，有些已经够得上致命了！而且，这些伤并非海怪之间自相残杀留下的。这些，都是人类武器造成的。”弹幕哥下结论道。 “人类？！”格雷大惊，“这是多强大的人类？居然能杀死这么多的海怪。” “我们要潜入海沟一探究竟。”弹幕哥很坚定，“我感觉到，在海沟极深处，有许多晦涩不明的魔力波动，下面一定有情况。” 格雷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一头便扎进了海沟里。 来都来了，都到这里了，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上一闯。 海沟里依然有亮光，但发光的生物却换了一个品种。 这是一种会发光的软体鱼，一掌长，发出的荧光比磷虾要亮，但它的分布密度比较低，所以在下潜过程中是一阵亮一阵暗的。 海沟中，不断发现巨大的骨头卡在沟壁上，想必这些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因为太大了，所以中途被卡住了。 越往下潜，海沟越窄，而卡在其中的海怪骨头就越多，到处都是。 这是怎样的一场大战啊，死在这里的各种海怪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想必，当时的这片海域，一定像是沸腾了一样。 当下潜近两三百米索时，格雷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吃力，胸口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这里，已离海面近六百米索了。 但就在这时候，格雷发现，在海沟的更深处，沟壁上有红色的光亮透出。 “格雷，坚持一下，就是那里。”弹幕哥难得的严肃。 “好！”格雷一咬牙，继续下潜。 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像黑暗旷野上的一堆篝火，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终于看清了，在发光的，是沟壁上的一个洞口，不大，刚够一人游入。 格雷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这个发出灼灼红光的洞口。 洞内是长长的甬道，继续向下延伸。 格雷惊讶地发现，在窄窄的洞壁上，居然镶嵌着密密麻麻，一簇簇的红色水晶，上面的魔力简直浓郁得化都化不开。 这些红色水晶发出明亮而温暖的光，像一根根火把，把整个甬道照得火红一片。 “啧啧啧！这些，都是魔火晶！”弹幕哥赞叹。 “魔火晶！”格雷眼睛一亮，“就是能用于魔能火枪和魔能火炮的魔火晶？” “没错，而且纯度极高，几乎不用提纯就能研磨用于火枪和火炮。”强幕哥回答道。 “这下我们发财了！”格雷很兴奋，“我们要是在这里发掘魔火晶，一定发大财。” “得了吧，你。”弹幕哥毫不留情地打击，“如果没有避水珠，得炫金骑士才能到得了这里。你雇一帮炫金来帮你挖矿？你上哪去找这么多愿意当矿工的炫金？就算找得到，你付得起酬金吗？恐怕挖出来的魔火晶还抵不上应支付这些炫金的酬劳呢！你有成本意识吗？” 格雷听着也泄气了。 “不过，这里倒确实是一个矿场。”弹幕哥却忽然幽幽道。 “嗯？你怎么看得出来的？”格雷好奇地问。 “你看这条甬道的石壁，是不是到处是刀斧劈凿的痕迹？”弹幕哥提示。 格雷细细察看四周的石壁，果然有清晰的刀斧痕迹。 “我估计这条甬道就是通往主矿场的通道，里面一定有一个采矿挖出来的大洞窟。”弹幕哥道。 “水下几百米，谁会在这里进行这么大规模的采矿呢？”格雷不解。 “是海夷！”弹幕哥淡淡道，“这些能在水里呼吸的亚人种族，是他们在这里大规模开采魔水晶。” “魔水晶？”格雷不解，“这里不是到处是魔火晶吗？哪有什么魔水晶？” “你看，这就是魔水晶。”弹幕哥在格雷的眼前用明亮的光点标示出了洞壁上的一个位置。 格雷上前轻轻拂去洞壁上的浮泥，才发现下面赫然有一小块拇指大小的蓝色水晶，发出清凉明澈的光。 “就这么一小块！”格雷惊叹。 “原来有很多，都被挖光了。”弹幕哥道。 “原来有多少？”格雷问。 “和魔火晶一样多。”弹幕哥淡淡道，“所谓异性相吸，魔火晶和魔水晶这两种刚好属性相异的魔力结晶反而很多都是共生的。有多少正，就有多少负，这样的共生矿，魔水晶和魔火晶的数量大体相等。” “海夷为什么只挖取魔水晶？”格雷又问。 “因为他们的天赋就是长于水系的魔力神通，魔火晶对他们没用。”顿了顿，弹幕哥接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片迷雾海就是以这里挖出来的魔水晶作为这个魔法巨阵的能量来源支持到现在的。” “乖乖！”格雷咋舌，“这么巨大的魔法阵，延续几百年，这得消耗多少魔水晶啊！” “那么，你就知道，这里的魔火晶有多少了吧？”弹幕哥提醒。 格雷的眼睛真的亮了，比魔火晶还要亮，还要红。 “你说，这里是海夷的矿场？”格雷问。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想找一些海夷为你挖取这里的魔火晶？”弹幕哥说。 “正解！反正他们也不要魔火晶。完全可以合作啊！只要找到他们，一定会有办法让他们和我合作的。”格雷越想越兴奋。 “你有常识没？”弹幕哥嗤笑，“据我从六指脑中得到的知识可知，地中海的海夷早在几百年前就被肃清了。海夷各部早就被人类赶到了博达尔海峡外的大洋里去了。现在的地中海，已经成了人类的内湖了。你上哪里去找海夷给你挖矿喔！” “说不定就能找到呢！地中海这么大，哪里躲着一个海夷的小部落，有个百八十个人，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嘛。”格雷不愿意放弃这个诱人的设想。 “那就先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你心心念念的海夷矿工就在里面呢。”弹幕哥漫不经心地说道。 格雷却兴奋了，立马加快了下潜的速度，连胸似乎都不闷了：“那还叨叨什么，要是真找到人挖，可都是金币啊！快！” “财迷，鄙视你！”弹幕哥抛出一连串表示鄙视的表情包。 就在格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几乎达到极限时，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甬道的尽头，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有格雷生前那些个五万、六万人的体育场那么大。 整个巨大的洞窟都被洞壁和洞顶的无数魔火晶照得亮堂堂，红彤彤。 但在这一片理应给人无限温暖感觉的红光笼罩之下，格雷却感觉到一股针扎般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开始一路向上侵袭，似乎要将他的整条脊椎都冰冻。 “咝！” 格雷长长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险些把避水珠都吸进了喉咙里，差点噎死。 眼前，是一副在最深的梦魇里都不会见到的恐怖场面。 魔火晶的光把整个洞窟都染得一片血红。 在这一片血红中，静静地飘浮着无数骸骨。 是的，飘浮着。 也许是因为这里已经非常的深了，在巨大的压强下，海水的密度已经很高，使骨头已经能飘浮起来了。 但最恐怖的并非是那些或完整，或支离破碎的海怪的遗骸。 最恐怖的是，在这个洞窟里，血红的海水中，静静地飘浮着无数人类的骸骨。 第四十回 鸦羽 密密麻麻的人类尸骸，与巨大的海怪的尸骸纠缠在一起，布满了整个洞窟。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深度，水很纯，也没有鱼虾吞食，许多人类尸骸上居然还残留着皮肉，但已被海水泡得完全变形，身上的甲衣也未全部腐蚀。 这反而使这些尸骸比完全的白骨骷髅显得格外可怕，似乎是一具具僵尸，随时会醒来。 忽然，格雷想到，这么多死人，这里的水又是不流动的，那，这里岂不是泡尸水！ “呕！” 格雷一阵恶心之下，差点把口中的避水珠都呕了出来，生生又吞了回去。 “好了！你别搞得这么脆弱！虽然外面的洞口小，但这么多年，水早就换了不知多少遍了！”弹幕哥嘲笑，“就算是泡尸水，这么多强者的尸体泡出来的水，那还不是魔药一样啊！你应该多喝两口。” 格雷差点又要把避水珠给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格雷忽然疑惑，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人类的遗骸，刚才从海沟里一路下来却一具也看不见呢。 “那是因为人的骸骨太细巧，所以不会被海沟卡住，肯定都掉落到海沟的沟底去了。而这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所以保留下来了。”弹幕哥自动解释。 那也就是说，真正死在这里的人类，远远超过眼前这密密麻麻，也许近千之数。 忽然，格雷想到，弹幕哥曾经说过，如果没有避水珠，能到达这里的得是炫金骑士的境界。 上千名炫金，一战皆殁！ 格雷的脑子彻底当机了，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大战啊！ 在大脑短路中，作为一个财迷，格雷依然灵光一闪：这么多大牛都死在这里，那他们随身带的财物呢？ 这些大牛哪个不是身家丰厚！这笔死人财，我发定了！ 一番上下求索的折腾后，格雷却失望了。 想像中大批的魔力兵器，魔法装备影子都没有。 “这么大规模的群战，一定有幸存者，肯定是他们把死者身上的神兵利器都搜刮去了。剩下那些普通些的兵器经过这么久的岁月，也都腐蚀了。”弹幕哥也有些遗憾。 “过份的是，金银币这种俗物都很少，也搜刮得太干净了！”格雷连连抱怨。 找了老半天，收集到的金银币只有一小堆，估计可以装满一个单开门的冰箱，这其实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但和格雷的期望还是相差甚远。 “金银币对这些强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须品，一般身上也不会带太多，那些搜刮者也不会看得上，说不定在找他们想要的魔法装备和魔力兵器时会顺手拿走一些，但其中相当一部分肯定是留下来了。剩下这些量，挺正常的。”弹幕哥解释。 “而且，这也够你买下好几支风之谷舰队了，你已经是个大财主了。”弹幕哥这样说道。 “看来，发死人财是发家致富的一条捷径啊！”格雷这才心情好起来。 心情一愉快，可能眼睛也尖了，格雷发现了异常。 在一头已崩溃的巨大鱼类海怪的一根和格雷的腰差不粗的鱼刺上，赫然钉着一把墨黑墨黑的剑。 这把剑刺得是这样的深，只剩下剑柄还在骨头外，可以想见，当时这一剑肯定是完全刺入了这头海怪的身体里，甚至有可能，持剑者的整支手臂，都深深地没入了这头海怪的皮肉之中。 也许正因为这样，已完全隐没在海怪身体里的这把剑才没被当时的搜刮者找到，后来才随着海怪肉身的逐渐崩溃显露了出来。 格雷双手紧抓剑柄，双脚蹬住骨面，全身同时用力，这把没柄而入的黑色长剑，缓缓地被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单手剑，整长约一米索不到，长而直，通体乌黑，上面有隐约可见的秘银丝打造的繁复纹理，显然是一把魔力兵器。 剑柄上镶嵌着三颗已快完全褪色的魔力晶石，分别是红、白和透明三色，这说明它们分别是魔火晶、魔风晶和魔电晶。 也就是说，这把长剑的剑柄内应该镌刻着至少三个魔法阵，可以发出三种不同的魔法攻击。 如果一名火属性的斗气强者获得了这把魔力兵器，他可以用它发出三种不同属性的魔法攻击，但其中火属性的魔法攻击效果最显著，可以充分发挥出应有的威力，而风属性和电属性的魔法攻击则效果会逊色一些。 当然，如果一名还未掌握属性斗气的黑铁或青铜得到了这件魔力兵器，那这三个魔法攻击都只能发挥一部分的威力。 格雷轻轻挥动这把黑色的长剑，可以感觉到剑刃划开海水的那种轻快爽利的感觉。 “给它取个名字吧，要牛逼一点。”弹幕哥建议。 格雷大为赞同，一边细细查看长剑。 亮银色的剑柄上，一面是三色的魔晶，另一面，则用与剑身统一的材质镶嵌成一只振翅高飞的黑色乌鸦。 “色如乌墨，以鸦为铭，其轻如飞，就叫它‘鸦羽’吧！”格雷道。 “鸦羽？普通，我想到一个更好的，这把剑是从海底得来，我建议叫‘海底捞’，怎么样？”弹幕哥抛出自己的方案。 “海底捞？你还东来顺呢！不行，就鸦羽。”格雷坚持。 格雷一边说，一边运转斗气，向紧握着的鸦羽涌去。 斗气如泥牛入海，黑色的鸦羽依然是黑色的，没有一点儿反应。 “别折腾了，这把叫什么劳什子鸦羽的剑是一把高级魔力兵器，以你的境界，连激发都激发不了。至少得到青铜才勉强可以激发出其中的魔法攻击。要到耀银方可充分发挥它的威力。而且，它的三颗魔力宝石都已基本消耗光了，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次激发。”弹幕哥道。 “魔力宝石？感觉比魔晶要牛逼一些啊！”格雷发现了新词。 “那当然，魔力宝石也叫魔钻，可以看作魔力更浓郁的魔晶。一座魔晶矿里只有极少量的魔钻出产，其蕴含的魔力比同体积的魔晶要浓郁千百倍。也只有这样的高级魔力兵器或更高级别的魔法装备才需要用到魔钻。”弹幕哥给格雷安利。 “那魔力兵器的级别是怎么分的呢？各有什么区别？像鸦羽这样的高级魔力兵器有多珍贵呢？”格雷打量着手中的黑色长剑，继续当好奇宝宝。 弹幕哥继续诲人不倦：“斗气强者之所以使用魔力兵器，自然是为了获得胜过自身能力的力量。比如黑铁境界，如果使用一把魔力兵器还只能发出相当于黑铁境界的力量，那就没任何意义。所以，最弱的低级魔力兵器是指能发出相当于青铜武士一击之力的武器。同此类推，中级魔力兵器发出的攻击相当于耀银，高级魔力兵器发出的攻击相当于炫金，而超级魔力兵器发出的攻击相当于超凡。至于再高级别的史诗级和传奇级别的魔力兵器，它们的威力更是难以想像，恐怕……要接近神力了！” “神的力量？！”格雷啧啧称奇。 “至于魔力兵器的珍贵程度嘛！这样说吧，像你老爸，一个老牌青铜，一谷之主，手上就一件魔力兵器都没有。而风雷联盟的盟主休斯克手中的‘逆风斩’也不过是一把中级魔兵。像你这把鸦羽，在海南大陆，就算在那些中级贵族，像什么伯爵、男爵手里，那也是传家宝级别了。”弹幕哥看来从六指那里得到了不少现在这个世界的资料，介绍起来头头是道。 “不对啊！”格雷忽然想起了什么，“休斯克是耀银境界，他手中的逆风斩只是一把中级魔兵，激发出的攻击也只相当于耀银境界，那他继续使用逆风斩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弹幕哥解释道，“首先是虽然这把魔兵发出的攻击和他自己能发出的攻击力量差不多，但凭借魔兵激发攻击省力啊，可以大大节省斗气的损耗。因为魔兵是提取的魔力水晶里的能量来进行攻击的，使用者只需要用极小的力量进行激发即可，就像一把枪，你只要用一点点力气扣动板机就可以了。其次嘛，用习惯了，又找不到更高级别的魔兵，就只好先凑合着继续用喽！” “还有一个问题。”格雷在水中挥了挥鸦羽，“既然只需要扣动板机的力量，那你怎么又说我激发不了这把鸦羽呢？” “嘁！”弹幕哥不屑，“扣动板机是不用花多大力气，但力量大小是相对的，对你来说扣动板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但你叫一个婴儿来试试，他能扣得动吗？” “你说我就是个婴儿？！”格雷不服气。 “对这把高级魔兵来说，如果它是一把枪，那你就是一个婴儿……不，是一个新生儿，根本扣不动它的板机。等你到了五、六岁，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可以扣动一下，但得休息好久才能再扣动下一次。等你到了十来岁，才可以连续地扣动这把枪的板机，到那时，你才可以完全发挥这把枪的威力。不过，到了那时候，丢给你一挺威力更大的rpg，你就又扣不动板机了。所以说，每个级别的魔力兵器，都有一个最佳的使用境界。黑铁适合使用低级魔兵，青铜适合使用中级魔兵，耀银适合使用高级魔兵，炫金则适合使用超级魔兵。” “道理我是懂了，但纠正你两个常识错误，首先，扣动枪的板机所需要的力量很小，新生儿也许是不行，但一两岁的婴儿绝对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到四五岁。另外，扣动枪的板机和rpg的板机需要的力量都差不多大。什么扣得动枪板机了还扣不动rpg的板机，不存在的！”格雷有点得意，这些东东，他都玩得溜熟。 “你个杠精！”弹幕哥怒斥，“我这不是怕你智商低理解不了，所以假设一个例子嘛！” “好好好！我杠精，我不对。”格雷忙道歉，“那这把鸦羽要到青铜才能用得了，到耀银才能用得顺，对现在的我来说，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哼！”见格雷认错得及时，弹幕哥气顺了，“算你运气，我不是教过你身化锋镝嘛！它能极大压缩你身上的斗气，在这个压缩起来的极小范围内，它的密度甚至可以达到耀银的程度。” 格雷的眼睛亮了：“你是说，用身化锋镝把全身的斗气极大压缩，再冲击这把鸦羽，就可以激发！” “对！”弹幕哥不耐烦道，“别逼逼了！讲老半天设定，要是一本小说这么罗嗦，我早弃书了。现在快向上浮，上面才是我们的目标。” 格雷抬起头，目光越过一层层的浮尸，向高处聚焦。 第四十一回 大圆满 上浮的过程可谓是恐怖之旅，就如穿行在尸山血海之中，那一具具或眼球挂在眼眶外，或身上的皮肉像挂面一样丝丝缕缕随海水轻轻拂动的尸骸，似乎随时都会醒来扑向格雷。 所幸，刚才搜寻宝贝时格雷已经饱受过惊吓，现在已经麻木了。 上升两三百米索，格雷发现，在这一层海水里漂浮着的尸骸与下面的大不相同。 下面的尸骸上虽然名贵的甲胄或魔法装备已经被剥取一空，但依然穿戴着各式贴身的衣物，尽管都已经稀烂了。 但在这一层海水中静静漂浮的，却都是几乎果体的尸骸。 “这些，都是海夷的尸骸。”弹幕哥自然知道格雷在疑惑什么，主动解释，“海夷的骨骼比人类的要轻一些，所以漂在上面，他们在海中生活，自然也不需要穿什么衣物。看来，这场大战是人类与海夷以及他们豢养的海怪之间发生的。” “我还以为海夷都像美人鱼一样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鱼呢！但从这些尸骸来看，他们和人类完全没区别啊！”格雷有些失望地凑近观察着这些海夷的尸骸。 “这些是海夷中的王族，也就是亚特兰族，他们的确长得和我们人类差不多，只不过他们能在水下呼吸。他们自认与人类一样，都是神的选民，称人类为陆地上的神选族，自己为水中的神选族。”弹幕哥介绍。 “海夷里还分不同种族？”格雷又好奇了。 “是的。”弹幕哥介绍道，“海夷是我们人类对海中三种智慧生物的统称。亚特兰族人人都是水系的魔法师，他们依靠魔法，在水下能以超音速游弋，激发强大的水系魔法，并能驯养海怪。他们既能在水里生活，也能在陆地上生活，曾经创造出丝毫不逊色于人类的高级文明。 “而人鱼族就是你说的人身鱼尾，他们肉身强悍，都是强大的战士，其中的强者还能苏醒特别的天赋神通。第三种智慧生物被称为鱼人族，人鱼和鱼人虽然只是两个字顺序不同，却完全是两个种族。鱼人族智商低下，文明简陋，他们鱼首人身，保留了更多的鱼的特征，因此长相怪异丑陋，也被称为鱼丑。他们的优势是数量巨大，繁殖力惊人。 “亚特兰族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人；人鱼可以算得上一种亚人，像地球上的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的区别；但鱼人则只能算是类人了，就像是地球上曾经有过的猿人。亚特兰人建立的拉莫斯王朝，曾经统一七海，将这三个种族都归于麾下，海洋的力量曾经让整个世界瑟瑟发抖。 “海夷以主神座下四神使之一的海神塞波东为信仰。据说，拉莫斯王朝最终被卷入了诸神之战，并不幸因池鱼之灾而湮灭。海夷三大种族重新退化成为部族社会，分崩离析成无数的小股。从这里的海夷尸骸全部都是亚特兰族这一点来看，这场大战恐怕也是发生在拉莫斯王朝覆灭以后。” 格雷一边上浮，一边听得出神，却忽然感觉身上一空，紧接着便感觉到被一股火一般灼人的热浪包围。 没想到，这个密闭的巨型洞窟顶部居然封存着一小部分空气。 深海的巨大压力，使这里的空气被极大压缩，温度自然升高，再加上海量的火魔晶成年累月的衰变辐射所积累在空气中浓郁到了极点的火属性魔力，使这里的空气简直像是阵阵火浪。 “哧！” 刚一浮出海面，格雷身上的水还来不及流回海面，便已化成了蒸腾的水蒸气。 吸入鼻中的空气差点把格雷的肺给烫熟了。 格雷急忙运转斗气，全身循环数周，才勉强抵住了那种差点要被烤熟的感觉。 “格雷，找个地方坐下，在这里冲击黑铁大圆满！这里简直是天赐的洞天福地。”弹幕哥急促道。 格雷对弹幕哥自然是完全信任，他毫不犹豫地从海中一跃而出，跳上一个几乎完全由火魔晶凝结而成的双人床一般大的平台上，一屁股坐下。 格雷放下手中的鸦羽，打开系在腰间的一个皮袋，从中掏出三个水晶玻璃瓶。 这三个瓶子，分别装着红、兰、黄三种颜色的液体，这些便是他荣获风雷榜榜首后由联盟奖励的魔药，一种中级魔药，两种低级魔药。 魔药，是斗气强者修练晋级不可或缺的辅助力量，极珍贵，像这样三瓶，价值超过三百金币，相当于一艘百人龙头战舰的造价了。 经过风雷大赛和数十次的虚拟战场的磨练，格雷的精英黑铁境界已经非常夯实了，已经具备了冲击黑铁大圆满的实力基础。 至于如何冲击黑铁大圆满，弹幕哥早就已经对格雷详细讲过，只不过一直说机会还没到。 看来，今天，就是最佳的机会了。 眼前视野内，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火魔晶簇，像无数熊熊燃烧的火把包围了格雷。 格雷分别拨出三个瓶塞，一一仰头，将价值三百金币的魔药一饮而尽。 魔药入腹，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一样，从平静到骚动，从骚动到沸腾，从沸腾到爆发，汹涌的魔力冲向了格雷的四肢百骸，让他再次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痛。 但这不过只是小小的引子。 空中浓郁至极的火魔力似乎被格雷体内的魔力爆动吸引，或者说点燃，居然像发现了一个宣泄口一样向他涌来。 这个小小空间中的火魔力，像一个淤积已久的堰塞湖，终于找到了决口处，从涓涓细流，到奔流急湍，再到排山倒海，疯狂地涌入格雷的身体。 身体里，魔药的力量由内而外冲击，身体外，海量的火魔力由外向内冲击。 在接近格雷身体的那一层空气中，不断有一蓬蓬的火星旋起旋灭，那是火魔力浓郁到了极点显现于世才会发生的现象。 格雷的身体就像一块烧红的铁，在铁钻上被铁锤不断锻打，被打得火花飞溅。 格雷的每个细胞都在两面夹击之下不断崩溃，又在不断重构，在这过程中，始终伴随着他惨绝人寰的哀嚎声。 格雷当然是一个极坚强的人，而且受过严格的抗痛楚训练，但，也扛不住这样粉身碎骨一般的痛苦啊！ 这里也没人围观，装逼也没人看，那就放开来嚎吧，稍微能减轻一点痛苦。 从格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喷出雾化的液体，在火魔晶的红光映照下，像全身都喷出了血雾，当然，也许它原本就是红色的血雾。 终于，当最后一缕火魔晶涌入了格雷的身体，最后一滴魔药的力量融入了格雷的骨骼，他身子一软，掉到了海水之中。 “轰！” 入水时的冲击力以及那种清凉的感觉唤醒了格雷。 “哗！” 海面炸开，格雷魔神一般一跃而出，身上缭绕着蒸腾的水蒸气，重新落在了火魔晶所凝结的台子上。 虽然只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但那种力量骤然倍增的感觉真的太爽了，爽得想呻吟。 “怎么样？”格雷拗了一个造型，无比的得意和畅快，这次突破，他一举达到黑铁大圆满高阶境界，与青铜武士境界只有一线之隔。 “不错！不错！”弹幕哥似乎在给格雷检察突破后的效果，一边赞不绝口，“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在这里突破吗？”看得出，弹幕哥心情极佳，用的字体和特效都特别的风骚。 “这里天地魔力因为特殊的原因非常浓郁，所以突破的效果特别好？”格雷猜测。 “你只对了一半。”弹幕哥解释，“所谓突破，就是修为到达某种临界点时会沟动天地魔力，以其淬炼肉身魂灵，使自己发生质的突变，力量倍增。所以说，突破的地点选择也是很重要的，首先是魔力要浓郁，这样在突破时用来改造自己的能量才够强大，效果才明显。要知道，同样是突破，效果好可能一突破就直接达到下一个境界的高阶，而效果平庸的可能只是刚刚爬上下一个境界的门槛。 “但自然魔力总的来说是比较平均分布在天地间的，但也并非绝对平均，所以应该选取那些魔力相地浓郁，而且和自己的属性相适应的魔力特别突出的地方作为突破地。然后再辅以魔药，天地魔力加人工魔力共同作用，突破的效果才会比较好。 “还有一半，是你所不知道的。这里的火魔力太浓郁了，所以把其他属性的魔力都排挤掉了，这样的环境叫纯魔之地。在这样的纯魔之地突破，只以火属性魔力淬炼肉身与灵魂，会有一定的机率改造体质，使身体具备火属性潜力。今后突破到耀银后能产生火属性的斗气。你要知道，火属性的斗气，是最强大的攻击属性斗气之一喔！” “听你这口气，我的体质已经是火属性了？”格雷惊喜。 身披烈焰战甲，挥手投足间火光熊熊，炽灼逼人（装逼的人），这样的造型，想想就让人向往啊！ “是的！”弹幕哥的得意之情溢于弹幕，“不仅是这样，因为你的身体原先的属性是电属性（被雷劈的），而电与火有一定的并存机率，所以，你在突破到耀银时很可能会收获两种属性斗气，两种都是极强大的攻击性属性啊！想想都爽！” 双属性！ 到时一手电光闪闪，一手火光熊熊，这得多帅，多逼的人啊！ 格雷真有一种迫不及待想立马成为耀银的渴望。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拥有火属性吗？”弹幕哥不等格雷问，便自问自答起来，“因为，曾经的我，就是火属性的啊！所以，你如果有火属性，我住着最爽啊！喔哈哈哈！” 弹幕哥这个“自私”的想法，格雷当然不会和他计较，利已利人的好事啊。 “现在魔兵也有了，金币也有了，境界又突破了，属性又双全了，此行收获极大，打道回府！”格雷志得意满，准备跳入海中原路返回。 “你说什么呢！”弹幕哥喝止，“这些只不过是前戏，高潮还在后头呢！” “我建议你前戏后面最后跟好戏，不要跟高潮，容易让人误会。”格雷建议。 “不会误会啊，我就是那个意思。”弹幕哥越来越无耻了，“你既然现在有了火属性体质，你倒是来感觉一下，这里有没异常的地方。我先告诉你，这里肯定有异常的地方。而这才是那么多强者为之厮杀的原因。你总不会认为他们是为了抢这些火魔晶吧？” “那当然不是，否则，胜利那一方早把这里的火魔晶挖光了。那，他们到底为何而战呢？”格雷问。 “到底为何而战我现在还不知道，但人类作为胜利一方显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因为，我已经感觉到，那个关键的地方并没有被破坏。”弹幕哥似有所指。 第四十二回 密径 在弹幕哥的指导下，格雷再次盘腿在晶台上坐下，闭上了双眼，收敛起心神来。 漫天的火魔晶簇发出的红光映照在水面上，又被不断波动的水面向四面八方反射，重新折射到一簇簇火红的魔晶上，光彩流转，真像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在变幻的红色光波中，一动不动的格雷似乎也晶化了，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对天地魔力的感知上。 格雷感觉到，自己对外界魔力的敏感度又攀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空中缓缓聚集和流动的火魔力简直像阵阵红雾，清晰可见。 与肉眼所见的世界不一样，在魔力感知中，洞壁之上无数的火魔晶簇像漫天的星星，忽明忽暗，每当某颗星星闪亮时，便会有明显的火魔力散逸出来，加入缓缓聚集的魔力流之中。 终于，格雷发现了异样。 洞壁上的这漫天星星，是各自闪烁，你明我暗，你暗我明，无规律可循，可在洞壁某个数平方米索的区域内，所有的星星，也就是所有的魔晶簇居然都是同步在闪烁，同时亮，也同时暗。 这太不寻常了。 格雷睁开双眼，双腿一蹬，手足并用，像一只猿猴一样在一块块或大或小的晶台上飞快跳跃，几个起落便来到这块异常区域前。 这块异常区正好处于一个坚固的晶台上方，如果只用肉眼观察，看不出任何不同之处，也长满了火红的火魔晶簇。 “弹幕哥，是这里有问题吧？”格雷一边毫无头绪地在洞壁上敲毃打打，一边问。 “对。这里有一个亚特兰人设置的魔法阵，非常的高明，以我的英明神武，居然都差点破解不了。”弹幕哥道。 格雷自动屏蔽了弹幕哥的自吹自擂，追问：“这是个什么魔法阵？” “这是一个传送阵。”弹幕哥肯定道。 “传送阵？！会把人传送到哪里去？”格雷又惊又喜。 “肯定不会把你传回地球。”弹幕哥揶揄道，“至于目的地，应该就离这里很近。这个传送阵设置得很隐蔽，很难破解，但它的传送级别并不高。” “如何破解？”格雷跃跃欲试。 “它用了海夷特有的加密法，外人很难破解，即便是什么圣域魔导师来了都不行。”弹幕哥介绍。 “魔法阵还可以加密？”格雷感觉大开眼界。 “那是当然了。”弹幕哥又开始显摆，“海夷的魔法阵加密一般分为九星加密，十八星加密，二十七星加密……直至最难的八十一星加密法。这个魔法阵就是用的最复杂的八十一星加密法。真不知道这么个小小的传送阵为什么要用这么高级的加密法。自己用起来也麻烦的嘛！” “圣域魔导师都破解不了？那我们还是歇火原路返回吧！”格雷见弹幕哥没完没了，开始激将了。 效果立竿见影。 “什么歇火！这不是有你哥我在吗？圣域魔导师不行哥行啊！这种小儿科的加密法对哥来说，那是分分钟破了。”弹幕哥叫起来。 格雷只是颇有深意似的笑笑。 弹幕哥不高兴了：“你不信是吧？看清楚了，你运转身化锋镝，强化任何一根手指，然后按我指明的顺序一一点击魔晶簇。” 说罢，在格雷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个跳动的绿色亮点，在火红的背景下特别的显眼。 这个绿色亮点，正标识着格雷右手附近的一簇火魔晶。 格雷运转身化锋镝，右手食指慢慢发出微光来，然后在这簇火魔晶上一点。 什么都没发生。 但随着这一戳，这个光点立即消失了，但下一个跳动的绿色光点却在另一个位置上出现了。 格雷也不多废话，马上在这个地方重重地点了一下。 视野内，绿色的光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激光笔照出的调皮光斑，在洞壁上飘忽不定。 格雷运指如飞，一一点击光点标识处。 但始终没任何事情发生。 “弹幕哥，行不行啊！”格雷犯嘀咕了。 “哥什么时候失手过，好好点你的吧。”弹幕哥没什么好声气。 “这是最后一处了。”终于，绿色光点停在了与格雷胸口齐高的一簇魔火晶上。 格雷深吸一口气，稳稳地伸出手来，点在了光点的中心。 随着这一点，面前的洞壁忽然光华大作，这些光都是从格雷点击过的火魔晶簇上亮起来的，按点击的顺序次第发光。 三息间，格雷面前的洞壁上，八十一簇火魔晶已亮得耀眼，居然组成了一个高五、六米的三叉戟图案。 传说这是海神塞波东的武器，在诸神之战后被封印在了无垠的大海之中。 随着它的失落，海洋的力量也衰落了，但在海夷中一直有一个传说：当三叉戟再次临世，大海将掀起怒涛，海洋的力量将重新崛起。 三叉戟图案越来越亮，似乎在灌注和积蓄着能量。 终于，从三叉戟上爆发出一阵金色的光波，形成一个光的结界，将下面的这个晶台完全笼罩。 结界之内，金光荡漾，格雷正处其中。 在被金光笼罩的一瞬间，一种奇特的感觉紧紧扼住了格雷的心。 格雷惊骇地看到，结界之外，原本不断波动的海面，以及不停闪烁的魔晶都瞬间凝固了。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停止了，只有格雷一个人被排斥在了凝固之外。 格雷也在这一瞬间忽然有点恍惚，他似乎看到，这个凝固的世界，只是一种脆弱的表像，在它的下面，有着不可名状的法则和力量在支撑着。 世界的表象似乎在不断皲裂，又不断被修复或渲染着。 “格雷！”眼前爆炸效果的弹幕唤醒了一时失神的格雷。 “弹幕哥，我看到的是什么？”格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个刚从梦魇中被唤醒的孩童。 “你差点看见了世界的本质。”弹幕哥平静地说道。 “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格雷本能地问。 “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也无法真正看见世界的本质，你只是隐隐感知到而已。等你真的看见了，也就是我们和它决战的时刻了。”弹幕哥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展示出这段弹幕。 “这个它，就是你的仇敌吗？”格雷似有所悟。 “它也是整个世界的仇敌。”弹幕哥这样说，“你现在不需要想这些没用的，现在，你穿过这道时间的缝隙，进入别一个时空吧！” 另一个时空吗？ 格雷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伸出了一只手，它毫无阻碍地伸进了面前的洞壁之中，似乎只是穿过了空气中的一层幻像。 格雷不再犹豫，一步跨向洞壁，无声地被吞没了。 三叉戟图案慢慢黯淡直到消失，金色的结界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在瞬间溃散。 也就在这一瞬间，凝固的海面重新开始波动，轻轻拍打着洞壁，发出亘古不变的声音。 格雷感觉到，自己的知觉似乎有那么一秒钟的断片，当五感恢复，他已经站在了一个漆黑的山洞之中。 他急忙回头，手掌触及身后的岩石，坚硬而冰凉，连一条缝都没有。 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体好轻快，那种被巨大压强压得连喘气都是一种负担的感觉已经烟消云散了。 空气也不再火热，而是清凉……并且潮湿，居然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是大海的气息！ 山洞漆黑无光，四面怪石嶙峋，格雷只能摸索着前进，朝着大海气息传来的方向。 慢慢的，有了光亮，接着，听到了风的声音。 在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潮湿的石壁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苔藓，越往前走，苔藓越密集，最终将四周所有的石壁都覆盖了。 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终于，高处出现了一个洞口，洞口外是久违的天空。 当格雷挣扎着从洞口爬出来，站直身子时，不由得发出了长长的惊叹。 眼前是一片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由同一种草本植物密密生长而成，近两人高，密得简直像是编织在一起，没见过哪种草能长得这么高，这么密。 奇怪的是，格雷却觉得这种巨型草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这是黑麦草！”弹幕哥提醒道。 不会吧，三、四十厘米高的黑麦草会长这么高？！ 黑麦草，叶片长而柔软多汁，是牲畜最好的青饲料，也是遍地都是的一种低贱植物。 忽然，格雷想到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自己缩小了？ 绝对有这种可能，既然时空都可以交错，灵魂都可以穿越，自己现在缩小成一只老鼠大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格雷四处打量，发现自己爬出来的这个洞口，正处于一块巨石下方，巨石高高耸立着。 格雷马上手足并用，往巨石上爬，石头上都是苔藓，攀爬很是困难，当然，这难不倒已是黑铁大圆满境界的格雷。 这些苔藓虽然给他的攀爬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困难，却让他安心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苔藓与自己身体的比例并没有发生变化，也就是说，的确是黑麦草变巨大了，并非是他变小了。 当格雷站上了巨石的最高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绿色的海洋，是一个由黑麦草密密织成的绿色海洋。 第四十三回 奇怪的魔株 眼前是一个岛，基本是平的，只有一些和缓的起伏，大致呈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 格雷可是特警出身，受过野外侦察和地图测绘的特殊训练，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刚好地势较高，可以鸟瞰全岛，他目测了一下，这个岛，直径估计得有五千多米索，这已经不能算一个小岛了，面积是风之谷的十倍不止。 这么大一个岛，居然全部被巨大化的黑麦草占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其他任何别的植物。 海风吹过，黑麦草发出“沙沙”的声音，风的轨迹变成由摇曳的草尖形成的淡绿色浪线，闪电般掠过深绿色的小岛，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 天空高处，依然是雾茫茫的，不见蓝天，但在整个岛上，似乎倒扣了一只透明的巨大水晶碗，云雾始终都只在高处和岛外面的海上徘徊，整个黑麦草岛上，却完全没有云雾遮蔽视线。 显然，整个岛都被一个魔法结界保护着。 “这是一个时间结界。好高明！”弹幕哥感叹。 “时间的结界？”格雷不明就里。 “是的，这个岛其实就在迷雾海之中，但它和外面的世界却并不在同一个时空，也许是在一秒钟后，也许是在几秒钟前。”弹幕哥解释。 “相差几秒？那又会怎么样呢？”格雷问。 “即使只相差几毫秒、几微秒，这个岛上的人也永远走不到外面的世界里去，外面世界的人也永远发现不了这个岛，它就像孤悬在时间真空中的一粒尘埃，永远不可触摸。”弹幕哥感叹。 “真是神奇的时间魔法。我靠，那我们怎么回去？！”格雷发现了大问题。 “原路返回喽！”弹幕哥老神在在，“不是有哥在嘛！” “给你点赞！”格雷夸了一句弹幕哥，却又有了新的疑问，“为什么这个岛上只有黑麦草这一种植物呢？风和鸟都会带来种子，这里应该有不同的植物才对啊！就算有结界在所以鸟也飞不进来，那既然黑麦草能生长在这里，总也有别的植物能到达这里才对啊！” “我估计是这样的。”弹幕哥发了一个清清嗓子的表情包，表示他又要长篇大论了，“在我那个时代，这一片海域既没有迷雾海，更没有这个岛。所以，我估计是因为下面那场大战，引发了某种剧烈的地壳运动，使这个区域的海床在短时间内上升，最终露出海面，成为了这个岛。” “造成地壳运动的大战！”格雷直啧舌。 “对！”弹幕哥很肯定，“就在这个岛形成后很短的时间内，也许就几秒，几分或几个小时内，笼罩整个岛的魔法结界就开了，然后迷雾海也跟着形成，从些，即使一颗灰尘也休想再落到岛上。 “但在它露出海面到打开结界这很短的时间内，却有一颗，也许几颗黑麦草的种子落在了上面。毕竟，这种草的种子太多了，空气中都是，轻得又像灰尘，能跟着海风从海北大陆一直飘到海南大陆。 “但时间这么短，其它稀少一些的植物种子可能就没机会落到岛上了，那些由动物携带的种子就更没机会了。所以，只有黑麦草这一种种子在结界下的这个岛上开始生根发芽，并在漫长的岁月后占据了整个小岛。” “感觉说得好有道理啊！”格雷却马上又有了新的疑问，“那为什么黑麦草会变异得这么巨大呢？” “你仔细看喽！”弹幕哥话音刚落，在格雷眼前的弹幕上就标出了一个发亮的光点。 格雷定睛一看，在光点标注的地方，有一株特别高大的黑麦草如鹤立鸡群一般从绿色的“海面”下探了出来。 “是……是黑麦草魔株！”格雷惊喜道。 “对，你再往别处看看。”弹幕哥提醒。 格雷四下里仔细一观望，才发现，就在离他一百米索范围内，居然就发现了五棵黑麦草的魔株，其中有一棵竟然还是高级魔株。 一百米索范围内就有五株，那整个岛会有多少黑麦草的魔株，简直不敢想像。 “现在明白了吧，正是因为有大量黑麦草魔株的存在，所以这个岛上的黑麦草才会长得这么好，这些黑麦草，全都可以提练成魔药。”弹幕上一片雀跃的特效。 “黑麦草是最好的牲畜青饲料，这些魔化了的黑麦草既可以提炼魔药，也可以直接出售。海南大陆有好些贵族拥有流着魔兽血脉的名马，有些骑士团，像光明圣教的光辉圣菱骑士团，所骑乘的就全部是有中级魔兽踏风驹血脉的名马——风影马。这些马，最喜欢的饲料就是魔化的草料。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格雷简直雀都要跃起来了。 “而且，这里的魔株密度太高了，非常浪费，完全可以选择一些魔株移植到别的地方去，从而扩大魔化黑麦草的种植。”弹幕哥建议。 太好了，看来要从此走上异界种田，农业崛起的道路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魔株呢？”格雷半问半感叹。 “这里的魔力太浓郁了！而且被结界所困无法散逸。魔力越浓郁，越容易促使植物魔化，催生出魔株。另外，这里的植物品种单一，又长期无外力破坏，这些都是造成魔株大批量出现的原因。总之，你发财了！”弹幕哥总结。 “可我怎么把这些黑麦草运出去呢？”格雷发现了新问题，“难道一捆捆拿着又是下洞，又是传送，又是潜水，然后装船？这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装不了一船，而且，只有我一个人有避水珠能干这事。这样的效率，太可笑了吧！” “你急什么！”弹幕哥道，“据我的感知，这个结界，还有外面的迷雾海都已是强弩之末，也许十年，也许一年，也许一个月，就有可能耗尽最后一点魔力，烟消云散。到那时，这个岛将正式显现于世。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可以很方便地运输这些魔化黑麦草了啊！” “拜托！”格雷更郁闷了，“到了那时，还有我的份吗？我抢得过别人吗？” “所以，你要尽快拥有别人不敢觊觎的实力和势力！”弹幕哥这样建议。 是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有强有力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珍贵的东西，这是这个世界，也是曾经那个世界都通用的真理。 暗暗下决心要抓紧提升境界的格雷跳下了巨石，抽出鸦羽，轻轻一挥，就砍倒了一片巨黑麦草，一股清新的青草香。 这股青草气很奇特，只是闻上一闻，便让格雷精神大振，身体里似乎有新生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 “黑麦草是一种饲料，所以它的魔力属性是生命魔力，最适合制成补充魔力、体力和精力的辅助性魔药，对任何属性的斗气强者都有用。”弹幕哥这样解释。 这下子，格雷不舍得多砍了，只精确地割出能供一人勉强通行的宽度即可。 他小心翼翼地不断挥剑，生生在密密的草丛中砍出一条窄路来，通向离他最近的那棵高级黑麦草魔株，想近前去看个究竟。 落脚处，都是软的，整个黑麦草岛，都被厚厚的一层由死去的老黑麦草腐化而来的黑土覆盖，肥沃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一路砍到了那棵高级魔株前，还没等格雷仔细察看，眼前出现了弹幕哥的提示：“不要猛然回头，也不要再砍草了，先站着别动，别吓跑了它。” “它？它是什么东西？”格雷感觉到了弹幕哥的凝重和激动。 “它是一件无价之宝。你真是一个命犯狗屎运的家伙，居然能遇见这样的宝贝。既然遇到了，就一定要得到它，不然，不仅是你，连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弹幕哥这样说道。 “我靠，说得我心里痒痒，可它在哪？究竟是什么东西？”格雷连声追问。 “你慢慢转身。”弹幕哥吩咐。 格雷缓缓地转过身体。 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在他刚刚砍开的那条窄窄的小路中央，居然又“长”出了一棵黑麦草。 这棵黑麦草高近半米索，应该算是一棵幼苗，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绝非一棵普通的魔化黑麦草幼苗，先不说它居然会从刚刚砍干净的地方突兀地冒出来，只看它的样子就非常异常。 它通体碧绿，仔细看还会发现它正发出淡淡的绿光。 更诡异的是，格雷感觉到，这棵黑麦草幼株似乎正在打量着他，这是一棵植物啊，怎么会给人这种感觉！ 它的叶片轻轻律动着，但和附近的黑麦草随风而动的频率与方向完全不同，给人一种它自己在动的感觉。 再仔细看，它居然在微微颤抖，像一只好奇而胆怯的小兽，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放下你的刀，它害怕你的刀，因为它伤害了它的同伴。”弹幕哥提醒道。 格雷马上微微下蹲，将鸦羽轻轻放在了地上。 “逗过小猫小狗吗？按那个套路来，慢慢让它亲近你。”弹幕哥连字体都选择得格外细巧，似乎是在轻声细气地说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它到底是什么？是植物还是动物？”格雷再次问。 第四十四回 草木之灵 “这是草木之灵。”弹幕哥道，“是纯粹由生命魔力凝聚而成的生灵。当生命属性的魔力在一个地方长期积聚，浓郁到极点时，再加上玄而又玄的机缘，才有可能产生这样的草木之灵。不知多少岁月以来，无数代的魔化黑麦草和黑麦草魔株在这个岛上出生，成长，死亡。它们吸收其他属性魔力，转化为生命魔力，它们产生的海量生命魔力也因时间封印而无法散逸，终于孕育出了这个小东西。” “那它……是活的吗？不对，它到底是植物还是动物？”格雷的脸上开始挂上虚假的笑容，亮出空空的手掌以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 “当然是活的了，这只草木之灵还是幼体，但已混沌初开有了灵智，智商绝不会比五、六岁的儿童低。”弹幕哥道。 “那它为什么是一棵黑麦草的样子？因为它是由魔化黑麦草的魔力所化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吗？”格雷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轻轻地拍着手，并蹲下了身子。 “它可以变成任何一种样子。只是，自它出生以来，它只见过黑麦草，所以只会模仿它的样子。”弹幕哥一边解释一边指导，“你笑得太假了，没逗过小动物吗？” “你好！乖宝宝，到蜀黍这里来！”格雷一边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模仿着幼儿园阿姨的腔调，一边慢慢上前。 这株黑麦草态的草木之灵居然垂下几根长长的叶片直到地面，像一只小章鱼一样“噌噌”几下往后退了几米索，但拉开与格雷的距离后却并不跑远，又停了下来。 “我怎么感觉不是我在逗它，是它在逗我呢。”格雷有些泄气，逗小动物什么的，这是软萌妹子才擅长的事情好不好！ “你如果能得到它，够你起死回生个百八十回了。”弹幕哥这句话起作用了。 “谁说逗小动物是妹子才会干的事，我绝对比妹子还要温柔好不好！”格雷一下子没脾气了。 开玩笑，多出百八十条命，这样的好东西，别说让格雷学妹子，就是让他学一坨屎，他都有决心学得让苍蝇围着他狂欢。 “小灵灵，你好啊！”格雷的声音居然有点“娇滴滴”的感觉，“哎呀呀，小灵灵这个名字不错，以后我就这样叫你好吗？” 见小灵灵没什么反应，格雷继续耍宝：“你是不是从来没离开过这里啊？我告诉你喔，外面可好玩了，有许多可爱的小动物，小狗你见过吗？会摇尾巴，还会汪汪叫喔！我学两声给你听啊，汪——汪！” 格雷一边叫，一边还做出种种幼稚的动作，摇头晃脑，恨不得自己屁股后面真长出一条尾巴来的样子。 “太惟妙惟肖了，你是属狗的吧？”弹幕哥揶揄。 “滚，我属猪的。”格雷回应。 “那你学学猪吧，说不定更像。”弹幕哥抛出一个坏笑，揶揄道。 格雷却从谏如流，往地上一倒，就滚动起来：“哼哼，我是一只快乐的小猪，我是佩奇小猪猪，我超喜欢这个小泥坑。哼哼哼哼！” 在这个软软的，充满了青草香的地方滚来滚去，感觉真好啊，难道真是因为我属猪？ 格雷正滚得高兴，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哼哼”两声。 这可绝对不是他在学小猪叫。 格雷看见，小灵灵居然也有样学样，舞动着几条又长又软的叶片，躺在地上滚来滚去，明明没有嘴巴，却发出了清晰的“哼哼”声。 一开始几声，还有些怪异，很快便惟妙惟肖了，声音稚嫩，真的像极了小奶猪的叫声。 “佩奇在哪里？”格雷蒙上自己的眼睛，再猛然移开双手，欢叫道，“在这里！” 小灵灵马上也抬起两条叶片，蒙在叶茎顶端，再忽然打开，发出稚拙的声音：“佩奇在这尼！” “哈！”格雷大笑，“佩奇这个名字好，我宣布小灵灵这个名字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从现在开始，你就叫佩奇了！” “佩奇！”佩奇轻声道。 “对，你是佩奇。”格雷指了指佩奇，再指指自己，“我是格雷。” “佩奇，偶。”佩奇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格雷，“里，格雷。” “对！啊不对，你应该叫我……叫我格雷哥哥吧！”格雷不急着纠正佩奇的声音，总要给人家一个学习的时间嘛。 他一边说话，一边轻轻碰了碰佩奇当手的那根叶片，又光又软，触摸起来太舒服了。 佩奇似乎吓了一跳，将手收了回去，却很快主动伸出来试探着卷住了格雷的手，怯怯道，“格雷的的？” “对，小佩奇，我就是你的格雷哥哥，哈哈哈！”格雷将小佩奇轻轻抱起，举得高高的。 果然，举高高杀对任何生物的幼体都是有作用的。 佩奇舞动着叶片，发出欢快的笑声，模仿的是格雷的声音，当然，是稚嫩可爱版。 这个小东西，学习模仿能力太惊人了。 和小佩奇玩了好一会，格雷已经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它样子虽然是植物，但百分百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灵。 也许带它到了外面的世界，可以让它见见小猫小狗什么的，引导它变化一下形态，据弹幕哥说草木之灵在幼体阶段是可以任意改变外形的，等到它们找到了一种特别中意的形态后才会真正固定下来。 “这小东西太可爱了！”格雷让佩奇坐在自己的头上，心里对弹幕哥感叹道。 “它可不仅只是可爱，它是生命魔力凝聚而成的，只要它认可你，就算你受了极重的伤，只要不是瞬间被烧成灰或炸成渣渣，它都能让你复活。”弹幕哥也是极欣慰。 格雷这个宿主的小命多了这么重要的一份保障，对弹幕哥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这小东西这么牛？”格雷对小佩奇更是越看越喜欢了。 “当然了，你也知道的，能量和物质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据你们那位什么爱因斯坦的什么相背论……” “是相对论。”格雷纠正。 “对，相对论。按相对论的说法，一克物质如果全部湮灭化为能量，将等于2200亿千卡，原子弹的威力可不就是这样来的嘛。这小家伙估计总有个两准斤重，你想想，那得相当于多少生命魔力？你受了伤，它消耗九牛一毛，也许只需要吹一口气，就足够你起死回生了。”弹幕哥娓娓道来。 “这简直是一颗生命氢弹啊！”格雷啧啧称奇。 “不仅这样，有它在身边，它会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天地之间的生命魔力以慢慢成长，这些生命魔力同时也会分润给你，对你的肉身和灵魂都大有裨益。”弹幕哥进一步介绍。 “这真是一个聚魔宝宝，修炼小助手啊，哈哈哈。”格雷更是喜不自禁了。 就在这时，小佩奇一声欢呼，扑到了格雷的怀里，然后……就消失在了他的怀里。 格雷只觉得四肢百骸像被一股清泉冲刷而过，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浑身焕发出勃勃生机来。 格雷一低头一看，只见在自己左胸口，赫然有一个绿色的黑麦草图形，右边则是弹幕哥进化后的狐尾四角电眸羊的图案，一左一右，有点诡异的感觉。 “小佩奇……它也像你一样能寄生在我身体里？”格雷觉得不可思议。 “它是能量所化，当然可随意化为能量寄住到任何生命体内。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它寄住在你体内，那它时时在吸收的生命魔力可以分润给你很大一部分，至少一半吧。只有它对你非常信任，才会直接寄住到你体内。唉……你这个走狗屎运的家伙，居然会遇见这样一只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的草木之灵。”弹幕哥感叹道。 格雷轻轻抚摸着左胸口的黑麦草图案，清晰地感觉到了小佩奇在自己身体里的喜悦。 “现在它还不会人类的语言，等它学会了，能用人类的语言作为载体来思考，你们可以直接通过灵魂对话。”弹幕哥告诉格雷。 “它和你既然都寄住在我身体里，它会发现你吗？”格雷忽然想到这个要紧问题。 “当然，它对我还很好奇呢。”弹幕哥有点傲娇地说道。 “那它会不会感到奇怪，会不会暴露你的存在？”格雷追问。 “不会。”弹幕歌肯定道，“它就是一张白纸，虽然对我很好奇，但对它来说，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新鲜的，都是值得好奇的。它也许会认为人人体内都有像我这样的存在，所以虽然好奇但不会大惊小怪。” 正说着，格雷感觉到身体一轻，瞬间有种被掏空的空虚感，定睛一看，生命魔力正从自己的胸口喷薄而出，眨眼间重新凝聚成了小佩奇。 小佩奇一边用一根叶片缠住格雷的胳膊，一边用另一根叶片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并从看不见的嘴里发出兴奋的“啊啊”声。 “它这是想带你去它最喜欢去的地方，或是要给你看它最宝贝的东西。”弹幕哥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格雷说道。 “好，咱们走！”格雷朝就小佩奇所指的方向走去。 面前的魔化黑麦草太高了，用鸦羽去砍的话格雷知道佩奇会心疼，所以干脆一跃而起，跳出十多米索，才落了下来，这样每一次只踩坏数株黑麦草，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几个跳跃，格雷已经发现，佩奇所指的方向，正是黑麦草岛中心的那座最高的小丘。 “有情况！”弹幕哥忽然严肃地在弹幕上发出这三个字。 第四十五回 倒塌的巨石柱 小丘之上，也一样被密密麻麻的魔化黑麦草完全覆盖，但格雷还是感觉到了异样。 格雷抽出鸦羽，在地上一划，由魔化黑麦草的发达根系、一代代枯死的魔化黑麦草的腐化茎叶所纠结而成的地面便被深深剖开一道口子。 格雷不断地往下切割、挖掘，当深度达到近一米索时，终于挖到了岩石。 稍一清理，格雷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在这块岩石上，居然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仔细看，是一条人身鱼尾的男性人鱼，一脸严肃，手持一把叉状的武器，眺望远方。 格雷马上扩大了挖掘的范围。 看着大片被掀翻的魔化黑麦草，看得出，小佩奇很是心痛，但它也对底下的异常很好奇，所以，也只是急得在格雷身上团团转，却并没阻止他。 终于，一根巨大的方型石柱显露了出来。 这根石柱断成了数截，截面为正方形，每一条边都有近两米索，不知有多少长，反正挖出部分有二十米索左右，顶部已全部显现，但另一端却还埋藏在被魔化黑麦草覆盖的地底下。 柱身上浮雕着大小人物和场面，有战斗、有宴乐，也有庄严的祷告画面。 在柱顶上，则是一个巨大的雕塑，一位**的英武男子，正脚踏巨浪，挥舞着巨剑，回首呼唤着什么，他的背上，长着夸张的巨鳍。 “传说这是海神塞波东麾下八部众之一的狂鲨部的头领托布雷，生性残忍好斗，这根柱子上所描绘的就是他的战功和故事。”弹幕哥道。 “这是根什么柱子？”格雷用手轻轻触摸柱子上的浮雕。 “以托布雷为柱头，这肯定是海夷的神殿，而且级别很高，应该是王都的神殿。”弹幕哥判断。 “王都！”格雷惊叹，“难道这就是神秘失踪的拉莫斯王朝的王都？” “当然不是。”弹幕哥否定，“从这根柱子管窥全豹，这座神庙的级别很高，但层次不高，不可能是拉莫斯王朝的王都神殿。” “级别很高，层次不高是什么意思？”格雷不解。 “这么解释吧。”弹幕哥略一思忖，“像地球上你的祖国，只有一个故宫，但各地的什么影视城，却纷纷造了号称一比一大小的故宫供拍摄影视剧取景所用。这些所谓的故宫就是级别高层次低。远看像模像样，尺寸和真的故宫也差不多。但没法凑近看，近看就会发现种种粗糙。 “这座神殿居然以八部众为柱，这就是王都神殿的规格。但你仔细看看，上面的浮雕和雕塑略显平庸，要知道，亚特兰人可是一个极醉心于艺术之美的种族。如果真的是拉莫斯王朝的王都神殿，那精美程度至少还要高上数倍。” “所以……这里是海夷用来拍影视剧的地方？”格雷恍然大悟。 “滚！”弹幕哥笑骂，“这里肯定是拉莫斯王朝后裔所建立的诸多小朝廷之一的王都所在地。” “那么，这座小丘，其实就是倒塌的神殿废墟了？”格雷醒悟。 “对！”弹幕哥有点兴奋，“这个小东西立功了！对海夷来说，神殿是最重要和神圣的地方，这里，很有可能埋藏着这个不知名小朝廷最重要的东西。” “那还等什么！挖！”格雷干劲倍增。 很快，格雷便发现他的判断是对的，小丘下面，大小巨石犬牙交错，层层叠叠，上面都有明显的人为加工过的痕迹。 终于，在两根巨柱交叠处，格雷找到了一条勉强够一人钻入的缝隙。 格雷深吸肚子，肚皮几乎要碰到了脊梁骨，慢慢挤进了这条缝隙里。 小佩奇好像有点害怕，再次化为魔力，寄生到格雷体内。 在这条小小的缝隙里蠕动了四、五米索后，格雷忽然感觉到浑身一轻，里面，居然是一个由无数坍塌时交错的石柱和巨石撑起的空间。 就着从格雷进来的那条缝隙中漏进来的光亮，格雷发现这个空间大约有半个体育馆大小，当然，空间极不规律，巨石交错横生，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坍塌下来。 魔化黑麦草的根须从任何一条巨石间的大小缝隙里垂挂下来，到处都是，像无数的帘幕。 “搬开那几块石头。”弹幕哥简短下令。 弹幕上，绿色的光点已经标在了需要格雷搬开的石头上了。 这个地方大致处于整个空间的中心，有一堆巨石积叠着。 现在的格雷，可是有着黑铁大圆满的境界了，这些一人多高的巨石，搬起来是没多大问题的。 才搬开一块巨石，“当啷”一声，有东西从石堆里滚了出来。 格雷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忙将手中的巨石往旁边一推，一把捞起了这件金光闪闪的东西。 入手沉重，这居然是一个金制的台子，上面的雕刻极其繁复精美，还镶嵌着各种宝石。 “哇！这下发财了，十几斤重的黄金啊！”格雷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醒醒！”弹幕哥在格雷的眼前炸了一堆炫目的特效，“这个金祭台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放在它上面的东西，那个！” “比这十几斤的黄金还珍贵的东西！”格雷忙按弹幕哥的标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果然摸到了一样东西。 拿起来一看，这是一根极细小的水晶棒，仔细看，里面是空心的，那应该叫水晶管，粗细大约像家用型的水银温度计，长度在三厘米左右。 “这……就是你说的比十几斤的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格雷表示严重怀疑。 “当然了！”弹幕哥自然知道格雷心里的疑惑，“如果我说，这个东西里面可以装一艘万吨轮船，你觉得是不是比十几斤的黄金更珍贵？” 这句话听在格雷耳朵里，简直振聋发聩。 什么，这么小一根东西，能装万吨巨轮？ 恐怕，恐怕一颗大一点的鼻屎都装不下吧！ 格雷心里，出现这样一个不堪的联想。 “哼！”弹幕哥也懒得来批评格雷的不堪联想，继续介绍道，“海夷虽然生活在海底，但他们也需要和人类的舰队作战。一方面，他们当然可以从水底下发起进攻，但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海面上的力量，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舰队。 “只不过，他们都生活在海底，根本没有港口可以停靠战舰。所以，在拉莫斯王朝的鼎盛期，他们倾注整个海洋的力量，打造了一百枚水晶船坞。” “水晶船坞！”格雷大惊，“你是说，这枚小小的水晶管真的可以装下大船。” “高魔高武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弹幕哥淡淡道，“平时，海夷将他们的战船收在一枚枚水晶船坞内，由各位船长收着在海底生活。一旦战端一起，他们就会在适当的时机和地点释放出战舰，从海面上发起进攻。 “正因为有这样的魔法装备，海夷的舰队规模虽然不大，但威胁巨大，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神出鬼没了。往往在人类舰队的后方忽然就出现大批的海夷战舰，出奇不意地进行突击，打人类一个猝不及防。” “也就是说，这里面，可能封印着一艘拉莫斯时代的海夷王牌战舰！”格雷开始两肯放光。 如果这里面真有这样一艘战舰，那也太拉风了吧！ 对，如果真有，就取名叫拉风号，那咱就拥有人来风号和拉风号两艘战舰了，勉强也可以算是一支联合舰队了吧！ 联合舰队的司令官，这至少，也得是个少将，算高官领导了吧！ 官瘾少年格雷不由得又浮想联翩了。 “刷！” 格雷眼前，出现了详细的破解水晶船坞封印和取得掌控权的具体方法。“水晶船坞，史诗级魔法装备，上古神魔之术打制，其法早已失传，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获得了它的开启之法。这一枚是最高级别的水晶船坞，内部空间可收取拉莫斯王朝浪鲸级巡洋舰一艘，相当于可以停放五艘百人龙头战船的空间……” 良久，格雷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将水晶船坞紧紧攥在了手心，一缕极度凝聚的斗气，像一根试图开启保险柜的钢丝缓缓探向了目标。 地底世界静如太古，从那些垂挂下的长长根须上偶然会有一两滴从地面渗透下来的水滴落，发出清脆的声音，汇入这个神秘空间中心的一个水池之中。 格雷像一尊雕像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只有从他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还有那越来越沉重吃力的呼吸，才证明他是一个活人。 地底下看不见天光的变迁，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刷！” 一道强光从格雷的掌心迸发，瞬间照亮了整个地底世界，映照出许多破碎的巨型雕像，又在同一瞬间熄灭，似乎使整个世界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但格雷，却在这强光迸发的瞬间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他与水晶船坞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玄而又玄的联系。 他赫然看见，水晶船坞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空间，但其中却并没有什么海夷的战舰停放。 可格雷却一点也不感到失望。 第四十六回 流出了鼻血 在水晶船坞中，有一座小山。 一座由各色的珍珠堆起来的小山，散发出难以名状的球光宝气，让人目眩神迷。 传说中脸盆大小的避水珠，到处都是，浴盆大小的都有。 “避水珠、定风珠、摄魂珠、储魔珠……这些都是有魔力属性的珍珠，是打造海夷魔法装备最重要的核心材料。还有这数都数不清的，海夷中的硬通货，相当于人类世界金币的大圆珠。乖乖，这是把整个海洋的财富都集中在这里了吗？”见多识广的弹幕哥也深深被震撼了。 “那个……又是什么？”格雷看见，在这座无法估量价值的小山顶上，深陷着一样东西，只露出熠熠生辉的几个角来。 虽然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但格雷本能地感觉到，这样东西极不寻常，想想就知道了，有资格被放在这座珍珠山的最高处，能是寻常物吗？ 可惜这件东西大部分都陷入了珍珠堆里，格雷又无法将上面覆盖着的珍珠拨开，他只能意识进入这个空间，只看得见却摸不着。 “那就把它移到外面来。”弹幕哥建议。 对，在里面看不见，我可以把它移出水晶船坞啊！ 只要彻底掌握了这件空间魔导器，任何死物都可以随意存入或取出。 一缕斗气如金色的绳索，缠绕在了目标上。 心念一动，此物已消失在了水晶船坞之中，它上面覆盖着的珍珠失去了支撑，“哗啦啦”水流般流淌了下来，整座珍珠小丘好一阵骚动。 格雷刚睁开了双眼，却又微微眯了一下。 眼前，一片眩目的光芒。 整个地底世界都亮了，那些巨大的破碎雕像再次露出了真容，似乎在垂死挣扎的最后瞬间被凝固了的神魔。 发出光芒的是一整块巨大的水晶，这是一具水晶棺，是的，是一具水晶棺，因为，在它的里面，在水晶光芒的温柔拥抱中，躺着一个美少女。 无法形容这位少女的美，天下一切美好的词藻都在她的容颜下失去了表达力，世间万物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色，与她相比，一切都索然无味。 她约十六、七岁，显然已经死去，却似乎依然在发着光，一种纯美而圣洁的光，让人心生膜拜和伤感。 在她的头上，戴着一个由冰蓝色的珊瑚枝缠绕而成的冠冕，镶嵌着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七海之冠。”弹幕哥叹息，“这居然是拉莫斯王朝的正脉后裔，一位真正的亚特兰海夷女王。” “女王吗！”格雷轻轻惊叹。 年轻的女王似乎只是睡着了，眉头轻皱，好像在做一个并不十分愉快的梦，生前，她是不是也有很多烦心事呢？ 带着家族曾经辉煌时积累的巨大财富，却失去了曾经拥有的强大武力的保护，这位年轻美丽的女王，应该过得很不容易吧。 看着那轻皱的眉头，以及像一万种鲜花精华凝聚而成的容颜，格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词：西施。 都说东施效颦，传说中的西施，常常娥眉微颦，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美态？ 不，恐怕不到这位沉睡的女王万分之一吧。 长长的睫毛下，双眼紧闭。 格雷忽然很怕她睁开双眼，也许，在她睁开双眼的瞬间，自己会不再存在吧！ 格雷实在没信心在这么美好的事物的注视下还能保持住自我。 一头比最深的海水还要蓝，比最蓝的天空还要亮，比最亮的宝石还要透明的丰茂长发如瀑布一般披散着，纠缠着她天鹅颈一般的脖子，半遮着她浑圆纤巧，如象牙般洁白光腻的肩头，然后…… 然后，这一头及腰长发便恣意倾泄在了尽世间一切语言都不能表达其美好万分之一的娇躯上。 娇躯上，只有三枚小小的贝壳覆盖，覆盖在哪三处，不加描述。 贝壳之外，只有一袭轻纱裹体，险峰深壑，若隐若现，不可名状。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纯美圣洁的脸蛋，却要选择这样大胆暴露的着装，太违和了吧！ “海夷在水中生活，穿任何东西都不方便，一般都是果体。像这样已经算是隆重的盛装了，只有尊贵的王族才会如此打扮。”弹幕哥及时解释。 格雷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定它们还呆在眼眶里。 眼珠子幸好依然在眼眶内没弹出来，但很羞耻的是，格雷却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摸到热热湿湿的一片。 “格雷，你流鼻血了！”弹幕哥惊呼。 “流鼻血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最近吃了太多上火的东西了。”格雷有点尴尬，忙将鼻血擦干净。 靠，流了擦，擦了流，还没完没了啦！ “……”弹幕哥打出一连串的省略号。 “干嘛！不能流鼻血啊？”格雷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强作镇定。 “格雷，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弹幕哥这样说道。 “滚！”格雷丝毫不客气。 “我都是为了你身心考虑！” “滚！” “反正放着也是浪费！” “滚！滚！滚！”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都不听听我要说些什么。”弹幕哥很委屈。 “不说我也知道你有什么龌龊想法。”格雷怒斥。 “我不说你就知道，那说明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弹幕哥反击。 “思想是不受人控制的，但行为是可以控制的。如果说出来，甚至做出来，那就是禽兽。这种事，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好人。”格雷教育弹幕哥。 “好，你圣人，那你就流你的鼻血去吧。哼！”弹幕哥忿忿不平。 格雷心念一动，眼前的水晶棺已经消失了，重新回到了水晶船坞里。 这玩意儿再搁在眼前，真难保自己不会打开它，还是眼不见为净好。 平静下来后的格雷却并没太多喜悦之情，感觉到手中小小的水晶棒沉甸甸的。 “你现在已富可敌国，却没有能保护这笔财富的力量。”弹幕哥道出了格雷的烦恼。 格雷无声地点了点头，对那位已消失的女王多了一点同情。 想必，当时的她，也一样的烦恼和忐忑不安吧。 “那就好好努力！尽快拥有守护这笔财富的力量，到那时，它将成为助推你腾飞的强大后盾。”弹幕哥鼓励。 “对！”格雷捏紧手中的水晶船坞，“这既是负担，但更是财富，我要守好它，用好它。” “轰！” 生命魔力从格雷的胸口喷薄而出。 下一个瞬间，格雷的下巴却险些掉到了脚背上。 连弹幕哥都惊诧得差点黑屏了。 魔力凝聚而成的，并非是黑麦草形态的小佩奇……而是……而是一个两掌高的小人儿。 冰蓝长发，旷世美颜，三点贝壳，一袭薄纱，这，居然是一个小号的海夷女王娃娃！ “你你你……你是小佩奇？”格雷说话都不利索了。 “偶，佩奇！”女王娃娃站在格雷的手掌上，小嘴一张，的确是小佩奇的声音。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格雷大惊。 “这样……好探！格雷的的……喜欢！”小佩奇嗑嗑巴巴说道，并轻盈地转了一个圈，轻纱飞旋，贝壳摇晃，似乎要掉下来了。 “嘻嘻！”弹幕哥奸笑，“小佩奇寄住在你身上，你看见海夷女王时的身体反应她自然一清二楚，它见你看到海夷女王时这么激动而兴奋，所以就想变得和她一样，让你也一样喜欢它。” “唉！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格雷苦笑着摇了摇头，耐心地对着掌心上用充满了期盼目光看着他的小佩奇说道，“小佩奇，我觉得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好吗？” “不！”小佩奇还挺倔强，“那样……格雷的的不喜欢！这样……格雷的的喜欢！” 弹幕哥一副隔山观火，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无奈下，格雷灵机一动。 “小佩奇，你听我说，你变成这个样子当然很漂亮。但是，你太小了，这样的造型适合正常大小的女孩子，像那个姐姐那样的大小就很适合。以你的尺寸，应该变成那个姐姐小时候的样子，那会比现在更可爱。”格雷循循善诱。 “什么是小时候的样子？”小佩奇歪着头不解。 格雷东张西望了一下，终于在某根断裂的石柱上找到了一副描述儿童嬉戏场景的浮雕，忙带着小佩奇去仔细看：“你看，这样的就是小时候的样子，也叫小孩，你看，这个小孩多讨人喜欢，大人们都喜欢抱着小孩。你要是变成小孩，格雷哥哥也喜欢抱你。” 格雷哥哥喜欢抱，这显然是一个比较大的诱惑，小佩奇思考了一下，终于同意变身了。 “头可以大一点，身子小一点。还不够，现在是五头身，头的比例可以再大一点，三头身就很好！” “眼睛可以再大一点，大胆加大，好，占到脸的一半都不要紧！” “胸不用大，把胸前这两块加到肚子上去，小孩嘛，有一个圆滚滚的小肚子特别可爱。” “胳膊和腿短一点，肉乎乎一点，手和脚也要小一点，肉一点，好！” “鼻子和嘴都可以小一点，再小一点！” “小孩家家的，穿什么透明衣服啊，又没料可看，换件卡哇伊一点的童装！” …… 第四十七回 冲出迷雾海 一番折腾后，格雷看着焕然一新的小佩奇，满意地笑了。 生前，格雷也和同龄人一样是个喜欢二次元的漫画迷。 这一次，他成功地把小佩奇改造成了萌系q版的亚特兰女王。 她的发形、发色、瞳仁颜色、以及眉目间的特征，俨然像极了亚特兰女王，活脱脱是她的小时候，甚至头上，也戴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王冠。 但改造后的小佩奇相比真实的儿童，更具卡通漫画风，可爱到梦幻，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小手、小脚，那小模样，真真是萌死人不偿命。 在小佩奇的背上，还生了一对透明的翅膀，像蜂蝶一样轻轻扇动，就能轻快地在空中飞舞，真像一只可爱到爆的卡通小精灵。 “真是太可爱了，我的小佩奇！”格雷真心诚意地用双手捧着像商场玩具娃娃大小的小佩奇，狠狠地亲了亲她的脸蛋。 “格雷的的喜欢偶，喜欢可耐的小佩奇！”佩奇振动翅膀，开心地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欢快的声音。 声音也经过了格雷的耐心校准，是最最清脆娇嫩的童音。 哄了佩奇好一会儿，终于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哄开心了，一头扎进了格雷的身体里，在他胸口留下一个卡通q版亚特兰女王的图案。 “格雷，接着搬石头，里面还有东西。”弹幕哥再次提醒。 还有好东西！ 格雷积极性高涨，简直化身为挖掘机，一块块巨石被他粗暴地搬开推倒在一边。 终于，在这个巨石堆的最深处，一个半人高，两米索见方的圆形石台被清理了出来。 石台的材质很特别，是磁石一般的深黑灰色，在石面上，用秘银镶嵌成了极其繁复的图案和文字。 一波波的光从这个复杂的巨形图案中心亮起，飞快地向外漾。 “这玩意儿，好像某种正在运作的操作台喔。”格雷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石台。 “这就是一个魔法阵操控台，是用来控制外面的时间封印和迷雾海的。”弹幕歌回应。 “还真是操控台！”格雷惊诧，“那现在还能操作吗？” “当然！”弹幕哥肯定，“可以通过它关掉或重启时间封印和迷雾海，也可以通过它局部控制。” “局部控制？”格雷不解。 “比如，现在我们就可以通过它让正对人来风号那个方向的时间封印失效一个小时，好让你直接从海面上游回人来风号的驻锚地，而不用再从海底下绕那么远了。”弹幕哥提醒道。 “那敢情好！”格雷大喜，他是真心不想再从泡尸水里游一次了。 “运转斗气，按顺序点击这三十六个地方。”随着弹幕哥的话，格雷眼前，一个闪烁的亮点标注在了石台某处。 离开黑麦草岛前，格雷割取了很多魔化的黑麦草放入了水晶船坞，反正里面的空间大得很，而且这些魔化黑麦草留在岛上也是自生自灭，不如先取点利息，这些黑麦草，拿到外面可都是好东西。 甚至于，格雷还拔走了十几根黑麦草魔株，因为，岛上的魔株实在是太密集了，魔株间的魔力波动互相重叠严重，非常浪费。 这些魔株更是自然魔药，而且都是高级自然魔药，不用提炼，真接吃就相当于服用魔药了。 把魔株当甘蔗吃，也只有格雷这样的壕才有如此的底气。 再回头看了一眼黑麦草岛，轻轻捏了一捏被一根结实的皮绳串起来挂在胸前做成吊坠的水晶船坞，又摸了摸胸前的q版刺青，格雷纵身一跃，带着此行的两大收获跳入了波涛汹涌的迷雾海。 …… “大副，已经五天了，还要……等下去吗？”笼罩整个甲板的浓雾之中，一名海盗轻声问一动不动站在船头的哈尔斯。 “等下去。”哈尔斯头也不回，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迷雾。 “可给养……”这名海盗是负责后勤的。 “我相信船长还活着，我要等他……直到给养只够三天这个底线为止。到那时，如果船长还没回来，我会自己跳海，你们，南下归队，把我和格雷死于迷雾海的消息带给撒克逊头领。”哈尔斯淡淡道。 这名海盗不再说话，无声地摇了摇头退回到迷雾中。 显然，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个倔强的老头儿，因为，他绝不是第一个来劝说哈尔斯放弃等待的人了。 “格雷，你一次次创造了奇迹，这一次，可别让我失望啊！如果你死在了这里，我也绝对没有脸面苟活，我无法面对自己辜负头领信任的耻辱。”坚如磐石般的哈尔斯轻轻地闭上双眼。 忽然，他感觉到船身轻轻一颤。 一种触电般的直觉让他瞬间回过头去。 迷雾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虽然并不十分强壮却矫健匀称的身影。 “我回来了。”格雷咧嘴一笑，身上的海水蚯蚓般一股股蜿蜒着淌落在甲板上。 “格……格雷！”哈尔斯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指挥一样踉跄着上前几步，木制的义肢踩得甲板“咚咚”响。 “哈尔斯大副，首先我要斥责你，因为你没有听从我的命令，你本来应该在等待一天一夜后将船开走的。但，我又要感谢你，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一直在等我。所以，这一箱黄金，都是你的了。”格雷说完，顺手一抛，手中提着的一个铁木箱落在了甲板上，“哐”一声打开，黄澄澄的金块、金币、马蹄金“当当啷啷”落了一甲板。 在惊呼声中，听到动静的海盗们纷纷围了上来。 “这里还有两箱，一箱归我自己，一箱大家平分！”格雷又抛下两箱黄金。 这几箱黄金，都是格雷在死人堆里搜刮来的。 “信格雷，就发财！”全船上下，同时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似乎要撕裂笼罩整个海面的迷雾。 “兄弟们，这只是开胃菜，更多的黄金，更多的财富，正在前面等着我们！让我们冲出迷雾海，冲向伊斯比那河口，去抢个痛快！”格雷大声号召。 “都打起精神来，全速启航！我们已经落后五天了，不要等别人都抢得船舱爆满了我们才到！”哈尔斯威风凛凛地下令。 海盗们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熟练地在被浓雾吞没的甲板上忙碌起来，很快，船艏剖开水面的声音越来越响。 人来风号，全速前进！ 一天以后，随着一阵欢呼声，人来风号冲出了迷雾海，前面是一片碧海青天。 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在海平面的极远处，陆地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哈尔斯叔叔，告诉我，这是哪里。”格雷迎着海风，问身后掌舵的哈尔斯。 “我们绕了一个小圈子，伊斯比那河口现在在我们西南方五十海里处。”哈尔斯眯起眼睛，眺望了一下陆地的轮廓，然后答道。 “六天了，如果一切顺利，老爸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格雷似乎在自言自语。 “嗯！”哈尔斯点点头，“按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分头攻破目标，正在装船了，然后会到霍达港休整和交易，等待南季风起。” 霍达港，一个诸多势力博弈后产生的三不管自由港，只要海盗船能逃入霍达港，苦主就不能再追究，至少在港期间不能。 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可以买到这个世界的一切东西，所以，各方势力都需要这样一个窗口，从而默契地允许了它的存在。 “那我们刚好赶得上装船，这一趟，咱们就当一回货船了。”格雷自嘲。 “嘿嘿，这一趟，咱们的收获肯定是最大的。那几箱黄金，可比满船的小麦或是烟草要值钱多了。”哈尔斯毫不以为意。 “希望……一切顺利吧！”格雷再次自言自语一般轻声说道。 “绝对不可能一切顺利，我有这个预感！”在格雷眼前，弹幕哥第n次发出这样的预告。 “你这个乌鸦嘴！”格雷忽然身子一挺，抬头望向天际。 格雷发现了天空中的异样。 三架魔导飞行器，正呈品字型从高空上俯冲下来。 前面那架飞行器，格雷再眼熟不过了，正是娜西卡的御风之翼。 此时，它正一边俯冲，一边灵活地小范围机动着，闪过一发又一发致命的光波和火球。 在它身后，两架追击的飞行器紧紧咬住不放，从它们机翼下的魔导炮中，连珠炮一般发出魔法攻击。 这些光波和火球没有击中御风之翼，都落在了海面上，激起道道水柱，炸起阵阵巨浪，一直从远处向这边延伸而来。 “是娜西卡，她向这边飞来了，她是要告诉我们些什么。”哈尔斯也发现了天空中的激战。 “敌袭！” “敌袭来自空中！” 人来风号的甲板上沸腾了，在短促凄厉的战警号中，海盗们嘶吼着扑向各自的岗位。 作为五十人龙头战船，人来风号的左右舷各装备一门轻型魔能火炮，可以将五斤重的铁弹打出两海里，但它们却不能高仰角对空射击。 船头的一台扭力投石器和船尾的一架床弩开始对准了天空，在魔能火炮出现前，它们是龙头战船上最强横的武器。 “打旗号，让娜西卡从我船正上方飞过，高度尽量低。另外，把我的火枪拿来。不！把船上五杆火枪都拿来，全部填弹，由我统一施放！”格雷大声下令，眼睛却始终紧盯着越来越近的三架飞行器。 身后，传来旗号手挥舞信号旗那富有节奏的“猎猎”声。 床弩和投石器的弓弦和扭力器发出频率越来越高的“咯吱”声，代表蓄力越来越强，即将达到施放的标准。 御风之翼双翅一抖，闪过一记光波，漂亮地转了一个弯，向人来风号冲过来。 在它倾斜着转弯的时候，那个娇俏而挺拔的身姿映入了格雷的眼帘，依然让他为之心跳加速。 第四十八回 大变局 那两架追击的飞行器丝毫没把人来风号放在眼里，继续紧紧咬住目标不放，也跟着向这边飞来。 “机翼上有圣菱图案，是教庭的空中圣骑士！不能打！”有海盗忽然惊呼。 格雷定睛一看，在那两架追击的飞行器的机翼下方，左边都有一个金光闪闪的神圣图案，右机翼则画着一只凶猛敏捷的战隼，头顶有圣光护佑，有力的双翅膀微微收拢，利爪前探，正全速向猎物俯冲，正是神圣光明教教庭的空中圣骑士团的徽标。 海盗们忐忑起来，都看向了格雷。 虽然在海盗中教徒比例很低，但神圣光明教统治大陆无数年，在所有人心目里都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积威。 对无神论者格雷来说，却毫无压力。 “什么圣不圣菱的，在我看来就是圣母婊！给我打！” 众海盗顿时有了主心骨的感觉，立马重新忙碌起来。 “给我枪！”格雷伸手接过一杆魔能火枪，枪膛里，已满满地填上了高纯度的火魔力晶粉，沉甸甸的圆型铅弹紧紧地塞在里面。 格雷举起了枪。 “嗖！” “呼！” 手臂粗的弩箭和脑袋大的圆石从人来风号发射，从御风之翼两侧掠过，笨拙地扑向目标。 两架追击飞行器，只是翅膀一抖，便闪过了分别向它们袭来的弩箭和飞石。 也就在这时，御风之翼从人来风号桅顶一掠而过，带起的强风猛然吹在船帆上，整艘船都跟着狠狠地摇晃了一下。 格雷似乎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他手中的火枪响了。 为了躲避来袭的弩箭，左边那架飞行器在抖动翅膀的瞬间，它背上的空骑士暴露了。 似乎就在枪响的同时，一朵血花在空中绽放。 左边那架飞行器顿时像喝醉了酒一样，打着旋，双翅拉出尖啸，眨眼间便撞在了海面上，激起一片水雾。 海面上，浮起几块飞行器的机翼碎片。 另一架飞行器似乎吃了一惊，飞快地大角度规避，重新爬上了高空。 也就在它做出规避动作的时候，喘过一口气的御风之翼像一只灵活的海燕，轻巧地一个翻身，返身咬住了对手。 猎物在一瞬间转变成了猎手。 御风之翼的机腹下，道道风刃呼啸而出，将躲闪不及的第二架飞行器当空撕成了碎片，纷纷扬扬地漫天落下。 人来风号上，爆发出阵阵欢呼，海盗们纷纷将头上的船形帽抛向空中以庆祝胜利。 “腾！” 一个轻巧的身影从空中飞身而下，落在了人来风号上，御风之翼，被一根长长的绳索系在了后桅上。 娜西卡扯下飞行帽，顾不上和相熟的海盗打招呼，几步跳到了舵台上，妩媚而英气勃勃的俏脸上满是焦急。 “格雷！”娜西卡气喘吁吁，语速极快地说道，“岩之谷、泉之谷和松之谷背叛了联盟！” “什么！”甲板上的海盗都听到了娜西卡的话，一片哗然，顿时就围了上来。 娜西卡接过一位海盗递过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他们早就把我们舰队的作计划密报给了巨浪王国。巨浪在我们计划中的三个登陆点都埋伏了大军。还好我父亲察觉到了异样，命令舰队急退，并没有上岸，这才避免了全军覆没。但无耻的叛徒却从舰队的后方发起了袭击，拖住了我们，早就在隐藏在外海的巨浪王国海军舰队趁机蜂拥而至，把我们堵在了河口。” “我们的损失大不大？我们风之谷的五艘船现在情况如何？”格雷急问。 “激战中，我们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龙头战船，风之谷也损失了一艘，顺风号。”娜西卡语气有些沉重。 “天哪！” “该死的叛徒！” 海盗们骚动起来，特别是在顺风号上有亲人的，更是大声咒骂起来。 “怎么会损失这么大？形势不利就分散突围啊！”格雷急得大声喊。 有利则呼啸而聚，不利则四散而逃，这样灵活的战术本来就是佩特人的传统啊！ “没法突围！”娜西卡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情报有误，巨浪王国海军其实拥有八艘铁甲舰。它们，比传说的更可怕，我们根本无法摆脱它们的围猎。几乎所有的损失都是这些铁甲舰干的。” “铁甲舰！”格雷失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紧接着追问，“那现在我们的舰队在哪里？” “我们无法向北突围，而且，即使突围了，没有季风的加持，我们也没有办法北归，而铁甲舰并不需要借助风力，它们可以喷吐着浓烟，轻松地追上我们，一一干掉我们的龙头战船。所以，父亲当机立断，冲破了伊斯比那河口的内河舰队的拦截，返身冲进了伊斯比那河。” “不退反进，的确是果决！”格雷点头。 “对！内河舰队不是我们的对手，而铁甲舰吃水深，又进不了内河。伊斯比那河这么长，我们完全可以借着北季风一直逆流而上，夺取洪拉斯运河的枢纽，然后通过运河冲进另一条流入地中海的大河拉菲尔曼河。如果一切顺利，那时南季风已起，而巨浪的舰队即使知道了消息也还在赶来围堵的路上，我们完全可以摆脱它们，向北回归。” “但是计划并不顺利对吗？”格雷捕捉到了娜西卡脸上的无奈。 “是的。没想到巨浪做了那么完备的准备，在伊斯比那河口以上六十里尔的险要处收窄了河道，在两侧各建立了一个大型炮台，一共两百门魔能火炮，它们织出的火网，完全不可能突破。”娜西卡攥紧了拳头。 “然后呢？” “我们只能由伊斯比那河突入与之相连的伊利湖，这个海南大陆的第三大湖，并夺取了湖中心的塔西岛，据此坚守。”娜西卡道。 “伊利湖有没其他的水路可以通向别的河？”格雷问。 娜西卡摇了摇头：“它只与伊斯比那河相连。” “那把湖口一堵，岂不是瓮中捉鳖！”格雷急了。 “巨浪人并没有把湖口堵上，甚至连海上那八支各以一艘铁甲舰为核心的舰队都后撤散开了。” “为什么留一条退路给我们？”有海盗不解。 “伊利湖太大了，巨浪陆军不可能团团将伊利湖围住，真把我们逼急了，完全可以找任何一个点上岸侵袭报复，并在敌军大军赶到前撤回湖上，寻找下一个袭击点，防不胜防。而他们的内河舰队又耐何不了我们，不敢从水上对我们发动进攻。所以，如果我们坚守伊利湖，然后不断侵扰岸边的城镇，对他们来说是最头痛的，毕竟，伊利湖畔，是巨浪王国最富庶的区域。”娜西卡解释。 “所以，他们给我们留条路，希望能诱使我们入海北撤，然后他们的铁甲舰可以从容不迫地尾随着我们，一口口将我们吃掉。”格雷补充。 “对，他们就是这样计划的。但如果南季风起，我们真的四散北归，即使会损失惨重，但依然能有大部分龙头船可以逃出生天，回到峡湾。但，我们等不起了。”娜西卡这样说。 “为什么？”格雷问。 “昨天，汉德大师冒死潜入伊利湖，给我们带来了消息，有一个中队的空中圣骑士即将飞临伊利湖，他们奉教庭的命令，前来协助巨浪王国剿灭我们。”娜西卡紧紧地抿了抿嘴，“教庭把持着海南大陆唯一的一处风魔晶矿脉，所以只有它拥有成建制的风骑士。一个中队，拥有近百架像御风之翼这样的魔导战隼。” “近百架！”众人一片哗然。 近百架魔导战隼从空中秃鹫群一样俯冲而来，撒下雷霆般可怕，暴雨般密集的魔法攻击，想一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样的攻击下，恐怕整支风雷联盟舰队撑不过一个小时。 “教庭向来对世俗势力之间的争斗抱超然物外的姿态，以显示其教义和地位之普世，这次为什么大张旗鼓地支持巨浪王国？”格雷通过前任并不怎么丰富的常识，对神圣光明教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据说，就在一个月前，分驻诸国的各大小教区的主教，分别拜谒了其所在国的君主。从那时起，对圣教大都抱疏离甚至警惕态度的国王们态度全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纷纷公开发表护教声明。而辉煌城的红衣主教们、各枢机主教以及圣菱骑士也纷纷出现在了各大王都。”娜西卡详细转述汉德大师当时的情报。 “感觉有大事件要发生啊！”格雷感叹。 “是的。”娜西卡肯定道，“据汉德大师判断，教庭肯定是向诸国君主展示了什么了不得的神迹，并据此胁迫各国表达忠诚、奉献力量。那么，目标就只有一个了，教庭要组织一次前所未有的神圣远征，进攻它最最憎恨的渎神者——海北大陆的神圣光明教庭。他们都自称神圣光明教正脉，指责对方为黑暗的渎神者，从它们分裂以来的一千年间，各自从来都没放弃过消灭对方的念头。” “所以，这次教庭对巨浪的援助，其实是想在神圣的战争前先帮助巨浪解除后顾之忧？”格雷这样判断。 “是的，据汉德大师说，在教庭的全力支持下，地中海沿岸各国，这次都精心准备了对我们佩特人的反击。有许多海北的舰队，都全军覆没了。”娜西卡语气郁结。 “那么，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飞到这里来，追杀你的两架魔导战隼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格雷问。 “得到汉德大师的消息后，各领主紧急磋商，决定当机立断，放弃战船，登陆作战，然后一路突击到地中海畔，登上接应船队北归。这样，我们就绕开了在河口布下了口袋阵的铁甲舰队。等它们得到了消息，我们也至少早出发了数日，多了几分先机。虽然南季风还没起，但就算全部都累死，我们也要靠桨和橹，回到故乡。只要回到了峡湾，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娜西卡报出了风雷舰队的作战计划。 “所以，你是被派出来寻找接应舰队的？”格雷问。 “是的，据事先得知，和我们风雷联盟订有攻守同盟的日冕联盟的舰队今年攻击的目标应该就在伊斯比那河口以东一百里尔的里达顿矿区，所以父亲就派我向这边搜索。没想到，遇到了前期到达的两架空中圣骑士的魔导战隼，被他们缠上了。”娜西卡说明了情况。 紧接着，娜西卡要求道：“格雷，和空中圣骑士这一番缠斗，我的御风之翼上所携带的风魔晶消耗非常大，我无法在搜索了这一片海域后再回到伊利湖。所以，请你的人来风号协助我完成这个任务吧。” 第四十九回 往来如飞 “娜西卡，如果这次真的是教庭在背后推动，要一举消除我们佩特人的威胁，让海南大陆各国能放手派兵参与神圣远征，那，日冕舰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你最好不要抱有能找到它们，或是得到它们帮助的希望。”格雷提醒。 娜西卡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绝望，她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但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娜西卡，我希望你带路，我们一起到伊利湖去。”格雷这样说。 娜西卡吃了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格雷：“现在巨浪海军故意放松对河口的控制，我们要去伊利湖倒是不难，但要再出来，却是万万不可能了，你何必要自投罗网？” 人来风号的海盗们也不安地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 “因为，我已经想到了破解巨浪海军围追堵截的办法了。”格雷挺直了腰，大声道。 “你？”娜西卡完全不相信。 但她惊讶地发现，当格雷说出这句话时，原本骚动着的海盗们却迅速平静了下来。 他们居然这么信任这个……这个怎么看都不大上路，而且，以前还特别招人讨厌的小子？ 为什么说以前呢，难道他现在就不招人讨厌了？ …… 伊利湖，只有黑帆岛面积三分之一的塔西岛上，一座巨浪风格的两层建筑里，风雷联盟的领主们正围坐在一起。 气氛有些沉重，不少领主还都挂着彩。 撒克逊的右胸包着绷带，但鲜血依然不断渗出，将绷带染红了一大块，他牛一般喘着气，忽然一拍桌子跳了起来，吼道：“这仗打得太憋屈了，乌尔金，你这头卑鄙无耻的阉驴，我要剥了你的皮，吃你的肉！” “撒克逊领主，你今天已经第八次要吃乌尔金的肉了。”有领主不满地嘀咕，“骂娘又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了！”撒克逊丝毫不顾胸前的血迹进一步扩大，瞪大了双眼，“骂了心里痛快！搞得你好像除了骂娘就有别的办法一样。” “你！”对方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说话的是休斯克，“都消停一下，现在就等娜西卡的消息了。如果联络不上日冕舰队，或者……连日冕也完了，那我们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向巨浪军投降啊！”撒克逊这番话引得大家都惊诧地看向他。 “撒克逊领主，打仗你冲得最猛，骂叛徒你骂得最凶，怎么，投降也是你最麻溜？”之前被怼的领主跳出来讽刺。 “投降怎么了？”撒克逊理直气壮，“我们佩特人的传统就是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逃，逃不了就降，降了可以再反嘛！我恨乌尔金不是恨他投降，是恨他的背叛。” 那位被怼的领主又说不出话来了，的确是这样，佩特人从来都是现实主义者，海南强则归顺，海南弱则侵袭，这是佩特人的传统，也是所有游牧民族的传统，佩特人，就是海上的游牧民族。 “要降，也要先打一个胜仗。”又有人这样提议。 众人点头，佩特人的被招安经验很丰富，大家都知道，胜而后降才有资格谈条件。 “再等等吧……”休斯克并没有表态。 气氛再次沉重起来。 “娜西卡！娜西卡小姐回来了！”一名海盗冲了进来，气喘吁吁。 领主们跳了起来。 “她在哪里？”休斯克忙问。 “娜西卡小姐，她……她搭乘着人来风号刚刚到达了码头！”报信的海盗说道。 “什么！”撒克逊跳了起来，“这个臭小子，这会儿来这里干什么！来送死啊！真是被女人冲昏了头脑的小公鸡！” 休斯克怒视着撒克逊。 “老东西，你在放什么屁！”格雷一步跨了进来，“我还不是为了来救你这个老东西！” “嘿嘿！”眼睛一扫格雷，发现他毫发无伤后，撒克逊咧嘴笑了，“好孩子，太孝顺了。也只有我的儿子，才会为了老子深入险地，和你一比，别人的儿子都是狗屁。” 所有领主都怒视着撒克逊，除了少数几个没儿子的。 娜西卡紧接着走了进来，三言两语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领主们。 这下，气氛真的沉重了。 “看来，只有和巨浪军接触一下了。同时，准备明天进攻东面约克郡的夏克翰堡，让他们看一看如果把我们逼急了将会遭受的损失。”休斯克下了决心。 众领主纷纷点头，形势比人强，现在只有这一条路。 “休斯克叔叔，”这时，格雷却发言了，“我们未必不能逃回峡湾。” 众人纷纷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格雷。 但休斯克却示意格雷接着说下去。 “诸位领主，”格雷侃侃而谈，“我们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我们的帆船无法在逆风的情况下向北航行。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冲破敌人现在故意松散的包围圈。” 领主们都失望了，这完全是异想天开嘛，要是逆风能航行，母猪也能上树了。 有几个向来看不惯撒克逊的领主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撒克逊领主，看来，你的儿子果然是亲生的啊。” 老子是憨货，儿子看来也智商堪忧啊。 “当然是亲生的，不像你们的。”撒克逊怼人一流，自然又激起一片怒目而视。 “休斯克叔叔，还记得我在月崖城买的那些东西吗？希望就在那些东西上，我的船现在已经开始改造，明天，你们将看到奇迹。”接着，格雷对众领主道：“当然，你们可以继续讨论投降事宜，反正你们别的忙也帮不上。” 格雷，怼人小能手。 …… 次日清晨，塔西岛上，以及岛边停泊的众多龙头战船上，都挤满了风雷联盟的海盗。 他们都用同一种像见了鬼一样的震惊表情，望向同一个方向。 在他们共同注视的方向，被初升的太阳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艘模样怪异的帆船正劈波斩浪，往来如风。 所有的帆船，都是横向布帆，鼓风而行，但这艘船，却在前后两根主桅上纵向张开了两张三角形的巨大帆布，而且，它们与风向并非垂直，而是成一个斜斜的角度。 但这丝毫没影响它的速度，巨大的三角帆鼓涨着，使整艘船都微微倾斜着，像一条旗鱼一样剖开了海面，速度极快。 但更让海盗们惊掉眼珠子的一幕出现了。 这艘奇特的龙头战船灵巧地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从顺风变成了逆风，但它并没放下风帆，伸出桨橹，只是调整了一下两面三角形主帆的角度。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艘船居然顶风而动，以左右蛇行的方式前进了，而且，速度很快。 更吊诡的是，在蛇行前进的同时，在这艘船的前后甲板上，还各树起了一个巨大的圆柱状物，下面各有几名海盗赤着膊，拼命用绞盘转动着这两个圆柱物。 每当蛇行方向转变时，这两个巨柱也马上向反方向转动。 似乎，这两根柱子对航速也大有影响。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整座塔西岛都沸腾了。 “撒克逊，我向你道歉。你的儿子，确实比我们的都强。”那位和撒克逊互怼过，当然，一点便宜也没占到的领主主动致歉。 满脸红光的撒克逊哈哈笑着和对方用力击掌。 “撒克逊，你儿子搞的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有领主问。 “咳！”撒克逊自矜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 “是你教的？”有领主惊呼。 “这个，倒也不能说是我教的，我就是启发了他一下，然后嘛，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点拨了一下。这孩子，聪明，一点就通，智商随我。”撒克逊侃侃而谈，顾盼自雄。 在一片惊叹声和恭维声中，撒克逊忽然有些感动，很想跑到那个熟悉的墓碑前去倾述一番。 能借儿子的光吹牛逼，这是他一直向往的事啊！ 今天，这个人生小目标总算实现了，比想像中还要爽啊！ 但渐渐地，他有点吃不消了。 “那种三角形的是什么帆？” “为什么用这种帆能逆风而行？” “那两个大柱子是做什么用的？” …… 好奇的领主们哪里等得及格雷返航，早七嘴八舌地围着撒克逊问个不停了。 “好了好了！”对撒克逊非常了解的休斯克来解围，“格雷就要回来了，让他统一回答吧。” 还好，格雷及时返航了。 他受到了英雄凯旋一般的待遇。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领主们，以及人群中露出像重新认识他一样表情的娜西卡、嘉西娅和莉莉亚，格雷侃侃而谈：“这种三角形的帆叫纵帆，装备了纵帆的帆船自然叫纵帆船，咱们以前用的都是横帆船。纵帆船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通过左右蛇行逆风航行。而那两个空心木头柱子叫筒帆，可以在侧风时向舰船提供向前的推力。” “真不可思议，纵向布帆居然就可以顶风航行！” “转动木头桶柱居然就可以借侧风之力向前，更不可思议。” 四周，一片惊呼声。 “那这一切的原理是什么呢？”一个清亮而略带点磁性的声音响起，正是娜西卡在发问。 四周顿时一片带了问号的目光聚焦在了格雷身上。 第五十回 突破重围 “这两者都是运用了伯努利原理。”格雷回答。 四下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记忆里寻找这个伯努利是何方神圣。 撒克逊扬扬得意地附和：“对了，就是用的这个伯……伯什么啊？” “伯努利。”格雷答。 “对……什么利啊？” “伯努利。” “伯……什么利啊？” “……” “我没听说过这位伯努利的名号，是一位隐世的博学者吗？这个伯努利原理具体是怎么实现的呢？”娜西卡追问。 “怎么说呢？对了，香蕉球知道吗？”格雷问。 “香蕉知道，球也知道，这个香蕉球嘛……能吃吗？”撒克逊摸着胡子认真问。 “老爸！”格雷很无语，“简单说吧，所谓伯努利原理就是人为使同一物体两侧的气流速度产生快慢差异，从而导致气压差而产生推力。其实，无论是横帆船还是飞行翼，都多少运用了这种原理，但那是凭借经验，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纵帆和筒帆就把这个原理运用到了极致。” 格雷有些感叹，经过这一番试验，他也明白了，不同的世界，基础设定也是有所区别的。 这个世界的重力、空气含氧量、水的三态变迁条件等诸多基础设定和前世的地球都差不多，但在这个世界，伯努利原理能产生的力量却比地球要强大的多，这种设定上的差异之处以后也许会不断发现。 因为存在这种差异，所以像筒帆这样的设备，在地球上只能是作为辅助动力，在一些巨型油轮上像巨型烟囱一样树立在甲板上的就是筒帆，但在这个世界，如果设计得当，完全可以当作主要动力来使用。 当然，最大的设定区别是这个世界居然会有魔力存在，与此一比，其他设定上的区别反而不足为怪了。 “现在不是讲解原理的时候，我们所有的龙头战船都应该改造成纵帆船，冲出伊利湖，冲出伊斯比那河口，冲向地中海，回到咱们的峡湾去！”格雷大声疾呼。 这番话成功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振奋起来。 当天晚上，所有的海盗都成为了裁缝，所有的船帆都从桅杆上被解下，重新拼接、剪裁。 接下来的两天，格雷很忙，他成了整支风雷舰队的总教头，教那些骨头里都浸透着海水咸味的大小海盗头目们重新学习航海，用他们熟悉而陌生的龙头战船。 这些一辈子都泡在海水里的老炮儿，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地，求知若渴地学习着。 …… 第三天的黎明，天边出现了第一丝鱼肚白。 前一天晚上，是三个月一次的无月夜，整个世界都像堕入了黑暗的梦魇之中。 直到这一丝鱼肚白出现，整个世界才像是松了一口气，悠悠醒来。 但伊斯比那河口的一艘巡逻船上，负责哨望的士兵却拼命揉着眼睛，严重怀疑自己其实还在睡梦之中。 从伊斯比那河上游，游来一条“巨蟒”，这是一支由一百多条佩特人的龙头战船组成的船队。 一百多条龙头战船呈一字长蛇阵，一艘紧跟着一艘，连舰队的行进方式也和蛇一样，并非直流而下，而是左右蛇行，蜿蜒而来。 在这样的季节，从上游下来的船都不会挂上风帆，否则就会顶风而行，抵消掉很大一部分顺流而下的速度。 但这一百多艘龙头战船却全部都张挂着满帆，帆的形状也是前所未见的怪异，更奇怪的是，明明是挂帆顶风而行，速度却不仅不慢，反而快得惊人，比收帆顺流而下的船只要快得多。 就在哨兵愣神的时候，巨蟒已经呼啸而来，冲出了伊斯比那河口，一头扎进了在鱼肚白下蓝得发黑的地中海。 “佩特人的船队突围了！快放信号！”哨兵猛然反应了过来。 “呯！呯！” 还没被鱼肚白晕染到的高空，依然是墨黑一片，骤然炸开的两朵巨大的魔能烟花，显得格外的醒目。 地中海上，虽然没有了河水流淌之力的加持，但海上的风却比内陆的要更猛烈，所以，冲入海中的风雷舰队的巨蟒阵航行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除了帆力，所有的龙头战船上都伸出了长长的桨橹，划桨手们在船舱里挥汗如雨，在鼓点的指挥下富有节奏地拼命划动着手中的长桨，发出低沉而整齐的呐喊。 大家都明白，越快远离海南大陆，就越主动。 在巨浪海军的计划中，如果风雷舰队企图从海上突围，一开始并不能马上合围，否则会逼得对手像上次一样返身冲回内河去。 他们肯定是不紧不慢地缓缓收紧包围圈，等风雷舰队发现包围圈已经形成时，已四面都是铁甲舰，无处可逃了。 但巨浪海军可没有信使雀这样的战役级信息交流工具，他们只是通过魔能信号弹知道风雷舰队愚蠢地突围了，并不知道对手已经在这短短的三天内完全改头换面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够快，就能跳出对方正按原计划缓缓收紧的包围圈。 这是此刻所有风雷联盟海盗共同的强烈愿望。 当八支巨浪海军的分舰队终于收拢了巨大的包围圈，才赫然发现，风雷舰队早就穿过之前各分舰队间那巨大的空隙，逃之夭夭了。 恼羞成怒的巨浪海军马上命令八艘铁甲舰脱离各自的分舰队，全速北上追击，它们用魔热蒸气机驱动，不受风向的影响，只要能追上敌人，以它们的可怕威力，一定能重创可恶的风雷舰队。 当太阳升到中天，天地一片澄明时，速度最快的两艘铁甲舰“博浪号”和“雪浪号”发现了风雷舰队这条巨蠎。 “咬住了！再快一点，抵近到六海里就开始主炮射击！” 两艘铁甲舰上，同样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风雷舰队，并不是一条巨蟒，而是一条响尾蛇，它的尾巴，很危险。 格雷站在人来风号船尾，脸色严峻地眺望着远方。 远处，两道黑色的浓烟从海面上升起，直插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特别的触目惊心。 慢慢地，烟柱之下，出现了两个铁灰色的影子，两艘铁甲舰在海平面上现出了它们巨大而狰狞的身影。 它们的吨位，有十艘百人龙头战船大小，与之相比，连风雷舰队的旗舰，休斯克的“呼啸号”都成了猛虎边上的小猫咪。 铁甲舰纯以钢铁打造，不用风帆，甲板上有一个巨大的烟囱，喷吐着恐怖的黑烟。 在它的甲板上，还建着几座宏大的炮塔，每座炮塔上，从上到下一圏圈都是密密麻麻的巨大炮管，像死神的手指，指向四面八方。 “呜——呜呜！” 虽然隔着近十海里，但那巨兽吼叫般的汽笛声依然传到了所有海盗的耳中。 人来风号上，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是人来风号上的海盗第一次见到铁甲舰，这种前几天一直听其他龙头战船上的兄弟们带着恐惧描绘的巨舰，果然可怕极了。 但对于见怪了上万吨，甚至数万吨巨舰的格雷来说，却毫无压力。 他举起了手，发布命令：“升旗，后卫舰队迎战！” 巨蟒的尾巴从它的身体上断了下来，这是担任后卫的十二艘龙头战船，由除去背叛的三条峡湾以外的十二条峡湾各派出的一艘龙头战船组成。 它们的任务，就是缠住追击者，掩护主力尽可能再跑远一点，一旦进入了地中海中心那似乎永远处于间歇性狂暴中的海域，应该就安全了。 原本处于尾尖的人来风号不动，其余十一艘龙头战船依次在它的两侧展开，形成一个小弧度的半月阵。 半月阵不退反进，缓缓迎向气势汹汹的两艘铁甲舰。 天朗无云，能见度极高，七、八海里外的铁甲舰已清晰可见，博浪号在前，雪浪号在后，相差约一海里。 忽然，博浪号的前炮塔上，迸发出两团白烟。 “敌舰开炮了！”哈尔斯大喊。 “轰！轰！” 两道巨大的水柱在人来风号前面两海里处炸开。 这是博浪号在展示自己的威力，也是一种警告，希望敌船胆寒从而失去抵抗的意志。 这个距离，差不多了。 格雷回过头去，看向站在后桅处的娜西卡。 此时的娜西卡，向来生机勃勃的俏脸上却煞白一片，连嘴唇都隐隐发白，一手扶着桅杆，一手扶着腰，脸上是极力控制着的痛苦表情。 “这……这是肿么了？”发现了异常的格雷忙小跑过去，问娜西卡。 娜西卡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格雷，又低下了头，在痛苦之外，好像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羞涩。 “她的大姨妈来了！”弹幕哥悠悠道。 “大姨……什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格雷慌神了。 按原计划，这时候应该由娜西卡驾驭着御风之翼快速升空，从空中打击铁甲舰，为其他龙头战船的群蜂战术提供最最重要的空中支援。 “斗气强者，也会有大姨妈之痛吗？”格雷无语。 “你也是斗气强者，你难道就不会饿，不会渴吗？这大姨妈和你的饥渴一样，都是生理反应，并不是修练了斗气就能免俗的。”弹幕哥这样说道。 “那怎么办，现在。”格雷苦恼了，再不升空，等双方的距离再近一点就要挨炮了，没空中的骚扰，对方完全可以从容炮击，自己这边就真的被动了。 “其实，我是可以教你通过按摩缓解她的痛苦的。不过按你之前的假正经表现来看，这次要按摩的几个穴位你是肯定不愿意向娜西卡提出来的。”弹幕哥幽幽道。 “你说来听听。”格雷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五十一回 面对炫金 三秒钟后，格雷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娜西卡死也不会让我碰她这几个地方的。不经当事人同意，这几个地方每触碰一处，都至少是七天拘留。” “那……就只有你去飞了。”弹幕哥这样提醒。 格雷的眼睛却真的亮了。 “哈尔斯大副，接替我的船长之职，娜西卡，我来驾驶御风之翼。”格雷抛下这句话，伸手便解下了系在后桅上的绳头。 “你开什么玩笑，你根本没有……”正在忍受痛苦的娜西卡大惊，努力想挺身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获得了自由的御风之翼拉着格雷迅速升空。 “没关系，我跳过伞，玩过滑翔机，练过动力伞，还会翼装飞行，我搞得定……”格雷的声音迅速远去。 完全听不懂格雷在说什么的娜西卡顿足大怒，又心痛不已。 这真是儿戏，要驾驭这架御风之翼，需要极高的对风的悟性，还要经过大量的练习，像格雷这样鲁莽，下一分钟，估计就会坠毁在海面上了。 随着绳子越来越短，格雷一个翻身，骑上了御风之翼。 娜西卡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只要格雷一激发御风之翼的动力系统，获得强大力量的飞行器马上就会失去控制，悲剧下一个瞬间就会发生。 自己心爱的坐骑将会在海面上撞成碎片，而那个可恶的家伙也会粉身碎骨。 为什么，为什么也会对他感觉到一点心痛。 应该恨他才对啊，是他的鲁莽毁了自己心爱的御风之翼啊！ “好！” 预料中的惊呼声并没出现，耳边却响起了如雷般的叫好声。 娜西卡睁开了双眼，好看的瞳仁却瞬间惊诧地放大到了极致。 空中，御风之翼喷射出强劲可见的气流，推动着它化为一颗流星射向远方，轨迹是那么的平稳而坚定。 紧接着，它一个大角度转弯，飞快地爬升，这显然不是失控，而是……在熟悉这架魔导战隼！ 这个老让人意外的讨厌家伙，居然，居然是一名御风的好手！ 高空中，格雷咧嘴而笑。 疾风扑面，腮帮子上的肉像被人捏着向后扯，但他依然大笑起来。 飞翔的感觉，太好了，久违了！ 在当特警时，格雷的动力伞渗透科目曾经创造了全国军警系统的多个纪录。 他的老队长高猛，在他第一次驾驭动力伞落地后感叹道：“你小子，应该去当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你一上天，就像是融化在了风里，风感太好了。来，庆祝一下，绕操场跑二十圈吧，负重二十公斤！” 短短几分钟时间，格雷就熟悉了御风之翼的驾驭之法，这除了他自己的超强风感，当然还得力于弹幕哥无比给力的技术输出。 上下翻飞了几圈后，格雷驾驶着御风之翼扑向了最近的博浪号。 他看见，博浪号的三座炮塔的最上层，各有几根炮管缓缓摇高，指向了天空。 这些，应该是博浪号负责对空的防空火炮。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三座炮塔被三团骤然迸发的白烟笼罩。 格雷身子轻轻一抖，御风之翼瞬间变换了飞行的轨迹，几道如闪电般的黑色影子从御风之翼旁边尖啸着掠过，刺得人耳膜锐痛，这是博浪号发出的炮弹。 “轰！轰！轰！”这时，炮击的巨大响声才接踵而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格雷已逼近了博浪号，进到了御风之翼的攻击范围之内。 一缕斗气引出，御风之翼剧烈地抖动起来。 道道风刃从机腹下连珠炮般射出，在海面上射成一道由巨大水柱构成的死亡切割线，瞬间拦腰切过了博浪号的腰身。 博浪号被击中的地方，顿时一片狼籍。 但它毕竟是由钢铁所制，这几道风刃，还不足以击穿它的甲板。 几道不够，那就再来几道。 格雷一个灵巧的翻身，在躲过又一波高射炮攻击的同时，再一次扑向了博浪号。 从天而至的风刃又落在了博浪号上，在这个时代，并没特别好的防空办法，魔能火炮的对空射击效果很差，博浪号就像一头犀牛，对围着它“嗡嗡”飞的小小苍蝇并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但苍蝇也拿披挂着厚厚甲胄的犀牛没什么办法，只能是骚扰而已，不是吗？ 不是的！ 博浪号很快感觉到了惊恐，因为，它发现，这只小小的苍蝇，每次攻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而这个地方的甲板下面，就是军火库，堆积着如山一般按份量包裹好的火魔晶。 这不是一只仅仅只会让人讨厌的苍蝇，这是一只虽然小，但有着致命毒刺的阴险的杀人蜂！ 几轮反复俯冲后，博浪号居然开始掉头，它，要逃跑了！ 它是真害怕了，军火库上方的甲板，已经被连续击中同一个地方的风刃豁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已经快要斩透甲板了。 如果甲板被斩开，风刃中的魔力将触发神罚的天火，毁灭一切。 半月阵中，海盗们也都瞠目结舌。 那么可怕而强大的铁甲舰，居然在小小的御风之翼的攻击下逃跑了！ 再一次空中翻身，开始俯冲，这一次，格雷没有迎来拦截的炮弹。 博浪号，已经全力逃跑，顾不了对空的拦截射击了。 不会放过你的。 格雷死死瞄准了目标，那里，早被对魔力波动异常敏感的弹幕哥感知到，那正是军火库所在的地方。 机身剧烈抖动，下方的博浪号一掠而过，快速拉高！ 一阵难以形容的可怕力量自下而上撞在了御风之翼上。 格雷瞬间失去了对御风之翼的控制，御风之翼像狂风中的一片羽毛，疯狂地飞旋。 这时，格雷才感觉到了灼人的热浪和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天旋地转之中，格雷瞥到，海面上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曾经不可一世的巨舰被这个火球完全吞没了。 “成功了！”格雷咬着牙，一边拼命试图重新控制住御风之翼，一边在心里欢呼。 半月阵中，所有的龙头战船都被欢呼声淹没了，海盗们互相拥抱、击掌、呐喊，都疯了。 人来风号上，娜西卡原本苍白的脸上漾起了惊人的光彩，流光溢彩的双眸中却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冲击波过后，御风之翼重新稳住了。 它化为一股疾风，掠过依然沸腾的海面，冲破尚积聚在空中还带着余焰的浓烟，扑向了接踵而来的雪浪号。 已经找到了破敌之法的格雷有信心将胜利再重复一次。 但他的信心很快便受到了打击。 从雪浪号上，升起一颗金色的流星。 就像有一颗金色的礼炮从雪浪号上发射，拖着金色的轨迹。 当这颗金色的流星升到高空时，却“刷”一下张开了金色的双翅。 格雷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是一个人，一个有着金色双翅的人。 那结论只有一个，这是一名炫金境界的斗气强者，已经可以斗气化翼，翱翔天地之间了。 再近一点，格雷清晰看见，这是一名年轻的炫金，长得很英俊，最让人难忘的是，他有一种极其高贵的气质，似乎天生就高高在上，俯瞰着一切。 只是，他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暴戾之气，使他在高贵之外，浑身上下总有一种隐隐的可怖杀气。 他的一身戎装甲胄被夺目的金光缭绕，显得那么辉煌。 从他的身上，有节奏地迸发出阵阵金色的涟漪，以他为圆心向四面八方扩散，仿佛是他心跳的金色余波，这让他恍若神魔一般神秘而强大。 但他身后由金色斗气凝聚而成的双翅，细节却还有些模糊，翅膀上的金色羽毛似乎还没有完全凝固，不时有金色的流光散逸开来。 这说明，他还只是一名普通炫金，刚刚掌握斗气化形的能力。 但对格雷来说，他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狭长而深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正奔袭而来的格雷，和他胯下的御风之翼，身后金色的双翅缓缓扇动着。 忽然，他薄而冷酷的双唇中无声地吐出一个字来。 就在这一瞬间，那心跳般的涟漪骤然发出强烈的一波，天地间似乎有一个新的太阳亮了一下。 格雷忽然感觉到被一股极其可怕的威压击中，真像有一座大山正轰然当头压下，呼吸顿时一滞，心里的恐惧值尖叫着飙升。 这个人，是我绝对应付不了的。 格雷没有一丝的犹豫，身子一沉，御风之翼飞快地一个大角度爬升，拼命往回飞。 要逃吗？ 炫金骑士的双眸中迸发出金色的寒光，冷酷的嘴角轻轻一抿，天地间似乎有一记无声的冷哼在格雷的耳边炸响。 格雷的灵魂如遭重锤狠狠一击，如果不是弹幕哥在拼命鼓励，他差点就心神俱裂了。 境界上的差距太大了，炫金和黑铁，果真是天差地别啊！ 意外的是，这名炫金只是吓退格雷，并没有追杀而来。 飞出五、六海里，重新飞临已方后卫舰队上空时，那种如芒在背，似乎死神正紧紧跟随的感觉才完全消失。 格雷出了一身的冷汗，又被高空的劲风迅速吹干。 远处，那颗金色的流星缓缓落下，落回到了雪浪号上。 “他为什么不追我？”格雷不敢放松，一边在后卫舰队上空盘旋，一边问弹幕哥。 “是有些奇怪啊！”弹幕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只是名刚刚晋级的炫金，只能勉强滞空，还不能自如地飞翔。他升空主要是为了保护雪浪号，而并非为了追杀你。你逃跑了，他自然就又下去了。” “是这样吗？”格雷又蠢蠢欲动起来，“那我还有机会去击沉雪浪号吗？” “别想了！”弹幕歌道，“有炫金在，你就别做这个梦了，刚才他还没发动进攻。如果你再飞近一点点，我估计他的大招就要发出了，那你现在已经成为渣渣或者灰灰了。” 对此，格雷完全相信，这是他第一次面对炫金，感觉差距太大了，完全是被碾压的感觉。 “那怎么办？”格雷急了，“既然我奈何不了雪浪号，它再追上来怎么办？” “不会的，它退了。”弹幕哥这样说。 格雷忙定睛看去，果然，远处，雪浪号开始向后转弯。 “你击沉一艘铁甲舰，已经够了。他们承担不起更大的风险了。我们安全了。”弹幕哥松了一口气。 御风之翼缓缓落下，下方的欢呼声似乎汇成了一片汹涌的风暴，险此让它无法降落。 第五十二回 新晋谷主 不断有信鸽落入月崖城，同时也不断有信鸽从月崖城飞出。 消息不断传来，都是坏消息。 日冕舰队全灭，巨流舰队只逃回二十一艘战船，群鲨舰队一半被击沉…… 与附近的几个峡湾联盟势力一比，风雷联盟这次的损失是最小的。 岩之谷、泉之谷和松之谷遭到了无情的清算。 撒克逊成了东五谷之主，他自己领岩之谷，将泉之谷和松之谷分别给了海鳅和海德里西，他俩从此也成为了领主，三级领主。 一级领主是休斯克这样的联盟之主，二级领主是撒克逊这样的小势力领袖。 而格雷，继承了风之谷，成为了联盟最年轻的领主。 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所有人都清楚格雷此次的功劳，以及他的实力，自然还有他的前景。 要和儿子分开，撒克逊有些伤感，但又很欣慰，因为自己的儿子太有出息了。 “老东西，别婆婆妈妈了，风之谷是中五谷里最靠东边的峡湾，其实与东五谷的岩之谷直接就是邻居，我们父子俩近着呢，快船顺风就半天的路。”格雷劝慰撒克逊。 “这倒也是。”撒克逊心情好了一点，“等我肃清了乌尔金这头阉驴的余毒，岩之谷的局势彻底平静了，我就一半时间住风之谷，一半时间住岩之谷。” “你恐怕是舍不得母亲吧。”格雷一针见血。 “可不是！”撒克逊也老实地承认，“总觉得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 “那要不要把母亲的墓迁到岩之谷去？”格雷建议。 “不行不行！”撒克逊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尤兰蒂她热爱风之谷，她不愿意离开的，我知道。” “我会替你照顾好风之谷，也会照顾好……母亲的。”格雷拍了拍撒克逊的肩膀。 “笃笃笃！”有人敲门。 来的是哈尔斯。 “老领主、少领主，休斯克盟主派人来请你们两位速去议事厅，就现在，马上。”哈尔斯有些着急的样子。 “为了什么事？”撒克逊问。 “巨浪王国，派来了信使。”哈尔斯沉声道。 …… 月崖城的领主府议事厅里，坐满了人，除了风雷联盟的各位领主，还有几乎所有的斗气强者，也作为列席人员参加，一百几十号人挤得满满当当。 回到峡湾区后，为了以防万一，风雷舰队并没有解散，而是依旧全部集中在了森之谷的峡湾湖里，作好了随时主动出击的准备。 当然，他们通过信使雀，各自都通知了自己的峡湾，要求留守的人员做好最高级别的备战准备。 当格雷踏入议事厅时，现场刚好处于一片静默，但从各位领主脸上的神情看，这恐怕是在一场激烈而无结果的争论后的沉默。 因为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只好沉默了。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大方桌上那张极罕见的雪白的贝叶纸上，纸上写满了字，留着被破拆开的火红蜡封。 紧锁眉头，同样也在沉默的休斯克用眼神示意格雷去看一下信。 信是以巨浪王国的现任国王塔西提亚海龙马三世的名义写来的，写给与巨浪王国隔海相望的十八个佩特人的大小联盟共八十五条峡湾势力。 同样的信，此时肯定也送到了这十八个不同的联盟中。 塔西提亚三世在信中傲慢地宣布，王国海军的铁甲舰正一艘接一艘地下水，佩特人凭借龙头战船劫掠王国沿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不可阻挡的铁甲舰队将很快跨过地中海，横扫海北的每一条峡湾，佩特人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摆在佩特人的的面前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无条件地向巨浪王国投降，王国将设置一个海北军区，直接置于王国海军部辖下。 各位峡湾领主将分别获得爵位并继续拥有峡湾作为领地，但他们的龙头战船必须齐装满员开出峡湾，全部加入巨浪海军服役。 而每一位领主都必须派遣自己的长子赴巨浪的王都旭日城，加入各王国军事大学学习，毕业后加入王国军队服役。 最后，塔西提亚三世威胁道，不要抱凭借峡湾天险以及契约海怪就能龟缩固守的幻想，日冕联盟涌泉之谷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 涌泉之谷是日冕联盟最强大的一条峡湾势力。 “涌泉之谷怎么了？”格雷抬头问。 “刚得到消息，就在昨天，在几十架教庭空中圣骑士团的魔导战隼的掩护下，五艘大型魔导飞艇载着近千名巨浪王国的精锐部队直接降落到了涌泉之谷。他们的舰队在这次南征中全灭，剩下唯一能凭借的也只有峡湾天险和契约海怪了。但巨浪的进攻却自空而来，绕过了峡湾天险和契约海怪。不过一小时，涌泉之谷的守护魔法阵便被攻破，涌泉之谷被完全占领了。”休斯克沉声道。 “教庭这回真是铁了心帮巨浪了，连耗费惊人的魔导飞艇都派出来了！”格雷啧舌。 海南大陆上，只有教庭掌握着一条风魔晶的矿脉，所以也只有它能维持一支成建制的强大空中力量。 空中圣骑士团的魔导飞行器由轻型的单人魔导战隼，重型的双人魔导战鹰和载人的巨型魔导飞艇组成。 魔导飞艇出动一次，将会耗费海量的风魔晶，所以轻易是不会动用的。 “交出舰队，就等于被拔了牙的鲨鱼，还不是要你扁就扁，要你圆就圆？去特玛的什么爵位，没了舰队，都是假的，爵位要剥夺就剥夺。我们不是日冕，我们这次南征损失不大，虽然和铁甲舰队硬碰硬是不行，但固守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啃得下来的，至少也得崩断他几颗牙！”撒克逊气呼呼地把看完的信往桌上一拍，大声嚷嚷。 “然后呢？有意义吗？这一次对巨浪来说是解决我们佩特人威胁最好的机会，如果巨浪拼着崩断几颗牙也要把我们啃下来怎么办。我们拼死了就死了，但整条峡湾会毁于一旦，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家人都会成为奴隶。”有人马上反驳。 “没有获胜希望的拼命是没有意义的！”又有人附和，“现在不是讨论降不降的问题，现在是要讨论如何利用我们这次南征损失不大，巨浪征服我们要付出不小代价来和他们讨价还价，争取一个尽可能好的投降条件的问题。” “能让我们保留一半的龙头战船，我觉得就可以降。”有人嚷嚷。 “不行，至少得让我们保留三分之二。”马上有人发表不同意见。 议事厅里很快便沸反盈天，开始了新一轮的争吵。 “弹幕哥，你怎么看？”看似在沉思的格雷却正抓紧时间和弹幕哥交流。 “打又打不过，守又守不住，虽然有那么几张牌，但份量不够啊！确实不好办。”弹幕哥也是连连抛出为难的表情包来。 “如果交出全部的龙头战船，那我们就像是抛下刀剑的战士，只有任人宰割了。而且，我们交出去的龙头战船肯定很快会被编入圣战的舰队中，并且很有可能成为首当其冲的炮灰。那我们就真的完了。”格雷深深忧虑。 正一筹莫展时，有海盗忽然闯进来大声禀告：“盟主，那几个巨浪的信使嚷着要再见您一次。” 休斯克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带他们进来吧，听听他们还想说些什么。” 很快，三名巨浪王国的军官大踏步走入了议事厅，他们都穿着笔挺的军礼服，戴着威风凛凛的缀缨盔帽，头抬得高高的。 领头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陆军中校，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下巴上留着精心护理过的一小把短须。 中校皮靴的后跟“啪”一声互相碰了一下，像一根标枪一样笔挺地站住，高声问：“休斯克领主、诸位领主，你们商量好了吗？” “不是说给我们三天时间吗，奎因中校？”休斯克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哈哈！”奎因中校大笑，“三天和三个小时有分别吗？你们现在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不如抓紧时间早点接受王国的条件，我们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卧槽！这也太欺负人了！” “尼玛！真当我们风雷手里没牌是吧？” 四周一片不满声。 奎因中校却始终一脸倨傲，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不屑笑意。 这自然更让这帮大老粗们忿忿不平起来。 格雷一直盯着奎因中校看，但不知怎么的，他的注意力却总是不知不觉会被奎因中校后面那两位年轻的随从吸引过去。 这是两名年轻的尉官，始终跟在奎因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他俩都很英俊，英气勃勃，稍年长的那位约二十二、三岁，身材强健，轮廓硬朗，眼神坚定沉稳。 而真正吸引格雷的却是那位较年轻的尉官，他大约十八、九岁，一头银灰色的头发，他身材瘦削而挺拔，脸部轮廓偏柔和，却有着一双特别灵动的眼睛，不断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看就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小伙子。 “你是不是觉得他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弹幕哥忽然这样问。 “是的！”格雷马上意识到有情况，“难道他的身份并不只是一名尉官？” “当然了！这可是一条大鱼啊！嘿嘿嘿！”弹幕哥高深莫测地笑了。 第五十三回 我知道你是谁 谁都没注意到，在一片沸反盈天之中，格雷悄然离开了议事厅，但过了一刻钟，他却再次踏进了议事厅。 “你们不要再抱这样荒谬的幻想了！”一进门，就听见奎因中校斩钉截铁地说道：“想保留一半的龙头战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们哪里来的底气，居然会提出这么可笑的条件！如果你们没有诚意，那就和我们的铁甲舰还有教庭的魔导战隼去谈吧！” 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 格雷此时已经走到了两名年轻尉官的背后。 忽然，他一直探在怀中的右手抽了出来，手上赫然正拿着一把一尺来长的曲柄短火枪。 所有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格雷已经把枪顶在上那名最年轻的尉官的后心，大声喝道：“谁都不要动，只要动一下，我就一枪打穿他的心脏。” 奎因猛然回头，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另一名尉官就站在身边，他的反应很快，强健的身躯瞬间弓了起来，蓄势欲发。 格雷反应更快，他的右手食指搭上了曲柄短火枪的秘银点火扣，恶狠狠地对怒视着他的那名尉官喝道：“没听见我的话吗？你动一动试试！去，走到你的长官旁边去。” 这名年轻尉官深深地看了一格雷一眼，又与被格雷用枪逼住的这名年轻尉官交换了一个眼神，恨恨地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奎因的身边。 风雷联盟的人也都被格雷这一手搞得一时惊愕，不知如何反应。 “你不是问我们哪来的底气吗？这就是我们的底气，你要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很乐意开一枪试试。”格雷咧嘴一笑，恶狠狠的笑。 “哈！哈哈！”奎因中校忽然仰天大笑，“可笑，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屁孩？你以为这是小孩打架，以为是过家家吗？以为可以拿一名区区尉官的性命来要挟堂堂的王国军部？不要说是一名小小的尉官，就算你拿我的性命来要挟，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只会招来我们的军队更可怕的怒火！不信是吧？来，不用用枪顶着他，拿枪顶着我好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罢，奎因挺起胸膛，用力拍了拍自己强健的胸口，又向格雷招了招手。 四下里发出交头接耳的吵杂声。 风雷联盟的领主们和斗气强者们纷纷轻声议论，神情尴尬。 休斯克也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埋怨：这个格雷，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就算把这三个信使杀了又有什么用？他们只不过是传话者，一个青铜，两个黑铁，显然都是小人物。 “哈哈！我才不上当呢！”格雷大笑几声，“我手上拿的是守护者三型魔能曲柄短火枪，据官方的实验资料表明，它可以勉强打穿我眼前这名耀银骑士的身体，但它可打不穿像您这样的炫金强者的护体斗气啊！我的枪口只要一离开他的后背，恐怕你在一秒钟内就能把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干掉了。” 四周猛然间一片魔力激荡，休斯克和另一名风雷联盟的耀银强者勃斯瞬间境界全开，周身亮起了银色的光芒。 他们都看到了，在奎因眼中刹那间闪过的错愕，只有自以为深蔵不露的秘密被人骤然看破，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其他领主和斗气强者的眼睛虽然没有休斯克和勃斯的尖，但他们看见这两位至强者忽然全力戒备，也本能地全力催动斗气，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奎因却在一片虎视眈眈之中仰天长笑起来，“什么炫金、耀银，你也太抬举我们了，如果我们有这样的境界，还用得着当小小的信使吗？炫金和耀银，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嘿嘿，我倒是很好奇，你们用来掩盖境界的手段很高明啊！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施了一种特别的魔法封印吧？恐怕要魔导师境界才能施展这么高明的封印。”格雷笑着自问自答，食指在燃晶扣上微微摩挲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奎因显得有一丝焦急，“总之，你先把枪放下。” “奎因大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格雷双眼紧盯着奎因，“你是很怕我走火了对吧？不过也是喔，谁叫他这么天才，年纪轻轻已经有耀银大圆满境界，而且还是一名魂化成功者。哟，居然是以海龙马的兽魂来魂化的呢！” 最后这句话像在这个封闭的小小议事厅里投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的人都被炸得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海龙马！ 这……这不是巨浪王室的传承兽魂吗！ “风雷联盟风之谷的领主格雷虞美人向您问好，约克多海龙马四王子殿下！”格雷一边说一边微微用力地用手中的短枪戳了戳面前这位年轻尉官的背。 整个议事厅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人人都瞠目结舌。 奎因和另一名尉官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却下意识地看向了被格雷挟持的那名尉官。 “哈哈，你们佩特人里果然还是有人物的！”被挟持的尉官缓缓转过身，格雷手中的短枪随着他的转身最终移到了他的胸口。 “没错，我就是约克多海龙马。”四王子维克多抛弃了一个小小尉官的伪装，神情大变，上位者的威仪从他体内缓缓绽放。 他似乎全然没把顶在胸膛上的枪口当一回事，一边看着格雷，一边微微点头：“我想，击沉了我大哥的一艘铁甲舰，逼得他亲自升空拦截的那名少年空骑士，就是你对吧？” “没错，就是我。”格雷大方承认，“没想到，那位金光闪闪，牛逼哄哄的家伙是大王子殿下。” 约克多王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视着格雷，问道：“那么，你是想用我的性命来要挟我的父王，来争取你们想要的条件吗？” “那还用说，有王子在手，那还投什么降啊！应该是巨浪给咱们送枪送炮送船，最好送一两艘铁甲舰来！”有人嚷嚷。 “对，先要这个奎因喝下能封锁斗气境界的魔药，然后咱们再慢慢商量向巨浪提什么样的条件。”又有人喝。 在一片嘈杂声中，约克多用他那特别明亮的眼睛看着格雷，平静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格雷忽然将手中的曲柄短火枪从约克多的胸口移开，在一片惊呼声中说道：“我并不想用您来要挟巨浪，而是想送一个人情给您。” 约克多猛然举手，制止了身上已经开始激荡出金色斗气的奎因，眼睛却始终盯着格雷道：“说说看，你要送我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情。” “首先！”格雷干脆将曲柄短火枪丢给了撒克逊，这本来就是他的防身利器，然后才坦然说道：“我想，王子殿下这次乔装而来，肯定没经过同意，肯定是自作主张的冒险之举吧？” 应该说，六指的确是一个涉猎很广，信息灵通的江湖骗子，巨浪几位王子的秉性他早有耳闻，这位四王子，向来以聪明调皮，喜爱冒险著称。 正是因为拥有了六指的阅历，加上感知到了约克多身上的魂化气息和封印之下的炫银境界，弹幕哥才准确地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咳！”约克多干咳了一声，承认：“没错！是我想实地了解一下王国的宿敌，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才求王宫侍卫队的副总队长奎因奔雷马伯爵帮我隐瞒了身份，取得了这次的信使任务。” 说到这里，那位已然收敛境界的奎因中校微微向四下颌首。 这位奎因居然是一位伯爵，不过他既然拥有炫金境界，有这样的身份也属正常。 “而这位，是我的专属卫队的队长，拉裴尔闪焰豹勋爵。”约克多顺便把身边另一位年轻尉官介绍了一下。 当然，无论是奎因的中校军衔还是这位拉裴尔的尉官军衔都是假的，他们真实的军衔应该都远远高于这些。 “所以，我送您的第一个人情，就是放弃对您的要挟。”格雷颇有深意地微笑，“我想，如果您被我们俘虏，并且我们用您来要挟您的父亲，对您的名声，恐怕大为不利吧！” 格雷点到即止，并不再多讲什么。 约克多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过了会儿，才缓缓说道：“的确是这样，这份人情，我认下了。” “第二份人情，则是我想送您一份天大的功劳。”格雷认真道。 “天大的功劳？我很愿意听一听。”约克多一笑。 “您恐怕也知道了，”格雷昂首道，“这次我们风雷舰队之所以能从你们精心布置的包围圈中逃脱，是因为我们的舰队采取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新技术。” “的确是这样！对此，我很好奇。”约克多本来就亮的双眼更炯炯有神了。 “所以，我要送您的天大功劳，就是把这些新技术全部都双手奉上，由您带回巨浪。”格雷这句话引起了新的一阵哄然。 “这些新技术，虽然我们通过俘虏，通过战场观察，再通过研究，最终也能破解，但有你的完整资料，确实会更快地学会。王国的海军不可能全部都由铁甲舰组成，那太昂贵了，所以帆船始终是海军的主力。如果能很快掌握你所说的新技术，我们巨浪的舰队和商船将能在地中海上取得优势。对我来说，要是能拿着这些技术资料回去，的确是大功一件。这份人情，我也认了。”约克多微微点头，接着问：“所以呢，你想用这两个人情换到什么？” 第五十四回 旭日城 “我希望，能让我们所有的龙头战船都保留下来，我们的人，一个也不需要背井离乡。”格雷坚定地这样说道。 四下里又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约克多。 沉默了好一会儿，约克多才缓缓开口：“这个要求……难度很大。” “我知道。”格备忽然单膝跪地，一手抚胸，抬头看着约克多，肃声说道：“如果王子殿下能帮我们争取到这样的条件，我，格雷虞美人，以及我的风之谷，愿意向您效忠。您在海北，永远有一块忠实的领地。” 短暂的静寂后，格雷听到身后不断传来膝盖触地的声音，从稀稀落落到成片响起。 “我们，都愿意向您效忠，约克多王子殿下！”风雷联盟所有的领主和斗气强者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约克多一开始有些意外和失措，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和奎因还有拉斐尔交换了一下眼神，三人的眼中都开始迸射出惊人的光彩。 …… 月崖城外的码头上，约克多一行已经登上了快船，他却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格雷的眼睛问：“格雷，你是怎么发现那个小小的尉官是我乔装打扮的？” “回王子殿下，您也知道的，我们佩特人向来重视情报工作。就在你们来的当天，我们得到了这个消息。至于消息的源头来自哪里，我却并不清楚。”格雷坦然回答。 “知道了。”约克多的声音似乎没任何变化，“我会尽力为你们争取的，等我的消息吧。” 说罢，约克多便登上了船，船在一片恭送声中缓缓离开码头，滑入了峡湾湖。 约克多一边向不断远去的风雷联盟众位领主挥手致意，一边像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道：“消息走漏得真快啊！舅舅，你说……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吗？” “恐怕是的。”奎因站在约克多身后，沉声回答，“毕竟，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他……显然最有嫌疑。” “一定要搞成这样吗？小时候，我们不是这样的。”约克多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挥动的手，离码头已经很远了。 “诱惑和恐惧，会改变一个人的。”奎因这样说。 “是啊，其实，我也变了呢！”约克多仿佛自嘲般笑了一下，语气却变得坚定起来，“也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 “弹幕哥，你说，有可能成功吗？”望着高悬巨浪王国旗帜，逐渐远去的快船，格雷问道。 “如果六指从那位喝高了的宫廷侍从口中听来的消息可靠的话，根据几个王子之间复杂的关系，还有他们的父王对儿子们耐人寻味的态度，这件事，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可能。”弹幕歌答道。 “只有一半的可能啊！”格雷有些忐忑。 …… 旭日城，巨浪王国的王都，海南大陆第五大城，地中海沿岸第一大港口城市。 以港口城市为王都，很符合巨浪王国以海洋为生命线的立国之本。 金壁辉煌的王宫正中央，一间极尽奢华的房间里，巨浪王国的统治者塔西提亚海龙马三世正身着柔软的天鹅绒薄长袍，伸展四肢，舒舒服服地深陷在软靠上，享受着两位宫庭侍女的轻柔按摩。 西提亚海龙马三世五十来岁，精心修整的胡须已经白了一小半，从有些过于健硕的身材来看，他已经久荒武事了，不过，作为一国之君，从小不知得到了多少修练的资源，很早便已经晋升到了炫金境界，身体的底子还在。 他微闭着双眼，手却漫不经心地在侍女们的身上游走抚弄，偶有所获，便惬意地微微一笑。 在离软靠几步远的地方，一位肩膀微耸的中年瘦高个正恭恭敬敬地站着，他微微哈着腰，正逐封念着手中的军报。 博尔西甘蓝伯爵，巨浪王国内政部负责情报工作的次长，他的眼睛和耳朵，遍布整个王国，甚至整个海南大陆。 只要一见到他阴鸷的脸，许多人会吓得魂不附体，大气都不敢出。 但在西提亚海龙马三世面前，他却恭顺得像一位奴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份小心翼翼的感觉。 “陛下，大王子殿下在军报里指责四王子殿下胡闹，居然自作主张隐瞒身份，扮成信使深入峡湾，而且还私自答应了对方极过份的条件。他建议，应该立即责成四王子殿下回王都由陛下责罚。而奎因和拉裴尔，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 西提亚海龙马三世挥了挥手，两名披着轻纱的侍女轻盈地曲膝一礼后无声地从一侧的小门离开了。 “约克多呢，他怎么说？”西提亚国王睁开了双眼，他瞳仁的颜色和约克多一模一样，都是浅蓝色的，只不过，他的双眼因酒色所累，稍稍混浊黯淡一些。 但淡蓝色双眸深处内敛的锋芒，却比约克多要凌厉得多，那是在血与火，阴谋与背叛中摸打滚爬了一生磨砺出来的。 博尔西的头马上垂得更低了，恭恭敬敬地将一份军报递上，轻声道：“四王子殿下的密报，刚刚送达。” 西提亚国王接过军报，细细阅读起来，他那双莫测高深的双眸渐渐洋溢开意味深长的笑意，他将军报往身边一放，呵呵笑道：“我就知道，把这小子派到前线去一定会折腾点情况出来！” “四王子殿下……向来是胆大的。”博尔西轻声道。 “嗯！”西提亚国王点点头，轻轻抚了抚半白的短须，“像我年轻时候。” “是的，四王子殿下确实有几分陛下当年的风采。”博尔西也有节制地笑了起来。 “约克多所请求的事情……都准了吧！”西提亚重新靠回软塌，轻轻摇晃了一下身边的银色铃铛，在清脆的铃铛声中，那两名避入另间的丰盈侍女又无声地走了进来。 “这样，才会越来越有意思啊！”西提亚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嘟囔了一声，把手搭在了趋身而来的侍女的浑圆处。 “陛下英明！”博尔西深深行了一礼，慢慢地退出了这个极尽奢华的房间。 …… 森之谷，月崖城。 约克多离开后，除了撒克逊率领的要去接管岩之谷、泉之谷和松之谷的一支分舰队，绝大部分风雷联盟的海盗都留在了黑帆岛，随时警惕任何海上传来的风吹草动。 让人不安的消息不断传来，在巨浪海军和教廷空骑团的威胁下，不断有峡湾无条件地投降。 也有一些峡湾坚决不降，抵抗到底，但它们的下场，都很不好。 甚至有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消息，镇海角大公国、平波王国以及千岛大公国的海军也都各自进逼与自己隔海相望的峡湾。 特别是镇海角大公国，它向来受到佩特人的侵袭最烈，这次在教庭的全力支持下，终于能扬眉吐气，自然下手最重，只要稍不如意便毫不留情地攻破佩特人的峡湾，烧光佩特人的家园，把俘虏成船成船地运回公国，投入到奴隶市场。 佩特人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么黑暗的时刻。 但风雷联盟的这十五条峡湾，却像被遗忘了一样，整整半个月，没有任何动静。 但这半个月，格雷很忙。 他很荣幸地受到了休斯克的邀请住到了月崖城里，不用呆在拥挤的黑帆岛上。 不过讲真，他还宁愿呆在黑帆岛上，和兄弟们一起喝酒、赌钱、玩女……啊呸！这个不会。 反正就各种开心吧，格雷现在已经完全习惯并喜欢上了海盗的生活。 但他很快发现，在月崖城，有更让他感到快乐的事。 他天天都能“偶遇”娜西卡。 …… 格雷沿着月崖城平整的石砌台阶路向下方那棵大枫树信步走去，一边浏览着城里的风物。 尽管叫森之谷，但月崖城内除了山顶广场和城主府中有成片的大树，其他地方极少有高大的树木，有限的空间都让给了密密匝匝的石头房子。 所以，不远处的这棵大枫树四周自然成了这一片城区的居民难得的休息聚会的场所。 从高原上吹来的北风已经刮了将近两个月了，天气已经凉意阵阵，但午后的阳光依然还有些温暖。 在大枫树下的背风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成年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是难得有空闲的。 老人们大都坐在阳光下，笼着袖子，眯着眼，含着笑意，看着孩子们在眼前不知疲倦地奔跑，欢笑。 地方这么好，老头老太这么多，要是引进广场舞，那就热闹了，格雷脑洞乱开着。 “呼！” 北风忽然一紧，随着一片“沙沙”的声音，已经金黄一片的枫树上飘下无数落叶，随着风四处飞旋。 忽然，格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余光瞥见，一片“树叶”正以诡异的路线，在无数落叶的掩护下，向他直飞过来。 有暗器！ 格雷闪电般一伸手，将直射过来的暗器凭空一把抓了个正中。 “咔嚓！” 手中传来一声轻响，凭触觉，格雷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暗器。 “哇！” 忽然身前传来孩子的嚎啕大哭声。 第五十五回 你的头发真香 格雷忙一低头，惊呼：“诶！” 他已经被八九个还拖着鼻涕的孩子给围住了，为首的一个小男孩指着他还伸在空中的右手，大哭：“坏人，你是坏人，你捏坏了我的飞行翼！” 他哭得那么投入，一个黄绿色的鼻涕泡随着他的哭声在他的鼻端忽大忽小着。 “这个……呃！”格雷无奈地抓抓脑袋，看着手中那个两掌长的小小飞行翼模型苦笑。 飞行翼模型的机身已经被他一把抓成了两截。 还别说，模型做得极精巧，由松而轻的泡桐软木削成，难怪能飞得这么好，都被他误以为是暗器了。 哭声似乎能传染，很快，其他几个小屁孩也开始抽抽答答起来。 见形势要失控，格雷忙俯身对哭得最凶的那个小男孩微笑道：“小朋友，不要哭，叔叔……哥哥我帮你做一个新的行不行？” 一听格雷这样说，小男孩哭得更凶了，还用脏乎乎的小手一把拉住了格雷的衣袍下摆，大声抗议道：“你这个坏人，我不要你做，这是娜西卡姐姐送我的礼物，谁都没她做得好。” 格雷心里很无奈，要是在地球上就好了，随便拿一叠纸，他可以做出十几种纸飞机，爽死这帮小鬼，可在这个世界，连张硬挺点的纸都找不到。 见格雷愣着出神，小孩们更急了，纷纷用小手来抓他，唯恐他畏罪潜逃的样子。 见到袍子上印上了好几个黑乎乎的手印，格雷急了，人家可是特意穿了新衣服，要来“偶遇”的啊！ “放开手！”格雷故意凶神恶煞一般板起脸大声怒喝。 格雷是什么人物，那是经过专门训练，光靠表情就能让犯罪分子肝儿颤滴特警啊。 见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大哥哥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帮吃硬不吃软的小屁孩顿时愣了，连鼻涕泡都缩了回去。 “我说给你们做一个你们不肯，就要我赔，我不做怎么赔你们？”格雷训斥。 “你……你去向娜西卡姐姐要一个新的来赔我们。”为首的小男孩还是比较勇敢的，轻声提出了要求。 格雷细细瞄了瞄手中残缺的飞行翼模型，忽然笑了：“不用去找娜西卡姐姐，哥哥我帮你们修一下，修好了飞得比原来的还要好！” “不可能！”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反对，“娜西卡姐姐做的飞行翼模型是最好的，这只飞鹰号能飞五十米索远！” “飞这么远有什么好的。”格雷嗤之以鼻，“这里就这么大一点地方，飞这么远不是上屋顶了！我修一下，让它能绕着这棵大树飞五圈。” 这句话显然很有吸引力，这帮小屁孩为了玩这只飞行翼模型可没少受累，一不小心就会飞到屋顶上，老得吭哧哼哧爬上去捡。 “那……那……”小男孩犹豫着，似乎还没放弃要求格雷去向娜西卡求一只新模型的念头。 “修不好，我再向你们的娜西卡姐姐去要，还赔你们一大——块麦芽糖。” 这句话起了关键的作用，一群小屁孩的眼睛都亮了。 “那你就修吧，修不好……嗯……没关系！”小男孩说话都含糊了，因为嘴里涌出来的口水实在是太多了。 没出息！ 格雷心里笑着吐槽了一句，眯起双眼开始仔细打量起手中的模型来。 机身已经断了，再怎么修，也不可飞得很高很远了，但是，只要将机翼削得更薄一些，特别是翼尖的形状调整一下，然后将断裂的机身好好规整一下，它完全可以重新飞起来。 吃糖什么的，你们恐怕要失望喽，大哥哥我可是曾经在少年宫航模队浸淫过四、五年的男人啊！ 说干就干，格雷掏出随身的小刀，开始削了起来，一边削一边不断地掂弄着重心，观察着模型的形状。 一刻钟后，格雷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木屑，举起新生的飞行翼模型，大声对着眼巴巴的小屁孩们说：“盘旋号飞行翼，升空！” 说完，格雷用力一掷，刚好一阵轻风吹过，新生的飞行翼像一只伤愈的小鸟，欢快地脱手而去。 它的双翅在风中快活地微微颤动着，飞行的轨迹却那么的平稳，就像融化在了风中。 飞行翼飞出数米索，却像有人驾驶一样，机身微微一侧，轻巧地绕过了粗壮的枫树飞了回来。 当它盘旋到第二圈时，小屁孩们已经疯了，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麦芽糖的诱惑，追着空中的飞行翼，欢呼着，雀跃着。 正在晒太阳的老人们看见这一幕，也纷纷咧开缺牙少齿的嘴巴“呵呵”直乐。 飞行翼一圈圈地盘旋着，越飞越低。 忽然，一只纤纤玉手往空中一伸，轻轻地捏住了已经飞得很慢了的飞行翼，优雅得就像从树上摘下一朵花。 “娜西卡姐姐！娜西卡姐姐！”小屁孩们纷纷围住刚刚现身的娜西卡，兴奋地诉说起刚才的经历来，“刚才我们正在玩飞鹰号，那边那个坏人却把它抓断了，我们勇敢地抓住了这个坏人，他怕我们，只好又修好了飞鹰号，现在飞鹰号会拐弯了，可好玩啦！” 今天的娜西卡褪下了英姿飒爽的飞行装，穿着素色的长裙，少了几分凌厉的英气，多了一些少女的柔美，让格雷眼前一亮。 每次见到娜西卡，格雷反正都是眼前一亮。 娜西卡微笑着耐心地听小屁孩们吧啦吧啦，还用自己香喷喷的小手帕给他们一一擦去脸上的鼻涕。 “哇，世上还有这么坏的人啊！以后你们见到这个坏人，要躲远点。”娜西卡侧过脸，促狭地看了格雷一眼。 格雷一头黑线，苦啊！ “好了，你们玩去吧！”娜西卡玉手一扬，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盘旋号重新飞上了天。 “今天又好巧，又偶遇了。”格雷对着款款而来，左顾右盼状的娜西卡打趣道。 “可不是！”娜西卡俏脸一窘，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这可太不厚道了，公然在纯洁的孩子们面前诋毁我。”格雷表示不满。 “我有吗？”娜西卡无辜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你难道不是坏人吗？你以前……哼！” 像想起了什么，娜西卡的俏脸微微一寒。 格雷也想起了自己前任做的那几件荒唐事，不由得尴尬了：“那时候，不是还小不懂事嘛，我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你对毛毛虫有这么大反应啊！” “你还说！”娜西卡怒嗔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格雷忙转移话题，“你看我刚刚修飞行翼的手艺怎么样。” “嗯，一般般吧！”娜西卡精致的下巴高高一抬，不屑道。 格雷笑了，这个心口不一的倔丫头，刚刚第一眼看到修理过的飞行翼时那惊艳的眼神早就出卖她了。 “话说，你的眼圈怎么这么黑？”格雷有了新发现，“是不是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着，都在想我说的眼镜蛇机动，落叶飘机动什么的？” “哪有！”娜西卡一窘，“什么眼镜蛇机动，落叶飘机动，我其实早会的，只不过没取这么花里胡哨的名字罢了。还有，我昨天想过了，下次再遇到那种被魔导战隼紧紧盯住的情况，也没必要做这样的机动，只要我的境界再提升一层，完全可以将飞行翼的速度催得更快，一样可以摆脱追杀并取得有利的攻击位反杀它们。” “不行的。”格雷摆摆手，“上次你的速度已经逼近音速，如果再提高就会遇到音障，强行突破的话会发生音爆。你这架魔导飞行器的双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用潜渊鲸的龙骨打磨而成的，恐怕强度上抗不住音爆的冲击。” “又是什么新名词。”娜西卡的眼睛又困惑又兴奋，“音速、音障还有音爆，是什么东西？” “来，咱们坐下。”大枫树下，有一圈原木打制的长椅，格雷示意娜西卡一起坐下聊。 娜西卡看了格雷一眼。 格雷无辜地朝娜西卡眨了眨眼：“怎么了？不坐下我怎么讲呢。” 娜西卡先用目光警告了一下格雷，再仔细检查了一下长椅及周边，确定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才轻轻一拢裙摆，坐了下来。 看来，格雷曾经干过的恶作剧，在娜西卡心里留下的阴影不小啊！ 格雷刚想挨着娜西卡坐下，却感觉到后脊梁上冒出一阵寒意，便知趣得坐远去，离娜西卡至少有半米索之远。 “咳！”格雷清了清嗓子，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掉落的小树枝，一边说一边在沙土地上画着示意图，“物体运行速度接近音速时，会有一股强大的阻力，使物体产生强烈的振荡，速度衰减。这一现象被俗称为音障。突破音障时，由于物体本身对空气的压缩无法迅速传播，逐渐在物体的迎风面积累而终形成激波面，在激波面上声学能量高度集中。这些能量传到人们耳朵里时，会让人感受到短暂而极其强烈的爆炸声，称为音爆，有时，还会产生音爆云。至于什么是音速……” 晴朗的蓝天上没有一丝云，凉爽的风拂过山谷，吹皱了蓝宝石般的峡湾湖，轻摇漫山满谷的绿色木棉树。 白色的月崖城中，古老的大枫树在风中温柔呢喃，沙沙作响，撒下大片大片的金色落叶。 枫树底下，少年和少女正并排坐着，肩并着肩，一个侃侃而谈，一个静静地听，一个越说越起劲，一个越听越入神，两人越挨越近。 阳光穿透已显稀疏的树冠，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洒下跳跃的光影。 落叶纷纷扬扬如漫天的蛱蝶轻轻落下，有一片刚好落在少女丰茂的长发上。 少女正听得入神，全然没有察觉。 少年的脸上却忽然流露出几分挣扎，然后，他凑过去有些笨拙地伸出手，轻轻将落叶从少女头上摘去，柔声说：“你的头发，真香！” 第五十六回 格雷男爵 正聚精会神的娜西卡像被毛毛虫蜇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和格雷已经近到了很暧昧的距离。 他腾一下跳起身来，把兀自还作深情款款状的格雷吓了一大跳。 “你……你下流！你无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娜西卡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上，羞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把推开格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了。 格雷尴尬地僵立着，四周的老人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各位慢慢晒，再见，再见。”格雷胡乱打着招呼，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弹幕哥！你给我滚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狂呼。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要紧事，要先去忙了。”眼前，是一条弱弱的弹幕。 “你有屁事情要忙啊！你给我解释一下，是你拍胸脯说这样一定效果好，一举可以拿下，强烈建议我一定要去摘那片叶子，说那么一句骚话，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格雷质问。 “不应该啊！”弹幕哥不解，“男的凑过去，轻轻一嗅，说：‘你的头发好香。’女的娇羞地一低头，或含羞带怯地回一句：‘哪有！’男的再作轻嗅状说：‘真的，我感觉就像坐在一丛又香又美的玫瑰花边上！’女的霞飞双颊，眼含秋水，轻声道：‘谢谢！’男的逼近，柔声问：‘我，可以亲亲这朵玫瑰花吗？’不待其回应，便欺身上前，啧啧啧！哧溜哧溜！于是，一切搞定！没毛病啊！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我也很困惑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格雷的脸直抽抽。 “这都是以前在网上看来的啊，都是人气很高的十万加文章，像什么《网友见面突破法》《泡妞临门一脚》等等。”弹幕哥振振有词。 “你不是说你很有经验，听你的肯定不会错吗？原来，你都是从网上抄来的！”格雷晕倒。 “对啊，书上学来的和网上看来的也是经验啊，所谓间接经验嘛！”弹幕哥继续振振有词。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还是坚持做我自己！”格雷下定了决心。 “做你自己？”弹幕哥毫不客气地讽刺，“你在不喜欢的女生面前倒是妙语如珠，像你们警队那个女版的小岳岳，还有神似凤姐的那位女片儿警，倒是常被你逗得花枝乱颤，媚眼乱抛。但你在自己喜欢的女神面前呢，一副张口结舌，故作正经的呆样。我问你，这个样子，女神会喜欢你吗？” “我这是真诚型泡妞，日久见人心。”格雷心虚地反驳。 “日久见人心？那也得先日啊！我告诉你，女孩子不喜欢假正经，喜欢能让她们心旌荡漾的男人！唐突一点有什么关系！你别看今天娜西卡跑掉了，但她心里肯定是有所触动的，这就是一颗种子。有了种子，不定哪天就萌芽了，就开花了，就春色满园了！”弹幕哥连珠炮般抛出一片弹幕。 “真的有效？”格雷沉默了一会儿，问。 “当然有效。” “果然有效？” “必须有效啊！” “好！我决定了！”格雷似乎被说服了，“以后，我的泡妞风格就是，持续性一本正经，间歇性流氓无耻！” “高！”弹幕哥就一个字评价。 “话说，以前我一想起自己看到娜西卡就会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总感觉自己很无耻，为什么现在却感觉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心安理得了？难道我被你传染，也越来越习惯于无耻了？”格雷疑惑。 “注意措辞！”弹幕哥很不高兴地警告了一句，接着解释，“我估计是这样，你的前任对娜西卡的爱慕已经深入神魂，受此影响，所以你见到她也一样会神魂颠倒。但你又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老男人，所以理智上又会为自己迷恋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自责，所以产生深深的羞耻感。这种羞耻感折磨着你，也诱惑着你，让你对她更加着迷。另一方面，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现在十五岁的身体就是物质基础，在这样的身体里呆久了，你原本近三十岁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上层建筑也产生了变化。你越来越把自己真的当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所以，你对自己爱慕娜西卡这件事也越来越少产生羞耻感了。少男爱慕少女，这不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吗？” “我真的可以把自己当成十五岁的少年吗？”格雷认真地问，似乎在问自己。 “为什么不可以？”弹幕哥反问，“历尽沧桑，归来仍是少年，这难道不是男人最向往的状态吗？” “没错！十五岁的心态，三十岁的智慧。”格雷豁然开朗。 “所以，泡妞吧！少年！”弹幕哥骚叫道。 就因为这句“你的头发真香”，格雷足足四天都“偶遇”不到娜西卡。 直到第五天，格雷才再次见到了粉面含霜的娜西卡，赶紧连续抛出好几个空气动力学的新名词，才留住了娜西卡的脚步。 …… 当北风季开始三个月后，巨浪王室的一艘豪华巨舰在安抚号的引导下，缓缓驶入了森之谷的峡湾湖，驶向月崖城。 全体风雷联盟的领主都在月崖城外的码头上等候着。 约克多海龙马四王子殿下，再次亲赴森之谷，但这一次，他可不是小小的信使，他全权代表着尊贵的巨浪王国的国王，塔西提亚海龙马三世，来为诸位领主授爵，接纳他们加入巨浪王国，成为王国忠实的封臣。 约克多表情端庄地站立在船头，身着华美的盛装，在盔明甲亮的御林军的簇拥下向接驾的领主们优雅地挥手示意。 在欢迎的人群中，格雷看到了娜西卡，后者也发现了他，报以一个白眼。 昨天，格雷再一次气跑了娜西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不过，每次翻脸，和上一次比，和好所需要的时间总会缩短一些。 上一次翻脸，格雷记得隔了一天才再次见到气乎乎的娜西卡。 这一次，格雷想挑战一下能不能隔天就和好，于是，他挺了挺胸膛走向了娜西卡。 当四王子在雄壮的军乐声中缓步走下舷梯时，娜西卡已经在津津有味地听格雷扯空气弹性变形、涡流扰压比什么的了。 站在最前面的休斯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回过头去。 但他很快就瞥到身边的撒克逊正对他露出满口的大牙，得意地在笑，马上板起脸，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人群中，还有许多道内涵复杂的目光看着格雷和娜西卡，其中有两道目光的性别是女性。 …… 森之谷的城主府大厅，约克多从王都带来的皇家军乐团奏起庄严的国歌《汹涌吧，巨浪》，御林军列成两排，个个手执像征王室威仪的各种旗帜摆成森严的旗阵。 在旗阵的最前方，所有旌旗所指的地方，约克多一身夏尔纳堡公爵礼服，左手执像征王权的金色权杖，右手执塔西提亚海龙马三世亲授的佩剑。 在他的身边，神圣光明教的一位黑衣主教手执一本神典，身披弥撒盛装。 在教士序列里，黑衣主教属于中等地位的神职人员，大都负责一个教堂，在他们的下面，有见习教士和教士，在他们的上面，有灰衣主教、白衣主教、红衣主教以及五大枢机主教，以及代表主神在人间行事的教宗冕下。 领主们一个接一个上前，跪在约克多身前，庄重地一手抚胸，一手按着主教手中的神典。 约克多用国王之剑轻轻压在领主们的肩头，庄严地发出质问和承诺。 领主们对着神典和权杖发誓，永远忠于伟大的国王和全能的主神，为此，他们愿意献出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站成一排的王室侍从，一个接一个上前，为完成了誓约的新晋贵族们佩戴上爵章，披上象征高贵的礼服。 休斯克被授以世袭封地伯爵爵位，撒克逊成为了世袭封地子爵，而像格雷这样的普通峡湾领主，则成为了巨浪王国的世袭封地男爵。 在为年轻的新晋男爵格雷授爵时，约克多似乎格外的亲切一些，等格雷站起身来，他微笑着道贺：“恭喜你，格雷爵士，我相信对你来说，男爵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格雷重重顿首，似乎答非所问：“格雷将永远忠于殿下。” “不！”约克多笑笑，“你的效忠对象应该是伟大的陛下和全能的主神。” “当然。”格雷也笑了。 …… 在丰盛却并不精致的晚宴开始之前，陪同约克多王子一起前来的那位黑衣主教——梵迪欧光明，站起来宣布了一个消息。 所有光明圣教的神职人员，都会抛弃俗家的姓氏，改为代表神圣的神姓——光明。 “赞美主神！”这位微胖的中年主教，脸上永远挂着平静而虔诚的神色，“先生们！我这次来，除了见证诸位的荣耀，还负有一个特别的任务。你们曾经用一架猎隼二型魔导战隼，击沉了巨浪海军的一艘铁甲舰，对吗？” “是的。”约克多却微笑着代为回答了，他看了一眼格雷，指着他说道，“正是那位年轻的男爵，格雷先生，驾驶着这架过时的魔导战隼创造了这个奇迹。显然，他现在为自己的壮举感到十分的后悔。” 格雷行了一个抚胸礼，紧锁着眉头微微顿首，表示十分真诚的懊悔。 “嗯！”梵迪欧主教点点头，显然对是谁驾驶这架飞行器没多大兴趣，接着宣布道，“神说，天空是诸神的世界，不容无礼的玷污。你们的这架魔导战隼，请交给我带走，或在我的监督下销毁。” 第五十七回 我不允许 “这决不可能！”有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跳起身来的正是娜西卡，“这是我的飞行翼，谁也别想毁了它。” 因为惊愕和气愤，娜西卡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英气勃勃的清丽脸庞上，眼睛亮得惊人。 “娜西卡，不得无礼！”休斯克沉声喝斥。 “父亲，这架飞行翼是……”娜西卡大声抗议。 “住口，娜西卡！”休斯克的语气变得严厉。 “父亲！”娜西卡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亲，像不认识对方了一样。 看着忽然绽放锋芒的少女，约克多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他回头对梵迪欧主教轻声道：“主教，你看……” “王子殿下，这是洪法尤恩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不待约克多把话说完，梵迪欧主教便沉声回应。 约克多一听，表情一肃，把后面半句话吞了回去，遥对着娜西卡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娜西卡，坐回去。”休斯克沉声命令。 “不！”娜西卡像一头发怒的小母豹，“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夺走我的御风之翼。” 说罢，她一甩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殿下，让您见笑了，是我宠坏了她，还请您和主教大人不要见怪。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休斯克的脸色也不大好。 “没关系，是个……有个性的姑娘。”约克多看了一眼娜西卡消失的方向，微笑道。 “那就有劳伯爵大人了，希望能在明天离开前看到这架魔导战隼。”梵迪欧主教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了，随着约克多带来的，由他私人提供的橡木桶葡萄酒被一桶桶地打开，殷红色的芳香酒液很快让宴会达到了高潮。 海盗们本来就好酒，又都是豪爽的性子，平时也很少有机会喝到这么好的酒，几杯下肚，个个都大呼小叫起来，热闹非凡。 格雷却悄然从欢饮的人群中退了出去。 …… 月光如水，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亮银色。 娜西卡一个人坐在城主府后面那个小小的练武场上，御风之翼就静静地停在她的面前。 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御风之翼白色的翅膀，一向倔强的俏丽背影此时却微微颤抖着。 格雷远远地站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走开！”娜西卡头也不回，轻声娇斥，声音带点鼻音。 格雷却站着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娜西卡颤抖的肩头慢慢平静下来，依然没有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你前几天告诉过我的，说平时御风之翼就停放在这里。”格雷一边回答，一边也上前轻抚御风之翼的机翼。 娜西卡瞪了一眼格雷，不知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怪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这个小秘密告诉了对方。 “什么天空容不得玷污。”格雷抱怨，“明明是教庭想彻底巩固他们在天空中的优势，所以才会扼杀一切威胁天空的力量，即使这样一架二十年前生产的落后飞行器也不放过。” “什么落后！”娜西卡一跺脚，“我的御风之翼是最好的！” “对对对，最好的，最好的。”格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表示完全同意。 “不过，以今天的形势看，这架御风之翼是很难保住了。照我看，就让他们带走算了，反正，现在的黑市上还是可以买到飞行翼的，当然，大部分都是组装的，但性能一点都不差。你完全可以再买一架。”格雷有拥有了六指记忆的弹幕哥指点，自然对现在的黑市行情门儿清。 “决不！”娜西卡的语气一下子冷峻起来，“谁都别想夺走它。” 娜西卡一边说，一边继续轻抚着御风之翼，格雷注意到，她抚摸的地方有几道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显然是受创后进行过修补的。 “它对你，是有特殊意义的吗？”格雷忽然一激灵，这样问道。 娜西卡一下子沉默了。 也许是柔和的月光能让人悄然打开心扉，也许是郁结已久的心事需要倾诉，娜西卡终于轻声开口：“这……是我妈妈留下的遗物。” “喔！”格雷只是发出轻声的叹息，并不多问。 “我妈妈是最优秀的空骑士。”娜西卡亮晶晶的双眸开始变得柔和，“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刻，就是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和他一起抬着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上，妈妈驾驶着的这架飞行翼在风中盘旋。 “那时候，天特别蓝，阳光特别温暖，似乎连风都特别的香，父亲也总是大声地笑。每当白色的飞行翼悄然降落在绿色的草地上，父亲总是把我放下来，让我欢呼着奔向它。 “妈妈把飞行帽丢在草地上，早早地张开双臂迎接着我。而我，总是欢笑着扑进她的怀里。她把我高高举起来，转着圈圈，我也像飞起来了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说，妈妈，长大后，我也要成为空骑士，而妈妈总是说，好的，宝贝，等你再长大些，我来当你的老师。等你也能飞了，我们一起飞上蓝天，一起在白云上打滚。” 说完这番话，娜西卡却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久好久。 “后来呢？”格雷忍不住轻声问。 “后来，妈妈就死了！”娜西卡的声音艰涩，“死在和一头入侵狮鹫的博斗中，她是为了保护村子而死的。她重伤了狮鹫，狮鹫杀死了她并掳走了她的遗体。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天好像也不蓝了，草也不绿了，父亲也不笑了。” 娜西卡摸着机翼上那几道明显的伤痕，轻声道：“我妈妈什么都没留下，天空中只飘落这架严重受损的御风之翼。父亲修好了它，把它交给了我。” “每当我骑着它飞上天空，你知道吗？”忽然，娜西卡泣不成声，“我……我就喜欢闭上眼睛，因为……因为，那样的话，我似乎正被妈妈高高举着在空中飞，就像……就像小时候一样！这是妈妈唯一留给我和父亲的东西，难道……难道父亲他忘了吗！” 看着趴在御风之翼上大哭的少女，格雷忽然感觉到一种触电般的心痛，平时这么倔强的一个姑娘，原来心里有这么重的伤痕。 无视弹幕哥连续抛出的什么借一个肩膀给她，趁虚而入等数套方案，格雷只是坚定地说了一句：“你等着我。没人能夺走它，因为，我不允许。” 说完，格雷转身就走。 …… 夜已经深了，但梵迪欧光明却辗转难眠。 这该死的海盗窝，鸟不拉屎的穷地方，还说是什么最好的房间和床铺，居然是硬木板床，硌得浑身都痛。 早知道，应该跟着王子殿下回船上去休息。 但在摇晃的海船上，自己好像也无法安睡，所以才提出要在月崖城里休息一晚，没想到，还是一样不能入睡。 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最近身体实在是亏空得太厉害了。 都怪那个骚娘们！ 梵迪欧主教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句，却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燥热从身体里升腾起来。 作为一名神职人员，偶然会遇见一些虔诚、空虚又放荡的女信徒，她们往往会情不自禁地主动向接触到的神职人员献身，以此来满足自己廉价又浅薄的宗教冲动。 对一名宣誓将终身都献给主神的神职人员，淫乱是绝对禁止的大罪恶，但也正因为如此，又有极大的诱惑。 引诱并占有女信徒，早就成了神职圈里的潜规则，甚至是一种隐形的福利，作为一名资深教士，梵迪欧深谙此道。 主神的光芒就是最好的春药，挟着这种光芒，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总有办法弄到手。 但这位刚刚勾搭上的伯爵夫人实在是太疯狂了。 她年轻而丰满，漂亮且光滑，虔诚又充满活力，她把每一次幽会都当成了向主神的奉献，奋不顾身得简直像要把自己燃烧殆尽。 与她幽会，梵迪欧主教每次都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榨干了。 每当他蹒跚地回到自己的教堂，总是向主神发誓，再也不会去沾染这个可怕的女人了。 但每次当这个女人派来信使，约他上门为“生病”的自己祝祷，他总是再次身不由已地登上马车。 这次主动申请作为教庭的代表来峡湾参加授爵仪式，梵迪欧主教就是想强迫自己离这个女人远一点，试试能不能淡忘掉那疯狂的一幕幕。 但显然，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身体越来越燥热，终于汇成一线直抵要紧处。 要紧处却毫无动静，像条死蛇。 该死的！ 梵迪欧主教又气恼又失望，最近常常出现这种状况，看来，真的要离开那个女人，好好养一阵子了。 既然睡不着，梵迪欧主教干脆披衣而起，点上了蜡烛，打开窗户，想吹吹风，散一散身上的燥热。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是谁？”梵迪欧主教皱起了眉头，问。 “主教大人，是格雷男爵来访，说有重要的事情。”门外，他带来的见习教士轻声说道。 “格雷男爵，那个年轻人？”梵迪欧主教刚想让见习教士回绝掉这位突兀的访客，忽然想起，四王子殿下似乎对这位年轻人很是欣赏，便改口道，“让他等一下。” 第五十八回 一点小意思 当格雷迈入房间，梵迪欧主教已经身披黑色长袍，微胖的脸上带着庄重又悲悯的神情端坐着了。 “尊贵的主教大人，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实在是在下的唐突。”格雷单膝下跪，虚吻梵迪欧主教伸来的右手背，这是见到神职人员的标准礼仪。 “主神说，既然决心奉献给光明，便不能有一丝的懈怠。”梵迪欧主教淡淡道，“想必你一定有要紧事情，起来说吧。”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格雷微笑着，将手伸入怀中又攥拳拿出，然后把拳头放在了主教身边的矮桌上。 格雷松开了手，一阵柔和的光华从桌上发出。 梵迪欧主教的眼睛一下子定格了。 桌上，是一颗足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这是什么意思？”梵迪欧主教不动声色地问，手指在桌上轻轻叩击着。 “没什么意思，就一点小意思。”格雷笑答。 “这是一颗魔力大东珠？”梵迪欧主教感觉到了从这颗珍珠上散发出来的沛然魔力。 “主教大人好眼光。”格雷点点头。 梵迪欧主教微微坐直了身子，这不是他眼光好，像这样珍贵的大东珠，他这个级别哪里能见得到，不过是听说过猜测而已。 如果真的是魔力大东珠，价值简直不可估量，已经可以当作中等贵族的传家宝了。 “我也是偶然才得到这颗大东珠，这样的好东西，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配享用。我从小就虔诚信仰光明神，一直想有所奉献，但苦于身在海北这样的蛮荒之地，根本没有机会。这次见到主教您这样尊贵的主神使者，就想献上此宝，也算是向主神的一点微薄奉献。”格雷解释道。 梵迪欧主教看了一眼格雷，他见过太多的信徒，是不是真信徒，他只要看一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了，显然，格雷不是。 “你有什么事要求我？”梵迪欧主教直截了当地问。 “咳！”格雷也不客气，“那架魔导飞行器，还请主教能手下留情，让我们留下它。” “那绝对不可能。”梵迪欧主教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这是裁判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主教大人，我忘了仔细介绍了。”格雷却转移了话题，指着桌上兀自绽放光华的魔力大东珠说道，“这种珠子，一般人只知道它们含有充沛的水属性魔力，是最好的水属性魔杖、魔力兵器和魔导器的镶嵌物。但很少有人知道，它之所以在贵族圈子里那么受追捧，更重要的是它所蕴含的这种水魔力，对男子那方面的能力有极大的温养效果，据说，怀揣这样一颗珠子，可以夜夜连御数女却依然精神熠熠，丝毫不会疲倦呢。” 肾主水，水养肾，水魔力对肾亏大有好处，很合理。 梵迪欧主教指节的叩击声漏了一拍，随即眉头一皱，愠怒：“我是主神虔诚的仆人，根本不需要这种效果。” 格雷马上作惶恐状：“我该死，该死，我不是指这种功效对主教您有什么作用和意义，只是想全面介绍一下它的奇特之处。不过，它的这种水魔力也可以助人平静心情，有助睡眠，希望对主教您有所帮助。” 梵迪欧主教并不说话，只是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大东珠了。 片刻后，他的眼神亮了，他已经感觉到了变化。 难怪了，伽利多这头老叫驴可以和那么多女教徒夜夜鬼混，原来是因为他那颗传说中从不离身的大东珠啊！ 不过，貌似听说他的那颗只有拇指盖大小。 如果我有了这样一颗大东珠…… 伯爵夫人婉转承欢的媚态，莺啼燕语的呻唤，活色生香地浮现在了梵迪欧主教的眼前。 “你的心情……我当然理解，可是……”梵迪欧主教用中指的指腹轻轻滚动着大东珠。 “不敢为难主教大人，我们只是想……自己销毁飞行器。”格雷轻声说。 “主神说，要信人。”梵迪欧主教一脸庄重，“但销毁以后……” “娜西卡小姐很喜欢飞行，销毁了这架飞行器后，她很有可能会再去买一架，您也是知道的，黑市上还是能买到用以前的老旧魔导战隼拼凑出来的飞行器的。当然，既然是重新买来的，肯定和这架要被销毁的飞行器样子不会完全一样。”格雷这样说。 “好吧！”梵迪欧主教重重叩击了一下桌子，“飞行器由你们自己销毁。毕竟，信任是一种美德，而我从来不缺乏这种美德。” “赞美主神！”格雷深深行礼。 …… “弹幕哥，你牛逼喔！”格雷在心里夸奖道。 “哼！”弹幕哥却似乎不大高兴，“用得着这么曲折吗？你要是听我的，现在说不定早抱得女神归了。” “我不想那样。”格雷坚定地说，“我只想为娜西卡解除痛苦。” “好，你高尚。”弹幕哥无奈。 “话说，这位梵迪欧主教居然真被你说中了，一听能壮阳，立马改变态度啊！”格雷叹服。 “我一见他，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所谓神圣之力的紊乱和肮脏，什么光明，什么神圣，一锅臭杂烩。”弹幕哥嗤之以鼻。 “大凡宣扬绝对神圣和纯洁的东西，背地里大都有不可见人的肮脏和卑鄙。”格雷这样下结论。 说话间，月光下的飞行翼和娜西卡已经在望。 娜西卡也许是哭累了，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她趴在御风之翼上，纤巧而挺拔的身子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格雷静静地看着娜西卡，清醒时那么英姿飒爽的少女，在睡梦里却是如此脆弱和惹人怜爱。 她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她是在做梦吗？她梦到了什么呢，是梦见了和母亲一起在云端飞行的快乐，还是将要失去挚爱之物的痛苦？ 忽然，娜西卡轻轻呢喃了一声，蜷缩得更紧了，夜已深，天气很凉了。 犹豫了一下，格雷到底还是没有煽情地解下自己的衣袍为娜西卡盖上，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娜西卡马上醒了。 她一骨碌翻身起来，先快速地拢了拢头发，顺便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嘴角，轻轻松了一口气。 “娜西卡，我成功了。主教答应由我们自己销毁御风之翼，他不会亲自过问。”格雷兴奋地汇报。 “这有什么区别吗？”娜西卡却困惑。 “我们只要去黑市上买一些配件，给御风之翼稍加改装，就可以说这是新买来的组装飞行器，原来的那一架已经销毁了。”格雷眉飞色舞。 娜西卡的眼睛亮了，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格雷的胳膊摇晃，轻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 “是保住了御风之翼太好了，还是我太好了？”格雷笑问，看着娜西卡。 娜西卡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一下子松开了格雷的胳膊，好看的脸蛋上表情变幻了好一会，才一抬下巴，硬梆梆地说道：“两个，都好！” “这还差不多。”格雷满意地点点头，却又提出一个新问题，“那在改装前，你要把它藏在哪里呢，要知道，绝对不能被别人看见它的存在。” “是啊，这倒是一个问题。”娜西卡贝齿轻啮红唇，苦恼起来。 “你看着。”格雷却轻轻拉开娜西卡，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御风之翼。 一阵黯淡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架御风之翼，下一个瞬间，它就凭空消失了。 “啊！”娜西卡捂嘴惊呼，马上无比惊愕地看着格雷，“你……你有空间存储魔导器？” 格雷眨了眨眼，得意地笑着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后天天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我也就天天和我的御风之翼在一起了。”娜西卡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在原地跳跃着转了一圈。 格雷的小心脏突突地跳了好几下。 “那真糟糕了，你以后天天都要缠着我，真麻烦，太麻烦了。”格雷坏笑。 “你……”娜西卡这才发现失言，气恼地看着格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早知道你这么重视御风之翼，我在帮你这个忙前，就应该提点特别的条件。”格雷一手抱臂，另一手轻轻摩挲着下巴，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女。 “你……你想提什么条件？”娜西卡被看毛了，情不自禁地用双臂环抱住了自己，腿都不由自主地夹紧了。 “歇！歇！歇！”格雷发出夸张的狞笑。 “你……你下流！”娜西卡惊得语无伦次。 “我怎么下流了，我是想说，早知道你这么重视御风之翼，我就应该在帮忙前提出如果成功的话你要请我吃顿饭。这怎么下流了？”格雷忽然作醒悟状，坏笑着指着娜西卡，“你这个坏丫头，原来你想到那儿去了……” “我没有，我没有。”羞窘极了的娜西卡矢口否认，虽然月光如水，依然可以看见她的脸红得厉害。 她知道，自己又被这个坏人给调戏了。 但这次，她没有掉头就跑，只是咬着自己丰盈红润的嘴唇，毫无杀伤力地“恶狠狠的”盯着格雷。 “我和你开玩笑的。”格雷却收敛起了脸上的调笑，“今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哭，不知为什么，我难受极了。我发现我受不了你的眼泪，我希望你笑，希望你的脸上，永远都有阳光。” 四周静极了。 娜西卡看着格雷，格雷也看着娜西卡。 “谢谢你！”娜西卡忽然低下头，蚊子叫一样说了一声，便转身跑了。 她一边跑，一边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脸，因为，脸太烫了。 向来矫健敏捷的娜西卡，没跑出几步，却险些被地上的一块小石头绊了一跤，发出一声惊叫，跑得更快了，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简直像一只逃命的兔子。 望着娜西卡消失的方向，格雷“呵呵”傻笑着。 “高手啊！”弹幕哥幽幽道。 “这，就是真诚型泡妞的奥义啊！”格雷高深莫测地回应。 …… 恢复了平静的小小练武场的边缘，休斯克的身影随着一股轻风从大树的阴影下现身。 他静静地屹立着，看向娜西卡和格雷消失的方向，发出欣慰的叹息。 第五十九回 花田里的故事 次日，所有的新晋爵士们都到码头上欢送约克多。 格雷看见了娜西卡。 阳光下，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常态，昨夜的旖旎，仿佛只是月光下催生出的一场幻梦。 但变化还是有的。 娜西卡看了格雷一眼。 格雷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紧贴胸口的是伪装成挂坠的水晶船坞，御风之翼现在就藏在里面。 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眨了眨眼。 这种两人间有了共同秘密的感觉，真好。 梵迪欧主教在众位领主的簇拥下首先登船，他愉快地告诉四王子，御风之翼已经顺利销毁了。 在众位领主登船与王子殿下一一告别时，约克多特别对格雷说道：“男爵，我在旭日城等你。” 随着约克多而来的，还有一份命令，所有领主的长子或长女都应赴巨浪的王都旭日城，到皇家军事大学学习。 其实，这一方面是用他们作为人质，从而威慑他们的父亲，这些新归附的，桀骜不驯的海盗头子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同化这些未来的继承者们。 格雷作为领主，又没子嗣，本来可以不用去旭日城，但他却主动申请加入这个行列。 “我对旭日城的繁华非常的向往，希望能有幸去见识一下。”格雷是这样说的。 其实，他是想趁这个机会踏足海南大陆，这样才有可能下一步深入南蛮境，因为，那里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磁激虫。 娜西卡、西蒙、威尔和猴子也都在被征召之列，比较特别的是，嘉西娅和莉莉娅也在此列。 原本，她俩只要有一人赴旭日城即可，但姐妹二人都强烈要求参加这个留学计划。 手里能多掌握一名新附贵族的子嗣，巨浪方自然是欢迎的。 巨浪皇家军事大学的新学期将在一个月后开始，所以，他们将先返回各自的领地进行一些准备，然后很快再次集合，一起奔赴旭日城。 …… 风之谷，无边的虞美人花田一角。 北风季刚开始时盛开的花朵都已经谢了，变成了一颗颗拳大的沉沉果实。 一块小小的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矢车菊。 撒克逊和格雷并排站在墓碑前，久久无语。 “尤兰蒂，我和儿子今天来看你了。对不起，好久没来看你了，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总之，咱们的儿子，现在很有出息。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我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你带给我的。”撒克逊轻声念叨，向来凶悍的他在妻子的墓碑前温柔得像一个新婚的丈夫。 “母亲，我马上要离开风之谷，去旭日城求学，也希望您在天之灵保佑我此行顺利。”格雷对着母亲的墓碑深深顿首。 其实，格雷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母亲没有任何感觉，而且，根据记忆，他的前任也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毕竟，在他的前任出生一个月时，他的母亲就已经去世了。 所以，他也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说两句。 “格雷，以前我从没告诉过你，其实，你的母亲她来自旭日城，我很高兴你能去她的故乡看看。你记住了，你母亲的姓氏是‘长麦穗’。”撒克逊沉声道。 格雷微有些吃惊，拥有姓氏的，可都是贵族，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我叫你来向你母亲告别，是想告诉你，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撒克逊的声音难得的严肃，“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撒克逊，格雷也不由得肃穆起来。 “听芬妮大婶说，母亲是为了保护村子而死的？”格雷问。 撒克逊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却忽然冒出这样一句：“你的母亲，不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格雷紧跟着说道，“大家都说她是一个慈悲善良的好人，是一位无所不知的博学者。” “是的，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完美的妻子，完美的母亲。”撒克逊有些缅怀地感叹着，却话锋一转，“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些，我之所以说她不是个普通人，是因为她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她，是一位女巫。” 格雷大吃一惊，半晌才反应过来，惊问：“就是教庭的异端裁判所满世界全力搜捕的那种所谓有恶魔血脉的邪恶女巫？据说所有的女巫都会被押往教庭所在的辉煌城以火刑处死？” “呸！这帮胡说八道的神棍！”撒克逊怒斥，“这完全是污蔑，你的母亲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从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对谁都怀有慈悲之心。其实，所谓女巫，就是天生具有天赋神通的女子，她们不需要修练，只需要等待觉醒。” “也就是说，她们是天生的异能者！那是否有男巫？”格雷问。 “没有男的，天意似乎特别眷顾女性。不过，这也是她们不幸的地方。”撒克逊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墓碑。 “二十年前，我在海上救起了你的母亲，并立刻爱上了她。”撒克逊开始沉湎于回忆之中，“她一开始并没有接受我，但我没有放弃。终于，她被我的热诚所感动，将她之所以拒绝我的原因告诉了我。 “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她女巫的身份，我虽然吃惊，但以我对她的了解，我根本不认为女巫会是像光明圣教宣传的那样是什么邪恶的化身。所以，我对她的爱并没有丝毫的动摇。她最终也以同样的爱回报我，我们结合了。 “我这样一个粗鄙的海盗，居然能得到尤兰蒂那样完美的女子的爱，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感觉到难以置信。后来，我们又有了你，那真是世上最美好的时光啊！” 撒克逊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讲述：“就在生下你一个月的时候，我正在出海。一直在搜索你母亲踪迹的异端裁判所的一位神罚者从天而降。你的母亲，原本是可以逃脱的，因为，她觉醒的能力是隐形。可神罚者找到了你。他把全村的人都驱赶进了村口的大仓库，一手倒提着你的脚，一手拿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他警告说，如果你的母亲再不现身，他将先撒裂你的身体，再将大仓库化为一片火海。 “当时，你拼命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的母亲，终于现身了，她跪在神罚者脚下，只有一个请求——再给你喂一次奶，再尽一次当母亲的责任。” 说到这里，撒克逊凶恶的脸庞上，已经满是泪水。 “当你最后一次喝饱母亲的**，满足地睡去。神罚者用神罚之石禁锢了你母亲的天赋神通，用铁索洞穿了她的锁骨，拖着她的头发腾空而去。空中落下斑斑的血迹，传来你母亲最后的哀鸣：告诉撒克逊，我永远爱他，我请求他不要做傻事，养大我们的孩子。 “当我回到了风之谷，知道了这一切。我像疯了一样驾船潜入了海南大陆。一个月后，当我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辉煌城，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前一天的傍晚，连你母亲在内的五名女巫，被大火吞没了。神意光荣大教堂前的广场上，火刑残留的灰烬还是热的。我终于还是没能再见到你一面啊！尤兰蒂！” 撒克逊发出骇人的哀嚎，像一头重伤垂死的野兽，他扑跪在妻子的墓碑前，用脑袋狠狠地撞，鲜血和泪水打湿了整块墓碑。 这一切，让格雷深深动容，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的痛苦，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如此悲惨的故事，一种因血浓于水而产生的痛和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个时刻，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真格雷，还是假格雷，或许他也根本不想分清。 过了好久，撒克逊才平静下来：“当时，我本来想杀进教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但在最后一刻，我想起了你母亲最后的嘱托。我悄悄地捧回了一把灰烬，带回了风之谷，把它埋葬在了这里。埋在你母亲最喜欢的虞美人花田里。” “难怪，每次南征，都听说你抢教堂和修道院抢得最凶。而且这次在月崖城，你对那位黑衣主教也冷淡得很。”格雷从回忆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哼，岂止冷淡，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杀了所有教庭的人。只是，形势比人强，我知道不能轻举妄动。毕竟，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了。”撒克逊恨恨道。 说完，撒克逊从怀里摸出一个手环递给了格雷：“你的母亲没留下什么东西，这只手环她平时十分珍视，从不离身。但蹊跷的是，当她决定在神罚者面前现身时，却先隐身将这个手环悄悄交给了芬妮，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交给我，说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今天把它交给你，也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一切。” 格雷郑重地接过这个有着奇怪花纹的金属手环，紧紧地攥在手里，发出庄重的誓言：“我格雷对天发誓，决不忘记母亲是如何惨死的，我将终身与光明神教为敌。” “那么，老爸，那个掳走母亲的神罚者，他是谁？”格雷目光炯炯，问道。 “他就是现在的异端裁判所的的裁判长，洪法尤恩光明！”撒克逊咬牙切齿，却又有几分无奈。 第六十回 千里赴学 风之谷格雷自己的房间里。 格雷正对着灯光细细地察看那只手环。 这只手环其实是由独立的两样东西组成，一是手环本身，二是一条缠绕在它上面的细细红线。 红线绕了手环好几圈，将它上面串着的一块小指甲盖大小，金色的麦穗徽章固定在了手环上。 在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长着翅膀，可爱到爆，正是化身为q版海夷女王的草木之灵佩奇。 佩奇有样学样，也和格雷一样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那只神秘的手环。 只有在没有任何外人的情况下，格雷才会允许佩奇现身。 有佩奇在，格雷现在的修练可谓是事半功倍，境界妥妥地越来越夯实了。 “这个东西好像的确有点意思。”格雷摸摸自己的下巴，仿佛自言自语。 “嗯嗯，有点意西！”佩奇也摸摸自己的小下巴，点头道。 “当然了，我不会感觉错的，这只手环，上面有极高明的魔法阵，不过，这是一个条件激发魔法阵。”弹幕哥回应道。 “条件激发魔法阵是什么东西？”格雷不解。 “就是说，这个魔法阵设定有激发条件，当遇到这个条件时，魔法阵就会启动，否则，它就像是一只普通的手环一样，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弹幕哥解释。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呢？”格雷问。 “这就不好说了，照我的猜测，无非一是当敌人靠近时，二是当自己人出现时。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身份识别魔法阵。”弹幕哥这样猜测。 “明白了，就是说敌人出现就报警，自己人出现会告知。对我母亲来说，敌人就是拥有光明术的神罚者，自己人的话是指其他的女巫还是指她的娘家人呢？”格雷也猜测道。 “谁知道呢，试几次就知道了。” “好吧!那今天就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要出发和大家集合了！不！佩奇你别这样！” 话音未落，佩奇已化为一道绿色的流光射入了格雷的身体里，他的身上顿时洋溢起一片淡淡的绿色光辉，随即黯淡。 “佩奇，我求求你了，以后别在我渴睡时用生命能量治疗我了！渴睡不是病我告诉过你一百遍了好不好！你一治疗，我就睡意全无。我要睡觉！我很想睡觉！我已经好久都没睡过觉了，睡觉是种享受你知道不知道！”格雷睁着无比清醒的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 …… 五天后，在森之谷的峡湾入口处，停泊着一艘百人龙头战船。 甲板上，格雷和一众将赴旭日城留学的风雷之子们目瞪口呆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 雪浪号魔热蒸汽铁甲舰就像是一座浮在地中海上的铁灰色冰山缓缓而来，两道灰黑色的浓烟翻腾着直上蓝天。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雪浪号上的几十门大小火炮的炮口都直直地对着格雷他们乘坐的这艘百人龙头战船。 “呜——呜——”这个巨大的钢铁怪兽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凄厉吼叫。 有几个没见过铁甲舰的少年，脸都发白了。 汽笛声过后，雪浪号两舷浪翻如雪，速度慢了下来，缓缓靠近了龙头战船。 看着这艘自己曾经想干掉却干不掉的巨舰，格雷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这种感觉便得到了弹幕哥的证实。 果然，刚沿着雪浪号上抛下的绳梯爬上它的甲板，格雷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凯德、西尔曼和德克。 他们的父亲们背叛风雷联盟的回报原先是获得整个联盟的支配权。 但随着风雷联盟和平加入巨浪王国，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风雷联盟了，佩特人对叛徒向来是深恶痛绝的。 最后，他们取得了与风雷联盟接壤的日冕联盟的地盘，仍旧沿用日冕之名，德克的父亲，乌尔金荆棘成为了日冕联盟的盟主，成为了巨浪的伯爵。 而西尔曼和凯德的父亲则成为了各自下辖四条峡湾的二级领主，被授予子爵之位。 但日冕联盟在这次的南征中全军覆没，元气大伤，加上他们本来就只有十二条峡湾，所以实力与风雷联盟根本没法比。 对乌尔金等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挫折。 自然，他们把这笔账的一大部分都算到了导致这一切的格雷身上。 风雷联盟也很反感由乌尔金主导的日冕联盟。 叛徒的势力就在旁边盯着，这显然是如芒在背，极不舒服的事。 船上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见有新人加入，也跟着德克等三人围了上来。 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各条峡湾的继承人。 雪浪号的任务是一一接收巨浪这次收伏的八十多条峡湾势力的留学者并把他们送往旭日城，同时，也是向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年们展示武力，来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因畏惧而生归顺心。 “格雷！”德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正是你爷爷我。”格雷面露慈祥的微笑。 在他身后，风雷联盟的少年们一个个跳上甲板，如一根根标枪一样笔直地站着，默默地与德克等人对峙着。 忽然，有人喊：“大王子殿下到！” 人群一边恭敬地行礼，一边如退潮一般向两边退去，让开了一条通路。 德克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欣喜而得意的表情，对着格雷狞然一笑。 “大王子殿下，就是这个人，格雷，就是他击沉了博浪号！”德克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通道，弯着腰，手指格雷，对着正大步而来的那个高大的身影大声说道。 来人高大英武，气质高贵，却有着睥睨暴戾的眼神，让人心惊胆颤。 这个人，正是一声冷哼吓退格雷的那位炫金骑士。 现在格雷当然已经知道了，他正是尊贵的大王子殿下，此次巨浪王国针对佩特人南征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负责海上截杀的舰队司令官。 因为格雷的横空出世，佩特人中的风雷联盟不仅几乎全身而退，而且还击沉了一艘铁甲舰。 铁甲舰在实战中第一次被击沉，这个耻辱的纪录就产生于大王子殿下所指挥这军事行动中。 对大王子，艾克海龙马来说，原本是捞取战功和资历的机会，现在却成了他军事生涯上的污点，据说，他很生气。 这一点，完全可以从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看出来。 特别是他看着格雷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了他一样。 艾克殿下在离格雷三米索处站住了，用虎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格雷，冷冷地打量着他。 格雷马上单膝跪地，低头行礼：“很荣幸见到您，尊贵的大王子殿下。” 这个世界并不兴跪拜之礼，所以艾克大王子出现在甲板上时，大家也都只是行弯腰抚胸之礼。 只有在一些很正式或很重要的场合，才会行跪拜之礼，一般单膝跪地即可。 像现在这样，艾克大王子明显是要单独和格雷说话，这就是很正式很重要的场合了。 等了一会儿，格雷却没听到艾克大王子的声音，也不便抬头，只能一直这样低着脑袋，心里开始越来越不安。 “趴下！”艾克用手指往地上一指，声音冰冷。 格雷惊愕地抬起了头，正碰上艾克冷酷的眼神和他背后德克、西尔曼还有凯德脸上得意的狞笑。 “趴下是奴隶才会行的礼，我是王国的男爵，不应该受这样的污辱。”格雷脖子一梗。 “我让你趴下！”艾克大王子忽然一声咆哮，剑眉倒竖。 甲板上的继承者们都被这声咆哮吓得一哆嗦，个个噤若寒蝉。 “决不！就算我击沉了博浪号，但那时我们是对战的双方，我有什么错！”格雷的回答让所有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大王子可是以脾气暴躁著称的，这是明显要来找你麻烦啊！韬光养晦不懂吗？忍一时海阔天空不懂吗？就算趴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大王子殿下，他不仅击沉了您的铁甲舰，现在见了您还这么张狂，他这是公然藐视您啊！”西尔曼上前火上浇油。 “滚！”艾克一把将西尔曼推得飞出老远，同一个瞬间，他的周身喷薄出金色的光芒，炫金骑士境界火力全开。 金色流光凝聚成一柄巨大的光之巨锤，轰然砸下。 炫金境界，已经能斗气化形，使斗气凝聚成特定的形态，从而极大增加斗气的破坏力。 在风雷联盟诸人的惊呼声中，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格雷的背上。 金色的光屑四下飞溅，就像是烧红的铁钻被打得火星四溅。 “噗！”格雷喷出一口鲜血，另一条腿也重重地跪在了甲板上。 膝盖撞在钢铁铸就的甲板上，“咚”的一声响。 但他的背依然挺得笔直。 格雷想挣扎着站起来，却感觉到似乎有万斤巨石压身，根本站不起身。 身后的伙伴们也想抢上前来扶住格雷，却发现连一步都动不了。 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艾克只是稍微运用了一点炫金之力，就让十几名黑铁和青铜境界的武士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随着一声冷哼，光之巨锤再一次狠狠地砸中了格雷。 格雷喷出了第二口鲜血，两手“咚”一声撑在了甲板上，。 “趴不趴？”艾克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 格雷比他更疯狂，他的双臂剧烈颤抖着却依然倔强地撑直了他的身体。 他吡开不断冒出鲜血的嘴，满口的白牙被血沫染红，像一头野兽一样对着艾克吼道：“绝不！” 艾克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彻底抓狂了，他身上的金色光芒骤然爆亮，金色的光之巨锤似乎猛然凝实了许多，连上面的花纹都似乎清晰可见了。 他当然可以一锤将格雷砸趴在地，甚至将他一锤砸成一滩肉泥都可以。 但他也知道，不能杀死格雷，否则，这次自己亲自出马来接收佩特人的继承人们去旭日城的秀就白做了。 所以，他只能把力道掌握在一个精英黑铁的身体勉强能承受的程度，然后视情况一次次加大力度，直到对方屈服为止。 他只是被德克等人挑唆得临时起意，想一泄私恨，毕竟，博浪号被击沉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看他来，对格雷稍作惩罚，横加点羞辱，即能泄恨，又能立威。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格雷不鸟他，不向他屈服。 如果那样的话，不仅泄不了恨，立不了威，而且还会大大地丢一次脸。 因为同一个人，丢两次脸，这是艾克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所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次一定要让他怕，一定要让他服贴。 艾克的脸上露出一丝疯狂之色，高举的光之巨锤即将雷霆般落下，这一次，他足足加了一倍的力量。 “来吧！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大王子殿下你为泄私恨，公然羞辱和杀害一个新附地的贵族，国王陛下会夸你干得漂亮的！”格雷嘶吼着，眼中连一丝的恐惧和妥协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在了艾克的脸上，光之巨锤像凝固在了空中一样。 他脸上的神情，狂怒又恐惧。 “大王子殿下，”艾克的身边闪出一个中年男子，他先深深看了格雷一眼，然后在艾克的耳边轻声说道，“殿下，别为了这样一个小人物坏了您的名声，如果真的杀了他，擅自杀害贵族，特别是新附领地的贵族，一定会让国王陛下震怒的。到那时，那些小人又会在国王陛下面前进谗言，说您……说您冲动暴虐，难……难当大任了。” “啊！”艾克像最敏感的地方被针刺了一下，整张英武俊朗的脸都因为愤怒和无奈而在抖动。 他一声怒吼，手一挥，光之巨锤没有发出致命的一击，却化为一只金光巨掌，一掌将格雷扫飞，重重地撞在了船舷上。 再次喷出一大口雾化的鲜血后，格雷昏了过去。 第六十一回 陆战学院 昏暗的船舱里，格雷依然昏迷不醒地躺着。 船舱不大，七个人挤在里面满满当当的。 伙伴们都围在格雷周围，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少爷真的被废掉根基了吗？”猴子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格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王不王子的，我和他拼命！”威尔恶狠狠地低吼。 “格雷，你可千万别有事啊！”西蒙瘪着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像个娘们啊！你看看格雷，多有男子汉气概，连王子都敢顶，连炫金都敢扛，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动不动就要哭鼻子的朋友！”嘉西娅烦躁地怒呛西蒙。 “我没哭，只是看上去像要哭的样子。”西蒙弱弱地分辨。 “烦！”莉莉娅冷冷地瞪了一眼西蒙，难得和她的姐姐意见一致。 娜西卡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格雷。 你这个傻瓜，对方可是王子啊，可是炫金啊，你怎么就不能认一下软呢！ 炫金的三击，虽然肯定是收着力，但你一个小小的黑铁，怎么受得了呢。 为什么，你要这样硬撑，你不是向来很猥琐的吗，这时候为什么又这么不知死活一定要充硬汉了。 但是，看到你那决不屈服的傻样，为什么我又会觉得那么棒呢？ 娜西卡心乱如麻。 其实，格雷早醒了。 汹涌而入的炫金斗气，像无数把锋利而滚烫的刀剑，将他体内那无形的魔力网络彻底绞碎了。 原本已经生机盎然，草木葱茏的土地，彻底被破坏了，土壤被可怕的破坏之力深深翻起，草木倒伏，生机皆断。 一般来说，一个修练斗气的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他再也无法修练了，他将永远成为一个废人。 可是，格雷显然不是可以用“一般”来定义的那种人，人家可是有主角光环滴！ 几乎就在格雷昏迷过去的同时，他的左胸口，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了，像充满了生机和营养的水流漫漫渗透到了全身。 外来的破坏之力在毁去一切的时候，却将土壤翻得很深，依靠格雷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深翻到这种程度的。 而这股神秘的水流，借这个机会也深深地渗透进了被翻松的土壤深处，土壤变得滋润而肥沃。 沃土层越厚，未来它上面生长的草可以更茂密，树可以更高大。 紧接着，格雷的右胸口，另一股神秘的力量也接踵而来。 这股力量则像无数的农夫，熟练地在这一片比之前更肥沃的田地里快速地修建道路和沟渠，为未来能更高效地利用田地产出作物做好了基建工作。 当格雷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到这个独立的船舱里躺下时，在新的田地里，已经开始长出绿油油的新苗来了。 “你总是不肯听我的。”弹幕哥总算忙完了，得空开始抱怨，“我早就告诉你了，根据我从那个六指所掌握的信息来分析，大王子艾克殿下虽然是长子，但他却是庶出或者说是私生子，他的母亲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是当今国王塔西提亚海龙马三世年轻时一时兴起的风流产物。 “直到塔西提亚正式成为国王并牢牢掌握了权柄，才将已经十岁的艾克接到了王宫。私生子的出身，早年的不堪经历，造就了艾克内心的自卑。 “为了掩盖自己的自卑，他格外的暴虐和盛气凌人，也格外的好大喜功，喜欢被人吹捧。你只要扑上去，抱他大腿，舔他的皮靴，疯狂地歌颂他，赞美他，狠狠地忏悔，左右开弓地打自己的耳光，他有很大概率会放过你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呢？” “弹幕哥！”格雷打断了弹幕哥的喋喋不休，“有些冲突，是不能逃避，不能图一时苟且的。” “为什么不能，打不过就认怂，保命要紧啊！”弹幕哥不理解。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靠谄媚大王子逃过这一劫，你说，四王子会怎么看我？四王子这棵大树就不能拿来乘凉了！”格雷这样说。 “为什么不能，就算他们之间要抢什么劳什子王位。但你在明显无法抗衡大王子的情况下向他服一下软难道四王子就会不信任你了？”弹幕哥表示不理解。 “当然不会就此不信任了。但我是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让四王子更信任我。”格雷沉声道，“大boss之间即使互相恨不得掐死对方，但见了面，还是会笑容满面地握手，互相称兄道弟。但他们却很乐意或者说是很希望手下的小弟能跳出来狠狠打对方脸。哪个小弟跳得越凶，越奋不顾身，他就越信任，越喜欢。但表面上，他说不定还要骂几句这个小弟呢！” “这就是政治？”弹幕哥似有所悟。 “对，这就是一种政治。”格雷肯定道，“我坚决不向大王子妥协，旗帜鲜明地与他为敌，四王子听说了，你说是不是对我更欣赏了？而且，我就吃定了他不敢真的杀我，否则他的智商也真的太低了。不过，他居然会亲自向我动手，这已经表明他的智商确实不高了，我要是他，完全可以借别人的手玩死我几百遍。看来，大王子迟早得出局。 “另外，大王子既然已经恨我了，与其向他服软苟且一时，不如直接撕破脸，这样的话，他反而以后不敢随意加害我，否则，我一旦有事，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他干的。 “而且，我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嘛！修练的天赋在你和佩奇的帮助下，借这个机会反而大大提升，境界也很快会恢复并且更上层楼，我感觉到，我已经摸到了青铜境的门边了。这次的苦头，吃得值。” “这倒是。”弹幕哥同意道，“有佩奇的生命能量滋润，有我的疏导梳理，像这样被打个半死不活、半身不遂、筋脉俱废，反而成了快速提升境界的机会了。要么你再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大王子，让他再修理你一次？” “滚！”格雷怒斥，然后一字一顿道，“今天，我遭受的污辱，以后要十倍奉还。” …… 两天后，格雷睁开了眼，已经差点绝望的伙伴们又惊又喜。 当格雷告诉他们，自己因为修练的功法特殊，虽然受此大伤，但只要修养得当，未来的修练却不会受影响，大家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格雷就装模作样地让威尔和猴子扶着上甲板放风了。 其实，这时候的他，别说上甲板了，上那个冒着黑烟的大烟囱都行。 但他不得不装着无比虚弱的样子，否则也太惊人了，被炫金打伤居然三天就能上烟囱。 那大王子绝逼马上赶过来再打他一顿，然后将他切片研究。 所有见到格雷的佩特继承者们，无论之前是认识的还是陌生的，都会来向他问好，他们眼中流露出的都是真诚的敬佩。 格雷那面对强者决不屈服的形象，已深深印入了他们的心里。 佩特人，向来尊崇硬汉。 大王子殿下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战争和征服以外的事，他向来没有耐心，包括做秀。 即使他听从了某人的意见，来做这样一场秀，试图在自己父王和贵族们心目中改变一下自己只爱暴力，不懂政治的形象，也只是敷衍了一下而已。 什么和新附地的贵族继承人们打成一片，让他们心悦诚服，敬爱有加，他做不到，而且归根到底是内心不屑于做。 能用拳头、刀枪、火炮还有铁甲舰做到的事，为什么还要靠表演和做秀呢？ 但表演和做秀，本来就是一个政治家应有的能力甚至爱好。 很显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见格雷声望日隆，德克、西尔曼和凯德也不敢轻易犯众怒，一路上，格雷等人再也没受到过骚扰。 没有了苍蝇在身边“嗡嗡嗡”，行程变得轻松而惬意起来。 以雪浪号的吨位，只要不遇大风，地中海上的浪不能拿它怎么样，所以乘坐者如履平地，很舒适。 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都是天之骄子，很快便熟悉了起来，只要天气好，甲板上到处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人。 为了耀武扬威，年轻人们被组织起来里里外外参观了一次雪浪号，再观摩了一次火炮对海射击的演习。 那如霹雳一般不断在耳边炸开，似乎要把每个人的心脏都从嗓子眼里震出来的巨大声响，那远处被火光笼罩，像沸腾了一样的目标海区，让年轻人们惊叹、欢呼，久久不能平静。 “太落后了，我们的龙头战船太落后了！”西蒙半是沮丧，半是兴奋地喊道。 “我决定了，我要加入国立军事大学的海战学院，学习如何驾驶这样的海上钢铁巨兽。”猴子直嚷嚷。 “没错，我也要加入海战学院，以后也搞一艘铁甲舰，就叫铁旋风号，咱还干海盗。”威尔贼兮兮地轻声道。 “我要加入空战学院。”娜西卡毫不迟疑。 “除了教庭，其他诸国的空军都不成规模，无论是风魔晶还是战隼都要从辉煌城进口，受到教庭诸多限制。学空战，有前途吗？”嘉西娅歪了歪头，笑着问。 “娜西卡，我支持你。”莉莉娅只冷冷抛下这样一句。 嘉西娅和莉莉娅这对姐妹相互之间虽然不对付，但和娜西卡却都很要好。 “格雷，你想加入哪个学院？”娜西卡闪了格雷一眼，问。 “我的目标是陆战学院！”格雷坚定道。 “陆战学院！”威尔首先郁闷了，“老大，你不带我们混了？那我也去陆战学院。” “对，我也陆战得了。”猴子道。 “别这样！”格雷摆摆手，“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咱们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来留学，就要学点真本事回去。你们对航海有兴趣，就应该坚持自己的梦想。而且，我倒是希望大家分开来学，把巨浪的先进东西尽量学得全一点。这样，未来才能使我们佩特人再次强大起来。我们佩特人，绝不能永远成为他人的附庸。别忘了，佩特人，是海上自由人。” 格雷最后这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却让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倒是本来就想加入陆战学院的，因为陆战学院的武技课是最被重视，也最扎实的。”嘉西娅笑吟吟道。 莉莉娅却只是冷哼了一声，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她和姐姐的意见是一致的。 娜西卡看了嘉西娅一眼，又看了莉莉娅一眼。 “娜西卡，我会帮你看住他的。”嘉西娅忽然这样笑道。 “你在说什么啊！他这么大一个人还要你看？”娜西卡微微一窘，却机智地偷换了一下概念。 嘉西娅并不拆穿，只是“咯咯”地笑。 莉莉娅白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第六十二回 国父斥潮 夜深了，雪浪号在夜晚依然开足了马力破浪而行，船身微微摇晃着。 娜西卡、嘉西娅和莉莉娅已经回她们自己的舱室去休息了，格雷、威尔、猴子和西蒙则住在同一间舱室里。 “你们有没想过，如果一直无法修练出斗气，你们将很难成为船长，更别说以后指挥一支舰队了。”格雷看着眼前三个跟班，语气郑重地说道。 “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摸到门槛了，可就是怎么都迈不出这最后一步。”威尔的大脸上满是苦恼。 “我也是，感觉就差那么一点了。”猴子也是愁眉苦脸。 “我的天赋太差了，恐怕……”西蒙不改他的悲观天性。 “别泄气，你们看看那些贵族家的少爷，真正天赋强的也并不多，为什么基本上都能修练出斗气？那都是用资源，用魔药堆出来的啊！”格雷鼓励道。 “格雷，你这到底是鼓励我们还是打击我们啊！”威尔的大脸都垮下来了，“我们一伙穷海盗，哪来的资源和魔药啊。我长这么大，就用过两次低级魔药。” “是啊！我们怎么和那些贵族家的少爷比资源啊！”猴子和西蒙也连连点头，都幽怨地看着格雷。 “嘿嘿！”格雷却笑了，“谁说不能和那些贵族少爷比资源了？谁叫你们这么幸运，有我这样一个大哥罩着呢！” 话童刚落，格雷手上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三根一尺来长，手腕一般粗的绿色茎杆来。 感受到这三根东西上传来的浓郁的魔力，威尔、猴子和西蒙都精神一振，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好东西啊！ “一人一根，吃了。”格雷手一伸。 “这是什么东西？”猴子拿过一根，一边看一边问。 “管它是什么，格雷让吃就吃！”威尔二话不说，拿起一根就大嚼起来，像吃甘蔗一样，还不吐渣。 西蒙先小口尝试了一下，眼睛一亮，马上也大吃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人都已经把这绿色的茎杆吃了个精光。 紧接着，三人的眼中几乎同时闪过惊愕和惊喜交织的神情，不用格雷提醒，纷纷用自已一直在学的斗气修练秘籍修练了起来。 良久，三人才先后睁开了眼睛，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少爷，这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到……我感觉到自己只差一口气，就能迈进门了！”猴子高兴地连连轻声叫道。 “这是自然魔药。”格雷笑了，“而且，管够。” 因为威尔、猴子和西蒙不像格雷一样身上有弹幕哥坐镇，格雷怕药下猛了反而对他们不好，所以一天只让他们每人啃一尺来长的黑麦草魔株的茎杆。 拿魔植当魔药吃，也只有格雷这样的暴发户才有这样的疯狂举动。 每一棵魔植，都可以支撑一条峡湾。 不过，谁叫格雷现在实在是有太多的黑麦草魔株了呢！ 对向来缺少资源，身上一点耐药性都没有的穷小子来说，像黑麦草魔株这样的自然魔药效果实在是好极了。 第三天，威尔成功迈入了黑铁武士的境界，第四天，猴子也成功突破，西蒙则在第六天，也就即将抵达旭日城的前一个晚上成为了一名斗气强者。 那天晚上，西蒙哭了很久，抱着格雷的大腿怎么都不肯松手，从此落下了一辈子的笑柄。 古腾堡大公、解放勋章获得者、炼金术大宗师、十二圣域骑士团成员、选帝侯西蒙红豆杉的荣耀之路，居然是从抱大腿开始的。 不过，从抱格雷大腿开始一步步登上人生巅峰的将远远不止西蒙一人。 …… 旭日城终于在望。 甲板上挤满了看热闹的少年男女。 他们有一些已经参加过了几次南征，不是没见过世面，但像旭日城这样的大国首都，向来是佩特人劫掠时回避的对象，所以大家都很好奇。 格雷记得，自己穿越前，从家乡那个小县城考进了魔都的警官学院，第一次坐着火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时也是这样的心情。 当时，他的鼻子都在车窗玻璃上挤扁了，拼命地往外面看，看高楼大厦，看车水马龙，看帅哥美女，一切都感觉是新奇的。 “看啊！那是什么？”向来热情奔放的嘉西娅指着前方兴奋地直跳。 这一跳，波涛汹涌，此起彼伏，感觉比甲板外的海面还要胸险。 格雷赶紧看向她所指的远方，想转移视线压压惊。 但远处，是更吸引人眼球的风景，引得甲板上一片惊呼。 地平线上，紧贴着海岸，出现了一座煌煌大城的轮廓，左右看不到边，城市的深处，还隐隐约约有着诸多体量巨大，堪称奇迹的建筑物的剪影。 海面上，无数风帆雪白的桨帆船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座城市汇聚，或从这座城市出发，奔赴四面八方。 海面上是一条条长长的雪白浪线，交织如网，彰显着这座巨城的繁华和活力。 在所有浪线汇聚的焦点处，就是海南大陆北岸最大的深水港，旭日港。 在旭日港前，有天然形成的几道可以防浪的礁石山，这也是它得天独厚的地方。 在这些礁石山上，分散树立着十几座形态各异的灯塔，当暮色降临，雪亮的魔法探照灯将射向四面八方，指引着夜航的归船，光线之亮，百里之外都可以看见。 但这一切，都在下面这个奇迹面前黯然失色了。 在旭日港的正前方，有一座最高大的礁石山，目测足有五、六百米索高，像一座巨型的屏风将港口庇护在了身后。 而在它的山顶上，屹立着一座巨大到几乎可以用顶天立地来形容的雕像。 两百多米索高的巨石雕像，差不多顶得上地球上的百层高楼了，通体灰白色。 虽然离港口还有近四十海里，但这尊巨石雕塑之栩栩如生，已经让格雷惊叹不已了。 这是一名正值盛年的骑士，顶盔掼甲，身材雄奇，面容威严。 他似乎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大战，双眼余怒未销，隐隐有杀伐之气。 他一手高举大剑，斜指苍穹，一手前伸，戟指如枪，笔直地直指远方的海面。 浓须下，虎口微张，似乎正随着这一指对大海发出严厉的诘问。 “这是‘国父斥潮’像！”西蒙惊呼。 见大家伙都转过头看他，西蒙兴奋地介绍起来：“这是五百年前巨浪的开国君主罗多纳海龙马，当时他还只是一统海南的神圣玛罗帝国的一名大公。他率领着他的巨浪舰队在霍尔支海峡一举歼灭了海夷的拉莫斯第四王朝的主力，从而获得了这一块封地。 “罗多纳选中了这里开始营建他的领都，可在建设港口时，海夷的残兵败将却时不时地驱使着海怪一次次地掀起巨浪冲垮建设中的港口。 “于是，罗多纳大公披上战甲，提起他那把著名的大剑——潮来之剑，对着大海发出怒吼：‘我，罗多纳海龙马就站在这里，敢战便来战，如果不敢战，便接受你们失败的命运吧！何必偷偷摸摸搞这些名堂，你们难道是水里的老鼠吗？你们配得上亚特兰这个曾经光辉的称呼吗？’ “于是，三名亚特兰人的王族战士一一从大海中现身，堂堂正正地向罗多纳大公发起挑战，但全部被大公的潮来之剑砍下了头颅。其余海夷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他们悄然远遁，从此神秘失踪，整个地中海上都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感念三名亚特兰战士的英勇，大公将他们隆重地埋葬在了那座叫屏海峰的礁石山上，那也是他们战死的地方。大公死后，他的第三代继承者，有‘雄心菲利’之称的菲利海龙马趁神圣玛罗帝国分崩离析的机会自立为王，并得到教庭的认可。他在登上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树立了这尊巨型雕像，纪念这位他最崇拜的曾祖父，也希望他能继续护佑这个新生的王国，希望海波平静，航路繁荣。” “还有一种说法。”西蒙压低声音，“据说这尊‘国父斥潮’巨像里暗藏着威力极可怕的魔导武器，如果敌人的舰队来犯，首先就过不了它这一关。” “你这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嘉西娅好奇地问。 “我喜欢看书。”西蒙老老实实回答，“我在一本书里看见过它的铜版画插图。我家有很多书，都是我父亲从海南各地抢来的，每次南征，我总是求他为我多带回一些书，我觉得，书比珠宝要吸引人。” “哈！”嘉西娅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西蒙的脸，笑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博学者。” 西蒙只感觉到脸上轻轻一紧，一缕奇妙的淡香缭绕在鼻端，脸颊上留下难以言表的滑腻感觉。 “我……我……”西蒙只感觉到大脑一阵空白，不知是激动还是震惊，脸“刷”一下通红，结结巴巴之下，眼睛里居然浮现出晶莹的水气来。 “哇，不会吧！”威尔指着西蒙大叫，“被美女捏了一下，居然激动地要哭了！” “我、我、我没有！”西蒙红着脸分辩，好像真的要流眼泪了。 “咦！”嘉西娅看着西蒙这副样子，一脸的嫌弃，把捏过西蒙脸颊的两根手指往格雷身上直擦，“好恶心！动不动就要哭的男人好恶心！” 甲板上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西蒙终于没能控制住，眼泪夺眶而出。 第六十三回 进城 在一艘领航船的引领下，博浪号缓缓地驶入了旭日港，往来的船只都对它打出问候的旗语，一艘出海执行任务的铁甲舰一边拉出响亮的汽笛一边与它擦肩而过，似乎正对它热情问好。 在这艘铁甲舰的舷侧，笔直地站满了海军的战士，对着博浪号行着庄重的军礼。 空中，一架机翼上绘有皇家海军徽章的飞行翼在掠过博浪号上空时，晃动了三下翅膀，再向一侧飞速转弯，似乎也在执行着某种礼节。 博浪号，是巨浪皇家海军的功勋战列舰，也是海军次帅，大王子殿下所率领的精锐舰队，亚速海舰队的旗舰。 码头上，集结着一大群人，身披华服的贵族，珠光宝气的贵妇，还有身着将校礼服的高级军官，甚至还有一小群以一名红衣主教为首的教士。 人群两侧，由御林军和王都卫戍部队的军人排成的两列人墙隔开了围观的平民。 在欢迎的人群背后，一队军乐手正严阵以待。 首先从博浪号上下来的是佩特留学生，刚登上码头的佩特少年们都两眼放光，兴奋地四处打量，感觉一切都是光鲜而新奇的。 只有格雷，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看到，就在不远处，一大群衣着褴褛，甚至是衣不遮体，瘦弱不堪的人挤成一团，坐在码头一角。 他们的手和脚都戴着连接铁链的镣铐，神情木然，被几名身强体壮，手执皮鞭的男子看管着，就像一群被牧羊犬看管的绵羊。 不时有看守用皮鞭和皮靴催促着他们中的一位或几位站起身来，驱使着他们往某一艘刚靠上码头的帆船赶去。 这是格雷第一次见到奴隶，第一次瞥到光鲜背后浓重的阴影和血腥。 等佩特少年们也在码头上列队完毕，军号声大作，演奏的正是代表凯旋的《向英雄欢呼》。 乐声中，欢迎的人群发出了欢呼声和热烈的掌声，大王子殿下出现在了舷梯上。 他一身海军次帅的军礼服，胸前挂满了各色勋章，看上去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大王子殿下站在舷梯上向欢迎的人群频频招手，最后，他就在舷梯上发表了演讲。 “先生们、女士们，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到这里，我在你们中间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经过长途跋涉归来，能够首先看见老朋友，让我感觉非常的亲切！” 人群中发出阵阵笑声。 “大家一定很奇怪，也可能很疑惑，为什么要么这隆重，由我来完成这次接收佩特留学生的任务。其实，是我主动向父王提出来的。我们和佩特人厮杀了几百年，他们年年劫掠我们，大家对他们都有很深的仇恨。但我想，仇恨既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如果放任它，终将伤害自身。唯有双方都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过去，才能迎接全新的未来。这次，感谢万能的主神之光庇佑，我们战胜了。那么，让我这个在战场上击败了他们的人出面来接纳他们的加入，不是最好的一种善意的表达吗？所以，我率领着雪浪号，将这些佩特人的未来接到了旭日城。” “大王子殿下远见卓识，让人佩服！” “大王子殿下真是文武全才，国之栋梁！” 欢迎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和赞美之声。 格雷却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听惯了各级领导在大会小会上的发言，谁是即兴演说，谁是在背秘书写的稿子，他一听就感觉得到。 大王子殿下这一番话，总感觉是在背稿子，不会有错的。 等人群稍稍平静，大王子又转头对佩特少年们说道：“我也很感谢你们，我们一起度过了难忘的几天时光，你们把我当成了兄长，这让我很欣慰。我希望你们明白，巨浪不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你们的祖国。你们在这里不是外人，也请你们不要把自己当成外人。大胆地开始你们的新生活吧！巨浪的新公民们！” “感谢大王子殿下的关心，我们将永远忠于巨浪，忠于陛下！” “我们为自己是一个巨浪人自豪！” “大王子殿下的教诲我们永记在心！” 德克、西尔曼和凯德一一跳出，大声喊起来。 格雷等人却嗤之以鼻，什么当成兄长，总共才见了一次面，还把他暴揍一顿，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难忘的时光。 德克等人这一番应和，在欢迎的人群里又掀起一片对大王子殿下的赞许声。 军乐声再次大作，大王子殿下走下舷梯，与熟识的贵族们一一握手，戴上贵族少女进献的紫荆花冠后登上了皇家的马车，在御林军的簇拥下，在两旁人群的欢呼声中缓缓而去。 而佩特少年们则由王都卫戍部队的军人们保护着步行向皇家军事大学前进。 皇家军事大学离旭日港其实不远，只有区区五里尔，而且也紧挨着海边。 因为它开设有海南诸国最强的海军学院，所以需要临近海边并设有自己的码头，这样才可以很方便地进行海上演练和教学。 佩特少年们很快感觉到了四周的异样。 在他们列队前行的路旁，有越来越多的市民开始驻足围观，但从他们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眼神中，感觉到的只有冷漠和敌意。 “瞧这些海盗崽子，应该绞死他们。”路边，有一个醉汉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大声叫嚷着。 围观的市民们居然都哄然叫好。 “他们都是罪犯！”又有人叫起来。 “滚回你们的峡湾去！”有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 “打海盗，抓坏人！”居然有孩子稚嫩的声音。 不断有人起哄，而护送佩特少年们的军人们却毫不在意，甚至脸上还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围观者的胆子越来越大，一名破衣烂衫，一直在跟着队列前进看热闹，一脸兴奋的流浪少年手一扬，丢来一样东西。 “啪嗒！” 这个臭鸡蛋正好打在了一名佩特少年的脑袋上，头发顿时粘乎乎、臭烘烘一片，狼狈极了。 四周一片哄堂大笑，夹杂着轻佻的唿哨声。 “滚开点，小兔崽子。”一旁的军人作势驱赶，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第六十四回 在歌声中成长 完全陌生的环境，比自身数量多出无数倍而且充满了敌意的人群，这一切都给佩特少年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毕竟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情绪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 在一片喧哗和倒彩声中，佩特少年们不由自主地变得惊慌起来，他们慌乱地躲避着不时飞袭来的异物，就像是一群灰溜溜的俘虏。 有几个佩特少女的眼中，甚至开始泛起晶莹的泪花。 其实，佩特人向来只抢贵族，从来不抢穷苦人，而且还常常将抢来的多余物资，特别是粮食分给饥寒交迫的平民、农奴和奴隶。 所以，在佩特海盗经常光顾的地区，其实穷苦百姓不仅不害怕他们，反而对他们非常的欢迎，很愿意成为他们的眼线和向导，这也是佩特人能横行海南大陆沿海的重要原因。 但像旭日城这样统治势力重点设防的大城市，佩特海盗向来是不敢侵袭的，所以这里的市民其实根本没接触过佩特人，他们只能从官方的魔化宣传中知道佩特人是如何狰狞、凶残、贪婪而肮脏的。 这也是他们会如此敌视这些佩特少年的原因。 望着垂头丧气的同伴，格雷心里想：“这可不行，一来就被杀威棒给打趴下了，以后再想要抬头可就难了。” 这时，格雷想起了自己还是个新入伍的小特警时，在列队进行五十公里越野最艰难的时刻，当士气低迷到极点时，教官们是怎么做的。 “我们佩特人啊，最爱大海！”格雷忽然在行进中吼出了这样一句，声音高亢而嘹亮。 所有的佩特少年都转头惊愕地盯着格雷，眼睛却都亮了。 “大海上有巨浪啊，扑面而来！”格雷继续吼叫，但听得出有明显的韵律，这是一首歌。 “我们佩特人啊，最爱高山！高山上有狂风啊，鼓我衣衫！”格雷身边的威尔、猴子和西蒙也跟着吼唱了起来。 “我们佩特人啊，最爱战船！战船上有龙头啊，纵横四海！”所有的佩特少年都齐声高唱。 “我们佩特人啊，最爱烈酒！烈酒烧灼喉咙啊，醉我同伴！我们佩特人啊，最爱大斧！大斧闪着寒光啊，吓破敌胆！我们佩特人啊，最爱自由！自由是我灵魂啊，决不出卖！” 歌声越来越铿锵有力，歌声中，佩特少年们那稚嫩的脸上似乎重新焕发出了勇气和逼人的野性，头越抬越高。 他们，俨然从一队垂头丧气的俘虏变成了一支踏上被征服土地的胜利之师，区区百人不到的队伍，却在歌声的加持下有了一个军团的气势。 而道路两侧围观起哄的市民们，却在歌声中沉默了下去，眼神中不知不觉闪烁起了畏惧。 那些丢臭鸡蛋的顽皮少年们，也纷纷缩回了人群之中。 道路两旁，人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这支小小的少年军趾高气扬地高唱着《我们是这样的佩特人》大踏步前进。 这首歌，所有的佩特人都会唱，是所有佩特人的心声。 佩特人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族群，或者说是一个正在形成却还未最终成形的民族。 他们的祖先其实都来自海南诸国，都是为了逃避战乱、压迫和奴役，而冒险出海寻找自由天地的勇敢者。 这些勇敢者最终都慢慢聚集到了海北大陆南缘的峡湾群中，繁衍演变成了佩特人。 佩特人，有点像地球上的哥萨克人，自由和勇气是他们共同的信念。 歌声中，佩特少年们很快便到达了皇家军事大学，这时，夜幕初临，滨海大道两侧的枝状路灯开始次递亮了起来。 在旭日城，主干道上居然都有彻夜大放光明的魔法照明，真是奢侈得让这些来自穷乡僻壤的佩特少年们直啧舌。 一路上，格雷也看到旭日城里的建筑大多是两层到三层的砖石房屋，大都尖顶，上覆红瓦，一派欧式气象。 而在路过的这五里尔，所见的店铺和工场大都还是用的人力和畜力，只有两个门面较大的工场，围墙后树着冒着浓烟的大烟囱，传来魔热蒸汽机的轰鸣声。 可见，即使是在旭日城这样的国际大都会中，机器大生产还只是处于萌芽阶段。 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深入了解这个代表了海南大陆，也是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发达程度的城市，现在，还是先看看马上要在其中生活和学习的地方吧。 巨浪皇家军事大学占地五千公亩，由高高的围墙与周围的居民区隔开，本身就像一座城中之城。 这样一座闻名遐迩的大学，门面却不甚大，整体呈凯旋门的形制，装饰着大量充满了力量的群雕，显得庄重深厚，特别的有历史感，上面的鎏金校名居然是由大学的创立者，也是巨浪王国的第一任国王——菲利一世亲笔所书。 步入校园，不时会见到形态各异的雕塑，这些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著名将帅的雕塑。 校园里绿树成荫，到处是修剪得异常平整的草坪，林荫道上不时有排成整齐队列，统一着装的学员经过，个个精神饱满，昂首挺胸。 但这些学员们看佩特少年们的眼神，也都是警惕甚至隐隐含有敌意的。 不过经过了刚才这一路的磨砺，佩特少年们对这种目光已经免疫了。 就一路所见，巨浪皇家军事大学的气象丝毫不比格雷在地球上曾经参观过的任何一所一流大学差。 这让格雷不由得心里生发出一丝期待来，久违了，校园生活！ 而看身边的佩特少年们，也是个个两眼放光，一脸期盼。 …… 旭日城深处，彻夜不眠，灯红酒绿的西区香榭丽大街，人们口中的“寻欢街”。 奢华的装饰，轻糜的音乐，晃荡的酒杯，光鲜的衣裙，袭人的脂粉香，果露的魅惑，暧昧的轻笑，红鸢坊，好一个寻欢作乐的销金窟。 红鸢坊深处，一间安静奢华的雅室里。 四王子约克多海龙马殿下正一身便装，深陷在软沙发里，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水晶杯，杯中玫瑰色的酒液轻轻晃荡，洋溢出微甜中带点酸涩的香气。 幽暗的水晶灯光下，他轻嗅酒杯，那有些过于俊美的脸上满是沉醉。 在他的身后，他的卫队长拉裴尔闪焰豹勋爵正如一把寒光闪闪的刺剑笔直地站立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四王子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这个同样也在品味着杯中佳酿的，居然是大王子殿下身边的那位中年参谋。 “抱歉了，伯莱希特男爵，我还没正式成年，在王都没有自己的府邸，只能在这样的地方招待你。”约克多轻啜了一口陈年的贡布利多葡萄酒，睁开双眼，笑着对眼前的中年男子道。 “托王子殿下的福，我也算进了一次红鸢坊，开了一次眼界。”伯莱希特也品了一口酒，举杯示意，不卑不亢。 “哈哈！”约克多一笑，“等一下，还有更让人大开眼界的呢，不着急，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非常期待！对红鸢坊的每日一秀，我也是早有耳闻，只可惜我一个小小的男爵，要不是王子殿下您领着，连门都进不来。”伯莱希特也笑道。 第六十五回 红鸢坊中的隐秘 “说起大开眼界，还是你讲的事情让我更大开眼界啊。”约克多饶有兴致地说道。 “是的。”伯莱希特点点头，“这位年纪轻轻的格雷男爵，确实不同寻常。大王子殿下都在他那里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 “呵呵，大哥总是这样喜欢蛮干，可辜负了他那位好夫人的一番谋划喽。”约克多叹气道。 “大王子殿下只相信暴力，这一点，他远远不如四王子殿下您啊。”伯莱希特恭维道。 约克多连连摆手以示谦虚，并与伯莱希特轻轻碰杯，品了一口酒后说道：“经过这几件事后，听你说起来，格雷已经成了这些海北峡湾继承者心目中的英雄和领袖了？” “确实是这样。”伯莱希特肯定道，“现在他在这些少年中人气很高。所以说还是四王子殿下您有眼光，收伏了格雷一人，等于笼络住了这所有的八十多条峡湾。” “我也没想到，他能给我带来这么多的惊喜。”约克多一笑，接着对伯莱希特说，“感谢你带来的消息，男爵，希望能继续得到你的帮助。今天，你就在这里尽情放松一下吧。”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伯莱希特对约克多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后退着推门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约克多和他的卫队长拉斐尔。 “拉斐尔，帮我梳个头吧。”约克多忽然这样说。 “是！王子殿下。”拉斐尔走到约克多背后，轻轻拈起一个牛角梳，沾了一点香油，梳理起那银灰色的头发来。 拿惯刀剑的大手，动作却意外的轻柔。 约克多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好一会儿，他才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转告多茵希加，让他多关照这个格雷，我很期待他能带给我更多的惊喜。” “是，我明天就去找多茵希加校长。”拉斐尔沉声道，他的声音浑厚，充满了男子气概。 “好！”约克多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却轻轻地叩击着沙发的扶手，似乎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的事情，闭着眼睛扬了扬眉毛，轻笑道：“这个格雷，真有点意思。” “他长得……也很……俊朗。”拉斐尔的声音有些僵硬。 约克多睁开了双眼，此时，他那对淡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他抬起修长的手，越过自己的肩膀，抓住了身后那只有力的大手。 “拉斐尔！”他喟叹道，“我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 拉斐尔浑身一滞，猛然跪倒，将背对着他的约克多王子紧紧拥入怀中，动情地呢喃：“殿下，我愿意为你去死！” 幽暗的水晶灯悄然熄灭了。 …… 巨浪皇家军事大学，绿树掩映的第一宿舍区，成片的独立小楼一隅，一幢略显陈旧的两层小屋中，佩特少年们正济济一堂。 激愤的控诉声此起彼伏。 “其他新生都是四人一间宿舍，但我们佩特新生却是八人一间！” “新生报道时，我只是没有及时让路，我们班那个侯爵家的公子，道尔角海牛就和他的那几个跟班一起围殴我，口口声声骂我是不长眼的海贼。” “给我们发放的寝具，都是别人挑剩的，被子里居然有一窝老鼠！” “格雷，就算是你，受到的也是不公正的待遇，你有爵位，按校规可以单独居住，可学校给你安排的这幢小楼是最旧的，据说，还死过人！” “在峡湾多自由自在，干脆逃回去算了。” “对，回去！” “回去！这鸟学不上了！” 格雷听着伙伴们的控诉，眉头越皱越紧。 已经入校三天了，大家根据自己填的志愿被分到了不同的学院，作为一所半军事化管理的大学，大家平时并没有多少自由时间可以支配。 但今天是每七天一次的宣教日，是神典里规定的所有信徒共享的祈祷、礼拜和休息的日子。 不知为什么，被分散开来的佩特少年们不约而同地都集中到了格雷这里。 也许是因为只有他这里才有足够宽敞的场所供大家聚会，也许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这些少年心目中最值得信赖的人。 “诸位！”格雷站起身来，四周马上安静了下来。 “首先，我们肯定是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格雷环视了一圈聚集在这里的二十多名同伴，这些都是佩特少年留学生中的活跃份子，“但抱怨没有任何用处，我们应该思考的是怎么解决它。” “刚才有人说我们不上这个学了，回峡湾去。”格雷发现，很多人都点了点头，“那么，我问大家，回去做什么？再做一个海盗吗？恐怕不行了。海北峡湾的割据，是建立在地中海天堑难渡的基础上。而现在随着魔热蒸汽铁甲舰的出现，加上教庭空中力量的加入，天堑已成通途。 “失去了地中海的屏障，我们佩特人，再也无法只凭现在的实力独立于海南诸国之外了。既然无法再当海盗，那么，回去就只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小峡湾领主，或者更惨，被征发去参与海南诸国间的混战或者所谓的神圣远征之中成为炮灰，这样的前景，你们愿意吗？” 激动的少年们开始安静下来。 “其实，我们是肩负着重大使命的。”格雷拍了拍他身边的一名佩特少年的肩膀，“我们来到这里，并非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我们佩特人的未来。 “既然无法再保持独立，与其被动地被巨浪奴役和驱使，我们不如主动地融入他们，学习他们，再把这些学习到的东西带回峡湾，使我们的峡湾再次强大起来。 “到那时，我们就能以平等的姿态自立于这个新的世界，甚至，可以凭借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再次独立！” 格雷重重吐出的这最后四个字，点亮了所有佩特少年的眼睛。 “现在，作为和巨浪敌对了几百年，又刚刚被他们击败的我们，初来乍到，被他们敌视针对，这难道不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难道，作为身负使命的你们，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经受不了，就想当逃兵了吗？”格雷诘问。 刚才还口口声声要回峡湾的那几名佩特少年，纷纷面有愧色地低下了头。 “当然，我们不能让他们随便欺负。”格雷的声音变得坚决，“你们都是战士，你们应该都知道，要获得对手的尊重，光凭背地里抱怨，可一点作用都没有啊！”格雷最后这样说道。 第六十六回 同乡会会长 “格雷，你告诉我们吧，要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威尔首先跳起身来。 “对，我们都听你的。” “格雷，你就说吧！” 伙伴们纷纷表态。 “好！感谢大家的信任。”格雷也是当仁不让，“首先，咱们得有个组织，人只有组织起来才会产生力量，否则就是一盘散沙。特别是像现在这样，我们这八十多个人被分散到了各个学院，如果没有一个组织，大家各自为政，力量薄弱，只有被人拿捏欺负的份。所以，我们要首先成立一个同乡会！” “成立同乡会好！”又是威尔第一个跳起身来，不愧是第一狗腿。 “对，咱们成立同乡会，大家各自分工，一人有难，集体出动！” “海军学院火炮系我来负责联络。” “动力系我可以负责。” 大伙儿纷纷响应，同乡会并不是一个特别新鲜的事物，在皇家军事大学，有许多的同乡会，基本上来自同一个行省的学生都会组织一个同乡会。 “成立同乡会后，我们要好好干几件大事，狠狠地扭转巨浪人对我们的成见和刻板印象。”格雷接着说道。 “格雷，你想怎么干？”这次是猴子成功抢到了第一狗腿的宝座。 “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叫二杆子计划！”格雷故作神秘。 “二杆子计划？一听就特别的高级！”威尔奋然抢回了第一狗腿的宝座。 “所谓二杆子计划，一是枪杆子，二是笔杆子，通俗来说，就是一靠打，二靠吹。具体我以后再细细和你们讲。”格雷胸有成竹。 大家伙连连点头，不明觉厉。 “最后，就是大家都要争气，都要学有所成，争取在各自的学院、科系和班级成为优等生。这样才能让那些把我们当野蛮人的家伙好好清醒一下，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我们。” 佩特少年们都默默地点头，对他们来说，学习也许是一件比海上博杀更困难的事，但他们显然都下定了决心。 “我们要完成复兴峡湾的使命，首先就是要融入巨浪；要融入巨浪，首先要让他们接受我们；要让他们接受我们，首先我们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最后，格雷挥拳号召道。 振臂一呼，应者如云。 拥有这样的人望，格雷自然在后续的举手表决中被全票推举成了巨浪皇家军事大学佩特同乡会的第一任会长。 同乡会的名称，也由格雷提议，经全体通过，被命名为“佩特军刀”。 一个终将在巨浪皇家军事大学校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学生组织，就这样诞生在了这幢小小的凶宅里。 …… 陆军学院的教学楼俯瞰成方形，四角各套一个圆形的塔楼，就像是一个在海南大陆最流行形制的军事堡垒。 陆军学院的王牌专业，也是将帅出产率最高的专业——军事指挥专业神圣历1840届新生的第一堂课是讲师乔丹尼霜狼的“军阵学基础”。 古朴的阶梯教室里，围着一圈圈的连排座位，逐次升高，呈半圆形面对着下沉式的讲台。 因为是大课，所以本专业新生三个班共九十二名学生济济一堂，很是热闹。 所有人都穿着笔挺的军便装，檐式军帽上代表皇族的海龙马图案与枪、剑、书图案共同组成的校徽金光闪闪，标明了他们的身份。 一旦成为了皇家军事大学的学员，也代表着他们已经成为了军人，有了军籍。 这也是本届和本班同学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大家都很兴奋，互相攀谈介绍，交朋识友。 心思特别活络的，更是已经在悄悄打量仅有的那六名女学员，开始了蠢蠢欲动。 这六名女学员刚好凑成一个寝室，相互之间已经很熟了，她们早早地到了教室，一起坐在了正中的位置，恰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很是显眼。 军事指挥专业不比后勤、参谋、绘图等二线专业，这是一个直接要上战场博杀的一线专业，所以女性学生极少。 但是，凡是能考进军事指挥专业的女生，无一不是天赋异禀、个性强大的天才人物。 在这个世界，因为有修炼天赋这件事，而且这个天赋是男女平等的，所以女性的地位倒是比地球上的古代要高一些。 不过，也只有那些真正天赋非常突出的女性才会走上这条修炼的道路，总的来说女性强者比男性强者还是要少很多。 而有志于强者之路的女武者，又只有少部分会选择加入军队，而加入军队的女武者，又只有少部分会选择像军事指挥专业这样的一线专业。 所以，军事指挥专业的女生虽然少，也不一定都是美女，但个个都气场很强，或是有着超强的修炼天赋，或是有着超深厚的军方背景，或是有着超狂热的军事情结，个个不是普通人。 一句话，都不好追。 格雷忽然有点担心，据说，空军学院女性的比例更低。 但他很快发现，更需要担心的是自己，明明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自己身边却没人坐，而且他发现，还有一些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佩特人。” “一个海盗，凭什么考都不用考就进咱们这个专业。” “我们可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考进来的，他倒好，什么都不用考就保送进来了，我估计他连字都认不全吧！” “说是什么要团结新附地，玛的，太不公平了。” “就算保送，这些海盗崽子也应该去海军学院泡海水去啊，来我们陆军学院凑什么热闹，会骑马吗？他见过马吗？” “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格雷只当没听见，看来，自己受孤立是一定的了，而且，本专业只有他一个佩特人，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嘉西娅和莉莉娅虽然也在陆军学院，但这两位女武痴最终选择的是以培养强者为教学目标的武道专业。 众矢之的就众矢之的吧，爷爷我难道还会怕你们一群十几岁的小崽子？！ 这时，矗立在教学楼中庭的小钟楼上的报时钟响了，声音浑厚，这是上课的钟声。 一个身材胖得像弥勒佛，一脸和气得也像弥勒佛的学生踩着最后一下钟声的余响，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教室。 他的胖和威尔不一样，威尔是胖而结实，可以称为壮实，但他，却真的只是胖而已，虚胖。 见没有迟到，这个胖同学长舒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笑咪咪地开始四下打量，寻找座位。 格雷发现，这个胖同学一进来，马上就有几名学生脸上挂起了鄙夷的表情。 无论胖同学走到哪里，旁边还有空位的学生眼中都传递出“不要坐我旁边”的讯息。 虽然长得憨厚，但这名胖同学显然挺会看人脸色，并不会去自讨没趣，只是，他越往后走，脸上的笑越讪讪然。 最后，他看到了身边空出一大块的格雷。 第六十七回 有点研究 看到格雷，这货居然还先犹豫了下，四下张望，见实在没地方坐了，才走了过去，问格雷：“这里没人吧？” 语气还有些小倨傲。 “没人，随便坐。”格雷大方示意。 胖子一边落座，一边朝附近的同学们连连点头，脸上挂着有些谄媚的笑，独独对格雷再无任何表示。 “瞧，那个咱们专业的著名笑话坐到佩特海贼边上去了。” “挺好，他们刚好凑一对，合适。” “这个连续两年留级的家伙，怎么还好意思笑得这么欢！”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胖脸，有一半厚度是脸皮吧！” “哈哈，你可太有才了！” 这些肆无忌惮的议论，格雷听得一清二楚，胖子肯定也是听得真真儿的，但他却丝毫没尴尬的样子，整一个怡然自得。 这不禁让格雷刮目相看，脸皮能这么厚，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了，那绝对是人才啊！ 正在这时，四周的“嗡嗡”声骤然停止，所有学员都“刷”一下挺直了身子。 门口走进一名挟着一堆厚重的精装羊皮书和一大捆厚莎草纸卷轴的中年男子，三十多岁，烟灰色的头发，年纪不大，背却居然有些驼了，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有点不修边幅的样子。 “起立！”一个凌厉的声音响起，同时站起一个标枪般的身影。 那是女生中的一位，被校方钦定的三位班长之一，也是本月的轮值年级长索菲吞铁兽。 索菲据说是某个军团长的千金，英武而精悍，脸上简直就写着“女汉子”三个字。 “轰！” 全体学员同时起立。 “敬礼！”索菲的声音自带杀伐之气。 “咚！”九十二只拳头重重地敲击在了自己的胸口。 显然是本节课授课老师乔丹尼霜狼的中年男子随意地挥了挥手，胡子拉碴却依然看得出年轻时俊朗轮廓的脸上表情淡漠。 “礼——毕！”索菲的号令声依然清晰而坚决，却隐约有一丁点的失落。 等大家都坐下，乔丹尼老师先扫视一遍教室，格雷留意到，他在看到索菲的时候目光微微顿了一下。 最后，他看到了格雷身边的胖子。 “道格拉斯长麦穗，”他停顿了一下，用几乎是用叹息一般的声音说道，“这是我连续三年在一年级新生的第一堂课上见到你了吧？” 一片哄笑声。 “嘿嘿！乔丹尼教授您的记性可真好！”胖子站起身来连连笑着点头哈腰。 四周的哄笑声更大了。 格雷的眼睛却一下子瞪大了，因为，他听到了“长麦穗”这三个字。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节课上见到你。”乔丹尼示意道格拉斯坐下，接着问，“听说今年还有一个佩特新生对吗，是谁？” 格雷“刷”一下笔挺地站起身来，大声回答：“是我，格雷虞美人。” 四下里又是一片笑声，虞美人这个姓氏看来立功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加入陆军学院。我可听说，你很精通航海，这次引起轰动的纵帆船就是你设计的。而且，绝大部分你的伙伴都选择的是海军学院。放弃了海军学院，不觉得可惜吗？”乔丹尼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 诧异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了格雷，大家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 “选择陆军学院，我是从自己对国际形势的分析出发的。”格雷开始侃侃而谈，“随着我们佩特人分别融入海南各国，地中海上的海战将会越来越少。而且，现在教庭高调涉入世俗权力，即使海南各国有冲突，在教庭的居中调停和压力下暴发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样一来，未来最有可能发生冲突的无非是海南诸国对南蛮的反击和征服，以及海南诸国对海北日不落帝国的神圣远征。对南蛮的战争不用说，基本都是陆军的事。而对日不落帝国的远征，虽然一开始要先用到海军，但我们海南诸国的海军实力远远大于日不落帝国的海军，所以发生剧烈的海上冲突的可能性不大。对方肯定是把我们放进去登陆后再打，所以真正的决战肯定还是陆军的事。 正因为我认为未来陆军将会是最重要的决战兵种，所以，我选择了咱们陆军学院。至于老师您说的我对航海事务有些研究，似乎放弃了海军有些可惜，其实一点都不可惜。因为，我对陆军，也有一些研究呢！” “喔！”乔丹尼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毛，“那很好，你仔细看。” 说着，乔丹尼从刚刚拿进来的一捆卷轴中抽出一张，轻轻一场，居然是一张大大的挂图。 在这个世界，造纸术和印刷术还很落后，只能制造一些粗糙的莎草纸，临时记记笔记还行，但无法长久保存，所以，所有学员都没有教材，只有授课老师才有，就是他所拿来的那几本精装的羊皮纸书。 另外，上课也没有黑板和粉笔，全要由老师事先制作好挂图。 这些挂图都很大，很难用羊皮纸来制作，所以都是由许多张莎草纸裱在一起，然后在上面画上图，写上文字制成。 这是一幅军阵的示意图，有俯瞰视角，也有真实视角，一目了然。 “你来说说，这个军阵有什么优缺点呢？”乔丹尼向格雷示意。 “这是一个长枪阵，由深达十四列的长枪手组成，前六排长枪前伸刺杀，形成密不透风又层次分明的枪墙，后八排随时补缺。这个长枪阵，它的正面很强，只要枪手训练有素，指挥准确有力，它的正面简直无法突破，这是它的优点。” 然后，格雷话锋一转：“但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它的兵种太单一，长枪阵为了保持威力必须非常密集，这也让它牺牲了机动性和灵活性。更要命的是，它的侧翼非常软弱，一旦和相邻的友阵衔接不好暴露出来，而敌人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它将被轻易屠杀。” 乔丹尼点了点头，示意格雷坐下，然后提高了声量：“这个佩特美人……” 四周一片哄笑。 “我叫格雷虞美人！”格雷坦然自若地高声纠正。 “格雷说得很好！”乔丹尼满不在乎地纠正了自己对格雷的称呼，“这是古典时代的其顿长枪阵，在那个时代，它的作用主要是保护中间的魔法师不受敌人的近身攻击和干扰。它就像一只钢铁刺猬，死死地扛住对方的进攻，然后让阵中的魔法师疯狂输出。正是凭借其顿长枪阵，我们人类击败了伪神一族以及它的仆从军。 但它的缺点也在随后的万族竞雄中暴露了出来，在那勒斯大会战中，联军中的精灵勇士们用持久的箭雨消耗掉了长枪手们的耐心，再加上当时人族的统帅半神魔导师弗朗西斯厚土下令出击的时机掌握得不够好，战线一时混乱，多个长枪方阵的侧翼被暴露。 联军中的南蛮战士在他们天才的统帅断牙的带领下，看到了这个机会，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契入了战线，无情地撕裂了这些方阵的侧翼。与此同时，埋伏在人类战线后方的矮番军队突然出现。人类的战线崩溃了，十万人类战士的血流干在了那个下午，同时赴难的还有五千名魔法师。这是整个万族百年大混战中人类最大的败仗，从此，其顿长枪阵被弃用了。” 第六十八回 巨浪大阵 见大家听得专注，乔丹尼又将一张新的挂图挂上墙，问：“这个军阵呢，谁来说说它的优缺点？” 索菲标枪般的身影霍然站起：“这是玛罗军团方阵，一个军团可以排成三个这样的方阵，每个方阵一千五百人，由八个兵种构成，可攻可守，变化无穷。灵活多变，适应性强就是它最大的优点。” 乔丹尼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它的缺点呢？” “缺点嘛！”索菲思考了一下才说：“它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缺点，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它过于强调整体配合，使阵中的高端武力很难自由而充分地发挥威力。” 乔丹尼示意索菲坐下，继续睃视着阶梯教室：“这的确算是它的一个缺点，但还不是最大的缺点。” “我来说！”格雷站起身来，再次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既然打算要为佩特人争光，那当然不能低调，再说，怎么低调啊，实力不允许啊！ “好，又是你，佩……格雷，你说说看。”乔丹尼颇感兴趣的样子。 “它的缺点，就是过于强调配合，太精巧了。”格雷看着墙上的挂图分析道：“而为了互相配合的方便和快捷，它的阵型中间是比较稀疏的。如果敌人利用天时和地利，逼得方阵不断收缩，一旦收缩到某一个程度，这种兵种间的配合就会非常艰难。而失去了这种行云流水般的配合，它将不堪一击。” 这次，乔丹尼连续点了五、六次头，连声道：“说得很好！说得很好！这是玛罗军团方阵，被誉为经典时代最完美的阵型。这种方阵是由玛罗帝国的前身，玛罗共和国的第五任首席执政官美第奇火烈鸟首创。他凭此统一了整个海南大陆，结束了混乱不堪的战国时代，并在掌握了大权后废除了元老院制度和执政官轮流执政制度，成为了玛罗帝国的第一任皇帝。 “但在神圣历1320年，当时的玛罗帝国皇帝，被后世称为‘游戏者克伦亚特’的克伦亚特火烈鸟为了转移他混乱统治导致的国内矛盾，悍然发动了对南蛮的大举征服。就在这次征服中，二十万玛罗军团战士被诈败的南蛮人引到了望断山脉密林深处的蓝月湖边。 “在湖边有限的空地上，已经被拖得疲惫不堪，急于求战的二十万玛罗军团被迫牺牲了空间，排成了比较密集的阵型。但这个密集程度还在军团操典允许的范围之内。 “早有准备的南蛮大军从丛林中现身了，他们排成了一个斜切阵，咆哮着冲向了玛罗人。斜切阵不断地挤压着玛罗军团，迫使它们不断收缩空间，而它们的侧翼是深不见底，被称为‘南蛮大地裂缝’的蓝月湖，以及湖中嗜血的食人鱼群，根本无法后退。终于，玛罗军团被挤压成了一块实心的铁坨，失去了所有的机动和配合的空间。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那天，二十万战士连同他们的皇帝都没有活下来，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蓝月湖。消息传回帝国的首都，整个天都变了。不过旬月之间，貌似强大的玛罗帝国四分五裂，经典时代正式结束，海南大陆进入了充满鲜血、杀戮和阴谋的后战国时代，也被称为黑暗时代。 “大家从这些故事中可以看出，战争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情。胜或负，都可能影响一个国家，一个种族，甚至一块大陆十年、百年乃至千年的命运。而军队作为参于战争的主体，它的阵型，对战争的结果显然是极其重要的，又怎么能不研究，不重视呢？” 最后，乔丹尼这样总结。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眼中都流露出凝重的神情。 看来这位乔丹尼真的是位好老师啊，讲了两个故事就把自己教的这门课抬到这么重要的程度，学生们肯定都拼命学了啊！ 乔丹尼挂上了第三张图，这下，教室里一片“嗡嗡”声，看来大家都不陌生。 “啪啪！”乔丹尼用教鞭敲了敲挂图，示意大家安静一下，才接着讲：“这个阵型大家肯定很熟悉。” “巨浪大阵！”好几个声音同时回答。 “是的，这就是现在海南诸国最流行的几种战斗阵形之一的巨浪大阵，由我们巨浪王国的天才军事家，也是我们学院毕业的优秀学长，前陆军总参谋长大卡利卡特幽影狐根据现代的兵器特点，并吸收了其他同时代军阵的优点所创立。 巨浪大阵也是由多兵种合成。如果在平地布阵，则火炮列于阵前，在敌军冲锋到离炮兵阵地五十米索时炮兵弃炮入阵。如果是在丘陵地布阵，则火炮列于阵后高处，可一直保持开火状态。 本阵则由枪戟兵为基石，以刀盾兵为护卫，两翼以骑兵为呼应，阵前布置火枪兵。因为火枪手都是斗气强者，一般也都是各纵队、大队、中队或小队的指挥官。所以他们只能在敌人来袭却还没接触肉博之前集中起来以火枪击敌。一旦敌人逼近，他们都要退回阵中，回到各自的指挥岗位，无法再施放火枪。 为此，应该尽量让他们能在敌人进入火枪射程后多施放几次，毕竟火枪的打击是最有力的，所以大卡利卡特发明了轮流供枪法。每一名火枪手都配有五名弓弩手。这些弓弩手除了要携带弓弩和箭矢，每人还要各携带一支魔能火枪、一壶魔火晶晶粉和一百颗铅弹。当火枪手发射火枪后，弓弩手马上接过射空的火枪转到后面去装填。而原本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已装填好枪弹的弓弩手则将手中的魔能火枪递给火枪手供他发射。五名弓弩手负责装填，一名火枪手负责开枪。 “在这样的连续火力下，如果对方是骑兵，我们的火枪手可以开十枪。如果对方是步兵来袭，可以够开三十枪。等敌军接近到预定距离，火枪手回阵担任各级指挥。而弓弩手则退到阵后，收起火枪，摘下弓弩，开始不断投射羽箭和弩箭。 “可以说，巨浪大阵把魔能火枪这种可怕武器的效能发挥到了极致。”乔丹尼放下教鞭肯定道。 格雷也暗自点头，感觉大开眼界。 巨浪大阵既可以将为数不多的斗气强者集中起来在最恰当的时刻密集地发射魔能火枪，又让他们退回去担任指挥或直接与敌人博杀时不用负担累赘的火枪和配套装备。 可以说巨浪大阵充分发挥了魔能火枪和斗气强者的威力，的确是天才的创意。 当然，如果魔能火枪可以人手一杆，这个巨浪大阵只能是被秒成渣渣了。 第六十九回 课代表 “当……当……” 报时钟的声音响起，代表着一节课已结束。 军阵理论基础要连上两节，所以，课间休息十分钟后，还是由乔丹尼老师继续授课。 乔丹尼顾自坐下，掏出一个锡制的酒壶，居然喝起酒来。 有好学的学生上前提问，只听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有问题上课问，现在是我休息时间，别影响我喝酒。” 说完，他又是咕咚、咕咚好几口。 这个乔丹尼老师，还真是有性格呢，格雷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过来。 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本和他之间空了一个位置的道格拉斯长麦穗已经笑嘻嘻地挪到了他的身边。 “认识一下，道格拉斯长麦穗。”胖子一脸的笑，递过一只大胖手。 “格雷虞美人。”格雷握了握对方的手，感觉像抓了一把松软的馒头，这真的是一个军事学员的手吗！ “听说格雷你是一位男爵？那也住在第一宿舍区吗？”道格拉斯自来熟般问。 “对，我住在65号。”格雷点点头。 “那我们离得不远，我住46号。”道格拉斯喜道。 “喔？你也是一位爵位学员？”格雷疑问。 “嘿嘿！”道格拉斯半得意半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是花钱买下这个居住权的。” “可以用钱买？”格雷倒是小吃了一惊，学校可是口口声声号称第一宿舍区是按《贵族优先法》所规定，专供那些爵位学员使用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当然，还要有适当的途径。但适当的途径，同样也可以用钱买到。”道格拉斯神秘地说道。 “你像个商人。”格雷打趣道。 “还真是。”道格拉斯继续微笑，“我们长麦穗家族的商会，是巨浪的十大商会之一。” “喔！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格雷表示对道格拉斯刮目相看。 “嘿嘿，格雷你久居海北，自然不知道我们长麦穗，有机会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在王都的商号，这样你以后只要是到我们家族的商号消费，都给你会员价。”道格拉斯拍拍胸脯。 “那敢情好！先谢谢了。”格雷拍拍道格拉斯肉乎乎的肩膀，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了一样。 这位道格拉斯先倨后恭，显然是见格雷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所以想交好他。 而格雷，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毕竟，就凭“长麦穗”这三个字，他就有兴趣去好好了解一下。 说话间，第二节课的上课钟声再次响起，乔丹尼也慢悠悠地收起了酒壶，开始了授课。 这位乔丹尼虽然为人有点怪异，但上课水平确实是杠杠的，深入浅出，自古到今的战争史上出现过的各种战阵和战例都是随手拈来，分析得头头是道。 “格雷，你知道吗？这个乔丹尼老师，这里……有病。”已经是第三次听这堂课的道格拉斯显然集中不了注意力，忍不住悄悄开始向格雷卖弄自己混迹学院多年所积累的小道消息。 “不会吧？课都讲得这么好！”格雷表示不信，小声反驳。 见格雷有兴趣，道格拉斯更来了劲头，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他当年也是咱们这个专业的学生，在校时被誉为不世出的妖才。他不仅修练天赋极高，毕业时成为那一届的三名炫金骑士毕业生之一，而且对军事学各学科都非常精通，以全优成绩毕业。 “他毕业以后，马上加入了王国五大禁卫军团之一的金狮鹫军团，并很快脱颖而出，两年便成为了联队长，被认为是军中最耀眼的新星。 “但在十年前我们巨浪王国和东边的赤川公国所发生的‘百日战争’中，因为乔丹尼老师的冒进，不仅他的联队遇到埋伏损失惨重，而且自已也身受重伤，修炼的根基全毁。从此，乔丹尼老师一蹶不振，不仅黯然退伍，而且还寄情于酒，终日潦倒，人也变得不可理喻。 “我们的校长，多茵希加伯爵大人，以前是乔丹尼的老师，向来欣赏他，不忍他继续堕落下去，就想聘他回校任教。据说乔丹尼老师还拒绝了，是多茵希加校长三个响亮的耳光打醒了他，才让他乖乖就范。 “不过，乔丹尼老师上课的水平倒确实很不错，他的这门课向来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课程。但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往，只要不上课，就终日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小的教研室里。在学校里，除了多茵希加校长，他见了任何人，也都从来不打招呼，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你说，他是不是这里出问题了？” 一边听课，一边听道格拉斯絮叨些学校里的趣闻，时间过得很快，第二节课很快便结束了。 说起来，这位道格拉斯虽然学业显然很蹩脚，但消息特别的灵通，大到校务联席会议上刚通过的最新决议，小到各学院各系的院花、系花最新排名，他都门儿清，不愧是做生意的家族出身。 “那谁……格……格雷。”向老师行礼道别坐下后，格雷正听道格拉斯继续吐槽下一节课的授课老师，却听到乔丹尼老师在叫他的名字。 “到！”格雷马上站起身来。 “从今天起到本课程结束，你就是这门课的课代表了。”乔丹尼这样宣布。 众人的眼光再次聚焦到了格雷身上，羡慕嫉妒恨的居多，作为军人，荣誉是最大的奖赏，课代表虽小，也是一种荣誉啊。 “是，我一定好好干。”格雷挺胸作答，他自己倒对这个什么课代表没什么感觉。 想当年，他在学校里可是班长、大队长、团支书这样一路干上来的，小小一个课代表，没怎么放在眼里呢。 “那，格雷课代表，帮我把这些东西拿回我教研室。”乔丹尼拍拍手，只提着他的锡酒壶就走了。 格雷忙三步并两步跑到前面，把摊在教桌上的精装羊皮书还有墙上挂的几张挂图迅速收好，抱着追出门去。 还好，乔丹尼老师走两步，喝一口，走得挺慢，格雷总算追了上去，抱着一堆教具跟在他身后。 “站住！”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声的喝斥。 格雷转身一看，追上来的居然是班长索菲吞铁兽。 索菲高大健美，五官其实长得很不错，雕塑般深邃而高贵，只是眉目间过于凌厉强悍的气息掩盖了她女性的柔美，显得特别咄咄逼人。 “我……吗？”格雷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索菲看都不看他，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厉声喝道：“乔丹尼，站住！” 第七十回 有这个可能吗？ 一直懒洋洋边走边喝的乔丹尼站住了，身子还微微摇晃着，似乎酒劲上来了。 而索菲，也站住了，她站在乔丹尼身后三、四米索的地方，有力的双腿张开与肩齐，肌肉紧绷，双臂微张，两个拳头紧紧握着，从背影看，整个人似乎都是气呼呼的。 格雷抱着一堆教具，一脸懵逼。 “有热闹好看了！”弹幕哥不甘寂寞地叨叨。 过了会儿，乔丹尼慢慢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索菲，淡淡说：“喔！是索菲啊，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索菲沉默了一会，问：“就这些吗？” 乔丹尼耸耸肩，表示无言以对。 “我的父亲和母亲，”索菲的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和失望，“他们都很挂念你。” 乔丹尼有些黯淡的双眸中闪过一缕极痛苦，痉挛一般的神色，喃喃道：“军团长……和夫人，都还好吧？” “你觉得他们会很好吗？”索菲厉声问。 “是我对不起他们，还有……你！”乔丹尼低下头，抬起酒壶想喝一口，犹豫了下，又无力地垂下了手。 “我的父母亲，还有我，并非为了那件事而伤心，我们早就原谅了你。就算是我的姐姐，在临死前，也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伤心的是听到你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索菲的声音复杂极了。 乔丹尼沉默了一会，转过了身子，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轻声说：“我自己无法原谅我自己。” 乔丹尼说这句话时那种苍凉、绝望和痛苦的语气简直无法形容。 说完，乔丹尼摇摇晃晃地走了，原本就有些驼的背更弯了，就像被抽光了气力，打断了脊梁的——一条狗。 看着乔丹尼越来越远的背影，格雷感觉到，始终紧绷着的索菲的背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目视可见地萎靡和软弱了起来。 终于，索菲一甩头，转身就跑。 “让开！”索菲的声音依然凌厉不减，狠狠地撞上了躲避不及的格雷。 格雷感觉自己被一匹飞奔的母马撞了一下，身子被撞得像陀螺一样转了好几圈，手中捧着的一堆东西撒了一地。 等格雷定下身形，索菲早跑远了。 但在两人相撞的瞬间，格雷分明看见，她的眼角，闪着泪花。 来不及吐槽，格雷忙收拾散乱一地的教具，向远处的乔丹尼追去。 看乔丹尼的样子，是绝对不会等他的，要是跟丢了，上哪找他那间小小的教研室去。 乔丹尼的专用教研室在学院西北侧塔楼五楼的角落里，很小，估计只有十来平方米索。 教研室里除了一张显然兼作睡床的长沙发，其他地方被书柜和一张巨大的书桌塞得满满当当。 书柜上满是书，而书桌和墙壁上，则堆着和挂着各种各样的大小草图。 “东西放桌上。”乔丹尼指了指一片狼藉的书桌，自顾自躺到了长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格雷把凌乱的墨水瓶，板结的鹅毛笔移开，将教具放在了书桌上，同时捡起几张墨迹初干，显然是不久前刚画好的草图看了起来。 这些，都是对各种军阵的构想图。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格雷作为一个军事迷，而且从事特警工作后也受过很全面的多种防暴阵形训练，一看就知道这些草图不简单。 这些草图都是在试图对巨浪大阵进行补充，或是想像在各种不同的天气、地形和战况下巨浪大阵的展开方式和变化细节，严谨又充满了想像力。 格雷不由得看入神了。 “你能看得出些门道吗？”长沙发上，乔丹尼始终没有张开眼睛，却似乎看到了格雷的一举一动。 “是的，乔丹尼老师，您在阵法学上的造诣真的是太精深了。”格雷由衷赞叹。 “呵！”乔丹尼嘴角一扯，苦笑了一下，“有什么用，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乔丹尼老师您有没想过创造一个全新的军阵？”格雷却忽然扯开了话题。 “不可能，也没必要。”聊到了熟悉的话题，乔丹尼张开了双眼，“战法和阵法的变化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要根据军事装备的革新而变。魔能火炮和魔能火枪刚出现时，曾经有过一个战法和阵法蓬勃发展的时期，各种新奇的战法和阵法层出不穷。经过优胜劣汰，最终才形成了现在流行的这几种主要的阵法和战法。军事技术和装备已经很久没有大的突破了，所以在战法和阵法上也无法有大的创新，只能是一些小的修补而已。” “如果军事装备上有重大突破呢？”格雷认真地看着乔丹尼问。 “我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可能。”乔丹尼坐了起来。 “我听说了。”格雷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更加严肃了，“有人已经研究出了一种装置，可以让任何人都能施放魔能火枪。” 乔丹尼的眼睛瞬间闪亮，又立刻恢复黯淡，他淡淡道：“无非是能存储魔力并可以由普通人进行控制和释放的魔导装备。这样的装备，昂贵得惊人，也庞大得惊人。也就像魔能铁甲舰这样的巨型战争重器，或是像旭日城城市照明系统这样的超大型系统工程能用得起。这样的魔导装备用在魔能火枪上？有价值吗？” “不是的。”格雷摇摇头，“我说的这种装置很小，大概就像人的大拇指一样大，而且，它的成本，只要五枚银币一个。” “这不可能！”乔丹尼霍然起身，却见格雷的神色特别的严肃，不禁又问：“有这个可能吗？” 格雷重重点头：“不是有没可能的问题，我说的装置已经研制出来了，很快可以大规模生产。我建议乔丹尼老师可以提前研究一下，如果这样的装置出现，应该有什么样的阵型和战法来与之配套。” 乔丹尼的目光闪烁了数次，最终释然一笑：“那我就研究一下吧，不管你说的这个装置是否真的存在。反正，我……也很空。” 格雷满意地走了，他要赶着去上课，上午还有两节课要上。 他当然也设想过如果能全员持枪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战法，而且前世的欧洲燧发枪时代也有许多的经典阵形可以借鉴，比如西班牙大阵、排队枪毙阵等等。 但是，在这里，由最熟悉这个世界的专家来设计，说不定会别开生面喔。 乔丹尼老师，你会给我带来惊喜吗？ 第七十一回 垃圾分类 格雷踩着上课的钟声踏入了教室，而下一堂课的老师早已等在了教室里。 一身武袍，身高超过两米索，负手而立，目光像要噬人一般的光头壮汉就是武技课的授课老师，精英炫金骑士毛奇普火牛。 “人都到齐了吧！全体到演武馆去！”毛奇普的声音在阶梯教室里回荡，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十分钟后，九十二名学员在演武馆的浇铁地板上排成了一个方阵。 “我知道你们都被称为天才。”在空旷的演武馆里，毛奇普的声音依然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狗屁天才！我告诉你们，你们其实就是垃圾，一堆什么用处都没有的臭垃圾。” 所有学员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忿之情。 他们能考进皇家军事大学，哪一个不是各自家乡或家族百年一见的优异人才，从小到大的优秀，让他们难免都有些心高气傲。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这里是一个天才荟萃的地方，最不缺少的就是天才，也做好了自己将不能再鹤立鸡群的心理准备。 但说他们是垃圾，还是臭垃圾，没人能接受得了。 只有格雷在心里大翻白眼：“拜托！有没搞错，怎么换了个世界，还是这样？难道先狠狠折辱新兵蛋子，然后让他们知耻而后勇什么的，是所有世界通用的伎俩？” 毛奇普还越骂越亢奋：“你们还不服气对吧？那你们就是已经发臭直冒热气的垃圾。你们不服气又能怎么滴，来来来，每人往这里打一拳，让我看看你们有多么的垃圾！” 说罢，毛奇普一手前伸，光芒一闪，一张金色的光盾凌空出现在他掌前。 不愧是精英炫金，斗气塑形能力已经很强了，这张光盾惟妙惟肖，连上面的火牛图案都纤毫毕现。 光盾的边缘，不断有火舌隐现，灼热逼人。 “垃圾也要分类，所以，我会根据你们这一拳之力将你们分为直接可利用垃圾，可再加工垃圾和稀巴烂垃圾三种。都很恨我对吧？那就狠狠地来打吧！一个接一个，让我看看你们到底都属于哪一种垃圾。”毛奇普厉喝。 第一位学员越众而出，这是一个只比毛奇普矮半拳，一身紧绷的肌肉，头发粗壮茂密得压都压不住，根根像钢针一般直竖起来的男学员。 “道森银背！”这位男学员大声吼出自己的名字，看他的眼神，早就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 紧接着，道森双拳紧握，仰天长啸，吼声如雷。 吼声中，他用双拳擂鼓一般凶猛地敲击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可怖的“咚咚”声。 每敲击一下，他身上的斗气之光就盛上一层，看斗气的亮度，这是一位境界至少达到精英级别的青铜武士。 几息间，道森身上的斗气之光已经亮得耀眼，他猛然助跑几步，高高跃起，笼罩全身的光芒瞬间凝聚到了他紧握的右拳上。 他的右拳，也同样在这一瞬间鼓胀了数倍。 巨大的铁拳，挟着霹雳般的吼声，逼人的光芒，凌空而至，狠狠地砸在了毛奇普的光盾上，气势骇人。 下一个瞬间。 道森以比刚才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倒飞了回来，像被人一掌弹飞的一只小小苍蝇。 当他那炫目的铁拳与静静等待的光盾接触的瞬间，甚至连大家预想中的巨响和四溅的光焰都没有，就那样简单、直接、粗暴地被弹飞了。 毛奇普甚至连胳膊都没摇晃一下。 “轰！” 道森越过了所有九十一名同学的头顶，拉出一声长长的尖叫，远远地砸在了用铁汁浇铸成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感觉到一种感同身受的痛。 “哼！勉强算一坨可加工垃圾吧！”毛奇普淡淡道，“声势搞得这么大，我还以为是直接可利用的垃圾呢，花架子！后面的垃圾加快速度。” 接下来，剩下的学员按队列顺序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一一施展生平绝学向毛奇普挑战，各种五花八门的武技让格雷大开眼界。 但所有挑战者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都是被远远地弹飞，差别只是有些人边飞边喊“啊”，有些则喊“哇”，还有一个喊“耶”的。 格雷也在心里连连咋舌，在已经亮相的这些新生之中，居然有三分之一是耀银，要知道，堂堂一个风雷联盟，也只有三位耀银，而且还都是修炼多年的中年人。 而这些新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多耀银，巨浪王国的实力和底蕴，真是可怕。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全部都是青铜，一个黑铁都没有，而且，据弹幕哥观察，在已亮相的学员中，居然有一多半是已经成功魂化的。 而在魂化的那些学员中，又有一多半是用的中级以上的魔兽，甚至是高级魔兽乃至超级魔兽的兽魂，可不是格雷所用的四角电眸羊这样的低级货可比。 当然，格雷的魂化是可以不断升级的，有无限的可能，这是其他人无比比拟的。 “格雷，我很为你担心，你看，耀银一般都被称为可直接利用的垃圾，青铜则大都是什么可再加工垃圾，那你这小小的黑铁，很有可能成为什么稀巴烂垃圾啊！”弹幕哥提醒。 “道格拉斯，如果成了稀巴烂垃圾，会怎么样？”格雷轻声问身边的大胖子。 道格拉斯浑身的肥肉都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两个下场，要么被操练得生不如死，要么被完全放弃，直接不合格。” “你呢，是哪种情况。”格雷问。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属于稀巴烂垃圾呢？”道格拉斯幽怨地问。 格雷上下打量了道格拉斯一下，说道：“那必须是啊！” “唉！”道格拉斯叹了一口气，“第一年我是被操练得生不如死，最后还是没合格，留了一级后第二年毛奇普老师直接就放弃了我。这门课也是最拖我后腿，造成我连留两级的罪魁祸首。” “你不是说用钱可以买到一切吗？”格雷揶揄。 “尝试过。”道格拉斯的脸更苦了，“一个月没下床。” 格雷：“咝！” 第七十二回 发飙的女暴龙 毛奇普老师一边好整以暇地接受着一名名学员的全力轰击，一边嘴巴不停：“我知道你们都习有家族秘术，会各种五花八门的武技。但我告诉你们，在两军厮杀的军阵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特别是你们刚刚毕业加入军队的前几年，都是低级军官，所以根本没有让你们自由施展各种花里胡俏武技的空间。 “在人挤人的战线上，最最实用的就是力量！力量！力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所以，今天就是一次对你们力量的测评，我会根据你们的力量基础对你们进行不同的操练。你们这一拳，关系到你们未来会吃什么样的苦头，会得什么样的成绩，所以，燃烧起你们的斗志和仇恨，打出这一拳吧！” “格雷！”沉默了良久的弹幕哥忽然发言，“经过仔细观察，我发现毛奇普老师所凝聚的这面光盾，有一个位置是最脆弱的，就在那个火牛图案的腹部。你用身化锋镝强化某一个指节，然后以此指节为锥，用锥指拳准确击打这个地方，破坏力会强上一倍，妥妥地能够上可加工垃圾的档次。” “不！”格雷却拒绝了，“实战时的确需要各种技巧，甚至是投机取巧，但在学习和训练时，应该老老实实。学习和训练就是为了暴露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如果我用小聪明或一时取巧，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不就是稀巴烂垃圾吗？不就是生不如死吗？为了真正强大起来，这些都不算事儿。” “豪迈！”弹幕哥不阴不阳地说道，“到时可不要后悔喔！” “决不！”格雷掷地有声。 这也成了日后格雷无数次哀嚎着求弹幕哥想想办法让自己快点过关时，弹幕哥拿来拒绝格雷的一个词。 “自己作死装的逼，咬碎牙齿也得装到底。”每当这种时候，弹幕哥总是这样幸灾乐祸地说道。 很快，大部分人都已经测试完成，一拳过后，这些测试者或者软瘫在地，或者唉哟唉哟地叫唤，没一个能重新站直的。 终于，众人的视线再度聚焦，因为这一次，轮到了索菲吞铁兽，传说中的本届入学考武道境界第一者。 索菲一站上挑战位，整个人马上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本已凌厉的气质节节攀升，眨眼间似乎就变成了一柄人形的大剑。 “有点意思，不过估计也像前面那些一样，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毛奇普大嘴一咧，嘲笑道。 索菲凌厉的杀气骤然又提升了数个级数。 “嘿嘿！来吧，轰出你软弱无力的小拳头吧！娇滴滴的，装模作样的小妮子！”毛奇普怒喝。 “嗷！”索菲忽然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咆哮，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在嘶吼，很难想像这是一个人类，特别还是一位女性人类发出的声音。 随着这声咆哮，索菲像一辆骤然加速的战车……不，应该是火箭……不，应该是一艘星际锤击舰，只有这样的凶器，才能在零点几秒之内，从零加速到人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 骤然暴发又泯灭的斗气的强光让所有人眼前一黑。 “啪！”一声鞭爆般的锐响震得大家短暂失聪。 当格雷努力睁开双眼，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头由光焰凝结而成的恐怖巨兽正在无声消散。 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这居然是一头暴龙，光之暴龙。 “弹幕哥，这是什么情况！”格雷在心里狂叫。 “啊！所谓的吞铁兽，居然就是暴龙啊，想起来了，暴龙确实爱以金属为食。这个丫头，竟然用的是暴龙这样的龙种魔兽来魂化。而且一个小小耀银，居然在全力之下激发出了兽魂幻影，厉害啊！”弹幕哥也啧啧称奇。 光之暴龙散尽，显现出索菲一拳前伸，稳稳站立的身影。 她的拳头，离毛乔普手中的光盾有两米索远。 而在光盾和她的两只正在冒着轻烟的高筒军靴之间，浇铁地板上留下两道黑色的印痕，那是她这一拳被光盾弹回，推着她在地板上滑行时，靴底与地板狠狠摩擦留下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开皮质被高温灼焦的臭味。 毛奇普老师的光盾上，以索菲的拳头遥对的地方为中心，裂开了几道骇人的裂缝。 随着斗气的再次灌注，这几条裂缝缓缓闭合，光盾重新焕然一新。 “嗯！”毛奇普点点头，“终于有一个像样的了，你，不是垃圾。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免修武技基础课程，直接授以优秀。二是单独接受我的训练，提醒你一下，这将非常痛苦。” “我选择第二条路。”索菲毫不犹豫。 “很好！”毛奇普大为满意，“不愧是军中望族，吞铁兽一脉的子弟。向你的父亲问好，我和他曾经在落基山脉并肩作战过。你既然是老熟人的子女，我会格外关照，我会……让你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的痛苦。” “承蒙关照！”索菲“啪”一个军礼，大步归队。 “下一个，那谁！那个一头金毛的小子，轮到你了，但愿你也能给我点惊喜！”似乎心情大好的毛奇普指点着所剩无几的待测学员。 格雷忽然意识到，毛奇普指的正是自己。 “格雷虞美人！”格雷稍感羞耻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来吧！美人儿！”毛奇普的调侃让正东倒西歪的学员们难得地集体笑出了声音。 好，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格雷大爷我的厉害，格雷一声低吼，毫无花俏地助跑，挥拳。 斗气汹涌而出，力量由脚底而生，通过蹬腿，扭跨，一路强化，狂飙般的力量最终在拳头接触光盾的瞬间到达拳面。 一切都把握得刚刚好！ “砰！”裂帛般的一声巨响。 格雷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似乎狠狠地砸在了一面被烧红的铁板上，触电般的灼痛。 从盾面上弹回来的巨大反作用力撞在了格雷身上。 格雷早有准备，身子一沉，整个人平着在地板上滑行了数米。 我没有被弹飞，我是除索菲外唯一没有被弹飞的，格雷惊喜。 他再仔细一看，心里的惊喜更盛，他刚好滑行了和索菲一样的距离，自己的双脚，正准确地踩在那两道黑色的皮质摩擦痕迹的终点。 一切表现都和索菲一样，大大出乎了格雷的预料。 更让他喜不自禁的是，透过灼灼的光盾，可以看到毛奇普老师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惊喜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可是连他面对索菲时也没有的啊！ 有哪里不对吗？ 第七十三回 扳回一城 “太好了！”毛奇普老师的这一声喜悦的惊呼终于打消了格雷仅剩的一点担忧。 我果然是一个连毛奇普老师都要惊艳无比的天才啊！ 格雷感觉人生再一次到达到了高潮，还有巅峰。 “怎么都等快测试完了才出现啊！”毛奇普老师喟叹，“我说今年怎么都是可直接利用垃圾和可加工垃圾呢！结果快结束了总算出来一个非垃圾和一个……稀巴烂垃圾！这样的话垃圾的品种都全了，我可有强迫症，要是缺一个品种，这个学期总感觉有缺憾啊！” 嗯，怎么感觉不对。 稀巴烂垃圾是指谁？ “指你！”再也看不下去的弹幕哥无奈地指出，弹幕正中出现一坨盘匝数圈，上面一个尖尖头，几只苍蝇快活盘旋其上的画面。 “怎么可能！”格雷兀自不服，“我和索菲，不是一样的吗？我们都没有被弹飞啊！” “能一样吗？”毛奇普嗤之以鼻，“索菲是以巨力击破了我的光盾，并在巨大的反弹之力下保持住了平衡。而你呢，是攻击力小到反弹之力根本就弹飞不了你自己这一百多准斤。” 我靠！ 是这样吗？ 格雷呆若木鸡。 “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免修武技基础课程，直接打一个不及格。二是单独接受我的训练，提醒你一下，这将非常痛苦。” “我选择……第二条路。”格雷无奈道。 “好！好！好！”毛奇普一边连声说好，一边踌躇满志地上下打量着格雷，把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等格雷退回队列，接下来轮到的就应该是道格拉斯了。 “你，不用测了，稀巴烂垃圾。”毛奇普根本连测试的机会都不给道格拉斯，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说吧，选哪条路。”毛奇普问。 “我放弃本课程。”道格拉斯嚅嗫道。 “随你。”道格拉斯眉头一扬，“但我提醒你，本课不及格后，你如果再有超过一门课达不到及格分，你就要再次留级。喔，不对，可一可二不可三，每个人都只有两次留级再造的机会，你这一次如果再不行，就直接退学了。” “我……我知道。”道格拉斯似乎连脑袋都要缩进脖子里去了。 毛奇普不再看道格拉斯一眼，继续进行所剩不多的测试。 当下课的钟声响起，所有九十二名学员的测试刚好完成。 课间，大伙儿三三两两地往靶场走去，一边伸胳膊踢腿，缓解着测试时受的伤痛，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射击。 “格雷，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同为稀巴烂垃圾，倒让道格拉斯对格雷多增加了几分亲近。 “没关系的，本学期开有五门主课，只要不及格的门数不要超过两门就可以了，你还有什么课是比较弱项的？”格雷安慰。 “剩下的三门课，骑术基础、兵器攻防和火枪射击都是我的弱项，特别是火枪射击，也和武道基础一样，从来没及格过。话说，你的射击水平……怎么样？”道格拉斯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格雷，似乎在说：“快说很差，快说很差，我好需要一个难兄难弟。” “嘿嘿！”看着周围同学们眼中因他这一节课的表现而重新出现的轻视和鄙夷，格雷神秘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十分钟后，格雷再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人物，惊呼声、赞叹声、掌声和必不可少的嫉妒目光包围了他。 为了能以最漂亮的效果扳回一城，格雷在这一节射击课上精心安排，采取了古典装逼法、超现实主义装逼法、层层递进装逼法、抒情装逼法等多种高级的装逼手段，装逼效果超过了自古以来所有穿越者所装之逼的总和。 但因为具体过程和本书主线关系不大，笔者只得忍痛割爱，不加描写，绝非此逼过于辉煌完美，笔者笔力不逮干脆回避之故。 总之，最后，连一向对学生严厉冷酷，号称冷面枪神、巨浪最会玩枪的女人、跨下无枪心中有枪的著名枪术教练，本课的授课老师，德拉娜锐眼鹫都成了他的迷妹，居然想拜他为师，还说要建议学校，特聘他为枪术教师，和她一起负责教授射击术云云。 如果德拉娜不是一位跨下无枪心中有枪，取向特殊的女子，她铁定以身相许以求格雷传授枪术了。 从这一天开始，枪神格雷的名气渐渐传开了。 与此同时，随着各学院各系课程的展开，精灵雀隼娜西卡、冰火女武神嘉西娅和莉莉娅、重量级舰长威尔、风浪先知猴子……佩特留学生中的佼佼者开始一个个崭露头角，慢慢地改变着身边人对佩特人的看法和态度。 最让人意外的是西蒙，他居然在开学一个月后转到了炼金工程学院并很快如鱼得水，脱颖而出。 炼金术，就是所有制造魔力装备、魔导武器和魔药提炼的技术总称，这些领域，早就从魔法师的专利变成了炼金术师，或者说是炼金骑士们的天下。 炼金骑士，也是斗气系强者中最有学问和知识的群体，正是他们，攻占了魔法师们最后的一块领地，将他们仅存的一点骄傲踩得稀巴烂，彻底退出了主流。 “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宿命，那就是成为……炼金骑士。”在佩特军刀的一次聚会上，西蒙涨红着脸，挥着拳头说出以上这番活，眼中闪烁着从来没有过的光彩。 当然，这些都是不久后才会一一发生的后话，但在这个上午，格雷无疑开了一个好头。 早上是必修课，下午则是选修课和自习，刚开学，选修课还没排出来，下午全部都是可自由安排的时间，格雷决定先去吃个饭，下午去学校图书馆，也是传说中巨浪王国最大的图书馆见识一下。 这也是弹幕哥的主意，通过书籍，完整全面地了解大陆的历史变迁是他迫切想做的事。 从六指那里得来的资料，太支离破碎，不成系统了，毕竟，他从来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只是到处道听途说而已。 “枪神，别去学员公共餐厅人挤人了，那里中午只有长棍面包、洋葱卷心菜浓汤、烤大牛排这永远不变的几个花样。到我那里去，开小灶。”道格拉斯一脸标志性的谄媚笑容，凑上来热情招呼。 第七十四回 大餐 “你居然有小灶吃？”格雷惊奇地问。 “那必须的！”道格拉斯一脸得意，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人生在世，吃永远是不能马虎的事情！” “那就谢谢了。”格雷恭敬不如从命。 其实，他也想制造一些机会，好好了解一下长麦穗家族，这个自己母亲的原生家族。 道格拉斯的第46号独立小楼比格雷的65号外观要新很多，气派很多，还带一个独立的小花园。 “少爷，您回来了！”一进门，六名年轻的女仆屈膝俯首，齐齐行礼，一水的女仆装，环肥燕瘦，都相当的鲜嫩可人。 室内的装饰奢华得让人目不暇接，闪亮的水晶灯，松软的长毛地毯，华贵的天鹅绒窗帘，精美的水晶花瓶，生动的框架油画…… 这哪像一个学生的宿舍呀，这简直就是一个富有贵族的府邸啊。 “格雷，餐厅在二楼，请！”看着格雷脸上的惊愕神情，道格拉斯深感满足，示意格雷上楼。 餐厅同样考究极了，老橡木打制的长餐桌有一种大理石般的细腻光泽，高背餐椅上装饰着繁复的花纹和流苏。 餐桌上，放着两套银光闪闪的餐具，各种不同的刀、叉、剪、勺整齐地排列在银餐盘里，前面放着四个高矮形状各不相同的水晶玻璃杯。 每个座拉前，还放着折成百合花形状的餐布，散发着淡淡的香氛。 刚一落座，便有两名侍女分别站到了对面而坐的道格拉斯和格雷的身后，各递上一张雪白的贝叶纸。 “少爷，贵宾，这是今天午宴的菜单，请过目。”女仆蹲跪着，用极温柔的声音说道。 格雷接过菜单，只见上面详细地罗列着今天要吃的东西。 头盘：甜虾水果沙拉 汤：奶油松露浓汤 副菜：蜂蜜淋煎鳕鱼卷 主菜：秘制烤火鸡肉 甜点：松仁芝士小馅饼 酒品：餐前酒为特级雪莉酒，主菜搭配包豪尔酒庄的淡味葡萄酒 对面的道格拉斯眉头轻皱，用圆滚滚的手指敲点着菜单，不满道：“以前我就说过，红肉才配淡味葡萄酒，像火鸡肉这样的白肉，应该配香槟酒，换成香格里起泡香槟。” “是。”呈上菜单的女仆慌忙答应。 “这份菜单是谁拟的？”道格拉斯问。 “回少爷，是……是我拟的。”这名女仆的声音微颤。 “看在今天有贵宾在的份上饶了你，三级惩戒吧！”道格拉斯威严道。 “谢谢少爷宽恕，谢谢少爷宽恕。”女仆似乎大大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站起身来。 接下来，让格雷眼珠子都弹出来的一幕出现了。 这位女仆竟然转过身去，背对着道格拉斯，撩起自己的本已很短的女仆短裙的裙摆，弯下腰，将半暴露的雪白浑圆高高翘起，羞耻地展现在主人的面前。 道格拉斯毫不客气，挥起肉乎乎的手掌，“啪！啪！”两下，随着两声娇滴滴的痛呼和一阵动人心魄的荡漾，雪白的浑圆上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记住，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就做好接受一级惩戒的准备吧！”道格拉斯不由自主地竖了竖中指，然后挥手让女仆下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羞耻的事，这名女仆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慌忙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退到了主人的身后低头站好。 “格雷，抱歉，让你见笑了，这些笨蛋，总是教不会。”道格拉斯对格雷歉然一笑。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大开眼界，大开眼界！”格雷忙表示不介意。 “那就快点上菜吧！”道格拉斯挥挥手。 很快，另两名女仆将两份头盘和开胃的雪莉酒端了上来，而站在道格拉斯和格雷身后的两名女仆则马上上前侍候，倒酒分菜，动作利索而熟练，显然训练有素。 “那我们就开始吧！临时起意，也没什么准备，咱们今天中午就吃得简单点。下次晚上再请你来吃，我们巨浪人一般把晚餐作为正餐，中午嘛就随便一点，抱歉了，抱歉了！”道格拉斯端起开胃酒，脸上满是真诚的歉意。 我靠，这还叫随便，格雷一边与道格拉斯轻轻碰杯，一边心里连连吐槽。 “你……每天都这样吃？”格雷叉起一只甜虾放入口中，入口鲜甜，肉质细腻。 “对，不过具体菜品嘛每天都要换的。”道格拉斯边大口咀嚼，边回答。 “那你的身材……保持得相当不错啊！”格雷赞叹。 天天这样吃，居然不会胖成五、六百准斤，只有目测区区两百多准斤，的确是不容易了。 “那是。”道格拉斯得意道，“我饭后爱好运动，这对保持身材很有好处。” “都做些什么运动呢？”格雷一边轻啜一口酸中微甜的雪莉酒，一边随口问。 “呶！和她们运动，一天一个，六天轮一遍，宣教日停一天作为休息。”道格拉斯一指餐厅里的几位女仆。 “呃……咳咳咳！”格雷被一口酒呛到，咳得脸都涨红了。 …… 这一餐吃得很尽兴，也是格雷到这个世界后吃得最奢华的一餐。 “多谢款待！”格雷在女仆端上来的温水杯里洗过手，又接过热乎乎的毛巾擦了擦嘴和脸，端起刚沏好的玫瑰柚子茶，对道格拉斯道谢。 “这是我的荣幸，能请到像格雷你这样优秀的同学来我这里做客。如果让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大大夸奖我的。”道格拉斯笑道。 “你有一个好父亲。”格雷也笑道。 “如果不逼着我一定要来上这个学，那就更是个好父亲了。”道格拉斯脸上却挤出一个苦笑。 “是你父亲一定要你来上皇家军事大学？”格雷问。 “可不是。”道格拉斯似乎很感慨，“我们长麦穗家，由农入商，经几代积累，倒也有些财力。我们每一代家主都会花钱买一个勋爵爵位，取得贵族的身份，这都是为了经商的方便。 “其实，这样就足够了。但自从我父亲当了家主，却不知怎么了，非得逼着我修炼，花了无数钱财，用魔药生生把我堆成了黑铁。又花了巨款，走了很多关系，把我塞进了皇家军事大学。他还说，毕业后要我从军，一定要正儿八经挣一个贵族来。 “正儿八经的世袭贵族，那可都得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挣来的啊。可我根本就不想从军，也根本不是这块料，我只对做生意感兴趣。我不喜欢刺耳的军号声，我喜欢听金币叮零当啷的碰撞声；我不喜欢学什么排兵布阵，我喜欢计算成本和利润！” 也许是中午喝的香槟酒起作用了，道格拉斯一打开话匣子便是涛涛不绝。 第七十五回 你需要一位女仆 “我看你从军可以啊，你看，这几名女仆都被你训练得服服帖帖的，有当军官的潜质啊你。”格雷见道格拉斯停不下来了，只得强行转换话题。 “说起女仆，格雷你也应该要一个啊！”道格拉斯指了指格雷。 这倒让格雷心里一动。 他当然不是为了向道格拉斯学习，为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饭后运动的剥削阶级腐朽生活，而是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仆人。 自从成立了佩特军刀同乡会，他的小屋便成了佩特籍学员的活动中心，每天晚上，总有不少佩特少年会聚到他那里高谈阔论，挥斥方遒，直到各学院宿舍的门禁时间快到才各自散去。 这可苦了格雷，每天都要烧水沏菜，扫地抹桌，又要准备，又要善后。 同乡会怎么也算一个民间团体，我这个会长怎么也算个参公的事业编制领导吧，怎么倒成服务员了，我也不擅长干这些啊！ 如果能有一个仆人来做这些事，那对格雷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见格雷意动，道格拉斯一指她的六名女仆，大方道：“格雷，你看上哪一个，送你。” “这绝对不行，绝对不好意思夺你所爱。”格雷连忙拒绝。 开玩笑，长麦穗家族到底和母亲当年的遭遇有什么关联现在都不知道，它到底是敌是友现在都还不确定，怎么能让一个长麦穗家族培训出来的女仆留在自己身边呢。 “既然她们入不了你的眼，那这样，等这个宣教日，我领你去城东看看，那里有好几个奴隶市场，肯定可以买到你满意的女仆的。”道格拉斯对格雷挤挤眼睛。 “好，一言为定！”格雷与道格拉斯笑着击掌。 …… “那就是咱们大学的图书馆，藏书十二万种，是巨浪乃至整个海南大陆最大的图书馆。”道格拉斯指着远处从树冠上隐约露出蓬特式尖顶的庞大建筑物的白色轮廓，语气有些骄傲。 道格拉斯一般下午都是躲入小楼成一统，和他的女仆们消磨时光，消耗过多摄入的蛋白质和热量，但今天他显然是打算将东道主做到底，居然给格雷做起了导游。 十二万种而已嘛！ 格雷心里却大不以为然，与前世相比，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县图书馆，恐怕藏书量都大大超过这个数了。 不过，与知识和资讯爆炸，每年出书量超过二十万种，图书内容严重同质化，图书质量高度注水的前世相比，在这个世界，凡是最终能以图书形态呈现的，无一不是有其独特价值的智慧结晶。 十二万种图书，已经涵盖这个世界各领域文明的精华了。 一步步登上刻意营造成高山仰止感觉的几十级台阶，通过高高的大理石圆拱门，一股知识的气息扑面而来。 图书馆高拱顶的内庭，天花板上覆盖明瓦，引入明亮的天光。 靠墙一圈是高达三层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到二十米索高的天花板，一格格堆满了用牛皮和金属精装起来的图书。 这些书架都分门别类地陈列着不同领域的图书，如果要检索或收放某一本图书，可能需要通过围绕整个图书馆内庭一圈的两层廊梯，再爬上可移动的滑轮两脚扶梯才可以。 到处是在高高扶梯上爬上爬下的借阅者，手里拿着沉重的图书，像无数正攀登云梯，进攻高高城墙的战士。 他们正在拼命进攻的，是号称知识的堡垒。 如果足够壕，也可以租用图书馆里的飞行魔导傀儡，由这些长着两个金属爪子，扇动着一对透明翅膀灵活飞行的圆形小东西帮你寻找需要的图书，并在看完后帮你放回原位。 但显然，有这么壕的学员极少，空中只有寥寥几只飞行傀儡在匆匆飞舞着。 在图书馆内庭的中间，则放满了书桌，书桌旁，坐满了埋头阅读或奋笔疾书，在莎草纸笔记本上认真摘录的学生。 因为任何一种明火照明产生的热量与油烟都会对图书造成慢性的、不可逆的损害，所以所有的书桌上，都用的是魔法照明，以供晚上依然沉迷在书中的阅读者所用。 格雷并不急着借阅今天想要研究的历史类图书，而是先慢慢地浏览，他要先全部转一圈，对整个图书馆的藏书分类有了一个完整的概念后再去找心仪的图书。 当走到整个图书馆中庭的尽头时，格雷注意到墙上有一排小门，都紧紧关闭着。 “那是善本仓库、精品分类内仓和教师小阅览室，不对我们学生开放的。”道格拉斯介绍道。 “那边那扇门为什么开着，那里我们可以进去吗？”格雷发现在最角落里，有一扇门却是开的。 “喔，那里啊！”道格拉斯的语气有些不屑，“那是专供魔法考古专业的那些遗老遗少们用的魔法类图书阅览室。” “魔法考古专业？我们学校还保留有魔法类的专业吗？”格雷大为惊奇。 据他所知，魔法师早就退出了主流修炼体系之外，也早就被摒弃在了海南大陆任何一个学校的正规教育体系之外了，要想学魔法，那就只有师徒私相授受这一条路。 这就像是格雷前世，那些没落的所谓国粹，学校里都不教了，要学，就只能拜师父学或报社会上所办的培训班去学，然后终于学出来了，却并没什么卵用。 “魔法，毕竟曾经显赫一时，作为一所实力超常的综合性的大学，留一块魔法的保留地还是有必要的，显得特别全面，特别综合。所以，我们才保留了这个魔法考古专业，也是巨浪国内唯一保留了魔法类专业的高等学府。这个专业主要就是学习并整理魔法古籍，如果能从故纸堆里发现一两项可供斗气修练者借鉴的东西，那也算是一种贡献。”道格拉斯不愧在学校里已经混迹了两年了，了解得非常清楚。 “报这个专业的学生多吗？”格雷问。 “嗐！怎么可能多。都招不到人，老师比学生都多。现在谁还学魔法啊！除非是怪人，呶，比如里面那位！”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魔法图书阅览室门口，道格拉斯朝里面呶了呶嘴。 第七十六回 来了老弟 魔法图书阅览室内，光线黯淡，面积不大，约一百来米索，显然比外面的大阅览室要拥护很多，不仅四周的书架上堆满了书，连中间的十几张书桌上也都叠满了各种图书。 这里的图书目测比外面那些要陈旧很多，甚至有一些连封面都残破了，成了一堆散页。 阅览室里，只有一个人。 凌乱到打结的花白头发和长须，一身脏兮兮的灰色法师袍上到处是烧出来、腐蚀出来或磨损出来的破洞。 但这个人对这一切似乎浑然不觉，正怡然自得地沉浸在书本之中，一边埋首阅读，一边还愉快地抖动着双脚，似乎正看到精彩处。 这时，格雷才发现，他的两只脚上，一只有袜子，一只是光脚，而且，两只脚上穿的鞋子也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也罢了，一只脚上穿的是皮靴，一只脚上穿的是拖鞋，这是要闹哪样？ 道格拉斯显然也发现了这些有趣的地方，不由得“扑哧”一笑。 正在阅读的怪人听到声响，一抬头便看到了格雷和道格拉斯，立马站起身来。 格雷这才发现，这位老魔法师身材高大，长须法袍，居然风度极佳，俨然一个邋遢版的邓布利多，让人产生一种小丑在殿堂，大师却在流浪的感叹。 可为什么道格拉斯要拼命拉扯格雷的衣摆，小声地连连说“快走”呢？ 格雷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老魔法师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这个笑是这样的欢快，这样的天真，和他那一脸一身的沧桑形成了极大的违和感。 “来了老弟！”老魔法师忽然高声招呼，声音沙哑怪异，像唐老鸭的声音一样。 猝不及防之下，格雷差点本能地想回一句“买了佛冷”。 “快点进来，快点进来！”老魔法师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路发出“啪！咚！啪！咚！”的脚步声，前者是拖鞋发出的，后者是靴子发出的。 “达文西学长好！”一被发现，道格拉斯就飞快地缩回正拉拽格雷的手，毕恭毕敬地行礼打招呼，似乎有些紧张甚至害怕。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哟！这位是新同学吧？”达文西一边走一边高声问候。 奇怪的是，他充满殷切的眼睛看的却是道格拉斯。 “他，他才是新同学。”道格拉斯忙指了指格雷。 “对对对！”达文西愣着思考了一下，一拍自己的脑袋，“看着不眼熟的才叫新同学，看着眼熟的是老朋友，我又搞混概念了。” 格雷的脸微微抽搐了下。 达文西一步跨来，却先闪到了两人的背后堵住门，然后一手一个，推着他们进去，好像生怕他们跑了似的，连声说：“快进去坐，快进去坐！” 按着两人坐下后，达文西才继续热情地用充满了活力的唐老鸭嗓子说道：“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泡杯饮料！你们今天有福了，昨天我刚研制出一种新的饮料配方，今天就让你们尝一尝。” 格雷感觉到，身边的道格拉斯，浑身的肥肉都颤抖了一下。 不等格雷和道格拉斯客气，达文西已经大步转到了一个高高的书架后面，水壶和水杯轻轻碰撞的清脆声音马上传了出来，显然是在准备饮具了。 居然在阅览室里有专属的饮具，这位邋遢版邓布利多看来是长期盘踞在这里的。 “道格拉斯，这位达文西老师是什么情况？”格雷只觉得一切都显得很怪异，忙趁这个时候问道格拉斯。 “他不是老师，他是学长！”道格拉斯压低声音道。 “学长？！”格雷大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年长的学长？不是说只能留级两次吗？” “他从来没留过级，他已经在皇家军事学院读了六十年书了，读出了十二个博士学位了。”道格拉斯继续压低着声音。 “靠！还有这样的人！”格雷大为吃惊。 “所以是怪人啊！”道格拉斯苦笑着摇头，“等下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们呢，你不要忤逆他，否则，他说翻脸就翻脸的。” “会怎么折腾我们！”格雷终于有些担心了。 “无非是灌我们喝药水，喔，就是他说的什么新研制出来的饮料。或者是给我们测天赋，说什么我们天赋异禀，不学魔法是暴殄天物，逼我们转投魔法考古专业。又或者是强迫我们听他吹嘘魔法的神奇和伟大，还有光辉的历史，对了，一般来说一吹就是一整天。”道格拉斯连连苦笑，显然曾经深受其害。 “那我们快走啊！”格雷跳起来就要走。 “千万别！”道格拉斯忙一把将格雷按回椅子上，“他发现我们跑了，可是会直接发动魔法攻击来追杀我们的。说不定把整个图书馆都给轰塌了都有可能。” “学校也不管？”格雷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管？”道格拉斯一摊手，“校长资历都没他老，见了他面都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学长！” “那……就只能坐这里忍受折磨？”格雷嘴角直抽抽。 “还能怎么地！”道格拉斯无奈，“都怪我，一时兴起忘了以前的教训，居然领你到门口来张望。不然也不会被他发现了。” “不到门口来的话就没事？”格雷问。 “对！这也是他无数怪癖之一，只要你不踏入这个门口，他根本不理会你。但你一旦踏足，他便认为你是有缘人，是一定要来和你好好说道说道的。”道格拉斯苦笑着介绍。 “那……就忍忍吧！”格雷无奈。 “不仅要忍，还得把他哄高兴了，他一高兴就会比较容易放别人走。”道格拉斯赶紧说道。 片刻后，随着急促的“啪咚，啪咚”的声音传来，达文西端着一堆水壶、水杯兴冲冲地出现了。 “这是我为了写魔植广域分布研究方向的博士论文去南蛮丛林考察魔化植物时发现的一种神奇的植物。本来以为可以做成见血封喉的毒药，或是做为分解尸体的药水的催化剂，结果效果都不太好。嘿！最后发现加热水制成饮料味道居然很不错。你们有福了，快，尝一尝。”达文西一边说，一边拿着热水壶为格雷和道格拉斯各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黑红色的水。 被达文西这一番话讲得心惊胆战的格雷和道格拉斯面面相觑，哪里敢喝。 原本要做毒药和什么化尸水的东西泡的“饮料”，谁敢喝！ 第七十七回 熟悉的味道 “怎么不喝啊？”达文西问。 “我们……不渴！”道格拉斯挪了挪硕大的屁股，搓了搓手，讪笑道。 “对，不渴，刚喝过，一大壶……不对……一大桶。”格雷附和。 “水多喝点有什么关系！”达文西皱起了眉头，“这东西要趁热喝，趁热喝才香。不喝我可要发火了！” 道格拉斯像触电一样颤了一下，忙端起了水杯，手却颤抖着怎么也递不到嘴边去。 格雷也无奈地端起了水杯，却发现达文西从旁边的书桌上拿来了一本莎草纸笔记本，又拿起一根鹅毛笔蘸了蘸墨水，然后专注而期待地看着他俩。 “学长，您这是？”格雷不解地问。 “喔！”达文西坦然回答，“我要把你们喝下这种热饮后的反应都记录下来，这可都是很珍贵的实验资料啊！” 道格拉斯手一抖，杯中的水差点泼到了地上。 格雷却似乎有什么发现，疑惑地轻蹙眉头，举起杯子，凑到鼻端轻闻。 道格拉斯刚想暗示格雷多加小心，却惊恐地看到格雷将水杯凑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饮料一入口，格雷的眼睛忽然亮了，他“咕咚！咕咚！”两口，便将整杯饮料都喝了个精光。 “哈——啊！”格雷长长舒了一口气，连连点头，似乎极为享受。 见格雷这样的反应，道格拉斯也忙喝了一大口。 下一个瞬间，他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腮帮子一下子高高鼓起，脸涨得通红。 格雷忙敏捷地闪了开去，以防被道格拉斯喷个满头满脸。 看着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达文西，道格拉斯最终还是没有喷出这一口，几乎是浑身颤抖着将这一口可疑的液体咽下了肚。 这是怎样的味道啊，苦得舌根都麻了，而且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霉味。 对一向以美食家自诩的道格拉斯来说，这简直是无法忍受的味道，比上一次他被达文西按着喝下的那杯东西味道更可怕。 道格拉斯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格雷，心里直吐槽：老兄啊，你是真的口味这么重，还是故意搞我啊！ 格雷居然还轻轻地啧巴着嘴，似乎在回味。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达文西殷切地问。 “味道很好！”格雷用目光表示自己还想再喝一杯。 达文西大喜，忙又给格雷倒了一杯。 格雷轻轻闻了一闻袅袅升腾的热气，开口道：“这种植物，刚采摘下来时要马上晾晒或烘焙以去其青草之涩，然后直接泡热水喝，味道清香甘甜。当然，也可以像你这样经过发酵后再泡热水喝。但发酵的过程要严格控制，要不断重复晾晒、发酵，再晾晒、再发酵这个过程。但你显然在发酵过程中太放任了，所以有些发酵过头，出现了过重的霉味，可惜！可惜啊！” 达文西又惊喜又佩服，连连点头：“对的对的，的确是这样的。因为泡制毒药和化尸水失败，所以我将这批干叶都堆在实验室一角忘得一干二净了，等想起来时都已经发霉了。我本来想当垃圾倒掉，却忽然灵机一动，想试试看泡热水喝效果如何，结果发现居然味道这么好。没想到你也对这种叶子这么有研究，那你可知道它的名字？” 达文西的脑洞确实太清奇了，看到一堆做毒药失败后被遗忘到发霉的原材料，首先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吃吃看。 “它的名字叫茶，发酵后叫红茶！”格雷稍有些感慨地回答。 虽然比前世最廉价的袋泡红茶的味道都要再差上几个档次，但在这个异世界，居然还可以品尝到曾经那么熟悉的滋味，已经弥足珍贵了。 这个世界，茶叶并没有进入人们日常的生活之中。 前世，格雷曾经有几年特别迷发酵茶，配置了全套的茶具，还收藏了好几块老普洱，所以对此还是有些研究的。 “喔！原来叫茶啊！”达文西用鹅毛笔“刷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 “你这里还有这种新鲜叶子吗？”格雷眼巴巴问。 “没有了，所有剩下的都发酵成……红茶了。”达文西耸肩，“我打算十年后再读一个与魔植有关的博士，届时会再去南蛮丛林考察的。如果你想要这种茶，到时我帮你采一堆回来。” 十年后！ 格雷只能是“呵呵”干笑两声，不过他也不失落，反正他自己很快也是要去南蛮境走一遭的。 “格雷，听你说得这么好喝，我怎么……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道格拉斯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不奇怪。”格雷解释，“红茶，特别是这样发酵过头的红茶，第一次喝的人的确会接受不了的，你多喝两次就会爱上这种感觉的。你仔细体会一下，是不是现在有回甘了。” “回甘？”道格拉斯啧了啧嘴，眼睛还真亮了，“好像是，舌根本来都苦得麻了，现在居然好像有一丝丝的甜。而且，原本的霉味也似乎变成一种特别的香味。” “你入门了。”格雷大赞，“果然不愧为美食家，这么快就掌握红茶的品味之道。” 受到格雷夸奖的道格拉斯精神大振，勇敢地再喝了一口红茶，细细品味，眼睛越来越亮。 “红茶不仅一喝就会上瘾，而且它温和养胃还养颜，对人的身体也大有好处，特别适合老年人和女子饮用。”格雷也继续品着红茶。 “格雷，我觉得这种红茶大有商机啊！如果能大规模种植和生产，然后在茶水中加入其他各种调味品的话。”道格拉斯忽然兴奋道。 “的确是这样，在我的前……在我读过的一本书里，就记录说，海外有一神秘之国，人人喜欢喝这红茶，此国有一半的山坡地，都种植茶树呢。”格雷也为道格拉斯有这么敏感的商业嗅觉感到有些惊诧。 道格拉斯马上再次细细品起红茶来，只要有关生意，有关赚钱，他都是十二万分的兴奋和认真。 聊得投机，格雷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伸手去拿茶壶，想给自己再倒一杯红茶，这才发现这个放茶壶的架子很特别，别有玄机。 这是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碗，口朝上，茶壶搁在其上。 金属碗架在一个圆环状的架子上，它在这个架子上可以360度自由翻转活动。 而金属碗的底部焊接着一根长长的金属杆，杆的末端是一个钟摆一般的金属球。 格雷来了兴趣，他轻轻一推茶壶，它便连着金属碗摇晃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用的？”格雷百思不得齐姐啊。 第七十八回 你是一个天才 “这个东西，不是这样用滴！”见格雷对此物有兴趣，达文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出手示范。 他忽然猛烈地摇了一下放着茶壶的桌子，上面的杯子叮零咣啷倒了好几个，茶壶架子也剧烈地抖动着，但卡在环形架上的金属碗和其上的茶壶却几乎纹丝不动。 格雷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运用的球形平衡原理，可活动的金属半圆下连一个长力矩的重物，当震动传来，整个装置却因其巧妙的设计和重心布置而保持相对的静止。 可这大费周章的装置究竟有何卵用呢，格雷还是不明白。 达文西得意洋洋地给出了答案：“这是一个当地震来袭时照样能保证茶壶不会被打翻，让我在地震时也能悠闲喝茶的发明啊！” 被刚才桌子这一阵狂摇从发财迷梦中惊醒的道格拉斯震惊了，这得是多么清奇的脑洞才会想着发明这样……这样无用的东西啊。 不说旭日城自建城以来几百年就没发生过地震，就算地震发生了，连屋子都塌了，你桌子上一个茶壶再怎么不动如山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掉下来的屋顶一下子拍扁？ 况且，地震来了不是应该先逃命吗，还悠闲喝茶，喝个鬼啊！ 接下去，道格拉斯却更震惊了，是被格雷震惊的。 格雷双手一拍，喜道：“这个发明太好了。我倒有个建议，可以在这个茶壶架下面再加一个泡桐木做的底座，要大一点。这样的话，万一地震过后海啸来袭，它就能浮在海面上，然后你在海上漂流时就可以照样悠闲喝茶了。” “妙啊！妙啊！”达文西兴奋得直搓手，“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得周到，对了，你的名字？” “格雷。” “喔！格雷，久仰久仰！你再帮我参谋一下，我最近在搞一个发明，想发明一种魔导项圈。一旦戴上这种项圈，它卡着使用者下巴的两块垫片就能自动上下左右移动，推动使用者的下颌进行咀嚼。我称它为全自动吃饭机。”达文西兴奋地翻出一张草图。 “这是划时代的发明啊！”格雷大赞，马上凑上去认真地看起草图来，“人必须要亲自吃饭，这是困扰了人类不知多少万年的大难题啊，可算有希望解决了！” “是的是的，下一步我打算解决人必须亲自上厕所的大难题！”达文西信心满满。 “绝对的人类福音，太好了！”格雷用力拍着大腿，拍的是道格拉斯的。 “了不起，了不起。”道格拉斯一激灵，连忙附和。 “那什么，今天聊得太投机了，下次我们来图书馆一定再来拜访！”格雷站起身来。 道格拉斯马上也跟着站起来。 “别急！别急！”达文西一边示意格雷和道格拉斯先别走，一边回过头去在桌上寻找着什么，“我有个预感，格雷你肯定非常适合学魔法，我得给你测测魔法天赋。” 格雷和道格拉斯相对苦笑了一下。 果然，这个环节还是逃不了啊。 等达文西回过头来，他的手上已经拿着一个水晶球了。 说是球，其实也不大，和成人的拳头差不多，纯净而透明。 “你把它抵住自己的眉心，然后把全部的注意力，也就是精神力量都集中到这个水晶球上。”达文西一边说一边把水晶球递给格雷。 格雷按达文西的要求，双手捧着水晶球，闭上眼睛，脑袋前倾，将眉心轻轻地抵了上去，触觉冰凉而坚硬。 格雷刚把注意力集中到水晶球上，便感觉到水晶球里传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像一个黑洞一样骤然抽取他的注意之力。 只两三息间，格雷已经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疲倦，精神被掏空的感觉。 格雷几乎是挣扎着移开似乎要吸附在他眉心的水晶球，奋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却赫然看到，眼前那个原本透明的水晶球已经成为了一个发出明亮浓郁蓝色光芒的发光体。 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达文西那无比震惊，以致于嘴巴都张得老大的脸。 “你……你的精神力，居然如此强大！你是个天才，是个魔法天才！你不转到我们魔法考古系来，将是整个魔法界的损失，也是整个皇家军事大学的损失！”达文西一迭声地叫。 格雷和道格拉斯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果然，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都认为人家不转系来学魔法是各方面的大损失。 其实，格雷倒是不排斥学些魔法，对魔法，他也很好奇。 特别是，他想学一些生命魔法，因为，他体内住着一位小佩奇，等于自带了无比充沛的生命魔力，但无论他和佩奇都等于是一个拥有一身蛮力，却没有任何战斗技巧的大力士。 如果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小佩奇的作用，学一点生命系魔法，是很有必要的。 但格雷现在没有时间啊，刚刚进入这所闻名遐迩的著名大学，他感觉有很多东西要学，有很多方面要提升，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达文西学长，感谢您的盛情邀请，我对魔法的确也是很有兴趣，但是否转系，或是选择什么魔法课程作为选修课，我还需要点时间来决定。”格雷如实以告。 “好好好，格雷你一旦有心学习魔法，请一定要来找我。”奇怪的是，达文西居然连连点头，并没像传说中的那样死缠烂打。 甚至于，从他的眼神中还流露出对格雷非常艳羡甚至于有些许……嫉妒的神情。 “那太好了，到时达文西学长您可一定要收下我这个徒弟才行啊。”格雷笑道。 没想到，达文西的老脸却红了，扭捏道：“这……这可不行，我到时会为你介绍我们系里最好的老师来亲自教授你的。” 格雷还当是这位有十几个博士学位的邋遢版邓布利多在谦虚，却感觉到身后的道格拉斯拉了拉他的衣襟插话道：“达文西学长，那就听您的，一言为定，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达文西也不再挽留，恋恋不舍地送格雷和道格拉斯出了门，还一再叮嘱格雷要早点下决心学习魔法。 “道格拉斯，我说要向达文西学长学习魔法，你那么紧张拉我衣服干嘛？”远离魔法图书阅览室后，格雷悄悄问道格拉斯。 “你没看见达文西学长脸上那尴尬的样子吗？他根本没这个能力来教你，他，只是个魔法学徒！”道格拉斯轻声回答。 第七十九回 贴心的礼物 “什么！”格雷一声惊呼，忙又压低声音，因为达文西还在身后向他们深情眺望，“拿下十二个魔法类学科博士学位的人，居然只是个不入流的魔法学徒？” “对。他只是个魔法学的热爱者、研究者和博学者，却不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因为，他的魔法天赋非常的低。”道格拉斯有些感慨地解释。 格雷明白了，这就像前世某些文艺评论家，个个开口莎士比亚、大仲马，闭口意识流、魔幻现实主义，理论水平高得不得了，但你让他写部小说看看，恐怕会比晒干的牛粪还要让人难以下咽。 为什么要说晒干的牛粪呢，难道新鲜出炉的牛粪就会比较容易下咽？ 不知为什么，格雷心里对达文西却反而多了几分敬重，因为他显然不是那些沽名钓誉、夸夸其谈的所谓文艺评论砖家，而是一个对自己热爱的东西真正执着的人，这样的人，都值得尊敬。 被达文西中间这样一搅局，时间已近傍晚，两人干脆也不看书了，先打道回府了。 因为晚上，佩特军刀还有一次很重要的聚会，格雷为这次聚会已经做了好几天的准备了，要早点赶回去。 两人边走边聊，当然，主要是以道格拉斯说为主，一一向格雷介绍学校里的趣闻。 不知不觉间，格雷拉斯和格雷已经走到了格雷的小屋前。 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一个身形笔挺的美男子站在格雷小屋门前的台阶上，恭候已久。 一身华贵的皇家卫队军礼服衬托得他即俊美又英武，吸引着来往的学员们，特别是女学员们的热切目光。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女生，远远地聚在一起，花痴一般看着他，互相之间轻轻推搡，似乎是想推出一位代表上前搭讪。 但他却视若无睹，神情漠然。 来的正是四王子殿下的专属卫队卫队长拉斐尔闪焰豹勋爵。 靠山身边的红人，格雷自然不会真以爵位论高下，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拉斐尔队长，您好！” “格雷男爵，您好。”拉斐尔也回以平等之礼，“是四王子殿下派我来问候男爵大人，同时……” 说到这里，拉斐尔的目光话毫不掩饰地落在了道格拉斯的身上。 当听到四王子这几个字时，道格拉斯浑身一震，看向格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更热切了几分。 见拉斐尔看他，面憨心细的道格拉斯忙一边后退一边对格雷和拉斐尔说：“格雷，这位大人，我先告辞了。” 格雷挥手与道格拉斯道别，然后打开小屋的门请拉斐尔进屋。 拉斐尔进屋后顺手关上了房门，却不坐下，开门见山地对格雷说：“你在雪浪号上顶撞大王子殿下的事情四王子殿下都听说了。你居然以下犯上，四王子殿下很生气！” “让四王子殿下烦心，都是格雷的错。”格雷微微低头，坦然道。 拉斐尔看着格雷毫无悔过之意的神情，却笑了笑，接着说：“四王子殿下知道你受了伤，特意让我送你这些东西。” 说着，拉斐尔将一直拎在手里的一个由枫木打制的小木箱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从他那有些郑重的动作来看，箱子里肯定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感谢四王子殿下的关爱，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格雷问。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四王子殿下希望你好好学习，多交朋友。当然，如果真有要你做的事，殿下也会派我来通知你的。”拉斐尔严肃道。 “随时等候殿下的差遣。”格雷对着并不存在的四王子行了一个军礼。 “很好！”拉斐尔点了点头，“我的任务完成了，不多打扰，我还要赶回王宫值守。” 在跨出房门的时候，拉斐尔顿了一顿，回头说：“多茵希加校长，和四王子殿下是忘年交，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他那边，殿下也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让格雷喜出望外，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连校长都能搭上。 要知道，前一世的格雷，可是普通家庭出身，另说是校长了，就是教导主任也没门路搭上关系，眼巴巴看着那几个有门路的权贵子弟备受关照。 看来，四王子殿下这条大腿是抱对了，以后要越抱越紧才是啊！ 远处，正快步离去的拉斐尔却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正是那几位一直远远围观他的女学员，看来是终于鼓起勇气想结识一下他了。 但拉斐尔却连连摆手，脚步丝毫不停地扬长而去，只留下几名备受打击、垂头丧气的少女。 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你道他翩翩佳公子，却不知他不爱红装慕龙阳，一叹。 格雷当然不明就里，只道拉斐尔是见惯了王宫中的娇美贵妇，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而已，还在心里小小地羡慕了一下。 不过，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拉斐尔，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对自己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甚至有一种淡淡的戒备。 送别拉斐尔后，格雷迫不及待地打开四王子殿下馈赠的礼物。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格雷依然被四王子殿下的大方，还有贴心震惊了。 箱子里，是满满十管魔药，其中居然有一管是珍贵无比，一管就可抵一艘百人龙头战船的高级魔药。 而且，这些魔药，大部分都是用于疗伤的，少部分是用于提高境界的，显然是针对格雷这次受伤特意准备的。 而且，在箱子里，还有足足三百枚黄澄澄的金币，这些，显然是给他的活动经费，为了让他如四王子所说，广交朋友所用。 格雷不顾弹幕哥的嘲笑，再一次坚定了要死死抱住这条超粗壮大腿的决心。 …… 夜幕降临，但格雷小屋里却热闹非凡，今天，几乎所有的佩特军刀的活动积极份子都来了。 “各位！”格雷站起身来，示意大家伙静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今天，我们有两个任务，第一个就是我将教大家一种游戏，然后希望大家把这种游戏传播开去。” 少年心性当然都是喜欢游戏的，马上有人问：“格雷，是什么游戏？” 格雷早有准备，他略有些神秘地在桌子上铺开一张正方形的纸，高级的贝叶纸，长宽各约四分之一米索。 纸上画满了格子，中间却有一段是空白的，上面写着几个字：地中海。 “哗啦！” 格雷把一大把上面刻着字，小小的圆饼状木块撒在了纸上，一边一一将它们放到对应的位置上，一边说道：“这个游戏叫象棋……不对，是佩特战棋！” 第八十回 文化渗透 “佩特战棋？我怎么没听说过！”威尔挤到最前排，好奇地问。 “这不是刚面世嘛！”格雷摆好了棋子。 “是格雷你发明的？”猴子惊问。 “对，是我这几天琢磨出来的。我希望今天你们都能学会这种游戏，然后，把它教给你们的同学，让这个以‘佩特’为名的游戏慢慢地流行开来。这叫文化渗透，是最好的能潜移默化提升我们佩特人影响力和形象的方式。”格雷侃侃而谈。 大家虽然都听不大懂格雷这充满了地球二十一世纪高明的国际博弈智慧的高论，但对眼前的游戏，无疑都充满了好奇。 在大家迫不及待的催促下，格雷开始了详细的讲解。 其实，他只不过是将中国象棋异界化了而已。 就像一部仙侠小说，把张三改名叫杰克，李四改名叫约翰，俨然就是一部奇幻小说了一个道理。 楚河汉界改成了地中海；横冲直撞的车改成了魔导战隼；斜着跳的马改成了龙头战船；隔山打牛的炮改成了魔能铁甲舰…… 而双方的主帅，一方改成了国王，一方改成了盟主；护卫主帅的士改成了骑士；象则改成了魔法师…… 作为初中时获过全国少年象棋大赛乙组第二名，最后获得二级棋士称号的格雷来说，三言两语就将所谓的佩特战棋的玩法讲清楚了。 “哎呀！太简单了，这好玩吗？”西蒙有些疑惑。 “玩玩看就知道了啊！”格雷示意西蒙与自己对弈一局。 一玩起来，西蒙马上收起了轻视之心，没想到，区区几种简单的玩法叠加，居然会有如此千变万化的演绎。 为了提高大家的兴趣，格雷自然是压着境界，故意延长了游戏时间，让西蒙数次死里逃生，玩出一头的大汗，眼睛却越来越亮。 看西蒙已经上钓，格雷心里微微一笑，三两步就将死了他。 “我还要玩一遍，明明我差点就赢了！”西蒙兀自还不甘心让座，却被早等得不耐烦的威尔像擒小鸡一样拎离了座位，并取而代之。 很快，大家都迷上了这个看似简单，实则魅力无穷的游戏，对发明者格雷的仰慕之情自然是如同滔滔河水了。 在一一进行的对弈示范中，格雷只输了一盘，输给娜西卡。 不知为什么，赢了棋的娜西卡却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正一脸沮丧，连称“第一次玩就这么厉害，天才啊天才！”的格雷。 四周，一片嘘声。 年轻人嘛，就爱起个哄什么的。 见火候已到，格雷收起了棋盘，大声道：“大家都会玩了吧？别忘了把它教给你们的同学，一定要告诉他们，这叫‘佩特战棋’。” 然后，格雷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盒盒佩特战棋，交给了一脸惊喜的伙伴们，人手一副。 “现在进行第二项任务！”格雷再次提高了声量，“我决定，要办一份报纸！” “办报纸，就凭我们？”嘉西娅一脸的难以置信。 报纸在这个世界也并非新鲜事物，旭日城里有影响的大报就有《地中海评论》《今日巨浪》《旭日晚报》等好几种。 但那不是要一大群笔下生花的记者，博学多闻的编辑，还有许许多多的大人们一起，才能办得到的事吗？ 我们一群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半大姑娘，也能办报纸？ 况且，大家从小都没经过正规的文化教育，能办得了报纸吗？ 大家又困惑，又兴奋。 “报纸的意义，决不在其大，而在其新颖独特。”格雷信心满满，“只要遇到洪流激荡的大时代，少年办报，办到天下闻名的大有其人，当然，这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海外之国的事迹。别看我们的报小，但我们专以介绍和普及我们佩特人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为主，相信一定可以引起读者的兴趣的。 “另外，我们还可以不定期地刊登一些针贬时弊的评论文章，就算文笔稚嫩一点，只要观点让人耳目一新，一样可以名声大噪。 “况且，我们又不是一开始就要公开大规模发行，我们可以先办蜡板刻字的油印小报，在学校的各处宣传栏张贴。这样做个几期，等积累了经验，再向校外发行。” 今天格雷所传递给大家的，都是少年们闻所未闻，甚至于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一个领导人，不怕他奇思妙想甚至异想天开，就怕他墨守成规或者固步自封。 领导人越疯狂，追随者就越神魂颠倒，两者结合，就能干成超乎任何人想像的事情。 历史上最伟大或最可怕的事情，大都是这样干成的。 少年们心中充满了要干大事的激情，人人跃跃欲试，恨不得通过几件事情让那些鄙视或敌视佩特人的巨浪人刮目相看，让佩特人从此在巨浪再不受歧视。 “格雷，我们这份报纸，叫什么报？”莉莉娅难得地好奇。 据她姐姐嘉西娅爆料，莉莉娅很喜欢看书，平时还会写日记，甚至尝试过写诗。 文艺女青年什么的，最好玩了。 “报纸就叫《佩特之声》！我们要通过它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也要让所有对我们有成见的人都能真正了解佩特人，并最终能平等地接受佩特人，喜欢佩特人，甚至推崇佩特人。”格雷的目光炯炯有神。 “一份报纸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吗？”嘉西娅有些疑惑。 “永远不要小看舆论的作用。”来自二十一世纪，深知舆论力量的格雷郑重道。 众人不再有异议，格雷现在的威望已经是越来越高了。 三天后，在巨浪皇家军事大学的各处宣传栏里，悄然出现了一份小报，兀自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字体规整清秀。 一开始，可能是某个学员路过时无间中瞥到这份不起眼的小报；也可能是某位学员在这里等人时随意浏览以打发时间；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在小报前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 与宣传栏里张贴的那些版面规整、铅字清晰、文笔老辣、高屋建瓴的大报、名报不同，这份小报的文笔是那么稚嫩，版面上还留着因为尚未熟练掌握油印技术留下的污迹。 但它却深深吸引了学员们的目光，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读了下去，因为，正是那份稚嫩，让他们感觉到一种亲切，一种同龄人之间天然的亲切。 而且，这份叫《佩特之声》的小报，虽然各方面都那么稚嫩，但字里行间所洋溢出来的真诚和热诚，对佩特人历史、文化和风俗的原生态介绍，无不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第八十一回 我的家乡 中午，我正在演武馆里加练冲刺闪踢，余光瞥见，一位学姐向我走来。 “学妹，你的速度真快！”这位学姐站在一边对我亲切地笑。 看她那双有力的长腿，显然也是一位敏系的武者，是想和我交流武技吗？ 我对她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 “你是哪里人？”学姐却依然亲切。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回答道：“我是佩特人。” 学姐亲切的笑容如我预料的那样瞬间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厌惧和惋惜的神情。 她尴尬地朝我点了点头，走了。 我的心像被刺了一下，隐隐的痛。 我并不是为失去一个可能的朋友而心痛，我向来不需要什么朋友，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但即使像我这样冷漠的人，也会为自己的家乡如此被人岐视，自己的族群如此被人排斥而心痛的啊！ 像这样的经历，我几乎天天都能遇到。 可为什么呢！ 你们真的了解我的家乡，了解我的族群吗？ 你们愿意花五分钟，听我讲一讲我的家乡吗？ 我的家乡，叫岚之谷，一个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被浓雾笼罩，峡湾深处的小小山谷。 每天清晨，我总是喜欢一个人爬上屋顶，去看晨间的雾。 雾很浓，整个山谷都被淹没了。 沉浸其中就会发现，雾是流动的，有时一个大大的雾浪涌来，把我完全笼罩，于是，世界变成了一片乳白色，花粉般细而软的雾珠濡湿了我的手，我的脸，凉凉的，香香的，那是它从山谷上方带来的花草的香味。 雾浪缓缓退去，如丝一般的缕缕雾气从我发尖掠过，从我耳边掠过，从我指尖掠过，从我的脚踝掠过，我就像是一块从退潮的大海中慢慢显现的礁石。 回头看，浓雾发源自高高的夏曼达峰，缓缓流过山谷，一直淌到下方的峡湾湖里，就像一条……一条岚雾之川。 据说，在几百万年前，正是从夏曼达峰上孕育出的一条冰川造就了我们这条小小的山谷，以及山谷下面那长长的峡湾。 难道，一早一晚准时出现在山间的岚雾之川，是这条已经消逝几百万年的冰川的魂魄吗？ 它是不舍得自己曾经生活过并留下深深痕迹的这一方水土，所以虽经数百万年岁月，依然对这里恋恋不舍，要一早一晚来将它深情拥抱吗？ 此时的世界，就像梦幻一样唯美，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真希望世界能永远这样如梦如幻。 浓雾越来越薄，一个个屋顶次第露出雾海，世界终于还是褪去了它唯美的梦幻，露出真实的人间来。 不远处，传来苏珊大妈的念叨声，那是她在喂养她的那头苏兰尼高地猪，一身的黑毛，大肚子拖在地上。 苏珊大妈总喜欢一边给她的猪喂食一边和它说话，夸它吃得又快又多，怪它又啃坏了围栏，嗔骂它又在地上打滚…… 每年到北风祭，家家都要杀猪给出海的战士们准备肉干，轮到她家杀猪时，她总是会躲到邻居家，因为，她不忍心听到自己养了一年的猪被杀前那凄厉的尖叫。 她总是觉得，那是她的猪在向她求救，而她却无可奈何。 每年，她总是要因此神情低落好几天，直到新的一头仔猪被送入她家的猪圈。 人们总说，苏珊大妈是太寂寞了，她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倒在了遥远的海南大陆上，她是将苏兰尼高地猪当成宠物在养。 我的父亲却说，苏珊大妈是在自虐，通过这一年一次的失亲之疼，来不断撒裂自己血迹斑斑的伤口并流着泪细细地看，她已经有心魔了。 我不知道父亲说得对不对，但我觉得苏珊大妈，很可怜。 远处，一名早起的村民已经扛着铁锹，提着水罐，踏着露珠向村后的仙客来种植园走去。 饱受晨岚晚雾的滋润，加上魔植的加持，我们岚之谷的仙客来是制造魔药的上乘原材料。 那名最早走向种植园的肯定是村子里最勤快的艾萨克大叔，他总是从早到晚都呆在种植园里不知疲倦地侍弄他的那些仙客来，即使活干完了，他也爱坐在他亲手种植的仙客来花田里，只是呆着。 每当人们提醒他不要太辛苦时，他总是憨厚地解释道：“我看着这些仙客来从一颗小小的种子，开始萌芽、成长、茁壮、开花、结果，我心里就高兴。” 以前，艾萨克大叔不是这样的。 自从十年前，他唯一的儿子没能从南征中回来，而他的妻子劳娜大婶因悲伤过度也很快去世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 他曾经寄托所有的希望，倾注所有的爱，含辛茹苦养育长大的人，没能像他的仙客来一样迎来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永远不能了。 雾气褪尽，远处的演武场上已经传来吆喝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那是刚返航的小伙子们开始了晨练，为下一次的出海，为下一次更凶险的战斗在做着准备。 其实，我们不愿意战斗，不想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更害怕自己的离去成为对亲人永远的折磨，让他们变成像苏珊大妈和艾萨克大叔那样的可怜人。 我们情愿顶着烈日在田间挥洒汗水，或冒着风浪在海上撒下渔网，用这些收获去换取简单生活所需要的一切。 我们愿意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用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和家人，默默无闻却又平静祥和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度过自己平凡的一生。 但我们做不到。 海南诸国视我们佩特人为叛逃者，视我们为弃民，我们满载着货物的龙头战船被他们无情地扣留，货物被没收，船员被杀戮或贩卖为奴。 即使少数几个开明的领主愿意和我们交易，也会征收难以想像的高额税收，本可以换回一公吨精制小麦的魔药，最后可能只换来几十准斤满是麸皮的劣质小麦，还不够返航的船员食用。 我们不能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亲人饿死，也不能忍受这样肆无忌惮的屈辱，我们佩特人，本来就不是胆怯的羔羊。 既然人以刀枪对我，我必以刀枪还之。 那就来吧，既然满船的货物你们不接受，那就请迎接满船战士的怒火吧！ 尽管这样，我们佩特人也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特别是那些和我们一样可怜的穷苦人。 我们举起刀剑，原本就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已，难道仅仅为了活下去而战斗，也是一种罪恶吗？ 我不服！ 是的，我不服，所有的佩特人都不服。 但不服又能怎样，我们还是失败了，我们作为人质来到这里，你们说会宽恕我们，虽然我们并不需要宽恕。 可我感觉不到你们所谓的宽恕和善意，我只感觉到无处不在如针锥一般的目光。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思念我的家乡，思念那条岚雾弥漫的小小山谷，思念它如梦幻般的唯美，也思念它并不那么唯美的人间。 这就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家乡啊，那个你们认为的海盗和罪犯的聚居地，肮脏和野蛮的代名词。 但它，却是我这颗冰冷的心，最最挂念，最最柔软，也是最后的一点温暖的地方了。 我爱它！ …… 这篇名为《我的家乡》的小文刊登在了《佩特之声》第一期的《文艺小苗》专栏里，作者叫冰心。 “冰川虽冷，却不舍故土，你像冰川一样冷，也对家乡有着一样的深情，你有一颗冰川一样的心，你就署名叫‘冰心’吧！”《佩特之声》的主编格雷这样说。 “格雷，你给人家小冰冰取这个笔名，真的好吗？”弹幕哥却这样质问。 对这个专栏的介绍是这样写的：文艺小苗专栏，专门刊登佩特学员中的文学艺术爱好者的作品，形式不限，散文、诗歌、小说或绘画均可。也欢迎非佩特人读者来稿，但作品内容要与佩特人有关。 第八十二回 十大酷刑 在第二节武技课上，格雷和索菲果然受到了毛奇普老师的格外关照。 安排好其他学员的训练后，毛奇普照老师将他俩单独带到演武馆的一隅，开始特训。 但他俩特训的目的是大相径庭的，一个是为了冲击极限，好上加好，一个则是为了能达到这门课的最低及格要求——拳力达到五公吨，也就是相当于格雷前世那位著名拳王泰森一拳之力的六倍。 在格雷的前世，没有任何一个人一拳可以达到这样的力量，而在现在这个世界，有了斗气的加持，这并非一个特别了不起的数字。 普通的青铜，或者是一些力量系的黑铁，都可以一拳轰出五公吨。 “啪！”毛奇普将一件有些奇怪的“衣服”丢到了两人的面前，上面有许多的金属件。 “我的这个特训叫十大酷刑，我准备了十样‘刑具’，都是我自掏腰包请炼金系的同事打制的魔导装备。这十样刑具，将分别用在我对你们的十个方面的特训之中。今天我们练习深蹲，它和我们最后的挥拳力量关系很大。可以说，拳头上的力量，有百分之七十来自于有力的双腿。 “而这件‘电刺猬’就是用于这个训练的道具。索菲，你先穿上。” 格雷这才发现，这件奇形怪状的东西居然像是一条短裤，还是一条开裆裤，还好是不需要贴身穿，只需要套在长裤外面扎紧即可。 索菲三下五除二穿好这条一听名字就很残暴的短裤，大步走到已准备好的下蹲架前。 下蹲架上，齐肩高的地方放着一个杠铃，小腿一般粗的杠杆两边是层层叠叠的铁杠铃片，各堆成了一个小山。 “这是十公吨的杠铃，一口气做十个深蹲，动作不到位或者用时过长，就会受到刑具的惩罚，明白了吗？”毛奇普盯着索菲问。 “明白！”索菲一脸肃然，看来，对她来说，这个重量也是一个大挑战。 格雷早就惊得差点咬着舌头了，要知道，在前世的地球，负重深蹲的世界纪录好像也只有五百公斤，差不多是这个世界的半公吨。 而索菲这一次要挑战的，居然是十公吨，相当于二十倍地球世界纪录。 那位五百公斤负重深蹲世界纪录的保持者格雷见过他的照片，已经是不成人形了，深身披挂着硕大无朋的肌肉块，完全是一头畸形的肌肉怪兽。 但要挑战十公吨的索菲，虽然也身形强健，但身材完全是在正常的范围内的，只能说是健美，不仅不夸张丑陋，而且还很让人赏心悦目。 这就是魔力和斗气的神奇啊，在它们的加持下，一个有着正常身材的女性，居然就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此时，索菲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深蹲架前，双脚分开与肩齐，微微弯腰，将粗壮的杠杆扛在了肩头上，双手紧紧握住，深深呼吸。 此时的她，炫银境界全开，但因为不需要斗气离体伤人，所以她的身上并没有迸发出斗气之光，所有的斗气都被用于强化身体了，一点没浪费。 斗气深入索菲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疯狂地强化。 “啊！” 索菲一声低吼，雕塑一般立体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稳稳地挺直了身体，将十公吨的杠铃扛离了架子。 重压之下，小腿粗的杠杆都向下弯成了一个明显的弧度，让人担心它会在下一个瞬间断成两截。 毛奇普大步跨到索菲身后，双臂微张，做好了保护的准备，然后大喝一声：“开始！” 十公吨黑色的铁，光体积就比索菲整个人要大了好几倍，可她却扛着这两座钢铁小山，稳稳地蹲了下去，随着一声低吼，又稳稳地站了起来。 “好！再来！”毛奇普催促。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索菲第七次站起来时，钢铁小山发出了微微的颤抖，那是从索菲身上传递而来的颤抖。 索菲的双腿在即将挺直的最后关头停住了，在与巨大压力的抗衡和僵持中开始了颤抖。 “噼啪！” 一声清脆的锐响。 索菲所穿的那条电刺猬上，位于两条大腿外侧的两块金属片上同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电火花，电弧一闪即逝。 “啊！”索菲一声尖利的惨叫，让所有在演武馆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近在咫尺的格雷更是心肝都颤了一颤。 随着这一声惨叫，索菲猛然挺直了双腿。 “第七个，再来！”毛奇普的声音冷酷得像魔鬼。 在电击的刺激和鞭挞下，索菲艰难地挑战成功了第八和第九个深蹲，但当第十次站起时，索菲虽然受到了两次电击，却已是强弩之末，身子一歪，肩头上小山一般的扛铃“哗啦”一下滑落。 “啊！”演武馆里一片惊呼。 但下一个瞬间，钢铁小山便被稳稳地放回了深蹲架上。 一直在索菲身后的毛奇普一只手就抓住了正轰然倒下的十公吨重的扛铃，轻轻地放回了原位，轻松得像捡起一个玩具。 “你把电刺猬给格雷，然后休息一下，等格雷做好了你再做下一组，今天必须挑战成功！”毛奇普对气喘吁吁的索菲说道。 “我知道了。”索菲的眼中，满是斗志。 这可真是个女汉子啊，格雷感叹。 但他很快便没心思为别人感叹了，因为，下一个就要他上场了。 “你到这里来。”毛奇普老师示意已穿好电刺猬的格雷到另一个已准备好的深蹲架前去。 在这个深蹲架上，一个明显小很多的杠铃也已经稳稳地架在了上面。 “这是两公吨，一口气做十下深蹲，这是你今天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毛奇普示意格雷开始。 两公吨，地球上负重深蹲世界纪录的四倍，自己居然要向这样一个目标挑战，格雷心里除了紧张，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自豪。 深吸一口气，肩膀紧紧地抵住冰冷而坚硬的铁扛杆。 体内的斗气疯狂地运转起来，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里。 格雷感觉到一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充斥着自己的身体，强化着自己的身体。 “嗨！” 格雷一声闷哼，感觉到浑身一紧，两公吨重的杠铃已经被他扛离了深蹲架。 两公吨的重量立刻通过他的肩膀，将压力施加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上。 他浑身的每一块骨头，每一缕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发出痛苦的呻吟，还有不屈的怒吼。 格雷目呲欲裂，浑身绷得像铁块一样，微微晃了一下，稳住了身形。 “开始！”身后传来毛奇普的一声低喝。 第八十三回 穿开裆裤的交情 格雷深深地蹲了下去，可蹲下去容易，起来可就难了。 “呀！” 格雷发一声低吼，斗气疯狂地强化双腿，让它们变得比铁还要硬。 可两公吨的重负对现在的格雷来说实在是太沉了，他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腿上的肌肉被狠狠撕裂，肌肉纤维一根根绷断，难以忍受的剧痛。 但他坚持住了，扛着两公吨的重量挺起了胸膛。 “一个，快点！”身后传来毛奇普照老师的催促声。 毛奇普老师的眼光很毒，他只是挨了索菲和格雷一拳，就准确地估算出了他们的各项力量的极限，分别给他们定了一个略超过极限的重量。 和索菲一样，当格雷第七次站起来时，他感觉到身上压的两公吨似乎变成了两百公吨，颤抖的双腿再也无法撑起肩上的沉重，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站直了。 “噼啪！” 一声锐响，一片火花，一闪而逝的电弧。 格雷感觉到，自己的两条大腿的内侧像被烧红的钢针狠狠扎了一下，直扎到大腿骨的骨髓里。 “啊！” 格雷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能发出这样高亢而惨烈的叫声，羞耻啊！ 可实在是没法忍啊，太特玛痛了！ 在刚入警队时，格雷有一次作死，想试试电警棍的威力，就给自己来了一发，结果是一个月内看见电警棍就腿发软。 那酸爽，至今难忘。 但从今往后，电警棍造成的心理阴影烟销云散了，因为，它已经被更大的阴影取代了。 与这条电刺猬相比，电警棍简直就是一个痒痒挠啊。 突然受这一下电击，格雷在惨叫的同时双腿却电痉挛一般猛然绷紧，居然扛起了杠铃。 格雷立刻意识到，电击的位置，电击的时机，决非是随意的，它是根据受训者具体的肌肉群的强弱来选择电击的位置。 索菲被电击的是两腿的外侧，而格雷则是两腿的内侧遭殃。 这十大酷刑决非只是为了惩罚和鞭策，它们也是设计巧妙，促进修练的法宝。 “七个，再来啊！”身后的毛奇普立刻催促。 结果是，格雷和索菲一样，都倒在了胜利的曙光前——都没完成最后的那第十下深蹲，只好重新开始。 周而复始，直到这一堂武道基础课快结束时，格雷才终于完成了第十次深蹲。 他踉跄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到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那几个被电击的地方却疼痛难忍，可能已经被灼伤了。 就算他曾经经历过的所谓的魔鬼六十天的精英特警训练营，也远远无法与今天这样的训练强度相提并论。 “弹幕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格雷在心里哀叹。 “坚持住，这个训练太好了，简直是及时雨啊！”弹幕哥却很雀跃。 “为什么这么说？”格雷不解。 “四王子不是送了你一堆魔药吗？足够你突破到青铜了，我正担心以魔药来冲击和突破大境界会根基比较飘。没想到却让你遇到这十大酷刑的训练，这简直是最好的境界夯实机啊！你白天这样练，然后晚上喝魔药，积累十天，最后一举突破到青铜境，保证没有一丁点根基疲软的后遗症。对以后的修练没任何的不良影响。”弹幕哥解释。 “一定要这样做吗？”格雷问。 弹幕哥严肃道：“这样做能更快更好地突破到青铜境界。而到了青铜武士境界，我就可以再传授给你特别厉害的武技。有能力利用旭日城里一种独特的资源登上修练的快车道。只有如此，你才能尽早前往南蛮境。不然你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南蛮境的险恶远远超出你的想像。” 说完这番话，风骚的任务体又来了： “青铜境界已触手可及，请在十天内突破，成为一名青铜武士。奖励：特别牛逼的武技。” 特别牛逼的武技，无疑对格雷是有很大吸引力的。 于是。 在下课的铃声中，全体刚集合的同学们看见，格雷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拖着双腿，挪到了毛奇普老师的面前问：“我想中午加练，挑战一下更高的难度，如果需要您的辅导，要付您加班费吗？” 这时，刚好钟声停了，全场一片寂静。 人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格雷，明明已经被操练得死去活来了，刚完成任务，不想着拼命休息，居然……居然还要加练？ “狠狠地操练你们这些废物，是我最大的乐趣啊！加班费什么的，必须不要啊！”反应过来的毛奇普老师大喜，开始认真地打量格雷。 “毛奇普老师，我也要求加练。”也刚刚完成任务的索菲也咬牙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 格雷和索菲并排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气，像两条被钓起来丢在草地上的鱼，他们已经累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身边，就堆着他们刚刚扛过的杠铃，他们都成功地挑战了更重的目标。 “不错！”毛奇普老师很满意，“我教了那么多年武道基础课，还是第一次遇到在我的十大酷刑特训时要求加练的。你们，很不错。好好休息，希望明天，你们依然能超出我的预料。” 说完，毛奇普老师拿着电刺猬扬长而去，将一动也不能动了的格雷和索菲留在了空无一人的演武馆内。 现在是中午，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课程后，学生们都在用餐或是休息，没人会来这里的。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自己剧烈的呼吸声，还有不远处索菲那一样剧烈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格雷才有力气转动脑袋。 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索菲也刚好转过了脑袋，对他点了点头。 从加练开始，索菲对他的态度就开始不一样了。 勇者总是欣赏勇者的，所谓惺惺相惜。 “佩特人，没想到你居然也这么不要命。”索菲对格雷说道。 “我们佩特人，个个都是硬汉。倒是你，一个女人，却这么强悍，佩服！佩服！另外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格雷。”格雷有力气微笑了。 “格雷！我记下了。我们这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也算战友了。”索菲也难得地露出笑容。 “比战友还要近。”格雷慢慢坐了起来，“在我们地球……不是，在我们峡湾，说两个人交情深，都说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看，我们不仅一起穿过开裆裤，还是穿的同一条，这交情简直是深了去了。” 第八十四回 儿时的英雄 索菲被逗得哈哈大笑，也坐了起来，丝毫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拘谨和扭捏。 格雷发现，索菲一旦把你当成朋友，其实她是一个很豪爽，很好相处的人。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哥们了。”索菲亮出手掌。 “我们那有个更文雅的称呼，叫男闺蜜。”格雷一边与索菲击掌，一边无耻地说。 从来没当过女生的男闺蜜，很好奇哟，值得试一试。 “什么叫男闺蜜？”索菲显然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就是……怎么说呢，就是无话不谈，但又互相之间没有男女之情的异性好友。”格雷这样介绍。 “好，那你就当我的男闺蜜吧。正好我根本也没当你是个男人。”索菲看着一脸稚嫩的格雷，大大咧咧道。 格雷有点不服气，又悄悄松了口气，他对索菲自然也是没感觉，不过对方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那……你心目中理想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呢？”格雷忽然这样问。 见索菲一愣，格雷异常八卦地追问：“像乔丹尼老师那样的？” 索菲脸上瞬间闪过的惊诧和羞涩已经在格雷这个审讯专家面前暴露了一切，口中却叫道：“怎么可能！我恨他还来不及！” 说罢，还狠狠地打了格雷一拳，当然，用的是闺蜜之间互相打闹的那种狠狠的程度。 “你恨他吗？根本看不出来啊！我怎么感觉你对他是那种暗恋已久，或因爱生恨的感觉呢？”格雷狡猾地说道。 “真的……真的给别人这种感觉吗？”索菲大惊，忙辩解：“我只是从小就认识他而已。是他害死了我的姐姐，我恨死他了。” “是吗？”格雷作将信将疑状。 再强悍的十八岁少女也毕竟只有十八岁，哪里是格雷这样的老甲鱼的对手，为了急于掩盖自己心里最珍贵的小秘密，索菲开始讲述起她与乔丹尼老师的故事来。 “乔丹尼和我的姐姐蒂娜是同学。早在大学时代，他俩就因为互相爱慕在一起了。一个被称为不世出的妖才，一个被称为吞铁兽家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少女，他俩的相爱，被认为是天作之合。 “毕业后，乔丹尼和姐姐一起加入了我父亲的金狮鹫军团，我第一次见到了他。” 索菲完全沉浸在了回忆当中，向来凌厉的表情变得柔和、天真起来，似乎回到了她记忆中的那个时候。 也许身体上的劳累，使她束缚自己心灵的力量也减弱了，深埋已久的心里的话，慢慢地流淌了出来。 “那是十年前，我只有八岁。我好奇地看着这个轻轻挽着我姐姐的男人。那时的乔丹尼，多么光芒四射啊！笔挺的腰，笔挺的军礼服，一脸阳光般的笑。 “我的父母都很喜欢他，我也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温柔过。我记得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嘿，你好，小索菲！我常常听你姐姐说起你，现在我才发现，你比你姐姐形容的还要可爱一百倍！’然后，他送了我一个礼物，一个小小的布娃娃。我其实从来不喜欢布娃娃，我喜欢雪亮的刀，锋利的剑，但从那一刻起，我喜欢布娃娃了。因为，它是我姐姐深爱的人送我的。 “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每当宣教日，乔丹尼总是和我们全家一起去军团驻地附近的湖边野餐。阳光明媚，草木清香，湖边欢声笑语一片。那时的我，总缠着姐姐和乔丹尼，一步也不肯和他俩分开。即使他俩悄悄地撇开我往小树林里钻，我也总是能第一时间觉察到他俩的离去并马上找到他们。‘索菲，你就是一条可恶的小尾巴！’这时，姐姐总是佯装生气。但乔丹尼却总是笑着将我高高举起，说道：‘索菲，你简直比布格纳小猎犬还要厉害！’每当这时，我总是得意得‘咯咯’直笑。” 看着一边讲述一边不由自主洋溢着笑容的索菲，格雷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 索菲，像所有的妹妹一样，永远把姐姐当成羡慕、崇拜和模仿的对象，姐姐的高跟鞋要偷偷穿一下，姐姐的口红要偷偷抹一下，姐姐的漂亮裙子要偷偷地在镜子前面比一比。 姐姐的一切都是妹妹向往的。 甚至姐姐的男朋友，也天然的在妹妹的心目里有着特殊的地位，这才造成世上这么多小姨子和姐夫之间的故事啊！ 无疑，乔丹尼，在当时八岁的索菲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索菲脸上的光彩终于黯淡了下来：“那年的秋天，军团接到了开拔的命令，它将奔赴战场，为王国和国王而战。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年轻的军官们在一起彻夜痛饮，高唱着嘹亮的军歌，我至今还记得乔丹尼和我姐姐那踌躇满志的神情。‘兄弟们，争取荣耀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乔丹尼跳上桌子，手举酒杯，高声大喊。年轻的军官们爆发出来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年轻的军官们只看到战争光芒四射的一面，没看到这头怪兽已对他们吡开了带血的獠牙。他们当然也知道战争的危险，知道战争会流血，要死人。但在他们因年轻而过于乐观的心中，或许总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的那一个。但很可惜，他们不是。在席卷一切的战争烈焰中，没有哪个人是特别受主神眷顾的幸运儿。 “三个月后，只有一半的人回到了军团的驻地，另一半人，变成了战友手中所捧的小小盒子。我姐姐是乔丹尼捧回来的。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样子。一身的绷带，灰暗的脸色，蹒跚的脚步，绝望的眼神。当时我忽然有一个感觉：原来的那个乔丹尼，已经死了！ “后来我从大人们的交谈中，隐隐约约地知道，因为乔丹尼的冒进，他的联队陷入了重围。我姐姐为了援救他，也掉进了敌人的埋伏圈，最终在几名耀银的围攻下，战死在了联队旗下。据说，重伤的乔丹尼最后找到了我姐姐的遗体，他紧紧地抱着她，谁也拉不开。 “知道了一切的我不能原谅乔丹尼。在姐姐的葬礼上，乔丹尼跪在我姐姐的墓前久久不肯站起来，任凭瓢泼大雨将他全身浇透。我不顾大人们的呵斥和阻拦，冲着他尖叫，拼命打他，要他把姐姐还给我。他始终一声不吭，就像我姐姐坟墓前的一块墓碑。 “第二天，我发了高烧，等我病好了，乔丹尼已经消失了，从此再也没见到过他。听我母亲说，他临走前来看过我，在我的病床边站了好久。他走的时候，把我前一天狠狠丢到门外的那个他送我的布娃娃捡走了。 “从此，我再没玩过布娃娃，我的童年，结束了。” 第八十五回 进贼了 等索菲讲完了她和乔丹尼老师的故事，格雷和她久久沉默。 “其实，乔丹尼老师是最可怜的人。”格雷打破了沉默。 “他有什么可怜的！他是装可怜。”索菲脖子一梗。 “心爱的女人因他而死，自己的修练根基毁于一旦，光明的前途也走到了绝路。这三个打击中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击垮一个人。他还用得着装可怜吗？”格雷反问。 “其实，我早就已经原谅他了。我毕竟已经长大了，我明白战争没有不死人的。牺牲和痛苦不能随便归因到自己人身上，是敌人造成了这一切。”索菲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自己无法原谅自己，自己在放逐自己，自己在折磨自己。”格雷这样下结论。 “那有什么办法呢！”索菲流露出既无奈又心疼的神情。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你了。”格雷忽然这样对索菲说道。 “我？！我能做什么！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他！”索菲一脸的惊疑。 “你既然已经原谅了他，就应该帮帮他。我相信，你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颓废到这种程度。你就当帮帮你的姐姐吧。”格雷认真地看着索菲。 “姐姐真的希望我帮帮乔丹尼吗？”索菲像在自言自语。 “那是肯定的。”格雷点点头，又问：“你和你姐姐像吗？” “蛮像的，有八分像。”索菲回答。 “那就更好了。”格雷搓了搓手，“你姐姐是乔丹尼老师心里最爱的人，也是最大的一个心结。你如果能多多关心他，一定能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来的。” “你没发现吗？”索菲却很苦恼，“他在刻意地回避我，我怎么去关心他呢？” “先可以悄悄来，当他充分感觉到自己被人关心后，你再现身让他知道是你在默默地为他做这些事，效果一定好的。”格雷摩拳擦掌。 “你说说看，应该怎么做。”索菲被说动了。 “我去过他的教研室，那里乱极了，你要么趁他不在时悄悄去帮他收拾一下房间。”格雷这样出主意。 …… 次日的阵法学基础课，上课的钟声已经过了好久，乔丹尼老师却还没出现。 终于，作为课代表，格雷坐不住了，他必须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乔丹尼老师的教研室的门半开着。 格雷发现，门锁居然是坏的，而且好像是被人以暴力手段强行扭坏的。 推开门，乔丹尼正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乔丹尼老师，要去上课了！”格雷走过去提醒。 “格雷，我的教研室进贼了！”乔丹尼忽然这样对格雷说。 格雷忙四下里一张望，心里却笑了。 原本纸片遍地的地板被扫得干干净净；原本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已经被理得整整齐齐，整个教研室焕然一新啊！ “哎呀！这怎么是进贼了呢！这是田螺姑娘……不对，这是传说中的画中女士真的在现实里出现了吧？帮你收拾得好干净喔。”格雷一边语气夸张地说，一边暗暗给索菲点赞。 “不，是贼！”乔丹尼绝望地嘶喊，“他偷走了我近半年来所有的研究成果！我这半年来所画的所有研究草图都没有了！这肯定是贼，而且肯定是和我研究同一个领域的哪个无耻的同行干的！” “可……可房间收拾得这么干净……”格雷一时也懵了。 “那是他为了抹去盗窃的痕迹！”乔丹尼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的墨水瓶跳得老高。 …… “索菲，你打扫就打扫，干嘛把乔丹尼老师的草图都给丢了？”格雷质问。 “既然是打扫，当然是要把垃圾打扫掉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哪知道是什么有用的草图啊！”索菲理直气壮。 “好了好了！”格雷无奈，“先不要再帮他整理房间了，你……可以帮他洗洗衣服。” “可我从没洗过衣服啊！家里有仆人，这里有洗衣妇。”索菲为难了。 “这有什么难的，先浸到水里，抹一点皂角牛油皂，再用力搓洗，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晾晒就行了啊！” “原来这么简单啊！那没问题。”索菲再次摩拳擦掌。 …… 第三天的军阵学理论课，乔丹尼老师又迟迟未来。 格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回头看了一下索菲。 索菲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做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 格雷顿感不妙，马上冲出了教室，跑向乔丹尼老师的教研室。 教研室的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格雷进去转了一圈，才发现乔丹尼老师赤膊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乔丹尼老师，应该去上课了。”格雷轻声催促。 “格雷！”乔丹尼回过头来，一脸的绝望，“我的教研室，又进贼了！” “又、又进贼了！这次丢了什么？”格雷大惊。 “这次什么都没丢。我早有准备，把所有的重要资料都转移了。这个贼找不到他要的东西，就来掏我的衣服兜，也什么都没找到。然后为了抹去自己的痕迹，把我所有的衣服都给洗了。”乔丹尼把自己的分析一口气说出。 “那、那也是好事啊！有人免费帮你洗衣服。”格雷只能这样说。 “可是！这个贼什么都没偷到，为了泄愤，他故意撕烂了我所有的衣服！”乔丹尼指着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绝望地说。 格雷看见，正随风飘荡的十几件衣服和裤子，居然都变得丝丝缕缕，就像十几块抹布。 格雷的脸上，顿时一片黑线。 “这个贼太阴险了！我虽然不讲究，可要我穿着露出肚脐的衣服，露着半扇屁股的裤子走上讲台，我也是办不到的啊！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决饶不了他！”乔丹尼恨得牙痒痒。 …… “索菲，你是怎么回事！”格雷没好声气地质问索菲。 “我……我就是想洗得干净一点啊！哪知道这衣服它……它这么不经搓呢！”索菲很委屈。 “衣服不是练功的沙袋啊！你下这么大力气干嘛！”格雷无奈。 “我哪知道啊！我是第一次洗衣服啊！”索菲不服气，“还不是怪你，你看看你，出的都是什么主意，没一个像样的！再不拿出点好主意来，这闺蜜没法当了！” 格雷：“我……” 第八十六回 熬奴所 夜深了。 格雷拖着两条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腿爬到了床上，手里拿着一瓶暗红色的魔药。 这已经是连续第四天进行白天特训，晚上嗑药的修炼模式了。 应该说，效果很好。 四王子送来的魔药分为治疗型和修练型，前者格雷其实不需要，他有小佩奇，比任何治疗型魔药都要高级无数倍，但像他现在手上这样的修练型魔药，他很需要。 格雷一仰脖子，将满满一管魔药一饮而尽。 体内激荡开一股股熟悉的能量。 格雷身体里受到极度压榨的细胞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贪婪地吞噬着汹涌而来的魔药能量。 撕裂和绷断的肌肉束重新纠结生长，比原来的要更坚韧，骨骼像正在淬火的钢铁，变得比原来更坚硬。 而他体内缓缓流转的那股神奇的力量，也悄然变得更加强大，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峰值，蠢蠢欲动，想要一举冲破桎梏，开创一个新的天地。 格雷按弹幕哥教授的办法，死死地压制着身体里的萌动。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在烈焰上被烧得通红的高压锅，锅里的蒸汽拼命发出尖叫，喷着白烟，想一举掀翻死死镇压住它的那个沉重的限压阀。 这股力量既然不能向上、向外突破，只得转而向下、向内锤炼自身，所以压得越狠，压得越久，根基打得越扎实，突破后的效果越好，。 当明月当空，月乌蒙胧时分，格雷已经完全消化了摄入的魔药，身体上的痛楚一扫而光。 警告了一下小佩奇，让她千万不要驱走他现在强烈的睡意，格雷倒头便睡。 明天，将是他在巨浪度过的第一个宣教日，道格拉斯将领他去城东奴隶市场挑选一名仆人——女仆。 …… 据神典记载，在人类的黄金时代，主神经常降临人间，每隔七天，主神都会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光明和辉煌出现，向信徒们宣扬教义。 每到那一天，信徒们都会停下所有的工作，牧羊人放下皮鞭，农人洗净脚上的泥，铁匠离开熊熊燃烧的炉火，他们都集中到与主神约好的地方，等待那神圣的一刻。 黄金时代很短暂，主神不再以真身降临到这个世界，但这每七天一次的宣教日却保留了下来，让人类能一次次回味和纪念那曾经充满了光明与辉煌的岁月。 每到宣教日，旭日城里自然是特别的热闹，街上是摩肩接踵的喧闹人群，街道两边是五花八门的店铺，远远近近的教堂里传出的号召人们前去礼拜的钟声响彻整个白天。 格雷和道格拉斯坐着马车，一路饱览旭日城的繁华，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从位于城北的皇家军事大学到达今天的目的地——城东的奴隶市场。 路上，道格拉斯自然是喋喋不休地向格雷介绍所见所闻的东西，暗暗还加了一些夸张。 在他看来，格雷虽然出色，但毕竟是从海北峡湾那样的穷乡僻壤而来，见到如此繁荣的景象，肯定会有些目眩神迷，自惭形秽的表现吧！ 不过他失望了，格雷虽然对所见到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但丝毫没有那种乡巴佬进城的局促和震惊。 这是当然了，二十一世纪的魔都格雷都住过十来年，那种五光十色，岂是整体相当于十八、十九世纪西欧风貌的旭日城可以比拟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黄山归来不看岳。 道格拉斯自然不知道格雷的眼界这么高，只当他是心性超卓，不是一般人，自然对他更是另眼相看。 旭日城的城东奴隶大市场，奴隶吞吐量位于海南大陆第三位，仅次于千岛大公国首都霜临城的奴隶市场以及著名的混乱之地，第一自由港霍达港的奴隶市场。 目之所及，到处是一个个半米索高，直径大约在十米索左右的圆形石砌台子。 每个台子的正中央，都树着一根粗大的铁柱，从铁柱上，延伸出几十根粗大的铁链，每根铁链上都拴着一个待售的奴隶。 奴隶大都是青壮年男女，很少有小孩，基本没有老人，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全身赤裸或仅在下面围一小块破麻布片，男女都一样。 台下一圈，围的都是来购买奴隶的买主，他们一边听着奴隶贩子喋喋不休的推荐，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目标奴隶的头发，摸他们的手掌，敲击他们的膝盖，或是命令对方张开嘴巴细细察看牙齿。 奴隶们如果动作稍慢一些，立即就迎来奴隶贩子的怒斥和响亮的皮鞭。 一鞭下去，这些奴隶的身上立刻就出现一条鲜红的凸起，肌肉过电般“别别”直跳。 这些待售的奴隶就像是一群牛羊，不，连牛羊都知道躲避皮鞭，至少皮鞭加身时会连连惨叫，但这些奴隶，却像是毫无知觉的木偶，他们只是本能地跟随着皮鞭而动，木然的脸上却无一丝涟漪。 格雷见过那么多罪案的受害者，一看就知道，这叫“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每一个都是，而且每一个都是重症患者。 要是放在格雷原来的那个世界，这里的每一个奴隶，都应该被二十四小时心理陪护，并进行长期的专业心理疏导治疗。 是什么样恐怖的伤害，会造成这么大面积，这么强力度的心理创伤呢？ “这些奴隶……怎么都不知道反抗？”格雷问身边的道格拉斯。 “哈哈！”道格拉斯却笑了，“知道反抗的还叫奴隶吗？还有人敢卖，有人敢买吗？他们都是熬好的熟奴，直接买回去就能使唤，最多就开始时注意多巩固几次即可。” “熬好的熟奴？这是什么意思？”格雷不解。 “也难怪你不知道，你们峡湾是没有奴隶的。”道格拉斯见又可以卖弄一番，兴致很高，“奴隶分为生奴和熟奴。生奴就是刚刚在战场上俘获的俘虏，或是刚掠夺来的人口，以及刚卖身入奴籍的平民。这些新的奴隶还没有身为奴隶的自觉，往往不听从命令，甚至会反抗主人。而熟奴就是那些已经深深认同了自己的奴隶身份，像牛马一样完全听从主人的命令，甚至主人一声令下，就乖乖伸长脖子任凭主人用匕首割断他们喉管的奴隶。 而熟奴又分为熬熟和本熟两种。所谓本熟，就是生而为奴的奴隶，他们的父母，甚至好几代前就是奴隶，他们从小就习惯了自己的奴隶身份。而熬熟就是半路为奴，通过管教让他们最终奴化的奴隶。” “奴隶主当然可以买生奴回去自己熬，有些人还特别有这个嗜好。但大部分人没这个经验和时间，一般都是由熬奴所熬好投入奴隶市场后直接购买。” “熬奴所？就是专业驯服奴隶的地方？”格雷疑惑地问。 “是的，这里就有一家大型熬奴所，你看，就在那边。”道格拉斯指向了远处。 第八十七回 笼中的可怜人 就在不远处，矗立着一幢毫不起眼的建筑，灰白色的石头墙，红色的屋顶，三层楼高，建筑面积目测近千平方米索。 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它的所有窄尖窗外面，都装着由粗大的铸铁杆打造成的窗笼。 “怎么，格雷你有兴趣去参观一下？”道格拉斯问。 “可以去参观吗？”格雷好奇地反问。 格雷的确有兴趣去看看这的谓的熬奴所是怎么样把一个人变成一个奴隶的。 据格雷这几天了解所知，在海南诸国，奴隶是极重要的或者说是主要的劳动力，农业劳动力中的一半，其他产业劳动力中的三分之一强，都是奴隶。 从某种意义上讲，海南诸国的繁荣是建立在奴隶劳动的基础上的。 掳掠人口为奴，是海南诸国之间，以及海南诸国与南蛮之间频繁发生冲突乃至战争的重要原因。 对这样一个领域，有心发展自己势力的格雷自然是相当有兴趣深入了解一下的。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看看。”道格拉斯拉着格雷就往熬奴所走去，一边还解释，“这些熬奴所除了自己购买奴隶熬熟后进行销售，也会接一些外单，也就是一些大买家会买下生奴后委托他们来熬，只要死亡率控制在约定的比例内就可以了。为了接外单，他们自然欢迎大家去参观，好展示自己的专业实力。” 果然，两人来到了门口，看门的两名护卫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俩一眼，就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据弹幕哥报告，这两名护卫居然都是青铜境武士。 以青铜武士为门卫，这家熬奴所果然是颇具实力啊！ 格雷跟着道格拉斯从阳光灿烂的室外一头扎进了熬奴所那被浓重阴影笼罩的大门。 就在跨入大门的瞬间，格雷感觉到一阵阴嗖嗖的寒意从脚底下升起，不由得打个了寒噤。 熬奴所里人并不少，气温也不比外面低多少，但格雷却依然感觉到寒气逼人。 这种感觉格雷并不陌生，他以前出现场时，凡是进入发生过惨烈凶案的现场，都会产生这种感觉，他是个极敏感的人。 但任何一次都没今天这样强烈，这样让他毛骨悚然过。 格雷定了定神，微微运转斗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大铁笼子外围了很多人，怪叫声连连。 “转过来，小妞，让我看看你的乃子。” “这个好白，难道是哪个贵族家的小姐吗？” “你就做梦吧，就算俘虏了贵族家的小姐，也都被赎回去了。没能赎回的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大市场里，早被奴隶拍卖行收去了。你没听介绍吗？这批是刚从和赤川公国的战争前线运来的，你说的那个是一位勋爵家的女家庭教师。她的家人付不起赎金，所以就被军方当成奴隶在卖。” “哇！文雅的女教师，那也很难得啊！喂！把手放下来，挡着干什么，你这个贱货，你还当你自己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女教师吗！” 听到这些声音，道格拉斯眼睛亮了，他拉着格雷就站进了人群。 格雷看见，笼子里，十几名年轻的女人拥成一堆，她们都被脱得精光，拼命挤着坐在一起，把脸深深地埋到彼此的怀里，把背脊朝着正不断起哄的陌生人们，羞臊得瑟瑟发抖。 虽然看不到脸，但格雷从她们摇摇欲坠的背影看出，她们不仅因为羞耻而发抖，还因为极度的虚弱。 “这些女人要靠皮肉卖上好价钱，所以熬她们不能用皮鞭，否则打坏了皮肉就不好卖了，通常是不给她们衣服穿，不给她们东西吃，不给她们水喝，不让她们睡觉，一直熬到她们完全抛下羞耻心，对主人惟命是从，什么都肯做为止。”道格拉斯解释道。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 铁笼内，一名身形纤弱的女人身子一软歪倒在地。 格雷看见了她的脸，年轻而清秀，眉目间有几分书卷气，皮肤白皙却毫无血色，嘴唇干涩到出血，显然已经很久没有饮食了。 她身边的两个女人马上伸手去扶她，她挣扎了一下，摇摇晃晃地重新又坐了起来。 “哐啷！” 随着铁索与铁笼的撞击声，一条粗恶的大汉猫腰走进了笼子里。 他的出现，立刻在女人们之间造成了巨大的恐惧，她们低声哭泣着，拥在一起向远离他的方向挪动，就像一群看见了恶狼的羔羊。 但铁笼子就这么大，能逃到哪里去呢，她们挤在了笼子的一角，发出绝望的哀鸣。 粗恶大汉一手拿着一小块黑面包，一手拿着一小碗水，用野兽咆哮般的声音说道：“我再说一遍，谁要是能按照我说的要求去做，就马上有面包可以吃，有水可以喝。否则，你们就继续饿下去，渴下去吧！” 女人们一时都停止了涰泣，她们死死地盯着粗恶大汉手中的面包和水，不由自主地舔舐着因为干涩而开裂的嘴唇，喉头饥渴而艰难地滑动着。 但身而为人，特别是身而为女人的羞耻心，顽强地阻止着她们。 “哼！不要是吧，那就继续熬着吧！我有的是时间。”粗恶大汉冷笑一声，回头就要走。 “我……我要！”终于，一个已饥渴到极点的女人挣脱了同伴，踉跄着扑到了粗恶大汉的脚下，急切地伸出手去。 “艾波！回来！”那个清秀的年轻女人焦急地向她伸出手，企图挽回她。 “不！丽莎老师，”艾波声音颤抖，眼里却流不出泪了，“我受不了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就按我的要求去做吧！只要做了，马上就可能得到食物和水。”粗恶大汉的脸上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 “骚货，开始你的表演吧！” 铁笼外，围观的人们发出粗野的喧哗，拼命用手敲击着铁笼粗大的铁制栏杆，发出可怖的响声。 这名叫艾波的姑娘，颤抖着挪动到了铁笼前面，在粗恶大汉的呵斥和要求中，摆出一个个无比羞耻的姿势，引起铁笼外一片野兽般的叫嚣声。 她的同伴们，无声地哭泣着。 在一片污言秽语中，艾波的眼睛慢慢变得木然，不再有痛苦，也不再有羞耻，就像……就像外面广场上那些待售的奴隶一样了。 终于，一块黑面包丢到了艾波的面前，她像疯了一样扑上去，三两口便将整块黑面包吞进了嘴里，被噎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别噎死了，你这贱货！”粗恶大汉把那小半碗水塞给了艾波，然后对挤在铁笼一角的女人们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成了奴隶，就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人吧。你们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被千人骑，万人压，最后变成一块烂得流脓的臭肉。能多活一天，你们都应该感谢主神。像她一样接受你们的命运吧，不然，你们连变成一块臭肉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与其这样，不如死了！”那名叫丽莎的清秀姑娘忽然一声大叫，冲出人堆，一头撞向铁笼。 在一片惊呼声中，粗恶的大汉冷冷一笑，身子鬼魅般一晃，已经一把抓住了丽莎的长发。 但丽莎的额角，依然重重地撞在了铁笼上，顿时血流满面。 “你这贱货！”粗恶的大汉大怒，一巴掌把丽莎打倒在地，咆哮起来，“你是我的货物，你居然敢损坏我的货物！本来我还想拿你卖一个好价钱，毕竟家庭女教师这样的货色还是比较稀罕的。现在你既然一心求死，那好，我就豁出去赔本算了，就拿你做个榜样！” 说着，粗恶的大汉一声令下，又有两名彪形大汉钻进了铁笼，脸上带着无耻的淫笑。 就在围观的人群面前，就在拼命尖叫着挤成一堆的可怜女人们的面前，三个男人无情地殴打、折磨了这名纤弱的女子，然后用他们身上丑陋的凶器轮番污辱了她。 在身边不断暴发出的阵阵叫好声中，格雷觉得自己身上的血在烧。 第八十八回 如有地狱，当不过如此 身为一个人民警察，他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可怕的犯罪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格雷，你冷静一点，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弹幕哥拼命阻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三个人，每一个境界都比你高很多。而且，你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援助，你会被殴打、逮捕！” “我不怕被殴打和逮捕！”格雷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可问题是你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你救不了她。你如果真的这么憎恨这一切，应该做的是疯狂地提高自己啊！”弹幕哥真的急了。 终于，格雷紧紧攥着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是的，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他太弱小了。 铁笼内，丑陋的一幕已接近尾声，粗恶的大汉整了整衣服，恶狠狠地下命令：“把她丢给黑虎和黄豹。” 另两名参于施暴的男子一人拎头发，一人拎脚，将已失去知觉的丽莎老师拖出铁笼，然后打开旁边一个铁笼的门，丢了进去。 铁笼中，顿时传来可怕的咆哮声，一黑一黄两个牛犊子般的影子箭一样从阴影中蹿了出来，扑到了丽莎的身上。 难以形容的可怖尖叫从铁笼里传了出来，伴随着凶狠的撕咬声，可怕的断裂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让人闻之色变的猛兽低沉的护食的咆哮声……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两头大型猛犬在五分钟内将已经奄奄一息的丽莎撕成了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现在，还有谁想学她的样子吗？”粗恶的大汉用冷酷的目光扫视着可怜的女人们。 好多女人，都吓得失禁了，人人噤若寒蝉。 “哼！”粗恶大汉得意地一笑，“那就都乖乖地按我的要求去做吧！” 格雷再也看不下去了，拉着似乎也已感觉不适的道格拉斯挤出了人群。 再呆下去，格雷会疯的。 似乎上天故意要折磨格雷的神经，前面，又传来了惨烈到让人怀疑是从地狱发出的惨叫声。 前面的另一个铁笼里，另一幕人间惨剧正在上演。 笼内，挂着几名强健的男奴隶，他们是被铁钉钉着掌心、脚心挂上去的。 他们，正在排队等待死亡。 但这个死亡，太可怕了。 惨叫声是从排在第一位，现在正在接受这个过程的奴隶口中发出的。 一名看守从一个盛满了滚烫热水的桶中舀起一瓢瓢开水，准确地浇到了这名奴隶的大腿上。 随着一声声惨叫，被滚水反复浇烫的那一块皮肉变成了灰白色，已经熟了！ 接着，看守拿起一把长柄刷，刷子的毛是坚硬的猪鬃所制，又粗又短，像狮虎带着倒刺的可怕舌头。 他毫不留情，甚至是有些享受地用这把刷子用力地刷起那块已经熟透的地方。 才刷了三下，熟肉已刷尽，露出下面鲜红的新肉来，但他却依然不停，继续刷着，一时鲜血淋漓。 被折磨的那名奴隶发出了格雷之前听到过的那种难以形容的可怖惨叫。 接着，看守再次舀起一瓢瓢开水，就浇在这块新刷出来的伤口上。 那名奴隶像一只被死死钉在木板上的青蛙，全身都剧烈地弹跳、抽搐起来，震得铁笼“哐哐”直响。 但酷刑依然在无情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另一名看守在刷子上抓了几下，撮出一团碎肉，走到被捆成一团，正被迫围观的几十名奴隶面前：“这就是胆敢反抗的下场，在身上的肉被刷光之前，他都不会死。我不管你们曾经是什么英勇的战士，到了这里，你们就只有一个命运，成为最听话的奴隶，比牛马还要听话。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是一条艰难的死路。” 然后，他指着面前一名奴隶，命令道：“吃了它，不然就和他一样。” 那名奴隶颤抖着，吞下了同伴的血肉，也吞掉了他曾经为人的一切。 格雷逃命一样冲出了这间熬奴所，冲到了外面的阳光下，剧烈喘息着，久久都不能感觉到阳光的暖意。 如果世上真有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心在跳，每跳一下，就增加一分对这个世界的憎恶！ 这是一个全民都在犯罪的世界，这是一个堕落到极点的罪恶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不应该存在于阳光下，一分钟都不行。 这个貌似文明和繁华的世界，就像是一片摇曳的花海，但扒开枝叶，下面全是层层叠叠的枯骨和血肉，这是一片从尸山血海中生长出来的罪恶的花海。 应该一把火把它烧光，是的，烧成灰烬。 格雷的眼中开始凝聚起异样的坚定。 当格雷还是一名刑警队长时，每当有重案发生开案情分析会，看到犯罪份子造成的可怕景象，他的眼中都会凝聚起这样的坚定。 既然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罪恶的，既然我原本就是被训练出来消灭罪恶的，既然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我一定要做点什么。 也许，这才是我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和意义。 强大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 格雷的心里对变得强大从来没这么强烈地渴望过。 “格雷，你怎么了？”身后传来道格拉斯的问候，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比格雷要好多了。 “道格拉斯，你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格雷沉声问。 “是残忍了些，但……毕竟他们是奴隶啊！”道格拉斯回答。 “奴隶难道不也是人吗？”格雷反问。 “奴隶难道是人吗？奴隶就是会说话的牛羊，杀了别人家的一个奴隶，只要赔一头羊的钱就行了。至于主人杀奴隶，那就更是像杀家里的一只鸡一样，随便杀。这样，怎么能算人呢？”道格拉斯一脸困惑。 “可他们也许昨天还是像我们一样的自由人。”格雷沉声道。 “但今天的他们，已经是奴隶了。”道格拉斯摊了摊手。 格雷无语了，他也明白了，在这个世界，对奴隶的定义已经深入人心，一旦你成为了奴隶，别人自然就不会拿你当人看了，心理切换得就这么自然。 人由观念决定自己的行为，而人的观念是完全由后天培养的，只要培养得当，甚至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似乎完全矛盾的心理特性。 比如在格雷的前世，有些高级知识分子甚至是科学家，也许谈起专业来无比理性和辩证，却偏偏虔诚地相信一些迷信甚至邪教。 比如那个见人鞠躬不停，彬彬有礼的民族，却在战争中摇身一变，人人都变成了野蛮到变态的野兽。 比如那个以理性著称的国家，居然在那个上唇一撮小胡子的狂人带领下发动那么可怕的种族灭绝暴行。 这个世界也一样，奴隶制的深入人心，让普通人已经完全接受了不把奴隶当人看的观念。 一个读诗会流泪，看花会叹息的少女，也许仅仅因为女奴不小心烫坏了她一条心爱的裙子，就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下令砍去她的双手。 一个看见邻居家的孩子就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遇到蹒跚老人会毫不犹豫上前搀扶的妇女，也许会对因为患病被抛入坑中呻呤等死的农奴视若无睹。 一个看见小偷会挺身而出，面对流氓毫不胆怯的年轻人，也许对身边正在皮鞭下痛苦惨叫的奴隶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坏的，是这个可怕的制度造成了这一切。 “你想像一下，如果里面被折磨的是自由人，你觉得怎么样？”格雷这样问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想了想，浑身打了个寒噤：“那就太可怕、太残忍了。” “看来，你还不是一个完全无可救药的人。”格雷这样说。 第八十九回 我什么都会做 花了好长时间，格雷才算是缓了过来。 “格雷，我们去家奴区看看吧。”道格拉斯提醒。 “这里还分区？”格雷问。 “当然了，货物自然应该分门别类才会提高成交效率。这里大致分为力奴区、家奴区、匠奴区和战奴区。”道格拉斯介绍。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了家奴区，每个不同的区都以一人高的木头栅栏隔开。 在家奴区的入口处，有一面专门张贴各种广告的墙，前面围着不少人。 道格拉斯挤进去浏览了片刻，出来对格雷喜道：“今天居然有一个急售专场，快去看看，说不定能淘到物美价廉的好货。” “急售专场？”格雷一边跟着道格拉斯快步疾走，一边不解地问。 “对，就在前面的二十六号台。开设这个专场的是一名伎院的老板。他因为经营不善想关张到别的城市开始新的事业。这间叫金雀花的伎院里所有的奴隶，包括正当红的伎女，都一口气卖掉以换取路费和新事业的启动资金。”道格拉斯把他刚从告示上看来的信息告诉了格雷。 “伎院？”格雷皱了皱眉头，“要招这些伎女为女仆？我可没你那种爱好，我要找的是一个实实在在干活的人。” “谁说伎院里没好好干活的人？”道格拉斯反驳，“伎院里不仅有伎女，还有许多充当服务人员的男女。伎院里最是鱼龙混杂，最难伺候。所以在伎院里磨砺过的女仆，肯定是最会看眼色，最乖巧，最勤快的。” 格雷想想也是，伎院怎么也算是服务业，在服务业干过的自然比较会侍候人了。 当格雷和道格拉斯赶到二十六号台，却晚了一步，急售专场刚刚结束，台上空荡荡的，所有的奴隶都已售出。 台上，只有一个挺着油腻大肚腩的中年男人正专注地清点着手中的银币。 台下，汇聚的人群分头散去，几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奴正被各自的新主人牵着离去。 她们虽然不敢说话，却都默默地用目光和昔日的要好伙伴告别，这一别，此生就不可能再见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晚了一步。”道格拉斯连连摇头，“这种卖家急需要钱的急售专场是最受欢迎的。” “那我们到别的台子去看看吧。”格雷倒没什么遗憾的感觉，找一个伎女当女仆总觉得怪怪的。 “主人，别卖我！” 格雷和道格拉斯刚回头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凄厉叫声。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得像根麻杆一样的小女孩扑到了台子上，正扑跪在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脚下，死死地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 “滚滚滚！”油腻男却不耐烦地踹开小女孩，“害我又要重新数一遍。记住，我现在不是你的主人了，你的新主人是那位先生。” 说着，油腻男指了指台下。 被指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手中牵的麻绳上串着一溜新买的奴隶，都是十来岁的儿童。 “小畜生，快下来跟我走！”阴鸷男的脸上露出狰狞冷酷的寒光，厉声喝斥，“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给竞斗场里的锥头鹰投喂血食了。它最喜欢的就是撕开你们这样十来岁小孩的肚子，啄食鲜嫩的肝脏了。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你们的命，只有一个小时了。” 求救的小女孩以及阴鸷男手中那一串被捆住双手的小孩，都瑟瑟发抖起来，个个面如死灰。 小女孩想再次扑到油腻男脚下，却被早有防备的他一脚踢开，然后扬长而去。 小女孩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转身扑到了阴鸷男的脚下，哀求起来：“老爷，请不要把我当血食投喂给魔禽。留下我侍候您吧！我什么都会干，我会洗衣服、做饭、打扫。我……我还能陪您睡觉！您别看我小，我……我什么都会！” 四周一片哄堂大笑。 “果然是下贱地方出来的。”阴鸷男也笑了，“那好吧，我会最后一个把你喂给魔禽，你让多活个把小时。在投喂之前，我会如你所愿，试一试你都会些什么的。” 在一片叫好声中，格雷的拳头骤然捏紧，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掌心，鼻孔里喷出的空气似乎都是滚烫的，像要燃烧了一样。 小女孩抬起了头，格雷看见，她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瘦弱不堪，衣服破烂，脸上也脏兮兮的，但还是可以看出样子很清秀，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特别的大，特别的有灵气。 有灵气的眼睛，在奴隶中很少见得到，可这双眼睛里，现在只有绝望和恐惧。 “快走！”阴鸷男一把将小女孩从台子上拉了下来，就要用手中的绳子捆她的双手。 “等一下！”格雷忽然挺身而出。 “这位先生，你想干什么？”阴鸷男眉毛一挑，问。 “这个小姑娘，你是花多少买来的？”格雷问。 小姑娘的大眼睛马上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格雷，流露出深深的哀求。 这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姑娘。 阴鸷男愣了一下，看了看格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道：“一个银币！” “把她卖给我，我出两枚银币。”格雷指了指小姑娘。 “那可不行！”阴鸷男摇摇头，“她既然已经成为了我们国立大竞斗场的财产，自然身价涨了。现在的她，值……一个金币！” 四周一片哗然。 “一个金币！你怎么不去抢啊！一个金币都能买回三、四个成年的女仆了。”道格拉斯大为不满，拉着格雷就要走。 “一个金币，你也太贪心了吧！最多出到三个银币。”格雷却推开道格拉斯的手，继续和阴鸷男讨价还价。 其实，格雷根本不稀罕一个金币还是两个金币，金币他有的是，但他也很清楚像阴鸷男这样的人，如果你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个金币，他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坐地起价，向你索取两个金币，所以，讨价还价一下是常规操作。 在道格拉斯先不解再慢慢到释然的目光中，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格雷最终以六枚银币买下了这个小女孩。 “格雷，没想到啊，你还有这小癖好。”道格拉斯自以为是的朝着格雷挤了挤眼睛。 格雷也不解释，反正解释了道格拉斯也不会相信，只是说：“女仆我已经买好了，回去吧。” “等等。”道格拉斯却指了指远处，“那是勒铭所，要不要去那里给你的女仆脸上烫一个印子？” 为了防止奴隶脱逃，很多奴隶主都会在奴隶的脸上烫上自己的专属铭印。 格雷当然不会这样，他只是转头问一脸劫后余生的小女孩：“你的名字是什么？” “回主人！”小女孩恭顺地回答，“在我们金雀花，所有的姐妹都以花为名，我叫豆樱！” 第九十回 不需要你做这些 “格雷，不防碍你调教你的小女仆了！告辞！”刚回到格雷的小屋前，道格拉斯就挤眉弄眼地向格雷道别了。 “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格雷领着豆樱进屋后就丢给她一包衣服。 这些都是在回来的路上买的女仆装，格雷当时拒绝了道格拉斯以过来人身份给出的多个建议，什么腋下开口型、胸前开口型、半果型、齐p蕾丝小短裙等等，最后买的是最正常的那种女仆装，纯粹为干活方便设计，稍加一点点装饰的那种。 浴室里，很快便传出“哗哗”的水声，响了很久。 格雷则开始看前几天从学校图书馆借回来的书，这些都是应弹幕哥的要求借来的历史类书籍，当然，这一类书，格雷本身也是很有兴趣的。 “主人……我好了！” 身后忽然传来有些怯生生的细嫩声音。 格雷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豆樱居然不着一缕，光着身子站在了他的身后，双手紧张得扭在一起，见高歌回头，忙低下头，似乎有几分惧意，但却无一丝羞色。 格雷忙别过头去，低声喝道：“你干什么！不是叫你穿上衣服吗？快点！” “是！”豆樱轻声应道。 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声音停了，格雷回过头去，看到豆樱已经穿戴齐整，新买的衣服虽然已经是最小号的，但依然有一点偏大，愈加显得她纤瘦羸弱。 “主人，接下来是我自己脱还是您来帮我脱？”豆樱用她似乎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格雷，怯生生地轻声问。 格雷懵逼了：“刚穿上干嘛要脱？” 豆樱困惑了一下，马上释然了，将手放在裙扣上，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还刻意挤出一个魅惑的表情，轻声问：“您是喜欢只脱……” 格雷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明白豆樱在说什么了：“什么都不用脱！我买你回来不是干这个的！” “可那位胖老爷他说……”豆樱指的是道格拉斯。 “他那是胡说八道。”格雷低声怒吼 豆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声音颤抖着问：“主人息怒！那您需要我怎么服侍您？我什么都会。” “别再提什么服侍了，我不需要你那种服侍，你还是个孩子。”格雷的心情很沉重。 “我……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三个月前我满十岁，已经按规矩由一位老爷**，这三个月我已经接了三、四百名客人，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说到这些，豆樱弱弱的的语气中居然有几分自豪。 格雷半天说不出话来，震惊、愤怒、同情交织在一起，凝聚成他都无法承受的沉重。 才十岁的孩子，居然已经被数百人糟蹋过了，这是何等可怕的犯罪啊！ 更可怕的是，像豆樱这样的本熟奴隶，完全是自甘为奴，丝毫没有一点点觉得这样的命运有什么不对的想法。 当然，这一切不能怪像豆樱这样从小便接受这种奴化教育的可怜奴隶，而要怪这种罪恶的制度。 格雷怜悯地看着豆樱，轻声说：“苦了你了。” “不苦。”豆樱抬起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瞟了一眼格雷，又马上低下头轻声说：“接客便能吃饱饭，我愿意的。” “唉！”格雷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再次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需要你做的只是打扫、洗衣和做饭，就像一个真正的女仆那样。”最后，格雷这样正色对豆樱说道。 豆樱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马上疑惑地轻声问道：“主人您真的不要玩玩我吗？男人们见了我，没一个不是急着要……。” 格雷目光一痛，轻声道：“我不一样，我只想你做我说的那些事情，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了！”豆樱双眼发亮，一时雀跃，但一见高歌正看着自己，马上又怯怯地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轻声道：“其实我很怕服侍男人，每次……都很痛！” “这些禽兽，这个禽兽的世界！”格雷一时无语。 格雷也最终知道了豆樱的身世。 与许多出生在伎院里的孩子一样，豆樱自小只知其母，不知有父。 而她的母亲，也在她六岁时因即将临盆还被逼接客，以满足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从而血崩致死，婴儿也没能存活下来，那是个男孩。 从此，豆樱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成为了一个孤儿，在金雀花中艰难地慢慢长大，就像一棵野草。 她的天地，只有金雀花，这便是她所有人生经验的来源。 格雷之所以买回豆樱，最主要还是出于同情，熬奴所的见闻，豆樱即将面临的可怕命运，以及她苦苦求生的样子，最终让格雷出手救下了她。 格雷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期望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 但他错了。 放下了心理包袱的豆樱爆发出了极高的积极性，她的能干让格雷大吃了一惊。 不过半天，格雷小屋已经焕然一新，地板被擦得一干二净，茶壶里灌满了热水，阳台上晾满了刚洗干净的衣服。 豆樱就像一个陀螺一样楼上楼下转个不停，做什么事情都惊人的利落。 她那小小的身躯里，似乎蕴含着使不完的力气。 傍晚，豆樱又给了格雷一个惊喜，她做的饭，居然意外的好吃。 吃饱喝足的格雷心里感叹：“这七个银币，花得简直是太值了！” 惊喜还没完，豆樱先给正躺在摇椅上消化食物的格雷泡了一壶蜂蜜菊花茶，再轻声问：“主人，需要我给您唱一首曲子吗？” “你还会唱歌？”格雷有点意外。 “是的，我们金雀花所有姐妹都要学习歌舞，我不擅长舞蹈，但我很喜欢唱歌。我们金雀花最红的歌伎桔梗姐姐都愿意亲自教我唱歌。”说这些话时，豆樱的语气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听歌好啊！”格雷也来了兴致，“你要是真的唱得好，我以后教你几首好听的。” “主人您也会唱歌吗？”豆樱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格雷。 “呵呵！”格雷矜持地笑了，当年的警官学院十大校园歌手格雷，一时间歌神附体。 第九十一回 自然而生 豆樱从怀里掏出小心翼翼地掏出两样小东西，一脸珍惜的样子。 格雷仔细一看，这是一对独特的锤状乐器，像他前世西方交响乐团里的沙铃。 “这是星语铃，是桔梗姐姐送我的礼物，我一直蔵在身上。”星语铃在手，豆樱的气质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变得庄重而……圣洁起来。 她双手轻轻一摇，手中的乐器便发出如春雨密打新绿，西风漫卷秋叶般的奇妙声音，又如无数微小的风铃在同时“沙沙”作响。 接着，豆樱开口轻唱了起来，旋律很优美，声音也意外的动听，可惜……完全听不懂。 还好，弹幕哥的解释来了。 “据六指的记忆所示。现在流行的歌曲分为雅吟调和咏叹调两种。咏叹调发源于近代，用的语言自然也是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所以流行较广。 “而雅吟调却是发源于古典时代，用的是古代的语言。毕竟那已经是近千年前的语言了，和现在的语言有了不少的变化，一般人根本听不懂。但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贵族却喜欢听雅吟调所谱写的歌曲，所以也有一定的高端市场。有一些词曲家就因为擅长谱写雅吟调而跻身上流社会呢！ “金雀花作为一家高级伎院，自然也会教伎女们学唱雅吟调以吸引那些出手阔绰的贵族。听不懂没关系，我来翻译啊！” 说着，格雷眼前的弹幕上出现了翻译好的歌词：“少年醉倚红袖，春风数度西楼，思悠悠。得意何惧白头，温柔乡里病酒，真风流……”这是一首妓寮里常见的劝人及时行乐的小曲。 但怎么总感觉怪怪的啊！ “弹幕哥，你这翻译风格……怎么这么汉风啊！像一首半瓶醋晃荡的唐诗宋词什么的，和这个欧化的世界格格不入，很违和啊！这样好吗？”格雷疑问。 “翻译本来就是很个人化的东西。同样的原文，可以翻成不同风格的文字，比如这首歌，可以翻译成楚辞风、唐诗风、宋词风、民歌风、现代风，都行。但我在你们的世界呆了那么多年，倒是对你们的唐诗宋词情有独钟了。虽然我水平一般，写不出正经的诗词来，但胡诌几句打油诗，还是手到擒来的。这不见猎心喜，就翻成这样了嘛！ 你要是觉得违和，那我就换个欧式诗歌的版本吧，让你见识下我欺拜伦灭雪莱的水平，听好了：老酒喝醉的年轻人啊抱着花姑娘，抱抱还不够啊在西边套里来了好几发，累得人都恍惚了哟！只要日日有得爽啊哪怕一天天变老，我就愿意在红灯区里喝大酒啊这才特玛的是生活……” 格雷一头的黑线：“你这是欧式现代诗吗？这水平……你还是翻成中式打油诗吧！违和就违和吧，又不是写小说，不怕有毒弃书什么的。其实，我也蛮喜欢你中式打油诗的调调，如异地得闻乡音，亲切。” “好嘞！那您听好吧！”弹幕哥也是小小地雀跃了下。 这时，豆樱已经一曲唱罢，轻轻咳嗽了一下，双手一摇，手中的星语铃发出如清泉般美妙的乐声，又唱起新的一首曲子来：“玉体摇，如花招招，盼君学那蝶浪蜂骚，将奴恣意侵扰，君愈狂，奴愈娇……雨摧娇花点点红，风撼杨柳急急摇，看一地狼籍，含羞笑，狼籍才是春光好……” 豆樱用满是童音的声线极力模仿着成年女子的魅惑腔调，竟然别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既清纯稚嫩，又老成妩媚。 在歌声的加持下，小小的豆樱竟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尽管都是一些流行于伎院欢场的淫词小调，格雷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窗明几净，茶温酒烫，又有小曲听，这个小小的女奴，只来了半天，就让格雷的小屋里有了几分久违的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真好！ 格雷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沉静，慢慢地进入到一种物我两忘的奇妙境界。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酝酿已久的力量如遇春风雨露的种子，悄然冒出了地面，绽开一点新绿！ 格雷刚有所警惕，却看到弹幕哥在拼命提醒：“格雷，不要去压制它，突破青铜境界，就在今天晚上！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能遇到这么自然的突破机缘！” “这样效果会比较好吗？”格雷问。 “是的！”弹幕哥肯定道，“境界的突破有三种方式，或者说，新境界的诞生有三种方式，分别是战生、备生和顺生。战生就是在战斗中突破，这个风险最大，敌人哪会让你安心突破，趁你病刚好要你命。备生就是在魔药和高阶护法者的帮助下在约定好的时间和地点一举突破。皇家军事大学就专门有突破室可以预约使用，突破室除了备有应付意外情况的一切设备和魔药，还有专门学习突破护理专业的强者提供全方位的监控和保护。而顺生就是在极平和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突破，这种突破法风险最小，效果最好，也丝毫没有可能的后遗症。要知道，突破大境界既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对自身的考验，伤残率为百分之十，死亡率为百分之二。” “明白了！”格雷恍然大悟，“这就和女人生孩子一样，战生就是孕妇被车撞了或摔了一跤，紧急流产了。备生就是事先定好时间的剖腹产。而顺生就是自然生产喽！” “这个比喻，好贴切喔。”弹幕哥直比大拇指，又话锋一转，“孕妇格雷，准备迎接新生的阵痛吧！” 格雷还来不及吐槽，只觉得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像突然得到了神秘的加持，如快镜头下新萌的芽苗，骤然加快了萌发的速度，眨眼间便抽枝发叶，扭动着飞速成长。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参于到了这场辉煌的新生之中，电击般的剧痛一阵紧接着一阵，一阵比一阵剧烈，席卷了每一个细胞。 紧闭双眼，正全身心忍受痛苦的格雷看不到的是，整个格雷小屋，整个第一宿舍区，乃至整个皇家军事大学的上空，都发生着惊人的异变。 第九十二回 青铜境界的奖赏 以格雷小屋为中心，似乎出现了一个吞噬魔力的黑洞，四面八方的天地魔力向此处蜂拥而来！ 过于浓郁的魔力流在接近格雷小屋时终于现形于世，一条条光之洪流旋转着越来越快，疯狂地灌注进了格雷小楼之中。 被旋转的魔力之光照得雪亮的格雷小楼就像一只倒扣在沸腾锅里的小碗，剧烈地震动着，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那是它的门和窗，桌和椅，所有的部件在互相碰撞发出来的声音。 更让人震惊的变化发生在天空中，就在皇家军事大学的上空，天地忽生异变，原本繁星密布的夜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了乌云。 乌云越来越厚，慢慢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状云团，乌云中电光隐隐，充满了让人恐惧的力量。 云团一边越旋越快，一边向着格雷小屋压来，越来越低，似乎世界末日一般，校园里行道树上夜栖的群鸟一片悲鸣。 格雷小屋的四周，忽然出现几个蒙胧的人影，他们半悬浮在空中，隐隐将格雷小屋护在了中间。 他们的身上，都激荡出难以形容的强者气息，目光死死地盯着上空，仿佛下一秒就要进行生死搏斗。 这里的异常引起了第一宿舍区的骚动，学生们纷纷向这里涌来，但当他们看见那几道悬浮在空中的身影时，却又纷纷退去。 当空气紧张到快要爆炸时，毫无征兆的，漫天的乌云一边继续旋转，一边迅速变淡，在一呼吸间便消失于无形，巨浪军事大学上方的这片天空中又出现了密密的繁星，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几道蒙胧的身影也像松了一口气，缓缓落到了地面上。 “区区突破一个青铜镜，居然险些引起魔劫，这样的天赋，果然妖孽啊！”其中一个身影语气复杂地感叹。 “我们大学，难道相隔两百年，又要迎来一位天才吗？”另一个身影缓缓道。 “希望他的性子和那一位天才不一样。”又一个身影沉声道。 “他的住处，是谁安排的？”一个身形高大的影子忽然这样问。 “回校长，是……贝克特教务长安排的。”有声音回答。 “哼！安排得可真不错。”高大的影子语含薄怒。 “这个年轻人，你们重点关注一下。先散了吧！”第一个发言的影子淡淡道。 “是！夜大师！”其他人都毕恭毕敬地行礼。 随即，这几个蒙胧的身影像他们出现时那样，突兀地消失了。 格雷小屋外，恢复了平静，只有几位胆大的学员在远处探头探脑，但都不敢近前。 格雷小屋内，却是一片狼籍。 豆樱下午刚收拾好的一切，散得到处都是，桌倒椅翻，瓶打碗碎，像遭了十八级地震一样。 格雷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紧闭。 但他的心中，却正掀起狂涛巨浪。 新获得的巨大力量正像狂潮一样在他的身体里涌动，他还要花很久才能习惯并控制这些力量，到那时，这些力量才真正是属于他的。 更大的变化格雷也感觉到了，他感觉到，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这股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不再仅仅被束缚于自己的身体，而是喷涌而出，成为发着光的离体斗气。 只要他愿意，这股强大的力量会像雷霆一样激射而出，将眼前这个小屋的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青铜境，斗气离体伤人，这是质的飞跃，格雷，正式成为了青铜武士。 而且，他一举突破到了精英青铜武士，战斗力与之前相比翻了十数倍。 “弹幕哥，快点兑现诺言吧！”格雷急不可待地呼唤着弹幕哥。 那种特别风骚，自带光效的弹幕如期出现：“完成任务，奖励：超牛逼武技——光之锥刺！” “光之锥刺，怎么个牛逼法？”格雷追问。 “你外放的斗气对同是青铜境界的武士，以及黑铁境界的武士都有一定的杀伤力，但却攻不破耀银骑士的护体斗气，伤害不了对方。”弹幕哥解释。 “我明白了，所谓的光之锥刺，就是将斗气压缩到极为凝练，从而能威胁耀银骑士对吗？”格雷有些反应过来了。 “是的，有了光之锥刺，你就可以扮猪吃虎，越级挑战耀银了。”弹幕哥显然很得意。 “感觉光之锥刺和身化锋镝有点异曲同工啊！”格雷这样说。 “的确是，都是凝聚斗气，然后在极小的局部能达到远远超出本境界的强度，只要运用巧妙，都能用它来越级杀！而且，你修习过身化锋镝再学光之锥刺，会容易很多。我之前之所以会教你身化锋镝，是有深意滴！”弹幕哥又开始自吹自擂了。 “那这光之锥刺是否能威胁到炫金？”格雷忽然这样问。 “你想太多了！”弹幕哥嗤笑，“不过你要是突破到了耀银，我倒是可以教你越级挑战炫金的武技。” “好！下一个目标，耀银境界！”格雷叫嚣着。 “别老想着要一雪被大王子侮辱之耻了，你还是先脚踏实地学好光之锥刺吧。你别以为很好学，其实不管是身化锋镝还是光之锥刺，都是很难学的。还好你的精神力因为有两次魂化的加持，所以比较强大，这才有了学会这两样武技的可能性。它们都是要求你用强大的精神力来压缩和控制斗气，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弹幕哥解释道。 “好！那就开始吧！”格雷受到肯定，也很感鼓舞。 在紧闭双眼的黑色视域前，大量的文字、图片还有动画如瀑布一般倾泄而下，让人目不暇接。 但格雷却一一将这些东西都印入了自己的脑子里。 良久，屹立不动的格雷忽然举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一弹。 一个光点从他的指尖闪电般射出，拉出一道光之轨迹，就像一颗出膛的曳光弹。 “啪！” 随着一声锐响，格雷面前的墙壁上激起一股尘土。 格雷睁开了眼睛，几步走到了墙壁前，只看到一个手指大小的洞，已经贯穿了三分之一米索厚的青石墙，透过这个路径笔直、边缘光滑的小洞，可以看到小屋外正在风中摇曳的小树。 “这是成功了吗？”格雷问。 “恭喜，成功了！”弹幕歌说道，“所以，新的任务也来了！” 第九十三回 战斗的经验只能在战斗中积累 任务体再次出现：“实力是由斗气境界和实战经验共同组成的，为了应对未来在南蛮境的残酷战斗，请参加到非生即死的竞斗中去磨砺吧！任务：在区级竞斗场连赢三场。奖励：战斗经验的成倍增长。” “通过竞斗来积累战斗经验！”格雷恍然大悟，“这就是你以前说过的可供利用的巨浪城里的独特修练资源？” “对啊！没有比这更好的途径了。你只要能在三场竞斗中活下来，你的实际战斗力将会提高一倍。”弹幕哥解释。 “这我没意见。”格雷却说，“我有意见的是，这个战斗经验成倍增长怎么能算奖励呢？这是战斗后的自然提高啊！既然是奖励，你总应该拿出点额外的东西来吧！” “你越来越贪心了！”弹幕哥大为不满，“你是无利不起早啊！我老实告诉你，只要你能赢，意外的奖励肯定会有。比如，你如果能战胜并杀死一头竞斗用魔兽，那它如果能出兽魂，兽魂就是你的，它的晶核也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格雷这才满意，“那还等什么，明天我就去皇家军事学院所在的这个望海区大竞斗场报名去！” “主……主人！”格雷正踌躇满志，身后却忽然传来怯怯的声音。 格雷回头一看，身后站着的是面色煞白，抖得牙齿“咯咯”作响的豆樱。 “你吓坏了吧！”格雷安慰，“别怕，一切都结束了！我只是突破了而已。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是你的歌声让我有感而发，这才突破的。” “真的吗？”豆樱的眼睛亮了，“我的歌声真的能有这样的作用吗？” “是的。”格雷笑道，“你的歌声很美！” “这都是桔梗姐姐教的。”豆樱的眼睛黯淡了，“可惜她不在这里，如果由她来唱这些歌，也许主人您能突破得更好！” “你的这个桔梗姐姐去哪了？是不是这次也被卖掉了？”格雷问。 “不！”豆樱摇了摇头，“桔梗姐姐是个自由人，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歌伎，只是寄住在金雀花，交一些份子钱。她是除了我母亲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她一年前刚来到金雀花，就指名要我当她的侍女。但她却从来不拿侍女来使唤我，她教我唱歌，教我风语铃，给我买衣服，和我说悄悄话。” 豆樱的眼中开始泛起晶莹的泪花：“四个月前，桔梗姐姐却神秘消失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动，人就这样失踪了。如果她一直在的话，肯定不会让我去接客的，她一定会帮我的，一定的……” “你的桔梗姐姐是个好人。”格雷只能这样劝慰。 “是的，她是最好的人。”豆樱点点头，双眉却紧锁起来，“我很担心她，她失踪得太反常了。” “好人一生平安，你的桔梗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格雷轻轻地拍了拍豆樱的脑袋，“另外，你不要一口一个主人了，我不喜欢这个词。每个人，都应该只是自己的主人。” 豆樱显然听不懂格雷在说什么，但依然很听话地回答：“是，少爷。” ……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廖落。 格雷悄悄起床，推门而出。 格雷小屋已经恢复了井井有条的局面。 豆樱不顾劳累和格雷的劝阻，一定要再次整理和打扫整个小屋，真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此时，这只小蜜蜂已经在格雷隔壁的小房间里沉沉睡去了，她太累了。 格雷站在她的床边。 熟睡的豆樱皱着眉头，蜷缩成一团。 格雷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膛。 一阵绿光从格雷的左胸口喷涌而出，凝聚成了千q百萌的小佩奇。 小佩奇一出现，就轻扇着双翅，在豆樱的身体上方慢慢盘旋。 随着她的盘旋，从她的身上缓缓降下荡漾着绿色光芒的生命魔力，笼罩了豆樱的全身。 在这片生机勃勃的绿光之中，豆樱紧锁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蜷缩成一团的身子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她的痛苦，解除了。”弹幕哥这样说。 格雷手一招，小佩奇轻声欢呼着扑进了他的怀中。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还好有小佩奇。”格雷宠溺地捏了捏小佩奇的小脸蛋，引起了她的小拳头抗议。 “是啊，总算把那些禽兽留在她体内的肮脏都清除得一干二净了。如果再晚几天，这些肮脏就要开始伤害到她的身体了。”弹幕哥也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格雷轻轻地转身离去，“她是个好女孩，她应该获得新生的。” …… 次日下午，格雷一个人离开了皇家军事大学，现在的他，对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一定的熟悉，一个人更自由。 今天，他将先去找间铁匠铺打造一个密封的大铁筒，从而可以重启虚拟战场，他之前的那个留在人来风号上了。 然后他将去望海区大竞斗场以自由竞斗士的身份报名参加竞斗，从而积累实战经验。 虚拟战场和真实竞斗相结合，这是最快的进步之法，这就是弹幕哥给他定下来的特训计划。 最后，他还将去一趟旭日城十大拍卖行之一的金海螺拍卖行，用手中的珍珠换一些急需的东西。 第一件事完成得很顺利，旭日城里的铁匠一条街上到处是铁匠铺，他要定制的铁筒除了比较费铁，打制的难度却很小，很快便找到了一家报价最合理，用时最少，好奇心也最小的铁匠铺，并支付了订金。 至于望海区竞斗场，当格雷在报名接待处展示了自己的用气息衰减刻意压低后的普通青铜武士境界后，也顺利地和负责安排竞斗的管事见了面。 管事对格雷这样一位名牌大学的在校生来参加非生即死的残酷竞斗很是好奇，他从中嗅到了可供商业炒作的机会，很大方地就和格雷签订了一份条件优渥的竞斗合同。 “那么，格雷先生，您的竞斗艺名叫什么呢？”这名管事微笑着问。 “就叫……佩特纵火者吧！”格雷这样回答。 是的，纵火者，要烧光这片罪恶花海的纵火者。 “纵火者……不错！”管事笑着在合约上写下了这个名字，这个即将名震旭日城竞斗界的名字。 第九十四回 少年豪客 金海螺拍卖行极为气派，无论是门面还是内饰都以海洋为主题，到处都装饰着色彩迷幻的玳瑁艺术品，比人还高的纯色珊瑚摆件，用鲸鱼骨头做成的家具，各式各样珍奇鱼类的标本…… 这一切，又都笼罩在光华流转的水晶灯下，使一切都如梦似幻，像身处海底的水晶宫中。 在这样梦幻的环境下，竞拍者说不定也会感性得多呢！ 格雷身披长袍，以兜帽罩住自己的头发，用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像这样掩盖自己的真实面容，在这里只是常规操作而已，据说有的人还会易容，甚至干脆戴上面具，连声音都会通过服用特殊的魔药进行改变。 匹夫怀璧者还是不少啊，他们都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从而引来无妄之灾。 所以当格雷这样来到鉴宝处时，接待者丝毫没有惊讶，直到格雷掏出一颗大东珠。 接待者只看了一眼，神色和态度马上就变了，一边请格雷上楼，一边马上叫人去找金海螺拍卖行里专门鉴定珠宝的鉴定师来估价。 海夷留下的珍珠小山中，其他的珍珠都太名贵罕见了，弹幕哥严正警告他不能拿出来，只有这种大东珠，数量最多，而且现在市面上也有，可以拿一些出来换钱又不会引起怀疑。 格雷在二楼装饰高雅的单间里坐了没一会儿，随着几声轻轻的叩门声，有人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美女，高挑而成熟，成熟得像一个快要涨破果皮流出甜美汁液的水蜜桃。 还没开口，美女先笑了起来。 她的笑很真诚，笑得眉眼都是弯弯的。 但格雷那双饱经磨练的火眼金睛，依然发现了她在亲切的笑容背后对自己的仔细打量和隐藏极深的精明。 这显然是一个久历商海的老手，已经将能锋利伤人的精明用亲切到甚至有些娇憨的笑容层层包裹了起来，而不像那些初入职场的女性一样，追求什么干练利落，咄咄逼人。 “没想到原来是这么年轻英俊的一位少年豪客。”美女笑着向格雷伸出了手。 脸都遮得恨不得只露出两只眼睛了，这还看得出英俊！ 格雷一边心里甜滋滋地吐槽，一边很绅士地和对方浅浅一握。 美女的手，很柔软，但格雷依然感觉到了柔软之下的韧劲。 “我叫凯瑟琳，是金海螺的首席珠宝鉴定师，很高兴能为您服务。”凯瑟琳脸上的笑一直没停过，却显得那么自然。 “我叫……雷格，这是我想托你们拍卖的东西。”格雷掏出了大东珠，两颗都有鸽子蛋大小，比之前送给黑衣主教梵迪欧的还要大上一圈。 “我来看看！”凯瑟琳将挂在胸前的一副水晶夹鼻眼镜架在了她秀美高翘的琼鼻上，仔细看了起来。 尽管尽力掩饰，但一直盯着凯瑟琳脸上表情的格雷从对方的眼底深处发现了一丝极其震惊的光芒一闪而过。 “雷格先生，您能告诉我这两颗珠子是怎么得来的吗？”凯瑟琳看了好一会儿后，取下了夹鼻眼镜，笑着问格雷。 “这和我所委托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格雷反问。 “如果您能告诉我，那是最好的了，可以帮助我更好地判断它的价值。而且，有故事的拍品更能引起竞拍者的热情呢！”凯瑟琳认真地说道。 感觉好有道理啊，格雷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认真胡说道：“其实，这两颗珠子是有人托我代他出售的。他不方便现身，所以找了我这个代理人。” 凯瑟琳的眼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再次洋溢起一个真诚的笑容：“您可以转告您的委托人，如果能告诉我们这两颗珠子是在哪里发现的。我们支付他高额的报酬，高到他怀疑人生。咯咯咯！” 格雷嗅到一丝异样，但他依然淡定道：“好的，我一定转告。” “还有。”凯瑟琳接着建议，“如果他还有这样的珠子，可以直接卖给我们，不用等待至少七天一次的拍卖，马上能拿到金币。为了展示我们的诚意，收购价可以是这两颗珠子中成交价较高者再加一成。” 格雷点点头：“好的，这一点我也会转告。” “太感谢你了，雷格先生。”凯瑟琳做了个请的动作，“今天下午，刚好有一场拍卖，现在已经开始了。这两颗大东珠，可以作为临时重要拍品紧急加入到今天的拍卖会中去。而且这样的话，您也可以全程看到我们的拍卖过程，以增加您以及您的委托人对我们金海螺在拍卖上的公开透明的信心，以利于后续的合作。” “这样很好！”格雷点点头。 亲自参加全过程，那对方要做手脚，从而使大东珠的成交价降低，进而也降低了未来格雷提供的大东珠的销售价格的阴谋就没法实施了。 何况，他的确也想参加拍卖会，因为，他想买几样装备。 根据弹幕哥对他的判断，他最适合的竞斗装备是附魔手盾加重型短剑。 他曾经受过严格的防暴盾和警棍的组合攻防训练，所以都不用练，一盾一剑是最好的选择了。 因为鸦羽太长，比较适合双手使用，不适合一手持盾，一手挥舞，所以，除了附魔手盾，格雷还需要一把重而短的宽锋剑，最好是附过魔的。 刚好，可以看看在拍卖会上是不是能遇到这两种附魔装备。 格雷在凯瑟琳的带领下刚走进拍卖场边的一个贵宾包间时，全场欢声雷动，掌声如潮。 格雷还以为这是欢迎他出现的欢呼和掌声呢，“同志们好”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前面一件重要拍品刚落锤定音，拍出了让人兴奋的高价，所以才会有这么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我去去就回来。”凯瑟琳附耳对格雷轻轻说了句话就离开了贵宾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在格雷耳边轻声说话时，那柔软带温的嘴唇两次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了格雷的耳垂。 特玛的，居然色诱我。 格雷心中不屑，又有些不爽：你色诱就色诱吧，力度为什么这么小呢，可以再大胆一点的嘛，我受得了的啊！ 第九十五回 暴富 当拍卖场中心的魔法照明再次亮起时，出现在舞台上的居然是凯瑟琳，短短几分钟，她已经换了一套盛装，把自己一身的成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整个拍卖场上，似乎都弥漫开一股香甜的水蜜桃的香味。 “是凯瑟琳小姐，居然是她亲自上场！” “接下来肯定有重要拍品！” “可根据事先提供的拍品清单，今天应该已经没有珍贵到需要她这位金海螺之花亲自上场持锤的拍品了啊！” “肯定是临时有好东西要急拍，这次来着了！” 格雷透过单间的轩窗，听到黑暗之中到处是议论纷纷。 “各位贵宾！”舞台上响起凯瑟琳甜甜的声音，“接下来的这件展品是我们金海螺刚刚接下来的一件拍品。大家看到我亲自上场应该就知道它肯定是非常珍贵稀有的好东西。至于它是什么东西呢？请允许我先卖一个关子，让我先介绍一下它的神奇之处，大家来猜一猜它究竟是什么。” 接着，凯瑟琳却停下了介绍，先是流露出一个可爱的苦恼表情，再用双手捧住自己艳若桃花的脸颊，轻轻顿足，似乎无比害羞地娇声埋怨：“哎呀！为什么要安排我来主持这件宝物的拍卖啦！人家一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介绍它的神奇之处啦！真是好害羞！” 这下台下的男人们激动了。 大家当然知道凯瑟琳是在营造拍卖效果，勾引大家对此拍品的兴趣好抬高价格预期。 但谁都不在乎凯瑟琳是不是在故作姿态，大家都心甘情愿地上这个当，谁叫她长得这么成熟勾人，表演得又这么可爱风骚呢。 男人们都不会介意上这种当的。 “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那种海外泊来，号称一滴就能让一个软弱的男人坚强一整天的因德乌神油吗？” “莫非是邪恶的黑魔法师调制的那种只要让女人闻一下就会春潮涌动，随你予取予求的情魔水？” 台下一片猜测声，倒是让格雷大开了眼界，没想到这个世界，这方面的医药水平很高嘛！ “你们说的这些东西都好讨厌，都不对啦！”凯瑟琳捂嘴娇笑，“这个拍品可以让它的拥有者每个晚上都能和自己的夫人亲热六、七次，却不仅不会影响身体健康，反而会越来越身强体健，精力旺盛。” “不可能！”有人笑着反驳，“再强的催情药也不可能让一个丈夫和自己的妻子一个晚上亲热六、七次，如果这六、七次是和不同的女人进行的，那倒是有可能。” “如果是和不同的女人，我不需要任何催情药都可以一个晚上六、七次！”有人又大声笑道。 一片哄堂大笑。 “哎呀！你们男人实在是太坏了，讨厌！讨厌！”凯瑟琳嘴里说着讨厌，却笑得花枝乱颤。 拍卖场里的气氛达到了最佳的火候。 “好了！不再折磨大家了，现在，我就来揭开谜底吧！”凯瑟琳一边说一边用纤纤玉手轻轻将身边台子上罩着的一块红布揭开。 “喔！” 场内一片惊呼声，许多人的眼睛都亮了。 “来我们拍卖行的都是行家，大东珠的神奇效果大家肯定都知道，但这么大的大东珠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见过。看到这样的大东珠，大家应该都明白我刚才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了吧？”凯瑟琳看着台下一片直勾勾的眼睛，很满意。 “起拍价。500枚金币！” 凯瑟琳的报价刚一报出，台下就展开了一场竞价的高潮。 “550枚金币！”有一个老迈的声音高呼，声音都是漏气的。 “桑尼会长，您都快八十了，还想着这事呢？”有人高声取笑。 “男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对这事都充满好奇！”颤巍巍的老迈声音反驳道，“而且，我年纪大了，有心无力，要想满足一下好奇心一定要借助外力。可对我这个年纪来说，任何一种催情药都是虎狼之药，根本不敢碰。所以，这大东珠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它不仅能让我这样的老人重振雄风，而且还对身体大有好处。这颗大东珠，我要定了！” “600枚金币！”有人马上跟着报价。 “伯尔尼子爵大人，您不是已经有一颗大东珠了吗？为什么还来参与竞拍？”有人大声质疑。 “嘿嘿！正因为我有大东珠，所以食髓知味，深知它的妙处。我的大东珠只有小拇指盖大小，已经让我……咳！我想试一试如果身上有这么大一颗大东珠，将会是多么的强大！”那个跟拍者语气热烈地解释。 紧接着，其他跟拍者纷纷报价，拍卖价水涨船高，一路飙升。 当拍卖价到1000枚金币时，参与竞争的只剩下那位桑尼会长和伯尔尼子爵了。 当大家都以为最终的买家肯定由他们两位之间产生时，从拍卖场的角落传来一个毫无表情的声音：“1010枚金币。” 从此开始，无论是桑尼会长还是伯尔尼子爵哪位报出新的价格，这个毫无更让声音都会直接在这个新的价格上加10枚金币。 当拍卖价到1300枚金币时，伯尔尼子爵放弃了。 当拍卖价到1500枚金币，而这个毫无表情的声音马上报出1510枚金币时，会场某处忽然一阵骚动。 “桑尼会长昏过去了！” “快把会长抬到外面空气流通的地方去！” 好一阵忙乱后，拍卖场才恢复了平静，再也无人跟拍。 第一颗大东珠，以1510枚金币成交。 这个价位大大高于了格雷的预期。 根据格雷的观察和计算，从购买力来看，这个世界的一枚金币相当于他原来世界的一万元人民的币，一枚银币相当于一千元，一枚铜币相当于一百元，而一枚铁币相当于一元。 也就是说，一颗大东珠，就给格雷带来了一千五百零十万元的财富，简直是难以想像的暴富啊！ 再想到自己胸前挂着的水晶船坞里这样的珠子堆成了小山，而且比这还要珍贵的珍珠都比比皆是，格雷真的要陶醉了。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第二颗大东珠居然只拍出了910枚金币，因为当报价到900万时，那个毫无表情的声音又出现了。 自从它出现，就再无人跟拍，最终以910枚金币成效，两枚大东珠都落入了一人之手。 第九十六回 乍贫 当拍卖会继续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时，凯瑟琳回到了格雷所在的贵宾室，依然是一身隆重而暴露的盛装。 她先将厚厚一叠金票递给了格雷：“雷格先生，首先祝贺您的委托物拍出了这么好的价位。然后您点一下，这是扣除了我们十分之一的代理费后的收入，您可以在旭日城任何一家钱庄兑换到同等金额的金币。” 格雷点都不点，就将金票塞进了自已的怀兜里：“这个价位我的确很满意，今天多亏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凯瑟琳甜甜一笑，却又掏出两样东西来。 居然是刚刚拍出的两颗大东珠。 “这是什么意思？”格雷迟疑地瞪大了眼睛。 “雷格先生，是这样的。”凯瑟琳娓娓道来，“这两颗大东珠其实是我们金海螺派人去拍下来的。我们对这两颗珠子志在必得，但我们不想让您有任何觉得我们占你便宜的猜测，所以并没直接向您求购，而是依然安排了这场拍卖。你也看到了，我们在拍卖过程中完全是公平公正的，尽了一切努力抬高拍价。 “可以说，第一颗大东珠1510枚金币这个成交价已经是很高了，这也正是因为有我们的参拍才会抬到这么高一个价位。但我们无怨无悔，以后，你有这样的珠子都可以以比这个价位再高一成的价格直接卖给我们。当然，如果您一定要坚持拍卖也可以。但我提醒您，很难再会出现比1510枚金币更高的报价了。” 格雷点点头，他心里也有一点感动，金海螺在这件事上可以说是做得相当上路。 虽然有意拿下这两颗大东珠，但金海螺根本没有利用任何唾手可得的机会压制竞拍的价格，反而是全力抬高成交价，这是非常上道，非常有诚意的举措。 他们完全可以让参于竞拍者说一句：“此珠我志在必得，无论谁报价，我都自动加十枚金币。” 或者可以安排凯瑟琳在台上稍微用言语引导一下，最终的成交价立马受影响。 但他们都没这样做。 “还有！”凯瑟琳盯着格雷的眼睛，“如果您的委托人在找到大东珠的地方还找到了别的魔力珍珠，也欢迎他拿到我们金海螺来。当然，如果他能告诉我们找到这些珍珠的地点，我们更是会支付他一大笔报酬。” “好的，我一定转告。”格雷淡然道。 但他的心里却“别别”直跳，凯瑟琳的这番话信息量很大，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弹幕哥，这个凯瑟琳是不是有点奇怪？”格雷向弹幕哥求助。 “确实奇怪。”弹幕哥也是满心狐疑，“她身上的魔力波动……很怪异。我似乎脑子里意识到了点什么，但……但我无法表达出来，我得……我得再想想。” 看来弹幕哥一时也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先了。 “今天有武器、甲胄类的拍品吗？最好是附魔的。”格雷问凯瑟琳。 “魔力兵器和魔法装备这两个品类马上就要开始竞拍了，雷格先生您是需要挑一些这类东西吗？”凯瑟琳问。 还没等格雷回答，拍卖场中发出一片惊呼。 格雷忙回过头去看，可还没等他看清楚台上正在待拍的是什么东西，眼前却已经出现了弹幕哥疯狂的字幕：“格雷，这件东西你必须拿下，它对你大有好处！” “那是什么玩意儿啊！”格雷也来了精神，能让弹幕哥这么兴奋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啊！ “你听，台上的人在介绍呢！”弹幕哥示意格雷仔细听。 果然，一位男性拍卖师正在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这件像一个水晶球一下，里面却有一个小小的发光体，仔细看居然还在蠕动着的拍品。 “诸位，这是一个拘魂水晶球，专门用来保存兽魂，凡是有兽魂传承的武勋世家，都必备此物。它可以长时间保存兽魂，然后等家族里的某位子弟需要魂化时再释放出来。大家看，这个拘魂水晶球里保存的是一个已经充分炼制过的兽魂。你们注意到没有，它的魂力一点都没散逸出来。这是一个中级魔导器。起拍价300枚金币！” 拍卖师话音刚落，台下已经开始连珠炮般有人报价，价码节节升高。 听着拘魂水晶球的拍卖价格水涨船高，格雷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 “不要当守财奴，别忘了你的理想和梦想！那些比金钱都要重要！”弹幕哥的话终于唤醒了格雷。 “工薪阶层的穷日子过惯了，老是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暴发户了，嘿嘿！”格雷自嘲道。 当拘魂水晶的价格提高到1000枚金币时，再无人跟拍。 “1000金币一次！” 无人应答。 “1000金币两次！” 拍卖场里寂静无声。 “1000金币三次……恭……” “1100枚金币！” 就在拍卖师高高举起手中的定拍锤要重重敲落时，忽然有一个稍显稚嫩但异常淡定的声音高声报出了新的价格。 拍卖师赶紧收住正要重重挥出的定拍锤，差点闪了胳膊，心里连连吐槽：“我都快落锤了你才来跟，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当然，他心里还是高兴更多一些，成拍价越高，金海螺抽取的佣金也越高，他的提成也越高。 在最接近成功的地方被一棍子打翻是最打击人的，之前那位报出1000金币的竞拍者再也没有报出新的报价。 随着一记响彻全场的清脆锤响，这枚小小的拘魂水晶球落入了格雷囊中，同时也带走了他厚厚一叠金票。 紧接着的兵器拍卖环节，又数次从格雷怀里“抢”走了大把捂都还没捂热的金票。 一面能激发两种防御形态的中级魔力手盾，500枚金币。 一把用星陨铁打造，用秘银和其他炼金材料镌刻着魔法阵，能激发出长长剑芒，区区四分之一米索长，却重达近百准斤的短剑，400枚金币。 一整套由旭日城的甲胄名师西埃达坚固打造的半重甲，200枚金币。 最后一算下来，格雷拍卖大东珠所得全部花掉后还倒贴了一百多枚金币。 这真是让格雷肉痛得脸都要抽抽了，自然又被弹幕哥无情鄙视。 第九十七回 命中天女 当格雷赶回学校时，时已傍晚。 远处，迎面走来一群人，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嘉西娅正被一群男生众星捧月一样簇拥着，有说有笑而来，她无论在哪里，都是散发着光与热的中心人物。 嘉西娅也看到格雷了，她笑着和身边的男生们说了句什么，他们就停住了脚步，纷纷看向了格雷。 如果目光能杀人，格雷现在肯定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个女人啊，真是个能惹事的主啊！ 格雷心里一边苦笑，一边看着嘉西娅袅袅婷婷而来。 嘉西娅一边走，一边转动着脑袋，似乎正在左右观察着什么。 “看什么呢？”格雷问已走到眼前的嘉西娅。 “我看看附近有没我熟悉的那两位美女的踪影啊！”嘉西娅双手一抱，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格雷，一头瀑布般的浓密长发从她颈侧倾泻而下。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呢？”格雷问。 “如果有某位美女的踪影，那我就认真地向会长大人汇报下工作喽！如果有另一位美女踪影的话，我就好好调戏一下会长大人您喽！”嘉西娅一脸的坏笑。 “两位都不在附近，你还是早点回到你的崇拜者中间去吧，不然，他们可要用目光将我肢解了。”格雷苦笑。 “咯咯咯！”嘉西娅掩口而笑，花枝乱颤，波涛汹涌，“我可是严格按照会长大人你的计划做的喔，什么多和巨浪人交朋友，让他们慢慢接受我们佩特人什么的。” “好！口头表扬！”格雷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讨厌！”嘉西娅白了格雷一眼，却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俯身轻问：“看到那么多男人围着我，会长大人……你……作何感想？” “妒忌、吃醋，恨不得上去和他们打一架。”格雷笑着说。 “哼！我可要把这句话告诉某人的喔！”虽然知道格雷在胡说，嘉西娅的俏脸却悄然一红，眼神也神采奕奕起来。 说罢，她纤指在格雷胸前一推，长发一甩，转身而去。 格雷忙轻轻往后一仰，躲过火焰般向她燎来的火红长发，但发尖上的香气依然扑鼻而来。 看着嘉西娅与那群男生远去，格雷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嘉西娅，每次单独与她相见总感觉自己像一头小羊羔遇见了大灰狼。 格雷一边感叹，一边转身欲去。 这一转身，他却被吓了一跳。 就在他的身后，居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嘉西娅。 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人，为什么说是人不说是男人呢，因为乍一看根本不能确定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能确定非常英俊就是了。 瘦削硬朗的身材，轮廓柔中带刚的秀气脸庞，干净帅气的短发，不羁的眼神，大大咧咧的动作，无不显示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可胸前那两坨，虽然并不太大，却显然不是男人强健的胸肌。 “德拉娜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格雷轻呼。 德拉娜锐眼鹫，二十四岁，陆战学院枪术老师，耀银骑士，女性，虽然她自己很不满意这一点。 有一个说法，叫男人一旦娘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其实女人一旦man起来也很容易比男人还要有男子气概。 这些男人婆只要有三分男子气，就会因为和她们的女性样貌形成极大的对比反差，从而显得特别的有男人味。 这样的男人婆，对某些女人来说，甚至比那些百分百的男子汉更有吸引力呢。 德拉娜锐眼鹫，就是这样一位“英俊”“帅酷”的男人婆。 “格雷，这个火辣的小妞是你的女人吗？”德拉娜一边问，一边依然目不转睛。 她的声音不知是天生还是刻意，是低沉的女低音。 “不是！她是我的老乡。”格雷一脸黑线地解释。 “不是就好！”德拉娜兴奋道，“没想到你们佩特人里也能出这样的极品美女，这个小妞，我泡定了！” “咳……”格雷定了定神，提醒道：“德拉娜老师，要掰弯她恐怕有难度吧，你也看到了，她显然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好啊！”德拉娜却毫不在意，“我会让她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她就是我的命中天女。” 说罢，德拉娜急匆匆地向着嘉西娅消失的方向而去，留格雷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格雷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门前。 门里传来的星语铃的悦耳声音，让格雷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 自从他说喜欢听豆樱唱的小曲，这个小丫头是天天练得不亦乐乎。 推开门，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星语铃的声音停了，一身女仆装的豆樱立刻出现在了格雷眼前。 “格雷少爷，您回来了！我今天试着炒了一个您说的番茄炒蛋，您快尝尝！”豆樱一脸的兴奋和期待。 “真的吗？”格雷眼睛一亮，伸手用力摸了摸豆樱的脑袋，大步向餐厅走去。 豆樱理了理被格雷弄乱的头发，脸有点红，眼睛亮晶晶的。 …… 饱餐了一顿久违的番茄炒蛋后，格雷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房间里从怀中掏出了今天下午刚竞拍来的拘魂水晶球。 格雷的水晶船坞不能收纳活物，是否活物，以是否有灵魂为准，拘魂水晶球里拘束着一个兽魂，所以不能被收纳其中，只能随身携带。 拳大的水晶球中，一个禽类兽魂静静地飘浮着，偶尔扇动一下翅膀，显得安静而乖巧。 “这是一个裂风枭的兽魂。”弹幕哥鉴定完毕。 “今天晚上就用它来魂化？有没风险？”格雷蠢蠢欲动。 “一点风险也没有，这个兽魂已经被反复炼制过了。”弹幕哥说道。 “那太好了，它有什么天赋神通？”格雷追问。 “你就别想着它的天赋神通了。”弹幕哥打击道，“任何东西都是有利有弊，这个兽魂被炼制得太干净了，好处是用来魂化毫无风险，当然，这是对你来说，对普通人来说还是照样有极大的失败几率。至于坏处，就是也丢失了很多的东西，包括它的天赋神通也已经被炼化掉了。” “那除了能多增加一些我的魔力感知天赋，还有稍稍提高一些我的境界，这个兽魂对我的帮助不大啊！”格雷有些失望。 “你知足吧，你要知道，多增加哪怕一丝一毫的魔力天赋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比登天还困难的事。所以这叫天赋，是天注定的，不能改变的。而你有这样一个逆天的可能居然还不满足！”接着，弹幕哥话锋一转，“嘿嘿，对你帮助不大，对我帮助很大啊，第一次吞噬魔禽类的兽魂，对我来说是补上了重要的一环呢。” 弹幕哥得意之余，又补充道，“对我帮助大不就是对你帮助大吗？我吞噬这个兽魂后，就有能力升级虚拟战场了，你在里面的训练效果将会大大加强。” 格雷这才精神大振起来。 第九十八回 竞斗首秀 将拘魂水晶球轻轻触碰眉心，就像测试魔力天赋的动作一样。 眉心，是精神力和魔力最强大的发射点。 格雷熟练地将一缕斗气从眉心探出，刺向了拘魂水晶球。 水晶球中正发着微光的裂风枭的兽魂被瞬间吸入了格雷的脑海。 与格雷之前的两次魂化过程相比，这一次的魂化可谓是波澜不惊，不过一刻钟就成功结束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对魔力的感知更敏锐了，而境界也隐隐提升了一截。 可除此之外，却也没什么更多的惊喜了。 “哈哈，快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视界上出现了弹幕哥风骚的弹幕，但凡弹幕效果特别风骚，都说明他特别的高兴。 格雷将上衣裳一脱，发现右胸口代表着弹幕哥的那个刺青般的图案有了新的变化。 魂化了四角电眸羊和彩瞳幻音狐后，弹幕哥的形象就是一只长着大大狐尾的的四角羊，现在，这只怪异的羊身后长出了两只强健的翅膀。 “感觉你越来越像个杂种了。”格雷摸着不痛不痒的刺青坏笑道。 “说什么呢！收回这句话！”弹幕哥不高兴了。 “好，收回。”格雷笑着穿好了衣服，“你越来越像个混血儿了，越混越漂亮那种。” “这还差不多。”弹幕哥哼哼了两声，“你争气点，多搞些兽魂来，每次用不同的兽魂进行魂化，我都会进化，直至恢复我真正的本来面目。” “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格雷好奇地追问。 “我的本来面目——是你爷爷！”弹幕上出现一个笑得打滚飙泪的表情包。 “滚！”格雷怒斥。 视域被三个巨大的文字占满：乖孙子！ …… 次日的武技基础课上，格雷又成为了明星，他再次灵活运用多种装逼手段，充分展示了刚刚获得的境界和力量，一举轰出了八公吨的拳力，达到了良好的水平。 当他在毛奇普老师以及所有同学们的震惊目光中缓缓收回拳头，朝着它轻轻吹了一口气，就像一个绝顶的枪手在决斗后潇洒地吹去枪口中正袅袅冒出的硝烟，轻声说出“我的小拳拳啊，请不要骄傲，未来，你可是要轰出八百吨、八千吨，甚至八万吨伟力的第一神拳啊”时，装逼效果达到了最高潮。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格雷并没有要求退出十大酷刑的特训，反而将自己的突破都归因到了毛奇普老师的这个特训中，并要求继续进行特训。 受他的感召，居然有八位同学也主动提出了要参加特训的要求。 毛奇普老师的光头都激动得通红了，看向格雷的目光似乎都要变得含情脉脉了。 …… 宣教日，望海区大竞斗场。 格雷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前方一个小小的铁窗射入黯淡的光，映出了他的剪影。 格雷一身精钢和雷角犀皮制成的半重甲，简洁而凌厉的头盔上向下长出两根像剑齿虎长牙般的护颊，在保护的同时也掩盖了他的面容。 左手是一面小小的手盾，上面装饰着狰狞的兽面，右手是一把短而宽的重剑。 “轰！” 从黑暗的高处，忽然传来海啸一般的声音，那是上方竞斗场中上万名观众齐声呐喊、欢呼的声音。 巨大的声浪穿透厚实的花岗岩到达格雷所处的这间小小的待斗室时，已经变成了天边的隐隐滚雷，震得石屑“刷刷”地往下掉。 格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跳了几下，右手轻轻挥了挥重剑，剑身在黑暗中发出沉重而凌厉的破空之声。 “佩特纵火者，上场！” 随着一声呐喊，格雷面前的厚重铁门在绞链的刺耳声音中缓缓打开。 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在了格雷的眼前。 格雷向着即将开始的决斗，向着即将面对的莫测，迈出了第一步。 他每迈出一步，那滚雷般的呐喊就更清晰一分，眼前的光亮就更强烈一分。 从远远的甬道口，开始传来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他曾经挥舞着海盗旗纵横四海，抢掠和杀戮是他的爱好，他的双手，沾满了罪恶和鲜血。今天，他来到这里，要用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来展示他的凶恶……” 当他一步跨出甬道，置身于让人眩目的炽热阳光下时，这个慷慨激昂的声音正好声嘶力竭地吼出：“他就是——佩特纵火者！！” “轰！” 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欢呼声叠加成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声浪，天边的滚雷变成了当头的连绵霹雳，在这样的声浪之中，格雷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要被震沸腾了。 四面八方叠山式的看台上，坐满了神情癫狂的观众，人人都在拼命地呐喊。 “死吧！死吧！” “快点去死，让我看看你被撕裂的内脏！” “血！我要看到血！！！” 在一片野兽般的嚣叫声中，格雷步履不停，稳稳地向着竞斗场的中心走去。 不远处，几名奴兵正将几具支离破碎的遗骸拖下场去，碎砂石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血肉拖痕。 当格雷站到了竞斗场的中心时，他忽然将手中的盾和剑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向着观众最密集的方向狠狠挺了一下胯！ 给我的人设不是什么邪恶的海盗吗，这样够不够邪恶！ 不够是吧，那就再来！ 格雷朝四面八方都狠狠地挺了挺胯。 观众们沸腾了，咒骂声，欢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那个慷慨激昂的声音又出现了：“它是荒原上的杀手，它嗜血，它冷酷，它的嚎叫能让最勇猛的战士血液冻结、失魂落魄。今天，它从极北的冰原来到这里，来终结这个邪恶而嚣张的海贼……” 在又一波巨大的欢呼声中，竞斗场边墙上一个巨大的铁栅栏门伴随着一阵“轧轧轧”的声音缓缓打开。 即使在这样一片喧嚣声中，铁门内那低沉的咆哮声依然清晰地传到了格雷的耳边，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成片出现。 格雷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可怕而冰冷的杀机牢牢锁住了。 格雷捡起了身边的手盾和短剑，眼睛紧盯那个正缓缓打开的铁门。 尽管门内一片黑暗，但格雷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双无比冷酷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住他了。 第九十九回 燃烧吧，纵火者！ 咆哮声越来越大，近万名观众都听到了，不由自主地静了下来，屏息等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漆黑的门洞中。 终于，一个巨大的狰狞身影从阴暗中缓缓现身。 这是一头有两匹马大的魔狼，一身银白色的长毛，正吡开一口匕首般的利齿，一边死死盯着格雷，一边缓缓从幽深的洞**走出。 “……它来了！戟爪冰狼！”那个慷慨激扬的声音大声喊出了这头魔兽的名称。 戟爪冰狼，低级高阶魔兽，产自极北冰原，在望海区大竞斗场中这种魔兽的最高纪录是一对一杀死了一名普通耀银骑士。 “嗷——呜——” 刚踏上竞斗场，这头戟爪冰狼就高抬狼头，对着天空发出了一声高亢而凄厉的长嚎。 随着这声长嚎，整个竞斗场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一股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竞斗场。 格雷看见，随着这声长嚎，这头戟爪冰狼的四只爪子后面，缓缓探出四根长长的，锋利而弯曲的长爪，闪着金属般的光泽，就像四根长长的戟刺。 看来很难搞啊！ 格雷一边快速地阅读着弹幕哥给出的观察结果分析和对敌策略，一边心里叫苦。 戟爪冰狼却不给他时间，在长嚎结束的瞬间，已经猛然向他扑来。 血盆大口，腥风扑面。 格雷敏捷地闪过了戟爪冰狼的这雷霆一扑。 戟爪冰狼虽然庞大，却灵活得惊人，一扑不中，来不及转身，后腿已经向格雷蹬来，比他整根手臂还要长的戟爪呼啸着横扫而来。 格雷的手盾上，浮现出淡淡的光芒，他闪电般一挡，魔狼的戟刺正好重重地扫在了手盾上。 “哐！” 就像是一根长枪刺在了铁盾上，声音刺耳，火花四溅。 借着这一扫之力，格雷飞身远遁，拉开了和戟爪冰狼的距离。 手盾上，只留下淡淡的一道痕迹，它挡下了这一击。 戟爪冰狼发出狂怒的咆哮，再一次扑向了格雷。 转眼间，一人一狼已经在海啸般的喝彩声中交手了数个回合。 戟爪冰狼抓狂了，它是一种高傲的生物。 在又一次扑空后，戟爪冰狼忽然对着格雷张开了血盆大口，从它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啸！ “格雷，它要施展天赋神通了！”弹幕哥高声示警。 弹幕刚过，在戟爪冰狼的身前，一根比格雷的大腿还要粗，晶莹剔透，透着荧荧寒气的巨大冰锥凭空出现，并在下一个瞬间化为一道寒光，拖着破空的尖啸射向了格雷。 根本来不及闪避，格雷斗气一催，小小的手盾上光芒大作。 巨大的冰锥狠狠地射在了格雷的手盾上，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瞬间碎成了漫天的冰屑。 在它粉碎的同时，巨大的冲击力将格雷整个人远远掀飞，重重地砸在上地上。 在一片晕头转向之中，格雷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山崩般的欢呼声和喝彩声。 玛的，以为我不行了对吧！ 这不过是刚开始好不好！ 格雷发狠了，可当他终于挣扎着抬起头，却发现不远处，那头戟爪冰狼的面前，已经凭空出现了十多支像他的手臂一样粗的冰锥，暴雨一般向他射来。 虽然每一根冰锥都不及前面单独出现的那根粗大狰狞，可架不住数量多啊，这十几根飞射而来的冰之锥刺已经锁定了他的全身，以及周围的大片领域。 他避无可避，小小的手盾显然也不能遮挡他的全身。 下一个瞬间，这个嚣张的佩特海盗就要被数根呼啸而至的冰锥刺死死地扎在地上挣扎、抽搐，身上涌出的鲜血顺着冰冷的锥刺蜿蜒而下，流了一地。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期待着这一幕。 可他们失望了。 格雷那面小小的手盾正中，镶嵌在凶兽图案口中的魔力水晶光芒大作，与此同时，手盾的边缘骤然向外激射出雪亮的光波，瞬间组成一面巨大的光之盾。 手盾的深度激发状态，开启！ 这面巨大的光之盾，护住了格雷的全身，将激射而来的十几支冰锥粉碎成了漫天飞扬的冰屑。 不等观众们发出惊愕的叹息，格雷将光盾的光芒一收，右手一扬，居然把手中的短剑高高地抛向了戟爪冰狼的头顶上空。 把武器都丢了，这是什么意思！ 观众们发出了不安的喧哗！ 几乎出于本能，戟爪冰狼抬起了硕大的狼头，看向了正高高飞起的短剑。 “就是现在！”视界上，弹幕哥厉声提示。 一个绿色的光点，正准确地标示在戟爪冰狼因高高抬头而暴露出的下颚正中。 那里，是下颚的柔软处，它的上方是更加柔软的舌头，再上方则是颅骨的脆弱接驳处。 所有的观众都看见了，格雷忽然站直了身子，对着十几米索外的戟爪冰狼伸出了右手。 他的右手五指摆成了一个奇怪的姿态，无名指和小拇指紧扣掌心，大拇指上翘，食指和中指笔直前伸，就像是……就像是一把用手指组成的枪，对，手枪！ 格雷轻轻眯起了左眼，口中轻轻发出“啪”的一声响，整条右胳膊向上轻轻一震，就像是开枪后受到了后座力一样。 一个耀眼的光点随着这一震，从格雷的中指尖上闪电般射出，在空中拉出一条发光的弹道，准确地击中了戟爪冰狼下颚的正中间。 巨大的魔兽像受到了电击一样，浑身一震，一动也不动了。 它的皮毛，在魔力的加持下原本比格雷身上的半重甲还要坚韧上数倍，根本不怕刀枪的斫刺和斗气的轰击，可凝聚到极点的斗气却准确地射中了它浑身最脆弱的那个点上。 凝聚如弹丸的斗气在瞬间撕开了它的皮毛，钻透了它的下颚，击穿了它的舌头，粉碎了数块颅骨的接缝处，射入了它的大脑里。 但穿过了整个脑腔的斗气弹丸却无法穿透它坚固的上颅骨再次进入空气。 但这反而是致命的，没有出路的斗气弹丸只能在它的脑腔里翻滚折射，在几毫妙内就将它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此时，格雷那把高高抛起的短剑刚好到达最高处。 格雷在收回右臂的同时，化为一道虚影，向着十几米索外，像凝固在了空气中的戟爪冰狼扑去。 第一百回 曳光冰弹！ 在扑到离戟爪冰狼几米索远的地方，格雷挟着冲刺之力，猛然高高跃起，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格雷在空中一把接住下落的短剑。 在他的手握住剑柄的瞬间，一道长长的剑芒激射而出，小小的短剑变成了一把光之巨剑。 “杀！” 挟着下落之势，格雷手中的光之巨剑闪电般向下一挥。 “腾！” 格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巨大魔兽的侧面。 在他的面前，在他剑锋直指的方向，戟爪冰狼的巨大头颅沿着一个光滑平整的切面“啪嗒”一声从脖子上掉落了下来。 “噗！” 巨量的鲜血从戟爪冰狼粗大的颈动脉中尖啸着喷涌而出，喷出近二十米索，空中一片血雾，血腥气弥漫了整个竞斗场。 “轰！” 魔兽巨大的尸身重重地倒下，激起一片沙尘。 看台上，反应过来的观众发出了难以形容的喝彩声。 在惊天动地的喝彩声中，格雷几步跑到了竞斗场边，一把拔出一面插在场边的巨大红旗，在空中“哗哗”几挥，高高举起，一边咆哮，一边绕着竞斗场像一匹烈马一样奔跑了起来。 红旗在风中猎猎，像一团燃得正旺的火焰。 “纵火者！” “佩特纵火者！” “好样的！佩特纵火者！” 格雷感觉很爽，这个扛旗狂奔的动作是他中学时yy自己作为前锋随国家队征战足球世界杯，在进球后拔起角旗的庆祝方式，没想到在异界用上了。 格雷的这一战，成为了下一周许多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大家都说，原本这个佩特纵火者这一战是为后面的主秀暖场的，没想到这么精彩，几乎要抢了主秀的风头。 很多竞斗爱好者，都开始期待起这个新出现的佩特纵火者下一场的表演来。 此时的格雷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这么受欢迎了，他完全沉浸在了生死博斗后那种奇特的飘飘然像吸了毒一样的感觉之中。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 “别发骚了，快回去把兽魂收了，这头魔狼居然出魂了！”弹幕哥的这条字幕让格雷回到了现实之中。 前一秒还在耍酷的佩特纵火者，下一秒却像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三步两步蹿到了魔狼巨大的头颅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球。 竞斗的潜规则，凡是在竞斗中杀死魔兽的勇士，都能收取这头魔兽的兽魂和晶核。 这也是弹幕哥一定要格雷竞拍下这个拘魂水晶球的原因。 从魔狼死得已经不能再死的脑袋上，开始浮现出了一个淡淡的兽魂。 它刚刚出现，格雷的一丝斗气已经深入拘魂水晶球，将它激活了。 兽魂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化为点点光屑钻进了近在咫尺的拘魂水晶球中，并在其中重新凝聚成形。 观众们发出羡慕的叹息，并不是每一头魔兽都会凝聚出兽魂，这个佩特纵火者，无疑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这场竞斗，让格雷收获了沉甸甸的一百枚金币和一个兽魂，而那个笑咪咪的主管告诉他，他的下一场竞斗，出场费将会涨到二百枚金币。 …… 深夜，格雷张开了双眼，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惊喜和跃跃欲试的激动。 看屋内这一片狼籍，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异变。 “弹幕哥，我魂化成功了！”格雷在心里叫道。 “恭喜，你这个好运的家伙。”弹幕哥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羡慕。 “冰之锥刺，我继承到了。”格雷手一扬，一根像他手指粗细的小小冰锥应声而现，闪电般撞碎在了石砌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小坑。 “你不是自创了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喔，对了，叫打手枪的骚包动作嘛……” 不等弹幕哥说完，格雷已抢先反驳：“什么打手枪，这名字也太猥琐了，我给它取名叫光之弹丸，从此，即使无枪在手，我也能随时随地——打手枪了！” “那还不是打手枪嘛！”弹幕哥不屑，却马上提示，“你虽然继承了戟爪冰狼的天赋神通冰之锥刺，但你现在实力太弱，施展出来威力有限。不如……你试试，把冰之锥刺和你的什么光之弹丸结合起来。” 格雷只觉得眼睛一亮，脑子一下子像开悟了一样。 格雷右手成枪，缓缓举起，一脸的凝重，眉头紧锁，似乎正在进行一件极艰难的事情。 从格雷的额头上，开始流下一滴滴汗水，并很快汇成大股。 很快，格雷的全身都被自己的汗水湿透了，甚至在这个清冷的深夜浑身冒出蒸腾的水蒸汽来。 似乎过了很久，格雷一直笔直高举的右手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砰！” 伴随着一声锐响，一颗大拇指粗细，前尖后粗，外形规则呈枪弹状的冰之弹丸从格雷笔直的指尖骤然出现，激射而出！ 而在这颗冰之弹丸的中心，有一颗亮到刺眼的光点，那是一小团凝练到了极点的斗气。 冰之弹丸裹挟着光之弹丸，光之弹丸推动着冰之弹丸，在黑暗中拉出一条耀眼的弹道。 “轰！” 一声巨响，烟尘弥漫。 待一切尘埃落定，格雷赫然看见，他对面的石墙壁上，已经被射穿了一个洞，但这个洞可不像是之前单凭光之弹丸射出的那样一个小小的孔洞，而是一个碗口一般大的洞。 “妙啊！”弹幕哥感叹，“光凭冰弹，无法击穿坚固的装甲，冰毕竟太脆了。光凭光弹无法射远，只要离体十几米索，你的精神力就无法阻止它的涣散。但用冰弹包裹着光弹，就可以紧紧锁住斗气，让它无法溃散，一直保持极度的凝聚。而一旦光弹钻透了装甲，带着冰弹进入了目标内部，粉碎的冰屑就像是爆炸的碎片一样能形成巨大的伤害。它们两者，真是天作之合，一加一远远大于二！凭这一招，你已经可以威胁精英耀银了！” “我感觉到，这样结合起来的弹丸，可以在五十米索内都拥有刚才这样的破坏力，这已经不是枪，是炮了！所以，我这一招，就叫做光与冰之手炮！”格雷得意地大声宣布。 上架感言 今天正为自己这本《他来自峡湾》刚好更到一百章而唏嘘，却忽然收到了一条起点的后台站短，点开一看，居然是通知明天上架。上架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照例是应该写一点上架感言的，但今天事情却特别多，忙得焦头烂额，脚后跟打到后脑勺了。那就让我任性一把，将上一本书的上架感言改改用在这里好吗？反正，那种感恩的心情是一样的。 首先要感恩我的责编田七。当初我惴惴不安地将自己码好的开篇发给他时，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他却以极大的热诚肯定了我，并在百忙中引导我对开篇进行了两次大幅度的修改，使之跃升了一个层次。这实在难能可贵，向他致敬。希望这本书的成绩不要太对不起他，否则实在是惭愧得紧。 我还要深深感恩我的读者，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不能走到上架这一步，也不会有未来。我知道我的读者不多，但没关系，知音，二三子足矣！你们的每一个收藏，每一个推荐，每一条书评，都是支持我写下去的动力。敝帚自珍，那种知道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有人关注的感觉，真好！所以，请继续多多关照！ 还有谁需要感恩呢？写到这里，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样的情景：山村、昏灯、一老翁、窗外流萤纷纷……记得那时的仲夏夜总是很漫长，小小的我总是难以入眠，便偎依着老外公缠着他要听故事。我的老外公那时很老了，且目不识丁，但他却异常的博闻强记，只要是听过一次的故事，看过一次的戏文，就能绘声绘色地讲述出来。我总是不满足，听了一个还要再听一个，他总是苦笑着无奈叹气，温声开始新的故事，直到我沉沉睡去。想必，那时的他，为了安抚这个心爱的小外孙，一定是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了吧！ 一个在山村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农，自然不知道什么安徒生童话，也不会讲什么革命故事，他所感兴趣的，都是戏文里演的那些荒诞不经的神神怪怪，仙仙佛佛。于是乎，嫦娥奔月，白蛇报恩，狐仙树精就成了孩提时代的我日所思，夜所梦的神秘世界了。 这些当年心心念念的奇幻故事，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我的心里。但这颗种子却一直没有发芽，冷峻的现实，琐碎的生活，像一层层浮土不断将它掩盖，直至沉埋地底。再后来，播下这颗种子的大树都轰然倒下，并在时光中腐朽了，它却依然没有萌芽，且被越埋越深。在我的心底里，这样的种子很多，有些腐烂了，有些石化了，它的命运，原本也应该是这样的。 但谁又能预料到呢，偶然的一场春雨，也许是含了什么特别的元素吧，居然唤醒了这颗沉睡已久，行将腐朽的种子，它挣扎着，不顾一切地萌出了地面，一点新绿。这点新绿，也许，不，是极可能不会成长为一颗秀于林的大树，只是无边密林里的一株杂花，一棵野树。但这已经足够珍贵了，毕竟，它还有参与春光，享受微风的机会，这已经十分值得感恩了。 感恩大树的馈赠，感恩春雨的催发，感恩春光的激励…… 以上纯属胡言乱语，既然是感恩，接下来来点实际的，明天上架后，我保证当天三更，以饷知音！ 格雷的故事，现在才刚刚开始！！ 各位，订阅、月票、推荐什么的，就拜托了！深深鞠躬！！ 第一百零一回 复盘 就在格雷想像着自己冲入敌阵，双手戟指成枪，频频点射，用光与冰编织出密密的火力，大杀四方时，房门被猛然撞开。 一个的身影扑倒在地，又猛然跳起，惊呼：“格雷少爷，您没事吧！” 看着豆樱的脸蛋上满是担心，格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试试我的新武器。” 看格雷确实浑身上下一点伤也没有，豆樱才松了一口气，但她看见屋内这一片狼藉时，又立刻燃起了斗志。 “我马上把房间收拾干净！”豆樱元气满满地挥了挥拳头，但她马上发现了墙壁上的那个大大的洞口，“可这个洞……” “没事，明天我让学校后勤部补一下就行了。”格雷很有底气地说道。 他的底气可不是凭空来的，在他突破到了青铜的第二天，学校后勤部的部长亲自登门，首先向格雷表示了没能给他安排更好住处的歉意，然后再询问他是否愿意搬到第一宿舍区的中心地带去，那里的房子都是新的。 格雷拒绝了，他已经习惯了这里，而且，在这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他如果搞出什么动静，或是佩特军刀组织什么聚会，也都比较方便，不会太引人注目。 见格雷不愿意搬家，后勤部长给他换了全新的家具，并一再表示如果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找他。 格雷自然猜到是四王子的影响力导致了这一切，再一次坚定了抱大腿的决心。 …… 等房子重新恢复了窗明几净，勤劳的豆樱打着哈欠满足地回房睡觉后，格雷却将视线转到了那个放在角落的巨大物件上。 那是一个大铁桶，比格雷之前放在人来风号上的那个要大上一倍有余，正是格雷上一个宣教日订做的那个大铁桶，今天下午刚刚送来。 “快点进去吧！今天白天的这一战，我们要好好复复盘，复习永远是学习和训练中最重要的一环。”弹幕哥催促道。 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铁桶内，一阵失重般的晕眩过后，格雷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阳光，海啸般的欢呼，他赫然再次踏足沸腾的望海区大竞斗场。 “这是我采集白天这一战的影像生成的虚拟世界，怎么样，比上一次特训的环境要真实很多吧？”弹幕哥的字里行间掩饰不住的满满得意。 “的确非常真实。”格雷赞叹。 不仅视觉，连满鼻腔的尘土的土腥气，手中短剑沉甸甸的感觉都那么的真实。 “之前那个世界是我完全凭空臆造出来的，而这个世界是从你的真实经历里保存和加工出来的，所以会更真实。而且，现在的我，也比以前要更强大了。”弹幕哥继续得意着。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格雷在如潮一般的欢呼声中，缓步走向竞斗场的中心。 “就像游戏vr后重新取出存档再次开始一样，这一次，你要干得比上次更好！仔细想想吧，应该在哪些地方改进！”弹幕哥大声叫道，“什么时候能在五分钟内战胜这头魔狼，什么时候算你过关。” “五分钟吗！”格雷眯起眼睛，望向正从漆黑的门洞内缓缓出现的那个狰狞的身影。 …… “腾！” 格雷再一次从空中稳稳落地。 在他的前方，戟爪冰狼巨大的头颅正缓缓从脖子上滑落。 伴随着鲜血喷涌而出的可怕尖啸，天地间骤然出现几个血红的大字：6分八秒。 “你是怎么回事！”一只拳大的八哥扑扇着翅膀悬停在格雷面前破口大骂，“已经六次了，你却只减少了区区两分零十秒。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前面无谓的打斗尽量少一点！一定要记得，要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力气干掉对手。越简单粗暴越好，你听明白没有！” 格雷抹了一把脸，这么一只鸟，居然会喷出这么多口水！ “知道了！鸟人！”格雷没好气地重新挺直了腰杆。 “啪！” 八哥一边飞一边用爪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仿佛时光瞬间倒流，格雷再一次站在了竞斗场的中心，而正对着他的那个幽暗的门洞，正在缓缓打开。 巨大的魔物浑身散发着凌厉而邪恶的气息，紧紧盯着格雷，踏上了竞斗场。 忽然，它抬起硕大的头颅，发出恐怖而骄傲的长嚎。 每一次都是这样，长嚎停止的那一刻便是生死博斗的开始。 但这一次，不同了！ 在长嚎声中，格雷将手中的一盾一剑往地上一放，双腿瞬间膨胀一倍，猛力一蹬，被他的战靴扬起的砂石像子弹一样呼啸着成扇形向后激射，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坑。 一道闪电般的虚影鬼魅一般射向了正朝天长嚎，展示自己的可怕和邪恶的戟爪冰狼，在它身边一晃。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锐响，一道闪光贯穿了魔狼的头颅，从它高昂的颅顶带出一道长长的血箭，夹杂着白色的浆状物。 虚影瞬间重新凝实成格雷，他背对着正缓缓倒下的巨大魔物，一边潇洒地向着自己丢下的一盾一剑走了回来，一边微微侧脸，吹去呈枪状的右手中指的指尖上那并不存在的硝烟。 “十一秒！” 天地间，出现了爆炸光效的一行大字，伴随着激昂的过关音效。 “好了，别再装逼了，你这个装逼怪！”的八哥心情大好地盘旋着，笑骂着。 …… 格雷艰难地从巨大的铁桶内爬了出来，现实世界不过才过去几分钟，但他却已经在虚拟世界里整整战斗了近一个时了。 一阵绿光喷薄而出，凝结成q弹可爱的佩奇。 佩奇手一挥，一道温柔的绿光瞬间像扫描一下从上到下扫过了格雷的全身。 格雷疲惫的身体顿时恢复了力量。 生死竞斗，虚拟战场复盘，这样高端上档次的训练方法只有他格雷才有，这样训练下去，就算是境界不提高，实际战斗力那也是节节攀升啊！ …… 就在格雷等待着他的第二场竞斗时，席卷整个海南大陆的大事件终于发生了。 随着辉煌城神意光荣大教堂的钟声响彻天际，无数双翼雪白的魔导战隼像一群飞散的信鸽向四面八方飞去，飞向每一个海南大陆独立国家的国都，带去神圣的召唤。 在神意光荣大教堂前面的十万人广场上，无数信徒高举的拳头汇聚成一片密密的决意之海。 在广场的尽头，神意光荣大教堂的高高望台上，教宗那白色的尖顶圣冠显得那么神圣。 太远了，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每一次挥手，都激起一片惊涛骇浪般的欢呼！ “光荣啊！圣战！” 巨大的声浪排空而上，似乎将漫天的云彩都驱散了，阳光炽烈，撒下神圣的光明。 手机站: 第一百零二回 图腾勇士 在神圣北伐的召唤下，海南大陆诸国的军事力量开始迅速动员和集结起来。 在旭日城，嘹亮的军歌不时响起，一支支精锐的军团从王国的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在狂热市民的围观和欢呼声中大踏步地行进着，向着港口集结，登上一艘艘早就待命的运兵船。 按照巨浪王国的惯例，每逢大战，都会到各大军事院校征召志愿兵充当下级军官和见习参谋。 巨浪皇家军事大学沸腾了，被列入征召之列的三、四年级几乎人人都报名参战，热烈的集会，高亢的口号，激昂的军歌，席卷了整个校园。 经过数日的考核和甄别，一共有三千余名高年级的学员被征召入伍，他们将会被保留学籍，待光荣凯旋后再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在全校师生都参加的欢送会上，这占了三、四年级约三分之一人数的幸运儿成为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他们穿着崭新的军装，佩戴着金光闪闪的准尉肩章，头抬得高高的。 他们的确值得被羡慕，就学时曾被征召过，这样的经历将会在他们往后整个职业生涯的各个关键环节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三分之一人，已经领先他们的同学一大步了。 格雷没有参加这个规模空前的欢送会，因为，这一天，是他的竞斗日，他的对手，据说是一名已取得十五连胜的南蛮勇士。 这个对手是格雷在望海区大竞斗场给出的候选名单中特意挑选的，因为，他要对南蛮人的战斗特点作深入的研究，为未来深入南蛮境做进一步的准备。 格雷在黑暗的待斗室里呆了整整一个时。 今天，他依然是作为主秀的暖场环节出现。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今天，他将成为五场暖场秀的压轴戏，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暖场秀。 上方不断传来轰然的叫好声，听声音，今天的观众比上一次还要多。 因为神圣北伐而日益高涨的战争气氛，看来也大大促进了竞斗市场的热度喔。 “佩特纵火者，上场！” 终于，随着一声吆喝，眼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格雷刚一踏上长长的甬道，就听到从远远的甬道口传来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清晰的呼喝声：“纵火者！佩特纵火者！” 这是上万名观众在齐声呼唤着他，现在的他，已不是一个藉藉无名之辈，而是一颗在竞斗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个昔日的海盗，今天的皇家军事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可能会葬送他性命的生死斗场？为了金钱吗？为了出名吗？不！不！！他只是为了杀戮，哪怕只有一天品尝不到鲜血的味道，他就会发狂……” 格雷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心里吐槽：这个家伙也太会煽动观众情绪了，为了效果可真是能胡咧咧的。 在这一场竞斗之前，望海区大竞斗场已经在预告海报上揭开了格雷身为皇家军事大学学员的身份，这无疑增加了这场竞斗的吸引力。 一个有光明前途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居然会来参加风险这么大的竞斗，这是一件很让人好奇的事。 根据合同，如果格雷能在这场竞斗中获胜，下一场竞斗的出场费将涨到三百枚金币，同时也会在竞斗前的宣传中解密他贵为男爵的身份，这无疑又能大大增加他的人气。 当格雷踩着主持人“他就是佩特纵！火！！者！！！”的嘶吼声一步跨出甬道，踏入竞斗场时，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格雷却无暇顾及四周向他欢呼的观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竞斗场中心屹立着的那个人影吸引住了。 他的对手，已经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了。 这是一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一头黑发剃光了前面二分之一，剩下的编成无数细的脏辫在脑后扎成一把。 格雷注意到，将这些细的脏辫扎起来的并非绳子，而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蛇蜕。 他赤着精壮的上身，整个胸腹都被图腾一般的青黑色刺青覆盖，刺的是一条盘绕着他身体的狰狞巨蛇，吡出毒牙和蛇信的三角形蛇头正位于他的胸口正中。 这样的长相和打扮，正是南蛮人的特征。 虽然双方距离有近三十米索，但只是对视了一眼，格雷的身上就起了成片的鸡皮疙瘩，浑身发冷。 格雷一步步向着对手走近，终于发现为什么只是与对方对视了一下就会给他那么强烈的危险感觉。 这个南蛮人的瞳孔，居然是一条竖着的窄缝，就像是……蛇的瞳孔一样。 “烈蟒部莽阶图腾勇士，铁鳞！”当双方相距五米索时，这名南蛮勇士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道。 他的声音，特别的嘶哑，像毒蛇恐吓对手时发出的可怖“嘶嘶”声。 “青铜境武士，格雷，佩特人。”格雷停下了脚步，与铁鳞面对面站着。 “青铜武士，我杀过……十一个。”铁鳞的海南大陆通用语说得并不十分流利，有种怪怪的口音。 “那被第十二个杀死，很正常。”格雷丝毫不怵。 正在这时，观众欢声雷动。 格雷看见，在主席台的方向，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走到了看台的最前排，将手里拿着的一块鲜红的手帕伸到了竞斗场里。 “下面，就让我们敬爱的望海区保民官利奥荞麦子爵大人宣布本场竞斗的开始！”那个高亢的声音随即出现。 这次，格雷看见了这个声音主人的模样，一身鲜亮的红色长袍，高大而肥胖的身躯，一头夸张的百卷假发，造型夸张而眩目。 这名主持人的手中，拿着一个扩音魔导器，正是在它的加持下，他那富有表现力的声音才能压过万余名观众的喧哗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嘶！” 随着一声低沉凶狠的嘶吼，格雷骇然看见，眼前这名南蛮人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他胸腹之上的巨蛇刺青，居然像活过来一样，在他的身上蠕动游走起来。 与此同时，铁鳞的身形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变得高大起来，浑身的肌肉像吹了气一样膨胀起来。 他的头上，脸上，还有双臂和双腿，都瞬间长出亮蓝色的密密鳞片。 他那两条窄缝一般的瞳孔，开始绽放出极度危险的光芒。 格雷感觉到，对方的实力，在短短几息间便成倍暴涨。 “原来这就是图腾狂化啊！”眼前，忽然出现弹幕哥的感叹。 手机站: 第一百零三回 旗鼓相当 “据书上所说，这图腾狂化和魂化很相像，都是引兽魂入体，借其之力达到提升实力的目的。”格雷一边催动斗气，一边和弹幕哥讨论。 “不，差别很大！”弹幕哥却不以为然，“人族的魂化的确是受南蛮图腾狂化的启发，但却已进行了大幅度的改良。魂化是用斗气将兽魂进行充分的净化，彻底抹去其意识然后将它融入或者说是嵌入自己的灵魂之中，以弥补人类对魔力敏感性不足的先天缺陷。 “魂化的风险主要来自净化时兽魂的反噬，在这一环节失败率很高。而图腾狂化则更像是人与兽魂达成了一种共生的契约关系，各自是相对独立的。平时，由人来掌握这付躯体，而一旦催动兽魂，这付躯体则暂时由兽魂来接管并迸发出属于魔兽的力量。正因为这样，这种方式才会被冠上狂化之名。因为，在那个时间，他已变成了一头完全没有人类理性的魔兽，就像发狂了一样。 “图腾狂化因为并不需要抹去兽魂的意识，只是一种共生关系，不会受到兽魂的殊死反抗，所以获取图腾的成功率很高。也正因为不对兽魂进行净化，所以图腾勇士都能百分之百继承魔兽的天赋神通，这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但它的后遗症和潜在的后续风险也很大。后遗症就是随着图腾化的时间越来越久，拥有图腾之力的这些所谓的图腾勇士的外貌会发生显著的变化，与他们所持图腾对应的魔兽的形象越来越接近。如眼前这位，就算在常态时也像一条阴冷的蛇，连瞳孔的形状都已经改变了。 “而潜在的后续风险则是这些图腾勇士极有可能在某次狂化中再也无法恢复过来，人类的理性之光彻底被兽魂吞噬，从而永远变成了一头人形的魔兽。这样的人形魔兽被称为妖兽，是南蛮境极可怕的一种存在。 “所以，在南蛮的部落中会有祭司存在，他们能用神秘的祝祷来平复和抚慰狂化后受损的灵魂，驱除这种可怕的后遗症。” “话说……”格雷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自己和你……就很像这种图腾共生关系啊！你不会就是一头什么神秘的魔兽之魂吧？” “滚！”弹幕哥怒斥，“用魔兽来称呼我，是对我莫大的污辱。看在你大敌当前的份上，饶你这一次。下次再胡说八道，看我在虚拟战场里怎么收拾你。” “不管你是什么东东，我也只有认命这一条路了。”格雷却忽然看开了。 弹幕哥是他最大的凭借，是他的金手指，不管它是什么，他都已经离不开了。 “这就对了嘛！”弹幕哥肯定道，“那就开始你今天的战斗吧！” “好！那就让我试试到底这图腾狂化有多厉害吧！”说话间，格雷也已境界全开，一手盾，一手剑，做好了博杀的准备。 铁鳞的双手各持一把弯弯曲曲像蛇信一般的刺剑，剑身上泛着蓝幽幽的光，隐隐有一股甜甜的特别腥气传来，显然淬有剧毒。 格雷和铁鳞一边互相对峙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主看台上那位手持鲜艳手帕的保民官。 就在所有的观众都开始发出不耐烦的喧哗声时，鲜红的手帕像一只蝴蝶一样随风飘落。 在满场的欢呼声和主持人声嘶力竭的“竞斗开始！”的呼喊声中，格雷和铁鳞化为两道虚影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狂化后的铁鳞速度极快，力量极大，稳稳压格雷一头。 图腾勇士分勇阶、莽阶和荒阶三个级别，莽阶的实力已能和耀银骑士相当。 而且，铁鳞的身法非常的诡异，真的是像一条人形的蛇，所有的关节都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旋转和转折，带动着两把散发着甜腥味的蛇形刺剑疾风般刺向格雷。 格雷立即启动手盾的深度激发状态，护住全身的光盾就像是暴雨中的水面，表面密密麻麻荡漾起受刺击而生成的光点。 格雷在奋力抵抗的同时，也瞅准时机，不时地用手中的短剑进行反击。 但他的反击不是被铁鳞的刺剑轻松格挡，就是跟他双臂或双腿上的诡异鳞片碰撞出一蓬蓬的火花却丝毫不能伤其半分。 铁鳞身上由图腾狂化催生出的这些细密的鳞片，比钢铁还要坚硬，却比皮革更加柔韧。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旗鼓相当地剧斗着。 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实力相当的竞斗是最好看的，如果只是一边倒，那可看性就会差很多。 可铁鳞不耐烦了，他窄窄的双瞳中忽然有一缕猩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黯，与此同时，他张大嘴，对着格雷发出了像毒蛇般的一声嘶叫。 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格雷看见，他上颚的两颗犬牙，像毒蛇的獠牙一样尖而长，向后弯曲。 “注意了！他的魔力波动异常，他正发动天赋神通！”眼前，出现了弹幕哥的报警。 “可我感觉不到什么……”格雷还没说完一句话，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脚步不受控制地蹒跚起来，像醉了酒一样。 “你中毒了！”弹幕哥发现了异常。 “你怎么不警告我一下。”格雷马上屏住呼吸，勉力稳住脚步，双手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只能感知到魔力波动，感觉不到毒气啊！”弹幕哥叫屈。 “扑通！”格雷终于再也无法坚持，一下子跌跪在地，两眼开始失去焦点。 上万名观众发出或兴奋，或失望的喧哗，大家都明白，胜负已分。 铁鳞那张已经部分蛇首化的脸上，流露出一个兴奋而嗜血的表情，一边举起蓝汪汪的两把刺剑向格雷逼近，一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他的舌头，前端像蛇信一样分岔，虽然只是微微分岔，却依然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眼前这个人族竞斗士值得尊重，以区区青铜境界却逼它使出了天赋神通，那就让他在恍惚之间痛快地死去吧！ 铁鳞高高举起两把刺剑，对准了两眼茫然，跪在地上，双手软软地垂挂触地，已无力紧握武器的格雷。 下一秒，两把剧毒的刺剑将分别从两肋刺入，先刺穿格雷的左右肺，再同时刺穿他的心脏。 可就在这时，一种极可怕的危险的感觉像冰冷的锥刺一样先刺中了铁鳞的心脏。 那是他狂化后变得像魔兽一样敏感的动物本能在向他疯狂报警。 手机站: 第一百零四回 深度狂化 看似瘫软在地的格雷在一毫秒内从地上闪电般弹了起来，手中寒光一闪，短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嘶！” 铁鳞一声痛呼，鬼魅一般向后疾退，狂化后拥有的动物本能救了他一命。 格雷重新跌坐到了地上，无力地喘息着。 十几米索外，铁鳞正在发狂一般嘶叫着，他的大腿上被砍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口子，正喷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受到这么大的创伤，他的力量似乎已不能再支持图腾狂化了，身上狂化后的危险鳞片时而像退潮般隐没，露出他黝黑的皮肤，时而又重新成片出现，不断变幻。 但格雷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无力上前。 刚才，在最危急的关头，是佩奇向他输出了强大的生命魔力，激发出了他的身体潜能，才让他发出了逆转的一击。 但即使有佩奇加持，他要从中毒状态中恢复，也需要时间，毕竟，生命魔力不是解毒药，只是激发他的潜能来加快恢复速度而已。 可铁鳞显然已经被激怒了。 他仰起头，脸上出现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发出了一声响彻全场的可怕嘶吼。 随着这声嘶吼，亮蓝色鳞片大片大片地出现，覆盖了他的全身，而且，在亮蓝色的鳞片中还出现了一些鲜艳的红色鳞片，组成了充满极度危险气息的图腾。 而他的身材，也在几息间变得更加高大、强健，大股大股的肌肉，以不同于人类肌肉走向的形态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铁鳞腿上的伤口中，肉芽蠕动，正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那被细细鳞片完全覆盖的脸，也变得更像蛇了，双眸细长，眼角吊起，双瞳完全被猩红色笼罩。 他张开嘴，无声地嘶叫着，舌头已经完全变成了蛇信的模样，长长地伸出嘴外，在空气中点探着。 而那两颗毒牙，更是狰狞地让人不寒而栗，牙尖上正缓缓地滴下毒液。 “这是深度狂化！”弹幕哥叫道，“你逼他发挥出全部实力了。” “好！”格雷也终于从中毒状态中恢复过来，缓缓站起，“那就让我试试深度狂化的力量吧！” 话音未落，已经深度狂化完毕的铁鳞扑了过来，挟着上万名观众的欢呼声。 但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却瞬间变成了惊呼声。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见，格雷面对来袭的强敌，却将手盾插回到了大腿侧面的挂扣上，将短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中，只留赤手空拳。 还没等观众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格雷已经举起了双手，两手五指各摆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就像……就像两把魔能短火枪，也称为魔能手枪。 只有孩玩打仗游戏时，才会做出这种动作，再配合嘴里发出的“啪啪”的声音，来模拟魔能手枪的样子吧！ 可观众刚在心里开始吐槽，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格雷闪电般向来袭的铁鳞伸出了双手，并开始左右手交替震跳起来。 随着他的手每一次震跳，都有一道闪电般的亮光从他指尖生成，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飞向迎面扑来的铁鳞。 那些本身就是斗气强者的观众一下子就看清楚了，那是一颗颗由冰凝聚而成的弹丸，里面裹挟着极度浓缩的斗气。 光与冰之手炮，发动！ 格雷的每一只手，都以一秒一颗的速度发射着冰弹，两只手相加就是半秒一颗，勉强可以称得上密集的弹雨了。 冰弹打在铁鳞的身上，爆成一团团的冰雾，夹杂着斗气迸裂的光芒。 铁鳞正全力前冲的身形顿时一滞，发出尖锐的痛呼。 他飞快地舞起双剑，将大部分来袭的冰弹一一击碎，少数一些漏之鱼虽然给他造成了剧烈的疼痛，但并不能击破他深度狂化后的护体蛇鳞。 格雷不断地倾泻着弹雨，而铁鳞将双剑舞成一片虚影，冰之弹雨在这片虚影上撞成阵阵冰雾。 而在冰雾的笼罩之下，铁鳞正缓慢却坚定地向着格雷一步步逼近。 这个场景，无疑是精彩而眩目的。 观众们发出了持久的欢呼声，场面这样精彩的竞斗，并不是经常可以看到的。 可他们也看出来了，虽然格雷搞出来的效果很眩，却只能稍稍阻滞铁鳞，但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要铁鳞顶着弹雨再前进几米索，就能逼近到格雷面前，然后，只要一剑，就能终止这场竞斗了。 铁鳞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甚至不再挥剑将来袭的冰弹一一斩落，放任它们打在自已的身上，从而加快前进的速度。 他只想着早点杀了这个居然伤到了自己的可恶人族。 终于，眼前这个可恶的青铜武士已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对方因焦急和恐惧而缩成针尖般的瞳孔。 都结束了，去死吧！ 铁鳞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刺剑。 不幸的是，历史重演了。 就在铁鳞即将闪电般刺出手中的刺剑时，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再次狠狠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眼前这个可恶的青铜武士，眼中的恐惧在瞬间消失无形，嘴角居然扯开一个得意的弧度。 从格雷的右手中指上，一颗冰弹悄然而生，乍一看它和之前暴雨般倾泻而出的冰弹没什么两样。 其实，完全不同。 之前半秒一颗的冰弹，勉强可以击穿普通青铜的护体斗气，但对深度狂化的铁鳞来说只能给他造成一些痛楚而已。 但格雷的冰弹可不仅仅只有这样的威力，只不过，那种可以威胁精英白银的冰弹，他一分钟才能凝聚出一颗来。 如果一击不中，被对手一剑斩碎或闪身避过，格雷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机会了，铁鳞不会再给他一分钟的时间的。 所以，格雷用暴雨般的普通冰弹麻痹对手，让对方以为他的实力只不过如此而已，并主动拉近双方的距离。 麻痹大意加上距离够近，格雷这发精心凝聚的冰弹毫无悬念地击中了铁鳞的胸膛。 “砰！” 随着一声强烈的爆炸声，这发冰弹将铁鳞的胸口炸开一个大洞，血肉横飞。 “嘶啊！” 铁鳞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叫，被击得高高飞起，重重落在了远处。 在上万名观众的惊呼声中，格雷“刷”一下抽出短剑。 趁你病，要你命。 “格雷，当心！”忽然，视界上出现了弹幕哥的强烈示警。 第一百零五回 终级狂化 就在同一瞬间，格雷看见，远远倒在地上挣扎的铁鳞身上充满了危险气息的鲜红色的图腾炸开了一样，闪了一下，完全消失了。 “你彻底激怒他了，他要拼命了！”弹幕飞快，“他彻底放开了对兽魂的压制，完全释放出了兽魂的力量，发动了终级狂化！” “你不是说他的实力只能到深度狂化吗？一下子又冒出来一个终级狂化这是什么鬼！”格雷感觉不妙。 “他是莽阶图腾勇士，按实力只能发动深度狂化，如果不顾一切贸然发动终级狂化将会迷失自己的灵魂，再也无法恢复，将会成为人形的魔兽，也就是妖兽。你伤得他太重了，他宁愿献祭自己的灵魂也要干掉你。你要当心了！”弹幕哥飞快地解释。 铁鳞已经停止了挣扎，重新站起身来，现在的他，从头到脚都覆盖着一圈亮蓝，一圈鲜红的环状图案。 在他的身后，长出一条强健有力的尾巴，像多了一条腿一样，有力地柱着地面。 而在他的膝盖、臂肘、肩头……每一个关节上，都钻出尖锐而狰狞的骨刺。 他双眸之中的猩红色，已红得发亮，像两颗发光的血滴。 胸口处那个原本连心脏都暴露出来的巨大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并被密密的鳞片覆盖。 “终级狂化！妖兽！放马过来吧！”格雷全力戒备，目光如炬，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铁鳞，不，应该是妖兽的脖子两侧忽然各张开一面半圆形的肉翼，就像发怒的眼镜蛇一样。 肉翼上，由白色的细鳞片组成眼睛一样的图案，诡异而可怕。 “它发动新的天赋神通了！是精神类攻击！”弹幕哥及时示警。 即使是普通的蛇，似乎也天生让人类感到恐惧，蛇类魔兽，更是大多具备催生强烈恐惧的天赋神通。 一道无形的波纹击中了格雷。 …… 刹那间，天地都变了色，格雷感觉到自己像时空穿越一样，瞬间离开了喧闹的竞斗场，置身于潮湿、阴暗的丛林。 头顶上是密密的树冠，遮蔽了天空。 脚下是泥泞的地面，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腐败的落叶。 黑暗中，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怖的“嘶嘶”声，他似乎已经被数不清的毒蛇团团包围了。 隐隐约约间，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缓缓蠕动，不断逼近，那是一条巨大到简直像一列火车的魔蛇。 终于，一个火车头一样巨大的三角形蛇头从黑暗中一点点清晰起来，那对比脸盆还要大的猩红蛇眸死死地盯住了他。 “嘶啊！” 随着一声暗哑的嘶鸣，巨大的蛇头就在格雷的头顶上张开了可怕的大嘴，青紫色的冰冷蛇信几乎要舔到了他的脸上。 从狰狞的蛇嘴里，冰冷黏稠，猩臭无比的口涎滴了格雷一身。 “啊！” 格雷发出凄厉的尖叫，跌坐在了地上。 随着一片沙沙声，无数毒蛇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 望海区竞斗场内，妖兽铁鳞持续输出的精神波纹始终笼罩着在地上翻滚、尖叫，手舞足蹈像在身上拉扯着什么的格雷。 眼前这个人族，显然已经完全被恐怖的梦魇控制了，但妖兽铁鳞却迟疑地逡巡着，并没有直接上前结果了这个已让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尽管已经失去了神智，但在它暴烈嗜血的灵魂深处，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它：心一点！记住刚才的两次教训！ 但现在的铁鳞毕竟不再是有理智的生物了，已经越来越模糊的记忆并不能让它慎重太久。 妖兽铁鳞像蛇一样在砂土地上左右游走，不断逼近格雷，强壮的尾巴在地上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痕迹。 妖兽化后，铁鳞已经丢掉了刺剑，锋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獠牙就是妖兽最强大的武器。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人类身上那种特别的香味刺激到了妖兽。 扑上去，啃噬他的血肉，嚼烂它的骨头，吸食他的脑髓！ 妖兽铁鳞躁动起来，不再顾忌什么，飞快地游走到了格雷面前，张开了已完全蛇化的大嘴。 这一次，观众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奇迹。 奇迹如期发生！ 刚才还哭爹喊娘，满地打滚的格雷猛然手一扬，一蓬淡黄色的尘雾不偏不倚地撒在了妖兽的头脸上。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妖兽像被电击一样发出尖利的啸叫，飞快地后退，双手，不，是双爪拼命抓挠着自己的面门，即使抓得蛇鳞飞散，鲜血淋漓也依然不住手。 刚才，传承自四角电眸羊的天赋神通“气息衰减”立功了。 当气息衰减向内时，能减弱或遮蔽自身向外发散的魔力波动和精神波动。 如果反一个方向，将气息衰减转而向外，则可以抵挡敌人发出的魔力波动和精神波动。 所以，气息衰减就像一张精神之盾，在最危急的关头帮格雷挡下了蛇妖的精神攻击。 这也是格雷在虚拟战场修炼时经弹幕哥提点琢磨出来的大招。 格雷敏捷地跳起身来，拍一拍手，将残留在手上的驱蛇魔药拍净。 在准备这场竞斗前，格雷已经做了充分的功课。 一旦终级狂化成蛇妖，蛇类所惧怕的一切，也同样会被蛇妖所惧怕。 格雷早就准备好了由魔药炼金师所制的专门对付蛇类魔兽的驱蛇魔药，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 格雷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的瓶子，一口将瓶塞咬去吐在地上，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几口便将瓶中的可疑液体吞入了口中。 接着，他一挥手中的短剑，扑向了兀自还在厉声嘶叫，痛苦挣扎的蛇妖。 蛇妖在发泄驱蛇药带来的极度痛苦中，瞥到了冲上来的格雷。 它愤怒地转身，身后那条强健的尾巴鞭子一样抽在了格雷的身上。 格雷像一个陀螺一样在地上连滚了十几滚，手中的短剑早不知飞哪去了。 “嘶啊！” 蛇妖发出一声嘶吼，纵身一跳，扑到了刚仰面翻身的格雷身上，两只像恐爪龙一样的爪子“嗖”一下绷得笔直，狠狠地插向他的胸膛。 危急关头，格雷一把抓住了蛇妖的两只手腕，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斗气之光，境界全开，拼命抵抗。 无奈蛇妖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又是从上往下压，锋利得如匕首一般的十根长长的尖爪一寸寸地逼近格雷的胸口。 “嘶！嘶！嘶！嘶！” 蛇妖连续发出兴奋而嗜血的嘶叫，将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下来。 锋利的爪尖缓缓刺破了格雷的皮甲。 观众们发出了或兴奋，或失望的嗟叹。 但大部分观众还是失望更多一些，他们好像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个总是能不断创造奇迹的佩特人。 还有一部分观众依然在叫喊着，他们都是在为格雷加油，虽然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到再翻盘的可能性已经很了。 可格雷没让他们失望！ 第一百零六回 灵魂之战 “噗！” 从格雷的嘴里，忽然喷出大股的液体，满满当当，完完全全地喷了蛇妖一脸，甚至直接喷进了它大张着的嗓子眼里。 蛇妖只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嗓子眼里像猛然被浇了火油一样，无法形容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它发出的可怕尖叫让全场近万名观众都死死地捂住了双耳。 蛇妖本能地想逃跑，但它马上发现，这种可怕的液体不仅能带来极度的痛苦，还能将它的力量飞快地带走，不过一息间，它已经感觉到自己浑身开始发软。 “啊！” 格雷一声大吼，翻身将蛇妖压在了身下。 全场暴发出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从这一刻起，这样的欢呼声就再没停下来过。 在欢呼声的加持下，格雷像获得了巨大的神力，他一边连连吼叫，一边缓慢却坚决地将蛇妖那锋利的尖爪翻向了它自己的胸膛。 “咔嚓！咔嚓！” 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蛇妖的两只手腕已经被格雷拗断了，十根尖利的爪子反过来对准了它自己的胸口，并且越来越近。 格雷拼命地吼叫，死死地往下压。 蛇妖拼命地嘶鸣，疯狂地往上顶。 观众拼命地叫嚣，癫狂般蹦啊跳。 巨大的望海区竞斗场，好久没这么疯狂过了。 终于，格雷自己配制的雄黄酒彻底发挥了作用，这可是中华绝学之一啊，连有千年道行的白素贞姐姐都得现出原形，何况你这异界的蛇妖呢！ 蛇妖的双臂剧烈地颤抖起来。 终于，尖利的爪尖触及到了它胸口上的鲜亮鳞片，被刺中的地方先是深深下凹，僵持片刻后便被刺破了。 爪尖缓慢却无情地在蛇妖的胸口越陷越深，它开始了疯狂却徒劳的挣扎。 格雷感觉到双手轻轻一震，那是尖利的爪尖刺断了蛇妖的胸骨。 下一个瞬间，利爪就像是插入黄油的滚烫尖刀，飞快地没柄而入，伴随着轻轻的“噗嗤”一声响。 正拼命挣扎的蛇妖像被电击一样顿时全身紧绷，并在下一个瞬间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松驰了下来。 与此同时，它身上狂化的痕迹像退潮一般消失，强健的尾巴缓缓缩回体内，一身危险的鳞片一点点隐没，重新露出了黝黑的皮肤。 终于，猩红到发亮的双眼黯淡了下去，属于智慧生命的特有光芒重新出现在了他——蛮族图腾勇士铁鳞的眼中。 可惜的是，他已经快要死了。 但他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口中发出含糊而晦涩的语句，好像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吐出，铁鳞像叹息一样轻轻吐了一口气，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他已经死了。 他终于死了！ 格雷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瞬间的麻痹差点要了他的命。 从铁鳞的眉心，猝然钻出一点光芒，瞬间射入了格雷的眉心。 格雷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缓缓地翻倒在地。 全场观众齐声发出惊愕的呼叫。 “竞斗还没有结束！铁鳞已经失败了，但他的兽魂，还在战斗！它还在战斗！”主持人亢奋无比的声音响彻全场。 在格雷的脑海之中，一条狰狞的巨蛇正疯狂地翻滚、撕咬、撞击。 格雷的神魂之海，在这条巨蛇的摧残下发出可怕的轰鸣，摇摇欲坠，随时像要崩溃一般。 “弹幕哥，救我！”格雷大声呼救。 “我不能出手，我如果出手，我的灵魂波动将会引来比这条大蛇可怕千倍、万倍、万万倍的东西。”弹幕哥也急得团团转，如果它会转的话。 “那怎么办！我感觉它是要和我同归于尽！”格雷痛不欲生。 “有办法了，快拿你的拘魂水晶球出来。”弹幕歌忽然有了办法。 像被无形的绳索死死捆住的格雷挣扎着，一点一点地伸出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那个拳头般大的水晶球。 接着，他再一寸一寸地将水晶球挪向了自己的眉心。 全场的观众也都看见了格雷的举动，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为格雷加油的呼喊声。 “加油！加油！” 加油声很快便变得整齐起来，万人呼喊如一人，声音惊天动地。 终于，拘魂水晶球轻轻地抵在了格雷的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在格雷的神魂之海中，忽然出现了无穷无尽的闪电。 闪电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束缚着正疯狂冲撞的大蛇。 大蛇似乎非常害怕这种闪电，拼命地逃避、抗拒。 格雷终于站了起来，但他却将拘魂水晶一直死死地抵在自己的眉心，就这样接受了观众对胜利者的欢呼，接过了竞斗的出场费和胜利的额外奖赏。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保持到坐着马上车回到皇家军事大学，再在遇到的人们诧异的目光中飞快地冲进自己的屋。 来不及理会豆樱的惊呼和关切的询问，只丢下一句“千万不要来打扰我”，格雷便锁上了房门，爬进了那个巨大的铁桶中，并艰难地单手盖上了桶盖。 直到这时，格雷才如释重负，将拘魂水晶放了下来。 格雷的神魂之海中，无穷无尽的闪电瞬间消散一空。 凶猛的大蛇顿时重新暴起。 但下一个瞬间，它却像一条蚯蚓一样瑟瑟发抖起来。 “你一条的爬虫，居然敢这么嚣张！”一个沧桑却又猥琐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在格雷的神魂之海上空轰鸣。 余音尚在，一个似乎要占据整个神魂之海，顶天立地如神魔般的身影缓缓出现。 嗯，这个东西有点怪异啊。 羊头、狐尾、狼爪、枭翅，怪异而……搞笑！ 但在蛇魂眼里，这个怪物显然比神魔还要可怕，一种发自本能，来自铭刻在神魂深处的深深敬畏让他紧紧地盘成了一团，颤抖着，悲鸣着。 “你既然自投罗，那就以身饲我吧，这也是你的大造化！”显然是弹幕哥化身的这个怪物的双眼之中迸射出两道雪亮的光芒，笼罩了蛇魂。 光芒之中，蛇魂毫无反抗地缓缓分解成点点光屑，一半融入了格雷的神魂之海中，使之更显恢宏坚固，一大半被弹幕哥吸收，使它发生着剧变。 第一百零七回 独家专访 当一切尘埃落定，出现在格雷神魂空间的弹幕哥已经换了模样。 一个羊头、狼爪、狐眸、枭翅、蛇身的怪物正无比风骚地扭来扭去，顾盼自雄着。 “哇哈哈哈哈！”它发出了夸张的笑声，“现在这样子，才终于有了英明神武的我当年百分之一的影子啊！” “那百分之百的你，岂不是天下第一滑稽的丑？”格雷疑惑。、 “滚！你这个没审美能力的东西！”弹幕哥怒斥，“快点进虚拟战场开始复盘今天这一战，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 《佩特之声》第二期《人物访谈》栏目。 标题：佩特之勇士，未来之明星 编者按：最近，在竞斗爱好者们的口中，常常会提起一个名字：佩特纵火者。这是一个新崛起的竞斗明星，他总是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获得了两场精彩的胜利。比胜利更吸引人们的，是他的身份，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名佩特人，可他同时也是一名皇家军事大学的学生。其实，在他的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本报首席记者娜西卡姐经过艰苦的寻觅，终于有幸独家采访到了这位神秘的竞斗新星。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参加风险极高的竞斗？他数次从必败的危局中逆转，到底凭借的又是什么呢？这些，娜西卡姐都会为你一一寻找到答案。 本报记者：纵火者先生您好，很高兴今天能采访到您。 佩特纵火者：很荣幸能接受贵报的采访，贵报形式新颖，风格清新，未来一定能成为像人民日……像《地中海之声》这样的大报、名报。 本报记者：感谢纵火者先生的肯定，这也是我们的努力方向。我知道您并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也不会问您来自于海北的哪条峡湾。但您能描述一下您的家乡吗？ 佩特纵火者：我的家乡，和所有佩特人的家乡一样，都是一条美丽的峡湾山谷，要说它有什么独特之处，那就是一年到头风都挺大的。它很，到可以一眼就尽收眼底。可它又很大，对我来说，它曾经是我生活的全部。 本报记者：您既然能来皇家军事大学就读，相信您也是家乡这条峡湾的继承人，您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大家都知道，竞斗是充满危险的，参加者要么是被培养成专业竞斗士的奴隶，要么就是穷困潦倒的落魄骑士。但您显然不属于这其中任何一种情况。我和所有的读者都很好奇，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参加竞斗呢？ 纵火者：因为一个承诺！ 本报记者：一个承诺？一个什么样的承诺？对谁的承诺？ 纵火者：娜西卡姐，您真是一位急性子的美女。 本报记者：我只是出于职业性的好奇。我相信，有许多读者也和我一样，都很想听到您的故事。 纵火者：这是我对一位美丽的姐立下的誓言和承诺。 本报记者：一位美丽的姐！天哪，越来越期待了！ 纵火者：她是我从就暗恋的女神，我一年才能见到她一次。每次见到她之前，我提早十来天就会睡不着。当我看到她时，每一次，我都感觉到无法呼吸，似乎除了她，世间万物都消失了。 本报记者：好感人！那你的女神也一定对你是同样的心意吧？ 纵火者：她很讨厌我。 本报记者：怎么可能！为什么？ 纵火者：你不要看我现在这么英俊潇洒，阳光帅气，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但时候的我，却瘦得像只猴子，她根本就不会注意我。 本报记者：可是，我相信你的女神不会仅仅看重外貌的，你对她这么深情，她难道一点也不被感动吗？ 纵火者：这不怪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心里对她越是喜欢，就越不能接受她对我的忽视。所以，我像许多男孩一样选择了十分愚蠢的办法。我给她取难听的外号，用毛毛虫吓唬她，抢走她心爱的玩具……我用尽了一切愚蠢的办法，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每当她被我气得哭泣，我总有一种既得意又心痛的复杂心情，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这样的我，当然只能让她越来越讨厌，她只要见到我就会狠狠地瞪着我，用她那对好看的大眼睛。她不和我说话，甚至一见到我就远远地躲开。当时的我，感觉到很痛苦，真的，十来岁的我，被这种痛苦深深折磨。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痛苦叫单相思。 本报记者：……您，还真是个情种。 纵火者：我一方面自惭形秽，在心里拼命地贬低自己，说服自己女神根本就不会看上我，我应该死了这条心。但另一方面，我又不断地在心里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要怎么做，我要变成什么样，你才会认认真真地，用充满了欣赏的目光看我一眼呢！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偷听……不对，是偶然听到了她和两位女伴的对话。我到现在为止，依然记得她扬着手里捧着的一本书，说的每一个字：我的白马王子，应该是一位强大的骑士。他可以不英俊，但必须勇敢；他可以不浪漫，但必须坚强；他可以不富有，但必须仁慈，就像我读的这本《竞斗场上的玫瑰》里的男主角，竞斗士布加蓬骑士这样的男人。 后来，我专门找人借到了这本《竞斗场上的玫瑰》，这是一本说，描写的是一名叫布加蓬的骑士，因为被人陷害落魄到身陷竞斗场，在无数次的生死博杀中凭借其智勇双全最终重获自由，并收获了珍贵的爱情的故事。 从那时起，我就暗暗下了决心，我在心里对女神郑重承诺，我一定会以布加蓬为榜样，也成为像他那样的一个男人。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向她表白。 所以，当我来到了旭日城，发现了这里竞斗场后，我才会毫不犹豫地参于其中。我希望，我也能像布加蓬一样，最终在竞斗中磨砺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想，到那时，她，应该会认真看我的。 本报记者：好感人！没想到居然是爱情让你变得这么无畏，这真的是好浪漫的一件事！那你的竞斗艺名，为什么叫纵火者呢？难道这也和你对女神的爱慕有关吗？ 第一百零八回 拜访长麦穗 纵火者：是的，之所以取名叫纵火者，就是希望通过我在竞斗场上的努力，能在女神的心里点燃爱的火焰！ 本报记者：哇！太浪漫了！真诚地希望您能得偿所愿，也希望您能在下一场竞斗中获得新的胜利！ 纵火者：谢谢！ 本报记者：今后，我们还会追踪报导佩特纵火者的竞斗故事，痴情的他，最终能得到女神的青睐吗？请继续关注我们的后续报导。 编者按：敢爱敢恨，愿意为爱恨情仇付出一切，这就是我们佩特人的性情。佩特纵火者，这位佩特人中的勇士，未来的竞斗明星，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 “格雷，这样好吗？”看完定稿后，娜西卡皱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你说要把纵火者描述成一个情种，这样不仅能大大增加他的人气，也能让巨浪人感觉到佩特人可亲可近，因为痴情的人总是让人感觉到可爱。这些我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我们俩时候闹别扭的细节都写进去呢？” “假的里面也要有真的东西才会显得真实啊！我又不是奇幻作家，如果全部都靠编造，我可没那个水平呢。”格雷解释。 “总感觉怪怪的，认识我们俩的人会以为……会以为你真的对我从就……其实都是假的对不对？都是为了报导的效果对不对？ “有些是假的，但有些，却是真的呢。”格雷微笑着看着娜西卡。 “那……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呢？”娜西卡忽然扑闪着大眼睛，脸颊微红，有些期待地问。 “你……猜！”在娜西卡举起拳头以前，格雷已经大笑着逃走了。 这一期的《佩特之声》引起了不的轰动，甚至有几家颇有影响力的报纸都转载了这篇对佩特纵火者的专访。 借佩特纵火者的光，居然有不少书店和的书摊都有兴趣试着代销《佩特之声》。 《佩特之声》从此走出了校园，开始了公开发行并很快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之所以很快便打开局面，除了《佩特之声》本身的定位以及文章报导的角度新颖外，还和它上面的一种非常新颖的创新形式有关。 这种形式，据格雷介绍叫漫画插图，是一种即夸张，又简约，在海南大陆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绘画种类。 作为一个漫画粉，格雷从可没少临摹过自己喜欢的漫画，有一定的漫画底子。 所以，《佩特之声》上的所有配图，都是格雷画的漫画。 他甚至还开辟了一个《幽默与讽刺》栏目，专门刊登自己创作的幽默搞笑漫画。 对格雷来说，创作这些幽默稿笑漫画毫无压力，前一世看了多少络笑话、脑筋急转弯和幽默视频啊！随便拎几个出来改改，就能让见少识狭的异界读者，特别是青少年读者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这种新颖的绘画，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参于办报的佩特少年，纷纷要求格雷开班授课。 向来好为人师的格雷自然是从谏如流了。 不过才上了几次课，娜西卡、莉莉娅、西蒙、威尔和猴子就脱颖而出了。 而且，他们还分别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漫画风格，娜西卡喜欢画唯美少女漫画，莉莉娅喜欢画q版漫画，威尔喜欢画热血类漫画，而猴子则喜欢画幽默搞笑漫画。 而西蒙画的漫画却从来不公开示人，更是从来没刊登在《佩特之声》上过，但他会经常拿着新画好的画悄悄地和格雷、威尔、猴子等人共同欣赏，一起发出猥琐的窃笑。 有了这么多画手，《佩特之声》上漫画占的比重越来越高，不仅到处都是漫画插图，还开辟了多个漫画专栏，有搞笑的，有唯美的，有热血的。 这些都是后话。 格雷接到了望海区竞斗场的通知，鉴于他的出色表现，他的下一场暖场性质的竞斗将会被取消，直接参与下一个竞斗日的主秀。 作为主秀的竞斗士，他的出场费将达到500枚金币，这也算三线明星的价了。 同时，竞斗场也通知他，因为下一个宣教日，望海区竞斗场将被征用作为皇家禁卫第三军团——“巨浪之鞭军团”的誓师大会，所以，下一场竞斗将推迟一周举行。 凑巧的是，本周宣教日前一天恰逢巨浪的传统节日祈海节，法定要放两天的假，所以，格雷本周末将有三天休息的时间。 没等格雷想好怎么度过这三天难得的空闲时光，道格拉斯找上门来了。 “你们家这女仆感觉要比刚买来时丰满了好多，看来你调教有方喔。”道格拉斯看着正给他倒茶水的豆樱坏笑着对格雷说。 豆樱忙低头退下。 “只是因为伙食好，长胖了好不好！”格雷无语。 “嘿嘿。”道格拉斯只是干笑两声便转换了话题，“本周有三天休息，格雷你有没什么安排？” “还没想好，你难道有什么好的建议？”格雷问。 “这三天我想回老家看看。我家的祖宅，也是我们长麦穗家族发家的那个农庄就在旭日城北的郊区，快马半天时间就能到。你不是对巨浪的方方面面都有兴趣了解吗？你如果有时间，很欢迎你和我一起去玩玩，了解一下农庄是怎么运作的。”道格拉斯发出了邀请。 “好啊！”格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长麦穗家族，他的确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没想到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见格雷一口答应，道格拉斯也很高兴，他有点神秘地凑近轻声说：“三年前我回庄园度假时，发现了一对农奴姐妹，当时只有十岁，但已经可以看得出是美人胚子了，就让管家多多关注，充分提供营养什么的。昨天，庄园管家来信，说她们今年……都已经成熟了！这对姐妹，咱们兄弟俩一人一个，这回都给收割了。” 格雷无语：“这恐怕才是你这个大少爷要回乡下老宅的原因吧！” “我父亲常常要我多回农庄体验祖辈的生活以感受他们创业的艰难，嘿嘿，我这也算听父亲的话参于农庄的劳动了好不好！这种收割劳动比下地收割麦子还要累好不好！”道格拉斯恬不知耻地说道。 “既然这么累，那还是你收割双份吧。我是客人，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这么受累呢，我就去看看，放松下。天天呆在城里，还真蛮向往乡村生活的。”格雷道。 “好！那我们假日的第一天早上出发！目标：初熟的农奴少女！”道格拉斯乐呵呵道。 第一百零九回 长麦穗庄园 最终，格雷和道格拉斯没有骑马前往长麦穗庄园，而是乘坐着道格拉斯的豪华马车向北横穿了整个旭日城。 作为一名皇家军事大学的学生，未来的皇家陆军军官，道格拉斯居然很怕骑马，说是忍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 不过，乘坐马车确实要比骑马舒服很多，更平稳，空间也更宽敞。 爱享受的道格拉斯还带了两名女仆一起上路，为他和格雷斟茶倒水，看他一路上那双不老实的手，如果格雷不在场，很可能这辆马车就一边行驶一边要剧烈震动起来了。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马车一驶出旭日城的北城门，乡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大路两侧，农庄一个接着一个，平坦的土地上种的都是蔬菜和瓜果。 作为一个人口近百万的超大城市，旭日城每天消耗的食材是惊人的天文数字，像麦、大麦这一类的粮食作物耐存储，可以通过海运从外地输入，但瓜果蔬菜这种新鲜食材只能就地供应，所以旭日城附近的这些农庄近水楼台先得月，种植的基本都是这一类作物。 只有长麦穗农庄例外。 当大地的色彩从一水的各式的绿变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时，长麦穗农庄到了。 现在正是麦灌浆完成，麦穗开始变得金黄而沉硕的关键时期，麦田里，到处是在劳动的农奴。 他们一见到大道上奔驰而来的绘有长麦穗家族族徽的马车，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深深地行礼。 在农庄里干活的基本上都是农奴，经过数百年的土地兼并，在这个时代，自耕农已经基本绝迹了。 完全没有人身权利的奴隶也并非田地里的主要劳动力，田野太广阔了，完全依靠监工的皮鞭驱使的奴隶并不能在这样监督不便的地方发挥太高的效率。 他们更适合像矿山、工场甚至家庭这样劳动人员较密集，易于监管的工作场所。 而且，地广人稀的田野，也会点燃奴隶们久已熄灭的自由之心，诱发他们产生逃跑的念头。 而介于奴隶和自由平民之间的农奴无疑是从事农业生产最好的选择。 他们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私产，也有自己的家庭，这些都是使他们无心逃亡的羁绊。 但他们的劳动果实，有百分之七、八十都会被以土地租金、债务利息等各种名目收入奴隶主的囊中，他们自己，则只能留下可怜的一丁点。 这一点根本不够农奴一家生存所需，他们只能再去向农奴主去借，而利息则高得惊人。 利滚利，他们欠奴隶主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多到子子孙孙也永远都还不清，世世代代只能当依附于庄园主的农奴。 他们不能自由迁徒，永远被束缚在土地上，好在，他们不像奴隶那样完全没有人身权利，奴隶主并不能随意杀害他们，不过，要他们生不如死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格雷，我们长麦穗庄园这五万公顷的土地种的都是麦，这种麦品种，只有我家才有，是我们家族经过几代人选育，然后在几代麦魔株的加持下才产生出来的独特品种，口感非常的好。所以，尽管距离旭日城这么近，我们的麦，比长途运输来的外地麦反而要贵上两成，而且还供不应求。”望着无垠的金色麦田，道格拉斯的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骄傲。 “这里真是你们家族的福地啊！”格雷感叹。 “可不是。”道格拉斯道，“我们的家族在这里经营了整整八代人，在培育出这种长麦穗的独特麦后家族终于开始了起飞。从我的祖父开始，家族走出了庄园，开始涉足航运业，并逐渐触及魔药加工、商贸、军火等行业，最终才有了长麦穗商会。 即使到今日，长麦穗庄园出产的优质麦的利润已经降低到只占到我们家族营收的一个零头，但这里，依然是我们家族精心经营的根据地。一旦生意上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做，我的父亲总喜欢回到这里来住几天。他说，在这个他度过童年的乡村，往往会找到生意上的灵感。” 接着，道格拉斯对格雷挤了挤眼睛，轻声道：“但我不喜欢来这里，乡下角落，哪里有城里好玩。当然，今天不一样。嘿嘿！”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离了名为国王大道的主路，拐到了一条岔路上。 前方，无垠的麦田中隆起一座的山丘，山丘被一片绿色的浓荫遮盖，在一望无际的单调金黄色中显得格外悦目，浓荫间，隐约露出几个红色的屋顶。 “长麦穗庄园，到了！”道格拉斯兴奋地指着那片浓荫对格雷说道。 早有仆人提前打开了铸铁枝花的大门，恭敬地迎接马车的到来。 马车流畅地通过大门，驶入了被一圈矮墙围起来的长麦穗庄园，这道齐胸高的矮墙丝毫没有防卫作用，只是为了阻拦蛇虫鼠蚁还有野猪的侵扰而已。 庄园并不大，只有十几幢大房子，还有一个的尖顶瞭望塔，房子都很简朴。 “我父亲希望这里一直保持着他童年时的样子，一点也不肯改变。”道格拉斯无奈地对格雷抱怨，“等我以后当了家主，要把这里改造成最豪华舒适的别墅！” 随着驭马的两声响鼻，马车平稳地停在了主屋前。 早就等候在此的两排仆人齐齐行礼，向他们的主人问好。 一个身形老态龙钟，精神却异常矍铄的老管家走到了马车的门前，亲自掀开了门帘。 肉山一样的道格拉斯昂首跨出马车，一脚踩到了地上，整座马车都似乎微微一轻，抬高了一截。 “少爷，一路上辛苦了。”老管家上前搀扶道格拉斯。 “老利奥，你就别来扶我了，当心自己可别摔着了。”道格拉斯拍了拍老利奥管家已经驼了的背。 “谢谢少爷的关心，老奴没用了。”老利奥一脸的苦笑。 “你要是没用，那整个庄园就没有有用的人了。我的父亲可是说，你比他的总会计师还要精明呢，没有你，这个庄园哪里能一直这么兴旺！”道格拉斯对老利奥说。 老利奥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似乎都要开出花来了，他一迭声道：“老爷太抬举老奴了，太抬举老奴了。” “这位是我的同学，好朋友，格雷男爵，皇家军事大学最优秀的天才学生。”道格拉斯对老利奥介绍着紧跟着他走下马车的格雷。 “男爵大人，失礼了！”老利奥收起一脸的笑，十分恭敬地深深低头。 “老管家，不用多礼，很荣幸能到长麦穗庄园来做客。”格雷矜持地回礼。 “格雷男爵是我尊贵的客人，你们对他，要像对我一样。”道格拉斯严肃地对两排仆人说道。 “是！”众仆人轰然应好。 “那么，老利奥，我吩咐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道格拉斯问。 “回少爷，都准备好了！您要么先休息一下？”老利奥笑着回答。 “不休息了，快带我和格雷男爵去看看。”道格拉斯脸上浮现出一个猴急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回 腓力?长麦穗 “喔，对了。”正要走，道格拉斯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指着身后两位他从旭日城带来的女仆，对老利奥说，“她们两个，都满十八岁了，这回就不跟我回旭日城了，就留在庄园里。” “那少爷回王都时是要把草耙家的两个女儿带上吗？”老利奥问。 “是的，刚好补她俩的缺。”道格拉斯又指了指两位女仆。 “那我先替草耙谢谢少爷了，这是他家几辈子修来的主神的眷顾。”老利奥道。 “还有，你帮她们找两个长相英俊点的授产奴嫁了吧。”道格拉斯对老利奥吩咐了一句后，又回头对两位女仆道：“你俩服侍了我好几年，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给你们每人十枚金币作为嫁妆。” “多谢主人！”两位女奴“扑通”一声扑跪在地，真心实意地道谢。 “你们好好在这里生活，关键是，要多生女儿！”道格拉斯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少爷，您就像您的祖父和父亲一样仁慈。”老利奥赞叹。 看着这一幕，格雷心里有些苦涩的欣慰。 是的，在这个世界的道德框架下，道格拉斯的确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仁慈主人了。 而对两位女仆来说，最终能有这样的归宿，几乎可以说是无比的幸运了。 有一些刻薄的主人，在榨干了女奴最后一点青春，玩腻了以后，会将她们无情地卖入伎院。 这些可怜的女奴，往往会在短短两三年内不断辗转沦落，从高等伎院到低等伎寮再到衣不蔽体的流莺，最后成为街头上一具发臭的死尸。 而她俩，从此却可以在农庄过上平静的生活，拥有自己的家庭，而十枚金币，足够她在新的家庭里取得足够的尊重和地位。 她们会真心诚意地祈祷自己能生下女儿，然后等女儿长大了能再次被仁慈的主人或主人的儿子挑中，成为新的女仆。 …… 道格拉斯坐在一张扶手沙发上，正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女。 这两位少女约十三、四岁，长得有几分相像，正恭顺而羞涩地低着头站在道格拉斯和格雷面前。 少女的腰肢纤细苗条而柔软，但身上该浑圆该丰满的地方却一丝都不含糊。 “老利奥，你做得很好。”道格拉斯满意地对身边正垂手而立的老利奥说道。 “回少爷，自从您上次吩咐后，我每个月都给草耙一个银币，要他每天都给他的两个女儿喝上牛乳，吃上鸡蛋。”老利奥一脸的笑，“而且，您看她俩的手，一点重体力活也没让她们干过呢。” “很好！”道格拉斯表示很满意，他问两位少女，“那么，该学的你们都学会了吗？” 两位少女低着着不敢回话。 “你们快回答少主人的话啊！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像两块木头一样！”老利奥忙低声喝斥。 “回主人。”回答的是个子稍高一些的姐姐，她的胆子要比妹妹大一些，“打扫、清洗、针线、茶艺、厨艺，这些女仆要做的事情，老管家和我们的母亲都已经教过我们了。” “你们的母亲？”道格拉斯疑惑。 “回少爷，她俩的母亲，年轻时曾经给老爷当过几年的女仆，年纪大了才由老爷作主嫁给了草耙，就像您今天带来的那两个女仆一样。”老利奥解释道。 “你看，这简直是……”道格拉斯看着格雷，一时想不起合适的措辞。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格雷补充。 “精辟！”道格拉斯一拍大腿，“父亲大人真是我学习的楷模啊！” “那么，除了这些，在服侍男主人方面……你们……也有学习吗？”道格拉斯诞笑着问。 两位少女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倒是回少爷话啊！”老利奥笑着催促。 “回少爷！”回答的还是胆子大一些的姐姐，“那方面，我们……也学过了。我们的母亲教了我们很多。而且……而且我们姐妹还练了一些配合。” “姐妹配合！这个好啊！”道格拉斯大喜，他回头对格雷说，“格雷，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参不参于？你要是不参于，我可是马上要去领教一下姐妹合击之妙了！” “您请便吧！”格雷对已经坐立不安，猴急得要命的道格拉斯苦笑，“我就到处看看。” “那好，老利奥，你领着男爵大人在庄园里到处看看。”说罢，他又郑重地对格雷说，“格雷，整个庄园你哪里都能去，就是这里的顶楼，也就是四楼你不能去。那是我们家族的禁地，连我都不能上去。” “好，明白了。”格雷心里一动。 格雷刚站起身来要跟着老利奥出门而去，道格拉斯已经急不可待地对两个姐妹招了招手。 两姐妹羞涩地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相互鼓励，然后怯生生地走上前去，一边一个，分别坐在了道格拉斯的大腿上。 “哈哈哈！”道格拉斯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无耻！”格雷心里无奈地吐槽了一句，但他也知道，在这个世界的道德框架下，道格拉斯无可指摘。 “少爷！”就在这时，一个男仆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没等老利奥喝斥，就急着说道：“少爷，老爷来了！” “什么！”道格拉斯象触电一般跳了起来，正羞涩地坐在他腿上的两姐妹惊呼着摔倒在地。 “父……父父父亲大人，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去津西郡处理和当地商会的纠纷去了吗？”道格拉斯说话都结巴了。 格雷从没见过道格拉斯这么惊惶失措的样子，看来他对自己的父亲可是相当惧怕啊。 “回少爷。老爷这次的行程很顺利，所以提早回来了，他想回庄园休息几天，就没回王都，直接半路拐到这里来了。”男仆回禀。 “父亲大人，到哪了？”道格拉斯急忙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我已经到门口了。”一个深沉而冷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道格拉斯硕大的身躯像打了个寒战，微微一抖，瞬间站得笔直。 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在这一瞬间挺直了腰杆，低下了脑袋，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风尘仆仆，却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精明和沉稳结合而成的强大气场。 他的五官其实和道格拉斯有三分相像，但他的身材却和道格拉斯一点也不像，不仅丝毫也不肥胖，甚至有些偏瘦。 他环视了一圈，当看到道格拉斯和他身边那两个畏畏缩缩的少女时，眉头轻轻一皱。 然后，他看见了格雷，他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格雷，点头示礼：“您就是道格拉斯的同学，格雷虞美人男爵吧？刚才已经听仆人们说起了。” 格雷注意到，在他看见自己时，沉稳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是的。”格雷也顿首回礼，“想必，您是……” “我是道格拉斯的父亲，腓力长麦穗。”中年男子回答。 手机站: 第一百一十一回 神秘的房间 门里一片黑暗，似乎是窗户处挂着厚实的窗帘，将室外的微弱星光都完全遮挡住了。 但房间里，却有种一种淡淡的香味，就像……就像少女身上的脂粉香气。 格雷无声地关上了门，从水晶船坞里掏出了一颗夜光珍珠。 夜光珍珠能发出微弱的乳白色光芒，对格雷来说，这已经够了。 乳白色的光芒下，整个神秘的房间露出了真容。 令格雷诧异的是，这个房间乍一看并没任何特别之外。 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这里高高的梳妆台，流苏垂挂的帷幕，印着折枝花图案的粉色床单……这一切都在表明，这里，是一位女性的闺房。 乘着微光，格雷摸向了房间正中的那张桌子。 桌子上，有一个小小的木头框架，架子上，放着一幅小小的油画。 借着夜珍珠的微光，格雷看清了这幅油画，画的是一位十几岁少女的肖像。 少女极美，手捧着一本打开的羊皮书，目光却优雅而忧郁地望着画外，似乎正沉浸在少女的幻想世界里，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善良和纯净。 在看到少女画像的瞬间，格雷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和亲切，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拿起这幅小小的油画仔细地看一看。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弹幕哥疯狂报警：“不好了，那两位正在睡觉的保镖忽然醒了……我靠，四名保镖都往这边过来了！” 格雷大惊：“那我们先躲一下。” “不行，他们过来的速度极快！一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这么小的地方，他们认真一搜，你躲不过去的。”弹幕哥反对。 “那就快点跑吧！回二楼去。”格雷就要夺门而出。 “来不及了，他们兵分两路，两个已经上了楼梯从走廊而来，两个直接从外面朝窗户跳上来了。”弹幕哥的语气有些绝望。 “啪！” 随着一声轻响，整个房间一片光明，天花板上的魔法照明水晶灯亮了，格雷已无所遁形。 与此同时，房门被猛然推开，扑进来两条大汉，耀银境界全开。 “刷！刷！”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从外面猛然拉开，从两扇窗户外几乎同时跳进两名武者。 四道耀银骑士的强悍气机像四根长钉，将格雷死死地钉在了房间的正中，一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时，屋角的书柜后面转出一个人来。 腓力长麦穗正用锋利的目光盯着格雷的双眼。 “把你的手，从那幅画上拿开！”腓力低沉地咆哮。 格雷轻轻地将画放回了架子上，一边努力与四道可怕的威压对抗，一边缓缓挺直了腰杆。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长麦穗庄园有什么目的？不老实说，马上死！”随着腓力的这一问，四位耀银骑士如实质一般的杀机已经笼罩了格雷的全身，他一点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格雷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一切都一尘不染，如同它的主人才刚刚出门，只是去花园采一束夜晚带露的玫瑰，马上就会回来一样。 这个房间，无疑平时是无人居住的，不然怎么会是禁地呢，但它无疑又是受到了极精心的维护。 这一切，让格雷忽然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赌一把。 “请你们先将我捆起来，捆到不能作任何反抗为止，然后，我有话要单独对勋爵大人说。”格雷坦然道。 四名耀银保镖的目光都看向了腓力。 “我相信你会对我说的事情感兴趣的。”格雷补充道。 腓力举起手，轻轻一挥。 马上有两名保镖上前，掏出坚韧的皮绳，用极专业的手法将放弃了抵抗的格雷绑成了粽子，并将他按在一张椅子上，连椅子又绑了一道。 还没完，其中一个保镖还将一道霸道的斗气打入了格雷的体内，暂时封住了他的全部境界。 当四名保镖都退出了房间，腓力缓步走近，沉声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格雷朝着那副少女的肖像轻轻呶了呶嘴，说道：“你没发现吗？我和她，很像！”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在腓力那张久经磨炼，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炸开了一个难以言状的表情。 震惊、疑惑、惊喜、恐惧……变幻交织。 他看看格雷，又看看少女的肖像，越看脸上神情的变幻越是莫测，良久，他才用努力镇静的语气说道：“这还不够！” “我怀兜的左边有一样东西，你可以掏出来看看。”格雷用眼神示意腓力。 腓力两步跨到了格雷身前，伸手从绳索间的空档处伸入了格雷的怀中，稍一摸索，从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当他看清了手中的东西，嘴像溺水的鱼一样张得大大的，剧烈地呼吸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至跌坐在沙发上。 他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个手环，那个格雷的母亲留给他的手环。 “这是……尤兰蒂的女巫手环，还有……她的家族印信徽章！”他失魂落魄般自言自语道。 格雷看了一眼那幅少女的肖像画，一个字一个字对腓力说道：“尤兰蒂，她是我的母亲！” 腓力扶着沙发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用火一般热切的眼神看着格雷，喃喃道：“难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没想到，我也有当舅舅的一天！” “别着急认我这个外甥。”格雷却语气冷峻，“我的母亲为什么会离开家族流落在外，为什么会惨死，我要知道真相。” 腓力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极痛苦的表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上前用小刀将格雷身上的皮绳一一挑断，再重重地坐回到了沙发上，并示意格雷也坐：“孩子，我会告诉你一切的。让我先静一静，我到现在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良久，腓力才开始了讲述：“我们长麦穗家族，人丁并不兴旺，而且曾经连续五代都只生育男孩。所以，当你的母亲，我的妹妹尤兰蒂出生时，整个家族都充满了喜悦，她被认为是主神赐予我们长麦穗的珍宝。 “而且，自从她出生后，家族的生意像得到了神助一样，在每个领域都迅猛发展，很快便成了巨浪的十大商会之一。这样一来，尤兰蒂更是被当成了家族的幸运天使。所有人都爱她，包括我这个当哥哥的。” /div> 第一百二十四回 阴影的使者 夜深了，当得知消息相继赶来的佩特军刀的成员一一散去，格雷小楼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没有了豆樱的小楼，似乎失去了灵魂，死气沉沉的，只有一根蜡烛陪伴着格雷。 摇曳的烛光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整个房间都被阴影笼罩。 在这点小小的烛光下，格雷坐着一动不动，阴沉的脸上光影变幻。 夺去豆樱生命的，绝不是具体哪一个人，而是这视人为物、为牛马的万恶奴隶制。 相处一个月，格雷早把豆樱当成了亲人一样看待，这种失去亲人的切身之痛让他对本就憎恶至极的奴隶制更是恨到了极点。 光明圣教和奴隶制，是套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枷锁，现在，它们不再仅仅是格雷理性上认为腐朽和残酷的机构与制度了，而是真真切切成了与他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仇恨，永远是心灵最大的驱动力之一。 一定要抓紧时间，快点将黑麦草岛发展起来，将它建成一个真正的自由国度，一个真正的自由堡垒，并且以它的力量来解放更多的可怜奴隶。 忽然，一直眉头紧锁的格雷眉毛一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微微摇曳的灯光似乎轻轻跳动了一下，好像被一缕最细小的风拂过。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像冰冷彻骨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可还没等他暴起，格雷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一把薄薄的匕首毒蛇般抵住了他的咽喉。 “不要企图反抗，坐着不要动。”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刻意压低，充满威胁意味的声音，但依然听得出，这声音年轻而悦耳。 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凌厉杀气，格雷非常的配合，身子一动也不动，但他眼睛的余光却在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周围，可是，他没有看到对方哪怕是一缕影子，她就像是一个融化在阴影里的人。 “是你害了豆樱。”听不出是询问还是控诉，但那种刺骨的杀机却透过喉头的冰冷直抵灵魂。 “没错，是我害了她，桔梗小姐。”格雷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 喉头的冰冷微微一颤，却瞬间抵得更紧了，隐隐作痛。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背后传来的声音里饱含着凛洌的杀气。 “你不用紧张，桔梗小姐。在这个世上，如果还会有一个人关心豆樱的生与死，那就只能是她心心念念的桔梗姐姐了。”格雷道。 “哼！”片刻后，随着一声冷哼，喉头一松，匕首已经离开了。 格雷回过头去。 背后，只有烛光照不到的浓浓黑暗，黑暗中虚无一片。 “要杀死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件易如反掌的事。但我听到了那些从你这里离开的人的议论，知道豆樱之死，并不能怪你。”声音从眼前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发出。 “是我没保护好她，所以我依然有责任。”格雷痛苦地低下了头。 “告诉我所有的事。”随着这句话，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缓缓凝聚了出来。 这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美女，一袭紧身的黑色皮制夜行服勾勒出的身形惊心动魄，长腿细腰，前凸后翘，散发着惊人的美。 她的这种美很有特色，优雅与妖异，纤柔与有力，媚惑与危险交织在一起，让人印象深刻。 但格雷知道，眼前的女子虽然妖艳，却是一件最危险的武器，白天，她是长袖善舞、风情万种的歌姬，夜晚，她却是阴影中的潜行者，冷酷无情的杀手。 “我会把你离开金雀花后豆樱的一切都告诉你，因为她无数次跟我说，你是她最最信赖的人。”格雷郑重地说道。 在格雷开始叙述后，桔梗的身影又遁入了黑暗之中，似乎融化在沉沉的阴影之中能给她力量和依靠。 当讲到豆樱年满十周岁，被迫接客时，黑暗中传来悔恨交加的嗟叹：“豆樱，是我回来迟了！” 而讲到豆樱反抗无耻的欺凌，却被对方残忍杀害时，桔梗的声音变得无比凌厉而森然：“这个人，必须死！我要提着他的人头去祭奠豆樱，以告慰她的亡灵！” “你能找到这个人？”格雷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问道。 “这不需要你操心，这是我的专业。只要是我想杀的人，没有找不到的，没有能逃脱的。”黑暗中，传来这样一句冷冷的话。 格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位桔梗小姐无疑是可怕的，她能融化在黑暗之中，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甚至，当她身处阴影中时，连弹幕哥都觉察不到她的存在。 那么，她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她是一名觉醒了异能的女巫。 “你也好自为之。我会很快回来拿走豆樱的东西，也会继续打听你对她的所作所为。如果让我知道了你也曾经伤害过她，你也必须死！”冰冷的声音慢慢远去，最终消失了。 过了很久，格雷才确认桔梗真的已经离开了，但他总感觉到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他。 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今天晚上，看来是睡不着了。 两天后的深夜。 似乎正在酣睡的格雷忽然睁开了双眼，无声地从床上翻身而起。 房间里黑沉沉、静悄悄的，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桌子上，多了一张纸。 格雷很快点上了蜡烛，拿起这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豆樱的仇，已经报了。 格雷沉吟了片刻，说道：“杀死豆樱的，并不仅仅是这一个人，而是整个奴隶制度。谢谢你，桔梗！剩下的仇，由我来报！” 格雷一边说，一边转身朝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看似虚无的阴影。 沉默片刻后，一个妖娆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现形，拿着一个小小包裹的桔梗出现了。 “我收拾了一下豆樱的东西想带走，不想打扰你，没想到还是惊醒你了。”今天的桔梗，似乎和气了一点，“谢谢你照顾了她这么久。” “不，是她在照顾我。”格雷轻声说，“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桔梗说道：“我要走了。关于我，你一个字都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你是一名女巫，是光明圣教的天敌。”格雷说道，“我会守口如瓶的，因为，光明圣教，也是我的敌人。” “那就好！”桔梗一边说，一边慢慢融入黑暗之中，同时发出最后的威胁，“如果你出卖了我的消息，你会在睡梦中丢掉自己的脑袋的。” “不会的。”格雷却忽然笑了，“只要你出现在我五十米索之内，我就能感觉到，即使是在睡梦中。” 正缓缓消失的桔梗飞快地重新出现，一股凌厉而寒冷的杀机锁定了格雷。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五回 用歌声来驯服你 “别误会！”格雷忙叫道，“我并不是能侦觉女巫的神罚者，我只是因为有这个。” 说着，格雷从怀里掏出她母亲留下的女巫手环，递到了桔梗的面前。 没想到，这个手环却像一个炸弹，将桔梗引爆了。 涛天的杀机骤然而起，一道寒光闪过。 格雷向后一跳，只感觉到脖子上一凉，锋利的匕首与他的喉咙只相差一线，“嗖”一下掠过。 一击不中，桔梗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顿时，危险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处不在。 “你又误会了！”格雷惊叫，“我不是杀害了哪一位女巫得到这个手环的，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我的母亲，也是一名女巫！” 一把悄然从阴影里伸出，已抵在他后脖子上的锋利匕首重新融化于黑暗之中，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缓缓退去。 只这一、两秒时间，格雷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啊，而且一翻脸就要人命，不带一丝的犹豫。 这真的是豆樱嘴里那位温柔的大姐姐吗？ “你的母亲是谁？”桔梗依然没有现身。 “我的母亲，叫尤兰蒂长麦穗。”格雷答道。 “我听说过她。”桔梗的声音有些惊诧，“她是导师最欣赏的一位神眷姐妹，十五年前被教会残害。” “是的。”格雷沉声道，“这也是我视教会为敌人的原因。” 桔梗那妖娆的身姿终于再次显露，她从格雷手上接过手环，慢慢地摩挲。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格雷，问：“你说……能察觉到我的出现，就是因为它？” “是啊！”格雷点点头，“当有女巫在附近出现，它就会发出特别的信号，让拥有者能感觉到这一点，它不就是起这个作用的吗？” 桔梗脸上的惊疑之色却越来越浓：“如果你是女巫的后代，的确有一定的几率能遗传到神眷血脉，就算没有觉醒，也能模糊感受到女巫手环发出的血脉共振。但是……但是……” 连说了两个“但是”后，桔梗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格雷某处，郑重地问道：“你是男的吧？” “我……我当然是男的了！”格雷失笑，“如假包换啊！” 见桔梗脸上的疑惑和惊愕越来强烈，格雷急了：“这难道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吗？你看看我这英俊硬朗，阳光潇洒的外表！要是还不能说明问题，你……你再看看……” “住手！”桔梗阻止了格雷情急之下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下一步动作，“我相信你是个男的。” “那就好！”格雷收回伸到自己腰间的双手，松了一口气。 但桔梗却再次悄然滑入了黑暗之中，久久不语。 当久到格雷以为桔梗已不辞而别时，她的声音却再次出现：“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留下来，留在这里。” 格雷大惊，急了：“您别客气啊！您这么忙，不用管我的，您走好，有空来玩。” 开玩笑，这样一个动不动就翻脸，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摘掉你脑袋的女杀手在身边，晚上还睡得着吗！ “你以为我想留下啊！”桔梗的声音却有些气恼和无奈。 “就因为我能感受到女巫手环的异常，而且又是一个男的，你就要留在我身边？”格雷问。 “是的！”桔梗硬梆梆地回答，“至于为什么，你不要问。问了对你并没什么好处。我也许过几天就会离开，也许几个月，也许……谁知道呢！” 格雷这下子心里真是苦啊，他还是不死心，又说道：“我这里人来人往的可热闹，晚上还好说，你可以发动能力藏入阴影之中，那白天呢，你藏哪去？” “是得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桔梗从黑暗中现出了身形，魅惑的美丽脸孔上浮现出一个思考的表情，忽然似乎有了想法，双眸一亮，“豆樱是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的？” “她……她是我买的女仆啊！”格雷回答道。 “那就可以了！我也当你的女仆。”桔梗喜道。 “当女仆可不容易，要打扫房间，又要洗衣做饭什么的。”格雷继续劝说。 “这些，我都不会！”桔梗挥挥手，“我说过要真当你女仆了吗？这只是对外的一种掩护。打扫房间，洗衣做饭什么的，你自己来。对了，顺便帮我的衣服也洗一洗。还有，我口味比较清淡，你做饭时注意一下。” “我……”格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是女仆，这是请了一位大爷，不对，是请了一位大娘啊！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桔梗自顾自坐在了格雷的沙发上，随意地斜靠着，并架起了二郎腿。 咝！ 反客为主是吧，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这样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忽然，格雷的眼亮了，他想起了豆樱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你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跟我斗，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然没意见，非常欢迎桔梗小姐在我这里长住。”格雷忽然笑了，“为了庆祝您入住本楼，我特别高兴，高兴地想唱一首歌！” 桔梗一脸惊诧，这个话题扭转得也太强行了吧！ 不过，他在说什么，唱歌？ 桔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微笑，举手示意：“好啊！我倒很有兴趣听听。” 格雷轻咳一声，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唱了起来：“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第一句刚唱完，桔梗脸上的笑意便不见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纤腰。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随着格雷的呤唱，不知何时起，桔梗已经站了起来，脸上惊喜、困惑、难以置信的神情交织在一起，精彩极了。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当格雷用温柔中带点磁性的男中音不断深情演绎着这首美妙的歌曲时，桔梗脸上的诸多表情最后都化为一种深深的陶醉，她不由自主地在歌声中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聆听着。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格雷以一个叹息一般的音符结束了这首像诗一样的歌曲。 当他看到桔梗用几乎狂热的眼神看向他时，心中暗喜：搞掂！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六回 屈辱的代价 “这是一首什么歌？”桔梗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对这首歌曲的狂热。 “这首歌叫《贝加尔湖畔》，是有音乐诗人美誉的里健清华作词作曲的，贝加尔湖是他家乡小镇上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泊。”格雷胡诌道。 “里健清华？没听这过还有这样一位音乐大师啊！”桔梗困惑。 “他这人比较低调，也就喜欢当当导师，健健身什么的。不过对我倒是很欣赏，欣赏我超卓的音乐天赋，所以把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都教给了我。”格雷作自矜状。 “这首歌你……能教我吗？”桔梗既眼巴巴又竭力想保持傲娇地看向格雷。 “教倒也不是不能教……不过嘛，又不能白教。”格雷喃喃自语一般嘀咕着。 “说吧！想要什么。”桔梗毫不犹豫地问道。 “我这人吧，最不耐烦洗衣做饭这些家务事了。要么这些还是您来干？”格雷笑嘻嘻道。 “好……吧！在我在的这段时间内，洗衣做饭归我，不过，洗得不干净，做得不好吃，不要怪我。”桔梗一脸的郁闷。 “那可不行！”格雷叫道，“我可爱干净，没洗干净的衣服怎么穿？我的口味也刁钻，食物不可口怎么吃？” “好！”桔梗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一字一顿道，“我！尽！量！” “嗯，你这个态度嘛，还是可以滴。”格雷点头表示赞赏。 “现在你可以教我这首歌了吧？”桔梗恨恨问道。 “等一下！”格雷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促狭地一笑，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小坨东西来。 这是道格拉斯离校时一定要塞给他的几件他所欣赏的女仆装中的一件，让他等豆樱再长大些可以穿。 为什么说是一小坨呢，因为这件女仆装实在是太节省布料了，叠起来就真的只有拳大的一小坨。 “干什么？”桔梗警惕地问。 “既然你要扮演女仆，自然要穿女仆装喽，给，把它穿起来，这是你的工作服。”格雷坏笑着摊开了这件女仆装。 看着这件短、漏、透的女仆装，想像着穿上它以后无比羞耻的样子，桔梗的脸都气红了：“无耻！要我穿上这种衣服，休想！” “哎呀！”格雷忽然又大发感叹，“看到桔梗小姐如此坚贞不屈，我忽然又想唱一首歌表示敬意啊！” “你……你又要唱什么歌？”桔梗惊疑地问。 “听好了！”格雷示意桔梗稍安勿躁，然后开口唱了起来。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吹响这风铃声如。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让一切喧嚣走远。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有一群向西归鸟。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格雷的声音忧郁中带着几分自由的气息，完美地演绎了这首《旅行》，这也是格雷最喜欢的几首歌之一。 当最后一个音符悄然消逝，桔梗简直已经失魂落魄，完全被这首美妙而新奇的歌曲征服了。 “穿上我给你的工作服，我就教你唱这首歌。”格雷抛出了喷香而危险的诱饵。 桔梗的眼神无比的挣扎，一会儿变得哀怨而楚楚可怜，一会儿又变得凌厉而杀气腾腾，一会儿又变得渴望而纠结矛盾。 最后，桔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声道：“好！我穿。” “那现在就穿上吧，看看合不合身。”格雷将女仆装递给了桔梗。 桔梗接过女仆装，板着脸，进豆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格雷乐呵呵地期待着。 把这位凶得吓人的女杀手拿捏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心里真的超级有成就感啊！ 真有一种天下没什么事是一首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首的敢脚！ 桔梗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久，格雷催问了三次，房门才悄悄打开一条缝，桔梗伸出一个脑袋来，身子却依然在门里面。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收回刚才的承诺了！不教你唱那首绪维蓝莲花的《旅行》了！”格雷无耻地威胁道。 桔梗恨恨地瞪了格雷一眼，咬了咬牙，终于走了出来。 看着白花花的一片，格雷不由得吹了声口哨，感觉两只眼睛根本不够用。 而桔梗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哪里还有之前那股凌厉的劲儿，一手捂前，一手挡后，却依然漏洞百出，步都不会迈了。 “你看够了没有！可以开始教我唱歌了吧！”桔梗终于在格雷的目光扫射下恼羞成怒了。 “哎哟！”格雷忽然一手扶腰，连连喊痛。 “你又怎么了？”桔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天参加了一场竞斗，有点激烈，腰好像闪了，你帮我按摩按摩吧！”格雷指指自己的腰。 “你休想！”桔梗气愤之下伸手便想狠狠打格雷一巴掌，手刚抬起来，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一声惊叫，忙收回来捂住胸口。 “唉哟！”格雷的演技十分的浮夸，“腰太痛了，痛得想唱一首歌缓一缓！” “你、你、你、你又要唱歌？！你先不要唱了！已经够了！”桔梗的脸都白了。 …… 夜已经很深了。 格雷四脚八叉地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双目微闭，一脸的享受。 在他的身边，桔梗正穿着那件羞耻的女仆装，跪在床上，伸出曾经扼杀过许多人命的纤纤玉手，轻轻地在格雷的腰背上揉捏着。 “主……主人，这样的力度可以吗？”桔梗轻声问。 “声音不够娇啊！尾音要拖长点，而且要转上十几二十个弯什么的。你不是会唱歌的吗？怎么领悟能力这么差！再不到位，普束白桦林的《生如夏花》我可不教你了！”格雷很不高兴地训斥。 桔梗的脸上露出恨不得咬格雷几口的表情，嘴巴动了几下，像是在无声地怒骂。 腹诽一通后，桔梗好像心里好受了点，她重新开口问：“主人～这样的力度可以吗～～”。 声音就像是鸟叫一样宛转，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肉麻地打了个哆嗦。 “哈哈！”格雷大笑，“可以！可以了！继续吧！” 桔梗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经过观察，这个可恶的家伙不是她猜测的那种存在，等把他所有的歌都学会了，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桔梗不知道的是，作为一名警官学院的前十大校园歌手，像这样在桔梗眼里无比新奇美妙的歌曲，格雷不会一千首，也总有八百首。 学，那是绝对学不光滴！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七回 一念生，一念死 与豆樱受到了几乎所有佩特军刀成员的欢迎不同，桔梗的出现，引起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所有的男学员都对桔梗表现出了极其热诚的欢迎态度，有几个本来对同乡会并不十分积极的家伙，变得天天都准时来格雷屋报到，风雨无阻了。 但所有的女学员，却都对桔梗表现出了十分明显的警惕，甚至是敌意。 特别是娜西卡、莉莉娅和嘉西娅三位，自从她们看见穿着女仆装出现的桔梗后，看格雷的目光都冷洌了许多，没正经事谈的话都不跟他说话了。 格雷心里苦啊！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根本没法赶走桔梗。 貌似这尊杀神也不是他请来的，是不请自来的。 不知为什么，最近晚上热闹非凡的格雷屋里，主人倒是常常不见踪影。 不过，佩特军刀的各项工作都有专人负责，已经上了轨道，就算他不在，该写稿的写稿，该刻版的刻版，该讨论的讨论，没事的人该下棋的下棋，该聊天吹牛的聊天吹牛，都各得其所。 “格雷那是为了避风头呢！他如果在，还不被那几位用目光给凌迟了啊！”威尔用嘴朝不远处正一脸冰霜的娜西卡、莉莉娅和嘉西娅呶了呶，神秘兮兮地对身边的猴子、西蒙等男学员轻声说道。 “喔！原来如此，会长大人实在是太可怜了！”有人感叹。 “是啊，太可怜了！买了这么漂亮一个女仆，自己却享受不到，全都便宜了我们了。”西蒙的这句话激起了一片贱兮兮的贼笑。 “桔梗，给我倒杯水！”猴子大声叫道。 “来了！”厨房里传来桔梗的回答声。 众人连忙擦亮眼睛，在一众女生的鄙视目光中分别占据各个有利地形等待着桔梗的出现。 …… 其实，格雷之所以最近晚上都不在自己的屋里，并不全是为了避风头，他其实是在学习魔法。 自从豆樱出事后的第二天，格雷就趁下午的自修时间独自来到了校图书馆。 “你真的想好好研究一下魔法？”弹幕哥问。 “是的。”格雷肯定道。 “那你打算从哪一系的魔法入手？”弹幕哥又问。 “我打算先学习生命属性的魔法。如果我或佩奇会高深的生命魔法，豆樱就不会死。”格雷脸上的沉痛不可掩饰。 “是啊，佩奇有几乎无穷无尽的生命能量，如果不能精妙地使用，只是一味野蛮输出，确实是可惜了。”弹幕哥表示认同。 “是的，自带有丰富而高品质的生命能量，这是我学习生命魔法的先天优势。别的生命系魔法师只能通过调动天地间并不浓郁的生命魔力或是使用能储存魔力的魔法水晶施法，效率远远不如我。所以我学生命魔法，最有前途。”格雷分析道。 “嗯，确实是这样。”弹幕哥又补充道，“生命系魔法如果能精通，对你的整体实力确实大有好处。有许多系的魔法，它们的效果现在其实已经被同系的斗气取代并大大超越了。但有一些系，如生命系、空间系等，它们还依然是属于魔法的特产。毕竟，还没听说过有生命属性斗气和空间属性斗气的。所以学习了生命魔法对你的实力是一种很好的，不可取代的补充。” “我学的时候，你也要好好跟着学喔！”格雷轻拍自己的左胸口。 “我一定像格雷的的你说的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脑海里，传来佩奇萌萌的童音，充满了决心。 “话说，弹幕哥，你不是号称很能吗？为什么你不能教我魔法呢？难道你根本不会魔法？”格雷忽然这样问。 “我当然会魔法！我的魔法是非常、非常、非常牛的，可是……”弹幕哥挺为难的样子，“我的魔法不是后天习得的，而是天生就会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法教你。” “弹幕哥，你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啊！”格雷这样感叹道。 当格雷跨入魔法考古专业的专用阅览室，对一脸惊喜的达文西学长说明了来意后，他却为难了。 “格……里？不对，格雷对吧，你能迷途知返来学习魔法，我很高兴。你说你先不转系，想私底下让我帮你介绍一位老师先接触一下魔法，我也觉得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学习生命魔法，这就比较为难了。咱们学校，根本没有一个生命属性的魔法老师啊！”达文西摊摊手，耸肩道。 “没……没有生命系的魔法老师？”这一点，格雷事先一点也没想到。 “对啊！”达文西介绍道，“生命魔力在天地之间相比其他魔力元素来说比较稀薄，修练生命魔法要付出更大的努力，需要更强大的天赋。所以生命系魔法师本来就是比较稀缺的。” “而且生命魔法属于是辅助性的魔法，只能用于治疗和战斗补血，没有那些战斗力强悍的魔法来得吸引人，对吗？”格雷问道。 “这你就错了。”达文西正色道，“生命魔法，如果真的能修练到一定的境界，它的战斗力是十分惊人的，甚至可以说居于各系之首。” “怎么可能！”格雷大为不解，“生命魔法应该是更偏向治疗和创造，怎么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生命魔法确实能起到很好的治疗作用，能激发伤者的生命潜能自愈伤势。它也有创造的作用，当修练到一定的境界，可以断肢重生，甚至起死回生。而传说修练到超凡入圣以上的神境，还能无中生有地创造生命！”达文西一介绍起魔法来，那不靠谱的样子就一点儿也没有了，“但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既然能给予你生命，同样也能剥夺你的生命。生命魔法，只要将施法模型倒转，治疗就变成了伤害，创造就变成了毁灭。 “厉害的生命系魔法师，在战斗中可以直接通过剥夺对方的生机来杀死敌人，比那些通过物理伤害来进行战斗的魔法要粗暴直接得多，也有效率得多。生和死，是同一事物的两面，所谓一念生，一念死，这就是生命系魔法师的威力！” 格雷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时看过的宫崎峻老爷子的《幽灵公主》，那里面的麒麟兽，即能拯救生灵，给万物以无限生机，也能无情地吞噬世间的一切生命以自肥。 既是天使，又是死神。 没想到，这居然是生命魔法师的真相。 好像很有吸引力，很有搞头啊！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八回 魔法学徒 “没有专长生命魔法的老师的话，我想学习生命魔法是不是就不可能了呢？”格雷问。 “那倒不是！”达文西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魔法的基础概念我可以教你。至于具体生命魔法的修练嘛，你可以自学。” “自……自学？怎么学？”格雷不解。 “等一下！”达文西示意格雷稍安勿躁，便拖着“啪！咚！啪！咚！”的脚步声钻到了几个巨大书架的后面去了。 书架后马上发出翻箱倒柜的声音来。 过了好一阵子，达文西才捧着一本函套精装书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还用嘴不断吹去书上积着的厚厚灰尘。 “这是两百年前臭名昭著的黑魔法师贝尔德所写的《行走在生与死、善与恶的边缘》，这是他被魔法公会的执法庭逮捕并判处死刑后写的对自己一生的回顾和在生命魔法上的研究成果。他希望自己的成就能够流传下去，所以写的都是干货，你可以看这学。”达文西将这本蒙尘已久，还带着些淡淡霉味的书递给了格雷。 “黑魔法师！被魔鬼引诱的堕落魔法师！我怎么能学他的东西呢？否则岂不是我也要变黑魔法师了？”格雷大惊。 “别这么紧张！”达文西却不以为然，“生命魔法是最容易受到魔鬼诱惑的一系，贝尔德的确在黑化后做了许多可怕的事，但这也不能抹杀其在生命魔法领域的研究成果啊！为什么不能学。” 格雷想想也是，用可怕手段得来的知识也是知识啊，知识本身是中性的啊！ “好，我先看看，有不懂的我马上就向您请教！”格雷坐了下来，翻开了这本少人问津的图书。 才没读了几页，格雷就被深深吸引了。 魔法的神奇世界，悄悄向他打开了大门。 …… 三天后，深夜。 旭日城中某个大型公园，被浓荫覆盖的中心丘顶上。 感受着周围比人口稠密区要浓郁许多的生命魔力，格雷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勾画着一个繁复的魔法模型，口中还喃喃发出晦涩的咒语。 魔法要求施法人有魔法元素的感知天赋，并有极强的精神力，用精神力引导魔法元素沿一定的路径来进行各种复杂的运行，这样才可以激发出神奇的魔法来。 而不同的咒语，可以刺激施法者不同的脑区，从而大大加强特定的某一种精神频率的力量，从而促进这个对应魔法的实现。 魔法元素，或者说魔力就像是电，经过电饭煲就会产生热，可以煮熟米饭，经过电风扇就会产生风，可以吹跑燥热，经过电冰箱就会产生寒气，给食物保鲜。 同样是电，但因为不同的设计，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效果，魔法亦然。 同样的生命魔力，可以在不同的魔法方案下产生治疗、保鲜、组织再生、解毒等等不同的作用。 今天，是格雷，还有他身体里的佩奇开始学习第一个魔法的日子，这个魔法叫“催生”。 格雷本来可以让佩奇呆在他的身体里，从而可以提供浓郁而稳定的生命魔力，使勾画“催生”施法模型的难度大大降低。 但格雷却没有这样做，他让佩奇凝聚成形，与他各自学习这个生命魔法中最简单的魔法。 格雷不想轻易地依赖任何人，尽管佩奇是完全可靠的。 无数次失败后，格雷竭尽全力维持着的一股生命魔力终于在他精神力的引导下完整地运行通了“催生”的施法模型。 刹那间，一种特别的悸动和力量凝聚了起来，能随着格雷的心意施放了。 格雷对着脚下的地面轻轻地隔空一拂。 顿时，格雷脚边大约一米长，三十厘米宽的区域像快镜头下的世界一样，飞快地冒出成片的绿色。 这是无数急剧萌芽、生长的野草，还夹杂着几株栎树苗，这个丘本来就是种的都是栎树。 野草像活物一般蠕动着飞快生长，在几息间便高过了格雷的膝盖，这才停止了进一步的生长。 格雷不由自主地得意一笑，可以发动一个像“催生”这样的一星魔法，就已经算登堂入室，正式成为一名魔法学徒了。 三天能成为一个魔法学徒，据格雷从达文西那里得来的信息，这已经算是天赋极其突出的表现了。 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只见轻轻扇动透明的双翅膀，一直在好奇地看着他施法的佩奇飞快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过程，也不用默念什么咒语，一个“催生”已经瞬发。 格雷可以感觉到，从佩奇的身上激荡出强劲的生命魔力，呼啸着四下扩散。 整个丘的顶部，以格雷和佩奇为中心大约一百多平方米索的范围内，地面像沸腾了一样，密密的野草在两息间便已经高过了格雷的腰部，并在同一瞬间骤然开出各式各样的野花来。 格雷一下子被成片的姹紫嫣红给淹没了。 而夹杂在野草中的那些栎树苗，也在几息间长成了一人多高的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格雷的脸一下子拉长了，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同时开始学习魔法，而且施展的是同一个魔法，效果却相差太大了。 虽然因为佩奇还不认字，只能在格雷的帮助下学习，所以只能跟着格雷的进度，但从这个“催生”的效果看，她的实际境界已经远远超越魔法学徒了。 格雷怀疑，现在如果有人能教佩奇那种七星、八星的高阶生命魔法，她说不定都能很快学会。 不过，佩奇厉害，不就等于他格雷牛逼吗？ 看着欢呼着亲亲这朵花，闻闻那朵花，到处撒欢一般飞来飞去的佩奇，格雷很快调整了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不良心态。 收敛了一下心神，格雷开始在心里开始勾画另一个魔法模型，这个模型与“催生”的模型一模一样，但魔力的运行路线却是完全相反的。 在黑魔法师贝尔德所写的《行走在生与死、善与恶的边缘》这本书里，每一个生命魔法都对应一个死亡魔法，只要学会一个，稍经练习，就能掌握与之相对应的那一个死亡魔法。 与“催生”相对应的，是“促死”。 别看魔法模型是一模一样的，但要用完全相反的路线进行魔力运行，那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就像是写一个很复杂的字，好不容易写熟了，要倒过来从最后一笔开始写，难度也是不的。 有时，还会受到之前学会的顺写的干扰，好不容易反着写到一半了，哪一笔一不心顺着写了，那整个过程就又前功尽弃了。 这样足足过了一个多时，格雷终于非常勉强地完成了一次“促死”的魔法模型的勾画。 他抬起手，在一朵正开得绚烂的百合花上轻轻一点。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九回 死亡的界线 这朵正在晚风中微微摆动，散发出阵阵清香的百合花，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枯萎、衰败，在三息后彻底变得枯黄干皱。 一阵轻风吹过，这朵几秒钟前还生机勃勃的百合花那已经干燥衰败的花瓣悄然随风而落。 与此同时，格雷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生机随着自己这一点而渗透进了他的身体里。 从效果上看，同样是一星魔法，格雷施展“催生”要比“促死”厉害很多。 看来，毕竟还是顺着写字来得称手啊！ 佩奇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也来了兴趣，她飞快地在空中转了一圈，飞到格雷身后的一棵大树前面，将自己的短手轻轻在树干上一拍。 在这一瞬间，佩奇那水晶一般的蓝色眼眸，变成了灰色。 与此同时，高逾二十多米索的这棵合围大树，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绿意盎然的巨大树冠像电脑褪色特效那样迅速变得灰黄。 “刷刷刷……”枯死的树叶再也无力挂在枝头，随着林间的轻风纷纷落下，像漫天飞舞的灰蝶，短短片刻，地上就积起厚厚一层落叶，将站在树下的格雷的腿都淹没了。 格雷骇然。 “促死”在佩奇手里，发挥出了可怕的威力。 格雷忽然感觉到，此时的佩奇有一种极陌生，极危险的感觉。 灰色眼眸的佩奇脸上流露出一个极陶醉的神情，就像偷喝了一口甜蜜饮料的顽皮孩童，再也无法抵制这种致命的诱惑。 她忽然双翅一振，急剧升高。 “佩奇！”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格雷不由自主地向高飞的佩奇伸手惊声呼唤。 佩奇却似乎对格雷的呼唤充耳不闻，她在离地近二十米索的空中开始飞快地转起圈来。 刹那间，以佩奇为中心，一股死亡的气息向四周风一样扩散。 在佩奇的正下方，那些因“催生”而长的草木骤然枯死委顿，紧接着，以此为原点，丘上的草木由近到远飞速地次第枯萎。 还没等格雷反应过来，这条死亡的界线便从他的脚下飞掠而过，向远处蔓延。 在这条界线掠过格雷脚下时，他脚边的草瞬间枯死，地上的蚁虫立刻倒毙。 而格雷也在那一刹那，感觉到眼前一黑，便跪倒在地，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生机在飞速地流逝。 “佩奇！”在失去意识前，格雷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 不知过了多久，格雷忽然醒了过来。 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正悬停在他身前的佩奇，她正将胖乎乎的手从自己的额头收回。 此时的佩奇，双瞳已经恢复了清澈的冰蓝色，但看她的神情，却好像异常的疲惫，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头睡去。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格雷感觉到佩奇的体型要比之前整个大了一圈。 见格雷醒来，佩奇再也坚持不住，她嘤咛一声，一头扎入格雷的身体里，消失不见了。 任凭格雷怎么呼唤，已经消失的佩奇却再也没有回应，就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当格雷站起身来眺望四周时，却深深地抽了一口凉气。 整座丘，连着半个公园，足足几十亩的范围内，所有的植物全部枯死。 当秋天来临，树叶将会枯黄飘落，但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阵秋风一阵凉，长满树冠的叶子随着这一阵紧似一阵的秋风分批落下。 但现在，原本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点点落光的树叶却在几乎同一秒内从枝头落下。 丘上，原本种满了栎树，茂密的树冠紧紧相连，将天空都遮蔽了。 而现在，整片栎树林的叶子都同时落下，就像从树顶落下一块巨大的枯黄色的云朵。 “嗖嗖嗖！” 原本被沉沉的树叶压弯的树枝在瞬间失去了重压，轻轻呼啸着成片成片地弹了起来，连整个树林都被带得微微颤动起来。 在厚厚的“云朵”飘然落地前，格雷看见地面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死去的虫蚁。 而一些体型大一些的生物，比如地下的大蚯蚓，善于打洞的蛄蝼，喜欢蔵在败叶下的蜈蚣这一类，挣扎着从藏身之处冲出来后，也很快便抽搐几下就缩成一团死去了。 而像老鼠这样更大一些的动物，则能发出几声惨叫，然后蹿出几步后再倒地毙命。 格雷目之所见，只有一条从树洞中艰难游出，手腕粗的大蛇保住了性命，挣扎着逃窜。 看来，体型越，越不能抵抗这可怕的死亡力量啊！ 紧接着，厚厚的云朵伴随着一片“哗啦啦”的声音落到了地面上，掩盖了一切。 随着树叶一同落下的，还有无数的鸟儿，它们原本是栖息在枝头上的，现在却像石头一样纷纷落了下来。 顿时，四下里死寂一片，连一声虫鸣都没有了。 忽然，格雷像想到了什么，从深深的落叶堆里纵身跳出，双脚在一棵树上一蹬，就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就这样，格雷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眨眼功夫便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几乎就在格雷消失的那一刻，一道模糊的身影像一道闪电一样射上了丘。 在他经过的路径上，他所卷起的疾风带起了成片的落叶，强大的风压又在瞬间将落叶碾成为粉末。 呼啸的疾风裹挟着落叶的粉末，形成了一道很明显的风之轨迹。 风之轨迹在几息间便在丘上纵横了好几次，速度之快，难以想像。 与此同时，远处的空中忽然凭空出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一个全身都被烈火包裹的人。 下一个瞬间，这团火焰却像被骤然吹熄的烛火，“呼啦”一声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蓬缓缓黯淡消散的火星。 但在下一秒，这团烈火却又在几里尔远的空中骤然出现，它前进的方向，正是格雷刚刚逃离的丘。 与此同时，还有数道强大的气息也纷纷以各种神乎其神的方式向丘聚集。 终于，这些强大的神秘存在在将整个丘翻了个底朝天后围拢到了丘顶上那棵光秃秃的大树下。 黑色的树干上，忽然凭空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不断变幻，像水波一般虚幻。 “王都，很多年没有出现这么大规模的黑魔法失控事件了！”有一个毫无表情的声音淡淡道。 “这件事，你们不用插手了，由我来管了。”这个虚幻的身影发出低沉而不可抗拒的声音。 “是，夜大师！”大树周围那几道强大的气息对此似乎毫无异议，纷纷发出恭敬的声音，并消然而散。 “家伙，你搞出的动静可真是一次比一次大啊！”朦胧的虚影一边感叹着，一边缓缓消散。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回 小怪物 格雷屋里，惊魂未定的格雷兀自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那几道强大的气息，格雷在逃窜的路上都感觉到了。 虽然他马上运转气息衰减，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而且因为他逃得快，当这几道强大的气息出现时，他已经远离了丘，所以最终没有引起注意，成功逃离。 但那种面对这几道可怕气息时毫无抵抗之力的感觉，让他失魂落魄，战栗不已。 还是太弱了啊！ “佩奇，今天好像有点失控啊！”格雷心有余悸地感叹。 他感觉自己今天释放出了一个怪物。 “是啊！”弹幕哥幽幽道，“佩奇是由生命魔力自然积聚而生，向来都是通过缓慢地吸收天地之间散逸的魔力成长的。现在她尝到了主动鲸吞魔力而迅速成长的滋味，以后恐怕……” “等她醒了，我要好好做做她的工作，不能不分时间、地点进行这样的鲸吞。”格雷决心道。 “我感觉佩奇今天在施展死亡魔法时有种失去心智的感觉，决不仅仅是受到快速成长的诱惑这么简单。”弹幕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恐怕，有更深的奥秘在里面。” “会是什么奥秘呢？”格雷好奇地问。 “不知道。”弹幕歌抛出几个困惑的表情包，“但我肯定，佩奇的身上，有更多的秘密。这些秘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切都等她醒了再说吧。”格雷无奈道。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天。 当佩奇再次苏醒，却完全对当天自己造成的生态灾难没有记忆，只记得自己将手按在大树上以前的事情。 当她再次恢复记忆，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疲惫的感觉，然后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格雷。 最后，格雷再三叮嘱，以后决不允许在他没同意的情况下发动死亡魔法。 “为什么呢？”隐隐大了一圈的佩奇扑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因为……因为你一旦发动这个魔法，格雷哥哥我都会感觉好痛！痛得像那天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格雷最后这样哄骗佩奇。 一听说自己将会对亲爱的格雷哥哥造成痛苦，佩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格雷的要求。 “佩奇真乖！”格雷轻轻扭捏了一下佩奇胖嘟嘟的脸蛋。 “佩奇最乖！佩奇最听格雷的的的话！”佩奇开心地扑到格雷身上撒娇。 格雷心里感叹，佩奇，你到底是个可爱还是一个怪物啊！ 佩奇醒来的第二天，就是格雷应斯嘉丽公主的要求交出剧本的日子。 在等待佩奇苏醒的这几天，格雷可没闲着，他根据自己对那三个前世著名的爱情故事的各种艺术形态的回忆，再根据这个世界的现实情况进行了改造和提炼，最终完成了剧本。 厚厚一沓贝叶纸上，写满了字，画满了画。 虽然有皇家马车将格雷从皇家军事大学接到了巍峨宏伟的王宫大门口，但格雷依然受到了严密的层层检查。 巨浪王国的王宫被称为坦庭堡宫，是由一座旭日城建城之前就存在的城堡——坦庭堡发展而来的。 随着巨浪王国的不断强大和旭日城的持续繁荣，坦庭堡宫也在不断地扩建，最终从一个的军事堡垒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占地近五千公亩的巨型建筑群，一个城中之城。 每进一道大门，严密的检查就会重复一次，任何疑似可作武器的东西都会被暂时没收。 在斯嘉丽所居住的独立宫室外，格雷受了到最后一次，也是最严格的一次检查。 他身上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要求一一取出，由斯嘉丽的直属侍卫们仔细检查，甚至连身上的衣服也被要求一一脱下来。 在整个检查的过程中，那位年轻英俊的卫队长，一直用手摩挲着下巴，一边围着格雷打转，一边冷冷地不断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中充满了警惕，甚至敌视。 随着这位卫队长围着他一圈圈地打转，格雷感觉到好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正一圈圈沿着他的身体盘匝上来，让人很不舒服。 显然，这已经超出了必要的检查范围，而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了。 忽然，格雷想起之前闲聊时，弹幕哥告诉过他的那些来自于六指记忆的秘闻。 这个世界的贵族们大都私生活糜烂，不仅男性贵族是这样，女贵族们也不遑多让。 即使是那些还未出嫁的贵族少女，有那么十个八个情人，也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而作为高贵的公主，与一般的贵族少女相比，与外界交往的自由空间反而会更少一些，所以，她们更容易与身边近水楼台的英武侍卫发生点什么。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新闻，上一代的公主，也就是斯嘉丽的三位姑妈，其中有两位都在少女时代曾经和皇家卫队的英俊军官发生过感情。 其中有一位还曾经连续和多名卫士发展成情人关系，而另一位，最后居然和她的侍卫情人修成了正果，成为了夫妻。 当然，这位侍卫，本身就出身于大贵族，只不过并非嫡长子，没有继承权，所以才会从军。 而成为了公主的丈夫后，这位幸运的侍卫也获得了荣誉爵位，并得到了家族的部分继承权，妥妥的人生赢家。 也正因为如此，成为皇家卫队成员，是那些贵族出身的庶子最向往的职业，即使不能像那位幸运儿一样被公主看上，但在国王和王子们身边，机会总是多一些。 看这位卫队长的举动，明显就是一只发情的公鸡看见另一只公鸡，然后感觉受到了威胁后的举动嘛。 莫非，他也和他的前任们一样，有想和公主有一腿的想法？ 又或者，已经有一腿了？ 忽然，格雷有些感叹：原来，短短半年，我已经从一个瘦的男孩成长为一个只凭外表就已经能让别的男性感觉受到威胁的男人了啊！ 不过，这半年来，格雷的外形变化确实很大，个子蹿高了大半个头，原本瘦弱苍白的身体也日趋强健有力。 最大的变化还来自于他的气质，原本那个畏缩、胆怯又有几分猥琐的格雷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情坚定、专注，无所畏惧的男子汉。 这还只是外表上的变化，再加上我那要横着满出来的才华，哥的魅力那可真是无人能挡，妥妥的少女杀手啊！ 哥也不想落入俗套成为种马文的主角，可实力和魅力它俩都不允许啊！ 还没等格雷从自我陶醉中回过神来，卫队长的目光已经死死盯住了格雷刚脱掉上衣从而果露出来的胸膛上。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一回 平衡理论 卫队长盯着格雷的胸，目光简直可以用直勾勾来形容。 虽然格雷是个男的，也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想双手抱胸，骂一声“死变态”了。 “告诉我，你左右胸口这两个刺青是什么意思？”卫队长指了指格雷刚长出一层细细绒毛的胸膛，抬起头，咄咄逼人地盯着格雷的眼睛。 格雷心里咯噔一下。 在他的右胸口，是弹幕哥那无比怪异风骚的多种魔兽混合体刺青，而在他的左胸口，是卡通化的佩奇的萌萌嗒刺青。 这对组合，的确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了。 “呃！这个嘛……”格雷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一个个答案被一一否定，这玩意儿还真不好解释。 “这一定是什么邪教的标记！你是一个邪教徒！是不是？你说！”年轻的卫队长忽然“铮”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剑。 周围的卫士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对着格雷，气氛一时间异常紧张！ “我抗议！”受斯嘉丽公主之托来接格雷的那名叫达波莉的侍女长伸开双手将格雷护到了身后，“富克林，你这完全是诽谤，是故意刁难。格雷男爵是公主的客人，你没有权利这样侮辱他的人格！” “我完全是出于对公主殿下安全的考虑！”富克林却毫不退让，“如果放任一个疑似邪教徒的家伙到公主身边去，出了什么事情，你达波莉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而且，我记得他，他是一个佩特人！” “得了吧，富克林上尉，你因为什么刁难这位格雷男爵别以为我不知道。”达波莉愤怒地扬起下巴，“我想，上次公主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了。” 这句话使富克林像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一样跳了起来，他面红耳赤地叫嚣着：“这完全是两码事，我这完全是出于职责，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 “是吗？”一个清亮而严厉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起，明艳高贵的斯嘉丽公主已经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宫室的大门口。 “公主殿下！”众人连忙行礼。 “富克林上尉。”斯嘉丽对着正单膝下跪的卫队长皱了皱眉头，“我倒很想知道，格雷男爵身上这两个刺青会有什么危险？难道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说罢，斯嘉丽公主轻蔑地一笑。 格雷心里却暗自惭愧，他胸前这两个刺青，还真的有可能会变成杀伤力惊人的东西呢！ 至少，佩奇如果现身施展死亡魔法，就非常的可怕。 “公主……公主殿下，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而已！”富克林抬起头，用无比痴迷而狂热的眼神看着高高在上的公主。 格雷一见富克林这个眼神，心里就明白了，这家伙显然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 “以后，我亲自请来的人，你不得无端阻拦。”斯嘉丽声音冷冷的，“听到了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在公主面前，气焰嚣张的卫队长完全变成了一头绵羊。 “富克林队长。”斯嘉丽继续说道，“上次我就跟你说过，你应该放弃不现实的幻想。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有着远大的抱负，就应该到军团中去。现在圣战刚刚开始，只要真有能力，再加一点运气，你会在战争中得到荣耀的。把精力都放在像今天这样完全无中生有的争风吃醋上，你不觉得是一种对生命的挥霍吗？” 格雷一听就明白了，看来这位卫队长已经对斯嘉丽公主表白过了，但显然受到了无情的拒绝。 不过，斯嘉丽公主当众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而众人也并没有什么大惊失色的表现，可见在这个世界，对男欢女爱的宽容度是相当大的，大到即使大家听说一个卫队长对尊贵的公主进行了表白，也丝毫不会大惊怪。 “我的确是想到前线去，我只是放心不下……”富克林痴迷地望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公主殿下。 “你不要再说了！”斯嘉丽打断了富克林的话，“无论你去不去前线，就你最近的一系列表现来看，你都已经不适合再当我的直属卫队的卫队长了，今天我就会让我的四哥调你到别的地方去。” 说完，斯嘉丽完全不顾满脸绝望的富克林，转头就走。 在达波莉的示意下，格雷连忙紧紧跟上。 “格雷男爵，”斯嘉丽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问，“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那两个有趣的刺青到底有什么涵义呢？” “这个嘛！”刚才这一番折腾，格雷终于也有时间把谎话想得圆满一些了，“我右胸口这个狰狞的怪物，代表着勇猛，甚至是凶恶。而我左胸口这个可爱的精灵，代表着善良，甚至是幼稚。之所以要一左一右刺这样两个图案，是时时提醒自己平衡的重要。要用善良来平衡勇猛，使之不会失控成为凶恶。又要用勇猛来平衡善良，使之不会失之幼稚。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成熟的人呢。” “哈！”斯嘉丽停了一下脚步，回头瞄了一眼格雷，继续向前走，不以为然地评价道，“你这也太累了吧！有什么好平衡的，平衡的人，平衡的人生也太无趣了吧！随心所欲，不好吗？” “是！公主殿下高见！”格雷口头上赞同，心里却腹诽开了：你有个当国王的爹，谁都让着你，你当然能随心所欲了。 “哼！”斯嘉丽冷哼了一声，显然也听出了格雷的言不由衷，不过她也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 走过花团绵簇的前庭，再走过长长的回廊，刚跨进华丽的宫室，格雷便看见好几位侍女正举着一件件华美的盛装在等候着。 斯嘉丽走到一面全身镜前，头也不回地吩咐：“不用再挑了，就那件酒红色的百褶裙吧，它最适合今天的舞会。” 那个正拿着这件长裙的侍女忙上前将裙子举到斯嘉丽的身前。 斯嘉丽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点点头，说道：“就它了，其他的都拿走。” 看来，刚才斯嘉丽就是在挑选衣服的过程中听到了宫室大门口的争吵才临时出来的。 接着，斯嘉丽伸手抓住自己冰蓝色的刘海，轻轻一掀。 格雷的眼珠子差点都随着斯嘉丽这轻轻的一掀飞出了眼窝。 斯嘉丽的一头秀发，居然随着这一掀整个被掀去，露出一个……一个光头来。 当然，顶着一个光头的斯嘉丽依然艳美逼人，甚至因为这个漂亮匀称的光头平添了几分迷人的英姿。 但是……公主居然是个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机站: 第一百金三十二回 金丝雀……隼 看到了格雷的惊骇表情，斯嘉丽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得意一笑，解释道：“我喜欢热闹，除了学习魔法以外，我的生活，就是不断地欣赏戏剧和竞斗，参加各种舞会和派对，出席艺术沙龙和展览。不同的场合，需要换不同的衣服，这倒还好，但不同的衣服都要用不同的发型甚至发色去配，这就非常的麻烦。一个漂亮的发型往往需要一个多时的打理时间，而在这一个多时里，我什么也做不了。” 斯嘉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个先烦恼再决然的表情：“所以我干脆剃了个光头，这样的话，换一个发型就像换一件衣服一样方便。我才能有多一点时间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像今天，我刚参加了一个接见来访的平波王国王室成员的仪式，然后晚上要去参加蒙克彪马公爵家二女儿的成人礼舞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场合，需要以不同风格的衣饰和发型参加。如果发型全部都要重新梳理，再加上其他的梳妆打扮的时间，我一整天就别想干别的事了。而现在，我却可以有时间看你写的剧本。” 说着，斯嘉丽回过了头来。 那几名刚刚提着落选的衣裙退下的侍女，已经再次回来了，她们的手上，各拿着一顶颜色各异，造型不同的假发。 斯嘉丽略一扫视，便点了几下，示意将她点中的几顶假发拿上来让她试试。 很快，斯嘉丽便挑中了一顶满意的假发，那是一顶深栗色、大波浪的假发，确实和那件被挑中的酒红色长裙很配，给人一种既高贵却又轻松的感觉，非常适合于舞会这样一个场合。 然后，就在格雷的面前，一众侍女帮斯嘉丽脱下身上的长裙，开始了繁琐的换装。 不过，这个过程倒是一点也不香艳，斯嘉丽刚才这件裙子，以及要换上的这件裙子，都是盛装礼服，里面本来就穿着一整套的衬裙什么的，换装过程中一点春光都没有泄露。 尽管如此，斯嘉丽公主的举动依然可以称得上豪放，再加上她自己给自己剃光头的举动，看来，外界对她的任性、叛逆的评价可能并非空穴来风啊。 斯嘉丽站在镜子面前，一边由着众侍女忙前忙后地折腾，一边示意格雷将剧本递给她，她要趁这个无所事事的时间看一下剧本。 才翻了没几页，斯嘉丽便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了格雷好几眼。 再翻下去，斯嘉丽脸上的惊喜之色越来越浓，直至眉飞色舞。 “格雷，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一幕幕的方式来叙述剧本的？这样一样，条理好清晰，简直是一目了然！还有，这些什么舞台布置图也是你画的吗？这是什么画法？感觉好有立体感，虽然只有线条和明暗，却像真的一样。而且，台词的文字和意境也好美，简直就像是由一首首的诗组成的一部戏剧！等等，这是什么意思！你建议说应该在话剧中加入歌曲和舞蹈？这样一来，盛装话剧它……它还是话剧吗？” 斯嘉丽用热切而困惑的目光盯着格雷。 “公主殿下。”格雷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何必拘泥于什么是话剧呢？只要是通过舞台表演的形式，达到打动人，感动人的效果就是一部成功的戏剧。如果一定要说加了歌舞后就不是话剧了，那就不是话剧好了，可以为它取一个新的名字，就叫歌舞剧好了。这个新的剧种，由公主殿下您来创立，不是很好吗？” “歌舞剧！歌舞剧！”斯嘉丽一边喃喃地念着，一边眼睛越来越亮。 “把歌唱和舞蹈与话剧结合，观众会不会觉得太儿戏，认为像杂耍一样，是对高雅而神圣的盛装话剧的一种亵渎呢？”斯嘉丽发出这样的疑问。 格雷摆摆手，淡定道：“据我所知，话剧也并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它先是发源自民间，是民间集市时乡野俚民自编自演的一种简陋的舞台剧，内容往往低俗不堪。是玛罗帝国时代的戏剧大师欧文夏尔幕布在旅行采风的过程中发现了这种表演形式，并且对它加以改造，将它与当时流行的默剧相结合，最终才催生出了话剧这个剧种。可见一种艺术是否高雅，与形式无关，只与内容及格调有关。 “话剧可以很低俗，歌舞剧也可以很高雅，关键看怎么演。我相信，有我的剧本，有公主殿下您的导演，咱们这部歌舞剧绝对不可能低俗，只会是美轮美奂，即高雅又新奇。公主殿下您也将因此在戏剧史上留下名字！” 斯嘉丽彻底动容了，她转头对侍女长达波莉说道：“今天晚上这个舞会，我不参加了，我要研究剧本。” 达波莉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极为难的表情，怯怯道：“公主殿下，蒙克公爵是国王陛下最器重的大臣之一，是王国的陆军次帅，这次舞会，您作为国王的代表光临，公爵大人备觉荣光。据说，公爵府从一个月前就为您的光临在做准备了！” “难道他们做了准备，我就一定要去吗？告诉他们，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斯嘉丽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国王陛下……”达波莉声道。 “父王才不会来为难我呢！我说不去了就不去了。”斯嘉丽断然道。 “公主……殿下！可国王陛下会责罚我们的！”侍女们抽泣着纷纷跪了下来。 “滚滚滚！都滚出去！你们怕父王责罚，难道就不怕我责罚吗？”斯嘉丽厉声呵斥。 一众侍女似乎同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个个脸色惊恐，连忙退了出去。 这间华美的宫室里，只剩格雷、斯嘉丽和侍女长达波莉。 “你看到了吧！我虽然是个公主，但我根本没有什么自由，我做什么事都有人要反对。我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说着，斯嘉丽狠狠地斜了达波莉一眼。 达波莉吓得浑身一颤，连忙低下了头。 格雷不知说什么是好，心里想：你这还叫没自由啊？！想咋地就咋地，简直不要太自由喔！你还金丝雀？明明是一头猛禽好不好！ 手机站: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