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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吏》


第一章 守门小吏

长安作为京都繁华热闹,街头上来往的皆是前往京城经商的人,繁华服饰都彰显出来者的身份。

非富即贵!

天子脚下,人狂三分。

尤其是长安城内的百姓更是眼高于顶,基本不曾拿过正眼看过人。

城门口,年过十八的陈旻站在城门口,耷拉着脑袋,脸色不善的看着来往的过客,瞧见那些富商,则是小步上前,伸手一拦,目的无他,要钱唯二,这些富商倒是识趣,对于长安城的规矩晓得,识趣的掏出银两留下买路财。

阎王易斗,小鬼难缠。

“陈小哥,老朽听闻你最近要上国子寺了?”

Σ(⊙▽⊙“a

刚收完钱的陈旻心情愉悦的紧,听到这话脑门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国子寺!

来这边整整十八年了,九年义务教育他已经遭受过,现在能咸鱼着最好是咸鱼待着。

而且这事谁特么的乱传的,怪吓人的,这年头,他怎么可能去参加劳什子的国子寺,安安静静做着守门的小吏有什么不好的,真不知道老爹脑袋瓜子里面想的是什么想要让他去国子寺。

这日子过的多舒服,这简直是令人堕落的生活。

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陈旻竖起中指凸(艹皿艹):“钱大爷您老就甭想了,国子寺有什么好的,难不成有现在舒坦?”

“大爷,小子舒坦的日子还没有过够,这个位置还不打算让出来给您的孙子。”

老鳖孙!

陈旻在心里暗骂,这老家伙一天到头在憋坏,整天到晚就想着他屁股下的这张椅子。

甭看看守城门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但奈何权利大,进城门都首先要过他们的手,要进长安城做生意,都要经过他们点头,当然,这行练的就是眼力劲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小命都玩完了。

钱孙并未反驳,露出那张快要掉光的牙齿,脸上露出比苦还难看的笑,见说不动这兔崽子,钱孙转过背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在地,等陈旻反应过来,欲要找这厮算账时,钱孙这厮见势不妙,展现出完全不像是老人的矫健,撒开了腿跑。

陈旻这厮可不会念及他这具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砂锅大的拳头的伺候。

“tui老鳖孙!准是你怂恿老爹让我去国子寺!”

糟心的事不在理会,陈旻专心注视着城门口来往的行客,见到肥的,毫不犹豫伸出手,这年头赚点小钱还是阔以的。

这小日子美滋滋的。

嘭~~~

城门口稍微引起了慌乱,只是稍微穿着华丽的富态中年男子踹了一个坡脚且体格瘦小的中年男子,还在那边大笑,脸上得意的笑容令陈旻皱着眉头,正当富态男子欲要以此为乐时,陈旻上前拦着,其他看守城门的小吏并未多言,而是围在陈旻身边,作为同袍这等小事,该撑腰的还是要撑腰的,何况一商贾而言。

“几位,小人并未”

“滚!”

陈旻脸一拉,吓得富态男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腚银两赔礼道歉,跌跌撞撞的离去,不敢留在这里半分,生怕挨了揍也是白挨,天子脚下怕的就是这些子承父业的小吏。

骄横的紧!

“多谢。”

被陈旻搀扶起来后,拍了下身上的灰尘,道了一声告罪,欲要按照规矩缴纳上进城钱时,陈旻按着他的手摇着头道:“某心在怎么黑,也不至于赚这个钱。”

生财有道方能长久

所以啊,长安城内这些下九流的人物多少都会给他一点面子。

面子是人挣的。

“诸弟兄辛苦,这钱劳诸位去喝杯薄酒。”

目送人离去,陈旻掏出刚刚到手的二十两银子直接丢给方才围上来的同僚,掂量着落在手中银两的分量,为首的小吏并未多言,揣入怀中,等时候差不多了招呼二三人一同去喝花酒。

做事先做人

陈旻在这片长安城内声誉算是好坏参半,不过在同僚中,声誉却是极好。

就比如方才的二十两银子,要是换做他人恐怕便是舍不得。

天色逐渐黯淡,日落下山时,等城门关闭时,陈旻去东街头买上二两小酒,再买上半个卤猪头,踏着夜色回到家中。

“爹。”

“秋溟回来了,赶紧做下。”

陈焕从房屋内出来,手中端着论文,看的是滋滋有味,陈旻很想知道,他父亲到底从里面看出来了什么。

圣天子杨坚已经在位十一年,开皇十一年,陈旻的娘亲走的早,在陈旻十年那年就已病逝,其父自他十岁开始带着他,在三年前,直接把这小吏的位置交给陈旻,算是子承父业了,也希望陈旻今后靠着这份差事娶妻生子,好为老陈家传宗接代。

“爹,首先国子寺的事,别听老钱头瞎讲,国子寺孩儿是不会去的。”

“你!”

本来还好心情准备喝点小酒配猪头肉的,现在一点心情都没了。

陈焕鼓着腮,闹着脾气。

得了

老爹又闹小脾气了,只能哄着的

这年头,又要当儿子又要当爷爷的

o(╥﹏╥)o

约莫着过着七八日,陈旻就想着吃着等死,至于朝堂上的事,跟他没啥大关系,他这小老百姓那里管的这么多,能顾得了自己就算不错了,这人呢看着眼前的就得了,走一步看一步拉倒了事。

城门口,见到稍微肥的,搭把手,要点小钱,攒着钱娶上一房媳妇,天冷了有人暖着炕,这日子美的紧。

读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这日子过的实在。

“就是他!”

忽然钱孙带着一群捕头走来,来到陈旻面前,捕头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陈旻给架起来,为首的捕头冷眼看着陈旻:“小子你事发了!”

“事发?”

(╯‵□′)╯︵┻━┻

特喵的,陈旻一头雾水的被架了起来,直接被拖走,脑袋还是一片浆糊的时候,陈旻指着钱孙道:“那老头是同犯!”

“班头这?”

“也抓起来!”

“喏。”

钱孙在一脸惊恐中,直接被吓晕了过去,不过就算晕了也要被带走。

“冤枉啊!”

被拖走时,陈旻缓过神后,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吼着。

见状,为首的班头眉头一皱,直接怀里挑出一块带着汗味的锦帕塞入陈旻的嘴里。

凸(艹皿艹)

一闻这味,陈旻当场昏厥。

第二章 找不到脑袋就要搬家?

府衙内

陈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向端坐在长安令位置上的人,这位长安令谁都怕,他还有一名兄长比其他也是令人生畏的角色。

长安城的百姓都在传这么一句话:“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服三斗葱,不逢屈突通。“

而今陈旻面前的便是这位屈突盖,正坐在长安令的宝座上,双目炯炯有神令人见之望而生畏,不过,他是目光并未看向陈旻所在的位置,而是冷声喝道:“回去告诉赵少卿,案子发生在长安,理当由屈某来管,望赵少卿莫要为难屈某”

“喏。”

本来穿着大理寺官吏衣服的小吏躬身拜首离去,不敢有丝毫的逗留,自家的上司难相处,就不见的这位屈阎王好相处。

“你可知罪!”

“令君,小人冤枉啊!”

“冤枉!”

咚咚咚响~~

磕在地面上咚咚作响,陈旻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这年头,先喊冤枉都是对的。

“冤枉?”

屈突盖执法严明,在他手上极少有冤假错案,这样的一个人,令人又敬又畏。

“屈青天容禀,小吏纵然有罪,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委屈啊!

陈旻被逮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屈突盖眉头一锁,看向班头捕快几个眼神有点不善,谁都不想被屈突盖给记住,吓的班头当场跪了,跪在地上也如同陈旻一般,磕的梆梆作响:“禀令君,乃那老儿告诉卑职,此小儿和嫌犯有过交集,故”

“来人,脱了他的官衣!”

屈突盖执法严,一身正气凛然,见不得这种办事,三下五除二的就命人当初拔了班头的衣服,见此,班头直接昏厥当场,这是完全是吓的,而一旁的钱孙钱老头吓的大小失禁,令屈突盖本来就紧缩的眉头锁的更紧。

“你可是诬告!”

“令君!令君!!!”

一听,钱孙顿时吓的哭天喊地浑身发抖,连忙喊道:“小老二未曾诬告未曾诬告,小老二的确见了这小儿和画像上的人见过面。”

闻言,屈突盖一挥手,跟随他多年的坐堂师爷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宣纸,摊开宣纸,一个人的面容跃然纸上,陈旻左瞧右瞧的,真心看不出这是一个人来,眼巴巴的望着拿画的师爷,抬起头小心翼翼问着:“令君,这画上的是谁?”

这特么的是一个人麽(′`)???

完全看不出来,这眉头粗的太带劲,这双眼睛大的就跟牛眼一样,还有这脸尖嘴猴腮的,这也是一个人?

莫不是怪物?

屈突盖听闻嘴角微微一抽,旋即命捕快把陈旻带到仵作那边认尸去,不过倒是从师爷那边要过画像,见画像上的人貌,屈突盖轻咳道:“你明日去找到这画师,今后在这般敷衍本官,地牢中必有他一席。”

“喏。”

仵作验尸间内,三日内未有人认领的尸首暂时会放在这里,过了三五日,便会让人拖到义庄去,生前不管造了多少了孽,人死为大安葬为好。

在捕快的带领下,陈旻来到他所需认领的尸体,揭开白布,白布里藏着的尸首露出真面目,陈旻见状陷入一吐,然后脸色发绿后,捂着鼻子勉强的颔首让捕快带他离去。

回到府衙内,陈旻再次跪在屈突盖面前,低着脑袋,双手举过头顶道:“禀令君,那具尸首在八日前小人的确见过,只是一面之缘。”

当即陈旻便把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漏去那二十两白银。

当场,屈突盖陷入深思,嫌犯死了,就等于线索断掉了,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眼前的少年,可他于那嫌犯又只有一面之缘,使了一个眼神,让师爷命人把钱孙这老儿给带下去,这府衙内尿骚味太重了,他可忍受不了。

旋即,屈突盖眼角一翘,计上心来,决定诈他一诈,他总觉得眼前跪在堂下名唤陈旻的小儿并未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当下命左右捕快出去,府衙内只剩下屈突盖和陈旻二人。

“你可知那该死的蟊贼拿了谁的东西?”

特喵的,拿的谁的跟我有毛事

陈旻心底暗骂着,不过当着屈突盖的面,只能低头言称不知。

“越国公府上的东西,本官听闻乃一本账册。”

跪在地上的陈旻瞬间腿软,由跪着直接变趴着,他觉得那位老兄牛的紧啊,连守备森严的越国公府邸上的东西都能偷的到,这功夫牛大发了,只是,屈突盖告诉他作甚?

难不成?

“你可知越国公说了,就算找不到账册也要让所有相关人偿命。”

“什么!”

猛的抬头,陈旻与之正对的是一张严肃的脸。

“你这样,本官就想保你,也只能拿你的命去平息越国公的怒火。”

“令君等等!”

“容小人在想想。”陈旻努力的擦拭着额头,低着头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话,丝毫未曾见到屈突盖那副猫戏鼠的神情。

努力的回想当日所有细节,凭借着卓越的记忆力和嗅觉,陈旻忽然跳起来,拍着大腿:“我想到了,卑职想到了!”

“他身上带着一股脂粉味!”

“好!”

屈突盖笑了,那种神情就好似偷腥的猫。

“令君。”

师爷从外面回来,随之看了陈旻一眼,当即在屈突盖的耳边低语数声,随即屈突盖眉头一挑,看向陈旻的眼神越发的不对劲。

“下去,随便把王烁那个蠢材带上来。”

“喏。”

从长安令的位置上下来,屈突盖走到陈旻面前,俯下身子,双手搭在陈旻的肩膀上:“你所做所为,本官可概不追究,东西要是找不回来,本官只能把你交到越国公的手上。”

说完陈旻瞬间瘫软在地,那双眼神看向屈突盖眼巴巴的

“你放心本官命前班头王烁护你安全,长安城内大小衙役一应由你调动。”

“喏。”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旻还能说啥认命呗。

栽到屈突盖的手上,他也只能认命。

“若东西找到,就地销毁。”

“喏。”

待班头王烁带到,只听屈突盖幽幽道:“本官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愿?”

“卑职愿意!”

听闻可将功折罪,王烁立即疯狂磕头。

“好,你就护陈旻周全,如若案子未破,他性命有忧,本官唯你是问!”

第三章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求收藏拉o(╥﹏╥)o)

三教九流皆不同

所谓的下九流则是指:师爷,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时妖(拐骗,巫婆),盗,窃,娼。

守城的小吏得算是下九流一类的人物,陈旻便是深谙此道中人。

三年时间广撒网,倒是攒下不少的人缘。

“去东街头作甚?”

(⊙o⊙)…???

陈旻就冷眼看着王烁,这位前任的班头,忽然觉得他被屈突盖这老贼给干掉是正常的,想到屈老贼,陈旻就忍不住想要在他脸上狠狠的来一个!

吐他一脸!

还青天,这样坑人的青天,动人不动就把人拉去顶罪的青天,陈旻算是开了眼界。

“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了,你开心就好。”

陈旻瞥了瞥眼,懒的和这种人争论,不过当时屈老贼的眼神,让陈旻觉得屈老贼并不是在开玩笑,一旦未曾找到东西,恐怕那老贼真的会要他的命。

“王捕头,以后啊,千万不要乱答应人,会死人的。”

陈旻一想到这厮在屈突盖面前立下军令状五日内定然找到越国公丢失的东西,听得陈旻眼皮直跳,这么蠢的话这厮也讲的出来,这下子倒好了,把他给连累了,昨天好不容易把他老爹给忽悠过去了,要是被这厮连累着小命都没了,就真的可怜了。

时不待我啊!

时间只有五天了。

“哼!你懂得什么!”

傲娇的王烁别过脸不敢让陈旻看见他窘迫的神色。

当时不是听到可以将功折罪,然后又听到可以官复原职,高兴的他立即下了军令状,等回过神后却是后悔不矣,不过这年头已经吹出去的牛逼,就没收回来的可能。

“走了去东街口。”

东街口乃是各色人物汇聚的地方,里面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三教九流,基本下九流中人都在里面居住着,到各自的时间立即分散开,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制刀别在腰间,王烁拉了拉腰带,大步流星的紧随着陈旻的身后,这厮傲娇归傲娇了点,屈突盖的话这厮倒是记得清楚,谨慎的跟随在陈旻的身后,时刻注意的周围,护佑着陈旻的安全。

东街口的入口处,二人正在闲着无聊数着虱子的污头垢面的乞丐见到来者,不约而同的吹了口哨,不过见清楚来人后,涌聚上来的人又立刻散去。

“呦,陈哥儿今日怎么不在城门口,倒是有兴趣来我这地?”

“乞丐张,我要见胭脂赵,他人在那里。”

“怎么的?惹事了?”

瞥了一眼陈旻身后的王烁,张乞丐混迹在长安城内,自然跟王烁这班头打过交道,对于王烁,张乞丐可没有好脸色。

要是在其他地方,兴许张乞丐会给他三分薄面,但这里是东街口!

“惹事了,要命的事。”

不多说,张乞丐倒是诧异深深的看了陈旻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立即带陈旻前往胭脂赵居住地,不过王烁就被人拦在了入口处。

“王班头你就别惹事,在这里等着。”

见王烁欲要拔刀,陈旻立即制止,当即说了两句,便不理会王烁,随着乞丐张进入东街口,这块长安城内最见不得光的地方。

“放心,陈哥儿不会有事,谁出事都不会让他出事。”

另外一乞丐见王烁着急的样子,开口安慰道。

也不管王烁怎么想,这乞丐恰巧也姓张,外头好事的人,给他们二人取了个外号-二张王,他们二人便是令这长安城中的乞丐的头。

只见这乞丐张悠悠哉哉念叨着,就跟多年老朋友一般聊着:“东街口这个地方的人,多少都受了陈哥儿的恩惠,就拿街尾李寡妇来讲,两年前丈夫死在沙场上,还是陈哥儿出的安家费,才让李大哥入土为安,还有街头的老陈头一家老小基本都死了,就剩下他跟那十岁的孙儿,去年他孙儿要不是陈哥儿恐怕就要被人打死在城郊外”

一件件小事念叨着,王烁腰间的刀不知觉中入了鞘,一时间听着却是入了魂。

“胭脂赵赶紧给小爷出来,把你这边的胭脂全部给小爷拿上来!”

“呦!稀客啊!”

见乞丐张领着陈旻来到家门口,人还未见,声先到同时到的还有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飘了出来。

不过推开门的人见门外的人神色凝重,便不再调侃,也不问其他,立即领着陈旻入了屋。

“稍等片刻。”

既然陈旻要他所有的胭脂水粉,他便拿出来。

杂乱无章的桌子,被乞丐张在最快的时间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不一会儿,胭脂赵这个满身脂粉味的男子抱着瓶瓶罐罐放在陈旻面前。

“陈哥儿,这边便是市面上有的胭脂水粉,还有市面没有的,这里也有。”

举手投足间,胭脂赵却是媚态十足,在胭脂赵旁边的乞丐张瞬间觉得浑身不得劲,下意识的挪步。

这家伙越显得邪乎了!

今后看来要告诉弟兄们要离这家伙远点,不然啥时候着到的都不知道。

乞丐张在心底暗暗的念叨着,并且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这也不是”

“不是”

“”

一瓶瓶胭脂被打开,陈旻打开闻着,努力寻找着和记忆中的那种香味合上,眉头紧锁,无一线索。

“等等”

陈旻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手中粉红的罐子,罐子里面上的脂粉味很像,放在鼻尖口轻闻,陈旻紧锁着眉头慢慢的松开,这胭脂算是被他找到,看来屈老贼交代的事很快就能完成。

“胭脂赵这种胭脂,在长安城中可有人用?”

胭脂赵上前一闻,轻挑眉眉宇间三分魅惑,七分媚态,一时间陈旻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不正常了,赶紧偷偷的掐了一下大腿回过神后,看见似笑非笑的胭脂赵正看着他。

“咳咳咳~~~”

、轻咳数声,陈旻讪讪道:“赶紧说小爷的命保不齐就要落在这个上面。”

闻言,胭脂赵不在戏弄陈旻,当即手捏兰花指指着陈旻的额头:“陈哥儿你可不知,按照你的话,今年最流行的就是这款胭脂,长安城内小到待字闺中的女子,大到烟柳之地的女子都喜欢这款。”

瞬间,陈旻愣在那里,线索特喵的又断了,而且这里的脂粉味太重,冲的他脑袋发晕。

“走了。”

乞丐张一听如释重负,立即带着陈旻离开这里,他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胭脂赵这家伙太妖了,这妖是妖孽的妖。

“陈哥儿常来哦!”

刚每走多远,胭脂赵的方向传来的声音,瞬间让陈旻跌倒在地,幸亏乞丐张搀扶着他,不然可是出了洋相了,这一幕落在胭脂赵的眼里,发出清脆如铃咯咯咯的笑声。

“邪乎”

“真特娘的邪乎!”

一路上晕乎乎的,在王烁的陪同下回到家中后,还未等陈焕皱着眉头询问什么,陈旻便到头就睡,睡到子时起来时,便见到陈焕点着煤油灯坐在他的床头,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爹你这是怎么了?”

“秋溟,你长大了,去那些地方为父不会多说,但你未成家,需节制!”

陈焕的话让陈旻额头上黑线浮现,忽然,陈旻动着鼻子,鼻子微微抽动,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时,忽然想到了,眼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原来如此,我的倒是漏了这点!”

随即,在陈焕疑惑中,陈旻的肚子咕噜噜的叫动了起来,陈旻眼巴巴的望着老爹,摸着肚皮:“爹,我饿了。”

第四章 迷雾重重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日,陈旻神清气爽的起来,昨夜那一觉,让他理清了思绪,一出门便见站在那里候着的王烁,心里暗道:这厮浑归浑了一点,总算是还记得屈老贼的话。

“今日继续东街口。”

Σ(⊙▽⊙“a

说实话,打心眼里,王烁是不想再去那种地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东街口,胭脂赵的家中似乎遭了贼,乱哄哄的景象映入陈旻的眼里,见状,陈旻心里一慌,进屋大喊:“老赵,你可别出事!”

慌慌张张进屋,就见到胭脂赵安然的坐在那里,见到胭脂赵瞬间松了一口气,见陈旻担忧的样子,乞丐张、泥人王、胭脂赵等人心头一暖,算是没有看错人。

“这是”

待平复心情后,陈旻心有余悸道。

“你这个小冤家也不知道惹上什么麻烦,三更天时一群黑衣人杀了进来,欲要我的命。”

轻拍着小胸脯,一幅受惊的样子,在场的几人深深的吞咽了口水,毕竟胭脂赵的这张脸可是比女人还要妩媚三分,立即别着头不敢看向这邪乎的胭脂赵。

“陈哥儿,老妖头算是命大躲了一劫,不过下次恐怕不会有这么的好运气,你到底惹了什么人,竟然敢在长安城内行凶。”

东街口聚集着长安城内的下九流的人物,按照昨夜的仗势,若非他们这些人,恐怕胭脂赵的小命就要不保。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他们自有他们的生存法门。

“不能说,说了事更大。”

陈旻愧疚的看了一眼众人,当即低着头不在多言。

言多必失

只是来查脂粉的来历就已经如此,何须谈论其他。

“哎”乞丐张擦拭了一下手,拍着陈旻的肩膀语重心长:“若有困难我等必全力以赴不必有过多顾虑。”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房间内,陈旻示意了一下,乞丐张等人走了出去,守在门口,不让外人靠近半步。

“老妖头我”

“咯咯咯~~~”

胭脂赵捂着嘴大笑,轻轻戳着陈旻的额头,白了陈旻一眼;“这等小事不必多言,说吧想到了什么。”

“昨日的脂粉用的最多是那座青楼。”

“翠云楼,那里的龟公可是这边的熟客,这里的胭脂几乎是他采买的,当然,有些时候不一定是他来。”

“老妖头,你身上的脂粉好奇怪,好像”

陈旻挑着眉,俊俏的脸蛋上,微微泛红,这种味道让他血液循环加速了。

“你真是识货了!”

胭脂赵指着陈旻的额头,却被陈旻一晃神躲了过去,旋即胭脂赵轻哼了一声:“陈小哥,你的鼻子倒是敏锐,这种胭脂是我最近捣鼓出来,可是少有人用,不过翠云楼的龟公上次采买的时候,朝我要了一点。”

如果东街头聚集乃是下九流的人物,那么西街头就是烟花巷柳之地,这里莺歌燕舞,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极致的奢靡

开皇十一年,天下正儿八经算是大一统的,才不过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如此的光景,只能感慨杨坚的文治武功。

“呦,这不是王班头,您今日怎么来了?”

翠云楼前的老鸨手中捏着锦帕舞弄着已经老去的身姿,面上的脂粉擦的极厚,看的陈旻一阵毛骨悚然,尤其是老鸨的眼神看向他就如同看向了宝藏。

“奉屈令君命,办案!”班头的腰牌拿了出来,王烁一本正经道,这腰牌屈突盖并未收回来,为了让王烁能配合陈旻便利行事故而还是把他班头的腰牌给留着。

“这”

老鸨脸色有点难看,从大周到大隋,经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都未曾倒下的老鸨并未惧怕王烁,要知道这翠云楼数十载春秋屹立不倒,历朝代更替也未曾动荡过,足见其能量。

“别让本捕为难,如若不允,本捕立即上禀屈令君,届时屈令君过来就不是本捕这般好说话!”

背靠着长安令屈突盖,王烁骨子可是硬的紧,而且长安城能如此繁华安定,屈突盖可谓是功不可没,就连当今圣天子对屈令君也是赞赏有加。

果然,搬出屈突盖的名号来,老鸨一下放下脸,笑眯眯的贴上身,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袖中掏出一小块亮晶晶的金饼塞在王烁手上,掂量着手中的分量,王烁放下手中的腰牌:“赶紧让姑娘们停了接客的活,闲杂人等立即出去!”

老鸨脸色虽难看也不敢违背王烁的话,正当准备去做时,却见陈旻拦路。

“陈家小哥,可有吩咐?”

谁主谁次,老鸨阅人无数,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当即笑眯眯的问着,对于开门做生意的老鸨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鸨手中摇着散发着异香的锦帕:“小哥可不知令尊可是这里的常客呢。”

陈旻父子俩作为看守城门的小吏,这外来进长安讨口饭吃的江湖客自然认识他们父子二人。

而这开青楼的,就算进京城讨口饭吃的江湖客。

毕竟这里的姑娘并非个个都是身家清白,要查下来根本不经查,一查一个准,这也是老鸨忌惮长安令屈突盖的原因,而且这屈突盖油盐不进,只讲法理不讲人情。

这查下来,她的小命没了是事小,这翠云楼要是没了,事可就闹大。

陈旻一听老爹经常来,还特喵的成了常客,难怪每次说去与人交谈这书中的经义都会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回来,若非陈旻打小鼻子灵,要不然还真的闻不出来。

“吩咐不敢,无需如此兴师动众,只是照例询问,你七八日前可见过一个身材瘦小坡脚的中年男子。”

当即王烁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盯着这张画像,老鸨左看右看紧锁着眉头,她这眉头一锁,额头上的水粉都刷刷的掉落下来。

“不曾。”

陈旻拍着额头:“王班头今后这张画像就不用拿出来。”

自己都看不出宣纸上所画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一个人,更何况是眼前的老鸨。

“至于陈哥儿所言之人,这翠云楼相似之人也有七八人,奴家无法一一辨认。”

进来的客都首先要经过老鸨,这楼上的窑姐儿可不敢随便接客。

要是钱拿不到就不说了,还会被老鸨惩罚鞭打。

“这”

一下子陈旻陷入困境中,相似的人可不少,陈旻皱着眉头苦苦冥思着。

忽然,老鸨灵机一闪,笑吟吟道:“奴家倒是知道一人,就不知道是不是陈哥儿要找的人?”

第五章 带发修行的和尚 上

“赵五?”

陈旻陷入深思,老鸨所描述的人和已经躺在停尸房内的嫌犯很像,只是陈旻不敢贸然确定。

而且他身上的香味久经不散,只有时常待在经常有使用胭脂水粉的地方才能如此,昨日他待在胭脂赵的窝里,才待不到半天的时间,身上的胭脂水粉味到了今早还留有余香,然那日他遇见那嫌犯时,陈旻不经意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看他进城时的样子有点狼狈,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但身上久经不散的脂粉味也只有在青楼这种地方才有。

胭脂水粉的用量,除却盛产胭脂水粉的地方外,青楼才是最多。

而且在水粉店中的味道浓郁不像是那嫌犯身上的味道。

“你上去把小翠叫下来,本捕有话问她!”

“奴家马上去,二位爷稍后着。”

不用关了翠云楼配合这些丘八做事,老鸨还是非常乐意配合的,一个姑娘的生意跟整个翠云楼相比几乎可以不用考虑。

“二位爷,奴家这厢有礼。”

施了一个万福金安,小翠那双眼含春水的眼眸望着陈旻充斥着笑意。

魏晋遗毒百年,不是说没就没,瞧见陈旻这张俊俏的脸,又是一只雏来了这等场地,自然是惹了不少人的眼光。

“你可知赵五?”

“这位小爷问对人了,奴家十日前开始接待五哥,不过五哥说来也奇怪,照顾奴家的生意五六天的时间,也没碰过奴家一回。”

Σ(⊙▽⊙“a????

陈旻又陷入死局中,并未碰过小翠,那这厮来翠云楼作甚?

“秋溟小哥,是不是翠云楼内有嫌犯赵五的同伙?”

摸着下巴的王烁若有所思的说着,蓦然间,陈旻回过神讶异看着王烁,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这”

小翠有没有说谎,陈旻看的出来,揉太阳穴,感觉一阵头疼,这要是继续查下去,不说能查出什么一二三四来,这一头的乌黑的头发就要掉光,年纪轻轻的,最怕老婆还没找,头却秃噜皮了~~~



“小翠姐,你可知这赵五来往可有和人交谈?”

“或者是那些神色异常的,不似那种来青楼的人?”

“这奴家倒是没有注意过,不过嫣然肯定知道。”

掩着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吟吟的拍着胸脯,看向陈旻的眼神更是如时下的春江水波涟漪无尽。

“你这个死丫头!”

老鸨一听倒是没生气,在小翠的额头上重重的点了点,扭着腰往青楼内走,让在翠云楼兼顾四周看客人有什么需要的龟公立即去楼上把窑姐儿嫣然给叫了下来。

“二位爷叫奴家可有要事?”

衣衫不整的嫣然下了楼,站在陈旻、王烁二人面前,披头散发的更有着一股摄人心的妩媚,当即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翠,啐道:“狐狸精!”

“哼!”

小翠双手插在腰间,姣好的脸蛋却是有着不甘。

“嫣然姐,你可知赵五。”

陈旻话音刚落,老鸨就在窑姐儿嫣然耳边低语几声,嫣然当即反应过来,掩嘴笑着:“认识认识”

“这赵五爷说来也是奇怪,一人通常会在大堂中喝着闷酒,那日恰好是嫣然招待的赵五爷,这位爷出手阔绰,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那种出手阔绰的爷。”

“不过五天前,往常赵五爷到点就回小翠的房内歇着,不过那日到点了,五爷还继续喝着酒,若说那日五爷接触的人中有不像进翠云楼的爷,倒还真的有一位。”

这王烁的眼珠子盯着嫣然呼之欲出的胸脯,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在一旁瞅的陈旻拍了拍额头,他觉得他有必要回去跟屈老贼念道念道,能不能把这丢人的厮给拿回去,省的丢了自己的人,也丢了他屈突盖的脸。

“谁!”

陈旻可不是王烁,当即冷声道。

时间可是悬挂在他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落下来要了他的小命,他可不愿浪费时间在这里。

嫣然瞥了瞥嘴看向老鸨,眼神在请示老鸨。

“陈哥儿来的人是一雏,嫣然觉得他奇怪也正常。”

“谁!”

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官复原职,王烁一下子精神,当即眼神不善的看着老鸨。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厮要是敢断他的官复原职的路,腰间的宝刀定然成这厮的断头刀。

见状,老鸨却是没好气,虽说开青楼当老鸨是见不得人的活,但她能在长安城屹立不倒,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对她使脸色。

“王烁!你在如此,某定然上禀令君!”

“莫要如此!”

拿出屈突盖比什么都好用,王烁这厮还想着官复原职,不过心底却是不满陈旻竟然为了一老鸨这等下贱人来威胁他!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倒不是,只是”

老鸨犹豫了一下,余光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陈旻,见陈旻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最后叹着气念叨着:“陈哥儿你且去东街口问张乞丐谁是修缘,他就知道。”

“若无其他事,奴家就不伺候二位。”

乞丐张?

陈旻心里泛嘀咕,绕了一圈,怎么又回到东街口去。

只是关乎自己的性命,倒是马虎不得,现下,也只有这条线索可用。

“修缘?”

乞丐张讶异的看着陈旻,不知陈旻为何找人竟然会找到修缘身上?

乞丐张上下打量着陈旻,眼神中倒是有点惊疑不定:“陈哥儿,该不是修缘犯事了?”

“不可能!”

乞丐张还未等陈旻回话立即摇头否定,似乎他对修缘极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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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带发修行的和尚 下

“有趣。”

府衙内堂中,作为长安令的屈突盖兴致盎然听着下属的汇报,让屈突盖没有料到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个看守城门的小吏竟然能查出这么多的东西,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令君,可需卑职”

“不用,只是子舒有一事令本官不安。”

做为倾听者韩顺是合格的,不过屈突盖的话也让他皱起了眉头,随之,试探性的问道:“令君,今太子已立,圣上英明神武该不会”

“谁知道”

意味深长的话,屈突盖看向门外深邃一眼望不见底的天,眼眸中却是有着担忧。

一本账册而已,何至于让刚立下滔天战功的越国公如此不择手段!

甚至

当日回想见到越国公时的场景,屈突盖觉得这位大隋的定海神针似乎有点紧张

“算了,倒是陈秋溟如果聪慧”

“要记住本官的话,不然”

“和尚?”

陈旻直接愣在那里,而且还是少见的带发修行的和尚,瞪大眼睛的陈旻忽然知道窑姐儿嫣然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老鸨那副难言之隐的样子。

的确和尚入青楼,纵然是带发修行的和尚也是和尚!

说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

清澈!

在第一眼见到这位修缘小师傅时,陈旻只觉得天清地明,烦躁的心难得平静下来。

“这位官爷找上小僧可有要事?”

被乞丐张带到修缘面前,修缘不慌不忙倒是心性极佳。

“五日前你可去了翠云楼见了赵五!”

单刀直入一向是陈旻的风格。

拐弯抹角的事他做不来,也太累!

主要脑袋上挂着的那柄剑,随时都会落下来,要了他的小命。

时不待我,徒呼奈何

“去了翠云楼,但你口中的赵五是何人,小僧不知。”

不知就是不知

出家人不打诳语

陈旻信了,信的是修缘这个人,而一旁的乞丐张则是捧腹大笑起来,搭着陈旻的肩膀,眼角都笑了出眼泪:“这事老朽倒是知道”

事的前因后果从乞丐张的口中道出,陈旻却是听到一个啼笑皆非的故事。

这乞丐张等人故意骗修缘说,修法最好去青楼,红尘滚滚最是炼心,这修缘一听,稍微一合计,觉得乞丐张等人说的没有错,便前往翠云楼去,故而有了这事,一旁的王烁挑了挑眉,见修缘平静的脸上有了一点都不自然。

“告辞。”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陈旻苦这一张脸,心头千般苦楚,这下子他真的就是无头苍蝇了,找不到半丁点的线索。

赵五死的那么干脆,连半丁点线索都没留下,陈旻瞅啊!

见状,王烁当即也蔫了,眼看着官复原职有希望,现在希望没了

当下,王烁看向修缘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眼眸深处藏着一丝的恶意,然而,当修缘抬头时,清澈的眼眸与之对视时,王烁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栽赃嫁祸!

若能让自己官复原职,王烁完全不介意。

“不过,倒是有一人,那日小僧见了却也觉得奇怪。”

正当陈旻觉得沮丧的时候,修缘和尚的话犹如晨雾中的灯塔,指引着陈旻前进的方向。

连忙上前,抓紧修缘和尚的肩膀:“可和赵五有过接触?”

“不曾,只是小僧觉得他们应该认识。”

“修缘师傅可曾记得那人的样貌?”

“记不清,只是那日入了翠云楼,小僧慌张中,倒是没有仔细去看,不过郑施主应该会记得。”

“郑施主?”

“就是翠云楼的龟公,”

一旁的王烁轻咳了两声,出家人是不好直接说出这二字来,王烁倒是没有半丁点的忌讳,在他看来只要能破案,忌讳不忌讳的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官复原职!

才是当下头等大事

“打搅!”

拱手抱拳就此离去,只留下乞丐张、修缘和尚两人。

目送二人离去,等人影见不到,修缘和尚双手合十,口中念阿弥陀佛,修长的眉毛微微垂下:“这位陈施主麻烦事缠身,若处理不当,怕是有性命之危。”

“此话怎讲?”

乞丐张闻言有点惊疑不定。

“张施主可知数日前,越过府邸失窃,为此越国公大发雷霆,甚至听闻纵然找不到失窃之物,凡与此事有关者,尽杀之!”

越国公杨素!

为当今天子的马前卒,天下平定他功不可没,在大隋可谓是定海神针式的人物。

开皇十年,越国公杨素被封为越国公,一时荣耀加身,达到巅峰,这等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大人物言必信行必果,不会如同小孩过家家闹着玩。

“纵然找到越国公丢失之物,陈施主处理不当依旧是死路一条。”

幽幽的声音在乞丐张耳边响起,乞丐张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纵然风和日丽,乞丐张也觉得浑身发冷。

似乎陈旻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

至于修缘说出来的话,乞丐张不疑有他,修缘和尚在长安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高僧,多少达官贵人在祈福时都让修缘和尚前往祈福,故而他知道这些并不为奇。

“希望好人有好报”

“时候不早了,王班头你先回。”

一大清早的,陈旻从东街口跑到西街口早已疲惫不堪,当然并非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这”

看了一眼天色,王烁是觉得还早,但见陈旻面色上有不耐烦,不敢触他的眉头,当即皱着眉离去。

还有四天的时间

时间真的是不多!

回到家中,拖着疲惫的身体,陈旻张着嘴巴打着哈气,在陈焕担忧的目光中,随便扒了两口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哎”

见状,只能给儿子盖好被子,轻悄悄的关上门。

“绣娘,我该怎么办。”

自陈旻懂事起,他从未见陈旻如此疲惫过。

“令君。”

“本官已知晓,退下。”在王烁欲要离去时,屈突盖幽幽的说道:“以后不会说话就闭嘴。”

“喏。”

拱手抱拳,王烁恐惧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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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峰回路转 上

“人在何处!”

陈旻一到翠云楼,便见到王烁提制刀架在唯唯诺诺的龟公的脖子上,看着王烁的眼眸尽是恐惧,颤抖着的双腿,似乎只需王烁稍微一用力,就立即跪在地上。

“小人”

“小人不知啊!”

捕头无官身,但是吏,比起老百姓而言,还是高不可攀的官。

龟公挂满脂粉的脸刷刷的,脂粉掉了一地,差点眼泪都吓的快哭了起来,刀架在脖子上,龟公感动不?

不敢动啊!

“王烁!”

陈旻拖着疲惫的身躯,冷眼看着王烁。

见状,王烁讪讪笑着,不久前,刚被长安令屈突盖给训斥,再不听陈旻的话,恐怕官复原职都成了奢望。

“陈小哥”

“若再有如此,你给我滚!”

陈旻动了肝火,他纵然能理解王烁的心情,但并不代表着能理解王烁的举止。

“喏。”

屈令君的话,王烁还记得很清楚,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陈旻的眉头,要是这厮稍微去令君那边说上一二,官复原职岂不是成了奢望!

“郑礼,你告诉我五日前,翠云楼内来了漠北客,你可知人在何处?”

“漠北客?”当王烁的刀从郑礼的脖颈上移开时,郑礼瞬间松了一口气,毕竟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感觉可不好受,正礼保证没有人愿意尝一尝这种滋味,不过,陈旻的话让郑礼微微挑了眉了,有点讶异的望着陈旻道:“这位爷,这翠云楼内,小人可没见过什么漠北客。”

“郑礼,你如实回答!”

正当陈旻紧锁眉头欲要发难时,翠云楼内的老鸨走了出来,毕竟王烁闹的动静够大,老鸨就算想要当做没看见也没办法,而且关于王烁、陈旻二人,她也得到一些消息,见陈旻在不敢妄为,王烁能不能请的出屈突盖出来,老鸨心里有数,陈旻能不能请的出屈突盖出来,老鸨心里也有数,所以老鸨站出来。

“喏。”

翠云楼内老鸨就是翠云楼的天,当然除了幕后的老板之外,这里就算是老鸨说的算。

颔着首,龟公郑礼把那位漠北客的体型特征说清楚后,陈旻记在了心里,从漠北而来的客人,在长安内也算是少见,尤其是那日来了一和尚,众人的印象更不会差到那里。

“你不知他去那里了?”

“不知。”郑礼拱着手道:“当日他找了小桃红后,第二日便走。”

“为何你方才支支吾吾!”

王烁特么的一听,线索又断了,当场火冒三丈,他可顾不了那么多。

要是越国公的失物找不回来,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被拔了官身,恐怕性命都要不保。

“这位爷,你可知翠云楼为何生意如此好?”

老鸨挡在郑礼面前,挂着厚厚的脂粉的那张脸拉下来,神色间有点不善。

王烁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就算背靠着屈突盖,她也定然要这厮好看。

“告辞。”

翠云楼的正中间挂着一个信字,虽然陈旻觉得可笑,但却笑不起来。

来者皆是客,不问来历,皆在最大的程度内保他身份。

硬拉着王烁离去,陈旻可不愿事还未办成,自己却折在里面,却是得不偿失。

“赵少卿,难得登门有何贵干。”

赵绰作为大理寺少卿,以处法平允为最,为法这位可是顶撞圣天子不知多少次,到最后天子爱惜其才,处处忍耐,就连屈突盖这等人物都不得不承认,大隋因赵绰此人才能如此得以安定下来。

因为他把律法放在第一位,他令天下人信大隋律法公正!

不过,同行相见往往是互相看不顺眼。

“听闻令君受命管辖此事,赵某过来看看此案可有进展。”

“哼!”

屈突盖本来就有点黝黑的脸变得更黑,看着赵绰的眼神也是不爽。

这厮的嘴巴还是这么臭。

“此案既然归屈某官,就不劳赵少卿费心。”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这口气说什么,屈突盖都要争回来。

“屈令君莫要误会,只望屈令君勿牵连无辜人。”

“劳烦费心!”

屈突盖心头一咯噔,很快就明白赵绰的意思,见赵绰未走,稍微权衡一番:

“里面请!”

“有劳。”

相比外界传闻的赵阎王却是生的一张白净的脸,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真不知迷了多少待字闺中少女的心。

内堂中,屈突盖放下所有的包袱,虽他不爽赵绰,但也仅仅只是不爽并非是不满,况且,在屈突盖的眼里,偌大的长安,能让他佩服的人屈指可数,而赵绰便是其中之一。

“赵兄这事可是一件苦差事,越国公虽不说,但时常派人来我府邸上,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抛开一切,屈突盖愁眉苦脸的叹着气,嫌犯是死在他手上,纵然当日赵绰欲要把此事从他手上拦到大理寺中,屈突盖也不敢领这个情,他可不能害了赵绰。

“听闻陈旻此人找出不少的线索?”

“正是,这点倒是让我感到意外。”

一头雾水的事,在陈旻的手上竟然找到不少的线索,纵然现在还未有眉目,但在屈突盖眼里已经是极为不错。

见屈突盖神情极其满意的样子,赵绰当即记在心头上。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以他山之石破他山之玉说不定就能有奇效。

“屈兄,我说假如”

赵绰犹豫了一下,权衡了一番,最后决定下来:“假如此事有可能卷入那个位置”

朝着皇宫的位置指了一下,屈突盖瞬间愣在那里,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良久后,也不知杯中的水早已冷,屈突盖一饮而尽,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处:“我已经尽力,就看陈秋溟如何应对,若他记得我的话,这条命我说什么也要保下来,倘若”

垂下头,屈突盖满是无奈。

从赵绰口中说出来的消息,屈突盖不疑有他。

尽人事知天命!

只能如此!

“但愿如此。”

赵绰神色复杂,一旦卷入不该参与的事情,纵然身处他们这等位置,亦要小心翼翼步履如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从西街口中离去,陈旻则是陷入沉思中,漠北客的消息无疑是一个极有用的消息,但陈旻有用归有用,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他所在的宁德门未曾见到郑礼口中的漠北客。

若是要一个个找过去

陈旻一下子头都大了。

长安城有安化、启夏、明德、延兴、春明、通化、延平、金光、开远、光化、景曜、芳林共计十二道城门,从南到北由东往西,长安城内一日上下人无数,若要一一询问,不知道猴年马月

第八章 峰回路转 下

意兴阑珊

回到家中,饭菜早已做好。

“秋溟,你别吓爹!”

见陈旻原先斗志昂扬的样子,如今却变得死气沉沉。

为人父者,可以说这辈子都把希望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少有人可以不管不顾。

虎毒尚且不食子

“爹,我没事。”

说没事,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怎让他这个当爹的不担心。

“哎”

一时间,陈焕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陈旻,只能在一旁,父子二人一同闷闷不乐。

稍微吃了两口饭,陈旻回到房中,倒头就睡。

本欲要让陈旻安心睡上一觉的陈焕来回在房间踱步行走,右手拍着左手,一咬牙敲响了陈旻的房门。

“秋溟,你有什么事就跟为父说。”陈焕坐在陈旻的床头,眼眸深处尽是担忧。

“爹我”

头埋在被窝里面的陈旻不知该怎么向他的父亲说这些事。

“为父虽未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这些年来走过的路,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不然你以为能守明德门这个肥差,为父是怎么得到的。”

说到这个肥差,陈焕极其的自豪。

长安城郊外的百姓大部分都要从明德门过,一个明德门的油水足以抵得上其他的城门口的三倍效益。

闻言,陈旻不在纠结,或许从他父亲的嘴里,他能得到不同的答案,甚至是不同的破解法。

“孩儿,奉上意在找一漠北客,只是五日前的漠北客,纵然孩儿有心却是”

长安太大了!

大到非一人之力可做到,纵然他把长安内的捕头全部派出,也不见能在三五日内找到线索,甚至动静过大,若是打草惊蛇,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闻此事,陈焕稍稍一愣,旋即却是爽朗摇头笑着:“秋溟,你自有聪慧这点让为父少操不少的心,但你太自信了!”

自信!

陈旻身上有一种藏在骨子里面的自信,自信并非是坏事,坏就坏在陈旻太自信!

过度的自信终究是会害了自己。

“秋溟,你记得大部分的人是从哪里进。”

“南边,最经常走的便是明德门,除此之外便是”

“父亲你是说”

一点就通,陈旻这两日被这些绕来绕去的事完全搞的晕头转向,心里有的只有烦躁,心根本沉不下来。

“有心犯事的人,不会从人最多的地方进,同样也不会从人最少的地方进。”

“城门最早开启的便是安化、启夏、明德三处位置,你可去安化、启夏去问,说不定就会有收获。”

姜还是老的辣

陈焕经历过乱世,鸡鸣狗盗之辈不知见了多少,也稍知晓这种人的秉性。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

这种事情,就如陈焕自己所说的那样,可以试试。

“还有你为何不去东街口找二张王相助,那两老家伙从北周武帝的时候就在长安城混迹,到如今依旧安然无恙,门下徒子徒孙不知有多少。”见陈旻神色带犹豫,陈焕拍着陈旻的肩膀:“他们欠你的迟早要还,早还晚还都是还,况且只是找人这种小事,二张王不会拒绝。”

语气中,陈焕似乎对于东街口的乞丐张异常的熟悉,熟悉到声音中带着一丝就连陈旻都不曾察觉的冷漠。

“睡吧,就不用想这些事情,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会好转起来。”

“蠢材!”

府衙内,师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烁,心里暗暗的叹气,蠢到这个地步,真的是无药可救,若非此人忠心耿耿,他或许会为了主君的安危除掉这个蠢货。

“连本官都不敢轻易去碰翠云楼,你竟然打着本官的旗号在翠云楼前拔刀!”

“是谁给你的胆子!”

屈突盖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把这蠢货留在长安城内。

“你再擅自行动,不听陈秋溟,本官定然拿你下狱!”

随即,屈突盖语气瞬间平静下来,语气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跪在地上的王烁额头上冷汗直冒,常在江湖上混迹的他能感受到屈突盖的决心和杀意。

“喏!”

颔首应允,不敢忤逆半分,月光洒下,照亮王烁瑟瑟发抖的身影。

“滚!”

“让我走?”

“不可能!”

倾洒而下的月光照亮那丝不经意间露出的枯黄的头发。

“由不得你!”

一丝阴柔的声音响起,一道寒光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人还未发出惨叫声,就应然落地,那双眼睛望着天空,不明白为何他的同伴要杀了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

冷哼一声,匕首直接愣在地上,人远遁而去,只是人离去时,看向陈旻所住的位置西街时,眼神阴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次日天一亮,天际线上刚浮现鱼肚白,就被一声惊呼声吵醒了还在沉睡中的长安。

被吵醒的人格外的烦躁,连带着的这座城池也变得烦躁。

“人死了!”

永阳巷内,在大庄严寺旁发现尸体,修缘师傅和翠云楼的郑礼一并过去,认了那具尸体,正是那日来的漠北客。”

已经是第三日,本来还有点线索,如今刚查到的线索又断了。

就连王烁都已经开始沮丧,所剩下的时间不多。

甚至他在想是不是剩下的两日回到家中跟父母妻儿告别

接连的线索一而再再而三的断掉,王烁不灰心丧意都不可能。

“尸体在那里!”

于王烁不同的是,陈旻却是沉稳许多,比之昨日完全是两样人。

“在仵作那里。”

“你立即去告诉令君,不许仵作验尸!”

“喏。”

事已至此,王烁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纵然陈旻的年龄比他小,他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陈旻的身上。

望着一滩血迹的地面,陈旻陷入了深思中,漠北客死在这里,恐怕这些日子都住在永阳巷内,正好此处离安化城门并不算太远,算是应验了他父亲的猜测。

“这个味道”

陈旻眼睛微微一眯,昨日才有了最关键的人物,昨夜就死了,有人先自己一步

“或许”

当即陈旻心中渐渐了有底。

第九章 蛛丝马迹显敌踪

“人我已经叫来。”

乞丐张拉着这些日都在安化城讨生活的乞儿来到陈旻的面前。

“老张头多谢了。”

抱拳言谢,乞丐张能帮忙,陈旻自是感激不尽。

见状,乞丐张连忙拉住陈旻,连忙摇头,不知为何在拉着陈旻时,乞丐张的眼里却有着一丝的愧疚和歉意。

“陈哥儿的话,你们要如实回答!”

乞丐张瞪了一眼正在调皮捣蛋的小乞儿,被乞丐张瞪了一眼,小乞儿丝毫不惧,朝着乞丐张做了一个鬼脸。

“大哥哥,你想问的是今天死在永阳巷内的那个人吧?”

做鬼脸的小乞儿跃过众人,还未等陈旻发问,那双略微带着得意的眼眸盯着陈旻,却把陈旻问的一愣一楞的。

“正是!”

“那人我见过,前天还带着一个包裹朝着西街口去了。”

山水穷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乞儿的话让陈旻瞬间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起来,当众把小乞儿抱了起来,重重的在小乞儿脸上亲了一口气,然后朝着乞丐张抱拳,立即动身前往府衙。

“像!”

“真的太像了!”

望着陈旻离去的背影,乞丐张呢喃自语着,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令君。“

屈老贼

嗯!

陈旻在心底暗骂着。

“秋溟,可不要在心底暗骂本官为老贼。”

Σ(⊙▽⊙“a!!!

那双似乎看到世俗的眼,直接穿透陈旻内心深处。



悄悄的擦拭一下冷汗,紧紧的跟随在屈突盖的身后,听着屈突盖说着方才王烁所犯下荒唐的事。

“什么!”

╮(╯▽╰)╭

惊讶的同时,又感到理所当然,陈旻心累,王烁当真是蛮操作,未经屈突盖这位长安令的同意,直接冲进仵作房内,直接把仵作当场给制服!

服了!

( ̄- ̄)

“王烁当年跟随本官立下大功,这人头脑简单归头脑简单,但一身武艺也是少有。”

屈突盖算是给陈旻一个为什么要把王烁这等莽汉放在自己左右,帮不上半丁点的忙就算了,而且尽是捣乱。

“有多高?”

武艺高超这种事,陈旻没有一个大概念,自他子承父业,从他老爹手上继承过明德门小吏后,见过的江湖客真心不少,但武艺高超这码事,陈旻还真的没从这些江湖客身上看出一星半点来。

“细数长安城,能胜过他者不过一掌之数!”

屈突盖说出这话的时候非常的自豪。

“令君,王烁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让他参军,说不定此时倒是越国公麾下的爱将。”

话音一落,屈突盖前进的身影瞬间停滞在那里。

o((⊙﹏⊙))o

他倒是忘记这个茬了!

轻咳两声,掩饰方才的尴尬,这一路上,屈突盖不再多言,生怕身后犊子在说什么话出来,直接把自己怼的无话可说。

一进入仵作(这里说一下,隋唐前的仵作负责尸体检验及殡葬,并没有解剖的桥段,古代讲的是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妄动。)的房内,陈旻就看见被五花大绑的王烁,已经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

“未曾动过?”

“禀令君未曾。”

仵作倒是想动,但是奈何不敢动,这个莽不走寻常路,直接踹门而入,飞身把他扑倒在地,整的他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先要取他的性命,一时间,倒是把他给吓的不轻。

经历过乱世的他,早就受够了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现在的他唯一想的就是享受着太平盛世一直安稳到死。

都知道班头王烁莽,但他想不到王烁会这么莽,敢这样做。

“蠢材!”

见王烁被五花大绑,屈突盖气不打一处来,跟了他这么多年,这么莽的性格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把他的脸算是给丢尽。

“松开他!”

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再怎么惩罚也是一时冲动,其实纵然王烁破不了此案,屈突盖也会让他官复原职,只是王烁犯了错误,不惩罚一下却是不行,而且屈突盖也想趁这个机会让这家伙好好的长长记性。

“令君。”

敬畏!

王烁对屈突盖的感官就是又敬又畏,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敬大于畏。

“闭嘴!”

看到这厮,屈突盖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瞪了一眼王烁,见状,王烁识趣的闭上嘴,乖巧的站在屈突盖的身后。

陈旻捏着鼻子在死去的漠北客的身上寻找着,终于在他的衣领口找到一丝的粉红,慢慢的和心中的猜测印证,慢慢的陈旻吐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诗!”

闻陈旻口中所言,屈突盖眼睛一亮,不禁拍手称好。

“你有线索了?”忽然屈突盖反应了过来,诗中的含义,屈突盖听得懂。

被屈突盖一声好诗,陈旻吓的心头一咯噔,只能朝着数百年后的陆游道一声对不住,当即陈旻颔首面带笑容。

“稍安勿躁,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昨日才查到漠北客,这漠北客就死在永安巷中,线索可是不能断了。

“就依你。”屈突盖上前拍着陈旻的肩膀道:“记住本官的话,拿到手就立即焚烧掉!”

“喏!”

话中带着关心,陈旻知道屈突盖在担心着什么,诚然这等事并非他这种小虾米可以参与的。

若是其他的小玩意,越国公杨素岂是斤斤计较的人。

“去吧。”

待陈旻走后,屈突盖见王烁还是一动不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踹了王烁一脚:“滚!陈秋溟要是出事,本官定饶不了你!”

“喏”

王烁一听,还是可以将功折罪的,立即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翠云楼外,老鸨按照以往在门口等候着客人,见陈旻过来,那双媚眼一亮,娉婷数步上前,来到陈旻的面前,那股扑面而来的香味一下子熏的陈旻直皱眉。

“呦,二位来了,姑娘们出来接客!”

老鸨朝着陈旻挑了挑眼,没过多久,翠云楼口涌出不少的窑姐儿,见到陈旻眼睛都要发亮。

“不用,郑礼和小桃红在何处?”

“他们?”

老鸨显然楞了一下,当即明白陈旻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挥了手,堆积在门口的窑姐儿一哄而散。

“他们应该在二楼上,二位爷可需奴家带着二位爷上去?”

陈旻、王烁二人一合计,翠云楼里面可是不能乱进,要是进错了房间,打搅了那个达官贵人的开心事,这颈上的脑袋说不保就不保。

“你去把郑礼叫来。”

指着翠云楼内的小厮,陈旻紧随在老鸨的身后,老鸨指着一小厮上楼去找郑礼及小桃红。

还未过一盏茶的功夫,在二楼上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陈旻一听心头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妙。

第十章 越国公杨素 上

。郑礼死了!死在小桃红的房间里,这间闺房中,死的不仅只是郑礼同时还有小桃红,两人死前,面色潮红,尤其是小桃红似水含春的眼眸中更是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死了。”

一连三天,死了三个人。

陈旻命王烁守在门口,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就连老鸨也不行,低着头仔细看着龟公郑礼插在胸口的匕首,陈旻四处打量了一下,幽幽道:“够狠!”

他不得不佩服郑礼,这一刀直接插中自己的腹部致死,而小桃红则是颈部被人一刀划过导致命丧黄泉,而凶手则是郑礼。

郑礼已经失去色彩的双眼中只有解脱,而且双手紧握着匕首的姿势,这种姿势也只有生前还有意识的人可以做的出来。

若是他杀,恐怕还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十指关节紧紧的扣住匕首,他杀欲要伪装成自杀,人力尚且无法,而且郑礼死前面色释然并未如同小桃红一般。

二人相比之下

自杀、他杀就一目了然

“只是这东西放在哪里。”

一时间,陈旻陷入沉思中,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外响起嘈杂声,陈旻起身欲要开门时,却听闻王烁沉着声音道:“秋溟自管查案!”

门外的人,几乎被王烁以一人之力给拦下

忽然,陈旻有点理会屈突盖对王烁的感觉为何是又爱又恨。

“窗户打开了,小桃红脸泛潮红,他们二人生前应该是只是为何要打开窗户,还有郑礼为何死在这里,为何不是于小桃红一同死在床榻上”

“还有为何郑礼要杀小桃红,难不成小桃红知道赵五把东西放在那里了!”

“或许”

陈旻当即有了判断,无论是赵五、漠北客还是小桃红都应该是一伙人,只是赵五的身亡的消息被屈突盖藏的极好,至少在赵五死后的三天内未曾大肆的宣扬。

找上陈旻只能说陈旻时运不济。

钱孙这老头儿有一大儿子在府衙中当捕头,兴许是从他儿子的口中听到此事,并且见了画像,恰好那日钱孙见到陈旻搀扶了赵五,一时计上心来,欲要借长安令屈突盖之手把他身上的衣服给扒了,好让给他小儿子穿。

为人父母者,有如此想法,陈旻自然觉得不奇怪。

但这老头把他拉入这趟浑水中,却是该死!

“当日东西应该一直在小桃红的手上,死在永阳巷中的漠北客不过是烟雾弹,郑礼杀了漠北客,并未从漠北客的身上找出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昨夜杀了漠北客后,他对小桃红甜言蜜语下,套出秘册的藏身处,又因为我来的太快,导致他只能一死让这秘密埋藏在时间中,不过他死在此处,是否是在告诉他的同伙,秘册所在的位置?”

“从一开始,我就错,老妖头其实早就和我说过,那种脂粉只有他有,而且翠云楼的郑礼曾经采买过,只是我未曾朝着郑礼身上想。”

胭脂赵身上的那种异样让人脸红燥热的脂粉,可不是当日他在胭脂赵房内所找到的那种,虽说赵五身上的脂粉味于小桃红身上的脂粉味很像,可却少了那丁点的沁人心鼻的魅惑。

蹲下来,在郑礼的衣服一闻,陈旻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他身上的味道和胭脂赵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胭脂赵的浓郁,而赵五身上的更淡,几乎闻不到,若非陈旻天生嗅觉灵敏,恐怕就会错过。

仔细的观察着房间内的一切,随后在郑礼的旁边逛了一圈,陈旻捏着下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假若我是他,在临终前欲要告诉人秘册在何处,我会怎么弄?”

换位思考!

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已经上来,给郑礼的时间极少。

逃?

郑礼绝对是逃不掉,还不如一死了之,且

房间内挂着一幅画,画的是童子牧羊,而郑礼则是死在这幅画的正前方。

“画?”

忽然,窗户上威风吹拂,画缓缓的掀开,则是露出背后藏着的东西。

“在这里!”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王烁焦急的声音:“好了没!”

“我快挡不住!”

郑礼、小桃红身亡,在最快的时间长安令屈突盖带人来了,与此同时的,还有大理寺少卿赵绰,倘若仅有这两班人马就算了,最后还有失主越国公!

越国公本人未至,来的只是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宇间皆藏雷霆,双眼更是杀意凛然,似乎只要不合他意,就一刀落下斩人头颅。

能有如此威势者,同时又能指挥的动越国公杨素的亲兵,且如此年轻者恐怕只有越国公杨素的四子扬积善。

“让!”

“不可能!”

翠云楼外,赵绰、屈突盖二人联手共同把杨积善给拦在翠云楼外,杨积善面色不善,腰间的宝刀呼之欲出,他不介意在翠云楼肆意杀戮一番,然而在翠云楼的一角,老鸨悄悄的看着这一幕,双目中未曾见到半分的恐惧,只是那双眼睛不停的朝着楼上看。

忽然,翠云楼内传来的打斗声让屈突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欲要率人马进去时,却被杨积善给拦住,只听杨积善神色不善道:“屈令君,某敬你,但并不意味着某怕你!”

你拦我,我拦你

两相不欠!

然而,翠云楼内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时间越来越久,杨积善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他命军中三五好手,皆是战场上的百战老兵,从其他位置悄悄上楼,欲要把陈旻抓来,并且把他父亲丢失的秘册带回。

“王朔!”

忽然想起一人,只见杨积善拍着手脸色难看者说道:“五年前,长安城来了一游侠儿,武艺高超,长安城内外,竟无一人是他对手,最后听说他被屈令君花费大代价给抓入狱中后,便不知所踪,看来”

“王烁就是王朔,哼!”

当初桀骜不驯的游侠儿如今成了长安的班头,而且似乎还忘记了曾经自己的身份,这点让杨积善疑惑不解,不过眼下,他担心可不是这事,他在担心那本秘册。

秘册乃是账册,记载了不知多少越国公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十一章 越国公杨素 下 (求收藏拉o(╥﹏╥)o)

“东西在此!”

只见陈旻头探出窗户大吼一声,门外的打斗声,瞬时间戛然而止,就连本欲要不惜动刀兵的杨积善都愣在那里。

陈旻就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王烁拔刀守护在左右,杨素亲兵脸色有点难看,他们皆是百战老兵,但如今来了八人依旧还未攻破这厮的防御线。

“让开!”

前面有人挡路,陈旻怒目而视,大吼一声。

躲在一处的小翠儿、嫣然等窑姐儿看向陈旻的眼神此时有了不同,满目中皆是爱慕。

那个少女不爱英雄!

陈旻所展现出来的气魄,远超乎常人!

就连赵绰、屈突盖等人也微微诧异。

“好胆!”

倒是杨积善看向陈旻这位同龄人的眼神满是欣赏,说实在话,因为杨积善的父亲乃是杨素,乃是为圣天子打下天下的杨素!

自幼就上战场上,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立下滔天战功的上,身上的气场足以吓退不少的长辈,更何况是同龄人,甚至在他的眼里,他同辈中,唯一能让他高看一眼的则是晋王和张须陀张蛮子,去年开皇十年,其父还未被封越国公,作为荆州总管的杨素和扬州总管晋王一同平定江南高智慧的叛乱,当然这只是小小事情之一。

如今,倒是一小吏有如此的胆魄,倒是令杨积善有点意外,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出身于弘农杨氏的他,杨积善出身高贵,自然不会同陈旻这等身份的人说道一二。

“让开!”

到了翠云楼门口,陈旻大吼着,左手拿着一本账簿,然而他的右手则是拿着已经燃起火光的火折子。

“交给我,本将军保你安然无恙!”

“让开!”

杨积善开口索要,本以为这厮会乖乖的献上,却听到陈旻的怒喝声时,刚毅俊秀的脸瞬间变得扭曲,欲要抽出腰间的宝刀取陈旻性命时,却见守在陈旻身边的王烁正神色不善的望着杨积善。

有那么一瞬间,杨积善确信他一出手,自己有性命之忧!

强烈的危机感,让杨积善不敢轻举妄动!

“王朔!”

咬牙切齿之声,似乎让杨积善记起了什么。

很快,屈突盖拦在杨积善的面前,神色不善的望着杨积善:“四公子,若你执意妄为,休怪老夫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也算上我。”

正当杨积善满不在意时,一旁的赵绰幽幽的开口,一时间让杨积善骑虎难下。

越国公的脸还是要的!

若是只是一个屈突盖,杨积善尚且不惧,但加上一个分量极重的赵绰,说不得杨积善需稍微权衡一番。

一人和其兄屈突通都只是三十而立之龄,却已经官居高位,一人令大隋安稳,圣天子称赞且依仗此人。

“闭嘴!”

陈旻双眸通红,怒斥杨积善,在场不少人见状,心里悄悄的捏了一把汗,看向陈旻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这胆子大啊!

竟然敢叫越国公府上的四公子闭嘴!

这胆子!

难怪敢接这等要命的案子。

杨积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相当的难看,看他的样子,恐怕杀陈旻的心都已经有了。

不过,接下来陈旻的动作,却让杨积善整个人愣在那里。

只见,陈旻举起手中的火折子,点燃账册,账册在陈旻的手上发出耀眼的火光,让在明处、暗处的人都愣在那里。

“烧了!诸位也不必争!”

“你敢!”

“某有何不敢!”

陈旻脖子一粗,丝毫不惧顶了上去,丝毫没有为他越国公四公子的身份而感到半分的畏惧。

“好胆!”

恶从胆边来,杨积善欲要拔刀行凶时。

“回去!老夫丢不起这人!”

闻言,正欲行凶的杨积善似乎老鼠见到猫一般收了手中的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旻、王烁等人,旋即把亲卫带走。

“越国公!”

“越国公!”

“越国公!”

“”

无论什么身份的人,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杨素,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个个神情恭敬,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定海神针!

越国公杨素说是大隋的定海神针完全不为过!

“做的不错。”

看了一眼,正在燃烧的账册,杨素微微颔首,便不在意,带着清一色的黑骑亲卫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众人。

“屈兄,是不是”

赵绰有点疑惑,越国公杨素虎头蛇尾的做法有点不解,赵绰虽是律法大家,但有些事情上,却不如屈突盖老道。

“可怕!”

良久后后,回应的却不是屈突盖,而是陈旻身边的王烁,只见王烁鼻尖冒汗,浑身绷紧,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旋即,整个人犹如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

“这边是越国公!”

王烁眼眸中战意燃烧,方才杨素给他的感觉,就如同在深山老林中遇到的吊睛白额大虫,不

还要可怕!

“滚回去报到!”

正当王烁战意燃烧时,一柄折扇拍打在脑袋上,王烁欲要回头时,耳边立即听到熟悉的声音,麻溜的收刀入鞘,迈着欢快的步伐麻溜走人。

“做的不错。”

见陈旻手中的账册稍微灰烬后,屈突盖叹了一口气,神色中依旧存有愧疚,牵扯此事风波中,纵然此事完结,也只是看似完结。

“屈令君今后莫要来找卑职,卑职真的怕了!”

甩开屈突盖搭在肩膀上的手,陈旻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大步流星的从翠云楼离去,不过离去时,却深深的看了一眼翠云楼内

那个藏在角落的身影

“哎回去吧。”

屈突盖无心倒是没有注意到陈旻刚才的回眸,倒是赵绰看在眼里,眉头则是微微皱了起来。

翠云楼的背景,他曾听人说过,总之是讳莫如深,当时未曾深入交谈。

如今看来,这翠云楼的水真是深。

自赵五之事过去三五日后,陈旻难得享受清闲,不过也听闻钱孙一家老小皆被屈突盖给下了大狱,至于罪名是什么,陈旻无心去关注这些。

安能清闲三五日,何必庸人自扰事。

如同往常一般,在城门口见着肥羊伸手收着娶老婆的本钱的陈旻,在不远处就见到一身着残破战甲的老兵一瘸一瘸的向着城门走来,正当陈旻和一干小吏准备上前时,却见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一箭把老兵永久的留在长安城门口!

第十二章 老卒 上

陈旻觉得今年开春的时候,定然是因为没有拜土地爷才会这么倒霉,刚从上次那件麻烦事脱身,还没休息几天,这倒好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

回想那日,陈旻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那里来的勇气去怼越国公的四公子杨积善,似乎那日,想想杨积善的眼神

事后回到家中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

倒是腿软了一整天

走!

当即,陈旻心中有了决定,一看就是天大的麻烦,还是赶紧躲开为妙,甚至到最后卷入这是是非非中,稍有不慎,这脑袋就要搬家。

老卒!

城门外死的人可是一百战的老卒,杀人的人胆大包天,敢在长安城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但越是如此,陈旻越是觉得里面的水深不可测

正陈旻欲要抽身离去时,袖子忽然被人扯住

(╯‵□′)╯︵┻━┻特喵的,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陈旻只想回头给他一拳,让他知道砂锅大的拳头到底是有多么的疼。

“秋溟,你不随我们一同前往?”

拉住的秋溟的人同时守门的小吏,这小子看似纯良无奈,实则鸡鸣狗盗之事尽数干了,只不过,仅有少数的人知晓。

“老薛,赶紧松手!不然跟你急了!”

狠狠瞪了一眼薛椿一眼,陈旻心里直犯嘀咕,这些怎么轻重不分,这种事情岂能是他们这些小吏可以参与的?

陈旻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定然比之上次的事还要大,恐怕牵扯进入,他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稍有不慎之下,这条狗命说没就没了。

苟且苟且

首先要苟着

薛椿憨厚的脸上尬笑着,手也随之松开,陈旻的父亲陈焕和他们的老爹多少都有关系,而且这三年来,他们可没少拿陈旻的好处。

这年头看守城门,虽说是一个肥差,尤其是太平盛世的时候,但也是遭罪的活,指不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不过自从三年前,跟着陈旻一同立了规矩,分了人。

到手的钱多了,而且指着他们脊梁骨骂的人也少了。

相反的,每日都会多带一些鸡蛋、桂花糕之类的回到家中,这些可不是他们抢来的,而是进城的老百姓送给他们。

这礼收的心安理得,纵然他们的父亲脸上也有了光。

万家生佛、千夫所指

孰优孰劣

相比之下,高低立判

”听我一句劝,这种事躲得越远越好。“

毕竟是相处三年的同袍,陈旻还是秉着好心给他提醒了一句。

这种事情参与进去,保不齐命就没了。

薛椿一听有道理,见陈旻人已经跑远,而其余的同伴则是在拉扯着他,去拿他上前一同瞅瞅热闹,好以后饭后有可以谈论事情的谈资。

薛椿的父子薛义和陈焕关系密切,当年天下大乱时,二人相互扶持才没有在乱世中命丧黄泉,相比于其他几人自然是关系不错。

三年前,老一辈的人都退了下来,老爹薛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跟着陈旻混,不然那一天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今年二人都十八,但有些时候,薛义看的清楚,也拎得清。

“算了,这等热闹我就不去凑,挺晦气的。”

紧随着陈旻离去的步伐,薛椿不管这些人的看法,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就在路上,看见老爹薛义急冲冲的跑来,当薛义见到儿子朝着自己快速走来时,薛义吊着的心瞬间放下,不过,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逆子!你是不是要让你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

薛椿那个委屈啊,刚欲要辩解时,直接被薛义提着耳朵:“我什么我!”

“赶紧给我回去!”

就这样薛椿被薛义一路上提着耳朵回到家中,一路上,薛椿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丢光了,他的英明神武都要被毁的一干二净。

“逆子!”

回到家中,薛义才松了一口气,但见薛椿耷拉着脑袋龟缩在角落中,刚刚平复下去的气又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逆子!赶紧给老子去娶媳妇去!”

“秋溟他”

“他?”忽然薛义停止咆哮,就这样直愣愣的望着薛椿。

(⊙_⊙)

薛椿懵逼了,不知老爹这是搞哪一出,有那么点勇气,迈着双臂间的脑袋,探出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啪~~

还未等薛椿反应过来,就被薛义的大巴掌拍到在地。

o((⊙﹏⊙))o

“逆子,你还敢说这话,秋溟那孩子至少子成兄不曾操过心,倒是你这逆子,你自己说从小到大给老子找了多少的麻烦!”

“今年你要是不给老子娶上儿媳”

说着,薛义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还在一脸懵逼中未曾反应过来的薛椿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

“秋溟,明德门外一个老卒被射杀?”

“是。”

“老卒”陈焕陷入回忆中,当即摇头苦笑:“你可见那老卒身上穿着的兵甲制式如何?”

陈旻努力的回忆着,因为在远处,只能是说过大概。

陈焕听后从立即起身怒拍桌子,这一掌下去,桌子竟应声而断,直接断成两截,然而,陈焕似乎未曾知晓,整个人陷入怒火中,冷喝着:“大帅的兵都敢杀!”

“他们这是要反了天!”

这一刻,在陈旻记忆中平时温和儒雅的父亲完全换了一个人,在陈焕的身上,陈旻竟然看到当日翠云楼前的那些百战老卒,此时此刻陈焕竟然于他们多少有点相似。

很快的,陈焕反应过来后,见到断成两截的桌子,则是尴尬的饶了饶头,见陈旻并未询问,陈焕却是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不解释倒好。

一解释,却是说不尽

“爹,你口中的大帅是?”

“史大帅!”

史万岁?

陈旻瞪大了眼珠子,难不成他老爹和史万岁之间还有故事?

不过,按照陈焕的说法,死在明德门的老卒乃是史万岁麾下的兵,试问整个大隋中,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滔天狗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史万岁的兵!

同时,陈旻又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他的直觉是木有错的。

卷入这等大事中,料定他的小命定是不保。

第十三章 老卒 中

征南轻仆孔明碑,想见生平暴可知。

一死虽因奸计陷,亦由廷辩忿招疑。

宋朝徐钧尽数把史万岁的一生给写尽。

史万岁乃京兆杜陵人士,保定四年,年仅十五岁的史万岁就开始从军,在北齐与北周的交战中,史万岁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建德六年,史万岁其父史静战死,史万岁接替其父的位置,拜开府仪同三司,袭爵为“太平县公“。

开皇九年,大隋灭陈,史万岁破陈灭过了陈国,灭陈一战,史万岁居功至伟,就连开皇十年,高智慧造反,越国公杨素举手无措时,亦是史万岁破了高智慧!

在军中的威望,恐怕纵然是战功赫赫的越国公亦是无法压史万岁一头。

功高盖主亦不为过。

不过,当今圣天子春秋鼎盛,天下初平,杨坚的猜忌也没有那么重,他还需要史万岁这样的人帮他平定四海。

“哎”

陈旻悄悄的瞅了自家刚才义愤填膺的老爹,在考虑着要不要跟老爹说一下,赶紧跟那史万岁有啥关系的,立即撇干净,等杨坚一老,到那个时候,杨坚这厮猜忌心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越来越重,这厮猜忌心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杀,而且不讲半分父子情分的那种。

虎毒尚且不食子。

这种人连自己的儿砸都给宰了,还有什么人不能杀的!

掐指一算,现在都已经开皇十一年,史万岁这厮应该没几年好活。

“爹,你看这事,您老啊,就当不知道得了。”

陈旻坐在门口,耸耸肩膀念道着。

“这”

陈焕打心眼里面有些抗拒,只是不知为何看到陈旻时,心头的软肋一下子被击中,旋即,叹了一口气,坐在陈旻的旁边,拍着陈旻的肩头:“秋溟,你说的对”

“爹你想过没有,为何那老卒死的那么凑巧,而且浑身是伤,按理来说自去年开始,天下大定,基本祸患都被平定,如何来的战事,而且这般惨烈。”

“如有这般惨烈的战事,越国公还能稳如泰山的坐在长安城内?”

天下的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人死,安静的长安城开始嘈杂,开始有了各色各样的声音在。

越国公府邸上,又开始不平静,似乎从上次账册被人偷走后,杨素就开始连番倒霉,或者说,有意无意间被人针对。

“爹!”

“老四闭嘴!让爹好好的想想。”

作为老大的杨玄感任何一个人见到扬玄感都得感慨一声。

虎父无犬子!

杨玄感做为杨素的大儿子,无论是从文治还是从武功上,都和其父杨素差不多,甚至朝堂一直再传,圣天子欲要加封杨玄感为国公,至于赦封为何一直迟迟没下,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位天子在顾忌

杨素功太高了,如果在赦封其子为国公,一门两国公,恩太重!

而且扬玄感几乎就是杨素的模子里面刻出来,而这位一扫八荒六合的圣天子恰恰怕的就是这一点。

太像了反而不好!

今太子温儒尔雅,不如其父一般杀伐果断,书卷气十足,杨坚为了杨勇的教育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然而,儿子教育出来后,杨坚看着臣子越来越强悍,他们的后代跟他们老爹比起来也不见得会逊色多少,这个时候,杨坚开始愁了。

不过,正是如此,可以体现出杨玄感的能力。

越国公府邸,若杨素不在,几乎就是杨玄感当家做主,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基本都惧怕这位兄长。

果然,沉下来脸的杨玄感可比杨素好用的多。

“父亲,史万岁的人死在长安城,而且是被人射死在长安城外,孩儿怕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把矛头指向我们。”

“吾儿可有何破解之策?”

杨素很感欣慰的同时也感到担忧,杨玄感太优秀了,优秀到杨素自己都觉得有点怕。

野心、能力杨玄感都不差,有这样的继承人,杨素正常来说理当感到欣慰才是,但他怕

他在怕有朝一日,他百年之后,无人可以压制杨玄感。

无非有两个结果

要么改朝换代

要么杨家没了!

他杨素这一脉没了

“父亲,此事既然在长安城内,那么就让屈突盖、赵绰二人自行处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父亲只需稳坐钓鱼台,且看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

扬玄感眼皮子微微往下一拉,神色相当的难看。

有人准备把他这一脉的弘农杨氏当枪使,这就让杨玄感不开心,老虎不吃人已经是大恩大德,竟然还有敢摸老虎的屁股,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依玄感所言,尔等可听清楚!”

“喏!”

“喏!”

“”

若说这话的人是其他人,杨积善、杨玄纵等人早就指着说这话人的脸吐他一脸口水,但不巧的是,说这话的人是杨玄感,他们的最怕的大哥!

“玄感你留下来。”

“喏!”

“左右屏蔽。”

“喏!”

凡是有要事时,左右屏蔽,只会留下杨玄感,其余家中各子,皆退出。

家中大小事,皆由杨素、杨玄感父子二人商议。

对于这种事,杨家上下并没有人反对,反而感到理所当然。

“父亲。”

坐在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杨玄感静静聆听其父杨素接下来要说的话。

“玄感,你觉得这次是谁的意思?”

微微眯着眼睛的杨素就像是一只假寐的猛虎,但猛虎睁眼就是要吃人,更何况是杨素这只征战天下,杀出尸山血海的主。

“太子。”

没有犹豫,扬玄感心里立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何?”

“父亲,上次账册丢失,料是太子欲要借账册之事状告陛下,好让父亲权势尽失,当然,此计失败,一计不成反生一计。”

“史万岁乃当世名将,在军中他的威望仅此于父亲,甚至”

“如若他愿意于父亲分庭抗礼,父亲手中岂不是”

“错了!”

杨素摇头,在他看来扬玄感看待事情还是看的太片面。

“你好好的想想。”

说完,杨素拂袖走人,留杨玄感一人在堂中细思。

第十四章 老卒 下

“老匹夫!”

屈突盖有点气愤,气愤杨素这老匹夫此时此刻竟然甩了个大锅给他。

案子棘手

屈突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上史万岁,就算他的兄长在军中颇有威望,但和史万岁这等宿将相比之下,却是逊色不少。

“令君。”

韩顺恭敬的侍奉在屈突盖左右,等候着屈突盖的命令。

屈突盖作为韩遂的恩人,韩顺自当用心追随。

二人间倒也未曾有何顾忌,只听韩顺低眉顺耳道:“越国公此举让令君难看,无论结果如何,于越国公而言无伤。”

“倒是令君这边,恐要开罪史万岁。”

“哎本官倒想拒绝”

越国公府邸上账册被偷,此案已经全权交给他这位长安令来处理,当然其中多有纠葛,如今欲要拒绝,更是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屈突盖愁着一张脸,这事几乎成了一件无头冤案,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现在的他都成了无头苍蝇,不知下手点在那里。

毫无头绪!

之前的案子,稍微用点心,倒是能查出点蛛丝马迹出来,虽说其中亦是坎坷万分,可还是破了案。

而且前面的事,乃长安的事,纵然千丝万缕,但这麻烦事却落不到他身上,归根结底,前次乃是贼子,而后者乃老卒,乃是史万岁麾下的兵卒,而且被人明目张胆的射杀在长安城外。

这件案子牵扯太广,贸然插手其中,会落得两头都不讨好的下场。

韩顺见屈突盖愁眉不展,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令君可是忘了陈秋溟?”

“他?”

“令君”

“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在想想。”

御书房内,作为当今圣天子的杨坚戏谑看着太监汇报上来的消息。

“妙。”

杨坚虎目合十,大手一挥,恭敬的跪在那里的太监当即退去。

“倒是令寡人刮目相看。”

天子居正位,深居于宫中,隔着一堵又一堵的院墙,以为天子耳目被堵,不知朝堂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隋帝!

这位结束了乱世,一统天下的圣天子,在大隋刚成立之处,就成立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职能部门——内外候官

候官沿袭的乃是北魏,在《魏书》中这般记载:(文成帝)增置内外候官,伺察诸曹外部州镇,至有微服杂乱于府寺间,以求百官疵失。

当然,到了隋帝杨坚这边,麾下臣子这般优秀,他内心惶恐不安,自然监察的对象便的广泛。

内外候官,内则掌控长安城内大小官员、皇亲贵族等,至于外候官则是监察天下各大官吏。

当然,天下这般大,不可能面面俱到,故而,杨坚命人盯的尽是身居要职的封疆大吏,如史万岁之流

则是他重中之重所需要监察的对象。

长城内,事无巨细,皆一一上禀。

而担任候官者,尽数身份清白,尤其是内候官,大多数由那些太监任命。

这些太监去了势,就是一残缺人,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只能寄托在天子身上。

“传内候官王振。”

“喏!”

天子传令,御书房内,藏于暗中的身影动了,没过多久,穿着青服的王振跪在杨坚面前,太监面白无须,声音尖锐,为避免打搅圣听,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紧紧锁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多嘴。

“王振,漠北老卒身亡长安城外,此事你去查,朕欲要看下,朕的几个儿子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喏。”

王振当即退下,至于杨坚刚才的话,他只能记住前半句,后半句却是万万不能记住。

天家的事情,岂容他一阉人去非议。

一座平静十一年的长安城开始变得繁杂起来,因一人的死,导致长安城内的百姓开始人人自危。

查案!

乃是还给长安城百姓的一个交代,同时也是要让长安城重新恢复安定。

人死在长安

那么此事也只能长安令屈突盖去处理比较合适。

转眼十日的时间流逝,屈突盖能查到的也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

为了查这个案子,屈突盖算是费尽心神,尽数把当日长安城内外的人抓了过来,一一询问之下,固然是有了那么点线索,但杀人者到底长什么样子,屈突盖至今未有线索。

他所找到的线索也是乱的一团糟,如何去理清,屈突盖至今还是毫无头绪。

“韩顺,这案子越查越累,牵扯进来的人就越多。”

“令君,卑职却是觉得令君查案的方向错了。”

“此话怎讲?”

韩顺追随他多年,屈突盖自然信任韩顺,同样的,有时候韩顺的观点也让屈突盖觉得惊艳。

“令君,我们只需把杀人者抓捕归案,何须费神费力的去理会幕后的事,至于这人是死是活又和令君有何关联。”

闻言,屈突盖眼光闪烁,当即下定了决心。

“而且令君,长安城内有如此技艺者,少之又少。”

屈突盖眼睛一亮,可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顺做一个旁观者,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自然出发点不同。

“诚然如此,只是你原先为何不说?”

屈突盖看向韩顺的眼神有点不善,这些天来瞎忙,导致他几乎成了无头苍蝇,脑袋蒙蒙的。

“令君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可曾听卑职认真的说过话?”

咳咳咳~~

轻捂着嘴,屈突盖细细回想,还真的是如此,他也好几日未曾回到家中,这几日都是为了这个案子而奔波。

忽然,屈突盖想到了什么,旋即紧锁着眉头道:“杀人者若是离去,这”

“令君错了。”韩顺摇了摇手中的羽扇:“令君,此人敢在天子脚下杀人,自是心高气傲之辈,纵然离开长安,只需令君对外放出风声,凶手已伏诛,料定这人必定会回到长安城中一探究竟,届时,只需命王烁埋伏,即刻抓拿归案!”

“善!”

韩顺说的每个字眼都深入屈突盖的心,屈突盖满意的颔首在韩顺耳边低语数声后,韩顺眼睛一亮,扶手称妙。

然而,在家中的陈旻,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右边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这年头玄学还是要信的

“特喵的,该不是那个王八犊子念上了我吧?”

第十五章 男人麽,腰包里面还是要点银子的

当了家做了主,才知家中柴米油盐贵,一点一滴都来之不易。

打小,家中的大小事务都是陈旻在操弄,不然交给老爹来做,有些时候,陈旻担心出了什么岔子。

“爹,你说啥时候去娶个二娘回来。”

给老父倒了一杯水,陈旻在那边叨叨絮絮的,眼睛不住的瞥着陈焕看,当然作为老爹的,陈焕神色有些不善的望着陈旻,这娃儿脑瓜子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

“钱,爹留着准备让你上国子寺。”

“不可能!”

陈旻直接开口打断自家父亲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年头舒坦的小日子还没过够,怎么可能允许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苟着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秋溟,十日前的事”

“爹打住,这事我们家可参与不起!”

隐约中,陈旻记得自家老爹当年好像是当兵的,然后不知道为啥退了下来,来到了长安城中,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原先还哄骗自己这是父辈传下来的,只是这种谎言时间一久自然就会被人给揭穿。

陈旻依稀记得五年前,陈焕尴尬的在他面前挠着头发的样子。

但纵然如此,这等事,他们一家老小父子二人细胳膊细腿的参与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陈旻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家中出现的什么情况。

闻言,陈焕想了想,陈旻说的也没有错,这种事他们一家子还真的没啥资格参与进去。

夜色慢慢的便浓,深夜中,月牙儿悄悄的冒出了头,极其的害羞的在云朵儿遮挡下悄悄的偷窥着这人间。

树叶不停发出哗哗的响声,映照着屋内的两人。

“爹,我也没有什么追求,安安心心的这辈子就做个守城小吏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有什么不好的。”

经历过混乱的世道,陈焕经历过,陈旻也经历过,那种日子陈旻是过怕了。

谁说穿越过来就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闻达于诸侯?

名垂青史?

大丈夫生于乱世定要做出一番功名事业来?

陈旻都只是不晒一笑,能说出这样话的,殊不知人命如草芥时,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当上城门小吏后,不该惹的人,陈旻一个都不去惹,不该接触的人,也一个不去接触!

“哎”

儿子早熟,作为老父亲的,陈焕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一阵的头疼,明白事理后的陈旻开始选择性听从他这个老爹的话了。

比如让他去国子寺,这就是一件令人很不开心的事,陈旻是果断的拒绝。

老爹口袋里面的小钱钱还是由他来掌控。

财政大权不在自己的手上,陈焕就是想要做点什么,也只能徒呼奈何。

男人麽~~~

无论在何时腰包里面,手掌心上都需要攥那边点钱在,这样出门才能硬气的出门。

陈焕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摆脱掉儿子的财政控制!

饭桌上,父子二人有的没的聊着,似乎生活就是这般的平稳安定。

人生在世,富贵荣华不求但求个平平安安。

现在的陈旻便是如此。

天微微亮起,在路途上的老百姓,强行打着精神,开启了新的一天。

别看守明德门的工作是挺轻松的工作,但到你轮值的时候,一大早的便要起来,打着哈欠的陈旻如同往常一般,盯着来往欲要进城的肥羊。

薅羊毛!

羊毛要慢慢的薅,才能持之以恒

不然靠着官家给的那点俸禄怎么来娶妻生子,怎么来置地置房。

“小心。”

薛椿悄悄的拉了一把陈旻,只见在陈旻面前站在一名腰间带剑的游侠儿,穿着朴素,一双草鞋穿在脚下,行走间完全没有半丁点声音。

陈旻稍稍回过神,看向面前游侠儿却是微微皱眉。

杀气!

并非是那种长安城内那些腰佩白玉的持剑公子哥,只是把手中的宝剑当做耍酷的道具罢了,眼前的人杀过人。

给陈旻一种很直接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十年前刚进长安时,在外头讨生活,他老爹从外面拿着一块大饼回来,那时,他老爹身上虽然没有血迹,但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场。

后来逐渐长大后,他才知道有杀气这么玩意。

“大椿谢了。”

目送着这名游侠儿离去,陈旻朝着薛椿道声谢。

‘’秋溟这么客气”

拍了一下陈旻的肩膀,薛椿摇头晃脑道:“秋溟,老李他们好久没来了。”

莽跟楞完全是两码子事,

薛椿只是莽,并非是楞。

以往一同守轮值的人现在基本都换了一轮,这点变化薛椿当即明白为什么了,心里自然对陈旻感激万分。

“等等”

“对!对对对!”

“说的就是你!”

突然见一肥羊,陈旻眼睛一亮,还未等薛椿道出一个谢字,当即上前把人拦住。

手从袖子中一伸出,意思很明显了。

富态男子身后跟着一女子,见状狠狠的tui了一口痰,眼神中极其不屑,似乎对陈旻的所作所为很是不耻。

富态中年男子并未多说什么,看向陈旻的眼神有点一样,旋即道了一句告罪,从怀里掏出银两,悄悄的塞到陈旻的手掌心上,稍微掂量了一下分量。

嗯~~~

还是很足的!

面带微笑的,陈旻目送着富态中年男子上了马车。

这进了长安城,除非是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的马车,不需下马受检,基本的都要下马受检查。

万一有间隙来了长安城岂不是自己的脑袋都要掉。

“厉害。”

薛椿暗暗的竖起大拇指,陈旻的这一手眼力劲,薛椿自认为是学不会,不然来往的百姓也没有说啥,甚至抱之陈旻笑容。

“呦,大娘又来了,要不要坐下喝口水?”

“不用”

“不用”

和来往的男女老少打着招呼,每一日都是这样渡过,陈旻倒是觉得充实。

到了傍晚时分,照例在东街口买了一些猪头肉回家,再带点小酒,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家中。

然而刚回到家中,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陈旻站在原地眨了眨了眼睛,心中莫名的发虚,似乎

这辆马车很眼熟呢~~

第十六章 未婚夫是什么鬼?

噗通~~

陈旻跪在自家老子面前,从怀里掏出的银两更让陈旻一阵心疼。

这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二弟抱歉!让你见笑了。”

陈焕脑瓜子疼,这下子真的是把老脸给丢光了。

眼前的人乃是他结义多年的拜把子兄弟,这下子好了,要钱要到自家人的身上,陈焕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大哥这话说的是什么。”

富态中年男子名唤姜涛乃是弘农长渊人士,家距离长安也不算远,家境算是殷实,这些年下来打拼攒了一笔算是丰厚的家底。

“大哥,让秋溟贤侄坐下吧。”

板着脸的陈焕才让陈旻坐上饭桌,不过,他倒是从陈旻接过猪头,回到房间内稍微捣鼓一下后,就见陈焕端着一盘颜色鲜艳的肉片上来。

“吃。”

饭桌上,坐着三个大老爷们,在一盘看着的妙龄女子倒是嘟着嘴,那双明眸眼里尽是不高兴。

“让兄长见笑了。”

“无妨无妨。”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姜涛也是感到一阵的脑瓜子疼,要是换做其他的女儿家的,早就自觉的回到房间内。

大老爷们的谈事,那里有女儿家家的在旁边的道理。

都是当爹的人,姜涛、陈焕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各自心中的无奈,不过,此时耳边响起一阵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陈焕眉头一挑,直接踹了陈旻一脚,差一点摔倒的陈旻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的老爹,这吃着吃着的,踹他做什么。

随后看了一眼姜涛、陈焕,耸耸肩膀乖巧的让出了位置。

这是有了兄弟,忘记了他这个儿子呢。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

╮(╯▽╰)╭

陈旻觉得自己太难了

见状,陈焕觉得自己的老脸真的要丢尽,见陈旻离去后,姜涛也板下脸来,何尝姜旋让管家把她带走。

饭桌上,房间中

多年未见的把兄弟两人,嘴里持着猪头肉津津有味,喝着稍微带着甜味的小酒,舒适惬意

“多年,你我兄弟二人未曾如此。”

“是啊,一晃眼竟已经过去十年之久。”

姜涛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点黯淡,当年天下还处于乱世中,二人相互搀扶下,各自带着老小熬到太平到来。

“兄长,你还记得十五年前,嫂子尚在人世时的事情?”

姜涛悄悄的瞥了一眼陈焕,悄悄这厮心里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事。

“细算一下,璇儿今有十五,倒是刚好。”

这等大事,陈焕怎么敢忘,况且陈旻这小子大小就野的紧,正愁着没人管,而且每次给他找媒婆时,都是左右推卸。

“只是二弟,为兄看应该是你”

“喝酒喝酒”

连忙举起手中的碗,姜涛先一饮而尽,掩盖面上的尴尬。

说真的,要不是他女儿把偌大的长渊的公子哥打的怀疑人生,姜涛万万不会记起还有这档子事。

不过这种事嘛~~~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就不要说出来了。

见到姜涛面上的神色,陈焕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特喵的~~

陈焕现在脑瓜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厮给赶出去。

不过,最后想想还是拉倒了事,姜旋这女娃,他也见了给他的感觉还算不错,只是陈焕看向姜涛这厮的眼神有点危险。

“贤弟啊”

摇晃着手中的酒碗,陈焕盯着姜涛看着,这二人能拜把子成为生死兄弟,自然是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当即从怀里把刚才陈旻给的银子给拿了出来放在陈焕的手上,陈焕立即把银子揣入自己的口袋里面,看向姜涛的眼神越看越顺眼,旋即举起手中的碗:“喝!”

男儿的事皆在这酒中,皆在碗里。

“这味道不错。”

夹着头,吃着津津有味的姜涛很满意,突然觉得自家厨娘煮的饭菜是什么玩意。

“当然。”

说起吃,陈焕露出自得之色,举着碗侃侃而来。

兄弟二人,这一碗酒下来,把这些年的辛酸苦辣都给说了个尽,甚至什么狗屁倒灶子的事情都捅了出来。

“啧啧啧~~”

躲在另外一处角落,等他们二人喝了差不多后,陈旻就在那边悄悄偷听着,这年头没有比什么偷听别人黑历史的事要来的精彩。

“不得了”

“不得了”

陈旻心头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心,这年头呢

谁还没有一颗浓浓的八卦之心。

“啧啧啧”

就在陈旻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在对面传来的声音让陈旻一好奇,这一对眼,双方都极其的默契的

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那种蔑视



彻头彻尾的蔑视

不知为何,在各自的心里都升起一种不爽的感觉。

特喵的

(╯‵□′)╯︵┻━┻

起身,拂袖,陈旻径直的回到自己的厢房中,不知为何就算老爹的那些八卦都觉得索然无味。

然而,等陈旻离去,姜旋还在静悄悄的偷听着,口中不断的念叨着:“以后,老爹在威胁我,让我赶紧嫁出去,我就把这些”

(*^▽^*)

一想到这里,姜璇就不由自主的的扬起了嘴角。

一夜宿醉

稍微带甜的酒,刚起来的确顺口,但奈何这种酒上头,一见风就容易倒。

次日,天微微亮,阳光刚落在陈焕的身上时,陈焕抬起沉重的脑袋,下意识的动作便是朝着自己的怀里摸了一下。

嗯~~

小钱钱还在

安心了。

这年头在自家儿子眼皮子底下藏点私房钱还真的难。

“贤弟起来了。”

推了一下姜涛,还在打着呼噜的姜涛晃晃悠悠的起来后,二人洗了一把脸,才把一夜的酒气给散掉。

打起精神后,姜涛回到房内,就见到女儿姜璇像是一只偷了鸡的黄鼠狼,露出的笑容让姜涛心头一咯噔。

努力的回想,回想昨夜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爹”

“璇儿啊,等秋溟回来,我跟你陈焕大伯决定宣布一件事。”

此时,姜涛一本正经的说道着,姜旋心头却是一阵慌乱。

“爹除了婚姻其他都好说!”

姜璇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绷着脸,然而她面对的也是一张绷着脸的姜涛。

“璇儿,你可记得你娘在世的时候,跟你讲过,在你还小的时候,定了一门娃娃亲?”

???o((⊙﹏⊙))o???

“未婚夫?”

“对的。”

在姜璇惊恐的眼神中,姜涛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第十七章 小娘子叶三娘

家家有本难念经的

姜涛觉得自己的这本经恐怕是天书了。

自从发妻走后,女儿就是他一手带大的,然后带着带着,他就发现自己竟然管不动了。

这年头当爹当成女儿奴了

不过姜涛还乐在其中,只是时下婚姻大事,不得女儿在耍小脾气了,只见姜涛板下脸后,纵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姜璇一下子耷拉着脑袋。

很少她见过父亲这幅脸。

“爹”

姜璇委屈的低着头,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打不起任何的精神来。

“这次不容你任性。”

若是未曾来长安,或许姜涛会从了女儿的愿,但既然已经来长安,这桩婚事又是当年亡妻在世时订下的婚事,姜涛不容许姜璇耍任何的小性子。

“贤弟这”

在门外听闻姜涛严厉的话,陈焕开口欲要劝阻一番,然而却被姜涛怼了回去。

“兄长,不必多说。”

“等秋溟回来后,就把二人的婚事尽早的定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容拒绝!”

听到这话,陈焕还能说啥,心底叹了口气,姜涛能压住他的女儿,但并不代表着他能压得住他的儿子。

陈旻给陈焕的感觉就是太谨慎,太不拘一束,同时又太拘束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

但对于这个儿子,陈焕真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成熟稳重都能用在陈旻的身上,但越是这样到了最后,却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儿子。

明德门口,陈旻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落到他的头上。

这年头

喝凉水都噎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椿,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是啊。”

时间是一个好东西,可以慢慢的把一些东西给消磨掉,就比如前些日子死的老卒。

“老李他们还没回来。”

“大椿,这些日子要小心点了,这钱就不要收了。”

“好。”

这年头自己的小命最为要紧,至于钱神马的都是次要的,要是小命都没了,他还要这些钱做什么。

百无聊赖的两人在城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就算是肥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眼前溜走。

“大椿,我跟你说啊”

今年陈旻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便把昨日的事情说给薛椿听,薛椿等陈旻讲完后,愣愣的看着陈旻,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但是这么倒霉的,陈旻还是独树一帜,真的特么的太难见了。

光光一座明德门来来往往的人就不知有几何,要遇上这等事,比在山上捡到狗头金还要难。

忽然,陈旻见到不远处走来一人,立即躲到大椿的身后。

“秋溟你这是?”

“别管,一瘟神过来了。”

闻言,薛椿还有点诧异,等见到来人后,吞咽着口水,头微微缩了缩,这特么的的确是一个瘟神。

“秋溟,令君让我请你过府一趟。”

“王班头,你该不会假借令君的话?”

躲在薛椿身后的陈旻嘀咕了一声,王烁一听眉头一皱,神色间有点不悦:“赶紧随我走一趟,不然令君怪罪起来,你我二人可吃不消。”

“吃不消的也是你。”

陈旻瞥了王烁一眼,这个瘟神,一找上门准没什么好事。

若不是屈突盖的命令,王烁早就想要揍眼前的兔崽子一顿,这嘴巴

若不是念着他的官复原职有陈旻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哼!

府衙内

屈突盖伸了伸懒腰,就按照师爷韩顺所言,这厮终究来了,等待了许久,终究露出了些许的蛛丝马迹来。

“王烁把人带过来没有?”

“禀令君,人未至。”

“等人到了,韩顺你在这里等着,交代他所需做的事。”

“喏。”

韩顺拱手应允,至于陈旻同不同意根本不在二人的关心中。

爱才归爱才

但这爱可以归咎于怜悯

蝼蚁于人,人见其卑微,故而心存怜悯,怜悯时,忧你性命,不曾在乎时,便只是如同蝼蚁罢了。

在他们这等人眼里,陈旻就如同蝼蚁一般。

由不得他!

那有选择的权利。

“韩师爷。”

“坐。”

见不到屈突盖,陈旻觉得正常,屈突盖乃是长安令,而他不过是一名小吏而已,岂能入的了屈突盖的法眼,能让师爷韩顺在这里等他,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

“秋溟,令君有命,让你查一人!”

陈旻未曾开口接话,静等韩顺的下文。

应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超过能力范围的,陈旻无能为力,乱答应会要了他的性命,这点陈旻心知肚明,故而未开口。

见陈旻闭口不言,韩顺却是高看了一眼陈旻,陈旻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当日案件他未曾深入接触,未曾有过多的感受,但是今日一接触,倒是令他诧异了。

惊讶中带着一丁点的惊喜。

“某听闻长安城内有位及时雨。”

‘’不敢,都是别人松的诨号罢了。”

有些事不能否认,比如一查就能查得出来的东西,别人问乖乖的颔首认了,但若是那些查不出来的,定要矢口否认!

“某要你找一人。”

“叶三娘!”

听闻叶三娘的名字,陈旻瞬间抬头,讶异中带着不解和不愿。

“可是有难处?”

“有。”

陈旻拱手承认,在师爷韩顺平静的目光中,陈旻缓缓道来:“小娘子叶三娘,韩师爷既然能说出叶三娘的名字,就理当知道他不过是个可怜人,旧居长安,可未曾犯过错,卑职斗胆问一句,找他何事?”

“画像。”

“好。”

“好一个及时雨。”

韩顺看着陈旻含笑不语,陈旻的举动让韩顺有点出乎意料,有些事有些人听听就好,看看便罢,但亲眼所见便是有所不同。

总算知道陈旻小小年纪却能在长安城中的三教九流能混的开的原因所在。

“给你几日时间。”

“韩师爷要画谁的像,三娘恕卑职不能带来。”

话音刚落,韩顺目光一寒,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陈旻:“你不怕死?”

“怕!”

单膝跪在地上,陈旻瓮声回应,旋即更是坚定的回应着:“卑职怕死,但更怕失了信。”

“好”

“好一个讲信义的及时雨。”

韩顺双手负在背后来回踱步走着当即道:“王烁,你退下!”

“喏。”

王烁带着其他的人离去,内堂中就只剩下韩顺和陈旻时,只听韩顺在陈旻耳边低语着,陈旻眼眸稍稍一愣,只是那一瞬间,并未被韩顺察觉。

第十八章 引蛇出洞 上

江湖上的人多数是可怜人

若非生活不易,何至于入了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性命尚且不能由己,更何况是其他的。

长安城就是一个江湖,一个天下人的江湖。

东街口中,不知聚集了多少无处可回的江湖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别了江湖上的乱事。

安稳得之不易。

“陈哥儿来了,可是遇上麻烦事。”

半月前的事,乞丐张还记忆尤深,见陈旻神色凝重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是遇上麻烦事了。

“找三娘。”

话音刚落,二张王同时站在陈旻的身边,两乞丐张神色间有点难看,甚至其中一年纪较大的乞丐张指着陈旻冷声道:“陈哥儿当年三娘入长安,你可是答应过他的,如今”

“出尔反尔?”

陈旻摇头:“只是想请三娘画一幅画。”

“当真?”

“当真。”

瞬间,乞丐张二人才松了口气,剩下的事,都好说。

“我等三娘的消息,三娘若是答应了,劳烦二位告知我一声。”

“好。”

说着,陈旻立即离去不曾多留,东街口中,住了不知多少的可怜人,然小娘子叶三娘却是其中最可怜的。

只因为他是男身,却生的一幅妖娆倾城的面貌。

望着,陈旻离去的背影,乞丐张摇头叹气:“多事之秋。”

“哎”

诚然是多事之秋,天下太平不过仅仅一年,就立即生出了这般多的幺蛾子事出来,长安城内,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地里则是波涛汹涌。

“哎这厮老朽去找修缘小师傅。”

“好。”

修缘修缘

修的是缘分,当然这缘分却是诸多。

在大庄严寺内精修的修缘,在长安城内三教九流中的人缘比之陈旻却是要好上不知多少,如乞丐张等人凡遇事不决时,皆会找修缘商讨一二。

固然有时候他们会戏弄修缘,可在修缘的心里,这何尝不是这是一场修行,一场关于心灵的修行。

“张老。”

“修缘师傅。”乞丐张连忙把陈旻的事说了出来,毕竟是叶三娘这等可怜人,乞丐张等人虽说乃下九流之人,但良心未泯,甚至东街口能有这样的聚集地,何尝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尽数是良心未泯之人。

“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修缘道了一声罪过,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涟漪兴起时,随即又被压下,看向乞丐张的眼神波澜不兴:“随陈施主的意。”

“贫僧信陈施主。”

“好。”

兴许找修缘只是为了让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罢了。

“阿弥陀佛”

回到家中的陈旻阴沉着脸,本来欲要开口的说亲事的姜涛、陈焕二人当即闭上嘴,立即搬了一条椅子的陈焕让陈旻坐下后,旁敲侧推的询问着,才从陈旻口中问出缘由。

一时间,陈焕也是陷入沉默,关于叶三娘,他也听过其事,见过其人,诚然是一可怜人,当年流浪至长安,乃是他接济的,只是因缘际会,无奈下,只能把他送至东街口于二张王等人照料。

“屈突盖?”

姜涛长大了嘴巴,不知为何这等事,屈突盖竟然会找到陈旻。

“贤侄,这可是一个机会!”

“一个天大的机会!”

屈突盖屈阎王的名号,只要来长安做生意的人谁没有听过,年纪轻轻的就混出一个阎王的称号,足见这些人是多么不待见他。

不过,要是能和这等人物攀扯上一点关系,今后在长安城内,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啪~~

陈焕一个后脑勺,直接把姜涛拍晕了过去,数十年的交情,陈焕自然知道姜涛脑瓜子里面在想着什么。

“别想了,屈突盖找上吾儿从来没有好事,这次事”

听着陈焕娓娓道诉而来的事,姜涛红润的脸逐渐变得苍白,他并非是蠢人,要是蠢人也不可能空手打天下,打下了偌大的基业。

有些事碰不得!

就比如眼下的这些事,普通的老百姓一碰就是一个死字,就算是一些达官贵人都不敢碰这档子要命的事。

“贤侄这”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姜涛肥胖的脸上慢慢出了汗,他绞尽脑汁在给陈旻出谋划策。

这可是他未来的女婿,要是一命呜呼了,岂不是让人说他女儿是克夫的命。

“其实孩儿应该见过屈突盖要找的人。”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无论是陈焕还是姜涛都愣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陈旻,尤其是陈焕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觉得他的体质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尽是招惹这等麻烦的事。

“你且说那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和陈焕所思考的地方不同的是,姜涛走南闯北多年,见过的世面却是远超陈焕。

一阵深思熟虑后,陈旻便把他所见之人的面貌告诉陈焕、姜涛。

“不应该是他”

姜涛紧锁着眉头,眉宇间似乎云雾缭绕,这愁深不见底。

“伯父可知他是谁?”

见姜涛神情犹豫,陈旻心头一喜,难不成可以在不用找叶三娘?

“知道,乃是近些年在弘农一带较出名的剑客,使的是一手快剑,不过在去年时,听说他在漠北失踪后,便再无此人的消息。”

漠北?

陈旻听到漠北一词,心里就有点不好的预测。

上个事,也有漠北客

然后死在了长安城内,而且那次,陈旻知道他们还有同伙

只是当时东西已经找到,陈旻可不想惹是生非,故而未曾和任何提过此事。

“王越此人不擅弓箭,不应该是他才对。”

弘农一带的游侠儿,姜涛这种行商多少都会认识,或者多少都会听过名字。

“不擅弓弩?”

当日那一箭,陈旻看的仔细,一箭穿心,不得那衣衫褴褛的老卒开口便直接钉死在长安城外,然而未曾有人见到手持弓弩的人。

这只能说明,有人在远处一箭射死那名老卒,同时又以极快的速度离去。

神射手!

才符合凶手的特征。

至于姜涛口中的王越恐怕不是他此次的目标。

“我先回房休息。”

意兴阑珊的陈旻回到房中,留着面面相觑的陈焕、姜涛二人。

“此事?”

“等此事过后再谈吧。”

麻烦事缠身,比之前次更为严峻,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小命都没了。

毕竟此事牵扯的可不仅仅只是朝堂,还有朝堂上讳莫如深的江湖。

第十九章 引蛇出洞 中

长安城中,对于长安城,从漠北而回的王越则是充斥着好奇。

长安城作为帝都,足够繁华富有,令人向往。

作为剑客,而且是一名优秀的剑客,王越来长安城则是为了更上一层楼,他希望自己能够更上一层楼,信仰于手中的剑,忠于手中的剑。

他去漠北,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

剑术!

从来就是杀人的术!

只是,王越一进长安,就被人给请到地牢中,而他则是被人给生擒的。

“王越!弘农长渊人,今二十有八,家中有一兄弟,父母尚在,未婚。”

双手抱着剑的王越抬头看着这个把他生擒的男人,心中不爽的同时,战意燃起,面对比他更强的人,王越觉得他可以更进一步。

人皆有信念!

至今未婚的王越的信念则是剑术臻至巅峰,故而他从未娶妻生子,在他的世界观中,妻儿老小皆是负担。

“王朔!”

两个都是姓王,王越看向王烁的眼神极其的热烈。

“令君!”

没过多久,王烁恭敬的候在屈突盖身旁。

“退下。”

“喏。”

人离去,屈突盖看向王越的神情则是带着玩味,人靠近牢狱,双手负在身后:“王越,去年你离开长渊前往漠北音讯全无,今日怎么会来到长安。”

王越是什么人,屈突盖心里有数,当今天下少有的好手。

“嘿嘿嘿”王越眼眸中流露出兴奋:“有人寄信给某,信上说飞剑客未死。”

飞剑客

屈突盖眉头紧锁,神情中略微不悦,旋即闷声道:“给你写信的人是谁?”

“不知。”

“信!”

“阅后即焚。”

王越所说所言皆把屈突盖气的不轻,如果有可能,屈突盖想要一刀解决了这厮,省的糟心。

“近期有事需要你出手,你若是答应,我可让王烁和你一较高下。”

“若不允”

“哼!”

屈突盖拂袖走人,在王越那边他并未问出任何的东西,不过,就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些事。

“令君!”

“坐”

府衙内堂中,屈突盖把今日事说和韩顺,韩顺作为师爷,同时也作为屈突盖的首席幕僚,沉声回应:“令君,恐这是有人在试探令君。”

“命陈秋溟勿需去找叶三娘,既然凶手已经抓住,直接了解归案。”

“这”

韩顺先是楞了一下,作为屈突盖多年的心腹,当即明白屈突盖的用意,睁大双眼看向屈突盖,在他的印象中,屈突盖一向是沉稳稳重的人,他欲要做的事情,在韩顺看来极其的冒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屁股下的位置给弄没了,更有甚者屈突盖的这条小命都有可能没了。

“按照本官的意思去做。”

“喏。”

内堂中,明媚的眼光照射在屈突盖的脸上,果决的同时也藏着狠戾。

能坐上这个位置,甚至可以说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屈突盖坐的是稳如泰山,少有人可以把他扳倒。

若是无一星半点的手段,岂能坐稳这个位置。

长安令

不知有多少的门阀盯着长安令这个位置,也不得不说,当今圣天子圣明,故而没有出现多大的幺蛾子。

“令君”

韩顺还想要劝说一下屈突盖,让他三思而后行。

“无须多言。”

屈突盖当机立断,该展露出来的气魄时,屈突盖该有了一位上位者该有的气度。

“倘若引不出来,他就是杀人者!”

身为上位者,杀伐果断!

而且杀王越,屈突盖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做为如王越这样的游侠儿,又有谁的手上是白的,没有沾染红色的血迹。

生而为人,几人纯良?

入了官场,身不由己。

“喏。”

“不用?”

陈旻听到王烁的话,眨了眨眼,说实话陈旻心中很高兴。

“王班头,卑职多嘴问一句。”

“说。”

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的陈旻踱步间说实话有点犹豫的样子。

“快说!”

王烁见陈旻扭扭捏捏的样子,一点都不爷们,前些日子的干脆果断劲都不知道去那里了。

“长渊王越可是落入令君的手上?”

话音一落,王烁看向陈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上前拍了一下陈旻的肩膀道:“陈秋溟念在你和某共过事的份上,某给你一句忠告。”

“不该问的事情,别多问。”

说着,王烁便转身离去,望着王烁离去的背影,陈旻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诚如王烁所言,他的确问了不该问的事。

来到东街口,见到乞丐张,等乞丐张欲要开口时,却听陈旻言道:“老张跟三娘说一声抱歉了,打搅到他了,此事已不需三娘插手。”

闻言,乞丐张眼睛一亮,倒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于他们这种人,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作风。

目送着陈旻离去的身影,两乞丐张瞬间松了一口气,很快的,年龄稍大的乞丐皱着眉头道:“此事,老朽倒是”

“慎言!”

另外一人瞪了一眼,很快的闭上嘴。

长安城内三教九流,属乞丐最多,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信息,长安城内的百事通非属这两老头。

不过,知道的越多,这嘴巴越是要严实,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丧黄泉,时下,纵然是太平盛世,如他这等人的性命,也不过是如此草芥一般,没了就没了,又有几人会在意。

“但”

“等到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吧。”

“只能如此。”

回到家中的陈旻面色相比之前,稍微是好多,见到儿子这般神情,二人是松了一口气,陈焕当即给陈旻端了一碗水,然后等了一刻钟后,陈焕、姜涛两人相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准备开口时,却听陈旻开口打断。

“爹,你说屈突盖把王越抓了进去,这是准备引蛇出洞,要是蛇引不出来,爹要是换做了你,你会怎么办。”

换做我?

陈焕一下子哑火了,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吞咽了进去。

“杀了!”

“杀了?”

陈旻一下子如同得了癔症一般喃喃自语着

第二十章 引蛇出洞 下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野田黄雀行》

死的人终究是史万岁的人,纵然不是,也是百战的老卒,死在了长安城门口。

朝堂上

屈突盖上禀已经抓住凶手,身为越国公的杨素静静的站在一旁。

“众爱卿,尔等可知史卿家可回复朕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杨坚戏谑的看着众人,一时间,无论是贺若弼还韩擒虎等人都颔首沉默不语,不敢看向杨坚。

天子登基十一载,开皇九年灭陈天下一统,权威无两,开皇十年也就是去年十一月份高智慧、汪文进等人造反,天子命杨素、史万岁等人平判,虽在短短数月时间,平定叛乱,但杨坚深怕江南叛乱再起,故而让史万岁镇守江南。

升其为左领军将军,同时兼行军总管,率领三万兵马镇守江南,历时三年,三年内,凡是大小叛乱,他皆可以由先斩后奏之权!

这是天子看重他!

能平定蔡道人、汪文进等人,史万岁功不可没!

这等大将,杨坚自然不可能让他此时此刻回到京师来。

冷眼冷笑看着众人,杨坚直接把手中的奏折扔到杨素等人的面前。

“自己给朕看!”

动怒!

登基十一载,杨坚少有动怒的时候,今日动怒难得,同时也让杨素、韩擒虎等老将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

捡起地上的奏折,杨素快速阅览奏折上的内容,一时间哑口无言,甚至面容上还有那么一点讶异。

慢慢的群臣皆沉默不语,之前大气还敢喘上一口,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气。

“尔等给朕看看,史爱卿不曾派遣人来长安!”

“死在长安城外且穿着史爱卿部曲的兵甲究竟是谁!”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屈突盖!”

“臣在!”

“朕限你在十日内,给朕一个交代!”

“查!”

“喏!”

杨坚直接拂袖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臣,随着太监公鸭嗓的一声退朝,心头五味杂陈的众臣低着头快速离去。

群臣的心思皆不同,心怀鬼胎者大有人在,心思皆不同,想法也不同。

“越国公,陛下的意思这是?”

“越国公你看陛下这是何意啊?”

“”

不少的官吏纷纷围着杨素,欲要从杨素口中得知天子圣意,只是杨素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

这下子可以说幺蛾子整大发了,杨坚大怒之下,定是尸山血海,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杨素的脸色难看至极,一路上不曾理会聚集上来的大小官员,径直的走出皇宫,在宫门外,坐上马车离去。

“晋王可曾回信?”

“回了。”杨玄感恭敬的站在其父左右,今天子大发雷霆,而且跟随当今天子多年,杨玄感何曾见过杨坚发如此大的火。

“晋王回不知!”

简短的五个字从扬玄感口中道出时时,杨素整个脸直接拉下去,铁青的一张脸,极其难看。

“好!”

杨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

当日,人死在长安城外,杨素当即命人传信至还在江南未曾回都的晋王手上,就是想看此事是否晋王所做。

然晋王的态度让杨素极其不舒服。

“父亲,晋王这”

信过了杨玄感一手,收到信,扬玄感心头也是一股火。

“静观其变,不过这事需查个水落石出,为父怕有心人把此事按在你我父子二人头上。”

杨素背对着杨玄感,虎目中藏着厉色。

“人死在长安,由长安令负责,孩儿命人暗中行事,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去吧。”

内堂中,只留下杨素一人,坐在宝座上,杨素脸色阴晴不定,他所顾虑者非此事,而是另外一事。

他和天子虽同姓杨,同为弘农华阴人士,实际上没啥关系,但当年同为周臣,他和杨坚关系极佳,甚至早就看出杨坚欲要取而代之,故而早早拥立杨坚,唯他马首是瞻,而且这些年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亦是立下汗马功劳。

“陛下”

内堂中,只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落下,然后在恢复沉寂。

府衙内堂中,屈突盖则是紧锁眉宇,把今日朝堂上的事情说与师爷韩顺听。

“令君这事不宜参与过深。”

韩顺听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当知此事的严重,立即提醒道。



屈突盖愁眉不展,不知该说什么,恰如韩顺所言,这事乃棘手的事,参与不得。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上,屈突盖已经走在悬崖边上。

今日朝堂上,杨坚怒气冲宵,他若稍有不慎,则有可能成为杨坚的刀下亡魂。

这年头,建功立业尚未成,屈突盖可不想自己就这么死了。

“令君,朝堂上诸朝臣定不会插手此事,纵然有也是暗中查找,只是事落在令君身上,陛下又只给令君十日期限,这”

韩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年头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谁都不想这等倒霉的事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换做之前,屈突盖说不得就让结案。

有王越这等背锅的人,屈突盖欲要把王越给推出去也成了一难事。

“令君,陈旻此子颇有本事,兴许这次也能解令君之忧。”

韩顺颔首低语着。

回想起前事,屈突盖颔首应允,他倒是希望陈旻能给他一个惊喜,当然屈突盖不会把希望放在陈旻一人身上。

“查!”

“查清楚死者的身份!”

“喏。”

背后太复杂,屈突盖的想法也只是如同最初一般,找出凶手即可,剩余的,交给当今天子,由他圣心独裁。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陈旻完美的诠释了这个道理,在当天申时,王烁再次来到陈旻的家中,命人左右衙差架着陈旻直接去了府衙。

陈焕、姜涛两人神情有点沮丧,每次欲要跟陈旻挑清婚约之事时,总有人捣乱。

尤其是姜涛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说真的有点不对劲,他深深的怀疑,是不是两人八字不合,才会这般的坎坷崎岖。

“贤弟这事不如先拖着?”

“不行!”

这一旦认定的理,姜涛就是九头牛都拉回来,而且这些日子,他看陈旻看的越来越顺眼。

第二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从府衙内堂中走出来的陈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脸懵逼的走了进去,然后一脸懵逼的走了出来。

等待黄昏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时,陈旻微微眨了眨眼,这头顶上的阳光真够刺眼的,刺眼的让人觉得难受。

屈突盖突然找上门,着实打了陈旻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屈突盖还把今日朝堂上的事如实告知的时候,陈旻瞬间懵逼,看着这位人人口中的青天时,心中破口大骂。

当然,要想让马儿跑,就要让马儿吃草

屈突盖开出的条件足够的优渥,说实话,陈旻在那瞬间心动了。

升官发财!

二选其一,大多数的人会选择开头。

浑浑噩噩十数载,非他要如此,世道如此罢了。

无出身,如何能在官场上立足。

陈长文的一个九品中正制直接扼杀平民晋升的机会,连他这个守城的小吏也只是其父陈焕了性命才换来的职位,

人生在世,如果不抓住机会奋力一搏的话,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子。

陈旻怕麻烦,同样也畏惧麻烦,因为这个时代麻烦往往意味着死亡,但如果麻烦夹带着机会,陈旻愿意一搏。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陈旻并未同陈焕说起今日的事情。

到晚上用餐时,陈焕、姜涛两人面面相觑,心里在想到底要不要跟陈旻说这件事。

饭桌上的人心思各异,未曾把心放在晚餐上。

就连姜涛的女儿姜璇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她的老爹已经给她下达了死命令,不然也不会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人都念长安好,姜璇也是第一次随着父亲姜涛一同入了长安,欲要欣赏这长安的繁华,仰慕着长安城内的英雄豪杰时,却被自己的老爹告知自己竟然有个未婚夫,而这个未婚夫则是她之前颇为不耻的小吏。

财不及权,除了财能达到一定的地步时,压的也只是小权。

“秋溟,为父有”

“爹,刚好有一事孩儿欲要跟你商量一番。”

正当陈焕欲要开口时,陈旻直接把陈焕的话给打断,不让陈焕有说出话的机会,不过,陈焕这些年下来也深知陈旻的个性,少有的露出这般严肃的脸。

当放下碗筷后,陈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在陈焕不解中,把姜涛父女二人给清了出去。

“有些话不便外传,同样的也不愿给世叔带麻烦。”

父子两人前往内堂中,门外的姜涛父女则是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外,至于打小就是诗书传家,虽然行为举止彪悍了点,但打骨子里面还是小有才气的才女,当日从城内进来时被陈旻给勒索了一番,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对于陈旻的第一印象就变得极差。

“爹你看你看看”

拉着姜涛的胳膊摇晃着,在姜涛面前撒着娇,姜涛则是冷眼看着,完全不理会女儿姜璇的举止,紧锁着眉头望着屋内,见姜璇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当即瞪了一眼姜璇,待姜璇悻悻然缩了缩头便不敢多言时,姜涛则是听到从内堂中传来的怒斥声。

“不可能!”

“这件事,为父绝对不会答应!”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

和陈焕相识数十载,数十载的风风雨雨都经历过,多少生死关卡时,陈焕都不曾如此,唯独今日,他难得见到陈焕如此失态。

就连当年其妻身亡时,陈焕都是沉默不语,神色难看的紧,身后跟着年幼的陈旻,难得的打起了精神,露出了笑容。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姜涛就见到陈焕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出来后,姜涛并未多言,则是陪在陈焕的左右,生怕陈焕出现任何一星半点的意外。

至于女儿则是被姜涛选择性的遗忘

留下姜璇一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风中凌乱。

o((⊙﹏⊙))o???

“回去。”

陈旻从内堂中走了出来,在姜璇的耳边低声道。

当姜璇回过神后,却是注意到在陈旻的右边脸颊上有一道五指印痕。

小心翼翼的回到厢房中,在路过内堂时,姜璇悄悄的看了一眼,立即耷拉着脑袋乖巧的回到了的厢房中。

凌乱中的内堂,隐约中,还见到不少的瓷器被摔了一干二净。

这一夜,住在陈家的人几乎都没睡,心里都藏着事,今夜怎么可能睡的安稳。

次日天一亮,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旻一早就出了门,对于他而言,时间并不宽裕,虽然屈突盖把自己能查到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告诉陈旻,至少现在的陈旻并非是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至于姜涛父女二人连带着仆人都被陈焕给赶了出门。

“贤弟,莫要怪为兄。”

紧拉着姜涛的手,神色中浮现出愧疚,但自家人知自家人的事,陈焕断然不会把姜涛这位结义兄弟给拉入这趟子浑水中。

经过一夜的思考,陈焕也同意陈旻的想法。

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就像现在的肥差一般,这是他用性命求出来的富贵,提前乃是他付出了性命。

这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风险和收获完全是成正比。

“兄长莫要说这等话。”

陈焕和他相交数十载,对陈焕的秉性,姜涛心里算是明白,懂得非紧要事,陈焕不会说这样的话来。

“告辞。”

“慢走。”

一路上,陈焕把姜涛从明德门送了出去,一路相送,就是怕那个不长眼的拦下了道,薅起了羊毛。

“爹”

马车内,姜璇眼巴巴望着自家的老爹,繁华的长安,她还未曾见识够,怎么现在就要让她回去,略微婴儿肥的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的不甘心。

来了长安,不曾领略长安的繁华昌盛,见那书生侠客,才子佳人的故事,她还未听够呢

姜涛未曾回话,锁着眉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一早就从家里出门的陈旻这次未曾来到东街口找乞丐张等人帮忙,而是来到西街口的菜市口。

第二十二章 暗箭

西街的菜市口聚集的乃是来自于长安周遭的走卒贩夫,他们就如世间的凡尘一般,渺小的紧,来来往往皆是人。肩头上挑着菜,篮子里面藏着鸡蛋,有的手中提着从山上砍下来的柴火,还有捏着糖人的老头舔着笑容来往间叫卖着。

聚集的人群,来来往往间,一望无际的尽数是人,头上帮着头巾的,腰间别着刀的,穿着断袖的,甚至赤脚的,各色各样的人尽数在长安城内。

甚至还能见到昆仑奴、色目人等金发碧瞳的异域人。

现在的长安倒是有了几分今后万国朝邦的长安的姿态。

来到菜市口,不少的走卒贩夫见到陈旻皆跟陈旻打了个招呼,做为明德门的守门小吏,得罪的人不少,同样的受他恩惠的人也不少。

大隋的百姓生性纯良,懂得知恩图报之举。

人缘这玩意说来也是奇怪,陈旻从他老爹手上接过这个位置以来,就算是被陈旻薅过羊毛的富商还是普通老百姓对于陈旻的感官都算挺不错的。

“老李,买卖还顺?”

“得嘞,托小哥您的福,顺”

李贵满是褶子的脸上,经历了风霜,最终满足又知足的露出了笑容。

经历了乱世,知道世道的苦,也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在,大部分的老百姓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当享太平盛世。

“小哥这菜新鲜,要不要带点回去?”

“不用”

小便宜陈旻从来不占,劳苦人家赚的都是血汗钱,他没必要为这点钱去索取,当然遇上肥羊,该薅(hao)羊毛的时候还是薅上一薅。

“老李问你个事。”

忽然,陈旻蹲下来,手上把弄着青菜。

老李停下了叫卖声,老实巴交的脸上有那么一丝的不情愿,这年头谁都怕麻烦,不过陈旻心思不在此,倒也没有注意,就算见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人情如此罢了,他早已经明白。

“老李前些日子城门口死的那人你可曾有过印象?”

话音刚落,买菜的老李一脸警惕的看着陈旻,那神情就像是防着贼一样。

见状,陈旻眼睛一亮,心知有戏了,打小陈旻就跟这些人在打交道,深知这些走卒贩夫的秉性。

提防小心,凡是跟他们能扯上关系的,他们都会如此。

事往往代表着麻烦,一旦缠上了,轻者自己的小命就有可能不保。

纵然昨日在府衙内,屈突盖把他所知的尽数告知陈旻,但是依照陈旻的想法或许不用如此。

因为按照去屈突盖的思路,路子已经走死了,甚至可以说是走入死胡同中,继续按照屈突盖提供的线索去做事,无非只是把这条死胡同走的更深。

不如换做一条思路

陈旻打算从死者身上入手。

那名死在城门口的老卒。

“小哥,这事”

老李悄悄的看了一眼四周,见过往的行人中并没有什么官差后,招了招手,示意陈旻过来。

“小哥,老汉跟你说”

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在陈旻耳边叨叨絮絮的,就把缘由的来龙去脉给道了个清楚。

不过,陈旻整个人则是陷入了思绪中,有些话不能尽信,但又不得不信。

“多谢。”

“小哥要是不信老汉的话,捏糖人的老周头,小哥应该还记得?”也不得陈旻回话,李贵自言自语念叨着:“说起来老周头他”

叨叨絮絮的话,让陈旻眼前瞬间一亮,当即朝着李贵道了声谢,然后朝着平时捏糖人的老周头的摊位走去。

“这里?”

城郊外,陈旻挑了挑眉,长安城郊他极少数出来,天下未定时,长安城以外的地方就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这点陈旻自幼就被老父陈焕给灌输着思想。

荒凉~~

映入陈旻眼帘的是荒凉一片的场景,几间茅草屋可怜至极的坐在四周,映入眼帘的惨淡一片。

古藤老树昏鸦

大概便是如此。

乌鸦嘎嘎的叫唤着,到处尽数是凄惨。

压住心头那丝不一样的感觉,陈旻挨家挨户的敲门,虽然他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这里几乎见到半丁点的人烟。

瞅着就让人心头骇然。

就在陈旻敲着门欲要推开最后一间茅草屋时,忽然

脸颊上有一道伤痕,滴着血,而在他的面前则是有一支箭矢在嗡嗡作响,见状,陈旻整个人身子瞬间绷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至于脸颊上的伤痛则是被陈旻完全给选择性的遗忘。

恐惧直接涌上心头!

死亡的恐惧终于陈旻感受到。

很近

额头上的冷汗一点一滴的滴落着,大约过了一炷香后,陈旻才缓缓的回身,看着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那支箭矢落在门柱上格外的显眼。

“这是警告?”

陈旻站在原地上静静的思考着,或许他太过的自信,这里并非是长安城内,纵然是长安城内,他这个小人物,人欲要杀他的时候,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无二。

“这次是警告,那下次是不是要他的命?”

陈旻从长安城郊外匆匆回来,这一路上,他在想着一个事,就是他的查找的方向是没有错,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今日的警告。

不过,一时半会没要自己的性命,因为他们也有忌惮,如果他马上就死了,恐怕会暴露更多的东西。

命?

他的命并不值钱。

“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富贵险中求,但自己的小命无疑更重要,这年头,就算有大富贵,也要有命享才是。

只是机会摆在眼前,陈旻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去东街口,入了永阳巷内,找了行脚的郎中,稍微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后,陈旻前往大庄寺内去找修缘和尚。

修缘和尚是个奇人,陈旻这点不得不认。

“不如把人杀人?”

“蠢货!”

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落在说话人的脸上,被打的人低着头不敢看向打人。

“哼!”

“杀不杀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继续盯着,有异样跟我禀告。”

“喏。”

黑暗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浮现

第二十三章 意外的人

修缘那颗锃亮的脑瓜子看向陈旻的眼神有点怪异,就像是在一个怪物。

把陈旻看的浑身不自在。

“施主和贫僧不过寥寥数面之缘,依贫僧对施主的了解,施主想来不会去趟这摊浑水,不知为何?”

只要是人,都有好奇心,修缘是和尚,而且还是一个修行不浅的和尚,但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秃驴还是一个人

修缘不明白如陈旻这等人,怕及了麻烦的人,怎么会碰这样的大麻烦。

理解不了!

“修缘师傅可知”

巴拉巴拉的,陈旻把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此事他根本无法拒绝,既然无法拒绝的情况下,何不富贵险中求,求一把富贵!

固然,屈突盖和他说可以好好的考虑一下,但何曾给他考虑的空间!

让你考虑只是给你面子,只是面子这玩意取决于人,很显然陈旻目前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

修缘深吸一口气,原来其中还有这般的曲折,诚如陈旻所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退路,留给他的只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其余的再也没有。

“此事,贫僧多少有所听闻,曾闻圣天子勃然大怒,死的人并不是史将军麾下的老卒,而且贫僧听坊间传闻越国公回到家中后也曾勃然大怒。”

点道即止,该说的修缘都已经说,不该说的修缘不敢说,至于其中陈旻究竟能领会多少,这就要看修缘个人的本事在其中。

“多谢。”

朝堂上,杨坚大怒并且把史万岁的回信给众臣观看的事,陈旻是知道,因为这事屈突盖跟他说过,既然屈突盖要陈旻为办事,当然不会对陈旻藏着掖着,因为藏着掖着对屈突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杨素在府邸内大发雷霆,陈旻这点倒是完全不知道

坊间传闻

神特喵的坊间传闻

在这个时候,陈旻总算知道眼前这位年纪只是稍微大自己那么一丁点的秃驴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既然老卒能让越国公杨素大发雷霆或许幕后的人并非是陈旻原先所猜测的人。

“修缘师傅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还是不讲。”

修缘话音刚落,陈旻略微显得有些尴尬,但是这人啊要成事,脸皮首先就要厚,舔着脸,陈旻就算不曾听见,轻咳了一声:“长安城内手上的功夫最好的是那几位?”

闻言,修缘和尚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看着陈旻,不过修缘倒是没有推卸,而是缓缓的说道:“当年名动长安的飞剑客王朔,施主何不如前往问他,恐怕整个长安内,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长安城内究竟有多少的好手。”

似乎说到飞剑客时,修缘神色间颇有可惜,但这抹可惜稍纵即逝,并未被陈旻抓住,此刻的陈旻则是陷入思考中。

王烁?

陈旻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哪个总给他捣乱的长安县衙的班头王烁,不过,当日在翠云楼,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飞剑客!

难不成王烁真的是飞剑客?

可是不像啊!

他居住在长安多年,自然也曾听人说过数年前把长安闹的沸沸扬扬的飞剑客王朔,只是这人就如昙花一现般很快的就没有了声音,此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此人的任何消息。

“陈施主可前往府衙问问屈突令君,关于此事他恐怕最是清楚。”

“告辞!”

一语惊醒梦中,修缘的这番话直接点醒了陈旻,当即陈旻立即动身前往府衙。

没过多久后,乞丐张的身影出现在修缘面前,看着陈旻离去的背影,幽幽说道:“何必如此!”

“无碍,南边已经有人来。”

“近期唐国公欲回长安。”

“善。”

乞丐张便不再多言快速的离去,消失在人海中。

“莫要让贫僧失望”

看向南方的眼神变得极其的深邃,谁也不知道修缘这厮究竟在想着什么。

偌大的长安,下九流尽数在他的手上

然并未有人知晓

府衙内,陈旻敲响屈突盖的大门,也把正在休憩中的屈突盖给叫醒。

“令君。”

陈旻躬身行礼,旋即拱手道:“冒昧打搅,只是有一事还需令君相助。”

“哦?”

屈突盖顿时有兴趣,能在短短的半日时间内就找上他,在他看来陈旻应该有了一些线索,当日越国公杨素的事后,屈突盖专门让人去查了一下陈旻家世以及他的生平所作所为,慢慢的,屈突盖就对这名少年上心。

有趣!

着实的让屈突盖感觉到有趣的少年郎!

“令君可知飞剑客王朔?”

小心翼翼的看着屈突盖,看着屈突盖的神色,生怕稍有不慎就触及屈突盖的底线,事还没查,就直接把他的顶头上司给得罪了。

“能查到这里,不错。”

屈突盖的反应有点出乎陈旻的意料,在他的想象中,屈突盖应该是有愤怒或者是平静,唯独不可能面带笑意。

而且这笑还是发自肺腑的!

“你所看到的就是飞剑客,只是现在的他是他,并非是以前的他。”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屈突盖叹了一口气,眼神略微严峻看向陈旻道:“你要找的人命叫王闯乃是飞剑客王朔的结义兄弟,一人剑术超群,长安城内能挡他一剑的寥寥无几,一人则是出了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杨亦非难事”

“只是王闯已死,在三年前死了。”

“死了?”

陈旻有点懵逼,怎么突然的一个人就死了,’看向屈突盖,陈旻也明白了,屈突盖并非没有往这方面去找,但是找出来的答案看样子便是如此。

见状,陈旻稍作思考一番后,悄悄的看了屈突盖一眼,屈突盖何等老练的人物,当即心领神会,支开左右后,便示意陈旻放心说。

“令君,今日卑职遇到一事”

说着陈旻便把他今日所得一五一十的告知屈突盖,一开始屈突盖看向陈旻的眼神满是欣赏,毕竟能从这方面出手,也是出乎屈突盖的意料,但是听到有人暗箭伤人时,屈突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ps:下周一开始一天两更,咸鱼太久了

我需要爆发~~~

啦啦啦~~

第二十四章 来护儿入京 (1)

有人在挑衅自己!

屈突盖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作为长安令,天子脚下见官高一品,纵然对上越国公杨素、上柱国宇文述等人只要在长安城内犯了事,他屈突盖亦敢命人直接闯入他们的府邸把他们给抓拿归案!

底气摆在这里!

今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自己的底线,屈突盖早已经是怒火冲宵!

“这事明日本官给你一个答复。”

屈突盖并不是那种庸官,被怒气冲破了头,他懂陈旻说这番话的意思。

陈旻已经不适合去查这事,当然,至于那名老卒的身份,自当由他这位长安令来查,今天下刚刚一统不过一载,纵然暗中的有心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去触及杨坚的眉头。

天下刚刚一统,需要的是安定且稳定的发展。

杨坚的宝座乃是从尸山血海中一刀一剑硬生生杀出来的,这样的帝王杀气往往最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眉头,只能说是死路一条!

到了哪一步,压在他屈突盖肩膀上的责任自然而然的就没了一干二净!

“喏!”

带着笑意,陈旻悄悄的退了出去。

“此事,长安城外你不适合去,城内,本官会命王烁伴你左右,护你安全!”

“卑职拜谢令君!”

陈旻脸上露出笑容,当即躬着身退了出去。

此番前来,陈旻的目的就是这个。

望着陈旻离去的背影,屈突盖不禁莞尔一笑,陈旻的小心思他何曾看不出来,既然为他做事,这条性命,他当然是保了。

一路上,陈旻则是在考虑一件事,其实说白了,死在长安城外的老卒如果是长安人士,那么在继续追查他的身份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追查下去得到的信息无非只有那些。

陈旻把此事告知屈突盖未曾不是抱着让屈突盖去吸引其他人的眼球,好让自己最终突围成功

陈旻相信藏在暗处中的人一定会时时刻刻的关注自己,然后在他欲要查出真相的时候,直接给他致命的一击。

“我若是换个思路?”

陈旻脑瓜子快速的转动着,他乃是草莽出身,又接受过红旗下的正统的教育,思绪定然不会这般固化。

人要学会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我若是那名老卒,既然是京兆人士,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

“功名利禄究竟哪一样。”

陈旻陷入沉思中,根据今日捏糖人的老王和卖菜的老李的话,死的老卒具体叫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只是整日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叫他一声老孙头,或许是时间过的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已经忘记老孙头到底叫什么。

老孙头不过是一个孤寡老人罢了,家里无子嗣,甚至连个亲人都没有,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绝户的,陈旻真的想不出来,功名利禄如何跟这厮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或许要找乞丐张了,这厮瞒了我不少的事。”

二张王已经是甲子年,他们整整在长安待了数十载,甚至待的年龄比起陈旻的老爹陈焕的岁数都要长,换句话来讲,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二张王都已经知道,只是这二人够小心,所以能活到现在。

长安城内龙蛇混杂,有些人不过是起于微末,而如今居于高位,微末时,究竟干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恐怕这些人没有一个希望被人知道。

天底下只有死人可以保守秘密!

二张王能活到现在,这张嘴巴够紧!

“从这二人口中或许不能知道多少的东西,但是”

人终究都是有弱点的,这句话,陈旻想起来,还会当初他刚刚接替老爹的位置时,二张王告诉他的。

前往靖安巷内买了一些桂花糕及几串糖葫芦后,陈旻便来到东街口酒肆门口,果然就看见几个小乞儿懒懒洋洋的蹲在外面,眼巴巴的看着四周来往的顾客,那小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开这家酒肆的店家也是一个好心人,并未驱逐他们,不然像是其他的酒肆早就把人给赶走,省的在那里碍眼,妨碍他们做生意。

这几个小乞儿也算是懂事,并未得寸进尺,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份得之不易的好心,并未影响到店家的生意。

这每日,店家有剩下的饭菜都会给了他们,也算是让他们填饱肚子,不用忍着饥饿。

这等世道中,能有这等良心的,算是少有了。

“小猫儿。”

陈旻来到酒肆门口,朝着年纪稍微的小乞儿招了招手。

小猫儿乃是年纪稍大的小乞儿的昵称,这年头像他们这样的孤儿,能活到这么大已经实在不容易。

活着则是成了他们所追求的,至于名字什么的,渐渐的倒是忘记了

“陈大哥。”

见乃是陈旻叫他们,小猫儿等人快速的跑了过去。

这长安城里的人,又有几个人会拿正眼看他们,不得不说陈旻算是一个异类。

望着年龄不过十岁的小猫带着一些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讨生活,陈旻不知该说什么,世道如此只能认命。

“拿着。”

只要有空,陈旻便会买些桂花糕糖葫芦之类的糕点给他们,这等世道,能尽一份力便是一份力。

或许经历过当初的警惕,如今的小猫儿抓了抓头发,看着身后几个已经馋的眼睛发光的小弟们,不好意思的接过陈旻手中的东西。

今天吃饭的东西有了着落,小猫儿欲要回到东街口乞丐张老巢的时候,陈旻紧锁着的眉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猫儿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这些年下来,遭受过多少的冷眼白眼,事情经历多了,才让年纪轻轻的他有了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大哥,这些年有你的救济,我等才能活下来,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对于陈旻,小猫儿无疑是感激的,这三年下来,照顾了他们诸多,没有让他们冻死在长安城的冬天中。

这恩要还!

“我有一事”

陈旻深吸一口气后,才缓缓道出自己欲要说的事。

“若是为难,小猫儿此事你不必去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陈旻就知道自己的心还不够狠,他还不是做大事的料子。

第二十五章 来护儿入京 (2)

望着小猫儿离去的背影,陈旻则是陷入内疚中,不过这丝内疚来的快,去的也快。

既然他们愿意相助,无论事能不能成,陈旻都不能亏待了他们。

从东街口走到西街口,陈旻算是漫无目的的在走,他现在有点虚,不敢回到家中。

主要是脸上的伤口还在,回去后,依照他对老爹的了解,定然要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不知不觉中,陈旻却是来到了翠云楼,站在翠云楼前,陈旻抬头仰望着,这座表面看上去是青楼的地方,实则让人感到恐惧。

起码在陈旻的心里是这样的一个想法,当日的案子,算是埋在陈旻的心底,他相信到头来,定然没有人发现事情的真相。

当日陈旻所烧毁的账簿并非是越国公杨素所失窃的账簿,当日那张画像后面虽然是空着,但未曾藏匿着东西。

东西放在那里,陈旻也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能不能拿的出来就是一个问题。

拿出来动静太大

而且这家翠云楼就真的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子?

当日郑礼死在小桃红的房间内,临死前欲要告诉同伙的信息,他确信他的同伴能看到,只是郑礼死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被陈旻这厮给破坏。

让他这条性命算是白死了。

“公子来了,可要上楼?”

翠云楼的老鸨见陈旻站在翠云楼的门口,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顿时一亮,上前便拉着陈旻的手欲要把陈旻拖进这翠云楼中。

突然,浑身一个激灵,陈旻反应了过来,立即睁开老鸨的手,满脸通红在老鸨的笑声中慌张的跑去。

“有趣。”

每次见到陈旻,都能感到不一样的趣味,看向陈旻离去的背影,老鸨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郑礼虽是罪该万死,但终究也是她的人。

“妈妈,要不要?”

小翠儿走了出来,搔首弄姿的站在老鸨面前,不过她说的话可不是房间内那些你侬我侬的话,略带杀气的声音,让人稍微骨子一颤。

“你这死丫头,姑娘家家的~~”

在小翠儿的额头点了一下,老鸨则是面带着笑容离去。

慌张逃离的陈旻靠着墙角大口的喘气,说真的这辈子陈旻还真的没有这般狼狈过。

“翠云楼不简单。”

当即陈旻有了判断,按照薛椿老爹说的话,往常这翠云楼的老鸨根本不会出来接客,除非是达官贵人来了,老鸨才会出来,能在长安城内称得上达官贵人的少说也要三品大员以上,只有这等官吏才能让翠云楼的老鸨出门相迎。

当日为了办案,陈旻勉强相信翠云楼的老鸨恰到好处的出来了,但是这次呢?

“纵然于她无关,但牵扯多少还是有。”

看向翠云楼的方向,陈旻心里慢慢的有了打算。

有些东西,他不能取查,但是有些人可以。

比如长安令屈突盖!

此时此刻,在书房内正在调动人员的屈突盖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放下手中的笔,屈突盖有点疑惑了环顾了一眼四周:“是谁在念叨某?”

“令君,卑职不想!”

而跪在屈突盖面前的王烁见屈突盖放下手中的毛笔,以为屈突盖乃是被自己的诚心所感动,当即抓住机会欲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然而,换来的却是屈突盖的那双冷眼,只听屈突盖冷哼一声:“本官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

“去还是不去!”

见屈突盖动怒,王烁当即就怂了,耷拉着脑袋道:“卑职遵命。”

旋即起身离去,不在多留。

“令君,是否逼的太紧了?”

韩顺在一旁有点感慨,王烁的忠心他是看在眼里,屈突盖这等压榨王烁,就连他这样的身边人一时间也看不过去。

“不会。”

等王烁离去后,屈突盖才叹了一口气道:“王烁乃一块美玉,这些年来,自陛下建立大隋,定都长安后,长安几乎无事,王烁这块美玉也慢慢地蒙上了尘,恰好有这等事可以磨炼他,何乐而不为。”

“这可是当年名动长安的飞剑客”

一时间,书房内,韩顺沉默良久不再多言。

“韩顺,此事谁来办,我都不放心,此事你亲自去一趟,务必要查出来。”

“喏!”

“正好也让你动动筋骨,这几年恐你是荒废了不少。”

“令君此言差矣”

天色慢慢的变亮,到正午时分,艳阳悬挂高空,把刚刚从倒春寒中的长安城百姓带来了一点的温暖,这个时候,就应该搬一条椅子坐在家门口,晒着太阳,这样的日子说不得有多么的美。

慵懒的人,碰上懒撒的阳光,威风吹拂过面庞,手中捧着碗,院子外老黄狗汪汪汪的狂吠着

这一切都是这般的和谐,起码对于薛义来讲,这日子就是这样过的,晚上可以搂着婆娘睡觉,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抄起家中的扫帚揍儿子,这日子不知道有多美。

都是当爹的,薛义可以这般舒心自在,但是陈焕却没有这般舒坦,而是紧锁着眉头,看着太阳这个时候都觉得有点碍眼。

那张脸皱的就跟七八十岁的老太一般那个愁啊~~

有时候,陈焕欣慰儿子的成熟懂事,但又有些时候,陈焕就觉得儿子太懂事,导致现在他这个做老爹的根本管不自家崽。

“绣娘,百年之后我该如何去你。”

心底那个愁啊!

一想到妻子临终前拉着自己的手,要让他好好的照顾秋溟,现在好了,儿砸长大了,不听话了

不仅不听话,而且还开始招惹麻烦了

要是一些小麻烦,他舍出这张老脸,兴许还能把事情摆平,但是这几日,他儿子招惹的都是一些什么事啊!

听得他这个做老爹的都感觉心惊胆颤的

他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吧~~

经历过多少的生死,但是现在怎么跟他儿砸做的事情比起来却算不得了什么?

“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突然,正在感慨的陈焕见陈旻正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脸一板,手中的鸡毛掸子直接抄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来护儿入京(3)

老爹教育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被陈焕拿着鸡毛掸子到处追的陈旻。

“兔兔崽子”

插着老腰,陈焕气喘吁吁的喊着,这兔崽子体力又变好,让他想追都追不上,可把他给气的不轻。

“爹”

“放下鸡毛掸子一切好说。”

陈旻也累的不轻,自家的老爹似乎精力太旺盛了,旋即,陈旻忽然回头瞅了一眼陈焕,陈焕被陈旻这么一瞅,一股寒颤袭上,瞬间脸色一板,恶狠狠道:“兔崽子你在看什么!”

玩球了~~

露馅了~~

赶紧收回目光,陈旻悻悻然的耸了耸肩膀。

“爹,有话好好说”

回头的时候,陈焕才看清了儿子的脸,见到陈旻脸上的伤势时,持着鸡毛掸子的手瞬间松了下去。

“你的脸”

慢慢的走了过来,陈焕满是茧子的手抬起又放下,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随我来。”

提着陈旻直接回到自己的厢房内,陈焕东翻西找的,终于找出一个宝盒,打开盒子是一件软甲。

“穿上别多问。”

放下软甲,陈焕便转身离去,为人父者,当理解。

“等下过去吃饭。”

“嗯。”

父子二人皆无言,可以说有些话已经不用多讲了。

懂则懂,不懂说干了口舌也没有半丁点的用处。

饭桌上,父子二人相顾无言,等陈旻放下碗筷欲要离去时,才听得陈焕的那句小心

东街口处,二张王拎着小猫儿的脖颈,两双眼睛都是饱经沧桑,人情世故都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人,小猫儿等人的这点道行在他们眼里还是不够。

何止是不够,简直是太轻了。

这点微末的道行也敢在他们两老家伙面前摆弄。

“小猫儿你啊你,该让爷爷怎么说你是好。”

指着小猫儿的额头,年纪稍大的乞丐张摇头苦笑,长安城内的乞儿大多数是孤儿,也只能说两位老乞丐本事大,这些小乞儿几乎都是老乞丐救下来的,有些乞儿成人了,接替过老乞丐手中的担子,一代传承一代。

传承的并非是什么,而是这颗良善之心。

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这关系却比任何的血缘都要来的深来的亲切。

“你们几个去告诉陈旻那个混账东西,要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老乞丐,让你们几个小娃儿冲锋陷阵算的上什么本事。”

老乞丐真的是有点生气,这事任何人都不宜参与过多,这小子竟然敢让几娃儿来套他的话。

“爷爷,猫儿不来,您能说嘛?”

小猫儿低着头就像是偷腥的猫被人逮到了,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小声的说着话。

这话直接老乞丐无话可说,就如同小猫儿说的那样,不可能的。

秘密这玩意乃是安身立命之本,能招来祸事,同样的也能保自己的小命一条。

身处在长安,乞丐张早就知道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小子自己会过来,秋溟这孩子可精着。”

年长的老乞丐捋了一下乱七八糟的胡须,这些胡须早发白,他整个人也是老态龙钟,说实话做乞丐的能活到他这个年龄实属不易。

而且,世道纷乱,他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不易。

“老朽”

老乞丐话说到一半并未多言,抚摸着小猫儿的脑袋露出慈祥的笑容,造了一辈子的孽,到头来积德行善,晚年能有这般场景,他算是无憾了。

“老哥你”

“不必多言。”老乞丐坐在寺庙的门下,晒着太阳,任凭暖洋洋的阳光倾洒在自己的身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正午时分,诸邪退散!

烈日炎炎,高照之下,给了这个冬天多了几分的温暖。

有诗词为证:江碧鸟清白,山青花欲燃

一片红火恰似这大隋的江山蒸蒸日上,长安城繁花似锦,一片花团锦簇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

天下太平,功业已定,正是享受的大好时机。

然而,这片长安城表面上虽然是这样,暗处激流勇进的,在不经意间就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你小子总算是来了。”

见陈旻手中提着的东西,二张王都不由自主的笑了,算陈旻还有点良心。

提着一些糕点,小孩子爱吃的东西,以及几件衣裳。

这点让二张王很是满意,起码陈旻的良心还没有黑的那么彻底。

“你小子干的好事!”

老乞丐佯怒瞪了陈旻一眼,陈旻倒也清楚,这件事终究是绕不过二张王,他们二人见过的世面经历过的风雨实在是太多了。

这点小手段,他不信这两只老狐狸会看不出来。

既然陈旻欲要做事,就已经做好了被看破的准备。

“过来。”

陈旻不言,紧随在二人身后,入了幽幽的东街口,里面巷道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下就有可能迷失在其中,七拐八拐下,陈旻随着二张王来到一处阴暗的地方。

“小子,纵然是在这里说话,老朽也是觉得不安全,也不知是不是老朽欠你的,既然你问了,老朽也跟你说说这老孙头”

活得久也是一个本事,知道众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乞丐说的是一个故事,一个长长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可怜人的故事。

一个可怜的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的故事。

故事里面的人孤独迷茫,这辈子该经历过的事情都被他给经历的干干净净,你说他这一生后悔吗?

不曾!

你说他这一生无憾吗?

不曾!

你说他这一生幸福吗?

不曾!

这一生不曾完美,但是同样的又是完美的。

等待故事落幕时,陈旻整个人愣在那里,久久不曾多言,而到故事的最后,他也明白他先前的猜测兴许是对的。

功名利禄

人之所以奋斗上前,乃是因为有所求。

不求何以做到这个地步,付出自己的性命,既然有所求,那么陈旻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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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来护儿入京 (七4)

老乞丐讲的故事,陈旻听懂了,也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其实,对于他而言,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就可以到此为止,因为再查下去,他也只能枉顾自己的性命,同时也枉顾了别人的性命。

“告辞!”

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处,望着陈旻离去的背影,还稍微有些冷的阳光落在老乞丐的脸上,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终究是露出慈祥的笑容。

“聪慧的娃儿。”

老乞丐难得对一个人有这般评价。

“老哥,可需”

“等时机到了再说,目前让这娃儿在长安的浑水中慢慢的趟着,等那一天成熟了,老朽若在,自有老朽去办,等老朽去了,就有老弟你来帮老哥一把。”

“当如此。”

陈旻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不知不觉中被人给定下,在若干年后得知此事,只能暗骂一句老家伙!

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来往的人都露出满足的笑容,今早一大早的,陈旻便已经没有什么事。

这件案子破和不破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纵然醉心于功名利禄,陈旻也做不到昧着良心做事。

纵然得到了,陈旻也不会看不起自己。

人其实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自己这关。

倘若自己这关过不去,就勿需谈论其他。

来到一处捏糖人的地方,长安城内捏糖人的人不少,这是一门手艺活,可靠着这门手艺养家糊口的,当然糖人的对象从始至终似乎都不曾变化过,就只有垂髫小儿。

拉扯父母的衣角,睁大了眼睛,无辜的看着一切,为人父母者心软下来时,只要抚摸着自己孩儿的脑瓜,无奈的买了一点。

“客观可要买一点?”

“不用。”

陈旻摇头拒绝,捏糖人的小贩倒是没有说什么,继续低着头捏着自己的糖人,全神贯注的低着头捏着糖人,这些糖人可是他一家子的生活所需的来源。

一路上,陈旻都会在路边上的摊子驻足上那么一会,然后在摊主开口询问时,就会转身离去。

慢慢的消磨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空悬挂着炙阳逐渐的变热,来往的行人、走卒贩夫个个撸起了袖子。

这年头,他们可不敢把衣服脱下来,一个是有伤风化,说不定回到族中被人举报,族老一怒之下逐出族谱也是常有的事。

其二就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开春时,极容易染上风寒,这年头染上风寒的,有钱的倒是找个大夫拿药,喝上那么一两次,在咬咬牙就能撑过去,没钱的,只能看自己的命到底有多硬,不够硬的,只能下了黄泉,跟阎王爷报道去了。

命从来都是犹如草芥,尤其是对于那些经历过乱世的人而言,天下任何的东西都比性命二字来的值钱。

但是有些时候,越是卑微的,却是越是值得珍惜。

走在大街上,陈旻考虑该如何向长安令屈突盖交差,说话是一门技术,该如何说话则是变成了一门极其具备技术性的活计。

话能说的好,自然是大大的有利,但若话要是说错了半分,恐怕这性命就真的是难保了。

这一路上,慢慢的走着,整个人恰如随风逐流的蒲公英,似乎落到了那里都无所谓,见到好奇的事物凑上去,蛮问两句,或许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料想不知不觉间却是走到府衙,陈旻望着府衙口,倒是没有阻拦,直接走了进去,陈旻也算是一张熟脸庞。

而且,屈突盖近日也下达了命令,算是给陈旻一张身份牌了,今后出入府衙的通行证,不过这张通行证可不是永久性的。

“秋溟,站在这里作甚?”

就在陈旻在府衙口踌躇不决时,韩顺的声音忽然在陈旻背后响起,顿时把陈旻给吓了一跳。

“韩“

“礼节免了,令君在府邸内等你我二人。”

闻言,陈旻这一刻是真的懵了,屈突盖找他?

这是作甚?

脑瓜子懵懵的,不懂屈突盖葫芦里面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陈旻有一点好处,就是把什么话都放进肚子里面,不会直接表露在表上,面带着笑容的陈旻紧随在韩顺的身后。

在内堂中,见到正满带笑脸的屈突盖,等他们二人入内后,韩顺顺手把门给关上时,屈突盖的脸突然变得阴沉下来。

“令君。”

“令君。”

二人躬身行礼入座后,只听屈突盖阴沉着一张脸,似乎有什么事把他给惹怒。

“你们可知今日朝会上,陛下要某如何!”

二人一听当即紧紧闭上嘴巴,这年头苟着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在屈突盖怒气冲宵的当头。

这个时候,触屈突盖的霉头,简直是在找死,陈旻权衡了一下,又把准备说出去的话直接给咽回肚子里面。

不如现在静静的等待着屈突盖把话说完,等他把气给消了,然后在开口?

“今日朝会,陛下命我不许在查!”

说着,屈突盖直接朝着桌子重重的拍了一下,这些时日的辛苦,都因为天子杨坚的一句话,直接给驳回,天子不如前些日子愤怒,分而面带笑容,似乎前些日子的怒气只是假的。

杨坚这一出,直接把他们搞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杨坚葫芦里面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闻言,陈旻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无形中也印证了自己猜想。

这位圣天子深不可测啊,权倾天下的时间越久,他的心就越是不可捉摸。

不过,这样一来也可以让自己减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静坐在高位上的屈突盖,神情微凝,旋即长吐一口气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轻敲着桌子,旋即道:“秋溟,你”

从屈突盖嘴里说出来话,直接让陈旻的脑袋瓜一下子变大,这下倒是好,心心念念欲要推卸掉的东西,一下子又回到他的手上。

见陈旻露出为难之色,屈突盖并未多说什么,反而嘴角挂起一丝的笑意。

“本官既然答应你的,定会兑现,韩顺你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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