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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21克》


第一章 高空坠物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外面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

何时了此刻正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手腕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皱眉,挣扎着想要醒来,只是有脑海里传来的声音将她魇住了,清冷的声音,戏谑的语气,仿佛蔑视一切,“小东西,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随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何时了的心头一悸,心底传来一阵绞痛,身体上也传来了剧痛,一会儿像是被火烧,一会儿又如同进了冰窖,受不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何时了彻底晕死过去。

梦里,何时了回到了小时候,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夜晚。

那天是她的生日,一家人出去吃晚饭,回来的路上一辆货车以60迈的车速在马路上S型前进,为了躲避货车,他们的车不幸撞上了路边的放广告牌的柱子上。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奈何广告牌年久失修,从十米的高空坠下,直直的砸向车顶。

温热的液体从何时了的额头上流下,她当时脑子嗡嗡,周围一片静默。

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从座椅上跌落,她还没来得及拆,此刻却是看清了它的面貌。那是一串手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上面雕刻着看不懂的花纹,在夜色下散发着幽蓝的光。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滴到手链上,一滴两滴,随后没入消失。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看见那串手链缠绕在她的手腕上,随后是一阵刺痛,彻底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何时了睁开眼,看到的是温暖的阳光,心道:原来是个梦。但那又不是梦,是她亲身经历过得事情,她的父母,在那场车祸中去世,剩下她和二叔相依为命。

“何时了同学,是不是做噩梦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何时了一惊,顺着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他们考古系的系主任王明山。

王明山将手中的果篮放到何时了床头的桌子上,油腻的脸在阳光下泛着光“何时了同学啊!”何时了懵懵的,打算坐起,被王主任一把按住,“小何同学你不用起来,躺着就行!”

叹了口气,王明山又道:“你受惊了,真是想不到我们学校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这件事情学校和警方会处理的,你就安心养伤。还有你的住院费学校会负责……”

王明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别人打断。“王主任,上边还急着要这位目击者的笔录呢,您行个方便?”

王主任马上腾开地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小何同学你看见什么就说,警察在这儿呢!”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何时了就头皮发麻。

说来惭愧,作为A大考古系的为数不多的女同胞之一,何时了从来没有享受过女生的优待,从教授到老师再到同学,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是野外考古调查、实习,文物分拣、标号、绘图等,哪里会有性别之分。

半个月前刚出土了一批文物,他们每天都忙着考证研究,对文物进行标号和绘图,常常会忙到深夜。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何时了结束了今天的任务,想着有好几个同学晚饭都还没吃,所以打算出去买点夜宵回来。

树影斑驳,草丛里偶尔会传出蟋蟀的叫声。何时了打了个哈欠,心里想着一会儿是买奶茶还是咖啡。

刚拐过文德楼的拐角,一直黑猫突然窜了出来,绿幽幽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一人一猫对视了大概有三秒。等何时了回过神来,猫早就隐身于路边的灌木丛。

“什么鬼,吓死人了……”

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刺啦’一声开窗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在何时了前方两米左右的地方砸下来,落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高空掷物?可什么东西这么沉?

蒙蒙月色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以诡异的姿势仰躺在水泥地上,后脑下鲜红一片,身子不停的抽搐,每抽搐一下,血就从嘴角留下……

女孩的眼睛睁的极大,死死地盯着楼上的某一处。何时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束光打下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就好像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往下照。

文德楼是一座老楼,建立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至今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风貌。一阵阴风吹过,打开的窗户撞在了墙上,上面的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光荣的下岗了。

就算何时了胆子再大,也经不起两次惊吓,于是她就华丽丽的晕倒了。

再睁眼,就是医院。

第二章 别乱说话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再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若不是那只猫突然出现,想必她现在已经变成了肉饼。

对于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刘警官并没有细问。说了句谢谢配合就走了。

等到刘警官离开,王主任笑眯眯的在一旁坐下,吧啦吧啦又说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话。

何时了附和了几句,问昨天从楼上掉下的女生怎么样了,尽管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当场死亡!”

哪怕已经猜到了,但当想法得到了证实,还是心头一悸,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见何时了的脸色有些难看,王主任让她好好休息,昨天晚上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最重要的是,回学校后别乱说话。

“别乱说话”这四个字,王老师咬的极重。

何时了大概也明白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不仅仅会造成校园恐慌,还会损害学校的声誉。

只是她不说,学校里就不会传出其他流言吗。

王主任走后,何时了松了口气。左手被包成了粽子,护士说她被送来的时候满手都是玻璃碴子,以后怕是要留疤的。

除了手,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就像二叔说的,她福大命大。

稍微活动了一下左手,何时了并没有觉得手疼,按理说满手的玻璃碴子应该挺疼的,现在却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让她不得不怀疑护士言语的可信度。

趁着护士不注意,何时了悄悄的将手上的纱布拆开了,她倒要看看,她的手被扎成了什么样子,需要包成粽子。

当纱布拆开后,何时了愣住了。

“咦?”

手还是原来的手,虽然不是那么好看,但一点伤痕都没有,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何时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心道这护士姐姐真会开玩笑。

在阳光下,手腕上原本透明的手链,竟然变成了妖艳的红色,像极了血液,仔细看去,好像真的在流动一般。

这串手链她父母送给她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她一直都戴在手腕上,从未摘下,带着它就好像父母在她身边一样。

二叔告诉她串手链是舍利,而且透明的舍利并不多见,是极品中的极品。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舍利难道会变色的吗?

何时了想要摘下来看个究竟,却怎么都拿不下来,就好像长手腕上一样。“真是邪了门了,难不成是大白天见鬼了?”

忙活了半天,就是摘不下来,她放弃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何时了拨通了二叔的电话。过了二十多秒,那边才接通了电话:“喂,时了啊,二叔正要跟你说呢,我刚送走了一个大客户,挣了不少,这个月咱爷俩儿可以天天吃肉了。”

二叔何敬之在年轻的时候就好收藏一些古玩之类的,后来在郡安镇开了间古董店,口碑还不错。而且郡安交通便利,紧挨着的就是全国有名的繁华大都会S市,混个温饱不难。想来这次是真的赚了不少钱,所以言语间都透着兴奋。

何时了在二叔讲述他到底买了多少钱之前,打断了他的话:“二叔,我问你啊,舍利会不会变色?”

“变色?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舍利子是开染坊的啊,想变成什么色就变成什么色!”在这些东西上,二叔是个行家。“不过有些成色好的在阳光下倒是会变成另一番景象。”

听到二叔这么说,何时了稍稍放心,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舍利,就像往常一样,晶莹剔透,没有半分杂质。“这样啊……”

“大侄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该不会是买了假货吧?”电话另一头的二叔眉头一皱,这傻闺女不会是买了赝品吧。

何时了怕二叔误会,连忙解释,是她手上的那串在阳光下变色了,要知道二叔最讨厌的就是赝品了。

“我还以为你被骗了呢!这周末你早点回来,二叔带你去吃大餐。”

二叔的话让她安心不少,极品舍利嘛,肯定会有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她以前没有发现罢了。

挂掉电话,何时了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医生总不会跟病人开玩笑吧,可她的手确实没有异样,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就不想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干嘛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她一点事儿都没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何时了想开了,人也精神了起来。下午还有选修课,如果她这次再不去的话,估计老师就直接给她挂科了。于是她迅速收拾了东西,办了出院手续。

在她离开医院没多久,一个陌生的男人进了她的病房,对着空荡荡的病床发了会儿呆,随后离开。

在上选修课之前,任课老师特意将她叫了出来,何时了还以为老师是通知她她挂科了,以后不用来了。没想到老师却是希望她能尽快忘掉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不要把这种事儿当成谈资去跟同学们说,对她自己和大家影响都不好。

何时了郑重的点头再点头,上午王主任跟她说了不只一遍了。不要肆意谈论这件事,也不要和外人说学校的校风校纪。

只是她不说,他们就不会谈论了吗。

白天不让说可以晚上说,公共场合下不让说可以回寝室说。

第三章 业务繁忙的笔仙

当天晚上,她们寝室就开了座谈会。不仅她们寝室四个人如数参加,还有隔壁寝室的人来凑热闹。

可能是怕何时了不高兴,开始没有人问昨天的事儿,都把话题往死者——宋敏身上扯。

要说宋敏,可是学校的名人。虽然成绩平平,但却能仿照宋元时期做几首词或曲,在古雅社团混的风生水起。除此之外,长得也算水灵,而且身上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的气质。笑的时候抿着嘴,嘴角翘起,脸颊处会显现出一个酒窝。

这种小女生最能激发男生们的保护欲,所以她的身边从来不缺护花使者,换男友的速度堪比生理周期。

对于这次的事件,学校给出的回应是自杀,但她为什么自杀?

为情?她有过那么多男朋友。

为成绩?她在文学系混的风生水起,老师都挺喜欢她的,根本没必要。她还曾经跟其他人说过,她爸已经托关系帮她找好了工作,一毕业就能直接成为正式员工。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一致认为宋敏的死绝对不像学校说的那样。然后,一个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何时了,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何时了被他们盯得发毛,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昨天晚上那束光打下来的时候,她确实觉得上边有人。但是上课前她又去那地方看了一眼,那扇窗户从某个角度看确实会反光。

见何时了实在不想说什么,跟她比较好的室友白间说话了,“时了胆子小,都吓晕了,能知道什么。”说着,神秘的笑了,“这事儿,我倒是打听到了一点儿,你们想不想知道?”

大家忙问是怎么回事。

白间也没卖关子,压低了声音,“我二姨在市医院的妇科工作,上次我去找她拿益母草的时候,碰巧看到了宋敏从那儿出来,所以就问了一嘴,她,有了,都两个多月了。”

几个人又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何时了实在是没兴趣,早早的爬上了床。

到了后半夜,何时了被尿憋醒了,迷迷糊糊下床,就听到了一阵傻笑。

“我以后会嫁一个有钱人,那我就不用这么拼命了,哈哈哈……”

何时了往床下看了两眼,下边的五个人在玩笔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哈哈大笑,没得到好答案的闷闷不乐。

一个笔仙只能问三个问题,何时了不知道他们请了多少个。见何时了醒了,白间随口问了句:“时了,要不要一起玩?”

何时了摇头,她对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生怕惹到什么东西。毕竟,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自从车祸之后,她就能看见那些东西,那时候她还小,常常被吓哭。

算命的也来瞧过,说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还告诫她就算看见了也最好装作没看见。所以,何时了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么多年。

“没关系,时了不玩我们接着玩。”隔壁寝室那个大大咧咧的女生说到。

“已经很晚了,你们也别玩这些东西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何时了好心的劝道。

几个人正在兴头儿上,怎么可能说不玩就不玩了。见劝阻无效,何时了便不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人问的问题越来越大胆,连个人隐私都问,包括宋敏是否真的怀孕了,谁谁谁是不是处儿,连寝室里的几个人都不能幸免。有两个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竟然都不是处儿,寝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放屁,老娘还是朵花,这个笔仙一点儿都不准。”

“哎呦,别狡辩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

当然,也有人看热闹的,“想不到这笔仙不光能测前途,还知道你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啊!”

或许是被激怒了,还拿着笔的那个女生面带怒色的念到:“笔仙笔仙,我不是你的前世,你不是我的今生,宋敏,你出来!”

屋子里,一下子静极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你tm疯了吧!不想活了啊!”随后下意识的想要去夺笔。

白间此时也慌了,虽说这游戏她常玩,但这这种情况她还真没遇见过。毕竟胆子大,白间是最先稳住的,连忙拦住了那个人,“别动笔……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随后握住那两个女生的手,继续念起了咒语。“笔仙笔仙,我不是你的前世,你不是我的今生,宋敏,你快出来!宋敏,你快出来……”

随着白间一声又一声传到心底的咒语,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愈发难看。

不知道多少声之后,笔,动了。

有人发出尖叫,紧紧地拽着旁边的人,几个人缩成了一团,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支笔。拿笔的两个人此刻已经慌了,若不是白间死死的拽着她们的手,她俩早就松手了。

整个寝室都被阴冷的气息包裹着,每个人的脸都惨白。

何时了看到,一只血手,正握着她们手中笔,在纸上来回的画圈。何时了尽量稳住自己,努力不顺着手往上看,声音颤抖着:“白间,快把笔仙送走。”

一阵阴风扫过,原本握着笔的两个人本来就承受不住,这下直接崩溃了,两个人的手突然松开,笔倒了,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随后是一片死寂。

几个女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和开了震动模式一样。

纸上,突然出现了一滴血,慢慢扩大。

白间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tm活腻歪了啊,请笔仙的禁忌不知道吗?”

此时,何时了也回过神来,然后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宋敏正站在那只笔前,饶有兴致的盯着那支笔。

“别说了,赶紧跑!”

随着何时了的大喊,所有人都发疯了般的往外冲,一直到楼下。

宿管阿姨看到她们没命的往外跑,连忙拦住,“你们几个,大半夜发什么疯,出什么事了?”

这种情况下,哪有人还会理会宿管阿姨,只是这大半夜的,宿管阿姨又岂会轻易的给她们开门,万一她们跑出去出了什么事,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四章 劫后余生

“鬼,有鬼……”

“鬼什么鬼,我看你们几个就像鬼,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都给我滚回去!”

宿管阿姨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几个人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一个劲儿的央求宿管给她们开门,阿姨认为她们是集体发疯,说不开门就不开门。

最后,另两个寝室的人相互搀扶着回了自己的寝室,她们寝室的那俩颤颤巍巍的去敲了别的寝室的门,说是先跟她们挤一挤。楼道里,只剩下何时了和白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虽说已经入夏,但夜间还是会有些凉意,先前受到惊吓又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两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宿管阿姨已经回去睡下了,何时了和白间两个人在楼道里紧紧依偎在一起。寝室,她们今天晚上是真的不敢回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靠在走廊里,呼吸渐渐平稳。

迷迷糊糊间,何时了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她的手上,睁开眼,借着月光,何时了看清了,那液体,是血。

抬眼看去,宋敏就站在她的面前,笑的有些诡异,“你,能看见我啊!”

何时了忍不住尖叫,白间本来就浅眠,立马醒了,紧紧地拽着何时了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了?”

何时了来不及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拉起白间就打算跑,奈何脚麻,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大马哈。

宋敏咯咯的笑了,以诡异的身形慢慢的朝着两人走过去。

虽然看不见,但是白间也感受到了此刻的不寻常,冷,刺骨的冷,就好像冰块钻进骨缝里。

“时了,是不是她又来了,我们怎么办啊?”白间啜泣着,紧紧地攥着何时了的手。

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到了楼梯口,一不小心就一起栽了下去,翻天覆地之后,两个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何时了呲牙咧嘴的揉着脑袋,借着月光,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宋敏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俩。

在一眨眼,宋敏就到了她们面前,何时了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就当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挂了的时候,听到了痛苦的叫声,那声音不是她的,也不是白间的。

于是她慢慢的睁开双眼。

在宋敏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玄衣的古装男子,身材修长,周围环绕着戾气。

对于突然出现的男人,白间也看到了,大叫一声“鬼啊”,之后就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何时了叫了两声大白,白间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不由得问候了白间的母亲,要是她也晕过去就好了,可惜她现在十分清醒。

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宋敏发出了惨叫,随着穿透耳膜的鬼叫,走廊里的阴气瞬间涌动,一时间狂风大作,像是刀子划在脸上,何时了捂着耳朵缩成一团。

片刻之后,一切回归宁静,何时了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缓缓的抬起头,何时了的目光撞上了那个男人戏谑的眸子。

“小东西,你可不能死啊!”那人开口。

何时了记得那声音,是她在梦里听见的,口气、语调,一模一样。

“什么啊,这tm又是什么啊!”何时了接近崩溃,两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真的承受不来。

“小东西,记住了,吾名淮!”随着声音的消失,人也紧跟着消失了。何时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化为了呜咽。

一连好几天,寝室里的人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决口不提,气氛也变得十分压抑。白间实在受不了,请假回家了,说是要修养几天。另外几个人也神经兮兮的,在寝室里摆了佛像,床上也贴了许多符咒。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五,上完课何时了就回家了。

从S市到安郡镇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家之后,何时了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窝在床上。这几天让她身心俱疲,精神状况也差,晚上睡觉总会梦到宋敏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的床头。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何时了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时了被一阵饭香勾醒,伸了个懒腰,走到客厅,桌子上摆满了她喜欢的菜。

听见她的脚步声,二叔从厨房里出来,“醒了啊,这几天累着了?怎么状态这么差?”

何时了不想让二叔担心,说是学校这几天要做的事情比较多,有一批文物需要鉴定标注。

“又有好货啊?”二叔一听说这种事就来劲,“那个朝代的,成色好不好,破损严不严重?”

何时了夹了块红烧肉,“二叔你就别想了,这些东西跟你没有关系,你经营好古董店就行了。”

“大侄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文物啊,是人类历史文明的产物,我问两句怎么了!”

何时了呵呵的笑了两声,“就您哪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什么坏主意。”

生怕何时了在说出什么损人的话,二叔夹了块肉塞进她嘴里,“尝尝,二叔的手艺是不是又精进了。”

“二叔,您以为您把外卖盒子换成盘子我就不认识了吗,我又不瞎!”您能做出这味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咦,你怎么不信呢?”

“如果下次您把外卖盒子扔出去,我或许会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两个人打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又聊到了舍利这方面。

第五章 不速之客

二叔说这世上最好的舍利,是龙骨化成的舍利。

在西周末年,有龙名淮,私自坠世,四处行凶,险些造成天下大乱。

后来一把天火将其焚毁,在加上几日的大雨,竟然形成了舍利。虽然失去了肉身,但龙的戾性未失,流落民间千年后神力逐渐恢复。

为了防止他有一日再次为祸人间,有高人将他收去,以纯阴之水和纯银用地火烧灼了四十九天,做成了一副链子,将舍利以套索的方式全部串起封印,防止他再次为祸人间。

后来人们将那串舍利叫做锁龙链。

传说得锁龙链的人,上观阴阳,下测鬼神,凡人得之能开天眼,修道之人得之能通天。

二叔说着说着开始感叹,“这等稀世宝物,那天能让我见见,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何时了一门心思都在吃上,对于二叔刚才的一番言语并没有仔细去想,倘若她多想一秒,大概就会发现那天晚上的那个陌生男人说他叫淮。

一夜好眠。

何时了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望着外边的阳光,她伸了个懒腰,之前的阴霾全都一扫而光,又是新的一天。

然而这种欢喜并没有维持多久。

在刷牙的时候,她听到了客厅有搬东西的声音,不知道二叔一大早又在折腾什么,就过去看了两眼。二叔并不在客厅里,只是多了个暗红色的大木箱。她正纳闷着呢,二叔进来了,手里还有一个包袱。

“二叔,你这是又淘东西了?”

“哦,昨天忘记跟你说了,我一个朋友的弟弟要在咱家住几天,这不,我刚出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就带他进来了。”二叔将包袱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好像里边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一个男子紧随二叔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大片的阳光。

何时了本能的抬头,那人五官精致,眼睛深邃,颇有些混血的感觉,越发显得脸庞轮廓分明,下巴却有些偏尖,于是又将整张脸的线条都给柔化了。站在那里时,像是尊雕塑。

不知为什么,何时了后背有些发凉,尤其是在看到她之后,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分明是戏谑。

“小东西,早上好啊!”

虽然衣服换了,发型也变了,但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强调,还有一成不变的称呼。何时了心中咯噔一下,手里的牙刷掉在地上。她想逃,想大叫,可是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有种无形的气场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看到她的样子,那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大侄女,你能不能有点定力,小秦不就长得帅了点儿吗,你这一副花痴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二叔说着将牙刷拾起,塞到了她手里,“赶紧漱口去,出息点儿。”

那人笑了一下,四周的压力顿时消失,何时了发现自己能动了,立马拉着二叔躲到了洗手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反锁。

“二叔,不管你信不信,那个人是魔鬼……”

“你大早上说什么胡话呢,没睡醒是吧?”二叔说着就要开门,何时了一把拉住,“二叔,我说真的,我梦见过他,还见过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反正,那个人很危险,绝对不能让他住在我们家!”

二叔的脑回路跟何时了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还梦见过,你以为你是贾宝玉啊,还能梦见林妹妹。”

“二叔……”何时了还想再说什么,二叔摆了摆手,“行了,我都跟我那朋友说好了,总不能让我反悔吧,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是诚信,再说了,他能有什么危险,回来的路上我也跟他聊了一些,虽然他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一样,但没啥危险的,你别想太多。”

说完,二叔就准备打开门,一拉,两拉……愣是拉不开,“这门不会坏了吧?”又拽了两下,还是没开。

二叔幽怨的看了一眼何时了,都是这孩子,非得锁什么门,本来这锁就不太好使,这下彻底坏了。“得,打电话叫开锁的人来吧,正好把这锁换了。”在自己身上找了一会儿,二叔才想起来手机还在车上,就让何时了打电话。可她的手机在卧室里,怎么打?

正当二叔愁眉不展之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小秦啊,你想办法把这门打开呗?”二叔话刚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砸门,随后整扇门向他们的方向倒去。洗手间的空间并不大,根本没法躲,而且他们当时确实没反应过来。

何时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秒钟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她的二叔一头黄毛耷拉着,直愣愣的躺在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身上还压着门板,门框上的灰尘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而在门外的那个人非常优雅的将脚收了回去,眼中没有任何情感。

她颤抖了。

第六章 薛定谔的猫

“大侄女,他是来拆家的是不是?”

二叔此时头顶一圈白纱布,颇得几分印度阿三神韵,眼里蒙着一层淡淡忧伤,手颤抖的抚摸着他用三千多块钱淘来的已经被某人一脚从门框里踹下来门。

“二叔,打还是不打?”何时了此刻抱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按出来的“110”,看了一眼始作俑者,又看了看二叔,又问了一遍“打,还是不打?”

二叔忽然叹了口气:“虽然我很想报仇,但是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惊动警察啊。”

“为什么?”

“所谓拿人的手短……”他默默扭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何时了听的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唔,那个……”二叔心虚的望着房顶,又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指着桌上的包袱以及地上的箱子,“其实在之前就跟他哥说好了,我帮他照顾弟弟,作为回报……”

何时了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没好气地伸手将包袱一扯,里面一阵叮当作响,二叔立即用手虚拢了一下:“哎哎,祖宗,你轻点啊!”

她愣了一下,这声音似乎是……

打开一看,果然!酒爵,食器,甚至还有琮、圭、璧、环等礼器,满满一包的古董,那个箱子里也都是差不多的物件,清一色的青铜器。

“这……”她一脸震惊地看着二叔,这是商周时期的物件啊,随手一件都价值连城!

“那个,我那朋友是做那行的……”他压低声音,抬手做了个挖掘的动作:“现在就因为这个跑路了,要是惊动警察,然后查出小秦的来历,咱家刚好做古董生意,到时候万一被牵扯上……”

何时了默不作声,她的视线被卡在古董之间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拿出来一看,是张身份证。

姓名秦淮,性别男,民族汉,出生1990年5月7日……

何时了不敢相信,照片上的然确实就是面前的这个人,神态,模样分毫不差。翻到背面,发证日期是三天前,怪不得这么新。

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妖法变的吗,还是用了其他什么办法。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何时了现在只想知道他处心积虑的来他们家是想做什么。

见何时了没说话,二叔叹了口气:“唉,其实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需要这么贪财,不就是几个青铜古董嘛,不就是三千多年前的商朝真品嘛,不就是随手一卖几百几千万嘛……”

“停,打住!”何时了脸色发白,关掉了手机,“不打了,不打了。”

二叔满脸欣喜的上前握住了何时了的手,“大侄女,深明大义。不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嘛,就让他在咱家待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他哥就把他接走了。”

何时了无力的笑了两声,看着那个叫秦淮的人。

秦淮将房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在何时了的身上。

“小东西,要好好活着啊!”

何时了嘴角抽了抽,这是给她的忠告?意味着她今后会多灾多难,还是说此人会将他折磨致死?长命百岁是她的梦想啊,只是遇见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她还有多久可活。这个问题,是薛定谔的猫。

“好说,好说!”何时了苦笑着,地上的门充分显示了此人的战斗力,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伸能屈。

看着二叔小心翼翼将那堆古董收拾好,何时了叹了口气,金钱的诱惑果然强大,只是往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就这样,秦淮入住了他们家的客房,而且一整天都呆在房间内,没有出来过。

下午的时候二叔去了菜市场,买了许多东西,还带回来两瓶酒。一到家就将何时了叫到了厨房,说让她做几个拿手菜,算是给小秦接风洗尘。何时了在二叔的强制下穿上了围裙,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天渐渐阴沉,饭菜已经做好。

许是因为上午的事情让二叔对小秦有了忌惮,所以现在连叫他吃饭这种事都让何时了去做。

敲了两下门,里边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开灯,怀着忐忑的心情,何时了推开了门。

光只照到门外的走廊上,借着这昏黄的光亮,何时了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一身玄色长袍,盘膝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肩背宽阔,上半身苍松一样笔直,几乎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漆黑的长发垂到地上,宛如一匹绸缎。

这样的夜,这样的宅子,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何时了觉得自己回到了骑马纵酒的几千年前。

他,到底是谁?

……

夜里,何时了再次失眠。

死亡的宋敏,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三千年前的青铜器,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安然度过了两天,何时了回了学校。临行前看了一眼秦淮所在的房间,依旧是房门紧闭,除了吃饭,就没见他出来过,因此,二叔觉得此人不光脑子不太好使,还有自闭症。何时了只是笑笑,二叔怕是对自闭症有什么误解。

不管他到底是谁,什么身份,只要不对自己和二叔构成威胁,她不介意和他一个屋檐下。

夜晚,四个人伴着香火的气息入睡。凌晨一点,何时了被冻醒,一睁眼,就看到宋敏的脸,四目相对,何时了的脑子翁的一声,而且还是个回响。

宋敏趴在她的身上,身上很干净,白裙子上没有丝毫血迹,见何时了醒了,歪着头看着她,“你能看见我!”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寒气。

何时了装蒜了这么多年,演技也不是盖的。只见她从容的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喃喃道:“小爷不陪你们打雪仗了,回见。”

要是一般的鬼,可能就离开了,可宋敏不一般。

第七章 某鬼的威胁

就在何时了以为宋敏已经离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宋敏的声音很轻,语气带有一丝祈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是自杀!”

何时了心头一惊,慢悠悠的睁开了了眼,将身子转了回去。宋敏坐在床头,梨花带雨的看着她。

见她睁眼,宋敏往前蹭了蹭,轻声啜泣,两只手拉着何时了的被子,“时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帮帮我……”

何时了听她哭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拽紧了自己的小被子,“别喊的这么亲热,我们不熟。”

“你帮帮我……”宋敏的声音更加凄惨,开始七窍流血,“帮我……”

“大姐,我帮,我帮。”我帮你还不行吗,只要你别变成这个鬼样子吓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宋敏咯咯的笑了,恢复了正常,“这才对嘛。”

何时了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室友们,又看了看屋里的符咒,不由得苦笑。坐起身子,何时了将被子披在身上,“说吧,我怎么帮你。”

“是谁把我从楼上推下来的?”

何时了面露吃惊,宋敏竟然是让人给推下来的,也就是说她当时看见的光,可能是人为的。但她确实没有看见是谁把宋敏推下来的。说到这儿,何时了十分不解的问道:“大姐,你可是鬼啊,你会飞,你怎么不飞上去看看呢?”

宋敏不好意思的笑了,新鬼有迷离期,等她意识到自己死了的时候,凶手早就走了。然后她就在原地徘徊,直到有人玩笔仙把她招了来。

如果不是在寝室看到了何时了,她还想不起来她死前最后看见的一幕,是何时了仰着头往楼上看。

何时了暗骂,这倒霉催的,怎么什么事都让她遇上了。

沉默了许久,何时了开口,“这样吧,我们从头开始查,总能找到一些,你先想想,为什么会大半夜去文德楼?”

宋敏的脸色更加惨白,最后轻轻的笑了,“我怀孕了,所以约了人商量,你也知道,文德楼晚上没有人,不用担心被偷听。”

“那肯定就是孩子的爸爸啊,还用问吗?”何时了觉得宋敏真的蠢,这不明摆着嘛,还查什么查。

宋敏看了时了一眼,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寝室里又冷了几分,“可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那天约到文德楼的,不是一个人。”

何时了的下巴都惊到了地上,三观瞬间变成了渣渣。宋敏私生活得多混乱,才会分不清孩子是谁的!过了好久,何时了勉强拼好了自己的三观,揉着脑瓜子,“说吧,那天你都约了谁去文德楼?”

宋敏不说话了,再次叹了口气,空气愈加的冷了。

过了许久,宋敏苦笑了一声,“我不记得了,我得回去看看小本子……”

何时了再次揉着脑瓜子,三观再次碎成了渣渣。和这大姐发生关系的到底是有多少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还要回去查小本本。最恐怖的是,她竟然还记在小本本上,这姐们不怕被别人看见了吗?

“明天,你跟我去我家看看吧,我的遗物,应该已经被我爸妈拿回家了!”

何时了打了个哈欠:“好,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睡了,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力查案。”

宋敏说了声好,幽幽的飘离了她们寝室。何时了掏出时间看了一眼,都已经凌晨四点了,瞬间躺下闭上了眼睛。

三个小时后,何时了被闹钟叫醒,半梦半醒爬下床,刚想坐下,就看到了一个不明物体坐在坐在她的椅子上,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那个不明物体自然就是宋敏了,在她的镜子前左看右看,喃喃道:“还是这么好看!”一扭头见何时了醒了,打了个招呼,“赶紧洗漱,我们该走了。”

何时了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宋敏道:“大姐,我一会儿有课。”白间从床上探出头,问道,“时了,你跟谁说话呢?”

“没谁,我自言自语呢!你一会儿不是也有课吗,赶紧起床吧!”说完何时了就洗漱去了。

期间宋敏一直跟在她的身侧,叨叨个不停。问她什么时候没课,几点能去她家,还说没人能听见她说话,她很寂寞。何时了直接忽略她,要是让别人看见她对着空气说话,肯定会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下楼的时候,何时了实在是被烦得不行,不耐烦的说到:“下午三点之后好吗,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你说的啊,三点,不能食言。”

何时了叹了口气,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我说,鬼不是怕光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鬼怕的不是光,而是阳气,午时的阳气最重,只要那个时候不在外边乱晃就行……”

出了寝室门,宋敏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何时了回头,看见宋敏扒在寝室楼门不动,眼里充满了恐惧。

顺着宋敏的视线,何时了看到了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人——秦淮。

第八章 彻底颠覆的三观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硬生生的让他传出了米兰时装秀的感觉。

不少去上课的女生驻足,有几个大胆的还跑过去跟他搭讪,可惜碰了一鼻子灰。

见何时了从寝室楼出来,秦淮原本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温度。警告性的看了一眼扒着门往外看的宋敏,秦淮优雅的迈着大长腿走了。

何时了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家伙抽的什么风,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学校位置的,还能准确的找到自己住在几号寝室楼?看着秦淮离去的背影,她摇了摇头,看不透,看不透啊。

宋敏不知何时飘到了何时了的身后,“太吓人了,真可怕!这人你认识吗?他是什么身份啊……”

何时了懒得搭话,上课要紧。

最后一节课刚刚结束,宋敏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真是阴魂不散啊!

“时了,下课了啊!”宋敏一副狗腿相趴在何时了的后背上,从前的女神风完全不见。

何时了打了个寒噤,这是个移动空调啊,那小阴风,寒到骨子里。“姐姐你能下来吗,你这样我怕还没到你家就被你冻死了。”

宋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慢悠悠的从她背上下来,“那个,我们走吧!”

宋敏的家就在本市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出租车也不过半个小时。出了校门,何时了打了个车直奔宋家镇。

到了宋家镇,宋敏领着何时了到了自己门前。

那是一个小院,两米高的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很是可爱。

何时了抬手敲响紧闭的大门,轻声对宋敏说到:“你家挺有风味的嘛。”

“谁啊!”院子里有人应声儿。

“我是宋敏的同学,之前借给她两本挺重要的笔记……”何时了扯着嗓子喊道。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肥头大耳小眼睛的男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何时了。

宋敏贴着何时了的耳朵,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大伯。”

何时了面露惋惜的叫了声叔叔,男人推开门让何时了进院。

院子挺大,有三间正房,东边西边各有一间下屋,南边圈出来一块地方养鸡鸭,边上还种着应季的小菜。院子里整整齐齐,收拾的很干净。

宋敏的大伯领着何时了进了下屋,指着灶台边上的一堆书叹了口气:“书本子什么的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找找吧,要是没有,就是填到灶膛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敏蹲在那堆书面前,想要伸手去翻,却从书中穿过去了。

何时了叹了口气,蹲下找那本带这水墨兰花图案的本子。“你不去看看你爸妈吗?这里我来找就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看看家人吧。”

“不用!”宋敏低着头,声音冷冰冰的,“我父母早就死了,之后我就住在大伯家……”

“他们对你怎么样?”

宋敏冷笑一声,“没饿着我,也没冻着我。”宋敏指着灶膛边上已经烧了一个角的本子,“但伯母一直看我不顺眼,我要交学费,又需要生活费,所以,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何时了拾起那个小本,将上面的灰烬掸去,“你们古文老师,他不是挺关照你的吗?”

宋敏站起来,仰着头,凄楚的说道:“他是第一个,三千块钱。”

何时了的手没有来的抖了一下,那个衣冠禽兽,愧为师表,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受烈火焚烧之苦的老师,叫刘惊梦,在学校已经任教十多年了,也就是说,这挨千刀的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宋敏也特别喜欢古代文学,两个人经常一起探讨诗词歌赋,一来二去,就熟稔了。

在最初几个月,刘惊梦确实是一个师者,如同长辈一样指点热爱古代文学的宋敏,在宋敏有困难的时候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事情发生转变,是在刘惊梦生日那晚。那天刘惊梦的老婆出差了,他便邀请宋敏来他家为他庆祝生日。

宋敏一直把刘惊梦当成自己的父亲一般敬重,没有任何犹豫就去了,刘惊梦亲自抄了几个小菜,温了一壶酒,两个人谈天谈地,畅谈古今。

事后,刘惊梦声称自己喝多了,梭子作出了这般错事,往宋敏的手里塞了三千块钱,希望她不要说出去。宋敏那个时候相信了,决定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可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之后刘惊梦除了会给她生活费,还承诺说要保送宋敏考上研究生,让她的文章见解在报刊上发表。

再后来,刘惊梦经常带着她出席一些活动,并且将她介绍给很多人认识。

何时了翻开小本本,看见上面的那些名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有好几个都是她熟悉的名字,文学系的系主任赵南,校园文学社社长李天一,甚至还有他们的副校长。

从出租车上下来,何时了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抖。那群看起来光鲜亮丽,满身赞誉的人,竟然在私下里做着肮脏的事情。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上,秦淮站在顶楼,望着那个小小的人。

第九章 号外号外

鬼,始于阳,终于阴,不甘化怨,是为鬼。

若不是宋敏心怀不甘,又怎会化为怨鬼,何时了又怎么会发现这光鲜亮丽下的肮脏龌龊。

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何时了身心俱疲,在床上躺了许久,再次翻开本子,仔细的看宋敏记下的东西。

从前年的十二月开始,宋敏跟刘惊梦有了肌肤接触,到去年十二月,一年的时间,两个人最为亲密,到现在,渐渐疏远。之后是赵南,两人差不多每周联系一次,李天一每个月一次,副校长是上个月才出现的。

何时了注意到,两个月前,刘惊梦又找了宋敏一次。

按照宋敏怀孕的日子来推测,她应该是将刘惊梦、李天一、赵南这三个人中的一个约到了文德楼。

“杀害你的人,应该就在这三个人之中。”

宋敏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何时了手里的本子。

何时了见她长久不说话,以为她是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那天约了谁去文德楼吗?”

宋敏突然的笑了,那抹灿烂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已经不重要了,谢谢你,何时了!”

说完之后,宋敏穿门而出,消失不见。

何时了一脸茫然,明明昨天还粘着她让她帮忙找杀害她的凶手,怎么突然间就看淡了,说什么不重要了,这是几个意思。

何时了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又过了没多久,白间哼着歌儿蹦跶着回了寝室。

见何时了呆在床上,白间把鞋子一脱爬上何时了的床,将甘梅地瓜分给何时了一小半,接着说起了她今天听见的奇闻异事:“我今天上课的时候听说,上周末有好几个女生在寝室被吓晕过去了,送到医院后一检查,啧啧……”白间往嘴里塞了根儿地瓜条,神秘兮兮,“你猜怎么了?”

何时了十分不给面子的说了句不猜,顺带又从白间手里拿了两根地瓜条。白间也不卖关子,轻声道:“那几个女生都怀孕了。”

见何时了终于有了兴趣,白间继续说道,“而且有两个还被吓到流产,其中一个孩子都成型了。那个女生的朋友还以为她胖了,谁承想竟然是怀孕了,而且有五个月了。家长都找到学校里来了,不知道学校对此会怎么处理。”

何时了的第一反应是宋敏,一定是这货,不然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被吓晕的几个,每个人都有孕?

白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贴在何时了的耳边,“你说,会不会是那天晚上我们看见的那个长发黑衣的女鬼干的?”

长发黑衣?那晚宋敏明明是被鲜血染红的裙子,就算是眼神儿再不好,也能看出来。白间说的长发黑衣,应该是秦淮。

“或许吧!”何时了将白间手里最后一根地瓜条塞到嘴里,她不知道宋敏为何要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报复,或许只是恶作剧。

何时了晚上没吃饭,又被白间用地瓜诱惑,此刻胃迫切的想要被填满,爬下床稍作收拾,准备出去吃饭。

白间拍了一下何时了的屁股,表情猥琐,“相公,可否给娘子带一份甘梅地瓜。”说完还抛了两个媚眼。

“你刚才不是吃了吗?”

“伦家没有吃饱嘛!”这次白间来了个飞吻。

一身恶寒袭来,何时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姐姐收了神通吧,我给你带,两份!”

“相公可要早些回来!”在白间两眼泪汪汪的送别下,何时了出了寝室楼。

想着许久没有去小吃街了,何时了决定去逛一圈。

路过文正楼,何时了被人叫住,原来是班长李洋。

“何时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怎么了?”

“教授说今天必须将最后一批文物整理记录好,明天就要送到博物馆去了。”李洋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就想着叫几个人,大家辛苦一下,早点将事情完成。”

见何时了有些为难,李洋连忙又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

“没有没有,我挺方便的。”何时了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能不能等我十五分钟,我先去吃个饭。”

“可以可以,你去吧,我再叫几个人。”

此刻何时了只能去食堂凑合吃一顿了,趁着吃饭的空档,何时了给白间发了条微信,大致是说她公务繁忙,不能及时带甘梅地瓜回去,希望白间自己找点东西垫吧垫吧。

草草的吃了饭,何时了到了八楼文物储存室。与其他房间相比,这间储存室要冷上一些,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保持着四五度,文物常年埋于地下,为了减小对他们的破坏,自然要选一个它们适合的温度。

在这里,何时了有时会听见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悠远绵长,有时候还会有歌声。

屋内灯火通明,加上李洋和她,一共有四个人。

何时了主要负责的是酒器这一块,跟另外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何时了全神贯注的投入了工作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呼叫声,“啊……救命……”

第十章 孙副校长

虽然那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清晰。

一阵阴风吹过,门开了,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何时了手一抖,差点将手中唐末时期的酒杯扔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洋,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往外跑,何时了紧随其后。

如果是平时,何时了肯定不会跑这么快,但此刻她害怕,她怕害怕肇事者会是宋敏。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几个人迅速到了四楼,走廊里回荡着呼救的声音,却没看见人。

李洋仔细听了几秒,“这声音是孙副校长。”

何时了心中咯噔一下,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一定又是宋敏这货。

呼救声越来越弱,其中夹杂着一个女生诡异的淫笑,顾不得其他,何时了开始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找,另外几个也开始分头寻找。

文正楼整体呈现为T型,走廊幽长左右两侧都是教室。而且这个时间点,同学们早就下课了,偌大的教学楼除了他们四个人怕是找不出其他几个了。走廊里一片漆黑,时不时的会有阴风拂过。

何时了挨个教室搜寻,距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心中越是惶惶不安,心脏在胸腔里快速的跳动,手心里沁出一层薄汗。

“你在干什么,放开钱校长!”李洋的声音在距离何时了不远处响起,何时了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一把推开半掩着的4004的门。

因为用力过猛,没有及时刹住,何时了嘭的撞上了正冲着门口的桌子,腿不知道磕在了什么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你没事吧?”李洋连忙上前将何时了扶起,何时了捂着腿,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了教室内的情况。

桌椅板凳倒了一大片,整个屋内杂乱不堪。在最角落的位置,有两个人影,钱校长被逼到了墙角,而逼着他的那个,是何时了没见过的同校女同学,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掐着钱校长的脖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该死的人是你啊,你应该去死啊,可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不如我送你一程啊……”说着,她的双手继续收紧。

钱校长毫无反击之力,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头上寥寥无几的头发被冷汗打湿,宛若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你是哪个班的学生,咳咳……知不知道我是谁,你……”

何时了的眼神往地上一瞥,看到了地上的假发,原来平日里毛发旺盛的钱副校长只是个三毛。

若放在平时,何时了肯定会捧腹大笑,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都笑不出来。想到这儿,何时了不由得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这些,也是没谁了。

另外两个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钱校长看着呆愣的几个学生,终于忍不住脾气:“你们几个是死的吗,咳咳咳,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子……咳咳……拉开……”

李洋一马当先,对着那女生大喊道:“放开钱校长。”未等李洋靠近,那女生的头突然转过来,让众人一惊。她的脸像纸一样白,五官以奇异的方式扭在一起,一只眼冷冷的望着众人。

何时了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原本的白裙正在一点一点变红,没有风,但是她的头发却在身侧飘扬,白纸一样的脸,被渗出的血染红……

宋敏,是宋敏!何时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身后的另两个人道:“赶紧救人啊!”

“滚,不然你们都得死!”阴冷的声音从宋敏的喉咙里传出来,在教室里回荡。

几个人一窝蜂的朝着宋敏冲过去,何时了一句小心还没有喊出来,李洋已经被宋敏紧紧地扼住了喉咙,慢慢的向上举起,李洋的双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

几个人瞬间停住了脚步,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没人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一个女生,竟然轻而易举的将一个男人提了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旁边的钱校长感觉脖子上的手劲变小,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了起来。

“你把他松开!”何时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信不信老子找那个人来收了你。”

听到何时了的话,宋敏的动作停了下来,瞪了一眼何时了之后,慢慢的松开了李洋。空气一下子涌入了李洋的胸腔,他忍不住捂着脖子咳嗽起来,整个身子倒下,趴在地上喘息着。

钱校长见宋敏放松了警惕,趁着宋敏不注意,发挥出了小时候吃奶的劲儿,摆脱了她的遏制,沿着窗户的那一侧想要绕出来。

可宋敏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看到钱校长逃脱,宋敏的怒气值达到了顶端,径直朝着钱校长冲过去,将他推下了身后的窗子。

“刺啦”一声巨响之后,钱校长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余声还未喊完,楼下便传来“嘭”的一声,随后是汽车的警报声。

第十一章 摔个屁股蹲儿

冷风从破碎的玻璃窗吹进来,空荡荡的教室一片漆黑,好像有很轻细的声音,在某个隐蔽处幽幽的响起,回荡在这校园里。

十几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一先一后到来。

钱副校长被送到了医院,那名女生也被警察带走,走的时候是昏迷的。作为本案的四名目击者,他们也被带进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之后,何时了抱着双臂在马路上蹲了很久很久。

夜色浓重,如同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和地,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城市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高大的建筑物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好像血肉模糊的脸孔。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仿佛树木和泥土开始溃烂发出的味道。

不知何时,宋敏走到她身边蹲下,声音特别的轻:“他以前来找我的时候,都会笑着说宋敏你真漂亮,真好看。可是等到我找他的时候,他居然认不出是我,甚至还怕成那个样子……”

宋敏放生大笑,那声音,和三九寒风一般,“我就是要毁掉他的一切,将他的真是面目公布于人前,我会慢慢的折磨他……”

何时了的身子轻轻的抖了抖,这几天她从来没有将宋敏当成鬼来看,在她看来,宋敏是活生生的人。她有情感,有思念,有执着,有不甘和愤怒,她只是缺了一个肉体而已。相比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她更有人性。

可是现在,她有些害怕了。虽然她也希望那些人受到惩罚,但不是以这种形式。

笑着笑着,宋敏哭了,声音呜咽,却没有一滴眼泪:“你知道吗,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母死在我眼前,那时候,非常的害怕,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我是不干净,但我是为了我能活着,在这个肮脏的世界。等到大学毕业后,我会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生活,可是,他们,却把我逼到地狱……”

她越说越激动,身上的白衣裙渐渐浸出血色。

何时了看着她,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天这事儿确实不能怪宋敏,换做是她,看到折磨自己这么久的仇人,也会忍不住冲上去来一波拳打脚踢。

见何时了没有那么介怀,宋敏也渐渐平复,“四楼而已,他死不了的,倒是那个女生,气息受损,你有时间帮我去看看她吧!”

“嗯。”

“谢谢你!”宋敏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何时了自己又呆了一会儿,考虑到如果寝室门锁了她自己可能会露宿街头,蹭的站了起来。因为蹲了许久,她的腿处于麻痹状态,而且起身太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何时了知道,这四周除了熙熙攘攘的车辆,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扶住的东西,但身体的本能让她张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以为自己要摔个屁股蹲儿,意外的是她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并且以高难度的动作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微微调整了一下头部,何时了看到自己的左手抓着一只手臂,那人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外套传到她的手心,流遍全身。

刚要起身说声谢谢,一双眼眸进入了她的视线。那人的眼中宛若含着两颗墨玉,漆黑的眸子里似被蒙上一层水雾,使得他的眼神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让人一眼看不真切。

脚边的空气微微转动,在外人看来,这个场景暧昧无比。

当视线渐渐清晰,何时了不由得尖叫。

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以及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除了秦淮那个怪胎,还能是谁。

尖叫之余,何时了本能的想要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是以高难度动作稳住的,手一松,身体垂直降落,只听见砰的一声,她的屁股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腿部的酸麻还没有缓解,又摔了个屁股蹲儿,何时了忍不住骂了两句,越想越生气,仰头瞪着秦淮:“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祸害人吗?”

秦淮望着何时了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睡不着,出来散个步而已。”

何时了气急,从家到这儿打车也得四十分钟呢,还睡不着出来散步,骗鬼呢。“神经病,疯子,遇见你就没好事,摔死我了!”

何时了坐在马路边上揉着半拉屁股,两眼死死地等着秦淮,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是你自己松手的,难道这也怪我,你们人类可真虚伪。”秦淮嘲讽道,像是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他的脸色变得阴沉,眼神变得冷冽,可惜何时了并没有看见,指着秦淮的手因为愤怒有些发抖:“你……”

“我怎么了,倒是你,是过得太安逸了吗,竟然跟鬼打交道,而且还是个厉鬼。”

强忍住上去将他暴揍一顿的想法,何时了愤愤道:“要你管!”

第十二章 刘大少

秦淮发出了一声轻笑,“你以前的时候不是都视而不见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鬼打交道了,而且还要帮她找死亡真相。”

“关你屁事!”何时了冲他翻了个大白眼,随后心头一惊:“卧槽,你怎么知道的,你一直跟踪我?”而且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太变态了吧。一阵冷风吹过,瞬间汗毛直立。

秦淮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坐了一会儿,何时了的双腿渐渐有了知觉,这才从地上起来,尽情的拍着身上的泥土。

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四周空荡荡的,除了微风轻轻的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的犬吠,冷落的大街上寂静无声。

好在她现在距离学校不算远,否则在这连出租车都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凌晨两三点都到不了学校。

一路奔跑回了寝室,其他人已经睡下。何时了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床上,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没课,所以何时了一直睡到了十一点,才慢悠悠的转醒。随手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让她产生了错觉,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是一场梦,但疲惫的身体告诉她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感叹人生,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电话,何时了礼貌性的说到:“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怎么,不记得我了,了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浑厚,笑起来有些微喘,“我是刘大少啊,怎么几年不见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刘大少原名刘元,跟何时了从小就认识,而且两个人算是针尖对麦芒。两个人为什么会认识,还是有很深的渊源的。

每个时代,外来者都是弱势群体,这点何时了的太爷爷深有体会。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老爷子背井离乡闯荡到了郡安镇,虽然也是一号人物,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那地头蛇就是刘家。

刘家是大户,靠发死人财起的家,渐渐积攒下家业。

何老太爷那会儿年轻气盛,乍一遇见对手,免不了要较量几番。不过大概出于英雄惺惺相惜,一来二往,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而且在一次酒桌上,两个人结成了儿女亲家。

可惜两家儿子辈都是男丁,到了孙子辈,刘家倒是出了个女儿,本来跟二叔处得挺好,谁知道二十岁不到就跟着S市一个大老板跑了。这事儿给二叔打击不小,害他至今还不敢谈婚论嫁。

终于在曾孙子辈的时候,何家出了曾孙女,刘家出了个曾孙子。于是两家一拍即合,给两个尚在襁褓中的人订了婚。

何时了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刘家那个小胖子有婚约,但从没当过真。后来两家觉得既然孩子不同意,就算了。

谁知道刘大少后来不知道发什么疯,说非何时了不娶。

刘大少自认风流倜傥无人能及,从小就知道灵活运用绯闻的力量。曾经学校里最常见的情景就是他站在一大群人中间指着经过的何时了大喊:“看到没?那小美人儿是我老婆!”口气跟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如出一辙。

小时候也就算了,到了中学他还这样,何时了有次忍无可忍脱了鞋就甩了过去。结果那家伙却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要不是同学们拦着,何时了早就把他阉了。

知道整个郡安镇都知道何时了是他刘大少的未婚妻后,这才消停了不少。

高三的时候刘家举家搬迁离开了郡安镇,之后,何时了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何时了就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道:“找我什么事?”

“这么久没见了,当然是请你出来叙叙旧啊,我这一回来就来找你了,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何时了呵呵了两声,刘大少又道:“你不会还在为小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吧,都过去了,你赶紧下来,我在你们寝室楼下呢!”也不管何时了同不同意,那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听刚才的语气,刘大少好像早就不在意以前的事情了,但这不代表何时了不在意了。

思考了良久,何时了还是下了楼。她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只是单纯的吃个饭,那她可以不提前尘往事,如果刘大少还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趁这次机会说清楚。

女寝楼下停了一辆兰博基尼,倚在车前的白花花的圆润的球,正是刘大少。

见何时了下楼,刘大少赶紧上前将手中的花递给何时了,还想来一个深情的拥抱,被何时了用花抵住了。

“好久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珠圆玉润了啊!”看着一身白西服的刘大少,何时了不由得感叹道。

刘大少帮何时了开了车门,还贴心的用手护住她的头,“你这么夸我我都不习惯了,你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间刚好下课回来,就看到了何时了上了一辆豪车扬长而去,惊叹一声:我滴个乖乖,这丫头什么时候傍上大款了啊!

第十三章 狗改不了吃屎

两个人相互寒暄着吃完了一顿饭,大部分都是刘大少在说,何时了听着。

原来刘大少他们一家去了南城,现在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刘大少已经退学开始继承家业了。近期在S市有些业务,所以就约了何时了出来。

饭后,刘大少坚持要将何时了送回去,她拗不过,只好让他送。半路上收到了学校发来的通知,说明后两天学校要进行全面检修,停课两天。于是何时了就让刘大少直接将她送回了家。

到家之后,刘大少死皮赖脸的跟着进去了。“哦呦,你们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啊,真让人怀念啊!”

何时了给刘大少倒了杯水,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一时无话。

“对了,二叔这几年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我听说二叔的古董店还开着呢,你放心,有我在,二叔的铺子肯定能赚钱。”刘大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丝毫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而在何时了的耳中,刘大少这是觉得他们家的古董店早就该关门了,脸上有些不快。

见何时了不说话,刘大少将油腻的身子向前靠了靠,两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了了,这几年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何时了原本对刘大少的形象稍有改观,此刻又变回了原型,“想你干嘛,我有病啊!”

“哎呦,别这么说你自己嘛,好歹我们是定了娃娃亲的人……”

何时了捏着拳头想要揍人:“滚,我们的娃娃亲早就不做数了。”

“了了别这么死板嘛,娃娃亲是你太爷爷跟我太爷爷一起定下来的,要尊重老人家在天之灵知道不?”

“到底谁死板!”何时了心里窝火,特喵的,二叔在店里,秦淮那个怪物也不知所踪。

“你也别不好意思了,我这次回来还想着咱俩挑个日子就把喜事办了呢!”

她就知道这刘大少不可能单纯的请她吃顿饭,原来目的在这儿。何时了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扇了过去:“滚!办你祖宗!”老虎不发威,还真以为她好欺负是吧,还以为两个人能和平共处,现在看来,这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大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地头霸王,就算以前迁就着何时了,也没被她甩过巴掌,当场就变了脸,扑上来抓着她的肩膀一把按在沙发上:“何时了,别给脸不要脸,整个郡安镇谁不知道我们的事儿?别不识好歹,我告诉你,老子就是要定你了,总有一天……唔……”

原本利索跟枪子一样的话忽然变成了沉闷的呻吟,钳制她肩膀的手也无力的垂下了。

何时了一愣,越过他的肩头看去,黑沉沉的一道高大身影站在他后面,一手捏着他的后颈,迫使他仰起了脑袋。

刚才还在想他人去哪儿了,谁知道他一出现就下这么重的手。“大哥你轻点,弄死了他会坐牢的!”

手指一松,刘大少肥胖的身躯落在地板上,软成了一滩泥。

“啊……怪物啊……”地上忽然一阵暴跳,她转头一看,刘大少一边瞪着秦淮一边往后退着,秦淮转头看过去时,他又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秦淮挑挑眉,转头看向何时了:“除了我,没人能动你,需要我解决了他么?”明明是严酷的词句,他却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脸上还带着非常温柔的笑容。

何时了连连摇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话音一顿,他忽然抬手在她眼前一扫,一只小虫僵着翅膀无力地栽倒了下去。

何时了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真的危险。

……

“什么,那个小王八犊子回来了?”客厅里传来了二叔的狂吼,整栋房子都跟着抖了三抖。

何时了提着菜刀趴在厨房门口,“二叔,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不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吗?”

“我能不激动吗?那小王八羔子,当初是怎么诋毁你的,今天要不是小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别让我遇见他,要是让我遇见了……”

“怎样?”

二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弱弱的回了句:“我,我就告诉小秦,让小秦揍他。”

秦淮挑眉。

晚饭上桌,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二叔,你头发的颜色怎么换了!”

二叔躺着也中枪!

他摸了摸头发,讪笑:“听理发店的小哥说最近绿色比较旺我……”

“那你不如戴顶绿帽子出去算了!”何时了努力的憋笑,实在是不敢苟同二叔那奇异的审美,之前是土黄色,现在是绿色,可能之后还会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色。

二叔嘿嘿干笑。

“我倒觉得还不错。”秦淮慢条斯理地搁下筷子。

高山流水遇知音啊!二叔连忙抽了面巾纸双手奉上。

何时了看着二叔狗腿的样子,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秦淮毫不客气的接过去擦了擦嘴:“如果二叔上身穿个红色的T恤,下身来条蓝色的裤子,再穿一双紫色的鞋子,就更好看了。”

何时了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如果二叔真的这么穿了,那真的就是鹦鹉成精了。

二叔的脸色有些难看,筷子重重地划过碗底,咕吱咕吱的响,恨不得戳个洞出来。

第十四章 意外发现

月亮挂上树梢,院子里梧桐树的枝叶层层叠叠,深绿中夹杂着偶尔零星的浅青,在风里交映摇曳,有种宁和的美好。

浓密的枝叶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隐藏其中,透过窗子注视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两眼发出淡淡的红光。

秦淮淡淡的瞟了一眼,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何时了下意识的侧身看了一眼,树叶中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并无异常。

第二天一早,何时了就被二叔从被窝里拎起来,让她去看一天店,他要去外边收点东西回来。

到了店里还不到八点,几十平米的店面,八排展示架依次排开,待客区正对着大门,南边靠墙的位置是柜台。

秦淮也跟着何时了到了店里,在店内逛了两圈之后,坐到了待客区的沙发上,翻着桌上的杂志,大概是被上面的古董照片吸引住了,看得津津有味。

何时了从柜台后找出茶叶罐准备泡茶,转头看见他的姿势,背靠沙发,长腿交叠,垂着头,侧脸的线条美轮美奂。那样专注,像这小镇的早晨,安静而平和。

她捻了一撮茶叶放进茶壶,纠结了半天,还是将茶具摆在了秦淮面前。

“玄鸟?”一直安静坐着的人忽然笑了,那笑容耐人寻味。

何时了俯身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张战国贵族墓出土的玉玄鸟图片。

“你还认识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她一愣。

只要稍微熟悉一点商朝历史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大意是开创商族的始祖生自于天上的玄鸟。

忽然想起那包古董,二叔说是商朝真品,她自己看着也不像假货。从目前为止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是一个来自商朝时期的怪物。

一上午过去了,店里并没来几个人。做他们这一行的,往往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没什么人也好,她也落得清闲。

闲来无事,何时了坐在柜台前刷微博,不经意间翻到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李清照晚年生活以及所作的词的见解,获得许多专家学者的推荐。

之所以何时了会点进去看,是因为那篇文章的署名是刘惊梦,那个人面兽心的人。她想看看这个内心黑暗、道貌岸然的家伙写了什么,这么受推崇。

何时了越看越觉得熟悉,这篇文章她好像在哪儿看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一直到晚上回家,何时了还在想这件事情。

出了商业街,四周安静下来。天上无星无月,昏黄的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穿过几层杨树叶,投在地上的影像斑驳交错,越往前越昏暗。

何时了忽然生出一丝不安,脚步慢了下来,转头一看,秦淮跟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走着,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在宋敏之前,她不知道厉鬼有多么强大,知道了之后,她就有种风声鹤唳的感觉,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开始紧张。

走了许久,何时了有些脚酸,今天这路怎么这么长,以前十几分钟就走回去了,难道是因为她在想事情所以走的很慢?

又走了几分钟,何时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地方她刚走过去不久,她记得很清楚,在她的左手边有一朵纯白色的玫瑰,上边带有三片叶子,当时她还多看了两眼。

停下脚步,街道还是熟悉的街道,只是安静的出奇,没有人,也没有车,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路的前方是一片朦胧,白玫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放,散发出阵阵幽香。

何时了紧张的咽口水,手心已经湿透,慢慢的转过身子,秦淮在她身后三米处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个,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呵,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你要这样走一整晚呢。”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她的心底缓缓燃起,感情这老怪物早就发现了,竟然不提醒她,他以为看耍猴呢。

越过秦淮的肩头,何时了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起来有些像宋敏。

“宋敏?”何时了试着朝身影消失的地方喊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想起来了,她知道那篇文章在哪儿看过了,在宋敏的本子里,夹着一份手写的文稿,是宋敏的笔迹,内容与今天看的大致相同,日期是今年的一月三号,而刘惊梦文章发表的时间是宋敏死前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刘惊梦剽窃了宋敏的文章。

想到了这一层,何时了立刻兴奋起来,“宋敏你出来,我有重大发现。”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响。

秦淮的两眼紧紧地看着何时了的身后,眉头微微皱起。

何时了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身后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以为是宋敏在自己的身后,兴奋的将身子转了过去,一张惨白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而那张脸,并不是宋敏。

“啊……”何时了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秦淮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那脏东西身后,一只手掐着它的脖子,“哦?有趣,竟然还有人养这东西!”他的手慢慢缩紧,那东西发出了吱吱的叫声。

秦淮一脸的玩味,“看来你主子是个人物啊,来,我们好好聊聊!”

第十五章 芝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没法用科学来解释。

夜空下,秦淮反手将那女鬼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它的肚子上,“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啊,还没养熟的东西就这么放出来了,也不怕它反咬一口!”

女鬼被秦淮压制的死死地,不安分的扭动着,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猩红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何时了。

何时了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这位鬼大姐,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你干嘛要害我?”

秦淮轻笑一声,“小东西,你还真是蠢,这不是鬼,是魉。”

“魉?什么东西?”

所谓魉,是术士用厉鬼炼制而成,且炼制过程十分复杂。一般人死之后身体会在骤然间减轻二十一克,那二十一克被人们称之为灵魂。死前具有强烈怨气或者是受外界影响的鬼会变成厉鬼,强大的厉鬼拥有巨大的力量。

有一些术士在捉住厉鬼之后会进行炼制,先是从厉鬼的肉体上炼制出尸油,将画好的符咒印在厉鬼的身体里,这一过程十分凶险,稍有差池就会被反杀,之后将厉鬼浸入尸油当中,时间越久越好,在这个过程中,鬼会慢慢的变成魉,等到尸油完全被它吸收之后,一只完美的魉也就形成了。

魉完全服从主人的意志,能自由的在阳气充足的地方穿梭,迷惑人的心智。

“所以我这是得罪了它的主人?”

“还不算太笨。”秦淮的脚稍稍用力,夜空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一阵风吹过,何时了的眼睛被头发糊住。胡乱的拨弄了两下,她朝着秦淮兴奋的喊道:“有风了有风了,我们能出去了。”

秦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脚微动,魉已经被踢出了数米,撞到路边的树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走了!”

等何时了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秦淮已经离她很远了。

好不容易追上了秦淮,竟是到了家门口。

“喂,你到底是谁?”何时了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一边开锁一边盯着秦淮,“你为什么来我家,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以后会知道的!”说完之后,秦淮优雅的将门踹开,动作行如流水。

直到秦淮的身影进了屋内,何时了嘭的拍了一下门框,“真的拽!”

淡蓝色的房间里亮着乳白色的起夜灯,柔和朦胧的光束让人心生安宁。她拥着软绵绵的被子,脑袋在枕头上蹭啊蹭。

畅快地翻了个身,也不管二叔会不会回来,对着门外喊了句:“麻烦把院门锁好。”

许久之后,外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似乎被人在外推了推。她撇撇嘴,用被子蒙住头,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门外的秦淮收回手,笑了笑。

其实他并不是要进去,只是试试门有没有关好,因为很显然,有东西追来了。

看来有人已经盯上他了,究竟是谁呢?真是期待见到啊……

他拉开堂屋的门走了出去,绕着老宅子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偶尔停下,用手指在地上画一两个符号,再继续走,优哉游哉如同闲庭漫步。

“不管你是谁,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你怕是活够了啊!”沉沉的夜里,他低低的笑着,声音温柔的像是拂过的一阵风。

……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将何时了从被窝里叫起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拉开院门,愣了一下。

一个少年穿着黄色的工作服,抱着油条站在她家门口,身旁还放了盒子。

见她出来,少年有些艰难的将口中的油条咽下去,何时了一度怀疑这家伙会被油条噎死,“是何小姐吗?”

“我是。”

“哦,你的快递,请签收一下。”他把油条整个叼在嘴里,把盒子递过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

何时了尽量忽略笔上的油渍,接过盒子一看,上面的收件人果然是自己的名字。奇怪,最近也没买什么啊,怎么会有快递,难道是二叔寄过来的,也太速度了吧!

刚接过来签了名字,忽然盒子一抖,里面好像装了什么活物,她吓得立马扔到了地上:“啊,什么东西?”

“布吉岛。”少年将剩下的半根油条塞进嘴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纠结地盯着地上的盒子,拆也不是,扔也不是。

“哦?这是什么?”秦淮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看着地上发出扑通扑通声音的盒子,好奇的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在盒子上轻轻一划,打开了盒子。

何时了刚想说话,里面忽然有东西窜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小黑狗,矮墩墩圆滚滚的,嘴里哈喇子直淌。

怎么会有人送她只狗?

“里面还有东西呢。”秦淮伸出两指从被口水淋湿了大半的盒子里夹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何时了接过来打开,一眼看到末尾的署名,脸就黑成了一片。

第十六章何时了是我的人

刘元。

“了了,那天是我不对,我太激动了,所以为表诚意,特地附上赔礼,是我一直驯养的黑子吗。它有手绝活,只要看到古董就会上去转圈,越古老的转的圈越多,所以喜欢古董的你一定也会喜欢它的……”

“呦,它在转圈啊,有意思。”

何时了还没看完,听到秦淮的话转头一看,刚刚缓过神来的小癞皮狗正在围着和秦淮之间画着8,哼哧哼哧喘气,小短腿奋力地划着。

一圈两圈三圈……她呆呆地看着,直到那只狗瘫在地上,四脚朝天地伸舌头吐气才算停下。

越古老的转的圈越多……

她浑身上下也就那串手链是古董,而且是二叔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年代的古董,至于秦淮……

视线慢慢上移到秦淮身上,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卧槽卧槽卧槽……老东西!老怪物!老不死的!

眼前这位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已经快要把她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不动声色将卡片塞到自己口袋里,望着蹲在地上逗黑芝麻的秦淮,如同行尸走肉般回了卧室,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何时了回房间之后,秦淮慢条斯理的走到箱子前,从里边取出了一张照片,其实这张照片是跟卡片一起放在箱子里的,大概是被口水弄湿了,粘在箱子底部了。

那张照片上只有何时了一个人,应该是在卫生间里,面前还有镜子和洗手台。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比较短的连衣裙,露着大片雪白的腿。侧着头,镜子里映出了半张微红的脸,昏黄的灯光里,看起来分外暧昧。

照片的后边还有字,准确的来说是一封威胁信。秦淮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些文字,只能看个大概。上边说如果何时了不和他把婚事办了,他就将照片发出去,说他们两个人已经发生了关系,让她在郡安镇抬不起头。

秦淮轻笑,那小东西明明还是个雏儿,否则他怎么能恢复的这么好。他要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将事情解决了,否则他没法安心的养身。

秦淮站起来,走到门边轻轻踢了踢懒洋洋趴着的小黑狗:“芝麻是吧?既然是狗,应该能找到你之前的主子吧,带我过去!”

因为靠着S市,郡安镇这个小地方进几年发展很快,尤其是旅游业,镇东头就有一条专供游客玩乐的古街。

虽然郡安镇是有些历史,但这里的古街其实是后来造的假玩意儿,走进去还能闻到木头柱子上没散去的油漆味。

不过到了晚上就不同了。放眼望去,长街两边各是齐整一排灯笼,即使里面亮着的是电灯的光,沉沉夜色之下,也颇有几分古代气氛。

一家店的窗户开着,有人在里面哈哈大笑:“这么说,咱们马上就有喜酒喝了?”

刘大少往椅背上一靠,拉高衣领,遮住脖子上被秦淮掐出的青紫淤痕,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哥们儿:“是啊,都说了何时了那小娘们儿是我的人了,还能跑了她?”

一个小光头端着酒杯凑过来打趣:“那倔丫头可辣啊,大家伙儿还以为你拿不下她呢,怎么,听你这口气,是早就尝过鲜了?”一桌人都贼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起哄的吹了声口哨。

刘大少最要面子,哪里经得起人家抬杠,想也不想就嚷了一句:“那当然!”

“哎哟,快说说,那个妞儿在床上表现怎么样?”接着又是一阵猥琐的笑。

“切,女人还不就这回事儿,只要你有本事,再傲的脾气也能扭顺了!”他刻意抬手抹了抹头发,露出手指上几个金晃晃的戒指:“我嘛,算不上本事,但好歹在古董圈子都混得开,他们家那点小生意儿,还不都指望我罩着啊。”

小光头十分有眼力的捧他:“那是,你们家的古董生意好的不得了,何家那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能跟你比!”

刘大少一听更加来劲:“所以何时了那样的你别看着外表强悍,其实柔着呢,在我面前还不是让她怎样就怎样。”

小光头不依不饶地打趣:“哟,到底怎样,你倒是说详细点儿,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呗!”

“是啊,你就说说呗,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说说吧,我也很想知道!”

忽然传来的陌生嗓音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齐齐扭头一看,包间门口站着一道身影,抱着胳膊,半垂着头,眼神藏在额前的碎发里,只能看到轻勾的嘴角,脚边坐着一只直流口水的小黑狗。

“芝麻?”刘大少推开椅子起来,朝门边走:“你怎么跑过老了?”

“这么没用的狗谁要啊,找了一天才找到这里呢。”秦淮走过来,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亲昵的像是挚交好友:“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件事。”

王大少这才看清那人的脸,脖子上的青紫提醒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危险。

“是你?”王大少的脸色有些难看。

“记性不错!”秦淮笑眯眯地抬起手,学他先前的样子抹了抹他的头发,忽然揪住其中一缕,往下一扯,“嘶啦”拽下一大把头发,连带着斑斑血迹。

刘大少呆了几秒,直到头皮的刺痛传到大脑神经中枢,才感到彻骨的疼痛,虚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啊……”

旁边的人哪里见过下手这么狠的,全都愣住了,个个脸色惨白,忘了动弹。

秦淮若无其事地将那把头发扔到地上,蹲下来,拉起刘大少的左手:“不好意思,何时了是我的人,其他人若想染指,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吧嗒”一声,小拇指应声折断,然后在杀猪般的惨叫里,他温柔地笑着,捏住第二根,然后是第三根……

“汪!”一直蹲在门边的芝麻忽然疯了一样冲了过来。

秦淮甩手避开,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的小狗:“我最欣赏忠诚的东西了,你看,狗比人忠诚多了!”

第十七章干的漂亮

刘大少躺在地上,嘴里直哼哼。

木质建筑本来隔音就不好,加上门开着,他鬼哭狼嚎的声音立马引起了注意。外面陆续有脚步声往这边接近,屋子里的小光头也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二叔从下午回来就没看到秦淮,这会儿都快吃晚饭了,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小秦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你出去找找?”

何时了拿着菜刀站在厨房门口,“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二叔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小秦的表现,十分认真道:“别人是丢不了,但小秦就不一定了!”

敌不过二叔的唠叨,何时了最终还是出门寻人去了。

说是寻人,实际上何时了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在街上走走停停,没一会儿就到了古街,最近天气好,游客也挺多。她顺着一排的木质招牌往前走,看到了非常醒目的“福园酒楼”四个字。大门被特地做成了古代衙门的造型,门口还一边一个石狮子。

原本全是包间的楼上是很安静的,但今天出奇的热闹,她看到接待大厅那儿全是人,甚至还有几个警察,没一会儿,门口的人纷纷让开,几个穿白衣大褂的抬着个担架从里面走了出来。

何时了没有凑热闹的习惯,退到一边,只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担架上睡着的人,臃肿的身子,一身名牌西装,正在哼哼唧唧,左手僵着搭在一边,,半边脑袋秃了一块。

她觉得有点恶心,低下头却看到担架后面跟着个小小的身影,居然是那只叫芝麻的小黑狗。

它怎么在这儿?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警察疏散了围观的人,带着几个人上车,边走边说:“既然你们都看到那人的长相了,先回局子里做个笔录吧。”

何时了注意到那群人全是以前跟刘大少混在一起的,这才反应过来,难怪看着那人熟悉,竟然是刘大少,不过他怎么弄得这么惨?

“这是真么情况?”她忍不住朝边上的人问道。

“刚才这里有人斗殴,肇事者已经跑了。”

何时了止不住的摇头,想不到在这个法治社会还有人敢在青天白日里行凶,不过,干得漂亮,那个人做了她不敢做的事,如果让她知道是谁做的,一定给那人送一面锦旗。

走了没几步,何时了就被叫住。

“小东西你去哪?”

她回过头,秦淮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收拾某些蛀虫!”

何时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刘大少……”

“我做的。”

她一时无话,只好干笑了两声。刘大少真惨,吃个饭都能遇上这位大神。想必是他为了在朋友面前为自己挣点面子,所以又触怒了秦淮,然后招来了灾祸。

忽的想起刚才警察说有不少人见过秦淮,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住秦淮的袖子大步往前走,“那个二叔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快点走,不然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淮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跟在何时了身后,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笑。

……

夜深人静,镇卫生所的住院部里,刘大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直到外面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他伸手按亮了床头的台灯,坐了起来,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深沉沧桑的声音。

“您说的那个人的确是在安郡镇,我已经遇到了,绝对没错。”

“哦,是么?”那人低低地笑了两声:“那就不要轻举妄动,反正我早就有东西盯着他了。”

“是……”身上痛的厉害,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恶气,但想起对方的势力,也只好惟命是从。

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骄傲跋扈的刘大少,但是在这位先生面前,他的地位差不多跟芝麻一样,不过是条狗而已。

他不知道为什么先生会忽然对一个陌生男人感兴趣,甚至为了这个人还特地让他到郡安镇来打听。原本他以为找不到,就一门心思的想把何时了搞到手,没想到那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要不是他眼神好使,也不会从他的袖口处看到他胳膊上烧伤的痕迹。如果没有猜错,那人的身上应该全部都是这种疤痕。

作为一个的商人,他知道利益高于一切,在能给予他丰厚利益的先生面前,他不会探究任何原因,但这次却忍不住怀疑,为什么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会让先生如此上心,甚至将养了那么久从不动用的脏东西都放出来探测。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有着诡异的身手,做事心狠手辣吗?

挨着床头的玻璃窗帘轻轻动了一下,刘大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挂断电话后,他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砰地一声把手机砸到了墙上,四分五裂。

第十八章 惊梦

吃晚饭,何时了直接打了个车回学校。

路上买了两份甘梅地瓜,又买了一些鸭货,准备给白间赔罪。

果然,到了寝室,白间看了她一眼之后,阴阳怪气的说到:“呦,这是谁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准备去派出所报案呢!”

她赶紧拿出东西塞到白间怀里,“我这不是回家看了两天店吗,知道你这点肯定没吃饭,特意给你买的。”

看到吃的,白间立马眉开眼笑,“还是官人对我好!”

四个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

这两天学校把所有的窗户都检修了一遍,尤其是文德楼,所有的窗户都换了,虽说保持了原有的风貌,但质量是从前的好几倍。

还有寝室的玻璃,刘惊梦亲自带着人来检查了一遍。

除此之外,学校有一个女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说是无故伤害校长。也有人说那个女生可能是中邪了,一直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对此,学校还出了新的规定,十点半之后所有寝室必须锁门,不允许学生在校园内闲逛。

何时了心中冷笑,但又不好跟她们解释,只好沉默。

深夜,何时了是被宋敏一巴掌拍醒的。

何时了捂着微微作痛的脸,没好气的看着面前的鬼,“宋敏你有病啊,大半夜发什么疯!”

“你睡得太死,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叫醒你了。”宋敏蹲在何时了床头,身上的怨气好闲比之前更重了。“刘惊梦和他老婆离婚了。”

“啊?”

“刘惊梦在宾馆里搞破鞋,我上了她老婆的身,把她老婆带到了宾馆,当时他老婆差点把另一个女人挠死,那女的胸前都是指甲印……”宋敏说着咯咯的笑了。

何时了感到后背发凉,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她上了身。

宋敏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撅了噘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放心吧,我不会上你身的,再说了,就算我想上,也上不去啊!”

“为什么?”

“你身上阳气太重!”宋敏在‘太’字上加了重音,还拖了长音。

何时了哑然,这算是夸她吗?虽说她是汉子了一点,但不至于阳气太重吧!

“其他也没什么事儿了,你睡吧!”一想到今天看到的画面,宋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何时了被宋敏这一出闹得睡不着,想起昨天发现的事情,何时了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下,验证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如果真的是刘惊梦剽窃了宋敏的文章,那他杀害宋敏的嫌疑也就最大。

一直到凌晨,她才渐渐睡去。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梦里她梦见刘惊梦一直在追着她,甩都甩不掉,最后她跑到了宋敏出事的那扇床前,刘惊梦突然出现,伸手将她推了下去。

陡然醒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下床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何时了这才缓过来。

洗漱之后,她想将宋敏写得那篇文章与刘惊梦发表的那个对比一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带水墨兰花的本子,她记得她当时就放在桌子上了,因为寝室里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东西,所以她才敢直接放在桌子上。

刘惊梦,难道是刘惊梦拿走了?

一定是他,是他带着人来寝室检查玻璃,一定是他。

当天晚上,何时了一个人摸黑去了刘惊梦的办公室,洗完能够发现什么。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何时了在刘惊梦的桌子上仔细的翻找。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很轻的那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何时了关掉手机,屏住呼吸。

那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啪的一声,灯开了,刺眼的光让何时了双眼紧闭,等到适应了光线,何时了看到了离她不远的刘惊梦。

“刘……刘老师。”何时了看到刘惊梦吓了一大跳,而刘惊梦看见她却笑了。

“这位同学,这么晚了不在寝室呆着,在查什么?”

查什么?

何时了有些紧张和心虚,稳了稳心神,道:“老师,我那个前几天不是期中考试吗,我是来看看我考的怎么样,如果不理想的话,看看能不能偷偷改一下。”他一个人教好几个班,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同学,何时了正是认定了这一点,才敢扯谎。

“是吗?”刘惊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何时了,扬起手把一样东西扔到了何时了面前,正是那本绘有墨色兰花的小本子。“到了现在,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一直在查宋敏的事情?”

何时了后退一步,十分警惕的看着刘惊梦,原来,真的是他拿了那个小本子。

“我竟然不知道她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刘惊梦背着手,就像是在讲台上讲课一样。“你知道一切,是吧!你知道我,还有其他继位领导与敏敏之间……”

“你别叫她敏敏”!

刘惊梦的语气,让何时了直犯恶心,“你不配这么叫她,他在心里把你当成尊敬的师长,可你却对她做了什么,你不配为人师表,真特么恶心。”

何时了说着,朝着他呸了一声。

第十九章被刘惊梦推下楼

“我们是各取所需,我没少给她钱,你知道的,她很缺钱。所以我们之间,不过是互利的交易罢了……”

“交易你奶奶个腿儿!”看见刘惊梦那副嘴脸,何时了就反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样不要脸的,竟然把这么龌龊、令人不齿的事情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你以一次碰她的时候经过她同意了么,她和你谈价钱了吗?是,你是给她钱了,因为她缺钱,可是在她把你当作依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特么的把她介绍给了别人,跟丢垃圾一样!”

何时了恨得牙痒痒,越说越生气,撸起袖子就想上去。

“敏敏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刘惊梦的脸色极其难看,面上没有一丝愧色,“所以你查到了我跟副校长几个人,所以你开始报复,让学校里其他怀孕的女生流产,让我太太找去宾馆……”

“呵!”何时了冷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不是我做的。刘惊梦,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宋敏会把你欠她的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

刘惊梦笑的有些疯狂,“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敏敏有鬼魂,那她早就回来找我了,因为,是我将她从文德楼上推下去的……”

何时了脸色苍白,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桌沿儿。

“那天,你晕过去之前应该看到我了,不然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报复,让我身败名裂。你知道警察为什么说敏敏是自杀吗?因为副局长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怎么会让我出事儿呢!”刘惊梦的脸变得扭曲,一步一步的朝着何时了去过去。

何时了开始慌了,既然他认定自己看到了他杀人,又因此想弄得他身败名裂,那他就很有可能要将她灭口。

她想逃,可是她现在处于一个角落,不管往哪边跑都会被刘惊梦捉住。眼看刘惊梦距离她越来越近,何时了一咬牙,心一横,大不了鱼死网破,往左边跑去。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刘惊梦速度倒是挺快,而且劲儿也不小,一把抓住了何时了的头发,她被迫仰头,让刘惊梦一步步的拽到了窗口,反手按在窗户上,脸贴着冷冷的玻璃。

窗户被打开,一股冷风灌入她的口腔,呛得喉咙生疼。身子被压着往窗外倒去,何时了看见了地上的月光,像是为她做了个坟墓。双腿渐渐被抬起,她急的大喊:“停,停,停,就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

刘惊梦停了下来,何时了一只手扒着窗户,另一只手贴在墙上,大口喘息着:“你是不是抄袭了宋敏的文章。”

刘惊梦笑了:“这你都查到了,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现在都要死了,我告诉你也没什么,确实,是我,因为这篇文章,我杀了亲爱的敏敏……”

因为一篇文章而杀一个?何时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扯开嗓子大喊:“刘惊梦杀了宋敏,刘惊梦杀了宋敏,他杀了宋敏……啊!”

身子一轻,何时了被刘惊梦从七楼的窗户推了下去。

夜色之中,她以倒栽葱的姿势摔了下去,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的光在她眼中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在那一瞬间,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风声。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死了。

突然,身体忽然一顿,她停在了半空当中。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摔下去,而是被掉在了半空之中。

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砰砰砰的声音急促而紧密。何时了浑身都是冷汗,夜风一吹,透心凉。可这凉,远远比不上腰间,大喘两声,抬头望去。

在朦朦月色下,一条黑色的,像是蛇尾一样的东西缠在她的腰间,不断的蠕动收紧,发出黝黑的色泽。再往上看去,那东西的主人,是秦淮。

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玄色的袍子与夜色融为一体,更让何时了讶异的是,那黑色的尾巴,是从秦淮身上延伸出来的。

“蛇,蛇妖……”何时了抖得更厉害了,她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蛇这种生物。

“傻!”秦淮冷笑一声,蛇尾往下一松,何时了立刻吱哇乱叫,“神仙大人,我错了啊!”

嘭的一声,何时了眼睁睁的看着刘惊梦从四楼被人,准确的说是被鬼推了下去。

路灯之下,刘惊梦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之后,慢慢的爬了起来,扶着左腿走了两步,啪的又摔倒,发出了阵阵哀嚎。

从四楼摔下去,断了一条腿,那她现在在三楼,可能也就是摔断个胳膊。不对不对,她现在是脑袋朝下啊,下去之后直接开瓢啊!

想到这儿,何时了抬头,对着夜色中的人道:“那个,秦大仙儿,行行好,拉我上去呗!”

一秒之后,何时了被腾空抛起,她以为自己的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于是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再之后,她稳稳地落在了一个胸膛之中。

秦淮轻笑,“怎么,以为我要杀你?我可舍不得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第二十章刘惊梦卒

何时了以为自己死了,慢慢的睁开眼,入眼一片漆黑。慢慢朝上看去,秦淮低着头,嘴角上扬,连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

她算是明白了,这秦大仙儿完全就是逗她玩的,她当时都快吓得尿裤子了,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明白这位秦大仙儿不会伤害自己后,她咳嗽了两声,从秦淮的怀中挣脱出来,这可是蛇啊,是蛇!

缓了缓心神,何时了抬眼看着楼下。

刘惊梦揉着腿,突然回头朝楼上的某个点看去。两秒之后,不顾腿上爬了起来,拖着腿往前跑。

可他再怎么跑,也没有宋敏的速度快。

宋敏闪到刘惊梦面前,冷冷的看着刘惊梦摔在她脚边。刘惊梦明显是看到她了,对着宋敏不停地磕头:“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错了……”

何时了冲着宋敏大喊:“宋敏,他杀你,是因为你本子里夹的那篇文章。”

宋敏没有说话,冷眼盯着刘惊梦,周边的戾气慢慢集结。

刘惊梦连哭带喊,说出了原由。

他花十年来研究李清照,但却一直没有很深的见解。宋敏虽然年轻,但是对古代文学非常有天赋,在刘惊梦的影响下,开始研究李清照,并且以比较准确的视角描述了李清照的晚年生活以及思想活动。

那篇手稿被刘惊梦发现,用手机拍了下来,加以修改,变成了自己的,不仅交到了省文学研究会,而且发表到了网上。

这些宋敏并不知道,刘惊梦也因此被文学研究会赏识。

他没想到的的是,半个月前,宋敏又重新整理了,见解更加独到,还说要交到省文学研究会。

刘惊梦这才起了歹心,他怕宋敏的文章得到赏识,要是追根溯源,他就会身败名裂。

刘惊梦哭诉完,又开始求饶:“我求求你,放过我,我请大师给你念经超度,让你投胎到好人家,敏敏,我求求你……”

宋敏冷冷的看着他,白色的裙子染成了红色……

刘惊梦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宋敏都不会放过他了,便不再祈求,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宋敏一把抓住刘惊梦的脚腕,拖着他往文德楼的方向走去。

刘惊梦放声惨叫,被宋敏直接掐住了舌头,便再也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秦淮拉着何时了下楼,期间何时了想要挣脱,却怎么都甩不开。秦淮发出了一声叹息,“就当我多管闲事吧!”

“你说什么?”何时了没有听清。

“不想她变成煞的话就别乱动,带我去她死的地方。”

尽管何时了知道了秦淮是要救宋敏,但是一想到他是蛇她就浑身不自在。

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何时了拉着秦大仙儿到了文德楼楼下。“就是这儿!”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重物坠地,如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样,面朝着天空,没了气息。

宋敏从楼上飘下来,在刘惊梦灵魂飘出体内的时候,宋敏一把将灵魂抓在手里,然后不停地揉搓。

何时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阴森的笑声。

刘惊梦的灵魂不多时就被揉成了沙包大的圆球,宋敏把他送到了嘴边,想要吞下去。

就在这时,秦淮开口了:“吃了他你可就变成煞了,永远都不可能投胎了。”

何时了赶紧拦了上去,“宋敏,你清醒一点,你听见没,你不能吃鬼,吃了你就不能投胎了。”

宋敏恨刘惊梦恨到骨子里,怎么可能听的进去,当下就要将刘惊梦的灵魂塞进嘴里。

何时了一巴掌打了过去,将刘惊梦扇飞,宋敏立马起身追了过去。

“冥顽不灵,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就不要管了。”秦淮说着抬腿就走。

“不行,你刚才说要帮忙的,你不能言而无信!”何时了急了,紧紧地抱着宋敏的腰,祈求的看着秦淮。

秦淮无动于衷:“我已经开恩了,但这是她自己选的,我为何要干涉!”

宋敏有些发狂,想要挣脱何时了的束缚。何时了死命的抱着宋敏,骂了句娘,情急下一口咬上了宋敏的后背。

宋敏更加狂躁,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红色的裙子慢慢变黑。秦淮看着何时了拼命的样子,最后还是出手了。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宋敏安静下来了,身上的怨气也渐渐散开。

“松开吧!”

何时了这才松嘴松手,不确定的问道:“这就没事了?”

“嗯。”

宋敏已经恢复了正常,两眼呆呆的望着刘惊梦的尸体,然后转身离开了。何时了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可是她现在要不要报警呢?如果报警了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忽然,何时了感到颈部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宋敏说要带她走

再次睁眼,是医院。

第一眼看见的人还是王明山。

“小何同学啊,不是老师说你,你是真的点儿背啊,怎么什么事儿都让你碰见了呢!”王明山一脸的无奈,“你说你大半夜在学校瞎转悠什么,要不是我路过,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何时了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情景再现?做梦?还是穿越了?

“完了,吓傻了!”王明山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宋敏死的时候你在现场,刘老师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凶手要不是你都说不过去。”

何时了好像有些明白了,她当时被打晕之后,刚好被王主任碰见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王主任,我真的只是路过。”

“我知道你是好学生,警察也说了是自杀,只是你这也太巧了!学校把刘老师死的事情瞒住了,除了校方和警察,没人知道你在现场。医生说你受惊过度,可能会有心灵创伤,建议你好好休养。学校针对你的情况给了你半个月的修养时间,你好好休息吧!最好出去逛一逛,散散心。”王明山打了个哈欠,“为了配合调查,我这一晚上没睡,我得回去补觉去了。”

何时了:“主任,我是不是还要做笔录啊?”

“啊,你不用了,那啥,你最好去庙里求个护身符,”王明山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哈欠连连,“还是那句话,别乱说话,对你我还有学校都好!”

说完之后,王明山离开了病房,剩下何时了一个人在病房中凌乱。

竟然没她什么事儿,枉费她昨晚还纠结了好久,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过了没两分钟,王明山又返回来,“刘老师的悼念会在两天后,地址是市中心堇色花园,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

之后何时了直接打车回了家。

休息几天也好,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她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回到家,并没有看到秦淮,她径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不动了。

现在她的后脖颈还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秦大仙儿的杰作,不过也正是他及时将她敲晕,她才能免去一些麻烦。

一想到秦淮的真身是一条蛇,何时了就感觉一阵恶寒。古有许仙娶白娘子,今有何时了遇黑官人。

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到全身,何时了不淡定了,或许她应该在家中常备雄黄酒,然后随身带着雄黄粉,在紧急关头能够用得上。

这两天何时了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准确的说她是在躲着秦淮,毕竟他是蛇啊!能离多远离多远!

二叔以为她是被吓傻了,彻夜不眠的陪了她二十四个小时,连吃饭都亲自喂,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就是懒的动,并没有心灵上的创伤。

悼念会上,何时了看见刘惊梦的女儿和她差不多大,在灵堂前哭成了泪人。她不懂,刘惊梦是怎么忍心对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宋敏下手的呢?

在前来吊唁的人当中,何时了看见了宋敏。宋敏冷冷的扫过前来吊唁的人,出了灵堂。何时了追了出去,等她出去的时候,宋敏早就消失不见了。

……

下雨了,像是积压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都爆发出来。从傍晚开始,这场暴雨倾塌般的从云层倒了下来。

何时了坐在卧室的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其实下雨的感觉很好,特别是这样的暴雨,像是老天在宣泄自己的情绪。豆大般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和秦淮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秦淮救了她而近一些,反而更加疏远了,主要还是因为何时了怕蛇。

喝了口冰水,台灯下,何时了打开书,《摆渡人》。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何时了手一抖,“时了……”轻轻一句话,在雷声响起之前,在她的周边响起。

何时了打了个机灵,此情此景,怎么这么像鬼片里常见的画面。

外面的雨又开始大了起来,雨声瞬间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时了……”

何时了猛然抬头,一道闪电打在窗户上,照亮了窗户的同时,也照亮了窗外的影子,面朝着何时了站着,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她起身,不小心踢倒了椅子,椅子落地,刚好又一个雷声响起,把这声音完美盖过。

玻璃窗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黑色的长发披在肩头,白色的连衣裙干净纯洁,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个影子在窗外看着何时了,秀气的脸对着何时了笑,雨点穿过她的身体打在玻璃上,伴着灯,在她的身体周边染上一层光晕,像极了天使。

“宋敏,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和你告别的。”宋敏淡淡的笑着。

何时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啊?这么快?”何时了有些不舍,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何时了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而且宋敏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第二十二章 他是龙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时了。”宋敏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对着你笑,让人无可抵挡,忍不住要沉入到她的笑容之中。“要不是你当时不顾一切的拦着我,我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煞,永远都不能投胎。”

何时了不好意思的笑了,“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顿了顿,何时了又道:“不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嗯……祝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真的谢谢你,时了。”宋敏朝她招了招手,“要走了,拥抱一下好吗?”

“好啊!”

“你出来吧,你们家有符咒,我进不去。”

何时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拿了把伞就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漆黑一片,二叔早已经睡下,借着屋内光,何时了看到宋敏的身影在梧桐树下飘摇,风一吹就要飘散。

宋敏朝着她伸出了双手,何时了左手撑着伞,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宋敏的手,只是当那冰冷的手指同她的接触到的一瞬间,何时了脑子里冷不丁一激灵。

她握的是什么……

有一道闪电划过,穿过宋敏的身体,传到她的眼中。

两个人之间,筑起了一层无形的墙壁,宋敏的手连同身体全部都在墙的另一侧,苍白冰凉,同何时了的手握在一起。

冰凉的感觉透过掌心直接渗进她的心脏,何时了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有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

回过身的时候,何时了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被宋敏拉着朝着无形的墙内拉进,至少有一半已经在墙内。

“你在干什么?”何时了惊叫,猛地把手往回抽,登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何时了看到了那无形的墙壁,上面猩红一片,温热的液体顺着她另一半手臂欢快无比的淌了下来。

虽然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何时了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平静,她望着宋敏的淡淡的身影,声音暗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我的谢意。”

“这就是你的谢意?”手臂继续深入,转眼间整个小臂都陷了进去,她在墙那边的手指连同手臂,殷红一片。虽然进去的时候毫无痛意,但往外拉却是撕心裂肺,何时了不敢乱动,任由着宋敏将她往另一侧拉。

宋敏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看着她的眼睛,“是的。”何时了这才看清原来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是没有瞳孔的,漆黑的两个空洞,眼球突然从眼眶滑落,同时嘴里开始流血,裙子渐渐被染红,一如何时了第一次看到那样。

夜空中有一道闪电划过,何时了望着眼前的场景,眼睛争得极大,不甘心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宋敏轻轻的叹了口气:“时了,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在救你。”宋敏的神情无比认真,何时了甚至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会给你招来无数灾祸的,你会因他受尽折磨,最后惨死,所以,不如跟我走,早点解脱,我们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做好朋友,好不好……”

“呵呵。”一道声音在何时了身后响起:“小东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如果你一直跟厉鬼在一起,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秦淮……”

辨认出那道声音的同时,何时了往身后看去。一直被拉着的手突然开始慢慢往外移,和刚才她自己拉的感觉不同,这次一点儿都不疼,反而凉凉的。

顺着自己的手臂望去,何时了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又粗又壮的爪子包裹着她的手臂,一点一点往外抽离。

何时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一道闪电之后,她看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一幕,秦淮的头上,隐隐约约的显示出一对角,而他的脸,布满了沟壑,那不像是一个人的脸,更像是传说中龙的脸。

龙!竟然是龙!传说中的龙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还让她遇见了。妈妈呀,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啊!何时了的脑子已经完全短路,满脑子都是:他是龙,他是龙……

手臂被完全抽离,宋敏陡然间变得扭曲,声音尖锐:“时了,我是在救你,我是在救你,你会被他害死的……”

秦淮的手轻轻一挥,宋敏便消失不见,他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何时了浑身湿透,手臂依旧血流不止,落到地上后被雨水稀释的看不清痕迹。

秦淮抓起她的胳膊,身子俯下,用舌头轻轻的舔着她的伤口。

温热的感觉从手臂传遍全身,赶走了所有的寒冷,何时了呆呆的站着,任由秦淮在他手臂上舔来舔去。

片刻之后,秦淮松开了她的手臂,一切恢复如初,一点儿伤口都看不到。

在何时了的震惊中,秦淮拾起了地上的伞,将何时了的左手举起,把伞上去,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鬼使神差的,何时了趴在了他的背上。

第二十三章田园牧歌来一波

秦淮将何时了放到了卫生间,顺便帮她打开了热水器,然后转身离开,顺带将门带上。

温热的水从花洒流出,水汽慢慢侵占了整个空间,水流顺着发丝滑落,滴落到胸口,然后顺着衣服一直到脚踝,驱赶着遍体的寒意。

睡衣湿垮垮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雷声过后,何时了陡然回神。

她不愿意相信,宋敏会拉她一起下地狱,哪怕她真的是处于好心,也应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当然,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龙,那条龙,还救了她两次。

右手臂光滑如初,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是她做的一个梦。

躺在床上,何时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黑暗当中,她看到自己左手上的舍利,散发着清幽的光芒。仔细看去,在舍利中,有猩红的血液在此间流动。

脑海中,不知为何响起了二叔讲过的事情。

有龙名淮,私自坠世……

六月,在雷雨连绵的天、何时了作死研究秦淮以及二叔重新装修店面中过去。

再次回到学校,是期末考试的前两周,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校园,何时了却觉得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在人类那和平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本性,或善或恶。

走到文德楼前,何时了在宋敏和刘惊梦死亡的地方停住,抬头望着七楼的那扇窗户。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叹息,每一个学校,都有一个宋敏,都有一个刘惊梦……

我们能活几次?

他们说人死的那一刻,会失去21克的重量,每个人都一样。

21克有多重?我们几时失去?我们又失去了多少?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不管你是否恐惧,它最终都会降临,在那一刻,你的肉体轻了21克。

……

学校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好,没有人知道刘惊梦死去的那晚何时了在现场,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白间打电话问过何时了为什么没去上课,何时了说自己晚上出门的时候被绊了一脚,摔断了胳膊,白间没有多想,就这样相信了。

不过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大半夜在校园里瞎逛,而且这个夏天,校园里似乎格外的清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时了知道太多学校的事情,这次期末考试,何时了全优。

二叔看到成绩之后异常的兴奋:“行啊,我们何家的闺女有出息,一看就是继承我家业的好苗子!”

喝多了的二叔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十分大气的交给何时了,“这里边有两万块钱,你拿着,这个假期好好放松一下,不够再找二叔要,二叔有钱,有钱……”

怀揣着两万巨款,三天之后,何时了、秦淮、还有白间三个人出现在离家一千多公里的小村子里。

白间觉得这次假期应该找点刺激的,也学着别人玩一下自驾游什么的,可以去一些偏远地区,感受当地的风土民情,亲身体验田园牧歌。

为了保证何时了能活到他养好身体,秦淮自然也要去。

有个大力男人跟着,二叔也放心。

三个人租了一辆车,白间是司机,何时了负责吃住,而秦淮,只需要享受。

天有不测风云,半道上车坏了,三个人在路上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辆拖拉机经过,央求了好久那人才同意将车拖到附近村里的修理厂。

于是三个人就在村中金奶奶家借宿了一晚。

这是一个小山村,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民风淳朴,待人热情,白间又是个自来熟,就像金奶奶的孙女一样。

晚饭是何时了做的,已经住在了人家家里,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做饭,而且对方还是个奶奶。饭后,金奶奶同他们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听到隔壁邻居家响起了惨叫。

“隔壁这是怎么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

跟白间相处了三年,她转个眼珠子何时了就知道她想干嘛,现在白间两眼放光,很明显又想过去凑个热闹。

金奶奶叹了口气,“这丁家儿子不知道是冲撞了什么鬼神,整天神神道道的,一到大半夜就开始闹腾。”

白间更来兴致了,“奶奶,他们没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吗,万一是生病了呢?”

“当然去过医院,可是医院也查不出病因。他家儿子好像是一个月前开始行为异常,特别的怪异,在那之前,那孩子很正常,也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了。”

正说着,外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焦急的声音,“金婶子,你家还有没有紫药水!”

“有有有!”金奶奶扶着桌子站起来,“我给你找找,这年纪大了,老忘!”

金奶奶颤颤巍巍的进了里屋,从院子里进来一个男人,皮肤黝黑,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脸上是着急的神色,手上还有血迹。

“你们是?”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老丁有些疑惑,这金婶子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孙子辈的他也见过,但这几个人却是生面孔。

第二十四章行为诡异的丁家儿子

“叔叔你好,我们是借住在金奶奶家的,我叫白间。”白间最先站起来打招呼,何时了也跟着站了起来,“叔叔你好,我是何时了,那是我表哥,秦淮。”

老丁憨厚的笑了笑:“你们好你们好,我住隔壁,你们叫我老丁就行。”

何时了盯着老丁身上的血迹,疑惑的问道:“丁叔叔,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老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土黄色的上衣星星点点的散落着血迹,手上也是猩红。“不好意思哈,吓到你们了吧,也不怕你们笑话,是我婆子受伤了。”老丁担忧的神色让何时了隐隐不安。

金奶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半瓶紫药水,“就剩这些了,你都拿去吧,这是又怎么了,又是孩子闹得?”

老丁叹了口气,“是,我老丁家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儿,连医院都查不出什么。”老丁神情苦闷,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摇了摇头,抬脚打算走

白间对这件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致,叫住了老丁,“那个,叔叔,我们能去看一下吗,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老丁犹豫了一下,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大城市来的,见得东西肯定比他多,想了一下,答应了白间的请求。

白间一阵兴奋,拉着何时了跟在老丁后边:“走了走了。”

何时了无语,真搞不懂白间为何这么兴奋,什么事儿她都要掺一脚,而且不知道的人,都会觉得白间这表情是幸灾乐祸。

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老丁家。

屋里比较简陋,散发着淡淡的霉味,饭桌上摆了两盘剩菜。

里屋隐约传来低沉的闷哼声,好像有人被捂着嘴说话似的。

一个中年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满头是汗,脸上除了眼泪,还有额头上汩汩流出的血迹,连眼睛都是肿的,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下意识的将脸侧过去,不让人看到她额头上的伤。

老丁心疼的拉着那女人坐下,朝着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婆子。”

只见老丁温柔的在老婆额头上轻轻吹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紫药水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涂完之后,

老丁这才跟老婆说道,“他们几个是城里来的,借住在金婶子家,过来看看。”

“我们能看看您儿子吗?”一直很安静的秦淮突然开口,音调依旧轻挑,但有点大师的感觉。

老丁老婆点了点头,“在里屋,已经绑起来了!”

何时了感到惊讶:“为什么绑起来?”

老丁直摇头,也不回答,走到里屋门前打开门,床上躺着一个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被布条捆的像粽子,嘴也给堵上了。

看到有人进来,小男孩滚来滚去,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鼻涕粘了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样子十分可怜。

白间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冲上去就要解开,老丁连忙上来阻止。

“你这是违法懂吗,身为父母,你们这是在虐待儿童。”

老丁拦着她,“你不了解情况,等你知道了,就明白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了。现在千万不能放开他,否则大家都会受到伤害。”

何时了不解:“怎么可能,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还能打死人不成?”

丁妻站在房门口,呜呜的捂着嘴哭了起来。

老丁道:“我婆子脸上的伤,就是他用锤子砸的。”

“不会吧,一个孩子会这么暴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白间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老丁领着他们出来,把门带上然后锁好,四个人坐在桌子旁,老丁更是止不住的叹气。丁妻给他们倒了水,静静的站在一旁抹眼泪。

“我儿子叫小勇,这孩子从小就很乖,可是从一个月前开始,他突然开始不正常,先是晚上说梦话,内容很奇怪,都是一些‘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我要回家’之类的话,我们两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过了几天,小勇就开始梦游。有时候早上起来,看到他站在我们床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夫妻俩,你叫醒他之后,他还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间不以为然,“一般梦游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丁妻一边抹眼泪,一边接过话:“这还不算,之后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我们正吃着饭,小勇会突然学着大人的声音说话,而且还是个女人的,时不时会冒出‘亲爱的,你看我美不美,漂不漂亮’,‘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样的话来。我们觉得奇怪,就问他到底在说什么,可是他突然又正常了,继续吃饭,还疑惑的看着我们,问我们为什么问他这些话,说他自己没有说过。”

听了这些讲述,何时了忍不住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毕竟是男孩子,这个年龄段调皮一些也正常。”

老丁摇了摇头,“就算是调皮,可是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孩会说出那样的话吗?”

“什么话?”何时了问。

第二十五章我能看见鬼

老丁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他那天晚上说了‘我家很穷,假装也不多,你父母肯定看不起我,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搬到M市好吗?’这样的话。M市离我们这里两千多里路,我儿子还小,根本就不知那个地方,我们也没有去过,也没人跟他提过,他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的?”

几个人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何时了的眼神在屋内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老丁没有注意到何时了的动作,继续说到:“更让我们害怕的是,他开始无缘无故的摔东西,而且还动手打人。”

丁妻:“是啊,今天晚上我们本来打算睡了,本来好好的,谁知道这孩子突然拿着锤子就开始砸我的脸,还大叫‘你撞我我就砸死你’,好在他还小,力气不是很大,只是把我眼睛那块儿砸肿了。”

白间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起来,看了看同样不解的何时了,问:“阿姨,那你额头上的伤是……”

“也是他砸的,用锤子另一头的两个钩子。”老丁说着点燃了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旱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

何时了轻轻的戳了戳仿佛置身事外的秦淮:“表哥,你怎么看?”

这老两口憨厚淳朴,她很想帮他们,但是她刚才仔细看过,这个家里除了阴气稍微的重了那么一点点,让人不是很舒服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所以,何时了求助秦淮。自从知道秦淮是龙之后,何时了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一般秦淮对他都是半搭不理的状态。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到秦淮身上,秦淮面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有。为了缓解尴尬,何时了胡诌了两句:“丁叔叔,小勇在异常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老丁:“这个问题也有人问过,真的没有什么。小勇他性格比较内向,从来不惹事,就算在外面和小朋友玩被欺负了,也不会跟我们说,我们家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白间对何时了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顺着何时了的话往下说:“丁叔叔,您在仔细回忆一下,事出有因,既然您觉得他中邪了,那就不可能无缘无故,也许在你们眼中只是普通的小事,但是很有可能就是祸根,只有知道了小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才能想办法是不是!”

老丁和丁妻互相看了看,仍然摇头。

时间已经很晚了,想着老人睡觉会比较早,何时了准备先回金奶奶家,不能让老人家一直等着他们,临出门前,何时了对老丁夫妻二人说到:“丁叔叔,阿姨,你们再好好想想,比如说前一段时间都遇到了什么陌生人、和谁发生过口角、打坏过什么东西、买了什么、卖了什么、有没有丢过什么或者捡过什么,想起什么的话可以到金奶奶家找我们,我们应该还会呆几天。”

回到金奶奶家,白间和何时了一气洗漱。

“时了,你可以啊,优秀啊,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些事情了?”白间坐在床上,嘴里叼了根棒棒糖。

何时了往白间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我能看见鬼。”

白间也学着何时了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是吗,我也能看见。”

“哈?”这下轮到何时了懵逼了。

只听白间继续说到:“上次学校那晚,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个长发女鬼!”做了个惋惜的样子,白间又道:“可惜当时我年少轻狂经不起吓,要不然,嘿嘿嘿……”

倘若白间不提,或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想起那件事情,经白间这么一提,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宋敏最后的样子。

见何时了脸色发白,白间噤声,“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何时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而且,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跟你出来,非得搞什么自驾游,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何时了假装要动手打白间,白间也不躲,笑嘻嘻的任由何时了将并没有多大力度的拳头打在她身上。

闹够了,两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边是不是传来的狗叫声。

“其实我挺想帮助丁叔叔他们的。”何时了歪过头看着白间,神情认真。

“少女,认清现实好吗,如果说那个小男孩真的中邪了,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好吗!”

何时了半开玩笑到:“这不是还有你呢嘛。”

白间打了个寒颤,“你不会是想让我请笔仙问问发生了什么吧!我跟你说,我早就不玩了,虽然我对这些事情有点儿研究,但是也就是平时玩玩,不要指望我那点半吊子技术。”

“我知道咱俩不行,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啊!”

“谁?”

“我表哥!”

白间顿时两眼放光,“你表哥还会这个呢!你怎么不早说,又帅又有能力,是我想象中男友的样子!”

白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何时了实在忍受不了她那太阳花般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她的脑瓜子上,“大姐醒醒,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能让秦大仙儿出手。”

第二十六章灵异项链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让我献身也是可以的。”白间作娇羞状,翘着标准的兰花指,冲着何时了抛媚眼。

将白间上下打量了一遍,何时了道:“你可以去试试。”

何时了说完,白间立马起身准备出去。

“你给我回来,我跟说认真的呢!”何时了一把拉住白间,她可不想白间惹怒了秦淮。俗话说得好,龙有逆鳞,触之必亡。

两个人又嬉闹了一会儿,直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第二天清晨,何时了被鸡叫声吵醒,伸了个懒腰,何时了发现床忽然间宽了许多。

白间正抱着被子躺在地上,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白间吧唧了两下嘴。

不多会儿,院门被敲响,老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金奶奶起的早,做好了早饭温在锅里,听到院门响起起身去开门。

何时了听见动静之后也起身出去。

“丁叔叔,是有什么事情吗?”

堂屋里,何时了在跟老丁说话,金奶奶端了两碗粥,一叠小咸菜,还有几个包子。

何时了喝了白粥,入口顺滑,满嘴的香气。

老丁在家里吃了早饭,谢绝了金奶奶的好意,直接说明来意。“昨天你说捡东西也要说是吗?”

“嗯,怎么,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对,怎么,你们是捡过什么东西吗?”

老丁点了点头:“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来着,但是太晚了,不好打扰。就是小勇在外面喜欢和朋友玩耍,经常从外面捡回来一些东西,会有问题吗?”

何时了也不确定,但保险起见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如果真的是什么东西有问题,她应该能看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再考虑其他可能性。

想到这儿,何时了决定先去丁叔叔家看看,几大口喝完了碗里的粥,对老丁说到:“丁叔叔,我跟您过去一趟吧,您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我看一下好吧!”

两个人一起去了老丁那儿。因为昨天来的时候是晚上,有些东西看不清,当时只觉得院子有点小,现在再看其实院子挺大的,只是四周堆满了东西。

东边有两个谷仓,是那种比较原始的大瓮,上面用草席还有木板压住。南边堆了特别多干的木头,看起来能烧一年多。

老丁领着何时了进了堂屋,让丁妻把小勇从外边拾回来的东西一样不少的拿进来。

接着老丁去了外边,不多会儿拿回来三个洗好的红苹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那个小家小户的,没什么能招待的,你别太嫌弃。”他现在已经完全将救治自己儿子的希望寄托在何时了身上了,如果她找不出原因,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丁叔叔你太客气了,我最喜欢吃苹果了!”何时了说着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直夸甜。

过了一会儿,丁妻从卧室里取出一些东西,放在桌上。何时了翻了翻,忍不住笑起来:“这都是些什么啊,小石头、塑料球、硬纸片、废打火机……这个红布包是什么?”

何时了伸手把一个小红布包拿起展开,里面是个带链子的项坠,坠子呈椭圆形,泥土烧制,约有火柴盒大小,上面嵌了几个奇特的东西,有白色塑料小珠,有一根铁钉,有一块小小的白纱布,还有个小铃铛。

再翻过来看正面,嵌了一张黑白照片,虽然已经有些磨损,但仍然能看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戴着白色的头纱。但脸上没有笑容,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是什么东西?”老丁夫妻也凑过来看。老丁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个项链,还有女人照片呢,应该是这个女人老公戴的吧?”

丁妻也附和:“肯定是,老公把老婆的照片嵌在项链里,天天戴着,有好多电视都这么演。”

何时了看着那个项链,心里毛毛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项链小勇捡回来的时候,就是用红布包着的吗?”

老丁点点头:“嗯,记得那时候我问小勇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他说在路边玩,发现有个红布包,里面就包着这条项链。他觉得好玩,就戴在脖子上回了家。我看那上面的女人也没个笑容,心里不舒服,就给取下来,用那块红布包上放抽屉里了,一直放到现在。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何时了左看右看,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好像真的如老丁的老婆所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项链。

看了半天,何时了用手将项链拿起来,想仔细端详一番。碰触的一瞬间,一股阴凉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对,老丁拿起了项链,左瞅右瞅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你怎么了?”

何时了陡然回神,“我没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何时了心底还是有异样。

那冰凉的感觉,肯定不是链子本身发出来的,只是如果真的有灵魂附在这上边的话,她是能看见的,但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过现在是白天,有可能它会藏起来,“我能在你家转转吗?”

“能,你随便看!”老丁以为何时了是发现什么了,自然完全配合。

何时了将丁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一无所获。

看着那个项链,何时了总觉得不舒服,直觉告诉她,这项链有问题。“这样吧,您把这个项链包好,我带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有什么发现就跟您说,然后您这边也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行!”老丁说着将项链放在红布里包好,递给了她。

第二十七章当龙生气的时候

揣着红布,何时了出了老丁家。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何时了总觉得不对劲。

刚到金奶奶家门口,一只狗打门前走过,冲着何时了狂叫。何时了没有防备,差点跳起来。

那是一条纯黑色的土狗,正冲着她狂吠,一副戒备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大夏天的,何时了忽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然后,那只狗不叫了,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

“小东西,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秦淮倚在堂屋的门框上,眉头轻轻皱起,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上次是厉鬼,这次是阴灵,下次你准备带回来什么?”

原本明媚的阳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何时了看着突变的天,心中咯噔一下,从跟秦淮接触到现在,她还没有见过秦淮生气的样子,听说龙可以呼风唤雨,之前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看来是真的。

虽说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景让人兴奋,但是眼下何时了却不敢有其他的表情,毕竟面前的这位是龙神大人,万一一个雷劈下来,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个那个,你刚才说什么,阴灵?阴灵是什么?”

秦淮瞪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满她到处给自己找麻烦,他三番两次救她,不过是想让她活着,可她却不识好歹。

见秦淮不说话,何时了撇了撇嘴,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绕过秦淮回了房间。

白间刚刚醒过来,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时了,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姐,你挺能睡的呗!”何时了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红布,两根手指头夹着递到白间面前,“喏,这是我在丁叔叔家发现的,丁叔叔说这是小勇从外边捡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你看看。”

白间裹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接过红布,一不小心,那东西从里边掉了出来,滚落在她的脚边。白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手抖,请原谅我还没睡醒!”

白间说着将项链拿起来,等到看清之后瞬间清醒了,就跟手上粘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停地甩手,项链也被她甩到了地上。

“完蛋了完蛋了,要倒大霉了!”

“你干嘛,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异常?”何时了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打算将它捡起来,被白间制止了。

“别碰!”

“怎么了!”

白间两眼紧紧地盯着那项链,“是阴牌,里面有阴灵。”

何时了感到奇怪,“什么是阴灵?”

白间摇了摇头,“我也不好说,大概就是说人死后灵魂被强行封印,做成了阴牌。”

何时了还是不太明白。

“灵异小说总看过吧,有人专门做这种东西,用处很大,但是有正牌和阴牌之分,正牌效果慢,但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阴牌就不一样了,见效快不说,它的使用有很多种禁忌,如果我没看错,那是块儿阴牌!”白间咽了口吐沫,仿佛带有害怕之意,“这种牌怨气冲天,除了经过制作师父给咒语才能正常佩戴之外,谁碰到谁倒霉。”

一股寒意在屋内蔓延,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同看着地上的阴牌,照片的那面朝上,上面的女人两眼空洞,好像在看着她们,两人同时打了个寒噤。

“你说丁叔叔的儿子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何时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照片上的人听见。

白间点头,“非常有可能,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总要解决这个事情,可是我们该怎么做?”

“找你表哥吧!”

于是,白间隔着被子将阴牌捡起来,直接包上,两个人一起去了秦淮房间。

外边的天还是阴的,金奶奶将早上的晾晒的床单和被子收起来,嘴里嘟囔着:怎么好好的天突然就阴成这样了,唉,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呐!

秦淮住的是金奶奶之前儿子住的房间,因为空了许久,大部分空间都用来堆放杂物了。

屋内很暗,秦淮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听见何时了进来,眼皮稍稍动了两下。

白间看到秦淮这个样子,一下子就觉得他是个高人,太有范儿了。两眼冒着红心,轻声问道:“时了,你表哥是真的帅。”

“我说,能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儿带吗?”秦淮的很不耐烦的睁开眼盯着何时了,眼神轻佻,“什么事情都要管,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

“有型,霸气!”白间两眼直冒红泡泡,高人就是不一样,说话都那么有魅力。

何时了要是知道此刻白间心中所想,估计会直接伸手掐死这个花痴少女。

第二十八章白衣矮女人

“我就是想帮帮他们而已,你一定有办法的,上次……”

“上次?”秦淮讥笑,“那是怕你死了,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不想跟人类扯上关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想帮他们,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最后会是什么下场。”秦淮脸上有悲伤一闪而过,眼底充满了憎恶。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的下场。

外面忽然电声雷鸣,一时间雷声大作,风雨交加。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也是雷雨交加,宋敏紧紧拉着她的手,说要带她一起走,她身边的人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明明是夏天,何时了却很冷,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水中,四周很静,很黑……

“时了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白间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蓦然回神,何时了抱着双臂,喘息的厉害。

脑海里回荡着宋敏和二叔说过的话,秦淮他,是恶龙,万千生命因他而死,她却傻傻的觉得他救了她就会救其他人,是她太天真了。要不是她身上有秦淮需要的东西,估计他根本不会看她一眼,在他的人中,人类就如同蝼蚁一般!

何时了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雨水打在身上,很凉,很疼。

回到自己的房间,何时了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整个身子都是凉的。

“你们怎么了?我怎么听不太懂呢?”白间抱着潮湿的被子紧跟何时了回屋,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就这样了,完全看不懂。

何时了窝在被子里不说话,白间见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问。

修车的老板给白间打电话,说车已经修好了,看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把车取走,白间闲着没事,就去将车开了回来。

到了下午,何时了从被窝里爬起。她是真的很想帮助丁叔叔,而且她想明白了,就算秦淮不帮她,还有白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秦淮也一定会救她,因为他需要她活着。

打定主意,何时了开始跟白间商量。“我们帮丁叔叔吧!”

白间吃着薯片,玩着手机,“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帮?也不知道秦大帅哥到底怎么想的,有能力就帮帮嘛!你说会不会是他也搞不定,又或者他就是个江湖骗子?”白间自顾自的说着,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说词,“帅哥嘛,都是有脾气的,就算是江湖骗子,也动摇不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何时了一脚将白间从床上踢了下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以前也没见她花痴到这个地步。“行了,收起你猥琐的脑洞,想想我们该怎么做?”

“这好说,问度娘!”说着白间就开始在网上搜寻答案。虽说上次在学校她被吓得够呛,还回家休养了几天,但是之后她更加迷恋鬼神之说,每天都逛各种贴吧,而且还加了不少聊天群。

“这里这里。”白间翻着贴吧,兴奋的说到:“这上边说了,首先要了解情况,多和异常者交流,从中发现原由。”

何时了凑了过去,“然后呢?”

“然后根据情况解决问题,注意不要激怒阴灵,然后让阴灵脱离束缚,实在不行就重新封印回去?”白间念着念着感觉这好像没啥大用。

“上边有没有说怎么让阴灵解脱,又怎么封回去?”

“没有。”

两个人捣鼓了半天,最后决定晚上到丁叔叔家住一宿,看看能不能从小勇口中问出什么来。

天还没黑,何时了和白间跟金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去了老丁家,金奶奶看着两个女孩这么善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过了。

“丁叔叔,今天晚上我和白间两个人想住在这儿,了解了解小勇的情况,虽说不一定能找出解决办法,但我们一定尽力。”何时了暗暗给自己鼓劲,她一定可以的。

老丁夫妻俩很是感激,就差给俩人跪下磕头了,何时了直说使不得。

到了晚上九点,两个人进了卧房。老丁在床下给二人打了地铺,何时了从外间搬了个竹椅,把小勇嘴里堵的东西掏出来。老丁说:“这孩子一般发病的时候都是从晚上九点钟以后,午夜的时候最多。”

何时了不忍心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被绑成这样,对着老丁说:“丁叔叔,把他身上的布条解开吧,他一个小孩子没有太大的力气,把房门锁好,屋里只要没凶器就行。”

老丁依言照做,小勇哭得像个泪人,白间安慰道:“小勇,你别怕,今晚姐姐们跟你聊天好不好?但你要保证不调皮。”小勇含着眼泪一直点头。

夜渐渐深了,三个人慢慢睡去,椅子是竹子的,比较硬,何时了睡得很不舒服,脖子咯得很疼,没办法只好把身体往下窜,平躺在椅子里。

不知道几点钟,她迷迷糊糊觉得似乎有人在屋里走动。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很矮的人站在她的面前。她想爬起来,可身体在椅子里躺得太低,腰上无力,怎么也挺不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

这句话她反复说了几十遍,何时了想用双手撑着椅子坐起来,可全身就像被麻醉了似的,白衣矮女人慢慢走到她身后,何时了看不见她,又听不到声音,心里更害怕,但手脚怎么也不听使唤。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那声音连说几遍,何时了想回头,脖子也是不能动弹分毫。她又怕又恨,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身体这么不听控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

第二十九章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

这时,那个白衣矮女人突然从何时了背后探出头来,她这才看清楚这人居然是小勇!

他头上戴着白头纱,身上也穿白色的婚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何时了。可以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成年女性的婚纱,那是什么模样。

何时了和小勇的脸贴得很近,可能连十厘米都不到,她呼吸急促,小勇的喘气声却很平稳,像睡着了似的,但嘴却在动,发出女人的声音:“快带我回去,我要丈夫,我不想在这里!”

虽说何时了是能看见鬼,但是哪遇到过这事,就是宋敏也没有这么惊悚。何时了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眼睛瞪得老大,但都是挣扎不动。

小勇把那句话重复了好几遍,大概过了十分钟不到,又慢慢转到白间面前,停顿片刻,再慢慢爬上床,躺回原来睡觉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何时了猛然惊醒,身体能动了,立刻双手撑椅站起来,脸上全是冷汗。

稳了稳神,定眼看去,白间趴在那儿睡得很死,床上的小勇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却仍然睁着,瞪着天花板。

何时了有些害怕,以为小勇睡死了,连忙过去查看,小勇的眼睛忽然转动,盯着她的脸。何时了吓得后退几步,叫出声来,响动把白间吵醒,她坐起来问:“怎、怎么了?”

何时了把刚才的事情跟白间说了,白间哪还能安稳的坐着,直接跳到何时了身后,许是声音太大,吵醒了堂屋的老丁。

老丁怕出什么事儿,赶紧开门开灯,见两个人没事,瞬间松了口气。

再看床上的小勇小勇,眼睛闭着,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似乎睡得很香。老丁有些讶异:“今晚这孩子很安静啊,也没闹事,真不容易。”

何时了心脏跳得仍然很快,脸上的冷汗还没干。老丁走后,卧室的灯两人也没敢关,靠着墙,直勾勾的看着床上的小勇。

白间不敢再睡,拿出手机不知道再看什么。就在何时了快要睡着的时候,白间又激动起来,“时了我查到了,这是佛牌中的阴牌。小勇从路边捡到,是用红布包着的,说明有人已经倒过霉,为了远离它,就丢掉了,红布能辟邪,那人是怕被阴灵跟着。结果被小男孩捡回家,还戴在脖子上,男人本来属于纯阳之体,但不到十二岁的男孩阳气弱,反而是吸引阴灵的最好材料,所以佛牌中的阴灵就附在他身上了。而且这上边还说,这种事情很难搞,除非找到制作师傅。”

何时了一阵头疼,这让她怎么找。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丁妻已经做好早饭,早饭很简单,就是米粥和一小盘咸菜。

小勇就坐在她对面吃饭,何时了偷偷看着他,这孩子没什么异常,似乎昨晚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但只要她一想起他那披着白纱的怪异模样,心里就发毛。之前宋敏附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个阴灵在小勇体内,她一点都看不出来,难道是因为阴灵是被炼化过而且被束缚住了么?

饭后,两人拉着丁叔叔到了院子。

何时了:“丁叔叔,不瞒您说,你们家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在小勇捡回来的东西里,那东西叫佛牌,里边的东西缠上了小勇,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丁一听,眼神立马暗淡下来,拉着何时了的手,声音哀求,“姑娘,仙姑,我求求你,救救小勇吧,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

“丁叔叔,我……”何时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求求你们,救救他,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小勇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啊……”老丁的声音带着哭腔,差点要给两人跪下。

白间实在看不过去,心一横,说:“丁叔叔,你放心,这事儿我们肯定会尽最大努力解决的。”

老丁一听,顿时感觉有了希望,对两个人感激涕零。

出了老丁家,何时了一把拉着白间,“老白,你是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白间扭扭捏捏,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实在不想看到丁叔叔难过嘛,一心软就答应了。”

“你打算怎么办?”

白间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用请笔仙的方式将她请出来,虽然我没试过,但贴吧里有人试过,而且成功了。”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白间已经很久没有请过笔仙了,生怕又扯出个宋敏来。不过这次为了丁叔叔,她可以重操旧业。

雨后的小山村空气十分清新,泥泞的小路上,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去了村里的小卖店,买了铅笔、白纸、蜡烛等,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第三十章第一次尝试封鬼

为了更深入的了解,白间将阴牌的正反面拍下来发到了群里,刚好有认识的网友说了一些。

这上面的女人好像是五年前一起车祸的受害人,她是新娘,在出嫁当天的路上被汽车给撞死了。后来听说她的灵魂被一位大师收去,用相关材料制成了佛牌。

这块牌的正面,是那位出嫁当天被车撞死新娘的黑白婚纱照片,牌身是用坟场土烧成的,上面嵌了几样阴料。这个塑料珠是她婚纱头花上的装饰品,铁钉是她棺材上的棺钉,这个小铃铛,是她出殡那天魂幡上的铃铛。

何时了听得浑身发冷,又忍不住问:“那、那小块白纱布是?”

白间往下滑,之间屏幕的下方出现了一行字:白纱布是她下葬时,裹尸布中的一小块……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白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拿起杯子喝水,手都在颤抖。

到了晚上,金奶奶下厨做了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赶紧尝尝。”

何时了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肉的东西,忍不住赞叹,对金奶奶竖起了大拇指,金奶奶看着他们吃的这么香,心满意足的笑了。

“好吃就多吃点,看见你们啊,就跟看见我那孙子孙女似的,真好!”

白间一顿狼吐虎咽,金奶奶乐的不行,让他们一定要多呆两天。

“唉,我知道你们心善,但是这种事情一定要小心一点,实在不行也别勉强。”想到这两个小姑娘要做的事情,金奶奶语重心长的说到。

秦淮忽然抬头,对何时了要做的事情非常不满,这个小东西,真的是太能给他找麻烦了。

吃完饭,秦淮回了自己的房间。白间悄声问道:“时了,这秦大帅哥每天都闷在房里干什么,也不见他出来。”

何时了擤完鼻涕,淡淡回到:“大师嘛,当然是入定。”

正说着老丁火急火燎的进门来,一边走一边说,语气中透着惊慌:“我总觉得小勇今晚有点儿不对劲。”

白间搬了个凳子让丁叔叔坐下,问道:“丁叔叔,怎么了?”

老丁有些惊魂未定:“吃晚饭的时候,这孩子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他妈,那眼神特别冷,还不时做出冷笑的表情,就像一个陌生人或者仇人似的。我问小勇你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就冷笑着吃饭。吃了没几口就去了院子,刚才我看到他在院子玩绳子,往自己手腕上缠,一道又一道地缠,缠完了再解开,看样子玩了许久,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两口子真害怕怕他会上吊自杀!”

两个小女生商量了一下,感觉不能再拖了“丁叔叔,您先回去把小勇关在卧室里,别让他出来,屋里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尤其不要有凶器或者绳子一类的东西,然后我们这边准备一些东西,一会儿到您那儿,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就开始。”

丁叔叔走后,两人将白天买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将铅笔削好,准备了一碗白米饭,又从金奶奶家挑了一只又大又精神的公鸡。

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白间今天晚上要做的就是将小勇身上的的阴灵请到笔中,趁着阴灵刚进入笔内,直接将笔插在米饭中,然后用阳气旺盛的公鸡血淋在上面,可以将阴灵压制住,之后找个日光充足的地方埋起来就可以了。

到了老丁家门口,两个人重新检查了一下物品,确认没有遗漏后方才进门。院门开着,但堂屋门却紧闭着。

“丁叔叔,开门,我们过来了。”因为两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没法敲门,只能站在院子里喊。

半天没人应,白间问:“会不会是他们已经睡着了?”

何时了摇摇头:“不能啊,之间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而且睡得再死,也不可能还不醒。”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说不准。

何时了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上前敲了几下门。这时,门内响起开锁的声音。

门慢慢打开,小勇站在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白间问:“小勇,你爸妈呢?”

“他们在屋里睡觉……”小勇回答。

进了屋,小勇默默地倒了两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两人没什么防备,拿起来就喝。

何时了摸了摸口袋里的阴牌,好像比之前更凉了,对白间道:“我去把那对丁叔叔和阿姨叫醒。”

何时了去敲卧室的门,没人开。推开进去,发现老丁夫妻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似乎还在熟睡中。

叫了几声,两人没醒,她心里产生了异样。

走到床边,何时了用手推了推两人,仍然没醒。扒开老丁的眼皮,觉得很沉,瞳孔也有些放大,很像药物中毒的症状。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何时了额头上竟然出现了一层薄汗,猛地掀开薄被,才发现这两人的双手双脚居然都被绳子牢牢捆着!

何时了大惊,连忙去解绳子,这时觉得头开始发晕,竟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心知不对劲,支撑着跑出屋。

堂屋里,白间手里还拿着被子,可头却垂到一边,眼睛半睁着,被五花大绑的公鸡歪着头趴在地上,米饭已经撒了一地。

何时了勉强走到桌旁,坐在椅子里,白间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昏迷。

这时,小勇慢慢走过来,站在何时了面前,伸手从何时了的兜里拿过那条阴牌,平静地说:“你能帮我吗?”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调却完全是个成年女人。

“帮你什么……”何时了很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小勇说:“我想回家去,找我丈夫,他一直在等我。”

何时了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嘴也开始不听使唤,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到底是谁?”

第三十一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勇啜泣着:“结婚那天,我们的婚车被撞,我丈夫重伤,我却死了。为什么偏偏是我?又为什么偏偏在我出嫁的当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何时了浑身颤抖着,嘴也越来越不好使:“这、也不是我、我们的错啊。”

小勇很生气,原本黑不溜秋的脸蛋此刻白的没有一丝血:“我本想回家,可一个人用法术把我拘回家,竟然让我为他服务,说可以给我自己积累福报……我相信了,但那个人成功之后就抛弃了我,把我扔在路边。这个讨厌的小孩把我捡回家,还将我戴在颈中,我只好附进去。”

何时了没想到还有这些渊源:“我想我们可以帮你,但你为、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给我们下药了……”

小勇突然笑了:“那对夫妻太不诚实,我求过他们好多次,就是不送我回家,今晚还说要收了我。我要回M市,我的家在那里!”

何时了连忙说:“我们可以送你回家,你先放开我们。”

小勇摇摇头:“就知道你们是在骗我,算了,就给我陪葬吧。”

何时了急了,可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这时,白间居然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何时了用眼神示意白间不要说话,也不要弄出太大的响声。

白间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拖着沉重的身子取出纸笔和蜡烛,试图直接开始。

似乎是发现了白间的动作,小勇的脖子以诡异的角度转到了白间那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白间。

白间头皮一阵发麻。

老丁撑着墙晃晃悠悠的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得愣住。

“丁叔叔,快、快、快拦住小勇!”

老丁挡在白间面前,白间一阵手忙脚乱将东西摆好,坐在地上,喘着气,两只手交叉夹住笔,开始请阴灵出来。

小勇似乎有了感应,回过身来,双手掐住何时了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们都给我陪葬吧,我再找别人送我回去!”

虽然小勇只有六七岁,可手劲却异常地大,何时了双手无力,挣扎不开,脸涨得发紫,忽然从小勇背后伸出两只手,用力卡着他的手臂,小勇渐渐松开何时了。

老丁在小勇背后,正努力钳制着小勇。小勇回身去挠老丁的脸,老丁也不躲,闭着眼睛任他挠。

白间继续低声念诵,小勇身上的佛牌微微颤动。

小勇用双手捂着耳朵,发出尖锐的叫声:“你们都去死,都去死。”他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已经不像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小勇的身体脱离老丁的双手,迅速朝白间跑过去,白间想躲,但动作迟缓,根本动不了。小勇一头撞在她胸前,把她连人带东西撞倒在地上,老丁脱力,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白间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仪式并没有终止,她的手,还稳稳地夹着笔。“笔仙笔仙,我不是你的前世,你不是我的今生,阴灵快出来……”

趴在地上的小勇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地上的公鸡不停地扑楞着翅膀,掀起大片的灰尘。

忽然,地上的小勇不动了,何时了看到有个半透明的身形从小勇缓慢飘出,半拉脑袋耷拉在一边,白色的婚纱被染成了红色,白间也看见了,整个人抖得不行,但不敢停止念咒,更不敢松开笔。

阴灵彻底被激怒,周身被强大的怨气包裹着,越来越多的怨气在她周围集结,啪的一声,灯泡碎了,玻璃碴子散落一地,何时了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头部。再睁眼,阴灵已经不见,何时了正要寻找,突然一只手拍在她的背上,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都去死吧,都去死……”

何时了浑身剧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漂浮了起来,周围的环境变得扭曲,她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恍惚间,何时了看到了秦淮,冲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再然后,她看到了躺在呆愣的自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她的体内。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东西完全隐没在她身体之前,秦淮将那东西抓了出来。

剧痛传遍她的全身,整个人很晕很晕。

等何时了缓过来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她在一条从来没见过的街道上,天空中飘着雪花,沙沙的落在地上。

街道上很安静,店铺里还开着门,炸圆子的小摊儿上腾腾的冒着热气,但却没有一个人在。

何时了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不知所措的四处打量,她感觉自己好像到了一个不太妙的地方。

“白间,丁叔叔?”何时了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回荡,喊了许久,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受到阴灵的影响美因茨进入了幻境。

锁龙链在她的手腕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知为何,看到锁龙链,何时了的心中安稳了许多。

何时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街道上乱转,这个地方很奇怪,天空中飘来的雪落到地上竟然消失不见,而且周围安静的可怕。

时间在这里好像不存在,天依旧是灰蒙蒙的,雪还在下。

她有些慌了,她开始寻找出口。

何时了一直往前走,前方有一个门楼,上面有三个字,她只认识一个,是“关”字,是她在青铜器上看见过的。

第三十二章鬼门关

何时了迈了过去。

天空中的雪在这里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雾。

“白间,丁叔叔,你们在这里吗?”

没有声音回答她,四周寂静的可怕。

何时了很慌,她害怕,害怕自己永远都走不出去。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房子,何时了朝着房子飞奔过去。走近了,她发现这房子有点儿想庙宇,推开门,被眼前的两座雕像吓了一跳,两座雕像身高近十米,横眉怒眼的看着下方,手中拿着兵器,栩栩如生,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要对她动手一样。

在雕像底下,有一张铺着布幔的桌子,上面放着供奉的水果和香炉。忽然,有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东西,快躲起来。”

何时了认出了这是秦淮的声音,心中一阵欢喜,“秦淮你在哪儿,能不能救我出去?”

“闭嘴,躲起来!”秦淮的语气和往常有些不同,似乎很急切。

“怎么了?”何时了问:“我这是在哪儿?”

“想活就听我的!”

何时了闭嘴照做。四周并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桌子底下。

哗啦……哗啦……哗啦……在何时了躲进桌子底下之后,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锁链拖在地上似得。那声音四边八方的传来,很快就靠近了她所在的位置。

何时了屏息凝神,透过两条布幔的缝隙,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外面有很多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影,说是黑影,倒是更像人类,只是他们的脚都悬浮在空气中,大概有五厘米,他们的脚踝上戴着黑色的锁链,脸也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楚模样,就这样缓缓的飘了进来。

“你闻到了吗?”不知是哪个黑影说道。

“我闻到了。”另一个黑影接话,“这里有活人的味道,而且还那么香……”其中一个影子垂了头,似乎在寻找气息来源。

这影子就站在何时了躲的桌子前,他一低头,何时了便看清楚了他的脸。

那不是人类的脸,虽然五官和人类相似,但脸上却长满了白色的毛发,眼睛像狐狸似得眯成了一条线,看不见瞳孔,整张脸僵硬的好像一张诡异的面具,而且,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让何时了看了后背起了一层汗毛。

“好像就在这儿,就在这儿。”那黑影慢慢的将脸靠近了何时了藏身的位置,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块薄薄的布。

他伸出手,那手上也长满了毛,指甲又尖又长。

“是在这儿吗?”那怪物说道。

听到这句话何时了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发出声响。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手离他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掀起面前的布幔。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布幔的那一刻,嘴里却发出凄惨的叫声:“疼……啊……”

旁边一个黑影道:“你碰祭品做什么!”

“里面有活人气儿啊!”那黑影道。

“怎么可能,活人气儿到了这儿也得变成死人。”他们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隔了一会儿后,才从飘走。

何时了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对着空气问道:“秦淮你还在吗?我这是在哪儿,该怎么出去?”

“你的灵魂被阴灵拍了出去,她想占据你的身体。”白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何时了耳畔,何时了差点流泪,“白间,你在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你身体旁边,秦大帅哥在试图招魂,他说你现在应该是在阴阳交界处……”

“是鬼门关!”秦淮说道。

鬼门关这三个字在何时了的耳畔盘旋,原来外面门楼的小牌牌上写得是“鬼门关”三个字。一时间何时了的心中像是撒了五味杂瓶,她怎么这么倒霉:“所以我现在是挂了吗?”

“还没有,秦大帅哥说如果你的灵魂长时间回不来,可能真的就死了。”

何时了:“那你们赶紧把我招回去啊!”

“秦大帅哥说需要时间。”

何时了听后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靠,还是上古龙呢,招魂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还不如镇东头儿的瞎子呢!“奶奶的,为什么是我,你们怎么都没事儿?”

白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阴灵需要女身,你长得好看。”

何时了不服:“你长得比我好看。”

“可是我身边有大公鸡傍身……”

何时了语塞。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非得找麻烦,现在你不要再往里走了,你赶紧从鬼门关出去,记得从香炉里扒点香灰,抹在额头上,越多越好……”

说到这里,突然没有声音了。

“秦淮,秦大仙儿,然后呢?”

“白间,你们还能听到吗?”

任凭何时了怎么喊,两个人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金奶奶家,床前。

秦淮有些狼狈的趴在床前,额头上满是汗水,白间站在一旁,脸上尽显着急,何时了的身体正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一动不动。

方才,秦淮作法找到了何时了的去处,几句话之后,身体已然支撑不住。

在此之前,他费了一番力气,才使得阴灵魂飞魄散。

他用秘法借助何时了的血肉重新铸造自己的肉体,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所以在他肉体重塑好之前,何时了必须活着。上千年的囚禁使他虚弱,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恢复,对付一般的厉鬼或是魑魅魍魉没有问题,但是会损耗他的元神。

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将何时了的灵魂带回来。

第三十三章鬼差

何时了按照秦淮所说的,从香炉里掏了点儿灰出来,总觉得面前的两尊雕像一直在瞪着她,弄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我就用一点,等我回去了,一定会多给你们烧点香,还有纸钱,您就帮帮忙,我在此先谢谢您二位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说完这番话之后,雕像的表情好像柔和了一些。

重新回到街道上,整条街依旧空无一人,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色。

有雪花飘飘洒洒,有的落在她的发丝上,有的落在她的手背上。雪花的触感有些奇怪,何时了抬起手看了看,发现那雪花里夹杂着类似灰尘的东西,这灰尘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纸钱烧掉之后的那种细腻的纸灰。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何时了就这么站着,心底生出一种恐慌。如果再碰到刚才看到的东西,她怕是会被撕得粉碎。

何时了找了个比较隐蔽的摊位坐下,制作棉花糖的机器开着,何时了从边上拿了根棍儿,往机器里加了点糖,开始制作棉花糖。

小时候街道上经常会有卖棉花糖的小贩,只要她听到叫卖声,准会拿着钱跑出去,跟几个小伙伴一起玩着游戏,吃着棉花糖。看得久了,自然也就清楚了制作方法。

手头上有事儿干,何时了的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你是生魂?”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何时了一跳,抬眼望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街道中央望着她。

那男子一身古装,模样端正,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我从那里来,出来半点儿事儿!”那人指着鬼门关的方向说道。

何时了往后缩了缩:“你是鬼差?”

“嗯……算是吧。”那人说着朝何时了扔过来一个东西:“拿好了,可以保你不死。你是生魂,身上带着人气,很容易被发现的。虽说你涂了香灰,但只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人气儿。”

何时了接住,那是一块玉佩,泛着淡青色的光芒。“那我刚才看到的是鬼差吗?”

“不是。”那人道,“他们是专门喜欢吃魂魄的脏东西,这些脏东西凶得很。有些人在因缘巧合之下会提前死亡,提前死亡的人中有一些会阴差阳错的找到阴间的入口,但是他们形单影只,会被这些脏东西吃掉。当然也有像你这样倒霉的生魂误入此地,被他们发现之后直接吃掉。这么跟你说吧,这里比阴间要危险的多,魂魄若是被吃了,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带了一丝希冀,何时了又问:“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不能,你就在这附近好好待着吧,会有人来接你的。”那人说完之后便消失了,顺便拿走了她刚刚做好的粉红色棉花糖。

“真是奇怪。”何时了盯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那玉佩之上,雕刻了一条龙,样子很是凶猛。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却是传来了打更的声音,那更声连续的敲击着,悠远绵长,让人生出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何时了闻声赶紧躲到了桌子底下。。

“梆梆梆——”更声连绵不绝,周嘉鱼缩在角落,看着他们越走越近。

这些人大约有十几个,从何时了的前方经过,但是何时了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他们的脸,这些人走路的姿势非常的僵硬,仿佛没有神志一般,只有领头的那个动作灵便,他的腰上别着枪,整个身子都在黑色浓雾中包裹着。

这条街并不长,这十几个人很快就从街头走到街尾,马上要消失在何时了的视线中。何时了松了口气,忽然,队伍停了下来,领头的鬼差慢慢转过头,朝着何时了藏身的方向望去。

何时了整个人都僵住了,恐惧感瞬间将她包裹。

那东西明显是发现了什么,先是动作僵硬的扭过头,然后慢慢转身,往何时了的方向缓缓移动着。

跟何时了之前看到过的那个阴差不同,他看起来更像是幽魂,隔得有些近了,何时了才勉强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的身体并不是被黑色浓雾包裹着,而是他们的外衣,虽然何时了并没有感受到风,但是他们的衣服却飘逸着。

何时了顿时寒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身后,好像有什么不对。

脖颈之上凉飕飕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搭在她的肩膀上。心跳突然加速,何时了感觉浑身难受,深吸了一口气,极为缓慢的将头转了过去。

当她看到了自己头上的东西时,内心竟然有些庆幸,庆幸她现在是魂魄状态,不然魂儿肯定被吓飞了。

只见在何时了的后方,漂浮着一条白色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狐狸的东西,它的脸却和人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眶之中的眼睛,是红色的,血红色。此时它正吐着舌头淌着口水,用那双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何时了,两只爪子搭上何时了的肩膀上。

何时了被吓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刺激。

前有阴差,后有狐狸,何时了痛苦的意识到,她怕是等不到有人来救她,因为她马上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第三十四章狐狸

就在此时,何时了忽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热意,伸出手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个鬼差扔给她的玉佩在发出热量。

何时了紧紧地攥住玉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狐狸忽然露出厌恶之色,没有下一步动作,反而将爪子从何时了身上拿下去,转身跑远了。

原本冲着何时了过来的鬼差,在看到了奔跑的狐狸后,转身朝着狐狸追了过去,虽然狐狸的动作很快,但是鬼差的动作更快,一转眼就到了狐狸身后。

狐狸被阴差追上,可看起来却并不害怕,转过身一阵狂哮,他的脸虽然和人相差无几,但嘴巴咧开之后却是格外大,几乎快要占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

鬼差见到这狐狸狂妄的态度,竟是慢下了脚步,态度看起来有几分迟疑,似乎在估量双方的实力。

何时了本以为他们会大战一场,谁知道那鬼差犹豫片刻之后,竟是转身离去,领着那十几个灵魂就这样走了。

那狐狸见鬼差走了,却没有要离开意思,而是开始绕着何时了转圈,他的牙齿呈现尖锐的锯齿形,咧开嘴之后,还能看到挂在嘴角粘稠的口水。它的眼神里充斥着贪婪,但显然是在害怕什么东西,才没有朝着何时了的位置靠近。

何时了舔了舔嘴唇,紧紧地攥着玉佩,尝试着往前挪动了一步。见狐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何时了小心翼翼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果然,见她出来,那狐狸后退了一步,似乎很忌惮她手中的东西。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原本有些光亮的天空却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何时了实在是害怕,这么在外边呆着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天气好像越来越冷。她穿着短袖,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感觉冷,哪怕是雪落在她的身上,奇怪,太奇怪了。

天越来越黑,何时了看到在她的周围,有许多的不明生物围在她的身边,伺机而动。她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是这四周并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何时了忽然想到了刚才的那间屋子,那些脏东西好像忌惮那里。所以,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她还是去那儿躲着比较好。

不就是鬼门关吗,相比被这些东西吃掉,她宁愿被鬼差发现。

想到这儿,何时了深吸一口气,朝着鬼门关走去。

何时了那边走的时候,狐狸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越来越多的脏东西朝着她这边聚集过来。

“咚咚咚。”何时了很礼貌的敲了敲门,随即把门推开了个缝隙,小声道,“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了。”自我纠结纠结之后又换了个说法,“两位位前辈,小辈的无意冒犯,只是想在这里躲一下,还望两位海涵。”

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何时了就这样再次进了那间房子。在她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何时了被这声音下了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见没有什么东西后,松了一口气。

跟在她身后的脏东西进不来,在外面低声咆哮。

木质大门看起来并不厚重,甚至说得上单薄,就何时了自己看来,她一个人用点力气估计都能撞开。如果外面那头狐狸真的打算撞门进来,她可能真的就挂了。

好在外边的东西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它只是在门口叫了几声,便没了声音。

何时了左看右看,发现屋子的侧面有一扇窗户,那窗户没有贴窗纸,就只有几根木头栅栏立在上面。何时了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朝外面看了几眼。

外边的天其实并不黑,只是在天空中洋洋洒洒的全部都是灰色的纸灰,将整个街道笼罩了。

在屋子的周围,围着一圈黑色的东西。看到何时了探头,愈发的躁动起来。女人那种难以言喻的声音从从外传来,那声音非常的悦耳,轻轻的喘息着,时不时发出惊呼,柔媚至极。

如果是个定力比较低的男人,肯定就出去了,可惜,何时了是个女人,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生气:“老娘是女人好不好,有本事换个男人的声音,说不定就会出去了。”

何时了的话音落下,外边突然安静下来,何时了心中骂了句卧槽,这特么还听得懂人话。

当男声响起之后,何时了是不屑的,呵,男人!

只是那声音越听越熟悉,竟然是秦淮的声音。

“小东西,我来接你了!”

何时了咬着牙,奶奶的,还好她有防备,如果那群脏东西一开始就用秦淮的声音的话,她可能真的就出去了。

何时了还想开口骂两句的,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冰冰的,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把头发。这个头发不可能是她的,因为她为了方便,头发是盘起来的。

反射性的抬头去看,被窗外的惊吓吓得打了个哆嗦。只见窗户的上方,紧紧的贴着一张惨白的脸,那脸被栅栏挡在外面,黑洞洞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何时了。而它脑后的头发,却不知何时顺着栅栏往里面延伸,缠绕在何时了的脖子上。

何时了赶紧连滚带爬的往里面走了几步,将头发从脖子上撕下来,“秦淮你个老不死的,再不来救我,我可就挂了。”

第三十五章重生

何时了看的心惊胆战,生怕那几根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木栅栏被挤断了。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几根薄薄的栅栏那东西挤了好久都一动不动,它似乎有些急了,嘴里开始发出些有些尖锐的叫声。

见那东西进不来,何时了松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往窗外看去,那些脏东西已经陆续离开,只有个别意志坚定的还守在那里。

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味飘到何时了的身边,是一种淡淡的,清冽甘甜的水的味道,她似乎看到了有雾气从窗外传来,与之前诡异的感觉完全不同,而且,她手心中的那枚玉佩似乎是有感应,青色的光越来越强。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手中的玉佩,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何时了忽然间想起秦淮之前让她离开鬼门关,或许她在这里,秦淮无法找到她。深吸了一口气,何时了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她出来,周围的脏东西立刻围了上来,蠢蠢欲动。原本已经离开的的狐狸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身边还跟着几只小一点儿的,同样是浑身雪白,暗红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好在他们还忌惮她手中的玉佩,不敢太近前。他们将何时了这个猎物包围起来,等待着时机。何时了不理会那些,活下去的意念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玉佩,往来时的街道跑去。

顺着玉佩的感应,何时了在棉花糖摊儿那停下,四处张望着,忽然她听到自己的头顶上传来一阵雷鸣。何时了抬头望去,她的头顶上,乌云密布,闪电划过天际。

在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在她的上盘旋。

待看清那是什么,何时了异常欣喜,大叫:“我在这儿……”

天空中的巨龙听到何时了的呼喊,迎头直下,在何时了的面前停下,刮起一阵大风。

“上来!”秦淮的声音沉闷。

何时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秦淮身上,整个身子紧紧的贴在上边,两只手扒着他身上的鳞片。

在确定何时了坐好之后,黑龙纵身一跃,向着天空中的一抹光亮冲去。

风在耳边呼啸,周围的景物迅速褪去,何时了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但当到了一个高度后,他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别回头!”

何时了的脑袋刚刚侧过去,秦淮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他们的身后明显有东西在阻拦着他的离开,可碍于秦淮的话,她不敢回头。身下乌云越聚越多,闪电在她的身旁划过,雷鸣声在她耳边响起。何时了将整个身子都贴在秦淮身上,双眼紧闭,不看也不听。

之后,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小,眼前仿佛有亮光。

何时了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离之前看到的光亮越来越近。秦淮身上的鳞片在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感到了一种疲倦的味道,开始还能支撑一下,后来眼帘越来越重,实在无法眼皮只能慢慢合拢。

但在最后昏睡过去之前,何时了是注意到,他头顶上,一直散发着光芒的是一个小小的出口。这个世界就好似一口井,掉下来了,便出不去了。而平日里只能透过那圆圆小小的井口,看着外面的光。

何时了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身下的黑龙纵身一跃,进入了那个通道。

“何时了……”有人在用非常奇怪的语调叫他的名字。

“时了?”声音还不止一个。

何时了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她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却无法动弹,努力了好久,才勉强的动了动手指。

“动了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惊喜:“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唔……”又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何时了终于能睁开眼,睁眼之后,瞳孔好一会儿才聚焦,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白间坐在她的床边冲着她傻乐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了,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我们得下辈子才能见面了。”

白间见何时了神情呆滞,慌了:“你怎么这个表情,该不会傻了吧?”她伸手在何时了面前用力的晃了晃,伸出几个手指,“这是几?”

何时了刚刚劫后余生,眼睛还有些发晕,让白间这么一晃,更晕了。

金奶奶伸出枯槁的手轻轻的抚摸何时了的额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丁夫妻也站在一旁欣喜不已,小勇躲在丁妻身后,是不是探出头望着床上躺着的姐姐。

何时了再也忍不住抽噎起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第三十六章不一样的秦淮

何时了以为自己灵魂回来之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却被告知灵魂离开身体会有后遗症的,轻则体虚,重则生病。

之后的几天,何时了一直躺在床上修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何时了更加惜命了,每天按时吃饭吃药睡觉,脂肪慢慢的在体内堆积起来。

丁家夫妻每天都会带着小勇来看何时了,因为她是为了救他们家小勇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丁妻看着她的虚弱的样子会偷偷的抹眼泪,“都是我们害了你,让你遭受这样的大罪……”

何时了撑着坐起来,安慰道:“阿姨,你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需要休息几天罢了。”

“小勇,快,谢谢姐姐。”丁妻将蹲在地上拿着小铁锹的小勇拉到何时了面前,“是姐姐救了你,你要记住知道吗?”

小勇清醒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姐姐救了她。对于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姐姐,还是有些抵触的,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妈妈让他说谢谢,他就唯唯诺诺的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小勇真乖。”

听到何时了的夸奖,小勇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跑了出去,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凑到了一起。

丁妻走后,金奶奶拿着香走了进来。自从何时了醒后,金奶奶每天都会烧香祈求她能够早日康复,同时感谢神灵保佑她能够平安归来。

对此,何时了很是感动。

“丫头啊,今天感觉好些了吗?”金奶奶帮她掖了掖被角,粗糙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嗯,不烫了。”

“奶奶,我好多了,真的是麻烦你了,竟然还让您这个长辈来照顾我这个小辈,我这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她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但在她的想象之中,奶奶都应该是金奶奶这个样子。

金奶奶在床边坐下,怜爱的抓着她的手:“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你帮了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忙,都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何时了就这样在金奶奶家养了一个星期,小勇也渐渐跟她熟络起来,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还会给她送一些好吃的。

只是,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见过秦淮。

白间说在她醒来没多久,秦淮就走了,说是他哥哥给他打电话,家里有很着急的事情,跟她叮嘱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何时了自然知道这只是秦淮的一套说辞,他哪来的哥哥啊!

夜晚,月亮挂在枝头,为大地铺上一层金光,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野狗三三两两从远处传来叫声。

整个小山村都已经睡熟,唯有何时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上演着《清醒记》。

怕打扰何时了休息,所以白间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搬到了秦淮住的屋子,实际她只是想在秦大帅哥待过的地方。

何时了有些口渴,起身下地,不小心踢倒了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她摸黑打开了灯,原来是放在地上的碗被她踢了一脚,四分五裂了。

她怕明天早上自己会不小心踩上去,所以弯下腰将碎碗片儿捡起来。泥土烧制而成的碗此刻变得锋利,她小心翼翼的将碗片儿放到左手。不知怎么的她有想到了秦淮,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么多天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救她受伤了吗?何时了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不小心,右手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冒出,顺着碗片滴落。

一缕黑色的烟从锁龙链中飘出来,何时了受到了惊吓,手中的碗片掉了一地,这次碗是真的粉身碎骨了。

“秦淮?”何时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秦淮看起来有些虚弱,脸色苍白,长发披在脸上,而且头上有两只角,脖子上还有鳞片。何时了赶紧上前扶住。她之前怎么没想到,锁龙链是龙骨,秦淮肯定会呆在这里面。“你没事吧?”

秦淮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何时了的身上,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何时了好不容易将秦淮拖到了床边,秦淮拉着她倒了下去,何时了发出一声惊呼。

秦淮的手揽在他的腰间,冰凉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她的腰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何时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秦淮却将她紧紧地禁锢着,“你干嘛!”

秦淮猛然一个翻身,何时了被压倒了身下。他贴过去,低笑着,声音清越动人,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脸贴着她的脖颈轻轻摩挲,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猛然吻了上去。

浑身上下坚硬如铁的他出人意料的有双柔软的唇,但是吻得暴戾,简直像是要把她生吞入腹。浓重的气息压制地她喘不过气来,何时了大脑纷乱,不由自主地被他主导着,甚至主动启唇,放任他攻城略地。

修长的手指从背后滑到前端,慢慢游移,灵巧地从外套下端探进去,缓缓上移,抚上她的胸。

何时了浑身一颤,猛地睁眼,近在咫尺的黑眸透着促狭的笑意,仿佛很满意自己感受到的。

第三十七章良药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反应过来的何时了满脸怒意,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她的力气又怎么敌的过秦淮。

“你放开我……唔……”两唇相对,这次却温柔了许多,他的手肆意的游走,惹得何时了一阵颤栗,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哼。

她再次沉沦了,尽管她知道此刻她不能这样,可是秦淮的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她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一切仅仅是本能。

他的唇缓缓滑向她小巧的耳垂,最后落到她的颈间。

忽然,何时了感觉颈间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划破了她的皮肤。

秦淮将头埋在她的颈间,亲吻着她的脖子,然后用牙齿划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他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着。

似乎是不太满足,他吸吮着,啃咬着。

何时了已经完全清醒,她想要大喊,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可是她完全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知道秦淮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很疼,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无助,恨意……各种负面情绪从四面八方朝着何时了涌来,化成泪水从眼角滑落,消失在发间。

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秦淮退开了些,嘴角挂着一道血丝,却仍然轻轻勾着,伸舌轻轻舔了一下血迹,一脸享受的邪恶表情。

“果然,你的血是我最好的良药!”

“变态!”何时了颤抖着颤抖骂了一句。虽然她很想给他一巴掌,可是手臂很沉,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床上一样。

他低声笑了笑,在昏沉沉的黑暗里,让他看上去更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搓柔顺乌黑的长发落到何时了肩头,与她那有些干枯发黄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眼皮越来越沉,秦淮的脸越来越模糊,她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何时了才悠悠转醒。

何时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秦淮是否还在。猛地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何时了扶着脑袋歇了一会儿,心中暗骂:这老的不死的是从她这儿吸走了多少血,竟然晕成这样,变态,老变态。

打开手机的镜子功能,何时了往自己的颈间看去,并没有任何伤口,但昨晚是真的疼,让她有种皮肉都被撕开的错觉。

白间将早餐端了进来,看到何时了苍白的脸色大惊:“你昨晚干什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可能是做噩梦吓着了。”何时了有气无力的说到。

“我去,什么噩梦能把人吓成这样?”

何时了吃了口小咸菜,苦笑道:“我梦见了一个老魔物,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敲开我的骨头吃里面的骨髓……”

白间连忙摆手:“行了,你别说了,那我们今天还走吗?”

“走,必须走,我现在特别想回家,只有家才能让我有安全感。”

白间非常赞同何时了的话,之前她玩笔仙也不过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后来从中发现了吸引她的地方,没想到在学校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让她真正看到了灵魂的威力,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因为她,何时了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没人能知道她当时有多么的害怕。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尝试了。当白间回到家后,将自己之前买的那些笔仙碟仙等灵异方面的书籍全部都卖掉了,她再也不会触碰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阳光一如他们来时明媚,告别了金奶奶和丁家夫妻,两个人踏上了归程。何时了躺在后座上,左手腕上的舍利中慢慢的鲜血在涌动,那是她的血,但现在却不属于她。

两个人的假期游就这么草草结束了,何时了回到家时,秦淮已经先她回去了。

之后的日子,何时了就一直呆在店铺里看店。

八月的天,太阳强的能把人晒得灵魂出窍,在马路上放一张锡箔纸估计就可以做饭了。有何时了看店,二叔就闲了下来,偷偷给自己报了个旅游团,上车之后才给何时了打电话,让她仔细看着,他避暑去了。

持续几天的高温,迟迟看不到下雨的痕迹,以至于何时了将注意打到了秦淮身上。从小山村回来之后,秦淮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隔空取物这样的戏码何时了见了不只一次。

因着店铺重新装修过,格局跟之前大不相同,总体看来可用空间比之前多了一些。前侧摆了许多小玩意儿,主要是吸引年轻人,而且价格也不贵,几百块钱一件,包括簪子,抹额这样的东西。再往里就是架子上摆放的一些真正有年头的东西,最里边是雅间,整体风格偏向古风。

几个年轻人坐在离空调比较近的地方,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得不说,二叔这营销策略还是可以的,这几天客流量变多了,她的高中同学还打算借着她这地方卖一些纯手工的古风饰品。

秦淮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头微微垂下,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杂志,偶偶有苍蝇飞到他的周围,还未落下就直直的掉到地上,何时了会拿着扫帚将它扫进垃圾桶,她时不时的骚扰并没有影响秦淮的兴致。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门被推开,一道身影从外头进来。

第三十八章老派绅士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帅哥,对着何时了微微一笑。

秦淮抬头,盯着那人。

那人在货架中来回穿梭,最后选定了一套民国初期的茶具,两个清朝嘉庆年间的碗。

“一共五千三百块。”

小帅哥很爽快的付了钱,何时了将东西包好递给了他,他接过,又笑了。他有着一双和他头发一样的深褐色的眼睛,二十出头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却有种三四十岁男人的独有的目光。

何时了看着他转身朝店外走去,背影在黄昏的阳光里特别好看,高高瘦瘦,像是橱窗里的模特。何时了想,如果白间在这儿,怕是又要想入非非了。

夜晚,何时了本来在熟睡中,却被一阵车的声音吵醒,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简直像是炸雷,有大概四五辆车子从她家门前驶过。何时了将头埋在被子里,试图阻挡声音入耳。

吃过早饭,外面车轮的声音又开始想起,一阵接一阵,非常吵。

何时了推开院门,刚好看到搬家公司的车从门前驶过,掀起一地的灰尘。何时了忍不住跟了上去,搬家公司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刘大少家的老房子。

难道是刘大少回来了?

这样想着,一辆车子开动,门口露出一道身影高高瘦瘦,一头棕色短发在晨光里闪着金子似的光。弯着腰,那人正拖着只箱子朝门里拉,一抬头撞见何时了的目光,他笑了笑。

何时了一愣,原来是昨天来买东西的那个少年。

下午,那个少年又出现在店里。这次他挑选了一幅画,说是要挂在堂屋。

“早上看你搬家,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吗?”何时了问道。

“对,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那人腼腆道,“外面阳光还有些毒辣,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今天秦淮没有来,所以那人便在秦淮之前坐的位置坐下。何时了泡了一壶茶,端了过去,他道了声谢谢,两眼看着窗外。

他的坐姿很端正,连手放在腿上的姿势也一丝不苟,看起来很矜持,虽然很年轻,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一个老派的绅士,他的眼神里,好像藏着什么心事。

何时了忍不住问道:“今天刚刚搬家,不跟朋友们庆祝一下吗?”问完之后,何时了姐后悔了,这样好像有些唐突。

那人并没有在意,嘴角微微翘起:“刚来这个地方没多久,还没有几个朋友。”

“以后就会有很多朋友的,这边儿的人都很好。”

“嗯。”

客套话说完,一时倒也没有什么可以谈的,气氛有些微妙。

没什么事情可干,何时了开始擦拭架上的物品,时不时的朝他撇上一眼,他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玻璃上映照出他的影子。

“这里很热闹。”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开口,目光还是对着窗玻璃。

“还好吧。”何时了随口应了一声,看强窗外,窗外头安静得连个行人都没有,只有渐渐偏移的阳光,何时了不知道他所谓的热闹在哪里。

“就算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你都能感觉到那种热闹,而这在一些地方是永远感觉不到的。知道么吗,这城市繁华得让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何时了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他笑了,低头端起茶,抿了一小口。“茶刚好凉了,我也该走了。”

他起身,拿着买的画卷,开门的时候,回过头:“我叫徐初阳,你呢?”

何时了愣了一下,回道:“何时了。”

“何时了。”他微微笑着,“春花秋月何时了,好名字!”

“谢谢。”

何时了送他出了门,看着他的身影穿过马路,这个人好像有些奇怪呢。转身进店,秦淮不知什么时候坐在角落的位置,头微微侧着,似乎看着徐初阳离开的方向。

“老……秦淮?”

秦淮的视线转向何时了,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何时了。“小东西,你还是那么能惹麻烦。”

在何时了愣神的功夫,秦淮轻笑了一声,喃喃道:“归根结底好像是我招来的呢!”

“什么?”何时了没有听清。

秦淮不再理会,与她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又突然出现,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拿着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书籍,对着何时了道:“茶凉了,再去泡一壶来。”

何时了忍住将抹布扔在他脑袋上的冲动,重现泡了一壶茶,笑眯眯的递上,“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秦淮头都不抬一下,“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秦淮不再答话。

何时了一个人站在柜台前开始生闷气。拽什么拽,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一想到这个词,何时了就忍不住有些脸红。虽说那晚他是为了她的血,但两个人确确实实是接吻了。

第三十九章新邻居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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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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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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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因果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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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突然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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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温柔的邻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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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绿光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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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又是刘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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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深海来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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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深海来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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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深海来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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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深海来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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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深海来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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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深海来客(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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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深海来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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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苏家三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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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虞姬戏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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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虞姬戏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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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虞姬戏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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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虞姬戏服(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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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虞姬戏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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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直播事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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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直播事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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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直播事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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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直播事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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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直播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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